《重生我成了奥运冠军[花滑]》 第1页 《重生我成了奥运冠军［花滑］》作者：爱睡觉的懒喵【完结】 文案 一朝重生，前花滑天才的奚名竟然成了比赛抽风，心态不稳的平平无奇沉湖选手？！ 曾经遗憾阔别冰场的前·花滑紫微星·青年组大满贯·平平无奇花滑天才·奚名表示，问题不大，只要能重回冰场，他会重新向着最高点冲锋！ 嗯，首先从去掉抽风刻板印象开始好了。 * 最初，只是一次青年大奖赛的选拔赛，一跃和青年组一哥势均力敌的奚名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就此，从大奖赛分站开始，大奖赛决赛，世青赛，四大洲，世锦赛，直到冬奥会—— 奚名用金牌向大家证明，他一直是冰上王者！ * 热爱一直埋藏在自己的心底，前世今生，奚名都无法放弃这洁白的冰面。那么，就重新向世界宣告，一个王者的到来。 顺便，那个说着喜欢速滑，但是整天出现在自己比赛现场的帅哥，看在你做饭很好吃的份上儿，有个恋爱来谈谈呗。 cp：看似随性佛系但是不服输的花滑天才受x博主居家颜控攻 内容标籤：体育竞技 重生 业界精英 主角：奚名 ┃ 配角：顾復，奚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冰上尽情地起舞吧 立意：努力的汗水不会辜负 第1章 冠军赛 四月中旬的哈尔滨市，虽然早晚温差还有些大，但是温暖的春天已经来到。十三日的这天，因为阴雨天气，空气中又带上了些微的冷意，似乎要穿透薄下来的衣衫。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此时冰上训练基地的火热。 这里正在举行全国花样滑冰冠军赛，也是花样滑冰本赛季的最后一场全国级赛事。十三日的下午，已经是比赛的第二天，经过短节目的角逐，观众们的热情似乎也比昨天更加高涨了一些。 此时正是男单自由滑，随着又一位选手在场中间站定，观众席逐渐安静下来。 「我记得他，好像是叫奚名对吧。」女生看着场上垂首而立的小选手，略带回忆对着身边的男友说着。只是她身边的男友看起来没有接话的意思，随着响起的音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男友这个样子女生并不陌生，她自己对花滑一知半解，而让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她的男友，一个花滑粉。比起看个热闹的自己，他就认真的多了。 嘛，不过虽然不怎么懂，花滑还是很好看的。女生看着场中那个此时已经随着音乐滑动的选手，奚名，想道。 对于不了解花滑的她来说，奚名完全就是一个没有听过的选手，让女生记住奚名的原因，还是因为昨天的男单短节目比赛，奚名是第三名。 虽然她男友念叨着是蒋军状态不好，三个跳跃摔了两个才让奚名得了第三名。但是，奚名确实是第三名嘛，那就是仅次于戚宇和俞靖辉厉害的选手。 就算不怎么关注花滑，女生也知道这两个人是当前国内花滑最热门的运动员，只比他们弱一点的奚名，在她看来也很厉害了。 「唰——」视线中一抹白色高高跃起，女生的眼神不自觉专注了许多。 「漂亮！」轻巧的落冰打开的声音和身边男友的赞嘆打断了女生的思绪，她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刚刚做了一个干脆漂亮的跳跃的奚名，看着他舒展的身形和精緻的眉眼，没忍住捧了捧脸颊。 比起隔壁男友因为技术赞嘆，女生的想法就单纯多了。 果然，这个叫奚名的选手好好看啊，她昨天就觉得了。 * 台下人的想法自然和此时正在进行自由滑的奚名无关，而在他人眼中看起来舒展漂亮，好像轻盈的天鹅的奚名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轻松。 毕竟，奚名这一个赛季以来，包括上一个赛季，唯一的标籤就是不稳定。 好在最近他的状态有回升，在昨天的短节目表现也不错。 在成功地完成了后内点冰三周（3f）的跳跃后，也是自由滑的第一个跳跃后，奚名的心微微定下，短暂地助滑后，向前跳跃，算得上完美的阿克塞尔两周跳（2a）落地，观众席也传来捧场的唿声。 紧接着的，是一个勾手三周接后内结环三周（3lz1eu3s）的夹心跳，虽然最后的落冰略有瑕疵，但是并不影响奚名的表演。 当他进入了一组联合旋转时，身着白色考斯特的少年，就好像让人看到了变成天鹅的公主奥杰塔，在夜晚孤独的舞蹈。 奚名的自由滑节目，天鹅湖。 作为花样滑冰比赛中十分常见的选曲，每个赛季几乎都可以见到它的身影，其中更不乏称得上经典的表演。 奚名此时表现出来的技术水平自然还比不上那些国际赛场顶尖的选手，但是此时无论是了不了解花滑的观众，都能看得出来，场中奚名的表演绝对算得上出色。 身形修长的少年人，似乎因为正在长高，所以有些偏瘦。但是纤细高挑的身形，让他此时的表演看起来轻盈优雅。当他双手抱胸，以大一字姿态滑过半场，微垂的眉眼，配上白色的考斯特，就好像真的是优雅的白天鹅掠过。 而和他开场舒缓的表演不同，当他进入一段复杂的接续步，情绪陡然上升，眉眼染上喜悦，好像步入了爱情和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第2页 然而，魔王罗斯巴特是盘旋在白天鹅头顶的阴影，暴风雨来了。 阿克塞尔两周接后外点冰三周（2a3t）落冰，明明还是和刚开始一样干净的跳跃，展开后迅速衔接的动作，一股沉重压抑的味道扑面而来。而奚名接下来的一连串跳跃，就好像是在命运中挣扎着的白天鹅，漂亮，又带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伴随着一段姿态优美的躬身转，奚名结束了他的自由滑。当他从结束的伏身垂首的姿态中站起来，显然观众还沉浸在天鹅湖的余韵中。 当他向着四面鞠躬，欢唿声终于传来。最后抬起身正面观众的奚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此时的他看起来倒是更稚气一些了，毕竟才十五岁呢。 * 因为久违的比赛氛围，不错的发挥和观众的回应，心情很好的奚名刚下场就被他的教练激动地抱住。 「太好了，小奚。」 四十岁的激动的样子实在是不能说是好看，但是看在是自家教练的份上，奚名也不嫌弃。 只是，看着等分过程中有些紧张的教练，奚名笑了笑安慰他，「我觉得发挥的不错，剩下的就交给裁判了。」 「你该不会还指望我得个冠军吧。」奚名还开了个玩笑。 赵正昌被奚名噎了噎，无奈看了自家没志气的弟子一眼，但是莫名紧张的心情也消散了一些。 毕竟，奚名说的也是正常的。 接下来没出场的两个人，戚宇和俞靖辉都是手握四周跳的，包括短节目第四名的蒋军，刚刚的自由滑也成功落冰了4t和3a，自家这个又没有3a又没有四周跳的，早就被排除了金牌竞选。 赵正昌受奚名坦然的心态影响也平静下来的时候，奚名的分数也出来了。 技术分（t分）64.19加上节目内容分（p分）60.10，奚名的自由滑以总分124.29位列暂时的第二名。 第一名就是蒋军，因为他短节目没有上四周，又摔了两个跳跃，所以短节目排在了第四名。 就像赵正昌刚刚所说的，除非后面两个跳空摔跤，否则奚名从现在就正式退出了奖牌争夺了。 虽然，也没有人指望奚名争夺奖牌就是了。 「你这次滑的真好，除了第一个连跳有些失误，其他的跳跃都站住了，p分也给的不错……」 事实上，赵正昌对奚名这次的表现还有拿到的分数都很满意，这可以说是奚名近两年最好的成绩了。只是，看着赵正昌真的满脸笑容对着自己夸夸的时候，奚名的心情又变得十分微妙了。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介于这种程度你就满足了，和以他现在的水平好像确实不错的微妙纠结。 「总之，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小奚。」赵正昌啰嗦了一大堆，最后拍了拍奚名的肩膀总结着，「所以，不要在意那些不好的评价，你会有新的开始。」 「没错。」奚名点点头，说道，「现在是我新的开始。」 * 最终，奚名得到了第四名，现在国内花滑男单一哥戚云毫无悬念摘得了冠军。 蒋军是第二名，俞靖辉，和奚名同岁的国内青年组一哥则是第三名。俞靖辉的节目配置和蒋军差不多，但是稳定性不高导致执行分和节目内容分都不如蒋军，最终位列第三。 比赛最后的荣光属于他们，奚名就是默默无闻的路人选手，到此可以悄悄退场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冠军赛结束奚名没有立刻被以上三个人团团围住的话。 「奚名，你这次表现的好好。」青年组一哥，比奚名矮了半个头的俞靖辉开心地和奚名说话，「现在你的技术已经回来了吗？」 在短节目的时候，奚名跳出了完美的3f3t连跳，当时俞靖辉看到的眼睛就亮了亮。 毕竟，这个连跳奚名已经有长达一个多赛季没有出现过了。 「还没有。」奚名回着，在俞靖辉莫名闪亮的眼神里补充了一句，「刚刚的自由滑，我滑到后面特别累，跳跃的轴也乱七八糟的。」 「不过除了第一个连跳有点瑕疵，你后面的跳跃都很好，完全看不出来。」俞靖辉特别开朗地说着，「你的稳定性比你发育前还好呢。」 俞靖辉说的是事实，少年时期小小只的奚名，虽然技术难度很不错，但是一遇上比赛就抽风。刚练出没多久的3a更是还没来得及在比赛里成功落冰，就因为急速发育和他分手了。 只是，他虽然说的是事实，奚名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毕竟，在他成为现在的奚名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评价为抽风的一天。 而且，他面前独自开朗的俞靖辉也绝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全然是为自己朋友高兴。 一旁的大人戚云看出了奚名的无奈，笑着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好了，你们两个今天表现的都不错，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夸夸了。」 「我带了游戏来，晚上要不要一起玩？」 然后戚云就看到两个十五岁的小朋友眼睛一亮，同时说，「要！」 戚云笑眯眯地一手揽一个，丝毫没有带小朋友玩的不耐，又去看只是站在他们旁边不怎么说话的蒋军，「你要不要一起来？」 虽然明知道戚云是抓自己一起带小孩儿，蒋军还是任劳任怨，「一起吧。」 看戚云一会儿就定了四个人的夜间活动，他的教练也约上了赵正昌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玩，我们去吃饭。」 第3页 戚云他们三人都是国家队的，再加上北京队的奚名，他们一行人明天会一起回北京，所以如今约了一起活动也很正常。 「小师弟，我看你现在长的是真高啊。」戚云揽着奚名走了几步，没忍住还是感嘆了一句。 比起这两个赛季国内赛都没参加几场的奚名，戚云就是个大忙人了，到处飞着参加比赛。等到冠军赛结束，休赛季的时候他还接受了俄罗斯选手莫扎列夫的邀请，会和他一起参加冰演。 所以即使知道奚名这一年多正值发育，长的太快太高都影响了他的技术，这次勐地看到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奚名，戚云还是止不住惊讶。 「还好。」奚名浅浅克制地回答。 实际上，如果说重生以来有什么让奚名比较满意的，就是他现在的身高了。 第2章 重生 奚名正在做梦，梦的名字叫做前世。梦中的场景和几天前刚刚结束的冠军赛十分相似，但是奚名知道不是。 泛着冷气的冰场，在冰场中跳跃的少年，落地的瞬间，欢唿声几乎将他包围。然后，他站在领奖台上，高高举起手中的金牌。那不仅仅是他的荣耀，也是太多人心心念念多年的一枚奖牌。 …… 「滴滴滴——」闹钟的铃声持续地响着，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索了几下按掉。然后就见被子里的一团动了动，一个头髮乱蓬蓬翘着的脑袋冒了出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结束了冠军赛飞回北京的奚名，因为休赛季的到来，此时的他正在享受珍贵的假期。 一边迷迷煳煳地洗漱着，奚名一边不自觉地想着刚刚被打断的梦。 梦中的场景并不难记起，更别提那还是奚名人生中很难忘记的重要时刻。 正是一四年的世界青少年花样滑冰锦标赛，十五岁的奚名拿下金牌的那场比赛。消息传回国内的时候，立刻就炸开了，奚名似乎也成了大家眼中华国花滑男单的希望。 那时候的奚名也确实是当之无愧的花滑新星。 十四岁在国际赛场横空出世，当年就拿到了大奖赛青年组总决赛和世青赛的银牌，第二年更是拿下了世青赛的金牌。在当时国内花滑式微，国际赛场形式严峻的情况下，奚名的出现确实也耀眼地让人不敢置信了。 只是，这个新星没有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更加闪耀，反而像是流星划过天际般，迅速消失了。 一场意外的车祸，就像是一个玩笑，这个在顶尖赛场高高跃起的少年，再也无法行走。 * 「嗨呀，真麻烦！」奚名放下手中的梳子，几乎是有些忿忿地瞪着面前的镜子。奚名，被命运捉弄的前花滑紫微星，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 不是因为又梦到了重生前的事情陷入复杂的情绪，或是分不清虚幻与现实，而是—— 他的捲毛！为什么这么难梳！ 最后奚名放弃地用手拨弄了几下自己的头髮让他看起来柔顺一些，好在即使乱一些的捲髮看起来也是漂亮的，奚名也就不管了。 确定自己收拾的没什么问题后，奚名离开房间。只是在离开前，他又最后看了一眼镜子，头髮，卷但是可以接受，衣服，舒服，身高，完美！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奚名下楼的脚步声听起来带着几分轻快。 奚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重生，不如说，这种几乎只存在于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事情，正常也不会在现实中发生。 虽然前世，姑且称之为前世吧，很多人知道他的事后，都会十分遗憾觉得如果他的人生能重来一定会更好。但是奚名自己，其实没有他人想像中那么颓废或者不甘。当然，突然遭遇人生巨变的时候，他也有过情绪和生活一团糟的时候。 但是，时间是最无情又最温柔的存在。曾经刻骨铭心的，都会变淡，奚名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当然，关于花滑的一切，也随着他接受命运被尘封在柜子的深处。后来的奚名，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除了腿脚不便以外和大多数人没有什么不同。他在路上和无数人擦肩而过，也没有人会突然意识到，这个坐着轮椅偶尔需要帮助的人，是几年前国内花滑界最受瞩目的那个人。 然后，就在他刚升上大二的平平无奇的某一天，一睁眼他又成了奚名。 十五岁，健康的，奚名。 虽然变成了小捲毛，虽然花滑天才变成了抽风小选手，虽然长高了好多，但是和以前的他并没有什么不—— 好吧，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长相还是自己，从小到大的轨迹没有多少不一样，父母和哥哥也还是一样，这一世从小到大的记忆也很完整，奚名都以为自己是穿越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同名同姓的小捲毛。 所以为什么要是捲毛！真的很难打理！ 因为一早上胡乱飘着的思绪，奚名下楼的最后几步脚步声压的很重，正在看电视的奚煜闻声抬起头，然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看到奚名的瞬间，奚煜就从他的表情看出了自家弟弟的想法。 「又在和自己的头髮较劲？」 虽然现在奚名的头髮乍一看很服帖，奚煜还是从那压不住乱翘的几根头髮看出了奚名的暴躁。 从小到大都是小捲毛的自家弟弟，三个月前的某一天，突然开始嫌弃起自己的自来卷，而且还提出要把头髮全部剃掉。当然，他这个想法被他们家第一实权母亲大人钱秀玉女士否决了。 第4页 「我对你继续花滑的唯一要求，就是保留你的小捲毛。」钱秀玉女士如此说道，他们的老爸奚腾在一旁无奈摇头。 不过，这并不是唯一要求吧。奚煜在一旁想着，他还记得在奚名十三岁的时候钱秀玉也这么说，不过那时候『唯一』的要求是初中成绩要好。 这样想着的奚煜又看了一眼奚名，自家弟弟似乎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只是十分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还是答应了。 不过，从那天之后，奚名时不时就要对自己的小捲毛发表不满，有的时候都让奚煜觉得，奚名不是自来卷，而是某天突然中了魔法变成了小捲毛所以各种不适应一般。 * 「想到什么，笑得这么……」奚名在餐桌旁坐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似乎思索了一下怎么形容，才慢吞吞说出后半句，「奇奇怪怪的。」 「并没有奇奇怪怪的吧，我只是一早上看到可爱的弟弟所以开心的笑而已。」奚煜笑着和奚名说话，然后视线落在正在被奚名用叉子拨弄的小番茄上，「就算是不喜欢的小番茄，也要好好吃掉，是我们家的阿姨为你准备的。」 「而且。」奚煜补充道，「也是赵教练要求的食谱。」 奚名作为一名职业花滑运动员，饮食算得上严格，更不要说他现在正处于影响技术的发育期，就算是在家里，也会遵守教练安排的食谱。 奚名又用叉子拨弄了一下小番茄，然后叉起来吃掉，只是一边还含含煳煳地反驳奚煜，「只是几个小番茄又不会有多大影响。」 「那又是谁前几天跟我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让我不要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和他讲话。」奚煜明示地看着奚名，眼底带着几分调侃，「只有小孩子才会挑食。」 「并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挑食，而是大人变得狡猾，只选择吃自己喜欢吃的。」 奚名一本正经地反驳着奚煜，把手中空了的早餐盘子放到厨房，然后坐到奚煜身边，还挤了挤他让他让一让，「你在看戚宇的节目？」 因为紧挨着自己，自家弟弟的小捲毛近在眼前，奚煜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放弃了揉一揉的想法。也许是迟来的叛逆期，最近的奚名的性格确实独立了很多，也不喜欢自己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对他。 如果现在揉他的头髮，奚名一定会炸毛的。 奚煜收回了手，心底还是有一分遗憾。明明去年的时候，还会用软软的眼神叫自己哥哥，向自己抱怨跳跃的重心找不到了。结果今年和急速窜高的身高一起，连眼神看起来也是个大人了。 奚煜的心理活动只是一瞬，他看向随着奚名按下播放键，重新开始动起来的画面。 一身黑色考斯特，伴随着激昂的音乐跃起惊人的高度，一个完美的后外点冰四周落地，也获得了漂亮的执行分。 在看到画面的第一眼，奚名就认出来了，这是戚宇今年在冬奥会上的自由滑。戚宇也凭藉这套节目，获得了今年刚刚落幕的冬奥会花样滑冰男单的银牌。这也是华国花样滑冰发展至今，男单取得的最好成绩。 二十五岁的戚宇，在这一年的冬奥会达到了他职业巅峰，在外界纷纷猜测他是否会退役的这一赛季。 虽然他从升上成年组以来就是国内花滑男单的一哥，但是在这一年，他用冬奥会的银牌压下了一直以来的质疑。 本来就已经播放了一段的视频很快结束，奚名又按下了重播。 「说起来，你好像很喜欢戚宇拿下银牌的这次表演。」奚煜看了看看的认真的奚名，自以为了解地伸手摸了摸奚名的头髮安慰，「没关系，我们明明也会成为像戚宇那么厉害的选手，站在世界赛场拿下金牌的。」 到现在为止国内男单最好的成绩就是戚宇刚刚创造的冬奥会银牌，自家哥哥还真的会给自己画饼。奚名无奈地想，就算是他以前，也不过有过青年组的比赛经歷，成年组那是另一个赛场了。 「这不是我这个还在发育关沉湖的人现在应该想的。」奚名客观地说着，「而且我喜欢看戚宇，只是因为，很高兴。」 「高兴？」奚煜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虽然戚宇拿到奖牌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但是，这还是奚名第一次这么说。 「对啊，中国花滑男单因为戚宇到了新的高度，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吗？」奚名解释着，「而且，俞靖辉也在同一赛季的青年组大方光彩，很多人都期待他新的赛季拿下奖牌。」 「我们的花滑男单的未来一片向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虽然是除了家人好像很多都变得不一样的世界，无论是教练还是现役花滑运动员，都是对他来说陌生的面孔。但是，奚名在目睹戚宇夺冠的时候，还是油然而生了一种无法忽视的高兴的情绪。 就算自己不再是前世那个天才花滑选手，依然会存在着将他们的国家带到世界赛场去的人，虽然是有时微弱有时闪耀的火苗，一直执着着闪耀，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所以奚名总是会去看戚宇摘下奥运奖牌的那场比赛，他想，那个他将花滑尘封的前世，一定也存在着戚宇和俞靖辉这样的存在吧。 一定会有的。 奚名眼神中闪动的光，一时之间竟然让奚煜难以看懂，只是觉得此时的奚名，似乎不像是他平时那个总是看起来对很多事情漫不经心的弟弟了。 第5页 只是这样的感觉快得就像错觉，在奚煜眨眼的瞬间，奚名看起来又和平时一样了，「而且，多看看也可以学习戚宇的技术。」 「阿煜，你不是说要送明明去学校的吗？」正在这时，收拾妥当看起来要出门的奚腾和钱秀玉夫妇相携走下来，看到两人在客厅说话，奇怪道。 「啊！」 他们的话像是惊醒了沉浸在讨论戚宇的两兄弟，只见两个人同声惊叫了一下，一个拿书包一个拿钥匙，一阵风地卷出门去了。 第3章 朋友们与现状 「早上好啊，阿名。」乔承宇刚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了下车的奚名，冲着看到自己的好友招招手。 「承宇。」奚名走到乔承宇的身边，到学校第一个遇到的是自己的好友，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乔承宇一眼就看出来奚名的不开心，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髮，「明明是个学习不错的傢伙，谁能想到你还是个厌学少年呢。」 「别揉，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奚名向后仰身躲过了乔承宇祸害自己头髮的手，一边把头髮拨弄回原状，一边说着，「我也不是不喜欢上学，只是……」 奚名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乔承宇看过来，「只是什么？」 只是，之前好不容易变成大学生的自己，又重回高中，他可以说十分郁闷了。毕竟奚名只能说是一个学习好的学生，却并不能说是一个热爱学习的。 要说重生后唯二两件让他困扰的事情，一个是变卷的头髮，另一个就是又要重上高中了。 「算了，没什么。」重生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乔承宇，奚名只能想个理由，「只是要兼顾学业和运动，还是有些累的。」 「那也没办法，谁让你这个傢伙就是十分喜欢花滑呢。」乔承宇用手揽着奚名说着，「为了兼顾花滑训练和学习，只能这样辛苦了。」 「啊，对了，说到这个——」乔承宇正想说什么，他和奚名的视线都被一辆停下的车吸引了目光，乔承宇更是露出了笑脸，在看到下车的人的时候变得更加明显。 「欧阳！」乔承宇用没有揽着奚名的那只手挥了挥，吸引了下车的人的视线。 明明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却仿佛是个目光收集体的帅哥，是他们的好朋友欧阳昊。 欧阳昊向他们走过来，视线落在奚名身上，一如既往高傲的语调是只有朋友能听出来的温度，「你回来上课了。」 因为在哈尔滨市举办的冠军赛，再加上赛后的休息，奚名有一周多没有上课，今天是第一天回学校，所以他和奚煜早上才差点忘记。 没等他说话，欧阳昊继续说，「冠军赛，恭喜拿下第四名。」 「啊，我本来要第一个恭喜的！」一旁的乔承宇不满地叫了一声，他刚刚本来要说的，就是因为看到欧阳昊坐的车才被打断的。 欧阳昊没说话，但是勾了勾嘴角，乔承宇和奚名都能看出来他的得意。 奚名好笑又无奈，「不是刚比赛完的那天晚上你们就给我发消息恭喜了吗，现在也无所谓谁先谁后了。」 因为奚名是专业花滑运动员的原因，他的这几个好友也关注着花滑，尤其是他的比赛。所以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收到朋友们的祝贺，或者安慰。 不过，似乎他们总是会在意私下见面的时候谁第一个祝贺。 三个人一起向教室走去，进到教室的一瞬间，奚名就看向坐在教室后排，一个戴眼镜正低着头看书的男生。明明因为低头看不清容貌，却能让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好接近的人，温度到他这里似乎都冷了几分。 他们之中总是最活力的乔承宇直接招唿道，「诶，顾復，你已经到了，好早。」 低着头的顾復抬起头，面无表情，「是你们太晚了，三分钟之后你们就会迟到了。」 「好像是这样哦，哈哈。」乔承宇就像是刚发现这件事一般，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一脸爽朗天然。 向来把乔承宇认证为单细胞生物的顾復不看他，和在他身边坐下的奚名说话，「冠军赛的成绩，恭喜，你比之前做的好很多，看来最近状态回升了很多。」 顾復话音一转又问，「没有受伤吧？」 奚名知道顾復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在去年赛季初的时候，奚名因为过度训练受伤，一直到奚名前世的记忆占据上风前，都在影响着他的状态。 「对啊对啊，没有受伤吧。」乔承宇也从后座凑上来问，「你可不要为了成绩勉强自己，青年组不行可以等成年组嘛。」 欧阳昊也把视线放在奚名身上。 「真的没事。」奚名向他们保证，「而且你们没发现我的水平比去年好多了？」 「也就是说——」顾復意识到奚名话里的意思。 在奚名的点头确认下，其他三人下意识开心，「太好了！」 * 奚名和朋友们的对话很快就因为推门而入的老师中断，而在开始的早自习中，奚名则想着刚刚朋友们的关心。 比起一 些不了解所以说奚名比赛抽风的人，他的朋友们自然更清楚奚名的不稳定来自发育期的影响。 对普通人来说正常的青春期长高发育，对于花滑选手来说却是一次歷练。身高和体重的增长会影响他们跳跃的重心，导致技术水平的下降。 相比更加不容易克服的女单，男单受到的影响通常较小，发育期带来的力量增长也会带来技术难度的提升。 第6页 但是如果一年内身高急速增长十几厘米以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奚名就是这样的另一回事。虽然这样的情况，也在他的家人和教练的预想中。 因为在奚名最初滑冰的时候，没人想过他会走专业，毕竟第一次上冰的奚名才四岁，那时候还是因为哥哥对滑冰有兴趣，黏着哥哥的小豆丁奚名也被一併带着去玩耍。 即使后来他在少儿时期展露天赋，教练因为他父母和哥哥优越的身高也没期望太多。 但是当奚名十二岁集齐五种三周跳，手握三三连跳的时候，他的教练赵正昌纠结一番还是把他招进了省队。 所以奚名的发育期在大家预料之中，只是令人惋惜的是，他刚练出的3a没有亮相机会就失去了，接连丢失的技术也让他没有拿到青年花滑大奖赛jgp选拔的名额，没机会去看看国际赛场。 这个情况当然和奚名的前世十分不同。 那时候的他发育平缓稳定，技术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还因为增长的力量练出了后外点冰四周跳。 所以，十五岁只有不高不矮的一米六出头，并且后来没机会站起来看看自己身高的奚名，被重生前的记忆唤醒的瞬间，看到已经一米七三的自己，反应可想而知。 满意，快乐，继续努力！ 当然，后来上冰第一次因为重心不稳摔的团团转后，奚名也就没想着一口气达到一米八了。毕竟他也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第二次在冰上的机会，并不想真的成为沉湖选手。 * 身高和天才的光环大概是奚名重生后暂时不可兼得的存在，就和他的小捲毛，现在暂时还没有找到平衡。对很多事情心态都很随意的奚名，也并没有过多纠结。 或者说，在学校的时候，奚名很少会因为这些事想太多。因为，在学校有更加明显的事情困扰着他。 「啊，欧阳好帅，加油加油！」 「承宇不愧是篮球队的队长，好厉害！承宇承宇，你最帅！」 距离篮球场不远的树荫下，顾復拿着两瓶水回来，将其中一瓶拧开递给奚名。他和奚名一起坐在树荫下，看着篮球场堪称热烈的场景，「真的很吵，是吧。」 「啊，嗯。」奚名拧开水喝了一口，他的表情与其说是被吵到，更多的是恍惚，不太适应的那种。 之前说了，这个世界很多时候都让奚名感到陌生，其中一个原因，也来自学校。 奚名记得之前他和大家明明都在一所普通的中学，结果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私立贵族学校，一个在重生前听都没听过的学校的学生。而他前世看起来很普通的三个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变得很显眼。 就像现在，明明他们在很普通地上体育课，当欧阳昊和乔承宇开始分队进行篮球比赛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这么多不上课的学生把篮球场围了起来，为欧阳昊和乔承宇加油。 「欧阳！欧阳！」随着又一次爆发的欢唿，奚名看向场中高高跃起的欧阳昊。 在炫目的阳光下，欧阳昊整个人就像发光一样。而即使此时他看起来万众瞩目，欧阳昊的表情也十分轻描淡写，莫名有了一种高傲的帅气。 不仅家世是让人嫉妒的大少爷，连运动也十分擅长，真是像小说男主角一样了啊，欧阳。 奚名在心里无意识感嘆了一句，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般身体僵了僵，看向顾復，「顾復，我们学校应该没有什么f4或者是h4之类的传说吧。」 顾復奇怪地看了奚名一眼，不解，「那是什么，你最近看的小说吗？」 「没什么。」奚名摇摇头，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因为突然想到他的朋友们，豪门出身样样优秀的欧阳昊，篮球队队长的运动系乔承宇，学生会副会长的精明型的顾復，再加上自己这个花滑选手，在他人眼中大概是艺术系少年的风格，奚名差点以为自己穿进了什么偶像小说呢。 如果这样算，自己岂不是校园恋爱喜剧的配角，但是，他对自己朋友们，完全想像不到他们像电视剧那样陷入多角关系的样子。 奚名莫名脑洞大开的想像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顾復好笑地用手中的水冰了奚名一下，然后在对方迷茫的眼神里指了指前方，「俞靖辉来了，快走吧，训练不要迟到了。」 奚名顺着顾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向他招手的俞靖辉。 「去吧，等你休息的时候我们再一起玩。」在奚名看过来的视线里，顾復对他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在上学的时候，奚名总是会在下午早退训练，顾復他们都习惯了，「老师那里我会替你去说的。」 「那就拜託你了，顾復。」奚名一拍顾復的肩膀，然后就向着俞靖辉的方向跑去。 顾復就这样看着奚名跑到俞靖辉身边，然后在他又回身向自己招手的时候，带着几乎不明显的笑意也对着他挥挥手。在奚名和俞靖辉的身影彻底看不见的时候，顾復才低下头打开手机，眼睛的反光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 「撒，所以阿名是从哪里知道了呢。」 第4章 国家集训队 北京花样滑冰队的训练场地，此时正是队员们的上冰训练时间。 「砰——」又是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倒声，冰上正在练习步法的队内女单王清薇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第7页 果然是她的师兄奚名摔在了冰上。 他正撑着冰站起来，从平淡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刚刚摔跤的人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后，就对着赵教练点了点头，「再试一次。」 于是，王清薇就看着师兄在简单的助滑后，逐渐加速，转身，然后勐地向前起跳。 一周，两周，三周半！ 伴随着王清薇屏住的唿吸，奚名又一次没站住摔在了冰上。 「起跳后的轴真的是乱七八糟啊。」赵正昌没有注意在一旁围观的小弟子的目光，只是看着起身的奚名点评着他的三周半跳跃，「完全就是凭藉蹦高的力量使劲儿拧够了周数。」 「是啊。」奚名不否认地点点头。 在他这个跳跃起跳的瞬间，奚名和赵正昌都清楚，下落的时候他是站不住的。但是赵正昌并不是要批评奚名的意思，反而在说完后露出一个笑脸，「恭喜你，小奚，你快要找回你十三岁时候的水平了。」 「听起来还真是心酸。」奚名笑了一下，虽然说着心酸，但是看的出来他的表情十分轻松。 毕竟，在他刚刚想起来前世记忆的时候，那时候上冰几乎所有的跳跃都乱七八糟。 他占据上风的记忆是自己已经远离冰场四年，最后一次在冰场滑行还可以轻松蹦起三周半。然而实际上是他的三周跳都要稳不住，能用现在的身体跳出三周靠的都是之前的他坚持不懈训练的身体记忆。 训练了三个月后，他才有了掌控现在的身体的感觉。而之前在冠军赛上的表现，也确实是他当时能拿出的最好的状态。 不过，从曾经的花滑天才到艰难维持状态的选手，奚名并没有落差感，反而觉得有趣。毕竟，人生可能的两种走向，他都有了体验不是。 而且，都有再一次站上冰场的机会了，一些困难的存在，也不过是这巨大幸运中的小难关而已。 这样想着的奚名，结束了短暂的休息，继续开始滑行，然后，跳跃。 一段直线距离的助滑，右脚点冰，左脚明显的外刃起跳，奚名高高跃起，转体三周，落地的瞬间，再次左脚点冰，起跳。 勾手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3lz+3t），利落干净的连跳，显然比奚名刚刚飘忽不定的3a要完美多了。 因为看师兄训练显得走神，被发现的赵正昌无奈敲脑袋的王清薇看到这个跳跃，忍不住睁了睁眼睛。 果然小奚师兄不是人！ 之前为了找回难度训练的劲头吓人，结果前不久状态松弛很多之后，反而更加变态了。 她明明记得冠军赛前教练和师兄说，师兄的高级三三连跳十分不稳定，所以正赛的时候除了短节目就没有编排。 这才过去了几天，师兄的连跳看起来不是很完美嘛！ 果然，师兄的话就不能相信，他还经常说自己在国内是个路人花滑选手呢。 * 师妹王清薇，或者冰场上其他人的若有若无的注视，奚名并不知道。或者说，沉浸在训练状态中的奚名，也并不在意这些视线。 对于高一生的奚名，兼顾学业和训练註定他的时间十分紧张，所以他不能浪费每一次上冰。 一组组进行跳跃训练，无论是成功落冰或者说摔倒，奚名看起来都十分沉着，只是快速地进行下一次尝试，而他跃起与落下的姿态，也在一次次尝试中向好的方向前进。 等到奚名结束跳跃训练，在冰场上用冰刀画着规定图形的没多久，赵正昌卡着时间结束了他的上冰训练。 「我们队也就只有你最有耐心画规定图形了，那几个猴子最不耐烦练这个。」赵正昌看了一眼冰上的图形，对着奚名说道。 规定图形早已经是花滑比赛中的过去，但是规定图形的练习可以增强花滑选手的用刃控制，对滑行训练很有帮助。 只是，对于一群心性未定的小孩子，这个练习相比其他就有些枯燥了。在如今的队里，也只有奚名是静下心来认真练习的。 「毕竟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奚名十分理所当然地说着，他的语气让赵正昌忍不住盯着他看，最后还是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你也就刚十五岁而已，老气横秋的。」 奚名总不能说其实我上辈子已经十九岁了，而且就算十九岁在赵正昌面前也不算成熟，只是奚名的经歷太多，性格自然沉稳成熟很多。他只能对自家教练无奈，「我看他们像小孩子嘛。」 奚名这话不能算错，北京的花样滑冰省队才刚成立没两年，招来的也都是青年组的小孩儿，十五岁的奚名也能算是他们中的大哥哥了。 「好吧，我们队最成熟的奚名。」赵正昌一边和换下冰鞋的奚名向陆上训练的练习室走，他们要去总结今天的训练，一边说，「那我相信你以后也不会擅自加练让你的教练着急了吧。」 奚名噎了噎，视线飘向一边，最后也只能嘟囔一句，「我那不是太着急了嘛。」 在去年赛季初的时候，奚名由于太过于焦虑，瞒着教练和家里人加练，结果就是技术没提上去，还喜提伤膝盖。好在只是小问题，修养几天也就好了，但是之后一段时间，伤病引起的心理问题也让他的进度好一段时间停滞不前。 非常得不偿失的偷偷努力，也属于之前的自己给现在的奚名挖的坑了。 第8页 虽然都是他自己，但是十九岁记忆占据上风的现在，总让他有种割裂，也就有一种被过去的自己坑了的感觉了。 但是奚名不得不承认，以他的性格，在那样的情况下，确实会这样尝试。 他不会选择放弃花滑，毕竟这是从他四岁开始学习以来，越来越喜爱的存在。但是他也确实担心自己就此成为一个沉湖的前花滑选手，因为亲身经歷后才能感受到技术全面崩盘后带来的心理压力。 而且他也并不是不知道那段时间的闲言碎语，几乎没有人看好他还能再恢復竞技状态。成为一个国内二流水平的花滑选手，或者就此退役转业余，是一年前很多人对他未来的预测。 他的妈妈钱秀玉对他走职业花滑持打击不看好的态度，也是如此，不想让奚名因为小时候的水平落差太大出现心态问题。 明明是正常的，也是少年人所期待的成长，却会成为摧毁他职业道路的难关，也是很多花滑选手的无奈与不甘。 「总之，之后不要再给自己的身体那么大的压力了。」 赵正昌提起来，也不是为了再次批评奚名，只是希望他的弟子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看，自从你放松下来，反而恢復的就很快。」 「嗯，我知道，教练。」对于教练的关心，奚名自然是应下。 而且，现在奚煜和教练他们盯自己也很紧，他的朋友们也做耳报神，奚名也不可能偷偷加练就是了。 * 「已经有消息了吗，国家队夏季集训？」 在对今天的训练总结后，赵正昌提起了另一件事。六月底的时候，每年一次的夏季集训就要开始了。 集训在国家队场馆进行，由现任花滑国家队主教练冯安组织，除了原来的花滑国家队成员外，还会根据刚刚结束的赛季的赛事成绩从各地选拔选手组成国家集训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中训练。 集训除了对实力的提升外，最重要地是，在集训结束的时候，会进行每年赛季前例行的jgp选拔赛，对下半年参加青年花样滑冰大奖赛分站参赛名额进行分配。 「去年俞靖辉拿到了世青赛的第四名，我们国家的世青赛排名也是第四名。」赵正昌看着听得认真地奚名，继续说着，「所以，今年我们有七个参赛名额。」 由国家滑联举办的花样滑冰系列赛事，其中面向青年组的，就是青年大奖赛。每年8月至10月举行，总共七个分站。选手可以最多参加两个分站，最后根据积分，前六名的选手进入总决赛。 每年jgp的参赛名额，由上赛季世青赛排名决定。而排名第四的中国，在新赛季每个分站有一个名额。 「只有选拔赛的前两名可以获得两个分站，三到五名各获得一站。」赵正昌说着还感嘆了一句，「这还是名额比较多的一年。」 奚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和奚名同岁的俞靖辉，是现在国内青年组的一哥。在刚刚结束的赛季，也是十四岁的俞靖辉第一次出现在国际赛场，他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虽然没有进入jgp总决赛，实际上俞靖辉积分排名第六，但是因为第六名有两人，积分相同下他的排名不占优势所以没有进入决赛。而世青赛第四名，虽然没有超越戚宇青年组时期的银牌，也是国内青年组在戚宇之后最好的成绩了。 所以，在俞靖辉之前，他们jgp的参赛名额更加惨澹。去年的选拔赛，也只有第一名能够报名两个分站。 当然，这些都只是现在国内花滑男单的大背景，对于现在的奚名来说，最重要的就是jgp选拔赛的竞争。毕竟，去年的奚名连一个分站都没有拿到。而现在的他，重新具备了竞争的实力。 「既然这样，我更加要加油了。」奚名看着赵正昌，温和的微笑下是十足的认真。 「我们一起加油。」赵正昌鼓励地拍了拍奚名。 如果有谁最清楚奚名为了爬出谷底有多么努力，无疑就是一直以来执教的赵正昌。他始终相信着自己的这个学生，会走的很远。 第5章 集训开始 虽然是休赛季，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竞技状态，奚名自然不会疏于训练。学校和训练将他的日常生活填满，每周的休息日也用于和家人朋友相处，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国家队的集训就近在眼前了。 「欧阳几个人又闹你了？」 集训正式开始的前一天，赵正昌一看到打着哈欠被奚煜送过来的奚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啊，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他们几个还是说要送我，住在我家闹了一晚上。」奚名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几个人就是找理由闹着玩而已。」 因为集训要在国家队宿舍住不回家，所以每一次欧阳昊他们就会吵着要为奚名『送行』。是的，每一次，这不是奚名第一次参加国家集训队，对于奚名来说已经是习惯的事情，他的朋友们每次都有耐心为他送行。 「这不是很好嘛，有这么好的朋友。」赵正昌倒觉得挺好。 奚名并不是活泼的性格，偶尔看起来还有些佛系。不过他的朋友倒是都十分喜欢闹奚名，赵正昌觉得奚名偶尔被闹得烦的样子，看起来还更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奚名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教练觉得自己不像十五岁的小孩儿，不然他就要反驳一句，他这样的性格是平和稳重，不是很好嘛。而且，他们四个人里，顾復才是最不像十几岁的那个，表演分配角色都只适合心机深沉的大魔王那种。 第9页 好在奚名不知道赵正昌的想法，无辜的顾復也就保住了自己的名声，没有被无良的友人随意地抹黑。 奚名倒是因为赵正昌的话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朋友的话，俞靖辉，也在集训队对吧？」 「你在说什么，俞靖辉当然在了，他可是国家队队员。」赵正昌奇怪地看了奚名一眼。 奚名摆摆手没有解释，只是脑海中转过几张熟悉的面孔，突然觉得，他在集训队的日子会十分热闹。 * 虽然队里的大家总是对奚名说自己是路人花滑选手表示吐槽，奚名自己是真的这么觉得的。毕竟，现在的他是淹没在国内花滑男单中不起眼的那个，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而且奚名觉得这种状态也十分不错，前面有戚宇和俞靖辉顶着，他只要快乐滑冰就可以。 当然，如果能拿到去参加国际赛事的资格，和那些顶尖选手同场比拼一下，就更好了。 「所以，我们只是有机会一起训练而已，就这么开心？」奚名眨眨眼，感觉到路过的人落在自己身上隐晦的视线，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造成这种情况的人，男单小一哥，俞靖辉。 「嗯，我很想跟你一起训练。」俞靖辉闻言立刻说，甚至还用力点了一下头，然后露出一个软绵绵的笑盯着奚名。 看着俞靖辉在自己眼里略傻白甜的笑，奚名莫名有种被噎了一下的感觉。 奚名当然不是讨厌俞靖辉，实际上像俞靖辉这样乖乖崽的性格，很少有人能讨厌他。奚名只是一直都有些不理解，似乎俞靖辉很喜欢他，毫不掩饰自己亲近奚名的态度。 而且他还很重视奚名，曾经在记者面前说过，自己最重视的对手就是奚名。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奚名还是真的有些抽风的比赛翻车型选手，在赛场上总是不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的，所以在少儿组的比赛奚名也没有取得过特别亮眼的成绩的。虽然纸面水平和俞靖辉差不多，还真没什么人觉得奚名是俞靖辉的对手。 很多人都因为俞靖辉对奚名的亲近，以为他们是从小一起训练的朋友。但是事实上俞靖辉在十三岁进入国家队之前，是黑江省队的小队友，他们最多也就在一些赛事碰过面，话都没说过几句。 倒是俞靖辉进入国家队，转入和奚名一个学校后，因为能顺路一小段，他们两个开始一起早退去训练，才开始熟悉起来。 不过，有人喜欢自己总比讨厌自己好，要不是俞靖辉绵软的性格和在他面前小心又雀跃的样子，经常让奚名有一种自己多了个小弟的感觉，奚名根本不会去想他什么时候和俞靖辉关系好的。 「啊，冰场到了。」俞靖辉的声音唤回了奚名乱飘的思绪，他们两个一起向着冰场走去。 今天是集训正式开始的前一天，用来让来自全国各地的队员们报到集合，所以并没有安排训练，大家可以选择休息和自主训练。奚名就在本地，坐车很快就到了，在宿舍安顿下来也没有用多久。 所以他就拉着找过来说话的俞靖辉打算上冰训练一会儿。 「对了，今天戚哥也在，这个时间好像正好在上冰。」俞靖辉此时终于从脑后挖出了他一开始想和奚名说的话，但是当时因为看到奚名，想到他们可以一起训练太开心了就给忘记了。 「怎么不走了？」俞靖辉说完，发现奚名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向他，以为他突然有别的事情。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好像出来的时候忘记和赵教练说一声了。」奚名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 「没关系的，今天没什么事情，而且赵教练要找你，肯定知道你来上冰了。」 俞靖辉的话在奚名耳边飘着，奚名一边走神。戚宇啊，和俞靖辉一样，是集训人员里的『麻烦』二号呢。 * 因为集训准备的原因，所以现在的冰场人很少，奚名和俞靖辉到场边的时候，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戚宇。他看起来正在练习自己新赛季的节目，他的教练杨武没有跟着，是队里的一个助理教练和他一起。 戚宇看起来没有看到他们，奚名他们走近的时候，戚宇转身进入了助滑，正要进入一个跳跃。 奚名看到了戚宇的跳跃脚步，显然是一个后内结环跳（s跳）。 奚名自然不止一次看过戚宇的比赛视频，作为一个成年男单，并且具有世界顶级的竞技水平，戚宇的跳跃具备着吸引人的力量与美。而当这个跳跃放到眼前，就更是如此。 戚宇高高跃起，身体快速转体，一周，两周，四周！ 近在眼前惊人的高远度，落地的瞬间，身体打开，浮足后撤，一个优雅漂亮的落地，成功的4s。如果是在比赛中，这个跳跃的执行分应该也很不错，奚名想。 而事实上，这个跳跃还从来没有在戚宇的正赛中出现过。 在奚名两人沉浸在这个跳跃中的时候，转身的戚宇看到了他们两个，停下来对他们招招手，向着场边滑过来。 「是你们两个啊。」戚宇手臂搭在冰场边缘，笑眯眯地和他们讲话，「来看我的训练吗？」 「我们是无聊来上冰，正巧看到了戚哥你的训练。」俞靖辉乖巧地回答道。 「那正好，我刚好训练结束了。」戚宇说道，「就让我来做你们的临时教练吧，正好这次集训我也担任男单的助理教练，就当是提前练练手好了。」 第10页 比起眼睛睁圆有些惊讶的俞靖辉，奚名倒是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奚名他们所在的集训队分组，都是青年组的小选手，戚宇是当时名单中唯一的成年组选手，会兼任助理教练一点都不意外。 「本来冯大叔说让蒋军来干的，结果蒋军那个傢伙说自己不擅长应付小孩子，死活要和成年组的队员在一起。」戚宇无奈一摊手，「所以我只能被赶鸭子上架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们组的俄罗斯外教是你曾经外训时期的跳跃教练吧。」 虽然戚宇确实很喜欢小孩子，也总是和他们打成一片，但是戚宇和自己说话那种逗小孩子的语气，还是让奚名说出了最重要的原因。 「没错！」戚宇没有否认，反而顺势摸了一下奚名的脑袋，在他躲开的时候还遗憾地咂咂嘴。 然后他又笑眯眯和奚名说话，「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小师弟，很多人都不知道阿列克谢也是我的教练呢。」 那当然了，他们更多的只知道戚宇外训的时候跟随的教练，是俄罗斯着名花滑教练伊戈尔·伊万诺夫，至于团队中的助教阿列克谢·阿拉赫，也只有看过戚宇採访的会知道了。 短短一句，戚宇十分感谢在俄期间对他帮助巨大的阿列克谢·阿拉赫教练。 不知道这些的人自然不包括奚名，因为现在的花滑界可以对他说是完全陌生，即使有自己前十五年的记忆，为了了解现在的花滑选手和现状，奚名近期还是看了很多资料，戚宇当然是其中的重点之一。 不过奚名自然不会告诉戚宇自己看了他几乎所有比赛和採访，只是反驳了他对自己的称唿，「不要叫我小师弟，我的教练不是杨教练。」 「但是我的启蒙教练是赵教练呀。」戚宇趁奚名不注意快速地戳了戳他的脸，「所以我是你师兄没错呀。」 虽然这么说，也没见戚宇对着赵正昌其他学生叫师弟师妹的。 所以奚名才说戚宇是麻烦二号，就和不知道为什么亲近他的俞靖辉一样，自来熟又跳脱的戚宇的性格，是奚名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正在他们三个说完话，奚名和俞靖辉换上冰鞋上冰时，又有一小撮人被带着走进来，他们看起来应该是来提前熟悉熟悉场地。就和看到人的奚名他们一样，他们也注意到了冰上的人。 「哇，是戚宇。」 「是俞靖辉耶——」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冰上的人，奚名身边这两位的知名度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奚名看着凑上来说话的一群人。或眼熟或陌生的面孔，无一例外都带着满满的活力。 这一刻，奚名再次清楚地感觉到，集训开始了。 第6章 赛前 集训队的日子算不上有趣，每天都被教练们安排的训练填满，也只有每周的休息日算是这些队员们的放松。但是大多数都处在学生年龄的大家，还要利用休息日赶作业。 今天也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一天，结束了陆上体能训练，开始上冰自由训练的大家就像解封的猴子，一时间场上都是此起彼伏的跳跃。 这倒也不是集训队的队员只注重跳跃，而是这次来到集训队指导的外教阿拉赫教练在跳跃指导上确实很优秀，很多人在他的指导下技术都有了进步，高兴之下就都忍不住蹦一蹦了。 戚宇和阿列克谢·阿拉赫在俄期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最近才刚刚独立带学生的阿拉赫教练会受邀来指导，一个重要的原因当然是戚宇。 此时他们两个人在冰场的一角，戚宇在练习自己新赛季的短节目。当他滑到阿拉赫身边停下来的时候，就听到阿拉赫用口音很重的中文看着一个方向说，「开始了，奚名的跳跃。」 阿列克谢·阿拉赫令很多人感动的一点，他是一个语言天赋很好的人，而且因为戚宇，现在的中文水平很不错，除了有些外国人常见的口音，日常交流是没什么问题的。 戚宇知道阿列克谢在集训期间一直很看好奚名，干脆站在他身边顺着他视线的方向一起看向奚名。 和其他人一样，奚名也在进行跳跃训练。在戚宇看过去的时候，奚名正好完成了一个后内点冰三周（3f）的跳跃。奚名算是各项比较平均的选手，体现在跳跃上，除了他落冰成功率还不高的阿克塞尔三周跳，其他五种跳跃他没有特别苦手的。 但是这个f跳的质量，看起来也确实比集训刚开始的时候要更好了。 「要说从集训开始到现在让教练们很有成就的一个，那就是小师弟了。」戚宇感嘆了一句。 「是的。」教练之一的阿拉赫当然理解戚宇所说的，「他很聪明，也很努力。」 阿拉赫想了想，补充道，「之后不是会有选拔赛，我相信他会拿到名额的。」 「小师弟知道你这么看好他，会高兴的。」戚宇笑着接话，「当然，我和你的看法一样。」 * 「诶，教练们都这么看好我吗？」 奚名抬起头去看赵正昌，然后被他拍了一下背后又老老实实地躺下。赵正昌在给他做每天训练后的按摩放松，让他不至于因为过度的训练第二天肌肉太酸痛。 通常这个时候他也会和奚名聊聊天，不仅仅有训练，还有生活中的事，也会关心奚名的心理健康。 今天他跟奚名说的，就是集训队的教练对奚名拿下选拔的名额十分看好。 第11页 「你的进步大家都看在眼里，当然看好你。」赵正昌一边说，一边手下用力，看着奚名龇牙咧嘴地拍床板，无声地笑笑，「你小子别看平时懒洋洋的，训练的时候比谁都好胜，你以为大家看不出来吗。」 「我那是遵守训练计划全力以赴，怎么就叫争强好胜了。」奚名也闲得和赵正昌斗嘴，「我平时只是不和其他人闹腾，怎么就是懒洋洋了。」 「行，遵守训练计划的好好学生，如果你能不在半夜偷偷去训练室跳舞就更好了。」赵正昌拍拍奚名示意好了，让他坐起来，然后看某人看天花板看地板就是不看自己，好气又好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之前承诺了不加练，来了集训队又犯毛病。」 赵正昌的性格一直以来都做不了严厉的教练，在奚名解释之前，他自己就心软了，「你说你，从今年开始心态不是一直都很松弛吗，状态也在回升，怎么突然又焦虑了？」 「不要跟我说是因为选拔赛将近，俞靖辉带给你的压力。」赵正昌在奚名找藉口前先堵住他。 别人可能不清楚，赵正昌还是能看出来，俞靖辉根本不是能给他压力的竞争对手。 这倒不是奚名看不上俞靖辉的意思，只是，奚名的性格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优秀自身感到压力的类型。他确实会好胜，但是是知道自己能力上限，争取做到最好超越别人。但是他又不是傲慢的，会承认自己的不足，欣赏别人的优秀。 就像他平时偶尔会说的那样，俞靖辉做一哥，他勇争个二哥就行。 他渴望成功，但是同时也坦然接受每次努力后的成绩。 至少，这半年来奚名的心态一直是这样的，再伴随着他状态的回升，赵正昌其实一直都不像去年那样担心奚名。 所以在戚宇告诉自己，有几次他看到奚名半夜去冰场，或者在舞蹈室跳舞，赵正昌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后是百思不得其解。 奚名看着完全把纠结写在脸上，然后顾及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的赵正昌，主动说道，「教练，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有加练，只是晚上睡不着去消耗多余的精力而已。」 其实奚名也完全没想到，自己仅有的几次失眠，半夜偷偷上冰或者跳舞，会被戚宇逮到。 奚名也知道赵正昌担心什么，「上冰的时候，我保证完全没有跳跃，只是练了练规定图形。你知道的，练习规定图形会让我心静下来。」 「而且，我晚上上冰，也不是你想的焦虑，应该是，激动？」 「激动？」赵正昌更懵了。 奚名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就理解为，我因为马上到来的选拔赛，迫不及待想要和俞靖辉他们比一场，所以激动地睡不着，才跑去发泄多余的精力吧。」 「啊。」赵正昌这次相信了奚名的理由，只是表情又变得怜爱起来，轻轻拍拍奚名的肩膀，安慰，「你会让大家看到你的实力，也会拿到名额的，小奚。」 * 「哈。」送走了赵正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奚名心累地嘆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说出那样的藉口，赵教练一定会误会。误会他为过去自己总是比赛失误困扰，在状态回復的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 所以说，在被戚宇抓到之后，他还是等到赵正昌忍不住问他，才说出这样的理由。 实在是，真实的理由他无法告诉任何人。说他梦到前世告别了花滑，所以惊醒之后害怕现在是一场梦，不顾时间跑到冰场上。这样的原因，恐怕才会真的让赵正昌担心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因为压力出了问题。 一朝梦醒，仿若重生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这是奚名无法告诉别人的秘密。毕竟，就算是奚名自己也无法分辨，现在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 奚名的眼神突然变了变，转身向着冰场跑去。 站在冰场的边缘，奚名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气，勾了勾嘴角。这熟悉的冰场的温度，就是他能确定的真实。 他确确实实又站在了冰场上，每一次跳跃都是真实的振动。那么，无论他是哪个奚名，也不需要多么在意了。 其实他和赵教练所说的也并不完全是虚假的藉口，他确实有着埋藏在心里的激动。自从他回到这里，回到国家队这熟悉的冰场，就好像有无法抑制的情绪在他的心底，在他的血液中復甦。 他只能在平时的训练中压抑自己，不然，他释放出的激烈的情绪，对于现在十五岁的自己来说似乎太过深刻，也没有办法向其他人解释。 解释一个迄今只受过训练挫折的奚名，训练的气势为什么像失而復得的绝望之人。 但是，奚名的内心也在渴望着，渴望着竞争快点到来，让他能在冰上尽情释放自我，用比冠军赛到现在更自如的自己。 * 「砰——」 第二天训练中的例行测试，所有人都被奚名气势惊人的一跳惊在了原地。实在是集训到现在的奚名，除了不熟练会摔跤的跳跃，平时的风格总是轻盈灵动的，像今天这样仿佛带着决心般气势惊人的跳跃，很少见到。 当这个跳跃是阿克塞尔三周跳的时候，那种震慑人的气势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倒是奚名自己，在所有人安静下来的氛围里，旋身站住之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髮，「抱歉，是不是落地太重了，我的3a还不稳定，落冰是有些砸下去的感觉。」 第12页 「啊，嗯，确实。」杨武，他们队里的主教练点点头，「这个要注意改正，不然对膝盖不好。」 说完，杨武示意下一个人上前测试，但是视线还是忍不住追着回到队伍里的奚名。现在的奚名看起来又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似乎刚刚跳跃的气势真的只是因为落冰的声音给人的错觉一般。 但是，杨武又切实地觉得，奚名看起来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果然是马上要来的选拔赛激起这些小崽子们的竞争欲了吗，毕竟奚名在这次集训中的表现，也是很多人看好的。 杨武一边想着，表面平静地继续纪录着测试的数据，在写下最后一个人的数据后，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宣布开始自由训练，而是宣布了一个消息。 「虽然你们大家都大概知道了这个事情，我今天还是要正式宣布一下。」 「两天后，青年大奖赛选拔赛正式开始，除了韩文，本次集训的青年组男单九名队员全部具有参赛资格，比赛顺序明天抽籤决定。」杨武看着明显开始骚动起来的队伍，倒是没有制止他们说话，「比赛分短节目和自由滑，正好把你们新赛季的节目拿出来练练。」 「当然，你们最关心的名额问题，选拔赛总分前两名可以获得两个分站，第三到五名可以报名一个分站。」 「加油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来竞争吧。」 第7章 选拔赛 jgp选拔赛其实总共进行三天，男单的短节目和自由滑分别在第二天和第三天的下午，所以奚名他们第一天只有抽籤的安排。 抽籤结束后，因为暂时不能上冰训练，奚名和俞靖辉一起准备去做做陆地训练，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吉林省队的宋一黎。然后在半路就被这几天总是跑到成年组那边的戚宇逮到了，突然出现的戚宇整个扑到奚名背上，把他压得向前踉跄一下。 在奚名回头不爽的眼神里，戚宇笑嘻嘻地戳了戳他的脸，「小师弟~听说你抽到了不错的签呀。」 「你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还欺负我这个小孩子。」奚名吐槽了一句重新站好的戚宇，然后才问他，「我们也就刚刚抽籤结束，你就知道结果了，真快。」 「因为我很关心你们，毕竟我也算是做过你们这一个月的助理教练。」戚宇又十分顺手地伸出两只手搓搓奚名和戚宇的脑袋，「就算不当我是教练，也好歹是你们的大师兄了。」 「所以，你真的抽到了第九名，最后一个上场？」 「是的，戚哥，小奚是最后一个。」奚名没有说话，一旁的宋一黎替他回答，还担忧地补充了一句，「一个不算很好的名次。」 虽然戚宇之前问的是不错的签，但是在宋一黎看来，自己抽到的第五名的出场顺序才是比较好的那种。太靠前容易被压分，像奚名这样最后一个，又很容易被前面表现好的选手影响心态。 尤其是俞靖辉就排在奚名的前面的情况。是的，俞靖辉的出场次序是第八。 宋一黎自己属于比较大心脏的选手，他的教练还说过他可能缺少紧张这根弦。如果可以，宋一黎愿意和奚名换换顺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好友是比赛中容易被影响心态的类型，可惜，名次在抽到手中的那一刻就决定了。 「不用担心，你们的小奚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宋一黎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的脸上已经写满。戚宇笑眯眯地也搓搓他的脑袋，安慰着，还转过头看向奚名寻求确认，「是吧，小奚？」 奚名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顺着戚宇的话安慰一旁如出一辙担忧的俞靖辉和宋一黎，「没错，其实我觉得最后一个也挺好的。只是有一点不好，等待的时间有点长。」 两个本来等待奚名说出不好的小朋友被奚名的玩笑逗笑，三个人又开心地去练习了，留下一个原地笑眯眯的戚宇。 「所以，戚哥只是来问问抽籤顺序吗？」远远地，是宋一黎小声的问话。 「大概吧。」然后是奚名漫不经心地回应。 「诶，不是说戚哥很忙吗，看来今天没有那么忙哦。」 站在原地的戚宇无奈，这些小鬼，他还没走呢，竟然就议论他很闲。虽然心里在吐槽，戚宇脸上带着的，却是十分温柔的笑意。要是让蒋军看到了，又要吐槽说他像是养护幼崽的鸡妈妈了。 * 到了第二天，奚名他们的比赛进行到后半的时候，戚宇才匆匆赶来。他坐在蒋军的身边，看了看场上，似乎上一个人的节目刚刚结束，还没有开始新的表演。 「到谁了，没来晚吧？」 「应该说时间刚刚好，下一个就是李照。」蒋军说着，然后没忍住吐槽他一句，「既然这么忙，一个青年组的选拔赛而已，之后看录像不就行了？」 「现场看起来不一样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戚宇看着此时开始上场的李照，「看来我运气不错，正好可以看到大家比较看好的几个人的比赛。」 戚宇今天要去送阿列克谢回国，但是他又很想看奚名的比赛，就匆匆赶回来了。也好在奚名正好抽到了最后的名次，要是第一个出场，戚宇也真的只能看看录像了。 但是，他又真的很想再在现场看一下，奚名的表演。 随着音乐声响起，戚宇他们也开始认真看场上李照的短节目。 蒋军之所以说戚宇来得凑巧，也是因为现在的比赛已经进行到了最后，李照是倒数第三名登场。李照之后也就只有俞靖辉和奚名没有出场了。 第13页 十七岁的李照算是这次比赛中大龄的一个，比完这次的赛季，就可以升上成年组了。而在升组之前，他也终于提升了自己的难度，在集训中3a的成功率提升了很多。 「看来他这个3a的执行分可以拿到正了。」蒋军看着落冰没有多大问题的李照，点评了一句。 「可惜他的f跳用刃不太清晰，就看裁判怎么定了。」在戚宇的眼里，李照的表现到处都是瑕疵。不过，在这种类型的比赛里，只要不影响比赛的公正，裁判们多少会给自家选手一个好看的分数。而且，李照的实力在现在的青年组里也并算是排上前列的。 如戚宇所说，李照的3f+3t的连跳被标上了用刃模煳的符号，并且节目内容分略低于宋一黎。最终，李照的短节目拿到了67.38的总分，还是略低于现在以总分67.82排第一的宋一黎。 两个人微小的分差被稍微感嘆一下，就被大家丢在了脑后。因为，接下来出场的是俞靖辉，目前国内唯一在青年组的国际赛场拿到成绩的人。 没有人怀疑，俞靖辉的出场会改变现在的排名。 其实，在选拔赛定下来之前，教练他们有在考虑，让俞靖辉直接锁定两个分站，不需要参加选拔赛。最后，还是出于让俞靖辉赛季前练状态的考虑，也加入了选拔赛的竞争。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第一名会是俞靖辉。 * 不仅仅是看台上的人，奚名也在场边看着俞靖辉的表演。 这当然不是奚名第一次看俞靖辉的比赛，不算他看的那些录像，今年四月的时候，他也和俞靖辉同场竞技。只是那个时候他更多地在意着自己不稳定的状态不要掉链子，也没什么赢过俞靖辉的念头。 这是他第一次把俞靖辉作为对手认真看他的比赛。 俞靖辉的短节目《假面舞会》，音乐选自作曲家哈恰图良的代表作之一，假面舞会组曲中的圆舞曲。不同于维也纳圆舞曲的优雅轻盈，这首圆舞曲风格沉郁，于神秘中展现激情，就好像假面舞会中，隐藏在面具后纷乱的情绪。 对于十五岁的俞靖辉，这并不是容易表现的风格，但是，作为上赛季青年组排名前几的选手，表现力自然不是他的短板。 场中旋转的俞靖辉，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训练服，却仿佛将人带到了那纷乱，华丽，隐藏着神秘的假面舞会。 3a的单跳，3f+3t的连跳，都是比赛进行到现在的水准以上，丝滑的步法，不仅能获得不错的定级，还将观众的情绪牢牢锁定在这场假面舞会之中。 最后的跳跃3lz，一如既往地干净，稳定。 节目尾声的两组燕式旋转，就好像舞会中不停歇的舞蹈，在音乐声中，让人想要一探神秘背后的究竟。 当音乐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为俞靖辉献上掌声。 在这场选拔赛中，俞靖辉第一个实现了clean，也以74.16的总分一跃成为目前短节目的第一名，以比第二名高处六分多的差距。而此时没有出场的，也只有奚名一个人了。 * 「奚哥，怎么办，啊！」 此时的后台也因为俞靖辉的高分变得热闹，唯一还不到比赛年龄，但是来后台凑热闹的韩文夸张地抓着自己的头髮发出哀嚎，「如果是我的话，现在心态已经爆炸了。」 「但是，也可能看超不过靖辉的分数，小奚就放平了心态，反而能滑的出彩呢。」宋一黎则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只是，大多数人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宋一黎所说确实是一种心态放平，但是一般来说伴随的不是爆发，而是摆烂。 不过，后台小选手闹哄哄的话没有落入奚名的耳中，一来他为了看俞靖辉的节目先到了场边。而此时随着俞靖辉的成绩公布，奚名也脱了自己的外套，滑到了场中做准备。 在赵正昌推他向场中而去的时候，奚名听到了他的话，「别紧张。」 奚名抬眸看了一眼俞靖辉的方向，然后垂眸低下头做出准备的姿态。也许在其他人看来，俞靖辉的表现会成为他的压力，让他紧张。 但是只有奚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并不是紧张，而且期待，无法抑制地。 在俞靖辉停下的时候，奚名按在围栏上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见证了对手的表现后，自己想要快点到场上去，向他发起挑战的激动。 不过，就和往常一样，这种激烈的情绪在奚名垂眸的瞬间，被掩盖在眼底。 因为他的短节目《胡桃夹子》，是一个在花之圆舞曲的旋律下轻盈愉快的表演。 * 胡桃夹子，由柴可夫斯基作曲的古典芭蕾舞剧，女孩玛丽在圣诞夜和胡桃夹子所变的王子一同前往糖果王国进行了奇妙的冒险。而其中经典的花之圆舞曲，让人想起欢乐的盛宴，仙子的舞蹈，轻盈，魅力，欢快。 在梦幻柔美的音乐中，大家的视线都专注地看着场中的奚名。伴随着音乐，奚名轻快地舞动着。胡桃夹子王子，正在为大家拉开糖果王国盛会的序章。 第一个跳跃，3a，轻盈落地，之后捻转进入步伐。 刀齿步，夏塞步，转三，外勾步…… 就好像是盛大的宴会开始的信号，胡桃夹子所变的王子仿佛执手少女玛丽，随着音乐共舞。又或者是糖果王国的仙子们，欢快地共舞欢迎着他们的到来，两组不同姿态的燕式旋转，在奚名的燕式旋转变换为甜甜圈时，似乎他微卷飘扬的髮丝，都让人代入了那欢快的王国。 第14页 然后是第二个跳跃的到来，3f+3t，流畅的连跳，将欢乐的氛围也推上了高潮。 3lz之后，是最后的换足联合旋转，在逐渐加速的直立旋转中，这场欢快的盛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当奚名站直身体的时候，就好像所有人都从那个有着糖果王国的梦中甦醒。 第8章 选拔赛二 安静，寂静，诡异，还有隐秘的激动隐藏在平静之下。这就是奚名结束了他的短节目，在等分的时候，现场的氛围。 jgp选拔赛是非公开的，观众席除了队里的内部人员其实并没有冰迷们，但是此时聚焦在奚名身上的视线，还有场中好像空气都有些凝滞的氛围，让奚名觉得自己好像被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一般。 「今天的发挥不错吧。」好在奚名不怎么在意这些，所以下场的他平常地和赵正昌说话。 「嗯，除了你的连跳节奏稍微不太好，其他都不错，步法说不定能定四级。」赵正昌接着奚名的话点评着，而他的话音刚落下，奚名短节目的成绩就出来了。 奚名的短节目最终得分，技术分41.67，节目内容分33.46，总分75.13。 位列第一。 「哦呀。」奚名眨眨眼，也有些意外。 他虽然觉得自己这次的表现不错，但是他的打分待遇和上个赛季有成绩的俞靖辉肯定是不一样的。没想到裁判给他的p分很高，甚至比俞靖辉还高出零点几分。 但是能拿到高分奚名自然是开心的，说明他的表演是受到认可的。不过这下子，感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真的实质化到无法忽视了。 * 奚名拿着筷子的手总感觉无比沉重，最后还是放下来，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无奈，「你们至于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吗，不就是短节目排在了俞靖辉前面，又不是拿到了最终的第一名。」 宋一黎的嘴角抽了抽，只觉得面前奚名的表情十分招仇恨，「什么叫只是排在了俞靖辉前面，那可是靖辉呀，从少儿组就横扫国内赛的奖项，还被视为戚宇第二呢。」 「原来俞靖辉还有这样的名头，他自己知道吗？」奚名只觉得宋一黎的语气有点夸张，果然是小孩子，「总觉得俞靖辉不会喜欢这个称唿。」 「奚哥，这不是重点啦。」 这次选拔赛全程只是旁观的韩文趴在桌子上看奚名，「说不定你会打败靖辉哥成选拔赛的第一名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其实也算是大爆冷了，毕竟俞靖辉一直是大家默认的第一名。但是韩文想想奚名在集训队的表现，只觉得说不定奚哥真的能打败靖辉哥呢，因为训练时候的奚哥看起来就很酷很厉害的样子。 虽然韩文没有说话，但是奚名自然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无奈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奚名给他解释。 「你以为赢靖辉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吗，短节目大家的难度都差不多，我和靖辉只不过一分的差距而已。」奚名看着听得认真的韩文，「你忘了靖辉最初是因为什么被大家期待的吗？」 「啊，是四周跳。」韩文自然想起来了。上赛季，十四岁的俞靖辉在世青赛首次成功落冰4t，并且执行分为正。 不同于四周跳是入场券的成年组，在青年组，一个四周跳的含金量是很高的，在正赛拿到正的goe，完全可以挑战大奖赛和世青赛的奖牌。 「没错，靖辉的杀手锏还没拿出来呢，所以，重点在明天的自由滑啦。」奚名站起身，把餐盘端在手里，「我吃完了，去训练室练一下舞蹈。你们要去吗？」 「啊！」两声重叠的大叫，韩文和宋一黎才注意到，在他们只顾着看奚名的时候，某人已经先他们吃完了晚饭。 「奚哥，等等我们——」 「我先过去，你们之后再来吧。」奚名好笑地对他们挥挥手，十分没有队友情地转身离开了。 留下来的两个还在继续刚刚的话题。 「所以，一黎，真的像奚哥说的那样，明天自由滑靖辉哥会拿出四周跳，奚哥还是比不过靖辉哥吗？」韩文倒不是对奚名和俞靖辉两个人有什么偏向，他只是好奇罢了。 然而，韩文没有听到宋一黎的回答，侧过头就看到宋一黎看着奚名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黎？」 「……我不知道。」宋一黎收回视线，回答了韩文，「还有，叫哥。」 韩文吐吐舌头，自动把宋一黎后半句话忽略了。倒是宋一黎看了韩文一眼，自己又想着奚名和俞靖辉。 其实短节目的结果，已经基本决定了最终的前两名会是奚名和俞靖辉，只要他们两个明天的自由滑没有大崩。宋一黎虽然是第三，但是自知他和这两个人差着点难度，而李照在比赛中的技术也比较粗糙，实际上分数追不上奚名和俞靖辉。 然后宋一黎就又想到了奚名，这次比赛中妥妥的黑马。 俞靖辉从小开始参加赛事以来，就获得了很多成绩，并且十三岁上3a，十四岁又落冰4t，俞靖辉一直是大家眼中的天才。作为和他只差一岁的宋一黎，他自然知道追赶俞靖辉的困难。 而奚名，一直以来在比赛中总是差点运道。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似乎也有点花滑天赋的小选手，但是他在比赛中总是不能满足大家的期待。 但是宋一黎现在回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奚名的印象只留下最近，之前那个在赛场上不出彩的奚名已经模煳不清，而他这一个月日常相处的奚名，确实给他一种强者的感觉。 第15页 难道，奚名真的能打败俞靖辉？宋一黎无法抑制这个念头。 韩文不知道，但宋一黎是知道的，俞靖辉的教练没打算让他在选拔赛上四周跳的。 * 「后外点冰四周，可惜，手扶冰了，但是对于青年组的选手来说也不错。」 第二天的选拔赛，男单自由滑的比赛，戚宇这次倒是准时到场，依然和蒋军坐在台下充当观众。当他看到俞靖辉在自由滑的第一个跳跃就跳出了4t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我听说本来这次比赛，俞靖辉的自由滑编排没有四周跳的。」戚宇眯着眼睛看着场中的俞靖辉说着，「看来小师弟给他带来了紧迫感，所以上了难度。」 俞靖辉能拿到世青赛的第四名，他的技术细节和表演在大多数时候其实和国内很多小男单不同。仅仅单凭执行分和内容分，俞靖辉就能和其他人拉开差距，在这种情况下，暂时降低难度，不加成功率不稳定的四周跳其实是一种稳妥的策略。 如果没有异军突起的奚名的话。 场上的音乐还在进行，在一组跳进蹲转后，俞靖辉进入了自己后半程的跳跃。 看着俞靖辉的夹心跳，在跳跃的衔接中翻身，戚宇无奈地嘆气，「可惜，他太急躁了。」 俞靖辉把跳跃编排换成了一个四周跳，也许有认真对待选拔赛的可能，但是显然更多的是奚名的原因。 然而戚宇和蒋军看到现在，都可以看出来，恐怕俞靖辉这套自由滑最后的执行分并不好看。相比昨天clean的短节目，今天俞靖辉的跳跃，似乎从后外点冰四周落地扶冰开始，都或多或少存在瑕疵，最后估计要吃很多负分了。 而且，他的自由滑《玫瑰》，取材自音乐剧《小王子》，本来是更多地表现出一种孤独，依恋，思念的情绪，但是显然跳跃也多少影响了他的肢体表现，稍微显得急躁了一些。 但是最后音乐结束的时候，蒋军还是给与了好评，「相比上个赛季，进步了。毕竟，是刚磨合的新赛季的节目呢。」 戚宇表示认同蒋军的话，但是他确实也开始关注接下来要上场的奚名，然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笑，「说起来，他们两个这个赛季还挺有巧合的，短节目是两首圆舞曲，自由滑也都是玫瑰。」 「好像确实啊。」蒋军这个时候想起来，奚名的自由滑是《玫瑰花魂》，和芭蕾舞剧同名，也是他的节目来源。 「不过，俞靖辉的其实算是小王子了，只是名字叫玫瑰。奚名这个倒是确实是玫瑰的化身。」 即使从冠军赛开始才关注起了奚名，蒋军也知道奚名的表现力很不错，所以他还是更关心奚名的技术分。 「他没有四周跳，3a也刚练会，自由滑要超过俞靖辉还是有些难吧。」 * 蒋军关心的，也是其他人在意的，当然，也是奚名自己考虑过的。但是，当他站在冰场上的时候，这些思考就暂时离他而去了。 在上赛季刚刚结束的时候，赵正昌问过奚名，新赛季想要编排怎么样的节目。那时候注意力都在冰场的奚名，想了一下，回答，「就以欢快美好为主题吧。」 重回冰场的他十分幸福，所以也想把他现在的幸福愉快传递给大家。因此，诞生了他新赛季的短节目《胡桃夹子》和自由滑《玫瑰花魂》。 胡桃夹子，在花之圆舞曲的旋律下，他展现一个大家共舞的美好盛会。 而玫瑰花魂，是玫瑰花精灵和少女在梦中起舞的舞蹈，相比他的短节目更加欢快的《胡桃夹子》，玫瑰花魂要更加地梦幻优雅。 音乐开始响起，奚名抬手做芭蕾姿态，在冰上小跳，滑行，他的面容舒展，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玫瑰花精灵就这样从窗户中偷熘了进来，他好奇地在四处玩耍着。 伴随着愉快的音乐，奚名高高跳起，3a！ 落地转身滑出，华尔兹跳，燕式滑行，捻转，他上身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变换着手臂的姿态。然后，再次跳跃，2a+3t！ 就和所有的花滑选手一样，除了冰上的练习，奚名也保持着舞蹈的训练，而就和他滑冰一样，奚名的芭蕾舞也学习了不短的时间。只是，相比他的花滑，奚名不能说具有芭蕾天赋，这个舞蹈只能算是他用来保持自己的柔韧，和冰上表现力的学习。 但是，当他在冰上跳起芭蕾，大家的视线都不受控制被他吸引。 快乐的玫瑰花精灵旋转，跳跃，当他进入一段长步法，玫瑰花精灵和少女也在梦中跳起了舞蹈。当奚名的手向两边托起，大家似乎可以看到和他共舞的少女飞起的白色裙摆。 节目的末尾，是精灵再度快乐的跳跃，3lo，3s，2a…… 伴随着最后的直立旋转，悄然入梦的玫瑰花精灵似乎也随着音乐的结束愉快地跳走了。 最后一个音符的结束，一段轻柔愉快的梦中也就此甦醒。 第9章 赛后 现在这种氛围，大概是昨天短节目那时候的再现吧。奚名和赵正昌坐在一起，已经不意外这种安静中隐藏着即将爆发的情绪的感觉。 这次就连赵正昌也有些紧张了，大概是因为他也觉得奚名有打败俞靖辉的可能性了。 如果俞靖辉自由滑的表现和他短节目那时候差不多，没有人会觉得奚名能够超越俞靖辉，单单是他的基础分就高了奚名6分。 第16页 然而，俞靖辉偏偏自由滑失误，执行分直接负分，奚名的表现又肉眼可见的优秀。只要奚名的执行分加上几分，他和俞靖辉的差距就变得很小了。 但是，一切也只是如果。 奚名看着揭晓的自己的分数，以及加上短节目的分数之后的排名，俞靖辉之后的第二名。 没有超出奚名预料的结果，而且就和短节目那时候一样，裁判们再次给了他很高的p分，66.01，竟然和俞靖辉差不多了。 奚名转向分数出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正昌，试图安慰他，「我虽然没有拿到第一名，分数和俞靖辉也很接近了。而且，我的p分也打的很高，说明表演的很不错。」 他和俞靖辉的总分已经不能说是接近，几乎快持平了，一个216.56，一个216.37，很微弱的小数点后的差距了。 赵正昌此时正拿着奚名的外套水杯之类的和他一起向后台走，听清奚名的话之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你以为你还能打败俞靖辉吗，原来你还有拿第一名的想法的吗？」 师徒两个对视了一眼。 奚名瞬间明白，他的教练对他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期待，刚刚他以为的紧张，估计是因为觉得他的表现不错，能拿个迄今比较好的分数有些期待而已。 而赵正昌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奚名刚刚那么说，应该是以为自己期待他拿第一，没有拿到所以安慰他这个教练。然后他就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没有奚名想的那么高，咳，这就有点尴尬了。 两个人默契地移开视线，赵正昌捏了捏手里的水杯，说，「总之，现在拿到了两个分站的名额，到时候在大奖赛好好表现。」 「嗯。」奚名应了一声，赵正昌一时没听清他是不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的p分很高，几乎要接近俞靖辉了，说明大家都很看好你到时候在大奖赛的表现。」赵正昌又说。 「唰——」回应他的，是奚名把外套拉链拉上来的声音。 好吧，这下赵正昌知道自己的学生确实是对自己这个教练有些不满意了，因为没有期待他打败俞靖辉。 说实话，这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就不说赵正昌如果是个严厉的教练的话，奚名这样表现会换来几句训斥。单说他的对手可是俞靖辉，目前青年组断层的第一，任谁来了都不可能想着奚名异军突起成第一名。 但是谁让赵正昌是个好脾气教练，奚名又是他从七岁开始一小点儿带到现在的，也知道奚名是家里最宠的小孩儿，偶尔会和亲近的人耍点小脾气，几乎每天见面的赵正昌自然也包含其中。 「好吧，我承认，看到最终的分数的时候，有想过要是你自由滑表现再好一点，多拿零点几打败俞靖辉就好了。」赵正昌只能像是做贼一般左右看看，承认了自己在看到成绩的时候一时的想法。 对于奚名来说，俞靖辉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奚名的小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刚刚因为赵正昌没那么相信他的实力不开心，这会儿就觉得刚刚的自己有些幼稚，甚至无理取闹了。 毕竟现在的他又不是前世那个所有人注目的花滑天才。 一定是因为他被现在十五岁的自己所影响了，一定。 只是没等奚名对赵正昌说和好的话，就被走廊一头的脚步声打断，同时还伴随着戚宇欢快的声音，「小师弟发现——」 * 刚刚比完自由滑，现在其实很累的奚名没有被冲过来的戚宇撞飞，完全得益于赵正昌伸手的阻拦。 所以现在戚宇老老实实站在奚名的一侧。 「恭喜你拿到两站名额，小师弟~」不过，作为奚名一直评价为自来熟，厚脸皮，老狐狸的戚宇，当然是毫不心虚地笑眯眯和奚名说话，「我期待你在大奖赛上的表现，以现在的你，说不定可以进决赛呢。」 「那也要比了才知道。」奚名看了戚宇一眼，说。 他当然不会觉得一次选拔赛自己和俞靖辉几乎同分，并且拿到了放在国际赛场也不错的分数，自己在青年组就站在了世界前列。 就算是俞靖辉，十三岁六种三周全，可以跳高级三三，十四岁又在大赛落冰4t，这样一个一路走来国内充满溢美之词的选手，到了国际赛场，去年拿到的成绩也不过是大奖赛的第七人，世青赛的第四名。 这当然是不错的成绩，只是，放眼全世界，现在青年组适龄的选手中，单单手握青年组大奖赛冠军的就有两人，还有一个世青赛冠军。如果把什么大奖赛前六名，世青赛前六名的选手列出来，可能十人都不止呢。 「那你是没有否认咯，可以冲击决赛什么的。」戚宇突然正经地看着奚名问。 他们两个对视着，奚名有一种，戚宇此时的眼神似乎要看穿自己，从他现在平和的外表下，看穿他从比赛后其实一直没有平復的，为竞赛而愉悦的内心。 奚名先移开了视线，「每个参加比赛的选手，都是为了决赛和冠军而努力的，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现在的我实力还没那么厉害，我有自知之明。」 现在的自己啊。戚宇在心里笑了一下，然后也恢復了笑眯眯的样子，「说的也是，不过我很看好你哦，小师弟。」 「哦，那我可以看做是青年组时期获得世青赛银牌，大奖赛冠军的前辈对我的看好吗。」奚名勾了勾嘴角。 第17页 「不要这么说，莫名有种羞耻的感觉。」戚宇捂了捂脸，虽然确实是他获得的荣誉，但是这么被奚名调侃地说出口，即使是自诩他是看淡一切的老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戚宇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才恢復了正常的样子和奚名讲话。 「小师弟，不如这样，如果你能进入大奖赛决赛，我就教你四周跳怎么样？」 奚名抬眼看了戚宇一眼，没有如戚宇预想的那样期待，「不怎么样。」 为什么，四周跳对这些小朋友不应该很有吸引力吗，而且奚名和俞靖辉之间的差距也是四周跳。 在看到戚宇大惊失色怀疑人生的时候，奚名突然笑了一下，伸出手，「不过，好歹是奥运银牌得主的教学，我当然也愿意学一学的，为了防止他反悔，就来击个掌约定一下吧。」 「你啊。」戚宇反应过来，无奈地揉了一把奚名的小捲毛，抬手和他击了一掌，掌声清脆，「一言为定。」 「好了，打扰了你和小伙伴玩的时间，快去庆祝吧。」戚宇像是完成了什么心心念念的事情，说完，就摆摆手离开了。 赵正昌作为围观全程的人，奇怪地看着戚宇离开的方向，「所以他只是为了跟你说要教你四周？但是，他的四周跳最开始也是我教出来的啊。」 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戚宇和赵正昌的关系了，赵正昌其实是戚宇的启蒙教练，后来赵正昌去俄做助理教练，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戚宇就跟了当时的省队教练，刚退役的花滑教练杨武。到了戚宇到国家队的时候，学习归来的赵正昌也被招进国家队做教练，赵正昌一直也算是青年组的戚宇的教练。 只是后来，赵正昌离开国家队到俱乐部做教练，因为没有带出什么职业选手，名声逐渐不显。到了现在，戚宇的教练，比较广为人知的也就是杨武了。 这也是戚宇总是叫奚名小师弟的原因，一直到戚宇十七岁之前，他也算是赵正昌的学生。 至于奚名，就是赵正昌离开国家队第一年收的学生，因为奚名的第一个教练觉得他天赋不错，推荐到了赵正昌那里。然后，就一直教到了现在。 赵正昌的话逗笑了奚名，他笑了一阵，才对自己的教练解释，「不用管戚哥，他只是，有些成年人间歇性的焦虑而已。」 所以看到了不错的后辈，总是想要呵护呵护，或者看看有没有揠苗助长的可能性。要说奚名怎么知道，当然是戚宇偶尔看他的视线，和前世国家队教练或者是成年组的哥哥们看他的感觉差不多。 就是那种，看到了一株很有希望，或者说闪亮亮的苗子，但是又为他现在还幼小嘆气。 看着开始担忧起自己前弟子的心理问题的赵正昌，奚名拍拍手保证，「没关系，教练，下次我会让戚哥正常起来的。」 才刚刚拿了奥运会银牌，登上自己的职业巅峰，戚宇的一腔热爱还没有挥洒完呢，可不适合想那么多。 他现在可没有什么背负大家期待滑冰的想法，做个青年组二哥挺好的，虽然总是冒出忍不住想打败一哥的野心。 「好了，戚哥奇奇怪怪的不是什么问题，以后再关心。」奚名推了推赵正昌，「再不回去，那些急着说恭喜的人就要冲过来了，我手机消息要爆炸了。」 第10章 日常 选拔赛就这样落下帷幕，国家队的集训也就这样结束了。 来自天南海北的队员们陆续返回原来的地方，小小的韩文在离开的时候还掉了两滴眼泪。因为他发现这次离开，下次再见到奚名就要是全锦赛的时候了。 好在奚名答应给他打电话，才让哭成小花猫的韩文满意。 回归省队的奚名，因为现在还是学生的暑假，正好进行着赛前的训练，生活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和之前一样平静的循环之中。 但是，无论是奚名，赵正昌，还是关注着这场选拔赛的人，都知道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对于奚名来说，这是他花滑生涯的一次进步，获得了国际赛场的入场券，可以去挑战更加广阔的舞台。而对于第一时间见证了这场赛事的人，则在赛季还没开始的时候，意外见证了一场双星对决，也对奚名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尤其是校园生活里的少年人，花滑的世界很遥远。 奚名的朋友们，因为奚名的原因知道刚刚结束的jgp选拔赛，但是对于奚名即将参加的青年大奖赛，反而不怎么了解。 因为家里除了自己，爸妈和哥哥都各自忙工作去外地出差了。奚名干脆就住在省队训练，不过休息日的时候，会和顾復他们一起。 「所以那个什么青年大奖赛，很厉害吗？」乔承宇窝在顾復房间的沙发上，听完了自家好友的集训生活，冒出这样一句话。 乔承宇眨眨眼，看着奚名，补充了一句，「超级厉害？」 乔承宇表示，虽然他因为奚名关注了一些花滑，但是完全篮球脑袋的他顶多也就关注一下自家好友的状况，花滑的赛事完全搞不清楚。 而且，之前的小奚也只是参加参加国内的赛事。 「至少比你的校际篮球对抗赛厉害。」 坐在书桌前认真看完了奚名比赛录像的顾復转过身代替奚名回答，还对着奚名说了一句，「毕竟是一直认为你去集训就是参加夏令营的单细胞，不知道也正常。」 第18页 「喂，我至少还是知道国家队集训很厉害好不好。」乔承宇为自己辩解，「只是这是小奚第一次要参加，我之前也没关注过。不了解很正常吧！」 「俞靖辉去年就参加了，校报上还详细地介绍了。」欧阳昊在一旁也说，「看在他好歹是我们学校小明星的份上，我还以为你会看一下他在校报上的採访。」 「而且，上面还有阿奚的採访。」 欧阳昊会去看那篇採访，就是因为奚名也在俞靖辉后面占了一个小版面。 乔承宇先是紧张地看一眼奚名，见他对自己没看那个採访无动于衷，才放松地继续躺着。 「要说校园明星的话，我自己也是啊。」乔承宇呈现一个大字型占据着双人沙发，和他的朋友们闲聊，「我会关注花滑完全就是因为小奚，那些比赛我是一点搞不懂。」 「反正就是说，小奚下半年会去国外比赛，比的好的话还会年底参加决赛。」 乔承宇表示至少他还是听懂了奚名之前的介绍，「那你要好好加油，小奚。最好这次可以打败俞靖辉，我相信你可以的。」 「拜託，青年大奖赛的时候小奚的对手不止俞靖辉，而是那些外国选手，什么俄国，法国的，他和俞靖辉决赛前甚至不在一个赛场。」 欧阳昊反驳着乔承宇，奚名看了看他的搜索界面没有揭穿他的现学现卖。 「诶，不和俞靖辉对决了吗，好可惜，上次只差那么零点几。」乔承宇十分失望，「如果俞靖辉是我的对手，我一定再和他约战，不打败他我会睡不着觉。」 「你以为小奚是你吗，而且花滑和篮球又不一样。」 「都是体育运动，也差不多了。」 作为朋友话题中的中心，奚名抱着抱枕趴在顾復的床上，因为乔承宇和欧阳昊没有营养的对话不停发笑。 果然，就算换个世界换个画风，他的朋友还是老样子。 休息日来找他的朋友们消磨时间果然是个好去处。 又聊了一会儿，欧阳昊看看时间，对房间的主人提要求，「顾復，中午你给我们做饭吃吧。」 顾復的家里是有做三餐的钟点工的，但是显然欧阳昊他们来顾復家不是为了阿姨的手艺。 顾復，十五岁，高一生，私立sk中学的副学生会长。同时，是一个做饭手艺超绝的居家优质少年。 「我以为你们是我的朋友而不是祖宗。」顾復对着跑到他家侵占他的卧室，还理所当然要求他做饭的小伙伴投掷白眼，离他最近的乔承宇还无辜被踹了一脚。 「喂，我可是唯一一个说不麻烦你，让阿姨做饭的人。」乔承宇不满地挥了挥手。 顾復不理他，看了一眼还是一脸笑的奚名，然后对欧阳昊和乔承宇发话，「我做饭可以，你们去买东西回来。」 * 「我来帮你。」奚名挤进厨房，对着穿着围裙正在切菜的顾復说道。 「你去和他们玩游戏就可以，给你们三个做饭我也习惯了。」 虽然顾復总是给人很冷淡的感觉，但是乔承宇和欧阳昊能确认顾復对他们还不错的一个原因，就是顾復还是有耐心投餵他们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顾復的理由都是，练习做饭多出的厨余没人处理。 「让主人一个人招待我们不帮忙，我会愧疚的。」奚名凑到顾復身边，伸手试图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我和欧阳大少爷和承宇不一样，还是会干活的。」 顾復抬高手躲过了奚名的手，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包装盒递给他。 「那你就帮我吃掉这个吧。」 奚名下意识接过来，低头去看，是一块巧克力蛋糕，比常买的要小很多，但是看在奚名眼里散发着诱人的光。 「是巧克力蛋糕，你怎么知道我最近超级想吃！」奚名激动地凑近，挤到了顾復的身上。 顾復躲了躲没躲开，干脆任由奚名挤着自己，手下不停，顺便和奚名解释，「上次你的眼睛几乎要黏到欧阳买的巧克力卷上了。」 奚名其实是个爱吃的，好在他的体质算是吃不胖那类型，因此作为运动员的时候，除了教练安排的食谱，额外的也可以吃一些。 不过为了保持竞技状态，他很少吃外面的东西。 自然，那天很诱人的巧克力卷也没吃。 「我昨天顺手做的。」顾復在奚名闪亮的视线里，难得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反正暑假也没什么事，昨天就在家做了。」 别以为奚名训练繁忙就不知道，顾復暑假安排了外语和大提琴课，至少昨天是忙的。 「嘿嘿。」奚名意义不明地笑了两声，「总之谢谢你，顾復。」 「嗯。」顾復的手顿了顿，其实很想问一下奚名笑的什么意思，但是总觉得奚名不会告诉自己，就没问。 他转而和奚名聊起来别的话题，「你准备报名哪个分站？」 和乔承宇，欧阳不一样，顾復是他们三人中最了解花滑的。在其他两个人只知道jgp很厉害的时候，顾復不仅知道jgp名额获得规则，还知道今年七个分站都是哪里。 「斯洛维尼亚站，还有日本站。」 jgp分站的第一站在八月中旬就要开始，现在已经是七月底，实际上已经近在眼前了。 「那你会遇上高桥翔平了。」顾復说，「他是12赛季的青年大奖赛冠军，在上赛季也进入了大奖赛拿到第四名。」 第19页 奚名报名了日本站，那是一定会遇到日本选手高桥翔平了。如今的青年组日本不算强势，但是高桥翔平也是夺冠热门之一，因为他上赛季成绩不佳并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脚伤影响。 「就是不知道兰齐克会报名哪个分站了。」 今年步入十六岁的捷克花滑选手亚当·兰齐克应该是现在青年组最受瞩目的选手之一，因为他是去年大奖赛冠军，世青赛的亚军。 另一个则是美国选手克里斯·布莱克，夺走兰齐克世青赛金牌的就是他，不过在jgp他只拿到了决赛的第三名。 再加上加拿大选手卢卡斯·奥泽尔，上赛季jgp的亚军，世青赛的第三名。 这就是去年花滑男单最闪耀的三个选手，今年还没有达到升组年龄的他们将继续征战青年组的赛场。 国内的青年组一哥俞靖辉在他们面前自然要略逊一筹，但他也是当前青年组的一线选手。 「而我现在连俞靖辉都打不过呢。」奚名调侃了一句。虽然他在选拔赛拿到了接近俞靖辉的分数，他倒不会觉得自己在jgp第一次亮相，就一定会得到和俞靖辉一样的打分待遇。 「选拔赛结束的时候，戚哥说我要是进了大奖赛决赛就教我四周跳，看起来形势严峻啊。」 「如果你到时候发挥的和选拔赛一样好，会有机会的。」 顾復倒是没有说什么你一定会赢的话，而是十分现实地说着。花滑是一项精密且富有挑战的运动，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每一次起跳一定会跳出最完美的样子。 而奚名在选拔赛的表现，显然就是他表现优秀的样子。顾復相信，奚名在赛场上发挥出这样的状态，他就会赢。 即使奚名是第一次出现在国际赛场。 顾復是这样和奚名说的，然后就收穫了奚名的一个微笑，「你这么看好我啊。」 没等顾復点头，奚名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那就奖励一张集训的时候，隔壁速滑队的签名好了。」 顾復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在奚名没看到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我很喜欢，谢谢你给我要签名。」奚名自己是对速滑完全没有兴趣的，这个签名自然是为了喜欢速滑的顾復讨的。 至少是奚名以为的，喜欢速滑的他。 「我说……」突然，厨房的门口出现了两个叠在一起的脑袋，乔承宇委屈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本来算着时间下来看看吃饭时间到了没有，因为听到厨房里奚名和顾復聊着他们听不懂的花滑选手，乔承宇和欧阳昊就在门口蹲了一会儿。 但是，果然阿奚和顾復两个，凑在一起话就说不完，还是要他们打断。 第11章 第一站 八月中的北京还很热，即使只是在室外走了一小会儿，赵正昌和跟着他身后的两人已经出了一身汗，更不要其中一个人身上还背了一台相机。 等到他们走进了场馆里，瞬间降下来的温度和迎面而来的冷气让他们下意识舒缓了表情。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除了最初打招唿的时候，才有了寒暄的心情。 「这个时候应该是队员们的冰上训练时间吧。」宋晓秋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是啊，到了新赛季，他们的训练也比之前多一些。」赵正昌点头，当然也提起了今天的目的，「奚名也在冰场，我们过去就好。」 跟在赵正昌身后的两人，正是为了奚名而来的。 宋晓秋是某新闻社的体育记者，主要负责冰雪运动，其中花滑更是他在团队中主要负责的部分。马上就是青年大奖赛开赛的时间，宋晓秋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奚名的备赛状态，写一篇我国花滑青年组小选手备赛大奖赛的报导。 今年在大奖赛拿下两个分站的奚名自然是报导的重点之一。 「我看了选拔赛的视频，奚名的水平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进步，滑的很好，我看他在分站应该也能拿到不错的名次。」 至于是不是能够进军总决赛的好名次，宋晓秋不敢预测，或者说现在观望着奚名的人们都对此打着问号。 宋晓秋是赵正昌，或者说北京省队的老朋友了，在刚建队的时候就对他们做过报导，还帮忙做过招队员的宣传。 他自然对奚名算得上了解，所以在当初看到选拔赛的比赛的时候，他受到的冲击也很大。 毕竟，他之前对奚名的印象，一直都是训练的时候状态不错，比赛的时候总是少点灵光，还容易炸鱼崩盘。 这也是国内冰迷圈对奚名普遍的评价，国内的花滑选手满打满算就这么多，奚名好歹也是能参加花样滑冰冠军赛的水平，并不是真的默默无闻。 实际上他还有些粉丝，只是这些人每到比赛都要痛心疾首一番。 不过现在，无论是不是奚名的冰迷，都在默默关注着他，奚名的粉丝更是按耐着正主终于支楞起来的激动，在那些盘点青年组有哪些选手值得期待的帖子下面，暗戳戳地回復『奚名现在很不错』之类的话。 虽然是一场只在国家集训队内部进行的选拔赛，但是因为是新赛季开端的信号，所以收到的关注并不小。 因此，在选拔赛大放光彩的奚名其实在国内的冰迷圈也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只是这些关注都还隐藏在暗处，并没有冒出平静的湖面。 第20页 * 「到啦。」 其实是个隐藏的花滑资深粉，并且最近反覆观看奚名选拔赛的两套节目，所以不自觉又想着奚名的事情的宋晓秋在赵正昌出声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进到了冰场。 往常总是充斥着热闹的训练声，尤其是大家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的场地，这会儿意外地安静。 直到跳跃落地的声音传来，走近的宋晓秋才发现，是奚名在场中表演，很多人挨着场边在看他的节目。 身后的摄像立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拍照，宋晓秋则和赵正昌一起站在场边看着奚名。 看过之前奚名选拔赛的宋晓秋自然认出了奚名现在正在滑的，是他新赛季的自由滑。此时奚名的节目已经进行到了末尾，燕式滑行眨眼间就快速地滑过了大半个冰场。 当他微抬双手做结环步，那是玫瑰花精灵在做最后的共舞。 最后一个旋转，躬身转，就好像入梦共舞的精灵又悄然地伪装成花园里的一株玫瑰花，只留下一个梦幻的美梦。 在宋晓秋意识到之前，他已经和其他人一样为奚名鼓起掌。 小队员们凑上去和奚名讲话的时候，宋晓秋听到了摄影小声的嘀咕，「这张旋转拍的真漂亮，如果穿上考斯滕估计更好看。」 是啊，到时候正式比赛的时候，奚名的这个节目应该会更漂亮。宋晓秋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下意识期待起来。 * 宋晓秋的到来，说是一个採访，其实更多就只是对奚名的日常训练进行素材採集。意外撞上奚名队内自由滑练习，让他们的进度直接完成大半。 在又拍了几张奚名日常训练，还有和赵正昌站在一起讲话的照片后，宋晓秋他们的工作就完成了。 是的，奚名不需要讲话，只需要省队教练赵正昌说几句就行。 不过，在正式工作结束之后，宋晓秋倒是有很多话对奚名说。 「大家都期待你在接下来的jgp中取得成绩。」在对奚名表达完自己对他新赛季两套节目的喜爱之后，宋晓秋说道。 他就不说是取得进步了，因为从这个赛季开始，奚名在国际赛场的每次比赛相比之前都是进步。 「我会努力的。」 对于看好自己的人，奚名当然是表示自己要加油了。 当然，奚名也知道他们对自己的期待也就是分站取得不错的成绩，进决赛那是不敢想。哦，还有在青年大奖赛上分数高点，达到可以参加明年三月份世青赛的最低技术分（mts）。 至少因为选拔赛他的表现，大家对他达成后一项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奚名知道这是以前的自己日积月累的印象，想要让大家因为一次比赛相信他以后大杀四方肯定不可能，奚名自己都不敢这么说。 但是他会用一次次比赛证明，他是值得大家期待的花滑选手。 「昨天我还去採访国家队这次要参赛的选手，也见到俞靖辉了。」宋晓秋在和赵正昌聊天，因为提到了俞靖辉，正在喝水的奚名看了过去。 「俞靖辉的状态不错，听说他最近4t的落冰率也提高了很多。而且他的教练决定让他赛季初就上上难度，也是练练状态。」 宋晓秋回忆着自己昨天见到的俞靖辉，「俞靖辉一直给人感觉都很平和，看不出来胜负心，这次看着倒是状态很高昂，显然打算在这个赛季好好跟那些外国选手碰一碰了。」 宋晓秋的话让一旁的奚名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因为，俞靖辉的状态大概可能，是因为奚名，对，就是选拔赛的那次比赛。 其实，自从那次选拔赛后，奚名就没见过俞靖辉了，虽然他们在一个学校但是现在暑假，然后他们两个私下也并不怎么联繫。 很多人都觉得，奚名选拔赛差点赶超俞靖辉，肯定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微妙了。但是当事人的奚名自然能感觉到，俞靖辉对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如说，选拔赛的结果让俞靖辉的状态莫名变得高涨起来。 对，赛后的时候，奚名其实就感觉到了，俞靖辉看自己的眼神，又为自己取得的成绩高兴，又为这个竞争激动。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认同的对手那样。 如果俞靖辉的心情确实像自己理解的那样，奚名确实不意外现在俞靖辉现在状态的高昂。 就是，奚名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难道俞靖辉还真的一直把自己看做竞争对手，但是为什么呢？ 奚名以前问过俞靖辉为什么好像很喜欢自己，也很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是俞靖辉只是笑笑没说话。奚名自己找遍脑海里过去的回忆，也没找到俞靖辉相关。 ……倒是比赛失利偷哭的记忆有很多，通常在这种记忆里，背景板里会有个一闪而过拿到奖牌的俞靖辉。 这大概也算是，奚名重生到现在的未解之谜之一吧。就算是戚宇对自己的兴趣和看重，奚名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的。 * 而在宋晓秋的报导发出来的第二天，2014/2015赛季花样滑冰青年大奖赛拉开了帷幕，第一站在法国高雪维尔举行。 中国选手，俞靖辉参加了这个分站。 而三天后，法国站分站赛结束的时候，俞靖辉摘下了法国站的金牌。 奚名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手握4t这个跳跃的俞靖辉确实是现在青年组第一梯队的选手。 第21页 也许四周跳在成年组只是奖牌竞争的入场券，但是，对于青年组的选手，四周跳并不泛滥，甚至算得上少有，只有少数几个青年组的选手掌握着四周跳。 所以，当俞靖辉再一次在自由滑中跳出4t，并且获得了正的goe，奖牌就在向他招手了。 而且他的短节目也排名第二，打败去年世青赛的第五名摘下冠军，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但是，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奚名拿出手机，找到俞靖辉，向他发送了恭喜的消息。俞靖辉暂时没有回覆，刚刚比赛完的他大概很累，而且，赛季初就拿到分站金牌，也是给花滑并不强势的他们一个好的开始。 青年大奖赛第一站俞靖辉取得的成绩还在花滑圈蔓延，但是，对于奚名来说，在为朋友高兴过之后，暂时就不再关注了。 因为，奚名自己所选的斯洛维尼亚站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 两天后，飞机在经过将近八个多小时的飞行，在斯洛维尼亚的卢布尔雅那机场落地。奚名和他的教练赵正昌，还有一同参加这次分站的双人滑选手，到达了他们即将比赛的地方。 奚名走到国际赛场的比赛，他自己的第一站，终于要到来了。 第12章 分站一 从奚名他们降落到斯洛维尼亚开始，或者说更早从分站选手名单出来开始，赵正昌看起来就忧心忡忡的。 或者说，看了斯洛维尼亚站选手的名单，所有人的感觉都很微妙。 在赵正昌检查奚名的东西的时候，看起来比平时要紧张很多，奚名想了想还是出声安慰了一句。 「如果我能进入决赛的话，不还是要和他们对上，早晚而已，你也不用这么忧心。」 「嗯，我知道，你也不要紧张。」 虽然赵正昌还反过来安慰了奚名一句，奚名还是能看出赵正昌有些压力的状态。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一切都交给最终比赛的结果。而且，赵正昌有压力的状态，也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些期待地，奚名觉得正好。 「一会儿我们去冰场练习一会儿，也熟悉一下场地。」 奚名说完，就把视线落回自己手里的书上，赵正昌继续在一旁收拾东西。其实他本来是要自己收拾的，但是看赵正昌比他紧张的样子，也就放任自家教练找点事情干了。 只是，视线落在书上的奚名，并没有把纸上的内容看进去，倒是想着这次的分站。 奚名也理解赵正昌和其他人的紧张，因为这次分站公布的名单里，有两名备受关注的选手。 其一是捷克选手亚当·兰齐克，是的，就是去年的大奖赛冠军。而另一个则是美国选手克里斯·布莱克，虽然他是上赛季大奖赛的第三名，但是同时他也是世青赛的冠军。 奚名之前和顾復聊天的时候说的，青年组最厉害的三名选手之二，都在这一站了。 这也是国内很多人不看好奚名能取得成绩的原因，第一次参加国际大赛，还遇上了死亡分站，如果心态爆炸并不会奇怪。 * 「嘿，我很喜欢你上赛季的自由滑，你的4t很厉害。」 棕发绿眼的青年十分自来熟地搂着自己，笑嘻嘻地说着夸赞的话，看起来爽朗亲切极了。 奚名看着和他搭话的青年，眨眨眼，再眨眨眼。 他当然认识这个说话的人是谁，或者说，现在在冰场练习的，应该基本没人不认识他。 克里斯·布莱克。 因为奚名沉默的有些久，绿眼睛的美国青年似乎有些奇怪，挠了挠头髮，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爽朗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克里斯·布莱克，上半年世青赛我们还见过，虽然没有说过话。」 「你的头髮变卷了，我喜欢你的捲髮。」自来熟的克里斯继续和奚名搭话，「它让你看起来很漂亮。」 其实奚名没想到布莱克是这样自来熟开朗的性格，他阳光的笑容很难让人对他产生恶感，即使是他认错人的情况下。 所以奚名只是微微一笑，在克里斯想要询问他是不是听不懂英语的时候，开口，「我不是俞靖辉，你认错人了。」 沉默，是奚名和克里斯·布莱克之间的氛围。然后，奚名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克里斯的脸一点点涨红，因为他很白，所以这尴尬的脸红明显地无法遮盖。 在他跳起来道歉之前，克里斯的教练赛琳娜已经发现自家乱跑的学生，先跑了过来。 「对不起，这个孩子他有点脸盲，还对认人十分有自信，不好意思。」赛琳娜一边道歉，一边揪走了已经尬住的克里斯，在他们走远之前，奚名还听到了两个人小声的对话。 「这个分站没有俞，我不是让你看了名单吗？」赛琳娜的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而且，他们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甚至那个孩子头髮是捲髮！至少你从头髮应该能分辨出来的。」 「万一俞烫了头髮呢，我这不是扫到名单里有他们国家的人，没有看名字。」 克里斯已经从尴尬的状态解除，和自家教练说话的的声音有点茫然，「你真的不觉得他们长的很像吗，虽然现在想想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奚名看着克里斯被赛琳娜揪着衣领走远，对着坐到他身边的赵正昌笑笑，「没想到克里斯·布莱克是这样的性格，还挺可爱的。」 第22页 赵正昌只是离开去给奚名拿个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凑到了一起。 所以赵正昌也目睹了全程，此时因为克里斯·布莱克的无厘头事件感到又无语又神奇，「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认错你和俞靖辉吧。」 「这也没什么吧，可能他们美国人就是分不清我们。」 奚名觉得可以理解，更不要说克里斯·布莱克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些轻度脸盲的人。在赵正昌纠结的时候，他抬抬下巴示意自家教练看冰场上正在滑冰的人。 「那个就是兰齐克了。」 和看起来就阳光快乐，好像电影里典型的阿美大男孩的克里斯不同，冰上的兰齐克看起来就要严肃很多。 不过奚名看过兰齐克赛后的採访，知道日常的兰齐克也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性格。 「没想到赛前上冰训练一下子就见到最受瞩目的两个人了。」 奚名感慨了一句，同时感觉自己的好奇心也被满足了。 没办法，重生后的花滑选手们完全都不一样，他的曾经的对手都留在了他自己的记忆里。不过，优秀的人无论哪个世界都存在，所以，奚名对兰齐克他们充满好奇。 如今赛前见到，也算是满足了一点点好奇心。 「啊，那个是不是布莱克，他又回来了？」 就在奚名又喝了两口水，视线捕捉到一个棕发的身影出现在场馆里，因为看起来很像是刚刚离开的克里斯，他下意识说道，然后扭头收穫了自家教练一言难尽的眼神。 「那是另一个美国选手布朗。」赵正昌告诉奚名。 「咳，休息够了，再去练一会儿。」奚名如无其事地站起身，回到冰上。 在冰面和那个布朗选手近距离相遇的时候，奚名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收穫对方感到莫名其妙的眼神。奚名收回视线，默默滑远。 近距离看布朗选手和克里斯确实没什么相似的，但是，远远看一眼认不出来两个美国选手，奚名觉得完全不是问题。 毕竟美国人长得很像嘛，而且他们都是棕发。 * 赛前练习发生的事情，只是这次分站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奚名抛在脑后。 等到第二天，本赛季青年大奖赛第二站的比赛正式就拉开了帷幕。 开幕式后，第一天第一场的比赛，就是男单短节目的对决。 作为第一次参加jgp的选手，奚名自然被分到了短节目的第一组。好在他抽籤的运气并不算差，抽到了第五名出场。 只是，就算是他的出场顺序是六个人中的倒数第二个，但是，也是全场二十四个人中的第五个出场。 「去吧，享受比赛。」 四个人的节目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奚名的顺序，赵正昌照例只是简单地鼓励了奚名一句。他知道自己的学生在比赛上是个很理智的性格，并不需要他多嘱咐什么。 奚名和赵正昌对视一眼，点点头，滑向冰场中央，站定。 「是他。」看到场中人的小捲毛，克里斯认出了这是昨天他认错的奚名。 其实和克里斯关系很不错，没有外界脑补的那样水火不容的亚当·兰齐克此时正好就和克里斯在一起说话，也和他一起看向场中的奚名。 熟悉的花之圆舞曲的旋律响起，场中的人开始动起来。 当奚名伴随着一个结环步，单手微抬，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好像冰场上的氛围也随之一变的时候，克里斯和兰齐克漫不经心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 当音乐开始响起的时候，无论是克里斯和兰齐克，还是赛前轻微的紧张都从奚名的脑海中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带给大家一场的欢乐的盛宴。 场中的奚名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和黑色长裤，但是当他微微抬头温柔地微笑，轻柔地旋转做出邀舞的动作，伴随着向后滑行的摇滚步，好像把所有人都拉入了一场宴会的开始。 这里是快乐的糖果王国，做好和仙子们共赴一场舞会了吗？ 第一个跳跃，3a，落地之后，是轻盈的捻转。 来吧，来吧，让我们一起愉快地跳舞，跳一曲愉快的华尔兹。 第二个跳跃，3f+3t，虽然跳跃中的衔接出现了翻身，当奚名快速接上第二个跳跃，观众们下意识为他悬起的心又随着滑出后的联合旋转，被拉入了那梦幻王国的舞会之中。 最后的跳跃，3lz，漂亮地跃起和落地。 伴随着三个跳跃的结束，奚名的表情也更加愉快，兴奋，似乎舞会的氛围也达到了高潮。优雅的燕式滑行，仙子们拥簇着王子和误入王国的少女在一同舞蹈，这欢乐的盛宴，似乎没有终结的时刻。 快速地转体步法的衔接，在冰面上尽情舞蹈的奚名，愉悦，兴奋，激动，还有沉醉梦中的迷离，似乎都伴随着高抬的手，飞扬的髮丝在整个冰场之中宣洩而出。 就这样尽情地舞蹈吧，在这梦幻的王国，我们曾一起经歷了冒险，现在让我们一起为过去的自己舞一曲。 当节目进行到尾声，奚名脚下变换，进入大一字姿态。 他的双手交叉，脸上带着美好的笑容，没有人不会为这个全然欢欣着的少年动容。 就算是一个会走向结束的盛宴，但是此时此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人沉醉，满足。 第23页 当奚名的直立旋转越来越快，停下的瞬间，伴随着结束的音乐，那个被带到大家面前的糖果王国的盛宴，也瞬间结束了。 只有在奚名抬起头的微笑里，人们似乎才能追寻到刚刚美好的梦，就好像随着音乐一同被封回了胡桃夹子中，只在记忆里的留存。 * 技术分37.92，节目内容分31.13，奚名以短节目总分69.05的成绩瞬间暂列第一名，远超现在的第二名。 并且，奚名的短节目，也是目前唯一技术分和节目内容分达到三十分以上的节目。 而在之后的继续的比赛中，奚名短节目第一的成绩，一直到只剩最后一组出场的时候，都没有被打破。 现在场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奚名了。 第13章 分站二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现在，奚名都是在四岁的时候第一次上冰。 那时候，他们家附近开了新的冰场，他哥哥奚煜因为朋友的提议，一起去冰场玩儿。回家的时候，因为瞅见奚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莫名可怜巴巴，就顺手揣上一起了。 因为和比自己大很多的一堆大哥哥一起玩，而且奚名还是个胆子大不怕摔跤的，所以小小奚名第一次上冰的记忆十分美好。 然后，也许只是冰场招生的套路，冰场的教练对着奚煜大加夸赞奚名是个练花滑的好苗子，当时还是个单纯大学生的奚煜没有抵抗住，看奚名下冰后确实玩的意犹未尽，就敞开了自己的钱包。 于是，奚名就喜提每周的花滑训练课程。 但是也许奚名确实喜欢，还是个幼稚园小朋友的奚名确实坚持下来了。 然后，在他八岁的时候，在冰场教练的建议和推荐下，奚名被带到了当时刚从国家队退下来，在一家俱乐部任教的赵正昌面前，成了他的学生。 只是和现在他和赵正昌都只是平平无奇的省队教练和队员不一样的，重生前的奚名的光环，比现在要耀眼多了。 少年组时期横扫国内比赛，十三岁的时候和赵正昌一起了进入国家队。 在奚名的花滑生涯终结于十五岁的意外前，他就是最意气风发的小选手。 然而，这样一路顺风顺水的奚名，曾经在他十四岁参加青年大奖赛的时候，遭遇过他职业生涯的唯一低谷。 两个分站冠军，以积分排名第一进入决赛的奚名，以近乎完美的表演，输给了后来的冠军。 但是，那并不是奚名的失误，而是一场精密计算的失败。 * 斯洛维尼亚站，花样滑冰的比赛进行的第二天，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 奚名以一副在外人看来神游的样子，机械地吃饭，然后想着昨天有点失眠的原因。 怎么就想到了那件事，奚名无奈。 虽然他后来释怀了，也以自己的表现征服了那些以国籍判定胜负的裁判，但终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每当想起来，都会让奚名心情不太美妙。 因为昨天晚上胡思乱想没睡好，奚名边吃饭边走神，直到入口一个味道奇怪的西兰花让他一个激灵。 然后他皱眉看着盘子里绿油油的西兰花，小心地把西兰花都拨弄到了盘子的边缘。 奚名自认并不是一个挑食的人，但是，比赛的主办方提供的午餐实在算不上美味，就算是他，也没有想再吃一口这个神奇西兰花的想法。 「哈哈，这个西兰花确实不好吃。」一个奚名已经算不上陌生的棕毛米国人坐在了奚名的左手边，他熟稔的语气就好像和奚名认识了很久一般，「但是，也还能接受了。」 然后，在奚名几乎含着敬畏的眼神里，克里斯连吃了几口绿油油。 「不要在意布莱克，那个傢伙是个没有味觉的生物。」 兰齐克坐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对面，也许是看出了奚名研究神奇生物的视线，他调侃了一句。然后，兰齐克才微微笑着向奚名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兰齐克，虽然我知道你应该认识我了。」 一直到此时，奚名才算是第一次认识了亚当·兰齐克，比赛之外的他。 十六岁的亚当·兰齐克，有着一头漂亮的红髮，他的绿眼睛总是带着笑意，让人感觉到眼前的人是个好脾气的性格，很容易亲近。 然而就是这样的兰齐克，在去年的大奖赛，在他的自由滑节目卡门中，化身热情奔放的红衣少年，就像是热烈又扎人的红玫瑰。然后，在短节目第三的排名下，一举超越拿下了冠军。 所以，如果误认为眼前的兰齐克是个没有威胁的选手，那可是大错特错。 「我，克里斯·布莱克，虽然昨天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克里斯接着兰齐克的自我介绍，倒是看不出昨天认错人的尴尬。 他伸出手，握着奚名的手用力摇了摇，莫名让奚名想到路上看到之后热情凑过来的大金毛。他的掌心很热，和克里斯给人的感觉一样。 奚名注意到，兰齐克也许和他的感觉差不多，不明显地笑了一下。 他看起来和克里斯的关系很好，奚名昨天不止一次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讲话。奚名觉得今天兰齐克会和克里斯一起出现，应该还是因为昨天克里斯认错人的原因，所以来缓解一下克里斯的尴尬。 当然，对自己这个昨天短节目的第二名的好奇应该也占据部分原因。 第24页 是的，第二名。 在昨天的男单短节目比赛全部结束之后，兰齐克以73.59的高分成为最终的第一名，而克里斯则出现较多失误，最后以67.88成为短节目的第三名。 现在坐在这个桌子上的三个人，就是这次分站短节目排名前三的全部了。 所以，大家路过的时候对他们投注一些关注的视线，也是十分正常了。 * 「我和我新赛季的短节目还不熟悉，结果果然没有发挥好。」 因为男单自由滑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天，所以今天的奚名他们只是单纯的观众，当然，如果他们不想观赛，也可以自由活动，自己去找地方训练之类的。 所以，奚名他们三个一起来到比赛的场馆，不知不觉凑到一起聊天。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聊起了昨天的比赛，想到自己昨天的表现，克里斯有些无奈地蹂躏着自己的头髮。 「我每到赛季初的时候，都要适应一下才行。」 奚名想到他了解的克里斯，好像确实如此。而且，昨天的比赛能看出来新的短节目并不是克里斯最舒适的风格，他的肢体动作中隐约透着不熟悉。 这也是他昨天的比赛p分并不好看的原因。 「这都是你的心理原因。」兰齐克虽然语气温和，点评的倒是不温和，「明明你的技术并没有下滑，但是你对新节目的别扭影响了你的表现，连跳跃都失误了。」 克里斯一巴掌煳在自己脸上，「拜託，亚当，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我真不想承认。」 「真羡慕你和奚名这种赛季初就是满状态的人。」克里斯表示，自己真的需要在比赛中充电，不然嗨不起来。 奚名从克里斯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眼睛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转。 兰齐克直接点头承认，「没错，我们都看过了你之前的比赛。」 奚名第一反应是以前的自己去年因为发育和心理问题跳跃崩盘的节目，下一秒兰齐克的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我看了你在jgp选拔赛上的表现，如果你那时候的状态能够保持到明天，那我可需要打起精神了。」 「虽然，看完你的短节目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加油了。」 「没错没错。」克里斯也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和兰齐克一样，他还露出大大的笑容，用力拦了一下奚名的肩膀，「我可真期待你明天的自由滑，我已经开始好奇你的考斯滕了。」 在短节目结束后，克里斯看完教练找出来的奚名最近比赛的视频后，除了感嘆又多一个对手外，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奚名穿着考斯滕表演他的自由滑的场景，因为，真的很漂亮嘛。 至于现在的奚名则表示，他都快要怀疑这两个人是要赛前麻痹自己了。毕竟被两个青年组的冠军围着夸奖，一边说视你为对手，一边说喜欢你的表演，很难不晕乎乎吧。 果然是擅长甜言蜜语的国家吗。 * 「怎么，看起来你心情很好的样子？」 第二天的比赛结束，走在回去的路上，赵正昌奇怪地看了一下奚名。 因为一起前来的双人滑组合的教练水土不服，今天也没好，所以赵正昌临时帮忙照顾双人滑去了，在奚名的再三保证下，赵正昌才放任他一个人自由活动。 本来赵正昌打算像带小鸡崽崽一样，今天一直把奚名带在身边的。 所以，自家学生已经和本次分站最有名的两个选手接上头，变成了受瞩目三人组，还互相夸夸的事情，赵正昌当然不知道。 然后在他问了之后，得知了一个删减了亿点细节的版本。 在奚名的描述里，兰齐克是个温和好相处的，克里斯是个大方阳光的，他们进行了和谐友好的交流，当然，他们对奚名的甜言蜜语是不存在的，然后约定明天自由滑好好比一场。 「看起来你和他们两个还挺契合的，能多交两个朋友也是好的。」单纯的赵教练还乐呵呵地，「而且，你明天好好比，有了自由滑的打底，应该也能拿个不错的分数。」 赵正昌当然不是让奚名期待打败两个青年组的冠军，只是希望奚名在赛季初，有个不错的开局，昨天的短节目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会的。」 在奚名回到自己房间前，他对自家教练保证，还调皮地笑笑，「而且，你也知道我，我虽然不像宋一黎那样完全不紧张，但是，竞争的紧张感会让我兴奋，反而要控制一下。」 「这倒也是。」赵正昌也笑了。 平时训练的奚名就像是完全平稳的机器，还有人偷偷跟赵正昌说过，奚名是不是没什么胜负欲，完全佛系滑冰。 但是，不用赵正昌解释，看过奚名比赛的人自己就懂了。 站在竞技场中央的奚名，就像是打开了平时的封锁，他的眼中迸发的，是足以点燃冰场的激情，这份为竞技而点燃的热情，也从他的举手投足中倾泻，吸引围观人的视线。 这也是奚名的表演总是把人牢牢吸引的原因。当然，裁判也是被他征服的一员。 赵正昌知道奚名总是对自己比赛的分数的预期会低很多，他只以为奚名是下意识放低期待让心态平稳。 但是赵正昌知道，明天的玫瑰花精灵，大家会为奚名着迷的。 今天也是赵正昌对奚名充满自信的一天，而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的奚名，也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看着手机里的一条新闻。 第25页 对于现在来说，那实在是时间久远的新闻了，但是，那也是一直影响着现在的花滑的事件。 一则，整个花滑届终于下定决心祛除旧疾，将运动的公平还给所有选手的新闻。在之后的一段时间，经过多方角逐，终于是公正占据了上风。 这时，手机上弹出克里斯问候晚安的消息，一如既往自来熟的风格，那个棕发少年的笑容几乎就在奚名的眼前了。 奚名勾了勾嘴角。 他开始期待明天的自由滑了。毕竟，有现在这样只为运动评判的环境，和这些有些可爱的选手们，他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们在冰场上竞技了。 第14章 分站三 青年大奖赛斯洛维尼亚站比赛进行的第三天，男单自由滑即将开始。由于第一天短节目的结果，大家对自由滑的比赛兴趣满满。 上赛季两个青年组大赛的冠军在赛季初，就在一个分站撞上，被大家看好的克里斯还在自由滑略微失误，落后于兰齐克。 而在短节目的前三名中，还混进去一个对国际赛场来说的新面孔。他短节目时欢快的表演也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显然这个新面孔也是这场比赛中蓄势待发的黑马。 而最后一组的六名选手，除了克里斯、兰齐克和奚名，其他的选手也并不是毫无竞争。 所以说这个氛围，还真是充满了压抑的紧张感啊。 赛前热身的六分钟，刚刚成功跳了个3a的奚名确认了一下此时自己的状态不错后，就没有再尝试跳跃，只是继续在冰场四处滑着，一边确认着自由滑跳跃位置的定点，一边从同组人的严肃脸色感嘆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也许是因为这个分站同时存在着克里斯和兰齐克，他们两个带来的压力，让这次分站男单的比赛氛围十分严肃。 毕竟，有竞争力的选手都想在分站拿个奖牌，冲击总决赛的。 当然，表情严肃的人里自然不包括克里斯，此时因为赛场介绍到了他，他正对着镜头笑嘻嘻地打招唿，还比了一个剪刀手。 然后在镜头移开后，扭头对奚名做了个鬼脸。 但是奚名这会儿没空回应克里斯，因为现在介绍的镜头到了自己身上，奚名对着镜头微笑招手。 黑色的捲髮恰到好处，配合着少年人微带笑意的表情，让奚名少年的气质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温和优雅。而他身上粉色层叠的考斯滕，也立刻让人想到了他的自由滑，玫瑰花魂。 站在镜头前的，已经是一个优雅可爱的玫瑰花精灵了。 * 赵正昌很欣慰，因为无论是奚名漂亮的考斯滕，还是每个卷都完美的髮型，都来自于他。 唯一让赵正昌可惜地，就是奚名不同意自己给他编一点侧麻花辫，再加点花环点缀一下。 虽然奚名因为长高，外形已经向着青年过渡，但是现在的他还是少年人漂亮的外貌，如果像赵正昌设计的那样打扮，一定会是更完美的小精灵。 但是想想奚名本来想要用髮胶把自己的头髮全部固定成背头，考斯滕也选择更加简洁的款式，一种赵正昌看起来更像是秋衣的款式。 也许奚名是个对待花滑很认真的选手，但是绝对不包括对应的服装和造型。 能让奚名变成现在这样，赵正昌也就满足了，不带花就不带吧。 结束热身的奚名几乎一看赵正昌的表情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也对自己选中的考斯滕在队内投票的时候输给了赵正昌不满。 「如果配饰之类的掉在冰面上还要额外扣分，简简单单不是更好。」 对此，赵正昌只能回以『你高兴就好』的表情。毕竟他也不能对奚名说，崽你的选择不是简简单单，而是丑。 师徒日常就审美拌拌嘴，就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最后一组的自由滑比赛，开始了。 * 克里斯·布莱克上场的时候，赛场的氛围有种明显为之一振的感觉。而在大家的瞩目下，克里斯在场中站定，微微垂首站定。 「他的氛围变了。」奚名低声自语一句，然后更加认真地看着克里斯。 一旦笑起来就让人想到明媚的太阳的少年，此时收敛微笑微微垂首，周身的氛围也随着一变，就好像和这冰场的冷气融为一体。 是凌冽的冬日，是孤寂，寂寥，是苍茫。 是克里斯的自由滑，冬之旅。 克里斯新赛季的自由滑，冬之旅，音乐选择舒伯特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冬之旅》声乐组曲的开篇。 当音乐响起的瞬间，克里斯轻轻滑动，他看向前方带着痛苦与悲伤的眼神，一下子将人拉入了谬勒诗中那流浪者悲伤苦闷的内心世界。 喜爱奚名的人总是会称赞他感情充沛的表演，他的花滑，总是会让人沉浸在他编织的世界之中，深深地影响着旁观的人。 但是这绝不是独属于奚名一个人的优势。 能够站在青年组顶点的选手，无论是技术还是表现力，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而其中，克里斯·布莱克显然是更加出色的那个。 仅仅是在自由滑的刚开始，他已经编织出了音乐中那个渐渐远行的身影，离开这个无法融入的社会和抛弃自己的爱情的流浪者。 「哎呀。」身边赵正昌下意识发出有些遗憾的声音，让奚名略微没有那么沉浸克里斯的表演。 第26页 他知道赵正昌为什么遗憾。 就像昨天聊天的时候克里斯所说的那样，他确实在赛季初的时候状态不够稳定，虽然绝佳的表现力让他的节目充满了感染力，但是他的跳跃并没有那么稳定。 他的第一个跳跃，4t，虽然没有摔倒，但是落地的姿态实在是不算好看了。在这充满感染力的氛围里，不完美的跳跃确实让人有些为他遗憾。 然而，这是个四周跳。就算是执行分会为负，依然会让他最终的分数蹿升一大截。 而在克里斯结束了一组旋转后，来到了他的第二个跳跃。 当克里斯起跳的瞬间，无论是奚名，还是兰齐克，都下意识直起了身体。 兰齐克的第二个跳跃，依然是后外点冰跳，而这显然不会是一个三周。果然，克里斯的身体在空中迅速转了四周，落地，然后在落地的瞬间，再次起跳。 4t+2t，就算是一个节奏不怎么好的连跳，这依然是一个四周接二周的跳跃。整个赛场的氛围，也因为这两个四周跳，变得更加热烈。 而克里斯在这个跳跃之后的旋转，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凌厉的味道。 还真是，战意满满啊。 奚名笑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跳也随着克里斯的跳跃变得加快，甚至还难得产生了一丝遗憾的情绪，遗憾现在的自己，不是重生前的状态。 自重生以来，就算因为不适应的身体在冰上摔得团团转，奚名还从来没有遗憾过。 他不是突然怀念过去自己的荣耀，只是觉得，如果是过去那个同样掌握了四周跳的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可以和克里斯有一场更加畅快的对决了吧。 现在的他，在看完克里斯全部自由滑的时候，就可以确认自己没有办法打败他了。 最终克里斯的自由滑，以总分151.20的成绩位列现在的第一。 如果现在唯二没有出场的奚名和兰齐克没有拿出一些足以和他抗衡的难度配置，克里斯也会有很大可能成为最后的第一名。 * 奚名伴随着播报的声音滑向冰场的中央。 刚刚结束了自己的自由滑，以及排在最后出场的兰齐克都认真地看着奚名。 虽然从奚名最近的一场比赛可以看出，现在的奚名节目的难度配置应该还没办法追上克里斯和兰齐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对奚名放心。 因为，奚名显然是一个在赛场上稳定发挥的选手，而他的表演，显然无论在国内，还是在这里，都征服了裁判。 如果对他掉以轻心，他可是会悄无声息地就追上。 而冰场上的奚名，显然很快就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克里斯在今天的自由滑，终于看到了奚名玫瑰花魂的考斯滕。就和他想像的一样，轻纱层叠的粉色上衣，让少年就像是花园中盛开最漂亮的玫瑰花。 在看过自家教练找来了奚名选拔赛自由滑的比赛后，就喜欢上奚名节目的克里斯，一边看场上的奚名，还在想着，现在的奚名旋转的时候肯定很漂亮，然后就看到了奚名的第一个跳跃。 「这是一个2a？」克里斯在奚名第一个跳跃落地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他当然记得奚名的第一个跳跃是3a，而且从奚名起跳和落地的姿态，他可不认为奚名是跳空了这个跳跃。 当然，很快他明白了奚名的想法，为了节目后半的1.1倍的加分。虽然奚名的难度追不上他和兰齐克，但是显然奚名并不打算平和地结束自己的自由滑，而是准备给他的对手们加点压力。 「哇哦，可怕。」克里斯笑着感嘆了一句，好像那个临场修改了连跳配置的不是他一样。 此时场上的奚名的想法确实是克里斯想的那样。 就算知道自己的分数大概追不上克里斯，但是他可没有打算就此摆烂。全力以赴，是对这场比赛中的对手的尊重，也是奚名对自己的尊重。 花样滑冰不仅是和对手的比赛，也是对自己的超越。每次超越过去的自己，都是一次提升。 所以，就算是微小的零点几的分数，他也要去争取。如果放松对他的警惕，他这朵玫瑰可是会扎人的哦。 高高跃起的3a，就像昂扬的状态对他的跳跃有了加成，在体力明显开始下降的后半，这个成功率半半的跳跃完成的堪称漂亮，裁判们最终打下的goe，也是对这个跳跃的肯定。 奚名的战意就和上一场的克里斯一样，最后的躬身转，从梦中离去的玫瑰花，不再是静悄悄地沉睡，而是在风中招展，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最后，奚名以自由滑144.93的总分，位列第二位。 * 「真是的，这些傢伙。」此时的冰场边，亚当·兰齐克拉下外套，笑了一声。他这次的笑容并不是平时的温和，更加舒展也更加张扬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要是觉得我这么容易打败的话，我可就困扰了哦。」 第15章 结束 「啊，终于结束，可以回去了。」 克里斯·布莱克一边拖着行李箱向着机场的门口走去，一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感嘆道，「就算我是对食物没那么挑剔的人，这次分站提供的饭也太难吃了。」 连续三天的比赛，克里斯想到终于要回去了十分高兴，「回去之后我要吃妈妈做的汉堡，吃两个。」 第27页 克里斯的教练赛琳娜看了他一眼，好心地没有提醒他，因为休赛期体重增长，还在减重期的克里斯回国后还面临着没有结束的减重计划。 「不过这次回去的话，我和兰奇克，还有奚名应该要到总决赛才会见面了吧。」克里斯一向阳光的脸竟然难得带上了几分不捨得，「我和他们两个还蛮合得来的，真可惜。」 「你就这么确定奚名会进到总决赛？」对于兰奇克会进入大奖赛的最后六人，赛琳娜并没有什么怀疑，但是对于奚名她还是要打一个问号，「他最后只拿到了第三名，而且还是第一次参加大赛，第二站发挥失误的话，很容易就结束了吧。」 「说不定就和前年的你一样。」 赛琳娜说的是克里斯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拿到参加jgp名额的他，因为在赛场上太紧张，第一站就只拿到了第六名，虽然第二站拿了个冠军，也和jgp的决赛无缘了。那个时候的克里斯，可是在她这个教练面前狠狠哭了鼻子。 所以赛琳娜丝毫没有看不上奚名的意思，只是陈述了一个她觉得很有可能的事实。 「喂喂，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嘛，赛琳娜。」克里斯不满地撇撇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感觉奚名不会和我那个时候一样。」 「而且，就算决赛的时候见不到，世青赛也可以见啦。」乐观的克里斯表示，问题不大，他还对着教练挥了挥手中的手机，「而且，反正我也拿到奚名的联繫方式了。」 正和自家教练说着奚名的克里斯就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兴奋地大力挥了挥手，「奚名！」 * 斯洛维尼亚分站男单的比赛结果，最终的冠军是亚当·兰奇克。 就和在自由滑拿出两个四周配置的克里斯一样，为了拿出对应的水平，兰奇克在自由滑中跳出了他在本赛季的第一个四周，也是他在比赛中第一次的四周跳，一个后外点冰四周。 因为这个跳跃他在世青赛的时候和冠军失之交臂，而在斯洛维尼亚的赛场上，他向他的对手克里斯，也向所有关注他的人宣告，亚当·兰奇克的花滑也步入了四周跳的行列。 最后兰奇克不仅以151.96的分数，自由滑一跃成为第一，也以总分225.55的高分成为斯洛维尼亚站的冠军。 第二名是总分219.08的克里斯，虽然他的两个四周跳让人们为之惊讶，但是这个确实花滑十分挑状态的男孩儿，因为不那么优秀的执行分，只能落后于兰奇克。 至于节目配置明显低于两人的奚名，则以总分213.98成为了这个分站的第三名。对于第一次在jgp亮相的新人，这并不是一个会让人失望的成绩。 奚名自己对这个结果也并没有什么不满。至于拼了一把没有成功的克里斯，奚名看了一眼此时正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克里斯。 「兰奇克那个傢伙，果然默默地就会了四周跳，看起来成功率还不错呢。」克里斯挥了挥拳头，倒不是不甘心，只是手舞足蹈说话有些激动，「等到下一次比赛的时候我一定会把他打败的。」 显然，克里斯对自己分站拿了第二名接受良好，虽然说着对兰奇克的抱怨，眼睛里都是对对手的欣赏。 奚名想了想昨天看到的，兰奇克的自由滑《罗密欧与朱丽叶》。 比起克里斯因为不完美的跳跃总让人有一丝遗憾的《冬之旅》，和奚名自己因为还没能更上一层配置，漂亮但无法奋起直追的《玫瑰花魂》，兰奇克的自由滑兼顾了技术与艺术，他的罗密欧，深情而坚定，是一场让人称赞的表演。 为了下次还能和这样的对手继续比赛，他也要继续努力了。 在自家教练提醒登机时间要到的声音里，奚名拉上自己的行李箱，对着还需要等待一会儿的克里斯摆摆手，「拜拜，克里斯，希望我们之后还会再见。」 而克里斯则举起双手一起用力挥了挥，这样似乎有些冒傻气的动作，在他做来有着少年人的爽朗，「我在决赛等你！」 奚名愣了一下，然后弯了弯眼睛，「我会的。」 * 告别了克里斯他们，奚名和赵正昌一行人登上了回国的飞机。这次分站只有奚名取得了名次，一同来的双人滑组合只拿到了第五名。 不过，他们和奚名一样，也是今年新上大赛的新面孔，而且只报名了一个分站，所以即使没取得名次也乐呵呵的。 「睡一会儿吧，还有好久才到。」赵正昌把眼罩递给奚名。 看着奚名戴上眼罩没多久就睡着的样子，赵正昌笑了笑，然后给他盖上一个薄外套，以防止冷气太足睡觉的时候感冒。 「睡着了？」前座的双人滑教练回过头看了看奚名，小声地问。 赵正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也是，比了这几天，他也很累了吧。」双人滑教练对奚名投注了一下慈爱的视线，然后回身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猴子，只觉得十分羡慕赵正昌。 赵正昌自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学生太乖被前面的教练羡慕，不然他也要讲讲奚名醒着的时候折腾他教练的事情。 也许他不是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但是被家人朋友宠坏的小孩儿，性格也不是那么乖巧地。 好在赵正昌不知道，所以此时他主要的心情，还是对奚名的疼爱。 也许其他人只是觉得奚名在这场表现得很好，赵正昌还是能看出来，为了不落后那两个人太多，奚名可以说拿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 第28页 奚名并不是一个体力强势的人，尤其是他才刚刚从发育关的湖底挣扎上来。所以，把连跳和3a压到后半争取那1.1倍的加分，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而且和给自己压力的对手比拼的那种兴奋感，在褪去后也会带给人疲惫。 早上看到奚名的时候，赵正昌就知道他没休息好。 此时，虽然奚名已经带了眼罩，赵正昌还是快速看了一眼手机后，就关闭了手机亮起的屏幕。 * 而在奚名一行人还在回国的路上的时候，其实他在斯洛维尼亚站的表现，就已经在国内冰迷之中蔓延开了。 孙铭就是一个有时间就会实时收看花滑比赛的冰迷。 斯洛维尼亚分站比赛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所以看完了直播的孙铭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电脑，熟练地进了花滑冰迷聚集的论坛，然后同时打开了一个冰迷聚集的聊天群。 显然晚上有很多熬夜党或者在国外的时差党，聊天群已经有很多消息，论坛里也飘着孙铭没有看过的热帖。 而如孙铭预料那样，他不用细看，就看到了好多奚名的名字。 孙铭自己也先在聊天群里发消息，「昨天奚名自由滑的录播有没有哪个好心人发我？」 很快就有人回復他，「一看你昨天看完比赛就睡觉了，昨天有好心人第一时间发了录播，就在群里。」 孙铭找到群里的文件，等待下载的功夫，点进了论坛飘在首页红红的热帖，就是在讨论刚刚结束的斯洛维尼亚分站的。 而和平时会重点讨论青年组女单不同，这次大家三句话离不开奚名。 这个帖子就是在讨论奚名有没有希望进入大奖赛决赛，当然，认为可以或不可以的都有。 『奚名昨天的分站拿了第三名，但凡他第二站再拿个第三名就和决赛无缘了。而且看他上赛季抽风的表现，真的不好说，不看好。』这是认为不可以的。 『拜託，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新闻了，我就不说选拔赛的时候他几乎和俞靖辉持平的分数了，单单是四月份的冠军赛，虽然奚名拿了第四名，但是你能说他表现的不好吗？』 『从四月到现在，好几个月了，他两次表现又都很好，我觉得他日本站可以拿奖牌。』 这显然就是认为可以的了。孙铭看得点了点头，他也是乐观的那一派，而且他在冠军赛的时候在现场看过奚名的节目，他觉得奚名可以滑出头。 『我说，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有人发现昨天奚名自由滑的p分竟然是全场最高吗。』 孙铭看到这条回復，愣了愣，然后找出贴分数的帖子仔细看了看，昨天他只关注总分没有细看。 看完，孙铭沉默了一下。 还真的是，昨天他只是觉得奚名这次的自由滑特别漂亮，p分一定很高，毕竟他第一次比赛的短节目就拿到了不错的p分。 『真的，我看到的时候还反覆确认了好几次，都以为我眼睛出问题了。』 『说实话，选拔赛的时候，我还觉得奚名没有四周跳分数追上俞靖辉，是因为裁判给他高p分鼓励他的原因，谁知道，斯洛维尼亚站的结果告诉我，选拔赛的裁判不是鼓励，是保守了。』 这两句话几乎说出了孙铭的心声。 就算现在的国际裁判打分确实保证了百分之九十的公正，剩下百分之十自由心证，他还是为奚名取得的高分不可思议。 但是孙铭其实也明白裁判的打分，因为昨天奚名的自由滑，和克里斯、兰齐克这样最后的夺冠热门打的不相上下，在表现力上似乎还更加亮眼。 但是谁能想到呢，之前不被看好的奚名，选拔赛的出彩也不过让大家持观望态度，觉得他的高分是因为裁判的鼓励，不过jgp的第一个分站，奚名就贡献了超出预期的成绩，还是顶住了魔鬼选站的压力。 『……虽然俞靖辉拿到了分站冠军，但是，我怎么觉得奚名表现得更好。』 孙铭不自觉滑到了帖子的最后，看到了刚刚被刷新出来的回覆。他的手顿了顿，敲击键盘发出了自己的回帖。 『俞靖辉那一站他自己最强，虽然是冠军最后总分是两百出头。你看看奚名这一站，难度被他们三个人卷到什么程度了，放在别的站奚名的分拿冠军也可以的。』 此时，孙铭下载的视频也结束了，他点开文件，昨天惊艷了他的玫瑰花精灵出现在屏幕上。 在点下播放键的同时，孙铭看一眼随着越来越多加入讨论的人不断被提起的奚名的名字，想，无论如何，现在的奚名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可以期待的青年选手了。 又想到虽然讨论度没奚名这么高，但是第一站平稳拿下冠军的俞靖辉，孙铭不敢想又期待。 不会，不会这次他们会有两个人冲击大奖赛的决赛吧。 第16章 失利 前有俞靖辉在第一站拿下冠军，后有奚名在刚刚结束的第二站表现亮眼，似乎他们一直以来总是显得岌岌可危的青年组，在这一年终于支棱了起来，乐观的冰迷给自己画一个两人都进总决赛的饼，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期待的。 但是，国内花滑小将们在jgp中取得成绩的余韵还没有结束，这份短暂的喜悦，在捷克站结束后，就像被一根针扎到的鼓胀的气球，又瞬间炸开消失了。 「俞靖辉在捷克站失利了？！」 第29页 在捷克站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刚到训练场馆的奚名就从赵正昌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奚名甚至有些惊讶地看着赵正昌，再次确认了一遍，「他只拿到了第八名？」 「嗯。」赵正昌点点头。 不得不说，这个结果真的有些超出奚名的预期。 要说现阶段在他们两个人中哪一个更有希望冲击决赛，奚名自己都更相信那个人是俞靖辉。并不是他具有什么谦虚的品格，而是单纯地，奚名还没有彻底摆脱身高带给自己的困扰。 别看他在上次比赛的时候表现地自信满满，实际上在赛场上摔得炸烟花这种情况也在他的预期内。只能说他这个人一遇到厉害的对手就兴奋，通常会幸运地有个不错的状态。 但是俞靖辉确实相对更加稳定，虽然这么说很不可思议，这次分站失利应该算是俞靖辉开始学花滑以来第一次失利。 本来这段时间备赛奚名每天训练完都很累，都没有关注捷克站的比赛，训练完倒头就睡。他还准备捷克站结束以后从赵正昌那里知道结果，就恭喜俞靖辉的。 因为奚名以为俞靖辉能拿个第二名，发挥不太好就拿个第三名，捷克站有兰奇克，俞靖辉要拿冠军不太容易。 「总之，你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吧。」赵正昌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现阶段奚名和俞靖辉也算是对手，尤其从选拔赛后，外界一直喜欢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对比，这种时候奚名出现在俞靖辉面前，说不好是不是对他的刺激。 「让他自己好好调节就好。」 是这样吗。 奚名知道赵正昌的考虑，但是想到平时总是带着欣喜的笑容和自己一起从学校去训练的俞靖辉，还有他隐藏在笑容下对自己的信任和轻微的依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默默不问。 但是无论如何，今天的训练还是最优先。 因为，捷克站的结束，也表示着奚名青年大奖赛征程的第二站，日本站，马上就要开始了。 * 结果，奚名还是因为不放心俞靖辉，比往常要早一些结束训练去找了他。也好在俞靖辉是比赛结束当天晚上就飞回了国，要是像奚名那样第二天才走，现在的俞靖辉还在飞机上呢。 虽然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奚名还是第一次到俞靖辉家里。见到他，俞靖辉的父母都很高兴，最后招架不住热情的奚名干脆和俞靖辉跑出来到了附近的公园。 他们沿着公园的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远处有老人唱戏咿咿呀呀的声音，一时之间显得奚名和俞靖辉之间的气氛很沉默。 其实奚名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怎么会安慰人，他也觉得俞靖辉不需要安慰。 「我在捷克的时候，自由滑那天突然肠胃不适。」没等奚名问，俞靖辉自己先提起了捷克站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奚名放下训练跑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俞靖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没因为兰奇克带来的压力倒下，倒是被肠胃不适放倒了，还真的不好意思告诉别人。」 实际上当时的情况比俞靖辉现在轻描淡写的语气要严重多了，自由滑的时候他手脚发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那么沉重，所以4t跳空成2t，3a也崩成了1a。 虽然俞靖辉和奚名讲的时候好像并不在意，但是当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的时候，俞靖辉比平时明显的沉默，显示着他对待这次失败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但是俞靖辉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俞靖辉对着奚名笑笑，「谢谢你来看我，感觉心里舒服多了。虽然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是，你来找我之后，我的坏心情就飞走了。」 奚名倒是不意外，因为俞靖辉的性格就和他想的那样，并不会沉湎一时的失败。他是一个性格温柔的人，但是作为运动员，也有他坚韧的一面。 俞靖辉今天看起来比平时有更多的话对奚名说，「说起来，我每次失败的时候，你都陪着我呢。」 奚名，奚名表示他没有印象。而看着奚名满头的问号，俞靖辉好笑又无奈，「你果然忘了，所以你肯定觉得我在学校的时候突然找上你，喜欢和你一起走很奇怪吧，明明之前不认识。」 「倒也不至于奇怪，而且，只是不熟悉不是不认识。」之前说过了，他和俞靖辉只是比赛遇到没有讲过话的关系。 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奚名记忆的那样，看着俞靖辉，他还是问出口，「所以，我们之前说过话？」 「嗯。」俞靖辉点点头，终于在这个时候，解开了奚名一直以来有些困惑的事情。 「那大概是我们八岁的时候的事情吧，我第一次参加少年系列赛。」俞靖辉对故事开了个头，然后看着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奚名。 奚名总是说他不训练的时候散漫懒洋洋的，但是，奚名自己不知道，当他认真的时候，总是有种让人信服地，独特的吸引人的气质。所以，来到国家队独自转学到陌生学校的俞靖辉，在路过奚名的教室，看到讲台上的少年的时候，一眼认了出来。 无论是八岁，十三岁，还是现在，奚名看起来一直都是这样。 见奚名因为自己过长的停顿疑惑地看过来，俞靖辉继续讲，「但是，我的冰鞋的鞋带，被人割坏了。」 * 俞靖辉真正的展露头角，是十岁的时候在花样滑冰少年系列赛中展现了超出同龄人的难度。但是在这之前的俞靖辉，大多数人也就只知道他在黑龙江的一家俱乐部训练，其他的很少有人清楚，似乎也没什么比赛信息。 第30页 但是其实俞靖辉在八岁的时候，就第一次参加了少年系列赛，只是，赛场上有竞技，赛场外也有纷争。 也许是因为他的教练和熟悉的人寒暄的时候，夸赞了俞靖辉是他带过最有天赋的小孩儿，而没有比赛经验的俞靖辉和他的父母，得到了被割断鞋带的冰鞋。 其实八岁的俞靖辉本来就没有那么喜欢花滑，只是因为有天赋，他的父母觉得如果现在懵懂的他放弃了会后悔，就一路滑下来了。 然后残酷的竞技体育让小俞靖辉哭了鼻子，他抱着被割断鞋带的冰鞋哇哇大哭，说什么都不想比赛，心疼他的父母也被这种情况惊到，去和教练商量退赛。 小奚名就是这样出现的。 路过的小少年看到俞靖辉，笑嘻嘻地凑过来，然后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冰鞋，「鞋带坏了吗，我有备用的哦，可以借给你。」 「谢谢你，但是我不用了。」即使刚刚哭过，俞靖辉还是个有礼貌的小孩子，「我，我要退赛了。」 「诶，真可惜。」小奚名自来熟地蹭到俞靖辉旁边坐下，「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一样大呢。我还想看看你的花滑呢，他们说你很厉害，比同龄人厉害多了。」 「我不知道。」俞靖辉低下头说着，虽然周围人都说他很厉害，但是不喜欢枯燥训练的俞靖辉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厉害。 「嘿嘿，他们也说我厉害呢。」小奚名欢快地摇晃着脑袋，继续和低落的俞靖辉说话，「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比比看，都说有对手才会有比赛的快乐嘛，其他人都比我们大很多。」 「对手？」 「对啊，你看我们年龄一样大，而且都是厉害的选手，如果我们一直滑下去，那不是会一直比下去吗，那不就是大人说的，命中注定的对手这样！」 奚名这么说，其实是因为最近听了自己的新教练赵正昌教花滑歷史的时候，提到最近的两个花滑选手是双星闪耀，命中注定的对手什么的，然后就被聪明的小奚名记了七七八八。 然后他也想找一个这样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人，这样他也就很厉害啦。 俞靖辉虽然对奚名的话半懂不懂，但是总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捧场地瞪大眼睛，「我可以吗，做你的对手？」 「当然可以啦。」奚名站起身，从包里摸出自己的备用鞋带递给俞靖辉，「那就说定了，我们是命定对手哦。」 在俞靖辉还没有点头的时候，奚名突然拿出纸巾擦了擦他未干的眼泪，一个大大的笑脸凑近在俞靖辉的面前。 「所以，你就不要哭啦，我哥哥说男子汉不可以哭哦。而且，有我做你的对手，你就会开心了吧，我是超级开心啦。」 奚名背着包走了几步，然后又返回愣神的俞靖辉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或者找你哥哥打回去！」 这次没等俞靖辉回答自己没有哥哥，奚名就背着包一熘烟跑走了。 虽然连奚名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这个突然出现安慰自己的小伙伴，让俞靖辉的心情好了很多，在他父母回来的时候，也表示了自己会继续比下去的。 因为他的对手也在场上，他们约好了的。 * 后面的事情，不用俞靖辉再说，奚名就知道了。 俞靖辉一直记着这次相遇，甚至在奚名名不见经传，而他是大家眼中花滑男单的明日之星的时候，还会认真地在採访里说，自己的对手是奚名。 奚名自己，则把这件事忘的干干净净。 这么看，过去的自己可真是个没心没肺骗了纯真小男孩的单细胞。 如今，看着笑眯眯的俞靖辉，奚名少有地有些尴尬。被过去的自己坑了啊，而且还是重生前的自己绝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因为以前他的世界根本没有俞靖辉。 「哈哈。」奚名的表情逗乐了俞靖辉，他绷不住表情，大笑起来，感觉自己的心情更加畅快，因为奚名，也因为终于说出小时候的事情，「好了，我不是要责问你的意思，阿奚。」 「毕竟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大概在你记忆里，只是安慰了一个哭鼻子的小朋友而已。」 「还有，jgp，就拜託你继续加油了。」 奚名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俞靖辉，抬了抬手，俞靖辉会意地和奚名碰了碰拳。奚名勾了勾嘴角，此时的他就和八岁那年俞靖辉记忆中的奚名一样。 「当然了，等着看吧。」 第17章 第二站 jgp捷克站结束后的两天，奚名来到了日本名古屋爱知县。后天，这里即将举行jgp第四个分站的比赛。 * 这次的日本站不设双人滑比赛，但是国内的女单和冰舞都选择了这一站，所以奚名他们一行人反而比斯洛维尼亚站要更加多一些。等到在主办方指定的酒店办理了入住后，奚名和赵正昌达成一致准备去比赛的场馆和附近转转，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后他们两个人就下了楼。 然后就在酒店的大厅遇见了颇为壮观的一行人。 说是壮观，是因为这一行人基本上都是记者，而被几个记者和摄像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比奚名略矮一些，黑髮黑眸容貌秀美的日本选手，此时他正带着礼貌的微笑和记者们讲话。 奚名和赵正昌从旁边经过，奚名下意识又看了一眼，然后一瞬间好像和中间那个人对视了一眼。但是这感觉好像只是奚名的错觉般，因为那个人很快就垂眸微笑着看着正在说话的记者了。 第31页 「那个人就是高桥翔平了。」 等到走出酒店的门，赵正昌才开口说道，「不愧是日本青年组的一哥，主场作战果然关注度很高。」 是的，奚名和赵正昌当然认识这个人是谁。也许他们没办法认全一场比赛的所有选手，但是至少日本站的高桥翔平，上上赛季大奖赛的冠军他们还是能认出来的。 赵正昌的视线转到奚名的身上，莫名觉得奚名选站的运气算不上好。青年组的两大赛事，青年大奖赛和世青赛，两个赛季的冠军加起来最多四个人，奚名两个分站直接碰上了三个。 虽然说运动员不会迴避厉害的对手，但是怎么说呢，总感觉很微妙。 因为赵正昌的眼神奇奇怪怪地，奚名莫名其妙地回看过去，「怎么了，有话想对我说？」 「没事，只是感慨，日本选手的跟踪记录确实还挺多的哈。」赵正昌随口扯了一个话题。 「因为高桥翔平是这次分站最受关注的日本选手吧，而且他十三岁的时候好像就拿过分站冠军了。」 奚名觉得倒也不会所有青年组的日本选手都会像高桥翔平那样瞩目。作为这次主办方的日本，除了上赛季世青赛获得的一个分站名额，还有三个东道主名额，也就是说，这一个分站有四个日本的青年选手。 不过最受瞩目的就是高桥翔平了。 因为高桥翔平是日本青年组现在的一哥，如果拿国内类比的话，就是另一个俞靖辉。并且高桥翔平的竞技之路也一路向上，十三岁就拿到了jgp选拔的名额，十四岁进入青年大奖赛决赛拿到铜牌，并且在十五岁的时候拿到了青年大奖赛总决赛的冠军。 上赛季他的成绩不算特别拔尖，也是因为受脚伤困扰。 据日媒报导，这个赛季的高桥翔平满血王者归来，誓言会在第一站拿下冠军。 嗯，这个第一站就是日本站。 「真可惜。」奚名突然感嘆了一句，在赵正昌奇怪的时候，说出了下半句，「这一站我的目标也是冠军，恐怕没有办法让高桥这个王者完美地归来了。」 说完，奚名对着赵正昌露出了和平时一样纯良乖巧的笑容，只是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这个笑容的纯真就要打一点折扣了。 而对着自家弟子的冠军宣言，赵正昌说道，「你尽力就好。」 赵正昌没有说出支持奚名，让他努力拿到冠军的话。不是他又一次对奚名拿冠军没有期待了，而是因为其他人在这一站对奚名的期待太高，他有些担心奚名给自己压太多责任。 奚名知道赵正昌在想什么，他的教练和他在这次日本站出发前，收到了太多期待的目光。或者说，为了不让奚名太有压力，赵正昌大概率挡住了更多有期待的目光。 俞靖辉分站失利，并不是单纯影响了俞靖辉的比赛心态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俞靖辉去年差一点进入jgp决赛，成为继戚宇之下青年组成绩最亮眼的选手后，他就不仅仅是获得了一哥的称号，还担起了滑出成绩，把中国花滑带到世界的责任。 可以说，俞靖辉的失利，把大家的期待也落在了地上。当然，没有人指责俞靖辉，只是中国青年组男单时隔多年终于看出了点崛起的苗头，所有人都在心中暗暗期待着，如今这期待落空了。 或者说落空了一半，因为奚名还在。 今年唯二报名两站jgp，并且拿下分站铜牌的奚名。如今这期待，落在了奚名的身上，比之前更暗戳戳，也更沉重。 奚名在捷克站结束后去找俞靖辉，分别的时候俞靖辉欲言又止，又带着愧疚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个。甚至在奚名出发去日本站前，国家队的主教练冯教练还过来看了奚名的训练。 他最后什么都没有给奚名说，只是笑着夸他斯洛维尼亚站表现得好，日本站的时候好好滑，不要有压力。到时候大奖赛结束了，他在国家队等奚名。 奚名在飞往日本的飞机上还遇到了认出他的冰迷，在他们下飞机的时候，这个冰迷没忍住悄悄对他说了一句，加油。 赵正昌是一个温和的性格，也十分在意选手的身体和心理的健康，所以总是会担心奚名现在会因为压力焦虑。奚名也不会多说什么让赵正昌放心，因为只要看了他在冰场上的表现，赵正昌就会明白他的状态。 而且，奚名也并不觉得这种期待是一种压力，因为，他是愿意为了大家的期待奋斗的。 所以，虽然他并不经常说这样的话，但是，这次的比赛，他要为了赢得冠军而滑冰。 * 「砰——」结结实实摔在冰上的声音，让听到它的人都忍不住牙酸，不想去想像这声音的主人承受的疼痛。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奚名，刚刚在赛前发表要拿冠军的豪言壮语的人。 奚名无奈地从冰上站起来，好在除了摔得疼了一点之外他并没有受伤。也许是他这个身体为了提醒奚名，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视冠军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在赛前练习的六分钟，奚名在跳和自己日渐熟悉的3a的时候，毫无预料地摔了一跤。 嗨呀，果然不能因为上次和兰奇克克里斯他们比的酣畅淋漓十分顺畅，就对自己时刻有可能冒出来的抽风状态放松警惕。 奚名继续在冰上滑起来，然后再次尝试起跳，「砰——」 又是一次结识的摔跤，奚名狼狈地站起来，然后对着正好照到自己的摄像机露出一个笑容，拨弄了一下自己因为摔跤变得凌乱几分的捲髮。 第32页 等到摄像机移走，奚名就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个明显的视线，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就和场上的一个人对上视线。 金髮绿眼白肤，每次看到都让奚名感嘆一句真漂亮的，就是这次分站的俄罗斯选手米哈伊尔·斯米尔诺夫。不过和他漂亮的外表不同的，这位十四岁的小选手，是个标准的冷美人。 就算此时和奚名对上视线，他也没有礼貌地笑一下，好像先用明显的视线盯奚名的人不是他一样。在奚名对着他点点头之后，米哈伊尔就移开了视线。 反正奚名也没搞懂为什么他关注自己，因为他们两个完全不认识，米哈伊尔和奚名一样，都是这次jgp赛场上的新面孔。 大概是因为连摔两个3a让他觉得有些好奇吧。奚名在心里开了个玩笑，随着练习时间结束下了冰。 回到自家教练身边的奚名，对上赵正昌担忧的视线，笑着表示问题不大。虽然练习的时候摔了两次，奚名确实感觉还行。 而在赛前六练结束后，日本站的男单短节目的最后一组比赛也就开始了。 * 这次奚名在赛前抽籤的时候抽到了第三名，不好不坏的出场顺序。 顺带一提，米哈伊尔是这一组的第一个选手。 此时冰场中央的米哈伊尔开始了他的表演，白衣飘飘的少年人，考斯滕上的水钻闪闪发亮，白纱随着他快速的滑动飘动，配着avemaria的音乐，此时的米哈伊尔，让人想到干净的教堂，唱诗班，还有圣洁的天使。 奚名看着场中的米哈伊尔，感嘆真是一个漂亮的表演。还有，高飘远的三周半。 奚名笑了一下。虽然米哈伊尔的表演是一个圣洁安静的节目，但是在这漂亮的观赏性之下的，却并不是平和，而是汹涌的战意。 米哈伊尔的表演，从开始到结束似乎很短，但是，他用近乎完美的技术告诉大家，他并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对手。 最终，米哈伊尔以70.74的总分位列短节目第一名。 之后出场的选手只拿到了66.52分，没有超越米哈伊尔的分数。或者说，米哈伊尔的总分，即使在斯洛维尼亚站，也比奚名和克里斯当时的得分要高。 「果然，是场硬仗啊。」奚名想，就算他从来没有轻视对手，也不寄希望于对手失误让自己获得成功。但是似乎重生后的每一次比赛，都会让他看到精彩的比赛，让他感嘆。 在赛场的播报声中，奚名滑向冰场的中心，站定后看了一眼此时正站在场边的米哈伊尔，此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和当时赛前练习的时候一样。 原谅奚名实在是没有办法分辨米哈伊尔冷面之下的情绪，不过，无论如何，这次分站的冠军，他是不会拱手相让的。 花之圆舞曲的旋律流淌而出，只是这次奚名的开场似乎没有平时那么舒缓，而是好像一开始就把盛会的欢乐带到了大家的面前，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激烈的情绪。 来吧，来吧，这场为了庆祝胜利的盛会，所有人都在这场盛会中尽情地舞动吧，而他，就是带来这场舞会最高潮的那个！ 在逐渐盛大的旋律，和胸腔中鼓动的情绪中，奚名变换外刃大一字姿态，然后，转身，跳跃。 3a，流畅的落冰，赛前一直摔倒的跳跃，成功！ 第18章 冠军 短节目比赛结束，奚名下了赛场，回到后台一路走着的时候，遇到的人都或明或暗地打量着奚名。等到回到休息的地方，奚名想起来今天比赛完大家看他的眼神，忍不住又笑起来。 一旁的赵正昌看到奚名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就这么好笑？」 「谁让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什么大魔王一样。」奚名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还在想着今天下午的场景。 他比赛结束一路走过去，遇到的人不仅打量他，还会下意识给他让路，让他一路走过去有种人群自动为他分开的感觉。如果是在演电影，奚名觉得镜头里的他至少要穿一身黑西装戴副墨镜才配得上这幅画面。 这样想着，奚名又埋头笑了两声。 现实当然没有奚名现在想的这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笑完之后奚名还玩笑地抱怨了一句，「我觉得我长得还是蛮亲和的，但是好像吓到他们了一样。」 奚名确实长得一副讨喜的样子，但是与之相对地，当他冷下脸的时候，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的凌厉。而短节目结束后，拿到了第一名的奚名还没有褪去赛场上的锋芒，自然让人下意识地不靠近他。 赵正昌虽然知道这个事实，也没有告诉奚名，只是把手边的毛巾扔到他的身上，「去洗澡快点睡觉，明天还有自由滑呢。」 这次的分站，男单短节目和自由滑就安排在前两天，明天就又是自由滑的比赛了。 「知道了。」 等到奚名拿着毛巾走进浴室没两分钟，他们的房间门被敲响，隔壁冰舞的游教练探探头走了进来。 游教练是刚刚退役没多久的冰舞选手，比起已经四十岁的赵正昌，他还是十分年轻活泼的。而且赵正昌在国家队的时候，游教练还在役也在国家队，所以，两个人也算是熟悉。 「赵教练，没想到你们家奚名是这个！」游教练蹭进房间里，对着赵正昌竖了竖大拇指。 他还十分熟练地摸出来赵正昌的零食，一边吃一边和他唠嗑。游教练就是这样一个有些活泼跳脱的性格，赵正昌也习惯了，对着他说的话听半个耳朵，只要随口应一句，游教练就能自己说个不停了。 第33页 其实游教练的中心思想总结一下就是，奚名真是一个能抗压，有竞争心有实力的好小伙子。不错，他很欣赏。 因为，就和白天开场就把气氛带向热烈的短节目一样，奚名最后也拿到了男单短节目第一的成绩，以总分73.68，力压第二名的高桥翔平和第三名的米哈伊尔。 * 「加油，滑出你最好的水平，让他们都看看你的实力！」 到了第二天的自由滑，赵正昌难得直白地鼓励奚名，他和诧异看他一眼的奚名对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都用短节目向我证明那些压力是你的动力了，我自然是要相信我的学生会拿到冠军了。」 「我一直相信你是最好的，奚名。」 赵正昌的鼓励让奚名心情不错，但是在上场练习前，他还是故意皮皮地问赵正昌，「比戚宇还好？」 赵正昌，在国家队期间就是戚宇青年组时期的教练之一。因为奚名突然的提问愣了一下，赵正昌无语地用力在奚名的背上拍了一下，让他向场上滑去，「快点去吧。」 看着进入冰场练习的奚名，赵正昌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能这样开玩笑，他是一点不用担心奚名的心理状态了。 奚名要是以前就像这一年一样有个好心态，说不定这时候也是和俞靖辉一样有名的小选手了。不过，现在的心态能成长，也并不晚。 想到昨天游教练也有问他，奚名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成熟又有锐气，昨天的赵正昌并没有回答游教练。 如今看着场上的奚名，赵正昌想，大概是，经歷了痛苦挣扎的沉湖期，所以就自然而然的成长了？ 即使是赵正昌也不会想到，他的学生有朝一日醒来，突然多了一世的记忆。虽然只有十九岁的人生，但是经歷了攀到峰顶的喜悦，又经歷了坠落谷底的痛苦，然后是接受现实的平静。 有这样的经歷记忆的奚名，自然和以前的自己不一样了。现在的每一次比赛，他都不再会因为对手的厉害与否患得患失，而是会抱着感激珍重的心情，让自己的每一次滑冰都不留遗憾。 * 「虽然我是不怎么被对手影响，但是，今年怎么回事，这么多四周跳。」 还没到奚名上场的时间，奚名就看看自己对手的比赛。 奚名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米哈伊尔最终的自由滑分数，只觉得这个赛季的比赛开始以来，4t已经是青年组的大白菜了。 明明他之前看上赛季的比赛，顶多也就是在世青赛上俞靖辉和克里斯有四周跳而已。 结果，新赛季才开始一个多月，奚名随便一数。 选拔赛有个上赛季落冰4t的俞靖辉，然后在选拔赛的自由滑为了打败自己改了配置上4t。分站第一站遇到两个上赛季青年组的王者，也都有四周跳。克里斯直接上了两个四周跳，而最终拿了分站冠军的兰奇克，别看他在自由滑只跳了一个4t，他在赛季开始前的训练里，据说也已经成功落冰了4s。 然后，这一站，就在刚刚结束的米哈伊尔的自由滑，米哈伊尔以第一跳的4t引起了全场的欢唿。虽然是个负分的4t，但是大家都能看出来，他离获得正执行分已经不远了。 所以，米哈伊尔的自由滑最终获得了144.14的高分。 「诶，看看人家这才是超级新人亮相，哪里像我，没有四周跳，还被克里斯和兰奇克压着打。」奚名虽然嘴上和赵正昌玩笑地吐槽，看着米哈伊尔的眼神却十分认真。 他当然能看出米哈伊尔的厉害，这还只是米哈伊尔的第一站，如果他在下一次分站再获得不错的名次，大奖赛总决赛会有他的一席之地的。 奚名正在自己想着，就和下了场的米哈伊尔对上了视线。 又来了，冰块脸的米哈伊尔的冷冰冰视线，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强劲对手所以米哈伊尔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琢磨不明白的奚名只能自己随便猜想着，然后看着米哈伊尔一如既往什么都没有说地移开视线。 惯例把米哈伊尔的冷冰冰视线抛在脑后，奚名看向已经开始准备的高桥翔平。虽然高桥整场比赛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前辈和强者的高傲，奚名此时看他倒觉得十分亲切。 因为高桥翔平也没有四周跳。 奚名在刚到日本的时候，读到了一篇报导高桥翔平的文章，名为『青年组的王者，曾经跳跃天才到困境』，这样非常不友好标题的文章。 实际上这个报导是十分正经地以高桥翔平停滞的难度，同时表达对日本现在青年组没有更加顶尖选手，恐怕之后花滑会落后的担忧。 「唉，还是有压力了。」随着高桥翔平自由滑结束，奚名也惋惜地嘆了口气。 高桥翔平的自由滑，天鹅湖，和上个赛季一样的节目，但是在高桥翔平身体状态恢復的现在，表现自然比去年要好很多。 只是，这位曾经的以表演见长的青年组王者，这次的表演可以窥见几分僵硬。 米哈伊尔影响到了他，或者再加上还没有出场的奚名。 高桥翔平和米哈伊尔的短节目分差只有不到一分，如今米哈伊尔一跃成为自由滑第一名，并且还是全场最高的bv，如果高桥翔平不能缩短这个分差到一分以内，他就会被米哈伊尔超越。 偏偏米哈伊尔的自由滑戏剧性的是黑天鹅，黑暗狂乱的黑天鹅的余韵还在大家的眼底，威胁着柔美的白天鹅。 第34页 而他之后还有未出场的奚名，修长高挑的少年也许还在受到身高的困扰，不能继续提升自己的技术难度，但是他能征服裁判和观众，靠的就是他在现有难度下的稳定。 如果奚名没有失误，他没有打败米哈伊尔，那么高桥翔平就会成为第三名。 几乎不用特意解释所有人都明白的局面，高桥翔平也明白。只是，可惜地是，这个可能成为第三名的事实影响了他的自由滑。 无论是tes，还是pcs，高桥翔平都没有超过米哈伊尔，落到了第三名。 什么，现在的高桥翔平还是第二名？ 那么，很快了。奚名把手中的外套交给赵正昌，向着起点，冰场的中心滑去。因为，他会让这个第三名成为最后的事实。 奚名在音乐声中舒展身体，粉色的纱似乎层叠着展开一般。 玫瑰花精灵甦醒了，带来了一段轻柔美好的梦境。 * 轻盈的落冰声让米哈伊尔的注意力略微从奚名的表演中抽离了一些，同时他也注意到奚名结束了这个3f+1eu+3s的夹心跳。 这也是奚名这个赛季第一次拿出这个跳跃，在之前的表演中，他的三连跳更多地会选择3f连上两周的t跳或lo跳。 这当然也让奚名的跳跃分值更高了，而且米哈伊尔还注意到他其中一个二连跳已经悄悄变成了3a+2t的跳跃，虽然是一个不太好的连跳，但是没有摔倒没有翻身就算裁判会扣除一点执行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果然奚名就像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比赛的时候一样，在青年组众多选手不稳定的表现中，似乎奚名总是能够尽可能稳定地完成他的节目。 看来，就算是自己的自由滑有比奚名更高的bv，也不太可能赢过他了。 在奚名的自由滑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躬身转的时候，米哈伊尔略微有些遗憾地想着。 但是这份遗憾只是十分微弱的情绪，米哈伊尔更多地只是紧紧地盯着场中旋转着宛如盛开的玫瑰的奚名。 「真漂亮啊。」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节目，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最后的旋转，米哈伊尔还是忍不住感嘆出声。 迄今为止，奚名已经表演了三场玫瑰花魂，米哈伊尔每次观看的感受都不一样。 而今天的玫瑰，更是一朵高傲刺人的玫瑰，似乎在向自己和高桥翔平宣告，他们只能这样在场边远远地欣赏。 虽然不知道高桥翔平怎么想的，但是，米哈伊尔觉得也不错。他喜欢奚名的表演，从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那样欢快，愉悦，或者梦幻，充满向上的生命力的表演，是现在的米哈伊尔无法做出。 所以这次分站和奚名能一个分站，米哈伊尔一直很高兴，还想和奚名交个朋友。只是可惜奚名和他的教练好像都不会俄语，自己给奚名传递的想要交朋友的眼神，也被无视了。 也可能是奚名比较害羞，亚洲人都比较内敛害羞嘛。 坐在等分区的奚名自然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来自米哈伊尔的友谊，只是在自己分数出来的时候，开心地和赵正昌抱了抱。 奚名以145.27位列自由滑第一，同时也是总分第一。 也就是说，奚名拿下了日本站的冠军。 奚名终于放下了一直保持的状态，放松地塌了塌肩膀，然后对着还在照着自己的摄像机比了个开心的v字，眼睛也弯了弯。 他做到了，冠军！ 第19章 礼物 「恭喜你，小奚。」「小奚，前两天的冠军，太厉害了！」「恭喜第一名……」 明亮华丽的大厅，衣着光鲜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前方的舞池有乐队现场演奏着温柔的旋律，有兴致的人随着音乐跳着华尔兹。 奚名站在人群的边沿，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会笑着恭喜他，当然是为了刚刚过去的日本站的冠军的事情。如果单看这恭喜的人，可能还会有人误会这是一场为奚名庆功的晚宴，但是，当然，奚名并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哈。」 等到大多数的人的注意力被前方下场跳舞的一对男女吸引的时候，奚名也得以解脱。他放下自己礼貌性端着的杯子，杯子里当然是白水，松了口气。 一直对着搭话的人微笑，奚名感觉自己的脸颊都要僵硬了。 「……虽然我知道他们是在恭喜我，但是我敢打赌，刚刚跟我搭话的人里，九成都没有看过我的节目。」等到顾復赶到的时候，奚名忍不住一边叉着小蛋糕吃，顾復给他带来的，一边忍不住和顾復吐槽。 「与其和他们在这里寒暄，我更想去冰场滑滑冰。」 可惜，他的母亲钱秀玉今天到省队把奚名挖了出来，要他出席今天晚上她们公司的庆功晚宴。因为钱秀玉觉得奚名再这样埋到训练馆连家都不回，学校也不去，就要和冰面长在一起了。 在他们家里，奚煜和爸爸奚腾是支持奚名的爱好的，而钱秀玉是唯一的反对派。说是反对派，其实也只是不想奚名接下来的人生完全只有滑冰，所以她总是会对奚名提很多条件，不能过度，不能不学习之类的。 奚名也知道自家母亲是担心他，怕他滑不出来心态也受影响，所以也一直很听话，包括来参加这个他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晚宴。 而且赵正昌也是支持奚名出来玩的，奚名自己的jgp分站结束之后，总决赛和全锦赛都要到十二月份。如今才九月份，就算是比赛季需要紧张地备赛，也要劳逸结合。 第35页 赵正昌不担心奚名训练偷懒，倒是比较在意奚名训练外的放松。 「明明我已经没有再偷偷加过训了，总觉得赵教练根本不相信我。」想起赵正昌那迫不及待送自己去玩的样子，奚名不满道。 「谁让你有前科呢。」顾復其实比较理解赵正昌教练，「你那个时候加训让膝盖受伤停了训练，好了之后心理问题又让你有幻痛，你也是吓到赵教练他们了。」 奚名，不能说顾復说的不对。这也是奚名重生前最大的问题，奚名恢復训练不顺利也是因为这个，即使膝盖已经确定好了，他还是在跳跃的时候产生幻痛，影响他的训练。 但是，重生前的自己做的事情，已经不算是现在的他的错了。奚名十分理直气壮。 而且，他还十分无理取闹地横了他的小伙伴一眼，「我吐槽是寻求你的认同，你怎么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啊，对，错了。」顾復十分从善如流地道歉，甚至还举起一只手示意自己的诚恳，「无论如何，那些人没有诚意的恭喜，还是十分没有必要的。」 奚名看了一眼顾復道歉的样子，镜片后的眼睛很诚恳，就勉为其难『原谅』他了。 * 奚名一直觉得，现在的这个世界，比他曾经的那个更加的，浮夸？总之就是时不时会让奚名有一些非现实感，这一点当他沉迷训练和比赛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一旦回到日常生活中就会很明显。 突然变成私立贵族学校的读书地点和走到哪里都吸引一大群人的好友是一个。 现在面前的场景也是。 奚名和顾復凑在一起默默地吃东西，此时他们的视线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他的哥哥，奚煜所在。 平时和普通的工作党没有多大区别的奚煜，此时显然是被钱秀玉女士抓住好好打扮了一番，每根髮丝都透着精緻，一身深蓝三件式西装，那张和奚名七分相似的脸也带着几分严肃疏离，一下子就变得正经起来，好像加上了十分帅气滤镜。 和围着他的一群人游刃有余地聊天的时候，简直不像是平时接送奚名那个唠唠叨叨的奚煜。 「这样看奚煜哥还真有样儿。」顾復感嘆了一句。 「是有点。」奚名认同地点点头，然后纠正顾復，「我哥他不是他们公司的总裁，总裁是静深哥哥。他只能算是静深哥哥手底下的打工人。」 「对哦，静深哥是最大持股人来着。」顾復也想起来了。 作为幼儿园就和奚名认识的好友，顾復对奚名家的事情也十分熟悉，自然也认识奚名口中的静深哥哥，指的是奚煜大学时期的好友周静深。 奚煜学的是it相关，并且在大学期间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创建了公司，就是现在业内风头正劲的鲸鱼科技。 「谁让哥哥在大学的时候突然叛逆期迟来，非要白手起家不要妈妈支持，所以他那点私房钱只能指望静深哥哥做投资人了。」奚名一边看自家哥哥应酬，一边和小伙伴说自家哥哥年少往事。 「没有静深哥哥他们就只能去捡垃圾攒钱了。」 「哈哈，也没有这么夸张吧。」周静深靠近奚名的时候，正好听到奚名的最后一句，被他逗笑。在奚名不好意思地看过来的时候，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奚名。 「明明，祝你拿到冠军，决赛要加油哦。」周静深也和其他人一样首先祝贺奚名拿下日本站的冠军，但是他绝对不在奚名吐槽的没看过奚名节目的人里。 当年带着小奚名去冰场玩的奚煜的朋友里就有周静深，而且，据他哥哥说，周静深私底下也很喜欢花滑，是业余可以做二周跳的水平。所以，切切实实是个冰迷的周静深不仅看过奚名的节目，还看过好几遍。 「jgp还没有比完，最终进决赛的名单还没有确定呢。」奚名接过来周静深的礼物，还十分谨慎地说了一句。 以现在奚名的积分，进最终的决赛已经是十拿九稳。但是，在最终名单没有出来之前，没有人能确定。 「你现在应该是国家队的吧？什么时候过去，决赛后吗？」周静深显然对奚名的事情十分了解，奚名觉得应该是奚煜告诉他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以他哥哥的性格，应该是会向朋友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的事情的。 「其实大奖赛前就决定了，不过最近办完手续，下周就会去国家队报导了。」 和省队以技术选人不同，能称之为国家队的花滑选手，不仅要有技术，还要有成绩，基本上要是全国比赛的第一名，或者更高地，戚宇和俞靖辉这样a级以上赛事奖牌获得者。 但是上赛季的时候，冯教练提出了要更加完善地建设国家花滑队的梯队，增强人才储备，招收一批有潜力的花滑选手到国家队来。 所以之前选拔赛结束的时候，他和宋一黎就算是国家队青年组的预备选手了。只要他们在大奖赛上不失误，无论成绩如何，都会被招收到国家队。 所以冯安教练之前找他，才对他说，在国家队等着。像宋一黎，在选拔赛结束之后，就没有再回去，一直留在北京训练。 奚名之所以拖到现在，当然不是冯教练反悔要奚名滑出成绩，而是赵正昌要和奚名一起回到国家队，他在省队的职务交接还有国家队的入职要比奚名更加麻烦，再加上大奖赛频繁地出国比赛，也就一直到了现在。 第36页 实际上从奚名拿到日本站的金牌开始，国家队那边就一直在催进度了。 * 结果，奚名最后还是和顾復一起偷偷熘走了，实在是奚名觉得自己和晚宴的氛围格格不入。 因为今天的晚宴是她妈妈公司某部电视剧的庆功晚宴，他作为老闆的儿子，就算躲在角落，也少不了和找过来的人寒暄，奚名觉得麻烦，也不太擅长应对这个，很多时候还是顾復替他说话。 而说起为什么她妈妈是影视公司的老闆兼富n代为什么和完全是中产家庭出身的普通的奚腾成为夫妇，那只能归结为，一场始于颜值的爱情了。 是的，奚煜和奚名优越的外貌大部分都来源于奚滕教授，现在依然看起来像三十几岁，三十多年前更是好看得让钱秀玉女士追逐的奚腾教授。 据说当年还只是小讲师的奚滕教授一直拒绝钱秀玉，但是看最终结果，显然是钱秀玉女士的胜利。 然后，钱秀玉女士不仅在恋爱中占据强势位置，生活也是如此。也许是颜控的本能，她自己经营了影视相关的事业，并且非常成功。 但是显然钱秀玉的两个儿子都不像她热衷于欣赏美好的人，大儿子跑去做程式设计师，奚名自己也对这些是完全不感兴趣。就像今天，前一阵沉迷比赛的他不仅不知道庆功的电视剧叫什么，也不认识导演和主演，在他妈妈带人给他介绍的时候，只能礼貌地尬笑。 然后就火速熘走了。 「你还是老样子，从小就不擅长这些。」顾復在冰上做了一个小跳，也没有影响他和并肩滑行的奚名说话，「小时候的你都小心翼翼地贴着墙逃跑呢。」 顾復觉得奚名还是成长了的，小的时候都是一开始就拉着自己躲起来，现在好歹还能尬笑一会儿。 「你说的我小时候好像什么怕见人的小猫一样。」奚名不满，然后脚下剎住，对顾復下达任务，「做一个直立旋转我看看。」 不满的奚名决定折腾自己的小伙伴，跟着自己也学了很久滑冰的顾復做一个马马虎虎的直立旋转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旋转完，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礼物盒。 「祝贺你拿到冠军，阿奚。」顾復把手中的礼物递到了奚名的手心，平时总是面无表情让人感觉十分冷淡的顾復此时难得带着淡淡的笑意，「希望你不介意这是一个迟来的礼物。」 因为赛季初忙碌的比赛，今天其实是顾復自暑假后第一次见到奚名。 奚名打开了顾復送的礼物，是一个皇冠造型的项鍊。看到这个礼物的瞬间，奚名就笑了。 不愧是顾復，他第一次拿到冠军送的礼物都是一样的。而原因也十分简单，因为在很久之前，两个趴在一顶漂亮的皇冠前的小孩子曾经许下承诺。 「等你在比赛拿了冠军，我就送你一顶皇冠。」 奚名把手中的项鍊向着顾復递了递，「给我戴上？」 在顾復环过奚名的脖子，把项鍊戴好要撤回的时候，奚名突然出乎预料地伸手抱了顾復一下。这是一个很短暂的拥抱，奚名放开的时候神色自然，看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復一瞬间僵硬了一下般。 「我很喜欢，顾復。」奚名笑容灿烂，还伸出一只手锤了锤顾復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嗯。」顾復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在奚名转过身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一声轻笑，有些疑惑，「你笑了吗，阿奚？」 「没有啊，你听错了。」奚名转身看向顾復，笑容和刚才一样，只是似乎微勾的嘴角，多了一点调皮的感觉。 想了一下平时确实大大咧咧，激动的时候就会对着他们抱一下的奚名，顾復也就把刚刚那好像错觉般的轻笑抛在脑后。 大概确实是听错了吧。 第20章 国家队 奚名和顾復偷偷熘走去冰场滑冰虽然很快乐，但是后果就是收到了家里人信息的狂轰乱炸。 主要来源之一是奚煜，控诉自己和周静深说完话想找人，他就不见了。对此奚名的应对就是反控诉某人本来承诺了要去现场看比赛但是爽约了，虽然是为了工作的正事，奚煜在自家弟弟面前也心虚，就退败了。 但是他的家人当然不止奚煜一个，还有个麻烦二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天不是没看到你吗，之后有空会去找你的。」奚名不知道第几次对着电话另一头保证，似乎对面终于相信了他的信誉，终于挂断了电话。 奚名把手机收进口袋，露出了心累的表情。 刚刚和奚名打电话的，是奚名的二哥吴卓，是奚名小姨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哥。因为小时候经常住在他们家里，所以和奚名的关系很好。所以在前两天的晚宴没有逮到奚名的吴卓，已经连着两天打电话谴责奚名了。 其实主要是为了让奚名给自己说说好话，因为吴卓是他们家的叛逆崽，偏偏现在在本地上大学，还没有扑棱出父母的手掌心。所以经常和父母闹矛盾，他唯一能听话的，也就是奚煜了。 顺带一提，奚名是他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中年龄最小的，也是最受宠的。一般面对着他这个乖孩子，长辈们就会好说话很多。 所以他是吴卓打掩护一号人选。 奚名想到二哥吴卓的事情就头疼，好在除了吵吵架也没什么事，奚名也暂时不管。 第37页 「好了，准备走吧。」 奚名挂断电话没多久，忙着检查东西没少带的赵正昌也收拾好来找他。奚名就拉上自己的行李箱，坐上赵正昌的车子。 现在他最重要地，就是去国家队报导！ * 虽然很多人都变得陌生，但是花滑国家队对奚名来说还是有一点熟悉的感觉。虽然他对训练地点不会挑剔，但是真的回到国家队的时候，奚名还是有一些怀念。 一种，他的运动生涯确确实实从十五岁开始向下延续的实感。 「是不是很好？」 俞靖辉和宋一黎一左一右站在奚名身边，好像是他的嚮导般。看着奚名一路走脸上露出些感嘆的表情，宋一黎问。 奚名眨眨眼收起自己微妙的心情，回给宋一黎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七月份的时候我们还在这里一起训练，去年暑假我也在这里训练，假设我没有失忆的话，我对这里应该很熟悉。」 「咳。」宋一黎也感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只是因为小伙伴又要一起训练了，他有些激动，莫名就有些想要给奚名介绍介绍的心情。 俞靖辉显然没有被高兴沖昏头脑，他对奚名的到来也很开心，「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放学训练了。」 「对呀对呀。」宋一黎又开心起来。 比奚名和俞靖辉小一岁的宋一黎还是个初中生，但是幸运地是，奚名和俞靖辉读的学校是有初中部的，离国家队的距离也不远，所以宋一黎现在也和他们一个学校。 知道这件事的奚名表示，难道整个市只有他读的这所中学了吗，不然怎么现有的三个国家队青年组选手都在一个学校。 奚名不知道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真相了，因为他的学校对学业要求宽松，很适合运动员，并且这个学校也是少有的几个可以以花滑特长生身份入学的学校。 这件事只是奚名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他从脑海中删除。 奚名入队的第一天并没有安排训练，但是他自己并没有多少东西，很快就收拾好。因为之前的集训，他对国家队又很熟悉，干脆还是决定下午跟着俞靖辉他们去训练。 蹭训练。 * 花滑国家队正式成员不多，分到四个项目就更少，所以当下午只有男单和女单在一个冰场训练的时候，人数是真的可以用手指头就可以数清楚。 所以杨武自然也能看到队列里多出来的奚名。 他用手里的训练计划拍了拍奚名的肩膀，和他开玩笑，「不是给你一天时间休整吗，这就迫不及待地来了。教练还没上岗，学员倒是先就位了。」 杨武不仅是国家队男单的主教练，也一直是集训队男单的主教练，所以奚名和他很熟悉，对着他的玩笑乖巧地笑，「所以我这不是找杨教练您学习来了。」 奚名之所以说蹭训练，就是因为有事情的不是他，是赵正昌。作为重回国家队的老牌教练，队里当然很重视，所以主教练冯安拉了赵正昌去开会，奚名就成了自由的娃。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蹭杨武教练的训练。不说杨武本来就是男单主教练，管他们所有人，而且算起来杨武也算是赵正昌的学生，不过学的是当花滑教练。 杨武当然不会拒绝奚名。 而且赵正昌早就算好奚名肯定会闲不住想要上冰，把奚名的训练计划先给了杨武让他带。 「果然还是赵教练了解我。」奚名表示，这大概就是师徒同心吧。 * 到了奚名他们这种程度的运动员，基础训练已经不是他们的难题，教练们反而要盯着他们不要做的过度超过身体承受能力。 比如像俞靖辉这样的青年运动员，才十五岁，就算他已经可以进行四周跳，但是为了保护好身体，每天练习四周跳的次数是有限的。 如果太多，过大的冲击会让膝盖受伤。 「羡慕吗，俞靖辉的四周跳。」 在奚名暂时停下来看着俞靖辉练习4t的时候，戚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和他站在一起看着俞靖辉，然后问他。 奚名看了戚宇一眼，「不羡慕，因为我知道我迟早也会掌握四周跳。」 「哇哦，好自信。」戚宇的表情看起来被奚名愉悦到了，胳膊压在奚名的肩膀上，笑嘻嘻地问他，「还记得选拔赛结束我跟你说过什么吗，要不要我教你4t，就从今天开始。」 「但是我还没有确定进入决赛。」奚名模稜两可的回答和笑容一时让戚宇也有些不明白，好像四周跳对奚名的吸引力确实没有戚宇想像的那么大。 难道是他终于和小朋友有代沟了吗，戚宇表情纠结，他那个时候可是满脑袋四周跳的。 当然，心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忽悠到奚名的戚宇面上还是十分淡定，「你是担心进不了决赛吗，放心，冠军和第三名的积分会让你成为最后第六人之一的。」 「这是前辈的经验。」 「但是——」奚名故意拖长音，在戚宇彻底转过头看他的时候，才继续说，「你青年组的成绩，也只是进了一次jgp决赛，也没什么经验可谈。」 奚名说的是事实，在戚宇的两年青年组比赛中，他在世青赛拿了两次银牌。但是总是在大奖赛失利，最好的成绩是决赛的第四名。 在这一点上，俞靖辉确实和戚宇有点像了，俞靖辉连续两年也没进jgp决赛，以俞靖辉的实力完全是可能实现的。 第38页 「小师弟。」戚宇笑容和善地和奚名对视，「就算我没有拿jgp的奖牌，也不影响我对决赛六个人的积分判断。」 「对哦，是我想岔了。」奚名没什么诚意地耸耸肩。 「噗嗤——」在奚名和戚宇的视线同时扫过来的时候，蒋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但是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笑意。 蒋军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偷听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这两人在训练间隙说些什么。 谁知道刚凑近就听到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对话，戚宇这个在国家队总是逗弄别人的，在奚名面前总是频频吃瘪，他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戚宇被蒋军笑的也没了维持气势的情绪，泄气地双手抱胸，「小师弟，我只是想教你四周跳，所以你学不学呀。」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奥运银牌得主的教学，我当然是十分荣幸了。」奚名顺毛撸的话又让戚宇嘚瑟起来，然后奚名的话音又一转，「虽然，我更想看看你新赛季完整的新节目。」 在戚宇回答前，奚名先转移了话题，「当然，以后都在国家队，会有机会看到的，今天就先学四周跳好了。」 * 戚宇的教学还没开始差点被杨武中断，在杨武知道戚宇要在今天教奚名跳四周的时候。 「他的状态还没完全稳定，赵教练都没急着让他升难度，你怎么冒出来了？」杨武对自己不省心的学生发射冷酷的视线，「受伤了你赔啊，马上还有大赛。」 「杨教练，戚哥只是带我玩玩，不是认真学的。」奚名解救了被自家教练嫌弃的戚宇，发射教练们无法拒绝的乖巧视线，「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四周跳而已，不会逞强的。」 作为很少体会奚名乖巧视线的杨武没抗住，同意了。他甚至还自己发散，想到奚名遇到的对手都有4t，不怪奚名自己着急。 不过杨武虽然心软同意了，在戚宇兴致勃勃地要给奚名提吊杆的时候赶走了戚宇，准备亲自上阵。 然后奚名拒绝了，「不用吊杆，我直接试试吧。」 因为奚名的话，在场围观的几个人更觉得奚名只是暂时玩一下了。 戚宇给奚名讲了跳跃的细节，自己还直接蹦了几个4t做示范。 就像奚名所说，能拿奥运奖牌的戚宇技术自然是不用说的，这个这赛季在青年组也并不罕见的四周跳被戚宇跳出来的瞬间，似乎一下子就和小选手们的不一样了。 惊人的高度，漂亮的旋转和干净的落冰，戚宇的跳跃牢牢吸引了大家的视线。戚宇自己似乎状态也很高，在落冰的瞬间又迅速接上了另一个4t。 「你来试试吧，小师弟。」戚宇滑回来，示意奚名试试，「不要勉强，安全最重要。」 奚名脚下蹬冰加速向前滑去，路过戚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正在戚宇愣神后奇怪奚名眼里的认真的时候，奚名开始加速，转身，做了几次连续的后外点冰三周。 最后一次跳跃，奚名高高跃起，似乎比他平时的高度都要高一些。 他在空中快速地转圈，一周，两周，三周，然后是，四周。 落下的时候他的轴略微有些偏移，但是并不影响他的落冰，虽然姿势不够完美，浮足略有些搭冰，但是并不影响这是一个成功的后外点冰四周。 戚宇愣了愣，所有人都有些发愣。奚名的4t，只是一次尝试，就成功了？！ 「这次你满意了吧。」这时候，赵正昌的声音从冰场边传来，所有人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赵正昌和冯安站在冰场边。 冯安教练的脸上是和大家差不多的惊讶，赵正昌则是好笑。 「要让你还没有公开的4t让国家队的大家惊讶，看来你确实做到了，小奚。」 大家的视线就有『嗖——』地转向奚名。 这个时候的奚名笑了笑，有几分让人觉得可爱的得意，他揭露了事实，「其实，我的4t前一阵子就练出来了，只是成功落冰率太差，除了教练没有人知道。」 第21章 戚宇 「小师弟！」在围观的杨武他们还因为奚名突然点亮的四周跳技能愣神的时候，一声幽怨的控诉打破了这片安静。 戚宇，刚刚放话要教奚名四周跳的师兄一枚，此时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奚名，「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是啊，很好玩。」奚名点点头，十分诚恳地承认了。 戚宇，戚宇噎了噎发现自己也说不了什么。好在他本来就是个爱玩的性子，马上又开心地围着奚名团团转，还摸着下巴一副打量的样子。 「没想到小师弟你还藏着一手，这样岂不是决赛的时候也可以上四周跳了？」 奚名回给戚宇一个他想太多的眼神，然后也不多解释，直接滑出去又蹦了一个4t。和刚刚那个虽然有缺点但是整体成功的跳跃不同，这次奚名在冰上拧够四周后落地直接摔了个结识。 任谁都能看出奚名刚刚起跳的轴就歪掉，空中姿态也乱七八糟。 「……就是你们看到这样。」奚名站起身，十分淡定地语调好像刚刚摔倒的不是他一样，「这才是我4t正常的样子，成功率不到三成，要上正赛还要想想。」 其实奚名的跳跃现在已经足周，就算是跳跃摔倒，也会被认定为是一个四周跳，bv的分值会大大提升。但是，这个摔倒是否会影响他后续的表演和整体的状态也是需要考虑到。 第39页 比起赛季初成功率一半，并且幸运地在正赛都成功落冰的3a，奚名的4t还只是他在训练中的储备而已。 而且，现在的他能练四周的次数有限，赵正昌每天都盯着奚名不让他多跳一次。 「这些都不是问题！」戚宇此时表现得好像他是奚名的教练一般，自信地一搂奚名的肩膀，「戚老师会让你更快进步的，到时候决赛打败克里斯、兰齐克都不是问题！」 除了戚宇也没人敢这么画饼了。 奚名看了戚宇一眼，就在戚宇以为他又要模稜两可地拒绝自己的时候，奚名点了点头，「好的，那就拜託你了，师兄。」 一直到奚名下了冰场，和俞靖辉他们离开，戚宇都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蒋军实在好奇，上前戳了戳戚宇，「你……」 还没等他说完，戚宇突然伸手勾住了蒋军的脖子，「你有没有听到他叫我师兄，现在我理解为什么教练他们都觉得奚名很乖很可爱了。」 只是叫你个师兄就被迷住了吗，蒋军无语。 他可是知道地，戚宇喜欢奚名，但是奚名不喜欢戚宇总是用调皮逗小孩的语气和他说话，所以他们两个的相处就是那种你来我往地拉扯，戚宇总是招惹奚名，奚名爱答不理，让戚宇猜。 戚宇还跟蒋军抱怨过，奚名整天对着他一副散漫不可爱的样子。 结果奚名只是叫了个师兄，戚宇就觉得奚名可爱了。 不过，蒋军并没有吐槽戚宇，他拍了拍戚宇勾着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这也不是你要勒死我的理由。」 * 「真好啊，我也想和戚哥学四周跳。」 晚上，奚名躺在新的宿舍，他的舍友，还没有睡意的宋一黎正拉着奚名聊天，话题就是下午奚名的四周跳。 「你可以一起学，戚哥会很高兴的。」 或者说，戚宇巴不得所有有潜力的青年选手都捲起来。奚名一边想着戚宇，翻身坐了起来，「你不好意思我可以跟他说，只要你的教练同意你加上四周跳的训练。」 「真的！」宋一黎开心，「我去说服教练！」 这次的jgp，参加了一个分站的宋一黎拿到了第四名，对于第一次参加的他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成绩。但是前面有奚名和俞靖辉，作为一个有胜负心的宋一黎，也想要更加进步。 得到奚名保证的宋一黎此时才注意到奚名坐在床边穿鞋，「你不睡觉吗？」 「有点睡不着，我出去转一会儿。」奚名站起身，间宋一黎还盯着自己看，又补充一句，「放心，不是去训练，只是出去转转，我有些认床，这会儿睡不着。」 「哦，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宋一黎放下心来。 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赵正昌发展了小间谍，还是十四岁的小孩儿自己想的多。奚名好笑地俯身揉了一把宋一黎的头髮，在宋一黎不满地抗议声里开门走了出去。 奚名没有骗宋一黎，他真的是有点认床，所以有些睡不着。出国比赛的时候因为有比赛压着，所以他还能快速入睡让自己休息养足精神，但是到了国家队这个以后要住很久的宿舍，他的小习惯就暗戳戳冒出来了。 因为到了大多数人睡觉的时候，所以外边几乎没有人，也就显得刚刚过去的那道身影十分明显。 是戚宇。 本来站在外面被风吹的有点冷的奚名打算回屋，看到戚宇的时候又改变主意跟上了戚宇。 然后他就发现戚宇进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他们每天训练的冰场。 * 深夜加练的另有其人。 奚名跟着戚宇走进冰场的时候，已经上冰的戚宇并没有发现奚名，兀自在冰上滑着。奚名在一个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里坐下，看着冰上的戚宇。 虽然奚名还没有看过戚宇新赛季完整的节目，但是通过冰协的资料，他已经知道戚宇新赛季的两个节目，短节目《寂静之声》和自由滑《教父》。 白天的时候奚名见过戚宇练习短节目的步伐，所以从一段熟悉的步法里，奚名认出了戚宇在滑的就是他新赛季的短节目。 音量并不大的音乐在安静的环境里十分明显，而戚宇从肢体里透露出来的感染力，比音乐更加的惊人。 那种寂静之中，孤独发出的声音。 看了一会儿，奚名就明白，戚宇不是在加练，更像是和自己之前一样，因为一时的情绪，所以在冰场宣洩。戚宇并没有跳跃，只是用一连串的步伐滑过冰面，在音乐声中旋转。 对于他们这种大半人生的记忆都和冰面有关的人，冰也承载了他们的情绪，会让他们冷静下来。 当音乐开始播放第二遍的时候，戚宇停了下来。他看向奚名所在的方向，就算一开始因为太过沉浸没有注意到，冷静的时候也看到有人在。 不过在奚名走近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意外地愣了愣，「小师弟，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奚名手搭在冰场的边缘和戚宇讲话，「有些认床所以睡不着，然后看到你就跟着你来了。」 「不会是又跟集训那时候一样，加练吧？」戚宇不相信，笑眯眯地凑近问。 「我看加练的另有其人。」奚名明示地看了一眼戚宇。 「哈哈，我也没有在加练啦。」戚宇笑着揉了一把奚名的头髮，把奚名本来就不整齐的小捲毛揉的更加乱翘，「别担心，杨教练知道的，我只是赛前压力有点大，所以会来滑一滑冷静一下。」 第40页 戚宇看起来也没有继续的意思，下冰后坐在一边和奚名讲话。 「虽然看起来很难想像，但是我是赛前会很有压力的类型，比赛的时候也会紧张。」这样说着的戚宇看向奚名，「说真的，有些羡慕小师弟这种比赛的时候反而状态更好的类型。」 「我并不是不紧张。」奚名在戚宇惊讶地眼神里继续说，「只是，轻微的紧张会让我兴奋。」 那种因为紧张造成的心跳加速，反而会是让奚名保持冷静，激发自己的状态的良性状态。 「你这么说我更羡慕了。」戚宇给了奚名一个幽怨的眼神。 * 戚宇和奚名并没有在冰场停留多久，有奚名在，戚宇以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休息好为理由，把奚名赶出去，顺便他自己也回去。 两个人并肩走在会宿舍的路上，秋天的夜晚风有点冷，戚宇还强行把自己的外套借给穿的有点单薄的奚名，虽然他们两个都是气血旺盛不怕冷的运动员。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在这样的环境里，奚名说话的声音，似乎比平时的他更加温柔，也成熟，「成年组的大奖赛是不是马上开始了？」 前几天，jgp分站的最后一站落下帷幕，也昭示着成年组的大奖赛，比青年组更加激烈的竞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呀，不过我报名的是中国站（coc）和日本站（nhk），比赛开始要到十一月了。」 和青年组以国家排名决定名额不同，成年组的大奖赛的参赛由选手个人成绩决定，上赛季世锦赛前十一名选手可以获得两个分站的名额，所以第三名的戚宇和第十名的蒋军都有两个分站。 「小师弟到时候要到现场给我加油哦。」戚宇也就是随口一说。 十一月的coc会在上海举办，但是那时候距离总决赛也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随着jgp全部分站结束，最终进入总决赛的六人名单也确定了下来。 上赛季青年组的强者，克里斯，兰齐克还有加拿大的卢卡斯都手握分站冠军进入六人名单，其中兰齐克和卢卡斯都是两个分站冠军。 而新面孔的奚名和米哈伊尔也进入了这六人之一，最后一个名额落在了高桥翔平的手中。 仅仅是分站的比赛就已经十分激烈，为了打败剩下的五个人，接下来的奚名必须投入全心的训练才能在决赛中不落下风。 「我会去的。」奚名的话打断了戚宇的思绪。 「你不用……」戚宇下意识想拒绝，让奚名好好训练，但是被奚名打断了。 「我还没有在现场见过你比赛呢，师兄。」因为是深夜，路边的灯很模煳，所以即使他们两个人站的很近，戚宇也有些看不清奚名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奥运会比赛的自由滑，一直很想亲眼看看。所以为了你的小粉丝，你也要好好比。」 「我还想大奖赛和你一起参加呢。」 奚名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终于进入了宿舍楼，在走廊的灯光下，戚宇终于看清了奚名的表情，他的眼中含着温柔地笑容，还有一丝鼓励，看起来竟然莫名的成熟，也有些陌生。 「到时候决赛的时候，师兄一定要好好看看我的自由滑，我觉得比选拔赛的时候还是进步了很多的。」 戚宇没说奚名比赛的每场他都看过好几遍，他总觉得奚名藏在这句话下没有说出来的话意，就像很多时候他和奚名对视的时候，有种好像被他看穿内心的想法的错觉那样。 「知道……」戚宇用平时那种带着轻笑的语调想要答应下来，没等他说完，一道更强的灯光打在他们两个身上晃了晃。 接着响起宿管阿姨的声音，「这边两个不睡觉在干什么呢？不好好休息小心我告诉你们教练。」 第22章 决赛开始 车辆慌乱鸣笛的声音，混乱的场景，身体逐渐失去温度，有谁在耳边唿唤自己的名字。当一切归于安静，似乎过了很久，才能听到有人在床边压低声音的讲话，似乎自己的名字频繁被提起。 「奚名——」似乎有人发现了他的意识恢復，在他的耳边轻唤。 「奚名，醒醒。」 但是，奚名心底有些抗拒醒来。他知道的，刚刚那杂乱的声音是什么，如果睁开眼睛，他就会失去现在拥有的，美好的，热烈的，会像阳光下的泡泡般破裂消失。那是他不想，面对的。 「小师弟！」虚空中的一股推力，面前的一切好像片片碎裂，奚名勐地睁开了眼睛。 飞机里安静中夹杂着的压低的说话声传来，耳边还有电影播放的声音。奚名自己被一个毛毯紧紧包裹着，他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干脆放任自己靠着椅背发呆。 奚名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屏幕，似乎在他睡着的时候电影还没有关，所以现在还在播放着。耳机里响起的人物的对话声好像笼罩了一层膜，并没有进入自己的脑海。 「嘶——」奚名有些难受地按了按额头，并不安稳的睡眠让他的头开始疼起来，他有些后悔睡觉了。 「小师弟，你怎么了？」戚宇的手在奚名的面前晃了晃，强行把奚名的头转了过来，然后奚名的面前就出现了戚宇凑的很近的脸，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担忧，「做噩梦了？」 刚刚他本来想给脱了外套的奚名盖个毯子，凑近看到他睡得表情一脸痛苦，似乎想醒醒不过来。然后戚宇就叫了他几声，最后干脆推了奚名一下。 第41页 奚名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戚宇的额头推了推，「太近了。」 在戚宇远离自己后，在他依然带着点担忧的视线里，奚名回答，「没事，只是做了一个，不那么美好的梦。」 任谁梦到自己以前出车祸，并且还清楚地知道未完的后续是自己再也无法行走，都不会觉得那是一个美梦。像奚名现在这样还能面色如常地和戚宇对话，已经是心态十分稳定了。 奚名扭头看着窗外继续发呆，梦里的情绪还在影响着他，让他的情绪不高。 而且，在今天这个时候梦到那个事情，还真不是个好的开端啊。奚名虽然并不信奉这些预兆与玄学，但是也觉得不是好事。 「快到了，西班牙巴塞隆纳。」戚宇的声音在奚名耳边响起。 是的，西班牙巴塞隆纳，今年大奖赛决赛的举办地，而他们一行人正在前往西班牙巴塞隆纳的飞机上。十二月的中旬，大奖赛的决赛终于要开始了。 * 「我就说你这么奇奇怪怪的。」下了飞机的人流中，奚名他们一行人却停在了半路。戚宇微微屈膝从下方仰头看着奚名，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不要师兄背你。」 奚名定定地看着戚宇，然后在戚宇的表情开始期待的时候，果断拒绝，「不要。」 「是呀，戚宇不够稳重，万一摔了怎么办。」杨武在一旁说，然后把赵正昌推了推，「还是让赵教练或者我背你吧。」 奚名按了按额头，只觉得刚刚就一直疼的额头更加明显起来，他无奈地摆摆手，「谢谢，但是不用谁背我，我只是感冒而已，不是脚断了，可以自己走。」 在奚名坚定的视线里，大家只能妥协，只是戚宇坚持要帮奚名拉行李，奚名同意了。反正运动员精力充沛，别说拉行李，让戚宇背着两个行李箱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反而锻鍊了。 等到他们一行人坐车到了入住的酒店，奚名直接被赵正昌丢进房间里。本来来之前说好的戚宇和奚名一间，为了不让奚名的感冒影响戚宇的状态，还是赵正昌和奚名一间房。 是的，感冒。 让奚名做乱七八糟的噩梦，醒过来思绪也乱糟糟的罪魁祸首就是感冒。 「说不定我们男单真的有什么大奖赛魔咒。」在赵正昌拿着体温计看的时候，奚名缩在被子里，说着。 大奖赛魔咒并不是奚名说的，而是他有一次逛花滑论坛的时候看到的说法，看完奚名觉得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那个贴主举了最接近大奖赛决赛的人，戚宇和俞靖辉的例子。 戚宇职业生涯到现在大大小小也拿了不少奖牌，但是他在大奖赛最好的成绩就是第四名，世青赛和世锦赛倒是拿过奖牌，世锦赛还夺过金。至于俞靖辉更不用说，去年因为积分相同名次不好没有挤进第六人，今年直接都没有摸到决赛边。 所以奚名觉得自己偏偏决赛前重感冒，现在头重脚轻，也不能不说是大奖赛魔咒。明明他从小打到很少生病，就算偶尔感冒也是活蹦乱跳，哪像现在手脚发软。 刚刚他也是下飞机后感觉无力，平地差点摔倒，被戚宇提醒后发现自己不舒服。 「三十七度六，果然，低烧了。」赵正昌看完体温计，才回过头，一个冰敷贴贴在奚名的额头，看着奚名一个激灵才无奈又好笑地接话，「说什么大奖赛魔咒，明明是你前几天仗着身体好不好好穿衣服还和戚宇他们疯跑，冻感冒了而已。」 真是的，运动员，还是花滑运动员能怕冷吗。奚名眼睛转了转，不和赵正昌对视。 赵正昌也知道奚名乖巧的时候是真的乖，但是因为是家里的最小的，现在也是队里最被宠的，任性小毛病也不少，他都习惯了。所以只是让奚名再多喝点水，在他躺下后给他盖了盖被子。 「行了，正好这点温度也不用吃药，多喝水，睡一觉，你这猴子就生龙活虎了。」赵正昌知道奚名最关心什么，安慰他，「我们来的早，比赛的时候恢復到最佳状态不成问题的。」 「嗯。」奚名含含煳煳应了一声，迷迷煳煳地进入了睡眠。 赵正昌没有离开，在桌子前拿出自己的平板办公，时不时看一眼奚名。 * 事实证明确实像赵正昌所说，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奚名就又活蹦乱跳起来。 他们是昨天上午到的，其实到了下午奚名就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在洗过澡后更是觉得自己可以上冰连蹦几个四周跳。当然，赵正昌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而且为了之后的决赛，奚名自己也要养精蓄锐，老老实实呆到了第二天。 但是今天的奚名已经按捺不住了，就像是压抑之后的反弹，他感觉自己一腔精力无处发泄。而且这个时候的选手也陆陆续续到达了，他看了兰齐克发的推特，昨天下午的时候兰齐克也已经到了。 「我去找戚哥他们~」 没等赵正昌说话，奚名已经跑个没影了。赵正昌知道戚宇在一楼和奥列格聊天，也就没管。 奚名说是找戚宇，其实是想去找兰齐克，刚刚兰齐克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在冰场，然后奚名就在一楼大厅被戚宇抓到了，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好奇地看奚名。 「奥列格，这个就是我的小师弟奚名。」戚宇勾着奚名的肩膀，给他身边的人介绍。然后一指对方，告诉奚名，「这位是奥列格·莫扎列夫，俄罗斯选手，我的好友。」 第42页 戚宇休赛季的时候经常跟随俄罗斯教练伊戈尔·伊万诺夫训练，而伊戈尔正是奥列格的教练，奥列格还是戚宇同时期的对手，他们两个青年组就经常一起比赛，所以戚宇和奥列格的关系一直很好。 虽然，他其实不用向奚名介绍奥列格，因为没有人会不认识赛季积分第一名的世界冠军。奥列格也是以分站双冠军的积分进入大奖赛决赛的。 奚名和奥列格握了握手，这位成年组的世界冠军十分和善，而且看起来也认识奚名，「米莎经常和我提到你，他很喜欢你。」 奚名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米莎就是米哈伊尔，米哈伊尔确实也是伊戈尔教练的学生。不过想到米哈伊尔经常冷冰冰看自己的样子，他觉得奥列格在说客套话。 奥列格看出来奚名的想法，弯了弯眼睛，「米莎就是那种性格，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实际上他很喜欢你的表演，说你的表演让人开心，温暖。」 「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 既然米哈伊尔的亲师兄都这么说了，奚名当然是相信了。想到米哈伊尔确实经常看自己，如果忽略自带冰霜的脸，似乎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的意思。 那下次对上视线的时候，就主动和米哈伊尔打招唿好了。奚名愉快地做了决定。 他们三个人就站在一楼的大厅，因为有奥列格的存在，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吸引了很多视线，也有认识奥列格和戚宇的人向他们走来。 「嗨~」比如这个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花花公子气息的，是法国选手莱奥·马丁，跟他一起过来的比较沉默地，是日本选手伊藤诚。 奚名看着他们四个，终于有了大奖赛决赛要开始的实感。 算上奚名还没有见到的西班牙选手拉斐尔·加西亚，还有美国选手阿德里安·米勒，就是成年组男单的六人了，赛前唿声很高的加拿大选手伊森·李倒是因为旧伤困扰没有进入决赛。 至于青年组的六个人，除了奚名没有碰上的加拿大选手卢卡斯·奥泽尔，剩下四个人竟然每个人都和他比试过，没错，就是克里斯、兰齐克、高桥翔平，还有和奚名一样的新面孔米哈伊尔。 兰齐克和奥泽尔都拿下了两个分站冠军，积分并列第一。而克里斯和米哈伊尔都和奚名一样，在另外的分站拿到了冠军，高桥翔平则以分站第三名和第二名的积分以第六名进入了决赛。 奚名看向门口，刚刚进门的克里斯看到他，兴奋地对着他挥挥手。走在他身后的，是奥泽尔，他似乎也知道面前的对手不容小觑，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奚名身上。 奚名对着他点头笑了笑，然后和已经冲过来的克里斯抱了抱。 看着克里斯一如既往爽朗的笑容，奚名的心情也十分好，其中还有满满的期待。 世界各地的选手汇聚一堂，马上开始的大奖赛决赛，真令人期待啊。 第23章 决赛一（倒v开始） 「往好处想想，第一个出场冰面最好，也不受其他人的成绩影响。」 2014-2015赛季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决赛开赛前一天，抽籤仪式结束后，奚名看着自己周围一圈的苦瓜脸，好笑的同时还是出声安慰他们，「总共就六个人比赛而已，第一名和第六名也没有多大差距了。」 奚名的视线落在戚宇的身上，故意用好笑的语气调侃他，「是我抽到了第一个出场，怎么戚哥你的表情好像是你的签一样。」 实际上戚宇的签运不错，是成年组男单中第四位出场。他们这队人里的双人组合韩灵和韩枫更是抽到了最后一个压轴出场，也就更衬得奚名在他们之中有那么一点不好运。 「明明我是担心你，小师弟！」戚宇知道奚名在和自己开玩笑，也趁机勾着他揉乱那头他总是肖想的小捲毛。因为奚名从抽籤开始一直的情绪稳定，戚宇的担心也消散了许多，「不过看起来你是我们之中心态最好的，我也就放心啦。」 戚宇说的是事实，从奚名抽到青年组的第一个出场顺序开始，奚名自己看起来还没有什么感觉，倒是中国队的一行人从戚宇的苦瓜脸开始传染，到了离开的时候各个都忧心忡忡的样子。 一脸平静的奚名在这些人中倒显得十分淡定了。 「是呀是呀，小奚说的有道理，决赛就六个，第一和第六差别不大啦。」韩灵认同地点头，同时把渴望的眼神放在奚名的头上，然后瞅瞅戚宇的手。她也想揉奚名的头髮，小捲毛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戚宇看懂了韩灵的意思，无能为力地耸耸肩。此时挣脱戚宇束缚的奚名正在努力压着自己乱翘的头髮，并且用警惕地眼神瞅着其他人，就好像嫌弃人类亲热的猫咪。 更可爱了呢，韩灵在心里想着，却也只能无奈放弃和戚宇一样去搓搓的行动。 能开始惦记自己的头髮，看来也就把抽籤的事情放在一边了。奚名最后揪了揪自己不服帖的头髮，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讨论起明天比赛的事情的大家，想。 也许是因为自己是现在中国队一行人中最小的，也或许是因为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带弱小滤镜，总之，奚名觉得，戚宇他们总是带着对自己过多的关心。 他当然不会觉得这种关心是负担，不过奚名也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不怎么在意出场决赛的出场顺序，毕竟能走到这里的六个人，那一个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第43页 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在赛场上全力以赴就可以了。 * 第二天，决赛正式开始。开幕式之后的首场比赛，就是青年组男单的短节目。 仅仅是在赛前的六分钟练习，奚名就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战意蓬勃。 高桥翔平不再像日本站那时候看起来高傲，他微微低垂着视线，看起来有压力压在心头。而米哈伊尔这次也没有再用冷冰冰的表情看奚名，只是全心沉浸在自己的练习中。 「嗨，奚名~」克里斯从奚名的身边滑过，笑嘻嘻地对着他招了招手，他看起来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但是奚名能感受到克里斯比平时更加亢奋的状态，不过，他自己也和克里斯差不多就是了。 从重生以来，他已经又无数次站上了冰场，冠军赛，选拔赛，大奖赛分站，他也已经进行了好多次畅快的比赛。但是，大奖赛决赛的赛场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他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十四岁第一次一鸣惊人的赛场。他跨过了时间，站上了这个曾经十六岁的自己再也无法站上了赛场。 奚名右后外刃助滑后，转身，起跳，现场的摄像头记录下了他这个高高跃起的3a。也许在赛季开始前，他的3a还是一个并不能保证成功率的跳跃，但是在赛季开始到现在，他的这个跳跃在正赛的成功率很高，伴随着他一路滑到决赛。 这个练习中的跳跃也一样，成功的落冰，漂亮的姿态，一个在比赛的时候会得到裁判毫不吝啬的执行分的跳跃。 「他确实是这次决赛的黑马。」站在场边同样看到奚名跳跃的奥列格神色认真，「难怪米沙会输给他，真难想像戚宇说他一年前还因为身高困扰连三周跳都稳不住。」 「看他每次比赛的状态就知道了。」伊戈尔教练用欣赏的语气说着，「他的身上有不顾一切的拼劲，所以他能克服困难回到自己的颠覆并不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伊戈尔又看向此时正在向着冰场入口滑去下冰的，他的学生米哈伊尔，「米沙的性格虽然也坚韧，但是在奚名面前，还差了一点。」 「是年龄的差距吧，等到明年的时候，米沙也会比现在成熟很多了。」奥列格对自己的小师弟还是十分信任的，毕竟他也是从竞争者众多的俄罗斯滑出来的佼佼者。在奥列格看来，米沙也只是差了一点奚名的成熟，技术是不差什么的。 毕竟，如果进决赛的论积分，米沙反而是排在奚名上一位的。 伊戈尔当然也相信着自己教导的学生，他和奥列格也没有再讨论奚名，而是都沉默下来认真看比赛。 奚名的短节目，马上要开始了。 * 音乐声响起，奚名在冰上快速进行了一连串的刀齿步，然后伴随着一个华尔兹跳后的结环步，奚名微微仰头，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他愉快的笑容。 大奖赛决赛的第一场比赛开始了。 一场欢愉的宴会也拉开了帷幕。 场下的兰齐克因为奚名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握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轻声说，「他的表演更加成熟了。」 经歷了半个赛季的打磨，奚名的短节目也快速地完善成熟起来。 如果说玫瑰花魂的奚名完全就是一个玫瑰花精灵，那么短节目胡桃夹子中的奚名，就是胡桃夹子中活过来的王子。本就高挑的少年人此时有着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纯真和成熟杂糅的气质，此时他一手背在身后向后滑动的姿态，就好像舞会中和心爱之人舞蹈的王子，看起来迷人极了。 仅仅是开场的一小段舞步，奚名就完全带动了全场的氛围。不同于日本站那种瞬间激烈的场景，今天的舞会，恰到好处地欢快又愉悦。 「啊！」 所以，当奚名的第一个跳跃摔倒的时候，全场几乎下意识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兰齐克的心也瞬间提了一下。 虽然摔倒了，但是摔倒前足周了，这个3a不会被降组，就算执行分全部扣掉还要额外扣除一分，只要奚名之后的节目编排正常完成，以他的表现力，还是有补救的机会的。 兰齐克下意识地分析着，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一下。该说不愧是奚名吗，虽然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自己在他失误的时候，竟然下意识为他思索补救的策略。 但是，并不奇怪，因为是奚名。他的节目的生命力，看过一次就让人无法忘记。 此时场上的奚名在快速站起来后，迅速恢復状态进入了短节目的步法。他脸上的表情和摔倒前一样，依然沉浸在表演的情绪之中，除了摔倒的瞬间被垂下的髮丝挡住的表情，他的节目并没有断掉。 作为印证地，他依然高质量地完成了自己的定级步法，他快速而漂亮地在冰面滑过，留下一连串干净的冰刀划过的弧线。当他随着音乐进入联合旋转的时候，全场的氛围再度被推上高潮。 来吧，来吧，让我们尽情地跳舞，在这美梦醒来之前。 而冰场上的奚名，他始终挂着快乐的笑容，在所有人看来，他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之中。但是事实上奚名很冷静，他的旋转激烈而美丽，他的思绪在观众热烈的反馈中十分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3a的摔倒，在这样的决赛赛场是会被自己的对手们狠狠抓住努力踩在脚下的。 在把原定的跳接燕式旋转提前并完成后，短节目的后半，奚名转身助滑，然后跳跃。他进入了自己短节目的第二个跳跃，3f+3t。 第44页 奚名在青年组的选手中，无疑是用刃高手，所以虽然是总是容易错刃或模煳的后内点半跳，在他做来十分清晰正确。在落冰后的瞬间，他又迅速接上了第二个连跳，3t。在他对4t逐渐熟悉的现在，奚名可以感觉到自己的3t也越来越轻松自如了。 奚名自己只是隐约有着这个连跳十分轻松的干净，看在观众眼中，就是奚名完成了一次非常轻松的二连跳，漂亮的姿态和舒适的节奏看在眼中也十分养眼。 同样地，最后一个勾手三周跳，也十分成功地完成了。 在全场勐地响起的掌声中，奚名完成了他的蹲转，也结束了第一场的男单短节目。 奚名喘息着，一直到此时因为跳跃摔倒微微带来的压力才散去，额头轻微的汗水把他的几缕髮丝打湿，他向着四面鞠躬感谢，在最后直起身的时候，举起双手用力地挥了挥，在灯光的照耀下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无论如何，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之后的竞争，就交给自由滑好了，比赛，还没有结束呢。 第24章 决赛二 kiss&cry，花样滑冰的等分区，此时下冰的奚名和赵正昌坐在这里，等待刚刚结束的奚名短节目的分数。 奚名的右手握住了左手的手腕，看起来想要转一转左手手腕，然后想到面前摄像头的他双手对着镜头晃了晃。放下手的奚名注意到赵正昌看他的视线，摇摇头让他放心，「没事。」 赵正昌没说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屏幕，奚名的分数出来了。 奚名的短节目胡桃夹子，因为第一个跳跃的摔倒，以技术分39.51，节目内容分33.46，最终获得了71.97的总分。 「不算坏的分数。」离开了等分区的奚名轻笑着和赵正昌说话，「本来第一个跳跃摔了我还以为短节目要完了呢。」 奚名的短节目的最终得分确实算不上糟糕，虽然比不上他在日本站拿到的分数，但在歷届的决赛中也绝不是末尾的排名。事实上如果他的对手们发挥没有那么好的话，奚名凭藉这个分数拿到前三名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是奚名啊，什么时候都不能对他放松警惕啊。」台下，看到了奚名的分数的克里斯也和自己的教练感慨。 如果说兰齐克在看到奚名摔倒的时候只是在心里为他担心了一下，那么克里斯就是直接把这种情绪写在了脸上。当然，看到奚名节目的后半之后，克里斯也就反应过来，现在为奚名担心还太早。 他还是好好准备自己的比赛，以免短节目的时候又被奚名和兰齐克打败。 克里斯觉得自己今天状态超好的，马上就可以上场了。 虽然……在奚名之后滑向冰场中心，下一个登场的是高桥翔平。克里斯在抽籤的时候抽到了第六名，排在最后一个出场。 「唉，老老实实等着吧。」 * 暂时结束了自己比赛的奚名他们并没有在看高桥翔平，而是在后台处理奚名的手腕。 刚刚离开了等分区的时候，赵正昌没有接话和奚名讨论他的总分，而是问起他是不是手腕有些不舒服。奚名十分爽快地承认了，在场上摔倒的时候，他下意识用手撑了一下冰面，所以左手手腕有一些扭伤，此时有些红肿。 不过奚名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因为他觉得也不那么疼，转动手腕也只是觉得钝钝的。 之后队医的检查也证明奚名的感觉没有错。 「只是看起来严重，明天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晚上回去我再给你揉一揉。」 跟着一起来的国家队队医蒋玉成是个靠谱的大人，就是一声不吭捏的奚名手腕有些疼，在给奚名的手腕喷上喷雾，似乎刚刚红肿的手腕肉眼可见地好转之后，蒋队医收穫了围观一行人靠谱信任的视线。 「所以，是真的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坐着的奚名抬头去看把他围成一圈的人，重点看了一下赵正昌和戚宇，「所以，可以把我头顶的空气还给我了吗。」 奚名表示，几个人站在他的前面，还是十分遮挡光线的。 「没事就好，你小小年纪要保护身体，这样才能延长自己的运动生涯。」戚宇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着。 虽然二十五岁的戚宇还是很年轻的年龄，但是在花滑选手中已经切切实实是一名老将了，戚宇也算是身体抗打的类型，但是这么多年的竞技下来，大大小小的伤病也体验过，他的膝盖还落下旧伤，时不时就冒出来找存在感。 「嗯，我知道的。」奚名当然是乖乖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戚宇转移话题，「晚上的比赛加油，师兄。」 「没问题，我会让你看到师兄的精彩比赛的，也是弥补中国站那时候了。」 戚宇说的是奚名刚入队的时候，承诺要去中国站看戚宇的现场比赛。结果这个承诺并没有成行，因为正好遇上了学校考试，虽然在赛季备赛期间奚名几乎不怎么去学校，但是能参加的考试还是尽量参加的。 所以奚名还是只是在赛后看了戚宇的比赛，中国站的时候戚宇拿到了第一名，只是通过屏幕，奚名也可以想像现场的精彩。 「我会认真为你加油的，师兄。」奚名也想到了那次承诺，对于自己的爽约也有些愧疚的奚名又对着戚宇说道。 奚名一般只有特别认真的时候才会叫戚宇师兄，而戚宇，一旦听到这声师兄就会对自家小师弟加上百倍可爱滤镜。奚名这两声师兄下去，戚宇马上飘飘然找不到北，眼里只有可爱小师弟了。 第45页 「要不这个学生你还是带走吧。」杨武懒得看自家『丢人』的学生，对着赵正昌说。 「这是你的学生，我带奚名就挺好的。」赵正昌表示拒绝，虽然他拒绝的这个，是他青年组时期带过的人。 「喂喂。」戚宇就算开始黏着奚名讲话，也听到了两位教练的玩笑，不满地晃了晃手抗议。 「……出来了，米哈伊尔的成绩。」在几个人中算是安静的那个的奚名，此时一指面前的屏幕，听到他的话的赵正昌他们也安静下来一起看着米哈伊尔的成绩。 在奚名处理他的手腕的时候，在他后面出场的高桥翔平和米哈伊尔的短节目也陆续比完了。 高桥翔平就像是奚名今天感觉的那样，似乎他的身上有种挥之不去的压力，这也体现在他的短节目之中。在他的勾手跳错刃后，阿克塞尔三周也跳空成了两周。好在他在旋转和步法上的表现不错，曾经拿下冠军的表现力也依然存在，所以节目并没有大崩，最后拿到了68.42的分数。 而第三位出场的米哈伊尔，分数略高于高桥翔平，但70.92的分数还是略低于奚名。 所以，现在奚名的分数还是当前青年组男单短节目的第一名。 但是奚名知道这并不是他可以安然等待胜利的意思，因为青年组还有三个人没有出场，而他们正是今年的夺冠热门。 * 第四个出场的是卢卡斯·奥泽尔。 虽然加拿大的一哥伊森·李在大奖赛分站失利未进入决赛，这位十六岁的加拿大小将，青年组的卢卡斯依然发挥稳定，以两个分站冠军的积分进入了总决赛。 卢卡斯在本赛季的短节目贡献了一曲冰上探戈，毫不吝啬地挥洒着自己热情的他，自然也收穫了全场热烈地回应。 还有73.21的短节目总分。 而在卢卡斯之后，则是同样以双冠军和卢卡斯并列第一进入总决赛的捷克选手兰齐克。 兰齐克就像奚名在斯洛维尼亚站遇到的时候一样，一如既往地稳定，并且同样不缺乏激情。奚名感觉兰齐克的表演就像是深泉，看似平静，实际上隐藏着无声地暗涌。 卢卡斯在短暂地超越了奚名成为第一后，很快就被兰齐克超越，奚名也落到了第三名。 而短节目的比赛也到了尾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克里斯没有上场了。 「真可怕啊，兰齐克这个傢伙。」 终于等到自己上场，早就按捺不住的克里斯在原地活动一下后，一边感嘆一边滑到了冰场的中心。 在兰齐克的短节目结束后，分数也一下被刷新到了七十五分之上，是兰齐克的个人最佳得分的同时，也是超越了大奖赛青年组七个分站短节目最高分的成绩。 就算是克里斯，也没有办法保证一定会超越兰齐克。 而在兰齐克分数之下的四个人，在克里斯看来，也都在虎视眈眈着。真正的竞争还在第三天的自由滑，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今天的分数放弃。 但是同样地，克里斯也没有打算就让兰齐克安稳地待在第一的想法。 能不能超越兰齐克什么的，当然要等全力以赴比了才知道。克里斯在音乐声中勐地抬头，露出一个张扬地笑容，身着黑色考斯滕的身影开始舞动。 亡灵甦醒，舞一曲骷髅之舞。 * 「啧啧，现在的小朋友可真是可怕。」 戚宇看着屏幕上，随着克里斯的成绩刷新又出现的高分，76.14。虽然这是在成年组的比赛中并不突出的分数，但是在青年组中已经是足够超越过往赛季的高分。 戚宇又看了看一旁的奚名，此时因为卢卡斯、兰齐克和克里斯接连刷新出的高分，奚名的短节目排名已经落到了第四名。 不过奚名除了在赛场上让人窥见他的情绪外，平时的他看起来总是平静地，此时对于自己短节目落后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克里斯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是赛季后期发力，他的短节目看起来和第一场完全不一样了。」 奚名不仅不受排名影响，而且还对克里斯获得第一的短节目十分欣赏。 自家小师弟能够心态这么好戚宇当然是开心，他伸了个懒腰，脸上的散漫一扫而空，变得正经起来，「既然你们这些小傢伙都贡献了这么好的比赛，我当然要加倍努力了。」 「不然被别人说我的表演还没有你们精彩，岂不是很丢脸。」 戚宇无视奚名不想理他的视线，一揽奚名带着他向后台走去，「走走，小师弟，和我一起去做赛前准备。」 大概戚宇还是想把自己放他身边，好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吧。虽然因为对自己短节目会落后早有预料，所以奚名确实没什么感觉，但是他还是接受了戚宇的关心，跟着他回到后台。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青年组女单没有他们的队友，奚名也就暂时没有关注，只等待之后成年组男单比赛的开始。 关于戚宇的表演，他有一些事情想要亲眼确认。 第25章 决赛三 比起奚名落到第四名的短节目成绩，戚宇和双韩兄妹的双人滑的成绩要好多了。 今年大奖赛决赛的戚宇不仅签运好，看起来比赛状态也好，短节目的成绩目前是成年组男单的第一名。他们团队的双人滑，也拿到了短节目第二名的好成绩。 第46页 而等到第二天最先结束的成年组双人滑，韩灵和韩枫最终也拿到了第三名，为本赛季的花滑项目拿下第一枚大赛的奖牌。 「这下压力来到我们这边了呀，小师弟。」 比赛的第三天，奚名和戚宇的双人滑比赛都安排在这天。来到冰场的戚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看他轻松的状态，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不过，戚宇的话音刚落下，就被杨武一巴掌拍在了背上，并收穫自家教练一个白眼，「跟小孩子说什么，专注你自己的比赛就行了。」 训斥完戚宇，杨武又和颜悦色地对奚名说话，「别听他的，小奚。你能到决赛就已经满足大家的预期了，只要拿出你正常的水平比就可以，不要有压力。」 杨武的一巴掌显然力气不小，戚宇站在他身后对着奚名做怪表情，奚名没忍住被他逗得勾了勾嘴角。在杨武疑惑地准备转头之前，奚名解救了差点二次挨打的戚宇。 「我会的，杨教练，不用担心。」 * 在青年组男单的自由滑开始，第一个出场的高桥翔平开始他的节目的时候，戚宇没有在场边找到奚名的身影，倒是看到了赵正昌和杨武。 难道又去赛前热身了？戚宇奇怪地看了看，跑到后台去，果然找到了奚名。 「小师弟，你怎么不去看……」 奚名看起来只是在后台做着简单的热身动作，戚宇扬声，向着奚名走去。只是在走近奚名的瞬间，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的瞬间，戚宇的声音低了下去。 「嗯？」注意到戚宇的奚名回头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已经转为了疑惑，「你不是去找奥列格聊天了吗？」 「啊，奥列格在和米哈伊尔说话，我就回来了。」戚宇下意识顺着奚名的话回答，只是视线定在奚名的脸上，看起来在寻找什么一般。 「我脸上有东西？」戚宇的视线让奚名无法忽略，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 「没有，只是觉得你画了妆更好看了哈哈。」 之前的比赛奚名都是素面朝天，顶多让赵正昌给他弄一下髮型。今天他耐不住赵正昌的游说，同意化个妆。虽然只是浅浅铺了一层粉底，描绘了一下眉眼，但是本就好看的奚名看起来更加引人注目了。 证据就是他今天来赛场之后，好多路过的选手不由自主都多看了他几眼。 戚宇虽然本来是在奚名的脸上寻找那一瞬间认真到让他觉得陌生的神色，说完自己想到的藉口后觉得确实如此，还用力点了点头，「真的好看很多哦。」 戚宇的回答让奚名觉得刚刚认真问他的自己有些问题，惯例对自家师兄投递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奚名不再关注似乎很闲的戚宇。 不过成年组男单的自由滑安排在晚上，戚宇现在也确实算得上闲。 此时后台的屏幕里正好放出了高桥翔平自由滑的分数，140.07。 「嗯，不好不坏的分数。」戚宇点评了一句。虽然是高桥翔平本赛季的赛季最佳成绩，但是想要以这个分数成为自由滑最终的第一名大概是有些困难，更不要说他的短节目排名第六。 「如果后面的你们节目全部崩掉的话，说不定他可以拿个奖牌。」 堪称犀利的话，但是知道戚宇的性格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和的奚名也没说什么，反而也很认同戚宇的话。 高桥翔平已经提前退出奖牌竞争了。 下一个上场的是米哈伊尔，奚名又移开了视线。 「赛前还是有些紧张吧，因为分数落后的压力？」戚宇注意到了奚名的动作，关心道。说起来这还是奚名在大奖赛的比赛中，短节目第一次落后，如果紧张还是很正常的。 毕竟都不像之前那样看自己的对手的比赛，反而自己在后台默默热身。 「没有。」 「诶？」戚宇都打算拿出自己以前的经验教教小师弟放松了，奚名的回答打断了他。 在戚宇『没关系承认也可以』的视线里，奚名告诉了戚宇原因，「不是因为克里斯他们带来的压力，是我自己，不确定接下来的自由滑能不能滑好，干脆在这里呆着，算是排除干扰吧。」 不确定，戚宇几乎没有从奚名口中听到这个词，毕竟他每次在比赛中的表现都是，全力以赴就好的态度。几乎是奚名话音落下的瞬间，戚宇就反应过来。 「你要上四周？」 之前备赛的时候戚宇也听到过赵教练他们讨论奚名到底要不要在自由滑的编排加上四周跳，不过大家普遍不太贊同。 因为奚名的4t成功率很低，而一旦落冰摔倒，很难预估对后面编排的影响。 奚名在新赛季一路走到决赛，很多人都认同地，是因为奚名的稳定性。3a和高级三三连跳加上高执行分，足够让他在青年组和拥有四周跳的对手同场竞争。 更不要说他的表演总是能俘获裁判的心，节目内容分不会是他最终分数的短板。 但是不是在奚名短节目落后的现在，他和第一名的克里斯，仅仅短节目的分差已经接近五分。而克里斯的自由滑，会有两个四周跳的编排，而除了高桥翔平，其他人都在分站跳出过四周跳。 戚宇同意是运动员，自然理解奚名的心，无论在其他人看来有没有希望，他们在每次比赛都是向金牌发起冲锋。而为了金牌的竞技，没有人寄希望于决赛对手的保留。 第47页 难怪刚刚小师弟的表情那么严肃，确实，也只有对自身状态的慎重会让他看起来比平时犹豫了。 而没等戚宇对奚名鼓励一句，奚名对上戚宇的视线，说出了另一个理由，「而且，这是一次献给你的自由滑，我也要拿出最好的状态。」 献给我的…… 戚宇有些愣住，同时也想起之前晚上在冰场，奚名确实说过如果他们都在决赛，让戚宇好好看看自己的自由滑。但是，说是献给他的自由滑也太……郑重？ 就在戚宇要追问奚名的时候，赵正昌的出现打断了他们，「可以准备了。」 米哈伊尔的自由滑马上要结束了，下一个就是奚名。 * 奚名和戚宇跟着赵正昌回到冰场的时候，正好没有错过米哈伊尔的自由滑成绩。 150.66。 如果说高桥翔平的分数是一个符合大家预期不好不坏的成绩，那么米哈伊尔的自由滑就是一个绝对的高分了。就算他的短节目落后位于第五，自由滑的分数一出来，也足以让他的对手们紧张。 而奚名本就为了这一刻的比赛蓄势待发，米哈伊尔的分数就像是最后的火星，一下点燃了奚名的战火。 他虽然微笑着，但是眼神中透出的认真的战意，即使是熟悉他的赵正昌和戚宇他们，一时间也感觉到了陌生。 「总感觉，小奚很重视这次的比赛。」赵正昌看着场中的奚名，下意识说道。 而听到赵正昌的话的戚宇，凑到了冰场边紧紧地盯着奚名。献给我的自由滑，戚宇想着刚刚奚名所说的话，内心又紧张又期待。 所以，这会是怎样的一次表演呢。 就在这时，邀舞的音乐开始想起，场中奚名所化身的玫瑰花精灵也动了起来。戚宇一瞬间感觉场中的奚名和自己对视了一眼，然后奚名在冰上转圈作出入梦邀舞的动作后，正式开始了他的节目。 * 此时的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场中的人。这个名为奚名的选手自赛季初横空出世以来，所有人都知道他很擅长表演，他的节目更是充满感染力。 今天的奚名依然如此，或者说，更加明显。而今天让人感到有些不同地，如果说前两次的玫瑰花魂让人感觉是一个自由灵动的精灵调皮地跑到了一个少女的梦中玩耍，今天的奚名，就好像在围绕着一个人舞蹈，温柔地对话。 而这个对话，在奚名高高跃起，成功地跳出了一个4t的时候，达到了高潮。 场边的戚宇在一片高唿声中勐地攥紧了围栏，他紧紧盯着场中的奚名，心却逐渐悬着，因为他逐渐明白了，奚名想让他看的。 此时场中的奚名感觉自己几乎无法注意到观众的唿声，也看不到他滑过大半冰面的时候视线触及到的人的表情。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自由滑，一场他不允许自己失误的自由滑。 因为他想要传递给那个人，那个独自带着中国花滑走了很远的人，他不再孤独的信息。 在一连串轻灵的步法中，奚名依然演绎着精灵和少女的共舞，只是这个他的肢体动作似乎要更加动情，好像在安慰一个孤独的灵魂。 不需要担心，不要独自被压垮，我在你身后。 奚名再一次高高跃起，落地，一个连跳，3a+2t。这是一个奚名在赛季初还没有能够放进自由滑的跳跃，但是仅仅半个赛季，他的这个连跳已经变得娴熟。 在落地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冰场边的戚宇。 奚名脚下变刃，仰燕姿态滑过大半冰场。 这个时候的精灵，好像没有那么活泼可爱，反而让人感觉到距离感，却又不由自主地注视着他。他好像在为了什么，献祭着自己，所以也更加地，高贵而美丽。 我看到了，一个孤独敏感的灵魂，我注视着一个强大的前辈，我也在向他靠近着。所以，在这个玫瑰编织的梦境中，你看到了吗，你的同行者，和我为了这冰面燃烧的灵魂。 我不会被压力打败，我会迎难而上，我会，带着荣誉归来。 所以，这是不允许失败的一场，玫瑰花精灵编织的美梦。 最后的躬身转，独一无二的玫瑰在冰面盛开。 在奚名的自由滑彻底结束，这个第一次出现在大奖赛决赛的少年累得跪倒在冰面剧烈喘息，几乎掀翻场馆的欢唿才延迟般传来。 奚名，也实现了他本赛季第一次的自由滑clean。 在奚名对着给予他欢唿的观众在四面鞠躬的时候，冰场边缘的戚宇也不復刚刚的平静。看完了奚名自由滑的他，自然从奚名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还有他每次的起跳看出了奚名想要传达的。 他的嘴角努力想要扬起，最终还是屈服于主人此时的真实情绪，拉平之后不动了。 「太狡猾了，小师弟。」戚宇自语，看着那个正在向冰场出口滑来的人，「这样子，显得我一直以来的纠结不是太幼稚了吗。」 第26章 落幕 如果提起中国花滑男单，那么所有人只会想到一个人，戚宇。 并不是在戚宇之前没有过出色的人，只是从戚宇青年组时期崛起开始，他把男单的上限又带到了新的高度。 青年组的他为中国摘下世青赛的银牌，而二十岁的戚宇，更是拿下了世锦赛的金牌。在他至今已经超过十年的竞技生涯中，戚宇代表国家数次登上领奖台。 第48页 但是偶尔戚宇回头看，会发现十年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同伴，并没有。 就算是同为成年组男单，让他有些安慰和支撑的蒋军，也并没有办法让戚宇放心把肩上的担子交给他。只是勉强在世锦赛前十名徘徊的蒋军，如果挑下一哥的大梁，舆论会将他淹没，戚宇知道。 而且他还能滑，就算状态会不断下滑，他也还能滑。更何况他爱着这片冰场，他想要一直滑到再也跳不起来，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但是当他在二十五岁突破自己拿下奥运会银牌的时候，戚宇突然间感觉到了累。 退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随着听到越来越多戚宇年龄大了戚宇是不是要退役的讨论出现后逐渐加深。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退。他知道教练们虽然不告诉自己，但是都暗暗担心，因为没有人来接自己的班。 也许俞靖辉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戚宇知道他还差一点，俞靖辉的性格让他无法像自己一样，独自顶着压力走到现在。 不能现在就给他这么大的压力，至少等他再长大一点，更成熟再说。戚宇看着那个还在光环和赞誉笼罩下的少年，想。 只是，当多种以前不曾那么在意的考虑在自己心中拉扯，戚宇感觉自己的花滑变得空洞和疲惫。 在这种状态下，戚宇想去找自己青年组的教练赵正昌聊一聊，然后就在那里见到了奚名，一个在冰上摔得乱转，又一次一次爬起来的奚名。 「这孩子最近总让我想起以前的你，不过比你乖多了。」赵正昌这样说。 戚宇觉得他没看出来奚名哪里和自己像了，他十五岁的时候才没有像他现在这么菜。其实远比看起来毒舌多的戚宇在心里点评，但是他却在冰场看奚名训练了一下午。看着奚名跌倒再爬起来，看着奚名糟糕的轴心，还有他一直淡然的表情，似乎连最近疲惫的心都平静许多。 至少越挫越勇的运动员精神还是值得称赞地，如果有越来越多这样心态的小选手，他们的花滑一定会兴起的。戚宇这样想着。 因为这样的印象，戚宇后来看到这个孩子总是喜欢逗一逗，他也看出来奚名不喜欢自己这样逗他，就，更好玩了。 咳。 然后戚宇在冠军赛看到了变得稳定很多的奚名，虽然和现在青年组顶尖的选手有些差距，但是似乎变得值得期待起来。 再然后，戚宇就看到了选拔赛的时候的奚名。 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奚名的表演宛如脱胎换骨，灵动起来。就好像他终于驯服了自己不协调的身体，让藏于内心的力量爆发了出来。参加过无数大赛的戚宇自然能够看出来，奚名的身上，有顶尖选手的气场。 但是，也许是他的错觉，他并不能仅仅通过一次选拔赛的短节目就这样判定。从小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的俞靖辉，显然更有走下去的潜力，戚宇十分犹豫。 奚名的自由滑打破了戚宇的犹豫，就算是和俞靖辉有着技术难度差异的情况下，奚名自然稳定发挥，几乎追平了分数。 这样的奚名，如果他也有四周跳呢，他的分数上限会到哪里呢。 那一刻，戚宇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追随自己的直觉追了上去，不管自己看起来是不是有些奇怪，约定要教奚名四周跳。 虽然约定的是进入大奖赛决赛，但是其实只是戚宇随口一说的条件。他那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对这个幼苗灌溉，让他快速成长。这样，有奚名和俞靖辉双星闪耀的男单花滑的未来，一定会更值得期待吧。 那时候，他也就可以没有遗憾地退役了。 * 但是就像戚宇没有想到自己当时瞅中的幼苗真的超出他预料发挥进了决赛，还在他下手之前练出了四周跳。 他也没有想到，在他眼中还是孩子的奚名，在决赛的自由滑直接在他心里放下一个炸弹，把他整个人都炸清醒了。 如果说在其他人眼中奚名的自由滑只是传递了和以往不同的情绪，但是依然是奚名的自由滑，玫瑰花精灵的舞蹈。那么在戚宇眼中，这就是奚名和他彻彻底底的对话。 原来他自以为是隐藏的很好的大人，但是其实他的孤独，犹豫，彷徨都被奚名看在眼里，然后在这种的赛场，用一场完美的自由滑和毋庸置疑的高分告诉自己。 在戚宇注视着奚名的时候，奚名也在看着戚宇，从他的冰中，看到他的内心。然后，用一场自由滑向戚宇，向所有人宣示，他不是需要呵护的幼苗，而是不容忽视的新星。 是早就註定要和他同行的同伴。 所以，抛去孤独，坚定地向下走吧，向着自己的路走下去，如果回头，会看到有人在他身后。 原来真的一直在自己的身后，而自己早已经默默把期待放在了他的肩上。 奚名。 当这个名字再次被默念，就像是云雾拨开，眼前清明，戚宇感觉自己过去半个赛季的颓唐也被一扫而空。 他侧了侧头，此时就坐在他身边的奚名也歪了歪头看了他一眼。 「原来你在那里啊。」戚宇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奚名不解，「我在哪里？」 「在我身后。」刚刚奚名结束自由滑的时候，有些愣神的戚宇此时看起来又恢復了正常，笑眯眯地招惹奚名，「就是靠的太近你之前又太矮，最近长高了才被我发现。」 第49页 奚名眯了眯眼睛。 熟悉他的人能看出来，这是奚名有些不爽的表情，可能此时的奚名要和戚宇进行一些肢体交流了。 「分数，分数马上出来了！」赵正昌抢先开口，制止了一场花滑史上可能发生的第一起师兄弟互殴事件，在kiss＆kry。戚宇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没哭过，赵正昌不是那么想看他哭，尤其是被师弟揍哭。 随着赵正昌话音落下，奚名自由滑的分数也出现在屏幕上。 155.51。 就算所有人都对奚名可能的高分有所预料，这个分数还是让大家愣了愣。 奚名的分数印在戚宇的视网膜上，他突然大笑着一把搂住奚名，「太好了，小师弟！」 即使奚名无奈地推了推抱得太紧的戚宇，戚宇还是没有松手。没有人知道，戚宇的耳边是他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激动而有力。 也许，选拔赛那时候他的心跳，并不是看中心怡幼苗的激动，而是预感到了一个新星诞生的悸动吧。 一颗星星落在他前行的路上，只是最初的光芒还很微弱，所以他一直忽视了。至此，这条路，他不再孤独。 * 奚名意料之外的clean和高分，带给了他的对手们压力。在之前看起来还维持轻松的克里斯兰齐克和卢卡斯三人，脸色都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 就算是当前比赛中bv最高的克里斯也没有办法说他可以轻松赢过奚名。 毕竟第一次分站的时候他就拿出了相同的配置，也并没有达到奚名现在的分数。两个四周的配置对克里斯的体力一直是个挑战，他不能保证自己节目的完成度。 但是，果然奚名能让比赛变得刺激起来呢。 克里斯想着刚刚当他看到奚名的第一个跳跃是4t的时候的惊讶和激动，现在他还能感受到自己刚刚情绪的残留。只是半个赛季，奚名就已经成长到了现在，所有人都感受到他威胁的地步。 真的是，令人激动呢。 * 在成年组男单充满力量与美的比赛之下，还在成长中的青年组男单的比赛总是会让人有些看小孩子的感觉，所以大家对青年组男单的期待总并不是最高的，更多地是希望自己喜欢的小选手今天有个稳定精彩的发挥。 但是，在大奖赛决赛进行到第三天，以青年组男单自由滑开场的现在，比赛进行到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白热化。 在奚名滑出155以上的分数后，谁都看得出来，最终的比赛排名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在他之后登场的选手，显然也拿出了自己最饱满的状态。 卢卡斯·奥泽尔的自由滑《念故乡》，来自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第二乐章，在充满忧郁的旋律里，卢卡斯的表演硬生生让人看出了一种杀气腾腾。 兰齐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也一改分站时候的深情柔美，更多地展现了罗密欧的坚定和悲情，如果不是他在3a跳跃的时候略微有些失误，大家几乎以为第二个clean的自由滑又要出现了。 他也拿到了151.85的总分，这也已经是第三个150以上的分数了。 但是，还是没有超越奚名的总分啊。 看到自己分数的兰齐克，在自己教练『你已经做的很好』的安慰声中，遗憾地想。在奚名的分数打出来的时候，兰齐克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自由滑要滑上152以上的分数，才有压下奚名的可能。 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现在，奚名最终的排名是冠军还是亚军，就看最后一个上场的克里斯了。 * 虽然比赛结束的当天晚上，赵正昌就已经接到了很多人的电话，但是等到真的看到奚名站上领奖台，举起手中的银牌和克里斯、兰齐克一起对着镜头微笑的时候，赵正昌才有了实感。 奚名真的在第一次参加大奖赛，就进入了决赛，还拿到了银牌。 是的，银牌。 比赛最后出场的克里斯依然像曾经斯洛维尼亚站一样，拿出了自己两个四周的配置，最终以自由滑153.71，总分229.85拿下了这一赛季大奖赛决赛的金牌。 而自由滑的分数一直到最后都保持第一的奚名，则以227.48的总分，一举逆袭成为银牌得主。兰齐克则以227.15的总分略低于奚名成为本赛季大奖赛的第三名。 倒是短节目保持第一名优势的戚宇，在自由滑虽然贡献了莫名亢奋的一场比赛，但是跳跃出现失误，还是以低于奥列格的总分成为本次成年组男单的第二名。 不过杨武已经很满足了，关于戚宇在大奖赛比赛中的种种以及最终排名，杨武也不想回忆。反正就是，这个银牌算是戚宇自己在大奖赛赛事上拿到的最高名次。 比赛完的选手们其乐融融准备着接下来的表演滑，场下的两个教练感慨了一会儿后，杨武有些好奇地问赵正昌，「说起来，奚名的表演滑节目是什么？」 杨武想到他今天看到奚名那个有些怪怪的髮型，有些好奇。 杨武的问题让赵正昌瞬间从对自家弟子的感慨，骄傲，感动中回过神来，露出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superman。」 在杨武有些没听懂的表情里，赵正昌又重复了一遍，「奚名的表演滑是superman，超人。」 「啊。」杨武恍然大悟，反应过来，难怪今天的奚名明明把头髮都梳成背头，却留了一撮可爱又搞怪的小捲毛。 第50页 他们没说几句，话题中心的奚名就穿着一身超人经典服装，红披风飘扬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 「还，还挺合适的。」杨武看着笑得可爱阳光的奚名，还有他额头的一撮小捲毛，很怪，但是看一眼，再看一眼后，又觉得好像很不错啊。 第27章 採访与回程 奚名的表演滑收穫了很好的反响，毕竟有谁能拒绝一个穿着红披风笑容阳光的小可爱呢。 在他结束自己的表演回到后台的时候，还有很多早就通过几天的比赛对他很有好感的选手围上来和他合照。 今年成年组女单冠军，来自法国的美女选手更是趁奚名不注意，在拍照的瞬间在他脸颊留下一个吻。 「哈哈。」戚宇拿着湿巾给奚名擦他脸上的口红印，一边因为好笑手不停抖动。奚名觉得自告奋勇给自己擦脸的戚宇就是为了好玩，夺过来他手里的湿巾自己继续擦。 奚名自然不是嫌弃女单冠军，只是无论是在他脸上留下口红印的人，还是围观的一圈来自各国的选手，他们看小孩子的调侃笑容让奚名无奈。 但是马上就要十六岁的自己在平均年龄都很年轻的花滑运动员中绝对称不上是小孩子，更何况这个年轻版的自己壳子里其实是十九岁的灵魂，成年了的！ 「好啦，好啦，他们都是喜欢你呢。」戚宇看着奚名难得的不高兴脸，自然不知道自家小师弟是个前十九岁一朝重生年龄蒸发了好几岁的伪小孩儿，收起自己的调侃安慰他，「你要是到了二十岁，那时候赵教练估计要头疼了，想和你……」 戚宇的话没有说完就又被自己的教练铁手制裁了，他摸了摸自己被敲的脑袋，不满地抗议，「杨教练，我看自从小师弟到了队里，我就成了地里的小黄花，没人爱~~」 这样的戚宇自然是没有人安慰，因为他的语气显然根本没受影响，而是心情很好。 而一般戚宇心情很好的时候，很可能会随机抓个倒霉对象捉弄。一般情况下，这个人会是蒋军，但是蒋军现在不在，没人想凑上去。 没人理的戚宇依然黏在奚名的身边，「小师弟呀，一会儿在飞机上，你要不要和我进行一场只有我们师兄弟的谈心？」 谈谈前天比赛中，某个安慰师兄的小师弟带来的感动。戚宇眨眨眼，相信他们的默契可以让奚名看懂自己的眼神。 奚名和戚宇对视了一眼，肩膀一抖抖掉戚宇搭在上面的手，双手插兜酷酷地向前走，「不要，不感兴趣。」 「小师弟~」戚宇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追上去。 「他们两个感情还真好。」杨武看着并肩走着嘀嘀咕咕说话的两个人，和一旁的赵正昌感慨，「别看戚宇喜欢和小孩儿玩，但是他其实不耐烦和小孩儿聊天，觉得幼稚。但是对上奚名，两个人倒像说不完的话。」 「小奚是一直在同龄人里是比较成熟。」赵正昌说着，「可能和戚宇有共同话题吧。」 奚名成熟一点，戚宇幼稚一点，四捨五入也算是有共同话题的年龄段了。杨武明白赵正昌的意思，虽然戚宇实际年龄大奚名整十岁。 开了个玩笑的赵正昌其实想到前天奚名那个自由滑，无论是奚名异常地慎重，还是戚宇看的过程中激烈的情绪起伏，都让赵正昌感觉到他们两个人大概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交流。 但是，应该是好事吧。 毕竟就算是旁观的赵正昌和杨武他们，也能看出来，自由滑时候的戚宇的表演突然变得更加轻盈灵动起来，好像一直压在肩上的沉重的东西被祛除。 * 最后戚宇还是没有磨得奚名同意，因为表演滑后一直等着的记者打断了他们。 他们中国队一行人，成年组和青年组男单再加上一对双人滑，汇聚了两个人加一对奖牌得主，自然是来参加决赛的记者们的重点採访对象之一。 来自中国的记者更是专程等在酒店，而这个人奚名并不陌生。 「恭喜你拿到银牌，奚名。」宋晓秋喜悦中又带着一点感慨地恭喜着奚名。 宋晓秋也没想到青年大奖赛开赛前他採访过的新人小选手，一朝参加大奖赛竟然就冲进决赛拿了银牌。前天同样也在赛场看到奚名拿下奖牌瞬间的宋晓秋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总感觉比看到戚宇拿奖牌都要高兴。 「谢谢。」虽然奚名从确定拿到银牌开始就收穫了很多恭喜，但是来自宋晓秋的祝贺还是让他开心。 「你们还没有回国大概还没有感受到，国内的冰迷都要炸了，关于你们的报导已经有很多了。」这些报导，当然也包括宋晓秋在现场先写好传回去的。 事实上，像奚名他们这样的选手还没有太大的感觉，教练们手机中的信息和电话已经能让他们感觉到这种热烈的氛围。 「在同一赛季同时拿到三枚大奖赛决赛的奖牌，这还是国内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当然，对中国的花滑路上的所有人都是很大的鼓励。」 宋晓秋其实也是激动的人之一，他压了压自己看到选手们又开始兴奋地心情，问奚名，「在即将回国之前，作为这次的新生小将，你有什么想对国内的大家说的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奚名的身上。 会说什么呢，现在想想，奚名除了面对赛后的记者採访的简短发言外，似乎还没有正式地说过自己的什么想法。 第51页 甚至他在平时，比起训练，也很少把我会好好努力这样传达态度的话放在嘴边。 这个还年轻的小选手，面对国内的冰迷想要传达什么呢，大家都有点好奇。 在现场的大家的视线中的奚名看起来并没有对这种注视有什么不适应，他看向宋晓秋，也是看着他身后的镜头，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神看起来十分认真。 「虽然我很少，也并不经常把这种话挂在嘴边，而且在今天之前，我也并不是最适合说这句话的人。」 奚名说的，应该是指在这之前，俞靖辉是青年组的领头人，而他并不突出。 此时奚名的表情没有带着微笑，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冷淡，但是在场的人瞬间都感受到的他要说一些表达自己想法的话，都十分专注地看着他。 「但是至少此时此刻，我姑且认为我可以对着国内所有支持着我，支持着中国花滑的大家说。」奚名继续说着，他还把自己收起来的奖牌拿出来，认真地举了起来，「我把这枚奖牌送给自己，送给戚宇和俞靖辉，送给国家，送给大家……」 「我们的花滑不会后继无人。」 奚名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语调也有些平淡，但是他的话并不轻飘飘，反而像是一声有力的鼓声，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响。 * 「……原来那时候的自由滑是这个意思。」 在奚名他们一行人即将登机的时候，杨武听到了自己身边的赵正昌的轻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他看出了戚宇身上的重担。」不需要赵正昌在解释，杨武也明白了。 一直以来，因为有戚宇的存在，大家对中国男单的未来其实十分乐观，但是国家队的教练们都知道，想要找到能达到戚宇水平的接班人，很难，而戚宇的状态因为年龄也一直在下滑。 但是，进入了新的周期，四年后冬奥会戚宇还能像之前那样顶住吗，几乎没有人想去想这个问题。 「难怪感觉他决赛自由滑的时候，十分拼。」杨武沉默一瞬，也说道。 奚名一直以来的比赛都十分稳，虽然他比赛的时候也会因为对手的厉害变得亢奋，但是他的表演始终能让教练感受到冷静与理智。 但是这次的决赛，无论是坚持上四周跳，还是表演的时候完全的释放，都不像平时的他。 现在他们也知道答案了。因为，奚名把戚宇，教练们，花滑男单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个孩子并不喜欢用语言代替行动，一直到今天才让他们看到一点平静下的暗涌。 他知道这次决赛是一次不能失败的比赛，他要用自己的胜利给所有人一个希望，一个看到未来的希望。 杨武毫不怀疑，如果这次奚名赌失败了，他不会说出之前在宋记者面前说的话，而是继续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但是，他确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做好扛起男单的未来责任的准备。明明是还被所有人保护着纯粹享受比赛和热爱的年龄，却在他们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看透一切，并且毫不犹豫地准备为之献身。 即使他已经看到那是怎样一条艰难的路。 然后他用一场自由滑让戚宇看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也难怪之后的戚宇看起来下意识放松了很多。 他已经开始信任和依赖那个孩子了。 「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平时让他看出点什么。」赵正昌嘆口气，「也许在他问我戚宇青年组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来的。」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奚名很成熟。」杨武安慰赵正昌，「说不定他真的就是继戚宇之后的那个人，所以无论我们说什么，说与不说，他都会成长成现在这样。」 「是啊，小奚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还不够细心，没有看出来罢了。」 赵正昌和杨武都看着走在前面的奚名的背影，他们为奚名的话而震动的同时，也很难否认自己内心所诞生的，隐秘的期待。 说不定，未来真的就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呢？ *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要和我谈心？」 奚名感觉身边的沉默有些不适应，嘆口气，还是转过头询问戚宇。 如果说自己难得在宋记者面前透露了一点自己真实的想法后，教练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的话，戚宇就是从激动转为了沉默。 「我不知道说什么。」戚宇老实地回答。 如果说之前戚宇是陷入找到了同行者的激动的话，听了奚名说的那句中国的花滑后继有人之后，戚宇突然就觉得，不需要再和奚名进行所谓的谈心，奚名的想法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只是，我有一点泄气。」戚宇继续交代着，就好像奚名是大人他是寻求安慰的小孩儿一般，「我会想，是不是我表现得让你们太没有安全感，你才会，才会小小年纪就考虑这些。」 为了国家的荣誉而战，他的肩上是花滑男单的重担，戚宇也是到十八岁的时候才彻底有所感悟的。更年轻的自己每天想的，也不过是想要参加比赛，烦恼训练和节目编排而已。 「你也想太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比你当年成熟很多呢。」奚名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和戚宇说话，「你和俞靖辉不愧是亲师兄弟呢，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在戚宇的不解表情里，奚名给他解释，「都有些敏感天真的性格。」 第52页 所以这样的戚宇才会因为没有同行的后继者而痛苦迷茫，但是奚名不觉得这是戚宇的缺点，正是这样的戚宇，才会一次次在比赛中突破自己，带着男单越走越高。 「不过，你们这样的性格倒是对我有好处呢。」奚名突然勾了勾嘴角，对戚宇比出枪的手势，「在你们对我好感度正高的现在，在全锦赛一举把你们全部击败，然后我成为全国冠军，似乎很不错呢。」 戚宇被奚名逗笑了，一把勾着他的脖子，故意威胁，「呵呵，想要打败前辈，再练几年再来吧。」 闹了一会儿，戚宇不再逗奚名，而是催他赶快睡觉。也许是比赛结束后精神终于放松，回程的奚名反而有些晕机。 奚名闭着眼睛已经几乎睡着，感觉到戚宇靠近，迷煳中对他说，「师兄，遇到你很开心。」 「所以，你要一直滑下去，滑到自己厌倦为止。」 不要因为身上的重担而迷茫，如果感到压力，那这个担子就让我来扛，反正我也习惯了。 「而且……」而且，你不知道，重生后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很开心。 不过，戚宇没有听到奚名最后的话，奚名就陷入了黑沉的梦境中了。 「睡着的时候就完全是个小孩子了。」凑近等了会儿没有听到最后的话的戚宇轻笑，给奚名压了压衣服，「好梦，醒过来就回家了。」 第28章 第一天·番外 「他就是奚名，第一次参加大奖赛就拿到了银牌，好厉害。」 当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的人走过的时候，冰场里的几个少年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他们的视线都放在那个正低垂着头繫鞋带的人身上。 他的黑髮略长，低下头的时候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注意到这个人很白，从那依稀可见的侧颜可以看出来他应该很漂亮。 等到奚名抬起头，他突然向说话的几个人看过来。在他们有些小心和不好意思的视线里，奚名突然轻笑一下，那张面无表情时总是看起来冷淡的脸陡然鲜活起来，也漂亮极了。 只是明明是看起来温和的笑，却让人感觉到锋芒，下意识屏住唿吸。一直到奚名走过去，上了冰，几个少年人才感觉找回了自己的唿吸。 「不愧是一哥，真的好有气势，明明他对我们笑呢。」一个人夸张地拍了拍胸口，感嘆。 「应该说是青年组一哥啦，你说一哥默认说的是成年组那个。」还有较真的人纠正着。 「都一样啦，现在不是都说奚名绝对是未来的一哥，现在的那个别说是青年期，就是现在都快被奚名吊打了。全锦赛两个人分数都差不多，明年说不定奚名就是新的全国冠军了。」 几个人的话题慢慢偏移到了奚名什么时候会成为真正的一哥这件事上。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就算有所谓教练看重的天赋，恐怕也不能像奚名那样吧。」其中一个人突然转移了话题，双手交握在脑后后仰着，抬抬下巴示意他的小伙伴看冰场上。 那个话题中心的人，此时被好几个人围着，都是国家队的教练，正在一丝不苟地训练着。即使他们坐在冰场的边缘，也可以看出来所有人落在奚名身上的视线中的喜爱与期待。 很难让人不想像，在这样的视线中心的人，会不会被过多的喜爱压倒。 「但是没办法的吧，我理解教练们，就算是我，也忍不住这样看他。」说话的人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他也专注地看着冰场上的奚名，「那是，就算是再怎么克制，也无法抑制住的。」 因为奚名是国内男单没落这么多年来，突然横空出世的新星。 那么耀眼，那么闪亮，让注视着他的人，都忍不住期待着，期待他带领着所有人的梦，向世界宣告中国男单的崛起。 * 奚名呆呆地坐在床边，半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比他看熟悉的手要陌生一些。 他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腿上，包裹在病号服里看起来并不强壮的腿，蕴含着属于运动员的力量。并且，温热，有感知，可以动。 奚名忍不住又站起来走了两步，没穿鞋，赤脚踩在地上的触感让他又陌生又百感交集。 他又呆呆站在原地了。 就算是突然失去意识生病住院了，也不会醒过来突然连失去知觉多年的腿都治好了。奚名想着，而且这感觉太真实，不像是一个梦。 就算在梦中，他也早就不做这样虚幻的美梦了。 想到自己脑海里此时打架的两股记忆，奚名觉得，果然还是因为它吧。这也是他现在行动总是一卡一卡的原因，脑子里很混乱，乱到他生理性有些头晕了。 所以，他果然是，重生了？或者是穿越，，无论是什么，就是那种醒过来好像变成另一个人的那种超越现实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他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但是，没差别。 不然他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突然可以走路，脑子里自己十五岁的记忆好像变成了两份，交织着让他分不清现实是哪个。 轻微的开门声吸引了奚名的注意，他下意识看过去。 进门的人奚名并不陌生，他觉得他们似乎常常见面，但是他有觉得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他的气质一如既往地温和，只是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板着脸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是并没有奚名记忆里最后一次见面那么颓废，看他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痛苦。 第53页 「赵教练？」奚名有些迟疑地叫出口。 「嗯，醒了。」赵正昌走近，伸手想碰碰奚名的额头，看着奚名下意识后退一下的动作，笑了笑，「这个时候还害羞了？你八岁的时候我就带你了，那时候你没少抱着我的腰撒娇耍赖。」 奚名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因为他现在一方面觉得赵正昌说的是对的，心里又下意识反驳，他明明是十三岁进了国家队才认识了赵正昌的。 在奚名因为打架的记忆发呆的时候，赵正昌的手如愿贴上了他的额头，「看起来应该是退烧了。」 在奚名一脸不在状态的表情里，这个总是温和的教练语气也难得严厉起来，「你这次真是把我们吓到了！发烧还上冰训练，你突然失去意识晕倒，没有摔的头破血流是你好运知不知道！」 赵正昌的严厉也只能维持这几句话，他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着急，小奚，但是训练要一步一步来，你才十五岁而已，甚至生日还差几天才到。下个赛季开始的时候你也不到十六周岁，男单到成年组才出成绩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因为伤病彻底滑不下去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你完全可以慢慢来，小奚。」 慢慢来，他哪里有慢慢来的时间，奚名在心里反驳。成年组的陈哥马上要退了，他不快点练难度顶上去，他们的男单就要开天窗—— 奚名的思维突然又断掉，反应了过来。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和他无关了。 更不要说他现在说不定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自己都还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奚名因为混乱的思绪呆呆的样子被赵正昌归为刚退烧还没缓过来，把自己带来的换洗衣物递给奚名，「换一下衣服就出院回家吧，奚煜在给你办手续。」 奚名在训练的时候因为发烧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虽然检查没有别的问题，但是因为他一直意识不清就住院观察了一天。 如今醒了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奚名换好衣服，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看到镜子里的人的瞬间呆了呆。 这个满头捲髮乱翘的人，是谁？ * 「我回来了。」奚煜结束工作回家，一进门就看到窝在客厅沙发上的奚名。靠近的瞬间，奚煜就被自家弟弟逗笑，「小奚，就算是在家休息，你也不能不梳头啊。」 其实他梳了，但是梳了和没梳一样。奚名看奚煜一眼，不想说话。 奚煜一边说，一边找了一把梳子过来，「来，让哥哥给你梳梳。」 在奚名手中不服帖的头髮，被奚煜整理地十分整齐，奚煜满意地左右看了看，「嗯，不错。你一定是青年组小选手中最可爱和帅气的，看这魅力的小捲毛。」 虽然奚名不知道小捲毛有什么魅力，但是奚煜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的语气让他放松。 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自家哥哥还是一如既往，他的家人也一样。因为这个认知，奚名的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发烧对身体倍棒的运动员不是大事，但是因为奚名看起来一直都像思维掉线没恢復，所以他被勒令在家休息几天再恢復训练。 这几天也够奚名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他的所有身体和思维的本能都在告诉他这就是他一直生活的世界，但是脑子里多的另一份记忆又明确地告诉着他另一个时间线的存在，而且在他现在的自我认知中，显然是十九岁的自己占据上风。 于是，奚名就根据一些小说的说法，将自己归结为重生，现在甦醒了之前的记忆。毕竟，十五岁对他确实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 是重生前的奚名最辉煌和最遗憾的一年，而现在则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刚开始。 啊，不过最辉煌是不会再出现了。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奚名自己给自己补充了一句。 看到自家这几天总是有些怪怪的弟弟又开始走神，奚煜自然地坐在他身边，打开电视，「现在这个时候好像可以看大奖赛决赛的重播，你之前刚好错过了。」 大奖赛。奚名被吸引了注意，团成一团开始和奚煜一起看电视。 来来去去的选手每个都很陌生，明明这一年是曾经的他也参与过的。但是，不变的花滑又让奚名感觉，没什么陌生的。 「戚宇出场了。」奚煜找出一袋薯片自己抱着吃，看到电视中的戚宇的时候专注了一点，「就是可惜，这次的戚宇还是拿到了第四名，明明今年他的状态很不错呢。」 戚宇，他知道这个人，记忆中是现在花滑男单的一哥，拿过很多奖牌。 奚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中的戚宇，在他的表演进入后半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赞嘆。好耀眼，好明亮，这就是现在男单的一哥吗。 而且，偶尔还能从他的表演中，可以看出和以前的自己的共鸣。 不过，他没有机会去到成年组的赛场。奚名看着戚宇对着四面鞠躬，从以前就刻意忽略的问题又进入脑海。 那时候的自己被誉为男单的唯一希望，自己离开之后，教练他们找到新的希望了吗。现在奚名有些后悔他当初不够坚强，所以被迫离开赛场之后，再也不敢去看关于花滑的一切。 「……哈哈，你不要那么夸我啦。」 戚宇爽朗的笑声传入奚名的耳中，他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奚煜把进度调到了戚宇的赛后採访，「说我是什么中国男单的唯一顶樑柱，这也太过于无视我国其他运动员的努力了。」 第54页 「我相信，就算是没有我，我们国家的花滑也依然会走到现在的高度，不如说，我相信不久就会有超越我，把我们的花滑带到新的高度的人出现。」 奚名看着戚宇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认真地说，「冰场就是这样的地方，总会诞生努力与天赋都具备的新星，我们都不是唯一。」 奚名定定地看着戚宇。 因为早就看过比赛和採访，所以奚煜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分散到了奚名的身上，也发现了自家弟弟复杂但是喜悦的神色，「怎么了，突然好像很开心？」 「没什么。」奚名摇摇头，「只是觉得戚宇真是厉害又谦逊。」 「戚宇确实是这样，不过他应该压力也很大啦。」奚煜说着，「别看他採访的时候这么说，但是事实上我们的男单储备就是令人堪忧。青年组倒是俞靖辉势头不错，今年还是没进入大奖赛决赛。」 「不是说用成绩绑架运动员啦，但是后面的新人一天滑不出成绩，戚宇的压力就很大。」 自家弟弟执意要做职业花滑选手，奚煜自然是对花滑男单的现状如数家珍，「下一个赛季就是新的奥运周期了，到18年戚宇可就二十九岁了，现役单人滑选手有几个能滑到那个年龄的。」 继续说下去，奚煜自己快和自家老妈统一战线，劝奚名不要滑了。 但是，国际赛场的事情，似乎好像还不是现在国内都没有滑出头的自家弟弟需要想的事情。这样想想，奚煜又不动摇了。 「哥哥，明天送我去训练吧。」奚名的声音响起，「我想要快点回去训练。」 快点回到冰场上去，然后，去和现在的大家同行。 不过，第二天，回到省队的奚名在不适应的身高和摔得乱转的跳跃里明白了一件事，不提回到曾经的赛场以及和现在的一哥戚宇同行，他最重要地，好像是驯服自己的身体。 前·花滑天才·十四岁随便蹦4t·世青赛金牌得主·男单唯一希望奚名同学无奈嘆气。 第29章 最后一天·番外 欧阳昊走进奚名大学后居住了两年的房子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冷清让他的脚步顿了顿。明明这个房子的主人才离开不久，空气中瀰漫的空寂，竟然已经像是一间空屋了。 而且，事实上这里一直都不曾空下来，即使是他的主人已经离开。 落后几步的乔承宇没有像欧阳昊那么沉稳，沉稳到有些发闷，反而快走几步超过了欧阳昊。无论是乔承宇的神态还是动作，都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烦闷焦躁般。 乔承宇在客厅转了一圈，然后大步迈上楼。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是乔承宇不停喊人的声音，「顾復，顾復！」 两个人毫不意外地在奚名的卧室找到了顾復，穿着一身黑西装，黑色的髮丝略显凌乱地垂下来遮住眼睛的人，静静地坐在飘窗的位置，不知道呆坐了多久。近乎空洞的气质，几乎和暗沉沉的房间融为一体。 欧阳昊打开灯的时候，顾復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一下。他看向进屋的两人，略显迟钝地眨了眨眼，然后摸出了手机。因为长时间没有充电，他的手机屏幕一片黑，已经关机。好在这时候顾復想起来他其实戴着手錶，看了看时间。 「已经这个时间了，是不是要出发了，走吧。」 顾復下意识伸手想要摸自己的眼镜，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眼镜已经在那一天被他自己踩碎了。而且现在他其实已经没有了戴眼镜的必要，因为一直以来，他只是因为奚名喜欢才一直戴着平光眼镜的。 顾復路过欧阳昊身边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欧阳昊伸手扶住。这位因为早早接手家里生意迅速成长的朋友，现在反而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成熟冷静的那个，欧阳昊看着肉眼可见苍白颓废的好友，「你吃饭了吗，顾復？」 「吃了。」顾復回答，在欧阳昊定定看他的视线里，不情愿地承认，「昨天的中饭。」 最后顾復在欧阳昊的监视下，从冰箱里摸出一份冷的三明治吃掉。从少年时期就十分会做饭，经常被他们嫌弃舌头挑剔的人，机械地吞咽着手中的三明治，另外两人只是看着，也没有人想起来提醒他加热一下。 因为实在是这在他们现在混乱的生活中，是无法想起的小事了。 在来之前说要狠狠骂又失联好几天，只回復了一条简讯报平安的某人的乔承宇，从见到人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没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让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此时看着机械地吃着饭，最后喝了口水润了润嘴唇的顾復，乔承宇一瞬间好像被什么情绪击垮，狼狈地别过头，快步走了出去。 「走吧。」欧阳昊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顾復的肩膀，「我们去看他。」 *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但是每次回忆起曾经的细节，欧阳昊都觉得一切好像一场梦，噩梦。 那是他们第二次接到奚名出事的消息，但是这次比第一次更加痛苦。 因为跟着父亲出差，所以欧阳昊最晚赶到，在他凌晨冲进医院，他看到了之后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 欧阳昊第一眼看到了病房外的乔承宇，他蹲在地上抱着头，控制不住地颤抖。看到走到近前的欧阳昊，他抬起头似乎想说话，张嘴却只有悲伤的呜咽。 等到他进到病房，奚名的父母被团团围着，几近崩溃。欧阳昊从来没有看到过奚煜哥那样茫然的表情，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安慰谁，张张嘴眼泪控制不住地下落着。 第55页 顾復沉默地站在病床边，好像和一屋人格格不入。一直戴着的眼镜不知道去了哪里，衬衫上沾着不明显的血迹，神色充满了空洞茫然，就好像他的灵魂已经随着……一同失去了。 而奚名，他们四个人中最温暖，给他们的人生带来阳光的朋友，闭着眼睛好像只是睡着了。 「明明他……」秀玉阿姨没有忍住带上哭腔的声音把欧阳昊的记忆从那一天拉了回来。 不过秀玉阿姨没有哭，她压抑了一下情绪，反而对他们温柔地笑了笑，挨个拍了拍他们，「你们也不要太伤心知道吗，明明会不高兴的。」 钱秀玉在顾復的面前停留最久，最后握着他的手拍了拍，「你要走出来，向前看。」 其实顾復和奚名从确定关系以来，都还是半遮半掩的状态。奚名家人隐隐有感觉，只是等奚名坦白，而顾復那个一直以来爱情和自我至上的妈妈，反而在察觉到一点苗头的时候，是反对最大声的。 但是在小奚不在的现在，似乎这一切也没有说的意义。那段还没来及向大家宣告的关系，也一起被掩埋了。 「我会的，阿姨。」此时的顾復看起来又是平时那个总是看起来冷静理智的样子了，如果忽略他眼下的青黑，和明显消瘦的身形。 顾復他们毕竟只是奚名的朋友，钱秀玉和奚腾并没有多么了解他们，所以看着顾復如常的样子只当他已经渐渐接受了事实。 也许年轻人的爱恋，来的快也去的快。 但是，那只是顾復的伪装。欧阳昊站在一旁，看着在奚名家人离开后，独自站在墓前的好友，想着。 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生活都由另一个人完全构成，那么在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另一个人的生活还可以如常继续吗。 不能了。欧阳昊对上了转身的顾復的视线，那双往常总是把温柔的视线投注在奚名身上的眼眸，一片空茫。 他的生活已经完全崩塌了。 * 顾復机械地把刚刚做好的食物放进嘴里，但是无论是温度和味道，与他都没有任何感觉。 「你还真是居家好少年呢。」记忆里，第一次吃到自己做的甜品的奚名惊喜又赞嘆地夸他。那时候和他一起吃一份甜品的自己，感受的味道大概是甜的吧。 「不过，怎么突然说要学做饭？」夸完好友的厨艺天赋，奚名又有些好奇地问。 因为，开始更加认真做运动员的某人，因为嘴馋时不时会在他面前抱怨，所以他只能勉为其难地学会了。 「感觉你超级适合戴眼镜啊。」熟悉的好友高举着自己的眼镜，和因为被取走眼镜无奈的自己说着话，「气质完全就不一样了，看起来好像什么超级大反派，随时想着坏主意呢。」 「听起来不像什么夸奖啊。」自己在一旁凉凉吐槽，取过眼镜戴好，「不过，很合适我这次要演的角色不是。」 「确实，不过想到以后看不到眼镜限定版的阿復还有些可惜呢。」某人凑近，任性地要求，「不然你每周都戴几天眼镜怎么样，真的好好看，感觉走在你旁边的我都变得更有气场了。」 真是任性的要求，但是满足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顾復勉强勾了勾嘴角，似乎被记忆中的自己也感染开心起来。 手边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顾復的思绪，他缓了缓，看了一下手机中的信息，半晌才回了一个语音，「只是来拿个东西，不用担心。」 回完消息，顾復又把手机扔在一边，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他们真的很喜欢操心是不是？非要我答应搬出我们的家，我不答应就用那种腻歪歪的担心的视线看我，我也只能答应他们了，免得他们以为我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哪里。」 「真是的，我不是那种性格，你是知道的。」 因为所有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只有寂静，顾復渐渐也不说话了。 他知道大家都很担心自己，他只是，还没办法适应这个没有奚名的世界。 是因为所有珍视的东西都易碎吗，所以无论他如何小心地捧着，都没有办法留住阿奚。 欧阳昊曾经还偷偷和自己谈心，说自己对阿奚太依赖了，自相遇以来，他的一切都围绕着阿奚，就好像他的人生攀附着阿奚而生。这样对他们两个人都很有负担，他很担心。 但是，生活在黑暗中阴暗的藤蔓，一朝看见阳光，怎么能忍住不向阳而生呢。 顾復翻了个身，感到身下的触感，摸出了一个有些陌生的盒子。他笑了一下，阿奚一直都有些丢三落四，大概又是哪个粉丝送的礼物，他看完顺手忘在沙发上了吧。 顾復打开盒子，一个手串掉了下来，还有一封信，熟悉的字迹让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顾復，你看到这个的时候，肯定是你的生日啦，这是我之前去比赛的时候路过当地的一个寺庙买的手串，据说超级灵验，有情人可以生生世世都相见。虽然我们都不是那么相信这个，但是寓意很好嘛，大家都买了我就也买了。』 『很贵的！你要好好戴！』 『这样你的生日礼物就又一次解决了，虽然离你的生日还有好久。谁让你这个傢伙都没什么想要的，让我每次想的也很头疼。』 『总之，谢谢你爱我，顾復。顺便一提，你在我大学校门口告白的时候，我超级惊讶的。你的，是我觉得最浪漫的故事。』 第56页 每一行熟悉的字迹，似乎都可以看到那个人在眼前鲜活的表情。 一剎那，顾復感觉自己被莫大的痛苦击穿了。他紧紧攥着手串，在眼泪落在纸上之前下意识把信抬了抬。 他没有任何想要的礼物，是因为只要你在自己身边，一切都不重要。但是，现在他收到了有情人生生世世可以相见的手串，在这无法醒来的现实里，你在哪里呢。 「……不需要生生世世相见。」顾復攥着手串，一字一顿，「如果有来世，希望你的人生不要像这次这样痛苦短暂。」 「只要你快乐，不相见也可以。」 「来世，还做最耀眼的那个花滑新星吧，阿奚。」 就让他在这清醒宛如噩梦的现实中，每天都为你祈祷。 * 奚名睡的很沉，醒过来的时候就好像从很长的梦中醒来，但是，他并没有做梦。 只是，一睁眼以为自己还在飞机上的奚名，睁开眼的瞬间却看到了熟悉的家里的天花板。 「嗯？」再回想也没有从机场到家的记忆的奚名奇怪地晃了晃脑袋，然后伸手捂住脑袋。 好晕。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后知后觉反馈过来的感受，头晕难受，四肢发沉，身体像在燃烧。这有些不陌生的状态让他无奈地睁了睁眼睛，「不是吧。」 「没错，你的感冒没有彻底好，回来的时候又烧起来了。」这时，熟悉的声音从奚名的身边传来，他侧头才注意到顾復就坐在自己床边，只是刚刚房间里昏暗他没有注意。 「能在比赛期间保持好状态真的是很幸运啊，阿奚。」 奚名想过自己回来后家人朋友为自己庆祝拿到奖牌的场景，但是显然，唯独没有预料到眼前的这种。 他四肢发软地躺在床上，顾復俯身在他的额头放了个冰袋，在奚名冰的一个激灵的时候，笑着对他说。 「恭喜大奖赛夺银，阿奚。」 第30章 间奏 冯安大步走着，他的手肘间夹着一份资料，是他刚刚开完会的材料。 「冯教练。」听到有人叫他，冯安停下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戚宇和杨武，他的脸上立刻就带上了笑容。 「冯教练好像心情很好。」戚宇笑眯眯地看着满脸笑容压不住的冯安，他当然知道冯安心情好的原因，调侃着，「不过，这次我们大奖赛拿到三枚奖牌，冯教练也很难心情不好吧。」 「知道你还说。」冯安用手中的材料拍了戚宇一下。 刚刚过去的大奖赛，本来冯安他们并没有预期的夺牌点。 戚宇总是在大奖赛表现不佳，虽然是一种玄学的感觉但是这些来，国家队的教练们也都快相信这条定律了。即使是在戚宇本赛季状态不错下，也不敢想太好。 双人滑的韩灵韩枫兄妹虽然是现在国内最顶尖的那个，但是刚升组没多久的他们在国际赛场距离夺金还差那么一口气。 奚名更不用说了，能进总决赛当然好，但是夺牌这件事没人想太多。不是对奚名不自信，而是没必要给刚刚开始冒头的小将那么多压力。 结果一次大奖赛这三个人直接捧回来两银一铜三个奖牌，别说什么不是金牌不稀罕，冯安表示他稀罕，他稀罕死了。用睡觉都会突然笑醒这个状态形容最近的冯安，也不能说是错的。 「你一会儿要去奚名家？」 戚宇叫住冯安其实没什么事，只是闲聊。冯安在升上总教练前是花滑男单的主教练，和戚宇的关系很好。戚宇聊着日常的琐事，也告诉了冯安这会儿他是要去奚名家里探病。 「那个孩子这次比赛也是够波折的。」想到奚名，冯安的笑容收了收，眼神里带了点无奈和心疼，「赛前就因为感冒没好病了一天，比赛完在回国的飞机上又烧起来了。也真是难为他在比赛的那几天十分健康了，本来我还打算你们回来的时候好好夸夸他。」 结果人都没见着。 奚名在回程的飞机上又发热，烧得迷迷煳煳给送回家了。再然后睡一觉醒来，没退烧，去医院一检查，直接查出来肺炎，人都扣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昨天才出院。 这么一折腾冯安直接什么都不想了，只有一个指示，让奚名好好养病，务必恢復健康。 实际上很多冰迷也和冯安差不多的状态。 和往年一样抱着不期待就不失望的心情看来场大奖赛，结果好傢伙，一下三个奖牌，他们看好的青年组小选手奚名直接抱回来个银牌。那还说什么，大夸特夸，等他回来之后有机会看看更多的训练片段就更好了。 结果训练视频没看上，先有了在医院偶遇奚名的消息，因为今年花滑支楞起来鼓动的心脏好悬没停跳。好在之后赵正昌在猜测发酵之前，出来回应了奚名身体不舒服在养病，安慰了大家。 总之，冯安和所有冰迷们都是一样的想法。 什么也别说了，好好修养。好不容易在戚宇和俞靖辉后又盼来了希望，别还没上升又沉湖了。 * 冯安因为也要下班，干脆和戚宇他们一路聊一路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杨武其实是顺便担任一下戚宇的司机，把他送到奚名家里就回家了。冯安则住的很近，所以上下班骑一辆破破的自行车，自行车就停放在靠近国家队的门口，一会儿杨武顺便把他带过去放车的地方。 第57页 所以现在的戚宇和冯安站在停车场的边缘等着杨武把车开过来。 「大奖赛结束后，这几天你的状态都很不错。」见戚宇安静了一会儿没有新的话题，冯安说出了自己其实这几天一直想说的话。 「时隔好久又拿到了大奖赛的奖牌，开心当然状态好啦。」戚宇十分自然地回答。 「你知道这套说辞可以敷衍杨武，对我没有多大用。」冯安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也知道戚宇肯定带着那种敷衍人的官方笑容。 「唉，早知道之前我就不应该心态不好的时候和您说那些话，退役什么的。」戚宇放弃伪装，无奈地承认，「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运动员因为自身的状态心理也随之改变，也是很正常的。」冯安的语气平静，就好像戚宇跟他的对话很平常，而不是一个项目的一哥要退役这样的爆炸消息，「不过看来这次你想明白了我当时所说的，你要到退役的程度还早呢。」 「是啊，我现在觉得滑到三十岁问题不大。」戚宇的语气正经了一下就又变得跳脱起来，「我还想看看奚名在成年组赛场的表现呢。」 不仅是戚宇，自己也想看看。 戚宇和冯安的对话没有再进行下去，因为杨武过来了。在戚宇上车后，冯安对着摇下车窗的杨武摆摆手，「就不用带我了，到门口几步路而已，你们先走了。」 「见到了奚名替我带句话，不要着急慢慢来，身体第一。」 看着两个人的车子离开，冯安看着自己抓了一路的资料摇摇头，「本来还说拿个包再走的。」 继续把带了一路的资料揣着，冯安沿着路走向门口。就像戚宇所说的，他的心情最近一直都不错。而今天和戚宇说了几句话后，就更好了。 毕竟，曾经奥运后在办公室认真问他，是不是可以退役的戚宇，现在似乎又恢復成以前享受花滑享受竞技的状态，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冯安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的一哥还可以支撑男单一段时间高兴，因为他在戚宇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了戚宇回答。 「当然可以，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状态滑不下去的话，随时可以宣布退役，没有任何问题。」 冯安说的坚定，好像戚宇现在离开后会出现的问题根本不会存在。 不过戚宇显然才是不坚定的那个，实际上他问出退役的问题的时候，也不像是考虑好了，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但是显然，这是戚宇动摇的标志。虽然在冯安看来，戚宇还可以滑很久。热爱，技术，他都一如既往。奥运银牌也证明了戚宇虽然有伤病，但是竞技状态也还在巅峰。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本来他还思考如何不动声色开解戚宇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 奚名，显然是这个问题的关键。 * 到奚名家探望的戚宇扑了一个空。 「和我们生气离家出走了。」晚饭时间，奚名家里三口人齐聚在餐桌旁，独独少了戚宇的目标人物。 奚煜对占据了奚名的位置正在一起吃饭的戚宇解释了原因，「因为我们不同意他去参加全锦赛，所以跟我们生气离家出走了，现在应该在顾復家里吧。」 啊，全锦赛啊。 戚宇拿筷子的手一顿，明白他们为什么吵架了。 每年十二月份举办的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简称全锦赛，也是每个赛季国内最高级别的花滑单项赛事，获得金牌的选手就是当赛季当之无愧的全国冠军。 比起参加人数极少，更加遥远的国际赛场，全锦赛就是众多国内花滑选手的盛事。 戚宇知道，奚名肯定不会错过全锦赛的比赛。更何况他在回程的时候，还对自己说，会在全锦赛上把他打败。 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口吻，但是戚宇知道奚名是认真地，而他自己也做好准备让到时候的奚名好好见识一下前辈的厉害。 如果没有奚名意外住院的事情。 大奖赛的决赛是在刚进入十二月的时候举办的，而全锦赛则会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开幕。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间隔，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过于繁忙的比赛行程。 如果奚名没有现在到了月中才刚刚出院，显然身体的状态还没有恢復的话。 生病后要恢復到之前的冰上状态并不是一个快速的过程，更不要说奚名是肺炎恢復，身体大概会更虚弱一点。 但是从奚名运动员的心态出发，他又不是肯定会错过比赛，想要参加也没有错。 而且现在知道了奚名的心思比之前以为的要成熟很多后，戚宇也明白奚名大概也是考虑，他多在比赛中露面，大家也会更加有信心。 如果让戚宇回到和奚名一样的年纪的时候，他毫无疑问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就算教练和家人阻拦，他也是一定会回到赛场上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似乎不适合和奚名的家人说。在心里默默站队了奚名的戚宇此时突然有些心虚，也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坐下来一起吃饭等奚名回来了。 * 并不知道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戚宇在自己家陷入包围，奚名在小伙伴的家里十分自在。 在顾復的床上上蹿下跳，看起来活力十足地抱怨关键时候不支持自己的哥哥的，正是刚刚出院没两天的奚名。 第58页 如果不是他还偶尔因为嗓子不舒服咳两声，看起来就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我可是锻鍊不停歇的运动员，身体超级棒好不好。从小到大我也只有这次感冒严重了一点而已，但是现在也好了的。」 「而且离全锦赛开始还有两周，留给我恢復的时间很长的。」 奚名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一定要参加全锦赛。 「我知道，你不会放弃参加全锦赛，我也支持你。」此次靠坐在床头拿着一本书看的顾復被奚名吵得根本看不下去，只能抬头接话，「所以，今天晚上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回去我会帮你说服阿姨他们的。」 奚名不跳了，改为飞扑，「顾復，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咚」的一声，是奚名扑到顾復身上，他的后脑勺砸在墙上的脆响。在顾復镜片后泛着冷光的视线里，奚名后退，躺下后乖巧地拉着被子盖到头顶，「我睡着了，不要和我说话了，晚安。」 「什么怪模样。」顾復装不下去冷脸，被奚名逗笑，给他拉了拉被子，「好好盖。」 第31章 全锦赛 奚名最后毫无疑问地获得了自家父母和教练对于他参加全锦赛的同意。 其实不用他的小伙伴顾復在一旁帮忙，奚名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即使是不想要奚名参赛的奚腾和奚煜他们其实也清楚，今年的全锦赛奚名是必须参加的。 在他拿到青年大奖赛的奖牌回来后，无数人等着他的出现。之前是生病没有办法，但是在可以恢復训练的现在，他确实应该在大家的面前露面。 为了延续如今国内因为本赛季花滑取得成绩后的振奋气氛。 「去吧，去参加比赛。」 事实上，第一个松口的，反而是钱秀玉。 在奚名迷上花滑，并且表示自己要走职业之后，家里一直坚定反对的，其实就是他的妈妈钱秀玉。不过这次的情况似乎反了过来，一直支持的爸爸和哥哥反对，妈妈成了支持的那个。 在奚腾面露犹豫的时候，钱秀玉轻描淡写地继续说，「这不是他自己选的路吗，所以就算是背后受伤辛苦流泪，也要继续走下去。」 「曾经我因为担心他不清楚运动员这条路代表什么持反对意见，但是也同意了让他试试。从去年开始他就让我看到了决心，但是曾经劝我支持孩子的选择的你们两个，倒是因为溺爱心态，成了反对的那个吗？」 「现在看看不清楚运动员代表着什么的，反而是你们两个了。」 钱秀玉说完，就看到奚名一副目瞪口呆，感动又惊讶的样子看着自己。自从上了初中就很少看到自家小儿子这个呆样儿的钱秀玉笑了笑，然后同样数落他一句，「还有你，身为运动员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你要是没有感冒住院就不会出这个事情了。」 好没有道理，生病哪里是他能控制的。奚名不满，但是面对自家第一话语权的老妈钱秀玉女士，只能小小声反驳一句，「我哪里知道这次感冒会发展的这么严重，平时我身体超好的。」 是冬天在雪地里穿短袖打雪仗的程度。虽然，这可能是就是他这次感冒的源头。 奚名这次感冒的真相暂时放在一边，总之，因为钱秀玉的发话，奚名顺利获得了家人的同意。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还有哥哥~」 年龄小被宠着长大的奚名自然有着天然的撒娇优势，虽然随着年龄增长自诩成熟的奚名逐渐一副大人做派，这时候因为开心又故态復萌，挨个扑上去给家人每个人一个大大的熊抱。 虽然奚名确实可以自己不管不顾参加比赛，但是有家人的支持自然是好的。而且家里人松口，赵正昌也不会唠叨了。 * 十二月底的时候，奚名就和自家教练一起坐上了飞往长春，今年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的飞机。当然，花滑国家队的大家都一起。 因为是他今年新赛季开始参加的第一场公开的国内赛事，而且正好家里人都有空，他们都会来现场。包括顾復和欧阳昊他们也说了会来现场，正好比赛的两天是高中放假的周六日。 不过因为还有赛前训练和抽籤，奚名他们自然是比观赛的人要早到的。 「终于又要比赛了。」下了飞机，戚宇舒展了一下身体，凑在奚名身边说话，「我已经迫不及待和你比赛了，小师弟~」 「希望你到时候输的时候，不要哭鼻子哦。」戚宇笑眯眯地，但是他的语气充满了挑衅，难得对奚煜不友好的态度让周围的大家都下意识顿了顿脚步。 怎么回事，戚宇不是一直对奚名表现出来的都是好好师兄，看起来特别喜欢奚名的样子吗？ 怎么今天比赛还没有开始，戚宇就一副要把奚名打爆的气场。而且，最重要地，退一万步讲，他的对手勉强应该是蒋军吧。结果对着奚名放狠话，倒是让他们有些懵了。 总不能因为奚名拿了个青年组大奖赛银牌感到威胁了吧，戚宇也不是这种性格呀？ 落在身后的大家的想法戚宇自然不知道，刚刚放完狠话的他看起来又一脸如常地贴着奚名说话。倒是奚名看了他一眼，问，「全日锦标赛伊藤诚夺冠刺激到你了？」 戚宇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肩膀塌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师弟。」 第59页 虽然对于奚名看穿自己的想法已经不意外，戚宇还是会觉得有些惊奇，「好歹我也是比你大了十岁的大人了，为什么这么容易被你看穿。」 戚宇凑近奚名，做出一副要把看穿的表情，「小师弟，实话交代，你的身体里是不是有个大人藏在里面，或者你是什么读心的超能力者？」 读心自然是无稽之谈，但是有个大人藏在他的身体里勉强不能说错。当然，奚名不可能告诉戚宇，所以他只是给了戚宇一个眼神让他自由体会。 本身就是随口一说的戚宇自然没指望奚名回答，自然地说起了全日锦标赛的事情，「全日锦标赛伊藤诚以四个四周的配置拿下了冠军。」 同样关注了全日锦标赛，或者说其他国家全国锦标赛的奚名自然知道这件事。 每赛季的十二月初，是大奖赛决赛举行的时间，而到了十二月的下旬，就是各国花滑全国锦标赛举行的时间。今年中国的全锦赛在十二月的三十号开幕，而这个时间全日和全俄等全国锦标赛已经陆续落下来帷幕。 由各国成年组男单持续领跑第一的全锦赛局势并没有什么变动，但是，全日锦标赛中，伊藤诚贡献了让所有人注目的表演。 虽然今年的青年组比赛中，日本选手高桥翔平落入末尾，但是，日本的花样滑冰，尤其在男子和女子单人滑中，在全世界都是强手。 上赛季以及这赛季目前为止，男子单人滑还呈现老将领跑的局面，大奖赛决赛的冠亚军由基本同时期的奥列格和戚宇包揽，而伊藤诚落在第三。 但是，伊藤诚并不是没有威胁的选手。在今年的全日锦标赛，他以四个四周跳的自由滑告诉所有人这个事实。 而一直到刚刚落幕的大奖赛决赛，两个四周配置的自由滑加上高的完成度，就可以向着冠军冲锋。 然而在今年的全日锦标赛上，先是最后拿到银牌的小林以两个四周跳近乎clean的完成度暂列第一，而短节目第一最后出场的伊藤诚，更是直接以震惊全场的四个四周的跳跃配置宣告冠军的归属。 这不仅是伊藤诚对全国宣告他依然是日本花滑的王者，也是对他的对手们的宣告，如果放松警惕，就会被他打败。 「果然是年轻人啊，体力就是好。」戚宇把胳膊压在奚名的肩膀上，十分做作的嘆气，「像我和奥列格这样的老年人真是，压力很大啊。」 奚名酷酷地双手插兜，表示，「那你这个一哥可以退位让贤给我，我比伊藤诚更年轻。」 戚宇被奚名戳中了笑点，捂嘴笑个不停，胳膊也掉了下来，「你这话可不能被伊藤诚听到，那傢伙最是一板一眼，是一点不会开玩笑。」 两个人的话题就这样又回归了日常，好像伊藤诚的比赛只是他们话题中的一个平常的插曲。 但是，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平常的事情。 毕竟，就像戚宇说的那样，伊藤诚很年轻，今年的他才十九岁，就算以戚宇现在的年龄计算，他也还有很长的竞技生涯。而他全日锦标赛的比赛也宣告着，他不仅仅是具有年龄优势，他还处于竞技水平的巅峰，他还可以提升自己的难度。 而像奥列格和戚宇，他们当然并不是只有在正赛上拿出的一个四周加四周连跳的配置，他们的技术储备理论上自然也能支撑他们拿出四个四周跳的配置，但是，这并不只是纸面上的规划和计算，运动员的体力和表现力，也是其中的一环。 不管戚宇承不承认，他想要提升自己的比赛难度，确实已经比正处于上升爆发期的伊藤诚要难很多了。他更多地，是稳住自己现在的竞技水平。 这也是体育竞技中无法逃避的残酷的事实。 * 不过，就算奚名再有支撑戚宇，支撑中国花滑的心，以现在的他只能勉强拿出一个四周跳的水平，担忧伊藤诚确实是离他自己的竞技比较遥远的事情，尽管伊藤诚显然是奚名升入成年组后无法避开的对手之一。 现在的奚名，是放话在全锦赛上要打败戚宇，但是要做到还比较困难的程度。 「而且——」 「怎么又是第一个出场。」赵正昌看着奚名在赛前抽籤仪式上抽到的最后一组第一个出场的顺序，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奖赛决赛抽籤的时候。虽然自家比赛似乎可以轻松一些，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比赛中的第一名总是不那么受欢迎的。 「小师弟，你要洗洗手了以后。」戚宇也真情实感地为奚名担忧，顺带一提，戚宇抽到了第六名压轴出场。 然后，好心安慰奚名的戚宇收穫了奚名一个瞪视，有些莫名奇妙地摸了摸头髮，「怎么了，因为抽到第一名生气了？」 奚名没有生气，但是他在无理取闹。因为他觉得自从和戚宇参加同一场比赛之后，两次他的抽籤运都不好。虽然他并不怎么在意出场顺序，但是，看到签运很好的戚宇就是生气！肯定是戚宇吸走了他的签运！ 「哼。」奚名没有回答戚宇，反而会给他一个语气词，拽拽又悠哉悠哉地走了。他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是，师兄承受小师弟的脾气，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啊，什么意思？」戚宇倒是难得被奚名搞懵了，反省了一下今天也没有很过分地招惹奚名呀。 倒是一直安静地跟着他们的俞靖辉看出了一点苗头，迟疑地说，「奚名，是不是，在迁怒戚哥？」 第60页 俞靖辉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因为他印象中的奚名好像不会这么幼稚。但是刚刚的奚名的意思，他怎么看都是这样。 倒是没有离开的赵正昌点点头，证实了俞靖辉的猜测，「小奚的性格是这样的，对亲近的人会有些撒娇耍赖。」 戚宇和奚名的关系在这个赛季，尤其是大奖赛前后变得更亲近了，赵正昌自然看得出来，所以倒是不意外奚名对戚宇露出有些无理取闹的脾气。 「哈哈，感觉小师弟更好玩了。」戚宇摸了摸下巴，勾了勾嘴角。 本来还准备安慰一下戚宇，告诉他不用管奚名自己的脾气一会儿就过去的赵正昌看着戚宇玩味的笑容，顿时觉得，奚名总是表现地对戚宇爱答不理，以及杨武时不时吐槽自家学生，都是有原因的。 明明戚宇青年组的时候，还是个看起来严肃认真的正经样子。 就这样，在赵正昌感慨自己的前弟子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奚名因为自己的坏签运无理取闹扣锅戚宇的时候，今年年末的花滑全锦赛在大家的期待下开幕了。 第32章 全锦赛一 一辆车子停在了长春滑冰馆外，汇合在来看比赛的人流中并不显眼。在打开车门的瞬间，一个人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 「快点，快点——」乔承宇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除了背上背着的，手中还提了两个包。他跑几步就回过头催促着自己的同伴，他的身后，顾復和欧阳昊两手空空地悠哉悠哉地走着。 「如果不是你刚才差点走丢错过了车，我们也不用这么急急忙忙地入场，连去酒店的时间都没有。」 顾復语气凉凉地说着，但是看着乔承宇拿着他们所有东西的可怜样，又放缓了语气，「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至少入场我们还是可以慢慢走的。」 「哦。」乔承宇放下心来，不再着急。 他们三个人自然是赶过来看奚名的比赛的，难得奚名的比赛遇上了他们的休息日，还是在国内，他们自然是来到现场支持好友了。 「不过，人还真的多啊。」欧阳昊看着陆陆续续进入场馆的人，感嘆了一句。 花滑在国内并不是一个大众的项目，冰场在全国范围内也算不上普及，花滑比赛的观众上座率也并不多。实际上如果不是奚名的缘故，欧阳昊他们是没有什么现场看比赛的兴趣的。 等到进了场馆内找到座位坐下，几乎坐满的观众席更是让他们认识到，这次的上座率是真的很高。 「前两个赛季戚宇都没有报名全锦赛，这是他时隔两年再一次参加全锦赛，所以观众多也很正常。」顾復解释了一句，「年初戚宇奥运夺牌后参加冠军赛的时候，人也很多。」 「而且……」顾復顿了顿，因为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奚名。 「而且什么？」乔承宇没有听到下文，催促了一句。 「而且，刚刚结束的大奖赛，我国拿了三个奖牌，国内冰迷正是情绪高涨，十分振奋的时候，又是在花滑运动相对普及的东北，观众多一些也是正常了。」顾復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懂了，不过顾復你是真的很了解花滑了。」乔承宇感嘆了一句，「不过也是，小奚没进省队的时候你们两个还一起练过来着。」 他们四个虽然是现在大家公认的好友四人组，因为看起来关系很好谁都插不进来，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从小打大的好友。事实上只有顾復和奚名两个人算是从幼儿园时期就一直在一起的髮小，乔承宇和欧阳昊则是从初中才加入他们两个的。 所以，奚名开始练花滑的时候，顾復其实也是陪练小伙伴，只不过顾复本人是真的没什么天赋，只能做个业余爱好者。 虽然乔承宇觉得，顾復到现在还对花滑的所有事了如指掌，奚名的原因应该是最重要的那个。 「开始了。」 就算有着奚名这么一个专业花滑选手的小伙伴，挚爱篮球的乔承宇也对花滑基本一窍不通。比赛开场前，他惯例听了会儿欧阳昊的科普，因为顾復懒得教他。 这会儿，随着顾復提醒的声音落下，他们两个也把目光投向冰场。 此时的冰场，第一场比赛，随着男子单人滑的第一组选手开始进行赛前练习，年末的最后一场赛事，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正式开始了。 * 「什么时候到奚名啊？」旁边的人和同伴说话的时候，乔承宇几乎以为是自己说出了他的心声。 因为花滑是极具观赏性的比赛，比赛刚开始的时候，乔承宇也看的津津有味。只是在连续看了几个选手的比赛之后，乔承宇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因为他总觉得这些人的节目即使在他这个外行人眼中也差了那么一点意思，感觉和小奚的节目差的有点多。 所以他很快就看的兴致缺缺起来，只是小奚在最后一个出场，等待显得有些漫长。 「你以为谁都是小奚吗，你真的懂青年大奖赛决赛银牌的意思吗？」 在乔承宇把他的感受告诉身边的顾復的时候，他这个一贯冷言冷语的好友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他。不过，他们之间的友情总是能让顾復怜悯他一点，就是对运动傻瓜的那种。 「不过，鑑于你平时只是看看小奚的比赛应付他的突袭检查，觉得场上的选手比不上他也很正常。」 顾復推了推眼镜，最后告诉了乔承宇一个好消息，「下一组就是小奚出场了。」 第61页 乔承宇看向空白的冰场，此时一位选手刚刚结束他的比赛，正在等分。而他的视线找了一圈后，在冰场边找到了奚名，还有有些眼熟的戚宇和俞靖辉等，瞬间高兴起来。 「终于等到了！」 * 终于等到了。 在奚名和同组的其他人一起在冰场上练习，他对着镜头微笑挥手的样子呈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这场全锦赛的很多观众都下意识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顾復在解释今天将近满场的观众席的时候，把主要的理由归在了戚宇这个名将重返全锦赛的赛场。但是冲着奚名这个本赛季新升起的小将而来的人，也并不在少数。 或者说，异军突起为国家摘下奖牌的奚名，国内关注花滑的冰迷对他充满了好奇，惊喜。因为他在回国前採访的时候还说出了『中国的花滑不会后继无人』这样的话，很多感性的冰迷更是十分感动。大奖赛后情绪上头的盘点国内小将的冰迷们，更是反覆提起奚名这句话。 当然，奚名即将成为国内花滑青年组的领军人物，也是很多人默认的事实。 再加上奚名赛后就因为生病一直没有露面，不久前才有他恢復训练的消息，很多人也很关心他。 总结下来就是，此时的奚名身上汇聚了超多冰迷的好感以及好奇，全锦赛奚名的出场，是大家都翘首以盼的。 而这种热情友好的注视，奚名自然也感受到了。 「真是热烈的注视。」马上要开始自己的比赛，站在冰场中心的奚名再一次抬高双手笑着对场外挥了挥，才收回手摆出自己的准备的动作。 大家对他如此喜爱，他自然要拿出全力以赴的实力，才能回应了。 顺便，就算赢的希望很渺茫，他也要践行一下飞机上对戚宇的宣战不是。 * 「看来，小师弟要上难度了。」 当熟悉的花之圆舞曲的音乐开始流动，场中的人开始滑动，场边的戚宇感受到奚名投注过来的一瞬间的视线，勾了勾嘴角。 「你是说，他要……」蒋军眨眨眼反应过来戚宇所说地，而没等他说完，场中奚名的最后一个跳跃已经给出了答案。 当奚名短节目中的第一个跳跃要来的时候，他转身快速地向后滑着。对于他平时在节目中呈现的跳跃，奚名这次的助滑显然要更加长一些，也给了观众一些不同的信号。 而当奚名几乎要滑过大半场，脚下转变步伐，右脚点冰起跳。他跃起了惊人的高度，身体快速地在空中转动。 一周，两周…四周！ 奚名落地的时候铲起了不小的碎冰，声音不算轻盈，但是落地的姿态基本算是漂亮。 一个后外点冰四周跳，成功地落地。 场馆内随着奚名这个四周跳的成功落地，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欢唿。甚至蔓延了一段时间才停下，毕竟在比赛前他们没有人想到，这次全锦赛奚名的短节目竟然改了配置，第一个跳跃从三周半变成了4t。 大家当然知道，就是凭藉这个在决赛中成功落冰的4t，奚名才成功在自由滑逆袭第一，最后拿下了奖牌。 而4t的成功落冰，也让场上的奚名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4t是重生前他就已经十分熟练的跳跃，但是以现在长高很多的身体，重新和4t熟悉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上次大奖赛决赛的时候，奚名就隐隐有些感觉，似乎自己和现在的身体更加契合起来。 就好像曾经的天赋，也开始回到这个身体里。当然，也可能只是他的身体逐渐摆脱身高困扰越发得心应手的错觉而已。 总而言之，第二次在正赛尝试落冰4t，依然顺利的成功了。 而这个四周跳，就是自己对戚宇发起的冲锋。 奚名脚下的步伐随着逐渐激烈的音乐也变得更加繁复起来，在冰上快速留下串串清晰弧线的奚名，贡献着自己让人眼花缭乱的冰上舞蹈，在升温的场馆的氛围里，呈现着糖果王国的盛会，也把比赛带上了高潮。 奚名勐地向前高高跳跃，为他敲开国际赛场大门的3a，这次也平稳落地。 如果觉得我只会一直跟在你身后，那可不行哦。我可是要在这冰场，创造超越你的纪录的人哦。 奚名勾了勾嘴角，微微仰头，帅气迷人又可爱的胡桃夹子王子，有谁不为他沉迷呢，他在冰上舞蹈着，继续为大家表演着一场好像永不结束的盛会，但是，他高昂激烈的情绪下，是毫不掩饰地战意。 最后的旋转，换足直立旋转，伴随着逐渐加速的旋转，他的气势似乎也没有随着音乐声的安静而变小，而是在结束的瞬间爆发出来。 镜头最后定格在奚名的身上的时候，他严肃而充满战意的眼神，印在了所有人心里。 似乎让人勐地想起来，这位在盛会中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起舞的王子，也是一位不会倒下的战士。 而当奚名的分数出来，并不意外但是依然让人有些惊讶的高分让很多人下意识惊唿了一声。 86.78。 即使是在成年组也十分具有威胁的短节目技术分，以及，裁判为这位气势逼人的小将打出了与之匹配的成年组的节目内容分，构成了奚名的短节目最终得分。 也是男子单人滑短节目比赛目前为止的第一名。 * 看完自己分数的奚名离开等分区，就在不远处等他的戚宇看着他。这次戚宇并没有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而是面无表情认真地看着奚名。 第62页 奚名余光看了一眼附近，因为一哥难得的表情，似乎很多人都躲他远远的。 奚名在心里笑了一下，然后凑近戚宇，开口，「看来以成年组的评判标准来看，我也并不是毫无竞争力，是不是，师兄？」 「是啊。」戚宇认同，然后继续盯着奚名，向下说，「但是，年龄和比赛堆积的经验，我会让你看到的，小师弟。」 如果此时有人在附近，就会看到，戚宇此时的眼神，和奚名被镜头捕捉到的那个，十分相似。 「我拭目以待。」奚名勾了勾嘴角，然后伸出拳头垂了垂戚宇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好像有什么严肃的氛围被瓦解，两个人都笑起来，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了。 第33章 全锦赛二 奚名短节目结束下场后，并不是比赛的结束，反而是男单短节目比赛高峰到来的开始。 更不要说奚名出乎大家意料地在自己的短节目中加入了四周跳，显然这是奚名在告诉大家，他并不打算完成一场只是展现他在青年组大赛中正常水平的表演，在成年组的规则下。 这倒也是奚名一直以来在比赛中表现出来的态度。 不过，在奚名这个年轻小将掀起比赛暂时的高潮之后，在他后面出场的另一个成年组的选手并没有超越奚名。因为没有四周跳，整体的表演也是平平，最后以较大的分差落在了奚名的后面。 第三位出场的就是俞靖辉。 作为青年组另一位新星的俞靖辉，青年大奖赛分站的一次失利并不影响大家对他的信心。毕竟俞靖辉和奚名看起来水平相仿，在青年组的打分待遇也不差，而且一枚分站的金牌也证明他的实力是没有问题的。 青年组选手状态不稳很正常，多比比就好了。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也期待他在这次的全锦赛上好好发挥给大家看。 比赛完的奚名自然是一身轻松，在场边围观俞靖辉的比赛。很久没听到的假面舞会中的圆舞曲响起，奚名看着场中的俞靖辉，突然皱了皱眉头。 俞靖辉的短节目风格是更加沉郁的，现在场上的俞靖辉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他的上肢表现力看在奚名眼里，明显不够舒展自如。 「他的状态有点紧绷。」奚名和身边的蒋军说着。 最后出场的戚宇在现在比赛过半的时候去了后台做赛前的准备，倒是下一个登场的蒋军和奚名一起在场边看比赛。 在奚名来了国家队之后，本来只是因为戚宇所以和奚名认识的蒋军也和奚名更熟悉起来。 比起奚名和俞靖辉，经歷过很多比赛，成绩也起起伏伏的蒋军自然不会因为马上是自己出场紧张，十分轻松地和奚名聊起场上的俞靖辉，「是啊，比起大奖赛的时候，他这次明显不够松弛。」 「看起来之前的分站还是有些影响到他。」 蒋军虽然这么说，但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奚名，没有说出下一个原因。 奚名短节目的表现，应该才是俞靖辉看起来压力很大的主要来源。 俞靖辉在今年十一月份举办的全国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的时候，还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冠军。不过那时候奚名备赛大奖赛决赛，并没有报名。 这不是说俞靖辉对上奚名有了退缩，而是奚名短节目的四周跳把俞靖辉带上了没有退路的比赛。 想要崭露头角不被奚名比下去，就必须在自己的短节目提升难度。 其实，大家最初对全锦赛的预测，应该是和花滑冠军赛那时候差不多。戚宇领跑，二哥蒋军扎扎实实第二，唯一不确定的是这次奚名和俞靖辉谁可以拿下第三名。 结果奚名出乎预料地改成四周跳的配置，技术分上去的时候，裁判们也直接把p分给他打上了成年组的水平，一下子就给其他选手造成了大危机。 尤其是俞靖辉，蒋军不用想也知道，俞靖辉不可能甘心只是用原来青年组的配置来比。 不过，不用蒋军说出来，奚名也明白。 就像选拔赛的自由滑毫不犹豫地改了配置，这次的俞靖辉也不会甘心在有高分在前的时候，不拿出自己的高水平去挑战。 只是，他可能有些过于在意这个，所以状态看起来有些紧绷。 「不是适合上难度的状态啊。」蒋军轻声的感嘆和奚名的想法合在一起。而就在蒋军话音落下的瞬间，场上的俞靖辉的4t落冰失败，结结实实地摔了。 俞靖辉很快就爬起来继续比赛，接下来的表演看起来也没有受到影响。奚名盯着场上旋转的俞靖辉，抿了抿嘴。 好在这是个足周的4t，虽然摔倒了，但是基础分值保住了。 * 等到俞靖辉结束比赛，场边的蒋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不能只看你们的比赛，我也要好好比啊。」 蒋军明示地看了一眼奚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你们打败了呢。」 奚名看着明显斗志满满的蒋军，摸了摸鼻子。虽然他主要是为了刺激刺激戚宇，但是显然被他刺激到的，并不止戚宇。 不过这会儿，奚名向着离开等分区的俞靖辉走过去。 俞靖辉靠墙站着，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显然心情并不是多好。其实他虽然摔倒了，他的短节目总分也拿到了七十分以上，对比俞靖辉过往成绩，这并不是个坏的结果。 在奚名走近的时候，俞靖辉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看到是奚名，他笑了笑，不过对比平时看到奚名几乎眼睛亮星星的样子，俞靖辉显然不怎么开心。 第63页 奚名也笑笑没说什么，和俞靖辉并排站着，两个人一起看着场上的蒋军。 今年二十二岁的蒋军，是国内冰迷公认的成年组花滑男单的二哥。虽然成绩达不到戚宇那样顶尖的水平，但是凭藉一个落冰率不错的4t，蒋军也总是能在a级赛事中的前八名，之前还冲进过大奖赛决赛。 他的短板是不够灵活的表演，以及会抽风的阿克塞尔跳。 而在国内，蒋军的成绩其实也只在戚宇之下了。今年大奖赛的分站赛，同样参加了两个分站的蒋军，虽然没有进入决赛，但是分站第三和第五名的成绩并不算坏。而且，他还在今年的亚洲公开赛也斩获一枚金牌。 就是说，蒋军在全锦赛并不容小觑。 「看来蒋哥的分数不会低了。」奚名看着四周跳落地姿态比自己更好，执行分加的也更多的蒋军，说了一句。 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态的波动就是了，毕竟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能指望对手崩盘抬高自己的排名，而且，真正的比赛还在明天的自由滑。 「……本来我也想像你一样。」当蒋军的节目进入后半的时候，俞靖辉突然开口，「拿出更好的水平，获得更高的打分。」 「但是事实上真的尝试之后，我明白并不是把一个跳跃改成四周就可以了。技术，心态，缺一不可。」俞靖辉看着听得认真的奚名，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和奚名说这些，希望听到他什么回答，「显然，我没有你那样强大的心态，当我在比赛中开始想你的比分，和戚哥带来的压力，我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失败。」 沮丧的俞靖辉看起来有点像被雨淋湿的棉花糖小狗。虽然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奚名的脑中确实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俞靖辉有些毛茸茸的头髮。 在俞靖辉看过来的时候，他咳了一声，说道，「就算是我，真正跳起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 「但是，花滑不就是这样吗，是和别人的比赛，也只是自己的比赛。只要想就去做就好了，在每一个跳跃之前，我都做好了会失败的准备。」 「但是只要当时的起跳，是我竭尽全力做到的，那么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奚名笑了一下，语气带点玩笑，「而且，像今天的话，还有自由滑，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成功和冠军是我的追求，但并不是我的束缚。」 奚名看到神色有些触动的俞靖辉，不再说话，继续看比赛。 其实俞靖辉的问题很好发现，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奚名导致的。 顺风顺水的天才花滑少年，很少经歷失败以及和势均力敌的对手的竞争。虽然他之前说过把奚名当对手，但那时候的奚名还没有和俞靖辉相匹配的实力。 但是，眨眼间，奚名不仅追上甚至超越了俞靖辉，就算自己不觉得，俞靖辉潜意识里还是会有些无所适从，并且下意识地去追逐对比。 就像刚刚的短节目，如果俞靖辉不去加4t，也许稳扎稳打反而会拿到意料之外的高分。今天的裁判也并不是因为奚名上难度给他打了更高的节目分，而是在这场比赛中，所有人都会是成年组的打分标准。 俞靖辉失误但依然比青年组高了一些的p分就是证据，而没有发现这个的俞靖辉还有他比赛中的紧绷，都表明，俞靖辉并不是为了挑战自己，而是被奚名的表现裹挟了。 不过，他们的青年组一哥不是个抗压能力差的，而且也很聪明，大概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了。 奚名看着低头若有所思，并且神情舒缓很多的俞靖辉，想。 * 「没想到真的让你压下了大家，小师弟。」 在第五个选手的短节目基本结束的时候，消失了一会儿的戚宇又出现，跑到了奚名的身边。他还对一旁的蒋军调侃，「看来我们真是老了，要给小孩子退位让贤了。」 「是呀。」 因为节目中的a跳空成了一周，蒋军最后的总分还是低于奚名落到了第二，而好心态的他也没什么情绪，还好脾气地附和戚宇，只是略微反驳了一句。 「不过，戚哥你是老了，我还年轻。」 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戚宇一时无法反驳，虽然他也并不在意蒋军的调侃。在即将上场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奚名。 「好好看着，小师弟，这是回应你宣战的短节目。」 「想要挑战我，你还早呢。」 第34章 全锦赛三 戚宇上冰的时候，仅仅是在冰场中心站定，全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停。一直到轻缓的钢琴声开始流淌而出，大家才安静下来认真地观看着。 奚名也是其中的一员。 戚宇本赛季的短节目，寂静之声，音乐选自同名的电影插曲。只不过经过钢琴重新演奏的音乐，比起原曲更是多了一种空灵寂静的感觉，也因此更加能体现出戚宇短节目所表达的意思。 漫长的孤独，和内心的抗争。 场上的戚宇脚下变换着步法，动作和表情好像让人看到了一个在独自挣扎的人。在寂静孤独的乐声中，他的表演牢牢抓住了观众的心。 但是，今天的戚宇的短节目中，再没有了之前的迷茫。 奚名注视着场中的人，在戚宇开始第一个跳跃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果说之前的戚宇，在表演性的孤独之下，流露出了自己内心的迷茫。那么现在的戚宇，大开大合的动作之下，已经又重回那个顶尖运动员坚定的状态。而没有了迷茫的表演，看起来更加感染人，因为挣扎之后的灵魂，更加地耀眼了，仿佛闪着光一般。 第64页 「竟然是4s。」 在戚宇成功落冰滑出之后，奚名听到了蒋军下意识的感嘆。 就像之前奚名所说的那样，戚宇理论上也能拿出四个四周的配置，因为他其实掌握了4t和4s两种四周跳，这也是当今男单中正赛中仅有的两种四周跳。只是比起近两年才掌握的4s，戚宇更偏爱更加得心应手的4t来比赛。 而在短节目的单跳中，戚宇拿出这个跳跃，熟悉他的人都明白是为什么。 果然，在进行了一段旋转和连接步法之后，戚宇再次助滑起跳，这次是大家更加熟悉的跳跃，4t+3t的连跳。而伴随着这个跳跃的落冰，场馆中也响起了持续的掌声。 因为戚宇为这场比赛贡献了最高的难度，显然也将得到其他人无法追上的比分。 而到了赛季中状态在进一步上升的戚宇，也让大家想到接下来的大赛，心里一片火热。 * 98.02，是戚宇最终的短节目得分。 几乎是在分数出来后，离开等分区的第一时间，戚宇就凑到了奚名的面前，笑眯眯地俯身。没俯身成功，因为奚名现在和他差不多高，开口问道，「怎么样，小师弟？」 就在戚宇以为奚名又要故作嫌弃地回答自己的时候，就见面前的奚名十分真诚地笑着说，「很厉害，师兄，你的比赛十分精彩。」 如果奚名像以前那样故意不在意地捉弄自己，戚宇反而会洋洋得意地炫耀一番。但是此时面对一只真诚崇拜地夸赞自己的小师弟，戚宇倒是有些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样，伊藤选手他们看到我们国家的全锦赛，也会有那么些危机感了吧。」奚名继续说了一句。 戚宇沉默了一下，突然觉得，奚名不会是为了让他们的全锦赛的精彩程度不落伊藤诚他们，才一直说要和自己竞争吧。想想奚名在大奖赛前，谁都不知道的要背负责任的心思，戚宇突然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想想，小师弟还真的可爱。戚宇眯了眯眼睛。 感受到戚宇突然落到自己头上的手，奚名向后仰了仰身子，奇怪地看着莫名一脸欣慰的戚宇，虽然不知道子啊想什么，但是他大概脑子突然坏掉了。 「这两个人，脑迴路绝对不在一条路上。」 在旁边看了全程的蒋军，十分肯定地总结了一句。 * 因为戚宇和奚名突然提升了难度，男单短节目的比赛在一片热烈的反响中结束了。而其实在戚宇的比分出来之后，这次全锦赛男单的冠军已经基本没有了悬念，唯一的变动大概就在奚名和蒋军谁会是亚军了。 但是第二天的男单自由滑的比赛，依然十分精彩。 首先俞靖辉。其实俞靖辉的短节目不算失利，但是因为奚名和戚宇的比分在前，他对比青年组没有突破的分数就显得平淡了。 但是，在自由滑的时候，俞靖辉也给了大家一个惊喜。他的自由滑不同于比赛前提交的配置，而是临时把其中一组连跳改为了4t+2t，虽然在实际比赛的时候有一点失误，也足够惊艷大家了。 毕竟就算是在现在的成年组的比赛中，两个四周加上不错的执行分，就十分具有竞争力了。而俞靖辉在比赛中展现出来的技术，显然没有什么值得过度挑剔的。他唯一的短板，是不太擅长左脚起跳，所以他的f跳总是不太稳定，偶尔遇上严格的裁判，也容易被标上用刃模煳的符号。 但是看他比起上一个赛季好很多的f跳，大家也能看出俞靖辉一直在练习。 而在这次比赛的自由滑中，俞靖辉除了技术方面，唯一的就是因为对比赛太严肃，显得他的小王子杀气腾腾的，所以最后得到的节目内容分略减了一点，但是也很不错了。 「这么看，突然发现奚名的技术很干净清晰，比赛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被标用刃的问题。」 等到奚名上场的时候，观众席上，坐在顾復身边的一个女生就突然想起来什么般，和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句。 「确实，现在想想，奚名的跳跃都十分标准，这应该也是他难度上去之后，就很快崛起的原因吧。」她的同伴也认同地点点头，「而且，奚名的p分一直很高，他的表演一直很受裁判们认可，打分一直都是一线待遇。比起来，甚至国内裁判给他的分都是保守的了。」 两个人只是下意识的讨论了一句，随着她们重新认真地看比赛，顾復也收回了一丝注意力，继续看着场中的奚名。 没有像很多运动员因为训练生长期稍微来迟的奚名，在吃了发育期的苦头后，他此时的身高在表演中也体现出了优势。高挑修长的少年人，再加上花滑选手们经过训练的漂亮的身形，场上的奚名，仅仅是站着就吸引着大家的视线，当他动起来的时候，更是充满了美感。 当他在为大家献上玫瑰花精灵的冰上芭蕾，没有人不为他着迷。 而浇灌着这株冰上玫瑰花的，是他自己的坚持的泪与汗水。作为曾经配着奚名一起训练过的顾復，自然是清楚，在奚名平静的情绪之下，倾注给花滑的，是怎样的热情。 这热情，让他即使是枯燥的训练，也享受着，也让他在终于在此时崭露头角，在洁白的冰迷绽放出红色的玫瑰。 顾復举起手机，将冰上的奚名定格在画面里。仰燕式旋转的少年，在承载了自己所有的冰面上，绽放着微笑。虽然是静止的画面，其中的生命力好像活过来般。 第65页 奚名的自由滑分数出来之后，乔承宇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好友保住了银牌，然后就看到身边的顾復竟然在看手机。 这非常不合理，毕竟一般奚名比赛的时候，顾復都很认真的，即使下场了，也会去看一般在场边看比赛的奚名的。直到他凑过去看到了顾復的手机亮起的屏幕是奚名的照片，嗯，突然就不意外了。 为自家好友感人的髮小友谊日常感嘆了一下，乔承宇不自觉也被照片吸引，「这张拍的好好，也发给我，我洗出来加在小奚的相册里。」 顾復抬眼看了乔承宇一眼，然后在他期盼的眼神里，冷酷无情地吐出一句，「不。」 乔承宇张张嘴，想要控诉他的冷酷无情，但是，好像这才是奚名不在场的时候顾復的常态，已经习惯的他最后嘆口气，「好吧，到时候你洗出来的时候，我去你家看看总行吧。」 顾復家里有一整本奚名的相册，被保护的很好，总有一天他被顾復气到的时候要去偷几张照片回家。 反正那么多，丢几张顾復肯定不知道的，乔承宇乐观地想着，兀自想的开心。 * 全锦赛男子单人滑的冠军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戚宇的头上。 「可惜，本来还想尝试第三个四周跳的。」此时的冠军本人正在和奚名可惜着自己的失误。他在自由滑的时候出乎意料地跳空了一个s跳，只跳成了一个两周。 很多人以为戚宇只是失误，毕竟在花滑中，跳跃失误实在常见，上场clean下场满场乱摔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奚名看出了戚宇大概是要跳4s，也是他自由滑的第三个四周跳的。不过，起跳的时候的状态让戚宇调整了一下最后只落冰了两周。 「比起在这里落冰三个四周，还是好好保护身体，在全锦赛的时候再加油吧。」奚名说道。虽然他觉得戚宇不至于是热血上头，想要隔空和伊藤诚较量，但是还是稍微提醒了戚宇一下。 全锦赛是花滑大赛中a+级的赛事，也是众多顶尖花滑选手激烈比拼的赛场。 奚名确实想让戚宇的竞技状态变好一点，但是也没打算让戚宇直接激动地过度挑战自己，然后错过全锦赛。不说全锦赛，一个月后还有四大洲花样滑冰锦标赛的开幕，戚宇和蒋军也会参加。 不过，比奚名更了解戚宇的杨武知道，戚宇绝对就是上头了才失误地，就和他大奖赛决赛自由滑的时候一样，那时候的戚宇也是过于激动，跳跃有些失误。 戚宇虽然看起来是个稳重成熟的一哥，但是看他爱逗弄人就知道了，他的性格有很跳脱的一面。他的比赛风格和奚名也很不一样，奚名是状态起来也会考虑很多的理智型，戚宇则是容易过度激动不管不顾的类型。 「还没小孩子成熟，好好照顾你的老胳膊老腿，还指望你给奚名顶着呢。」杨武使出了他的训学生大法，大力拍背掌。 戚宇被拍的面部扭曲了一下，然后抗议，「教练，我才二十六，你没资格说我老吧，而且还有赵教练和冯教练的年龄在前。」 「？」因为奚名的表现又一次很出彩，所以默默开心的赵正昌无辜被波及。他也就是四十出头，怎么也不用老来形容吧。 至于冯安，这位五十多岁的总教练，本来是因为自家这几个宝贝苗苗比出来的成绩让他开心的不行，来慰问一下的。结果就听到戚宇的话，于是对宝贝苗苗的喜爱立刻放在一边，让戚宇见识了一下什么叫老当益壮。 「你个臭小子！」 「冯教练！」戚宇逃到奚名的身后躲避，奚名被他拽着衣服无奈跟着挪动，还要忍耐戚宇在耳边的声音，「果然我就是那个地里的小黄花，有了奚名和俞靖辉，就被人嫌弃了。」 比赛结束后来找奚名的顾復三人，就看到了这么一副鸡飞狗跳的热闹场景。 第35章 赛前 今年的全锦赛，奚名和戚宇他们贡献了让人出乎意料并且精彩的比赛，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给国内的冰迷注入了极大的信心。冰迷汇聚的各个论坛等地方都变得热闹了许多，刚刚过去的全锦赛更是被很多人拉出来反覆观看分析。 中心思想就是，今年男单的成年组和青年组都十分有希望。再乐观地延伸一下，就是男单看起来要崛起了。 到了二月初的四大洲锦标赛结束，戚宇和蒋军分别捧回了金牌和铜牌之后，这种信心似乎从圈内的冰迷蔓延到大众之中了，一时间连花滑这个常年并不热门的运动，似乎存在感都变强了很多。 「本赛季四大洲锦标赛，中国花滑男单再夺两奖牌——」 「花滑男单梯队建设，从戚宇的职业生涯看中国男单的未来。」 奚名把手机中的报导从头拉到尾，这篇详细介绍了中国男单近十年发展的报导，也是戚宇十年来的职业纪录，还有无数昙花一现的选手们。报导拉到最后，俞靖辉和奚名也得以占据了一个段落介绍。 奚名的个人配图是他在全锦赛结束后挂着奖牌回答记者提问的单人照，这张单人照也是最近关于他的新闻中记者们最喜欢的配图。 虽然只是简单地穿着运动服，微笑着回答记者问题的少年让人惊艷，大概不仅仅是他那张精緻到漂亮的脸，还有那让人下意识专注听他说话的，成熟坚定的气质，让镜头中的奚名变得十分耀眼。 当然，看在本人眼里，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 第66页 等到奚名的手指滑到最末尾，入眼的是他们国家队男单的集体合照，这次奚名看了一眼笑的傻兮兮的自己，迅速关闭了屏幕。 「你还是一如既往不喜欢这张照片。」和奚名凑在一起看了两眼报导的俞靖辉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有些好笑，「虽然因为是代言的合照，所以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是整体还可以吧。而且，我看网上很多人都说你很可爱，又帅又可爱。」 全锦赛后，他们花滑队还抽空给贊助的品牌拍了个gg，这张男单的合照就是出自其中。 「应该说，傻兮兮的才对。」奚名不仅这样点评自己，还顺便攻击自己的小伙伴，「你也一样。」 「好吧，因为第一次拍gg嘛，确实是有些不自然。」好在好脾气的俞靖辉并不在意小伙伴的恶评，还认同地点点头。 在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赵正昌从前座转过头来，看他们两个都醒着，提醒了一句，「快到了。」 * 从首都起飞，经过一次转机，长达十几小时的飞行后，奚名他们一行人终于在伦纳特·梅里国际机场落地，达到了爱沙尼亚塔林。 也是本赛季花样滑冰世界青年锦标赛的举办地。 「唰——」奚名拉开窗帘，三月初的塔林温度还很低，但是今天的阳光很好，是个让人心情明媚的好天气。奚名手搭凉棚向外看了看，然后转头看赵正昌，「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转转吧。」 刚刚落地的这天，为了让身体休息休息，奚名没有训练安排，但是睡饱了的身体此时活力充沛，那么在塔林的市区逛一逛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最后响应奚名的计划的，只有赵正昌和俞靖辉两个人。 昨天他们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塔林的晚上，而比这里时间要晚几小时的北京更是早就进入了凌晨。所以赶到比赛的场馆附近的酒店入住后，所有人都迅速进入了睡眠。 也因此，其他人都因为塔林的时差或多或少地疲惫，更想休息而不是出去逛街。 人口不多，充满了歷史与异域风情的城市，倒是很适合到处走走。唯一让奚名有些遗憾地，就是在比赛期间他不能外食，不然尝一尝异国新鲜的食物，也就更加不错了。 然后，奚名就遇到了熟悉的人。 克里斯·布莱克。 他们遇到克里斯的时候，克里斯正在百无聊赖地倚着一家店的门框，他的教练似乎在挑选礼物，拿着一瓶酒仔细地看着。奚名刚开始并没有认出克里斯，过了新年把自己的头髮剃得很短的克里斯乍一看长大了很多，不再是之前典型的美国校园电影里的男主那样。 「奚名！」先看到奚名的克里斯站直身体，有些开心地叫了一声，然后又看到奚名身边好久没见的俞靖辉，「俞~」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奚名眼睛寻找了一下，才找到有些大变样的克里斯。一直到克里斯走到自己面前，奚名才眨眨眼，说，「你的变化很大，克里斯，差点没有认出来。」 「是吧。」克里斯开心地笑笑，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好多人都这么说，我觉得这样很帅，也可以让大家有些新鲜感。」 「确实。」奚名有些羡慕，手指卷了一下自己的头髮，「我也想和你一样换个这样的髮型。」 「不可以！」克里斯立刻反对。 在奚名不解的视线里，克里斯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就是，小捲毛很可爱，它是你的特色。对，就是，小捲毛，嗯，很可爱，剃了多可惜啊。」 奚名看着说了废话的克里斯，但是他大概也理解克里斯的意思。虽然他自己只觉得他的头髮卷卷的很麻烦，似乎很多人都喜欢自己的小捲毛，看来克里斯也是其中之一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妈妈也不同意我剃掉它。」奚名语带可惜，「鑑于这是让她支持我滑冰的交换理由之一，我暂时不会换髮型的。」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克里斯，甚至还有俞靖辉和赵正昌，奚名偷偷撇嘴。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头捲毛剃掉。 * 「奚名，奚名~」 第二天，奚名正式开始赛前训练。刚刚换好冰鞋还没有走到冰场的奚名，就听到了一声欢快的招唿声。金棕色的髮丝在人群中一跳一跳，一个还带着一脸稚气的男孩儿使劲儿对奚名招着手，他的身侧，克里斯也挥了挥手。 奚名抬起手挥了一下算作回应，然后忍不住被逗得笑了一下，因为克里斯和他的师弟。 「奚名，奚名，你好厉害！」在奚名训练了一会儿暂时停下的时候，熟悉的金棕发小脑袋又凑了过来，蓝色的眼睛一闪一闪满是崇拜。 「谢谢你，麦克。」奚名礼貌地点头，然后在麦剋期待的眼神里，犹豫了一下揉了揉那头金棕色的髮丝，软乎乎地好像在揉搓乖巧的小狗。 麦克看起来也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很开心，开心地蹦起来好像又要和奚名说很多话。 然后被终于发现这个角落的克里斯过来拎走了。 「这孩子还真是喜欢你。」俞靖辉滑了一圈停在奚名的旁边，看到刚刚那一幕的他笑着说。 「我还是希望他有一些我们是竞争对手的意识的。」奚名难得有些无奈地说道。 麦克·戴维斯，这次美国参加世青赛的三位选手中的一位。因为去年的克里斯拿到了冠军，美国在今年的世青赛有三个名额。在昨天的偶遇中，除了克里斯，奚名还见到了另外两个美国选手。 第67页 十八岁的华裔杰森·陈是个高冷的，全程不和奚名说一句话，把『我们是对手』的态度写的十分分明。倒是另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小选手麦克，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小太活泼，暂时也对奖牌没什么竞争力，超级崇拜奚名，一路上简直成了奚名的小尾巴。 回到酒店的房间里的时候，奚名还觉得自己耳边都是麦克的声音。确实是挺可爱一小孩儿，如果没有这么话痨就更好了。 但是，其实麦克只是这次世青赛选手中的一个缩影。不仅仅是麦克，还有更多来自各个国家的选手注视着奚名，或是崇拜，或是警惕。因为，他们知道奚名，会是世青赛金牌的有利争夺者。 仅仅半个赛季，奚名就已经从寂寂无名到成为大家追逐的对象。而这个追逐着他的人，也包括自己。 在奚名又开始滑进场内，俞靖辉暂时站在边缘看着练习中的奚名的身影，忍不住想着。 不过，俞靖辉倒并没有任何被取代，或者沮丧的情绪，反而感到有些安心。 俞靖辉其实站在这样的赛场的时候，在赛前总是会有些紧张。但是，在第二次站在世青赛的赛场上，明明应该更加紧张的境况，神奇地，他却十分安心，丝毫不紧张。 俞靖辉知道为什么，因为奚名也在这里。当有同伴在的时候，似乎沉重的压力一下消失了，更何况，他还清楚地知道，奚名会替他扛起那无形的压力。 但是，这可不代表自己就放松了，并且，在这世青赛的赛场上，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和奚名也是竞争对手。 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也休息好了的俞靖辉刚打算继续训练，突然皱了皱眉，向着奚名快速滑过去。 「没事吧？」俞靖辉一把抓住因为躲避快速滑过去的人，差点站不稳的奚名，担心地问。一边问，他还看向刚刚差点撞到奚名的人的方向，皱眉，「不是意外。」 「嗯，刚刚已经是他第二次试图撞我了。」奚名沉着脸。 都是能登上世青赛的选手了，至少不会无法掌控自己行进的路线，刚刚那个人可不是完全背对着他看不见路，更何况，是从冰场的另一边特意滑了过来。如果不是奚名正好慢下来，两个人就撞在一起了。 「但是，高桥他为什么？」俞靖辉不解。 赛场下并不是绝对的干净，俞靖辉当然知道这件事。 只是，高桥翔平，刚刚刻意要撞奚名的人，他们都认出来了。正因为这样，俞靖辉其实有些不解。 毕竟，虽然高桥翔平在大奖赛拿了第六名，并不代表他在世青赛就不会拿奖牌，不至于如此下作才对。而且，他选择的对象不是克里斯，不是兰齐克，反而是奚名这个在大家眼中成绩还没稳定下来的人。 「谁知道呢。」奚名耸耸肩，「说不定他把自己这个赛季成绩不理想的原因归结为我的存在，所以看我不顺眼。」 看着还是一脸不解和担心的俞靖辉，奚名安慰他，「没事，两次不成功我有了防备，他也就不会再尝试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下冰吧，如果受伤影响明天的比赛，反而得不偿失了。」 「嗯。」俞靖辉同意，和奚名一起朝着冰场入口滑去。 奚名跟在俞靖辉身后，回头看了一眼，穿过冰场的人，他的视线一瞬间对上了高桥翔平。那个去年日本站初见，高傲但是自信的选手，此时竟然莫名带着几分阴郁，让人觉得判若两人了。 伤后復出的前青年组世界冠军，成绩却并不理想。也许他身上背负着很多压力，但是都不是使出见不得光的手段的理由。 而在冰场的洁白和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手段都会无效。 奚名收回视线不再看，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冰场。一切，就让明天的比赛来见分晓吧。 第36章 领先 奚名是真的以为高桥翔平会收手，毕竟故意撞人这种事情被看出来之后，也就不会有用了。 在赛前练习中，又一次躲过了高桥翔平几乎擦边而过的轨迹之后，奚名表情冷淡地看着面色如常地滑到了赛场另一边的高桥。 高桥似乎看到了转向他的摄像机，还在镜头前秀了一个3a。 兰齐克从奚名的身边路过，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这种在比赛前的小手段，因为都会很隐晦，所以裁判和观众很难发现，或者就算察觉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而事情闹大不仅影响高桥，还会影响奚名。 高桥翔平也是仗着奚名不会因此放弃比赛，所以到了现在还耍小手段，显然也只是为了噁心奚名，影响他的状态。 但是，场上的运动员自然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 不只是兰齐克，克里斯和米哈伊尔也都隐晦地关心地看了看奚名，连他们中最傲气不好说话的卢卡斯，也给了奚名一个，别理这种人的眼神。 「真是太噁心了。」 如果说此时场中的奚名他们还要克制，在镜头前保持和谐的一面，场下的俞靖辉顾忌就小了，一向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也是让人无奈的一点，即使赛场上努力保证了公平，赛场外因为人心的阴暗面出现的手段，偶尔也会成为一个运动员竞赛失败的原因。 不过好在，一场大型的比赛中，像高桥翔平这样的人，也不一定会出现一个。虽然，一旦出现，被他缠上的运动员，就是纯纯的无妄之灾了。 第68页 「偏偏他还在小奚前面出场，不然小奚绝对用实力先压爆他！」 俞靖辉越想越是生气，想到本来今天他们还觉得最近难得奚名好手气抽了个第四名出场，此时因为高桥翔平恰好在奚名前一位出场变得没有那么好。 赵正昌本来因为这种事情的发生也很生气，但是因为俞靖辉气鼓鼓的样子，好笑的情绪倒是占据了上分，消散了怒火。 他安慰俞靖辉，「小奚不会让他得逞地，甚至都不会因为高桥翔平耍的手段生气，你也不要太生气。」 「没错，小奚肯定狠狠碾压高桥翔平。」俞靖辉十分用力地点点头，看起来似乎短节目的第一名已经被他预定给了奚名。 虽然，排在倒数第二组出场的俞靖辉，此时才是男单短节目实时分数的第一位。 * 奚名就像了解他的赵正昌那样，与其费时间为高桥翔平这样的小麻烦烦恼，他更关心比赛的冰面。 「今天的冰面有些硬啊。」 结束赛前六分钟训练后，从自己的教练手中抽了几张纸巾，奚名若有所思地说，「冰刀用刃比平时浅一些，好像有点容易打滑。」 奚名这么一说，俞靖辉也觉得有点道理，「好像确实有点，前面几组失误的人好像有点多。」 花滑的冰面当然有一定的标准，但是在世界各地举办的花滑比赛，不同场馆的冰面自然还是会有些不同。在大多数情况下，冰面细微的差距不会对选手的状态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偶尔也会有场馆的冰面太软或太硬，造成那一场比赛很多选手失误。 奚名在上冰的瞬间，就感觉今天的冰面明显有些太硬。这样的冰，会让他们更容易摔跤。 「咔——」像是印证奚名的想法，场上的卢卡斯在落冰的瞬间身体前倾差点摔倒。 之后上场的克里斯也并没有能够完美地滑完他的短节目，他甚至没有接上自己连跳的第二个跳跃，被认定了无效。 然后就是高桥翔平上场了，在他上冰前，十分有针对性地看了奚名的方向一眼。他甚至还对奚名笑了笑，就像曾经日本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一个高傲的笑容。 只是，如果说曾经的高傲只是一个对自己的花滑选手的自信自傲，那么这次的笑容，就掺杂了低劣的味道。 今天的俞靖辉可以说十分讨厌高桥翔平了，只是这样的他也没有办法出口诅咒对方在冰上摔跤，只能忿忿地嘟囔了一句，「我真是不懂，也就半个赛季，他怎么变这样了。」 「说明你是个好孩子，不能理解这种人的脑迴路。」奚名仗着身高摸了摸俞靖辉的脑袋。 虽然被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摸头，但是俞靖辉看在奚名是自己的小伙伴的份上也就没有在意。而安慰了俞靖辉的奚名，转而继续去看高桥翔平的比赛。 俞靖辉不懂，但是其实高桥翔平这样的人，奚名在前世的时候也遇见过。他们的心理不难理解，无非是无法接受自己被取代，尤其是像奚名这样，之前默默无闻的选手。 * 场上的高桥翔平的心理，和奚名猜的差不多。 在奚名在大奖赛拿到银牌，而他竟然只拿到第六名之后，高桥翔平发现自己开始过度在意奚名，并且，无法抑制的嫉妒和愤怒在他的心里燃烧，无法熄灭。在世青赛的赛场上再遇到奚名之后，这嫉妒愤怒之火烧的他失去了理智。 把他撞倒，让他无法比赛，高桥翔平忍不住想。只是可惜，在昨天赛前练习最好的时机，他失败了。 所以，此时每一次看到场边的奚名，高桥翔平就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因伤復出之后，曾经青年组由他统治的局面就好像完全变了一般。当大奖赛决赛除了他人人都可以跳四周的时候，高桥翔平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四面八方的视线好像都在嘲笑他。 而下了赛场，教练，他的父亲失望的眼神也深深地刺伤着他。 「翔平，你需要更加努力。」父亲的话好像否定了他过去的努力。 更过分地，俱乐部的同伴在背后议论着他。 「高桥下个赛季估计很难再拿到名额了，毕竟他明年要升成年组了，但是他还没有四周跳。」 「就算是在青年组，听说有个高木好像最近变得很厉害，都说他要取代高桥了！」 ……为什么，曾经的我也是拿过金牌的选手，为什么你们好像在讨论一个再也无法登上领奖台的人！ 场下，奚名看着高桥翔平狂乱的肢体和算不上好看的表情，抿了抿嘴，委婉道，「一个白天鹅被他滑成黑天鹅了，嗯，十分狂野的黑天鹅。」 赵正昌忍不住捂了捂嘴角，怕自己笑出来。他当然听出来奚名评价的潜台词，是说高桥翔平四肢乱舞表情乱飞。 但是，不得不说，虽然高桥翔平今天因为异常的情绪导致表演外放地有些过度，他除了被标用刃模煳扣了一点执行分，短节目的成绩还是拿到了高分，75.38，是现在场上的最高分。 * 「小奚……」俞靖辉想要对上场的奚名说些什么，又怕说什么都会增加奚名的压力。 「我知道。」奚名看着俞靖辉一副纠结的样子好笑，把手里的纸巾盒抛进他的怀里，看俞靖辉手忙脚乱地接住，笑着说，「不用担心，你就在场边看着我打败高桥翔平，不会让他得意的。」 第69页 明明高桥翔平的分数是奚名在青年组还没有达成过的成绩，但是此时俞靖辉抱着奚名的纸巾盒，看着对他笑的自信的奚名，十分信任地用力点了点头，「嗯！」 他看着转身滑向场中的奚名，似乎奚名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相信他总是能够达成大家的期待。 这信任的目光自己在场中都感觉到了啊，奚名在心底轻笑一下，轻轻绕场一圈后滑向中心站定。还有来自四面八方期待的目光，也让他深知，要好好地滑，不辜负期待着的他的人。 音乐声响，奚名缓缓滑出。 他在上场前，当然也看到了因为难得的好成绩，对他挑衅的高桥翔平。但是，一如既往地，奚名只觉得好笑。 他站在冰上，当然想要战胜对手，全力以赴地打败所有人。但是，他的花滑并不仅仅只有这些。 听到了。 当第一个跳跃，愈加熟练的3a落地，脚下变幻步法滑出的同时，奚名在心里轻声说道。他听到了，为他的花滑而欢唿的人们，高昂的情绪，热烈的氛围，那是让他感到无比欢快，也永远无法忘记的。 一组漂亮的燕式旋转，奚名进入短节目的步法。宛如冰上华尔兹的绚丽的步法，在一场场的比赛中变得更加成熟华丽，每次都能深深地吸引着众人的视线。让人忍不住想，场上做着结环步的少年，难道真的是来自哪国的王子？ 自己这次的状态确实不错，当节目进入后半的时候，奚名明确感觉到了。 虽然赛前练习的时候感觉稍硬的冰面确实需要更加耗费体力地用刃，但是，他的旋转、跳跃和步法都自我感觉完成的不错。此时观众席上时不时的欢唿，似乎也印证了这个。 那么，最后一个跳跃，他也不会失败。因为今天的他，不仅为了场上的人，也为了远在国内支持着他的大家而滑。 让他们看到，不仅仅是大奖赛的昙花一现，关于自己，关于花滑的未来，他们可以一直期待！ * 一直到奚名累得低下头喘气的时候，大家似乎才意识到，他的短节目结束了。在稍显迟缓的掌声中，奚名对着四面鞠躬。 而等到下了冰，对着扶着他似乎有话想说的赵正昌，奚名喘了口气，说，「明明只是短节目，怎么也这么累。」 这一句直接把赵正昌堵在喉间的情绪说散了，对着说累的学生，他自然是抽纸巾，递水瓶，看着奚名擦干净额头的汗水，平復了唿吸之后喝了两口水。 感觉自己终于缓过来的奚名长舒一口气，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能不能超过高桥翔平不知道，我是已经全力以赴了。」 「嗯，无论结果如何。」赵正昌轻轻拍了怕奚名的背。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的学生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去表现。 不过，和高桥翔平不同，奚名节目中的情绪，要更加纯粹，温暖，坚定。 并且，裁判们一定会为这场表演，打出一个令所有人满意的分数的。 79.67。 屏幕上那个一跃成为第一的分数，遥遥领先。 第37章 金牌 花滑世青赛正式开赛的第二天，北京时间的傍晚，乔承宇敲响了顾復的家门。 出来开门的是欧阳昊，他们两个人似乎都对对方出现在这里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乔承宇更是熟门熟路地摸到顾復的卧室，不意外地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上正放着这次世青赛的直播。 「开始了吗，小奚的比赛还没有开始吧？」乔承宇拉了个凳子坐在顾復的旁边，凑到屏幕前看了一眼。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选手在表演，看起来是还没到奚名。 「你不是一直都不看花滑比赛的直播吗，怎么来了？」欧阳昊看起来早就到了顾復的家里，关了门回来后熟练地捞着一袋拆开的零食继续吃着，还问起乔承宇。 「我之前也不知道你竟然会和顾復一起看小奚的比赛不带我。」乔承宇先是控诉了一句，然后视线左右看了看，才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上次现场看了小奚的比赛后，花滑也挺有意思的。」 乔承宇也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感觉。 只是，以前他只知道奚名对花滑十分热爱，但是成绩一般，每次比赛后小奚就会很沮丧。而他往常观看小伙伴的比赛的时候，也更多地是为他比赛中的失误遗憾。 但是，近一年的小奚越来越不一样。全锦赛的时候，当他跟着全场的人一起不受控制地为小奚欢唿，看着赛场上耀眼到几乎有些陌生的朋友的时候，乔承宇感受到了一种心跳加速的感动。 小奚，好像比他想的还要厉害。那些曾经他为了花滑流过的眼泪，也让乔承宇对他今天的成功更加赞嘆。并且，感觉花滑也比想像中更好了。 总之，因为这样的想法，乔承宇在奚名启程前往塔林进行世青赛的时候，比平时要更加关注。在昨天知道小奚拿到了短节目的第一，并且看了事后的录屏后，乔承宇更是对第二天的自由滑有些迫不及待了。 所以在家里鼓捣一番找不到合适的直播后，乔承宇灵光一闪决定来顾復家里，不出意外顾復肯定会看直播的。只是没想到，他以为在家里悠闲度过周末的欧阳昊也在。 「实际上，我昨天就在这里了。」欧阳昊说道，在乔承宇瞪大的眼睛里，继续说，「不是只有你被阿奚感染，实际上，这个赛季越来越耀眼的阿奚不正是更加证明了，他是我们之中特别的那个。」 第70页 欧阳昊的话让乔承宇愣了愣，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他们四个人之所以会聚在一起，正是因为小奚。为了小奚的自由，纯粹和温暖。 「阿奚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因为你们两个这么喜欢他感动的。」 刚刚一直只是专注看比赛不理会他们两个的顾復冷不丁插了进来，看着两个不请自来的好友不爽地抱胸俯视着他们，「虽然，你们如果能够自己学会找直播看比赛，我也会更高兴的。」 不请自来，并且吃顾復的零食，蹭顾復的直播的两人，乔承宇和欧阳昊面不改色，顾復日常的冷言冷语他们也习惯了。 乔承宇还看了会儿直播的留言，然后突然气愤地抬高音量，「这个人竟然还唱衰小奚，真是的，有毛病吧。」 倒是顾復十分淡定，一边低头刷了刷手机，还解释了一句，「正常，今年因为花滑的成绩好，看直播的人都多了很多，混进去一些日常唱衰我国花滑的人也很正常。」 「真是的，看比赛就好好看，还要阴阳怪气地讲话，小奚会狠狠打他脸的。」乔承宇挥了挥拳，然后又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说，万一让小奚有压力了呢，虽然我觉得小奚拿奖牌还是毫无压力，但是我们也不能唯奖牌论……」 乔承宇自己碎碎念了几句，然后突然发现刚刚还引得直播评论区一片乱的人突然不见了，「被其他人骂走了？」 「这人被顾復封号踢出去了而已。」欧阳昊解释了一句，「顾復就是这次直播的管理员。」 「诶？」因为有些意外，乔承宇豆豆眼看顾復。 「虽然这种人的存在很正常，但是，为了评论区的和谐，删掉也很正常是吧。」顾復纯良一笑，总让人错觉他的镜片上快速闪过了一道光。 * 国内对这次世青赛的关注和讨论暂时还影响不到塔林的奚名等人，此时他们的注意力当然都在男单自由滑的对决。 经过昨天一天的比赛，场馆的冰面并没有变好，反而因为今天是个有些阴冷的天气，冰刀下的冰面感觉更加坚硬了。 「碰——」昨天就状态不佳的卢卡斯今天看起来持续了他的坏运气，没有跳起来的4t结结实实摔在了冰面上。 而在让人牙酸的摔跤声后，卢卡斯迅速爬起来面色如常像是没事一般继续比赛。只是之后接连出现失误的跳跃，甚至旋转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倒证明了卢卡斯并不是没有被这个跳跃影响到。 「他一定很不甘心。」俞靖辉看着一下场就哭了的卢卡斯，感同深受地表情低落，十分能理解他的心情。 只是花滑比赛就是这样，无论状态好与坏，只有一次机会。 而在卢卡斯之后出场的兰齐克和米哈伊尔也没能够超越大奖赛时候的状态，或多或少出现瑕疵的跳跃让人无奈又可惜。 奚名拍了拍俞靖辉，感受到他也有些紧绷的身体，笑道，「今天不接着骂高桥了？」 「我也没有骂他吧，只是，他做的事情实在噁心而已。」俞靖辉不好意思地反驳着。因为自己前面的人接二连三的表现不好，俞靖辉自己也下意识紧张起来，哪里还记得什么高桥翔平。 不过，此时被奚名提起来之后，俞靖辉看了一眼高桥翔平，尤其是他一脸游刃有余高高在上的自信表情，倒是他昨天的愤怒又回来了一些。 自己自由滑要好好表现，要是能够替小奚给高桥一点压力就好了。因为这个想法，俞靖辉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还稍微有些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满心都是要好好比赛了。 * 当自己的自由滑分数出来之后，俞靖辉几乎迫不及待想要跑到奚名面前。他按捺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直到大家的注意力回到了下一个上场的高桥翔平身上后，俞靖辉才快跑几步到了奚名的面前。 因为刚刚下场，他还有些疲惫，一时之间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奚名。 站在原地似乎预料到了俞靖辉会来找自己一般，奚名看着俞靖辉，把自己揣在外套口袋里的右手拿出来，笑眯眯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非常厉害。」 俞靖辉在自由滑的时候，并没有像全锦赛那样拿出自己不太稳定的4t接2t的跳跃，但是他这个赛季最固定的自由滑配置，在这次的世青赛滑出了比较好的一次，最终拿到了151.64的总分，已经是目前为止，仅次于难度最高的克里斯的第二名。 「说不定是可以摸一摸奖牌的分数。」赵正昌也说了一句。 俞靖辉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想。因为后面还有高桥翔平和奚名没有上场，但是，就算是他们两个人都超过了自己，自己也可以像去年一个拿到第四名，也不错。 俞靖辉这样想着，也觉得有些开心。 毕竟，今年的大家比起去年难度上升了很多，分数也上升了一截，那还能拿到第四名的自己，说明也还是跟上了大家。 不过，奚名他们这边因为俞靖辉不错的表现开心，高桥翔平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虽然他的短节目排在第二名，但是真正拉开比分的自由滑，他因为没有四周跳，并没有能够把其他人压下去的绝对优势。 又是这样，和大奖赛的时候一样，只有他自己没有四周跳。 高桥翔平握了握拳，音乐声唤回了他的神智，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关系，前面的那么多人都失误了，他只要好好滑，争取更多的执行分，也不是没有拿奖的希望。 第71页 抱着这样的想法，高桥翔平开始自己的第一个跳跃。然后，在全场的可惜声中，跳空落地。 * 「真可惜，他被偏执的想法毁了。」奚名看着等分区低着头的高桥翔平，嘆了口气。 虽然短节目表现还可以的时候，高桥翔平的自由滑从第一个跳跃失误开始，全场崩盘了。不同于前面摔倒快速挽回的卢卡斯，高桥翔平看起来完全因为失误乱了手脚，整首自由滑几乎从头到尾都崩掉了。 而对于这样的高桥，奚名并没有什么大快人心的感觉，只是觉得可惜。 高桥走进了四周跳的误区，但是实际上在青年组的比赛中，一个四周跳并不是那么具有决定性的。曾经也是以绝佳的稳定性称霸青年组的他，在大家的难度都开始提升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竞争力。只是，他完全走入了死胡同。 当然，鑑于他陷入偏执后对自己耍手段，奚名对这样的高桥翔平也没有什么同情就是了。 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比赛。在克里斯和兰齐克都失误的情况下，奚名也并不是自信自己就不会失误。 * 穿着层层叠叠的粉纱的少年随着音乐舒展身体，当灯光照耀到他的脸上的瞬间，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想到了相同的形容。 精灵，沉睡的玫瑰花精灵甦醒了。 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镜头后，来自祖国无数关注他的人的注视下，一段玫瑰花精灵编织的美梦徐徐拉开序幕。人们赞嘆精灵的美丽，为他的调皮会心一笑，当他和梦的主人一起起舞，轻盈的音乐好像带着旁观的人也一起跳跃舞动了。 然而这段轻盈的美梦下，是奚名冰刀滑过冰面，卓越的表现带来的威胁。而他的对手们，并没有忽视这个。 「他的跳跃进入难度提高了。」兰齐克看着奚名完美落地的3a，低声说。 虽然奚名并没有在世青赛的赛场上进一步提高的自由滑的配置，但是一个放在了节目后半的3a，还有更加复杂的跳跃进入和滑出的编排，显然会为他带来更多的执行分。 奚名进入最后的躬身转，也是在一个赛季的比赛后，大家公认的他的自由滑标志性的表现动作，凌厉而美丽的玫瑰花在冰上绽放，而第一时间看着这场比赛的人都明白。 世青赛的冠军，已经毋庸置疑了。 最后的自由滑分数，159.82，奚名成为了自由滑的第一名。 而奚名，也在一五年的世青赛，青年组最后一场大赛中，以短节目第一，自由滑第一获得了世青赛的冠军。 这一枚金牌，也是国家歷史上，青年组男单成绩的新的里程碑。 第38章 颁奖礼 俞靖辉接过奖牌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 他真的拿到了奖牌，虽然落后了克里斯一点，只拿到铜牌。 作为学花滑以来在同龄人中算是顺风顺水的那个，俞靖辉在国内的赛事上也没少拿奖牌。但是，这枚世青赛的铜牌不一样。 当他开始走上国际赛场，见识了来自各国的花滑天才之后，俞靖辉就逐渐明白了，想要在国际赛场像戚哥那样拿下一枚奖牌，是那样的困难。 虽然自己上个赛季的成绩在国内已经是一片夸赞声，并且很多人相信，自己只是缺少一点运气，未来一定会达到戚宇青年组时期的成绩的。 实际上俞靖辉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自己对这个事情并不是那么坚信。因为，在世青赛拿到第四名的那次，自己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这样的自己，一定能在下个赛季追上同样快速进步，同样是天才的对手们吗。 如果没有奚名的话，大概这个答案在这个赛季就会是否定的吧。 俞靖辉侧头去看站在冠军的领奖台上的奚名。 平时虽然也会做出大人酷酷的模样，但是很多时候都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的奚名，此时更是笑得阳光。他举起手中的奖盃和花束一起挥动着，尽情挥洒着自己夺冠的喜悦。 很神奇，明明应该是竞争对手的存在，但是似乎有奚名在赛场上之后，他对自己的比赛也安心很多。 察觉到俞靖辉在看自己后，奚名低下头，举起金牌对着俞靖辉挥了挥，笑嘻嘻地，「要不要给你摸摸？」 俞靖辉被他的笑容感染，笑着白了他一眼，「你留着给赵教练他们摸吧。」 在他们三个人一起合影之后，克里斯对奚名伸出手，「奚名，你果然很厉害！下个赛季，我还期待着和你的较量。」 「好啊。」奚名握着克里斯的手摇了摇，然后狡黠地一笑，提醒着热血上头的对手，「但是，下个赛季你和兰齐克应该都要去成年组了吧，我还要留在青年组一年，恐怕暂时还是你和兰齐克的较量了。」 「啊。」克里斯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比他和兰齐克小半岁的奚名，还要再留在青年组一年。而他和兰齐克，在下个赛季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前往成年组的赛场了。 在几年前，出于对花滑小选手们健康的考虑，国际滑联提高了最低升组年龄，将原来的十五岁提到了十七岁。虽然这条规定一直都没有完全定下来，说的是会根据选手的成绩综合考虑，但是其实近几年青年组升组的最低年龄已经被强行卡到了十七岁。 就算是奚名拿到了世青赛冠军，下个赛季初只差几个月就会达到十七岁，但是，对不起，还是要老老实实在青年组滑一个赛季。 第72页 不过，其实这条规定主要是为了女单。女单选手们多的是青年组难度卷上天，十六七岁遇上发育关沉湖的，延长青年组的升组年龄也是为了让女单选手们放缓过于伤身体的竞争，放眼自己长远的竞技生涯。 对于多的是在十七八岁才出难度的男单，升组年龄的影响倒不是特别大。 而且，奚名也清楚，下个赛季俞靖辉也要升组，先去成年组歷练一番，虽然可能为了奖牌之后可能要双线作战，但是，铁定不能升组的自己，是中国下个赛季继续保名额和奖牌的主力。 不过，现在国内的花滑形势不错，成年组有戚宇还可以顶着，也没人着急奚名快点接班。青年组也还有米哈伊尔和卢卡斯他们，自己多在青年组比一比也不错。 虽然在其他人眼中，奚名是第一个赛季上世青赛就拿了金牌的天才，但是奚名倒也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到了成年组也会所向披靡。 这次他的竞技生涯还有很久，不急。 * 下个赛季和成年组，都还有很久，暂时不是现在的奚名需要考虑的事情，现在的奚名最主要的，是颁奖礼后的表演滑。 他的表演滑节目经过了大半个赛季，大家也已经并不陌生，正是和经典漫画角色，超人，同名的节目。当奚名穿着经典红蓝配色的服装出现在冰上的时候，他立刻收到了大家捧场的欢唿声。 奚名一甩红披风，故意拽了拽自己额头具有灵魂的一缕小捲毛，立刻引来一片善意的闹笑声。此时的他比起正赛的时候，倒是多了几分青少年的活泼。 音乐声响起，奚名摆出一个经典超人起飞的动作，开始他的自由滑。 虽然打扮成了一个漫画超级英雄，开场的动作也可爱又，但是实际上奚名的自由滑并不是一个可爱搞怪的风格。 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那个漫画中阳光温柔的英雄，所有人抬头仰望着他。而当他面露迷茫在冰场上快速滑过，所有人都看出了英雄内心的挣扎和茫然。是的，奚名的自由滑表演的是，一个英雄的内心。 即使是并不了解超人的观众，也能被冰上这个极具表演力的少年感染，看出他所表达的情绪，被那些开心，痛苦，茫然感染，一同变换着表情。 在一个拖刀滑行后，所有人都看出来，被红披风包裹的少年重新变得坚定。就像前面无数次起跳一样，他再一次高高跃起。 并且平稳落地。 「一个4s？！」在一片掌声中，米哈伊尔无意识抬高了声音。 这是一个超出了奚名以往自由滑编排的跳跃，也是奚名在之前的比赛中没有出现的跳跃。显然，这只是奚名因为高涨的情绪和轻松的氛围带来的一次随机的炫技，但是，他的对手们无法忽视这个。 毕竟，在赛季初还没有四周跳的奚名，在后期的比赛练出了4t，大家还能觉得奚名是个在赛季中训练更高效的风格。但是，谁能想到他会在世青赛的表演滑中，又一次出乎预料地跳出了另一种四周。 「那傢伙绝对是个怪物吧。」卢卡斯不爽地和自己的教练吐槽着。 「显然他只是和你一样，无法把第二种四周带到赛场上，卢卡。」卢卡斯的教练安慰着自家比赛失利不开心的弟子，「这只是一次意外的成功而已。」 「但是，到了下个赛季的时候，可能就不是意外了。」卢卡斯的语气严肃了一些，蓝色的眼睛看着赛场上肆意飘扬的红披风，「我也不能只在意这次的失败了，如果不好好努力的话，下个赛季可能要被他超越更多了。」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明年的第一名，会是我。」 看着卢卡斯因为奚名的刺激，反而很快地振作起来，他的教练反而有些欣慰。 而同样的状态，也发生在米哈伊尔的身上。虽然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此时看着奚名的眼神却十分专注。 奚名，果然很厉害！他的表演一如既往充满感染力，让人更加期待下一个赛季他会带来怎样的表演。 同样地，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和奚名较量了。 结束了自己的表演滑的奚名下场，就注意到米哈伊尔看自己的视线。一如既往无法捉摸的冷淡，但是奚名脚步一顿，想到奥列格之前和自己说的，脚下转了方向走向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看着向自己走进的奚名有些发愣，因为他和奚名虽然一起比赛，但是基本没有交流过。他不像克里斯那样热情自来熟，而奚名被这些朋友围绕着，似乎也注意不到自己。 「期待与你明年再见。」奚名对着米哈伊尔伸出手，这次他看出了米哈伊尔有些呆愣，在他握住自己手的时候，用力摇了摇，笑眯眯地说，「我喜欢你的表演，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我也——」在奚名抽回手的时候，这次米哈伊尔觉得开口不再困难，略磕巴了一下，用带着浓重俄语口音的英语说道，「我也喜欢你的表演，我很喜欢你，奚名。」 看着米哈伊尔细看有些圆熘熘的眼型，奚名轻笑了一下。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还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嘛。 不过，在奚名下意识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的时候就发现，小孩子的米哈伊尔，和自己差不多高。明明他比自己还小一岁。 啧。 * 「果然年轻人拿了奖牌就是会飘。」赵正昌一脸语重心长地和女单曹教练，也是这次的带队主教练说着话，「前有戚宇那时候表演滑狂炫跳跃，现在有奚名跳4s，唉，学生不好带啊。」 第73页 一边说，他还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奚名。 奚名略微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看着周围一圈憋笑的队友们，无奈地认错，「下次不会了，教练，我错了。」 他真的是在表演滑一时开心觉得状态不错，而且表演滑摔了问题不大，就炫了一个最近在练的4s。果然就像他感觉的那种，成功落地。 不过，这个4s不仅让自己的对手激起紧迫感，让队友为自己拍红手掌，还有收穫了一个对自己念叨的赵正昌。 但是，确实是自己理亏的奚名只能认错。 一向心软的赵正昌对奚名装可怜的表情最招架不住，最后只能在同事好笑的眼神里干巴巴训了一句，「下不为例。」 「好啦，年轻人就是这样，而且他还是这次比赛的冠军，想要炫技也很正常。」曹蓉笑着调解一句，「而且也成功了，大家看的也开心不是。」 「也就只有你这时候还念叨他了。」 曹教练说的没错，拿了世青赛冠军的奚名，不仅一起来比赛的队友们都崇拜起他，连其他几项的教练对他都是笑得慈祥，和颜悦色的。 而不仅仅是同在赛场的这些人，此时此刻的国内，怀着和他们相似的激动，还有无数人等着他们这一行人回去。 赵正昌自己当然也开心，非常。所以此时只需要奚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他也就绷不住笑出来，拍拍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奚名的肩膀，说道。 「回国，把等待已久的金牌给大家带回去！」 第39章 休赛季 花滑国家队的奖牌陈列室的门口，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然后又略鬼鬼祟祟地退回了几步。 冯安，现花滑国家队总教练，陈列室门口的人影，向着室内悄悄地张望了一下，看到没有人之后，略显刻意地背着手慢慢地向着陈列着奖盃的展示墙走去。 「冯教练！」戚宇突然响起的大嗓门让冯安下意识惊得抖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回头看着笑嘻嘻的戚宇，「你个猴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嘿嘿。」戚宇甩了甩手里的抹布，「我闲着没事，来擦一擦这里的奖盃，万一落灰就不好了。」 冯安给了戚宇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这个理由你三天前就已经用过了。」 「那你呢，冯教练。」被戳穿戚宇脸色也没什么变化，把问题反抛给冯安，「这里和你回办公室的方向可是相反的，你怎么也在这里？」 冯安顿了一下，也不找藉口，「我为什么在这里你还不知道？」 两个人心知肚明地对视着，然后看着展示柜里新添的几座奖盃，一起发出笑声。 今年的世青赛，不仅奚名和俞靖辉包揽男子单人滑的金牌和铜牌，韩灵韩枫兄妹也一举拿到了银牌，一下子为中国带来三枚奖牌。 而在三月底世锦赛的赛场上，虽然有伊藤诚勐然提升难度，以四个四周碾压全场，但是戚宇后来居上向大家展示了老将的经验和稳定，并且成功地落冰三个四周，将金牌收入囊中。 至此，本赛季中国花滑男单的成绩简直是达到了歷史最高水平，青年组和成年组都出了一个世界冠军，无论是国内的冰迷们，还是国家队的教练们，都有种惊喜到不可置信的感觉。 所以，多年来瞅着男单唯一独苗苗戚宇压力很大的国家队总教练的冯安，这段时间总是喜欢顺路，或者说拐弯来看看新增的奖盃，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包括戚宇自己，虽然里面很多奖盃都是他贡献地，他也总是想来看看奚名的冠军奖盃。 因为这代表着奚名打破了他保持了多年的青年组男单的成绩，世青赛银牌，青年组男单又向上迈了一个台阶。而现在能向上，那么即使戚宇退役之后，奚名自然也有可能继续带着男单向上走。 冯安和戚宇两个像是傻子般例行笑着看了会儿奖盃，终于恢復了正常。 「终于要休赛季了，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戚宇伸了个懒腰，和冯安聊着，「冯教练，要不我申请个短期的旅游，去俄罗斯找奥列格玩一玩，也可以顺便在俄罗斯训练训练。」 「你忘了医生让你静养一阵了。」冯安没好气地看着戚宇，「赛场上蹦成功了三个三周就真以为自己重回青春了？还想继续滑下去就老老实实在家休息。」 虽然世锦赛的时候戚宇一展老将风范，但是回国没几天，某一天他就有些起不来身，是他的老朋友，腰伤復发了。虽然经过紧急治疗和几天静养后，现在的戚宇行走坐卧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是他其实现在被医生和教练严令禁止训练，只能进行一些基础的运动。 当然，刚刚结束的冠军赛也没有他的份。 「我还不知道你，说是旅游，最后肯定泡在冰场训练。」冯安越说越头疼，自家运动员太有运动员精神在这个时候也是让人无奈地，「你要是无聊就去冰场多教教那些小的，他们就想在休赛季多见见你呢。」 「好了冯教练，我心里有数的。」 戚宇举起手做投降姿态，他自己的教练杨武是严肃风格，并不会反覆唠叨他，但是冯教练最会碎碎念，听久了头晕，让他最是避之不及。 戚宇顿时头大地转移话题，「现在那些小的最崇拜的可不是我了，整天围着小师弟转圈呢。」 他的语气酸熘熘地，也不知道是吃醋自己不受欢迎了，还是奚名没时间理他了。 第74页 冯安自然不理戚宇故意的怪模样，反而想起了另一个事情，「说起来，今天到下午一直没有看到奚名啊。」 自从来了国家队，奚名就经常住在队里，只有假期和周末回家，所以很多时候运动员下训之后，冯安可以看到奚名他们跑来跑去。作为受欢迎的那个，奚名自然也是显眼的。 所以，戚宇一提起来，冯安就想起来刚刚看到一撮人里没有奚名，而他也没有和戚宇在一起。 「冯教练不知道吗？」戚宇给了冯安答案，「最近奚名他们学校校庆演出，奚名他们班出了一出话剧，奚名回去考试的时候答应了同学也参加，最近经常过去排练，排练完回家，所以不在。」 「哦哦。」冯安表示明白地点点头，「这样也好，年轻人也要多参加参加别的活动，让训练外的生活丰富一些。」 「对了，奚名演什么角色？」冯安有些好奇地问，「按照奚名的好相貌，大概会出演个王子什么的吧。」 「哈哈。」戚宇一直憋笑的表情在冯安说完之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这个，冯教练还是自己去问小师弟吧。」 * 「奚名！你能不能表情稍微生动一点，不要走神！」 此时的学校，一间活动教室内，显然正在排演为了校庆演出的话剧。 而手握剧本，看起来是导演的戴着眼镜的女生看起来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一指魔王，身后的士兵甲，也就是奚名，控诉道。 「不好意思，那我再专注一点。」倒是奚名笑眯眯十分好脾气地点头，「我会加油的。」 对着奚名的笑脸，女生咳嗽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只是，当他们又继续开始排练的时候，女生的表情又开始纠结起来，这次不是因为魔王身后的士兵甲太过走神散漫，而是他正经严肃地站着，虽然只是穿了常服，一下子看起来就十分出挑了。 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士兵甲，比此时正在讲台词的骑士长都要吸引目光。 果然还是那张脸吧，是吧？ 有谁会相信一个黑色捲髮优雅，气质挺拔，面容精緻的少年是个普通士兵甲呢。女生想着，而这还是她改了奚名的角色之后。 之前奚名抽到的角色是树木丁，但是被全班同学否决了。就算奚名因为忙于训练只能出演路人角色，也绝不可以是树木丁。 算了。最后，女生妥协了，她相信魔王的扮演者顾復是可以压住奚名的，至于其他人，比不过校园四大帅哥中最出众的那个不是他们的错。 * 「哈哈哈，彩排的时候每次班长看你的表情都好好玩。」 等到今天的彩排结束，奚名他们一行四个一起离开，乔承宇把书包单手搭在肩上，笑着说着刚刚彩排的事情。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愿意放你做幕后，毕竟大家都想看我们四个都上台。对了，学校的人还给我们起了个名——」 乔承宇突然被顾復一巴掌堵住嘴，强行塞了个巧克力，他嚼了嚼，「顾復，你干嘛打断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彩排多了肯定饿了。」顾復推了推眼镜，「毕竟你可是台词最多的王子。」 「也是，早知道王子的台词那么多，就让欧阳来演了。」乔承宇顺着顾復的话被转移了话题。 「别，我可不喜欢这个，参演不过是因为是集体活动。」欧阳昊抗拒，「国王就挺好的。」 「不过，对于班上的大家来说，果然阿奚只是个经常缺课的运动员。」乔承宇又提起了别的，「完全不知道阿奚刚刚拿到国际大赛的金牌呢。」 虽然花滑在今年的关注度已经提升了，但是显然至少在高中校园，没有多少人知道奚名达成了怎样的成就。而乔承宇刚好被顾復科普过，所以他现在看着奚名，时不时就能回想起那晚追着直播，第一时间见证了奚名夺冠的时候，自己和欧阳还有顾復的激动。 说实话，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顾復不那么冷静的一面。 然后，乔承宇刚说完没多久，他们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似乎是学生会的一员。 不过，这个女生不是来找同是学生会的欧阳昊和顾復，而是奚名。 「在学校并不是没有人知道阿奚的成就，他们只是默默关注支持着他。」 顾復看着收下了女生，或者说他的一个小粉丝的礼物，并且用对方的手机合照了的奚名，说道。乔承宇在一旁看着顾復的表情，总觉得他的神色十分莫名。 不过在奚名重新回到他们之中的时候，顾復的神色又恢復了和平时一样，「晚上去我家吃饭？」 「可以啊。」奚名点头答应。 不过等到奚名他们到了校门口，一个倚着车门的身影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这个人顾復他们也并不陌生，奚名一耸肩，也向着那个人招招手，「看来今天去不成你家了，顾復。」 「呦，小奚。」 等他们走到近前，吴卓，奚名的表哥又对他招唿了一声，打开车门，「今天的专属司机是我~」 第40章 家人们 「明天见，顾復~」 「明天见。」 顾復租住的地方和奚名回家的方向一致，所以难得一起回去，顾復就搭上了奚名的顺风车。在互相道别，看着顾復进了家门之后，奚名拉上车门，扭头看向单手撑着窗户看他们小伙伴友好道别的吴卓，双手抱胸做出审问的姿态。 第75页 「所以，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又和小姨吵架之后跑来避难了？」 「你和这个眼镜小子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啊。」吴卓答非所问，反而说起了顾復，「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是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对吧。」 「五岁，顾復因为他妈妈和顾叔叔再婚的原因转学到了我在的幼儿园。」奚名顺着吴卓的话向下说着。 「对对，好像是这样。」吴卓点点头，然后感嘆了一句，「跟着母亲再婚进入了豪门，顾家虽然现在是顾叔叔掌权，但是顾家老太爷也没有完全退，而且性格还特别，嗯，封建，在那样的家庭生活应该很辛苦吧，不过我看他现在自己住？他离开顾家了？」 「只是因为顾家本家离学校太远，所以顾復暂时住在离学校近的房子而已。」 虽然，除了会给他上门做三餐的阿姨，还有打电话会出现的司机，顾復和自己住完全没有区别。他妈妈和顾叔叔从来不会来看顾復。这样想着的奚名，情绪也低落了一些，然后发现自己被吴卓给绕进去，摇了摇头，「顾復的性格很独立，他也不在意顾家，所以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啦。」 说完，奚名不再给吴卓开口的机会，继续凑近逼问，「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又离家出走了？」 「嗨呀，虽然我确实经常离家出走，但是今天并不是。」吴卓看着严肃着一张脸，但是因为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所以自带可爱滤镜的奚名，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髮，「是今天大家难得凑齐，所以想着给你好好庆祝一番。之前你在比赛，大家都不敢打扰你。」 「你知道的，我在准备聚会这种事情上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就自告奋勇接下了来接你的重任。」 吴卓笑着地说着，还对着奚名眨眨眼，「我可是十分艰难地从煜哥手里抢下了这个重任哦。」 奚名当然知道吴卓在开玩笑，在这种大家都齐聚他家的时候，他哥奚煜肯定是挑大樑干活的那个，不会丢下所有的事情来接奚名。而且，从奚名上高中以后，其实也并不是需要奚煜每天接送了。 不过，对着自家表哥，而且是一直很喜欢他的，奚名当然是捧场地笑着说，「总之，好久不见，很高兴见到你，二哥。」 「不过是拍戏被关到深山一段时间，倒也不用说的好像很久没见了一样~」吴卓探身揉乱了奚名的头髮，勾着嘴角调侃，「原来你这么想我啊，看来我要多回家看看你了，小奚~」 本来还因为吴卓的出现十分高兴的奚名，摸着自己一头乱髮，决定要和自家表哥绝交一小时。 * 「生气了？」 载着吴卓和奚名的车子回来的时候，奚煜正好看到了，只是当他迎接两人的时候，车门一打开，一个不爽脸奚名走下来，谁都没搭理。奚煜看着在他后面慢悠悠下车，还一脸笑意的吴卓，低声问。 「嗯，生气了，因为我揉乱了他的头髮。」吴卓承认。 「哦，那你完了，现在小奚最不喜欢别人弄乱他的头髮。」奚煜瞭然，然后对吴卓宣判死刑，「不好好道歉他可是不会原谅你。」 「这么严重啊，我记得小时候给他扎满头小辫子也没事的。」吴卓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 忘了这位是个唯恐天下不乱，宠小奚也最喜欢逗哭他的了。奚煜觉得自己不需要插入这两个人之间，他们有自己的兄弟相处模式。 不过，奚名的冷脸也只持续到进门，在见到齐聚家里的一大堆人之后，他的不爽脸也维持不下去了。 「小奚回来了。」一进门招唿奚名的，是他的舅舅钱晋宁。此时在客厅轻松的氛围里，他舅舅看起来也是板正的严肃脸。不过这只是他的性格使然，其实他是个对小孩子十分亲切的人。 之前说过，奚名的爸妈是典型的普通人家取了富家千金。所以，奚名的爸爸这边的亲戚关系十分简单，倒是他的妈妈钱秀玉这边，是个大家族。 他的舅舅钱晋宁是三兄妹中的大哥，也是家族的继承人，目前钱家的家族企业由他主导经营着。 奚名的妈妈钱秀玉是二姐，自小就对感兴趣，出于兴趣做过一段时间的经纪人，后来直接开了娱乐公司，现在也经营的不错。 而奚名的小姨钱秀雨则是一名芭蕾舞者，曾经是舞团首席，她也是奚名从小的舞蹈老师。不过在她经常跟着乐团小提琴首席到处演出的时候，奚名很多时候由她舞室的老师带。 吴卓就是奚名小姨的儿子，如果要奚名形容，就是一对只有浪漫细胞的夫妻生了个叛逆儿子，更加管不好。所以很多时候吴卓都是由钱秀玉带着的，大多时候吴卓都是住在奚名家里。所以，吴卓虽然是奚名的表哥，更多时候，更是奚名的亲二哥。 「小奚，祝贺你拿金牌，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奚名好不容易从长辈的夸奖聊天中逃脱出来，果然，无论是谁，面对自家拿了奖的小辈，都是十分地满意，顺便，有很多话要说。就在他拿起水杯喝水的时候，一个仿佛游魂一样的声音从奚名的耳边响起，他的手一抖，然后无奈地看着说话的人。 「付哥，你能不能不要吓我。」 「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累而已。」钱付，奚名的三哥，他舅舅的儿子，坐在椅子上，抱歉地摆摆手。 第76页 吴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边拿着桌子上的水果吃着，一边替钱付解释，「他前段时间去取材刚刚回来，回来前手机和钱包都不知道丢哪里了，可怜兮兮地在当地警察局求助，还是我去给他捞回来的。」 吴卓解释完，又有些没好气地吐槽，「我说，小付，你这么不靠谱，就不要一个人乱跑，至少和人一起去吧。」 「我和人一起去的，不过在那个城市分开了而已。」钱付说着，差点变成荷包蛋眼，「就只隔一个城市而已，谁知道我的手机和钱包就丢了，连去警察局求助都是好心人带我去的。」 「咳，付哥也够可怜了，你就别说他了，二哥。」奚名又想笑又觉得钱付可怜，最后只能按了按嘴角，让吴卓少说一句。 「唉。」吴卓嘆了口气，然后又看看像干瘪瘪海带的钱付，「我说，要不你别做漫画家了，也没有名气不赚钱，还是老老实实去继承家业吧。」 钱付马上跳脚，「卓哥，我把你当亲哥，你怎么这么说，我看你还是别做明星了，一直都是不火的配角，我爸很看好你继承家业的。」 钱付和吴卓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有志一同地决定终止这个没有赢家的话题。他们两个又看了一眼奚名，一起嘆了口气。 家里最小的弟弟，以前一直以为和他们站在相同的可怜的战线，结果人家一朝突然就拿了金牌成了花滑男单里的顶尖。 「你说我画个小奚为主角的花滑题材小说怎么样？」钱付思索着说着，然后趴在桌上颓废状，「我不想上班，不要继承家业。」 「我也不想，当个小煳煳明星挺好的。」吴卓也说。 奚名在一旁喝着水，看着两个人慾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话。他也不好意思告诉他们，舅舅看好的继承人本来是他哥奚煜，但是奚煜大学自己创业去了，还干得风生水起的。而舅舅现在心中的接班人是今天没来的表姐钱月，这两个人排不上。虽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吴卓已经被他妈妈钱秀玉女士预定，到时候接班了。 但是，和小姨更如出一辙，满脑子浪漫，迷迷煳煳的钱付表哥，舅舅早就给他盖上了家族咸鱼戳了。 没有告诉两个哥哥真相的奚名，今天也维持了家庭的和谐。而在最后一个客人周静深带着送给奚名的花到来之后，他们今天难得聚齐的家庭大聚餐终于开始了。 「小奚，祝贺你！」 所有人的杯子碰在一起，虽然自世青赛之后，奚名已经听到了太多的恭喜祝贺，但是来自家人的祝福，总是让人开心的，不是吗。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他们一直都是支撑着自己，爱着自己，带着自己向前的家人，真好。 * 「就这么开心？」 当聚会结束，因为第二天还要工作，大家都各自回家之后，惯例留下来的吴卓来奚名的房间找本书看，就看到奚名看着手机在笑。凑近看一眼，发现是他们今天的合照。 照片里奚名和他妈妈，也就是奚名的小姨钱秀雨黏黏煳煳地抱着，脸上带着单纯的笑容。 「大家能这样聚在一起，所有人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不就是一件特别令人开心的事情吗。」奚名拍拍自己身边，让吴卓坐在自己身边，然后说，「而且，你也和我们在一起，特别好。」 他们全家，其实一直只有奚名会这样直接坦率地说些肉麻黏煳的话。吴卓想，但是也正是这样的奚名，让他们全家人都捧在手心。 「之前的手臂没事吧？」吴卓突然问。 奚名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吴卓问的是去年，他的手臂被划伤的事情，「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确实是很小的一件事，是奚名在冠军赛后没多久，被一辆疾驰的车子差点撞到，后退躲避的时候划伤了手臂。非常浅的伤痕，也不影响他的训练。甚至到了今天，奚名才知道吴卓也知道那件事。 「嗯。」吴卓也没多说什么，「好在那次车祸只是有些惊险而已，你平时也要注意安全知道吗？你还是运动员，要是受伤影响比赛就不好了。」 「我知道。」奚名点头，然后看着拿到自己想找的书准备离开的吴卓，「那你也要注意安全，就算和小姨他们生气，也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我能做什么危险的事？」吴卓闻言笑了一下，「你这个小脑袋里天天想什么呢，好好想你自己的比赛就好了。」 看着还是不放心地看着自己的奚名，吴卓再次保证，「我还等着你彻底超越戚宇，在现场看你成为世界冠军的比赛，不会做危险的事情的。」 见奚名相信了的样子，吴卓也笑笑，然后一指他桌上的日历，「说起来，我一直有些好奇你圈起来的这个日期是什么？」 吴卓说的，是奚名桌上翻到了六月份的日历，明明现在还是四月。而在六月份的一天，被奚名用红笔画了一个圈，「是今年国家队夏训的日子？」 「是啊，虽然赛季刚刚结束，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快点训练了。」奚名没有否认。 「你还真是喜欢花滑。」吴卓感嘆了一句，就离开了，「好了，不打扰你了，明天你还要早起训练的吧，快点睡吧。」 一直到吴卓顺手关上房间门离开，奚名才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吴卓面前露出一些别的情绪。 第77页 因为，他圈起来的日期，并不是国家队夏训开始的日子，而是，吴卓出意外的日期。 曾经。 第41章 选曲 「哇哦！」「哇——」 国家花滑队的训练馆，此时正是运动员的上冰时间。突然，平时大多只有安静训练的声音的冰场发出了一阵喧譁声，似乎发生了什么让大家激动不已的事情。 被大家的视线集中在身上的奚名有些好笑地看了一圈亮晶晶的视线，「只是落冰成功了，就这么激动？」 「当然了。」宋一黎立刻用力点头，因为激动声音不自觉放大，「那可是4s，奚哥，你的4s成了！」 虽然奚名在世青赛决赛的时候，就因为一时激动蹦了个4s还落冰成功了，但是那只是十分偶然的成功，回归训练场后奚名还是不断摔跤。但是，在最近的训练中，所有人几乎是亲眼看着奚名的落冰成功率不断提高，而今天在奚名连续成功落冰了两次4s后，大家终于可以确定，奚名确实掌握了后内结环的四周跳！ 「这样奚哥下个赛季的自由滑岂不是也可以上三个四周跳，这样就和戚哥差不多了。」宋一黎继续激动。 「我说，赵教练他们都没你敢想啊。」奚名好笑地拍了拍宋一黎，「我的4s成不成还要等正赛的时候看一下，你倒是直接替我规划上了更多，你怎么不说我编排个和伊藤诚差不多的配置。」 宋一黎也知道自己太着急，嘿嘿一笑，「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是对你有信心呢。」一旁听他们讲话的戚宇也好笑，拍了拍宋一黎的肩膀，「但是，以后小黎你做了教练，不得来个拔苗助长式了。」 几个人玩笑了几句，宋一黎又滑到一边去继续他的训练了。看了奚名的跳跃，他一时也心头火热，想要在新赛季来临前，提高自己三周半的成功率，要是能够练出一个三周跳就更好了。 「还真是干劲满满。」戚宇和奚名站在冰场的边缘，看着场中的宋一黎，还有其他也很激动的人，奚名笑了笑，说着。 「那是因为你的存在，小师弟。」此时戚宇的语气倒是很正经，还带着几分感慨，「你为他们带来了比赛的机会，而你自己也在前方引领他们的前进。」 戚宇说的是事实。 奚名拿下世青赛的金牌，最现实地，就是下个赛季的比赛名额。青年大奖赛七个分站满额十四个名额，和世青赛三个名额，以及即将举办的四年一届的青年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男单的两个名额，通通被奚名带了回来。 戚宇听到过教练他们聊天，今年的jgp选拔赛，不仅前四名都可以拿到两个分站，只要十名内的，都可以报名一个分站去赛场上练练。 总之，是一个想想就让人高兴的事情。毕竟，在更早之前，虽然戚宇带回了名额，能参加的人也没有几个。 不过，戚宇现在也不再为青年组的事情焦虑，随口感慨了一句，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奚名身上，「对了，小师弟，我听说你新赛季的节目还没有确定，是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已经是五月，动作快的花滑选手可能都已经编排好了新赛季的编舞，戚宇就属于快的那个。但是，奚名似乎在新赛季的选曲上遇到了些困难，戚宇之前本来想和赵正昌要来奚名新赛季的编舞看看，然后知道了奚名竟然还没有选曲。 「师兄我也算是个小曲库，如果你不满意教练他们给你的选项，可以找我哦~」戚宇勾着奚名的脖子，一副自卖自夸的样子。 奚名知道戚宇说的是真的，戚宇其实不仅仅只是现在国内男单的一哥，生活中只有训练和比赛。他其实对花滑的曲子涉猎很广，也会编舞，近几年他的节目都是自己编舞，每年国家队也会有选手来找他编舞。 「新赛季的节目我已经有些想法，我只是还有些犹豫。」对着虽然是师兄更多是朋友的戚宇，奚名如实说道，「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选择那个主题，所以最近有些纠结，可能最后会选择教练推荐的曲子。」 对于花滑每个赛季的节目，很多选手都习惯先定下主题，因为奚名语气里显而易见的纠结，戚宇好奇，「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主题吗？」 「告别，与新生吧。」奚名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时间，「我去学校了，明天见了，师兄。」 戚宇顺着奚名挥挥手，看着下了冰跑走的少年，语气低了下来，「告别与新生吗？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还真是一个复杂的主题啊，是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赵教练。」戚宇思索着，正好看到赵正昌走过去，凑近问道，「小师弟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或者是烦恼？」 「心事，虽然他没有说，但是，他最近确实看起来情绪不高。我以为只是训练和学校的彩排太累，因为奚家也没什么事，反而小奚说他二哥最近经常在家，他看起来还挺高兴的。」赵正昌看了戚宇一眼，「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戚宇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奚名离开的方向。 毕竟这个年龄的小孩儿，看个电影或者小说有了一些感悟，也是有可能的。 「可能是我想多了。」 * 戚宇并没有想多，奚名确实最近有心事，而且是无法告诉别人的那种。 毕竟，如果他说，不久之后他的表哥吴卓会因为和家人赌气，深夜飙车结果出了事故，导致他小姨夫妇陷入悔恨，他们所有亲人都心痛不已。现在就在他家的吴卓，大概会把手放在他的额头，问问奚名是不是发烧说煳话了。 第78页 而且，这件事也只是可能发生，毕竟现在所有事情都和重生前不一样。 比如曾经造成奚名再也站不起来的重大事故，在这里就根本没有发生。只是在事故发生前的某一天，他的手臂因为一个小摩擦被划伤而已。 虽然很难形容，但是奚名在那一刻，一瞬间有一种冥冥的感应。曾经极大改变了他的命运的事故，随着这次摩擦，再也不会发生了。 如果二哥的事情也只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就好了，但是奚名又不能赌这种可能，只能最近看着吴卓。 「唉。」随着奚名的一声嘆气，背景的大提琴也停了下来。奚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顾復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顾復开始收起自己的琴，「今天也练得差不多了。」 奚名他们班的话剧只是校庆表演的一个节目，而顾復除了在班级活动中扮演魔王，还会在校庆中演奏大提琴。奚名本来是陪顾復练习地，结果想事情太入迷，他的琴声就成了背景音。 「最近有心事？」顾復自然看出奚名的心不在焉，问他。 「是啊。」在顾復面前，奚名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了，「但是我还不知道怎么说，等我想好的时候再告诉你。说不定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毕竟你是我最好最靠谱的小伙伴。」 顾復看起来被取悦道，「那等你想好的时候告诉我就好。对了，回去的时候去我家一趟，我有做好的小蛋糕给你吃。」 「耶耶，休赛季最好，顾復的小蛋糕限时回归！」奚名跳起来，殷勤地上前，甚至打算给顾復背他的大提琴，不过被拒绝了，手里被顾復塞了个书包，两个人关了教室的门一起向外走。 「不过，顾復你的琴真的很好，我记得你以前还经常参加比赛拿奖，你以后为什么不做专业的大提琴声手，像我小姨夫那样跟着乐团到处演出，也蛮快乐的。」 奚名帮顾復拿着书包，两个人一起向外走着。因为顾復练琴，现在学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奚名和顾復聊着天，「不过，你继承顾家的部分公司也很正常啦，毕竟顾叔叔和顾大哥他们也是这样培养你的。」 一旁的顾復有些诧异地看了奚名一眼，「谁跟你说我会继承顾家的？」 「啊。」奚名看着顾復全然诧异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说漏嘴。他怎么知道顾復最后还是妥协进了顾氏集团，当然是因为是顾復自己和他说的，曾经的十八岁版本。 不过，都是顾復差别也不大，奚名找补道，「我猜的啦，但是果然你以后会进顾氏吧，就像顾大哥说的那样，你的才能就适合站在高处，顾家是最适合你的平台。」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大哥本人在这里一样。」顾復轻笑了一声，「虽然大多数时候你是了解我的，阿奚，可惜，你这次猜错了。」 「诶？」奚名真的有点意外了。十七岁的顾復，竟然和十八岁的他想法不一样的吗，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你未来想要做什么？不会真的是大提琴手吧。」奚名好奇起来，「如果你参加了乐团，我又要比赛，我们是真的不能经常见面了。」 顾復的眼神在奚名看不到的地方黯了黯，然后语气如常，「不是，大提琴只是我的爱好而已。」 「至于我未来做什么，其实还没想好，但是进顾氏是最后的选择。」顾復侧头认真地看着奚名，「还有大学几年，我可以慢慢想。你不是说我做菜很好，说不定我大学的时候可以像现在网上的博主那样，做个美食博主，这样你就算在国外比赛，也可以看到我做的菜。」 「这个好！」奚名一拍手，十分贊同，但是表情又纠结起来，「但是这样只能看不能吃，不是更残酷了吗？」 顾復被奚名纠结的表情逗笑，然后继续说，「不过我觉得，我可能也考虑做个体育记者之类的，这样专门报导冰雪项目，说不定也可以跟你去比赛的地方。」 「好像也可以，但是，你，记者，有些想像不出来耶。」奚名故意搞怪地走在顾復前面回头打量着他，「你的表情太冷了，想要做记者至少要和蔼可亲一点吧，那先学着笑得更加开朗一点。」 顾復的眼神里射出危险的光，奚名立刻乖巧地好好走路，「咳，记者也不是一定要和蔼可亲，严肃也可以。」 顾復轻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递给奚名，奚名接过来，「这是什么？」 「音乐剧的门票。」顾復回答，此时暗下来的天色让他的表情有些模煳，似乎连声音都有些低沉，「虽然你的烦恼暂时不告诉我，但是，一起去看个音乐剧散散心还是可以的吧，休息日的时候。正好你不是说想不出来新赛季的节目，去找找灵感也可以。」 顾復设想过奚名的很多回答，比如拒绝，因为太忙，或者是答应，因为是好朋友的关心。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奚名突然上前一步抱了抱他，顾復可以感受到奚名的头在他的肩膀短暂地压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了他。 顾復也收回了没有来得及报上去的手。 「那，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约会咯~」奚名晃了晃手中的票。 顾復没有说话，事实上他现在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让他怀疑自己的冷静只是错觉。而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让他不平静的话的人，此时调皮地眨了眨眼，大笑着说出下一句，「开玩笑啦，哈哈。我会去的，谢啦，顾復。」 第79页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奚名，但是顾復很难形容自己一瞬间，和以往不太相同的心情。 第42章 决定 奚名和顾復从演出的剧场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路边只有零星开着的店铺的光，和路灯投下的光线。但是因为是接近夏天的五月底，凉爽的夜晚有很多外出散步的人，街上倒是并不空旷。 因为演出的剧场距离顾復住的地方并不远，地铁也很方便，他们来时也乘坐的地铁。此时，两个人慢慢向回程的地铁站走去，一边闲聊着。 「今晚的演出很精彩，果然还是要现场看才好，而且对我新赛季的节目也有些启发。」奚名的心情很不错，笑眯眯地看着顾復，「谢谢你邀请我来看，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完全想不起来呢。」 「因为你的脑子里只有花滑。」顾復语气淡淡地说着。 「好像是这样没错，哈哈。」奚名觉得顾復说的没错，十分爽快地点头承认，「不过，花滑真的很有趣，至少是对我来说啦。当我在冰上的时候，好像身心都放松了一样。」 「以后就算不能做运动员了，我肯定也会一直滑到滑不动为止。」 顾復看着因为讲到了自己喜欢的眼睛亮晶晶的奚名，眉眼也下意识温柔起来。 两个人坐到了顾復家附近的地铁站下车，顾復只需要坐两站公交就可以到家，而奚名则在公交站等家里人来接他。 「太晚了，我就不去你家了，在这里等就好了。」奚名说着，眼睛亮了亮，一指不远处，「正好，你要坐的公交来了，快回去吧。」 看着顾復没有要动的意思，奚名拍了拍他，「好啦，我是十六岁，不是六岁，是自己打车回家也没问题的年龄，更何况是有人来接我。」 「嗯。」顾復被奚名说动，转身登上公交，「到家了给我回个电话。」 此时正好电话铃声响起的奚名一边摸出手机接电话，一边回了一个「ok」的手势。 电话来了，大概来接奚名的人马上就到了。顾復这么想着，一边向后走着准备找个座位坐下。他下意识又看了奚名一眼，然后勐地站起身。 刚要起步的公交车停下打开后门，顾復从车上跳下来，大步向着奚名的方向跑来。 「阿奚。」顾復抓住了奚名的手腕，入手感受到的微微颤抖让他愣了一下，然后他微微蹲下身，抬头看向奚名，声音温柔，「怎么了？告诉我，没事的……」 * 计程车快速地开着，路边路灯的光芒在车窗上煳成了一团混乱的光影，就像奚名现在乱糟糟的内心。 坐在旁边的顾復看着一直盯着窗外的奚名，想到刚刚奚名茫然，似乎还有些绝望的表情，顿了顿，手一伸揽住了奚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十七岁的少年的肩膀，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足够可靠。 「会没事的，阿奚。」 「嗯。」奚名没有挣扎，反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顾復的身上。他拉住了顾復空着的另一只手，力道好像抓住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顾復回握着他，紧了紧，再次重复，「会没事的。」 车子在医院的门口停下，奚名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顾復扶住。 然而身体突然的发软，就像耗费了奚名最后的力气，他依靠着从顾復手心传来的力气站着，却身体前倾把头靠在了顾復的肩上，「我好害怕，顾復。」 人生就像是一幕永不完结的戏剧，而自己从十五岁开始的人生，大概一直处在悲剧的剧情中。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奚名都这样觉得。 不然，就无法解释，他只是普通地走在路上，却被酒驾的车子撞伤，终结了运动生涯。而在他好不容易要接受自己改变了的人生的一年后，带给他力量的人之一，拼命把他从负面的情绪中拽出来的二哥吴卓，也因为和父母的赌气，在深夜飙车出了事故。 在接到哥哥奚煜电话，说他们因为吴卓的事情在医院，让他自己打车回家的时候，奚名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没有重生的时候。 似乎那天也是一样，因为意外被记者看到冲到面前採访，连续几天心情不好的奚名被顾復带出去散心，然后就在第二天收到了噩耗。甚至不是第一时间，因为自从出了事故之后，他就成了大家眼中需要呵护的脆弱存在。 在吴卓的葬礼上，奚名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只觉得世界空茫一片，就像一个巨大的玩笑。 「阿奚，奚名，奚名！」 顾復大声的唿唤让奚名清醒过来，一瞬间，顾復在他的眼里好像和之前重合了起来，变成了那个无数次让他振作，他所依赖着的顾復。 奚名恍惚了一瞬，抬腿要向医院跑去。二哥，吴卓！他还不能放弃，自他重生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的，他可以避开，二哥一定可以的。 然后奚名就被顾復拉住，顾復没有废话，直接指了一个方向让他看，「阿奚，你看那是谁。」 在顾復指尖所指，正在向他们走来的，正是吴卓，毫髮无伤。 「怎么了，这是？」吴卓走过来，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奚名，「不是说出去玩了，怎么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吴卓犀利的视线又落在顾復的身上，「顾二，你欺负我家明明了？」 「没有，跟顾復无关，不要这么叫他。」奚名瞪了吴卓一眼，吴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了，我错了。」 第80页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顾復看着活蹦乱跳的吴卓，就知道大概是忙乱中消息传递的失误。 然后，他就被奚名拉住了，「留在这里，顾復。」 奚名拉住顾復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合适，因为现在的顾復并不是那个从事故后就一直陪着自己的他。就在奚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復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地拉着他的手，点点头，「好。」 奚名因为突然如其来的事情糟糕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也是，就算顾復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但是他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 「我说煜哥，你不会说就不要说，直接说我们有点事，让小奚自己回家不就行了。」 此时的医院大厅，顾復和奚名排排坐着，看着站在他们前面的吴卓难得数落着奚煜，「看你把孩子吓的，我说小奚怎么刚刚脸色那么差，原来是误会我出了事故。」 「是我的问题。」奚煜也认错。刚刚他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有人找他，就和奚名长话短说，说因为吴卓他到医院了，不能去接奚名，让他自己先回家，或者去顾復家里。 「我还以为你说过来是我挂电话前听错了。」奚煜因为自己没说清楚也有点愧疚，然后又奇怪，「但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好像没告诉你医院吧。」 「你说了。」奚名面不改色地说，「你忙的忘记了吧。」 奚煜回想了一下，确实也不记得自己和弟弟的具体对话，大概当时确实随口说了一句。 「好啦，总之你二哥他们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周静深接了两杯水过来递给奚名和顾復，「这边的事情也快处理完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吧。明天是周末不上课，顾復就一起去奚家，早上小奚去训练的时候一起把你送回去。」 大人的安排，奚名和顾復两个人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随着一杯热水喝完，奚名也基本上冷静了下来。 虽然吴卓和静深哥，包括顾復都以为是自己误解了哥哥的话，但是冷静下来想想，其实还是自己先入为主所以没有仔细听。不然，他就能从哥哥十分平静的语调，以及从头到尾并没有说是吴卓出意外意识到。 而这场让奚名误会的乌龙，其实也算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前几天回家住的吴卓，因为钱秀玉让他练钢琴，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吴卓一气之下又离家出走。不过这次他没有去奚名家里，而是去找自己的朋友。 他们是几个因为爱好摩托车所以认识的朋友，吴卓有空的时候就会和他们去练练车。 今天他们会在医院，其实只是因为吴卓的朋友去飙车出了事故，他们有些六神无主就找了吴卓过来，而吴卓也有些发虚，就找了自己信任的靠谱的奚煜。 「结果，他们安顿好了，我们的人倒是来了一堆。」吴卓看看跟着奚煜一起来的周静深，还有因为误会出现的奚名以及顾復，有些好笑。 「你怎么没跟他们去飙车。」误会解除后，好一会儿没说话的奚名突然发问，「你不是经常心情不好就和他们去飙车的吗？」 「是这样没错。」吴卓没有否认，然后拿出一根棒棒糖戳了戳奚名的脸颊，「但是，这不是因为你嘛。」 「我？」奚名有些呆愣地看着吴卓。 「对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飙车的嘛，尤其是最近，总是暗戳戳打探，不想我去。我觉得你做的蛮明显的，很容易看出来。」吴卓看着彻底呆住的奚名，笑了起来，「而且你不是最近因为赛季选曲的事情就够烦心了，还一直操心我的事，我觉得自己还是个蛮不称职的哥哥的。」 「所以，他们叫我去的时候我就没去。」吴卓俯身大力揉搓了一把奚名的头髮，「也幸好没去，不然你不是要哭鼻子了。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应对你哭了。而且，惹哭你的话，秀玉阿姨和我妈他们要念叨死我了，我还想耳朵清净一些呢。」 「嘛，就是这样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去飙车了，你也不用担心，好好练你的花滑就好了。小孩子操心那么多，小心变成苦瓜脸。」 奚名此时也没有和吴卓玩笑的心情，连忙追问，「那，说定了。」 「当然。」 看着吴卓笑着点头，奚名只觉得最后的压力也从自己的心头去除，忍不住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 「诶，决定了？」这天的深夜，坐在电脑前看着奚名训练的数据的赵正昌，收到了自己休息日回家玩的学生的电话，听完了电话内容，他有些意外地又问了一句。 「嗯，决定了。」奚名站在房间的阳台，看着缀满星星的夜空，只觉得心情十分轻松，「新赛季的主题，就是告别和新生。」 解决了压在心头的最后的压力，这次往后，就真的是新的未知的人生了。或者说，新的人生其实早就开始了，只是他一直还被过去的阴影束缚着。 那么，就向过去告别，迎接新生吧。 第43章 新开幕 首都国际机场，随着又一波出站的乘客走出来，接机的人群中，几个记者打扮的人有些焦急地探探身，仔细在出站的人群中搜索着。 「应该就是这个航班啊，怎么还没有出来？」宋晓秋的视线追逐着身材相仿的人，却没有发现他想要找的人。 「可能走的慢在后面吧。」张瑾是和宋晓秋搭档的摄像，看着找人的宋晓秋，还是说了一句，「虽然他是上届世青赛的冠军，但是，青年组的选手要滑出像戚宇那样的成绩还要再看看吧，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给他做纪录吧。」 第81页 「而且，冰雪运动的关注也很少。」 他们在这里等的人，就是奚名，今天是奚名从加拿大外训回来的日子。宋晓秋更是一早就拉了团队的大家来机场等奚名，张瑾虽然理解宋晓秋想做奚名的纪录片的立项通过的激动，但是其实他不懂宋晓秋对奚名的重视。 在他看来，奚名虽然现在也是国内花滑男单数一数二的选手，但是年龄太小，成绩不厚，肯定是比不上戚宇的。与其跟拍奚名，还不如去纪录戚宇从巅峰到退役的最后的职业生涯。 宋晓秋摇摇头，也理解张瑾的想法，毕竟比起对花滑还是有些情怀在的自己，搭档张瑾对花滑的纪录只是单纯的工作而已。 现在的张瑾看在宋晓秋眼里，就像是最初去省队採访那个初次参加jgp的奚名的时候，觉得眼前这个小选手只是一个值得期待，但是并不重视的小选手的自己。 不过，宋晓秋还是给张瑾解释了一下，「正是因为他是正在上升的新星，所以我们才要纪录他的成长过程给大家看。这样，等他像戚宇那样拿下成年组大赛的奖牌的时候，大家就了解了他一路走来的努力了。」 「你对他还真是有信心。」张瑾还是觉得宋晓秋太乐观，毕竟他虽然不是冰迷，工作了这么些年，也已经认识到花滑选手要滑出来，滑到世界冠军的程度，是多么的困难，「以前你可没有那么乐观。」 「所以这也是我决定纪录跟拍奚名的原因啊。」宋晓秋说了一句，看张瑾没听懂的表情没有解释。 现在确实有很多人像张瑾那样，觉得奚名有可能成为昙花一现的流星，但是，也有更多的人和自己一样，觉得奚名是值得期待的，带着他们国家的花滑男单继续向前的那个人。 毕竟，从他出现开始，似乎大家心中对于花滑未来的希望，又开始真切地点燃了。 「宋记者？」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宋晓秋的思绪，「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刚刚我的行李箱的轮子坏掉了，出来的就慢了一点。」 说着这件事的奚名皱着眉低头看他缺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看起来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很烦恼。而说完话没有听到其他人说话的奚名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就看到以宋晓秋为首的几个人都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宋记者，怎么了吗？」奚名奇怪地问。 宋晓秋看着眼前的人，明明和一个多月前见到好像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眼前的奚名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宋晓秋感觉自己想问很多，但是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换髮型了，奚名？」 * 戚宇知道今天是奚名回国的时间，在今年出去外训的选手中，奚名是最晚回来的。甚至一起出去的赵正昌因为有事在奚名的前一天回来了，而据说奚名知道宋晓秋记者会去机场，就没让人去接他，直接坐宋记者他们的车回来了。 「奇怪，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少？」 戚宇一路走来，既没听见那群猴子吵闹的声音，也没看到他们在场馆里跑来跑去，奇怪地眨眨眼。而等他到了一间室内训练馆，也是有人告诉他的，奚名正在和宋晓秋记者採访的地点的时候，才发现人都跑到这里来了。 以宋一黎为首的几个小孩儿，还有韩灵韩枫，看起来所有项目的人都跑来凑热闹一样，挤在门缝，或者趴在窗户边沿偷偷向里看着。 「怎么这么热闹，你们都来看小师弟吗？这么想他？」戚宇随手勾着宋一黎的脖子，笑嘻嘻地问。 没等宋一黎说话，女单王清薇，这两天因为马上开始的jgp选拔赛来到国家队冰场训练的奚名的前师妹立刻手舞足蹈起来，「戚哥，戚哥，小师兄他，他变得超级——」 「超级什么？」戚宇一边听着王清薇说话，一边注意到门内响起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赵正昌和宋晓秋的说话声。嗯，大概是採访结束了，他们要出来了。 戚宇这样想着，几乎是下一秒，训练室的门就被拉开，有靠着门缝的人差点没站稳，被赵正昌扶了一把。 「你们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赵正昌有点好笑地看着门外围了一圈的人，甚至还有爱凑热闹的冰舞的游教练。 并没有人回答赵正昌，王清薇的话也没有说完，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向赵正昌和宋晓秋的身后看去。 穿了一身休闲装，此时一只手插兜，走过来的脚步都能听出有些无奈地，正是刚刚回到国家队没多久的奚名。奚名也确实有些无奈，他走到门口，一手撑门框，看着此时都直勾勾看着他的大家，另一只手拨弄了一下他几乎要落到肩上的头髮。 「我说，我只是换个髮型，你们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但是，小师兄你换了髮型之后，好帅，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王清薇直勾勾的看着奚名，诚实地说着，而其他人也随着她的话用力点头证明。 此时在一旁上下打量着奚名的戚宇也承认，王清薇说的是对的。 外训回来的奚名，最直观最大的改变，就是他那头只在比赛的时候服帖的小捲毛，被奚名拉成了直发。虽然只是髮型的改变，奚名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以往捲髮的他，大家都觉得他精緻漂亮，还有些可爱。但是，直发版本的奚名却是丝毫找不到可爱的感觉，当他不微笑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冷，莫名有些无法靠近的距离感。而且，好像这个时候大家也才突然意识到，他的身高已经比花滑队的大多数人要高，配上因为变声变低的声音，完全就是那种高冷又优雅的帅哥。 第82页 而且，因为他出去外训，很多人都一个多月没见他。此时勐地见到，给大家造成的冲击自然也是巨大的。 「哇哦。」就算是戚宇，在打量了奚名一阵之后，也没忍住发出感嘆的语气词。 * 显然，奚名的新造型，不仅仅是回国这天给队内的大家造成了冲击，在他在新赛季的第一场比赛，青年大奖赛选拔资格赛上露面的时候，观众席上一阵阵的赞嘆和惊唿声，也证明他们感受到了相同的冲击。 「就算是已经在手机照片里看过了，现场看还是感觉阿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观众席上的欧阳昊把相机里的照片放大，仔细看着镜头里的奚名，点评了一句。 要说谁是最早看到奚名的新髮型的人，除了赵正昌以外，就是第一时间在群聊里收到了奚名传回去的照片的顾復三人。但是显然，照片里和当面看，还是有区别的。 顾復此时面无表情，但是手中的相机拍个不停也是证明之一了。 「话说，我怎么感觉国内的花滑比赛观众是越来越多了。」乔承宇四处张望了一下，感嘆了一句。 「今年是时隔好几年，jgp资格赛又公开举办，而且还是新赛季第一场正式的赛事，是大家角逐jgp参赛资格的比赛，而且又正逢暑假，当然很多人了。」似乎终于拍到满意照片的顾復暂时收起手机接了一句，「而且，来看阿奚的人也很多，他去外训除了在兰齐克的推特里看到他，几乎没有任何消息流出，很多人都很好奇。」 「这个我知道，还有人猜小奚是受伤不能参赛了，是真的很操心了。」 乔承宇说道，「当然，小奚回国之后这个消息自然就破除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的很好奇小奚新赛季的节目。」 一个花滑的休赛季加上暑假的到来会带来什么呢，放在乔承宇身上，那就是刚刚对花滑感兴趣的他，通过看比赛的视频，成功让自己垂直进入了花滑的坑中。 当然，也更了解自己小伙伴的厉害，也更期待他的新赛季的表现了。 而不仅仅是好久没见小伙伴的他们，观众席上的很多人也在讨论着奚名。 「我记得官网上，他新赛季的短节目选曲，好像是音乐剧的插曲，自由滑是大河之舞来着，不知道他会怎么表现。」 「不管他怎么表现，以奚名的表现力，我相信肯定很好看。」这是对奚名自信满满的冰迷，「就是选拔赛的出场顺序是按照上赛季积分排序，这样奚名肯定是最后一个，真的很想早点看到他啊。」 「我也想。」 而在大家充满期待的心情中，新赛季的第一场比赛拉开了序幕。 第44章 自我 「你这样我还真是不习惯。」当奚名热身结束，坐在椅子上重新绑了绑冰鞋的鞋带抬起头的时候，赵正昌说了一句。 自从奚名换了直发的髮型，明明是自己从八岁就开始的带的学生，赵正昌每次看到奚名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适应。确实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只是一个髮型的改变，奚名整个人的气质好像都改变了，就算是他们这些熟悉的人，偶尔也感觉眼前的奚名有些陌生。 「真的有那么大的变化？」奚名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把髮型弄直，也只是想找到一点以前熟悉的感觉。他觉得小捲毛一定是自己身上的可爱评价的来源，而他要到过去那个被评价为漂亮但有距离感的自己。 至少从这几天大家的评价，其实他的造型转换还是挺成功的。 自然赵正昌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一个对他这样说的人，奚名都要听习惯了。他笑着拨弄了一把自己的头髮，「没关系，等这个赛季结束我的头髮就又变回来了，那个时候你们可别再对我说不习惯。」 实际上奚名都不知道自己的头髮能不能坚持到赛季结束，他顽强的小捲毛，大概在新髮长出来之后，就又要重现江湖了。 「好了，我们快去准备吧，应该快到我了。」奚名听了听场外的声音，站起身。 「嗯。」赵正昌点点头，看了看奚名。 穿上冰鞋的奚名此时已经比他要高，十六七岁的男生几乎一天一个变化，他身上小孩子的气息已经快速褪去，恍惚间几乎和大人一样了。不过，当他眼睛弯起来笑的时候，又像是赵正昌眼里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了。 「教练？」奚名奇怪地伸手在好像在发呆的赵正昌面前晃了晃。 赵正昌拍下奚名蠢蠢欲动想要戳一下他的手，然后叮嘱他，「不要紧张，好好滑。」 「没问题。」奚名点点头，然后笑着说，「不过，我也没有紧张啦，你什么时候见我在选拔赛紧张过。」 自信还带着点皮皮的感觉的奚名，完全就是赵正昌熟悉的了。此时赵正昌有些理解杨武每次为什么都要大力拍戚宇了，因为他也有些手痒。不过，好脾气的赵正昌最后也只是说，「这么自信，一会儿上场不要失误就好。」 * jgp选拔赛男单短节目进行到最后一个，终于轮到奚名上场的时候，场馆里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欢唿声，在奚名上冰绕场滑行半圈在场中心站定的时候，才渐渐停歇下来。 「还真是受欢迎啊，小师弟。」戚宇站在场边，眼含笑意地感嘆了一声，「小师弟的新节目，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第83页 「是啊。」俞靖辉应了一声，认真地看着场中的奚名。 今天的俞靖辉和戚宇一样，都只是这场选拔赛的观众。 在今年六月份正式迈入十七周岁的俞靖辉，在新赛季就要进入成年组的赛场了。作为上赛季世青赛的奖牌获得者，新赛季的他可以保送大奖赛的两个分站的名额。虽然俞靖辉的年龄也可以让他在青年组和成年组双线作战，和奚名配合更加稳妥地保住青年组下赛季的名额，但是最终，教练们讨论后还是决定让俞靖辉专心备赛成年组大奖赛。 而在夏天的时候，国家队的好些花滑选手都出国进行了外训，奚名、俞靖辉和戚宇自然也包含在其中。不过，奚名接受了兰齐克的邀请和他一起前往加拿大老牌教练伊森手下训练，俞靖辉则在戚宇的带领下去了俄罗斯伊戈尔教练手下。 也因此，他们都没有看过奚名新赛季完整的节目。 「小师弟的短节目，我记得是叫，自我？」 听到戚宇的声音，俞靖辉点点头，「嗯，是选自音乐剧莫扎特的一首歌，不过我本来以为他会直接起名叫莫扎特来着。」 在奚名最初确定赛季选曲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的短节目会是《莫扎特》，就像花滑节目中常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那些剧目一样，但是，最后确定下来的名字，却是《自我（myself）》。 「在冰上演绎自己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戚宇低声说了一句，声音渐渐地到俞靖辉听不清楚。 而俞靖辉也没有再和戚宇说话，因为，奚名的短节目已经正式开始了。 * 花滑选手们比赛的节目，并不乏以自身经歷为主题的，但是，那大多都是职业生涯进行到后期，对自己作为花滑运动员的过去的回顾和凝练，却并不是奚名这样一个，刚刚在国际赛场崭露头角，在大家眼中人生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坎坷的小选手会有的选择。 所以，对于新的主题，奚名最初会有些犹豫。但是，最终奚名还是下定了决心。 在吴卓毫髮无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奚名终于意识到，最后的阴影已经从他的心中去除，而他的人生其实在一年前就已经彻底改变，迈向了未知的新生。 那么，就滑上这一曲，献给过去的自己。 献给那个午夜梦回还在冰上起舞，但清醒的时候只能呆在无人的房间落泪的自己。 音乐声起，奚名以一连串快速变化的步法开始了他短节目的开场。而随着他在冰上快速地滑过，他变换的肢体动作，也让悲伤迷茫的气息在冰场蔓延开来。 他在冰上小跳奔跑向前的时候，那股爱着花滑的喜悦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但是，偶尔他抬头的时候，眼神下的疑惑悲伤迷惘，也清晰地被所有人所见。 这是一个，爱着花滑，但是也背负着压力前行的少年。即使只是短短半分钟的表演，大家也都看懂了他所表现的。 奚名并不喜欢过于剖析自己的内心，但是并不是不擅长。所以，当他下定决心将内心那个曾经彷徨悲伤痛苦，最终释然的自己展露出来的时候，没有人会不为他动容。 「咔哒。」奚名第一个跳跃落下，落冰的声音在整个场馆内清晰可闻。 一个用刃清晰，高远度落冰都很好的3f，如果是往常，会换来大家的欢唿，然而，此时的观众席算的上安静。 因为大家都在认真地看着场中低垂着头旋转的奚名，逐渐加强的转速，似乎连那痛苦挣扎都变得更加明显起来。而且，伴随着激烈的音乐，在他的血管中流淌的情绪也变得更加沉郁了。 那个即使迷惘也为脚下的冰面欢欣的少年，似乎遇到了更大的波折，在他诉说着痛苦的每一个脚步和扬起的手臂中所蕴含的痛苦之下，还有让人几乎下意识要为他落泪的不舍。 是要告别冰场了吗，但是为什么呢？又或者是，现实无法迴避地让他必须和自己所爱的冰场分离。但是，他明明不捨得，无法接受，所以，抬头的时候，眼底的情绪让人几乎想要落泪。 再一次的跳跃，为了挣脱这现实，3lz+3t，一如既往的奚名的高水平。完美的完成度，将大家被拉扯情绪的弦稍微松了松。 虽然从他赛前提交的选曲，大家都大概能猜出来，奚名短节目的自我，不会像上个赛季的胡桃夹子那样欢快愉悦，但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的过去，那经歷挫折的挣扎，比起牵动大家的心弦，更多地应该是让大家看了会心一笑的。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场中随着音乐舞动的身影震慑了。就像有一张秘密编织的情绪的网，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而冰上舞动的少年，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不知道他被注视着。 尽管在上个赛季大家对奚名超出一般水平的表现力有所认识，但是，此时此刻，奚名还是用他的表演宣告了这一事实。 音乐渐渐进入尾声，也进入牵扯人心的强音，而被困在无法挣脱的现实中的奚名，终于斩断了牵扯着他的情绪。 最后的跳跃，3a。 这个奚名在正赛很少失误的跳跃，在今天也依然如此。眨眼间，高高跃起，以惊人的远度落地。那一瞬间完美的跳跃，在大家的眼中，瞬间将情绪的高潮和技术的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漂亮地，如此让人感动。 第84页 最后的燕式旋转，重新归于平静的奚名，在短短三分多的时间中释放的情绪都被收敛于平静之下，好像与那艰难的命运妥协，以自由的姿态做最后的告别。 音乐归于安静的瞬间，奚名垂首，结束了他的短节目。 这就是，他曾经的，自我。而在这个赛季的赛场上，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当奚名抬起头向四面鞠躬，那双在音乐声中满载情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双眸，再次将观众映在自己的眼中的时候，仿佛刚刚被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和落在冰面的玩偶一起，他被回以最热烈的欢唿声。 * 「果然，无论看多少次，这个节目都让我动容。」 赵正昌看着向着冰场出口走来的奚名，又看了一眼和观众相反，沉默着的戚宇和俞靖辉，嘆了口气，语气转为轻松，「很难想像这是他自我代入音乐剧莫扎特之后的理解不是吗？比起他的花滑天赋，我觉得小奚的表演天赋更加让人惊讶，是不是？」 「是啊。」 戚宇的语气也十分轻柔，赵正昌的话也打散了他短短几分钟转了几转乱猜的情绪，他的表情重新变得轻松，「看来这个赛季小师弟的短节目，会把赛场炸得一团乱了。」 戚宇相信，没有裁判会不被刚刚场上的小师弟征服，他们会为他打出高分的。 而这种状态的奚名，还只是赛季刚刚开始而已。很难想像，经过半个赛季的打磨，到了大奖赛决赛的时候，会是怎么样。 「小师弟，真让人期待啊。」戚宇看着无意外拿了短节目第一后离开等分区的奚名，迎上去揽着他笑眯眯地，「真想快点在大奖赛决赛看到你啊。」 「哦。」奚名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戚宇后勾了勾嘴角，「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大家都在赌今年的你能不能进大奖赛决赛呢，你知道的，大奖赛魔咒。」 第45章 大奖赛 时隔几年又公开举行的花滑青年大奖赛资格赛，最终男单以奚名拿下第一落下帷幕。 这是一个大家都毫不意外的结果，在俞靖辉退出青年组的赛场的现在，目前国内青年组的男单还没有可以和奚名站在同一水平线的新的小将，这也是目前大家的一个共识。 但是这并不是说青年组的比赛不精彩。 奚名新赛季的两个节目，短节目将大家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中久久无法回神。到了第二天的自由滑，热烈充满生命力的大河之舞又给大家带来了新生的希望。 赛后大家回顾选拔赛的比赛的时候，还有冰迷感慨幸亏奚名总是最后一个出场，不然在他之后的选手，恐怕就被他节目的余韵压的看不到了。虽然是有些夸张的形容，但是足以证明大家对他新赛季的两个节目的高评价。 而除了奚名之外，目前双人滑的可靠新星韩灵韩枫也是十分吸睛。除此之外，比上赛季看起来技术提升很多的宋一黎也让大家惊喜，初次登上选拔赛的赛场但是表现让人惊喜的韩文和王清薇，也是大家期待的新生力量。 总而言之就是，这次选拔赛让大家看的十分开心，因为充满希望的新赛季。 * 十二月的西班牙巴塞隆纳，因为昨天刚刚下过一场雨，冬天的温度降低了很多。奚名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吹得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地穿上了赵正昌递给他的厚外套。 「又来了，巴塞隆纳。」蒋玉成一边把行李帮忙搬到车上，一半看了一圈机场，因为是工作日而且他们到达的时间也早，机场的人很少也很冷清。 不过，时隔一年又来到这里的蒋玉成觉得还是蛮亲切地，「这次我一定要好好逛一逛这里。」 「肯定有机会的，青年组男单的比赛前两天就比完了，颁奖前的一天我们可以一起逛逛。」奚名也很有兴趣，毕竟去年来的时候因为感冒赵正昌不让他到处乱跑，所以他对去年的巴塞隆纳的记忆就只有比赛和头晕，因为感冒的副作用。 不过，奚名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赵正昌和蒋玉成的心情低落了几分。他在心里嘆了口气，然后神色正常地继续说，「戚哥只是旧伤復发又不是像奥列格那样退役了，只是一次没进大奖赛决赛，你们也不用这样伤心啦。」 他们哪里是为戚宇伤心，他们更多地是为奚名心疼。赵正昌和蒋玉成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三个人坐上车，开往这次大奖赛决赛即将入住的酒店。 上车后，蒋玉成习惯性地摸了摸奚名的左腿膝盖，可以感受到奚名戴着的护膝，「这几天训练腿又疼吗？」 「没有，基本感觉不到不舒服。」奚名抬了抬腿证明自己完全没问题，「不会影响这次比赛的。」 坐在副驾驶的赵正昌从后视镜看着说话的两个人，然后视线落在了奚名的膝盖上，不自觉想起了一直到大奖赛决赛前发生的事情。 和选拔赛刚结束时候的，仿佛给大家打了对花滑的强心针不同，2015/2016新赛季一路进行到现在，反而超出了大家的预料，指向了并不那么好的发展。 青年组男单的成绩倒是还在大家的预期，宋一黎在一个分站拿到了第三名，不过最后两站综合积分没能晋级决赛，其他参加了jgp的选手们都或多或少有不错的发挥。 而奚名更是以两站，一个冠军一个第二名的积分进入了大奖赛的决赛。 第85页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这个赛季的奚名势如破竹，状态很好。他在拉脱维亚分站拿冠军的那场毫无悬念，而奚名在澳大利亚站之所以只拿到银牌，则是因为自由滑后半一个有点严重的摔倒影响了他之后的状态，让他以总分两分的分差输给了卢卡斯。 但是奚名无疑是这次大奖赛决赛，青年男单的夺冠热门。 「等到了酒店，晚上我再给你热敷一下，赛前你也适当控制训练。」蒋玉成还在和奚名说他膝盖的事情，奚名则伴着他的嘱咐频频点头。 赵正昌又看了一眼奚名的膝盖，然后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只是窗外的景色并不能印入他的眼中，赵正昌还是在想着奚名的膝盖。 或者说国家队的大家都挂心着。 奚名在澳大利亚站跳跃失误后，落地磕到膝盖的伤势，是很多冰迷关心的事情。但是只有赵正昌他们知道，其实奚名这个伤反而是小事，休养了几天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麻烦的问题是奚名的左膝盖，在大奖赛决赛开始前一个月左右，因为炎症出现膝盖积液的问题。而且他为了备赛，训练的强度让他不能绝对静养，所以病症反而反反覆覆，严重的时候的疼痛还会明显干扰奚名的训练。 赵正昌有提过让奚名停训几天好好养膝盖，但是，大多数时候乖乖听话的奚名这次提出了抗议，而且最终说服了赵正昌。 确实像奚名当时所说，他的膝盖问题，其实是个小问题，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影响他的训练。所以，赵正昌最终妥协了。 但是，无论是卡着奚名训练强度的赵正昌，还是训练后一定会盯着奚名治疗膝盖的蒋玉成，他们不是担心这一时的病痛，而是担心因为持续的赛季，小伤拖成持续困扰着奚名的伤病。 就像这次的戚宇。 戚宇的腰伤一直是他花滑路上的绊脚石，前两年幸运没在比赛的时候出差错，但是这个赛季开始显出存在感。虽然休赛季刚开始的时候戚宇就养过一段时间伤，但是他在分站赛的第二场旧伤復发，忍着伤病比赛但是最终结果不佳，没有进入决赛。 而且，据杨武所说，戚宇这次听从建议开始考虑退出这个赛季的比赛了。因为他的伤如果再不好好休养就要动手术了，而手术后何时再能上冰场，就需要打个问号了。 更大的可能就是像奥列格那样退役。 是的，在今年的七月份，奥列格·莫扎列夫，这个前花滑世界冠军，宣布了退役。而他的年龄，比戚宇还要小上一岁。这个赛季迈入二十七岁的戚宇，确确实实是个老将了。 赵正昌知道，就算是为了明年争取下一届冬奥会的名额，戚宇也会退赛休养的。 名额啊。 想到这个事情，赵正昌就觉得，冯安教练应该也很头大。 每四年一届的冬奥会，其中花滑四项的大部分参赛名额，会由上一赛季的世锦赛成绩决定。而男单数来数去，要依靠的还是戚宇。但是下个赛季戚宇就二十八岁了，到时候他的状态如何，没有人能保证。 至于作为二哥的蒋军，他一直都是男单保名额的最后备选了。 当然，明年还会有俞靖辉和奚名，但是，刚升组的小选手很难马上挑起大梁，今年刚升组的俞靖辉在大奖赛的成绩就十分普通，明年才升组的奚名会如何显然也是未知数。 赵正昌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不然他的头也要疼起来了。 * 「……所以说，今年大奖赛决赛就我一个人来，戚哥没进决赛，双人也没人进决赛。」奚名搅了搅面前的水杯，单手托腮和兰齐克说着，「虽然教练他们不说，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们对我的小心翼翼。」 奚名也没想到今年大奖赛比到最后只有自己进了决赛，结果他一下子就成了珍稀动物，教练们怕他有压力对他十分呵护，之前出国的时候，竟然还有偶遇的冰迷给他送机。 「但是，教练们这样的表现我们完全理解。」兰齐克笑了笑，看着奚名的眼睛，「而且，你自己一部分的心情，也和教练们是一样的吧。」 「是的啊，虽然说着没压力，但是其实还是会有些孤军奋战的压力。」奚名点点头，承认。 奚名本来就是有责任心的性格，当然知道自己是为了国家荣誉而战。这次大奖赛，他的成绩就是决定这个赛季中国是否能拿到奖牌，他当然也是有压力的。 不然，他也不会拒绝教练让他停训养伤的提议，坚持训练。 「不过，只要我们把这个压力化为动力，就会让我们不断向前。」兰齐克温和地鼓励着。 如果说现在谁最能理解奚名，显然就是兰齐克。捷克籍的兰齐克，也是他们国家多年来才再次出现的花滑天才，如果说奚名之前还有戚宇俞靖辉他们一起奋斗，兰齐克从踏上赛场开始，就一直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一个人背负着国家的荣誉而战。 倒是十分像过去的奚名了。 所以，这可能也是兰齐克刚刚升组，就能够挤进成年组大奖赛决赛六人之一的原因。在今年升组的小将中，只有他进入了这最终的六人。 克里斯因为积分位列第八名，无缘决赛，但是显然，这不是对克里斯放松警惕的理由。 「真想快点到成年组的赛场啊。」对于自己上个赛季的对手们的成绩，奚名又为他们高兴，也更加想要追上他们同场竞技。 第86页 奚名离成年组最近的一次，其实是以前那个天才的自己，那时候十五岁拿到世青赛金牌的他，其实就可以升组。因为那时候成年组男单也没有竞争力，所以当时教练们都同意下赛季让他升组。 当然，最后可惜地，他没能站上成年组的赛场。 不能想，这样想更想快点去了。奚名摇了摇头，为自己突然的着急好笑。 大概是因为回到了大奖赛决赛的赛场，又一次看到了这个赛季厉害的选手们汇聚一堂，所以他渴望竞争的心又在鼓动。 当然，他现在最要紧地，还是比好马上开始的大奖赛青年组男单的决赛。 「那就让我们——」兰齐克伸出拳头，对着奚名示意。 「各自加油，赢得比赛！」奚名出拳碰上兰齐克的手，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第46章 期待 每次比赛在国外开办的时候，奚名他们都会提前到达即将比赛的国家，这样可以提前适应，防止在异国出现水土不服之类的意外增加比赛的难度。 这次大奖赛的决赛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无论是奚名，还是赵正昌他们，都感觉时间过的很快，似乎一眨眼，就来到了比赛的当天。 「肯定是因为压力，毕竟我们要看着奚名一颗独苗苗。」蒋玉成一边打哈欠，一边信誓旦旦地分析着，「去年我还觉得我们来的人少，现在觉得那时候还真是不错了。」 「所以你还是年轻。」赵正昌笑了笑，眼睛看着场中的奚名，不影响他和蒋玉成聊天，「实际上像今年这样的情况，才是常态。」 蒋玉成是国家队没入职几年的年轻队医，他的年龄还不到三十，只比戚宇大上一点。所以，他作为花滑国家队外出比赛的队医，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 但是实际上再往前倒退几年，那时候他们拿得出手的双人也青黄不接，也是有好几年只有戚宇一个人出战的时候。再遇上戚宇状态不好没进决赛，他们也经常在大奖赛颗粒无收。 「那赵教练你们还真是难。」蒋玉成感慨了一句。 他是知道赵正昌曾经刚做教练的时候就在国家队任职过，后来觉得还是应该重视基础花滑教育所以去俱乐部教小孩子了。然后一步步做了省队教练，又因为一手带出了奚名，最后还是回到了国家队。 看似并没有太大波折的经歷，但是蒋玉成是知道的，这十几年献给花滑的人生，只要少了一点热爱，都是坚持不下去的。 「你们在说什么？」此时结束了赛前六练的奚名正好走到他们身边，看到蒋玉成感慨到都有些搞笑的表情，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在说你教练厉害呢。」蒋玉成把纸巾盒递给奚名，看他抽了一张纸，笑眯眯地说。 「赵教练确实厉害，实际上如果不是他中间离开国家队，现在取代冯安教练也不是不可能。」对于自家教练，奚名当然是大力鼓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的蒋玉成也用力点头贊同。 「冯安教练做的好好的，你们两个真是的。」赵正昌看着两个突然话题跑偏的人，无奈地说着。 不过，其实赵正昌意外奚名对自己的信心的同时，也知道他没有说错。那时候国家队的总教练其实有意向以后让赵正昌接下摊子，但是赵正昌权衡后还是更想离开国家队去带小孩子，后来冯安教练就临危受命了。 一时被奚名勾起回忆的赵正昌，没忍住和奚名蒋玉成分享了几句冯安教练的事情，听得两个人连连点头。 「还真是没有紧张感啊，你。」 路过三人的卢卡斯看着认真听教练讲故事的奚名，没忍住说了一句。 「要轮到我上场要到最后了，就算我紧张，现在就紧张也太早了。」奚名凑近卢卡斯几步，玩笑了一句。 直发版的奚名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清冷漂亮，而一旦笑起来就和以前让人觉得亲近了。卢卡斯盯着奚名的表情看了几眼，才一甩头丢一下一句，「随便你，到时候被我打败了不要不高兴。」 「所以他是来挑衅你吗？」蒋玉成看着连离开的背影都透着高傲的卢卡斯，不解地问了一句。 「啊，没有啊。」奚名有些诧异地看向蒋玉成，然后解释，「卢卡斯的性格就是这个样子，他比较傲娇啦。刚刚他是在关心我，让我不要太松懈。」 蒋玉成琢磨了半天，也没从刚刚卢卡斯高傲的表情和冷邦邦的语气分别出他的关系。但是，既然奚名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那样吧，毕竟奚名在加拿大就是跟着和卢卡斯的教练训练的，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错。 没等两分钟，刚刚第一个上场，此时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短节目比赛，也出了分数的米哈伊尔也凑过来站在奚名的面前。 「恭喜你，米莎，分数很不错。」米哈伊尔是个话少的，即使此时他明显有话和奚名说，也只是站着看着，奚名主动开口。 米哈伊尔的短节目确实拿到了很不错的分数，上个赛季他的光芒掩盖在奚名和克里斯兰齐克他们之下，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厉害。就像现在，新赛季再一次进入大奖赛决赛的他，第一个上场就拿到了75以上的高分。 虽然米哈伊尔因为性格，表情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是其实青年组短节目的比赛紧张感一下子就被他拉爆了。 奚名的主动开口似乎让米哈伊尔稍微自在了一点，他那双湖水绿的眼眸盯着奚名，认真地说，「这个赛季，我会打败你的，奚名。」 第87页 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米哈伊尔抿了抿嘴，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很喜欢你的节目。」 米哈伊尔小小声的补充有些逗笑了奚名，他捂了捂嘴，眼里止不住笑意地看着米哈伊尔，「那，谢谢喜欢？」 明明自己是来发表竞赛宣言的，结果怎么有些像是粉丝见面一般。米哈伊尔有些小小懊恼，但是看着眼前的奚名笑盈盈的样子，他确实又有些高兴。毕竟他确实从去年第一次看到奚名的节目，就喜欢这个人的风格。 米哈伊尔想了想，最后又丢下一句，「这次我会让你再也不会记不住我。」 「啊。」这句话让奚名有些无奈，但是看着离开的米哈伊尔他也没有机会解释。而他身边来自教练和蒋玉成的视线实在是有些明显，奚名小小声申辩了一下，「他们斯拉夫人青春期变化是真的大。」 「不，你就是脸盲而已吧。」蒋玉成反驳。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克里斯那个傢伙。」奚名理直气壮地反驳，「是他们外国人长的太像了。」 「外国人看我们也这样，其实就是脸盲。」蒋玉成好不留情地拆穿了奚名。 好吧。奚名不再辩驳，但是远远看了一眼此时和他教练站在一起的米哈伊尔，还是在心里小小反驳了一声。谁让米哈伊尔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就变化好大。 金髮绿眼的漂亮正太一下子变成了漂亮的冷面美人青年，完全就是大变活人，专注比赛没有看米哈伊尔近期比赛的自己，在他打招唿的时候一下子没认出来，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是谁』，不是很正常嘛。 值得欣慰地，即使看起来一下子成熟好多，米哈伊尔的身高还没有超过自己。毕竟，他在一年时间里，也还是悄悄长高了几厘米的。 「不过话说，我们这个地方选手含量也太高了吧。」 在克里斯的师弟，这次第一次进入大奖赛决赛的麦克·戴维也凑过来和奚名讲话的时候，蒋玉成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总感觉大家都在向我们这边凑。」 当然是因为奚名在这里。 赵正昌看了一眼奚名，此时他正笑眯眯地听麦克讲话。麦克·戴维斯的性格有些类似克里斯，上个赛季和奚名认识后，在比赛遇到就喜欢黏着奚名。而且他还很乐观，即使此时自己短节目的比分落在了最后也不见气馁，反而叽叽喳喳地期待着奚名上场。 * 等到青年组男单的第五位，日本快速崛起的青年男单高木青叶比赛完后，终于轮到了奚名出场。 在这次大奖赛决赛的抽籤中，奚名的运气不错，抽到了最后一个出场。只是，等到站在冰场上的时候，奚名还是觉得，最后一个出场太晚了。 因为，在见到了前面对手的表演后，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冰上展示自己了。 在兰齐克和克里斯升上成年组，高桥翔平在国内淹没后，现在青年组男单的格局已经大洗牌。 这次进入大奖赛决赛的六个人，奚名和卢卡斯领跑青年组，米哈伊尔后来居上，在奚名和卢卡斯分站失误的情况下，米哈伊尔其实是那个以分站双冠进入大奖赛决赛的人。 剩下的三个人，十七岁的高木青叶虽然之前并没有展露过头角，但是稳扎稳打后期发力后，这个赛季一举在日本国内出头。来自俄罗斯十八岁的亚歷山大·叶夫根尼耶夫在休赛季更换教练后，终于克服了自己抽风的毛病，首次进入大奖赛决赛。小将麦克·戴维斯虽然年龄最小，刚刚的短节目也表现不佳，但是能够成为青年组最后的六人，显然也不容小觑。 选手虽然大洗牌，但是显然竞争的激烈程度并不会少。第一个上场的米哈伊尔短节目比分高达75分以上，除了戴维斯外，高木青叶和亚歷山大也拿到了70分以上。而倒数第二个出场的卢卡斯，一扫去年的颓丧，顶住压力短节目分数瞬间达到了79.48。 他演绎的短节目《歌剧魅影》，那种神秘优雅又狂乱的气质，深深的俘获了众人。 「一场不好打的仗啊。」蒋玉成看着场中的奚名，嘆了口气。他倒不是不看好奚名，只是单纯自己紧张。 蒋玉成看看身边的赵正昌，感慨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教练，倒是丝毫不会被紧张的氛围影响到。他的眼神让赵正昌察觉到，大概知道蒋玉成在想什么的赵正昌示意他看看会场中，「氛围变了。」 是的，会场的氛围变了。刚刚被卢卡斯挑起的热烈氛围似乎还在持续，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奚名的身上，期待、好奇、鼓励等等杂糅在一起，无论是怎样的情绪，大家都在看奚名。 青年组男单的比赛在花滑几个项目中关注度其实并不算高，没有成年组男单力量与美的结合的冲击，没有女单这颗明珠的柔美，也不像冰舞更加具有赏心悦目的优雅，这些还在成长期的小男单，似乎还不能过多地牵动冰迷的心，大家看他们也是看成长期的小孩子心态。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奚名的眼光并不是这样。 新赛季进行到现在，在场的很多人都看过奚名分站的比赛，知道这个上赛季的世青赛关键新赛季的节目是如何的扣人心弦。他必然会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所有人都这么相信和期待着。 而这也是那些选手们凑过来和他说话的原因，他们同样期待着奚名的表演，也知道奚名是无法忽视的对手。 第88页 现在的奚名，早已经不是曾经默默无闻的他。相反，他是青年组被视为最强的那个。 此时此刻，音乐声响，奚名的比赛开始了。 第47章 决胜 米哈伊尔有种无法抑制想要落泪的冲动。 因为场上的奚名。 此时场上双手合十，微微仰头闭眼以大一字姿态滑过半场的奚名，虔诚的几乎有种圣洁的意味。但是隐藏在平静的祈祷下的，那种平静下的绝望和孤注一掷，几乎没有人会不为之动容。 奚名的表演一直以来都很有感染力，米哈伊尔清楚地知道。而他的这种优势，在他新赛季的短节目中展现地淋漓尽致。 其实这是米哈伊尔第一次在现场看到奚名的这个短节目，在今年的大奖赛分站并没有和奚名碰上的米哈伊尔，是在拉脱维亚分站的直播中看到奚名的短节目的。 一直以来因为自身性格，所以不擅长表现那些深情的风格的米哈伊尔，又一次被奚名的表演吸引了。 而之后米哈伊尔更是在网路上看到了大家对奚名这个短节目的评价，比起大多数人偏爱他新赛季更加漂亮的跳跃不同，米哈伊尔为奚名的步法深深感动，不仅仅是奚名完美的技术，更多地，是那变化莫测的步法所展现出的感情。 虽然悲伤到让人心颤，又深深地让人为之震撼。 而当这一切穿过屏幕，在现场看到的时候，就更加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不仅仅是自己，米哈伊尔知道，现场的所有人，观众们，教练们，还有关注着奚名的选手们，此时都被场中的奚名牢牢拉扯着视线。 一直到奚名最后的燕式旋转停下，他在男单中突出的柔韧性在这组旋转中展现的淋漓尽致，米哈伊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就在刚刚，奚名完成了他本赛季短节目的第一次clean。 看来即使是最后一个登场，前面选手的表现也无法给奚名带来压力，而最后短节目的第一名，大概还是会落在奚名的身上了。 米哈伊尔握了握自己的手，因为刚刚奚名的表演，他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微颤。但是，这不是因为对奚名实力的战慄，而是激动，为和这样厉害的对手对决的迫不及待。 明天的自由滑，一定要全力以赴。 这样想着的米哈伊尔，抬头看向奚名最终的成绩。 81.58，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但是，还是有些超出大家预料的高分。 * 就算是赵正昌，在奚名的短节目比赛之后，也很难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虽然觉得奚名这个赛季的状态很好，而且有上个赛季的累计，在裁判那里的打分待遇也很不错，但是，上到了80分以上的分数，还是有些让他不敢想。 虽然奚名的分数如果放在成年组看似不高，但是赵正昌，包括奚名的对手们都清楚，奚名已经触碰到青年组打分的天花板。受限于青年组短节目的难度编排，在分数达到80以上的时候，其实相当于这个选手的技术执行，还有节目内容分，基本上已经达到了青年组的顶尖。 这样的奚名，如果到了成年组，更换了节目的配置，又会如何呢。就算是再理智克制如赵正昌，也忍不住内心火热。 自己的教练如何激动奚名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勺子上的炒蛋无论如何都有些难以送入口中。不是这个菜多难吃，而是来自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灼热的视线。 「教练，蒋哥，你们要是饿了也吃点？」 虽然自家教练和蒋玉成刚刚在自己面前吃完饭，但是奚名觉得他们看自己的视线，好像自己是一盘好吃的饭，很难不让奚名这样劝了一句。 和赵正昌不同，蒋玉成单纯就是因为奚名短节目拿了第一高兴了，此时笑眯眯地对奚名抬抬手，「你吃你吃。」 这可是他们的宝贝选手，可不能饿坏了。 教练和队医都变得奇奇怪怪地，奚名无奈，只能继续吃饭。今天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接着打，他可不觉得他的对手们会看到自己的分数自动放弃，大概会更加热血地追击吧。 * 下午的自由滑比赛，果然像奚名预料的那样。 在奚名走上国际赛场前的那一年，四周跳在青年组的比赛中还十分稀少，而等他上个赛季参赛的时候，几乎前几名每个人都至少一个四周跳，克里斯更是可以稳定地拿出两个四周的配置。 而到了新赛季的今天，比赛的激烈程度又一次上了一个台阶。 「啊，可惜。」奚名看着双足落冰的卢卡斯，下意识发出有些惋惜的声音。 在今天下午的青年组男单自由滑中，四周跳几乎成了基本配置。无论他们的完成度如何，观众热烈的回应显然就是这场比赛是否精彩的证明。而现在正在场上的卢卡斯，刚刚让奚名有些可惜地，已经是他的第二个四周跳，4s。 虽然卢卡斯的4s有些瑕疵，但是他自由滑的整体表现十分不错，所以最后拿到了156.18的高分。而在卢卡斯之前的米哈伊尔，同样以包含4t以及4t+2t连跳的自由滑拿到了158.90的高分，此时依然位列自由滑的第一位。 到了奚名上场的时候，赵正昌拿着奚名的外套，和奚名对视了一眼，最后只是说，「加油，你会胜利的。」 奚名对着自家教练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滑向了冰场。自由滑的奚名穿着红色的考斯滕，就像一抹燃烧的火焰落在了冰场一般。 第89页 蒋玉成拍了拍情绪不高的赵正昌，安慰，「这是他的战场，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啊。」赵正昌应声，声音带着嘆息，「我只是，总是不像奚名和戚宇他们那样坚定。」 「不，是因为你看到了他们背后的努力，心疼他们而已。」蒋玉成否定，然后笑着拍了拍自己，「不用担心，还有我这个队医呢，问题不大。」 看到放心了一点的赵正昌，蒋玉成重新看向冰场中的奚名。 蒋玉成知道赵正昌在忧心什么，奚名的膝盖。一直到今天之前，赵正昌都对奚名想要在自由滑中加上两个四周的配置持不贊成的态度。因为每次跳跃都是对奚名膝盖的冲击，赵正昌不想让奚名的伤加重。 他也不是不考虑比赛，只是大多数时候的成绩也证明，奚名稳定的技术，让他足以以一个四周跳的难度取胜。 但是，今天自由滑比赛的激烈，显然他们都知道奚名的选择，而他们也并不能制止奚名。 因为，这是奚名的战场，是奚名带着一直反覆疼痛的膝盖也不愿意停下来训练，想要赢得胜利的地方。 好在是左膝膝盖，并不是承载了更多落冰冲击的右腿。蒋玉成在担忧之余，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当然，此时场中的奚名，教练他们考虑的都不在他的脑海中，此时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自由滑。 奚名新赛季的自由滑，大河之舞。 这部世界着名的踢踏舞剧，一部象徵着爱尔兰人音乐与舞蹈的史诗，那种大家都能与之共鸣的与自然和命运抗争，热爱，顽强，很适合展现奚名主题中的蓬勃的新生。 不过，单纯从节目的表现上，新赛季每次让奚名拿出十二分精神对待的，也是大河之舞。 不仅仅是因为自由滑比赛有更长的时长，还因为大河之舞所需的踢踏舞步。奚名的舞蹈基础都来自于他从小练习的芭蕾基础，虽然冰上的大河之舞不需要他真的是个踢踏舞者，但是，想要用他那初学者的踢踏舞步带动起大家的情绪，也需要奚名更加专注的表演。 好在，新赛季以来，大家带给他的反馈，似乎也不错。 所有的思量不过是一闪而过，当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奚名扬起微笑，开始滑动。他自由滑所选择的红色考斯滕，也比过往的他都要热烈明亮，像是一团火焰开始闪动。 奚名之前的节目，虽然也不乏愉快地，但是都带着梦幻的轻柔。而今天的大河之舞，大家也看到了奚名更加热烈的情绪。 伴随着大家耳熟能详的音乐，奚名在冰上快速地滑过。为了配合这首快节奏的音乐，他的自由滑编排了大量复杂的步伐。当然，这种更加消耗体力和考验技术的编排，也让他的表演看起来赏心悦目。 他就像从短节目的低谷终于挣脱而出，饱满昂扬的情绪让场上的气氛也逐渐热烈。 然后，第一个跳跃，4t。经过又一年的训练，奚名看起来充满了力量，惊人的高远度让他这个上个赛季开始亮相的跳跃赏心悦目，契合音乐的落地更是带来了表演上的加成。 几个衔接步法后几乎让人没有喘息余地的第二个连跳落地，4t+2t。 这是奚名第一次展现给大家的跳跃，显然，在他的对手们都纷纷提高难度的同时，这位青年组的王者也并不会甘心落后。而这个节奏舒适的连跳，显然也会有不错的执行分。 而奚名的自由滑，在进入步法的编排后，也到达了高潮。 在冰上重现的踢踏舞步，虽然只是非专业的水平，但是那股气势和热情可以让人忽略掉其他，完全沉浸在他的表演之中。对于这绽放在冰上的，从命运的抗争中获得新生的烈焰，大家毫不吝啬为他献上掌声。 无论是跳跃旋转还是步法，落在冰上的道道弧线，就像是缠绕向上，迸发出无尽光芒的烈焰，明亮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最后的换足蹲踞旋转，就像是刚刚新生迸发生命力的火焰终于归于平静，伴随着停止的音乐一同安静下来。但是那短短四分多的时间里，蓬勃的生命力和热情，却久久留在大家的心里。 然后，化为全场的欢唿声。 并且，为奚名带来最终的胜利。 就像他的短节目那时候一样，奚名最后登场的自由滑，并不是青年组男单比赛平静的结束，而是最后的高潮。 第48章 心思 「明年的世青赛，我会打败你。」 大奖赛最后一天的颁奖典礼，青年组男单的三位奖牌得主抱着花举着奖牌对着镜头微笑。三个年龄相仿，并且样貌出众的少年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副画一样赏心悦目。而等对着他们的相机移开，卢卡斯就对奚名发出了自己的世青赛宣战。 自由滑以156.18排名第三的卢卡斯，最终因为短节目的优势，以总分高出一分的成绩战胜米哈伊尔站上了第二名的领奖台。 自由滑分数刷新到了158.90的米哈伊尔，则是这次大奖赛青年组男单的第三名。 而奚名，就像他自由滑结束的时候，给全场带来的欢唿的高潮一般，他的自由滑分数高达163.88，最终以短节目和自由滑双料第一拿下了今年大奖赛的金牌。 而且，不仅仅是一枚金牌。从去年的世青赛到今年的大奖赛决赛，青年组男单的总分纪录就由奚名保持。他们还没有追上上个赛季奚名的分数，新赛季的他就变得更厉害了。 第90页 但是，这并不是卢卡斯会认输的理由。奚名的成绩，并不是不可超越的高墙，卢卡斯相信。 「好哦，我等着你。」奚名笑眯眯地对卢卡斯伸出手，和宣战不同地，两个人堪称友好地握了握手。 奚名早在在加拿大外训期间，就熟悉了卢卡斯的性格。卢卡斯就是一个十分直接，所以有些时候看起来高傲的性格，但是其实卢卡斯很好相处，尤其是对他认可的对手。 奚名又转向只是在一边看着他们的米哈伊尔，「也期待世青赛和你再见，米莎。」 表情冰冷，看起来比卢卡斯更不好相处的米哈伊尔倒是没有战意蓬勃，他湖水绿的眼睛盯了奚名几秒，问道，「你的表演滑是什么？」 * 新的赛季，奚名自然也带来了新的表演滑，电影《雨中曲》的经典舞蹈片段。 这个表演滑算是奚名自由滑大河之舞的衍生作品，因为练习踢踏舞，奚名就想到了雨中曲经典的雨中踢踏舞，没有多犹豫就把它作为自己新赛季的表演滑曲目。 这个电影经典舞蹈和冰面的结合自然让人赏心悦目，场中的奚名穿着西装手持雨伞快乐地舞蹈，轻快的表演滑，倒是一扫正赛的时候奚名留给大家的过于鲜明的情绪，让人忍不住随着他的表演会心一笑。 所以，即使这次的奚名，不像世青赛那时候再次炫技，更多地以漂亮的步法代替跳跃的编排，观众也依然很满意。 而奚名的表演滑结束后的后台，氛围就不像冰场上那样轻松愉快了。 「果然还是变得严重了。」蒋玉成轻轻按了按奚名的膝盖，几天前看起来还没什么异常的膝盖已经肉眼可见地有些肿了起来。奚名虽然想要表现出没问题的样子，实际上蒋玉成的动作还是让他露出有些吃痛的表情。 「回去的时候还是要暂时静养了，稍微好一些之后要加强腿部肌肉的锻鍊。」 蒋玉成说道，然后对着奚名笑了笑，「不用担心，对你们运动员来说是个小问题，比戚宇那时候骨折还要比赛好多了。暂时走路疼的话，可以单腿蹦。」 奚名想像了一下自己单腿蹦跶的样子，相信他如果以那个样子回国，肯定下一秒就会登上新闻。应该说，比赛正式开始后也来到了赛场的宋记者，因为他们的拜託才没有在报导中提到奚名的膝盖伤。 奚名觉得他的膝盖虽然有些痛，但是也不影响走路。不过奚名此时不敢和蒋玉成搭话，因为他觉得队医刚刚的话并不是真诚的建议，只是在对他进行讽刺而已。 因为赛前他不好好治疗，硬要坚持训练。 最后还是赵正昌缓和了一下蒋玉成因为患者乱来所以不高兴的状态，转移话题，「体力和力量不是奚名的强项，之后还是要加强锻鍊。」 「是的，充足的肌肉力量可以保护运动员的身体，尤其是花滑运动员这样会承受几倍身体冲击的，臀腿的肌肉会保护膝盖和脚踝。」 蒋玉成语气恢復了平静，只是奚名总觉得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视线带着无奈和挑剔，「奚名的肌肉力量，对于他现在进行的比赛显然是不足的。」 对于教练和蒋玉成的话，奚名显然不能说什么。 因为他们说的是对的，前两年生长过快，身高迅速拔高的同时，奚名的体重和力量其实不算是特别合格的那种。 这次他的膝盖伤加重，也是因为他的自由滑滑到后半，有些超出负荷。更加充实的编排，同样地也会更加消耗他的体力。 这也算是他现在的弱点。 * 「所以，你不想考虑即将到来的陆上训练，就来我这里避难？」 顾復环抱双手俯视着此时来到他家，占据了他的床，和他床上的抱枕，并且还要求了晚餐的菜色的某人，问道。 「我只是因为不能训练无聊，所以来找你而已。」奚名在床上翻滚了一下，趴在糰子抱枕上，仰头真诚地看着顾復。不过，看着顾復无动于衷的眼神，奚名趴下来，承认道，「好啦，我只是看到教练电脑上的训练计划头大，就开熘了。」 回国后的这两天，比起在训练场看到奚名，赵正昌他们更愿意他出去，因为奚名暂时停止训练休息一周。 「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陆上训练，而且，这次都是我最不喜欢的运动！」 看着举着拳头挥舞了几下表示自己不满的奚名，顾復悄悄勾了勾嘴角。 奚名给大家的印象一直都是，各项都平均，没有短板的花滑选手，所以他在赛场上的技术动作总是完成的很好。但是，顾復知道，奚名也是有自己的偏爱的，其实他不喜欢枯燥的陆上训练。 奚名当然不会逃避任何一项训练，不过，他会偷偷跟顾復吐槽陆上训练的无聊，某些动作的讨厌。连他的教练赵正昌都不知道奚名的想法，只是以为奚名在陆上训练后总是有些沉重的步伐只是累了而已。 「因为针对的都是你薄弱的肌肉，所以当然是让你觉得苦手的训练动作。」顾復把准备好的热敷盐袋拿出来贴在奚名的膝盖处，一边为赵教练说了句公正话。 不理会偷偷瞪他的奚名，顾復站起身，「你好好热敷，到时间拿起来，我去准备晚饭。」 不过，顾復在厨房没多久，奚名就偷偷摸摸地在厨房门口露了个头。在顾復转过身的时候，奚名抬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手机。 第91页 奚名在拍顾復。 奚名回国后经过紧急治疗的膝盖除了有些微微的疼痛感外，并不影响他走路，他不至于真的像蒋玉成说的那样单腿蹦着走。顾復看了一眼奚名的膝盖，看他走到自己身边没有什么异常，也就不怎么关注奚名，专心做饭。 倒是奚名十分忙碌，手机在厨房跟着顾復转，还时不时对准顾復做饭的手。 不过，等到顾復做的晚饭全部完成，奚名拍的视频就被他丢在一边，专心炫饭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一样的美味。」奚名吃了几口之后，感嘆地捧了捧脸颊，「你不知道，我在国外的时候，吃到那些难吃的食物，超级想念你做的饭。」 「只是普通的家常饭，你太夸张了。」顾復的手顿了顿，语气如常地说。 「不是哦，你做的饭，对我来说就是家的味道嘛。」奚名十分认真地说着，在顾復因为他的认真有些愣神的时候，又顺口吐槽了他的爸妈，「毕竟我们家人都没有做饭天赋，我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老爸是厨房杀手，奚煜哥简直是他们两个人的结合体，没有阿姨我们家人都活不下去。」 至于奚名自己，和他们自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顾復想到自己有幸吃过的奚名的大作，那是他第一次因为急性肠胃炎进医院，他至今都想不明白奚名是怎么做到的。当时也在场的欧阳昊和乔承宇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当时只有顾復敢吃。 是的，奚名自己都没吃。 奚名显然也想到了自己曾经做的事，看了一眼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的顾復，转移话题，「说起来，顾復，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做饭给我吃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顾復喝了口汤，汤碗的热气让他的表情有些模煳，「某人拉着我玩了一天没有吃饭，又饿得走不动路，赖着非要我做饭给他吃。」 奚名完全无视顾復的吐槽，笑眯眯地接话，「是哦，那是我们十岁的时候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你小时候生活的家里。」 「也许那时候你就显露出做饭的天赋了吧，超级好吃哦。」 明明那时候的自己，只是煮了一份泡面，而且是十分难吃的泡面。顾復没有说话，看着自己对面笑眯眯的奚名。那时候的奚名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 「超级好吃哦，富富。」那时候脸颊还有些圆润的奚名叫着那个幼稚的称唿，十分赞嘆地对自己说着。就好像这份泡面，是什么珍贵的美味一般。 尽管，那是一碗夹杂着眼泪的苦涩的泡面，甚至都没有煮开。 「说起来，你最近还有回过那个房子吗？我记得你去了顾家，你爷爷奶奶他们也搬走之后，阿姨把那个房子买下来给你的。」奚名想起了当时他们两个人去的那个屋子，其实是顾復幼年和他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地方，是顾復的第一个家。 「但是，我好像只去过一次，明明是你的家。」 「如果你想去，我们之后可以再去。只是一间空屋子而已，除了定期打扫的人，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顾復语气平淡地说着，「那个地方，也不是我的家。」 「哦。」奚名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托腮看着顾復，「那我们以后要住在哪里。」 顾復拿着汤碗的手一抖，碗口倾斜，热汤在桌面上蔓延。但是顾復此时完全没有办法注意这个小事，他看着此时蹦跳着去拿抹布的奚名，很想问问他什么意思。 「烫。」但是顾復最后也只是抓住了奚名就要去擦桌子的手，让他坐好。 沾了汤汁的抹布被顾復扔在了厨房的垃圾桶里，乱七八糟的就好像此时顾復的心情一般。 「顾復，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奚名端着餐盘，奇怪地看着在厨房中间站着不动的顾復。 「没事。」顾復从和平常一样的奚名的手中接过餐盘，「我来收。」 水声渐渐让顾復平静下来，也沖走了他刚刚纷乱的思绪。奚名就是这样的性格，总是会和好朋友黏煳地说出一辈子不分开的话。 所以，大概只是他想多了。 第49章 朋友 「……你是，奚名吗？」正当奚名手里拿着两个土豆对比着，思考哪个才是比较好的那个的时候，一个带点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好？」奚名挂着标准的微笑扭过头，以为是认出自己的冰迷。 虽然花滑是国内小众的运动项目，但是奚名好歹已经是手握两个青年组两个金牌的花滑选手，偶尔在路上也是会被冰迷认出来签名合照。 只是，今天的人有些不同。 高高大大眼角有一道疤痕的少年，兴沖沖地对着他说话，「是我，孙飞，你小学的同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而且你现在超级厉害的啊。」 男生看起来就像是那些遇到奚名十分激动的冰迷，在身上摸了几下有些遗憾，「可惜我没带笔，不过，我们可以合照吗，小学同学成了世界冠军，超级厉害的哈哈。」 一边说着，孙飞就要去揽奚名的肩膀。然而，大多数时候对热情的冰迷都十分温和的奚名这次却十分明显地冷着脸。 躲过了孙飞的手之后，奚名语气客气疏离，「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 奚名的冷淡并没有掩饰，而孙飞茫然的表情在看到奚名身后不远处的身影后变得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不好意思，就离开了。 第92页 自从奚名休养闲下来就时常跑去找顾復，被欧阳昊他们两个发现后，他们放学后也吵着一起去顾復家里。 这天周末，顾復干脆以奚名马上要恢復训练为由，四个人跑到超市买菜准备一起吃一顿火锅。顾復买完他清单上的东西，找到奚名，就看到他拿着两个土豆在发呆。 「怎么了，不开心？」顾復轻易就看出来了奚名情绪不高，只是有些奇怪，出门的时候最活跃的明明就是他。 「没事，遇到了一个讨厌的人。」奚名摇摇头没有多说，举着两个土豆给顾復看，「你快给我看看，这两个土豆买哪个？」 顾復看了奚名一眼，顺着他的话指了指奚名的右手，「这个吧。」 * 「你遇到了小时候欺负顾復的人？」乔承宇筷子上的丸子因为惊讶掉进了碗里，惊讶的视线在顾復和奚名之间转来转去。 「不是。」乔承宇压低声音，「我们顾復大哥，还有人能欺负得了他？」 「当然了。」 因为情绪不高被朋友们看出来，最后还是说出口的奚名对着乔承宇翻了个白眼，然后用回忆的语气说，「在小学三年级以前，顾复比我要矮一点，白白净净的留着娃娃头，可可爱了。」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太可爱了，所以很好欺负的样子，所以被坏孩子欺负了。」 「啊。」乔承宇打量着顾復，实在是难以想像看起来冷淡刻薄的顾復小时候可爱的样子。他可是知道的，顾復打起架来也十分心狠手黑，高一的时候还曾经教训过学校里的校霸。 「可爱什么的，是你对顾復的滤镜吧。」 「是真的，我记得顾復家里有照片，我找出来给你看。」见乔承宇不相信，奚名站起来跑到顾復的房间，蹲下来在他的抽屉里翻来翻去。 「让我们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没关系吗？」欧阳昊淡定地吃着粉丝，看着一旁的顾復。 他和乔承宇是初中的时候逐渐和奚名顾復熟悉起来的，他们虽然大概知道两个人各自的情况，但是两个人以前一起的故事其实也很少知道。 毕竟十几岁的少年人，也很少黏煳煳坐在一起聊过去的事情。他们中会做这种事的奚名，又是忙碌的运动员。 「无所谓，我只是不会刻意去讲。如果他要告诉你们，我是无所谓。」 欧阳昊听着顾復的回答，又看着顾復此时看向奚名的视线，牙酸地咋了咋舌。 青梅竹马什么的，还真是可怕。 欧阳昊想到他家里那对也是青梅竹马所以黏黏煳煳让他无奈的夫妻，只能一个人吃个肉卷压压惊。 「找到了！」 当奚名举着那张他和顾復站在小学门口的照片跑过来的时候，欧阳昊和乔承宇都好奇地凑过去看。 奚名就和他们想像的一样，小时候就是一个软乎乎的捲毛糰子，倒是顾復…… 奚名正因为找到了照片松口气，因为他下意识说出口后才反应过来这张小学入学照片是曾经的他和顾復照的，不知道捲毛版自己有没有，记忆不是那么清楚。 注意到两个人的沉默，奚名奇怪道，「你们怎么了？」 「虽然顾復是妹妹头没错，但是……」乔承宇手指向照片中那个刘海几乎盖住眼睛阴沉小学生，控诉，「这和可爱差太远了吧。」 「有吗？」奚名奇怪地反问。 看到奚名眼中真诚的疑惑，乔承宇和欧阳昊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顾復。 此时独自安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顾復接受到两个人的视线，「其实，你们的感觉是对的，那个时候的我很阴沉的，只有阿奚一个人觉得我可爱吧。」 顾復看了一眼奚名，眼中滑过笑意，继续说，「而且，一直到我们小学二年级之前，其实我和阿奚都是单方面的朋友，就是他认为我们是朋友的那种。」 「诶？！」比乔承宇的惊讶更大声地，是奚名的声音。 然后，顾復就在三道灼灼目光中讲了过去那个奚名不知道的顾復视角。 * 只要是对那个豪门顾家有些关注的，都知道现在顾家的小儿子，并不是现在顾家当家人顾庭的亲儿子，而是他现任妻子和前夫的孩子。因为正好也姓顾，顾庭还在人前笑称，这孩子本就该是他儿子，他们有缘。 顾庭和他现任妻子陈静云的爱情故事先不提，成为顾家二少的顾復，不少人都说他真是走了大运，一跃从普通家庭的小孩儿变成了豪门少爷，而且还是被正式接纳的那种。 现在的顾復即使路过听到这样言论，也不过一笑而过。但是至少六岁刚被带到顾家的顾復并不能忽视这些。 顾復是个早熟的小孩儿。或者说，在他的成长环境里，他不可能不早熟。 他的父亲，亲生的那个是个人渣，早年因为好相貌和伪装的风趣骗了恋爱脑的陈静云，两个人步入婚姻殿堂。但是没多久他父亲就婚外出轨，并且对发现的陈静云动了手。 然后，醒悟的陈静云就离开了，把顾復留给了他的父亲。是的，顾復六岁之前是和他的父亲，或者说他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那时候的陈静云，只是他的记忆中很少出现的人。 顾復过的并不好，因为他的父亲很快再婚有了第二个儿子，并且他的爷爷奶奶也并不喜欢他，经常在他面前骂陈静云，连带着顾復一起。 第93页 再然后，不到六岁的时候，陈静云就像天降一般出现，带走了过的不好的顾復。 顾復就见到了顾庭，还有大他十岁的新哥哥顾暻。然后他知道了，他的母亲遇到了她的新的爱情，而带顾復到顾家，是顾庭为了陈静云考虑。 当时的顾復看着私下一脸感动对他述说的陈静云，明白了一件事，这里也不是他的家。他的母亲眼中也没有他，只是因为顾庭的温柔，所以愿意学着做一个好妈妈，但是，她不了解顾復，也不想了解。 就像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问过顾復的想法。 顾復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早就不期待任何感情，无论是来自父母家人还是朋友。 这个世界生来就是孤独的，而他足以独自生存下去，不过是换了个住处而已。 「福福，你笑一下啦，我们升上同一所小学不应该开心吗？」 不过是从校门口路过，就被和家人在拍照纪念的幼儿园同学拉住一起拍。 顾復看着奚名，有着可笑的捲毛，笑的软绵绵让人难受，还用可笑的暱称称唿自己的奚名，顾復讨厌他。 转学到同一所幼儿园就自顾自缠上他，上小学的第一天也阴魂不散的出现，顾復讨厌奚名，讨厌他的笑容。 因为，顾復觉得他和奚名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这样幸福的像傻子一样的人，缠上他不过是为了可笑的同情心，就像以前的所谓朋友。只要他们明白自己是真的冰冷，也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可怜，好像会为了一点友情痛哭流涕，就会自动离开了。 只不过，这个奚名比其他人要更加黏人一点，所以顾復只能暂时勉强自己和他扮演朋友。 不是他软化了，只是，有一个朋友有利于他在学校的环境中不那么特立独行。 虽然，还是会吸引一些坏孩子的注意。 看着把自己堵在学校外的小巷，叽叽歪歪不过是为了让他交出零用钱的两个高年级，顾復不在意地站在原地。 顾家超级有钱，顾復当然知道。所以在这个不那么单纯的小学，想要欺负自己这个假少爷的人当然存在。 而更早以前，则是因为他没有妈妈。 说到底，即使是小孩子，也存在着各种复杂的心思。对顾復来说，议论着自己没有母亲，在自己走过的背后嘲笑他是进了豪门的假少爷的人，看待自己的眼神中，夹杂着各种打量的人，才是生活中正常的那个。 所以说，像奚名那样只会傻乎乎笑着，黏煳煳说话，好像自己只是顾復，一个被喜爱着顾復，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一瞬间的走神，顾復被推搡了一下，就在他握紧拳头，想要像往常那样出手反抗的时候，一个突然飞来的书包砸的一个人踉跄一步，然后是熟悉的声音和出现在巷口的奚名，明明这个时候应该回家的人。 「福福我来帮你！」奚名像一颗小炮弹冲过来，砸在一个人身上。 而这一刻，顾復发现自己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喊了一句，「快走，笨吗你！」 * 顾復无奈地把手帕递给奚名，不是因为奚名受伤，而且因为他哭的满脸眼泪。 「你是笨蛋吗，不会打架你也打？」 因为手臂被打了一下，疼得哭兮兮的奚名委屈，「因为福福你被欺负了，我要帮你。」 「总之，用你的眼泪把那些人沖走也是一种方法。」顾復嘲讽，「你就不会找大人帮忙，还说不是笨蛋。」 「我路过一下子看到你在这里，就没有想到。」小学生版奚名愧疚低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出现真的只是拖后腿的，顾復一个可以打两个。 「明明我们一样大，为什么福福你这么厉害。」很快就忘了疼痛的奚名又活泼起来，「而且，今天福福你的话好多，还是骂我的，以前你明明都不喜欢讲话的。」 他那不是不喜欢讲话，只是不想搭理奚名而已。顾復看着一脸真诚的奚名，突然嘆气扶额，「所以，只是单纯的笨蛋吗？」 「喂，不要骂我了，福福。」奚名生气，「就算我们是朋友，我也会生气的！」 「好的好的。」顾復敷衍，然后捡起奚名掉在地上的书包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问，「我问你，幼儿园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诶，那时候的事情我哪里记得。」奚名在顾復的视线里绞尽脑汁想了想，然后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因为福福你最好看。我最喜欢和好看的小朋友做朋友了。」 「不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顾復没有多说，看着不满意的奚名，拿出自己的钱包晃了晃，「为了感谢你保护了我的零用钱，我请你吃冰淇淋。」 「冰淇淋！」奚名立刻把事情抛在脑后，并且忽视他其实在保护零用钱这件事上是个拖后腿的。 顾復看着趴在柜檯上认真挑选的奚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难得露出了一点懊恼。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想的太多吗。 这个捲毛糰子，真的就只是像自己在夜晚偷偷祈祷的时候想的那样吗。 一个单纯地，因为他是顾復而靠近他的朋友。只是因为他们都太傻，所以自己现在才发现。 不过也不算晚。 顾復笑了一下，然后走上前伸手拿走奚名手中的冰淇淋，「只能买一个。」 第94页 就算是笨一点，但是因为是他的朋友，他就多照顾一点好了。 第50章 再会 餐桌上的气氛有点安静，乔承宇从手中捧着的碗的边沿露出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看奚名，一会儿看看顾復，然后和欧阳昊对视了一样，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曾经和奚名初识到成为朋友的事情，虽然顾復回忆起来的时候，对曾经那个偏执阴沉的小顾復的心思好笑的同时，也还是会对他和奚名成为了众人皆知的髮小这件事感到神奇。 当然，尽管脑海里有很多思绪，实际上顾復只是平铺直叙简短地对欧阳昊他们讲了一点点他过去对奚名的牴触。 但是，虽然只是一点点，显然也打击到了某人。顾復的视线偏了偏，落在依然维持震惊表情的奚名身上。他难得有种组织语言的无措感，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阿奚，我……」 「我知道，过去的你只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心态有些偏执，但是后来我们是真的好朋友。」 奚名一抬手制止了顾復的话，随口而说的话基本也是顾復刚刚想说的。说完之后，他才继续吐出自己惊讶的点，「我只是没想到阿復你以前是这么想的，这样看，小时候一直黏着你的我是有些自我意识过剩了哦。」 「应该说，你一直只是想想，没有和我吵架赶走我，真的还蛮好脾气的。」 又来了，奚名独有的顾復滤镜，至少他们可绝对不会认为顾復的脾气很好。乔承宇在心里吐槽。 「不过……」看到两个人并没有因为这段奚名不知道的过往『感情破裂』，乔承宇又忍不住好奇，「你幼儿园的时候，真的只是因为顾復长得好看所以和他做朋友的吗？」 单纯看顾復那时候的照片，阴沉沉刘海还有些遮眼，也看不出好看吧。 「对啊。」奚名点头，小时候记不清的事情，反而此时长大的他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顾復是转学生，我就对他很好奇。最开始顾復不和我说话，我就去拉他，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跌倒，我就看到了顾復的脸。」 「我觉得顾復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孩子，我就原谅他脾气不好，单方面决定和他做朋友了。不过，因为顾復之后只是不说话，也不走开不拒绝我，我就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了。」 然后，奚名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单方面的朋友其实一直持续到了小学才结束。 「总之，今天我在超市遇到的那个人，就是小学的时候经常欺负顾復的一个，算得上我小学时候最讨厌的人。」奚名露出厌恶的表情，「后来到了中学我们就没再见过，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 今天了解了顾復小时候覆杂的处境的欧阳昊两人，也十分理解奚名的心情了。 「不说他了。」倒是苦主本人十分淡定，转移了话题，「明天你就要回队里训练了，要备赛全锦赛吗？」 「不。」话题回到自己最关注的花滑上，奚名果然不再想那个孙飞的事情，回答顾復，「教练他们不让我参加全锦赛，直接准备一月的比赛。」 * 一直到今年十二月底的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的选手名单正式公布，关注着比赛的冰迷们终于彻底死心。 早在奚名疑似受伤的消息隐隐传播开始，部分冰迷就心里咯噔一下。等到有人在奚名本该的训练时间看到了似乎和朋友在逛街的本人，奚名受伤暂时停训的消息也就被证实。 这样，奚名是否能恢復状态参加全锦赛就成了一个问号。毕竟，大奖赛决赛和全锦赛是同在十二月举行的比赛，留给奚名的时间很少。 果然，在最终确定的全锦赛参赛名单中，并没有奚名。 也没有戚宇。 「大家都去比赛了，真是有些无聊呢。」 此时国家队的花滑训练场馆十分冷清，戚宇在冰上慢慢滑着，一边和训练中的奚名讲话。 因为腰伤严重所以退出了这个赛季全部比赛的戚宇，奚名今天也是时隔很久再见他。 毕竟很早之前他知道戚宇旧伤復发的消息见他，是在医院，那时候戚宇几乎起不来身。 不过显然经过了两个月的休息，戚宇看起来好了很多。至少被允许上冰，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躺了那么久，感觉身体都沉了好多。」戚宇对向他滑过来的奚名说着，「真羡慕你，我现在肯定跳不起来四周了。」 「慢慢恢復就好，下个赛季还早呢。」 对于低谷期的一哥，奚名当然是安慰了。 「是啊，还有很久呢。」戚宇笑眯眯地，虽然他在说着对花滑选手来说很严峻的事情，整个人倒是十分平和。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伤的那么严重，差点以为自己不能走路了以后。杨教练超级凶得骂了我，我也觉得他说的对，果然还是要以身体为主。」 更年轻时候的戚宇，即使勉强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大事。而这次的伤病，第一次让戚宇觉得，可能他下一秒就要退役了。 戚宇当然不想退役，他的目标是至少要滑到三十岁呢，所以一向主意很大的戚宇这次非常听话，安心养病，被要求退出这个赛季的时候也没有反抗地接受。 听话地都让他的教练杨武背后有点嘀咕，毕竟性子跳脱的戚宇每次不能训练的时候，都会搞事情。 戚宇想到杨武最近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想笑，然后视线落在奚名的膝盖上，「所以你也要好好保护身体，尤其是我们重要的膝盖。」 第95页 奚名当然知道戚宇落下伤病并不是他真的一直逞强，而是当年戚宇的处境，会有一些他带伤也要顶上的比赛。 所以对于来自一哥的关心，奚名当然是接受了。 「下个月冬青奥就要开始了来着，这样你是不是又可以见到兰齐克他们。」 关心完小师弟，戚宇又提起了比赛，「真羡慕，我没有赶上这个比赛，那可是青年奥利匹克，真想参加看看。」 * 四年举办一届的冬季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专门为十四岁到十八岁的青年举办的冬季运动的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会，也是花滑青年组中的顶级赛事。 虽然这个比赛还十分年轻，在一五到一六赛季，一月在挪威开赛的青冬奥会，还只是第二届，但是显然也不影响这个比赛的含金量，它同样是一场顶尖的国际赛事，并且因为汇聚了众多冬季项目，也是一场盛大的比赛。 所以，不仅奚名，所有有机会参加的适龄选手自然也不会错过。 大概唯一让人有些苦恼的是，青冬奥会的比赛时间和十三届全国冬季运动会有些冲突，奚名要又一次错过国内比赛了。 「真是的，戚哥退赛，还以为今年我能冲击全国冠军呢。」 当奚名从到达目的地的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他一边扭头和俞靖辉说完在车上进行着的话题。 「会有机会的。」俞靖辉安慰着。顺带一提，俞靖辉就是今年全锦赛的冠军。 虽然第一年升组的俞靖辉在大奖赛分站表现一般，但是全锦赛的他，显然已经调整了过来。 这也给了现场的冰迷很大的信心。 毕竟，在戚宇退赛的当下，三月份世锦赛的三个名额，除了蒋军，另一个已经提前被俞靖辉锁定。而连第三个人选都不知道是否会有的中国队，显然本赛季成年组比赛要由俞靖辉和蒋军挑起大梁。 这种时候，俞靖辉全锦赛的表现，自然让大家安心许多。 不过对俞靖辉来说，就是到了成年组，比赛的压力和责任比青年组重了好多。 所以青冬奥会能久违地和奚名并肩作战，俞靖辉感觉自己都放松了很多。 「奚名！」 这边俞靖辉正因为青冬奥会的到来开心，恰巧已经安顿好正在四处转悠的克里斯看到他们，欢快地奔了过来。 克里斯还是像去年一样活泼热情，而且看起来也没有被成年组的比赛打击到，笑容快乐地几乎有些刺眼。 而且，奚名觉得最可喜可贺地，就是克里斯这个轻度脸盲能一眼认出他们，非常不容易。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嘛，而且我经常关注你社交帐号的照片的。」 克里斯竖起大拇指，「所以我不会忘记朋友的样子。」 网络上的克里斯和现实中一样，不仅给奚名点赞沖在第一线，而且经常三天两头和奚名在社交软体聊天。 这也是他们将近一年没见也维持了友谊的原因，顺便也是奚名外语突飞勐进的原因。 他们一行人加了个显眼的克里斯，又有并不低调的奚名，一路上吸引了很多注意，奚名也陆陆续续遇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经在赛场上见过的。 不过没有看到兰齐克。 「兰齐克要明天才能见到了。」显然社交达人克里斯掌握着小伙伴们的行程，而且他看起来十分兴奋。 「又能和你们一起比赛，我好开心。」 新赛季能和成年组的大家一起比赛，克里斯当然很开心，但是，他同样也觉得去年他和奚名，大家的对决同样精彩，并且期待再会。 而且，他同样一直关注着奚名，或者说花滑的大家都关注着奚名。 因为，奚名一旦升上成年组，必定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想到刚过去没多久，大奖赛决赛上奚名那两场比赛，每次想起来都让克里斯战意蓬勃。 他看着奚名，眼睛里不仅有对朋友的温和，也有看待对手的认真。 又有机会再次对决，这次就再比比看看金牌会落在谁手中吧！ 第51章 常胜 「妈妈，快开电视，快快。」 下午五点半，吴兵准时回到家里。现年十岁，还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幼苗的吴兵在匆匆吃过饭，看到时间的时候立刻急忙跳起来跑到电视机前。 如果是平时，吴兵的妈妈会让他先做完作业，但是今天特别允许了吴兵看电视。 因为现在是花滑世青赛正在进行中，而十岁的吴兵正是花滑学员。 不过吴兵并没有打开世青赛的直播，而是调到了上个月结束的冬青奥会的回放，当他看到画面上的克里斯，立刻欢唿一声，「太好了，没有错过！」 最近因为世青赛的开赛，并且中国选手在比赛上表现出色，尤其是青年组男单奚名，所以电视台在这个期间也进行了冬青奥会花滑男单比赛的回放，就是奚名在自由滑和兰齐克对决，最后以自由滑第一，总分第一，夺得金牌的那一场。 是的，吴兵是奚名的小粉丝，他之所以欢唿，也是因为知道克里斯之后出场的就是中国选手奚名。 奚名在前一天短节目因为连跳轻微失误，以一分的差距落后于兰齐克，排在了第二名，而克里斯则是短节目第三。 吴兵的妈妈也和他坐在一起看比赛，看吴兵十分专注的样子，笑，「你还真是喜欢奚名。」 第96页 「因为奚名超级厉害！我以后也想成为奚名那样厉害的花滑选手。」吴兵立刻激动地说道。 吴兵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一次学校组织的花滑体验课对滑冰有了兴趣，而在跟着教练学习了一年后，他的父母从教练处得到了吴兵很有天赋的评价。 虽然他们对自己儿子所谓天赋将信将疑，但是看在吴兵确实喜欢的份上，也就让他继续滑了下去。 而现在十岁的吴兵，确实展露出了花滑天赋，技术难度远超同龄人，前不久已经成功落冰一个三周跳。 现在已经有省队的教练来接触吴兵一家，而他的父母对这件事十分犹豫。 毕竟一个十岁小孩的前途，作为父母确实很难下决定。 不自觉又想到最近烦恼的事情的吴兵妈妈，看向电视画面里出现的奚名。 在镜头里放大的奚名的表情，沉静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成熟，让人不禁感慨不愧是现在青年组挑大樑的人。 但是其实，奚名到今年也不过刚刚十七岁。因为是自家儿子超级崇拜的偶像，吴兵妈妈也了解过奚名，知道他去年年底刚刚度过十七岁的生日。 而这已经是奚名在国际赛场征战的第二年，他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才十五岁。 真不可思议，明明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已经是世界冠军了。 算上他在青冬奥会拿到的金牌，奚名已经手握三枚青年组大赛的金牌，并且在十二月的大奖赛就实现了青年组的大满贯。 听说现在有些冰迷私下说他是青年组的常胜冠军，奚名自上个赛季起也确实没有下过领奖台。 「哇哇，是4s，是正赛落冰的4s！」吴兵激动的叫声在耳边炸响，他不仅自己激动，还使劲拉扯妈妈的袖子，「妈妈你看你看！奚名是不是超级厉害！」 吴兵妈妈看了看自家咋咋唿唿的儿子，视线在他比其他小朋友肉乎的圆脸上落了落，继续困扰。 自家儿子，真的会是教练口中下一个像奚名一样天才的未来花滑种子选手吗？ 要不是教练业内有名，并且教导吴兵一直特别用心，他们都以为遇到了忽悠人的骗子。 * 「就是这样，漂亮！」 戚宇勐地抬高的声音炸开，蒋军无奈地捂了捂耳朵。 他无奈地看着人后一点不稳重的一哥，「这个比赛你不是也看过了吗，怎么还是这么激动。」 「因为小师弟确实是厉害嘛。」 就和十岁的花滑学员吴兵一样，青冬奥会男单自由滑的回放也是戚宇和蒋军的下饭视频。 甚至，他们看比赛的激动的心情，一点不比吴兵这个小学生差多少。 因为奚名青冬奥会夺冠的自由滑，虽然是他最新的比赛视频，已经被很多人选为奚名比赛生涯中最精彩的比赛之一。 之所以说是之一，是因为奚名在青冬奥会自由滑整体的表演的感染力没有超越他在大奖赛决赛的那场，跳跃落冰的失误影响了他自由滑感情的一些流畅度。 但是没有人否认奚名在青冬奥会比赛的厉害。 事实上，奚名落冰的失误已经是那场比赛中较少的。 和青冬奥会短节目比赛的精彩相反地，自由滑比赛那天的冰场几乎成了摔跤大会，很多选手的小分表一片飘红。 短节目第三和第四的克里斯和俞靖辉简直是难兄难弟，在自由滑一串连摔，谁也没拿到第三块奖牌，青冬奥会的铜牌倒是落入了短节目失误落到第八名的卢卡斯头上。 而和第三名向下的排名简直像拆盲盒不同，奚名和兰齐克倒是毫无意外拿下了最终的冠亚军。 他们两个的比赛也被称之为今年青冬奥会花滑最精彩的对决之一。 兰齐克和奚名加上克里斯，三个青年组上赛季的老对手，从青年组大奖赛分站第一站一直比到世青赛的对手。 克里斯因为自由滑失误提前失去了竞争的机会，而在兰齐克和奚名之间，大家也说不好谁会赢。 兰齐克是今年在成年组歷练，并且成功进入了大奖赛的决赛，并且在决赛中以三个四周的配置拿到了第三名，在升组第一年就拿到了奖牌。 而奚名，刚刚过去的大奖赛决赛同样证明了他在青年组选手中不可动摇的王者地位。短节目独自一人打上了八十分，自由滑更是以两个四周的配置拿到一百六以上的高分。很多人都说，当奚名升组突破青年组打分的限制，依然会横入成年组男单的第一梯队。 结果大家几乎没有等多久，奚名就在青冬奥会的自由滑给了大家惊喜。 他的第一个跳跃是4s，后内结环四周。 在上个赛季的表演滑中的惊鸿一现后，这是奚名第一次在正赛中拿出4s的跳跃。 经过大半赛季，显然没人觉得奚名在青冬奥会突然把第一个跳跃改成4s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取代4t。 奚名很重视兰齐克，所以提升了自己的自由滑难度。这是看到奚名的跳跃后，现场的观众一致的想法。 之后出现的4t证实了大家的想法。 只是令人可惜地，他的最后一个4t+2t的连跳，因为落冰差点摔倒过度翻身没有接上。 但是奚名自由滑最后完美的3a，依然比赛带上了高潮。 之后的兰齐克也不负众望地拿出自己成年组大奖赛的自由滑配置应对奚名，只是可惜今年冬青奥会自由滑的冰面大概增添了一点魔性，他也出现了跳跃跳空，最后以总分一分的差距输给了奚名，获得了银牌。 第97页 * 看完比赛重播的戚宇和蒋军都暂时没有说话。 蒋军虽然看起来不像戚宇那么明显，其实也依然心潮起伏。 「中国男单的未来，在他的身上。」 蒋军肯定地说道，语气带着一点嘆息。性格比戚宇平和稳重许多的蒋军，其实很少这样说这样的话。 此时在只有他和戚宇的环境，他倒是吐露了自己的心声，「两年前见他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走到今天。」 常胜，冰迷们给奚名贴上的标籤。明明是近乎吹捧的评价，因为奚名的成绩，似乎变成了一个事实。 「你倒是一直比我有眼光。」蒋军调侃了戚宇一句，因为他知道戚宇很早就看好奚名，那时候大家的眼神都基本聚焦在俞靖辉身上。 「不过有时候看着奚名，会有种我们老了的感觉，已经被时间抛在了后面。」 蒋军的语气十分平和，甚至有种欣慰的情绪在。 蒋军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比不过现在的奚名。而且在全锦赛上，他也没有打败俞靖辉。 就在这一两年里，花滑男单的难度在飞速上升着。 蒋军仅有一个四周的难度只能艰难维持他的成绩不下滑，但是站在顶尖的几个，节目的难度已经到了另一个高度，是蒋军偶尔做成两个四周的跳跃也没有办法追上的。 但是奚名在一次青年组的比赛中，就展现了他堪比成年组的水平，并且是站在领奖台的那些人。 早在奚名摘下世青赛的金牌，将青年组的成绩又一次向上攀登的时候，也许就在预示，奚名会推着未来花滑男单不断向前。 「所以呢。」戚宇听完了蒋军的话，更像是对奚名的全方面褒奖，「你要放弃了，退役？不再滑冰？」 「不，当然不。」 蒋军笑了一下，眼神十分亮，「我可没有说要退役，只是感嘆我们老了，所以老胳膊老腿更要多动弹了。而且，眼看着奚名就要升组，他会有什么表现，我也想在赛场亲眼见证。」 「毕竟看了后辈在冰场爬着也要向前，我也不能退缩不是。」 蒋军说的是奚名在冬青奥会自由滑刚结束的时候，他跪倒在冰面上，然后几乎站不起来，手撑冰面踉跄了好几次才站起来对着四面鞠躬。 蒋军知道这也是奚名一直没有上难度的原因，奚名训练中4s的落冰成功率早就不错，但是体力不是他的强项，三个四周的体力消耗有些勉强。 蒋军很难形容自己看到最后那一幕的心情，只是每次看到都内心情绪起伏。 但是他清楚，那绝对不是放弃的感慨，而是更加不想离开冰面的坚定。 「没错，这才是我们这些老将，奚名他们想挤掉我们，也还早呢。」戚宇边说边用力拍了一下蒋军的背，大力的声音让蒋军缩了一下。 「戚宇！不要和杨教练学用力打人！」 蒋军控诉了一下之后，又提起了奚名，这次是因为世青赛。 「明天就是奚名自由滑的比赛了，不知道他心情如何。」 「毕竟明天就是他青年组的最后一场比赛，这之后就是新的征程了。」 第52章 宣告 奚名现在的心情很无奈。 本赛季在匈牙利德布勒森举行的花滑世青赛，比赛的第三天，第一场比赛就是男单的自由滑。 因为奚名是去年世青赛的冠军，不同于去年只有奚名和俞靖辉参赛，今年的中国满额参加了世青赛。 除了奚名以外，宋一黎和李照也拿下了本届世青赛的参赛名额。 而他们这正是奚名现在很无奈的原因。 第一次参加世青赛都争气地滑进了自由滑的宋一黎和李照，在早早结束了自己的比赛之后，都成了绕着奚名转的小蜜蜂。 嗡嗡叫的那种。 「哇，他好厉害！」这是因为场上的选手的旋转赞嘆的宋一黎。 「但是还是没有奚名厉害。」这是接话的李照。 两个人已经一唱一和地好一会儿，并且必然是夸一下场上的选手，再捧一下奚名。 奚名觉得他宁愿在后台休息室被一众选手用眼神注视，也好过现在听这两个人讲话。 明明宋一黎平时在队里的时候是稳重的那个，李照更是安静沉默地好像没有存在感一般。结果世青赛像是打开了两个人的话唠开关一般，好像看什么都新奇。 「确实新奇呀，因为是第一次到世青赛的现场。」宋一黎理所当然地回答奚名的疑惑，「就算都是比赛，对我们来说，世青赛还是不一样的。平时都是看直播，现在我们自己参赛，就像来到电影里面一样的感受！」 李照的点头证实他也是一样的想法。 奚名只能表示，他们开心就好。 * 也许是有宋一黎和李照在一旁聊天，比起大奖赛决赛那时候，奚名觉得时间快了很多，很快就到了最后一组的六练时间。 「加油！」「加油奚名！」 李照和宋一黎两个人趴在冰场边缘一脸严肃地给奚名加油，奚名看着他们两个人绷着脸一副比自己都紧张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 他也确实笑了出来，一边向场内滑一边回身向他们挥了挥手。 这一幕也恰巧被现场的屏幕拍下，带着温柔笑意的漂亮少年，而且还是青年组的明星，立刻让观众席传来声响。 第98页 等到奚名在场上炫了一个4s的时候，更是引起观众们的大声欢唿。 大家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讯号，今天的奚名，依然会延续冬青奥会和兰齐克对决的那个自由滑配置。 即使在本次世青赛短节目他的比分已经远超其他人的情况下。 等到下了冰场，奚名接过赵正昌递过来的纸巾，和他对视一眼。 就在奚名以为赵正昌会不贊成他的决定的时候，却被自家教练鼓励地拍拍肩膀。 「把你最好的水平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作为奚名的教练，赵正昌当然知道自家学生的想法。 不是为了战胜任何人，只是想要在青年组最后一场自由滑，拿出自己当前拼尽全力最好的水平。 是对青年组的自己的谢幕，也是对未来对手们的宣战。 * 自最后一组的练习时间结束后，奚名就一直心无旁骛地带着耳机，并不关心其他人的比赛，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认真。 而五个人的比赛也进行的很快，很快就到了最后出场的奚名。 奚名早就把外套交给了教练，此时看了一眼眼巴巴盯着自己，但怕影响自己状态不敢说话的宋一黎和李照两个人。 奚名举起自己的两只手，笑着示意。两个人立刻凑上前来，一起和奚名击掌。 完成了和队友的互动，奚名不再回头地滑向冰场中心。 当音乐声响起，被所有人注视着的冰上的红色火焰也开始舞动。 大河之舞，奔涌而来，蓬勃的新生。 奚名其实没有什么自己青年组最后一场比赛的特别感想，毕竟他的职业生涯还在不断向前，今天的比赛并不是结束。 但是，作为升上成年组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奚名确实觉得这场比赛的状态不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起在他的血管中流淌，在他的心脏中鼓动，那样热烈。 或者说，奚名自己最近一直都有些情绪高涨，无论是比赛还是训练，从冬青奥会之后。 因为成年组的赛场。 那是奚名上一世没来得及迈入的地方，即使十五岁的他被允许升组。而好不容易重回赛场，十七岁又成了成年组的入场券。 没有人知道奚名曾经的遗憾，所以也就没有能够真切地理解奚名压抑之下的情绪。 他是如此迫不及待。 本来奚名以为自己没有那么渴望，直到青冬奥会，兰齐克带来了成年组赛场的气息。 作为曾经的对手，奚名当然能够在赛场上感受到兰齐克的改变。而那样的兰齐克，也让奚名感受到竞争带来的愉悦。 那就是，聚集了当今世界男单最顶尖水平的赛场。 而他即将进入。 那么—— 奚名转身，在高速的滑行中，变换脚步，然后高高跃起。这是一个现场的大家并不陌生的跳跃，也在奚名刚刚的赛前练习中看到过。 4s，成功地落冰。 奚名也仰起头，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 这是他对向所有人宣告，不仅是青年组，他也会是未来的王者！ * 「还真是气势汹汹啊。」伊藤诚看着奚名落冰的气势，感嘆了一句。 今天世青赛奚名的自由滑，虽然是延续了整个赛季一如既往的蓬勃热情，让人感受到大河之舞的生命力。 但是，很多人也都看出来，今天的奚名的表演，比之前更加激烈，就好像这新生中夹杂着的，迫不及待宣告自己存在的热切。 不仅仅是现场的观众看到了，收看世青赛的屏幕前的很多人也看到了。 今年大奖赛男单冠军，来自日本的伊藤诚也是其中之一。 「诚，又在看这个人的表演啊。」 伊藤诚的哥哥伊藤武进到自家弟弟的房间，就看到晚饭时就躲到房间的伊藤诚正在收看世青赛的比赛。 伊藤武并不是一个对花滑感兴趣的，即使自家弟弟是世界冠军。不过他对奚名并不陌生，因为伊藤诚在关注他。 「只是一个青年组的小孩子，要成为你的对手还早呢。」 伊藤武的想法就和大多数不了解的人一样，觉得青年组的男单就是小孩子，而自己弟弟是世界冠军，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不，他已经是我的对手了。」伊藤诚认真地反驳，眼睛盯着奚名没有移开，「只不过是我们还没有在同一个赛场比赛而已。」 伊藤诚其实很早就关注奚名，只不过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奚名是个有潜力的小孩儿，大概能够在青年组滑出成绩。 但是奚名比他想的还要快地拿到金牌，就在他刚刚参加青年大奖赛的那一个赛季。 而无论是这个赛季的大奖赛决赛，还是青冬奥会，都让伊藤诚更加确定，奚名会是他未来的对手。 「结果还是很勉强啊，第三个四周跳也失误了。」 伊藤武的声音在伊藤诚的耳边响起，伊藤诚看着此时刚刚结束了自由滑，勉强起身的奚名。 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体力耗尽，这次的表演就是他现在的极限，他剧烈喘息的样子几乎让人担心他是否还能支撑自己。 就和之前一样，现在的奚名还不能轻松地掌握他自由滑三个四周的难度。 但是，只是现在而已。伊藤诚想。 因为，他亲眼见证了，不过一个赛季，奚名就从落冰不稳的三周半到加上四周跳。而到了这个赛季，两个四周跳对他已经不算困难。 第99页 他的进步是飞速的，所以，现在的勉强也不过是现在而已。 毕竟，他也见证了，在赛场上，奚名总是一路向前不断上升的坚定，他也用一场场比赛向大家证明，他总会用自己的不断进步战胜对手。 这个人，会是未来的强敌。 在一瞬间几乎和屏幕里的奚名对视的错觉里，伊藤诚想。 * 虽然确实是想要通过自己的自由滑向大家宣告他的存在和威胁，奚名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包括新的世界冠军伊藤诚。 对于此时此刻的奚名来说，最受关注的就是，他又拿下了世青赛的金牌，至此蝉联了两届世青赛的冠军。 「哇哇，奚哥，你超级厉害，你的表演我都快看哭了！」 宋一黎一边扶着奚名，一边抒发自己的激动。 「明明是个积极向上的主题，你怎么还哭了，真的不是困了？」奚名和宋一黎玩笑，然后看向沉默站在另一边的李照。 李照注意到奚名的视线，低声说，「你很厉害，表演很好看。」 「冰场很有吸引力吧。」奚名说了一句不相干的回答，在李照有些发愣的眼神里继续说，「它会包容所有人。」 李照看着和宋一黎一起向后台走去的奚名的背影，没有说话。 落后几步的赵正昌拍了拍他的背，「退役的事情，再好好想想。」 李照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跟着赵正昌一起离开，视线一直看着奚名的方向。 奚名是耀眼到把所有人光芒掩盖的天才，所以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平庸，明白自己会在成年组的赛场沉寂。但是为什么在现场看了自己一生无法追逐上所谓天才的表演，却让他更加不想离开冰场。 其实李照才是看着奚名的自由滑哭了的那个，为了奚名大河之舞中蓬勃的生命力，或者说更深地，奚名那对冰场深深地执着。 无论天赋，他们所有人都流了一样的汗水，有着一样的热爱，一样为了战胜昨天的自己把汗水，泪水和伤痛都贡献给了冰场。 就算是只是为了能够站在这里看着那些天才的比赛，他也不想离开，不想让花滑只是自己生命的过客。 李照感觉自己的心和脚步都更加坚定，在回到后台的时候，下意识又走到了奚名的身边。 奚名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是李照觉得奚名什么都知道。知道回到青年组的自己参加世青赛其实是为了和花滑告别，也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想离开。 这不奇怪，毕竟奚名神奇地一直都是引领大家的那个，似乎他们的心情都会被奚名察觉。 就像奚名什么都没有问，李照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站在一旁听宋一黎大谈奚名夺冠庆祝计划。 当然，最后被赵教练一票否决。 * 奚名的自由滑，无论是对未来对手的宣告与威胁，还是重新调解好了现在迷茫之人的心态，都随着男单自由滑比赛的结束暂时过去。 而随着世青赛的正式落幕，本赛季青年组的比赛也正式结束。 当下个赛季到来的时候，奚名也终于迈入更加激烈的赛场。 第53章 新开端 夏日的蝉鸣声，似乎让燥热的天气变得更加难耐。仅仅是从门口穿过庭院，顾復的额头就出了一层薄汗。 进到客厅喝了一杯冰水，感觉到热意退散之后，顾復才熟门熟路地走上二楼，敲了敲二楼唯一的卧室。 「请进——」 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声音，顾復拧开门。 只是还没等他进门，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腰滑在地上，熟悉的声音叫着，「顾復，救命——」 顾復低头只能看见埋在他胸口的小捲毛，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揉了一把才把奚名从自己的身上拖下来。 奚名整个人呈现摆烂的姿态被顾復拉回了座位，坐下的时候立刻把头砸在了桌子上，从桌上凌乱的资料里抬头露出他可怜的眼神。 「你怎么才来。」奚名控诉，「我不是早上就给你打电话了吗。」 「看在我昨天照顾了一晚上醉鬼顾暻的份上，我来的已经不算晚了。」顾復在奚名的对面坐下，解释着，「早上的时候陈女士又跑过来，说是来关照顾暻，他们两个吵吵嚷嚷一上午，不让我走。」 奚名看着揉了揉鼻樑，显露出一些疲惫的顾復，同情，「你也是挺辛苦的。」 现在顾家一家四口，虽然关系很复杂，但是也绝对不像是外人想像的那样每天有着斗不完的豪门纷争。 最起码，顾暻和顾復的关系就不错。 在顾復以前因为和他妈妈陈静云还有豪门继子的身份痛苦，想要离开但是无法的时候，还是顾暻开解他，告诉他既然改变不了环境，那就接受，把能够拿到的资源都统统握在手里利用，让自己强大起来。 顾復听进去了，他现在一部分性格的特质就是受到顾暻的影响。 结果，小时候看起来因为父母关系不和，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理智冷静的顾暻，长大了反而是个恋爱脑。 到了现在已经经歷了好几段失败的恋爱，顾暻都是被甩的那个，据奚名所知，现在的顾暻正在和他的初恋后互相纠缠。 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他们好的时候特别甜蜜，吵起来惊天动地。后果就是女方狂工作不理人，顾暻借酒消愁，还不敢去找自己女朋友发酒疯，顾復就成了倒霉的那个。 第100页 顾復的亲妈陈静云，顾暻的继母，也喜欢掺和其中，在顾暻身上展现自己的母爱。 他们三个一凑在一起，顾暻是烦陈静云脑子不清楚，顾復是阴阳怪气，陈静云又会陷入自己的逻辑纠缠，别提多乱了。 有幸见过几次的奚名，几乎一听顾復的解释就面露同情，「要不你在我这里休息休息睡一觉吧，学习的事也不着急。」 「没关系。」顾復倒没有奚名想像的那样情绪不好之类的，毕竟陈女士这么多年乱搅和他们都习惯了。 顾復伸手拉过一张试卷，「有哪里不会？」 * 当一六年的春天，随着花滑世锦赛的落幕，一个赛季也到达尾声的时候，又一次在世青赛拿下金牌的奚名在国内受到的关注反而越来越高。 无他，因为在这个赛季，奚名几乎是支撑了国内花滑成绩的唯一一个选手。 大奖赛决赛的时候，奚名就因为戚宇的退赛，成为作为中国队唯一出赛的选手。而他也顶住压力，拿下了青年大奖赛的金牌。 而在世青赛中，奚名也是唯一拿了金牌的中国选手。 等到了三月开赛的世锦赛，没有戚宇参赛的中国男单，蒋军和俞靖辉勉强保住了来年的两个参赛名额，但是奖牌显然是无望了。 世锦赛结束的时候，最有望争夺奖牌的双人滑也意外落到了第四名。 结果，等到赛季结束，冰迷们不用復盘，就已经知道这个赛季男单的成绩，只有奚名的几个奖牌。 而且，也是这个赛季，大家终于确定，奚名是可以顶住压力稳定发挥的靠谱选手。 那么，显然奚名升上成年组后的发挥，也值得期待。 因此，奚名最近在冰迷中简直是关注和讨论度第一，连戚宇都落在他后面。其中因为休赛季到来后奚名好久没有消息，也没有听说他出国外训，大家都很好奇现在的奚名在做什么。 肯定在为了明年，全力以赴地准备着。这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啊，好难，头好疼不想写了。」奚名以头抵桌做放弃的样子，只觉得刚刚做的题目在脑子里转圈圈都变成了蚊香。 现在的奚名确实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在全力以赴准备，不过不是比赛，而是明年的高考。 其实奚名在学习上算是聪明的那一类，不然他也不能兼顾训练比赛的同时，只靠偶尔出现在学校，在考试中名列前茅。 但是，他在学习上只能说是聪明，而不是天才，所以该头疼还是头疼。 要说在学习上的天才，几乎超越了正常人类水平的，现在这里倒真是有一个。 奚名抬眼去看对面的顾復，然后就见被自己call过来做老师，顺便写暑假作业的顾復此时正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復，顾復……」奚名伸手在顾復面前晃了晃，看到顾復慢半拍看向自己，干脆放下手中的笔，「果然昨天没休息好很累吧，先睡一会儿再学习吧。」 奚名一边说，一边不容反驳地拉着顾復，把他拖到床上按倒。为了不让顾復起来，奚名趴在被子上压着不让他起来，「我也一起睡，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吧。」 虽然顾復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是他们两个认识了这么久，奚名当然知道一旦陈阿姨出现，顾復的心情就不好。 顾復自然也知道奚名在想什么，虽然奚名想的不能算错，不过顾復刚刚确实不是因为这件事发呆。 他只是想到了刚刚结束的赛季中奚名优秀的表现，以及，下个赛季可能存在的问题，所以才有些走神。 顾復侧过头和奚名对视，此时奚名正趴在被子上，侧着头瞪大眼睛看顾復，一脸『我监视你睡觉』的表情。 压在被子上的奚名看起来轻飘飘地，完全让人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会在赛场上爆发那样惊人的力量。 奚名当然很瘦，身为花滑选手，为了保持高水平的跳跃，他的体脂是远低于常人的水平，所以自然也付出了常人想像不到的努力。 顾復想到他之前有一次去国家队找奚名，看到了当时正在训练的他。然后他看到了训练中的奚名的汗水和眼神，顾復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明明眼前的人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却好像很陌生。 其实自从奚名在赛场上开始蜕变，顾復偶尔就会有种陌生的感觉。好像眼前的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经歷了他不知道的磨难，完成了他没有参与的蜕变。 而这些经歷，他在奚名的《自我》和《大河之舞》的节目中可以窥见一丝。 其实，自从奚名在赛场变得更加耀眼，他们几个，欧阳和乔承宇，也都有了一些改变。 「总感觉如果不努力跟上阿奚的步伐，就会被他抛下。」欧阳这样和他说，看着他的眼神有着两个人心知肚明的默契，「顾復，如果一直等在原地，珍贵的人从手中熘走的话，就不好了。」 熘走吗，他和阿奚之间，会这样吗？ 也许是因为顾復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但是看起来也没有睡意，奚名向他凑了凑，几乎要碰到顾復的额头，「你在想什么？」 「你呢，你在想什么？」顾復没有回答，反问。 「我吗，我在想学习，学习好难，高考好难。」奚名踢了踢腿，耍赖，「要是我会分身术就好了。」 第101页 「你现在已经是国际级运动健将，应该可以保送任何你想去的学校吧，保送要求的分数对你来说也不是压力才对。」 其实这也是顾復的疑惑，高二结束的暑假奚名突然有了学生自觉，为明年的高考开始焦虑。但是，以奚名的成绩，他完全可以以运动员的身份保送很好的大学。 俞靖辉，还有以前的戚宇都是如此。 「我知道啊，但是你不是想去top的清北嘛。」奚名又向顾復靠了靠，几乎隔着被子挤进了他的怀里，「谁让清北要求那么高，花滑运动员很难进的，要高中三年都保持国际前六的成绩，此外分数要求也很高。」 「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嘛，万一明年我成年组成绩很差怎么办。」 你也可以不选择清北，只是因为我要去，你就要去吗。 顾復看着跟自己挤在一起的奚名，看着他理所当然好像没有第二种选择的表情，没有问出口。 不再像上一次还怀疑是自己想多了，顾復确认，奚名是真的预设两个人的未来一直在一起。 是因为从小在一起没有分开所以没有概念，还是，他的想法和自己的心思是一样的。 顾復没有问，他也突然不觉得着急了，也许时间会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和奚名的对话让顾復越来越清醒，反而是奚名自己迷迷煳煳要睡着了。 就算学业没有普通高中生辛苦，但是同时兼顾学业和训练还是让奚名很累，顾復知道最近奚名不仅有空学习，也在忙着准备下个赛季的编舞。 顾復伸手盖在奚名身上，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在安静的房间里也十分清晰，「睡吧。」 就好像听到让人安心的信号，奚名缩了缩靠着顾復，迷迷煳煳地就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奚名只觉得浑身轻松，伸了个懒腰，奚名起身下楼寻找早起床的顾復。 然后就在厨房里找到和阿姨一起做饭的顾復。 对着看过来的顾復挥挥手，奚名的手机里也正好收到戚宇发给他的编舞的视频。 看着手机里自己喜欢的编舞，感受着让人安心的氛围，奚名觉得。 新赛季，一定也十分精彩畅快！ 第54章 第一站 久违地和顾復一起的午睡，醒过来之后就好像从舒服的美梦中清醒。奚名不知道最后顾復有没有恢復精神，但是第二天又开始训练的自己倒是精神满满。 「啪——」 一个成功的4s落地，奚名滑出后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在上个赛季他的4s勉强上阵了，也成功落冰，但是一直都没有拿到正的执行分，而且在训练中的落冰成功率也并不是很高。 而在今天的训练，奚名感觉状态很好，几乎是起跳的瞬间就可以感觉到，这会是一个成功的跳跃。 奚名在再次助滑起跳，又成功落地了第二个4s后，思索了一秒，又再次助滑。 当奚名进入一个比他平时的跳跃更长的直线距离的助滑后，冰场上偷偷观察他的人慢慢停下脚步。 当奚名以右脚点冰，左脚外刃姿态起跳的时候，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唿吸。显然，这是一个勾手跳，而比平时更长的助滑已经预示了这并不是平常的三周跳。 此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奚名的身上，看着他在空中快速旋转一周，两周，四周，然后落地—— 「砰」非常结实摔在冰面的声音，奚名甚至在冰上翻滚了几圈。 不过周围人滑到奚名身边的时候，奚名自己站了起来，晃了晃头。 「没事吧？」赵正昌代表大家发问。 「没事啊，只是摔了一下而已，之前不是也经常摔跤？」奚名有些奇怪地看了一圈挤在自己身边的人，「我最近练新跳跃，摔跤就更正常了。」 所以为什么突然一大堆人围了过来？奚名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 「确实，练跳跃是会摔跤。」今天正好在队里和几个教练开会，顺便在冰场看了会儿大家训练的冯安教练打破了安静，说了一句废话，然后又补充一句，「不过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我会的。」奚名表示知道，就又滑开继续训练。 倒是刚刚聚过来的几个人没有离开，也在其中的戚宇笑了一下，「我就说我们太小心了，小师弟完全不需要我们这么小心翼翼。」 冯安教练他们就又去看奚名，此时又尝试了一次4lz的奚名又一次在冰上滚了一圈，然后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冰屑，继续练习。 其实这个场景他们并不少见，以往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奚名在上个赛季中练出4s的时候也是这样。 「小师弟一直没有变，是你们看他的心态变了。」戚宇说完，也滑开去训练了。 毕竟不仅仅是奚名要升组，休息了一个赛季的他也要恢復自己的状态，为新赛季做准备。 * 「所以你说过之后，教练他们就又变回平时那样了。」 奚名靠在冰场的围栏边，在暂时休息的时间里和戚宇说话。 新赛季他的短节目拜託了戚宇来编舞，所以现在是戚宇对他的教学时间。 「再被他们用那种看易碎品的视线看，我真的要浑身发毛了。」 在赛季结束，奚名和家人短暂度假回来后，他就觉得队里的大家看他就怪怪地，尤其是在他训练摔跤的时候，但是如果奚名看回去他们又和平常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第102页 「谁让你现在身上扛着大家的希望，偏偏上赛季你也受到膝盖伤的困扰，所以大家怕你新赛季也倒下了就不好了。」 教练们现在就是看一株宝贝苗苗的心态，不敢不严厉怕荒废，又怕给的压力太大压倒，毕竟这是唯一的宝贝苗苗。 戚宇也经歷过这个时期，倒是十分习惯，虽然现在更多地是他教练的大力巴掌了。 人不如新啊。 戚宇搞怪地嘆口气，然后笑着看奚名，「所以，真的走到和我并肩的路上后，感觉怎么样？」 「嗯……」奚名佯装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和平常一样。」 奚名自己，确实像平时一样。 戚宇靠在围栏边，看着场中此时正在练习新节目舞步的奚名。 此时训练中的奚名，就和戚宇一直以来看到的那样，专注，平静，好像无论面对怎样困难的比赛，他都会是这样。 所以和这样的奚名比起来，倒是显得经歷很多年的教练们不够稳重了。 戚宇当然知道教练们为什么会这样小心，因为奚名，就是他们看好的挑起男单未来的那个人。 自己已经滑不动了，经歷一个赛季的休息，戚宇清楚地知道这件事。而清楚他的病情的教练们，自然也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戚宇就要离开赛场了。 没有一个花滑选手能够永远留在冰场，即使戚宇是现在国内男单独一档的选手，教练们也清楚这件事。 但是，偏偏是这两年。 明年的下半年，就是新的冬奥会即将举办的赛季。而即将到来的新赛季，所有人都会为了争夺明年的奥运会名额全力以赴。 如果戚宇的退役是更早之前，大家可以提早适应男单成绩的下滑，如果戚宇的伤病不是随时引爆的炸弹，那么他还可以带领男单到平昌冬奥会结束。 而现在，一个赛季的休赛还没有黯淡戚宇的成绩，奚名独自一人的力挽狂澜保住了上个赛季的成绩。 但是，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刚刚结束的世锦赛，俞靖辉和蒋军以第六名和第七名的积分保住了来年中国的两个名额，而所有人都清楚，这已经是他们较好的发挥。 事实上，来年的两个名额，在很多冰迷，包括教练们心中，都被两个人预订了，戚宇，和奚名。 创造了超越戚宇过往青年组成绩的奚名，一定会在成年组的赛场一鸣惊人，继续带来荣耀。 这几乎是现在冰迷们的共识，夹杂中其中关于奚名会像俞靖辉一样在升组第一年表现不佳的担忧，几乎被淹没在强大的信心中。 对于奚名来说，这会是一件十分沉重的压力。 他几乎没有失败的机会。 而奚名本人，也十分清楚这个事实。 * 自己升组第一年的比赛，没有失败的余地。 奚名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但是，绝对不是像戚宇或者教练他们背地里想像地，现实和大家的期待带给他的压力。 而是奚名清楚，如果想要明表国家出席奥运会，他必须在升组第一年就崭露头角。 他当然不会觉得有戚宇在，中国一定能够拿到冬奥会的满额参赛，毕竟戚宇的伤病，他作为同队队友自然也有所耳闻。 所以，如果他们只有两个名额，甚至一个名额，如何让这个名额落在自己头上呢。 奚名可没有什么谦让其他人的想法，冬奥会，所有运动员梦寐以求的顶尖赛场，十八岁的他也正会是巅峰状态，那么，拿下奥运的参赛名额，当然是值得规划的事情了。 当然，这些对于现在的奚名还是有些遥远的事情。 当时间进入十一月，奚名在16-17赛季大奖赛的第一站，也马上要开赛了。 而拿下第一站，就是奚名新赛季新的起点。 * 升入成年组，大奖赛的参赛名额也不再和青年组时期的国家选拔报名相同，而是根据选手本人上赛季世锦赛的成绩决定。 当然，如奚名，因为他是世青赛的奖牌获得者，所以升组可以保送两站。 「这一站最受关注的选手是法国的马丁，还有美国的阿德里安。」 赵正昌给奚名介绍着他的对手，虽然这些资料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现在说不过是在飞机上找个话题，「他们两个分别是上赛季大奖赛的第三名和第五名。」 大奖赛在选站的时候，上赛季的前三名先选站且不能同站，后三名同样如此。 但是如果因为马丁和阿德里安他们两个人在大奖赛的排名不高就放松警惕，那就错了。实际上马丁是上赛季世锦赛的冠军，也就是上赛季的世界冠军。 「说起来，我还挺有冠军运，每次第一站都会遇到世界冠军呢。」奚名开了个玩笑，赵正昌无奈看了他一眼。 但是奚名说的不能算错，他第一次参加青年大奖赛，更是第一站遇到两个青年组世界冠军。 「虽然第一站的时候我是兰齐克和克里斯的手下败将，但是在他们升组之前，我就在青年组的赛场打败他们了。」 奚名突然正色看着赵正昌，再他有些怔愣的神色里露出个笑脸，「所以，就算俄罗斯杯我输给他们也没关系，总会有赢的一天的。」 「作为我的教练，你应该不会对我没有信心吧？」 第103页 赵正昌也笑了，「我当时相信你。」 没有人比他更相信奚名了，无论成功和失败。他对奚名的担忧，也并不是因为比赛的胜负。 奚名也知道这一点，安慰他的教练，「我知道大家对我的期待很大，但是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征服裁判，直接成绩大跳水也没有办法，大家失望也不能跑到我面前打我不是。」 奚名狡黠一笑，「而且，现在的一哥还是戚哥，天塌了有他顶着呢，就算我和蒋哥俞靖辉都崩掉了，戚哥爬也会爬到赛场上去。」 赵正昌看着越说越离谱的奚名，无奈，「你就不能说戚宇点好。」 不过，赵正昌也确认，曾经那个因为自己跳跃崩盘偷偷哭的小孩子，确实已经成长成了赛场上独当一面的大人。 而且…… 赵正昌看着此时结束了对话看向窗外的奚名，想，不仅我相信你，大家都相信你，有比你想像更多的人，期待着你的一鸣惊人。 而我们都相信你可以做到。 * 在他们一行人到达莫斯科的第二天，新赛季大奖赛分站的第三站，也是奚名成年组首赛的第一站，正式开赛。 第55章 短节目（倒v结束） 「哈喽，小奚~」 大奖赛俄罗斯站的比赛正式开始的这天，奚名刚到赛场，就被莱奥·马丁招唿了一声。看着对自己招手的马丁，奚名向他走过去，对着他点头，「马丁。」 「怎么样，比赛会紧张吗？」马丁语气随意地问着，和奚名很熟稔的样子。 「还好。」距离他们的比赛还早，奚名也就和马丁凑在一起说话。马丁的这个问题，几乎最近认识他的人都问过，奚名的回答也几乎成了标准模式。 倒是马丁不像其他人那样继续鼓励奚名，而是对着他眨了眨蓝眼睛，调侃着，「然后，是不是就可以把我和米勒打败。」 「如果可以的，我当然想。」奚名勾了勾嘴角，回答。马丁看起来被他的话逗笑，大笑几声，还用力拍了拍奚名的肩膀。说实话，有一点疼。 「那么，到时候赛场上见了，小奚，希望我们都有个满意的比赛。」 因为有人招唿马丁过去，他最后对奚名说了一句，就挥挥手走开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赵正昌看他们说完话，走过来，有些奇怪，「我以为你不认识马丁的。」 法国选手莱奥·马丁，二十二岁，自从十九岁之后成为大奖赛和世锦赛前六名的常客，因为比赛和戚宇倒是有些交情。 莱奥·马丁本人有些花花公子的性格，交际圈倒也十分广泛，几乎有名有姓的花滑选手都是他的朋友。 但是，马丁的交友圈显然不会包括青年组的小朋友们，奚名在之前和马丁的交集，也不过是大奖赛决赛的时候会见面。 而且，赵正昌明明记得，昨天的抽籤仪式的时候，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不熟悉的样子。 看着自己教练眼里明晃晃的好奇，奚名无奈，还是告诉他，「昨天晚上我不是去附近转了转，遇到了马丁，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马丁确实如大家给他的评价那样很会交际，他们在路上碰见，马丁看起来很热情惊喜地叫住奚名一路走。 奚名也并不是腼腆的，而且对马丁，这个新晋世界冠军也很好奇，所以两个人凑在一起，很快就熟悉起来。 倒是美国选手阿德里安·米勒，虽然他们因为在路上碰面也互相打过招唿，但是显然米勒没有和奚名交流的意思。 倒不是米勒和米哈伊尔一样是看起来高冷的类型，事实上米勒十分不擅长交际，虽然是这次分站的种子选手，而且比赛多年很多选手他都认识，但是米勒显然更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除了和马丁说几句话，努力逃避和其他人的交际。 两个种子选手迥异的性格，倒是让奚名有种和在青年组差不多的感觉。 毕竟离开了赛场，每个选手都有自己的性格，也都是差不多的人。 * 但是奚名也知道，如果自己只是因为马丁和米勒他们身上属于普通人的性格部分，就对这次比赛放松警惕的话，那完全就是大错特错。 毕竟，当他们脱下运动服，穿上冰鞋滑上冰场的时候，身上的那股气势就完全不同了。 这一点在赛前练习的时候就完全显现出来了。 虽然是这个赛季才升组，第一次进行成年组比赛，但是奚名过往的成绩足够让他能够进入比赛的最后一组。 就是说，他和马丁，米勒他们同组比赛。 同组的另外三个人，一个是来自西班牙的亚瑟，另外两个则是俄罗斯选手谢尔盖和亚歷山大。 自从奥列格退役后，俄罗斯男单倒是暂时沉寂了下来，目前成绩最好的就是今天场上的谢尔盖，他也是去年世锦赛的第五名。 奚名一边在冰场的四周滑行确认比赛时候跳跃的定点，一边观察着场上的人。 就在他看向谢尔盖的时候，对方正好跳了一个4t。 俄罗斯选手的天赋，跳跃对他们来说似乎难度和其他人不同一般。这也体现在谢尔盖的这个跳跃，他的4t十分轻松，看起来又高又远，落地干净，铲起的冰屑微乎其微。 而谢尔盖的跳跃就好像激发了大家的胜负心一般，场上的人纷纷开始炫起跳跃。 第104页 前有亚瑟3a接3a连跳，后有马丁4f炫技。马丁也是凭藉4f这个跳跃，在上个赛季和伊藤诚在赛场平分秋色。 阿德里安·米勒这个时候显然也不腼腆了，不甘示弱地炫了一个4s，比起奚名之前训练的时候让人看的心惊胆战不知道是否成功落地的跳跃，米勒的4s就熟练多了。 赛前练习此起彼伏的跳跃不仅让比赛氛围变得激烈，观众反响热情，也让奚名看的目不暇接。 「果然是成年组的比赛，每个人都很厉害！」等到下了冰场，奚名一边接过赵正昌递给他的外套，一边兴致勃勃地说。 赵正昌一看奚名的状态，就知道他刚刚在场上和观众一样看得开心。 奚名是真的爱花滑，所以不仅喜欢自己的比赛，也很欣赏对手，赵正昌不止一次看到他反覆看戚宇奥列格或是伊藤的表演，不是收集对手的资料，只是单纯地喜欢而已。 不过，奚名自己看的开心，结果他作为场上唯一一个没有跳跃的选手反而变得显眼，希望不会让看比赛的观众心里七上八下，以为奚名在第一场比赛气势不足吧。 此时的奚名，正在感慨果然是成年组的比赛，四周跳只是敲门砖，看起来和青年组的比赛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也就不知道自家教练正在想的事情。 就算他知道了，也会觉得赵正昌想多了，反正马上开始的比赛也会告诉大家自己真正的状态。 * 「你真的那么看好这个奚名？」谢尔盖问身边的亚歷山大的时候，短节目的比赛也即将正式开始，而此时场上准备的人正是奚名。 是的，在昨天的抽籤中，奚名抽中了最后一组的第一个上场。 至少在今天的比赛中，很多人觉得奚名的出场顺序不算差。要是让奚名落在马丁或者米勒的后面，很难说他会不会被已经身经百战的这两位的分数造成心态不稳。 当然，如果奚名能够当面回答，他一定会说不会。 不过此时奚名正在马上准备比赛，而谢尔盖和亚歷山大的对话还在进行。 「嗯，奚名很厉害。」 亚歷山大就是上个赛季在大奖赛决赛和奚名对决的前六名之一，而在和奚名比赛以后，他对奚名的评价一直很高。 但是显然谢尔盖不怎么看得上奚名，「不过是青年组的冠军而已，勉强有两个四周跳的储备，要是觉得升上成年组问一路顺风顺水那可就太天真了。」 亚歷山大没有说话。 虽然现在谢尔盖勉强算是俄一哥，但是比起奥列格差远了，为人也傲气，他也看不上成绩一般的亚歷山大。 他也知道谢尔盖为什么看不上奚名，毕竟谢尔盖在青年组时期也曾经蝉联青年大奖赛，但是到了成年组磋磨好几年成绩才好起来。以己度人，谢尔盖觉得奚名没有威胁也正常。 但是，亚歷山大还是觉得奚名会很厉害，毕竟当时双线比赛，有了成年组比赛经验的自己，依然比不过奚名。 那是绝对实力的差异，他也直觉，这差异会让谢尔盖栽跟头。 * 奚名自然不知道此时赛场上，正有人质疑着自己。 虽然他不会在意，但是，奚名会说，自己为成年组第一站准备的短节目，很适合用来打碎那些质疑。 音乐响起的时候，场上穿着红黑考斯滕的人影动了，奚名对着前方勾起一抹笑容。 不同于曾经的他或阳光或青涩，但是总是夹杂着少年人的朝气的笑容，这次他斜斜勾起嘴角，于是那笑容也带着几分撩人，当他仰头甩髮，整个人也看起来充满了成熟诱人的气质。 tango amore，奚名新赛季的短节目，一直充满撩人诱惑风情的爱情探戈。 「哦~」场下的马丁勾了勾嘴角，眯起的眼睛充满玩味和兴致。 相比上赛季尝试的踢踏舞，探戈对于从小学习舞蹈的奚名来说就不算是陌生了，所以他此时开头一小段的舞蹈，就瞬间把人带入了那种迷幻的氛围之中了。 奚名对于自己新赛季的短节目只有一个要求，颠覆。 巅峰过往自己印象的节目，让大家快速地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青年组那个稚嫩青涩的小孩子，而是成熟地，可以在成年组打出自己天地的大人。 显然他成功了，一段撩人的探戈舞蹈，让很多人突然发现，原来奚名已经是可以跳出如此撩人性感的舞蹈而不违和，或者说，十分吸引人的样子。 确实，他比最初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又要长高了很多，事实上这次比赛的大多数选手都比他矮一点。虽然还是相同的的捲髮，衬托着他的脸蛋只会让人感到英俊而不是可爱。他紧緻的身材，看起来经过休赛季的锻鍊，肌肉更加有力，即使是在柔美性感的舞蹈中，也透出男性的力量感，却更加吸引人。 是的，此时此刻，好像有一种魔力，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牢牢地粘在了奚名的身上，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勾人的笑容，还有举手投足中的撩人性感。 这就是，爱情探戈，而奚名就是爱情的化身，让人沉溺其中。 而在短暂却好像被拉长的时间里，奚名转身，进入第一个跳跃。 4s！ 这个上赛季出现在他比赛中的跳跃，终于在短节目中出现，以更加熟练漂亮的姿态。 成功落冰，并且执行分为正！ 第105页 落冰后奚名滑出，继续以繁复的步法跳着他的冰上探戈。 但是，他成功的第一跳，让他的对手们以更加清醒的眼神审视着此时场上的奚名。 奚名依然带着他撩人的微笑，但是，如果单纯被他的舞蹈迷惑，忽视了他的实力，放松警惕，那可是会被他这个第一次站在这里的小将挤下来哦。 第56章 短节目二 场上，奚名的短节目还在继续。在用一个后内结环四周跳调动了观众的热情后，奚名又迅速接上了第二个跳跃。 「4t。」马丁抱臂看着场上迅速在空中旋转四周后落下的奚名，「漂亮的跳跃，不愧是让他在青年组脱颖而出的跳跃。」 马丁是在奚名第一次获得大奖赛银牌的时候开始关注他的，因为那个时候奚名是继戚宇之后再次达到这个成绩的中国男单，所以有人认为中国的第二个『戚宇』可能要出现了。 一直视戚宇为自己的对手和尊敬喜爱的前辈的马丁自然也就关注了两眼奚名，自然也就知道，奚名在青年组开始一路胜利的开始，就是从曾经大奖赛决赛这个第一次落冰的4t开始的。 到了现在，奚名的4t已经比当初更加成熟，并且，此时出现在短节目中的这个4t，当然是一个连跳。 在落冰的瞬间，奚名就又一次轻盈地起跳，然后再次转了三圈后落地，一个4t+3t的连跳。 从观赏性上看，奚名的这个连跳轻盈干脆，但是却仿佛重重地砸在了在场的选手心中。因为，在短节目中拿出了两个四周跳配置的奚名，在技术分的bv上已经和成年组最顶级的选手们不相上下了，而看他这两个跳跃的完成度，显然执行分也会是高分。 就算奚名现在最后的跳跃摔倒，他最后的分数也不会差，更何况但凡关注过这位前世青赛冠军的比赛，就知道他3a的落冰成功率很高，比他刚刚稳稳站住的4s高多了。 当然，现在场中的奚名还在展示他的定级步法，延续了节目开头的风格，或者说完全是他这个短节目风格的精华之处，奚名用他变化的步法为大家展现着冰上的探戈，也毫不掩饰地散发着自己混杂着成熟青涩的性感。 此时看着场中奚名的对手们，一边为他明显又提升了很多的步法惊嘆，一边又下意识因为被他的表演吸引追逐着场上的身影。 最后，他们只能感嘆，像奚名这样心态强又技术稳定的小将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般升组第一年不是都会因为没有褪去的青涩黯然失色吗，奚名怎么如此游刃有余地变换了风格，毫无违和地融入了成年组的赛场。让他们无法欺骗自己，也十分清楚，大概他们是无法胜过奚名了。 * 被自己的表演七上八下地牵动了心神的自己的对手们的想法，暂时不在奚名的考虑范围内。他自己也远没有旁观的人看起来那么轻松，无论是再次上场的4s，还是第一次出现的4t+3t的跳跃，奚名都没有把握落冰一定是成功的。 更何况他还要兼顾探戈表演，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撩人的风格，如果不全神贯注地投入，表现出具有说服力的性感吸引力，他的爱情探戈就会变得奇怪。 总之，等到表演结束，不到三分钟的短节目，音乐结束的时候奚名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疲惫。 然后又意识到，自己大概可能，clean了短节目？ ……奚名确实clean了他的短节目，虽然4s因为轴歪了落冰不够好看，但是确实获得了正的执行分。这个奚名的短腿项都支棱起来，其他自然也获得了不错的分数，甚至他在青年组时期就成功率很高的3a还第一次得到了2分的goe。 当奚名的分数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即使是奚名自己也有些迟疑地眨了眨眼。 97.21，技术分55.36，pcs 41.85，暂居男单短节目第一。 「太好了！」 两个在等分区还能稳住的师徒两个，几乎是一离开镜头的范围，赵正昌立刻高兴地揽了揽奚名的肩膀，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奚名自己也弯了弯眼睛，笑眯眯的样子和去年完全一样，哪里有刚刚场上突然变得成熟的样子。 「看来你的表演打动了裁判，成年组第一场就给了你这样的分数。」 赵正昌是真的很高兴。 虽然如果拿奚名现在的分数去和马丁或者米勒比较，肯定是比不上，即使奚名的短节目在bv上几乎已经和他们持平了。相同的难度下，他们两个人都曾经有过一百分以上的短节目，短节目的p分高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47、8分以上。 但是，如果以刚升组的选手做对比，奚名的分数却绝对算得上恐怖了。 即使奚名在青年组的时候就因为细腻的表演，其p分几乎总是全场比赛最高的。而p分的水平，一般在每个赛季都会随着选手水平的提升逐渐提高，除非是比赛崩盘，否则很少会大跌。但是相同地，就算是升组，p分也并不是会一跃跳到很高的水平。 像去年升组的俞靖辉，虽然他的技术分相比前年提高了一点，但是p分只是提高了一点点，整体的分数提高不多，也导致他进入成年组后成绩平平。 所以如奚名今天的分数，不仅技术的goe有所上浮，p分更是从去年最高的37分一跃跳到了40分以上的档次，这个p分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成年组第一梯队选手的水平。就算今天奚名最后拿到个倒数第一，赵正昌也满意地不行了。 第106页 虽然，奚名再怎么夸张也不可能倒数第一就是了。或者说，他的分数能够如此大幅度上浮，和他一鸣惊人的难度，以及吊打前面出场选手的表现力也是分不开的。 毕竟，奚名的p分对比他之前是高了很多，但是和现在的第二名，无论是技术难度还是表现力奚名都肉眼可见高于他的相比，他们两个有着几乎持平的节目内容分，就说明，奚名的p分还有很大的上升了。 这一点，无论是奚名还是赵正昌都十分清楚。 * 所以，即使之后短节目比赛结束，马丁和米勒的分数都超越了奚名，奚名的排名落在了第三，都没影响两个人的好心情。冰舞的游教练还开玩笑，现在有人冲上来打赵教练一拳，赵正昌都会给对方一个笑脸。 「也没有这么夸张吧。」赵正昌无语，表示不太懂年轻人的玩笑。 游教练笑眯眯地没有说话，其实不止是赵正昌，他看到奚名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自己也开心的不行。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赵正昌的身后，赵正昌回过身，就看到此时阿德里安·米勒正站在奚名的面前。 「你，很厉害。」阿德里安微微抬着视线看着奚名，没办法，此时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奚名，比一米七的阿德里安要高一些。 「谢谢。」对于米勒的夸奖，奚名道谢，并且有些，受宠若惊？ 倒不是说他对来自厉害的前辈的称赞觉得自己不配，单纯是因为，让米勒这样一个社恐赛后主动和自己说话，说明自己确实表现的不错，不错到米勒愿意克服社交恐惧和他说说话的程度。 刚刚比赛升起的肾上腺素还没有褪去，所以此时的米勒看起来气势比起赛前要强了很多，但是也仅限于和奚名说一句话的程度。在和奚名点头示意道别后，米勒就跟着自己的教练离开，而且因为有很多人看他，走会儿他就贴着墙，头看向墙的一侧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面对这样的米勒，也就只有马丁会凑上来和他说话了。 「阿德里安~」马丁揽着米勒的肩膀，语气亲近地和他说话，「怎么样，这次比赛是不是很有趣，奚名还蛮厉害的吧，让我都有些紧张呢。」 对于自己熟悉的马丁，米勒倒是十分自然，两个人边走边说话，「比起你，还是我更紧张吧。」 在刚刚结束的短节目比赛中，莱奥·马丁毫不意外地成为最后的第一名，以远超其他人的分数，105.24，也是这次比赛中唯一的百分以上的选手。 而相比马丁，阿德里安感觉自己的第二名就有些微妙了。 实际上，在看到自己的最终分数，97.33的时候，阿德里安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的。然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奚名带给自己的威胁。 毕竟，这次短节目，两人有着一样的bv，因为阿德里安在比赛中4s跳跃明显失误，奚名的goe还比阿德里安要高一些，最后他能以微弱的分差胜过奚名，完全是靠他的p分。 这倒不是说阿德里安就认为自己比奚名弱了，只是，奚名确实有着和他同场竞争的实力，他们两个之间，暂时也只有p分的差距了。 「现在的小孩还真是可怕。」阿德里安感嘆了一声。 他虽然不像谢尔盖那样，明显地不把奚名看在眼里，但是刚升组的奚名也确实不被他认为是对手之一。当然，现实就是，奚名用一次短节目彻底改变了所有人的偏见。 「所以，你害怕了？」马丁故意调侃着问。这次俄罗斯站更具有悬念的，显然就是在奚名和阿德里安之间了。毕竟两个人短节目的差距微乎其微，甚至目前在赛场上表现出来的技术难度也很接近。 「虽然他很厉害，但是我也是靠自己的实力走到现在的。」阿德里安抬眸看着马丁，眼底燃烧着战意，「这次大奖赛的第二名，他想要当然可以来拿，如果可以打败我的话。」 此时的阿德里安看起来战意蓬勃，气势惊人，哪里还有平时低着头躲人的样子。 马丁笑了两声，视线越过阿德里安看向落后他们几步，正在和他的教练说话的奚名。即使此时掀起赛场上看不见的风暴，这个还很年轻的小将看起来很平静，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微微泄露几分笑意。 但是他看起来闲适的状态，何尝不是一种自信。 「我也要兴奋起来，不然被他追上的话，可就不好了。」莱奥·马丁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髮，有凌厉的气势一闪而过。 他这个新晋的世界冠军，还没打算在这个分站赛，见证未来的王者的诞生。一切荣光，还是暂时由现在的王者手握吧。 似有感应一般，奚名向他们两个人看了过来，和马丁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两个人相视笑了一下。 一切，就等后天的自由滑再见分晓。 第57章 自由滑 「看来你很适应成年组的比赛，或者说表现的出乎预料的好。」坐在奚名对面的人握着咖啡杯转了一圈，他看起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喝，然后反应过来什么，端起来喝了一口。 他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奚名，笑了一下说，「运动员的一点小习惯，都有点改不过来了，经常都忘记自己退役了。」 「很正常。」奚名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前世界冠军，已经退役的奥列格，点头表示理解。 为了应对比赛期间的检查，运动员会严格控制外食，防止影响比赛。奥列格也刚刚退役一年，在赛季期间下意识保持着运动员的习惯也很正常。 第107页 至于为什么奚名和奥列格会在坐在这个咖啡馆聊天，这里是俄罗斯莫斯科，也是奥列格和米哈伊尔他们训练所在的地方，那么在大街上逛街的时候遇到奥列格似乎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当然，事实是，奥列格和米哈伊尔拿着队友给的赠票，作为观众来看俄罗斯站的比赛了。 在昨天比赛结束的时候，奥列格和米哈伊尔就来后台找过奚名，在得知他第二天不打算来场馆看其他项目的比赛，他们两个，主要是奥列格，就自告奋勇地要带奚名逛逛。 「自从你不能和米沙一起比赛了，他一直都不怎么开心呢。」奥列格还是像以前一样，致力于向奚名宣传米哈伊尔很喜欢自己这件事。 但是以奚名自己的感受，他只觉得米哈伊尔是个从内到外都很冷的人，他们两个虽然有联络方式，但是也并不怎么聊天，一般米哈伊尔只会对他的社交帐号发布的照片点上一个高冷的贊。 所以至今奚名也没有感受到，米哈伊尔的『很喜欢』是什么样子。 不过，奚名倒是知道，米哈伊尔在这个赛季的大奖赛表现十分突出，持续领跑，已经确认以双金牌的积分进入决赛。他的祖传大俄基因也持续给力，这一年比赛的难度也提升了很多，奚名觉得就算是自己回青年组，也不一定保证能胜过对方。 「啊，回来了。」奥列格看一眼窗外，然后笑了一下。 此时咖啡店的窗外站着一个金髮绿眼的帅哥，怀里保证一袋东西，透过玻璃看了他们一眼后就走了进来。全程他的表情冷若冰霜，整个人也像是带着冰霜的美人，正是奚名的前对手兼朋友，他和奥列格刚刚说到的，米哈伊尔·斯米尔诺夫。 「给你。」等到米哈伊尔走进来，就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奚名。奚名虽然有些奇怪，还是接过来，然后被袋子的重量一惊，用了点力气抱住。 然后他又看了看米哈伊尔刚刚提着袋子的手，刚刚他好像一点没有重量的样子，自己还以为袋子里的东西轻飘飘的。 「这是？」奚名看着东西给了自己就坐在奥列格身边喝了口水，不说话的米哈伊尔，只能主动发问。 「巧克力，还有其他特产，送你的，你可以带回去分给其他人。」 「……哦，谢谢。」米哈伊尔的冷脸在这个时候，有了那么一些让人无法拒绝的压力，奚名感觉自己只能收下。 一旁的奥列格似乎被他们两个逗笑，笑了两声才出声，「你就拿着吧，米沙早就想送给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去年世青赛带的那些东西怎么又原样带回来了。」 去年？奚名想了一下，好像确实米哈伊尔路过他身边都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那时候的宋一黎和李照一直跟着他身边，他倒是没有什么机会和其他人讲话。 奚名看见米哈伊尔瞪了奥列格一眼，大概是瞪吧，再一次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奥列格口中的喜欢，他大概感觉到了。能被人喜爱，尤其还是因为自己的花滑，奚名当然很开心。 奚名阳光明媚的笑容让米哈伊尔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沉默的时间太长应该说些什么，米哈伊尔开口。 「明天的自由滑加油，我会看你的比赛的。」 「没问题。」奚名抱着巧克力笑眯眯，「不会让你失望的。」 * 在花滑比赛的现场观众席看比赛，对米哈伊尔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记得上一次还是为了看奥列格的比赛。 所以奥列格说去大奖赛俄罗斯站的现场看比赛的时候，米哈伊尔本来不感兴趣。他自己参加那么多场比赛，可以随便看现场。 但是想到奚名就在这次分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离他升上成年组还有一个赛季，在这之前他暂时不会再和奚名同场比赛。但是奚名在冰场上的姿态，他还想亲眼去看。 「很期待吗，奚名的自由滑？」奥列格看着自己身边眼睛直直盯着冰场的米沙，笑了一下问他。 米哈伊尔点头表示肯定。 「确实，看了那孩子的短节目，连我也期待起他的自由滑了。」奥列格看着冰场的眼中滑过一丝留恋，「真可惜没有机会和他比赛了，如果他成长起来，应该是个很好的对手吧。」 奥列格是当之无愧的冰上王者，也是两届冬奥会的冠军。在他在役期间，拿过无数的荣誉，打败过无数花滑天才。 而奚名，虽然在他眼中还有些成长的空间，但是已经是一个值得他期待的对手。唯一让他遗憾地，就只是自己已经退役。 不过奥列格十分乐观，也很好地接受了自己退役的生活，况且除了不比赛，他也没有离开冰面。所以只是感慨了一句，他就一边看场中的比赛，一边和一旁的米沙伊尔说话。 「奚名的自由滑，我记得是德古拉对吧？」 现在场中的是短节目第四名的谢尔盖，下一个就是奚名了。 「是的，德古拉。」米哈伊尔肯定。 「吸血鬼啊，看来大家又要被奚名迷倒了。」奥列格想到奚名短节目那个撩人的探戈，笑了一下，「他真的很会选主题。」 奚名新赛季的节目，都选择了和之前的他反差很大的风格，不同于过往那种或优雅或轻盈或感情充沛的节目，奥列格当然能看出来，奚名新赛季只有一个目的，让大家迅速地接受他，已经是全新的成年组选手的印象。 第108页 本来是有些急于求成的主题，因为奚名绝佳的艺术表现力，丝毫不会让人违和。 这样想着，奥列格也变得十分期待起来，毕竟德古拉，吸血鬼题材，无论是电影还是音乐剧还是什么的，他都很喜欢。 至少奚名的表演，肯定比现在场中的谢尔盖的有趣吧。 自己国内老对手一如既往，甚至在这次比赛中还有些退步的表现力，让他的自由滑沉闷地还不如刚刚的亚歷山大，也让奥列格更加想要时间过快点，快进到奚名出场。 * 和奥列格想法相似的观众似乎不在少数，所以奚名出场的时候，场中的氛围也为之一振。 也实在是今天男单的自由滑比到现在，除了一个挪威选手突破自己拿到个人最佳成绩，以及亚歷山大的表演让人有些惊喜感外，整体有些沉闷。 当穿着整体黑色，镶嵌了金色的考斯滕，为了配合主题难得涂了个红嘴唇，所以一下子让人幻视阴沉英俊吸血鬼的奚名一出场，就把大家的期待拉了起来。 奚名当然也知道这期待是因为什么，对着场边挥了挥手，就站在中心做着准备。 勐地激烈响起的音乐，瞬间让人惊醒的瞬间，也把大家带到了吸血鬼充满血色的宴会。 奚名的表演，笑容是他的标志，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就像短节目的笑容性感撩人，他自由滑的笑容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蔑视。他的表情虽然在笑，但是眼神和表情都充斥着一种压抑的疯狂。 就好像窥见黑暗中的吸血鬼，用他伪装的绅士英俊来吸引人。 但是他是如此的俊美，而他们也知道，他曾经的深情，所以不可自拔地被他俊美迷人的外表吸引。 当奚名微微勾着嘴角，低头，但是眼神却向上看着微带冷酷的时候，场中的人感觉自己像是被已经锁定的猎物，吸血鬼的獠牙已经在脆弱的脖颈旁。 但是一瞬间，他又毫不留恋地转身，就好像只是在玩弄着人类的感情，却并不是血的俘虏。 仅仅是一个摇滚步加上变刃的大一字滑行，奚名的表演就让人有着这无限的遐想。 而在那想像的余韵没有散去的瞬间，奚名起跳，进入了自由滑的第一个跳跃。 依然是4s，成功的落冰。 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变，实际上思维和表现出来的情绪脱离，十分冷静的奚名微微松口气。毕竟，这是他最拿不准的跳跃。 而就和短节目时候一样，第一个跳跃的成功带来的就是状态的逐渐攀升。 接二连三成功的跳跃，展现着吸血鬼伯爵冷酷，姿态完美的旋转，还有，由冷酷转为柔情的步法。 节目的后半，奚名的表现开始转换，冷酷的吸血鬼伯爵遇到了那个四百年的幻影。 那是他的爱人，让他堕入地狱的灵魂想要重获新生的爱人。 就此，更加激烈的步法，因为爱人的出现，时而柔情时而冰冷的情绪。 而和自由滑多变的感情不同地，是奚名始终冷静准确的技术。 最后，在吸血鬼伯爵迎来毁灭的瞬间，奚名最后一次高高跃起。一往无前的3a，为他的自由滑画上了句号。 最终一切阴沉地，疯狂地，或是热烈地，都随着奚名最后的蹲转沉寂。 好像刚刚场中那个属于吸血鬼伯爵的幻影，永远地沉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在奚名结束自由滑低头喘息的时候，现场似乎也随着他的唿吸安静着。 当奚名抬起头开始挥手的时候，安静后的欢唿声淹没了他。 显然，这是一个成功的德古拉，也是一个成功的花滑比赛中的自由滑节目。 第58章 银牌 米哈伊尔紧紧攥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才能让自己不像身边的其他人一样大声唿唤着，甚至站起来鼓掌。 一旁的师兄奥列格早就加入了为奚名喝彩的大军，还把进门的时候买的毛绒玩偶抛在冰面。 虽然看起来安静地和周围格格不入，但是米哈伊尔知道，自己就和其他人一样激动，甚至他现在的心跳，还在因为刚刚奚名的自由滑快速跳动着。 似乎每次看奚名，他都比上一次变得更厉害。每当自己以为可以追上他超越他的时候，他就变得更强站在了更高处。 奚名的自由滑，依然是和上赛季世青赛一样，三个四周跳的编排，是放在成年组分站也十分突出的bv。 而他的表现，就和短节目那天一样优秀。 至于奚名的艺术表现，每次都会让米哈伊尔沉迷。 因为师兄奥列格所以走上花滑道路的米哈伊尔，以为自己不会像喜欢师兄的花滑一样喜欢其他选手，但是他没想到真的还会存在，而且是和自己一同站在青年大奖赛赛场的同龄人。 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为什么奚名的表演总是那样地充满感染力呢。 这其实是米哈伊尔每次注视奚名，都在想的问题。 「哇，意料之外，但是有些预想之中的高分呢。」 一旁师兄的声音让米哈伊尔惊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奚名的表演入了神，连忙去看屏幕上的分数。 总分190.85，技术分105.67，节目内容分85.15。 米哈伊尔眨了眨眼，再看了一遍。 190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去年大奖赛的自由滑，除了马丁和伊藤外，第三名伊森·李的赛季最好分数也不过185而已。 第109页 这只是奚名成年组第一场比赛的第一次自由滑而已，他的分数就已经足够和现在最强的几人打擂台了吗。 甚至，现在注视着奚名，惊讶而警惕着的对手们都清楚，他的分数，各方面都还有上升的空间。 而且，当他像现在的马丁，伊藤诚那样，再掌握新的四周跳，又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呢。 「嗯？不继续看了吗，或者去后台找奚名祝贺他？」奥列格看着突然站起身，向着场外走去的米哈伊尔。 「不了，我还有训练，看了两天比赛已经耽误了很多，我还要准备大奖赛决赛。」米哈伊尔侧头看了一眼冰场，此时的奚名正激动地和他的教练抱在一起。 然后，米哈伊尔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真是着急。」奥列格嘆口气，认命地追上去。 但是，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米哈伊尔此时的激动。如果奚名是当年他的对手，恐怕自己比米沙还要着急。 「现在还真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奥列格摇摇头，虽然才二十七岁，语气却老气横秋地。 实在是这两年的男单赛场，大家的技术难度肉眼可见地快速攀升。在奥列格统治冰场的时候十分罕见的4f，4lz或是4lo这样的跳跃，似乎要开始频繁地出现了。 也许五种四周跳齐全才能成为冰上王者的时代快要到来了，真可惜自己退役了。 走出了场馆的奥列格看着在前面等自己的米哈伊尔，虽然在想着对他来说有些伤感的事情，却露出了一个微笑。 也许遗憾是存在的，但是，奥列格觉得他也很幸运，因为可以亲眼看到花滑男单快速发展的时代。 「米沙，有没有兴趣让我带你练4lz？」奥列格靠近米哈伊尔，像是推销的狐狸，「学会的话，就算你晚一年升组，也很有希望追上奚名。」 看着眼睛亮闪闪的米哈伊尔，奥列格眯着眼睛笑着。 至少在这个时代开启的时候，他们国家的选手也要占据那顶尖赛场的一席之地。 这个人，不是他也可以。 * 自己的自由滑让奥列格和米哈伊尔想了那么多奚名自然不知道，他只是在偶尔一瞥两个人在的方向的时候，发现他们好像走掉了。 奚名并不意外，就算他们同在莫斯科训练，能整天看比赛的时间也不多。 把奥列格和米哈伊尔暂时放在脑后，奚名站在冰场边，一边看米勒的自由滑，一边忍不住勾起嘴角开心地笑。 不是他不淡定，只是他自由滑的分数，稍微开心一下也是正常的吧。 他成年组的第一场比赛，自由滑和短节目都拿到了高分，裁判给他打出的分数，都把他提到了第一档选手的水平，他们对自己的看好也让奚名开心。 毕竟，虽然赵教练包括奚名自己高兴过后也会说，奚名的高分也是因为他的高bv和好的goe，所以节目内容分也水涨船，比其他升组的选手涨的更多也正常。 但是，理论上和实际拿到是两回事，等到好成绩真的落在手里，奚名觉得之前一直有些飘忽不定的成年组的前路，也一下子落定了。 迷雾散去，依然是一天向上攀升的路途。 而等到今天的自由滑彻底结束，米勒因为今天的跳跃频频拿负分，最终以189.04的自由滑成绩略落后奚名。 马丁一个人则继续独自领先，甚至出乎意料地本赛季第一次clean了自由滑，最后以自由滑208.99，总分314.23摘下了这里比赛的金牌。 并且，俄罗斯站的第二名和第三名也确定了下来。 奚名以最后总分287.06，以微弱的差距反超阿德里安·米勒，拿到了银牌。 * 竟然拿到了银牌，一直到把奖牌拿在手里，奚名都有种不真实感。 毕竟赛前他的目标其实是争铜保第四名的。 不怪奚名没有自信，就算他有了第二次人生的机会，升入成年组对他也是个全新的体验，他不如青年组比赛那会儿那么淡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加上他不自觉拿戚宇对标自己成年组即将面临的对手，觉得自己拿不到奖牌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了。 而且，亲眼见着，马丁确实很厉害。奚名觉得就算是戚宇在这里，能不能打败马丁也是个问号。 「你很厉害。」 正想着马丁和戚宇谁会更厉害的奚名，面前就多了一只手，正是马丁的。 这位日常花花公子的世界冠军，此时面对奚名的神色十分正经，「期待在决赛和你遇到。」 这是他觉得奚名完全可以冲进决赛了。 「我也期待继续和你比赛。」米勒也对奚名说着。 实际上，今天米勒更明显地感受到奚名带来的威胁，在奚名自由滑分数出来的时候，米勒不否认自己感受到了压力。 最后他也确实因为节目跳跃质量不佳，总分落在了奚名后面。 对于两个前辈的认可，奚名自然算盘接收，然后来了个玩笑，「你们能不能在大奖赛决赛看到我，还要看戚哥是否手下留情呢。」 马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然后也玩笑着，「你也不容易啊。」 马丁想到了奚名的第二个选站，自然是他本国的分站，两周后即将开幕的中国站。 中国站的竞争绝不比俄罗斯站小，因为不仅有去年大奖赛前六名，西班牙的加西亚，和加拿大的华裔伊森·李。 第110页 还有本赛季復出的名将，奚名十分熟悉地，前世界冠军的戚宇，中国男单一哥。 拿到俄罗斯站银牌的奚名，至少要保住中国站的前三名，才有望进入大奖赛决赛。 「唉。」想到中国站的魔鬼阵容，即使是享受竞争的奚名，也难得嘆了口气。 * 中国站的开赛还有两周呢，至少对此时收看俄罗斯站直播的冰迷来说，还是之后考虑的事情。 而一直到奚名接过分站的银牌，看起来和马丁关系很好地在说话，这个资深冰迷自发开的大奖赛分站的直播间，都安安静静地。 「所以说，奚名，第一次升组比赛，真的拿到了银牌？」 有人试探着发了个问句。 这一下，迅速炸出了许多人，证明着实时观看的人数都是真人。 「我一直知道奚名厉害，但是，我还是缺乏想像了，升组第一年拿分站银牌什么水平。」 「以前不是没有，但是上一个做到的是奥列格，你说是什么水平……」 「戚宇升组后都熬了两年才追上来，真的，我以为戚哥已经带我见过世面了，奚名的出现告诉我，我见的还少。」 「俞靖辉那时候我还暗戳戳觉得戚哥后继无人，结果现在戚哥还没退役，奚名火速追上，我都怀疑奚名会在戚哥在役的时候打败戚哥。」 「哈哈，实不相瞒，我也想过。」 「楼上两个，戚哥亲粉丝是吧。」 直播间的评论迅速刷着，大多都是感嘆奚名这次太厉害了，当然，也有关注别的。 「有算了小分的小伙伴吗，奚名的打分待遇如何？」 「奚名的p分已经吊打前后升组的选手了，p分小王子今天也在稳定发挥——」 「但是奚名的t分比阿德里安都要高，这个p分已经算是一般了，再低就有故意压分嫌疑了，现在哪个裁判敢这么干。」 「啥也别说了，奚哥牛就对了——」 大家因为奚名的银牌热烈讨论了一阵，直播间的主播就提示直播即将关闭。 有熟悉主播的，也迅速刷了几条评论。 「辛苦主播了每次给我们直播了。」 「不辛苦，只要大家以后继续支持奚名就好——」 随着带着主播颜色的评论飘过，这次俄罗斯站的直播也就结束了。 顾復按下屏幕上的关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乔承宇，「有事？」 「没事。」乔承宇迅速摇着头。 明明他知道顾復和奚名的关系最好，但是每次看顾復准时给奚名的比赛开直播，还会反覆刷评论让大家支持奚名，乔承宇总有种顾復崩人设的感觉。 而且，据欧阳所说，奚名不知道顾復背后做的事，甚至真情实感地以为顾復更喜欢速滑， 不是，乔承宇就没见过顾復看过几眼速滑的比赛，也不知道奚名的这个认识哪里来的。 「不过，比赛结束，小奚马上就回国了吧，他之前一直备赛，感觉好久没见了，真有点想他。」乔承宇翻看着顾復家里奚名的相册，说着。 「快了。」顾復说着，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从奚名的消息栏跳出来的，正是他刚刚在直播里看到的那块奖牌。 第59章 意外反响 「你一回来就躲在我这里，没问题吗？」 顾復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看着霸占了自己床的某人，问道。 「完全没问题，我已经和教练报备过了，而且只要今天躲过了冯教练我就回去了。」 奚名趴在顾復的床上，侧头用一种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顾復，「我好累，我不想去被围起来。」 拿到了俄罗斯站银牌，和教练以及其他队友们欢欢喜喜回国的奚名，本来以为自己会像以前一样全心备赛就好，结果发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比赛获得的成绩十分受关注，不关注花滑的人都知道的那种。 奚名用一脸痛苦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然后捂着脸呻吟，「真的，我宁愿他们一直注意不到我，这样还好点。」 相比奚名的纠结无奈，顾復的表情就有些好笑，上前从奚名的手中抽出了手机，他的手机。 顾復顺便看了一眼屏幕，停留在国内最大社交流媒的界面的一个热帖，一眼可以让人看到几十万加的评论，随便向下刷刷都可以看到奚名的名字，大多都是对奚名的夸赞。 这是这两天奚名作为一个花滑运动员关注度极速飙升的原因，也是奚名现在很无奈的原因。 「往好处想想，这是大家对你的认可，也可以提高花滑的知名度。」顾復安慰。 奚名在床上打了个滚，「如果不需要我多接好些採访，也不需要拍队里的宣传片的话，当然很好了。」 「採访，记者和教练们肯定不会耽误你的训练。」顾復继续说，「宣传片也只是先定下来，要到明年休赛季的时候才会进行，而且你本来就要参与拍摄宣传片。」 顾復的意思就是，其实除了关注度提升，奚名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影响。 说不过顾復的奚名使出耍赖大法，「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好饿，饭还没好吗？」 顾復看一眼被霸占了床，蹭吃蹭喝还理直气壮的某人，也只能任劳任怨。 「马上好了。」转身离开前，他还扭头对着奚名叮嘱一句，「你可不要用你自己的帐号去回復。」 第111页 「知道了——」 听到奚名拖长音的回覆，顾復放下心来。 奚名虽然在长辈面前乖巧，作为家里最受宠的那个，甚至在同龄人面前也多是被宠的那个，想也知道会有霸道的一面。 所以奚名在网络上是个小暴脾气，曾经因为无意间刷到八卦顾家，主要是恶意臆想顾復的帖子，生气地一打多，把那几个网友怒怼几百层把人怼破防了。 后来因为差点被人扒出来真实身份，并且当时他已经是省队註册的运动员，被好气又好笑的奚煜删掉了相关的帖子。 不然今天奚名相关的热门话题里，可能就要多一个奚名舌战网友的精彩歷史了。 顾復怕奚名在自己的热帖里，一个脾气上来又和人吵架，虽然奚名是个吵架也文明的宝宝。 顾復还是觉得，给奚名的粉丝以及大众一点幻想吧。 毕竟，现在的奚名也算是国内花滑男单的二哥，已经被大家强行安上的。 * 见顾復离开，奚名大字型躺着看了会儿天花板，还是偷偷摸摸拿着自己的手机摸进欧阳分享给自己的帖子，又看了一会儿。 然后想到那些除了花滑之外的工作正在排着队等他，奚名就嘆口气。本来就因为比赛放松后感到疲惫的神经，更累了。 「不过就是大奖赛分站的奖牌而已，甚至不是金牌。」 奚名的语气透着不解。 他是真的有点不明白，毕竟他和教练高高兴兴回来，顶多就以为只有队里的大家会高兴高兴，或是冰迷们给他发点祝贺的话，也就这样了。 这个银牌的作用再大点，就是让他和顾復进一所大学的可能性更大而已。 结果，奚名一下飞机，就被比往常多的记者围起来。 在花费比往常多的时间回到队里之后，奚名得知来约他採访的人也多了好多，甚至比戚宇正常还多。 一心只有训练和比赛的国家队的大家只以为是奚名因为升组并且拿奖关注度提高了，毕竟，奚名还很好看，好看并且优秀的运动员有时候会有更多知名度。 最后答案还是他和欧阳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得知地，原来，在他比完赛到回国的这一段时间，他在网络上莫名爆火了。 起因是一个体育博主盘点了明年的冬奥会中国冰雪运动有望夺奖牌的运动员人选，奚名也在此列，甚至被他排在了戚宇的上头。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关键这个博主还多说了几句，包括戚宇年龄大实力下滑，可能马上退役之类的。 这一下可是惹得一些戚宇的粉丝生气了，毕竟说的夸张一点，国内花滑当前知名度最高，甚至不关注花滑的路人都知道的，几乎只有戚宇。 然后评论区就爆发了战争。 但是其实到这里为止，奚名只是这个事件的配角，如果没有因为来围观戚宇的冰迷们打架的吃瓜路人的话。 围观路人发现，虽然戚宇的冰迷一直在怼博主，则论证了奚名比不过戚宇，但是，他们对奚名其实十分客气，甚至还有点佩服？ 有点疑惑戚宇粉丝竟然不踩的吃瓜路人好奇问了一句，结果就彻底把话题引偏了。 先是因为说错话被喷地狗血淋头的博主出来道歉，在大夸特夸戚宇之后，又为了满足路人的好奇心科普了一下奚名。 本来就是闲的来围观的人一看，不得了。 人家十五岁第一次上大赛，就追平了戚宇在青年组，也是中国青年组男单最好的歷史成绩，同年第二次大赛就拿了金牌回家，直接新的里程碑。 然后到了第二年，直接青年组称霸，持续领跑，三枚金牌收入囊中，达成了青年组大满贯的成就。 这不是妥妥的天才，花滑新的紫微星嘛。 至于成年组的比赛，目前只有一场还是银牌，感觉不出来厉害不厉害。 这么发言的路人立刻被科普一脸，虽然什么打分的听不懂，但是听懂了，升组第一年拿奖牌，十分厉害，这几年的顶尖选手数一数也只有前奥运冠军有一样的成就。 「太夸张了吧！」之前看到这个的奚名忍无可忍的吐槽了一句，他当然能看出来科普人的潜台词。 虽然年龄还小，但是奚名以后一定和奥列格一样厉害。 很感谢这人对自己这么看好，但是奚名有些无奈，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成年组以后的成绩会如何，冰迷倒是对他信心十足，饼都画好了。 奚名不为冰迷的饼所动，不代表吃瓜路人不动。 这不是超级厉害嘛，完全就是戚宇的接班人，四捨五入就是花滑男单二哥了，而且好年轻，才不到十八岁，那完全可以比很久，横跨三个奥运周期也完全可以。 先不管越说越夸张的饼，但是很多路人也对奚名彻底来了兴趣。 最后彻底将事件扩散的，是手持奚名美图来的他自家亲粉丝。 在现在的国内花滑美人榜，冰迷偷偷自评，最毫无争议的第一名，就是奚名。 他在自由滑大河之舞中，身着烈焰红的考斯滕，被拍到的一张充满美和生命力，并且尽情展现了奚名远超平均值颜值的照片，被众多冰迷奉为神图。 这张图自然也在路人中砸出了巨大的反响。 我刚知道这个人优秀，但是没想到他还这么好看！ 结果一个颜值博主转发了奚名的照片，并且更快地扩散开来，奚名的讨论度极速上升，连带冰协官网他的比赛视频播放量都上升了一大截。 第112页 * 「结果大家因为我的实力，看上了我的颜值？」 奚名十分有耐心地从头扒到尾，终于搞明白他为什么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花滑运动员变成了大家热烈讨论的对象。 大概就是和花滑有关，有没那么有关的一件事。 「不过，只是因为脸的话，热度应该很快就褪去了。」奚名对着碗里的一根香肠戳来戳去，嘟囔着，「快点褪去吧，除了训练我只想休息。」 有知名度的选手，当然会被国家队派出来推广一下这项运动，也可以多拉拉贊助，更何况花滑还是个小众运动。 但是，奚名表示，他想要成为带领男单的那一个，真的只是在比赛上给国家摘金夺银而已，宣传什么的，他看戚宇就很合适，或者俞靖辉，俞靖辉也很帅呀。 奚名说了半天没有听见顾復的回覆，奇怪地看他，伸手挥了挥，「顾復，你在发呆吗？」 「没有。」 其实确实在发呆，或者观察奚名的顾復回过神，淡定一推眼镜。 他当时不会告诉奚名，自己刚刚也想到奚名那张神图，然后忍不住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奚名，得出日常的奚名更好看的结论。 「算了，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忘记，我泡在训练馆也影响不了我什么。」 短暂地烦恼了一下，奚名就乐观起来，然后问自己的小伙伴，「对了，这次中国站就在北京，你要不要去看？」 「我当然会去看，欧阳和乔承宇他们两个也去。」顾復看了一眼奚名因为想开之后乐观的小脸，还是没有告诉他。 同样看到那些帖子的同学们，也打算组团去看奚名的比赛。似乎几年后，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同学是个厉害的花滑选手。 同理，顾復觉得，现在一时兴起关注奚名的人中，大概也有想去看比赛的。 总觉得，之后的中国站会十分热闹。 第60章 中国杯 昨天休息请假跑出来的奚名，顺势就留宿在了顾復家里。 一觉醒来感觉神清气爽的奚名，在晨跑回来，就看到坐在桌边正在吃早饭的顾復。 「不是周末，怎么不多睡会儿？」奚名看了一眼时间，对于他早睡早起的运动员正常的作息，对于顾復这个放假的高中生，应该还是美梦的时间。 说起来，奚名觉得重生后很不适应的一点，就是学校。他现在上的高中，竟然双休还没有晚自习，就算是高三！ 这就是完美復刻了偶像剧里的贵族学校的松弛感吗，奚名表示，真的奇奇怪怪。 「醒了，就睡不着了。」顾復看着虽然天冷，运动后仍冒着热气的奚名，不知道他为什么一脸感慨的表情，「去洗个澡吧，一会儿我送你去队里。」 奚名点头答应，一直到做到车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顾復的送他，是真的自己开车送他。 「我都忘记你拿到驾驶证了。」 奚名坐在副驾驶，看着娴熟地开着车的顾復，「看来你和欧阳他们肯定平时没少开车出去。」 对于他们四人小团队，要说比奚名比赛得奖还要大的一件事，就是顾復，几个月前过了十八岁生日正式成年的他，拿到了驾照。 然后喜提车车的顾復就可以在这时候送奚名回家或回队里了。 顾復看着眼里藏着羡慕，并且很大可能是羡慕他和欧阳乔承宇出去玩这件事的奚名，立刻打断了他的联想。 「事实上，除了教练，顾暻还有宋秘书，你是第一个真正意义坐我的副驾驶的人。」 顾復说着，余光看着奚名的表情，「欧阳和乔承宇，他们根本不敢坐我开的车，两个胆小鬼。」 奚名听懂了顾復的意思，暻哥他们都是教顾復开车的人，只有自己是顾復要载的人。 奚名突然笑出声，在顾復奇怪看他一眼的时候说，「顾復，你还一直都一样呢。」 在顾復等着他继续解释的时候，奚名只是带着笑容看向车窗外，没有再说话。 奚名只是想起来，以前那个顾復，也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拿到了驾照，也是十分认真地跟自己说，他的副驾驶第一个坐的人，是自己。 顾復，果然一直都是顾復。那他以前和自己坦白的事情，应该还是真的喽。 奚名又回过头去看顾復，认真开车的顾復看起来面无表情地甚至有些冷淡，就和他平时不笑的时候一样。 本次奚名还有些担心，没有前世的意外，他和顾復这时候的关系不如曾经那么亲密，顾復也和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但是今天的一句话，又让奚名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顾復还是顾復，反而是他，因为离奇的经歷，反而才是变得最多的那个吧。 等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刚要离开的奚名，面前就伸过来顾復的手，手心放着几颗巧克力。 「你昨天拿过来的，太多了，你带着，训练累的时候补充能量吧。」 「好呀，我还没吃过，除了分给小俞他们的都拿到你家去了。」 奚名笑嘻嘻地接过去，一边说着，「说起来这还是米沙送我的巧克力，你知道我去国外没有买礼物的习惯。听奥列格说，他之前就想送给我，不过没找到机会。」 奚名的话还没说完，他刚刚拿过来的巧克力就消失不见了。 奚名笑容不变，看着顾復。 第113页 顾復表情不变，好像现在垂下的手中握着几颗巧克力的不是他一样，「这个巧克力太甜了，我觉得你不会喜欢的，我之后再给你买别的。」 「好。」奚名看起来像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走出去关上车门离开了。 如果顾復没有听到奚名关门前的一声轻笑的话。 巧克力被顾復随手扔回盒子里，他看着奚名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巧克力，半晌突然趴在方向盘上，在黑色的髮丝间露出的耳朵突然红了。 是不是，太明显了？小奚，也是故意那么说的吗？为什么？ 顾復总觉得还能听到奚名刚刚的那声轻笑，就好像，自己的一切心思都无所遁形一般。 至少这一刻，顾復觉得，自己并不像他人说的那样总是处变不惊。 或者说，没有人能够在自己暗恋的人说一些似有暗示的话的时候，还能淡定自若。 「喂喂，你这个车子怎么还不走——」 最后，顾復的心思被国家队的门卫大叔打断，「不要挡路喂，快走快走。」 * 因为顾復的事情，奚名归队训练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容，并且状态一直都很高兴。 尤其是得知冯安教练最后给他推掉了大部分的採访，并且在办公室把一些明显来蹭热度消遣奚名的媒体骂了一通。 年龄大了的冯安教练，也终于知道了奚名在网上小火的事情，说了「他的运动员不是给人消遣的」之后，就把之前找上门的媒体都拒绝了，只留下了一些经常来採访的正经报纸。 对此，奚名自然是表示，冯教练，贊！ 一直到上冰训练，看到了排排坐的戚宇，俞靖辉还有蒋军，奚名发现忧愁不是消失了，只是转移了。 因为体能训练的时候奚名没和他们一起，奇怪地看了两眼，奚名拽过正好路过的宋一黎，「他们三个怎么了？」 「哦，戚哥他们啊。」宋一黎丝毫不忧愁还有点想笑，「昨天晚上他们偷偷加练，被教练逮到，早上一起给训了一顿。」 哦，那没事了。既然不是什么影响比赛的大事，奚名也就不担心了。 比赛期间因为焦虑加练，在运动员中也时有发生，但是这对于运动员是一件双面的事情，很可能影响比赛，所以被教练拎出来骂也正常。 奚名表示自己自从过了发育期，就再没干过这种事，那么戚宇他们挨训和自己应该也没有关系。 顶多，一会儿自己安慰两句体现一下队友情好了。 * 「我上个赛季休息了那么久，体重重了好多，恢復训练感觉四周跳都跳不起来。」 「加拿大站我差点输给李利安那个傢伙！」 「现在我也觉得我的身体没有恢復成原来的状态，不加紧训练，到时候中国杯炸烟花怎么办？」 「你说是不是，小师弟。」 一直到被戚宇推了一下，奚名才放开了自己捏水杯的手，看着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的戚宇。 比起平时总是有些不正经的戚宇，此时的戚宇正经极了，但是奚名有些不想说话。 而且，人家伊森·李选手也是很厉害的，让他听到戚宇此时的话，肯定又要火冒三丈了。 哦，伊森·李就是李利安，加拿大华裔男单，为人特别严肃，也很容易生气，据说脾气和戚宇最不对付。 只是想要喝口水休息一下，结果被戚宇抓住吐槽，本来训练就累的脑子慢半拍，此时他感觉戚宇像是围着自己转的蜜蜂。 「啊，对，教练们说的是有点过分。」奚名这样说着，虽然他没听教练们说了什么，大概和以前赵教练说自己差不多吧。 然后在戚宇期待的视线里，他又说了一句，「但是，你也要注意你的腰，保存状态才是你现在最重要地。」 看着戚宇好像被自己安慰到，满意地离开，奚名心累地嘆口气。 但是也许是戚宇开了一个头，奚名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感受到身边有一道强烈地盯着自己的视线。 是躲在阴影里的蒋军。 「呃，蒋哥，你想和我聊聊吗？」奚名迟疑地问，然后看了看四周，「但是，找个地方坐坐，别在这里。」 于是，他们就在一间很少有人来的训练室里说话。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二哥，天赋限制我难度上不去。」 「但是我也一直在努力，想要前进。」 「看到戚宇咬牙坚持，还有你累地直不起身也要上难度的样子，我也想有让你们觉得信赖依靠的实力。」 「再不训练，怎么能进步！」 奚名看着一脸颓丧地蒋军，实际上这种表情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一直以来，蒋军都是平和地默默做自己的男单二哥的。 奚名知道自己不能用和戚宇那样的神游式安慰，认真地安慰蒋军。 「我一直都在信任依赖你，蒋哥。」奚名正经地看着蒋军说着，「去年的世锦赛，也是你让我们保住了两个名额，而且你还拿到了个人最佳成绩，谁敢说你没进步。」 「而且，我现在可没有自信能从你手里抢到世锦赛的第二个名额，你自己倒是怀疑自己了。」 奚名知道蒋军为什么突然焦虑。 如果戚宇退下来，最有压力的，肯定不是奚名而是蒋军。因为奚名还年轻，大家对他还有出错的包容，而蒋军，所有人都盼着他更进一步能够接过戚宇的棒子。 第114页 上赛季的时候，是有这种苗头的，世锦赛蒋军带队出站，稳住了俞靖辉的心态，自己也超常发挥拿到了世锦赛的第六，和俞靖辉的第七，积分压线抢到了这个赛季的两个名额。 但是，今年大奖赛的美国站，蒋军比崩了，甚至只拿到第八名，虽然还有中国站的比赛，已经提前告别大奖赛决赛了。 不过，在奚名看来，蒋军的低落只是暂时地，而他也有进入世锦赛前十的实力，问题不大。 所以，在和奚名聊了一会儿，感受到奚名对他实力的信任后，蒋军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陆续安慰了一哥和二哥，奚名回归冰场的时候感觉自己训练的都更认真了。 毕竟，他们两个人一部分的焦虑，其实就是来自于即将开赛的中国杯大奖赛。 在自己家的比赛，来到现场的大多是支持自己的国人，自然就更加想好好表现了。 而等到一天的训练结束，奚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在自己宿舍门口被俞靖辉堵到。 果然，白天让他看到忧愁的三个人，轮到开解的时候就一个都不能少看来。 奚名这次十分主动地凑过去，把俞靖辉推进宿舍里。 「来，睡觉前我们好好聊聊，有什么压力都告诉我。」 其实只是来借东西的俞靖辉虽然有些奇怪，还是顺从地被推进去。 嗯，聊聊就聊聊吧。 第61章 中国杯二 十一月中旬，大奖赛俄罗斯站结束的两周后，中国杯也如期开幕了。 在观众都还没有入场，比赛还在准备阶段的时候，中国杯大奖赛的后台由于已经到场的选手们和各色工作人员们，早早地就热闹起来。 奚名收起刚刚收到顾復他们发来的，已经在来的路上的消息，看向从刚刚就很热闹的地方。 戚宇，作为中国男单的一哥，主场作战的他自然是中国杯最受关注的选手。再加上他本来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很亲切的那种，所以几乎是一直有来来往往的人凑过去找他合照。 当一大波冰童看到他的时候，他更是立刻被围了起来。 「他还真是受欢迎。」奚名看着蹲在一大堆小孩子之间笑眯眯的戚宇。 奚名又看了看走廊的前方，刚刚不知道找谁聊天的俞靖辉在回来的路上，被一个人拉住，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开始合影。 奚名收回视线，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人找他合影？ 他倒不是觉得被人请求合影可以证明他是花滑明星之类的，只是，在此时中国杯的后台，自己的队友们都开始应付比平时更多的合影请求之后，奚名突然意识到。好像只有他，从进来开始就没有人想和他合照。 或者说，路过他的人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看他，然后就走了。 「难道是我看起来有些奇怪？」奚名突然开口，和他站在一起，此时正在看比赛日程的赵正昌扭头看他一眼，「什么奇怪？」 等到赵正昌搞清楚自家学生在比赛前，思考的不是一会儿比赛的时候怎么勇夺第一，而是为什么这会儿没人找他合影，他无奈的同时，还是附和着他的这个话题。 「大概是因为，你现在的外形有点，高冷？」 在和奚名瞪大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后，赵正昌只能承认，奚名是真的不相信。 但是，赵正昌上下打量了一眼此时的奚名，觉得自己说的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奚名真正走进冰迷的视线只有这两年，但是两年来的奚名变化是巨大的。第一年表演着《胡桃夹子》的奚名，还是个阳光灿烂，笑起来让人想要跟着一起微笑的少年。 但是现在的奚名，就和他在花滑选手中相对优越的身高一样，他的长相和气质也十分出众，而且逐渐成熟的气质，让他那张精緻俊美的脸在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有距离感。 尤其是这赛季奚名的短节目《tango amore》，虽然比赛的时候撩人性感，但是台下的时候，充满攻击性的考斯滕和妆造，不仅没有让奚名看起来平易近人，反而更加显得清冷疏离起来。 「那个……」 就在奚名觉得自家教练说的完全不是事实，他明明是个阳光明媚的青年的时候，一道有些迟疑的声音传来。奚名下意识收敛表情，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穿着工作人员的服装，但是眼中透着几分期待，显然不是来交代比赛流程的人站在那里。 这个人，显然是想要和自己合照。奚名的视线瞥了一眼来人有些紧张地攥着手机的手，这样判断着。只是，还没等他露出一个微笑，接触了他眼神的人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打扰了，我，我……」这个人把手背在身后，一边后退一边说，「比赛加油，奚名！我会支持你的！」 「啊。」奚名微微抬起挽留的手还没有伸出去，只能略微尴尬地看着这个人一熘烟不见了。他回过头，看着此时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赵正昌，显然对方在笑。 此时此刻，奚名不想承认，可能他的教练说的是正确的。 他明明很亲切温柔啊，比戚宇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狐狸要好多了啊。 * 「这次男单的最后一组，我们中国小将奚名也是备受关注，在之前的俄罗斯站，他战胜了美国的米勒，拿到了分站的银牌。」 第115页 「而且，这位小将的风格和戚宇选手十分不同，冰场外整个人气场很强，有些生人勿近呢。……不过，这种大将风范，也是他能从青年组一路高升，在升组第一年就能取得好成绩的关键之一吧。」 在男单短节目进行到最后一组，六名选手在冰上进行赛前练习的时候，比赛的直播解说也在同步进行着。 奚名对着镜头微笑着招手，自然不知道此时的解说，又是让他完全无奈的评价。 赛前的事情，只是比赛开始前的小插曲，现在的奚名早就把它抛在脑后。 此时的他在冰上快速的滑行着，在找到感觉之后，迅速变换脚步，为大家展示了他的后内结环四周跳。 平稳地落地，奚名在心里满意地点头，感觉自由滑会有个不错的发挥。 这之后奚名就不再练习跳跃，只是在冰场上继续确认跳跃定点。他也不在意此时若有如无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无旁骛地进行自己的练习。 落在观众眼中，就是奚名这场看起来十分地慎重认真。 奚名确实十分慎重。 因为，在他看来，中国杯想要拿到奖牌的难度，比俄罗斯站要难多了。 除了戚宇外，中国杯还有西班牙选手加西亚·拉斐尔，加拿大选手李利安，他们都是常年轮换站领奖台的种子选手。而且，又一次和戚宇选站重叠的李利安，在美国站的时候自由滑超过了戚宇，最后总分略低拿了银牌。 他们三个，也是大家预测的中国杯的前三名。虽然奚名在俄罗斯站崭露头角，刚刚升组的资歷还是让大家对他的成绩持保守态度。 当然，对于奚名这样刚升组的小将，一枚分站金牌已经保住了他新赛季的成绩，并且还是很不错的那种，就算最后没有进入决赛，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但是，那是其他人的想法，不是他的。 下了冰场的奚名，心不在焉地拽了拽教练给他披上的外套，视线却落在了坐在另一边的李利安等人。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他的表情，就会为他眼底燃烧的火焰而惊诧。 是的，即使他不能拿到大奖赛决赛的入场券也没什么，没有人会苛责他。 但是，那不是他的想法。 奚名又重新看着冰场，明明是透着冷意的场地，他却能够感受到心底的火热。 他已经一只脚踏入了这决赛的竞争圈，让他怎么甘愿退出呢。 唯有全力以赴，跃到最高，去触碰那最终的高峰。 这才是，他的内心。 * 今天奚名的短节目，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同。 太锋利了，充满了攻击性。 在这凌厉地气场之下，即使是他漫不经心摇曳的探戈舞步露出几分撩人的风情，也让人不敢直视，但是又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吸引力，让他们顶着仿佛要被刺伤的压力，也要偷偷去窥探那迷人的身影。 「哇哦~」戚宇看着场上只是简单地划过冰场，就已经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奚名，发出了赞嘆，还有着满满地兴味。 「今天是不一样的性感呢。」 在第一次分站出现的爱情探戈，像是在迷乱的音乐中的缠绵共舞，那时候的奚名撩人却又漫不经心，就好像随时会从视线中熘走的狡猾的美人。 但是今天的奚名，却一反常态地强势主导着舞蹈，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的强势，也为他的迷人不可自拔地吸引。 他的第一个跳跃，也带着这样的傲慢自信，高高地掠过冰场，又轻盈地落地。 4s。 然而场外的人几乎没有时间去惊艷这个跳跃，就被他一连串的步法炫到眼花缭乱。 在奚名今天格外具有攻击性地美丽之中，大家好像身不由己地被拉扯着，完全被奚名掌控着共舞这爱情探戈。 当然，和被奚名变换撩人的短节目引地无暇顾及其他的观众不同，也是有人注意到这风格变换的短节目之下隐藏的攻击性。 「他的定级步法提前了。」加西亚眯了眯眼睛，说了一句，「难道他要把跳跃压后？」 而奚名接下来进入了旋转，那个在之前出现在4s之后的连跳迟迟不见踪影。 加西亚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奚名今天降低了配置，所以才压后跳跃。 显然，这个第一年升组就来势汹汹的对手，为了打败他们，正在精准计算着自己的分数。 就算是节目后半的跳跃所增加的一点点分数，也可能成为致胜的关键。 等到奚名的第二组跳跃终于出现的时候，加西亚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些紧张起来。 毕竟，他现在是场上的短节目第一名，而他感觉到了这个之前并不在自己眼中的选手带来的威胁。 4t+3t，即使它的出现比原来晚了一些，显然也不影响这组跳跃的质量。 就和奚名激烈的斗志和凌厉的表演一样地，他的跳跃也十分成功。 伴随着他的最后的3a落地，所有人都意识到，奚名再一次clean了他的短节目。 而无论是旋转和步法定级都是四级的评级，显然也昭示着这次的短节目，会拿到比上次更好的分数。 「真是完美的宣战啊。」 戚宇看着滑向冰场边的奚名，低声说着，而他的眼神，则是十足地认真。 他当时知道，他的对手不止李利安和加西亚。奚名，早就已经成长成不容忽视的对手。 第116页 「只是，太让我期待了。」戚宇勾了勾嘴角，看了着k&c的奚名，视线也移到屏幕上。 大概会是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分数吧，他已经有了预感。 第62章 中国杯三 100.57，奚名的短节目得分。 和上次俄罗斯站一样的clean，因为压后的跳跃和全部定级四级的旋转和步法，让奚名的bv相比上次提升了很多，再加上他不错的goe，奚名的技术分就达到了56.72。 显然他变换了气质的表演，依然有着高超的吸引力，他的节目内容分也比之前提高了一些，拿到了43.85。 当他的分数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奚名明显愣了一下，才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一旁的赵正昌早就笑得看不见眼睛了。 毕竟，因为奚名短节目顶配的难度，他们都知道奚名总有一天分数会进入一百分，但是，他们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而当场上选手的排名变换，奚名的名字一跃成为第一之后，来自观众的欢唿几乎要掀翻场馆的天花板。 「怎么感觉今天观众席的大家特别热情？」蒋玉成为奚名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奇怪。 「蒋队医你不知道吗？」李照，因为中国杯主办方名额，所以也在参赛选手队列，给蒋玉成解惑，「就之前讨论小奚很火的那个帖子，好多对花滑一般般的人对小奚很好奇，也来现场看他了。」 「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蒋玉成想，那今天的小奚不会让他们失望。 「不是。」李照摇头否认，然后给蒋玉成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看看小奚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看。」 虽然男单的比赛还没有结束，此时已经有手快的路人分享了自己抓拍的奚名。 李照的手机上，赫然是一张奚名刚刚结束的短节目的抓拍照片。 照片里，奚名的眼神看起来漫不经心又撩人，又因为他今天格外具有攻击性，让他看起来又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杂糅成复杂而迷人的气质。 如果用非常直白且简短的话形容，就是，超级好看！ 因为几乎天天见所以对奚名的好看没有概念的蒋玉成也承认，这张照片确实拍的很好。 他一点没有路人来凑热闹不好的想法，反而笑嘻嘻地说，「就算是冲着小奚的脸来的观众，看来也没有失望了。」 「是吧，戚宇？」 蒋玉成去寻求一旁戚宇的认同，但是往常对奚名的话题很积极，并且也喜欢凑热闹的戚宇却没有出声，蒋玉成侧头看过去，瞭然地笑了一下。 此时的戚宇正紧紧地盯着走下等分区的奚名，对方正被加西亚拦着讲话，看起来也没有注意到戚宇的视线。 戚宇看起来也并不是有话和奚名讲，或者恭喜他拿到好成绩。 他只是不作声地盯着奚名，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两个平时关系很好，几乎让人以为戚宇在看什么宿命的对手。 运动员啊，一群胜负心强烈的傢伙，尤其是站上国际赛场的这些。 蒋玉成摇摇头，并不意外。 奚名用自己的实力展示了他的威胁，而还未退位的王者们，自然也要捍卫自己的位置。 * 结果，当男单的短节目比赛结束的时候，奚名出乎意料地竟然拿到了第一名。 这并不是说奚名拿到百分的短节目后，就可以轻松打败戚宇他们。 只是，奚名作为全场唯一clean了自己的节目的选手，在难度和戚宇他们持平，且他们并没能完美表现的情况下，这就并不算一个意外的结果。 中国杯的短节目，被大家默认是最终前三名的三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翻车。 戚宇落冰疯狂不稳摔跤，李利安四周单跳直接跳空成二周，加西亚倒是中规中矩，但是看起来状态一般，所以拿到的分数相比他自己一直以来的成绩也很一般。 「虽然，戚哥他们的一般，是指失误短节目也有九十多分。」 李照说道，在他们赛后说起大家短节目的表现的时候。 「是啊，所以真正的胜负还要看明天的自由滑。」 奚名并没有因为自己暂时拿到第一就高兴，不如说，在戚宇他们纷纷表现不佳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拿到第一的话，也根本不需要肖想分站奖牌了。 而且，戚宇他们即使是失误，也随随便便拿到了他刚升组好不容易拿到的分数，奚名也觉得确实没什么好高兴的。 是的，就算摔跤，跳空，戚宇和李利安他们的分数，也在九十五分以上，这次男单短节目前四名的分差其实很小。 「不过，我要是阿奚，感觉今晚会失眠。」 俞靖辉很认真地用担忧地语气说着，「毕竟明天的自由滑，他要最后一个上场。」 俞靖辉自己容易被出场顺序影响，所以有些关注这些。 奚名作为短节目的第一，自然是自由滑比赛最后那个。 而戚宇、李利安和加西亚，可以在自由滑轻松超越一两分差距的这几位，统统都在奚名前面出场。 俞靖辉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李照更是像想到什么吓人的事情一般打了个冷颤。 现在他们也都不觉得奚名的这个短节目第一值得开心了。 倒是奚名看着自己面前一水儿苦瓜脸和担忧的视线，连蒋军都一起凑热闹，无奈。 第117页 「你们倒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而且最后一个上场，不是一直以来都算是好顺位吗。」 对于奚名的话，李照伸手拍了拍奚名的肩膀，半认真半搞怪地摇摇头，「你不懂。」 * 奚名当然懂，他知道朋友们因为他的出场顺序焦虑，最大的原因来自戚宇。 中国男单一哥，在他没有正式退役或是明确被同样的中国男单打败之前，他就是中国花滑男单的代名词。 自然，来看他，为他加油的观众也超级多。 并且，绝不是来看奚名的，掺杂了一些凑热闹的观众的那种。 奚名看着场中的戚宇，伴随着他又一次的成功的跳跃，场外也爆发热烈的回应。 那是他们对戚宇的实力全然信任的迴响。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在进行的自由滑，并且此时此刻戚宇的自由滑已经过半。 戚宇的短节目排名落到第三名，所以自由滑出场顺序是第四位，这也表示，只要再等一个加西亚的自由滑结束，就到奚名上场了。 当然，现在的奚名正在认真看戚宇的自由滑。 虽然才看了一半，奚名已经能够确定，大概戚宇这次的自由滑的分数，会很高。 经歷了一个赛季的养伤和復训，显然戚宇的水平并没有被影响。而短节目的失误，也没有影响第二天戚宇的状态。 即使是在分站的比赛，戚宇也拿出了自己三个四周的配置，并且是包含了三种不同的四周跳。 是的，虽然已经是接近退役的水平，戚宇的技术储备和竞技水平依然很高。 自他在和伊藤诚争夺第一之后，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戚宇之前只是偶尔在训练落冰的4lz，也开始在正赛中出现了。 只不过这个跳跃的成功十分受到戚宇比赛状态的影响，出现的次数很少，而且只在上赛季初惊鸿一现，就因为戚宇因伤退赛，大家也没再看到它出现。 甚至，虽然是相同的自由滑，这次的4lz也是这个赛季在自由滑第一次出现。 完美的落冰，也昭示着戚宇稳定的状态。 所以，戚宇最终的自由滑拿到210的分数，把第二名198的李利安远远甩在身后，也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了。 * 大概是受到戚宇分数的影响，在戚宇之后出场的加西亚延续了他短节目平平的状态，甚至自由滑也保守地只有两个四周跳，在完成度不好的情况下，他的自由滑分数一下子落到了不到185分，看起来似乎失去了对奖牌的竞争。 毕竟…… 大家的视线落在此时正在向场中滑着的奚名，也是这次男单自由滑最后一个出场的选手，忍不住想着。 毕竟，奚名是在俄罗斯站就拿到了自由滑一百九的分数的人。 也许，这次中国杯，他能延续自己曾经的分数，打败加西亚，拿到中国杯最后一块奖牌。 一定可以做到的吧，奚名！ 此时此刻，即使是对花滑一知半解，本来出于对奚名的好奇来到现场的路人，也感觉被焦灼的比赛影响到心情，为奚名担忧又期待起来。 明明看起来没有激烈对抗的比赛，竟然也如此牵动人心吗？ * 自己当然可以做到。 如果说此时全场最淡然的人，说不定反而是此时场中的奚名。 其他选手或好奇或担忧奚名的比赛，观众们也因为关心奖牌会不会落在奚名手里而心情七上八下。 但是，旁观比赛终于轮到自己上场的奚名，反而十分淡定了。 在戚宇三人的成绩落定以后，奚名只有一个想法。 他可以做到，拿到中国杯的奖牌。 音乐声响起，奚名再度化身成吸血鬼伯爵，在黑暗的阴影中睁开狩猎的眼睛。 他就像锁定猎物，从容地猎人，在冰上漫不经心地展示着属于吸血鬼伯爵的魅力。 而现实中，他冷静地展示着自己的表演，内心已经锁定奖牌的归属。 当然，就像是戚宇他们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会成功，这次也在短节目时纷纷表现不佳。 奚名也无法保证自己在自由滑就一定会延续上次的成功，只是，他会努力做到。而且到目前为止，每次近在咫尺的奖牌，他好像都握在手中了。 那么希望这次，他依然能延续自己的好运。 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奖牌就在眼前，他并不容许自己失误。 奚名高高跃起，开始进入他的第一个跳跃。 依然是4s，而他的这个跳跃，看起来也随着比赛的进行更加娴熟。 在飞跃冰场，呈现一条漂亮的弧线落地的瞬间，奚名维持着属于德古拉伯爵的表情，内心却安定下来。 成了。 伴随着他这第一跳的成功，他的自由滑最后也会胜利的！ 第63章 中国杯四 此时的冰场十分安静，所有的视线都静静地落在场中那个黑色的身影。 阴郁俊美的吸血鬼伯爵，似乎因为自己曾经爱人的出现陷入了疯狂的纠缠。而现场的观众，也从奚名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眼神，和格外有张力的表演中，感受到了奚名内心更深层的一种情绪。 一股激烈地，在他的心里静静地燃烧的情绪，却在这倾尽全力的赛场，藏不住地从举手投足中流露而出。 那是，一种对自己，对对手发起挑战的强烈的胜负欲。 第118页 * 奚名当然能感受随着自由滑进行后半，自己也在进入逐渐亢奋的状态。 在单足变换划过半场，也从戚宇的面前掠过的时候，奚名瞥了一眼戚宇。 对方此时正在用严肃的表情看着自己比赛，就好像自己是他十分看重的对手一般，丝毫没有自己已经是中国杯男单冠军的悠闲。 是的，戚宇是毫无疑问的冠军，在自己出场之前，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但是，即使冠军已定，奚名却不想给大家带来一场意料之内的无趣比赛。 奚名放任自己的情绪从他的脚步中泄露出来，当他进入燕式旋转，每一圈的旋转，似乎都透着他不服输的内心的凌厉。 在节目滑到后半的现在，奚名当然能确定，只要自己保持现在的状态平稳地结束这次比赛，就可以拿到第三名的奖牌。 但是，真的只要保住第三名就可以了吗，奚名问自己。 答案当然是否定地。 奚名快速地向后滑行着，昭示着他要进入新的跳跃。只是，当他用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后内点冰跳，跃起比平时更高的高度的时候，已经给了大家预示。 而知道奚名一直都在练习什么的戚宇，下意识身体前倾瞪大了眼睛，他这个表情也被正巧转向他的摄像机记录了下来。 但是戚宇无暇顾及，只是认真地看着奚名在空中快速地旋转。 一周，两周，……四周！ 然后奚名在落地的时候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面上。 奚名迅速地起身，这个跳跃的摔倒并没有影响他的后续表演，他抬头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畅快，因此，在表演和爱人的纠缠的伯爵的时候，都比上一场多了几分温柔。 但是，虽然奚名的表演一如既往地高水平，至少此时，很多人无心欣赏。 他们已经被刚刚奚名落地的4f夺走了心神！ 虽然刚刚的跳跃摔倒了，但是无论是他们亲眼见证，还是裁判的打分，都证实了刚刚奚名跳出了他的第一个4f。 虽然因为摔倒执行分被全部扣掉，但是，足周，没有降组，这确确实实是一个4f！ 一直到奚名结束他最后的旋转，似乎他带给大家的冲击都还没有完全散开，以至于观众给予他的回应，都带了明显的延迟。 至于用出乎意料的4f惊讶大家的当事选手，奚名心情很好地对着四方挥手，滑下了冰场。 然后就收穫了自家教练的瞪视。 * 「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可以轻松做到四个四周的配置了。」 因为面对着镜头，即使赵正昌很想教育教育奚名冒失，此时也只能带着假笑阴阳怪气。 「没有没有，滑完我觉得我的肺要爆炸了。」奚名可怜兮兮地示弱，在赵正昌忍不住看过来的担心的视线里赶紧补充，「不过刚刚的摔跤完全没有问题，一点都没受伤。」 赵正昌也知道奚名没受伤，自家学生正常的状态是什么，他还是了如指掌的。 这也是他还能比较平和的原因，毕竟，要是奚名因为在分站拿了高分，但是受伤影响之后的大奖赛决赛，就是完全的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行为。 而他此时，就是又骄傲又为奚名的莽撞无奈，总之就是十分复杂。 大概这就是教导一个顶尖运动员甜蜜的烦恼吧，不用教练鞭策，他们自己就永远不满意现状，永远挑战自我。 「分数出来了。」奚名当然也能看出来赵教练的情绪，在他又想说话的时候，最终算出来的分数解救了他。 奚名分数出现的瞬间，全场有很明显惊讶的声音。 「是个我自己也惊讶的高分呢。」 虽然早有预料，奚名还是为他的分数惊讶了小小一瞬。 198.14，毫无疑问的高分。 就连奚名以为自己会被跳跃影响的p分，依然比俄罗斯站上涨了零点几分，打到了86.02。 他的技术分，因为4f的出现，总分高达113.12，在跳跃摔倒的情况下，goe也有10.96的加分。但是，因为四个四周的出现，反而也没有让人特别惊讶。 不过，也就是说，奚名的自由滑，以仅低了李利安零点三分的差距，位列第三。 但是，他短节目第一的分数，和李利安的差距不止零点几分。 「……也就是说……」此时的观众席，因为现在对花滑了解很多，所以同样被奚名再度提升的难度惊讶到的乔承宇呆呆地说。 只是，不等顾復或者欧阳回復，有更快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 「奚名是第二名，奚名拿到银牌了！」 「奚名又一次拿到银牌了！他肯定会进大奖赛决赛了！」 激动到最后甚至有些变调的声音，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颤抖。 不过此起彼伏或惊讶或激动的声音，似乎都没有影响到此时的顾復，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分数出来后，因为场内的欢唿对着镜头不停挥手的奚名。 他的额头还有比赛刚刚结束残留的汗水，比赛前精心收拾的髮型也有些凌乱，几缕髮丝贴在脸侧。 但是，他依然是如此漂亮。 也如此，耀眼。 * 「恭喜你！」 戚宇和奚名郑重地握手，他一反常态十分认真的样子，倒是让一旁的俞靖辉他们满头问号。 不怪他们奇怪，因为戚宇正常恭喜奚名的流程，通常是十分热情地给奚名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小师弟如何，最后被奚名烦躁地赶走。 第119页 不过这个疑惑俞靖辉也没有想太多，而是持续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奚名。 曾经还是青年组同场竞技的对手，升组后立刻爆发了更耀眼的光芒，似乎一下子就走到他暂时够不到的高度，俞靖辉并没有什么心态的失衡。 就像前两天奚名和他谈心的时候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竞技道路，自己只是暂时在低估，但是他不会永远追不上奚名的。 至于现在，他就好好为自己的对手和小伙伴高兴就好。 俞靖辉他们不懂戚宇突然的郑重，奚名却完全明白。不过，他不像戚宇那么严肃，而是轻松地握着戚宇的手摇了摇，然后笑着问他。 「有被我威胁到吗？」 虽然奚名又一次刷新了他个人的最高分，但是想要彻底追上戚宇显然还不够。但是，戚宇十分认真地点头，「我完完全全感觉到了。」 曾经那个在青年大奖赛努力跳4t的少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现在的高度。并且，是确确实实能够威胁到自己的程度。 戚宇严阵以待的同时，也十分高兴。 毕竟，分站金牌和银牌都被中国选手包揽，他还担心自己被奚名拉下奖台，这样的日子，在几年前他根本不敢想。 奚名两年前青年大奖赛的4t，向自己宣告了他的存在，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他当时也能看出，今天的4f也是为他而跳，这次，作为站在一起的对手，向他宣战。 这个宣战，他当然是接下了。 「决赛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对手了，小师弟。」 奚名没有说话，但是任谁看他跃跃欲试的眼神，都会知道他的答案。 「所以，这是现在的一哥和未来的一哥的名头争夺战？」 李照的视线在戚宇和奚名之间转来转去，说道，并且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直到他看到默默站在一旁的蒋军。 他完全忘记了现在的二哥。 蒋军从李照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但是他完全不在意，只是抱臂看着站在一起的戚宇和奚名。 真好。 蒋军想。 * 男单自由滑的比赛结束，最终的排名也确定，奚名在这次大奖赛的征程也就暂时结束了。 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之后还有颁奖仪式和表演滑，但是，相比紧张刺激，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正赛，颁奖和表演滑就完全是轻松愉快的了。 所以他也终于有时间回復来看自己比赛的小伙伴。 只是当他根据信息在附近找到人，却发现只有一个顾復等在那里。 「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 奚名是知道今天有很多对自己好奇的观众来到现场，他刚刚出来遇到的时候，大家也都友好地和他打招唿说话。 虽然还是没有上前合影签名的人。 其中，奚名的一些同学也是这样好奇来看比赛的，他记得顾復他们是一起来的。 「他们都被欧阳带去附近玩了。」 对于顾復的解释，奚名理解地点头。毕竟在他看来，其实班上很多人和他不是那么熟悉，对花滑比赛也只是出于一时好奇，好像确实没有赛后来看自己的必要。 奚名很快把其他人扔在脑后，因为，顾復递给他一束花。 「怎么了，突然这么浪漫？」 奚名笑着接过花，看着似乎有些不自在的顾復，调侃，「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从你手里接过餐盘。」 顾復侧着头，视线不看奚名，但是回答着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场合很适合送花庆祝，我也不想把花扔在冰面。」 顾復当然不会告诉奚名，他是在看着比赛结束的奚名的时候，突然产生了送花的冲动。 应该用最热烈的红玫瑰，送给正热烈耀眼的，他所爱着的，一直注视着的这个人。 虽然，最后在花店的时候，顾復还是没有选择红玫瑰，而是送了点缀小雏菊的洋桔梗。 奚名当然不知道顾復差点送给他的花，低头摆弄了一下抱着的花束。 因为大多数比赛都在国外，而顾復还是学生，基本不能到现场，所以奚名意识到，这是顾復在赛后送给自己的第一束花。 甚至因为曾经他十五岁早早离开赛场，这也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顾復为花滑而献给自己的花。 所以，感动复杂的情绪堆在心头，他突然抱住顾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阿奚？」这个拥抱蕴含的情绪似乎和他们之前不同，顾復敏锐地察觉到了。 「没事，只是，我好高兴，好像在做梦一样。」 奚名没有放开顾復，而是趴在顾復的肩头低声说，「所以，让我靠一下。」 不仅仅是他在成长，顾復也在改变，此时的他已经渐渐靠近奚名更加熟悉的样子，所以，也让奚名有了熟悉的依赖。 再次拿到奖牌，能够进入大奖赛决赛，奚名的心情自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或者说，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而这情绪，在收到顾復花的时候爆发了。 站在成年组的赛场，收到来自自己爱的人为胜利献上的鲜花，是曾经那个奚名已经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美梦。 但是，它确确实实实现了。 第64章 生日 门外渐渐响起嘈杂的声音的时候，奚名蹭了蹭枕头，准备起床锻鍊。 第120页 等他彻底清醒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卧室天花板，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队里的宿舍，而是在昨晚回到了家里。 正在这时候，他的卧室门被敲了敲，奚煜推门进来，看到奚名已经坐在床边，「你醒了，那就快起床吧，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你这个正主也要早点准备。」 奚煜走近了几步，看着放空的奚名，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压了压奚名睡觉乱翘的头髮。 奚名把奚煜的手拨下来，抬头看着高高站着遮挡视线的自家哥哥。 「哥，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哦。」 今天奚名之所以在家里，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十八岁的生日。 对于自家弟弟的问话，奚煜耸耸肩，「静深已经来了，他说了要做第一个对你送生日祝福的人，我当然不能抢先了。」 「哦~」奚名笑嘻嘻地故意上下打量着自家大哥，「话说你竟然没让静深哥昨天留在家里，还要一大早去他的公寓接人。」 「他昨天有工作，不方便。」奚煜顺口回答，然后反应过来，凑近捏了捏奚名的脸，「你又知道了，小机灵鬼？」 「你说你和静深哥在交往的事情？」奚名向后仰躲过奚煜的手，「我早就知道了，拜託，你和静深哥从大学到现在都十年了耶，我又不是眼瞎。」 奚煜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你知道的还挺多，不会是吴二卓那个傢伙告诉你的吧。」 奚煜和自己的大学同学，现在的公司合伙人，他的顶头上司，周静深，其实是纠缠了十年以上的有情人。 这件事奚煜以为只有亲近的朋友，还有唯一的家里人吴卓知道的。 谁知道今天他一直以为被蒙在鼓里的弟弟突然轻描淡写地挑明了这件事。 奚煜也不着急出去准备了，反而难得踌躇了一下，和自家弟弟讨论起这件事，「你觉得，爸妈他们知道吗？」 如果连奚名都默默看出了，那么他们的父母似乎很难不知道，奚煜想。 但是，鑑于自家弟弟也是从高中突然飞速成长起来，而且还是花滑冠军，奚煜觉得，也许他比父母更敏锐一点也正常。 「你觉得，他们能接受吗？」 奚煜倒不是担心父母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他和静深一直都是在家里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偷偷恋爱，他莫名有种对不起静深的感觉。 就好像是他自己感情不坚定，不敢公开静深一般。 此时此刻，奚煜早就忘了他们一直担心的是来自周静深家里的阻力，而他自己在恋爱初期一直都想告诉家里人。是周静深并不在意这些，所以他们才一直做沉默的情侣。 「我是不是应该正式把静深介绍给你们，确实这么久大家一直以为我是单身，对静深实在是……」 奚名看着此时难得看起来患得患失的哥哥，心里倒是十分惊奇。 哥哥奚煜虽然在自己面前很温柔，但是奚名也知道他的性格其实是很酷的那种，在外十分雷厉风行，是个大家都觉得稳重靠谱的大哥。 此时哥哥表现出的对静深哥因爱而珍重的态度，十分不同。 ……神奇地，也让奚名有些想起记忆里的顾復。 其实奚名不是有意挑明哥哥和静深哥的感情，只是刚刚他们兄弟两个的对话下意识有种以前的氛围，调侃就脱口而出。 毕竟就在不久之后，哥哥和静深哥的关系就在家人面前挑明了。 实际上，奚名以前真的是后知后觉的那个，在哥哥说明前，他真的以为两个人是关系很好的好兄弟，能互相留宿的那种。 「你放心好了，爸妈很开明的。」奚名想着之后静深哥毫无障碍地融入他们家里的发展，安慰，「而且，老妈好像早就知道了，但是爸好像没有察觉，但是爸的性格你也知道，他不会反对的。」 「你想想，是不是有好几年家里都没有安排你相亲了。」 奚煜今年已经三十出头，这个年纪，爸妈却一直没有提过让他相亲恋爱，其实就说明了问题。 奚名看着恍然大悟的奚煜，笑笑，「所以，你就安心吧，只要考虑什么时候把静深哥哥正式介绍给我们就好了。」 奚名也是突然觉得自己挑明也不错，因为他记得，哥哥和静深哥的关系似乎被挑动过，因为他们被周家突然发现，事出突然，爸爸奚腾处在接受过渡期，周家又应激做了些过激的事情，两个人差点分手。 当然，只是差点，两个人感情还是很坚定的。 「我们家完全没问题，就是静深哥家里你要好好搞定。」 「搞定什么？」没等奚煜回答，周静深就从没关的门探了探头，「让煜哥叫你起床，你们两兄弟怎么说起悄悄话了，下面吴卓要闹翻天了。」 在奚煜说自己马上下去以后，周静深走到奚名面前把自己的礼物递给他，「小奚，祝你生日快乐，以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 * 大人啊。 奚名看着并肩离开的哥哥和静深哥，把收到的礼物放在一旁，坐在原地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了会儿呆。 直到阳台传来声音，是乔承宇在叫他，「小奚，奚小名，快下来——」 奚名跑到阳台向下看，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乔承宇，而是抱着一束花的顾復。 顾復这几年也长高很多，是比奚名还要高一些的那种，少年的气息也完全褪去。此时他穿着黑色的毛衣，外套敞开，此时微微抬头和奚名对视的样子，几乎和奚名以前熟悉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第121页 十八岁啊。 奚名突然缩回房间，也不听窗外乔承宇的唿唤。 窗外的乔承宇挠挠头，「小奚怎么不说话回去了？」 「你没看他还没换衣服吗。」欧阳用一种看单蠢生物的眼神看着乔承宇，「而且，我们明明进去找他就可以，你非要在这里叫他。」 「因为，这样很有过生日的时候朋友惊喜出现的感觉。」乔承宇爽朗一笑。 欧阳昊表示完全没这个感觉，而且从车里出来，为了帅气衣服穿得单薄的他只有一种感觉，好冷。 欧阳大少爷觉得刚刚跟着乔承宇思路走的自己十分傻，尤其是进到室内感觉到温暖后。 「你们刚刚在外面出现的时候，我超级惊喜！」 不过，等到换好衣服的奚名跑下来和乔承宇碰拳，并且这样说的时候，欧阳昊明白，乔承宇作为三个聪明人唯一不聪明的朋友没被甩掉，还是有原因的。 「明明昨天发消息让我们过来的是阿奚，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做出这种惊喜意外相见的动作的，是吧，顾復？」 欧阳昊看着还在玩个没完的两个人，感觉有些幼稚的他看向顾復寻求认同。 然后他就看到顾復抱着一束花在一旁只是盯着奚名笑，完全就不是大家认识中冷淡到无情的顾復。 欧阳昊的视线又看了看顾復怀里的花，上次还是暗恋的花语的花，今天直接送代表爱情的玫瑰，难道他觉得会暗恋到天荒地老的顾復准备告白了，在阿奚十八岁的这天？ 不过，阿奚的情商，一百分点在爱情上的大概也就十点，就是那种，青梅竹马送个玫瑰花也觉得他们真是好兄弟的程度。 这样想着的欧阳昊又看向奚名，然后就看到看似在和乔承宇说话的奚名正不停偷看顾復，此时的顾復正十分自觉去做生日会的准备，被吴卓拉着干活中。 偶尔，奚名的视线还会落在顾復带来的花上。 嗯？ 欧阳昊眯了眯眼睛，又确认般地左右在顾復和奚名之间看看，确认奚名的视线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 嗯？阿奚这是，开窍了？ 今天的欧阳昊大少爷也觉得自己是小伙伴中最真相的那个。 * 「生日快乐！」 当所有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奚名难得的生日派对正式开始了。 奚名的生日是在十一月的末尾，这也导致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紧张地备赛，所以不会特地庆祝生日，这两年尤其如此。 但是今天不一样，因为生日后奚名就正式成年了，所以即使大奖赛决赛在即，他还是抽出一天时间过了个正式的生日。 除了家人，顾復他们，队里的朋友，还有教练们也来给他庆生。 「真没想到我们家小奚会真的滑到这种程度。」此时奚腾拉着赵教练的手，十分感性，「我看到那个採访的时候，真的，我都哭了，我们家小奚真的是，真的很爱花滑。也谢谢教练你——」 赵正昌和奚腾夸着奚名，钱秀玉坐在一旁也听得认真。 作为家里唯一对奚名的运动员生涯泼现实冷水的钱秀玉，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不支持奚名的话，平时有空就会去看奚名的训练和比赛。 「不过小奚你也是真的厉害，我都没有想到你能进决赛，到时候决赛你也拿个银牌回来嘛，这样大奖赛你就总共有三个银牌了，我觉得教练也不挑的。」吴卓揽着奚名，又佩服又调侃。 大奖赛决赛开始在即，而今年国内对花滑大奖赛决赛的关注度很高，因为今年奚名和戚宇都入围了决赛。 两个成年组男单进了大奖赛决赛！这绝对是让冰迷振奋的消息，所以最近戚宇和奚名两个人几乎是花滑被提及最多的。 日报还专门为他们发了专访，尤其是奚名的关注度更是直线飙升。要奚名自己说，那个报导有些对自己的描述可太肉麻他都看不下去，但是好像很多人都喜欢，自己老爸更是反覆看。 总之，奚名就是现在最受期待的花滑明星之一。 不过，此时这个花滑明星并没有像外界猜测的那样满脑子比赛，而是在结束的生日会后，被另一个问题困扰。 「为什么没有告白？」 奚名看着被自己插在花瓶里放在卧室的玫瑰花，表情却并不是那么开心，因为送花的那个人。 「说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迫不及待向我告白，果然是骗我的！」 奚名拿起电话想要打通那个熟悉的电话质问，又因为想到对面的顾復并不是自己的正牌男友，大概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无条件包容他的无理取闹，又把手机放下了。 但是，还是生气！ 所以，一直到大奖赛开赛，奚名在机场落地的时候，记者们拍到的照片，都是这个关注很高的明星小选手清一色的不爽脸。 第65章 决赛前 「所以说啊，最近你到底为了什么生气？」戚宇把一勺西兰花送进嘴里，因为这个一直不喜欢的味道皱了皱眉，好奇的眼睛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奚名，「我看到你落地的新闻图，哇，表情好黑，和你之前完全不一样。」 「有吗，我还和之前一样啊。」 奚名心不在焉地吃着自己的午饭，否认戚宇的话，「只是没有笑而已，哪里就脸黑了。」 「你练习时候的短节目都快跳成杀气腾腾的氛围了。」戚宇挑了挑眉，「好像从你生日后就一直这样，怎么，和朋友吵架了？」 第122页 虽然，戚宇不觉得会是这个原因，实在是他觉得奚名的朋友们根本不会和奚名吵架，在这之前就会原谅奚名。 戚宇这样想着，又看了手机屏幕此时放着的奚名的新闻图。 其实冰迷们也一样吧，虽然奚名大奖赛决赛落地法国马赛的时候拍到的照片全是不爽脸，也不影响大家对他夸夸。 戚宇看着没回復不搭理自己的奚名，想，也是，对着面前这张好看的脸，真的很难生气。 戚宇的思绪飞快跑偏，就看到刚刚没回復的奚名突然放下餐具，右手看起来有些犹豫地搓了搓勺子，浑身上下都写着欲言又止。 「你说——」 在奚名出声的瞬间，戚宇立刻坐直了几分，毕竟小师弟明显要给他吐露烦恼，他这个师兄当然要当好知心大哥哥了。 然后，戚宇就听到了奚名和他一个朋友的故事。 总结一下就是，他这个朋友以前说过，永远会为奚名心动，会在他成年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告白。但是，这个话他的朋友不记得了，也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告白，所以他是不是其实没那么喜欢奚名，以前说的都是骗人的。但是奚名也确实能感觉到一些不一样，但是很奇怪为什么他和以前不一样…… 就是，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戚宇面上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内心其实已经开始狂乱。 震惊刚刚成年，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师弟，竟然是在烦恼感情问题！ 然后，戚宇感觉到了苦手，有些后悔挑起这个话题。 不为别的，戚宇，现年二十八岁的花滑世界冠军，感情经歷为零，无论是暗恋明恋或暧昧的经歷都为零。 「所以，你觉得，他还是以前的他吗？又或者我应该看开，静等另一种发展？」 戚宇的脚趾扣了扣地，不是尴尬，而是紧张。 他觉得这不是好回答的问题，总感觉会对不起话题里的另一个人。另外，他真的有点好奇，这个人是谁？ 难道是那个大少爷欧阳，他确实和小奚关系很好，而且家庭环境和性格也很符合爱在心口难开。 「师兄？」奚名难得认真地看着戚宇，等他的意见。此时他是真的把戚宇当成有经验的大人来问，毕竟自从顾復的样子变得和以前越来越像，奚名也越来越开始想到他们曾经真正的关系。 是青梅竹马，更是恋人。 戚宇也是感受到奚名难得的认真，反而变得为难，甚至内心流泪。他辜负了小师弟的信任，都怪喜欢传他绯闻的小报，其实他是个二十八岁的单身男青年，没谈过恋爱的那种。 不过，他们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突然插进来的莱奥·马丁。 「……你们在说什么，表情都这么严肃？」本来只是路过两个人的马丁被两个人的表情吸引，有些好奇地停下，问道。 虽然自己平时因为马丁过于多情散漫的性格有点躲着他，但是此时此刻，戚宇想说，谢谢马丁！ 而奚名，他会和戚宇聊，自然是因为对方是自己亲近的哥哥。面对马丁，自然岔开了话题，他们的话题又一路走向了比赛。 * 奚名自己最近除了花滑外困扰着自己的，只是生活中的小问题，即使没有得到戚宇的建议，也暂时被放在脑后。 因为，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本赛季大奖赛的决赛，尤其是当他们落地马赛的第三天，大奖赛决赛正式开始的时候。 「戚哥，你没问题吧？」 比赛的后台，奚名看向第三次隐晦地扶了扶腰，明显有些不适的戚宇，低声问。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戚宇双手搭在奚名的肩上拍了拍安慰，「运动员的老毛病，大家都差不多，尤其是我这种老将，到时候上场前吃点止痛药就行。」 「你是知道我休赛一个赛季，医生说我恢復的不错的，只不过是比赛频繁有点压力而已。」 「嗯。」奚名点点头。 当事人说没事，教练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奚名也就相信了，至少戚宇认为如此。 而在戚宇看不到的方向，奚名看了他好几次，眼神中透出的是打量和担忧。 也不怪奚名担心，戚宇其实在几天前出了个意外。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在路上救了一个差点被车撞的小孩子。 本来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戚宇抱着突然挣扎的孩子在路边磕到腰的话。 这个事情发生后，因为被人拍到而且也是惊险但是见义勇为的好事，也引起了几分关注。当然，这件事对外从头到尾对戚宇腰部疑似受伤并没有提及，戚宇和杨武教练看起来也确实没有这回事。 如果不是奚名当时在现场看到，而且现在也看出来的话，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不过运动员带着伤病上阵实在正常，就算是奚名自己，他的膝盖依然是会时不时给他拖后腿的问题。 所以，奚名虽然关心戚宇，但是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对他们来说，大奖赛决赛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不是爬不起来，都要比赛。 这样想着的奚名，看着已经开始的双人短节目比赛，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开始慢慢变高。 成年组大奖赛决赛的赛场，他真的走到了！ * 今年的赛季，最终进入决赛的六人，除了中国的奚名和戚宇，还有日本的伊藤诚，法国的莱奥·马丁，加拿大的李利安，以及美国的阿德里安·米勒。 第123页 奚名在青年组时期的熟面孔，无论是去年闯进决赛的兰齐克，还是一直在门外徘徊的克里斯，今年一同升组的卢卡斯，都没能进去决赛。 奚名就是闯进来的唯一的新鲜面孔。 不过，到了决赛，已经没有人提前预测奚名在这次比赛中陪跑了。 实在是奚名在两次分站都出乎预料地拿到了银牌，他在中国站还意外展现出了新的四周跳，单纯的bv已经是个戚宇他们不相上下的水平。 而且还有人分析，奚名似乎一直以来分数成绩都呈现上升的趋势，好像多难的比赛都不影响他向上，很难说他大奖赛决赛不会又一次刷新他成年组刚得的高分。 不过，大家对他有期待是件好事，至少此时他在赛场收到的热情，似乎和主场作战的马丁也不差什么。 奚名心情很好地挥挥手，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刚到法国的不爽脸。 只是，没等奚名的手放下来，他就听到了摔倒的声音，和大家嘈杂的声音。 奚名下意识寻找戚宇，然后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此时正蜷缩着站不起来。 是戚宇。 * 「戚宇，你要不要这么倔，你是真的不想要以后站起来了吗？！」 杨武愤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奚名伸手开门的动作一顿。 戚宇的声音隔着门很模煳听不清楚，然后就是赵正昌的声音，「戚宇，大奖赛决赛虽然重要，但是你的身体更重要，我们都更想你健康……」 虽然赵正昌的情绪听起来很稳定，但是他比平时更大的嗓门显示着他的不平静。 一阵沉默，或者奚名听不见的说话声后，是杨武陡然升高的声音，「好好，不退赛！你不退赛，就现在给我爬起来，自己爬起来！」 「蒋玉成，不要给他治！让他现在给我起来，给我爬到赛场去！」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然后是戚宇突然清晰的声音，奚名从来没有听到戚宇那么愤怒的声音，「如果我退赛了，你们让小奚怎么办！」 「我没那么自我意识过剩，以为自己中国花滑非我不可！大奖赛决赛我也比过不少，我没那么留恋！小奚是可以把责任扛起来，很多人也都认为我退了他就是一哥，但是至少不是现在！不是所有人都等着他拿决赛奖牌的现在！」 「因为他拿了两块分站银牌，有多少人看着他等他拿决赛奖牌！我就问，还有多少人记得他刚升组！」 「如果他没有拿奖，我也退赛了，大奖赛决赛开了天窗，你们真的不知道他会面对什么吗？！」 戚宇趴在狭窄的治疗床上，大口喘着气，「那是曾经在大奖赛决赛鼓励我，说要用他支撑我的小师弟，我不想……」 不想让他面对，那光明荣耀背后的心酸，那也不是一直都在大步往前走的小师弟应该面对的。 戚宇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知道我滑不久了，但是，至少在那之前，让我再挡在他面前——」 「你以为，你这个破身体，就能打败伊藤诚他们吗？」杨武侧着头不看戚宇。 但是，只要戚宇不退赛，最大的关注就在他身上，出征大奖赛的中国队失误，也只会是他的错，而不是奚名的。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蒋玉成嘆口气，捡起被戚宇不小心带到地上的医药箱。 在蒋玉成看来，无论戚宇愿不愿意，他这次是必定退赛了。爬都爬不起来的人，怎么可能站到冰场上。 只是，奚名确实，他几乎是国内比戚宇关注度都高的选手，但是，这关注是柄双刃剑，现在也并不适合被他握在手里。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奚名站在门口，「我拿了点水给你们。」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刚刚戚宇他们的话。 一直到奚名把水放在桌上，走进戚宇看了几眼，他才冷不丁开口。 「我早就做好了觉悟，无论是把荣誉带给大家，还是接受失败的审判。」 他一直以来的胜利，已经让他站在了摇摇欲坠的高度，一旦他失利，那些唯奖牌论的人会如何评价他，奚名当然知道。 「但是，这也是我的赛场，不需要任何人为我遮风挡雨。」 奚名低下头看着戚宇，「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恢復身体，回到你的战场。」 「所以，不需要想太多。」 其实，这是赵正昌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看起来强势又淡漠，但是又好像坚不可摧的奚名。他们不仅被他的话，也被他的气质所震慑住，所以一时没有说出话。 而奚名又走到门口，准备回到冰场，毕竟戚宇的顺序在他说退赛前只是被推到了最后，奚名也还要继续比赛。 在出门的时候，奚名又回过身看着盯着自己的几个人，勾勾嘴角，「而且，只要我拿到奖牌，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第66章 第三名 在赵正昌第五次偷瞄奚名的时候，奚名取下了耳机，看向自家教练，「我真的没事，戚哥那个操心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就是容易想的多。」 「我怎么可能被这种局面影响，你不是知道的吗，教练。」 「是的。」赵正昌点点头附和。 他确实认同奚名的话，作为两个学生都带过的人，他知道这两个总是被并称的天才选手最大的不同。 第124页 戚宇是因为技术出彩而逐步攀登了巅峰，但是有时候会受到比赛压力和现实责任影响。 奚名则是完全的在竞争中成长的竞技性选手，这也是他总是能在厉害选手云集的那一场比赛中比出彩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在奚名升组第一年进了大奖赛决赛，就有那么多人暗戳戳期待他拿名次。即使理智告诉大家太难，情感上还是有太多人想要相信，奚名是可以像之前每一场艰难的比赛一样，赢到最后。 「好好表现，全力以赴，不后悔就好。」 赵正昌理解大家的想法，但是，他也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在奚名上场前接过他的外套，鼓励他。 不要求任何名次。 师徒两个默契对视，奚名转身滑向冰场的中心的。 在第四个出场的阿德里安之后，终于轮到了奚名的顺序。 * 真的拿到奖牌，打破可能会有的舆论问题。 奚名是这样告诉戚宇，也是真的这样想的。 当然，这并不是他真的天真地觉得，分站拿了两次银牌的自己的实力，已经可以轻松打败伊藤诚他们。 实际上，奚名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奚名是最后一个上场的选手，而在他之前出场的选手的分数自然都已经打出来。 就算是短节目有些失误的阿德里安，分数都高达99.83。 剩下的前三名，每个人的分数都达到了一百分以上，最高的伊藤诚达到了109.35，就连第三名的李利安，也有104.75，比奚名迄今短节目的最高分还要高。 事实上，这一场成年组男单的比赛十分精彩，前三名的选手都clean了自己的短节目，因此每个人的分数也比之前的比赛都要高一些。 也让大家为最后一个上场的奚名捏一把冷汗。 这个赛季一路看过奚名比赛的人就知道，奚名在升组的赛季也是表现出了绝好的状态，才一路走到了现在。 但是，他能够再次创造逆转的奇蹟，打败赛场上这些常胜的前辈吗。 在奚名熟悉的短节目《tango amore》的音乐响起，视线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相同的好奇也在大家的心中。 * 今天的奚名，十分谨慎。 奚名的短节目开始的时候，在场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伊藤诚的脑海滑过了这个想法。 一直到决赛前，伊藤诚并没有在分站中遇到过奚名，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了解奚名，相反，伊藤诚看过新赛季以来奚名的每一场比赛。 早在奚名升组之前，他就关注这个对手了。 在他看来，奚名的技术十分成熟，表演风格也十分具有感染力，等到他升组的时候，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追上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就在这个赛季，他们就已经站在了同一个赛场。 因为对奚名的关注，伊藤诚当然观察出来，奚名在对手更强的时候，表演风格也会更加外放，让他的比赛看起来更加地激情澎湃。 中国站时奚名的短节目就是如此，那种好不收敛地宣告自己存在的凌厉，隔着屏幕伊藤诚都无法忽视。 但是，今天的奚名，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处境，他的表演却回归了最初的风格。 就好像所有的锋芒都被收敛在这段摇曳迷人的探戈里，找不见踪影。 「漂亮！」 在奚名的第一个跳跃落地的时候，伊藤诚听到了马丁低声欣赏地赞嘆声，注意力也放回了奚名的表演。 他说奚名变得谨慎，并不是说他表现地不好的意思。 实际上，没有那么张扬外放的奚名，他的表演一如既往地抓人眼球，而与之同时，他干净利落的技术也变得凸显起来。 他的冰刀在冰上划下道道清晰的弧线，脚下繁复变换的步法并没有影响他的表现，反而让他整套节目的美感更加清晰起来。 * 如果说让人说出奚名在花滑上苦手的环节，可能会让很多人突然卡壳。 虽然说起来有些像是夸张，但是奚名确实没有特别苦手的技术短板。 他没有特别擅长或是不擅长的跳跃，只要是他完全掌握的跳跃，他总能在比赛中发挥出高成功率，无论是点冰跳或是刃跳。 由于优秀的柔韧性，他的旋转变换姿态也总是十分漂亮。 更不要说他花了大量的时间用来磨滑行，是用刃高手，无论是跳跃的技术规范，或是滑行步法的用刃，总是清晰明了的。 这也是奚名一步步稳扎稳打，一路走到站在并没有过度起伏的原因。 所以，奚名也知道，这就是他的优势，是他在比赛中争取更多加分的潜在优势。 所以即使感觉无法抑制地激动随着血液在全身奔腾，奚名这次的短节目十分地克制。 他要让自己再次完美地结束这个表演，并且争取展示每组技术动作的成功，才能有超越之前比分的希望。 这一次，通常表演更加夺人眼球的奚名，选择了更多地展示自己的技术。 看着他，看着他并没有被伊藤诚他们落下的水平，他也是可以和他们现在同一起点的选手！ 在短节目的最后，奚名还是没有完全压抑内心的情绪，从落地的3a中泄露出那一丝锋芒。 * 奚名坐在k&c，抓着自家教练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激动或是紧张，单纯累地。 第125页 比之前的比赛更加内敛的表演，虽然在观众的观感上奚名整体看起来更加轻灵，事实上奚名耗费了更多的体力。所以即使只是一场短节目，他比之前要累很多。 不过，显然得到了很好的结果。 奚名看着在屏幕上一闪出现，然后上升到第三名的自己的分数，勾了勾嘴角。 成功了。 104.94，比中国站又提高的分数，同样也强势进入了前三名的分数。 虽然看起来距离第一名的伊藤诚足有五分的差距，但是，奚名也不是不自量力地觉得自己现在就能打败伊藤诚。 甚至，奚名之前只是觉得自己只要能拿到第四，就可以了。 至少，现在他离拿到奖牌的希望又近了一步。 而奚名的分数，不仅满足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的预期，带给他对手的冲击也并不小。 「可怕的对手。」 马丁盯着奚名的分数，笑了一下，但是眼神里都是认真。 这个在俄罗斯站，他还带着点看成长中的后辈心态看待的对手，已经以可怕的成长速度走到了这里。 虽然他的短节目分数以和伊藤诚不到一分的差距位列第二，看起来好像还是奚名暂时追不上的，马丁可不觉得自己高枕无忧。 奚名以最少的比赛经验，分数直追他们，已经说明了问题。 而且，马丁可没有忽略，奚名这次的比赛中大幅度提升的goe。 不仅仅是不断提升的p分，他所展现的技术，在裁判眼中已经几乎和他们不相上下。 马丁自己，也和裁判的想法一样。 如果自由滑轻敌的话，一定很可怕。 马丁想起奚名中国站那个足周摔倒的4f，直觉想着。 * 比起只是自己消化了一下奚名带来的威胁的马丁，伊藤诚就直白多了。 「期待明天和你的比赛，奚名。」 「我也一样。」 奚名和赛后找到自己的伊藤诚握了握手，就看到丢下这样一句话的伊藤诚又离开了。 「所以，他只是为了和我说这句话而已？」奚名看着真的没多说一句就走的伊藤诚，无奈，「他还真是和报导的一样啊。」 现在男单公认的技术第一的伊藤诚，是个十分直来直往，不苟言笑的性格。虽然只有一面接触，奚名觉得这个形容完全正确。 「所以他专门来找你，是真的欣赏你。」 听到旁边熟悉戚宇的声音，奚名扭过头看向他，「回来了，结果怎么样？」 戚宇赛前復发的腰伤除了退赛没有第二种选择，而看他此时从医院回来换了轮椅暂时行动，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老毛病，老说法，我都能背出来了，外国医生和国内说的也差不多。」 虽然换了轮椅代步，戚宇倒是看起来精神不错，眉间也没有因为忍痛的压抑。 「不过，这次回国后，我大概会接受手术吧。」 戚宇沉默了一下之后的话让奚名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也不怪他惊讶，之前的戚宇在有备选方案的情况下基本都是拒绝手术的。因为腰伤手术，恢復期长，并且恢復以后能不能回到赛场也是未知数。 对于有着比赛压力的戚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手术。 戚宇自然收到了奚名的眼神，笑了一下，「怎么这么看我，我是想明白了，与其拖着这个定时炸弹的身体，还不如痛快点赌一下。」 「而且，我也想像伊藤诚，和你说那样的话。」戚宇看着认真听自己说话的奚名，「不仅仅是伊藤诚他们，我在也期待和你的比赛。」 中国站的时候明明约定了和小师弟再战，他却掉了链子。 「所以之前我不想退赛也不完全是为了国内的舆论，最重要地，还是想继续比赛的私心，和你，和伊藤他们。」 「我知道。」奚名没有看戚宇，而是看着冰场的方向。 有谁能够拒绝这片冰场上的比赛吗，没有人，至少，此时此刻走到这个赛场的每一个选手，都无法拒绝。 奚名收回视线，双手插兜，「走吧，要我推你吗？」 「不用。」戚宇对上奚名调侃的表情，自己也笑了一下。 两个人走了一段，在安静的氛围中，戚宇开口，声音很低。 「之后就拜託你了，小师弟。」 「嗯。」 奚名也低低应到，不需要戚宇明说。 第67章 再战 奚煜打开周静深的公寓门的动作带着几分着急，一进门，他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向他看过来的周静深。 比起看起来有些焦虑的奚煜，周静深看起来就十分淡定，他也知道奚煜为什么这么地着急，「别担心，你来得正好，小奚的比赛还没有开始，现在他们才刚开始赛前练习。」 「那我还真是时间赶的正巧了。」 奚煜松了口气，把车钥匙随手放在桌上，走过去和周静深坐在一起。 两个人一起看花滑大奖赛决赛的直播。 虽然在外人看来是有些不够浪漫的相处，周静深自己倒是习以为常，毕竟他自己就是花滑的资深粉丝，很多时候不如说是奚煜陪着他看比赛。 而且决赛的奚名是他恋人的弟弟，也是他的弟弟，更是他一路支持的选手，周静深看的十分认真，眉头微皱还带着几分担心。 第126页 「虽然决赛肯定比中国站那时候更加难，但是还是觉得小奚要顶的压力真大。」 看着从镜头前滑过的奚名，周静深感嘆了一句。 往常总是会对着镜头打招唿的奚名，今天在赛前练习全程都是面无表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还差点和阿德里安撞了路线，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比昨天短节目的时候要紧绷一些。 「没事，小奚的性格你也知道，从他十五岁后就很能抗压了，不然也不会一路走到现在。」 确定自己没有错过自家弟弟重要的比赛后，奚煜就放松了一些，此时看起来倒是没有周静深担忧，「其实要不是戚宇突然受伤，小奚今天的比赛应该要容易一些。」 戚宇在赛前练习摔倒后退赛的消息，当然随着比赛的进行很快被国内的大家知晓。不仅仅是关注比赛的冰迷知道了，连很多只知道花滑男单有奚名的人也开始关注这件事。 结果就是，除了关心戚宇之外，也多了很多唱衰这次大奖赛的声音。 就好像赛前因为中国两名选手进入决赛欢欣鼓舞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甚至因为这意外的消息，还有一些极端的言论，不仅指责戚宇，还唱衰奚名。 虽然有很多冰迷在解释奚名已经创造了超乎预料的好成绩，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在他身上盖上了没有能力的戳，就好像把戚宇註定拿不到奖牌这个坏消息带来的负面情绪，发泄到了还在奋战的奚名身上。 明明，大奖赛一直都是戚宇甚至中国花滑队的阿喀琉斯之踵，中国花滑开始频繁在大奖赛决赛拿到奖牌，甚至是从奚名横空出世开始的。 「好在他们现在在法国比赛，没有人会给小奚传递国内的舆论。」 周静深靠着奚煜，看着此时正在比赛的阿德里安，虽然他也是周静深很欣赏的选手，但是此时他有些看不进去，「不知道小奚的自由滑发挥会怎么样。」 「怎么想，都觉得要保住现在的顺位很难啊。」 * 奚名的自由滑发挥会如何，几乎是这次大奖赛决赛成年组男单的看点了。 不仅是国内的观众着急，现场亲眼目睹了奚名昨天短节目发挥的观众，以及他的对手们，其他项目的选手，都关注着这件事。 毕竟，一个成年组的新面孔在第一年就走到了现在，短节目还拿到了第三名，一副一鼓作气即将摘走奖牌的气势，就像是搅乱了平静湖面的风，并且还不是微风，是要带来波涛的狂风。 当然，狂风本人奚名一直到上场，除了比平时少了点笑容，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 即使在他前面出场的阿德里安和李利安，分别拿到了198和203的高分。 「你已经决定了？」 赵正昌接过奚名的外套，看着面色平静的奚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会同意的，对吧，教练。」 奚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看着赵正昌。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勉强，不要受伤。」 奚名点点头，赵正昌一推奚名，看着他不回头地滑向冰场。 一直到奚名在冰场中站定，赵正昌才嘆口气，「就算我不同意，显然你也不会改主意的。」 「不同意什么？」一旁的戚宇看过来。 「没什么。」赵正昌摇摇头，「看小奚的自由滑，你会知道的。」 * 奚名站在冰场的中心，可以感受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的心情很平静，赛前轻微的紧张似乎也随着此刻的到来渐渐消失了。 这场比赛，大概是自己最没有信心的一场了。 在音乐响起前的一秒，想到赛前练习时候自己的忐忑紧张，奚名笑了一下。 他当然不是像大家想像的那样，完全没有压力，他也会紧张，会有压力。 但是，同样地，他也想赢。 走到这一步，他们这些运动员都代表了身后的国家，而不仅仅是为了国家，也是为了自己，他想赢。 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的赛场，自己当时想要赢，想得不得了。 这当然很难，但是，却并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自己足够强，强到突破现在的上限。 在音乐声响起的瞬间，奚名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随着在他奔腾的血液中的亢奋，一起復甦。 黑暗中的吸血鬼伯爵睁开狩猎的眼睛，奚名也释放了自己内心极端的情绪。 而这让他的表演带上强烈张力的情绪，也在第一个跳跃中让人窥见锋芒。 4s，第一个跳跃，平稳落地。 这个在上个赛季还不够稳定的跳跃，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奚名拿手的跳跃之一了。 * 奚名的自由滑，德古拉，前半段展现了一个冷酷强大充满黑暗魅力的吸血鬼伯爵，后半段他陷入和四百年前爱人重逢纠缠疯狂，最后走向自我毁灭。 是一个可以极大展现奚名成年魅力的节目。 而奚名昨天的短节目充满克制，今天的自由滑又重回他最擅长的风格，那种被内心的情绪支配的张力十足的表演。 但是，他对自己每一组技术动作的处理，依然十分细緻谨慎。 伊藤诚的身体无意识前倾了一下，想要再近一点看清奚名的表演。 奚名的4s明显进步了，这个年轻的选手应该正处于技术难度爆发的时期，所以能够在中国站出乎预料地跳出来了4f。 第127页 大概这次的决赛他依然会拿出这个落地困难的跳跃，毕竟这样他才能把自己的分数追上其他人。 四个四周跳的自由滑，即使他的执行分和内容分略比不上其他人，应该也足以让他拿到第四名，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能摸到第三名的奖牌。 虽然很欣赏这个年轻的新对手，伊藤诚内心对奚名比赛结果的分数冷静到冷漠。 他并不认为奚名能够威胁到他和马丁。 「4s的连跳？他之前不是这个配置吧。」在身边教练的话传来的同时，伊藤诚也认真地看着奚名第二个跳跃。 本来应该是4t的跳跃，被4s+2t的连跳取代了。 「是要用更加稳定的4s取代4f吗？」 伊藤诚的视线追逐着场中的奚名，思索着。 戚宇也是这么想的，「确实小师弟的4s连跳比4f要稳定一点。」 虽然分数比不上4f单跳，但是比起落地会摔的4f，有时候更稳定的选择反而是致胜的关键。 「这次的大奖赛，小师弟确实一直都很谨慎，但是这样说不定能够拿到第三名。」 戚宇分析着。 但是，大家，包括戚宇都知道，虽然奚名短节目拿到了第三名，但是想要最终总分第三实在太难了。 他短节目和李利安只有零点几分的差距，但是李利安的自由滑已经拿到了203的高分，而奚名在中国站的四个四周也勉强只有198，和今天的阿德里安持平。 200分以上，没有人敢替奚名想。 毕竟，如果奚名也能滑到200分以上，那么他在第一年成年组的决赛，就会拿到300分以上的总分。 这样他绝对会是横空出世的天才，说不定到了明年的冬奥会他也会是不可忽视的金牌候补。 但是，有可能吗？至少从开始的两个跳跃，并没有人能够看出如此的趋势。 在这样打量思索的视线中，结束了一组漂亮的四级旋转的奚名再次起跳。 一直到他落地的右脚歪了歪，最后还是不受控制地半跪下去手扶冰，冰场都陷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虽然落冰姿态不佳，但是刚刚奚名落地的，确实是再一次的4f。 而他最擅长的4t，虽然还没有出现，没有人会觉得他是用更不熟练的4f替换了4t。 ……难道，这次奚名的自由滑，会出现五个四周跳？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 奚名的4t终于出现的时候，场馆里的欢唿声几乎要将天花板掀翻。 此时场中的奚名却几乎感受不到大家的热情，只是在又一次跳跃的节点来临的时候，再次跳出了4t+3t的连跳，至此，他终于结束了自由滑全部的四周跳。 也是男单歷史上第一次出现的五个四周跳。 无论这个时刻多么关键，大家的反应有多么热情，此时奚名只有一个想法，累。 体力从来不是强项的奚名，节目到了后半感觉自己只是靠一股毅力支撑自己。 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自己今天挑战的想法。 因为他和戚宇伊藤诚他们的想法一样，如果中规中矩，只是加上4f的挑战，他的自由滑一定战胜不了其他人，也拿不到奖牌。 他确实是新人，就算技术一样，他的表现力和伊藤诚他们还是有差异，这种差异不是他在青年组独一档的节目表现力可以追平的。 所以，想要抓住胜利的希望，就要用绝对的技术去挑战。 只要他的难度比所有人都要高，就有胜利的可能。 既然当年的伊藤诚能够从全日锦标赛的四个四周脱颖而出，他为什么不能继续提升男单的强度呢。 会很累，但并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不过，真的挑战之后奚名表示，确实很累，累得他好像肺要炸开了，而且脚也好疼，随着时间推移疼痛越来越难以忽视。 尤其是当他咬牙完成最后的3a，落地的瞬间他几乎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表情。 大概那个4f落地的时候扭到脚踝了，希望问题不大吧，毕竟扭到之后自己还算成功地完成了之后的节目。 此时的奚名感觉自己除了机械地完成最后的表演，眼前都累的模煳几分。 当结束蹲转做出结束姿态的时候，奚名想，这个旋转大概没有办法定到四级了。 当然，大概此时只有奚名在在意他最后蹲转的定级，观众的欢唿已经淹没了所有声音，伊藤诚他们也在为他鼓掌。 早在冰场入口等他的赵正昌和戚宇，眼里闪着无法忽视的泪光。 奚名站起身，想着自己还要致谢，勉强起身朝着观众鞠躬，只是在他转向入口想要滑过去，晃了晃站立不稳地跪倒在冰面。 奚名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有汗水顺着脸颊滑过。 奚名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真累啊。 都这么累了，肯定有个让他满意的结果吧。 第68章 再夺银 奚名最后下冰场的时候，还是赵正昌和戚宇两个人託了他一下，才让奚名没有再一次腿软栽倒在地面。 奚名扶了一把戚宇轮椅的把手，没有倒在还是个伤员的戚宇腿上。 他看着都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两人，露出个笑脸，玩笑道，「如果回到自由滑开始之前，我可能会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这个配置了，太累了。」 第128页 虽然整场自由滑的改动只是又多了一个四周跳，全场依然是八个跳跃，但是四周跳带来的体力消耗几乎是成倍增的。 奚名都觉得他没有在最后旋转的时候一头栽倒掉链子，真的是得益于自己想要胜利强烈的意志。 指的是他真的累的几乎理智掉线，只剩训练带来的本能支撑他滑下去了。 一直到坐到k&c，奚名都觉得自己有些没回过神，一时也没有想起来自己刚才是自己走过来，还是被拖过来的。 希望自己的样子没有很狼狈吧。 奚名撩了一把几乎湿透的头髮，和坐在自己左右的赵正昌和戚宇一起紧紧盯着屏幕。 应该，会有个好结果吧。 奚名看着比平时似乎要更加慢的出分，期待着。 就在奚名微微抬手，想要把自己滑下的一缕遮挡视线的头髮撩起来，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他的分数。 209.52。 奚名眨了眨眼，就看见他的名字一跃超过了暂时第一的李利安，排在了最前面。 「我没看错吧？」 耳边是教练有些迟疑的声音，奚名自己盯着分数，感觉到比赛时亢奋的状态逐渐趋于平静，他的心跳也逐渐放缓。 好像此时此刻一直有些虚浮的感觉沉了下来，奚名的心定了下来。 然后，就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旁的戚宇毫不掩饰激动地一把揽住奚名的肩膀，用力搂了搂，「太好了，太好了小师弟。」 * 花滑大奖赛决赛的结果几乎没有什么延迟地传到了国内收看直播的观众处，当然也包括了刚刚才结束的奚名出分的瞬间。 十分明显地，直播实时展示的评论好像因为网络卡顿了一般，然后突然就开始疯狂地刷屏，五颜六色的字几乎挤成一团。 「大多数都表示不敢相信。」宋一黎努力分辨了一会儿，然后放弃地后撤靠在椅子上，「别说他们，我也不敢相信。」 宋一黎又看了一眼直播，此时是马丁的出场，而在屏幕之上，第一名的奚名的分数和名字依然鲜明。 「奚哥真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吗，怎么会有人在升组第一年就拿到了两百多的自由滑分数。」 宋一黎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转不动了，就好像处于现实和虚幻的巨大冲击之中，「他的短节目也有一百多，那他的总分不就……三百多？」 宋一黎几乎要结巴了。 虽然这几年因为花滑男单的难度井喷式增长，世界纪录也不段刷新，但是，三百分的总分依然是不容易获得的。 每一个拥有的，都是现今最顶尖的选手。 而且，单纯从这场比赛看，奚名的分数已经完全可以和伊藤诚他们争夺奖牌了。 想到这里，宋一黎想要去拿个计算器，「奚哥现在总分多少来着？」 「314.46。」一直坐在后面安静看比赛的俞靖辉突然插话，温柔沉静的声音里有种难辨的情绪，「小奚这次比赛的总分，已经超过李利安的总分了。」 「那不就是说——」韩文激动起来，「奚哥至少是铜牌，再说一遍，奚哥厉害得不是一般人！」 是啊，和一哥一起出征大奖赛决赛，在戚宇受伤退赛的情况下依然顶住压力滑出最好的成绩，进入了奖牌的争夺人选。 这样厉害的奚名，已经让俞靖辉恍惚间有种错觉，他们两个人真的曾经在青年组被称为双子星吗。 在他升入成年组被自己的瓶颈困住的时候，奚名已经要走到自己够不到的高度了。 俞靖辉有些感嘆，但是并没有嫉妒或者焦虑。 因为早在中国站前那个有些意外的谈心，他就已经听到了想要听的话。 「只要我们一直在冰场上，总会有突破自己向上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 今天在赛场大放光芒的奚名，在私下也依然是自信的样子，即使安慰人的时候也十分有奚名风格，毕竟，哪里有瓶颈期的花滑选手不对年龄感到焦虑的呢。 而当时的俞靖辉，印象最深地，是奚名说话的时候，那双蕴含着复杂情绪，但是一眼可以看到对冰场深刻的热爱的眼眸。 就好像这个人，其实经歷了很多，才终于走到了现在。 所以，现在的俞靖辉，更多地为奚名开心。有今天的成绩，应该不会再谈到花滑的时候，露出那样有着深深忧伤的眼神了吧。 俞靖辉一边陷入对奚名的感触，一边无奈出声打断此时看着直播越说越离谱的几个小孩儿，「到了这一步，小奚和马丁伊藤他们拼的就是自身的技术和状态了，但是绝对不是像你们这样寄託于他们两个失误。」 几个畅享奚名有没有可能拿金牌的小孩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俞靖辉则多给他们说了几句。 「实际上小奚这场超难配置的自由滑已经完全征服裁判了。」 「在他的4f执行分几乎全扣的情况下，他的自由滑依然拿到了16.83的执行分，尤其是节目前半的技术动作执行分都给的很高。」 「虽然他的p分看似只有88.65，比不上伊藤诚他们动辄90以上，但是，这次小奚难度太高的跳跃确实影响了他后续的表现，他捨弃一部分观赏性保技术拿高分，这种情况下小奚的p分还上涨了一点，已经是裁判们对他的肯定。」 俞靖辉说了几句，感觉氛围有些过度安静，看着眉眼飞瞟的宋一黎他们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第129页 「没事。」宋一黎摇摇头，但是在俞靖辉又去认真看比赛的时候，和其他人挤眉弄眼起来。 总结下来也只有一个意思，奚哥的自由滑p分都已经88了，俞哥竟然还用『只有』有来形容。 要知道阿德里安和李利安的p也只是一个89一个88，他们只是感嘆奚哥已经完全和老将一个打分待遇，结果俞哥竟然还觉得有点少的吗？！ * 奚名的小分如何，p分如何，在大致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已经不是此时赵正昌关心的。 自由滑结束的奚名，此时也没有继续在场上看最后决定自己最终结果的比赛。 比赛提供的医务室内，蒋玉成轻轻按了按奚名的右脚脚踝，此时几乎不能称之为脚踝，而是馒头，肿的。 奚名看了看自己的脚踝，也没想到看起来还怪吓人的，「比赛的时候我都没什么感觉，没想到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感受到四面投来的视线，奚名缩了缩脖子，「我是真没感觉，就是到了后面有点疼，应该问题不大。」 奚名求助地看向蒋队医。 「确实，应该只是简单的扭伤。毕竟，如果伤的严重，小奚也不能拖着伤脚再蹦四周，还滑了那么久。」蒋玉成倒是所有人里最淡定地，单纯从奚名扭伤脚后比赛的表现他就不太担心。 「不过保险起见，之后还是要去拍片确认一下韧带或者骨头有没有问题。」 蒋玉成的视线在奚名和戚宇之间来迴转了转，直看得他们两个都低下头，才恢復不那么严肃的样子玩笑，「谁能想到我们出来比赛，等到要回去带回去两个伤员。」 伤员一号，不静养不提前回去，为了亲眼看奚名比赛的戚宇不敢说话。 伤员二号，真的觉得自己的脚问题不大，迫于队医的压力不敢说话的奚名总觉得自己是无辜躺枪的那个。 好在，马丁结束的自由滑拯救了他。 跳空了一个四周跳的马丁，自由滑只拿到了200.14的分数，即使他的短节目高达107，依然确认输给了奚名。 奚名保住了自己的自由滑和总分第一。 而没出场的选手，也就只剩下伊藤诚。此时此刻，奚名的伤脚受到的关注就小了很多，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伊藤诚的身上。 * 「虽然我早就说过你是个可怕的对手，但是，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莱奥·马丁握着奚名的手用力摇一摇，表情倒是十分开朗，「没想到我输给你的这天这么快到来了。」 「但是，五个四周，你实在太酷了。」马丁笑着夸赞奚名，「如果我是你，可不敢随便在赛前更改配置，尤其是加上一个四周这种容易翻车的跳跃。」 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是马丁在花滑比赛上其实十分严谨，也很少临时更改节目配置。 当然，他好像机器人一样稳定的发挥也是他致胜的关键。像今天这样跳空，反而属于比较少见的。 「你们也很厉害，也是你们实在太难胜过了，我才只能这样增加难度了。」 虽然听起来像是互相吹捧，但是这也是奚名的真心话。 他这个五个四周的只拿到了第二名，从短节目到自由滑都是第一的伊藤诚，展示的也依然是从赛季初开始的四个四周的节目。 是的，大奖赛男单金牌最终还是被伊藤诚收入囊中，奚名最终的排名是第二。 但是，管他呢。 奚名忍不住举起脖子上挂的银牌，一手举起花束挥了挥，在不断亮起的闪光灯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可是大奖赛的银牌，比他赛前预期还要好的奖牌！ 至少此时此刻，让他抛弃那些考虑，单纯地为拿奖开心这一下。 拿到了银牌的瞬间，奚名觉得自己下次比赛再累的起不来，好像也不是问题。 第69章 回国 奚名在大奖赛决赛拿到了银牌！ 几乎是名次确定的瞬间，这个消息就在国内冰迷之中重重地砸出了波澜。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等到了第二天，也是大奖赛决赛颁奖和表演滑的时候，已经呈现了沸腾之势。 毕竟，戚宇夺牌固然是大家所期待地，奚名拿到的成绩，也是花滑男单新时代的开启。 花滑后继有人，并且未来大好，自然是一件让所有人开心的事情。 不仅仅是冰迷们，各个体育的官方媒体，也都喜气洋洋地报导着这次的花滑大奖赛。颁奖礼上奚名举着银牌，挥舞花束的照片早就比他们的人要快地传回了国内，获得了巨大的浏览。 一直到下午的表演滑，身为亚军一定会出场的奚名没有出场，一些冰迷才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发现了不对。 有一些实时收看了颁奖礼直播的人提出了之前就隐约存在的疑问，「怎么感觉，奚名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受伤了？」 奚名疑似脚受伤？ 这个猜测一出，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关注，颁奖礼奚名领奖的视频也被大家拿出来反覆观看。 只是，因为镜头很少拍到奚名的近景，穿着冰鞋滑到冰场领奖的奚名只是一闪而过，他的姿态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很难下定论。 只有最后奚名离开冰场的那个模煳的画面，隐约可以看到他踉跄了一下被教练扶住的模煳影子。 但是奚名的自由滑从头到尾都十分稳定地完成了所有技术动作，结束的时候除了力竭也没有看出受伤，很多人还是觉得，可能奚名只是在前一天太累了没有恢復，才没有参加自由滑的表演。 第130页 毕竟，那可是昨天刚刚完成了五个四周表演的奚名，大家都知道，他的体力并不是强项，昨天表演结束也差点累到站不起来，不参加表演滑也是有可能。 再说，如果脚受伤，昨天他怎么可能完成那么高难度的节目？ * 「难道你其实是一个机器人吗？」 戚宇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乖巧的奚名，此时他正在被蒋玉成抓着重新喷药缠绷带，露出的右脚踝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夸张，但是还是可以看出红肿，从奚名偶尔皱一下的眉头也可以看出他不是不痛。 但是这个人刚刚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脚受伤了，硬是穿上冰鞋若无其事地完成了颁奖礼。虽然知道内情的伊藤诚他们有意识给奚名挡了挡镜头，暗中支撑他一下，但是奚名真的能面不改色地完成颁奖礼，也十分厉害。 虽然一结束下冰场他就忍不了差点摔倒，被赵教练托住了。 戚宇有些感嘆，该说奚名不愧是在自由滑扭伤脚还能面不改色完成表演的人吗。不过，小师弟这么能隐瞒伤，说不定什么时候教练们要为他头疼了。 戚宇看了一眼今天一天都没有笑脸的赵教练，想着。 「就算是受伤被大家看到也没关系，他们会理解的，而且，花滑选手本来也很容易受伤，大家也不会因此对你失望的。」戚宇觉得，为了不让赵教练以后太头疼，自己还是给小师弟做做思想工作好了。 右脚缠好绷带，正轻轻放在地面试试的奚名闻言，向戚宇投来一个疑惑的视线。 「我不是害怕大家会对我失望。」奚名抓了抓头髮，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我只是觉得，伤病是运动员日常的一部分，而大家只需要关注我赛场上的那几分钟，我日常生活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会让人担心的事情，就不需要大家特意知道了。」 「刚刚艰难拿下了银牌，然后又传出我受伤的消息，总感觉是电影里悲情英雄的标准情节。」 奚名看了一圈都认真听他讲话的人，戚宇，教练，蒋队医，然后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我不喜欢这种故事，总感觉让人不开心。所以，还是让大家只看到胜利的快乐，享受拿奖的喜悦就好，这样就是一个轻松愉快的故事了。」 「受伤这种事情，还是在故事结束很久，作为返场花絮为好。当然，如果没被发现，那就作为完成一个完美的作品背后，不需要被关注的小事，让它悄悄过去就好。」 「嗯……虽然是有些奇怪的形容，但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奚名耸耸肩。 奚名本来不打算多解释的，只是大家看他的眼神太认真，让奚名没办法只能多说了两句。 其实最本质的原因，只是奚名自己是个不喜欢向大家展现自己伤病的性格而已，从重生前开始。 在他曾经还是那个背负着所有人希望独自前行的未来之星前，每次他的意外受伤，他都能看到冰迷们担忧又惶恐的眼神。他明白，就像在冰冷的寒冬中，手捧一缕随时会熄灭的火焰，当它闪动的时候，都会牵动着大家的情绪，他就是那个微弱闪烁着的火苗。 久而久之，奚名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伤病。 当自己在冰迷眼中的形象永远是强大地，健康地，他们就会用充满信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对奚名来说，这样就好。 「总感觉……」在一片安静之中，戚宇突然按住奚名，揉乱了他的小捲毛，「刚刚小师弟说了非常帅气的话呢。」 * 说了非常帅气的话的奚名，在第二天就被自己的脚拆台。 「所以说，都让你不要逞强了，不听医嘱的人没资格说帅气话。」蒋玉成看着奚名戴好护具，在一旁凉凉地说着，「其实我建议你和戚宇一样坐轮椅，一点用不到脚的话，恢復起来快的很。」 昨天说了帅气的话，并且觉得自己的扭伤不严重的奚名，在第二天早上要出发回国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扭伤简直像是延迟发作一样，疼得走不了路。 虽然奚名觉得这个和自己的行为没有多大关系，完全就是恢復前的正常发展，但是此时他也只能装作没听到蒋玉成阴阳怪气的语气。对于蒋队医让自己坐轮椅的建议，也装作没听到。 他只是脚扭伤不是骨折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他和戚宇两个人都坐着轮椅回国，其他人先不说，恐怕冯教练先傻了。 为了冯教练的心脏，他还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强壮吧。 ……虽然，真的有点疼。 下来飞机，虽然不用自己拿东西，奚名还是在右脚着力的时候疼得皱了皱眉。 明明自己的韧带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轻微扭伤，怎么感觉还怪严重的。 奚名思索着，完全忽略了自己在比赛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到受伤，依然哐哐蹦的事实。还有蒋队医检查后，吐槽他比赛的时候不是不疼，应该是震麻木了吧，这么造他的韧带没有撕裂已经是幸运了。 完全忽略某些事实的奚名一边跟着大家向外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被包起来的脚，想起大多时候他比赛回国后，会在机场遇见的记者。 要跟记者打个招唿不要拍到他的脚才好，不知道这次遇到的是不是还是他熟悉的记者。 这样想着的奚名，一脚踏进候机大厅，就被满满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下，「是有明星和我们一个航班吗？」 第131页 「奚名！奚名！」 一直到自己的名字被反覆叫到，人群渐渐向自己移动，奚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大概好像，这些人中的很多是为了他而来的？ 虽然大家克制地离自己都有一些距离，奚名还是有一种自己被人群淹没的感觉，四面八方炙热的视线，让他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当然知道有支持自己的冰迷，而且因为上次的热帖事件，还多了很多喜欢他颜值的特殊的冰迷。但是，至少在之前，他还没有遇过和这么多冰迷面对面的事情，顶多会在街上偶遇几个认出自己的人。 为什么大家会在工作日的下午聚集起来，只是因为自己拿了大奖赛的银牌？但是，戚哥拿到的荣誉更多，平时比完赛回国，偶尔遇上附近的粉丝来接机，好像也没有这么夸张？ 而且，戚宇一下飞机，就走特殊通道直接去医院检查了，奚名想要躲在一哥后面都不行。 「回神了，小奚，这种时候，你只要微笑就好了。」 赵正昌的声音响起，奚名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教练和蒋队医护在中间，因为他们两个的阻隔，似乎显得人也没有那么拥挤了。 奚名听从教练的话，对着来看自己的冰迷微笑，还签了几个名。 而等他从人流的冲击中彻底回过神，也就注意到，其实来看他的大家都十分友善，也都和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唯一能够感受到他们克制下的无法掩盖的情绪，就是大家从眼神中流露的热情和喜爱。 而在奚名即将走出大厅的时候，也并没有人跟着他们移动，只是等在了他的后面。就好像他们只是因为无法按捺的激动所以跑过来见他，但是知道自己给奚名带来了困扰，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奚名脚步顿了顿，突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冰迷们。 他的手从教练拿着的包里摸了摸，没等赵正昌看清他摸出了什么，奚名就大步流星，有些一瘸一拐版，走回了冰迷的面前。 他和注视着自己的人群对视着，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只有零星几个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下意识让他注意右脚的声音。 奚名突然笑了笑，近距离的笑容明显有些冲击到大家。在大家愣神的时候，奚名突然抬手，晃了晃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东西，是这次大奖赛拿到的奖牌。 「要不要，和这次的奖牌合照？」 * 等到了晚上，奚名很少发表动态的社交帐号，发布了一张他和接机的粉丝们的合照，照片中最显眼地，除了所有人如出一辙开心的笑容，就是被奚名高举到镜头前的奖牌。他的身后，所有人都做出伸手去触碰的姿态。 「这不仅是我的，也是所有人的奖牌。」这个十八岁的小将难得感性地说着，「不要担心，未来有我。」 第70章 另一面 「这么想他，就去见他啊。」 欧阳昊坐在顾復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角度让他刚好可以看到顾復的手机屏幕，正是昨天奚名回国后发的，机场和粉丝的合照。 虽然只过去了一晚上，这张照片在社交媒体上的热度已经爆掉了。而且还有小奚顶着压力拿到大奖赛决赛的光环加成，现在他已经多了一个外号，小一哥。 「感觉戚宇退役的那天，那个小字就会马上拿掉。」 虽然从几年前欧阳昊就知道自己的小伙伴很厉害，但是到了现在，他对奚名的感觉甚至有了一些割裂。 就好像所有人口中众望所归花滑男单的未来，毋庸置疑的天才选手奚名，和自己所认识的，会笑得很甜，也有些小任性的朋友小奚，并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自己都有这样的感觉了，从幼儿园起就一直在一起的顾復，应该更有感触吧。 欧阳昊看了一眼一直不在状态，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顾復，「我一直想问，你和小奚吵架了？」 「没有。」虽然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顾復还是立刻否认着。 今天的顾復没有戴眼镜，头髮向后梳着，十八岁已经有了几分男人影子的顾復，没有表情看人的时候，眼底的冷淡几乎可以让所有想靠近的人退却。 当然，不包括欧阳昊，所以他依然在顾復冻死人的声音里继续追问。 「没有？」欧阳昊双手抱臂，一脸不相信，「没有你怎么不去找小奚，他比赛刚回国的第二天都会去你家住，而且他的脚还受伤了，暂时不能训练肯定是赖在你家……」 欧阳昊没有说完，但是两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正常情况下，顾復早就去接奚名了。 「总之，除了吵架我也想像不到什么原因让你现在安静呆在教室，别告诉我你突然很爱学习。」 下午自由活动时间的教室，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欧阳昊看着顾復依然没有波澜的表情，突然语出惊人，「总不会是你表白被拒了吧？」 「没有！」顾復这次的语气变得强硬了很多。 只是，看着顾復侧头不看他的表情，欧阳昊想到了什么，惊奇地扬了扬眉，「该不会，你还没有表白吧？」 这次，不用顾復说话，欧阳昊看出了答案，「不是吧，顾復，你这傢伙在小奚面前忍到现在，我以为你在小奚生日的那天就会迫不及待地把他圈在你的手心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十五岁的时候乱吃醋，背着小奚差点把我打一顿的真的是你？」 第132页 「我也希望当时的不是我，不然你欧阳大少爷就不会现在这么八卦了。」顾復皱着眉，声音中的阴郁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沉沉的。 「真应该让小奚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然他一直以为你是个安静的贵公子呢。」 欧阳昊勾了勾嘴角，调侃着，「全校估计也只有小奚以为你靠和暻哥的感情在顾家站稳脚跟，靠你的优秀在学校没人敢惹了。」 顾家可不是什么靠感情维繫的家族，也许当年顾暻对顾復确实有出于可怜的帮助，但是让顾復真的成为无人敢质疑的顾家二少爷的，还是靠顾復骨子里天生的精明，和他那个天才的脑袋。 所以他得到了顾家当家人的肯定，成为除了继承顾家外，可以动用顾家资源的二少爷。 而他在学校就更直接了，不服他，他就以势压人，再激烈点，就直接拳头解决。 顾復好像天生就会判断一切形势，并且抓住可以利用的一切，然后乘势而起位于所有人之上。 虽然是朋友，欧阳昊一直都觉得顾復是个可怕的傢伙。 甚至知道他喜欢奚名的时候，都觉得小奚惹上了可怕的傢伙，想偷偷让小奚警惕。 然后就被顾復发现，背后警告了一番。 欧阳昊拉回自己跑偏的思绪，上下看了看不理他又看起书的顾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真没告白啊？」 欧阳昊看破顾復喜欢奚名的时候，也明白了顾復一直以来的违和感。 顾復所有柔软温和的一面，都是因为奚名，真实的他因为成长的经歷更加冰冷，但是，因为从小认识了奚名，他围绕着奚名编制了自己柔软的一面。 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温柔和感情全部都是因为另一个人存在而构建，某种程度上也有点可怕。 而顾復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没告白。」顾復知道欧阳不满意好奇心是不会停了，而且也知道欧阳经常分析自己，就像现在一样。 但是该死地，这个高傲的大少爷看他本质看得十分透。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奚名十分喜欢的朋友，顾復觉得自己是绝对不会和欧阳成为朋友的。 干脆说出结果的顾復简洁地解释，「之前我觉得小奚成年的生日很适合，但是现在想想不合适。」 顾復没有解释到底为什么他又改了主意，欧阳昊也没追问。 不如说，他只是为了让顾復又想起告白的事情而已。 他看着顾復看似平静，但是其实暗中烦躁的样子，垂眸移开视线，淡定地打开手机，就在刚刚，他和奚名发了一大串对话。 欧阳昊又瞥一眼顾復，手指快速按键回復，「任务完成。」 * 国家花滑队的休息室，奚名在手机传来消息的瞬间立刻解锁，就看到他的靠谱好友欧阳的回覆。 「干得好，欧阳！」 奚名一边握拳，一边回復了对方一个大拇指。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奚煜进门的时候就见到自家弟弟像是偷吃到食物的小老鼠，笑得贼嘻嘻的。 「你才是小老鼠。」奚名站起身把手机揣回兜里，一边向外走一边回答，「只是戳了戳某些不积极的糰子，逃避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不可以的。」 奚煜完全没听懂奚名在指什么，但是对他的话十分感触，「确实，逃避不好。」 「我和静深最近和静深家里坦白了。」奚煜的语气透着轻松，「虽然被狠狠骂了一顿。但是没有想像中困难，反而感觉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分享完自己最近的感情，奚煜看了一眼奚名的脚，「你回来伤了脚，冯教练应该很崩溃吧。」 「非常！」奚名用力点点头。 因为机场没有瞒过去，所以奚名真的伤了脚的消息比他的人更早到了国家队。 赵教练和杨教练被牵连训了一顿不说，奚名每次想起冯教练接过奖牌，那个高兴又难过的扭曲表情，就觉得好好笑。 当然，在冯教练面前，他努力忍住了。毕竟，比起一起被骂，还是做个冯教练眼中的乖小孩儿好。 「难得你准备回家休养几天，平时不是早就熘到顾復家去不见人影了。」 就和欧阳昊一样，奚煜对顾復竟然没有接奚名感到惊讶。然后他想到了什么，又提到顾復。 「说起来，你生日那天，我和静深在说和他父母坦白的事情，好像被顾復听到了。」 「当时他的脸色好难看，我叫他他都没听见，总觉得他好像比我和静深看起来还要心事重重。」 奚名的眼角抽了抽，「我说，你和静深哥那天说了什么，具体的。」 「没有什么，就是说他的爸妈很老派固执，估计不同意我和静深在一起。」 「哦，当时好像还提到了你，我说我无法想想你恋爱，至少要等到你二十岁之后才能考虑。」 「然后就没别的，说了一下我当时告白的想法，就是，可以给静深值得保证的未来什么的……」 奚名用无语的表情看着奚煜，「爸妈都没你这么保守，而且他们都不管我，你比爸妈还大家长。」 但是，奚名也知道，他家哥哥，确实也是暗恋静深哥三年，直到确定自己可以给静深哥未来，才正式告白的。 「顾復那个笨蛋，最好不是像我想的那样。」奚名不搭理一旁反驳自己是个好哥哥的奚煜，拿出手机打开顾復的对话框。 第133页 「不会吧，不会因为几句模煳的对话就退缩了吧！」 「明明以前那个时候强势到有些扭曲的程度了，怎么换个发展就变得犹豫起来了吗，明明本质是个强势的傢伙来着。」 最后奚名还是没有给顾復发消息，反而莫名有些生气地把手机丢在一旁了。 耳朵不好的傢伙，没有发消息给他的必要，就让他一直纠结好了。 安静开车的奚煜从后视镜偷偷观察奚名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小奚刚刚在嘟囔什么，他的心底莫名升起了几分危机感。 * 奚名的不爽一直维持到回家，然后在家里看到顾復的一瞬间，消散了。 「你们才回来，顾復都来家里好一阵了。」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吴卓探探头说着，然后看着一瘸一拐进来的奚名，「你的脚真的没事吗，怎么看起来好严重。」 奚名抬了抬脚，「没事，只是这两天有点痛包的吓人，其实就是普通扭伤，养一周？大概就好了。」 因为抬脚有点不稳，奚名晃了晃，顾復伸手一把扶住了奚名。 奚名下意识伸手去握住顾復扶自己胳膊的手，但是碰到的一瞬间又放开了。 顾復也在奚名确认站稳的瞬间立刻松手，两个人对视着一时竟有些沉默。 完全不像是平时亲密无间的氛围。 但是下一秒，顾復突然手一揽，把奚名完全圈在他的怀里，他的声音在奚名的头顶，莫名让奚名有些耳热，「欢迎回家，小奚，比赛，恭喜。」 而奚名也伸手环住了顾復，用力抱了抱。 不管了，反正这个人一定要是我的。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想法竟然和自己完全契合。 而在两个人没有注意的角度，奚煜端着水杯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眯了眯眼睛。 第71章 进展 「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好。」戚宇接过奚名递给自己的苹果，看着他总感觉有些不同的表情，问。 「大奖赛拿了奖牌，现在几乎所有人提起我都是夸奖，网上更是对我吹捧上了天，心情不好才怪吧。」奚名自己也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半开玩笑地回答。 虽然他说的也是事实。 大奖赛决赛落幕不到十天，赛后的余韵还没有结束。奚名的关注度在最近空前的高，花滑论坛里分析他的帖子开了一个又一个，而大家都认可的一个评价，就是奚名绝对是天才级选手。 虽然奚名回国后露面的脚伤让大家有些担心，但是之后国家队放出的，不到一周就重新投入训练的奚名的视频，也让大家相信他的脚确实是小问题。 总之，因为奚名在大奖赛决赛超出所有人预料的表现，成功打破了戚宇倒下带来的阴影。他自己也一跃成为男单的明星，只要他名字出现的地方，就能听到夸赞，不论是网上，还是现实中。 这也是奚名为什么躲到戚宇这里来的原因，至少两天后就要安排手术的戚宇这里，没有人来打扰。 而戚宇也不会用崇拜到让奚名有些负担的眼神看他。 虽然不在队里，从教练那里也听说了最近奚名因为大家的崇拜有些无奈，戚宇自然从奚名的玩笑话里听出了他的怨念，笑着开解，「好了，他们也是喜欢你，才控制不住自己的热情。而且第一次的奖牌总是特殊的，等你以后经常拿奖，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经常拿奖到习以为常，你倒是对我有信心。」奚名给了戚宇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我当然对你有信心了，小一哥。」戚宇在奚名的白眼里调侃着叫他最近最热门的称唿，然后又把最初的话题转了回来，「所以，不要转移话题，你最近和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有新的情况？」 大奖赛前奚名告诉他的感情问题，虽然戚宇不能给出有用的建议，但是他很好奇呀。这两天奚名来他这里消磨时间，偶尔可以看出的不一样的开心，戚宇直觉肯定是因为这个。 「新的情况，算是有吧。」奚名倒是没有否认，毕竟他都在大奖赛前谘询戚宇感情问题了，自然不会避讳。 「什么什么，难道他终于跟你告白了？」戚宇来了精神，好奇的视线里写满了两个字，八卦。 「告白倒是没有，只是，感觉最近我们两个有种默契。」奚名晃了晃头，看起来在找合适的形容，「应该说是，暧昧期？」 * 自己和顾復正处于暧昧期。 就是那种，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喜欢自己，但是又还没有走到彻底戳破告白的那一步，这样的相处。在那天自己和顾復拥抱之后，奚名确切地感受到了这个。 「会疼吗？」顾復询问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奚名才回过神，低头看着抓着自己右脚的顾復。 「有点疼？」奚名有些呆呆的表情似乎让顾復误会了什么，「也许你太着急恢復训练了……」 「啊，不疼的，之前的扭伤基本好了。」奚名连忙摇摇头，「教练和蒋队医他们都有控制我这几天的训练量，不会影响我的脚的。我确实是着急恢復训练，毕竟明年紧接着就是四大洲和世锦赛。今年的世锦赛有多重要，你也知道。」 顾復看着抽回自己的脚，在他的床上抱着被子滚成一团的奚名。 他当然知道明年三月的世锦赛，是关乎着下一赛季的名额，尤其是冬奥会参赛名额的。只是至少半年前，没有人会想到，这个重担会落在奚名的身上。 第134页 而奚名也绝不如表面那么轻松，所以才会在扭伤的脚只是可以走路，就着急恢復了训练。 「嗯，顾復？」 奚名突然感觉自己连同被子被紧紧地束缚住了，努力动弹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被顾復压住了，「喂喂，顾復，快点放开我，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顾復的声音几乎是在奚名的耳边响起，他带着笑的声音因为嗓音的低沉，几乎可以让奚名感受到他胸腔的振动，「我不知道后果，你可以让我知道。」 奚名，奚名把头埋在枕头里没有说话。 顾復放松了箍着奚名的力道，看着奚名露出来有些泛红的耳朵，无声地笑笑，然后说道，「不要受伤。」 「嗯。」奚名的声音从枕头的缝隙里传来，嗡嗡地几乎听不清楚。 一直到顾復出去洗澡，关门的声音传来，奚名才把自己从被子团里冒出来，看着门的方向有些发呆。门的背后，顾復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不清表情。 他们都知道，刚刚那是一个拥抱，一个并不那么单纯的拥抱。 * 奚名其实确实是一个对爱情十分迟钝的人。 所以自己以为的好兄弟，发小，顾復，一直到他正式向自己告白之前，奚名一直都以为，他们是单纯的感情深厚的朋友。 「小奚，你真的觉得，你和顾復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黏在一起，顾復去哪里都和你报备的关系，是单纯的朋友吗？」 在另一个时间线，真的在十八岁生日被告白的奚名，在找到自己的好友欧阳昊谘询感情问题的时候，收到了这样的反问。而欧阳昊看着奚名懵懂单纯的视线，心里为顾復嘆口气，继续说。 「就算我可以做到和顾復那样照顾你，小奚，我也做不到像顾復对你那么暧昧。」 「暧昧？」奚名眨眨眼。 「对啊，拒绝所有对他有好感的人，理由是因为要照顾你。无论在干什么，一定第一时间接你的电话。对你生活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安排，而且——」欧阳昊拉长声音，「几乎是每天都陪你一起睡觉，因为你会不安。说真的，小奚，我之前一直都以为你们已经是恋爱关系了。」 「我也很惊讶，你竟然会对顾復的告白感到吃惊。」 「这么说，好像我们的关系确实有些，亲近。」每天的朝夕相处，当被欧阳昊点明的时候，奚名也发现，似乎普通的朋友确实没有他们那么亲密，青梅竹马也同样不会如此。 「这么说，哥哥告诉我，他和静深哥的关系的时候，有一段欲言又止，不会是为了顾復吧。」 「一定是。」欧阳昊直接肯定道，「煜哥应该早就看出来顾復对你的心思了，不如说，除了你，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顾復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只有在你面前才不一样。」 「你也不要把顾復想的太好了，那傢伙某种程度上也是对你温水煮青蛙了。」 「也许顾復确实对我有不一样的心思，他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夸张吧，欧阳。」 欧阳昊看着自家好友一脸好骗的样子，无奈，「那我问你，在你们这几年的相处中，你就没有一点觉得你们的相处相比朋友太过亲密，不太对劲的想法吗？」 欧阳昊其实也有些好奇，或者说，如果小奚回答没有的话，他都有点觉得顾復可怜了，因为那说明小奚真的一直对他都是朋友的感觉。 「其实是有的。」好在，奚名想了想之后，这样回答，「不过，我每次都觉得，是因为我太依赖顾復了，才会在这样。」 「不如说，顾復告白的时候，我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对着自己的好友，奚名袒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刚开始不能滑冰的时候，我颓废了好久，是顾復把我拉了出来。」 「然后，我就发现，我太过依赖顾復了，没有顾復在我的身边，我会很不安。但是，我偶尔也会想，顾復不可能永远陪着我，他总要过自己的人生。每当想到这个，我都，不想继续想下去。」 「所以，顾復告白的时候，我虽然吃惊，也有些庆幸。一瞬间很高兴，觉得这是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只要我和顾復成了恋人，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我们的人生都会在一起。」 「那这样不是很好吗？」高傲的欧阳大少爷此时的声音十分温柔，「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顾復？」 「因为，我觉得我很自私，为了这样自私的理由，想要把顾復绑在我的身边。」奚名笑了笑，眼睛里却盛满了悲伤，「而且，我还觉得，可能顾復喜欢我，只是一个错觉，因为我的腿受伤之后，把他抓的太紧了，让他没有自己的生活，才以为喜欢我……」 顾復这个傢伙可真是，幸运。 欧阳昊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的想法不安伤心，句句是自己不懂，但是从旁观者看完全是陷入爱情的奚名，感嘆了一下顾復的好运。而本来要出声点破安慰一下的欧阳昊，看到那个靠近他们的人，笑了一下。 「好了，看来是不用我多余说什么了。」 * 顾復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正凑在他的旁边认真看自己的奚名。显然也是刚睡醒没多久，头髮乱翘的奚名，比平时多了几分软软的可爱气质，顾復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揽着他抱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这对于他们似乎是一个有些国界的动作，顾復也没有放开。 第135页 他和小奚之间，只差那点明的一点点，顾復十分清楚。所以，一个有些暧昧的拥抱，对现在的他们反而刚好。 突然被抱住，脑袋砸在顾復胸口的奚名确实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只是推了推顾復后坐起来，「醒了就快起来了，送我去队里，你也要去上课。」 顾復没说好不好，反而问，「怎么刚刚在看我？」 「看你这个傢伙，到底多会演戏。」 其实奚名是突然梦到了之前顾復和自己告白那时候的事情，所以早上醒了之后，就看了会儿现在的顾復，还感嘆了一下顾復的不同。 重生前的他，已经和顾復正式确认关系两年，对于顾復的本性自然不像以前那么单纯。 如果说之前的顾復是利用自己的依赖强势将自己圈起来，温水煮青蛙。现在的顾復就是默默地蛰伏在暗处偷偷瞄准时机，一举咬住自己这个猎物的脖子。 只有自己是真的一直没有变，在顾復没有告白的时候，还患得患失顾復会不会因为不同的经歷对自己的感情变了。 果然像欧阳说的，顾复比自己以为的要更早的，就开始对自己出手了。 在顾復突然比之前主动之后，奚名就感觉到了，顾復确实一直都是他，没有变过。 此时，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思索的顾復，奚名心里笑着。他知道以顾復的性格，肯定在回忆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暴露了比较阴暗的面。 奚名突然觉得，重生回到和自家恋人的暧昧期，真是个不错的事情。 第72章 赵正昌 虽然和顾復的关系从纠结到有了一点进展，但是奚名的花滑相比日常就有那么一些不顺利了。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冯安教练的办公室，赵正昌坐在一旁。这个平时温温和和，让人觉得都有些溺爱奚名的教练，此时难得板着脸，语气强硬。 奚名站在一旁，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又有些倔强，脸瞥向一旁就是不看赵正昌。 冯安教练有些头疼地左右看了看两个闹别扭的师徒，张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先喝了口保温杯的水。感觉温热的水让他无奈的情绪都平復了一些，冯安教练才又看向奚名，试图说服他。 「赵教练也是为你好，全锦赛不参加也没什么的。」 是的，全锦赛。每年在十二月底举行的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和大奖赛决赛的时间几乎只相隔半个月，就要在后天开赛了。 本来今年全锦赛的名单，奚名和戚宇都在其中，大家还以为他们两个会来一次对决，在奚名又进步的情况下。结果一次大奖赛决赛，戚宇直接宣布之后要进行手术，退出这个赛季的比赛，冒头的小一哥奚名也被拍到右脚受伤，走路都要人扶着，显然没有人觉得他能在全锦赛前恢復到能参赛。 队内的冯安教练他们也都默认了奚名和戚宇都退赛。 结果，在赛前，最后进行名单确认的这天，奚名偷偷找到冯安教练，想要说服他让自己参赛。本来奚名看起来十分正常的走路姿势迷惑了冯安教练，他几乎都要答应了，然后被正好来找他的赵正昌撞破，然后，赵正昌就难得生气了。 「本来，你说不想让大家过度担心想要恢復训练，我想想只要不过度也可以，就同意了。」赵正昌知道奚名找到冯安教练的原因后，表情一下就难看起来，「结果你不跟我这个教练商量，就要偷偷上比赛。」 「我猜，你肯定和冯教练保证自己不上难度，只是想比赛保持状态对吧。」 赵正昌看到奚名和冯安教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直接被气笑了，「冯教练，你以为奚名是什么性格，这傢伙只有能上难度，为了胜利就一定会上难度。大奖赛脚扭了都又硬上两个四周跳，你觉得他上了赛场会克制自己吗。」 「我的脚已经好多了，到时候比赛的时候只要止痛，完全不会有影响的。」 一直都很温和的教练突然这么强硬，奚名语气也有些急躁起来，「戚哥，蒋哥他们，不也一直带着伤病上场吗。我也可以的，如果我不多比赛，我怎么保持状态，我……」 「他们两个多大，你才多大！」赵正昌打断奚名的话，「总之，全锦赛，我不会同意你参加的。」 「砰——」办公室的门被带起巨大的声响，奚名抿着嘴看着地面不说话。 冯安看看被大力关上的门，又看看留在自己办公室，浑身写着可怜委屈倔强的奚名，嘆了口气。 「他这脾气，看来是一点没变啊。」 * 此时的冰场，因为还不是很多人的上冰训练时间，所以很空旷，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冰上活动。赵正昌盯着白色的冰面，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直到有人坐在他身边，赵正昌才回过神看了一眼，是蒋军。 「有些时候，小奚和戚哥真的如出一辙的倔呢。」蒋军十分直接地开口，还解释了一句，「本来我也要找冯教练的，但是你们吵的那么起劲，我不好意思进去。」 「也许杨武说的对，我确实对小奚太小心了。」相比刚刚的强硬语气，此时的赵正昌反而感觉很迷茫，「也许小奚说的是对的，哪个运动员不是满身伤病地上场比赛，而且这次比赛还是很重要的全锦赛……」 「我知道，你是不想小奚有那么大压力，想让他满状态参加世锦赛。」蒋军的语气里带着理解和安慰，「带着脚伤这个定时炸弹，万一他全锦赛的时候伤加重了，反而影响后续的四大洲和世锦赛。本来现在大家的期待都压在他身上，要是他的身体状态不好，就更难受了。」 第136页 这样说着，蒋军把视线放在冰场，平静的语气里有种难辨的情绪，「也是我这个所谓的二哥不能在戚宇之后顶起来，才让他有这么大的压力。」 蒋军觉得，他确实像很多冰迷说的那样『幸运』，青年组没有遇到太天才的对手，所以成绩也很不错。到了成年组，正是戚宇的巅峰时刻，他只要在戚宇身后充当那个第二个名额的人选就可以。 到了戚宇快要退役的时候，又有了奚名横空出世，戚宇打下来的，那些他永远摸不到的纪录，奚名马上可以接过来，替他顶住了戚宇退下来的压力。 但是，他真的想要这种『幸运』吗，一路滑到现在，他也想做替年轻的后辈承担压力的那个。 啊，本来要安慰赵教练，结果自己反而陷入了低落的情绪去了。蒋军眨眨眼，收起自己最近的情绪，继续说，「好好说的话，小奚会理解你的，赵教练。」 此时的赵正昌也过了最初的激动，有些后悔起来，「我真的是，都这个年龄了还这么情绪化，不知道小奚有没有被吓到。明明他是压力大，而且有责任心，想让冰迷们不要太担心才提出继续比全锦赛的。」 「我真是……」 蒋军看着难得懊恼的赵教练，笑了一下，「不过，今天的赵教练，让我相信之前戚哥说的了，说你以前在队里是个暴脾气了。之前看赵教练对小奚那么温柔，我真的不相信和领导大吵一架然后离职的人是你。」 赵正昌愣了一下，也笑起来，「戚宇那个傢伙绝对添油加醋了。」 * 在赵正昌和蒋军在冰场说话的时候，冯安也在和奚名讲话。 「冯教练，你不用说什么了。」奚名抱着水杯，「我知道赵教练是担心我，我会再和他商量的，如果他还是不同意，我不会越过教练执意参赛的。」 虽然奚名的话说的很好，但是冯安看着坐在沙发上，脸色任谁看都是委屈脸的奚名，知道他这个样子，就算最终接受了赵正昌的安排，还是会委屈。 而且，奚名也确实是个好孩子，他，包括赵正昌，都知道这孩子想比赛的原因。不是为了个人荣誉，而是为了大局。 这可是十五岁参加完大奖赛，就能说出花滑后继有人，要成为男单的未来的孩子，冯安怎么看都爱的不行。他当然不仅不会计较奚名在他办公室和教练吵架，而且还要开解他。 毕竟赵正昌也是为了奚名好，两个人都好。 「你和赵教练两个能好好沟通当然很重要，毕竟你们两个的心都是好的，出发点不一样而已。」冯安教练点点头，然后故意用怀念的语气说着，「说起来，刚刚的赵教练还真像他年轻那时候，本来我看他对你那么温柔，以为他的暴脾气都没了。」 冯安注意到奚名悄悄看过来的视线，心里笑了一下，继续说，「其实，我本来以为赵教练不会回来队里了，谁知道他还是回来了，为了你。」 奚名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冯教练，赵教练他以前，他是为什么离开国家队的啊？」 奚名以前第一次认识赵教练，就是在国家队，他是队里的教练员。但是这个看似一样的赵教练，经歷却不一样。奚名其实一直都有些好奇，但是又不能问本人。 虽然这里的赵教练担任了更长时间的奚名的教练，他却不知道赵教练以前的经歷。 只是大概知道他以前刚毕业就在队里做助理教练，后来去俄国进修回来一直担任男单主教练，也是青年时期戚宇的教练，但是，没多久他就离开了国家队，成了俱乐部的一个普通教练员。 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接受新组建的北京队的邀请成为省队主教练。 「赵教练在国家队做过很长一段时间教练你应该知道。」冯安教练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地，很自然地和奚名讲起来，「他后来离开国家队，是因为和当时的总教练，以及一些领导狠狠吵了一架，离开的。」 「因为当时的赵教练，是唯一反对让戚宇带上参加当时青年大奖赛的人。」 冯安看着沉默的奚名，「和你现在是不是很像？」 「不过，戚宇那个时候男单是真的无人可用，就算戚宇伤得最好退赛休养，为了当时的成绩指标，戚宇还是被要求参赛。」冯安苦笑了一下，「如果你关注过那年的比赛，应该知道，戚宇直接比赛崩盘，并且影响了整个赛季后续的比赛。甚至戚宇现在的腰伤，在那个时候就留下了隐患。」 「当时只有赵教练，一直反对如此压榨一个才十七岁运动员的身体，坚决不同于戚宇参赛。但是，他的反抗失败了，他几乎是被辞退的，是戚宇找到总教练，接受一切安排并且说会说服赵教练，换回了赵教练不要被辞退。」 「我是不太清楚戚宇和赵教练聊了什么，不过那之后，赵教练就离开了国家队。戚宇的训练主要由杨教练负责，不过杨教练也是个强硬的教练，倒是也护住戚宇很多。」 冯安看着沉默的奚名，最后说出了自己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现在你知道赵教练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了吧，在他眼中，荣誉固然重要，但是，你们的健康和长远的职业发展，才是他最关注的。他不希望你们被所谓的责任和未来裹挟，反而给自己的身体留下无法挽回的遗憾。」 奚名已经有些听不进去冯教练的话，他的手握了握，勐地站起来，「我去找赵教练。」 第137页 冯安教练走到窗边，看着快速离开的奚名，笑了一下，莫名有些老狐狸的样子，「这样就会和好了吧，不枉我给这个故事加了那么多感人细节。」 冯教练想到曾经见证的，赵正昌差点暴揍领导的场景，摇了摇头。虽然他告诉的赵正昌很好很可怜一般，但是当年差点暴揍领导的赵正昌，是可以让现场见证的人以为他是反派的程度。 所以，现在温和版的赵正昌，真是让人感嘆时间的神奇。 第73章 选拔 「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被冯教练掀了底，本来我可没有打算把以前在国家队的事情告诉小奚的。」 全锦赛开幕的第二天，赵正昌和冯安虽然在现场，但是并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事情，两个人坐在一起，赵正昌自然说起了之前的事情。 「但是也解决了你们师徒的矛盾不是，不然小奚怎么能够十分心甘情愿地放弃全锦赛。」冯安老神在在地喝口水，「我还不知道你，对上其他人暴脾气，对着自己的学生反而十分容易心软。」 「只要奚名再坚持坚持，你肯定就心软松口让他参赛了。到时候他伤病加重，你又要心疼。」 冯安摇摇头，「这些小年轻们，为了自己的目标，有的时候宁愿腿断都要站在冰场上，我们作为教练还是要有判断力，替他们把控一下，不然让他们失去了更重要的机会，那不是得不偿失了。」 赵正昌点点头，没有说话。实际上他一直觉得冯教练比自己更适合总教练的位置，因为冯教练总是比他理智的多。 「不过啊，遇上奚名之后的你，感觉确实变了很多，和带戚宇那时候，总是被现实困住焦灼的状态不同了。」冯安的视线落在观众席，不知道在看什么，口中还在和赵正昌说话，「实际上，你离开国家队的时候，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的。毕竟，上面那些人的风格，这么多年也没变多少，而你太过理想主义，和他们合不来的。」 「我也以为我不会回来的。」赵正昌笑了笑，「但是，我遇到了小奚，这个孩子最终会进入国家队，我十分清楚。而且和戚宇不一样，他是一个十分依赖教练的人。」 「所以即使你不喜欢，还是为了奚名回来了这里。」冯安收回视线，看了赵正昌一眼，玩笑了一句，「有的时候还真羡慕你这个傢伙，前有戚宇，后有奚名，怎么前后两个天才都到你手里了。」 「你这么说，杨武要不满了，戚宇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我顶多算他的启蒙教练。」赵正昌笑着看了一眼远处正和俞靖辉说话的杨武，「而且，他们这些天才，之所以是天才，不就是因为无论由谁教导，都可以大方光彩不是。」 那可不一定。 冯安只是看一眼赵正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知道，如果当年没有赵正昌一次次的争取，戚宇可能就会提前被繁重的压力压垮练伤，没有赵正昌耐心地教导，奚名可能也早就沉湖，成为一个只是曾经练过花滑的普通学生。 花滑天才常有，但是，在背后助力他们成功的教练，也是不可或缺的。 冯安把自己的想法收起，转而提起此时并不在后台的奚名，「话说，刚刚镜头在看台扫到的那个，应该是小奚吧。还以为今天他不来看全锦赛了，原来跑到看台去了。」 「是他。」赵正昌也看到了镜头中一闪而过的奚名，「今天他的朋友也来看比赛，他就一起去了。」 虽然不参加比赛的奚名出现在看台，肯定会引起骚动。但是对赵正昌来说，只要奚名现在老老实实地听话做恢復训练，不提比赛，他也无所谓奚名在哪里看比赛。 * 「欧阳和承宇竟然没有来吗，难得这届全锦赛在首都举办的。」 虽然这次的全锦赛又没有看见戚宇和奚名的参赛，但是，刚刚在镜头上一扫而过的看台，竟然发现了奚名的身影！ 这个消息已经悄悄引起了场馆的骚动，而问题中心的奚名倒是十分淡定，在一圈热情的视线中和顾復抱怨着欧阳昊和乔承宇的缺席。 「明明昨天他们都答应的好好的。」 「欧阳昊临时要和他父亲出去没有办法，乔承宇也被他家里扣着补习，不过，他们两个对没有你的比赛兴趣也不大。」 顾復十分平静地说着，看起来好像他说的都是事实。然而真相是，昨天他挨个打电话给欧阳昊和乔承宇，才让两个最近对花滑兴趣很大的人找藉口没有来。 「也是，不过，只要你来了就好。」奚名对顾復甜甜一笑，然后在顾復反应过来之前转回视线看着冰场上正在做准备的选手。 奚名突然灿烂的笑容晃眼地让顾復有些愣神，但是回过神的顾復总觉得奚名刚刚的笑容里，除了开心，还有一点，玩味？只是，他看着又转过头和他讨论起接下来出场的选手，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区别的奚名，只能归结为刚刚的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一直到顾復视线里隐晦的打量消失，奚名才隐隐松了口气，放松他刻意维持的表情。 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朋友，欧阳，是他的间谍。所以奚名早就知道了欧阳不来看比赛的真相，是因为某人的『威胁』。 但是，一直到两个人从见面汇合到进场，顾復丝毫没有这是两个人接近约会的行程的表现，好像真的就只是普通地看一场比赛。 第138页 说实话，习惯了顾復以前对自己强势安排日常的样子，突然看到顾復这么『心机』又隐晦的样子，奚名好笑的同时，还有些新奇。这样想想，以前他以为巧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可能也藏着顾復的小心机。 就好像发现了顾復熟悉又陌生的一面，但是是有些开心的体验。 奚名勾了勾嘴角，在顾復又有些不解的视线里，继续和他谈论起比赛。 * 就算没有奚名和顾復的参赛，全锦赛的男单的比赛依然精彩。毕竟运动竞技虽然成绩很重要，每个运动员超越为了胜利挥洒汗水的过程同样激励人心，更不要说，花滑中超越自己的部分也十分重要。 「小黎比他赛季初的时候要更加厉害了，说不定明年就能摸到大奖赛分站的奖牌了。」 刚刚看完宋一黎比赛的奚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有些期待，「马上就是俞靖辉和蒋哥的比赛了。」 这次全锦赛的一大看点，就是俞靖辉和蒋军。并不是看他们两个谁会拿下全国冠军的奖牌，毕竟他们两个都已经拿过全锦赛的金牌。 而是，看这次金牌的背后，全锦赛的第二个名额落在谁身上。 去年的世锦赛，戚宇退赛，奚名没有升组，蒋军和俞靖辉两个人保住了这个赛季的两个名额。而在奚名还没有展露头角的时候，大家都认为这两个名额，戚宇占其一，俞靖辉和蒋军争夺第二个。 当奚名进入大奖赛决赛的时候，大家又几乎以为，这两个名额已经定下来，由戚宇和奚名代表中国队参赛。 结果奚名出乎预料地拿到了银牌，他出站世锦赛的名额是板上钉钉了，结果戚宇又一次伤病发作，这次直接宣布退赛进行手术，世锦赛肯定是参加不了了，世锦赛的名额又一次由俞靖辉和蒋军争夺。 他们两个人上赛季加这个赛季的积分不相上下，蒋军相比俞靖辉稍微高一点。 其实，奚名听说的是，大家本来要根据积分高低直接定下蒋军代表参加世锦赛的，是蒋军自己要求和俞靖辉比一场再决定。正好全锦赛开赛在即，就定下了，由这次全锦赛的冠军获得第二个世锦赛的出赛名额。 也因此，俞靖辉和蒋军的比赛其实充满了气势，在昨天的短节目中，俞靖辉零失误拿下了第一名，蒋军以一分只差落在了第二名。但是，他们两个人甩了第三名的宋一黎很远。 「蒋哥比赛经歷丰富，滑表也越来越好，俞靖辉最近似乎突破了瓶颈，难度直线上升，还真的很难判断到底他们谁会赢呢。」 奚名看着滑上冰面的蒋军，难得纠结起来。 * 蒋军，作为花滑男单的二哥，他在国际的赛场的成绩并不算差，不如说，每个赛季都能稳定世锦赛前十，已经是十分优秀的水平。 国内的冰迷对他的评价，更多的是，生不逢时，和戚宇生在同一个时代，所以即使向前对比他已经是十分优秀的那个，依然在戚宇的光芒下没有存在感了很久。 事实上，只要真的认真关注了中国男单的冰迷都知道，蒋军总是默默地顶住了没有戚宇的场合。所以，说蒋军没有存在感，是十分对不起蒋军付出的说法。 但是，要蒋军自己说，他并不在意这个。 也许有很多人想像，蒋军会因为戚宇的存在感到失落不甘心等等，但那都是不了解他的人。 蒋军并不在意什么存在感，能和戚宇并肩站在赛场上，一直滑到现在，蒋军十分开心。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在赛场上比赛，名次其实并不重要。 但是，同样蒋军也知道，那是戚宇一直顶在自己前面的时候了。 就算知道自己并不能像戚宇那样，把所有人期待的荣光带给大家，但是至少现在，他也想要背负起戚宇的责任，为奚名分担。 当蒋军的自由滑《卧虎藏龙》音乐响起，蒋军在冰上滑动，身形翻飞做出了一个舞剑的姿态的时候，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好像看出了蒋军的不同。 这个在过往总是被评价，缺少一些锐气的男单二哥，这一刻就好像蒙尘宝剑终于显露出自己的锋芒，瞬间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第74章 三月 全锦赛男单的自由滑，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惊艷表演，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次会中规中矩地结束。然而，最后蒋军和俞靖辉的出场，却带来了出乎预料的精彩。 尤其是蒋军的自由滑。 本赛季他的自由滑，卧虎藏龙，中国风的节目，本来就意外地契合蒋军大开大合的表演风格。 而在今天的比赛中，蒋军就像陡然鲜活起来一般，他的自由滑中多了之前没有的坚韧和凌厉，这细微的改变，让他的表演变得十分吸引人。 配合上他今天没有失误的跳跃，当他的比赛结束的时候，会被现场陡然降落的娃娃雨淹没似乎也是正常的了。 蒋军站起身对着观众鞠躬致谢，然后捡起了一个滚落离他最近的玩偶。 红蓝色配色的二头身，标志性的披风和小捲毛，蒋军看着那呆呆的蓝眼睛笑了笑。 然后，蒋军举起手中的玩偶，对着观众席的一个方向挥了挥之后，就下了冰场。 此时正在看台的奚名凑到顾復身边看了看他拍的照片，「总感觉刚刚蒋哥和我对视了。」 「蒋哥今天表现的好好，应该会拿到不错的分数。」奚名此时完全就是观众心态，「俞靖辉要紧张了。」 第139页 俞靖辉确实要紧张起来了，因为蒋军的自由滑拿到了184.51的分数，相对于他两个四周的配置，已经是很高的完成度拿到的分数了。 如果俞靖辉不能突破他过往的表现，他在全锦赛最终输给蒋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俞靖辉当然也不想输。 在他的自由滑开场之前，俞靖辉也向着看台短暂地看了一眼。 和蒋军挥舞玩偶一个方向，也是奚名在的方向。 当时场内的镜头短暂地扫过看台，并且作为观众出现的奚名映在画面上一闪而过的场景，俞靖辉并没有错过。 我还有机会和你站在一个赛场上吗，就像曾经在青年组并肩作战一样。 俞靖辉收回视线，摆出准备的姿态。 在蒋哥今天发挥很好的情况下，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获胜。他的自由滑和蒋哥的bv差距并不多，他也不能像奚名那样可以在不利的局面中挑战自己的技术。 他只能尽力完美地完成自己的自由滑，去争取世锦赛的另一张入场券。 他知道蒋哥，奚名的压力，也知道他是大家眼中还在成长的不够稳定的小将。但是，他不会永远是被大家落在后面的，他要去争取这个机会。 他会证明自己，也是可以和奚名并肩的花滑选手。 * 「果然最后还是蒋哥赢了，俞靖辉最后失误的那个三周半好可惜。」 奚名顺着人流离开场馆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变黑。他伸展了一下因为久坐有些僵硬的身体，感嘆着。 「蒋哥和俞靖辉今天的表现好精彩，我看到一半都想自己上冰蹦一蹦了。」 「最近教练都不让我练习四周跳，我真的怀疑到比赛的时候会不会忘记。」奚名伸了伸自己的右腿，「所以说真的要好好保护身体，伤病要不得啊，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总有一种想要大步奔跑但是束手束脚的感觉。」 「赵教练听到你这么说会开心的。」顾復玩笑着。 两个人顺着路边慢慢走着，顾復侧头看着身边的奚名。 「你现在已经一米八了吧？」顾復看着只比自己视线低了一点点的奚名，突然问。 奚名点点头，「正正好一八零哦。」 「最新的数据，当时教练们的表情你真应该看一看，他们都一脸害怕我继续长高的样子。」奚名似乎想到那个画面，笑了一声，「我知道他们担心我跳跃轴心问题，不过我自己是感觉还好了，实际上这两年我基本没再长高，我都适应了，反而觉得对身体掌控力变好了很多。」 身高过高的花滑运动员，跳跃的轴心总是比身高合适的那些要难以掌控一些。 奚名在发育期，甚至后来的青年组都不能很自如地完成自己的节目就是这个原因。 三年多前奚名还是因为跳跃找不回来哭鼻子的，然而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那时候的影子了。 顾復看着一旁的奚名，突然快走几步到他面前，站定不动了。 奚名也下意识停住脚步，看着和他面对面而站的顾復。 虽然是花滑运动员，还是勐勐长到一米八的奚名，身高自然十分优越，但是即使这样，比奚名高出一些的顾復依然微微低下视线和奚名对视。 「顾復？」 在顾復的右手突然越过奚名的肩膀，捧着他的脖子的时候，奚名眨眨眼看着顾復，倒是没有躲开。 顾復突然俯身向奚名靠近。 奚名惊了一下，又有些懵。这么，这么快，但是顾復都没有正式告白？原来隐忍版顾復是这样冷不丁打直球的风格？ 没等奚名再问什么，顾復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诶？」 在顾復直起身离开的时候，奚名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 虽，虽然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确认关系，亲嘴唇不太合适，但是为什么是吻额头这么具有安慰性质的动作。 虽然奚名知道两个纯洁的青梅竹马也不会吻额头，但是因为欧阳有一些西式的习惯，激动起来也会亲亲他额头，虽然现在没有这么做了，就，奚名总觉得顾復这个动作完全没有任何暧昧的味道。 「之后的训练和比赛，加油。」 连说的话也这么具有好兄弟的味道。 奚名盯着顾復看了一会儿，在他的目光从温柔到疑惑的时候，突然凑上去亲了一下顾復的嘴唇。 然后快速跑开了。 奚名跑了一段路，然后弯腰笑起来。 他当然是故意地，谁让顾復行动在先，他回应一下完全没有问题不是。 至于解释自己的行为？奚名表示，为什么要解释，亲一口自己的恋人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还不是？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是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他的行为完全没有问题哇，难道顾復还有和他谈恋爱之外的第二个选项吗。 「不过，顾復好慢啊。」 奚名等了几分钟，回头不见顾復追上来，奇怪地挠挠头，只能返回去找被他丢下的人。 结果，几分钟过去，顾復竟然还站在原地。平时看起来聪明到不合群的某人，眼神竟然看起来呆呆的，在看到奚名的瞬间，还捂着脸下意识退了一步。 只有红彤彤的耳朵暴露了顾復的心情。 * 「……嗯，我到机场了……」 第140页 美国波士顿机场，一波乘客顺着人流走出来，其中一个在人群中一眼显眼的高挑的青年正边走边打电话，他出众的外貌让旁边路过的人忍不住看他一眼。 然后因为他打理漂亮的捲髮和明显亚裔的长相猜测，到底这个好看的青年是旅游的外国人，还是亚裔混血。 「奚名！」 这个引起很多人注意的青年，自然就是奚名了。早就等着接机的克里斯一眼就看到了他，踮起脚越过人群向他招手。 奚名也看到了克里斯，此时开心挥舞双手的克里斯在人群中也确实难以忽略。 他对着克里斯挥挥手，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着，「我暂时挂了，晚上安顿下来再给你打电话。」 正好听到奚名最后一句话的克里斯因为他不太寻常的语气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揽他的肩膀，「是谁是谁？你之前说的喜欢的人，你们终于在一起了？」 最近正好在和女单选手安娜热恋的克里斯正是关心身边人感情状态的时候，而和奚名一直保持密切联繫的他还知道，奚名有一个喜欢的人，并且对方也喜欢他。 「没有，但是应该快了吧。」 奚名想着自从自己上次『强吻』顾復，虽然当时顾復看起来当机，但是之后对待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明显，从内敛转为强势。 自己最近和顾復的相处，感觉越来越接近之前他们在一起时候的氛围。 而要说都这样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只有一个原因，奚名太忙了。 虽然他们之间的亲密度突飞勐进，其实他和顾復从上次全锦赛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快三个月，他们也只见了很少几面。 为了准备下半赛季的比赛，奚名训练的强度在脚伤恢復差不多后就加大了很多，从睁眼到闭眼，几乎都被花滑填满，能抽出时间推进和顾復的关系，已经是很难得了。 毕竟就连他的家人都吐槽，最近想见到奚名，只能看看新闻，或者去队里探望然后在训练场边看到他了。 而他这样投入的训练，自然带来的效果很明显。 「虽然这个赛季看成绩就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果然，你和青年组时期完全不一样了呢。」 克里斯揽着奚名，都能感觉到挨着的奚名满格的身体状态，他的纤瘦只是看起来，在赛场上无疑会爆发出属于顶级选手的力量。 「马上同场比赛，现在都能感觉到你的威胁了呢。」 「怕了？」奚名扬了扬眉，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那你就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我争夺金牌吧。」 「怕，虽然我承认你现在很厉害，但是要让我怕，恐怕不容易。」 两个青年组时期的好友，如果看他们此时勾肩搭背的姿态，完全就是亲密的朋友，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在赛前互放狠话，显然谁也不会觉得对方比自己厉害。 说到后面，两个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笑声让路过他们的人都忍不住看几眼。 伊藤诚，其实就在奚名后面没多久下飞机，此时正好看到奚名一行人的他也是投过去视线的人。 然后，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一段距离撞在了一起。 克里斯松开了奚名，奚名和伊藤诚同时向着对方走过。 「期待和你的比赛。」伊藤诚带着他一贯的严肃表情伸手。 「我也期待着。」奚名握上伊藤诚的手摇了摇。 一触即开的握手之后，两个人平淡地分开，但是世锦赛即将开始的激烈的暗涌，已经在这一刻拉开了帷幕。 第75章 世锦赛一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戚宇看了一圈挤在一起的人，在他们笑嘻嘻的表情里无奈地站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刚刚缺席的俞靖辉。 「就差你了，我还以为你要自己看呢。」 听到戚宇的话，俞靖辉越过他看向屋内，就见没在训练场看到的面孔都挤在一起，面前的屏幕正放着世锦赛的赛况。 「到蒋哥他们了吗？」俞靖辉走过去，坐在宋一黎身边，看了一眼屏幕。 现在男单短节目实时的第一是一个俄罗斯的选手，但是分数并不高，应该还没有轮到后两组选手上场。 「没有呢。」果然，韩文抢在宋一黎面前高声回答，看起来他看比赛看的很开心，「不过果然成年组的选手都好厉害，不知道我以后参加世锦赛的时候能不能进自由滑。」 在场的人倒也没人泼冷水说他首先要有机会参加世锦赛，而且明年的世锦赛就在中国举办，到时候他们还有主办方名额，能够到大赛见识见识的机会总会有的。 「话说，靖辉你好慢啊，不是说好大家一起看世锦赛的，你怎么才来，比赛都开始好一会儿了。」 比赛现在还不到他们最关心的人，大家在看比赛的时候也闲聊着，李照对俞靖辉问出了他的疑惑。 「到蒋哥他们还有一会儿，我就去训练了。」俞靖辉回答，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他的身上确实带着点训练完刚刚洗过澡的水汽。 果然。 戚宇在心里念了一声，看着俞靖辉把话题带过去，几个人又开始讨论起比赛，坐在众人后面的他目光却是落在了俞靖辉身上。 因为世锦赛开幕式后就是男单短节目，并且正好因为时差可以上午收看，所以他们就被教练允许训练完空出一些时间看看比赛。 第141页 毕竟就算他们平时定力再好，这个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都飞到了远在美国的世锦赛赛场了。 当戚宇到的时候发现没有俞靖辉，就猜到他还是在训练，刚刚俞靖辉匆匆赶到明显刚结束训练的样子，也证实了戚宇的想法。 毕竟，今天一起看比赛的人中，心理有压力的，除了自己，就是俞靖辉了吧。 没有扛起自己的责任，如今安然地坐在这里的自己，和因为全锦赛极小的分差输给蒋军，没能和奚名在世锦赛并肩作战的俞靖辉，他的心情应该和自己一样吧，那只有自己能懂的，期待，骄傲，愧疚，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心。 「说起来，小奚这次不会又是和伊藤诚的决战吧，如果算上大奖赛，四大洲，世锦赛这都是第三次对决了。说不定这次小奚能拿金牌呢。」 宋一黎他们的讨论声传入耳朵，戚宇的注意力转回来一些，思维也忍不住随着他们转动。 「小奚真的很厉害，虽然我觉得他现在要打败伊藤还是有些困难。」也有理智派的人发言，「他大奖赛五个四周的配置还是太勉强了，如果失误反而不如求稳。不过这样，他还要警惕马丁他们。」 「就算不拿金牌，拿个银牌也很不错啊，如果蒋哥再像去年那样发挥拿到第六名，我们岂不是明年可以拿到明年冬奥会的满额。」 当然，也有不关心名次更关心名额的人，大家似乎都被这个想像美到了。 戚宇被这群小孩儿的乐观逗笑，然后目光又落回世锦赛的直播上，只是看起来眼神有些飘忽。 银牌啊，小师弟能延续下去之前的成绩吗，如果可以，大概教练他们的笑容可以挂到明年吧。 * 「你今天好像很认真。」 马丁路过休息室，看到里面的伊藤诚的时候，干脆走过去敲了敲门，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笑嘻嘻地说着。 见是马丁，伊藤诚严肃了一瞬的表情又放松下来，继续查看自己的冰鞋，低着头和马丁说话。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连报导不是都说我是个严肃古板的性格。」 「如果你不是每次面对记者都一板一眼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报导了。」 马丁走进去和伊藤诚坐在一起，「我们同场比赛多久了，我还不知道你，赛前都胸有成竹的，哪像今天还在这里看你的冰鞋。」 伊藤诚的手顿了顿，就听到马丁继续说，「我承认我确实关注他，但是至少在半年前赛季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有威胁。」 虽然马丁没有说名字，但是他们都知道马丁在说谁。 「这就是花滑，永远都有层出不穷的天才，更年轻，更强，这就是这个运动残酷又令人激动的一点。」 伊藤诚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铺直叙，但是马丁还是能听出来自己这个对手语气下的战意。 「是啊，这就是花滑。」 马丁活动了一下肩膀，「不过，你好歹还维持着自己的不败，我可是在大奖赛实实在在输给他了，这次的世锦赛可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不败吗。 在马丁走后，伊藤诚坐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冰鞋。 他知道马丁说的，是自己在大奖赛决赛和四大洲锦标赛都拿到了金牌，而银牌得主都是奚名。 他也知道，这次的世锦赛的看点之一，就是他和奚名之间的第三次金银牌之争。 如果单论自己两次战胜奚名，自己确实不败。 但这并不是说，奚名没有威胁。事实上，马丁说对了，伊藤诚感觉自己的心态是这两年最认真，在戚宇一直因为身体原因在赛场上成绩不佳以后，这次世锦赛，他感觉到的威胁最大。 不仅仅来自于马丁，更多的来自于奚名，这个刚刚升组，已经接连斩获大奖赛银牌，四大洲银牌的小将。 自己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有达到他这样的成就吗。 大概是没有的，伊藤诚远远地看着奚名的脸，想。 此时他来到赛场上，正看到奚名和他的教练围着中国队的另一个选手讲话，他认识对方，蒋军，他们也是赛场上的熟面孔了。 而奚名，看起来比起自己一会儿的比赛，他更紧张这位师兄的短节目。 * 无论是远在中国的戚宇他们的想法，还是自己的对手的想法，都不是现在奚名关心的。他最关心地，就是马上要上场的蒋军。 「好了，我不想喝水也不用纸巾，也没有紧张，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蒋军有些好笑地伸手按住面前的小捲毛，不让奚名再围着自己团团转，对上奚名的眼神，他瞬间幻视有一双狗狗耳朵耷拉了下来。 蒋军按了按想要上扬的嘴角，然后揪了揪奚名一缕翘起来的小捲毛，「所以，你就好好在场边看我的比赛就好了，好歹我参加的世锦赛比你还是要多的。」 奚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事实上确实如蒋军所说，自己在蒋哥面前才是新手，蒋哥再怎么也是去年的世锦赛第六名。 「还有，不用有压力，虽然没有戚宇，但是我在这里，知道吧。」蒋军伸出双手拍拍奚名的肩膀，一时之间仿佛马上要上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奚名，「你就好好地滑出自己的水平就好。」 趁着奚名有些愣神的功夫，蒋军又扭头对赵正昌说，「赵教练，你快点给小奚再整理一下头髮，到时候跳的不是爱情探戈，而是小狗圆舞曲了。」 第142页 也不知道是不是奚名一下午太欢脱，赵正昌给他整理得每根髮丝都十分服帖，搭配考斯滕看起来就像美神降临的完美髮型，已经散乱了很多。 而在这对师徒注意力都被转移的功夫，蒋军和自己的教练短暂地拥抱了一下，在自己名字的播报中，滑向冰场的中心。 在摆出姿势，音乐缓缓流淌而出之前，蒋军又看了一眼场边的奚名。 已经看起来是个可靠的青年，但是那双闪亮的眼眸，还是让他看出初见的时候小小的少年。 此时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充满了专注。 大概是自己最近的心情还是被他察觉到了吧，毕竟是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察觉到戚宇的迷茫并且安慰他的人。 那么，今天的短节目，就献给你吧，我们所有人心中共同的希望和未来。 当音乐声响起，蒋军带着温柔地微笑开始了他的短节目。 * 「蒋哥的表演……」 「怎么了吗？」没有听到奚名接下来的话，赵正昌奇怪地看他一眼。 「没事，就是觉得，蒋哥今天的表演，很不一样。」 奚名说完，就继续认真地看蒋军的比赛。 而不仅仅是他，很多人都看出了蒋军今天的表演十分不同，好像更加温柔缱绻，似乎连他脚步下的弧线都透着一股温柔的情绪。 这当然不是说他的表演不好，事实上，反而非常好。 和他极具中国风的自由滑不同，他的短节目选曲来自电影中的经典曲目《can you feel love tonight》。 一首充满爱意与温柔的曲子，据蒋军自己所说，总是让他想到一直支持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还有自己所爱的花滑。 蒋军这个短节目，也确实比之前赛季感情更加充沛。即使蒋军最初有着表演的短板，随着他参加比赛经验的积累，也逐渐增强很多。 如今，在今天世锦赛的赛场，在这场饱含他对花滑的爱意，对奚名的温柔支撑，对戚宇的鼓励安慰的短节目突然爆发出来。 「第一个跳跃。」 一直到蒋军开始今天的第一个技术动作，似乎大家才从他温柔饱含情绪的肢体动作中回过神来。 第一个跳跃，4t＋3t，这个和蒋军已经相熟多年的组合安然无恙地落地。 而这个跳跃似乎打开了今天蒋军好状态的开关，之后的旋转，步法都定上了四级，而无论是4s，还是蒋军有些苦手的3a，都获得了正的，并且不低的执行分。 一直到他的最后的旋转结束，蒋军双手上举完成今天的短节目，面对来自观众热烈的掌声，蒋军自己也有些晕乎乎的。 他在比赛的时候难得地十分投入，一直到结束，才意识到，自己大概可能，clean了？ 那么，应该可以获得个好分数吧。 虽然，蒋军有着这样的想法，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分数的时候，依然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101.86！你拿到了101.86！」 教练激动地抱着自己揽了揽，在自己的耳边说着。 蒋军自己看着分数面板，认真地看了看那个101.86，以及现在暂列第一的排名。 他又眨了眨眼。 「个人成绩最佳。」蒋军终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这样也是不负大家所託了吧。」 第76章 世锦赛二 「太好了，蒋哥！」 蒋军一离开等分区，就被奚名大力地拥抱住。奚名肉眼可见地开心，甚至抱着蒋军原地蹦了两下。 等到奚名放开蒋军后退一步，他的脸上还挂着大大的笑容，又重复道，「真的太好了，蒋哥。」 蒋军似乎被奚名过度的热情惊讶到，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是的，太好了。」 看着被赵正昌带走的奚名，蒋军犹豫了一下，问身边的教练，「有没有觉得小奚今天对我特别热情？」 「有吗？」教练疑惑地想了想，「没有吧，你们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而且小奚那孩子对谁都特别直率热情，你取得好成绩他这么激动也正常。」 蒋军的教练说着还拍了拍他，「你的短节目能拿到个人最高分，你这次世锦赛也算是完满了一半，接下来只要自由滑好好表现，像今天这样，拿到你世锦赛最好的名次也不成问题。」 「是啊，真正的胜负还在自由滑。」蒋军低声说道。 不像短而紧凑的短节目，自由滑其实才是限制蒋军成绩的重要因素。他自身所能达到的两个四周的配置，以及不够细节的技术导致的飘忽不定打分，让他的自由滑只能跟在第一梯队后面陪跑。 中国队的重心，其实还是压在奚名的身上。 * 倒数第二组最后一个选手，蒋军的短节目结束，也表示，男单的最后一组选手的比赛即将开始了。而蒋军出乎预料的分数，也给这一组的六个人带来了一些压力，他们赛前练习的氛围肉眼可见的严肃。 当然，更大的原因也是他们都要在这场比赛中全力以赴，为自己的国家带回荣誉和明年奥运的名额。 这一组的六个人，也都是这个赛季大家眼熟的面孔。 自上赛季错失世锦赛金牌后，本赛季已经接连斩获大奖赛金牌，四大洲金牌，全日锦标赛金牌，也被认为本赛季最有希望获得世界冠军的伊藤诚。 刚升组就强势进军大奖赛决赛，并且出乎预料地摘得银牌。在之后的四大洲锦标赛也继续展露自己的实力，又摘得银牌的奚名。两场和伊藤诚的对决让很多人认为奚名差的只剩经验，大家都期待他在世锦赛延续和伊藤诚的夺金之战，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 第143页 还有看似在这个赛季略逊色，但是曾经是上赛季世锦赛金牌得主，欧锦赛一展强势夺金的莱奥·马丁。 以及常年稳居世界前六的阿德里安·米勒、李利安和拉斐尔·加西亚。 在充满变数的花滑的赛场中，没有人能预测他们之中谁会是最后的王者。 「唰——」在大家的注视和惊嘆中，伊藤诚如愿地为大家展示了一个漂亮的4lz，宣告着今天他的绝好状态。 「哇哦，战意满满呢。」 奚名从马丁身边滑过的时候，听到了他带着笑意调侃的声音。 奚名也边滑边看向伊藤诚，这个前两场更多地十分稳重的世界冠军，今天显得十分锐气。 是因为自己吗？那还真的荣幸，又让人兴奋呢—— 奚名脚下加速，转身开始助滑。一个长距离的滑行，也是一个信号。奚名可以感受到在他滑行的时候，逐渐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既然伊藤诚已经展示了他今天的战意，作为大家眼中，他的对手，自己怎么能不应战呢。 奚名右脚点冰，用力起跳。在跳起一个惊人的高度后，迅速在空中旋转四周后落地。说实话，比起刚刚伊藤诚的跳跃，奚名的这个四周跳算不上完美，甚至落冰还手扶冰，但是，此时此刻并没有人在意这个。 因为，奚名刚刚的跳跃，也是4lz。那属于勾手跳明显的左脚外刃起跳，又有伊藤诚示范在前，没有人能够认错。 * 「勾手四周跳？！」 米哈伊尔专注地看着屏幕里奚名的画面，脑中回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跳跃。似乎是感受到自己被镜头照到，奚名还对着镜头露出笑脸挥挥手，好像刚刚一个跳跃让大家震惊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傢伙是变态吧，我怎么记得他的4f也是赛季初刚出现吧，不会在世锦赛再度出现4lz吧，这才不到一个赛季？！」 耳边是队友惊讶的讨论声，米哈伊尔的视线只是追逐着画面里的奚名，他们的惊讶、嫉妒和不相信，米哈伊尔只是隐约听到一点。 即使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似乎奚名总是会以惊人的成长让人感受到，他在大步地向前奔跑。 米哈伊尔忍不住攥了攥手。 「不要急，米沙。」奥列格突然凑近，米哈伊尔才注意到刚刚在说话的队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师兄站在自己的身边，用一种瞭然又安慰的视线看着他，「你很快就会和他站在同一个赛场的。」 米哈伊尔抿了抿嘴，点点头，「我知道。」 「不过，奚名还真的令我惊讶。」奥列格也看着世锦赛的直播，此时赛前练习结束，只能从下场的选手的背影中隐约分辨出奚名，「我一直认为你的跳跃天赋是我见过最好的，但是，奚名每次在赛季中的成长，令我都感到惊讶。」 「能和这样一位对手比赛，一定十分地畅快，我都有些羡慕伊藤了。」奥列格的语气带着几分羡慕和遗憾，然后鼓励米哈伊尔，「我和教练都相信你，米沙，以后你也会他们中的一员的。」 「而且，我只不过退出了两年，世锦赛的最后一组竟然没有我们俄罗斯的选手，这种情况还要靠你改变呢。」 米哈伊尔的眼神也认真起来，「我会努力的，师兄。」 * 「学会个跳跃你是一点都藏不住，能成功落冰吗你就在这里炫耀。」 奚名在赛前练习的4lz让米哈伊尔百感交集只是一件他不知道的插曲，事实上在他下了冰场，他好脾气的教练就赏了奚名一个大力拍背掌，数落起他。 「教练，你是和杨武教练越来越像了。」奚名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地说着。 别以为赵正昌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就以为他发福无力，他能作为以前被看中的国家队教练接班，又接连管过戚宇和奚名这种难搞人士，自身的管理是十分合格地，和队里的队员一起跑个几十圈是没什么问题的。顺便，力气也很大。 「少贫嘴，你什么都好，一兴奋就炫跳跃的毛病要改。」赵正昌是好气又好笑。 别人总以为奚名蹦出来的新跳跃是胸有成竹的展示，但是作为教练的他能不知道，基本都是奚名的心血来潮。奚名在别人眼中是个稳重的乖小孩儿，只有赵正昌知道，奚名属于运动员的好胜心可不小，而且属于热血上头就炫跳跃，尤其喜欢炫自己刚掌握的。 像今天的4lz，说起来好笑，是之前奚名右脚扭伤后，恢復训练的时候，他只好多练左脚跳跃，练多了4lz也给他跳了出来。 是的，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是对于奚名这种绝对的跳跃天才来说，新跳跃的出现就是这样。不过就和所有新掌握的跳跃一样，成功率和落冰都还要多练习才可以。 「好了，教练你放心，我没有要在正赛上勾手四周的意思，真的只是看伊藤跳了我也玩玩，正赛不会的。」奚名看着自家教练警惕的眼神，知道他担心什么，连忙保证，「而且，以前我每次加难度，无论你同不同意，我有提前告诉你。」 虽然奚名的说法让人生气，但是他说的也确实是真的，赵正昌也就相信了他。 「好了，阿德里安之后就是你了，好好发挥就好，不要有压力，不要紧张。」 虽然知道奚名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紧张，赵正昌还是会每次都这样说。 第144页 「没问题。」奚名也回给自己教练一个大大的笑脸，和往常一样阳光灿烂。 * 阿德里安短节目的最终得分并没有超过蒋军，只拿到了93.62分。奚名看着失落的阿德里安，在心里为他嘆口气。 虽然是上赛季的强者，但是阿德里安在这个赛季的表现并不好，有受伤病的困扰，也有他自身状态的瓶颈。当然，奚名也只有这么一点点担忧阿德里安的时间。昨天抽籤抽到第二的他，就是阿德里安之后出场的选手。 「奚名，加油！」 在奚名入场前，蒋军认真地为他打气。奚名看着蒋军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笑着点点头，向冰场滑去。 「怎么感觉小奚确实有哪里不对。」蒋军捕捉到了奚名一瞬间的表情，但是当他询问其他人，确实又收到奚名和平时一样的评价，「是我比赛精神紧张吗？」 而此时的冰场上，背对着蒋军他们的奚名，闭了闭眼晃了晃头，看起来和他之前的入场状态并不相同。 别想，专注眼前的比赛。 奚名把一瞬间的杂念驱逐出去，在场上摆出准备的姿势。 最重要地，是眼前的比赛，他要赢，要把胜利，把名额，把荣誉带回给大家，这是他必须做到的事情。 音乐声响，奚名缓缓抬头，露出了一个大家已经熟悉的，属于他的短节目爱情探戈的诱惑的迷人表情。而所有人不知道的奚名的视角，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一个身影，似乎和蒋军有些相似，又似乎有着戚宇的影子。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下腰看他，带着担忧，「小奚，没问题吧？」 …… 咔哒，略带迟疑的冰刀，一个明显的错拍。场边的赵正昌看着奚名的表演，皱了皱眉。他的目光落在奚名的脸上，从他的表情中，又判断不出此时的奚名是做错了表演，还是只是改变了一点表现方式。 而此时场中的奚名，感觉自己随着音乐舞蹈，又似乎被那个身影缠绕。 当他进入自己的第一个跳跃，余光看到了站在场边看着自己的蒋军，模煳中好像变成了另一个熟悉的人，一个记忆中的人，在这里已经找不到的人。 重生前的那个他的世界的一哥，魏闻。 「小奚，你什么都好，但是偶尔也要学会给自己放松，不然弦崩太紧的话，断掉就不好了。」记忆中的人，温柔地看着自己，伸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小孩子还是要像小孩子一点哦，不要想那么多大人的事情。」 「咔哒」在一片譁然声中，奚名狼狈地摔在冰上。 弦，断掉了。 第77章 世锦赛三 令所有人惊讶地，奚名的短节目失利了。 虽然花滑确实是一个十分受到多种因素影响，没有任何一个选手保证自己比赛中的跳跃会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但是，奚名确实是一个自进入大赛以来以高稳定性着称的选手。 尤其是这个赛季，很多人都认同，奚名能够以刚升组的小将身份一路比到现在的成绩，绝对标准的技术，和几乎不崩的跳跃是他的优势。 甚至他多次clean了他的短节目。比起因为体力的劣势看起来吃力的自由滑，奚名的短节目总是看起来得心应手的。 这也导致他这个赛季第一次的大失误竟然出现在短节目，让人十分惊讶。 他在之前的比赛中跳出的4t+3t，干净利落到让人赏心悦目的连跳，在刚刚的比赛中因为第一跳的失误没能接上第二跳。 就算失误后他很快找回了状态，最终的短节目也只拿到了95.68分。 当然，对于很多花滑选手来说，九十几的短节目分数说是低分实在有些凡尔赛。但是对于大家公认的夺牌种子选手奚名来说，实在是一个让他会失去先机的分数。 「没关系。」赵正昌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奚名，揽着他的肩搂了搂，「只是连跳失误，分数也没有落后太多，自由滑追上就可以了。」 「对啊，你的分数也没有落后太多，而且现在还有好几个没有比，也许他们的分数也不高是不是。」蒋军也安慰着，「你是没看过我和戚宇以前的比赛，这种失误太常见了。」 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奚名和蒋军对视了一眼，他张张嘴，他吐出一句道歉，「对不起。」 毫不夸张地说，这句道歉直接让围在他周围的中国队的大家愣在当场。 毕竟，奚名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阳光积极，在赛场上都是热情昂扬的，面对强大的对手落后也总是奋发直追。让人觉得奚名天生属于赛场，竞技只会让他活跃。 今天突然小可怜一样低声道歉，大家沉默一下后都变得又慌又心疼。 「为，为什么要道歉小奚，你完全没错啊，只是比赛失利谁都有，之后追回来就好。」蒋玉成说话都磕巴了一下，「只要没有受伤就好，没有人对你失望，你也不需要道歉。」 奚名抬头看向蒋军，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大家也随着奚名的视线看向蒋军，蒋军愣了愣，随着自己的直觉向前一步，抱了抱奚名，「没关系，没有人对你失望，你表现的很好。」 奚名把头搁在蒋军的肩膀上，突然开口，「哥，我好累，压力好大。」 * 本次世锦赛选手们下榻的酒店，奚名和赵正昌的房间，很轻的敲门声之后，房间门被慢慢推开，游教练探了个脑袋进来，看着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奚名似乎睡着了，赵正昌坐在他的床边看着平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45页 「小奚睡了？」游教练低声问，在赵正昌点头之后，对他招招手。 赵正昌看了一眼睡的安稳的奚名，跟着游教练离开。两个人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进去之后几乎这次跟队来的教练们都在这里，还有蒋玉成、蒋军也在。地上散落着几个瓶子，他们倒没有喝酒，只是在喝饮料聊天。 见赵正昌进来，大家都纷纷问起奚名，然后又因为下午的事情感嘆起来。 「就说给男单定的目标太大了，要求明年的冬奥会和世锦赛名额保二争三。」冰舞的游教练年轻，也是最敢说地，「奚名今年的成绩是很亮眼，但是孩子才第一年升组，一路比到现在，是实力强劲，明显也有戚宇退赛期待压在他身上的原因，一根弦绷着不敢失误。结果世锦赛直接不给失误的机会，孩子压力能不大吗。」 游教练举着饮料示意了一下赵正昌，「我虽然不如赵教练知道奚名的多，也知道奚名可是个不叫苦不叫累，大家都觉得他背的压力大到不行，他自己还乐呵呵的，成绩落后也都是努力追赶的积极劲儿。」 结果，今天下午的奚名，靠着蒋军，突然说自己很累，压力很大。 其他人什么想法不说，赵正昌那时候真是心里难受的很。而蒋军，看他一直只是坐在角落里不说话，就知道他也在想奚名的事情。 事实上只要想想奚名今年的比赛，就知道不对劲了。 奚名是很厉害不错，但是他以前称霸青年组的时候，比赛的状态也是有起伏的，有些比赛中也会以一种松弛的状态来展现。 但是，这个赛季的奚名，他的每一次比赛都太过于『完美』，完美地契合了所有人期待中的他。他在比赛中展现出的自己的进步也太快，但好像都被一句天才解释。 现在想想，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一直维持超负荷的完美状态到最后。而奚名的真实，被他藏在了自己阳光的笑容之下，让大家只看到自己带来的希望。 「但是，他只有十八岁，真的有这么复杂的心情吗？」也有不太熟悉奚名的人问，「也许他只是因为世锦赛的压力一时低落而已，你们只是想太多了。」 「如果是别人，可能是我们想太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蒋军开口，「但是奚名可是十五岁的时候就想着中国男单未来的人，他在每一场比赛中，都十分清楚自己要给国家带来荣耀，给冰迷们不灭的希望。」 * 在教练们讨论自己的时候，奚名在做梦，一个在他预料之中的梦。 当他在短节目的比赛，或者在世锦赛开赛前，突然想到魏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梦到他了。 …… 「他们就是那样，你不要理就好，我会告诉教练的，以后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身上的灰被掸去，一双有力的手把自己拉起来，奚名攥着背包带子的手紧了紧，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用温和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人。 相貌平平的青年，唯一让人感觉吸引人的，就是他那双亮亮的眼睛，还有说话温柔慢悠悠的语调。 「怎么，你不认识我？」似乎把奚名的打量当成了陌生，青年笑起来，「不过你刚进队里没多久，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是……」 「我知道你，你是魏闻，队里的一哥。」奚名打断了魏闻的自我介绍，语气清清冷冷地说着。 「哦，原来你认识我。」魏闻微微俯身，搓了一把奚名的头髮，「我也认识你，奚名，男单紫微星，未来的一哥。」 见奚名只是点点头，魏闻看起来逗笑，「不否认的吗，这么自信？」 「是大家一直对我的期待，我也相信我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十四岁的少年微微抬手下巴说话，充满少年人的自信与傲气，却并不讨厌，「而且你是现在我国男单一哥，不应该也有这份自信吗？」 「是吗，真可惜，我没有这个自信。」魏闻伸手把奚名被推搡打皱的衣服给他拉平，边说着，「你应该也知道的，我是最没存在感的一哥。」 虽然是自嘲的话，但是魏闻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他毫不在意这个评价，因此奚名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奚名和现役一哥魏闻的初识。 而他们之后的交集并不多，一个成年组一个青年组，又大多在国外比赛，只有在队内训练的时候。 他们第二次正式对话，是奚名拿到大奖赛金牌之后。 在夜深人静的冰场，两个偷偷加练的人相遇了。 「你真的很厉害，奚名。」魏闻对他送上真心的恭喜和佩服，「我在你这个年纪可做不到像你这么厉害，现在我也开始期待你成为男单未来的日子了。」 「我会的。」奚名看着身边这个一哥的侧脸，「到时候，我们一起在赛场上为中国争夺奖牌。」 「我们一起？」魏闻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他，然后笑着揽过他的肩膀，「好啊，我们一起，你要快点长大，我等着你。」 「到那时候，大家就不会骂你了。」奚名低声说，「你也不用压力那么大了。」 「你呀。」魏闻温柔的声音里夹杂了嘆息，「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教练们都那么期待你了。」 「不过，现在这些还是大人烦恼的事情。」魏闻扳着奚名的肩膀把他转个方向面对自己，「你要做的，是好好滑你自己的花滑，知道吗？有责任感是好事，但是那同样是拉紧我们的弦，如果一味被这根弦支配，可是会有随时崩断的风险哦。」 第146页 「无论如何，不要忘记你最初为什么走上冰场。当你感到压力的时候，就用当时的心情去滑冰吧。」 * 「完全忘记了啊，你说过的话。」 奚名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感觉自己睡了很沉的一觉，醒过来，就好像一直以来那些沉重的，疲惫的，都从身上消失了。 从在这个新的世界醒来，重新站上冰场，奚名知道自己就像是被催促一般不停地向前，为了那个曾经遗憾的自己，也为了曾经那些在自己身上倾注希望的人。当这个世界戚宇交给自己的责任，和新的期待出现，就仿佛和过去重叠，他又陷入了过去被推着跑的怪圈。 「还真是像魏哥说的一样，容易被责任感裹挟着找不到我自己的花滑，是我最大的问题啊。」 奚名想着昨天他那个失误的短节目，当时自己在想什么呢，想魏哥最终的黯然，想大家的期待与紧张。 就是没有想他的节目本身。 但是，大家也得允许他难得陷入这胡思乱想。奚名想，毕竟，这次的世锦赛，不仅是戚宇倒下后他临危受命的比赛，也是曾经那个一直鼓励他带着看不到希望的男单一路走到的终点。 在这个不同又相同的赛场，过去与现在的记忆交织，他偶尔被跳动紧绷的弦拉扯，也是正常的吧。 而且，在自由滑之前清醒过来，并不晚不是？ 「奚名，醒了吗？」 随着敲门声，奚名看向卧室的门口。熟悉的身影，蒋军走了进来。 这个一直以来给他和魏闻最相似的感觉，导致奚名总是不敢太过靠近的二哥，这一刻在奚名眼中就像从过去走到现在，逐渐清晰起来。 蒋军走进来，看到奚名已经睡醒并且看着自己的眼神，视线落在他的笑容，就知道，昨天教练们派自己出马安慰奚名的一大堆话，不需要再说了。 「蒋哥，明天的自由滑，我会全力以赴！」 奚名的笑容，又变得和平时一样阳光，并且带着他青年组时期的张扬，好像这一年那个稳重的小将，又变回了曾经锐气十足也让人眼前一亮的自己。 第78章 世锦赛四 「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当伊藤诚在后台和奚名遇到并且握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奚名今天第无数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这么说。 「真的有那么明显？」 等到伊藤诚离开，奚名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歪歪头，「我自己还是感觉和平常一样啊，顶多就是比短节目那时候轻松一些。」 「超级明显。」蒋军用力地点点头，他也是今天第一个说出上面那句话的人。 这样说着，蒋军又忍不住看向奚名。在看到此时奚名眉目舒展的笑容，以及整个人好像发着光的状态，他又侧了侧脸。虽然知道小奚是那种越长越漂亮的类型，但是直到今天，蒋军才感觉到了奚名外錶带来的杀伤力。 甚至蒋军有一种，小奚像短节目那时候低沉一点也不错的想法。没别的意思，只是那时候的奚名看起来没有现在这么闪亮，对蒋军的眼睛比较好。 「嗨~」因为蒋军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奚名就又对路过的选手打着招唿。 「哇哦，嗨，奚名。」这是今天不知道第几个和奚名对视之后惊讶了一瞬，然后莫名腼腆起来对着奚名挥手的选手。 蒋军的视线追着这个选手，看着他边走边回头看奚名的样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是韩国双人的选手，在之前碰到的时候对奚名都是爱答不理的。 虽然前两天奚名明显有压力的状态不对，但是他今天好像阳光普照的阿波罗的样子也不太正常。 而且，奚名的自由滑还是德古拉，他真的不会在冰场上把吸血鬼伯爵演绎的阳光明媚吗。即使一直相信着奚名专业的表演水平，蒋军此时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 如果奚名知道蒋军在想什么，一定会说，蒋军实在是想太多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阳光明媚的样子和之前差别很多，让很多人都惊讶到了。 但是，今天的自己确实状态饱满，战意勃勃，并且心情很好，他也掩饰不了。 前天短节目突然的失利以及随后的情绪低落，就像把他近一年积压的情绪清理了出去，让奚名感觉浑身轻松。 在想到魏闻，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以前的毛病之后，奚名当然又迅速找回了自己最好的状态。心情轻松加上状态饱满，再碰上自己超级期待，想要全力以赴的一场比赛，奚名觉得自己能在赛前老老实实走路，都已经是很沉稳的表现了。 所以，奚名赛前压抑不住地散发阳光，也就很正常了。 奚名感受到脚下冰刀滑过冰面悦耳的声音，在快速地滑过冰面的时候，转身，跃起，一个漂亮的三周半从起跳到落地都完美极了。而落冰之后的奚名也并没有停止，而是迅速接上下一个跳跃。 一连炫了三个跳跃，奚名才老老实实地熟悉起冰面的定点。 「他今天还真是状态绝佳。」在冰场上，同时也围观了奚名炫跳跃全过程的马丁笑了笑，看起来心情也很好，「那就好，如果因为小奚的状态不好，今天不能和他好好比一场，还真是有些遗憾。」 而其他人虽然不像马丁那样明显在观察奚名，但是视线也似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第147页 就算奚名在短节目失误，也不代表他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对手。 * 赛前练习的六分钟很短，眨眼间就到了下场的时间。 而这也预示着，男单自由滑的最后一组比赛马上开始，奚名，也马上要上场了。 奚名靠着围栏用纸巾擦了擦鼻子，然后低下头看着给自己调整鞋带的赵正昌，又看着他直起身接过自己的外套拿在手里。见赵正昌真的没有说什么的意思，奚名笑了，「今天不说让我拿出自己的水平比赛了吗，教练？」 赵正昌，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说奚名那天摔了跳跃，下场后还突然间道歉，最受影响的人是谁，肯定是赵正昌。 因为相信奚名自己心理的强大，所以忽略了奚名因为过早到来的责任逐渐紧绷，压力变大的事实，赵正昌有些受到打击。以至于虽然奚名明显看起来一天就调节好了自己的状态，教练本人倒是有些退缩了。 赵正昌不确定，自己每次赛前对奚名说的加油，是不是也是加重他压力的原因了。 奚名笑了一下，不再等赵正昌说话，上前一步抱了一下自家教练，在他的耳边说，「教练，抱歉前天让你担心了，今天我就用胜利来给你道歉吧。」 「奖牌和名额，我都会为大家带回来的。」 丢下这句几乎只有赵正昌听到的酷酷的话，奚名在自己名字的播报声中，向着冰场中滑去。 赵正昌站在场边，看着奚名的背影，和自己刚刚认识的八岁自信臭屁的小奚名，青春期锐气倔强的奚名，这个赛季一直安静沉默但可靠的奚名重叠在了一起。 「这个臭小子，真是大言不惭。」赵正昌笑着骂了一句，但是看他骄傲的眼神，哪里有对奚名的指责。 自己的这个学生，无论是身处高峰和低谷，不变的是他骨子里的自信和锐气，就算他因为身上的压力感到沉重的时候，也没有变过。倒是自己因为奚名一时的示弱，就认为自己的学生是个会因为他的话受伤或动摇的性格，才是对奚名的不了解。 「既然是自己放下的话，我就等着你把奖牌带回了。」 * 虽然对自家教练放了大话，但是奚名并没有就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逆风翻盘。 奚名的短节目因为连跳的崩掉，确确实实地失利了。但是，因为他的难度以及并没有随着崩盘的表现力，他的短节目分数其实算是一线男单中不高不低的分数，95.68。 如果看伊藤诚和马丁的短节目拿到了108.42和105.71的成绩，那么奚名是妥妥的被落在了后面。 但是，在这次的世锦赛中，他短节目的成绩依然让他成为了最后一组的六名选手的一个。所以，在他前面的选手只有五个，而从刚刚结束的比赛看，只要他没有再次倒霉的失利，后面跳出来超越他的选手也不存在。 奚名当然不会觉得，他一定要靠完美的自由滑表现打败伊藤和马丁。比赛进行到现在的程度，他最首要的目标，是取得尽可能高的名次，和蒋哥一起去争取明年冬奥会的名额。 而要拿到满额的三个名额，他和蒋哥的积分相加要小于十三分才可以。 从第一名开始，每下滑一个名次，积分就会多一分。考虑到蒋哥往年世锦赛的成绩通常在六到十名浮动，奚名知道，自己只有最终的排名前进一到两位，他们才会更有把握去争取满额。 这并不是没有希望地，只要他好好完成自己曾经在大奖赛决赛跳出的五个四周的自由滑，极少失误地完成。 难吗。当然很难，尤其是在他短节目刚刚失利的现在。 有希望吗。当然是有的，曾经做到的事情，奚名当然自信还可以再次做到。 那么，就在比赛的时候忘掉一切杂念，专注地去完成这场重要的自由滑。他确实是把肩上的责任带给自己的压力去除了，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为自己所肩负的责任而全力奋战。 * 「他的眼神变了。」 当奚名再一次化身吸血鬼伯爵现身的时候，伊藤诚看着奚名的眼神也变了变。 奚名这个赛季的节目，侧重点都在展示他和以前不同的成熟男性的魅力，所以他的短节目和自由滑都十分地张扬，两种不同的或诱惑或帅气的魅力非常直白地挥洒向观众。 但是，今天奚名的自由滑，他的德古拉出场的瞬间，非常地沉静，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挥洒属于吸血鬼的暗黑狂乱的帅气。 这并不是说奚名的表现力变差了，相反，就像所有压抑又疯狂的表现都被压在了他的眼底，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的情绪，让每个和他对视的人都被深深的吸引住，无法移开。 在一小段伯爵的出场展示后，奚名进入了他的第一个跳跃，所有人也都专注地看着他。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赛季奚名的自由滑有两个编排，而他的第一个跳跃，可以让人判断出他会使用哪个编排。虽然，在奚名开始跳跃之前，很多人的心里都有了答案。 「果然，是4f。」马丁看着干净利落地用左脚内刃起跳，在空中旋转四圈后落地的奚名，在他落冰手扶冰的时候下意识遗憾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真是可怕又值得佩服的小将。」 虽然马丁自己也有4f这个跳跃，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马丁经常因为f跳的用刃苦恼。所以马丁格外能注意到奚名清晰高明的用刃，也许奚名的4f落冰还不完美，但是他在跳跃的用刃上，绝对是个高手。 第148页 而且，马丁一直觉得，比起跳跃，奚名更像是滑行高手，年纪轻轻就已经和在冰上多年的老将不相上下。只是他的跳跃难度的出现总是让人震惊，反而他丝滑的滑行，总是沦落为跳跃的陪衬，被简单地夸一句后略过。 「所以说，能走到现在，没有人是简单的。」马丁笑着说了一句，专注的视线继续落在此时正在做燕式旋转的奚名身上。 目前在赛场上活跃的男单中，奚名并不是最柔软的那一个。马丁在十几岁的时候，还能做出贝尔曼的姿态，现在他的柔韧性依然数一数二。 但是，虽然不算最柔软，但是奚名相比男单依然优越的柔韧性，让他做的旋转总是看起来十分漂亮优美。而那冰上微小几乎可以忽视的偏移，怎么会不让裁判们为他打出漂亮的执行分呢。 …… 当奚名的自由滑进行到后半的时候，四周的声音似乎都变小了很多。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的这场自由滑，无疑是一次极致的艺术和顶尖的技术的结合。 奚名十分想赢。即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沉浸在德古拉的表演中，大家也能从他节目的细节中看出他想赢的心。 毕竟，以前的奚名虽然厉害，却没有哪一次的比赛像这次的自由滑一样，每一个技术动作都处理的十分细緻。他当然也有失误，开头4f的手扶冰，中间4s+2t跳跃的落冰不稳，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在尽力完美地做好每一次步法，跳跃和旋转。 然后，每一个动作的完成，都亮起了漂亮的执行分。 并且，那种热情认真的情绪，也从他的指尖，脚步里传递出来，和他极具感染力表演一起传递出去，让看着他比赛的每个人的心中，都被无言的感动充斥着。 然后，在他的自由滑结束于最后的联合旋转的时候，为他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 「怎么，被我的表演感动哭啦？」奚名看着自己偷偷摸了摸眼泪的赵正昌，制造感动的本人像个调皮的小孩儿，笑嘻嘻地歪着头问。 「场馆里太冷了，眼泪都给我冻出来了。」赵正昌眨眨眼，然后拖着自己站都要站不稳的学生坐到了k&c。 是的，要说奚名五个四周的自由滑有什么不完美的，就是他每次都会被累到快要站不起来。实在是单看他相比其他选手偏瘦的身形，就知道他的力量要欠缺一些，这也是他的教练十分头疼的一点。 但是，他自己也很听教练安排的努力增肌，就是增不起来也是很难受了。 大多数时候，比赛完后的等分时间奚名都不紧张，因为他信奉下了冰场的瞬间一切都结束了。况且，以前国际赛场形式不好的时候他都不紧张，现在就更不紧张了。所以虽然坐在等分区，奚名还分神想着自己怎么都加不上的体力。 毕竟，现在的形式明显男单的难度逐年被捲起来，除了a跳的四周以外，其他五种跳跃的四周跳都在近年的赛场出现过，奚名毫不怀疑很快就会有六个四周跳出现在赛场上了。 如果自己的体力追不上，岂不是被甩在后面了？ 如果赵正昌知道自己身边的学生现在在想这件事，一定会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毕竟，现在在赛场上卷四周跳的就是奚名本人，目前真的能上到五个四周的，五个手指头都数过来，这几个人中再度卷难度的日子看起来还没到。再再说，奚名能完成自由滑的五个四周，累趴实在太正常了。 他的体力只能说比伊藤诚马丁之类的差一点，真的想要再明显的增加，那可能要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当然，事实是赵正昌不知道奚名在想什么，所以他此时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等待中奚名的自由滑分数出炉。 就在奚名拿起水杯又喝了口水的时候，屏幕一亮，奚名的自由滑分数出现了。 212.95。 赵正昌差点激动地站起来，虽然他已经半站起来了。但是，没有人在意赵正昌的失态，因为奚名的自由滑分数已经让整个赛场沸腾了起来。 继上次大奖赛决赛后，奚名的自由滑分数又上到了两百分，而且还刷新了上次的分数，直接达到了212.95。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呢。 如莱奥·马丁，上赛季的世锦赛冠军，自由滑的最高分也不过213.45，奚名几乎和他持平。而伊藤诚在前年创下的男单自由滑世界纪录，是219.52，而他创下这个纪录的自由滑拿到了94.12的pcs，奚名的技术分其实已经很接近了。 「如果他clean了这次比赛，如果他今年不是第一年升组……」 伊藤诚看着此时对着镜头挥手的奚名，低声说着。是不是表示，奚名有可能刷新自己创新的纪录。虽然纪录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是在等待打破，但是，至少不是现在，不是被奚名。 「果然，不能小看奚名啊。」 短节目的失利，被很多人视为提前退出奖牌竞选的奚名，因为自由滑的成绩，一举逆转了攻势。 第79章 结束 「又一次败给他了啊。」 莱奥·马丁看着屏幕上自己的分数，虽然在比赛的途中他就已经有了预感，此时的分数还是有种彻底尘埃落定的感觉。 在嘆了口气后，马丁释然地笑笑，「至少对我自己来说，也算是这个赛季的正常发挥吧。」 在和自己的教练拥抱之后，马丁离开等分区来到了后台，这里坐着目前暂时的前三名。 第149页 马丁坐在了奚名的旁边，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要打败你还真难，奚名。」 奚名笑笑，「应该说我没有遇上满状态的你比较幸运吧。」 奚名说的是真心话，虽然现在在只有伊藤诚没有上场的情况下，他还是目前的自由滑加总分的第一，但是至少在没有被马丁超越这件事上，奚名认为算是幸运占比更大。 这个赛季的马丁，受困于他自己曾经左脚的伤势，上个赛季带着他强势夺冠的4f反而是他这个赛季的短板，落冰质量不佳，有的时候甚至还摔倒。 所以，在又一次没能成功落冰4f的情况下，马丁的自由滑只拿到了202.16，虽然是男单自由滑当前的第二名，但是算上总分依然没能超过奚名成为第一。 如果自己遇上的是去年状态全开的马丁，奚名可不觉得自己能在短节目落后马丁十分的情况下还能超过他翻盘。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过比马丁高了不到一分的差距而已。 至于短节目就高达108.42的伊藤诚，奚名表示，与其寄希望于超越他，不如还是开开心心等着拿银牌吧。 不过，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输给伊藤了。 奚名托腮看着屏幕上的伊藤诚，想着。在世锦赛的镜头里，他笑着眯着眼睛在看伊藤的比赛，只有奚名自己知道，有无法抑制的战意在他的眼底翻腾着。 他不会一直只拿银牌的，总有一天，他会打败伊藤诚的，就在这片冰场。 * 为期四天的世锦赛正式落幕的时候，最广为大家讨论的话题，除了最终冰舞的冠军组合突破自己的完美表演外，就是男单的奚名逆转局势，最终凭藉自由滑的表现从短节目的第六名，拿到了最终的银牌。 这个时候并没有人关注这是奚名第三次输给伊藤诚，反而更多地讨论着奚名未来的潜力。 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将，未来会到达怎样的高度，有些让大家期待了。 …… 「是的，我又拿到了银牌。虽然输给伊藤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对于最后的这个结果，我还是满意的，毕竟拿到了明年的满额。」 世锦赛最后一天的晚宴，奚名，这位贡献了世锦赛精彩看点的值得期待的明星，在一片热闹中缩在角落里和人打着电话，「而且，升组第一年就想打败世界冠军，被别人知道都会觉得我不自量力吧。」 奚名调侃着，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奚名被逗笑，「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说了。」 余光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人，奚名低声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之后转身看向来人，「蒋哥。」 「打扰你打电话了吗？」蒋军把手中的一杯饮料递给奚名，看他摇头表示没打扰，笑着问，「是和顾復打电话吗，那个你的同学，兼小男友？」 奚名喝了一口饮料，没有否认电话那头是顾復，只是说，「顾復还不是我男朋友。」 奚名的说法让蒋军瞭然地笑笑。 蒋军没有继续说顾復的事情，本来这也只是他随口找的一个话题。他举起手中的饮料和奚名碰了碰杯，「恭喜你夺银。」 从奚名自由滑逆转，到第二天准备颁奖礼以及赛后的表演滑，看似要结束但还是很忙，一直到晚宴的这时候，蒋军才找到机会恭喜奚名。 他自嘲又调侃地笑笑，「虽然我总是说我是作为前辈，来这里给你支撑，但是实际上最终还是要靠你给中国队带来成功。」 和在自由滑完美翻盘的奚名不同，蒋军在自由滑只发挥出了他中规中矩的水平，而两个四周跳的难度在这次的世锦赛并不突出，蒋军最后只是勉强拿到了第八名，因为他短节目的高分，他的总分落在了第七名。 实际上这是一个匹配蒋军一直以来在世锦赛水平，并且偏好的成绩。但是因为感觉自己没能给奚名任何帮助，蒋军不可控制地有些失落。 奚名抿了一口饮料，看着蒋军，眼神闪了闪。 「事实上，如果没有蒋哥你在，我恐怕从短节目就一路崩下去，根本不会翻盘。」 奚名开口，在蒋军想要说话的时候，抬手制止了一下，继续说，「别说不可能，我可真没有你们想的心态那么好。」 「知道蒋哥你在，我才敢放手一搏。你知道的，我五个四周的成功率一半一半。」 虽然知道奚名的话有可能是在安慰自己，蒋军还是开心起来。 而奚名看着重新开心的蒋军，也笑了笑。 刚刚的蒋军，让他一瞬间幻视曾经的魏闻。 魏闻总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但是奚名是知道的，看似不在意的魏闻，其实也经常在赛后暗自失落，因为自己落后的排名。 但是，魏闻和蒋军是一样的，不是因为没有全力以赴所以排名低，只是单纯地被自身的技术所限制而已。 「蒋哥，这次的世锦赛，你也很棒。」 想到了魏闻，奚名再次对蒋军说着，「这次世锦赛的胜利，同样属于你。」 不仅仅是拿到了奖牌的前三名，突破自己的蒋军，同样值得为自己庆祝。 就像曾经为了很高的成绩勉强自己的魏闻一样，也应该为自己的每一次进步开心，而不是黯然神伤。 蒋军因为奚名突然的话愣了愣，然后伸手揉了揉奚名的头髮，「真不可思议，总觉得好像被你看到我内心的想法一样。」 第150页 看到了那个，知道自己已经尽力，同样也知道自己的成绩没有办法给中国队带来胜利，十分矛盾的自己。 「不过你说的对，这次我的成绩，也值得为自己高兴一下。」 * 「奚名，这次的世锦赛，你取得的成绩，很棒。」 虽然奚名在世锦赛名次确定后，就收穫了来自家人和朋友的很多祝贺，但是此时来自冯安教练的一声恭喜，似乎才是奚名这次世锦赛之旅最终的句号。 「你比我们预期还要出色的完成了比赛，辛苦了。」 比起平时奚名取得成绩后回来，总是喜气洋洋不同，这次的冯教练，高兴之中还有一些欣慰心疼之类的复杂情绪。 这次的世锦赛，因为奚名真的又一次不负众望地拿到了银牌，再加上蒋军没有掉链子的第七名，他们两个人的成绩成功地让中国获得了明年世锦赛三个参赛名额，当然，还有冬奥会三个满额名额。 比教练他们预期更好地圆满结束了这次比赛。 冯安教练当然开心，但是他同样也知道奚名在短节目后因为压力过大情绪低落的事情。 他们不是不知道把这件事一直压在奚名这个年轻的选手身上是一件有些过分的事情，但是为了男单成绩的延续，他们还是这样做了。所以当奚名真的顶着压力完成目标的时候，冯安觉得既欣慰，又愧疚心疼。 但是，他也知道以奚名的性格，他也不需要说些煽情安慰的话，所以最后只是乐呵呵地说，「这个赛季的比赛也基本结束了，你也趁着休赛季刚开始的假期出去旅游玩玩，放松一下再回来训练。」 也是到了现在教练们才突然意识到，似乎奚名一直以来都算得上刻苦训练，即使在休赛季很多选手会空出一些时间放松一下，但是奚名好像一直都没有停下来，只是会在例行的休息日和自己的朋友一起玩一玩，就算是休息了。 就算是戚宇在奚名这个年纪，也没有像他这么紧绷刻苦的。 奚名是真的需要一个休假放松一下了！ 如果奚名知道从世锦赛结束后，教练们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休赛季休假，原因是觉得他一直都太刻苦造成整个人太紧绷的话，一定会表示是个误会。 他之所以训练这么努力，纯粹是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很珍惜自己可以滑冰的日子，觉得比起出去玩，能在冰场训练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开心放松的事情。 绝对不是什么因为压力不敢放松训练。 可惜奚名不能读心，也就不知道自己在冯安教练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被训练压垮的小可怜。正好他确实规划和家人朋友去旅游放松一下，也就顺势答应了冯安教练的安排，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不过，奚名还是能感受到冯教练他们对自己的呵护心疼的情绪，这让其实有些不习惯的奚名出门的时候都松了口气。 总觉得他难得示弱一次造成的后果十分广泛，教练们对自己都小心翼翼起来。 真的很皮实，心里也没那么脆弱的奚名表示无奈。 「毕竟你今年真的是临危受命，又顶着压力完美完成目标，教练们现在看你都是自带小可怜滤镜。」 戚宇知道奚名的想法，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等这个赛季过去就好了。」 「希望如此。」奚名趴在围栏边，嘆气。 谁能想到这个刚刚拿到世锦赛银牌，前途一片大好的人，此时心中想的最多的，是教练们对自己太呵护以至于有些不习惯呢。 戚宇看着真情实感无奈的奚名，在心里想着。 「但是，果然这就是你奚名的风格。」 在奚名因为自己的话奇怪地看过来的时候，戚宇笑着伸手揉乱他的头髮。 在奚名把自己的手拍掉，生气地理着自己的头髮的时候，戚宇突然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小师弟。」 「我以前不是说过，这不是你自己的责任，也不是你退缩把责任甩给了我，是我自己要接过来的。」 奚名知道戚宇为了什么道谢，他也一直都是这个回復。他手搭在围栏，用一种挑衅的笑容看向戚宇。 「不过，如果你觉得愧疚，就好好恢復你的训练，我还等着明年和你在同一个赛场比赛，这次可不允许你逃跑了。」 「没问题。」戚宇也笑起来，「不过，你要打败我还早呢，小师弟。」 「是吗，说不定是你跟不上时代了哦，师兄。」 第80章 插曲 随着四月的冠军赛收官，出赛世锦赛的奚名和蒋军没有参加冠军赛，俞靖辉拿下这一届全国冠军，2016/2017赛季正式落下了帷幕。 对于奚名来说，标志着紧张的赛季结束，他可以进入相对悠闲的休赛季，享受难得的假期。毕竟，赛季已经结束，又是花滑这种小众的冬季运动，就算他是今年国内成绩最优秀的男单，离开赛场又有谁会在意他是吧。 虽然，他这个想法在和顾復他们落地度假的城市的当天，就完全破碎了。 …… 欧阳站在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向下看了看，又回过头看着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捂着脸逃避现实的奚名，「还有人在下面。」 看着动了动，完全不想承认现实的奚名，乔承宇甩了甩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自己刚刚搜索到的消息，「事实上，你到这里旅游的消息网上已经传开了，有很多人都说想要偶遇你。」 第151页 「不过，大家也都是说不会打扰你。」乔承宇把自己大字型甩在床上，侧过身看着奚名，「虽然，他们还是没放弃偶遇你就是了。」 「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花滑选手，他们不需要对我这么热情。」奚名终于放下自己捂着脸的手，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赛季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我以为大家也就不再关注我了。」 一直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的顾復喝了口水，冷静地陈述事实，「赛季是过去了，大家的热情才刚刚开始。事实上，因为你除了比赛基本不露脸，大众对你的好奇比很多运动员都高。」 「没错。」乔承宇附和着，「而且，在最新调查的最受欢迎的运动员排行榜，你排在第四名哦，前三都是蝉联世界冠军的羽毛球、桌球还有游泳队的选手。」 「那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奚名无语又好奇地拿过乔承宇的手机看了看，发现真的有这么一个排行榜，而且投票的人数竟然有上百万，似乎还是一个十分热闹的娱乐排行榜。奚名和排在第四位的自己的头像大眼瞪小眼一番，然后按灭了乔承宇的手机屏幕。 不想承认。 而且果然这个看似正常的世界偶尔还是奇奇怪怪地，就像这个投票人数超多的排行榜，还有，明明马上要高考了还是有时间和自己一起出来度假的这几个高三学生。 奚名趴在沙发靠背上，目光看着自己同行的三个人。 虽然现在才四月下旬，但是对于高三学生来说，也是超级重要的时间。但是在奚名说自己要去旅游放松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说要一起去。 嘛，不过欧阳例外，他大学的时候已经要在家里的安排下出国，还有顾復…… 脑子里不知觉转着自己朋友们接下来的人生安排，然后，奚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大大的感嘆号出现在他的头上，「等会儿，六月份的高考，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要参加吧？！」 虽然不知道奚名怎么突然从被他的粉丝发现围住的事情跳到了高考，但是乔承宇还是点点头，「对啊，阿奚，你才反应过来吗，不然我们怎么可能跟你出来玩，现在肯定在认真学习的啊。」 「对啊，我才反应过来。」 是的，奚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之所以欧阳他们和自己一起出来旅游，根本不是什么贵族高中的松弛，而是，他们三个人都不需要高考！ 欧阳，家族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其实现在已经开始接手处理一部分业务，他也早就定了出国读大学，等到彻底接手他们家族国外的业务才会正式回国。 顾復，智商超群的天才，虽然他高考也可以进入首都大学，但是还是因为之前的竞赛金奖拿到了保送名额。 而乔承宇，虽然他的成绩算是他们之中算是不太好，但也只是相对，而且他的目标也不高。最重要地是，他拥有篮球青年选手的一级运动员证书，也已经通过了体育特长生的考试提前录取了首都某体育大学。 是的，其实乔承宇的篮球水平真的很不错，是可以让他凭藉这项运动水平读大学的程度。而且，某种程度上他和奚名很像，上面有个姐姐要做继承人，自己反而比较自由。 结果，反而是真的是最高水平的国际级运动健将的奚名本人，因为要上和顾復一样的top1首都大学，又是小众的运动，所以他的成绩只能让他拿到体育特长的身份，最终还是要通过高考确定最后的录取。 「突然觉得更不开心了。」 今天一下飞机，意外被机场认出自己的人发现，围了一会儿才回到酒店，所以有些心累的奚名，轻轻地碎掉了。 * 虽然在旅行的第一天被热情的粉丝围住，后来还发现自己的小伙伴们都已经提前一只脚迈入大学，让奚名默默地碎掉了。但是，因为旅行确实很好玩，结束假期回来的奚名还是充电完成，精神满满，觉得自己又可以投入训练，说不定快速攻克4lz都不成问题。 然后，回到队里的奚名就迎上了自家教练，冯安教练，甚至还有戚宇蒋军热情又略带心虚的笑容。 「小奚回来了。」 奚名往冰场走的脚步顿了顿，视线狐疑地在几个人身上转了转，然后问一旁看起来最正常的蒋玉成，「蒋哥，怎么感觉赵教练他们看起来怪怪的？」 「有事相求，又怕你不答应，当然就这样了。」蒋玉成正在给一个脚扭伤的人喷药，扫了一眼赵正昌他们，好笑地说。 「只要是正常的要求我会答应的啊，他们也不用这样吧。」奚名奇怪地左右看看，「他们也不用心虚成这样吧。」 但是，很快，奚名就知道为什么自家教练他们是这样的心虚表情了。 「我不同意，我不要去。」 冯安的办公室，奚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赵正昌，冯安，杨武，还有戚宇和蒋军都小心翼翼地挤在一起抬头看着奚名，「只是做一个综艺节目的花滑教练做宣传而已，戚哥去完全可以吧，再不然蒋哥也可以啊。」 「我不行的，我去没有说服了。」蒋军立刻摆摆手，他和左右的戚宇还有赵正昌使着眼色。 「……那个，就是，小师弟啊。」戚宇小小声地试图说服奚名，「你也知道这种节目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做教练，其实就是冲着你来的，毕竟你是那个，最受欢迎的运动员第四名嘛，我和蒋军他们都看不上的。」 第152页 「花滑男单的一哥和二哥都看不上，我看这个节目也不用说自己是为了宣传花滑了吧。」奚名俯视着戚宇，不客气地说，「我看，戚哥你只要和节目组透露你要在节目上宣布一个大消息，比如你要退役什么的，节目组肯定求你去参加。」 退役什么的，只要自己说第一字，奚名才会是第一个不同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弟这么重视自己的职业生涯，但是戚宇知道，自己不坚持到明年的冬奥会，小师弟不会让自己退役的。这也是之前小师弟明明也有压力了，也要咬牙装没问题的原因之一。 不过，戚宇偷偷瞟一眼奚名，但是不敢说此刻自己的想法。 「或者蒋哥说你要爆料一个戚哥的大秘密，为了收视率导演回来请你的。」奚名继续说。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干了，还能活着回来吗。蒋军瞅了瞅奚名的脸色，也不敢说话。 队里的一哥和二哥都被奚名怼的没话说了，没有地位的教练们也不敢说话了。还是有那么一点薄面的总教练冯教练左右瞅瞅，小声地说，「就，小奚啊，对方确实指名想让你去，这也是为了推广花滑……」 「而且我保证，你的那些不想出境的代言什么的，我都推给戚宇蒋军他们了，只有这个，人家也是带着任务宣传运动员的。」 奚名看着排排坐在自己面前心虚的教练们，虽然真的很不想露脸，还是嘆口气，「下不为例。」 冯安教练马上振奋起来，「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我看我们队内的实权第一，以后是小师弟，后生可畏啊。」戚宇看着离开去训练的奚名的背影，又看看担心半天奚名不答应，此时终于松口气的教练们，笑着摇摇头，「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哪里会和教练讨价还价的，队里安排去宣传，肯定就去了的。」 蒋军看了戚宇一眼，好笑地摇摇头，也没有戳穿他。 哪里是奚名真的实权，只是大家都心疼这个懂事的未来一哥，而且奚名真的不喜欢镜头前的工作，採访也是能推就推，只用比赛的成绩讲话。这次的节目录制，也是冯教练真的推不掉，才无奈安排奚名的。 但凡有一点能换戚宇或蒋军的可能，奚名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就和奚名默默地支撑着大家，支撑着花滑的未来一样，国家队的大家也默默地支持着奚名，守护着他身边的安稳。 * 《一起挑战吧》是这两年热播的户外综艺，这一季以各种体育运动为主题，不仅可以看到嘉宾们进行运动挑战的有趣互动，而且对各项运动的科普，以及惊喜出场的专业运动员，也吸引了很多观众。 其中，十二期中的唯一一项冰雪运动，花滑，早早地就吸引了很多冰迷。虽然知道花滑的专业性不是这些明星嘉宾可以很快学会的，但是，节目可能邀请的运动员嘉宾却是让很多冰迷十分期待。 而在这期节目录制前，有传闻花滑这一期邀请的运动员是奚名的时候，节目的关注就提前有了隐隐破圈的趋势。 「奚名，是谁啊，没听过，很有名吗？」 在一切消息还没有正式官宣的时候，其实《一起挑战吧》这一期以花滑为主题的节目就开始录制了。在节目组的休息室，这一期的嘉宾之一，最近很火的小天王陆任翻了翻节目的官方帐号下的评论，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奚名压到了下面，皱了皱眉，「这一期新的嘉宾，哪家公司的新人？」 「是这期的花滑运动员啊，陆哥。」节目常驻嘉宾里的萧迪没听出陆任语气里的不爽，兴致勃勃地科普着，「他是今年国内最有名的花滑男单，刚刚拿到了花滑世锦赛的银牌，还拿到了大奖赛银牌和四大洲锦标赛银牌，仅次于日本选手伊藤诚，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现在大家都叫他小一哥呢。」 「你知道这么多，你喜欢他？」陆任靠着椅背，一条腿一晃一晃，问着。 「其实我以前也练过花滑，只不过天赋一般还有了伤病，就没有走专业。」萧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髮，「不过我还是一直很喜欢花滑，一直都有关注，实际上从奚名青年组时期就关注着他了。」 「行了行了，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陆任打断了萧迪的话，撇撇嘴，「反正就是一个没有名气的运动员，和之前来的一样，就是做科普和当裁判的工具人而已，没什么影响。」 萧迪再迟钝也看出了陆任的不屑和隐隐的找茬，但是面对陆任这个新兴的小天王，而且还是他的前辈，他也不能说什么。 「别理他，他一直都是这样。」见陆任出去，有节目里的一个前辈安慰萧迪，「他不是一直都看不上那些运动员，而且他知道这一期你是主场，一直都有意见。」 这个节目以体育运动为主题当然不会完全找小白，节目的嘉宾，至少有一到两个都是擅长当期主题的。而花滑主题的重点，当然是落在了前花滑选手的萧迪身上，而陆任其实完全四肢不协调，他会出现在这个节目，只是单纯做宣传来的。 只是，因为他和体育运动这个主题不合，节目进行过半，只有陆任没有出彩的镜头，所以这个小天王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我是无所谓……」萧迪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所谓，「但是，奚名是真的特别特别好的运动员，我是不允许陆哥对他不尊重的。」 第153页 * 一个综艺节目，自己也完全不知道的小天王尊重不尊重自己这件事，奚名其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节目开始录制前的插曲，奚名就更不知道了。 他只是觉得，节目录制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无聊，完全就是浪费了他训练的宝贵时间。 奚名看着在冰场上做游戏打滑，看起来比初学者都不如的几个明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戚宇，「结果你还是跟我一起来了，你不会真的准备宣布退役了吧？」 「你允许的话我就说。」戚宇笑眯眯地说，然后看着奚名果然移开视线，才恢復正经，「是女单那边，一姐不方便，就拜託我来替她了。」 这个节目邀请的是两名运动员，本来是男单女单各一个的，结果冯安教练搞定了奚名，女单那边又掉链子，就紧急派了戚宇来代班。至于节目组，有话题也很足的戚宇一起，他们当然也很高兴了。 「不过，这几个人真的，看的我都有点无聊了。」戚宇趴在围栏上，也有些无聊。毕竟以他和奚名这种级别，就算偶尔为了宣传去省队或者俱乐部做大师课的教练，面对的也都是基础很好的小孩子们。 「也就那个人——」奚名指了指萧迪，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个年轻的染着白毛的小明星，「看起来有些基础，应该之前进行过专业训练。」 曾经进行过专业训练的萧迪，在这一期节目中，就完完全全地是鹤立鸡群，也难怪奚名和戚宇只能看他洗洗眼睛了。而因为这样，陆任在他的衬托下，就更显得灰头土脸。 比起其他之前练习过，好歹在冰上简单站立滑行不成问题的嘉宾，因为不放在心上，所以真的上冰以后发现自己站都成问题的陆任，在大半天的录制下来，已经一肚子火。而且因为导演的要求，他们必须穿着冰鞋上冰，陆任已经能够想像这期节目播出之后自己会多么狼狈，和镶边。 偏偏他已经纡尊降贵配合了，节目组的人还在说他做的不够好，要他多加油，不要摆烂。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效果好。」陆任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副导演，眉头一皱，伸手指向站在场边的奚名，「他不是很厉害吗，是你们求来的银牌得主，那让他表演一个不就好了。」 「他既然来到这里，能在镜头前表演，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不是？」 * 「让我做一个冰演？」奚名皱眉看着面前的导演，「之前不是只是说让我们做个科普，以及做游戏的裁判就好。」 奚名的视线又看向不远处的陆任，此时他已经不復刚才的嚣张，只是站在他的经纪人旁边用眼刀削着奚名。而不等奚名再说什么，一旁的戚宇已经先开口，「我们小奚没必要因为一个垃圾的提议给你们做冰演吧，而且你们也没有事前和国家队沟通。」 戚宇看起来火气很大，而导演在他们面前陪着笑脸不敢说话。 其实导演心里已经骂死陆任了，他自己也是个冰迷，能借着节目请到戚宇和奚名他简直要高兴坏了。结果没想到陆任混到小天王的地位，竟然真的没脑子，在工作人员面前说也就算了，还跑到奚名面前大放厥词。 刚刚本来工作人员把他离谱的提议已经煳弄过去了，结果陆任自己气不顺偏偏到奚名面前找茬。而随着他说的话大家也懂了他为什么看不惯奚名，他的脑子竟然觉得奚名根本就是借着运动员的名头要出道，理由是长成他那样不可能是个专业运动员。 这也就算了，他千不该万不该讽刺奚名，说他也没多厉害，什么比赛都拿银牌，也没拿过全国冠军，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戚宇踹了一脚。要不是奚名眼疾手快拉住了戚宇，陆任就要体会到花滑运动员打起架来到底有多恐怖了。 不过，因为觉得今天的节目效果一般，导演还是舔着脸尝试地提议了一下让奚名小小地表演一下。 「就当是为了你的粉丝，奚哥。」面对国家队真的王牌运动员，还是藏着一般不放出来做宣传的真宝贝，导演可不敢仗着年龄叫他小名，「其实我们这期节目，大家真的期待的是你的出现。你也知道，关注花滑的，大家都特别喜欢你。」 至少导演说中了一点，为了冰迷。奚名思索了一下，同意了，「行吧，不就是滑一段。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少放我的正脸。」 奚名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现在喜欢自己的人中，有一部分是单纯喜欢自己的脸，但是，奚名自己是不太喜欢在镜头里看到自己放大的脸，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也就一般而已啊。 不过，为了不让这部分粉丝太激动，奚名觉得自己还是少露脸的好。 * 「小奚，其实你没必要……」戚宇看着给冰鞋繫鞋带的奚名，还是有些不爽。他自己经常为了宣传上节目，但还是第一次遇上陆任这种奇葩，毕竟他们运动员和娱乐圈的明星并没有什么交集和竞争。 「戚哥，你不会觉得我是为了在那个人面前争口气吧，那种垃圾我根本不在意。」奚名抬起头，用一根发绳把自己的头髮系在脑后，「但是导演有一句话说对了，为了期待着我的冰迷。」 「今年我的状态不好，为了世锦赛，我一直没有参加国内的比赛，他们也只能看看直播和回放。」奚名笑了笑，「但是他们一直给我他们百分的爱，为了回馈这个期待，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惊喜好了。」 第154页 还真是，奚名式的回答。 戚宇被奚名说服了，站在冰场的边缘，看着滑向冰场中心的奚名。 虽然此时是在被清场的商业冰场，奚名本人也没有穿上华丽的考斯滕，只是一身黑色的训练服，头髮随意地扎在脑后，还有一缕不服帖的头髮从额头散落，但是当他在中心站定，微微闭着眼睛，明明没有光芒落在他的身上，所有人的视线却不自觉集中到了奚名的身上。 音乐声响起的瞬间，奚名动了。 奚名并没有选择表演他之前的节目，而是表演了一个奥列格的经典短节目，grande amore。无论是音乐，还是奚名举手投足之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所表达的那让人无限眷恋，旁观甚至要落泪的爱意。 戚宇知道奚名为什么选择表演这个，因为奚名最近在思考他新赛季的节目，而他新赛季的主题，就是爱。 花滑之爱，情人之爱。 因为只是一小段表演，奚名并没有展示太多的跳跃，只是编排了两个三周的跳跃，然后在节目的最后，展示了他在过去一个赛季走向胜利的跳跃，4f。 那一瞬间，感情和力量结合的美感在镜头中无限放大，连奚名轻轻飘起的髮丝都透着迷人。随着清脆的落冰声，当奚名进入了结束的动作，场边围观的人们，依然沉浸在刚刚节目的余韵中久久没有说话。 只有萧迪不自觉向前走了一步，在旁边人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感动到流了眼泪。刚刚的那几分钟，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年少的梦想，看到了最美好的美梦。 而节目的导演在回过神的瞬间，连忙看向摄像的回放。看着那被纪录在镜头里的身影，看着那透过屏幕都要溢出来的情感，导演忍不住握了握拳。 这一期节目，稳了。 第81章 约定 俞靖辉早上到队里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挤成一团，鬼鬼祟祟地贴墙熘走，就好像在躲避什么洪水勐兽一般。俞靖辉奇怪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叫住他们其中一个，「小黎，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不是马上要训练了吗？」 「靖辉哥。」被叫住的宋一黎凑到俞靖辉身边，小小声地，「现在奚哥在冰场，我们跟教练说好了先去做陆上训练，你也跟我们一去去吧。」 俞靖辉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好笑，「小奚在冰场怎么了，你们不是最喜欢和小奚同一时间上冰的吗，他闲的时候还可以指点你们的技术。」 「那是平时，不是现在。」宋一黎摇摇头，然后有些惊奇地看俞靖辉，「哥，你不会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吧？」 「嗯？发生了什么？」因为昨天是休息日，十分注重身体健康的俞靖辉预约做了理疗，又和很久没见的父母一起吃饭呆在一起，确实不知道昨天有什么事情。 宋一黎看离下一阶段的训练开始还早，就给俞靖辉介绍起来，「你还记得半个月前奚哥和戚哥去录制的那个节目吗？」 「他们参加的那一期播出了？对哦，昨天确实是播出的时间来着，我都忘记了。」宋一黎一说，俞靖辉就想起了这件事。而且其实俞靖辉也算是这个节目的观众，他之前还说要记着看奚名出现的这期来着。 「是节目有什么问题吗，以小奚的性格，大家应该都很喜欢他才对啊。我记得有很多人留言，都说是期待小奚的出场的。」 「节目是没什么问题。」宋一黎摇摇头，然后又迟疑地换成点头，「或者说，是节目有大问题。」 见俞靖辉一脸困惑，宋一黎一口气说出后面的话，「就是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完全地爆了，尤其是奚哥在节目中进行一小段表演的片段，完全在冰迷中爆炸了，结果大家的热情现在让奚哥很热情，他今天从一早上就是不爽脸，连训练都状态很犀利，所以我们都偷偷躲着他走了。」 俞靖辉明白了。如果是宋一黎说的事情，他倒是能想像现在奚名的状态了。 奚名虽然是个很多时候稳重，甚至有些酷酷的性格，但是意外地不喜欢在冰场之外出风头。随着他比赛后名气越来越大，一部分粉丝的热情就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而一个最近热度不错的综艺节目带来的爆火会让奚名如何抓狂，俞靖辉已经能够想到了。 果然，当俞靖辉换好冰鞋进到冰场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场中旋转的奚名。 他的燕式就和平时一样漂亮，极小的偏移在赛场上一定会获得好看的加分。但是，同样无法忽视地，是他的燕式旋转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更加凌厉，看起来杀气腾腾地。但是，他此时表演的明明是…… 「小奚，你的罗密欧是和朱丽叶有仇吗？」一旁赵正昌无奈的声音响起，俞靖辉在心里认同地点点头。 他知道奚名新赛季的主题是爱与自由，他的短节目选择了很常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对于奚名来说，应该是不难诠释的曲子，不过此时的奚名，与其说是深陷爱情的罗密欧，倒是更像要走上战场。 果然，宋一黎说奚名因为节目的热度十分困扰，真的很明显。 * 虽然奚名因为自己意外的曝光十分无奈，但是丝毫不影响《一起挑战吧》这个节目的花滑这一期热度的不断攀升。 相比之前大家更熟悉的运动，相对小众的花滑本来除了冰迷外，其他人并不是那么期待的，但这一切都截止于奚名出现的瞬间。 第155页 节目播出的时候，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黑色的捲髮微长，一张脸俊美地衬托着和他站在一起的陆任他们都要黯淡了几分的奚名一登场，如果不是明确搭在一旁的他的身份介绍，大家都要以为这是节目组从哪里要捧的新人了。 但是和他站在一起的，大家更加熟悉的戚宇确确实实地向大家证明，这个好看的不得了的青年，真的是节目组介绍的，为国家在国际赛场夺得荣誉的花滑选手。 虽然有一些人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奚名全程就和之前出场的运动员一样做个介绍运动和裁判的工具人，甚至因为戚宇的存在，很多时候他明显看起来懒得开口，只是站在一旁随着戚宇的话机械地点点头，明显就是一副等工作快点结束的样子。 所以即使一些瞬间迷上他的颜值的观众也不得不承认，奚名真的只是被迫来做宣传，平时很少露面的运动员。 然后，就在大家遗憾这么漂亮的小哥哥已经上交国家，他们只能在节目里看这几分钟的被迫营业视频的时候，节目组给大家扔出一个大炸弹。 奚名在节目上的两分钟的冰演。 虽然经过节目组简单的介绍，以及放出的一点点花滑比赛的片段，大家了解到花滑是一项兼顾了竞技和艺术的运动。但是，节目组的几个零基础嘉宾在冰上笨拙行走的样子，让旁观的人实在无法想像花滑的美，也只有萧迪的一点点有功底的展示，勉强让大家觉得会滑的人好像确实看起来不一样。 直到奚名答应导演在冰上进行展示，随着一个萧迪明显激动到有些兴奋的表情，观众的情绪也跟着一起被调动起来。 也是奚名从出场开始，就给大家一种十分不一样的气质，让人不禁想像，他的花滑是否真的像节目组所说的那样，厉害到已经是和世界冠军打擂台的水平。 至于那些本来就是被奚名和戚宇吸引过来的冰迷，早就在屏幕前激动地无声抽风了。 然后，仅仅是随着音乐在冰上简单地滑动了几步，所有人就看出来，奚名和之前的那些嘉宾，甚至是节目组科普的片段中出现的花滑选手的不同。 好像到了冰上，音乐响起的瞬间，奚名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在镜头的中心，所有的视线只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奚名于细节中展示出的世界顶尖的技术水平，但是，仅仅是那举手投足中的表达，就已经足够让人心醉。 这就是花滑，美，又充满了力量。 并且，所有人都能看懂的，那充满力量的干净的跳跃，几乎让所有人都沉迷其中。 两分钟的展示十分的短，而在表演结束前，那惊人一跳的4f，无论是无可挑剔的顶尖技术，还是在那高远度惊人的跳跃中奚名一瞬间展露出的，属于顶尖运动员的气势，都让人一时间失语。 在奚名谢幕的半分钟内，观众们只觉得自己就和表现出了被震撼到的镜头一样，久久无言。 然后，在节目还没有播完，但是奚名的冰演结束后的半个小时，奚名的名字就在国内流量最大的社交媒体上爆了。 与之而来的，就是第二天醒来，后知后觉的奚名，被自己突然信息爆炸的后台弄得一头雾水，然后搞明白之后，又因为手机不受控制地被轰炸着卡掉，无奈又无语。 * 「所以你这两天一直没有回覆我的信息和电话的原因，就是你的帐号后台的信息让你的手机完全死机了？」 顾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点头后每根头髮丝都透着无奈的奚名，端起了自己面前的咖啡，试图用杯子挡住自己扬起的嘴角。 奚名看着顾復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破罐子破摔地后仰着倒在靠背上，「想笑你就笑吧。」 「咳，也没什么好笑的，只能说是你手机的无妄之灾。」虽然奚名这么说，顾復知道自己要真的笑出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所以咳嗽了一声后，敛起有些难以压抑的笑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其实你完全可以先卸载那个软体的。」 「来不及了，我打开之后，我的手机就卡死了。」奚名有些郁闷地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白水。 作为一个生活大多被训练和比赛填满的花滑运动员，奚名对于手机的使用虽然没有落后于同龄人，但是确实是不太精通，并且他在手机快速更新换代的现在，他使用的还是他初中时候的旧手机。 所以，因为这次意外的后台信息轰炸导致他的手机提前退休，也是一件意外又不意外的事情了。 在顾復答应会送奚名一个新手机之后，勉强安慰了奚名郁闷的心情。而顾復看着面前郁闷喝水的奚名，视线又看向窗外，那是国家队所在的方向，然后他转回来问奚名。 「新的国家集训队，快要组建了吧。」 「是啊。」奚名点点头，「下个赛季就是奥运赛季了，明年，就是冬奥会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冬奥会，奚名忍不住握了握拳。奥运会，说是所有运动员一辈子梦想所在的大赛也不为过，而他，在最巅峰的年纪即将参加自己的第一届奥运会，难道他还要输给伊藤诚吗。 奚名知道，刚刚过去的赛季，很多人玩笑说是他的银牌之年，他算是拿到了银满贯。虽然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但是，所有运动员的心中，都为了那枚金牌在奋斗，而他，不想在明年输给伊藤诚。 第156页 顾復坐在座位上，看着对面的奚名因为提到冬奥会，眼底燃起的战火，此时他整个人好像都镀上了一层光辉，耀眼地让他移不开视线。 是的，如果有人问顾復，到底是如何确定自己喜欢奚名，其实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顾復也很难确定自己感情变质的时候。但是，顾復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奚名，无论是在赛场上，还是此时，永远自信张扬地站在自己赛场上的奚名，每一次看到都让顾復心动不已。 看着这样的奚名，会让他想要守护他的梦想，想要注视着他，见证他站在最高处。 「小奚……」顾復低声说，在奚名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如果你明年奥运会拿到金牌，我就告诉你一个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秘密，好不好。」 告诉你，我多年来都在注视着，为你心动的秘密。虽然自己很想现在就说出口，但是至少对于小奚来说，还不是一个好时机。 「好啊。」奚名爽快地点头，「如果我拿到金牌，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虽然那时候你可能已经知道了。」 第82章 期待 七月初，已经结束了高考将近一个月，作为一个等待录取的准大学生的奚名，夏天中唯一剩下的事情就只有训练备赛了。也许是冬奥会即将到来的赛季对所有运动员都有加成，奚名可以感觉到自己最近明显更加投入，训练效率也比之前更加提高。 当然，如果让队里的其他人或者教练们说，奚名的感觉更应该来自于他对自己更加苛刻的训练。由于奚名的努力，连带着队里因为休赛季散漫一些的队员都跟着一起训练。 也因为这样，明明是休赛季，此时的花滑队完全一副赛季备赛的热火朝天的状态。 当然，这种氛围奚名没有什么感觉，他只觉得最近完全投入训练后，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新赛季节目的演绎也渐入佳境。 只是，这种日子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有些分不清具体的时间。 所以，一直到他这天早上晨跑完，在去场馆训练的路上被一群小孩子围着，他才后知后觉，似乎一年一度的国家队集训又要开始了。 「是奚名，真的是奚名！」 一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自从奚名到了国家队就很少见到这么小的女孩儿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眨巴着眼睛看着奚名，有些惊喜地说着。她的旁边还站了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圆脸小男孩，此时脸红扑扑地，奚名也不知道他是热的，还是激动的。 「嗨，你们是来夏季集训的吗？」 不过，虽然因为突然和几个小孩子狭路相逢，还被叫名字所以有些懵，奚名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毕竟他已经是经过了歷练的人，此处就不回忆因为之前的综艺节目，他在路上会被人频繁认出来还签名合影的事情了。 奚名摆出面对小孩子的招牌笑容，本身就很容易被喜爱的奚名今天也轻而易举地收穫了几个小花滑选手的亲近。 所以，早早来到场馆训练的戚宇就看到今天的奚名，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一串小尾巴，他们就像跟着妈妈的小鸡仔一样紧紧地跟着奚名，配上他们亮晶晶看着奚名的眼睛，成功让戚宇第一眼看到就笑出了声。 「你这是什么情况？突然要做青年组的教练了？」 「他们是今年选进集训队的青年组选手，路上我碰到了就先带他们来这里参观参观。」虽然成功地收穫了几个小孩儿的亲近，但是奚名和他们聊了一路也有些头疼，此时干脆一指戚宇把郭甩给他，「这是戚宇，也是你们集训队的助理教练，有事情你们可以问他。」 「当然，你们想要和他合影签名也是可以的。」 果然，几个人听到奚名的话眼前一亮，瞬间又围到了戚宇的身边。现在国内最厉害的奚名他们崇拜，一直以来的一哥戚宇他们当然也很喜欢。 奚名看着被围起来一瞬间有些手忙脚乱的戚宇，勾了勾嘴角。正当他准备收拾收拾开始训练的时候，突然发现还有一个小男孩儿站在他身边没动。 奚名认出来这就是之前的那个脸红扑扑的圆脸小男孩，刚刚他们一路走过来只有这个小男孩儿没有开口介绍自己，奚名以为他是害羞的性格。 而此时被奚名以为很害羞，其实只是看到奚名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的吴兵终于把自己在口袋里放了一路的奚名的照片拿出来双手递向奚名，激动地高声说，「奚名，我很喜欢你，拜託你给我签名好不好！」 毫不夸张地，吴兵的一嗓子几乎让整个训练馆有了回音，奚名被吓了一跳，正在进门的赵正昌也迟疑地撤回了一只脚，顿了顿才继续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 最近的奚名多了一个小尾巴，也是他的小迷弟，吴兵。 现在奚名也知道，那天见到的吴兵的红脸蛋，就是因为见到他太激动。 「你的小迷弟又看你了哦。」戚宇滑过正在短暂休息的奚名，停到他的身边，笑着说道。奚名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正在休息时间的吴兵正趴在围栏上，十分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训练，如果眼神可以具象化，奚名觉得他的眼里一定会冒出小星星。 奚名又无奈又好笑，抬手对着吴兵的方向挥了挥，就看见他不好意思地躲在围栏后面，又冒出来对着他笑笑。 第157页 吴兵虽然是奚名的小粉丝，但是其实一直没有打扰过奚名。除了那天嗓门很大地想要合影之外，集训期间一直都是有空就偷偷看奚名，从来不会打扰他。 奚名也没觉得吴兵的存在感太强，只是现实中真的出现一个时刻关注自己的小粉丝，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你没和青年队的一起训练，这个吴兵你别看他只有十三岁，实力可是这次青年集训队最强的。」戚宇自从前几年开始，就一直会在集训队担任助理教练，所以他十分清楚这些临时来训练的小队员的实力。 尤其这一次很多队友的年龄都很小，奚名他们都是第一次在集训队看到他们，吴兵就是其中之一。 「听说吴兵的父母今年才正式松口让他走职业，所以他今年才第一次来集训。如果不出意外，集训结束他会是冯教练留在国家队的青年预备役之一了。」戚宇在奚名好奇的视线里笑笑，「马上集训结束就是青年大奖赛的名额选拔赛了，你就会看到你的小迷弟的实力了。」 说实话，奚名因为自己的备赛，对于今年的青年组选手其实不感兴趣，但是戚宇确实成功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而且，奚名也确实觉得应该关注一下青年组了。毕竟今年宋一黎也升组后，青年组男单只有韩文一个人的难度还能在国际赛事上撑场面，但是想让他像之前的奚名或者俞靖辉那样拿回很多名额，就有些有压力了。 如果此时青年组男单再出现一个小天才，就会极大的缓解青年组的压力了。 而吴兵，这个戚宇口中很值得期待的小选手，是那个挑起青年组大梁的后继者吗？ * 「坐在这个位置上，感觉还有些新奇。」 奚名和俞靖辉并肩坐在场边观众席的第一排，看着场中一排脸带青涩的选手，感嘆。他倒不是没有坐过观众席，只是此时作为一个前辈坐在这里看青年组的小选手竞争青年大奖赛的名额，感觉很微妙。 毕竟就在三年前，他和俞靖辉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想想之前我也像他们那么青涩，就觉得时间过的真快。」 俞靖辉看了一眼奚名，在他不解的看过来的时候，好笑地说，「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就算你之前参加了名额选拔赛，你的表现也绝对算不上青涩，而是十分沉稳，一副大将风范。」 「有吗？」奚名觉得俞靖辉太夸张了。 「绝对有。」正好听到他们的话的戚宇坐到了奚名的右手边，接话，「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很有趣，小师弟。觉得怎么有这么沉稳的小孩子，完全不会因为比赛紧张，反而跃跃欲试的。」 那个时候的自己正是重生没多久又克服了发育期，渴望每一场比赛，比起什么紧张，确实是兴奋更多一点。 当然，这是不能说的，奚名只能摸摸鼻子反驳戚宇，「肯定是你们的错觉，我也是会紧张的。」 俞靖辉和戚宇没有再反驳奚名，因为青年大奖赛的名额选拔赛，开始了。 * 上赛季的世青赛，宋一黎拿到了个人排名第五，国家排名第四的成绩，所以今年的青年大奖赛，中国男单的参赛名额只有每站一个。 但是最近十五到十七岁的青年组男单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人，甚至到了七个名额都填不满的程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宋一黎拿到的名额是好是坏。 不过这也是这一届的集训，冯安教练从全国一口气选了很多小选手的原因。前两年他薅了一波青年小选手进国家队，如今又到了发掘紫微星，补充男单梯队的时候。 而刚进省队没多久，因为生日在七月初，到大奖赛开始的时候正好够十三岁可以参加的吴兵，就是冯安教练捞到的希望之一。 吴兵因为花滑体验课对花滑有了兴趣，所以开始练花滑。只是他的父母一直都是作为一种兴趣培养，是他的教练发现了吴兵的天赋，一直说服他的父母，给吴兵进行了更加专业的训练。 只是他的父母一直犹豫要不要让吴兵走专业，吴兵之前也一直快乐滑冰没有参加比赛，一直到进了省队之前，都是十分默默无闻的程度。 有之前吴兵教练给出的数据和集训期间亲眼所见的表现，教练们倒是没有人怀疑吴兵的水平，唯一担心的就是之前一直没有参加过正式比赛的吴兵，能不能抗住比赛的压力稳定发挥。 这也是之后吴兵能不能被留在国家队培养的关键考量因素之一。 而这些，刚刚十三岁，即使到了国家队训练，也对自己的花滑水平没有什么实感的吴兵都不知道，此时的他除了想要在场上秀自己的花滑外，满脑子想的就是，他要在奚名面前正式滑冰了。 是的，吴兵不愧是奚名的小迷弟，他除了想要和奚名合照之外，也很想给自己的偶像看看自己的花滑。只是，合照也就算了，让奚名抽出时间看自己的花滑这件事，吴兵从来没打算说，毕竟他每天看奚名训练那么辛苦。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是队里的选拔赛，而且，奚名也来看了。 嘿嘿。 「笑什么呢。」吴兵的教练看着自己的学生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捂着嘴笑起来，就像是一只偷吃的小仓鼠，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圆脸。 看着吴兵不满地用手护着自己的脸颊不让捏，教练笑着嘱咐，「别的我也不说了，我相信你的水平，只有一点，一会儿在赛场上你收敛一下你的兴奋劲儿，好好完成指定的技术动作，知道吗？」 第158页 作为一手发掘了吴兵的教练，他不像国家队的教练那样担心吴兵面对比赛的心理素质，他知道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的心理素质。唯一让他担心地，就是吴兵确实太过快乐滑冰，有时候会因为太过放飞自我让编排好的节目崩掉。 「奚名在台下看着的，你可以好好展示给他看，知不知道。」 好在，教练知道吴兵是真的崇拜奚名，偶像在台下，这小子绝对攒着劲好好表现。 只要他好好完成自己的表演，所有人都会知道，吴兵的实力。教练慈爱地看着吴兵，然后一推他的后背，看着他滑向冰场，「去吧。」 去到这个，你天生属于的冰场。 * 「终于来了。」看着熟悉的小圆脸进场，奚名集中了一些。 这次的名额选拔赛的出场是按照集训期间表现的积分决定的，而吴兵的出场就排在韩文的前面，是所有人中的第二名，看起来他在集训期间的表现真的很好。 奚名看着绕场的吴兵，在他滑过自己面前的时候，对着他挥了挥手。 然后就看到吴兵激动地举起双手对他挥舞，还被冰面的小坑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吴兵的教练看起来很无奈地在场边捂脸，奚名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突然觉得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感觉会影响到吴兵的比赛。」 「但是你要是不来看，那小子大概会哭吧。」戚宇指出更可能的真相。 虽然闹了一个小小的笑话，神经大条的吴兵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继续对着来看比赛的人挥挥手，然后在场中站定做准备。当他的神色认真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都变了一些，脸上的稚气都褪去了。 「虽然才十三岁，但是看起来已经有大将风范了。」戚宇点评了一句，然后眼神瞟了身边的奚名一眼。 而且，看起来和奚名真的是很像了。戚宇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今年的青年组大奖赛为了缩短赛程，取消了短节目的比赛，只进行一场自由滑的比试，按照成绩的高低取前五名进行名额分配。 当吴兵自由滑的音乐响起，虽然知道这是一首在花滑比赛中很常见的选曲，奚名身边的几个人还是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奚名也只能无奈一下。 没办法，谁让吴兵是他的小迷弟的事情在集训的这大半个月已经深入人心，而小迷弟滑自己偶像滑过的胡桃夹子，这种思路也很正常了。 不过，和奚名非常典型的芭蕾舞童子功出身的表现不同，吴兵看起来只是为了花滑表演进行过基础的舞蹈学习，他的表演看不出芭蕾舞的功底。 但是，这不是说他的表现力不好，事实上，以奚名的眼光看，真的只有十三岁，没有自己那么复杂思绪的吴兵，胡桃夹子的演绎更加活泼童趣，是非常合适他的选曲，他的演绎也算是出彩。 「经过几年比赛，他的表演就可以练出来了。」俞靖辉说着，奚名认同地点点头。 而等到吴兵的表演进入第一个跳跃的时候，奚名就明白了为什么吴兵的教练一定要坚持让吴兵走花滑这条路了。 和因为发育过早，身高一直高于花滑选手平均身高的奚名不同，吴兵是个十三岁还矮矮的，可爱大于男孩儿气的圆脸小可爱，某种程度上也受到花滑教练们青睐的条件。 所以当这个一米五出头的圆脸小男孩儿做出明显的后内结环跳跃的动作，并且跃起远超前面所有对手的高度，在空中迅速地旋转四周，并且平稳落地的时候，不出预料地让所有人惊讶了。 一个4s。 并且，他是今天的选拔赛第一个跳出goe为正的四周跳的青年男单。更不要说，他还是今天的选手中，年纪最小的那个。 而这个个子小小，浑身洋溢着一股欢快劲儿的小选手似乎不知道自己给大家带来了什么惊讶的跳跃，在完成一组旋转的动作后，又迅速蓄力进行了第二个跳跃。 这次，是向前的阿克塞尔三周半，同样成功落冰的3a。 一连在青年组高水平的跳跃，奚名自然理解了一手发掘吴兵的教练，「原来他是个跳跃天才。」 在十三岁的年龄就跳出了4s和3a，吴兵已经是妥妥可以在国际赛场竞争的水平，即使对上去年横空出世，同样被称为跳跃天才的去年的世青赛亚军，日本选手佐藤健，也不是不可以一战。 更何况，能有4s和3a，那他大概率会有—— 果然，下一秒，奚名就看到吴兵做出了后外点冰跳，而他一如既往的高度和转速，显然这是一个4t。不过，和前面两个顺利的跳跃不同，吴兵的4t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冰上。 「嘛，毕竟他才十三岁，失误很正常。」戚宇看着迅速爬起来继续比赛的吴兵，瞭然地点头，「而且，这小孩儿是少见的左利脚，左脚起跳的跳跃他会更顺手，四周跳他的4s成功率最稳定。」 接下来吴兵的比赛也证实了戚宇的话，他的3lz的单跳十分顺利，f跳虽然有些用刃模煳但是也绝对是青年组的正常水平了。唯有lo跳看起来是他的苦手，虽然成功落冰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已经是青年组中的高手了，冯安教练要高兴了，韩文应该也会压力小一点了。」 上赛季韩文在青年组表现不佳，世青赛也是靠宋一黎拿回了名额。今年宋一黎升组，奚名知道韩文的压力一下变大很多。如今多了吴兵，不出意外应该会在他的第一次大赛有不错的表现，奚名觉得韩文应该也松了口气。 第159页 看着场中结束了自由滑，在节目后半因为体力不足表现下滑，所以下场有些泄气的吴兵，奚名的表情倒是十分满意。或者说，所有人对吴兵的表现，都是满意或是出乎预料的。 青年组又出现了一个新星，而且他才十三岁，还有无限的上升空间。 「现在才十三岁的小将，第一次上场就能炫四周跳，而且很可能还是两个，再加上3a，可怕。」戚宇摇摇头，「更可怕的是，俄日那边的青年组选手，听说今年也出了很多难度，现在青年组男单比赛的激烈程度也很可怕了。」 「不过我觉得还好。」俞靖辉示意了一下此时正在等分的吴兵，「他们在进步，我们国家也没有落后，依然可以和他们同场比拼，这样就很好。」 「是啊，在我还在青年组比赛的时候，哪里能想到现在有这么多优秀的后辈。」戚宇感嘆，然后冷不丁勾着奚名的脖子，「说起来，这都是小师弟的功劳。」 「嗯？他们天才跟我有什么关系？」奚名送给戚宇一个白眼，他觉得戚宇已经因为高兴脑子坏掉了。 「就是因为小师弟嘛。」戚宇故意揽着奚名晃了晃，然后在奚名躲着他坐在了俞靖辉的另一边的时候，笑了起来。 他看着此时躲在俞靖辉的另一边，用警惕的视线看着自己，整个人就好像暗中观察的猫猫表情包的奚名，不再逗他，心情很好地继续看比赛。 戚宇知道小师弟肯定以为自己在逗他，但是，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觉得，男单会像现在这样，无论是向前看，还是向后看都如此充满希望，是因为小师弟的出现。 在他和蒋军互相支撑的日子里，他们就好像在黑暗中咬牙坚持前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片黑暗将他们彻底吞没。但是，在小师弟横空出世以后，就好像夜空中终于亮起了点点星光，而小师弟就是其中最闪亮的启明星。 他和蒋军因为小师弟的出现而感到踏实，俞靖辉因为小师弟的并肩始终坚定，而身后持续涌现的如吴兵这样的后继者，因为奚名的存在而奋起追逐着。 他们都因为奚名的存在，感到了力量。 * 青年大奖赛的名额选拔赛落下帷幕，第一名和第二名分别落在了韩文和吴兵的手中，他们也获得了唯二可以报名两站的机会。而奚名因为赛后夸了夸吴兵，又被自己的小迷弟兴奋地围着说了一通话，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耳边都是嗡嗡声。 到了晚上，奚名躺在床上，平时睡眠质量很好的他突然有些睡不着觉。 沉默地看着天花板一会儿，奚名突然笑了一下，「都怪戚哥，突然那么肉麻。」 虽然戚宇没有明说，但是他们都是那么久的队友，奚名又很了解戚宇，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戚宇的想法。自家一哥太过感性，就是会这样。 「因为我吗……」奚名抬起手，看着房间的灯光透过手指，这光似乎化为点点星芒，落在了他的眼中。 「新赛季，要继续加油啊。」 他不会让大家的期待落空的。 第83章 开赛 「奚哥，奚哥！」 听到最近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奚名瞭然地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不陌生的小圆脸吴兵正一边对自己挥手，一边向自己跑过来。等追到了奚名，吴兵站在原地喘口气，然后对他露出一个笑脸，「奚哥，我们一起去训练馆啊。」 奚名当然是没问题，只是，并肩走了一会儿后奚名看向自己身边一直很雀跃的吴兵，「你也和我一起训练吗？你的训练量没有超标吧？四周跳的训练没有过度吧？」 如果此时戚宇在这里，就要说一句奚名就像是一个唠叨的老母亲了。虽然他和吴兵的差别也只是初中生和准大学生的差距而已。 吴兵当然不会觉得奚名啰嗦，相反，最近几个月吴兵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好到他自家老妈偶尔有些担心吴兵是不是太神经大条了。但是，吴兵真的只是因为他现在进了国家队，可以经常见到奚名，和他一起训练，所以每天抑制不住的开心。 而且他现在和其他人一样叫他奚哥，前几天他们还一起出去玩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来都开心！ 「我的训练没有超标，教练也限制我每天训练四周跳的次数。」吴兵高举着手，一本正经地回答，并且为自己的教练正名，「奚哥，你不用担心的，教练每天都盯着我的训练不超过的，只是我觉得和你一起训练效率更高所以早上训练的更多。而且我也有去上课，训练的时间其实还蛮紧张的。」 「那就好。」奚名相信了，主要是他相信国家队的教练们的专业，为了现在这个青年组小一哥的可持续发展也会看好他的。 一直到了吴兵真的进了国家队，奚名才有些体会到以前戚宇对自己的关注和操心。不过，以前是戚宇看好自己，所以关注自己。而奚名是因为吴兵这个小迷弟无意识地黏他，本质其实也很喜欢操心的奚名不自觉也对吴兵关注很多。 或者说，不止奚名，其实吴兵现在算是这段时间国家队的小明星，教练们对他的关心也很多。 因为，就在刚刚全部结束的青年组大奖赛分站比赛，接下了青年组重任的韩文没有进入决赛，但是第一次参赛的吴兵却爆冷以分站一铜一银的成绩进入了大奖赛的决赛。 第160页 真正到了赛场上，吴兵也展现出了他越比状态越好的特质。 在第一个分站吴兵的表现只是中规中矩，得到的节目内容分属于他这个新面孔的中等偏上水平，然后因为在全场排在前列的技术分拿到了第三名。 到了第二站，他直接爆发，完成了在名额选拔赛没有完成的4t，直接以两个四周的自由滑难度拿下了银牌。 所以奚名才说吴兵是现在青年组的小一哥，虽然年龄小，但是其实吴兵的成绩已经超越了一直在大赛发挥不佳的韩文。只要一个赛季结束，大概率青年组一哥的位置，要换吴兵来坐了。 本来，在奚名升组之后，国内青年组男单难度下降，但是日俄两国的青年组男单却开始突飞勐进，把青年组的比赛难度卷上了另一个水平，很多人还有些唱衰国内的青年组男单。 结果，吴兵直接横空出世，在这个赛季刚开始的青年大奖赛给了所有人一个惊艷亮相。 * 「后辈给了新赛季一个精彩的开局，作为前辈的我们自然要把这个精彩延续下去了。」 在成年组的大奖赛的第一站，俄罗斯站，也是戚宇復出后的第一站即将开赛前，戚宇对和他聊天的奚名说着，他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但是无人能忽视他的眼睛，充满了必胜的决心。 「而我，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所以除了在家门口的中国站，戚宇报名了最早开赛的俄罗斯站。从上赛季大奖赛决赛退赛，再加上之前的赛季也没能好好比赛，戚宇已经足足等待了两年，时间久到他觉得自己还在冰场上比赛的日子都像是很久之前了。 「顺便，男单一哥的位置我还没有做够，还没打算那么早给你。」戚宇玩笑地说着。 「是吗？」奚名也玩笑着看着戚宇，「真可惜，我打算这个赛季就从你的手上抢过来的，只是我们的对决最早又要等到中国站的时候了。」 今年大奖赛的选站，奚名作为上赛季的前三名，不能和伊藤诚还有马丁的选站重叠。在他们三个肯定第一选择了本国站的前提下，只剩下俄罗斯站、加拿大站和美国站。 而为了和戚宇错开，增加他们两个进入决赛的可能性，最终奚名选择了最后的美国站。而伊藤诚和马丁分别选择了加拿大站和俄罗斯站。 所以，大奖赛的第一站，復出的戚宇的最大对手就是莱奥·马丁。 「马丁啊，以前的小朋友现在也是厉害的大前辈了，有些期待和他的比赛了。」戚宇现在提起比赛就是兴奋的状态，实际上不管他的对手是谁，他现在都期待到不行。 倒是奚名因为他的话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在戚宇看过来的时候，奚名一边忍笑一边解释，「没什么事，就是突然觉得，你评价马丁为小朋友，我确实有了你比我大十岁的实感。」 已知，马丁二十三岁，戚宇二十九岁，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以及马丁刚升成年组的时候，戚宇都已经是拿过世锦赛金牌的世界顶尖男单，他叫马丁一声小朋友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此时这件事被奚名点出来，并且比马丁还要小的奚名，真的和戚宇有着十岁的年龄差。这让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奚名是好朋友，并且奚名很成熟的戚宇难得噎了噎。 甚至奚名都还不到十九岁，四捨五入一下都可以说戚宇大他十一岁了，虽然戚宇并不想要这样的四捨五入就是了。 高龄二十九的戚宇，真的是赛场上的老将了，比他还要小一岁的前世界冠军奥列格，都已经退役两年了。 「不过没关系——」奚名看着露出受到打击表情的戚宇，伸出一个手指，一本正经地安慰他，「老话有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所以你对我们还是很重要的。」 戚宇，戚宇根本不感动，他只觉得刚刚赛前抒发感情的氛围完全被破坏殆尽。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奚名的背，在奚名放肆大笑地跑走的时候追上去，「你个奚名，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而且，我还不到三十，根本不老——」 * 在奚名和戚宇说完的第二天，戚宇就和杨武教练他们坐上了飞往俄罗斯的飞机，而这件事对于奚名的影响就是，没有影响。 他还是照常训练，完善自己新赛季的节目，甚至一直到比赛的当天，是宋一黎提醒他，他才想起来今天就是俄罗斯站开赛的时候。 「小奚你是一点都不担心吗，我想到今天是戚哥復出的第一站，就超级紧张的。」宋一黎看着被他叫过来，坐下来漫不经心看比赛的奚名，只觉得他和奚名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你不是也是戚哥的粉丝吗，完全不担心他的吗？」 如果说奚名是吴兵这样新生代小选手崇拜的对象，那戚宇影响的男单选手就是横跨了十几年，甚至可以说几代男单选手都是被戚宇影响才走上花滑的道路。 而奚名，看他一直默默支持戚宇，在他倒下的时候默默接过责任，甚至比戚宇本人都在意他能不能进入下一届冬奥会，其实很多人都默认奚名也是戚宇的粉丝，甚至是被戚宇影响很深的那种。 结果，奚·戚宇粉丝·影响很深·名单手托腮，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我确实是完全不担心戚宇，但是谁跟你们说，我是他的粉丝的？」 「你，不是吗？」一旁的俞靖辉更是一脸惊讶，听到奚名的问话，下意识反问。 第161页 「你要说不是，那倒也不是，我是很佩服他一直以来取得的成绩，也觉得他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激励了我。」奚名看着所有人都一脸『这不就是你偶像』的表情，解释着，「但是，如果说在花滑道路上一路引领我，让我注视着他的背影向前追，并且想要让他一直成功的前辈的话，戚哥并不是呢。」 「那，难道是奥列格？」宋一黎他们倒是真的有点好奇了，他们也算是一直和奚名在一起的朋友了，但是还真的不知道有除了戚宇以外对奚名影响很深的男单选手了。 「也不是，他并不是一个有名的选手，你们不认识他。」奚名摇摇头，又有些好笑，指了指屏幕，「而且，我们不是来看戚哥的比赛的吗，怎么突然好奇起我花滑的偶像了，戚哥要出场了哦。」 因为奚名的话，大家的注意力果然又被比赛吸引走。 而坐在大家后边的奚名，目光落在了蒋军身上一瞬，又看向屏幕中的戚宇，脑海中却滑过了魏闻的身影。 现在想想，他确实在蒋军和戚宇，尤其是戚宇的身上投射了很多对魏闻的感情和期待。下意识地，他觉得魏闻会想要像戚宇那样，虽然辛苦，但是可以堂堂正正又耀眼地站在顶端，引领着中国的花滑。 也因为如此，他确实比所有人都执着让戚宇滑进下一届冬奥会，似乎这样，就可以同时实现两个人，戚宇和魏闻的梦想。 「这样想想，我对戚哥做的也有些不公平。」奚名笑了一下，低声说着。就像他很少叫戚宇师兄，因为他真正追着叫师兄的，是已经随着改变的世界找不到，只能让他在他人身上找到一点影子的魏闻。 但是奚名同样也知道，戚宇比所有人都清楚，奚名心中魏闻的存在，而他并不介意奚名在他的身上倾注对另一个人的思念和期待。 因为戚宇同样也知道，那不仅仅是奚名对另一个人的期待，更多地，还是对戚宇本身的。 「哇，漂亮，不愧是戚哥！」 韩文激动的声音让奚名回过神，错过了戚宇第一个跳跃的奚名只来及看到屏幕上的得分。即使是将近两个赛季的休息，戚宇的阿克塞尔三周半依然是裁判们心中的标杆，即使是在大奖赛的分站赛，戚宇復出后的第一场比赛，他的goe几乎加到了满分。 「而且，戚哥最厉害的不是他的技术动作，反而是他的表演，我说不出来，但是就是觉得好厉害。」宋一黎几乎不错眼地看着此时正在进行自己短节目步法的戚宇，和自己的小伙伴分享着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说了，根本不用担心戚哥。」奚名趴在桌子上，眼睛看着戚宇的短节目，一边和宋一黎他们说话，「你们不是也看了戚哥的练习，他的技术通过恢復训练并没有下滑，而花滑选手的表现力，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成熟的。」 「更不要说，戚哥还休赛了这么久，那股渴望比赛的心情，可是会让他的表演变得很恐怖……」 就像现在镜头里的戚宇，虽然他的短节目延续了上个赛季，但是他的表现力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股堪称疯狂的热情和生命力，即使透过屏幕，也可以把所有人都吸进他的表演之中。 第84章 中国站 戚宇的復出第一站打出了很漂亮的一战，在短节目微微落后马丁的情况下，戚宇最终在自由滑超越了对方，拿下了俄罗斯站的金牌，只要他在中国站再拿到一个奖牌，就可以提前锁定今年大奖赛决赛最后六人之一。 所以最近戚宇的粉丝们也都喜气洋洋地，一扫之前担心戚宇随时退役，或者手术后恢復不好的患得患失的情绪。 作为中国花滑男单的无冕之王，戚宇的完美復出无疑给了国内冰迷们最大的强心针，又恰逢冬奥赛季，一时之间几乎到处都是讨论戚宇的声音，俨然一副王者归来的架势。 如果说谁对现在戚宇的声势最乐见其成，一定是奚名。 在戚宇不在的这两个赛季，被迫承受很多关注的奚名表示，最近很少人关注他的状态，实在是太让他舒适了！ 而此时感觉最近没那么多人关注自己，所以很愉快的奚名本人正穿着运动服，戴着压低的帽子出现在首都的机场。 在这里，他要接一个老朋友。 「奚名！」下了飞机走到航站楼大厅的兰齐克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奚名，早就知道对方要来接机的他叫了一声，在奚名也向他看过来的时候高兴地挥了挥手。 「兰齐克。」等到兰齐克走到近前，奚名马上张开双手给了他一个开心的拥抱。 是的，奚名要接的老朋友就是兰齐克，他从十五岁开始的青年组时期就认识的对手兼朋友。 这次的中国杯大奖赛，兰齐克也是参赛选手之一。 虽然因为异国不经常见面，但是他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繫，关系一如既往地好。 当然，这个好关系里也包括他们青年组时期的另一个好友，克里斯。 只是这次克里斯的大奖赛选站并没有中国站，他们暂时是见不到面了。如果他们幸运地都进入了大奖赛决赛，倒是有可能再见。 「现在的你一定比去年世锦赛的时候还要厉害了。」 虽然新赛季开始以来兰齐克还没有看到过奚名的表演，但是有时候运动员的状态也可以从日常看出来，就像现在，兰齐克可以感觉到奚名饱满的状态。 第162页 「又能和你同场比赛，真令人开心。」 兰齐克一边说，露出了真心期待的表情。面对青年组时期就厉害，到了成年组似乎更加厉害的小伙伴，兰齐克并没有什么迴避的心态，反而期待着每次和奚名的同场比赛。 其实比起刚升组就成绩卓越的奚名，兰齐克升组前两年的成绩只能说平平。 进过大奖赛决赛但只拿到了第四名，欧锦赛始终不能超越已经蝉联三届金牌的莱奥·马丁，在世锦赛的成绩也一直在前十名的后半起伏。 但是这并不表示兰齐克就已经从青年组的天才变成了沉湖的平平无奇的成年组选手。 实际上就在这个赛季初，九月在加拿大举办的秋季经典赛，兰齐克以总分近三百分拿到了金牌。 虽然是赛季初的b级赛事，但是兰齐克拿出了不输a级赛事的水平，这个比赛，也让人看到兰齐克已经彻底摆脱前两个赛季的阴霾，变得亮眼并且具有威胁了。 「我也期待着和你的比赛。」早就看过兰奇克秋季经典赛表现的奚名自然知道这个赛季的兰齐克的厉害，认真地说道。 只是说完后，他揽了揽兰齐克的肩膀，这个动作对于此时比兰齐克高半个头的他来说十分顺手，然后露出一个笑脸。 「不过现在嘛，最重要的还是你先去入住放好行李，然后我带着你好好在这里转转。好不容易到了我家，自然要让我尽尽东道主的情谊了。」 * 在进入十一月的第三天，17/18赛季大奖赛分站的第三站，中国站，如期开展了。 这个赛季的中国站，仅仅是自己国家的男单选手就已经让国内的冰迷又期待又纠结了。 有手术后归来復出的戚宇，花滑男单的无冕之王，国内男单的支柱，所有关注男单的冰迷都无法绕过的当之无愧的一哥。 还有奚名，在戚宇因为伤病不能参加比赛的时期，横空出世特别靠谱的小一哥，一个赛季就拿到所有a级赛事银牌的超级新人，新赛季大家都期待着他继续延续上个赛季的辉煌。 能够升级银牌到金牌的那种。 然后还有永远可靠的男单二哥蒋军，前青年组双子星之一的俞靖辉，他们在大赛上的发挥一直也十分稳定。 再加上新升组，也有很大潜力的新人宋一黎。因为东道主名额，再次参加了大奖赛分站赛的李照。 可以说，冰迷们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次的中国站一样，觉得他们的男单竟然这么富裕。 也就更让他们纠结了，哪个没出成绩都让他们心疼，更不要说戚宇和奚名，说实话这一站他们两个谁能拿金牌的争论，到现在都是半半，关于现在两个人谁更厉害的帖子，从戚宇復出后的俄罗斯站已经开到现在，也没争出个让人信服的结论。 当然，反过来说，大家都默认这次中国站的金牌，不出意外的话就会从他们两个人中诞生了。 虽然中国站参赛的选手，还有去年大奖赛前六的李利安，但是因为李利安曾经分别多次败给过戚宇和奚名，而且他这个赛季看起来状态不好，在刚刚结束的加拿大站也只拿到第四名，已经被很大一部分人排除出金牌的争夺。 倒是有一部分人觉得，从加拿大秋季经典赛看起来火力全开的兰齐克，有可能是中国站的黑马选手。 * 「真的是战意十足啊，不愧是前青年组的世界冠军。」 戚宇趴在围栏上，看着场中正在比赛的兰齐克，对着一旁的奚名感嘆着。 「今年真的让人感觉是你们这些新生小将的赛季，曾经的青年组的高手们都纷纷冒头了。」 奚名知道戚宇为什么这么说。 确实这个赛季不止是兰齐克展现出来不容小觑的实力，实际上新赛季最受关注的年轻选手并不是兰齐克，而是今年刚升组的米哈伊尔。 在戚宇参加的俄罗斯站，银牌得主是米哈伊尔。 而且他在俄罗斯站一跳惊讶众人的4lz，这个现在还没有几个花滑选手能掌握的高难度四周跳，充满了奥列格的风格，不难让人想像，自奥列格退役后就略显没落的俄罗斯男单，是不是又要在米哈伊尔这里崛起了。 再者，刚升组，第一站就拿了分站银牌，这几乎让人有些熟悉的关键，很难不让人想到上赛季的明星选手，奚名。 「现在的小选手都流行一升组就拿个银牌了吗，还真是吓到我这个老人了。」 戚宇玩笑着，没有听到奚名的回话，侧过头就看到奚名一脸认真的沉思，有些奇怪，「你在想什么，小师弟？」 「没什么。」听到戚宇的问话，奚名抬起头，倒是告诉了他自己刚刚想到了米哈伊尔，「我只是觉得，俄罗斯的选手大概跳跃真的是天赋异禀吧，明明米沙比我还小一岁，难度出的比我要快多了。」 奚名说的是自己的真情实感。 事实上，在他们青年组这一批里，难度升组的最快的反而不是去年自由滑有五个四周跳的奚名，而是米哈伊尔。 在米哈伊尔还没有升组的去年，他就放出了好几个高级四周落冰的训练视频，理论上，现在的米哈伊尔已经集齐了五种四周跳。而果然，在升组的第一年，他就迅速放出了自己还没有在正赛出现的4lz。 这让感觉自己已经算是出跳跃难度很快的奚名，偶尔也感觉，米哈伊尔和奥列格他们绝对有地理和斯拉夫人的优势吧！ 第163页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米哈伊尔是现在他的小伙伴中唯一和奚名几乎没有身高差的一位。 倒是轻而易举理解了奚名想法的戚宇有些好笑，「我觉得你最在意的还是米哈伊尔和你差不多高吧。」 * 戚宇和奚名的对话只是在他们等待比赛时候的小插曲，他们依然认真看了兰齐克的短节目。 比起青年组时期表演风格更加优雅温柔，现在的兰齐克尝试了更多外放充满张力的节目，就像他这个赛季的短节目，骷髅之舞。 怪诞神秘，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且，他还达成了新赛季第一次的clean，包含了两个四周跳的短节目，几乎不用预测，大家都能看出兰齐克会拿到高分。 果然，屏幕上最后跳出的兰齐克的短节目得分，99.61，一跃跳到最高的分数，为最后一组的比赛定下了基调。 「才第一个就已经出现了这样的高分吗。」 戚宇兴致勃勃地看着开心的兰齐克和他的教练，又看向身边正在整理鞋带的奚名，「后面的人压力大了呢，小师弟。」 「你是说你自己吗？」 系好鞋带的奚名直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理直气壮地递给戚宇，在上冰前扭头对戚宇说了最后一句，「反正，我没打算在今天再拿块银牌。」 「哦~这是小师弟对我的宣战吗？」 戚宇看着滑向冰场中心，即将在兰齐克之后出场的第二位的奚名，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嘴角，说着。 「我可不会对小师弟放松警惕的。金牌，也没打算让出去。」 一旁路过的蒋军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戚宇。 虽然是很酷的发言，但是如果戚宇不是左手拿着奚名的外套，右手还举着纸巾盒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没看一旁的赵正昌都被戚宇挤的没工作了。 场下蒋军对戚宇的吐槽自然传不到奚名的耳朵，而奚名已经在场中摆好了姿势。 他新赛季，以爱与自由为主题，完全释放他内心的节目，即将开始！ 来吧，将他内心澎湃，无法抑制的感情，倾泻而出—— 第85章 主题 「爱，与自由？」 虽然忙着新赛季的復出，但是戚宇还是接下了给自家小师弟编排新赛季节目的任务。只是，在听到奚名新赛季主题的想法的时候，戚宇难得有些没跟上他的脑迴路。 花滑选手每个赛季的两套节目并不是一定要遵循相同的主题，比如戚宇，他自己是随心所欲型的，他新赛季准备的节目，一般都取决于他最近喜欢什么风格的音乐，或者当下的心情。 而奚名则是非常喜欢以一个主题选择合适的节目，这一点在他前年青年组的时候尤其明显，以告别与新生为主题的两套节目，至今还是很多人心目中，在比赛的编排中将情绪表达到极致的经典。 他升组第一年的比赛，虽然没有像上个赛季那样主题鲜明到动人心弦，但是两套展示他成熟诱人魅力的节目，依然吸引人。 不过，到了这个赛季，戚宇本来以为奚名为了比赛，会选择更加恢弘大气的风格，他甚至已经预先为奚名选了几首合适的曲子，甚至极具难度的悲怆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哥，我现在是十九，不是二十九。」对于戚宇的疑惑，奚名眨眨眼，解释，「我觉得我一路到现在还挺顺利的，我心中除了积极向上的备赛情绪，没什么需要消化的负面情绪，个人觉得贝多芬的什么悲怆或者命运交响曲的，我就算再自我代入，也演绎不出来呀。」 当然，奚名就是仗着戚宇不知道自己的经歷瞎说一通，如果取材自他重生前，不管多么复杂沉重的曲子，奚名其实都可以滑。就像是他在青年组《自我》那个短节目，仅仅是泄露了一点，已经引起了很多人对他内心经歷的猜测。 不过，现在嘛，奚名只想滑些轻轻松松的主题，艺术作品中经典的爱情就不错，还可以刺激刺激某个暗恋自己的顾某。 「爱与自由，作为花滑主题确实也很不错。」戚宇也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疑惑，对于选手本人的想法当然是尊重的，「唯一的问题，你预备的选曲，放到比赛中大概没什么加成……」 * 「罗密欧与朱丽叶啊。」刚刚结束自己的比赛的兰齐克此时最关注的，就是在自己之后出场的奚名。 他看着此时绕场半周后站定的奚名，对方微微垂头，一缕头髮垂下，周身的氛围立刻让兰齐克想到了奚名这个赛季的短节目，罗密欧与朱丽叶。 「某种程度上，还真是大胆的选择。」 兰齐克的感慨，其实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花滑比赛开创至今，无数的选手创造了众多的经典节目，也让冰迷们听到很多的音乐。而到了现在，总有那么几个选曲，会让大家调侃，在每个赛季都会多次撞曲。 奚名所选择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其中之一。实际上，在今天的中国站的比赛中，一对冰舞选手也选择演绎这个经典的爱情故事。 当然，经典的选曲会被花滑选手们重复选择，自然证明了其自身的经典，也减小了选手们的演绎难度和观众的理解难度。但是同样地，过于经典的选曲，也会提高大家的评判标准，想要超越过去花滑中的经典节目，就需要后来者有更加精彩的演绎。 第164页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在顶尖的选手中对决中，一些独特又有魅力的选曲，也是决胜中逆转胜负的因素。 所以当新赛季奚名的节目选曲公布的时候，即使知道自己可能陷入了刻板印象，还是有一些期待奚名在新赛季再上一层的冰迷下意识有些失望，或者是担心。 毕竟，不仅仅是罗朱，奚名连自由滑，都是大家已经看过很多遍，其中经典的节目都不止一个的卡门。 即使知道奚名从青年组时期是以表演见长的选手，大家也不免为他提起了一分心。 如果奚名的表演没有征服裁判，一点点节目内容分的拂动，也会影响奚名的最终分数。 * 如果此时在冰场中的奚名知道自己新赛季的选曲让大家想了这么多，甚至很多人是提着心看此时的比赛的话，只能说，大家实在是想太多了。 毕竟，这种考虑，戚宇也在一开始就给他提过，而奚名的回应十分简单。 「就算我不选这个，就能保证我所谓独特的选曲一定能够演绎地征服裁判和观众吗？」虽然是还年轻的小将，但是奚名双手抱臂，眉眼都带着自信的张扬看着戚宇说话的时候，已经是不输任何人的顶尖选手的气场。 「奥列格把罗朱演绎成经典之前，不是也有之前的选手的版本吗？而且那一年我记得奥列格也不过十几岁，还是新人的年龄。」 「况且我也不是为了超越谁才要滑这个节目的，我相信，我的表演会让他们觉得，奚名的罗朱，也会成为经典的那个。」 …… 「真应该让所有觉得小师弟太过乖巧的人，都听听他那天的发言。」戚宇自然也在此时想到了奚名说服他和赵教练他们的时候，那充满自信的样子，笑着感嘆着。 但是，作为已经看过很多遍奚名新赛季节目的人，戚宇表示，小师弟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做到。 虽然在思绪中滑过很多想法，但是在现实中，时间也不过过去短短一瞬，奚名的短节目也不过刚刚开始。 * 如果从奚名青年组时期就开始关注他的人，在节目正式亮相前，就会想到，奚名其实一直都十分擅长演绎例如罗朱这样深情温柔又带着悲剧色彩的故事。 单单是他可以一瞬间把人拉入氛围的气质和外形，还有他那双蕴含着让人浮想联翩的双眸，就让他的短节目在一开始就成功了大半。 场上这个英俊自信众人中心，但是同时明显看起来陷入爱情的少年，就是罗密欧。 而深情优雅的演绎，只是奚名这场比赛的一部分，他当然一如既往地向大家展示着，他属于顶尖的技术。 深情倾诉着自己爱情的少年，在音乐中缓缓滑过冰场，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极快地跃起，在空中旋转四周后轻易地落下，4f，轻松地完成。 而即使刚刚完成了一个难度进入和滑出的后内点冰四周跳，迅速进入了蹲转的奚名看起来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依然在情绪之中。 但是他的对手们却无法忽视他这个比上个赛季更加干净的4f，以及提升了进入难度后唰唰上涨的goe。 「这人是怪物吗。」李利安毫不留情地和自己教练吐槽了一句。虽然大家比起上个赛季有进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对着这个在去年就把自己打败的对手，李利安实在没多少欣赏的心情，因为他紧张。 至于戚宇，此时看着奚名的眼神十分认真，与其说是欣赏同队小师弟，不如说是在审视自己的对手。 场下人的想法从来不是比赛时间奚名心中所想的，此时场中的奚名正在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绚烂的步法。能从枯燥的旋转图形练习中找出点乐趣的奚名，自然一直是用刃高手，实际上他已经多次进入了现役花滑男单滑行高手的盘点。 而在大家眼中宛如那个经典爱情故事中罗密欧化身的奚名，其实难得分神一点，在想顾復。 他当然不是觉得自己厉害到不在意比赛，只是在这样爱情的主题里，想到他喜欢的人，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吧，毕竟在演绎爱情的美好的时候，他多少是有些代入以前顾復和自己的。 不过，如果是顾復是罗密欧，肯定不可能是双死结局，大概率在这个结局到来之前，所有的困难阻碍都会被顾復解决吧。 在奚名心中，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成了自己对象的小伙伴，确实一直是这样的形象。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下一秒奚名进入了短节目的最后一个跳跃，3a。因为是一往无前，所以总是气势惊人的跳跃，在奚名下意识有些代入顾復的情况下，变得更加凌厉。 「嗯？」因为发现奚名演绎的情绪和之前不一样，戚宇下意识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不过之后他就自我合理了，觉得以此演绎罗密欧的决心也不错，丝毫不知道是他的小师弟在赛场上有些代入错误的对象。 当然，这只是奚名短节目中的小插曲，丝毫不影响他的罗朱深深地感染了冰场的大家。至少此时此刻，没有人想起之前的选手在冰场演绎的相同故事，眼中只有这个在爱情中深情又坚定，与爱人奔赴最终自由结局的罗密欧。 嗯，黑色捲髮版本罗密欧。 * 「看来我今天也没办法超越他了。」虽然说着遗憾的话，兰齐克却是带着笑容的。 第165页 奚名的比赛进入尾声的时候，兰齐克就知道了，今天的奚名，就像之前的他一样，状态饱满，并且感染力惊人。也许自己确实实现了clean拿到了高分，但是在奚名同样实现了短节目clean，并且他们的bv几乎不相上下的情况下，兰齐克知道，他要赢过奚名恐怕难了。 在细微的技术处理导致的goe的浮动，还有pcs的差异，他还没有办法打败已经是成年组顶尖选手的奚名。 果然…… 在屏幕闪动，奚名的分数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兰齐克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105.16。 虽然兰齐克自己拿到了接近一百分的成绩，但是奚名，却早在上个赛季，就已经是可以在短节目拿到一百分以上的选手。 兰齐克的视线放在奚名身上，此时他正在和自己有些激动的教练拥抱，奚名本人倒是一直倒是带着微笑，不过分激动也不严肃的神色。 就和以前一样。 所以，他并不会感到失落，或者激动。兰齐克看着离开等分区，感受到自己视线对自己挥挥手的奚名，也对他露出笑容，抬起手挥了挥。 能和这样的奚名同场竞技，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而且，这才是短节目，还有自由滑呢，比赛，还远远没结束，也没到定胜负的时候。 第86章 自由滑前 当男单短节目的比赛全部结束，暂时的前三名，也是自由滑最有希望角逐金牌的三名选手的名单也变得明了。 奚名在赛季的第一场比赛就状态绝佳地以短节目105.16的分数领跑男单，后出场的戚宇也稳稳地拿到了102.47的分数，超越兰齐克成为了最后的第二名，而兰齐克虽然落到了第三名，但是他拿到的赛季高分，也是目前个人升组后的最高分，昭示着他在比赛中的好状态。 倒是大家寄予厚望之一的李利安，反而因为短节目的失误，只拿到了90.82的分数，落到了短节目的第六名。 「不过虽然伊森短节目落后，他的技术储备不少，我还是看好他自由滑反杀拿到奖牌。」说话的是来看比赛的韩文，他此时正和吴兵准备去找结束比赛的队友们，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刚刚结束的比赛，「他以前也拿到过世锦银的。」 「但是，这个赛季他的状态一般，加拿大的时候也输给兰齐克了，所以我看好兰齐克。」吴兵和韩文的看法不一样，当然，和往常一样，他下一句话音一拐又转到了奚名身上，「不过，他们两个谁拿铜牌都无所谓了，我觉得最后肯定是奚哥拿金牌。」 原来两个人只是在讨论谁会拿到中国站的第三名，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都认为最后的冠亚军会在奚名和戚宇之间产生。 韩文对吴兵的奚名第一的言论已经十分习惯，但是不妨碍他调侃对方，「你这么说，戚哥听到了要生气的，明明他经常请我们吃饭。虽然，你这么说我们都不意外。」 吴兵吐了吐舌头，「我本来就是这样你们都知道啦。」 「真希望决赛快点到来啊。」吴兵突然话题一转，开始畅想起决赛，「奚哥进决赛肯定没问题，到时候我就可以和我偶像在同一个赛场并肩作战，想想就开心！」 要说有什么让吴兵今年特别开心的，就是他进了青年大奖赛的决赛。 这个成绩证明了他的实力反而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这样他就可以和奚名一起去参加比赛了，这也是除了全锦赛外他少有可以和奚名站在同一个赛场的机会了。 「你还真是满脑袋奚哥啊。」韩文对自己这个新小伙伴的奚名脑袋早就不报希望了，摇摇头，然后看到前方熟悉的人影，「诶，是奚哥，还有……」 「奚哥！」捕捉到关键词的吴兵正要跳起来打招唿，却被韩文突然眼疾手快地拽了一下，两个人躲到走廊的拐角去了。 「小文，你干什么啊？」 被韩文压着的吴兵努力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起来，只能认命地被他压着，有些奇怪地问。 「不要叫我小文，叫哥。」韩文下意识先拍了吴兵一下，然后做出噤声的动作。 「嘘——」韩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莫名像是心虚般在没有人的走廊压低声音说话，「我刚刚看到，看到奚哥和他对面那个人在拥抱……」 「拥抱有什么，肯定是祝贺，啊！」吴兵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即使是小小初中生的吴兵，也隐约有听说奚哥有一个快要发展成功的恋爱对象。 吴兵努力抬头，和正好低下头的韩文对视一眼，于是走廊的拐角，冒出两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悄悄观察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其中正抱臂倚靠着墙，一身运动服也掩盖不了修长漂亮的身形的，正是奚名。而在他对面，看起来比奚名还要隐隐高出一些，穿着黑色的风衣莫名，也给人一种帅气的不得了的感觉的人，看在两人眼中，就正是奚名那个神秘的对象。 「哇哦。」觉得两个人的气场十分般配的吴兵小小声地感嘆。 「看不清啊。」更好奇对面人长相的韩文努力不被发现地试图看清另一个人的长相。 * 「不去管他们吗？」顾復，看起来在和奚名聊天，余光注意到那两个小脑袋，笑着问奚名。 「不用管他们。」奚名的目光没有看向他们的方向，但是早在他和顾復拥抱分开的时候，早就听到了吴兵的大嗓门。只是两个人像是撞到鬼一样躲起来了，他也不好去拆穿两个小孩子。 第166页 顺便，其实上了大学之后，顾復经常有时间来找奚名，国家队的很多人都大概知道了奚名的未来对象是谁。但是神奇地，韩文确实一直阴差阳错地没有见过顾復，也算是一种只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了。 奚名本来就没有遮掩过自己和顾復的关系，所以也不在意『偷看』的两个小孩子，继续和顾復说话，「今天我的短节目，你感觉怎么样？」 其实刚刚真的只是因为祝贺给了奚名一个拥抱的顾復看着面前微笑看他的奚名，虽然他自己的表情还维持着平静，实际上只有顾復知道，从刚刚他的心跳一直都是加速的。 而想到刚刚冰场上的身影，顾復觉得自己的耳朵也有些泛红了。不是他面对奚名害羞了，只是，喜欢的人一直在面前，他怎么能忍耐自己的心呢。一直不把爱说出口，也不过是因为暂时不想影响奚名重要的比赛。 所以，当他看着冰上以爱为主题表演的奚名，那一刻确实是心跳加速的，这是他永远无法压抑的反应。 更何况，即使是在万众瞩目下的比赛，顾復确实有一瞬觉得，这个节目是为自己而滑的错觉。 「你怎么想到用这个主题的？」此时此刻，顾復难得迂迴了一些。 「就是想到了，觉得很合适，就用了。」奚名眨眨眼，像是回答又像是绕圈子一般，「毕竟爱情是艺术中经典的主题，花滑选手总会滑到的对吧。」 「那你在表演的时候，在想什么？」大多数时候，顾復都很喜欢奚名灵动的表情，尤其是他那双闪动着无数情绪会说话的眼睛。只是此刻，面对奚名含笑的眼睛，顾復难得无奈了，为奚名明明知道，但是不说出自己想要的回答。 「当然是在想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坚定爱情啦。」 奚名理直气壮地说着，看着面前顾復难得无奈的表情，开心地笑起来。没办法，谁让他虽然理解顾復为了自己推迟那个他们都心知肚明的表白，但是从重生前的十八岁，这次的表白竟然足足迟到将近一年半，他当然要和顾復好好收收利息了。 不过，看着顾復无奈到接受的表情，奚名还是勉为其难地告诉他一件事，「嘛，不过我也有在想，如果你是罗密欧的话，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是故事里的结局。」 「或许你把反对的人都鲨了更可能。」 「这是什么反派大魔王的剧本。」虽然奚名承认有想着自己，顾復很开心，但是如果自己在小奚心中的形象不是一如既往的大魔王就更好了。 不过，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顾復趁机拥抱奚名的理由，这次不是祝贺，是因为心动。 「话说，顾復，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如果，某个拥抱对象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那么在意身高，这个拥抱就更浪漫了。 「没有，只是今天的鞋子高而已。」顾復一边回答，一边闷闷地发笑，带着磁性的声音让某花滑选手摸了摸耳朵。 * 自从奚名和顾復上了同一所大学，顾復在奚名比赛的时候出现的频率立刻变高了，似乎确实证明了，人上了大学就会变得清闲。 虽然，如果这么说，奚名一定会反驳。 因为奚名在训练比赛的间隙，只觉得自己又被大学的作业填满，似乎和高中那时候没什么区别。 当然，人生的新阶段，在比赛训练之余，还是给奚名带来了很多新鲜的感受，这和他曾经以一个前花滑选手的身份入学的体验也完全不同。 不过，对于现在的奚名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在中国站的第三天开赛的男单自由滑的比赛。 「小师弟，今天我可是不会输给你的哦。」 顺便，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戚宇看起来比奚名兴奋多了。而且，往常都是奚名找机会对戚宇释放战意，这次戚宇倒是迫不及待地向奚名宣战。 毕竟，以两个人短节目的分差，最后的胜负也确实还没有决定。 而且，这也是奚名升组之后，第一次以成年组男单的身份，和戚宇在同一个赛场上，以相似的实力，以真正的对手的身份来比拼。 这是和以往的，实力尚有差距的两个人站在同一赛场上的比赛并不相通的，是两个人真正的比试。 即使经歷了两个赛季的蛰伏，戚宇依然是冰场上的王者，俄罗斯站的金牌就是他实力的证明。 但是奚名同样不再是那个需要戚宇护在身后的小师弟，他确实还年轻，但是同样地，他也已经是众人眼中，毋庸置疑的冰上的强者。 奚名和戚宇对视着，也许他的表情相比戚宇平静了许多，但是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冰场的温度是泛着凉意的，但是，奚名知道，自己永远会为这冰上的对决而激动，在自己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似乎也伴随着这情绪，泛着不灭的温度，让他从指尖都微微战慄，不是紧张，而是迫不及待。 来吧，还没有结束的，下半场的比拼继续展开。 * 因为这久违并且等待已久的比试，似乎奚名和戚宇入场的时候，两个人的气势都看起来更加惊人，让赛场上的镜头都下意识为他们多停留了几秒钟。 「战意十足呢。」某种程度上也是陪着两人经歷很多比赛的蒋玉成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着，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冰场上已经开始的比赛。 「虽然，短节目的第一第二，要上场还得等这几位比赛完。」 第167页 和蒋玉成站在一起的赵正昌因为蒋玉成的搞怪发言失笑，但是他看着冰场的眼神也十分认真。 毕竟，如果对身后的对手掉以轻心，也是会被他们出其不意地超越。每一个对手，都要小心的对待。 第87章 自由滑一 虽然蒋玉成的话是在调侃奚名和戚宇两个人，但是他说的话至少在一点上是对的。 无论奚名他们两个人多么迫不及待，在赛前六练结束之后，他们都要老老实实等自己前面的对手比完。 「不愧是伊森，心态就是稳。」 奚名和戚宇两个都是不受对手状态影响的类型，所以此时都兴致勃勃地在场边观看着比赛。在看到来自李利安的一个漂亮的跳跃后，戚宇有些开心地贊了一声。 李利安是加拿大籍的华裔，英文名是伊森·李，虽然论起个人职业生涯的成绩，李利安明显比不上戚宇，而现年二十五岁的李利安看起来和戚宇也并不完全是同期的对手，但是，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李利安都被称为戚宇命定的对手。 和戚宇随着年龄增长，成绩反而上涨不同，李利安是少年天才，他最辉煌的时候，反而是他十几岁的时候，尤其是他刚刚升上成年组，那时候对于年龄限制还不严格，十六岁的李利安遇上刚拿下世界冠军的戚宇，两个人几年里也是打的不相上下。 只是随着后来李利安的难度比不上戚宇他们，他渐渐很少出现在最终的领奖台，只是在大奖赛分站拿奖牌了。不过也许他和戚宇确实算是命定对手，两个人同场竞技的时候，总是能贡献出精彩的比赛。 也包括今天，李利安短节目落后到第六名的今天。 「193.69，一上来就是高分啊。」奚名看着李利安高兴地和自己教练拥抱的画面，侧头看着戚宇玩笑着，「是因为你在一旁，所以给了他比赛加成的buff吗？」 「你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戚宇也开玩笑。 不过，他们两个人虽然在说笑，但是心里都知道，他们并不是不在意李利安，事实上，他们都清楚，李利安最后的名次一定会逆袭了。 他的分数，不仅是在分站，是在决赛也具有优势的分数。 虽然从奚名的上赛季看，好像他和马丁、伊藤诚他们随随便便都把自由滑的比分拉到了200分以上，看起来好像总分高达300分才是决赛前三名的水平，但是实际上像他们上赛季那样每个人看起来都状态绝佳的发挥并不一直是常见的，即使是如伊藤诚他们，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总分总是能达到300分的。 不如说，那反而是少见的超常发挥。像奚名，更是靠着几乎把自己累到爆炸的卷难度，才可以和伊藤他们跻身同一水平。 如今天李利安的自由滑分数，已经是世锦赛前六稳定发挥的水平，而且，这才赛季初，无论是选手的表演和裁判的打分，随着赛季的进行，都还有上升空间。 总之，这确实是一个可以让最后一组的比赛氛围紧张起来的分数。 到了李利安之后的蒋军还有俄罗斯的亚歷山大发挥都一般般，一百八左右的自由滑分数，显然是没有和李利安竞争的机会了。 「哼~」在亚歷山大的分数出来之后，李利安看起来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头。 和他在比赛时候的稳扎稳打不同，李利安赛场下是掩饰不了自己情绪的人，他自己也经常深陷看不起对手的负面新闻中。 「所以说我就看不惯他那个样子，伊森的脾气就和他看起来那样，很不好。」戚宇低声和奚名说着，「他明明是个华裔，在国内的人气还不如日本的高木，很大原因就是他那个臭脾气，青年组的时候比现在还要更差。」 奚名以手握拳按了按嘴角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倒不是戚宇的吐槽多好笑，只是此时的戚宇明明在说抱怨的话，脸上那副正经的表情，要是此时镜头扫过，也只会觉得他在和奚名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该说，不愧是早就习惯了镜头，并且一直以来形象良好的一哥吗。 * 李利安的第一名一直到兰齐克出场的时候被终止。 在升组后沉寂了两个赛季之后，这位青年组曾经的天才再次向大家昭示了他的出色水平。 他本赛季的自由滑，选曲自德沃夏克的杜姆卡三重奏，极具民族特色的音乐，在欢快和忧郁之间徘徊的音色，这位捷克小将早在加拿大的秋季经典赛，就已经以这首自由滑精彩的演绎和精湛的技巧惊艷了大家。 这次的大奖赛中国站，只是又一次復刻了他曾经的成功。 并且，在将他新的四周跳，后内点冰四周带上赛场后，兰齐克从赛季初虽然保持着三个四周跳的自由滑配置，但是一个四周的夹心跳，以及娴熟的完成度，他以不逊色于其他人的技术角逐着奖牌。 「可惜，如果他的4f落冰更好一点就能拿到200了。」 兰齐克的自由滑最终拿到了199.48的分数，奚名有些可惜地感嘆了一句。就和他的短节目一样，兰齐克总是差那么零点几分就可以迈入下一个分数段，但是在赛场上，这零点几分的差距，也许需要几年才能走到。 不过对于自己的小伙伴兰齐克来说，奚名觉得大概到了这个赛季的后半，只需要一次完美的发挥，就可以了。 而这边奚名感嘆着兰齐克的进步，离开了k&c，兰齐克的教练看了看即使刷新了自己个人最高分也没有多开心，反而有些沉默的兰齐克，安慰着，「……你已经很厉害了，不用太有压力。」 第168页 「嗯？」其实在想别的事情的兰齐克回过神，和教练对视了一会儿，失笑，「你想多了，我没有有压力或者不满意。我只是……」 兰齐克的视线越过重重人影落在了不远处的奚名身上，此时的奚名正在和即将上场的戚宇加油，他的笑容就和青年组时期，和自己还有克里斯打招唿的时候一样，阳光灿烂。 「我只是有些感嘆，果然，奚名很厉害。」 即使是达到现在的水平，兰齐克已经觉得自己十分努力，也知道其实自己已经比大多数选手厉害了。所以，就更加觉得，能在上个赛季就闪耀赛场，并且到了现在自己依然没能追上去年的他的奚名，真的十分厉害。 「他是很厉害，但是你也不差啊。」作为一路陪着兰齐克走到现在的教练，自然是不觉得自家孩子比不过奚名。 清楚自家教练心态的兰齐克笑笑，在经过奚名的时候，对他伸出手，「加油。」 既然从我的对手变成了追逐的对象，那你一定要站在最高的领奖台，这样，即使输给了你，我也不觉得自己太差。 虽然，能赢更好啦。 * 奚名自然不能读懂小伙伴兰齐克对他又佩服又想竞争的复杂心情，只是对他突然的握手，热情地双手握着对方的手晃了晃，并且大加称赞了兰齐克刚刚的表演，过分真诚热情的笑容似乎让兰齐克有些无法招架。 而等到兰齐克和他的教练离开，奚名的注意力才又回到了戚宇的身上。 如果说兰齐克对奚名的心情，是希望奚名表现好，又希望自己能打败对方的话，那奚名对戚宇就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不过奚名没有那么复杂的感慨，只是觉得戚宇好不容易復出肯定要拿到好成绩，才对得起手术后辛苦付出的每一滴汗水。至于想打败戚宇就更简单了，他自信自己的实力不输给戚宇，那当然是在赛场上拿出最好的水平，用双方的实力去竞争最终的奖牌。 虽然是经歷了艰难的过程才重拾曾经的水平復出，因此在表演上的感情也变得丰富感染人心，但是事实上戚宇的自由滑选曲并不是那种复杂地表现内心情绪的那种，而是选择了大开大合极具张力的《歌剧魅影》。 用戚宇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的復出当然是要华丽帅气的登场，那些黏黏煳煳的情绪都要抛开。 虽然奚名也不知道魅影和华丽帅气有什么关系，但是单纯以戚宇的外形和演绎来说确实还是有那么一些帅气在的。 而当戚宇的4s快速在空中滑过成功落冰，细节处可以窥见这位前世锦赛金牌，奥运银牌得主征战多年的实力。 看来今天虽然兰齐克状态很好，但是註定要输给戚宇了。 奚名看着场中正在做一组燕式旋转动作的戚宇。 因为腰部手术以及年龄的问题，他的旋转不復青年时期的柔软。但是这位曾经在青年时期，比起跳跃更早以旋转出名的一哥，多年来依然功力不减，几乎不见漂移的旋转，在结束的瞬间收穫了来自四面的欢唿。 最终戚宇以203.46的得分结束了他的自由滑。 如果不是他的连跳在第二次起跳的时候失去了节奏，落冰几乎要摔倒，大家都相信他会获得更高的得分。 当然，这些小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戚宇在这次的中国站终于又一次重新拿到了两百分的自由滑分数，向大家证明了自己。 曾经在训练场那个一步步恢復训练，最初连三周跳都困难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奚名勾起嘴角。 为戚宇拿到属于自己的成绩感到开心。 不过，当脚下的冰刀滑过冰面，熟悉的冷气环绕着他，奚名绕场看着来自四周期待的视线，在场中站定，一身红衣热烈张扬，扬起笑脸。 最终的这个冠军，一定还是属于他，奚名。无论对手是兰齐克，或是戚宇，最终，他会让场中响起为他欢唿的声音。 第88章 自由滑二 「yes，终于要到小奚上场了！」 当熟悉的红色身影滑上冰场的时候，乔承宇开心地握拳小声欢唿了一声。 毕竟，现在的他虽然不像高中那时候对花滑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促使他一直关注花滑的最大因素还是他的好友，奚名。即使前面几个人的自由滑都很精彩，他还是最期待奚名。 所以在赛场看了很久比赛终于等到奚名上场，乔承宇此时才精神一振，还立刻在手机上给欧阳昊连发几条消息，让他不要错过奚名的比赛。 一直到欧阳昊回了个无奈的表情，并且表示自己这个时候一直都在看比赛，乔承宇才把注意力转回了赛场。 谁让欧阳去了国外，他们这个小奚的观众小分队也就凑不齐三个人了。 在奚名的比赛开始之前，乔承宇还抽空看了一眼顾復。实际上这次的中国站，顾復全程观赛都很沉默，不过乔承宇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很好，似乎就是因为小奚的表演。 关注完自己两个朋友，乔承宇才终于把注意力转回了小奚身上，而此时已经摆好动作的奚名，也昭示着他的自由滑即将开始。 而在比赛开始之前，乔承宇就下意识感嘆了一句。 小奚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实际上这句话，在前天的短节目的时候，乔承宇就说过一次。 虽然因为还在一个城市读书，即使是不同的学校也没阻碍他们经常见面，乔承宇其实对日常生活中的奚名一直都很熟悉。对方从曾经漂亮的小少年长成现在俊美高挑的青年，走出去吸引一大片视线，乔承宇其实一直都没感觉到太大变化。 第169页 但是赛场上的奚名并不一样。 距离上一次乔承宇在现场看到奚名，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而上次，也是在大奖赛中国站的赛场上。 那时候，刚升组为了展示自己的奚名，浑身都带着无法掩盖的锋芒，在冰场上掠夺着所有人的目光。 但是今天的奚名，经过了一个赛季的沉淀，他已经不是去年刚刚登上成年组赛场的无名小将，而是一出现就吸引所有人视线的明星，而他的气质，比起去年就变得内敛了很多。 虽然锋芒已经被收了起来，但是他依然在冰上散发着强大的存在感。 奚名只是微微低垂着头，沉静地站在冰场的中心，好像夜色中安静的玫瑰，但是所有人，却不可抑制地被他吸引。 这种气场，乔承宇并不陌生，当他刚刚开始迷上花滑，回看过往那些世界冠军的经典节目的时候，他们也都如今天的奚名这样。明明没有张扬自己，却已经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 如果让奚名知道乔承宇此时只是看到自己站在冰场上，就发散了这么多，一定会吐槽他，只是他们很久没见让乔承宇产生了错觉而已。 而且，他接下来的自由滑，可一点都不内敛，反而十分热情奔放，和他上个赛季的风格倒是更相似一点。 他的自由滑，卡门。 稍微关注一点奚名的比赛信息，看到了他赛前提交的选曲的人，都早早知道了奚名的自由滑。 就和奚名表演短节目的时候一样，奚名的自由滑的节目，卡门，也是很多人对奚名这个赛季的比赛有些担忧的原因。无论是罗朱，还是卡门，都是在冰场上已经有过精彩演绎的节目。 奥列格在青年时期深情的罗朱，让人即使在他退役后也会反覆提起。 而卡门的表演，更是有曾经的女单世锦赛冠军，以及冰舞世界冠军献上过经典的表演。 当然，这些担忧都是在奚名这个赛季第一场比赛之前存在的，在看过奚名的短节目之后，已经没有人会怀疑奚名的实力。如今场中注视着奚名的人，都相信他会如短节目那样，征服所有人。 在这样期待的注视中，场中的那一抹红影终于在音乐声中动了起来。 * 也许是因为奚名因为偏向俊美漂亮的外形，他在冰场上的造型也十分具有可塑性，所以他每个赛季的考斯滕的设计都十分有特色，其中，总是尽显张扬和热烈的红色，是奚名的考斯滕中并不少见的元素。 如青年组大河之舞，奔腾热烈的红色，如上赛季爱情探戈中，诱惑迷乱的红黑交错。 而这次再次一身红色考斯滕登场的奚名，在音乐响起，红影舞动的瞬间，让人被他张扬自由的红而吸引。 卡门，一个自由地，热情地，充满魅力的女子。而此时他们在奚名的舞蹈中，仿佛看到了那个爱的奔放也自由的身影。他脚下变换的脚步中音乐可见的弗拉明戈的元素，让那种张扬又诱人的魅力展露无疑。 这个人，他的表演似乎永远没有不吸引人的时候。当奚名以漂亮的姿态和一串让人惊艷的步法滑过冰面，很多人的脑海中下意识地这样想到。 而当奚名的第一个跳跃以一个4t+3t的动作开场，大家还来不及为他似乎又进步许多的跳跃姿态以及他一如既往的水平感嘆，就被奚名紧接着的第二个跳跃惊讶。 标志性的勾手跳，没有任何缺少的四周，即使奚名在落冰的时候以一种有些狼狈的姿态手扶冰稳住，也没有让大家忽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勾手四周跳，4lz，成功地，和俄罗斯站的米哈伊尔一样的。 「现在这些人是变态吗。」 冰场边，因为戚宇和兰齐克的表现，知道自己大概率无缘领奖台的李利安脸色难看地说着。 没办法，技术难度的提升是现在的李利安的心结，结果这个赛季的米哈伊尔和奚名，先后都跳出了4lz，他们还都是十分年轻的小将，李利安很难掩饰自己酸熘熘的心情。 要知道，在以4lz惊艷众人的奥列格退役后，目前赛场上能够跳出这个跳跃的，其实只有伊藤诚和马丁，但是这两位明显都对这个勾手跳有些苦手，在正赛中这个跳跃出现的频率远低于后内点冰四周。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奚名，还有米哈伊尔的勾手跳都要游刃有余一些。虽然他们两个都还没有拿到这个跳跃的正执行分，在赛场上出现的这个跳跃已经是他们释放给大家的讯号。 对于米哈伊尔这个刚升组还没闯出什么成绩的小将，李利安的感触还不大，只是觉得，不愧是奥列格的师弟和接班人，迟早会出头吧。 但是，对于已经和他竞争了一个赛季的奚名，李利安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他不是每天关注过奚名，青年组的大满贯得主，没有哪个选手会真的掉以轻心。所以李利安就发现，似乎这个奚名，总是在自己弱势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一个打破局势的四周跳，然后随着比赛的进行，跳跃越来越好，然后他的成绩也越来越高。 已经不止一个人说，奚名是比赛型选手，他的难度都是在赛季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提高的。 并且，重要的是，算上4lz，奚名在正赛中已经跳出了当前除了4lo以外的全部四周跳。而4lo这个跳跃，在最近的几个赛季，一直都处于几个选手的训练视频，还没有在正赛见过。 第170页 所以，他真是已经被时代抛在身后了吗…… 李利安的手下意识抓紧护栏，看着场中的奚名，此时他正在进行一组旋转。 也许是因为青年组时期被同一个教练训练过，奚名和戚宇的旋转风格有些相似，当然，十分漂亮几乎没有位移的技术也是如此。 当他结束自己的旋转，迅速地随着音乐进入了一段步法的展示。红色的身影在洁白的冰场是唯一热烈的颜色，吸引着所有人目光的追逐。而即使忽视那优越的肢体表现，李利安也明白，奚名脚下迅速变化的难度步法，绝对会拿到最高的定级。 真可怕啊。李利安看着奚名，突然这样想着。 无论是跳跃，还是旋转，滑行，似乎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上赛季他以为凭藉侥倖和卷难度拿到银牌满贯的选手，在他的表演中藏着扎实的技术水平。 这就是自己和他的差距吗，自己还沉湎于过去的荣耀，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倒退。但是，此时场中的这个人，似乎永远注视着前方，一直向前奔跑。 「啊。」 在场中人的欢唿声中，李利安看着视线中心的奚名，最后的自由滑跳跃。 3a，从青年组时期就一直带着奚名向前，几乎被称为奚名永不失败的跳跃，此时伴随着奚名跃起的高度，红色的身影在冰上迅速的旋转后，完美落冰。 而此时李利安微微抬手，似乎还沉浸在奚名刚刚跳跃起的姿态。在场中灯光的照耀下，他整个人几乎被光笼罩。 除了他，谁还是这场的冠军呢。 当清脆的落冰声将李利安惊醒，这位曾经高傲的天才感嘆着。而看着向等分区滑去，因为不错的表现和自己的教练开心拥抱的奚名，李利安勾了勾嘴角，这次不是他总是微微带着讽刺的表情，而是真正的微笑。 他也要，丢掉过去，真正地向前了。 * 「戚哥，你在看什么？」奚名奇怪地看着打了一个冷颤的戚宇，问道。对方一边搓着手臂，一边回头张望着什么。 「在看李伊森。」戚宇搓着手臂，还是没办法忘记刚刚李利安对自己微笑的一瞬间的惊悚，「你说李伊森那个傢伙是不是吃错药了，刚刚他竟然微笑着恭喜我进入决赛耶。」 「你们好歹也是朋友，恭喜一声也不奇怪吧？」奚名倒是觉得戚宇的反应更奇怪。 「拜託，那可是李伊森那个傢伙，谁都不服只相信自己的人。」戚宇小偷般和奚名解释着，「通常情况下我打败他，他只会对我阴阳怪气，然后说下次会打败我。」 这样说着，戚宇又补充道，「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说他赢不了，他也只会瞪我一眼。」 不，你们两个这样还能成为朋友，也是不容易。奚名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戚宇。他自己倒是不熟悉李利安，虽然他们因为比赛碰到过几回，但是李利安明显看不上奚名这样的『小孩子』，他们两个也只能勉强说是认识而已。 李利安的恭喜只是颁奖礼前的插曲，很快，奚名他们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根据流程开始颁奖了。 是的，颁奖礼。 在第三天，男单的自由滑比赛结束后，中国站的最后一天，迎来了最后的颁奖。 「下次我会打败你的，小奚，我们的胜负对决还没有结束。」戚宇举起自己脖子上的银牌挥了挥，然后看着站在最高的领奖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金牌似乎在发呆的奚名，「怎么，拿到金牌太高兴了？」 戚宇的话让奚名回过神，然后反驳，「戚哥，今天我把你打败，以后也会打败你的，毕竟你已经是老人家了。」 「嘿，你这个小子，也就是一场比赛，你师兄我还能打的很呢。」戚宇不高兴地用自己手中的奖牌敲了敲奚名。 一旁的铜牌，兰齐克微笑看着两个人说话，虽然他听不到奚名和戚宇的对话，但是能听出两个人互相嫌弃又亲近的语气。 虽然结果并不算出乎预料，兰齐克看着此时站在最高的领奖台，眼睛含笑的奚名，还是觉得，奚名总是能够带给他惊喜。无论是自由滑中出现的4lz，还是最终出色完成的自由滑。 这次中国站，奚名并没有像上个赛季，仿佛要耗尽自己的每一丝体力般把五个四周跳塞进自己的自由滑中，而是拿出了四个四周跳的配置，这也让他的表现多了几分游刃有余，自由滑最后那个3a，已经是标准到可以当做规范的程度。 而最后的分数也附和他一如既往的水平。 即使奚名总说着，谁能保证自己的自由滑一直不失误，但是事实就是，在中国站，这个大奖赛的分站，他的自由滑拿到了208.59的高分。虽然这个分数并没有达到他上个赛季的最高分，但这还只是分站赛，并且，他的p分涨了。 89.12，兰齐克毫不怀疑，经过接下来的赛季的打磨，奚名的p分最终会达到伊藤诚他们那样的九十分以上。 过去限制着他的，资歷的枷锁已经解除，而奚名终要飞跃的更高了。 但是，自己是不会被落下的。兰齐克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笑脸，对奚名伸出手，「小奚，恭喜你夺金，希望我们决赛再见。」 还沉浸在自己成年组第一块金牌的奚名对着兰齐克伸过来的手，下意识握住摇了摇。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他也笑起来，和兰齐克总是温柔克制的微笑不同，奚名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阳光，是可以感染所有人的明媚。 第171页 「希望我们决赛再见。」 这块金牌并不是他的顶峰，而是他的新的开始，接下来的比赛，还多呢。 第89章 第一名 花滑大奖赛中国站的冠军是奚名，这个消息几乎是随着赛事的落幕迅速吹遍了全国，吹到了所有冰迷的心中，也传到了海内外奚名的对手耳中。 当然，对于奚名本人来说，在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他自然还是回归日常的状态。 中国站的比赛还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每一次比赛，都是硬仗呢。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奚名落冰的脚步一转，再次起跳，一个干净利落的3lo落地。 几乎是在他这个跳跃成功的瞬间，场边就响起了兴奋的掌声。奚名转身看过去，毫不意外正是他的小迷弟，男单青年组新晋的一个吴兵。此时顶着一张小圆脸的吴兵像个可爱的小海豹啪叽啪叽地鼓着掌，戚宇在一旁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而吴兵的教练早就放弃了逮回休息的时候摸鱼的吴兵，反正不用想吴兵也只会看奚名的训练。 教练不管，奚名自然也管不了。只是吴兵的小迷弟样子和掌声让他觉得有点，羞耻，所以他还是瞅了一眼时间，滑过去，伸出手指戳了戳吴兵的额头，「还不去训练。」 「哦，就去就去了。」吴兵连忙点头，走之前还不忘夸奚名一句，「奚哥，你的3a+3lo好厉害，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 「想让我教，先把你阿克塞尔三周的成功率提上来再说吧。」奚名抱臂对着不好意思摸摸头的吴兵说着，一副认真的样子，「还有你后内点冰的刃也要纠正，到时候大奖赛决赛的时候遇上认真的裁判，你就要吃个错刃的符号了。」 「嗨呀，这么一说我真是好多问题，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奚哥你呢。」 看着逐渐垮下肩膀，一张圆脸都皱在一起的吴兵，奚名又伸出手指弹了弹吴兵的额头，「你也不用这么沮丧，你能进决赛，在青年组自然是优秀的，这些问题你有，你的对手们也有，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知道了，我会加油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比赛！」吴兵立刻满血復活，双手握拳为自己加油之后，就跑到一边又开始自己的训练。 在一旁围观了奚名教导后辈全程的戚宇凑过来，笑眯眯地，「他和你那时候真的是不一样。」 奚名是少有的觉得基础训练不枯燥的人，所以他的花滑最典型的优点就是可以看出他扎实的训练功底，是大家公认的用刃高手，所以他无论是进行容易出错的跳跃，还是进行高难度的步法变换，都很少出错。这一点，从他的青年期已经维持到了现在。 但是圆脸小一个吴兵就和奚名有些相反，他能一鸣惊人，大部分得益于他确实优越的跳跃天赋，而他的技术，就和大多数青年组的选手一样，还需要慢慢打磨。不过，都还不到十四周岁的小孩儿，没人觉得吴兵问题很大。 就连奚名做了这个教导的前辈的角色，也是因为吴兵的教练拜託他以偶像的身份多激励激励他。 在奚名和戚宇说话的时候，已经重新投入训练的吴兵刚好在冰上进行了一个3f的跳跃。落地就觉得还有些问题的吴兵不好意思地摇了摇脑袋，在注意到奚名的视线的时候，还对着他挥了挥手。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现在的日子可真好啊。」 戚宇看着对吴兵挥手的奚名，突然没头没尾地感慨了一句，「是让我现在马上退役都不觉得遗憾的程度。」 奚名也没有问戚宇什么，因为他知道戚宇为什么感慨。曾经一个人独木难支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男单的未来向前望去总是光明的，当然会让人感到幸福。 不过…… 「退役什么的，你不要想着逃避马上要来的比赛，冬奥会还指望你继续为国争光呢。」奚名推了一把戚宇，看着他顺着力道向前滑去，「所以，快给我去训练。」 「诶，小师弟，难道不是你更应该加油。」戚宇滑了几步之后一个转身，笑嘻嘻地对着奚名说，「你师兄我是已经被你打败，没了以第一名进决赛的想法，你还要继续加油啊。」 第一名。 花滑大奖赛，以分站赛积分最高的六个人进入最终决赛。虽然只要能进入决赛，似乎分站的排名并不重要。但是在以竞技为主的运动员的赛场上，又有谁不想去争那个冠军第一名呢。 更何况，似乎多了个第一名的名头，最终冠军获得的期望也会多很多一般。 奚名抱臂看着戚宇，勾了勾嘴角，「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的。」 * 当时间进入十一月的下旬，花滑大奖赛的最后一个分站，美国站的比赛在这一天也进入了尾声。 美国站比赛的第二天的第一场，就是男单自由滑的比赛，当奚名走到后台的事情，就感觉很多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当奚名向前走去，很多人都下意识避开，只有少数和他熟悉的选手对着他笑笑挥挥手。 曾经奚名还对其他人对待自己像是什么大魔王出现有些无奈，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大家都和他保持距离的态度。 就当是戚宇和俞靖辉他们说的，自己在比赛状态的气场有些生人勿近吧。 同样也在后台的克里斯也在看着奚名。 自己这个青年组的小伙伴兼对手，虽然只有两年多的时间，已经变得完全不同。即使他们在上赛季的世锦赛才见过，几个月的时间也让克里斯觉得，似乎奚名的气场又强大了一些。 第172页 他虽然也套着运动服，半长的头髮随意披散着，看起来就和后台的大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奚名过分精緻的外貌配上平淡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些清冷，虽然大家的视线都不自觉落在他身上，却下意识觉得和他说话是一种冒犯一般。 克里斯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偷偷在讨论，想要去加上奚名的联繫方式，但是有些不敢。 确实，比起青年组时期的奚名，此时已经完全是高挑俊美的青年的奚名，那种少年人的亲和也已经一扫而空了。 「呦，小奚。」 当然，那都是别人对奚名的感受。克里斯看着走到近前的奚名，一招手，然后就揽上了奚名的肩膀，「马上自由滑了，紧不紧张？」 「你是说你自己吗？」奚名瞥了克里斯一眼。 克里斯是国内的冰迷评价的少有的成年了也没有失去少年时期美颜的米国人。能被称为美貌，二十岁的克里斯自然长的很帅。当然，奚名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此时近距离看着他，只觉得，自己要是像克里斯一样线条更硬朗就好了。 当然，两个青年组就好看的选手成年后的外貌只是题外话，最重要的还是比赛水平。 此时克里斯就因为奚名的话无奈地拽了拽自己的头髮，「唉，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到决赛了，愁。」 克里斯之所以发愁，是因为他短节目失误直接掉到了第五名。就算这次的美国站没有太多强敌，想要拿到进入决赛，他也要努力拿到奖牌。 他在法国站只拿到了第三名，能不能进决赛就看这次的成绩了。 「我还想再和你们比赛呢。」克里斯看着奚名，已经手握一个分站金牌的他在这次的比赛看起来也状态满满，进决赛不是问题，「不止是你，米哈伊尔也大概率要进决赛，这最后一个人我是要和兰齐克争一争的。」 大概这个赛季的局势是老将和小将都各显神通，復出的戚宇一金一银，伊藤诚和马丁也都大概率进决赛。 而另外的三个位置，奚名只要美国站不翻车是一定占据一席之地，而米哈伊尔也大概率拿下第五个名额。而这最后的一个，就在兰齐克和克里斯之间摇摆。 这两个青年组同期的老对手，甚至在成年组的回归，也依然同期并且隔空竞争。 不过，这就是克里斯的烦恼了。对于奚名来说，短节目毫不意外又拿到了第一名的他，今天比赛的目标自然是冠军。 当前面的选手逐渐结束自己的比赛，克里斯也力挽狂澜自由滑逆袭暂时成为了第一，终于轮到上场的奚名把外套递给赵正昌，然后滑向冰场。 在开始前绕场的时候，奚名还看到了欧阳昊和顾復，这次两个人的位置就在第一排，在奚名路过的时候还摇了摇手里的玩偶。 既然在异国，也有自己的朋友在场，他自然是更不能输了。 奚名笑了一下，脚下冰刀一转，在场中站定。 红色的身影在偌大的冰场似乎很渺小，但是无人能忽略他的气场。而当音乐声响起的瞬间，这个身影迸发出了无尽的热情。 没有人能把自己的视线移开，只能追逐着那个自由而热烈的红影。 * 「……冠军，奚名！」 虽然一直都相信着自己的水平和比赛的状态，但是在接过花束和奖牌的时候，奚名还是有一种心落下来的感觉。 再一次，他拿到了金牌，而这也昭示着，他就是这次的大奖赛唯一以双金进入决赛的选手。 在大家为自己的胜利欢唿的时候，奚名再次高高举起手中的奖牌，露出了笑容。 他就是，第一名，而这胜利，他会在这个赛季继续延续下去，把荣誉带给自己，带回给国家，带给每个期待着他的人！ 第90章 意外 「嘿嘿，嘿嘿。」 空荡的走廊，似乎总是传出细碎的笑声，在此时无人的午后，倒是有一些吓人。 不过拿着一沓资料路过了某间办公室的赵正昌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他的脸上反而带着无奈的表情，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不等里面的人说话，就推门进去。 位于办公桌后椅子上的人本来背对着门口，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此时听到进来的脚步声，椅子一转回过身，办公室的主人，此时正在看风景的冯安教练的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笑意，用有些诧异的神色看了一眼来人。 「老赵啊，你不是要去研究奚名的训练计划吗，怎么跑到我办公室来了？」 「冯教练……」赵正昌看着毫无自觉的冯安教练，嘆气，「你能不能不在你办公室笑了，最近那些小的，都探险一样在这里探头探脑的，还以为闹鬼呢。」 「闹鬼，哪里闹鬼了，大白天的。」 冯安教练挥挥手，但是他也知道原因，有些不好意思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让赵正昌坐，「我这不是忍不住吗，还不是你和杨武带的好学生，今年我们花滑项目取得的成绩，我这是想起来就高兴啊。」 赵正昌虽然确实是要去安排奚名接下来的训练，但是今天是大奖赛决赛结束后，参赛的队员回国后的第一个休息日。教练们知道大家都蠢蠢欲动要庆祝一番，干脆大手一挥放他们出去玩了，现在队里没几个人，奚名更是不在。 赵正昌并不着急，也就顺势坐下和冯安教练说两句。 第173页 冯安教练自己解释之后，还没再说话，就又笑了笑，然后自己也觉得好笑地摇摇头，「我现在这个状态啊，真的是忍不住随时要笑出来。不过老赵啊，我是真的高兴，太高兴了。」 赵正昌知道冯安为什么这么高兴，或者说，如今花滑国家队的大家，一直都是振奋的状态。 因为今年中国的花滑，在国际赛场上的成绩太好了。 自十一月份奚名在花滑大奖赛的中国站打败戚宇，又在美国站毫无悬念地拿下冠军，以双金第一名的积分进入决赛，一直到大奖赛决赛，奚名简直就是这段时间国内社交媒体上最受关注的体育选手。 本来这样的关注有好有坏，尤其是中国花滑项目在国际赛场上并不是强项，教练们也担忧过多的关注会让大家对奚名，以及中国的花滑项目升起太多的期待，尤其是在花滑大奖赛决赛要开展的现在。 就像上个赛季的奚名，就算是心理强大如奚名，在独自支撑了一个赛季之后，也难免因为这份期待的压力在世锦赛心理出现问题影响了他的状态。 所以教练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他们可以减少运动员的曝光，也没有办法控制大家主动的关注，也只能提心弔胆地关注着舆论的动向。 结果，今年的大奖赛决赛，中国花滑队的大家出乎预料地成绩大好。在双人滑一组，男单三人入围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全部都拿到了奖牌。 不说一直都是国内双人滑唯一希望的韩枫韩灵兄妹今年再度进入大奖赛决赛，并且拿下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男单的成绩，更是好的让人不敢相信。横空出世的青年组新一哥吴兵，个子小小心态却稳得很，第一次进入大奖赛决赛就展现了大将风范，在短节目落后的情况下，在自由滑不慌不忙地追赶，成功逆袭拿到了铜牌。 而奚名和戚宇，这两位花滑项目中最受关注的顶樑柱选手，更是带给大家惊喜。復出的戚宇在和马丁比分纠缠的情况下，以极小分差拿到了铜牌，奚名更是作为六人中最年轻的那个，力压其他五人，拿到了最终的金牌。 金牌！ 时隔多年，中国的选手终于再一次拿到了大奖赛决赛的金牌。而歷数这几年，几乎所有大奖赛的奖牌，从青年组到成年组，都是奚名赢来的。 不说因为这个成绩一片惊讶和赞嘆的国内冰迷们，国家队的教练们也早就乐的不行了。 所以，作为国家队的总教练，就算现在女单和冰舞还有些瘸腿，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足够冯安教练一个人时不时偷乐了。 * 「走了走了，没什么人了。」 不同于此时在教练办公室岁月静好聊天的两位教练，此时在他们印象中出来吃饭，肯定正在闹成一团的奚名他们却完全不是庆祝的样子。 吴兵，青年组新一哥，刚刚结束的大奖赛决赛第三名，此时仗着自己的小个子从一个小路探头探脑，对着身后挥挥手。 然后一只漂亮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揪了一下他的帽子，声音里带点好笑，「虽然是让你看看还有没有很多人，但是你也不用像特务一样吧。」 吴兵回过身，竟然难得对自己的偶像用一种指责的语气说话，「奚哥，那你说为什么我们两个只是出来买个水，现在却回不去了。」 大多数时候都十分理直气壮的奚名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不起，实在是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认识我。」 虽然奚名知道自己大概因为一张脸还算好看，所以是在网络上存在感比较高的一个运动员。也知道最近多了很多人关注大奖赛决赛，并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 但是，奚名觉得，他毕竟是个运动员，而且除了上个赛季为了任务在电视上露露脸，平时都是深居简出几乎长在训练场，大家再关注他也有限。哪里就像其他人说的，他简直就是个明星了。 然后，这个认知就在今天打破了。 因为大家都闹着庆祝，教练也爽快批了假，他们今天一行人就除来聚餐，然后他和吴兵被派去买饮料。 休息日，又是马上吃饭的时间，街上的人流不少，有几个认识自己的偶尔看看自己，奚名本来没什么感觉，直到他和吴兵不知不觉被人流围了起来。 奚名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总之莫名越来越多的人流把他们包围了，他们还被裹挟着远离了目的地一段距离。最后还是吴兵机灵地拉着奚名从一家有后门的店里穿梭跑走，暂时躲在窄巷，不然他们还要被热情的人流包围好久。 「所以说，奚哥，你要对自己的人气有个清醒的认识，你现在可不是什么无名的运动员，你知道现在好多人开始出于兴趣学花滑都是因为你嘛。」 吴兵一边说着，一边人小鬼大地看着带着帽子口罩的奚名点头，「这样好歹能让我们回去吃饭了。」 奚名拽了拽自己的帽子，口罩后的声音闷闷的，「也就是冬天了，如果是其他时候打扮成这样肯定很奇怪。」 现在的奚名，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帽檐压的很低，帽子上一圈毛毛几乎把他的脸完全包住，再加上几乎彻底挡住脸的口罩，现在路过的人看他，只会是因为疑惑这个人走路到底看不看得见。 「不管奇不奇怪，我们先和戚哥他们汇合吧。」吴兵走在奚名的身侧，两个人隐没在人群中，等红绿灯。 第174页 穿过这条小路的红绿灯，再有几步路就到了其他人等着的店。 * 虽然刚刚被过分热情的路人围住，但是此时包裹严实的奚名站在人群中也不担心自己再被认出来。他有些无聊地看着信号灯的数字不断下降，在红色跳转成绿色的时候，开始迈步向前。 这是位于几处居民区、学校还有医院附近的一条街，因为有很多美食和好玩的汇聚，休息日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人。 信号灯一变，人群挤挤挨挨地向前走去。最近一直都觉得心情很好的奚名脚步轻松，视线不自觉追着在自己前面跑着的小孩子手中牵着的气球。 然后小孩子没抓牢，气球陡然向上飞去。心急的小孩下意识挣开家长的手，向着气球飞走的方向追了几步。 明明还是绿灯，小孩子也只是在人行道急追了几步，奚名却下意识觉得他的心也随着气球的飘走变得空落落的。然后，他就注意到了右手边毫不减速疾驰而来的车子。 奚名的心突然加速跳动起来。 视线下意识落在跑在最前面的小孩子身上，奚名突然快跑几步。 来得及—— 短暂的时间，在一瞬间似乎拉长，奚名路过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家长，然后一把揽住了还想追气球的小孩子。 其实，把大概率要被车子撞到的这个孩子从危险的范围里捞出来，在奚名追上的这一瞬间是来得及的。然而，有些事情偏偏就是这么不凑巧。 正面那一瞬间疾驰的车子的瞬间，奚名短暂地僵硬在原地，有熟悉的战慄暂时控制了他的身体。那是一种不受他控制的身体反应，而其缘由都要追溯到奚名那段没有人知道的记忆。 「奚哥！」 好在，奚名早已经从当年的事故中走出来，所以身后吴兵的声音瞬间就将他唤醒。但是这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拉着小孩儿后退，只能快速地抱着他向前翻滚。 在一片惊唿声中，奚名几乎是擦着车轮子滚到了路边，因为惯性，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路边才停下来。 「奚哥！奚哥！」 这一出意外几乎让这个路口按下了暂停，在围过来的人群里，吴兵慌张的声音也十分明显。 奚名躺在地上缓神，视线精准地找到人群中的吴兵，准确地说他已经凑到了自己的面前。奚名伸出的手轻易地拍到了他，「没事啊，别怕。」 「你都起不来了。」就算再是一哥，吴兵也是个初中小孩儿，此时也是有些慌，几乎要哭了，「是不是撞到哪儿了？」 「哈~」奚名坐起来，摸着自己摔的有些疼的肩膀晃了晃，笑着安慰吴兵，「我起不来只是吓的有些腿软而已。」 在好心人七手八脚的帮助下，奚名站起身，他第一时间晃了晃右脚，微微有些刺痛，但是他反而勾了勾嘴角。刚刚他滚到路边，一瞬间的感受中，奚名觉得最严重的应该就是他的右脚，好像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像是路灯的柱子之类的。不过，实际上站起来后，他的脚倒是除了轻微的刺痛，丝毫不影响他走路。 「问题不大。」奚名左右走了两步，确认右脚还没上次比赛扭伤脚痛就不管它，毕竟，如果真的受伤了就麻烦了。 奚名转而揽着吴兵的肩膀让他安心，一边对着不停道谢的家长摆手，一边抽空低头对着吴兵做出个苦脸，「就是这个饭，我们可能暂时吃不成了。」 他也算半个事故的当事人，当然要配合一下警察工作了。 「只要人没事，吃饭可以等等。」 吴兵可不像奚名这么心大，拉着奚名的胳膊，说着。 「也是，人没事就好。」奚名点头，看了一眼此时被家长抱起来的小孩儿。 第91章 后续 「早知道今天这么倒霉，就不出来玩了，在队里庆祝也挺好的。」 虽然奚名在整件事里只是个见义勇为的路人，但是在警察来到后，也还是要稍微配合一下工作。 所以他就让戚宇带着其他人先回去，为了说服担心的队友他还多次证明自己确实没事，最后还是用他们这一群人很容易引起围观说服了他们。 等到事情结束，吃饭的时间也早就过去，感受到自己飢肠辘辘的状态，奚名只能无奈嘆气。 没有听到自己身边有声音传来，奚名侧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我好饿，我们去哪儿吃点东西？」 顾復，刚刚没有说话的人，虽然他现在还是沉着一张脸，还是开口，「有一家面馆，我们过去。」 「好滴。」奚名没有意见地点头，本来他就不关心吃什么，只是为了让顾復说话。 奚名绕着顾復转了一圈，晃了晃头，「还在生气呢。」 「没有生气。」顾復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阴沉，缓了缓表情，「我只是担心你，刚刚的事情很危险。」 奚名他们聚餐的地方离顾復的学校很近，本来顾復就打算等聚餐后和奚名见面，结果就是冷不丁收到了戚宇发的消息，说奚名遇到点事故，让顾復来陪着他。 是的，戚宇最后还是不放心丢下奚名一个人，但是偏偏今天蒋军没空，他也要看着其他小的，就叫了顾復来。恰好因为顾復经常来送奚名，戚宇有他的联繫方式。 总之，匆匆赶来的顾復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很难不后怕。 第175页 有好心的路人也一直没走，在大家的只言片语中，顾復不难拼凑出奚名见义勇为，又躲开车轮的惊险一刻。 而奚名自己一身在地上滚的土，头髮也乱蓬蓬的，还有不停对他道谢的家长，也没有办法对顾復隐瞒什么。 「好了，让你们担心是我的不对，不过没事就是最好的。」 一直到在吃饭的桌子相对坐好，奚名看着顾復相比平时紧绷的状态，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 救下差点被碾压的小孩子他不会后悔，只是，他同样也因为朋友家人的担心有些迟来的愧疚。就像此时的顾復，一向的形象都是一丝不苟的人，此时衣服有些发皱，并且从出门开始就忘记带外套，此时手冷冰冰的。 「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顾復反握住奚名的手，此时他的神色已经缓和下来，「我只是——」 顾復顿了顿，像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只是觉得后怕，因为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和车祸擦肩而过了。」 奚名愣了愣。 他知道顾復口中的第一次，是他这个世界十五岁的时候，和一个失控的车擦肩而过。而这个所有人都以为的小事故，在另一个世界，把他的花滑事业和他的人生都带入了最惨烈的低谷。 在奚名想起这个几年前的事情的时候，顾復还在继续说着。 「也许你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接到戚宇电话的时候，我一瞬间很心慌。」 「很奇怪，明明没什么事，我总觉得，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宿命的力量，想要把你带走。」 奚名的心也跳了两下。 他想到了自己在车子直冲自己而来的时候，他不受控的一瞬间的僵硬，那时很难从自己身上抹去的痕迹。 奚名抽回自己握在顾復手中的手，然后对着他露出完美的笑容，「你就是太担心了所以想多了，只是普通的车祸而已，而且也没什么事，我也没有受伤。」 奚名抬起手，也抬脚晃了晃，向顾復证明，然后脸色一变，「嘶——」 「好吧，还是受了一点伤，我的脚大概是撞到哪儿了，有点痛。」奚名摆出苦瓜脸。 在事情结束的时候，奚名就检查了他的脚的状态，没那么痛，肿得也不明显，不严重，倒肯定会影响他几天训练了。 「教练肯定要念叨我，最重要地，蒋哥肯定要阴阳怪气我了。」 国家队的队医蒋玉成，虽然年轻但医术高超，和队员们的关系很好。但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受伤的时候被蒋玉成抓住，就会被迫领教他的阴阳功力。 奚名鲜活的样子，似乎也彻底让顾復放下新来，笑着接话，「蒋队医也是为你们好。」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他为我们好的时候可以收起他的毒舌就更好了。」 奚名单手托腮撇撇嘴，然后看着飘着热气被端上桌的面开心，「哦耶，终于来了，我都要饿死了！」 心神都被迟来的午餐吸引的奚名没有注意到，顾復一瞬间莫名的神色。 顾復刚刚握着奚名的手覆在桌上，慢慢握成拳，眼神落在奚名的身上，想着他刚刚一瞬间的怔愣和不自然的笑容。 所以，果然和车祸有关吗，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从阿奚十五岁以来，他偶尔让自己觉得陌生的神色，看着自己却好像看着其他人，不自觉流露出的亲昵，最重要地，当他在冰上，那每时每刻好像燃烧自己的生命力，好像每次比赛都是最后一场的孤注一掷，都让顾復无法忽视。 在阿奚的心中，有他不知道的陌生的过去，即使阿奚从小到大的人生明明都有他的参与。 顾復并不是受限于现实就忽略违和的人，尤其是当他和阿奚之间越亲近，友情和爱情的界限越来越模煳的时候，阿奚在他面前露出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然后，今天再次被他抓住。 宿命的力量什么的，只是他骗阿奚的。在没有亲情的冷漠环境中成长的他，从来不信所谓的命。 如果真的有什么命运，会把面前的人夺走，他也一定会打破。 他如今唯一关心的，只是，如何得知那不知何处存在的，他所不知道的，阿奚的过往。不是他一定要对阿奚所有的事情都瞭若指掌，只是，如果他不知道，他如何打败阿奚心中那个念念不忘的，另一个自己呢。 * 自己的髮小兼未来的老公已经从日常的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奚名并不知道。 不过，在回到家后，奚名确实还是因为白天顾復说的话发了会儿呆。 「你在想什么呢，呆呆的？」 奚煜见奚名呆呆的样子，有些奇怪地，「白天的事情吓到了？」 「没有。」奚名回过神，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哥哥，「我只是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太幸福了。」 在奚煜不解的视线里，奚名继续说，「你看，虽然曾经有过低谷，但是自从度过发育期，我的花滑道路就一帆风顺，到如今马上就要参加奥运会了，甚至还超过曾经的一哥成为现在国内最受期待的选手。」 「而且家庭也幸福顺遂，你们都平平安安，顾復也一如既往地喜欢我，这难道不是梦里的场景吗？」 如果说奚名有什么时候就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像一场梦，除了刚刚成为现在的自己，发现自己还能走路还能滑冰的时候，就是最近了。 第176页 不久前接过大奖牌的金牌的时候，奚名真的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离自己最期待的冬奥会越近，奚名就越来越有一种，梦和现实交错的虚幻。 「所以你承认你和顾復的关系不单纯了？」奚煜先是说了一句，然后才按了按奚名的额头，「你是不是焦虑了，让赵教练找个医生给你看看吧。」 「大概吧。」奚名含煳地说着。 也许他确实是因为最近的压力有点大，才会胡思乱想。 不过，奚名觉得，就算他偶尔有这样的想法，问题也不大。因为，就算是一场梦，他也会让这个梦做到自己最想要的结局，才会醒过来。 * 不过，很快到了第二天，奚名就发现，也许他突然的患得患失，是一种预感，预感他可能无法顺利地走到他想去的赛场。 「奚哥，没事吧？」吴兵注意到奚名站起来的时候动作顿了顿，关心地问，「要不你还是休息一天再训练吧。」 吴兵知道奚名昨天有点伤到右脚，只是奚名自己说痛感很轻，蒋玉成捏了捏也觉得伤的不重，赵正昌也就接受了奚名上冰练练的想法。 只是练练保持状态。 「没事，我有数。」 奚名拍了拍吴兵的肩膀，然后和他一起走向冰场。 吴兵看奚名脸上确实没有痛感，脚步如常，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他不知道此时的奚名难得有些不确定，反覆看了几次自己的右脚。 突然感觉痛感加强了，是他的错觉？ 很快，奚名受伤的脚就向他证明，这不是他的错觉。 奚名甚至没有跳跃，只是绕场滑行热身，突然就在一次简单的步法变换中感觉到一阵疼痛，一个踉跄不受控地跌到了冰面。 「小奚！」离他最近的俞靖辉注意到，立刻滑到奚名的身边，「没事吧？」 奚名在俞靖辉的帮助下站起来，尝试性地把右脚放下试图走一步，立刻就因为疼痛站立不稳。 「这次好像真的不能说没事了。」即使是奚名再乐观，此时也觉出他的脚不对劲。 而很快赶来的蒋玉成更是在看到奚名的状态，再次观察了他肿起来的脚，沉着脸，对着一圈关心的视线，开口。 「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吧，有可能骨裂了。」 第92章 坚定 有的时候，奚名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有点倒霉在身上，就比如现在。 「确实是骨裂了。」 因为奚名的伤势有可能比预想的严重，经过了一番兵荒马乱的检查后，蒋玉成表情不怎么好地说着，一句话成功把事情一锤定音。 如果说奚名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大概就是，他新赛季以来，好像在梦中的感受一下子就被砸回了现实。毕竟如果是个美梦，他也不至于自己给自己设置这么多困难。 只是有的时候，奚名也希望现实把自己唤醒的情况能更温柔一点。 奚名看着自己戴着护具的右腿，有些无奈。甚至他撞到脚的时候也没有太严重的感觉，谁知道就这么的阴差阳错。 虽然蒋队医说了，从他延迟的痛感，刚开始没有被特别影响的走路，说明他的骨裂并不是那么严重的那种。他还安慰奚名，以他们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说不定恢復起来特别的快。 「所以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你的腿伤，休息的好恢復起来也快。」蒋玉成最后这样说道。 「嗯，我知道了。」奚名点点头，看起来也接受了现实。 只是，在他站起来走到蒋玉成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回过头看向蒋玉成问，「蒋哥，我的腿，会在二月的时候恢復到最佳状态吗。」 奚名和蒋玉成，此时此刻都知道为什么是二月。 「……只要你好好养伤……」蒋玉成和奚名对视着，最后还是移开视线，并没有说出善意的谎言，「还是有可能的。」 看着奚名点点头没有说话，蒋玉成还是补充了一句，「你的伤并不严重，一个月恢復到不影响走路是没问题的。」 「嗯。」奚名点点头，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也把蒋玉成并不明显的嘆息关在了身后。 独自坐在办公室的蒋玉成看了会儿关上的门，然后又嘆了口气。他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很久，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习惯这种事情。 他不仅看到他们赛场上一瞬的光辉，也看到他们背后的血与泪，那是一种即使旁观，也让他触动的存在。就像他刚刚在奚名的眼中所看到的，一闪而过的深沉情绪。 怎么就这么凑巧，而且是这个时候。 某种程度上，奚名也是蒋玉成看着长大的，从一个小少年长成现在靠谱的年轻一哥。而在今天之前，无论是国内的冰迷，还是队里的大家，奚名是他们的众望所归，期待他为中国的花滑带回那个最耀眼的奖牌。 偏偏是现在…… * 「偏偏是现在。」奚名受伤的消息不可能瞒过队里的教练，当然也包括总教练冯安。 这位前几天还因为奚名拿到大奖赛决赛的金牌忍不住乐呵的教练，此时听着赵正昌跟他汇报的情况，忍不住愁眉苦脸起来。然后，他就问出了和奚名一样的问题，「小奚的伤，二月能完全恢復吗？」 虽然这么问了，冯安却也没指望赵正昌回答，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他自己也是在一线带运动员一路带到了现在的，自然也知道他们会经歷怎样的伤病，当然也知道什么样的伤势很有可能让一个赛季直接报废。 第177页 就算不是骨折，奚名现在的伤势也很麻烦，严重一点，很可能两三个月才能恢復。 而冬奥会，将在明年的二月份举办。 一时之间，这个房间里只余沉默。 冯安教练是在思索着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而赵正昌，赵正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他什么都没想。 如果说谁最了解赛场上的奚名，除了他的对手们，就是赵正昌这个教练了。 所以，奚名在平时积极活力的外表下，在冰场上寄託的那份热忱，赵正昌的感触当然也很深。 而度过了最初发育关的难关，奚名从十五岁后的比赛其实算得上顺利，除了因为对手带来的比赛难度以外，奚名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的伤病，精神状态也因为他天生乐呵呵的性子十分稳定，偶尔的压力也带不来什么影响。 这样的奚名，一定可以顺利地走到冬奥会，那个所有选手们梦想中最高的赛场，以最好的状态，让世界看到他。 在今天之前，赵正昌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 所以，当蒋玉成宣判了奚名的伤势后，即使是经验丰富如赵正昌，他也有些懵。 因为担心奚名。 「好了，我们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冯安的声音打断了赵正昌的思绪，「现在只能让他好好修养，全锦赛和四大洲就不要参加了。」 「只是不知道冬奥会花滑队的集训他能不能赶上了。」冯安这当然不是要换掉奚名的意思，「不能赶上集训只在队内训练的话，就怕他的状态不能到最佳。」 「不过，这都是次要。」冯安摇了摇头，「别说到时候能走路，不能走，他爬也爬到赛场去了。」 冯安同样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当然也知道奚名不可能放弃。而且，上一次的冬奥会，夺得银牌重新登上职业生涯新台阶的戚宇，难道就是完美的身体状态吗？ 如果真的是，他也不会这几年都不能完整参加完一个赛季，总是被伤病困扰着。 「花滑，真是一个美丽又残酷的竞技运动。」冯安教练感慨了一句，「只是，我总是希望每个选手体会到它残酷的时间越晚越好。」 * 作为话题的中心，奚名倒是没有大家想像中那么失落，当然，也没有平时那么精神就是了。 虽然说是他现阶段要尽量静养少走动，此时的奚名还是坐在冰场外的凳子上，看着场上训练的人。 大家时不时路过他的时候，就会向他投注视线，只是没有人能看出奚名在想什么。 奚名在想什么。 其实他也没有想什么，因为他的腿伤带来的兵荒马乱并没有蔓延到他身上，在他离开蒋玉成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变得很平静了。 在吴兵偷偷摸摸跑过来安慰他不要伤心的时候，奚名就十分出乎吴兵预料地笑笑，「我没有伤心啊。」 「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困扰吧。」奚名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腿，「毕竟我的腿现在这样，很影响我训练的。」 「只剩下两个月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要是到时候比赛的时候我的四周丢掉了，那伊藤他们不是要笑死了。」 奚名单手托腮，倒是有些真情实感地担忧起来。 余光瞟到一脸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反应的吴兵，奚名有些好笑地揪了揪他的头髮。 「好了，难道我还会自己躲在小黑屋里偷偷哭？」 「受伤本来就是为了救人的意外，只是没想到意料之外的严重而已，但是只要救人的结果是好的，我就可以接受。」 「或者说，如果要我直接参加不了比赛但是能救人，我也会接受的。」奚名这样说着，然后看着吴兵一脸佩服地用力点头的时候，他又戳了戳小孩儿的额头。 「逗你的，我可能真的接受不了，会躲起来偷偷哭也说不定。」 吴兵用力想像了一下也想不出来奚名偷偷哭是什么样子。 毕竟他熟悉的奚名，在赛场上永远是意气风发，充满自信。而在队里，奚名在他们这些年龄小的队员面前，永远一副靠谱老大的样子，和他们说话也都是乐呵呵的样子。 奚名低落肯定是有过，只是吴兵也没有见过。 而这会儿…… 吴兵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奚名真的没有受影响的失落，也就放下心来。 「好了，看的这么认真，你应该也放心了吧，快去训练吧。」奚名捏了一把吴兵的圆脸蛋，看着他放心地又回去训练，摇了摇头。 「让个小孩儿这么担心我呢。」 奚名这语气老气横秋地，好像他不是比吴兵只大了五岁而已。 送走放下心的吴兵，也算是暂时送走了其他人担心的视线，奚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腿。 「你可得争点气啊，要是一个月后真的路都走不了，说上赛场真的就是玩笑了。」 奚名的心情十分平静，但是他的决心也确实如冯安教练所想的那种。 只要他这条腿还能支撑他在冰上滑，他爬也要爬到赛场去。疼痛什么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四年一届的冬奥会，他不愿意等下一次。 况且，他本就用了比其他人要久的时间，才走到了现在。 十五岁的分界线，两辈子，不是他人眼中的四年，而是将近十年，他才来到了这个时刻。 第178页 也许所谓的命运总是这么巧合，残酷，曾经直接断送了他的梦想，到了现在，也要为他增添波折，阻碍他登顶最高峰。 但是，那又如何。 没有什么会让他放弃比赛。 所以，他不会像他人所想的那样自怨自艾，从他再一次踏上冰场，他就已经明白，自己会滑到彻底无法站在冰上为止。 没有什么会让他动摇。 * 奚名自身的好心态倒是影响了很多人，也让担心他的家人朋友们都放下心来。 而在这之中，奚名比预期要很快的恢復速度也让大家十分振奋。 毕竟，就算奚名放弃全锦赛等比赛，最重要的冬奥会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早一天上冰，奚名就能多一分胜算。 即使是现在的情况，他依然是教练们心中的众望所归。 因此似乎这次小小的事故在整个国家队没有带来太大的影响，就可以这样无声过去。 只是，奚名没有在训练的状态显然并不能瞒住关注花滑的冰迷们太久。 全锦赛再次没有出席的奚名就让大家心里犯嘀咕，之后随着奚名要退出四大洲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一个并不意外的猜测也随之出现。 奚名是不是受伤了？！ 在很多人开始担心这件事，并开始确定的时候，一则视频的出现瞬间像是火星掉入油桶，瞬间引爆了国内花滑圈。 第93章 赛前事 「诶，顾復大神，奚名的事情是真的吗？」 在有人向自己搭话的时候，顾復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看向隔壁桌此时正看着他的人。学校中随处可见的学生样，顾復并不认识。不仅仅是这个人，和他同桌的，一样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几个人，顾復都不认识。 不过顾復倒是并不意外。 曾经在高中时期和三个都是视线集合体的好友一起活动，虽然其中的奚名并不经常出现，但是顾復自然是十分习惯陌生人的关注和招唿。 当然，到了大学时期，独自在学校的顾復也用实力证明，能和欧阳昊他们三个在一起的顾復，其实自己也总是人群中的中心。 话题似乎有些跑偏，总之，无论是实力还是颜值都在校园一骑绝尘，因此到了大学也是学校风云人物的顾復，即使他不认识很多人，其他人还是认识他的。 所以，此时顾復面对这隔壁桌的陌生同学，十分淡定地回应，「怎么这么问？奚名的什么事？」 「你不知道吗？」倒是最初问话的同学十分意外，连忙拿起自己的手机，把自己手机亮起的屏幕展示给顾復，此时在社交平台的热搜上，『奚名车祸』的消息后面带着的热度，赫然亮的发红。 顾復伸手接过了对方的手机仔细点进去翻看，耳边还有着手机主人的解释。 「这个消息早上就在热搜上爆了，说是奚名出了车祸，还受到了严重的车祸，现在别说是比赛了，说不定以后的生活都有困难。」说话的人大概率也是个奚名的粉丝，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再加上奚名全锦赛也没有出现，四大洲也要不参加了，国家队还什么消息都没有，大家都说是真的了。」 这个人确实是奚名的粉丝，而且虽然奚名不常在学校里露面，因为和奚名是一个专业的，他倒是也见过奚名上课，而且还知道奚名和学校另一个风云人物顾復关系非常好。 而且，顾复本身就经常出现在奚名的比赛赛场，熟悉奚名的粉丝其实多少都看到过奚名的身边出现过顾復，知道他们两个是关系很好的髮小。 所以在早上被奚名的消息冲击到反应不过来，中午在食堂坐在自己旁边的，竟然也是难得见到的顾復，他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此时他一脸期待地看着顾復，希望这个人所周知的奚名密友能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部消息告知他，最好是奚名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个热搜上的视频是假的之类的。 * 被期待着知道什么内幕消息的顾復，还在认真地浏览着早上刚刚引爆网络的新闻。 虽然顾復喜欢奚名，对他的比赛也算得上是一场不落，能追直播的全部追了直播。但是其实顾復很少在网上看奚名的小道消息，要说为什么，当然是他每天都和奚名通电话发消息，可以说奚名的所有动态他都掌握，当然对小道消息不感兴趣。 而且，顾復其实很忙，很少上网看不感兴趣的内容。 不过，此时的顾復很认真地看着关于奚名的热搜，尤其是置顶在第一条的视频。那是那天奚名救下小孩儿的现场视频。 其实，这条视频在事故发生的第一天就被上传了，视频拍摄者只是发在自己的帐号感嘆了一下事情的惊险。因为抖动的镜头，和基本看不清人的拍摄内容，最初这个视频并没有引起关注。 直到一个奚名的粉丝，多番对比之下，突然发现，这个抱着小孩儿躲避失控的车子滚到路边撞到路障才停下的人，真的很像是奚名。 本来，因为奚名真的不喜欢在赛场外露脸，所以几乎没有人拍到过日常的他，国家队也没有放出过他的训练视频。 但是，因为曾经意外的网络热度，以及为了宣传上了一期综艺节目结果热度爆棚，再加上奚名可以让大多数人认可的俊美外形，奚名还是成为少数几个广为人知的花滑选手，他的粉丝，也比大多数体育选手的粉丝要多一些，并且路人的认知度也很高。 第179页 也十分凑巧地，在他去庆功的这天，被一群粉丝逮到还拍到了当时的照片。 一个恰巧看过很多遍这些照片的粉丝，看到了这个事故的视频，并且发现这件事就发生在奚名被拍到的这一天，而那个在地上翻滚看不清脸的人，无论是衣着身形，甚至头髮的捲曲和长度，都像极了奚名。 更坏事地，这个视频就结束在奚名躺在地上，而拍摄角度实在是像奚名被碾压到了。 再联想到奚名最近疑似受伤没有比赛，这个人就慌乱地把这件事分享给了一个群里喜欢奚名的粉丝们，其中一个人还是个有些热度的体育博主，把这件事发了出来。 本来因为冬奥会今年的冰雪项目受关注度就高，奚名还是花滑项目中热度最高的选手，比戚宇都高，这一下直接把冰迷们炸上了天，甚至还从冰迷的圈子蔓延到了吃瓜路人圈，一些对奚名有印象的人也都纷纷来看。 这热度不把这件事炸上热搜，反而会奇怪了。 顾復只是简单地翻翻，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消息。为奚名担忧着急的当然是大多数，还有很大一部分开始骂人，骂开车的司机，骂赵正昌，骂总教练，骂国家队。 总之所有人只有一个中心思想，他们这些年才又出了这一个新苗苗，这眼看着就要起飞，可不要反而因为这件事毁了呀！ * 「放心，他没事，只是脚有些轻伤，不影响什么。」 顾復很快就看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连评论都浏览地差不多。把手机还给身边的人，在他热切的眼神下，顾復倒是如他期待地这样说着。 得到消息的人明显松口气，顾復看着自己手机界面，刚刚结束没多久的和奚名的聊天，笑了笑。 倒是赵教练他们肯定要焦头烂额了。 ……赵正昌他们确实因为突然爆出来的热搜有些头大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冯安看着电脑屏幕上乱成一片的消息，嘆口气，抱着他的水杯喝了一口。菊花茶，降降火气。 「好在没人说小奚什么，我们这几个老傢伙，挨骂就挨骂吧。」这是唯一冯安觉得有点欣慰的事情，也就是最近奚名的成绩越来越扎实，不然出了这种事，就会像前两年那样，大家都会用质疑的眼光看奚名。 本来奚名就因为腿上状态不好，再给人孩子加了心理压力，要是他的好苗苗受到影响，他真是没处哭去。 「现在也只有我们先回应一下，把小奚的现状告诉大家了，不然流言要越传越乱了。」赵正昌也觉得有点头大，他还看到有假消息说，某某在医院见到了卧床不起的奚名。 「也只能这样了，你徵求一下小奚的意见。」冯安教练点点头。 在这件事上，国家队的大家显得十分被动，但是，事实上是，在奚名之前，他们也很少处理这些事。 毕竟，花滑在国内，一直以来只能算是在冰雪运动中有些存在感，和那些夏季项目比，真的是没多少知名度。全国有名的花滑选手就没几个，也没人像奚名一样几乎收到了明星的待遇。在奚名之前，他们也没人想到还要过多处理舆论的事情，一般他们做个澄清已经算是很重视的回应，很多时候国家队都不会对外公布选手的真实情况。 「小奚呢，没受什么影响吧？」冯安最担心的，还是奚名的心态受影响。毕竟之前小范围知晓，和全国上下都在讨论他的伤病根本不是一件事。 「没有，小奚在这种事上向来心态很稳的。」赵正昌倒是没有过多的担心，他也是最早看出，奚名调整后心态后的坚定的人。 「不过，现在他毕竟还在恢復期，不能过多训练，他又不回家住，我就给他休假让他出去玩了。」 自奚名受伤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奚名看起来走路已经基本没有痛感。当然，和跑跳有关的训练是一点不能做，就算奚名想偷偷训练，所有人都会看着他的。 而且前几天，教练们还是订了由杨武教练带队进行冬奥会期间的花滑国家队的集训，奚名虽然是队员，但是不在集训名单。他要留在国家队的场馆，进行另一套恢復训练。 今天就是戚宇他们出发的日子，赵正昌觉得奚名还是不要亲眼看着比较好，好说歹说把他劝出去了。 也算是歪打正着，赵正昌知道，虽然关于奚名的消息上了热搜，奚名自己应该还不知道。每一天都沉迷花滑的奚名，很少关注这些。 * 奚名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他正在附近的公园闲逛。 没办法，教练和大家的好意他明白，他也不想让大家去训练出发的这天还想着自己开心不起来，也就顺从赵正昌的话出来。 但是不能训练的状态让他一个多月后的比赛结果成了未知，奚名也确实不想像之前那样，在珍贵的休假日子和自己的朋友聚会。本来，他常常见面的朋友，他们的四人组，欧阳昊在国外，乔承宇和顾復这时候都在忙学业，他也不想去找其他人。 什么，他的家人？ 他哥奚煜整体和静深哥黏在一起，工作感情两不误，能想起自己的弟弟就不错了。而他的父母，钱女士和奚腾也都是沉迷工作的，况且两个儿子不用他们操心，奚名知道他们前两天才被小姨撺掇，几个人一起去旅游了。 所以，『可怜』的奚名选手也只能在公园中消磨消磨时间了。 第180页 「那个，请问你……」 大概在工作日的这时候，奚名真的很像是一个闲散人员，所以竟然碰上了问路的人。只是，当奚名顺势转过身，看清向他问话的人的时候，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难得露出明显呆愣的表情，愣在了原地。 「请问你知道这附近花滑国家队的场馆怎么走吗，我跟着导航走但是有些迷路了。」 面容只能说是清秀，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男子问话，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说着眼睛低垂看向地面，摸了摸头髮。 奚名张张嘴，似乎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般，问道，「你去国家队做什么，你是新来报导的选手吗？」 「哈哈，怎么可能，我是去找戚宇，啊，戚宇你知道吧，就是很厉害的花滑选手，我给他送点东西。」男子说着，然后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没头没尾，解释了一句，「我是他的表哥，正好来首都，所以给他捎了点东西。」 「啊，对了，我叫魏闻，你好你好。」 虽然奚名的问题看起来有些多余，魏闻倒是直觉地感觉出来奚名大概是国家队的内部人员。所以他解释的很详细，还自我介绍一番，对奚名伸出手。 奚名握上了魏闻的手，「我是奚名，你好。」 他的视线，几乎牢牢粘在了对方的身上。毕竟，这个人竟然是魏闻啊，前世的花滑一哥，他心中唯一的师兄。 * 「原来你是奚名，你刚刚戴着口罩和帽子我一点都没认出你来。」 一直到奚名带着魏闻回到国家队，换上轻便的衣服，露出自己被遮住的眉眼，魏闻才收回自己惊讶的神色，真的相信了自己随口问路的路人，就是现在花滑男单的新一哥，奚名。 魏闻看起来很开心，从身上摸了摸，竟然摸出一个小本本和笔递给他，「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奚名当然没有拒绝。 只是，他一边签名，一边去看魏闻，心情十分微妙。毕竟，魏闻曾经是花滑一哥，就算成绩只能算是普通，奚名也没有给对方签名的机会，倒是魏闻会在奚名取得成绩的时候玩笑说过。 如今，他们重逢，竟然真的实现了魏闻曾经的玩笑。 奚名不是没想过这个世界还会有魏闻的存在，毕竟虽然重生后的花滑选手们都变得陌生，但是他的教练还是赵正昌，他的家人朋友还一样，那么在这个世界遇上过去的人也并不是不可能。 奚名的内心没有多少希望的原因，是他觉得如果这个世界还存在魏闻，那么他一定会在冰场见到他才对。 对方对于花滑的热爱，他当然知道。 …… 在奚名给魏闻签完字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有些沉默。毕竟，就算奚名再怎么熟悉亲近曾经的一哥，现在的他和魏闻，也不过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 而且，更想不到地，戚宇和魏闻竟然是表兄弟，还是很亲密的那种。而奚名这些年却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魏闻的名字。 「你，现在在做什么？」最后，还是奚名打破了沉默，忍不住问道。 「是说我做什么工作吗？」虽然奚名的问法有些奇怪，魏闻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温和的表情难得带上了几分得意，「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做的也是花滑相关的工作，我是一名花滑教练哦。」 「……花滑教练？」奚名重复着。 「是的，不过我不像赵教练他们那么厉害，我只是个业余的教练，平时也就教教四五岁的小孩子而已。」魏闻显然很喜欢自己的工作，说起来的时候，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光。 「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可笑，但是想到说不定我教的这些小孩子里，会出来像你或者戚宇这样，为国争光的花滑天才，我就觉得，我的花滑启蒙工作也十分不错呢。」 奚名也笑了，「确实很不错。」 奚名的认可似乎让魏闻很开心，他笑的比刚刚明显了一些，话也变多了，「我这么说似乎像是在说空话，但是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我其实小时候也学过花滑，一直滑到了十五岁呢。」魏闻没等奚名问，就自己说出了后续，「不过，我的天赋完全比不上戚宇，所以我一直都是作为一个爱好滑过来的，倒是没想到最后成了我的工作。」 「我做教练的时候，就想着，就算我自己没天赋，但是只要这些小孩子中有人能坚持滑下去，我们中国的花滑就不会后继无人。」 奚名愣了愣，眼前的人似乎和曾经某个午后的人重叠在一起。 那个人和年幼的他坐在台阶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似乎还因为奚名脸上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表情好笑，他说，「小奚，我从来不在意那些人如何说我，我只在意你的存在。」 「就算我没天赋，撑不起来，但是只要看着你，我就觉得，有你的存在，我们的花滑就不会后继无人。」 「师兄还等着你到时候滑出来，把我们中国花滑带到国际，带到奥运会的赛场去。」 「要是到时候我还在役，我也能得一个冬奥会的名额，我也就满足了。」 艰难地带领着中国男单的一哥，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去过奥运会的赛场。在他年龄最合适的那年，因为实在无法上赛场的伤病，他只能把这个名额给了别人。 第181页 * 「没想到竟然和你说了这么多。」魏闻看着比想像中沉默很多的一哥，笑着，「可能是因为你也是我心中的偶像，大家心中的希望，不知不觉就告诉了你我的心里话。」 「你可不要告诉戚宇。」魏闻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这些话我都没有告诉过他呢，怕他嘲笑我。」 「没有人会嘲笑你的努力和对花滑的爱。」奚名下意识否认。 「哈哈，你真的很好，我都想让你做我的弟弟了。」魏闻忍不住摸了摸奚名的头髮，「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特别亲切，不过大概会被人误会是和你攀交情吧。」 「不会。」奚名摇摇头，然后看着已经接近的大门，很快，他就又要和眼前这个人告别了。 两个人站在门口的时候，奚名还是问出自己最想问的，「你觉得我会在冬奥会拿金牌吗？」 「当然。」魏闻没有犹豫地回答，「你是我们所有冰迷心中当之无愧的冠军，而且你不是已经在大奖赛证明了自己？」 魏闻凑近奚名，笑着和他对视，「既然都这样了，我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我真的是你的粉丝，从你十五岁第一次上国际赛场就关注你了。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看了，从你还在青年组的时候，我就期待你走到冬奥会的赛场上，摘下最高的那个荣誉了。」 「你是我最期待的冠军。」 第94章 开赛一 「奚名，真的没想到你竟然遇到魏闻了，而且你们两个关系还挺好。」 备战的花滑队集训结束并没有直接从训练地点奔赴赛场，而是回到了国家队修整几日。戚宇虽然早就从魏闻的口中知道了他遇见奚名的事情，但是一直到他回来，才和奚名说上这件事。 他的语气还有些酸熘熘地，「那傢伙从小在我面前都吝啬多说一句，结果对你是赞不绝口，听说你们现在处的可好了，经常打电话聊天，魏闻还邀请你去他们俱乐部指导指导。」 「是有这么回事，我答应师兄休赛季去玩。」奚名点头承认，「师兄在南方教花滑，南方的花滑环境比北方要差一点，他说希望我去激励激励那些小孩儿。」 「我以前提议可以友情去指导的时候，都被那傢伙拒绝了，说什么他教的都是入门的冰童用不上我上大师课。」戚宇本来一边在宿舍挂自己的衣服一边和奚名讲话，此时因为忿忿不平，手下的动作也大起来，「结果他才认识你多久啊，就想让你去。」 戚宇一转身目光灼灼盯着奚名，「而且，你为什么叫他师兄，你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师门哪里论的师兄。」 戚宇的语气还夹杂着一丝酸熘熘，平时他想让奚名正经叫一声师兄多难啊。 「我想叫就叫喽，说不定我们前世是亲师兄弟所以一见如故。」奚名没有解释，还给了戚宇一个无语的眼神，「戚哥，你多大年纪还吃自己表哥的醋，我也没少叫你师兄啊。」 「不管，你就说我和魏闻那傢伙，到底谁是你的好师兄？」 奚名没有回答戚宇的这个问题，反而莫名笑起来，然后越笑越激动，独自一个人坐在戚宇的床上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倒是让半开玩笑的戚宇一头雾水。 奚名摆摆手示意戚宇不要在意，然后勉强收了笑意后语气正经一些和他讲话，「不过戚哥，见到了师兄，你表哥魏闻，以前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我倒是豁然开朗。」 「什么意思？」戚宇则是完全没明白。 「没什么。」奚名不顾戚宇不满抗议自己吊起了他的好奇心，丢下一句你好好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在把戚宇的宿舍门带上的时候，奚名站在门外，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次遇见这个世界的魏闻，让奚名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从他重生后看到戚宇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的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明明戚宇和魏闻的性格没有什么相似，他还是总是在戚宇的身上看到魏闻的影子。 某种程度上，戚宇确实像是另一个魏闻，更加耀眼，有天赋的那种。 毕竟曾经的世界，他和魏闻更加亲密一些，也知道自己师兄的家庭状况，那个时候，可没有戚宇的存在。 魏闻和戚宇，就像是曾经那个被现状和舆论困住的一哥，人生中最完美的双解。赛场上的他，光芒四射。赛场下为自己所爱的花滑奉献一生，培养新的火苗。 这个世界，果然美好的像梦一样呢。 想到一面之缘，现在是自己的线上好友，气质和眼神都十分平和的魏闻，奚名轻笑，「为了这个美好，我也要好好继续下去呀。」 就算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记得的梦想，他也要走到赛场去。 带着所有人的期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冰场上拼尽全力！ * 冬奥会开幕在即，一切做着紧张的准备，等待正式启程的那天。不过这些紧张暂时还蔓延不到选手身上，毕竟他们需要做的最大的准备，就是保持自己最佳的状态，为国争光。 所以，即使是完成了集训回归队里，每一个即将参赛的选手每天都还在认真地备赛中。 不过，这天下午，花滑国家队训练的场馆，难得一片安静，只有一人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 本来算着时间来找戚宇玩的隔壁冰球队的队长林宇一进门就感觉到这种异样的安静，走路的动作莫名就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第182页 等到他终于蹭到戚宇身边，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戚宇没有和他说话，这位冰球队队长也没指望戚宇开口。在看清冰面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安静。 奚名正在冰上练习，或者说展示自己这个赛季的自由滑的完整节目。 虽然是练冰球的，林宇自己对花滑一直都很有兴趣，平时闲的时候也会看看花滑的比赛。目前国内男单板上钉钉的下任一哥奚名，他自然也很熟悉。 而且因为和戚宇是好朋友，他也知道奚名去年十二月受了伤，连国家队集训都没赶上，只能自己留在队里训练。 林宇一边想着奚名的事情，此时的眼神不自觉地追逐着冰场上的身影，看着奚名在一段助滑后利落地落地了一个4lz。 这个本赛季才出现的奚名的新跳跃，即使经歷了伤病休养的时期，也依然没有丢掉，漂亮的让人眼前一亮。 显然奚名的状态丝毫没受影响，反而看起来比两个月前要好很多。 倒不是说奚名不训练还能水平提升，林宇很难具体形容那种感觉，只是觉得，有什么从内心释放的情绪，让此时冰场上的奚名看起来和赛季初的时候完全不同。 明明是来找戚宇玩的林宇，此时倒是老老实实当着花滑队的观众。他的眼神专注地追逐着冰面上奚名的身影，当那一抹红色从自己的面前滑过的时候，一个词从他心里冒出来。 大概是，震撼吧。 虽然是有些夸张的形容，但是他真的在一瞬间感觉到震撼。他自然是看过奚名新赛季的这个节目的，也知道奚名新赛季的主题是爱与自由。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奚名新赛季主题的重点是爱情，自由不过是他所展示的爱情故事中的一部分。 然而，今天的冰场上奚名的身影，却让他对奚名所想表达的东西有了更深的感触。 奚名那闪着光，几乎比星星都要闪亮的眼神，还有仿佛将自己与冰场融为一体的专注，让他表演的节目都成了他释放内心力量的载体，举手投足间能让人感觉到更深层次的情感，对他此时所追逐东西的深爱，还有因为深爱而洒脱自由的灵魂。 这是足以震撼所有人的情绪，因此也几乎把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锁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刻，林宇十分确定，这次的伤病并没有打倒奚名，反而让他变得更加闪耀。 当音乐结束，奚名动作进入结尾，反而是误入这个现场的林宇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花滑，不愧是冰上的艺术。他忍不住感嘆了一下，虽然他无法完整地描述奚名的表演多么地厉害，但是，他从奚名的身上感受到了他那颗坚定，又热爱，跳动的内心，是足以让每个运动员共情的。 看着奚名的节目结束，好像他一直以来因为大赛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没什么好多想的，他已经准备到最后一秒，接下来就是赛场上见了。 * 「老七，你说说你这小师弟这么个小孩儿怎么就这么厉害，稳得很。」 林宇大手拍着戚宇的背，对奚名大夸特夸。 倒是被夸的当事人看起来很不好意思。 「林哥，你就不要再夸我了，只是一场训练赛，我自己都紧张的不行了，因为受伤都没怎么训练。」 奚名说的是实话。 花滑是一项非常需要保持状态的运动，长时间不上冰就会影响选手的水平。 奚名的伤再是轻微，毕竟骨裂。他从受伤到能正常走路，没有痛感地上冰，还是花费了一个月。 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把自己的状态恢復到赛季初。实际上这一个月如果不是赵正昌和好几个教练一起盯着奚名，他真的又要偷偷超负荷训练了。 不过就是这样，每天训练完，有的时候奚名还是会脚痛到走不动路。 他的伤只是恢復了大半，并不是完全康復了。不过到了这种程度，其他人虽然心疼他也没有再给他减训练量。 毕竟奚名和戚宇是这次冬奥会男单双保险，都是夺牌点。 这也是国际赛场上奚名的责任，所以这个放在别人身上只要静养恢復的伤势，他只能尽快上冰，痛到咬牙也要熬下去。 好消息是这辛苦是值得的，在他们赛前最后的训练赛，奚名的成绩仅次于戚宇。 不过也因为低于戚宇，奚名面对林宇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林宇是外行，他自己知道他刚刚的自由滑有很多失误。 为了不让脚有太多负担，他的四周也暂时减到了两个。 ……但是到了赛场上，绝不会是这个难度。 缺席了集训的奚名，从回归的队友们饱满的状态就能看出他们的进步。 也许他自己从伤病恢復的状态并没有下滑，但是大家提升了，就显得他退步了。而他的对手们，自然也是如此。 毕竟除了自己，再没有听说伊藤等人有影响比赛的伤病。 而不仅仅是奚名，这些觊觎着最高奖牌的顶尖选手，也都是巅峰的年龄。 是一场艰难的比赛。 * 当奚名终于坐上飞往这次冬奥会赛场的飞机，高居云层之上的风景，似乎把之前所有的忐忑，艰难，都吹散了。 虽然一直都很坚定，此时奚名的心情还有一丝放松。 那是期待着的东西终于到来，而他已准备万全以应对的心情。 第183页 来吧，他已经期待太久了。 奚名露出一个微笑。 第95章 开赛二 「终于到了啊。」 当飞机落地，一行人赶赴奥运村安顿下来。收拾好东西的奚名坐在桌子前回復了几条消息，打开窗子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自觉有了终于走到这一步的感慨。 曾经的他做梦都想滑到这里，但也只能在梦中才能站上冰场。重生后的自己则知道自己只要坚持滑下去就一定会走到这里，奈何临门一脚也要出些波折。 如今真的切实站到了冬奥会赛场的门口，奚名的心情，其实很平静。 没办法，他们算是到达时间早的代表队，就算奥运村现在已经入住了部分人，放眼望去也没几个奚名熟悉的。他除了最初有点激动，也不至于还没有开赛就持续热血沸腾。 毕竟，冬奥会的赛程要持续很久，就连开幕式都还在几天之后，奚名不至于一直保持在竞技精神紧绷的状态。 奚名自己杂七杂八想了一会儿，没等他站起来，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在奚名扬声回应之后，戚宇推开门探头进来，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俞靖辉。 「小师弟，在干什么，怎么收拾了这么久？」戚宇走进来，环视了一圈奚名已经规整好的屋子，「不是说要出去转转，快快。」 奚名看着戚宇，明明是他们之中唯一有参加冬奥会经验的师兄，却也是此时最像来春游的小学生的，摇了摇头站起来，「刚刚回了几条消息。」 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套起来，奚名向外走去，「走吧。」 * 就像奚名所说的，他们算是第一批入住的运动员，还有更多的国家代表队还在赶来的路上，所以奥运村来来往往的大多数是工作人员，偶尔会看到一个可能有些眼熟的面孔，大概是某项运动他们在电视上见过的运动员。 毕竟奚名他们还要在这里住上大半个月，比起找熟人，他们更主要的目的还是熟悉一下地方。 不过，奚名他们不抱着和其他花滑选手相遇的想法闲逛，认识的人倒是一个一个都冒了出来。 「奚名。」 熟悉的严肃甚至有些刻板的语气，奚名扬了扬眉，向着叫他的人转过身，不出意外看到了伊藤诚那张冒着无趣的严肃脸。他的身边还站着高木，算是伊藤诚之下的日男单二哥。 「哟，伊藤，好久不见。」奚名抬手冲着对方挥了挥，在走近他的时候两个人还握着手晃了晃，「恭喜你最近夺冠呀。」 伊藤诚的脸上露出个笑模样。 和奚名大奖赛决赛之后就暂时沉寂不同，伊藤依然延续着他在日统治的地位，全日锦标赛毫无悬念拿下了冠军，在刚刚落幕不久的四大洲锦标赛自然也将冠军收入囊中。 再对比马丁在欧锦赛爆冷被米哈伊尔打败错失冠军，就像两年前伊藤诚引领当今的花滑男单一样，他自然也是这一届冬奥会男单的夺冠热门。 不过虽然外界对自己唿声很高，伊藤诚一直很清醒，直到强敌环伺，他想要将奥运金牌收入囊中也是要拿出十二分的水平。此时他笑也只是因为奚名的祝贺让他有点开心，而浅淡的笑容转瞬即逝，伊藤诚关心地问奚名。 「你的伤没事了吧？」 奚名受伤这件事不仅在国内引起了一波关注，在国际上，尤其是关注他的老对手们那里，自然也不是秘密。 此时对着伊藤诚的关心，奚名抬起自己的右腿晃了晃，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笑，「活蹦乱跳，现在立刻上冰蹦几个四周完全没问题的程度。」 都是运动员伊藤诚当然知道奚名的话有些水分，不过他们本来也不是在互相试探，奚名的性格也一向如此，伊藤诚只觉得有意思。他再度对奚名伸出手，这次带着微笑，但语气也十分正经。 「期待赛场上和你相见。」 「嗯。」奚名握上伊藤诚的手，一时也分不清掌心的温度是他们谁在沸腾的热血。奚名虽然带着一贯轻柔的笑，眼底的认真足以让和他对视的人定在原地，「我早就迫不及待了。」 …… 一直等伊藤诚和高木的身影消失不见，戚宇才一把揽住了奚名的脖子，无视奚名反抗的挣扎调侃，「我很少见伊藤诚这样激动的样子呢，他那个时候刚刚崛起的时候，就算拿出吓人难度的自由滑，也像个机器人似的。」 其实认真算起来，戚宇也做过伊藤诚崛起路上的绊脚石。在伊藤诚十九岁，也是奚名还在青年组为拿金牌奋斗的时候，伊藤诚第一个以四个四周的难度震惊大家，但是，那一年的世锦赛金牌被戚宇斩获。 然而，随着戚宇之后的状态持续走低，奚名登场，到了这一届的冬奥会，他们两个倒是意外成为了宿命般的对手。 并且，奚名显然带给了伊藤诚很大的威胁，让这个总是机器人一样冷静的选手在他的面前有着十分明显的情绪。 十分清楚自己已经是註定要随着时代浪潮褪去的老将，戚宇一点都没有因为伊藤诚眼里只有奚名伤感，反而觉得十分好玩。也许奚名身上确实有一种魔力，总是能让关注他的每个对手都变得不一样。 伊藤诚是，自己是，俞靖辉也是。 戚宇看来一眼从伊藤诚出现就没有说过话，视线一直放在奚名身上的俞靖辉，轻笑了一下。 第184页 「……奚名。」 此时，一声并不怎么标准中文传来，戚宇和奚名一起看向叫出这个名字的人，视线落在来人身上，在心底笑了笑。哦吼，这不就又来一个。 * 金色的头髮，碧绿的眼睛像湖水一样平静中带着深沉。青年俊美的面孔还带着几分小时候的痕迹，高挑的身高，在寒冷的二月还穿着一身尽显风度的薄外套，戳在原地简直是吸尽了来往人的视线。 不过，这个青年的眼中，只是专注地看着不远处刚刚和他对上视线的黑髮青年。 两个人身高相仿，看起来年龄也相仿，甚至连外貌都一样精緻俊美到让人不敢靠近。只是和看起来面无表情仿佛寒冬般冷冽的金髮青年相比，黑色捲髮飘飘的青年，因为微微上扬的嘴角，看起来就要亲切很多了。 此时两个人遥遥对视的场景，简直就像是偶像剧久别重逢的画面。 当然，这一幕好像给了路过人冲击，仿佛不在一个图层的画面，黑髮捲毛青年，奚名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又听到有人叫他，熟悉的中文口音让他想到了戚宇的好友，已经退役的世界冠军奥列格。然后他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虽然叫他的不是奥列格，但是也差不多。 米哈伊尔·斯米尔诺夫，奥列格的师弟兼现在的学生，奚名青年组的好友。 也难怪他的口音和他师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奚名自己略懂一些俄语，大概直接就以为谁用俄语叫了自己一句。 虽然米哈伊尔现在相比青年组王子般漂亮精緻的小少年大变样，但是一直都和对方保持联繫，并且也关注对方比赛，奚名自然不会认不出来他。况且，他们两个月多月前，才在大奖赛决赛见过面。 和刚刚客客气气地和伊藤诚握手不同，奚名直接大步上前，热情地一把抱住米哈伊尔拍了拍他，「原来你也已经来了，米沙，真是好久不见了。」 奚名松开米哈伊尔，笑眯眯地看他，心情很好，「恭喜你拿到欧锦赛的冠军，你小子真的是，一鸣惊人啊。连马丁那傢伙都被你打败了。」 年少的好友还像青年组一样，热情阳光，一张笑脸让人看了就开心。 对上奚名开心的眼神，米哈伊尔也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脸。不过他说出的话倒是没那么开心，「欧锦赛马丁的状态不好，我没有你去年厉害。」 米哈伊尔是认真的，虽然他作为第一年升组的选手，已经是今年大家眼中的黑马，但是米哈伊尔觉得并不够。自己眼前这个人可是去年刚升组就拿了个银满贯，即使他的对手是伊藤诚和马丁他们。 而自己只是勉强挤进大奖赛决赛，拿到了第五名平平无奇的成绩。欧锦赛也是因为马丁出现大失误，才拿了金牌。 「我还是没有追上你。」 「啪。」米哈伊尔预想过奚名的回应，却完全没想到，奚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背，虽然是带着笑脸。 「比赛还没开始，就说什么追上追不上的。」奚名用认真的眼神和米哈伊尔对视，然后又示意他看这个还没有填满的奥运村，「我们这不是就站在一个起点吗？」 「我们就站在一个起点，一切胜负，只在赛场之上。」 「我会努力打败你的。」米哈伊尔最后没在说什么，只是和奚名宣战。 「好，我等着，我也不会被你打败的。」奚名也认真地回应，只是说完，他自己绷不住笑了起来，在米哈伊尔不解的视线里摆了摆手。 「没什么，就是我只是闲逛一下，结果接二连三遇上你和伊藤跟我宣战。我自己倒是好不容易平復了我赛前激动的心情，你们倒是比我想的要激动多了。」 虽然宣战的时候很认真，但是说完米哈伊尔看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奚名摇摇头，然后一把接过他的行李箱，「行了，先去宿舍安顿吧，我给你去帮忙。」 奚名不用猜就知道，米沙肯定是先看到他，然后宿舍也不去就先直接来找他了。算起来也有他一份原因，那他就帮忙跟他一起去好了。 绝对不是他要先确定好门，之后方便找人玩。 * 奚名就这样拖着米哈伊尔的行李箱和他一起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只留下戚宇和俞靖辉。 「这个傢伙——」戚宇耸耸肩，然后看向俞靖辉，「既然这样，我们也回去吧。」 俞靖辉点点头，然后沉默地和戚宇走了一会儿，开口，「戚哥，那就是，小奚所在的世界吗？」 虽然是有些没头没尾的话，戚宇倒是毫不费力的理解了，「对哦，那就是他所处的地方，我们都看着他，期待他追上来，也想要追上他。」 俞靖辉没再说话。 他在想刚刚遇到的，无论是伊藤诚，还是同样没有说话的高木，或是米哈伊尔。他们每个人，都用那样认真且期待的视线看着奚名，并且只看着奚名。 曾经，自己也是那样的，但是，如今自己还在原地，奚名却已经迈入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他，并不想被抛下啊。就算困难，他也会一直追着他走下去的。 第96章 开赛三 二月九日，中国农历腊月二十三的这天，也是北方的小年。随着小年的到来，新年的气相已经开始充斥着大街小巷，即使是如顾家这样聚少离多，常常各自在外的家庭，今天也都聚在了一起。 第185页 「回来了。」当顾復把围巾挂起来的时候，坐在客厅看书的顾庭看了他一眼，招唿着。 「嗯。」顾復把手中提的东西，他回来前顾暻给他打电话要买的，放在桌上，顺口回答。 「既然放了寒假就多回家住住，你妈经常念叨你。」顾庭看着听到顾復回来，从厨房探身的陈静云，又说了一句。 「知道了。」顾復一如既往简略地回答着，倒不是他和顾庭的关系疏远，而是除了在奚名或者几个朋友面前，顾復一直都是冷淡到表情都欠奉。 这也是他在顾家平常的样子。 事实上，顾庭确实也习惯了顾復这样。 顾庭看着此时正倒了水喝的顾復，已经上大学的青年褪去青涩，脸上已经找不到刚刚来到顾家的时候，稚嫩茫然的孩子样。他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平光眼镜，一贯的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倒是和他哥顾暻对外的样子有些像，走出去没人会觉得他不是顾家人。 实际上，随着顾復越来越优秀，现在早就没有人再说顾復的出身问题了，即使是在背后。 就像顾庭曾经劝陈静云把顾復带来，并且接纳顾復那时候一样，顾庭一直确实觉得，顾復和他是有缘的。这个孩子身上有顾家人的劲儿，他们不过多的渴求亲情的维繫，而是内心一股不服输的火支撑着让他们向上走。 虽然，这么些年下来，他们确实是因为这些相似更像家人了。 「爸，陈姨，你们就不用操心顾復了。」听到顾庭回家的顾暻从楼上探个头，然后走下来瘫在沙发上，「顾復他的生活可比我快乐多了，我让他寒假帮我干活他都没空，而且过两天还要飞冬奥会现场去看小奚名的比赛。」 「你自己的活儿自己干，你弟还是大学生，是要享受大学生活的。」顾庭这时候倒觉得他们两兄弟不像了，顾暻越大，随着他那奇葩的感情经歷，倒是比顾復不靠谱多了。好在他工作还是靠谱的，顾庭也懒得管他。 「但是他大学毕业了也不会帮我啊，当初你就应该反对他选的专业，学什么新闻，我们顾家的人不应该学金融嘛。」本来就是顾家难得的团聚清闲日子，顾暻闲聊着，反而抱怨起顾復大学的选择起来。 「顾復想去做记者，自然学新闻学相关。他最近不是还在网上弄什么帐号，都是学以致用嘛。」 顾庭这样说着，其实自己和顾暻一样到现在都觉得有点惊讶。 顾庭知道，中二期的顾暻曾经教导顾復，在他们家就要学会利用一切资源，鼓动他利用顾家让自己变得强大。顾庭自然不管两个人的事，他也认同顾暻一部分的话，而且顾復在他看来可不是什么小可怜自怨自艾的性格，这个孩子骨子里就是狩猎者，在顾家之下，他会成就一番事业的，只看他是作为顾暻的辅助还是自己另起门户了。 结果，到了现在，顾復出乎预料表示他以后要做一个体育记者，还完全就是认真奔着这条路走了，倒是把顾庭父子弄得懵了。 虽然，顾庭大概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奚名那个孩子的影响。 奚名，顾庭当然认识。 以前小小个和顾復关系很好，总是挂着一张讨人喜的笑脸，来顾家找顾復玩也丝毫不尴尬，张嘴就是嘴甜的叔叔阿姨，哄得陈静云喜欢的不行，几乎是顾復唯一的朋友。 顾庭也是没想到，那孩子年纪轻轻就找到了自己爱好和天赋所在，现在就已经为国争光了。 只是，两个小孩儿，一个是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另一个却是几乎隐藏了自己最擅长的，而要追在那个人身后去做什么体育记者。而且，顾復出现在奚名赛场的频率，比起欧阳昊和乔承宇那两个，似乎有点太高。 顾庭的目光在自己拿的书上方，似乎隔了这么久，再一次认真地审视顾復。 父子三个人一时都没什么话，客厅里十分安静，倒是陈静云端着水果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说起来，今天是不是冬奥会的开幕式，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在电视上看到小奚。」 顾復并没有答话，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打开了电视，调到了冬奥会开幕式的实时直播。 * 「运动员要出场了——」 和沉默安静的顾家不一样，小年的这天奚名一大家子热闹极了。钱秀玉一大家子从早上就早早来到钱家，几家人就和往年一样聚在一起，再加上爱闹腾的小辈们，整个氛围都很好。 不过，今年少了一个总是处于热闹氛围中心的奚名。 此时，吴卓一嗓子高声，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他周围，或坐或站，专注地看着屏幕。 只是，等一个又一个国家过去之后，钱秀雨有些不耐烦，她一向对这些赛事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关注自家外甥，「怎么还没到我们国家，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够看到明明。」 「别急嘛。」吴卓对自家没耐心的老妈无奈。 没等钱秀雨再说话，从头到尾一直在认真看开幕式的奚煜开口，「来了。」 果然，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随着播报，中国运动员的队伍出现在了镜头里。 担任旗手的人他们都不陌生，正是奚名的师兄，戚宇。作为第二次参加冬奥会，并且曾经在上届冬奥会拿下银牌的名将，当戚宇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几乎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第186页 而当镜头从中国代表团中滑过，在某个拉近的镜头里，不难发现一个面带笑容对着镜头挥手的身影。 「小奚。」 这次吴卓的声音没有刚刚那么大，但是在此时安静的客厅也十分清晰。 看到奚名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大家都发现，他们的反应并不是想像中的欢唿激动，而是安静。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在画面中一闪而过，看着在整体的镜头中，和身边的运动员一起一直挥着手走过。 聚在这里的，奚名的家人们，当然很多次看过赛场上的奚名，他们也不止一次在现场看过他。 但是，这一刻，他们还是感受到了不同，有一种奇妙又肃穆的情绪在他们的心中流淌，他们也轻而易举地理解了奚名在赛前因为受伤，纠结消沉后，坚定努力到几乎让旁观者看不下去的原因。 「……我们家小奚，真的已经长大，而且还成长到这么厉害了呢……」 * 自己在开幕式上，作为代表国家出征的运动员之一，出现在镜头里的画面给自己的家人朋友带来怎样的感触这件事，奚名几乎是实时地感受到了。 因为几乎是开幕式结束没多久，他闲下来的瞬间，他就被手机上的信息和电话淹没，到最后他只能挑了重要的回覆，并且在朋友圈表示了自己收到了大家对自己的鼓励和表扬。 不过，真的要轮到奚名比赛，在开幕式之后却还要几天。 这个聚集了很多国家和运动员的盛事，自然也表明，赛程很长。而且，花滑滑冰这项运动最先开始的也并不是单人赛事，而是持续三天的团体比赛。作为四个单项都有选手进入冬奥会的国家，他们自然也要参加团体赛的角逐。 虽然，团体赛的比赛和奚名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在身边的俞靖辉又一次自以为隐晦地偷看自己的时候，奚名转过头和他对上了视线，在他有些惊讶无措的视线里，露出一个笑脸，「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俞靖辉还没有说话，奚名倒是已经在心里开玩笑，他这个赛前心理辅导师的工作，在冬奥会也要上岗啊。 ……虽然奚名这么想着，但是其实俞靖辉并没有说什么。 此时是午饭时间，奚名把不想吃的东西拨到一旁，内心对自己还要在这里吃很久食堂感到绝望。然后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同样似乎因为食物难以下咽的俞靖辉，终于还是把手中的勺子放在一旁，开口。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俞靖辉的手一顿，而奚名还在继续说，「是因为团体赛的短节目吧，教练他们没有让我上比赛，而是让你作为团体赛的第一场。你自身有些压力，也因为一些质疑的声音有压力。」 奚名的腿伤虽然已经恢復到不影响走路，但是真的应付花滑比赛的强度，即使是蒋玉成也没有办法保证不在比赛的时候掉链子。所以教练不让奚名参加团体赛，连奚名要求只是赛一场短节目也拒绝了，而是选择了俞靖辉。 本来奚名就没报教练们会同意的希望，也只是试试，所以欣然接受安排。 但是，即使都是参加冬奥会的选手，俞靖辉的成绩和奚名和戚宇确实存在差距，所以这个选择不免引起了一些人的质疑。现在看来，这个质疑也影响到了俞靖辉。 「……我没有你和戚哥那么优秀……」俞靖辉的声音有些滞涩，「如果第一场因为我……」 「喂，俞靖辉，我们现在在哪儿？」奚名打断了俞靖辉。 「冬奥会的赛场。」俞靖辉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 「对啊，冬奥会的赛场，教练他们选你做团体赛第一场的选手，自然不是因为无人可选，实在不行让戚哥一个人赛全称也没问题啊，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做过。」 奚名看着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俞靖辉，「教练们会选你，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相信你，你会为我们带来胜利。」 有光渐渐落在俞靖辉的眼中。 「拜託，你可是俞靖辉，青年组的时候我们还是双星呢。」奚名笑眯眯地继续说，「就算是现在，你成年组的成绩也不差啊，你的技术也很好。」 「如果你缺少自信，那就记住我的话……」 「我，奚名，我们大家，比你自己还要相信你。」奚名对俞靖辉伸出手，「所以，你只要在明天的比赛放心大胆地，赛出你自己的水平，结果一定不会辜负你。」 平静的话语，却驱散了最后的紧张情绪。俞靖辉也笑起来，抬手和奚名碰了碰拳，「我会的。」 其实，他也没有奚名想的那样为舆论而困扰，因为他十分清楚，他从始至终都在追着眼前这个人的脚步前进，他不会迷失自己的道路。 而自己也会如他所期待的，全力以赴！ 第97章 团体赛一 「在这儿呆了这么几天，终于要开始比赛了。」 奚名看着面前的冰面，虽然他在这几天一直也没有停下训练，此时看着赛场还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然后他把手撑在围栏上，嘆口气，「可惜是团体比赛，没我什么事儿。」 「你要是演技再好一点，就能拿到这个机会了。」一个声音从奚名的身后传来，蒋玉成站到了奚名的身边，笑容堪称温和地说着。 然而，蒋玉成的这个笑容，奚名愿意称之为笑里藏刀，他的话也并不是鼓励，而是在阴阳怪气。因为，奚名错失了出席团体赛的资格，蒋玉成也要占上一部分的原因。 第187页 如果他没有在那天赛前测试结束的时候，狠狠地捏了一把奚名的腿，让奚名没有办法维持自己忍痛的平静表情。 那天林宇看到的奚名的表演，其实就是队内赛前的测试，而且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只要奚名滑完自由滑之后的状态被蒋玉成确认没有问题，就允许他出战团体赛。当然，结果就是滑到后半就觉得有点腿疼的奚名，伪装被蒋玉成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某人不会正在内心编排，责怪是我使你错失了参赛的资格吧。」蒋玉成弯了弯眼睛，又凑近了一些。 「没有。」就算心里确实这么想的，奚名当然矢口否认。而且，奚名自己也知道，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他自己没有完全恢復。 不过就像他之前和俞靖辉说的那样，本来奚名就没有纠结过这个事情，争取出场也只是不放弃可能性，没被允许他也接受。 这样想着的奚名转了转视线，就看到正在戚宇的陪同下一起过来的俞靖辉。对方比平时紧绷发白的脸色，僵硬的肢体动作，飘忽不定的视线，都在告诉奚名一个事实。 俞靖辉，赛前紧张了。 「还真是少见呢。」奚名眯了眯眼睛，说了一句。 * 最近冒头的花滑小男单，不知道是不是受戚宇的影响，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技术如何，心理素质绝对都是顶尖的。这个认知，是现在国家队的教练们的共识。 为此，双人的教练还特别羡慕男单组。无他，现在的双人顶樑柱韩家兄妹，妹妹倒是心态稳，哥哥是个容易紧张状态不稳的，导致他们的成绩忽上忽下，和俄法加三对双人组合打的有来有回，不能甩开他们。 这之中，相比十五岁之后就成熟的像老将的奚名，天生不知道紧张的宋一黎，还有年龄小胆子大的吴兵，俞靖辉都算是他们之中心态一般的。 但是即使这样，俞靖辉从青年组的比赛一路过来，也一直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就算是他升上成年组的这两年成绩一般，也没见他因为心态不稳失误过，国内的冰迷还调侃，俞靖辉就是因为太平稳才没有突破自己青年组的成绩。 总之就是，没人担心过俞靖辉在冬奥会团体赛第一个上场，会因为紧张掉链子。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地，这种事情就是发生了。 …… 「你还好吧？」 奚名和俞靖辉并排坐着，比赛还没有开始，他们还要等会儿。然而，奚名看着俞靖辉发白的脸色，还有明显到有些颤抖的手，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没事。」俞靖辉回答，声音短促，很快就又闭了嘴，好像怕自己吐出来。据杨武教练所说，俞靖辉早上吃了早饭后确实吐了，他自己倒是十分平静地说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紧张造成的。 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奚名无声地嘆口气，但是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也是这个时候，奚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所认识的一圈人，他还都没见过紧张到需要他安慰的，所以靠谱的奚名老师，并没有点亮这一技能。 「没关系，大概是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赛场比之前任何一场都重要，我就突然，特别紧张。」 倒是俞靖辉不等奚名想到安慰的话，就又开了口，这次的声音比刚刚平復了很多，「但是，在比赛前应该就好了，所以不用担心。」 俞靖辉看了一眼奚名，「你就陪我在这里坐会儿就行。」 「没问题。」自己的比赛还要到好久之后的奚名，自然是答应了。他和俞靖辉并排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笑了一下，「这个样子，还让我有些想到以前jpg名额选拔赛的时候。」 俞靖辉和奚名一起参加的jgp名额选拔赛也就一次，之后奚名作为青年组常胜王者并不需要参加选拔赛，俞靖辉也已经升到成年组去了。 俞靖辉也想到了那时候，其实也不过是四年前的事情，现在想想却好像过了好久。 俞靖辉侧头看着奚名，想着，是因为这个人已经和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他还是刚刚从湖底冒头前途未卜的无名选手，现在，他已经是站在赛场的中心，全世界的人都为他瞩目的王者。 在奚名提起了那场选拔赛的时候，俞靖辉的脑中也回想着那时候奚名的表演。 他当然对当时奚名的两组节目印象深刻，因为就是那时候他从奚名的身上感到了被追赶的危机感，最后在自由滑拿出了自己当时最好的配置和奚名比拼。 而那个时候的奚名虽然最后没有拿到第一，却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象。 奇异地，随着脑海中那个玫瑰花精灵的舞动，俞靖辉感到自己的心情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是啊，没什么好怕的，那时候的奚名，也是从默默无闻到一鸣惊人，他只用一样东西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实力。而那时候的自己，虽然技术比不上现在，却有自己现在缺少的，自信，还有敢于失败的勇气。 「没什么好怕的。」俞靖辉轻声重复，感到从早上开始就紧张跳动的心脏平復了下来。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而他也会像四年前的奚名那样，用自己的实力征服所有人的。 一旁因为没有听清楚俞靖辉刚刚说了什么的奚名刚要悄悄凑近，就被突然倾身过来的俞靖辉用力抱了抱，他的声音带着轻松和开心，「谢谢你的安慰，我想通了，我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了！」 第188页 「？」自从自己提到jgp名额选拔赛后就俞靖辉就安静下来，以为自己说错话题的奚名忍不住露出问号脸。不过他也顺势拍了拍俞靖辉，鼓励他，「那你加油。」 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安慰到俞靖辉了，但是结果是好的就好了吧。 * 俞靖辉毕竟也是新生代心态平稳的一员，所以当他想通之后，状态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当快要轮到他上场的时候，他已经和之前的每一次比赛一样，挂着温和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愧是你，国家队的开导大师，他们都愿意听你的。」戚宇拍了拍奚名的肩膀，夸赞。 「大概吧。」奚名表示，他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开导俞靖辉什么了。 脱下外套正在准备上场的俞靖辉看出了奚名淡定表情下的一丝茫然，轻轻笑了笑，然后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突然发问，「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小奚？」 奚名想了想俞靖辉问的是什么，点点头，「当然，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实力。」 那就好。 俞靖辉没有回话，只是点头后滑向了冰场。戚宇在一旁看看奚名，又看了看俞靖辉的背影，然后笑了一下，「今天的靖辉倒是难得的气势十足啊。」 俞靖辉的气质总是十分平和的，但是就在此刻，即使是他的背影，也透出一种坚决。 当他在冰场的中心站定，随着他短节目音乐响起，俞靖辉勐地抬起头，他的眼底好像可以让人看到什么一闪而过的情绪，最终定格在他微微透着邪魅的表情。 「不错的眼神。」因为就站在俞靖辉正面的方向，奚名在刚刚有种和俞靖辉对视的感觉，自然也捕捉到了俞靖辉和之前有所不同的表情。 而随着开场音乐的一段舞动，俞靖辉很快地就把大家拉入了他的节目氛围之中，一曲优雅魅惑，也依然能够感觉到锋利气质的探戈。 俞靖辉本赛季的短节目，libertango，自由探戈。 现在如果提起探戈主题的花滑节目，奚名在去年贡献的短节目爱情探戈自然也是大家心中高分。但是，其实他们这些小伙伴中，从小到现在一直学习探戈的人，是俞靖辉。 所以俞靖辉会准备自由探戈作为短节目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他本赛季的短节目，在今天之前的评价一直都很普通。因为在很多人眼中，俞靖辉的表演风格在他升上成年组后，就转入了锋利冷肃，气势十足，延续了戚宇的表演风格。 所以他当初公布短节目是自由探戈的时候，就有人不理解，以为他是要尝试新风格，而因为俞靖辉的表演总是过于稳，收敛，他的自由探戈一直都有些平淡。 但是在今天，显然俞靖辉终于突破了他这首短节目的瓶颈，将他自幼学习的舞蹈和他所热爱的花滑结合了起来。 所以他整个人就像擦去灰尘的明珠，彻底闪耀起来。 「看来以后提起探戈风格的节目，你们两个的短节目也会并列出现了。」戚宇看起来心情很好，而虽然俞靖辉的短节目才刚开始一小段，他就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此时，冰场上的俞靖辉也进入了自己的第一个跳跃。 4f。 清脆的落冰声，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这个在戚宇和奚名的光环下没有那么显眼的花滑选手，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后内点冰四周，也是他这个赛季第一次执行分为正的落冰。 伴随着观众们的欢唿，俞靖辉觉得这两年一直束缚着自己的，无法挣脱的困境，也悄悄地消散了。 是的，没什么好怕的。 他是俞靖辉，曾经青年组的新星，也是现在成年组沉寂已久的普通选手。 但是他同时也是在世锦赛和蒋军一起为国家挣回两个名额的人，是在队内选拔赛终于打败了蒋军，获得了冬奥会参赛最后一个名额的人。 即使是这所有运动员最梦寐以求的赛场，他也站上了，在他二十岁这年，和他追逐的对手，他憧憬的目标，奚名一起。 没什么好担心地，只要尽情地展示自己—— 在一串让人目眩神迷的繁复步法之后，俞靖辉脚步一转，再次进入跳跃。 4t+3t，曾经总是会让他有些担忧落冰的四三连跳，也随着此时自己高涨的状态完成了。 然后，接在旋转之后，就是最后的3a。这个曾经让奚名在青年组扬名的跳跃，同样也是他所擅长的。一往无前的跳跃，就像他此时内心沸腾的情绪。 当俞靖辉在冰上做出最后的结束动作，微微喘气，看到前方沖自己拍手欢唿的奚名，在迟来的欢唿声中，他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clean了？ 第98章 团体赛二 「干的漂亮，小辉~」俞靖辉下场后，第一个迎接他的不是教练，而是来自自己的小伙伴，刚刚他在赛前还一直想着的，奚名。 大概俞靖辉今天的表演确实打动人，奚名直接给了下场的俞靖辉一个熊抱，要不是杨武教练在一旁扶了一把，这位刚刚比赛完的选手就要上演一出和好朋友的双双倒地了。 「你会取得一个好分数的！」奚名看起来比俞靖辉自己都要激动。 俞靖辉其实大概也理解为什么，有谁会比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更加熟悉自己的状态呢。 即使奚名自己在一路攀升，他也关注着自己的小伙伴们的情况。所以，他当然也看出来，一直以来束缚俞靖辉的无形的压力已经消失，俞靖辉表演的质感，重新回到了他青年组时期，自信而游刃有余的状态。 第189页 对于现在的俞靖辉，分数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虽然，事实是这样，他还是想要拿到一个漂亮的分数。毕竟现在是冬奥会花滑团体比赛，要是因为他的分数不佳影响了中国队晋级，那他就有罪了。 当俞靖辉和自己的教练坐在等分区的时候，他盯着屏幕，这样想着。但是不同于之前的每一次等分，他的心情是轻松的。 而俞靖辉的最终分数，就和他今天良好的状态，还有赛季第一次的clean一样没有让人失望。 98.68。 俞靖辉升上成年组以来短节目的最高分，也是这次团体赛目前上场男单短节目的最高分。 「太好了！」 下场的俞靖辉再次收穫了奚名的熊抱。 俞靖辉其实有很多话想和奚名说。比如他的这个分数也没那么好，比不上相同难度下总是会拿到百分以上的奚名，比如他刚刚比赛的时候多亏奚名才状态高涨，他做到了和奚名并肩。 但是最后俞靖辉只是笑笑，对奚名说，「果然还是要多和你一起比赛才行。」 「嗯？」感觉俞靖辉省略了一大段话的奚名奇怪地歪了歪头，然后伸出手数了数，「不过想想也确实，我们两个成年组之后好像基本都没碰到一起过，还真是有些神奇。」 去年，除了大奖赛中国站，奚名和俞靖辉整个赛季都没有遇见过，世锦赛也因为名额被蒋军锁定错失了机会。 就算是大奖赛中国站，奚名的眼神也都落在戚宇他们身上，自己还只是站在后面看着他们的那个。俞靖辉看了一眼还在数着的奚名，开口转移了他的注意。 「不过，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马丁还没有出场呢。」 是的，俞靖辉的第一，还没到稳稳握在手里的程度。 虽然是上届冬奥会才开始出现的团体赛，但是前来参赛的选手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块奖牌。意思就是说，不是所有国家的团体都像中国队这样，在团体中男单最强势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让第二梯队的俞靖辉代替奚名出场。 所以，虽然俞靖辉的超常发挥让他暂时成为男单短节目的第一名，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无论是日本队同时出站短节目和自由滑的新星高木，还是法国队短节目要先声夺人的马丁，抑或是同样挑起大梁的俄罗斯队的米沙伊尔，都是还未出场的强有力的威胁。 最重要的是，这是团体赛。 * 「嘛，最终我们也是晋级了第二轮，努努力说不定也有希望拿奖牌呢。」 比赛连续进行了三天后，花滑团体赛第一轮的比赛全部完成，中国队也成功晋级了第二轮的自由滑。当戚宇吃完饭找教练的时候，看到气压有些低的教练队，笑眯眯地安慰了一句。 「你倒是好心态。」杨武见戚宇一点不紧张，随口说着，「第二轮的压力都在你身上了。」 「倒也不至于如此吧，不是还有韩灵韩枫他们，第一轮也是靠他们力挽狂澜了。」戚宇确实不紧张，随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边翻看冬奥会的赛程表一边说着。 「我都三十的老人了，这个担子还是要靠年轻人去抗的。」 「你这么说，就把明天自由滑的名额让给奚名，他会很高兴的。」杨武凉凉的说着，「他因为米哈伊尔和马丁的表现已经很兴奋了，迫不及待想上场呢。」 「哎呀，小奚的腿不好，当然要好好保护等着接下来的个人赛，团体赛的压力，就让师兄来给他抗吧。」戚宇笑眯眯地，说着谁都不相信的话。 杨武包括其他教练早就习惯了戚宇的风格，也懒得说他，只叮嘱他，「你明天好好滑。」 不过杨武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想着他确实算是花滑选手里的『高龄』，而且腰部做了手术后重回赛场，又补充了一句，「你也量力而行，不要勉强。」 「知道了。」戚宇摆摆手，看起来不怎么在意。 实际上，等到教练组的人离开，坐在原地的戚宇拿着刚刚看了好久的赛程表没有动作好像在发呆，实际上只有戚宇知道，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紧张害怕，而是激动。 戚宇确实曾经紧张过，就在昨天，团体赛比赛结束，中国队的积分差一点没有进入第二轮比赛的时候。 是的，中国的花滑团体赛，虽然由俞靖辉带来了一个良好的开局，却差一点没有进入自由滑。 花滑团体赛採取积分制，由最终的积分决定晋级。 俞靖辉虽然在自己的表演结束的时候，暂时拿到了比赛的第一名，但是这个第一名最终还是失去了，被这个赛季高歌勐进的米哈伊尔夺走，马丁拿到了第二，俞靖辉则落到了第三。 不过对于中国队来说，俞靖辉拿到的成绩已经是很好的了。在第二天的双人比赛，韩灵韩枫更是直接拿到了第一名。可惜的是，女单和冰舞的比赛纷纷翻车，最后他们还是靠着积分相同中，双人拿到了十点积分的小分优势，晋级了自由滑。 说实话，戚宇觉得那是他最紧张的时刻了，如果团体赛的自由滑他没机会上场，就要再等几天才能等来花滑个人赛。 他已经迫不及待，或者说，他不想错过任何一场可能的比赛。 在他可能是最后一场赛事的现在。 * 「一八年的冬奥会？那个时候还要我参加？」曾经在四年前，戚宇刚刚拿下那一年冬奥会的银牌的时候，在蒋军展望他们一起参加下一届冬奥会的时候，戚宇这样无奈地笑。 第190页 「那个时候我四捨五入都三十岁了吧，老胳膊老腿还要占着名额参加吗？那时候早就有小将把我打败了吧。」 那个时候的戚宇，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可能参加，毕竟那年他虽然成绩处于巅峰，却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状态的下滑。而且那个时候对花滑持悲观态度的戚宇，真的觉得自己即将退役。 所以自己也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滑到了这里，第四次参加奥运会。歷史上除了曾经俄罗斯的一位名将，也就只有他戚宇有这么久的职业生涯了吧。 凭藉这一点，以后他戚宇也算是在花滑歷史上有无法抹去的一笔了吧。 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事被纪录，戚宇觉得有些好笑，也诚实地笑出声，惹得一旁的奚名看了他一眼。 「你应该不会像俞靖辉那样，紧张地还需要我安慰吧。」虽然觉得不像，奚名还是问了一句。 「虽然我是很想让你也安慰安慰我，但是可惜啊……」戚宇一直手搭在奚名的肩膀上，语气浮夸地摇摇头，「我实在是太熟悉这个赛场，想紧张都紧张不起来。」 本来还是有一分认真想要听听戚宇说些什么的奚名，回以一个无语的眼神，甩掉了戚宇的胳膊。 「既然这么紧张，就拜託你拿个第一名回来，这样我们说不定也能摸摸团体赛的奖牌。」 虽然自己对个人赛，包括自己队友的水平都很相信，但是奚名确实对团体赛最终的成绩没有把握。实在是他们虽然依靠四项都有名额获得了团体赛的资格，但是和男单还有双人滑比起来，冰舞和女单并不具备竞争力。 倒是今年的法国和俄罗斯，是团体赛的夺冠热门，其后的加拿大和日本，则是有力的奖牌争夺者。顺便一提，这四队就是除了中国队以外，晋级团体赛自由滑的另外四名。 「总之就是，在五个队伍里，我们收穫的期待值最低呢。」作为即将上场的选手，戚宇提起这件事也没什么紧张感。 不过以戚宇復出以后的成绩，他确实不需要太紧张。大奖赛的铜牌，全锦赛毫无疑问的金牌，以及四大洲锦标赛的金牌，再加上曾经的成绩。也许新星如高木、米哈伊尔是会让俞靖辉紧张的对手，看在戚宇眼里，还有些稚嫩。 「倒是我们的一姐，估计要压爆了。」戚宇的视线向远处点了一下收回来，说道。 奚名没接话，不过也点点头。 第一轮的比赛，冰舞虽然分数平平无奇，但其实算是正常发挥，毕竟他们的冰舞实在是有些瘸腿。但是女单一姐确确实实算是翻了车，成绩可以说是个人最糟，偏偏一姐是个敏感的性格，很容易因为压力发挥失常，现在女单的教练愁的头髮都要多掉几根。 不过，其他项目的队友的状态他们也救不了，只能是两个人口中分析赛事随口的一句。 等到比赛开始，戚宇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他的外套被他随手一甩，扔在了奚名的身上。 奚名略无语地把盖住视线的外套扒下来，就对上了戚宇看过来的视线。 平时喜欢捉弄人不着调的一哥，在自己的赛场上总是张扬耀眼的。此时他勾着嘴角看着奚名，忽然一扬手，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小师弟，看我完成你给的目标哦~」 「毕竟你一路拉着我到了这里，我可不能辜负你的期待。」 看着难得有些愣神的奚名，戚宇转身，收回自己的笑容，走上赛场。 曾经以为在四年前开始走向终结的自己的花滑，因为某个小师弟的横空出世，自己被他拉扯着拽到了这个赛场。 他做梦都想再回来的赛场，那么，当然要不辜负身后人的期待。 每一场比赛，都全力以赴—— 第99章 团体赛三 戚宇是今天比赛中第一个上场的。 而和俞靖辉上场的时候，围观的人有些陌生地探究这个年轻人是谁不一样的，当戚宇滑向冰场的时候，他的表演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先收穫了一轮掌声。 曾经世青赛的亚军，世锦赛的金牌得主，以及上届冬奥会的银牌得主。 戚宇已经在冰上活跃了太多年，并且从他二十岁开始就迈入了顶尖选手的行列。即使他没有如奥列格那样曾经拿过大满贯，他依然是现役花滑选手中当之无愧的顶尖。 况且他还熬过了两年因为伤病沉寂的时期，在赛季初回归併且带给了大家惊喜的成绩。 大概人们总是偏爱更有故事性的悲情人物，至少在本赛季的关注度上，可能伊藤诚这样的得奖热门都比不上戚宇，曾经的世锦赛冠军的老将復出。 虽然戚宇已经无数次因为新闻标题吐槽过，他讨厌『老将』这两个字。毕竟二十九岁，在普通人中还是十分年轻的年纪。只有一家媒体收到了戚宇的夸赞，因为他们少见地形容戚宇是『名将归来』。 顺便一提，这个媒体就是跟着这次花滑队来到冬奥会现场拍摄随行纪录片的，他们的老熟人宋晓秋记者的团队。 「至少看他此时的滑表，绝对是老将了~」 站在场边观赛的奚名在看到戚宇的比赛开始的时候，和身边的俞靖辉调侃着说道。 「如果戚哥在这里，就要说，你夸他就好好夸。」俞靖辉好笑地回着，他当然知道奚名为什么这么说。 奚名确实在夸戚宇，十几年的赛场生涯当然不只有比赛成绩的起起伏伏，当一个花滑选手穿着冰鞋在冰上舞动，他的一切就会展示给大家，就像此时的戚宇，向场上的人展示着他驰骋赛场十几年的内功。 第191页 无论是滑行，表演，还是跳跃的技术，戚宇都展现了他的游刃有余，就好像他已经和这个冰场融为一体，他就是那个八音盒中会随着音乐一直舞动下去的人偶。 他的从容，是无论伊藤诚，或是更年轻的奚名，都还难以展现的。当然，换做十年前的戚宇自己，也缺少这份圆融。 「所以人家说，唯有表演，是随着职业生涯的延长逐渐上涨的啊。」奚名看着戚宇结束了一组旋转后进入一段编排步法，感嘆了一句。 其实这个赛季戚宇的步法编排的难度只能说中等，绝对没有奚名的卡门那样繁复华丽，变化多端。但是即使只是简单的步法变换，因为戚宇从容的肢体动作，似乎总是让人无法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他大开大合的动作，伴随着大家熟悉的音乐，所有人都被拉入歌剧魅影的世界之中。 * 啧，可惜了。 当戚宇在连跳的第二跳因为节奏的不流畅导致落冰手扶冰的时候，不禁在心中有些惋惜。看了俞靖辉在短节目中的表现，他自然也是预期自己也能在自由滑实现一次clean，为他们队多争取点分数。 不过，如果不能他也没那么执着就是了。 虽然心里掠过很多想法，戚宇面上倒是一直维持在他表演的情绪里。 观众们可能会感慨戚宇多年职业生涯造就的内功，让他的表演极具感染力。而戚宇自己的想法则是，比赛久了，让他能在比赛中也稍微分分神想些别的事情，也不至于出错。 当然，这是有些玩笑的说法。 其实戚宇是有些感慨，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的放松。虽然是在冬奥会至关重要的赛场上，戚宇发现，他今天的心情真的格外的轻松。当余光扫到赛场边那个认真注视着自己的人，戚宇在心里笑笑。 大概就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他真的失败了，也有一个十五岁就人小鬼大的『小一哥』兜底吧。 不过，这份轻松，也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失败。 音乐再次进入跳跃的节点，戚宇转身，助滑，然后一个成功的4f落地。 在四周的欢唿声中，戚宇倒是依然想到了奚名。奚名的4f就是他教的，在落冰习惯上没有什么偏好的小师弟，在和他请教之后没多久就学会了后内点冰四周，然后在赛场上大放光彩。 他虽然是个师傅，小师弟这个徒弟的四周跳倒是确实是跳的越来越比他好多了。就像好多人所说，奚名的存在，确实是花滑紫微星又砸到他们中国男单头上了。 嗯，也砸到他戚宇的头上了。 不然让四年前的他怎么想像，也想不到自己会来到现在的赛场。伤病，压力，竞赛，那时候的戚宇真的是，即使男单后继无人，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支撑到现在。 不过，他也确实不是支撑到了现在，而是被小师弟支撑着，走到了这里。 这次的冬奥会之后，无论退役与否，戚宇都觉得，他的职业生涯毫无遗憾了。 在逐渐加速的直立旋转中，戚宇伴随着最后落下的音乐定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奚名。 就像四年前的大奖赛，那个为自己而滑的自由滑，今天的自由滑，献给你。 你是我希望能走向万众瞩目中心的『克丽斯汀』，但是自己当然不是歌剧院的魅影。但愿你身负众人的爱，走向自己所愿的自由，然后，获得冰上至高的荣耀。 *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 任谁都能看出来，结束了比赛的戚宇心情很好。虽然他在自由滑中胜过了马丁他们拿到了第一，但是他的笑容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胜利。因为他不仅笑眯眯的，还用一种疑似慈爱的眼神看奚名，偶尔扫一眼俞靖辉。 当奚名又一次欲言又止地看他的时候，戚宇更是语气温柔的吓人地开口。 走在一旁的俞靖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默默跑到了教练的旁边。戚哥好像真的有点不正常，他—— 「怎么感觉你笑的有点奇怪？你被马丁附体了？」其实奚名第一反应是想说噁心的，但是好歹戚宇是现在团队赛男单自由滑第一的功臣，奚名的话到嘴边委婉了一下。 虽然周围一圈都是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平时经常评价马丁，不正经的时候有点油腻。 戚宇自然也明白奚名的言外之意，脸上本来充满慈爱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变成了委屈的表情，「小师弟，本来因为能和你一起站上这个赛场很感动呢，你怎么能说我油腻。」 「我没有说。」奚名理直气壮地反驳，理直气壮地补充，「我只是觉得你有点不正常而已。」 「这意思也差不多啊。」戚宇无奈，只能承认，也许曾经大奖赛自己和小师弟有那么点知己的默契，但是现在，自己寄托在节目里的一腔感动和关爱小师弟的心，某人根本没有领会到。 其实领会到了，但是觉得戚宇这感情抒发的太早，也并不想太肉麻的奚名瞅了跑到俞靖辉身边哭诉的戚宇，笑了笑。 这样就好。 只要在赛场上毫无遗憾，那就好。 * 而当团体赛的比赛，到最后也给了大家一个惊喜。本来以为无望奖牌的他们，竟然意外拿到了第三名。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铜牌，但是相比上届冬奥会中国队团体赛最终第六名的成绩，已经是质的飞跃。颁奖的时候大家就很激动，颁完奖之后教练们的脸上好长时间也挂着笑，还有其他项目的选手也都凑过来看他们的奖牌。 第192页 女单教练都要哭了。毕竟一姐的短节目崩了，如果自由滑再顶不住压力翻车，团体赛没奖牌事小，状态延续到个人赛那才麻烦。 如今一朝状态回归，教练可不就喜极而泣了。 「这样看还是小奚够省心哦。」蒋玉成刚给女单教练递完纸回来，不禁对赵正昌感慨了一句。 赵正昌没说话，倒是杨武笑了一下，嘲讽的那种，「省心，最不省心的就是他。」 「你看他哪个赛季不是跳跃落冰还没成就升难度，那是他成绩打出来了，没成功你看他那个脚会不会只是现在这样。」 「只是赵教练知道他的性格每次都支持他的决定，你看提个反对意见他听不听。」 杨武给蒋玉成解释着，「几个人里胜负欲最重的就是奚名，而且还是那种喜欢走钢丝挑战的。」 杨武这么一说，蒋玉成也反应过来，确实奚名每个赛季的难度，其实在赛季初的时候都是有些超出他负荷的。最明显的就是去年，为了和伊藤诚对打，奚名几乎每场比赛都累的几乎要站不住。 那时候他觉得这是为了胜利必须的，但是实际上旁观其他选手，并没有像奚名这样几乎是赌博般的比拼了。 「无论是他的启蒙教练，还是赵教练，都是稳扎稳打的风格，而且他上来的时候有戚宇俞靖辉顶着，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里学的做派，一定要自己挑大樑还是那种不留余力拼命的风格。」 蒋玉成想了想也没想明白，只能说，「大概这就是天生挑大樑的一哥吧。」 奚名的风格，当然是曾经那个习惯独自挑起花滑未来的他的习惯，到了这里也改不掉，奚名也没法解释。 好在这场教练们的谈话他不在现场，也就不用烦恼如何搪塞过去。 奚名这种习惯已经好多年，再加上有教练一直盯着也没出过问题，所以杨武也只是习惯性唠叨几句，话题就转到了马上要开始的个人赛上。 「马上就是个人赛了啊，一场混战，还真不知道谁会赢。」 第100章 间奏 冬奥会的赛事持续的很久，就算最初还有些新鲜，现在奚名他们也都习惯了，训练馆还是他们最常去的地方，唯一和国内训练的时候不同的，大概就是可以碰到熟悉的选手，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对手。 「小奚。」熟悉的不熟练的中文发音，在场边对着奚名挥手的，是最近训练时间几乎和奚名他们差不多的米哈伊尔。 「米沙。」奚名停下训练也对着他挥挥手，向着米哈伊尔滑去，「我的训练快结束了，你等我一会儿。」 冬奥会期间，经常和奚名聚在一起的，竟然不是性格更热情的克里斯或者兰齐克，而是米哈伊尔。用米哈伊尔自己的话，就是他们住的比较近，一起玩比较方便。 今天他们也约了训练结束一起去逛逛，所以米哈伊尔才出现在了这里。 「好，我等你。」米哈伊尔看着此时因为训练，汗水把头髮粘在额头的奚名，手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把那缕有些遮视线的头髮给奚名拨弄到了一旁。 奚名看了一眼从头到尾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米哈伊尔，也没什么感觉。毕竟在他看来，从小就冷冰冰的米哈伊尔，性格肯定也有些强迫症，看不惯自己有些乱的头髮也是正常的。 自己这头怎么打理总是会有些蓬松的捲髮，大概就是米哈伊尔这种完美主义者看着有些难受的吧，在冬奥会期间他不止一次发现米哈伊尔在看他的头髮了。 不过这边奚名不怎么在意，戚宇却已经凑近俞靖辉窃窃私语起来。 「果然，这小子肯定对小奚有点意思！」戚宇的语气信誓旦旦，「不然怎么整天不和自己的队友在一起，而是来找小奚。」 「应该只是和其他队友没有共同话题吧，小奚说过米哈伊尔和阿列克谢关系很一般来着。」俞靖辉虽然和戚宇一样在悄悄吃瓜，却不怎么认同戚宇的想法，「小奚和米哈伊尔，还有克里斯他们从青年组时期关系就很好的，好朋友一起也很正常啦。」 「但是米哈伊尔看小奚的眼神也太专注了，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视线。」戚宇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只是看对手的视线吧，他们除了朋友，肯定也是惺惺相惜的对手啊，我看小奚也是这样的。」俞靖辉不觉得米哈伊尔的视线有什么问题，不如说，从米哈伊尔那宛如泛着冷的绿眸中能看出几分对奚名的温和，都已经是他们两个关系确实不错的证明。 俞靖辉觉得自己能体会米哈伊尔的心情，自己看奚名也是差不多的。 戚宇给了俞靖辉一个一言难尽的视线，「你和他能一样吗，你那是看着偶像，看对手的运动员的眼神，他，他那是想和小奚谈恋爱。」 看着俞靖辉惊讶、不信、疑惑混杂的复杂表情，戚宇摇摇头，「年轻人啊，还是太年轻。」 「但是……」俞靖辉承认自己因为一直都封闭般训练感情经歷单纯，「戚哥你也没谈过恋爱吧，之前你在小奚面前承认过的。」 「没听过没谈过恋爱的人才能解决恋爱问题吗？」被自己的师弟拆台，戚宇嘴硬地说了一句。就在他想要转移话题，不让俞靖辉揪着自己没有恋爱经验这件事，余光突然就扫到赵正昌领着一个人进了训练馆。 那人虽然穿着一身休闲装，还是掩盖不了几分挺拔冷漠的气质，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英俊的面孔不自觉吸引着路过的人多看两眼。不过这个人显然没什么大家都在看他的意识，没什么情绪的双眸在场馆扫了几眼，就看到了奚名。 第193页 然后他的表情就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不难让人看出来，他对自己所注视之人的特殊。 是顾復。 「哎呀。」戚宇顿了顿，视线在奚名和顾復身上转了转，然后又看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碰巧顾復进来的时候，奚名刚结束训练，此时正和米哈伊尔站在一起。 顾復在找到奚名所在位置之后，自然很快就注意到了奚名身边的情况。而显然顾復的想法和戚宇相似，因为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淡，然后又很快露出了一个以他的性格来说，过分灿烂的笑容。 * 「小奚。」 奚名听到顾復的声音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的错觉，直到顾復几步走到他面前，奚名才反应过来。 「你到了！你不是说你明天比赛的时候才能来吗？」奚名有些惊喜地凑近顾復，因为太过惊喜，所以即使顾復有些奇怪地站在了他和米哈伊尔之间，一只手紧紧揽着他也没有在意。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教练把你带进来的？」奚名问。 运动员的训练场馆不能随便进的，奚名想到刚刚确实赵正昌离开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大概是顾復联繫了对方。他自己因为训练，手机收在柜子里，大概是错过了顾復的消息。 顾復的回答也证实了奚名的想法，他还告诉了奚名小伙伴的消息，「乔承宇和欧阳也会来，不过他们明天才来。」 今年冬奥会举办的时间正好是在新年期间，年轻人哪里有喜欢一直呆在家里的，他们几个一拍即合决定飞到这里现场看奚名的比赛。 「他们两个都是和家里人一起来的，不和我一起。」 「嗯，知道了，那我们一起。」奚名不仅这样说，还拉住了顾復的一只手。 顾復的视线下移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无声地笑了一下，知道奚名又觉得他没有家人疼爱，心疼他了。 他和顾家的关系早就在十几年的相处中找到了最舒适的方式，顾復的性格也并不是一直纠结留恋对他来说缥缈虚幻亲情的那种。他已经不是曾经会因为复杂的家庭黯然神伤的自己，但是奚名却一直是那个会握住他的手给他温暖的人。 奚名一直都没有变，所以，他才想要把这份温暖，这个人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夺走的。 在奚名因为想到顾復的事情有些分神的时候，顾復的视线和一直站在一旁没有离开的米哈伊尔一触后分开。而没等顾復开口，米哈伊尔已经发问。 「奚名，他是谁？」 「他是顾復，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来看我比赛的。」奚名给这两个人做介绍，虽然他知道一直看自己比赛的顾復肯定知道米哈伊尔是谁，「这是米哈伊尔，俄罗斯花滑选手，我的好友。」 奚名介绍完，有些抱歉地看米哈伊尔，「不好意思，米沙，因为我的朋友来了我要陪他，不能和你去逛了。」 米哈伊尔十分善解人意，他那双在赛场上迷人的绿眸此时也盛着动人的光，「没关系，本来我们也只是打发一下时间。」 在奚名看起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米哈伊尔突然十分正经地叫他，「奚名。」 「嗯？」奚名看向他。 「明天的比赛，我很期待。」原来米哈伊尔是要和奚名发表比赛宣言，「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你要小心明天被我打败哦。」 「哦，米沙？」奚名勾了勾嘴角，语调微微上扬，和米哈伊尔对视的视线里有着昂扬的兴致，「我承认你这个赛季上半场很强，但是以现在的你想要打败我还不好说哦。」 「那我们就比比试试，明天你可以好好看着我的节目。」 米哈伊尔放完『狠话』就转身离开，离开前，他的视线像是不经意般看了一眼顾復，然后彻底不回头地离开。在奚名看不到的，米哈伊尔背对着他的表情，是他曾经没有见过的，微微勾着嘴角，势在必得的表情。 也许奚名和他这个好友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寻常的氛围，但是那有怎么样。只要他和奚名同在赛场，只要他足够的强，他会让奚名的心和情绪都为自己牵动。 曾经看到奚名比赛的影像，那深深被牵动的情绪，在这两年中，他已经搞清楚了那到底是什么。 * 「怎么了，感觉你的兴致不高，有些无聊？」 虽然对奚名来说已经是有些无聊的奥运村，但是对于初来乍到的顾復肯定是新鲜的。所以在确认顾復安顿好，并且并不疲惫之后，他们两个就在奥运村闲逛，就像路边的大多数人一样。 只是，奚名很快就发现了顾復的心不在焉。 「不是。」顾復当然否认了，然后看着奚名疑惑的眼神沉默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以奚名的想法，肯定是发现不了那个米哈伊尔绝对对他有好感。但是他承认最后米哈伊尔挑衅成功了，他和奚名之间有花滑为共同的羁绊这件事，确实让顾復很不爽。顾復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被挑衅到，原因之一也是米哈伊尔确实有值得奚名重视的实力。 和伊藤诚他们不同，米哈伊尔年轻，比奚名还小一岁，帅气，即使顾復看不惯他，也要承认米哈伊尔确实就是那种冷酷俊美的斯拉夫美男。而且他的花滑还很有实力，顾復完全能够想像到，也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顾復和米哈伊尔会一起在新闻中被提到。 第194页 也许还会有些人觉得他们这种朋友兼对手的身份很合适。 即使只是想像，顾復还是有些不爽快。而他沉默了一下之后，选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奚名。 奚名，奚名虽然觉得米沙喜欢自己这个前提条件就很奇怪，但还是安慰顾復，「就算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和米哈伊尔可能在外人眼中很相配，但是，我喜欢谁，又不是其他人可以控制的。」 「只要我明明白白告诉别人，我到底喜欢谁，自然不会有人误会我的感情生活。」 奚名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白地看着顾復，这也是他第一次几乎是在顾復面前明示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而顾復，某个扭扭捏捏一直暧昧到现在都没有告白的人，看起来当然因为奚名的话心跳不已。只是，不像奚名想像中顾復因为害羞手足无措，顾復反而出乎预料地靠近了奚名。 然后，微微低头，在他的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这是明天比赛的鼓励。」 两个其实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的相爱的人，在这样重要比赛的前夕的吻，似乎就像纯爱电影中那样浪漫。只是，顾復发现奚名的感动似乎只有一瞬，然后反而用一种意义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吗？」顾復不解，还有些懵。 「没什么。」其实是因为顾復现在这么纯情的举动，一瞬间想到了曾经那个早就是他男朋友的顾復，有些感慨，又怀念的奚名，在摇头后，又想了想告诉顾復他此时的想法，「就是觉得，你好像越来越成熟了。」 也让他越来越分不清，两个顾復的区别。不过，本来他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了。 这样想着的奚名在脑海中比较着两个顾復因为经歷不同的细微不同，也就错过了，顾復一瞬间有些复杂和探究的眼神。 第101章 个人赛一 「终于到了这天啊。」 比赛到来的这天，奚名从早上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格外不同。那是和团体赛开赛，他只是希望中国队取得好成绩的期待不同。 就好像视野中所见的景色都带上了虚幻的滤镜，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控制了他，奚名也很难形容那到底是期待、激动，抑或是紧张，他只知道，胸腔中鼓动的心跳正在诉说着他真实的心情。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天是顾復来到的第三天，花样滑冰男单短节目的比赛正式开始。 奚名除了在顾復到来的时候和他短暂说过话之后，接下来又基本泡在训练里，欧阳昊和乔承宇他们在顾復来的第二天也到了，只是他们提前发了消息让奚名专心备赛，几个人并没有再见面。 倒是戚宇的表哥魏闻竟然也来了，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新年期间也没有课，干脆到现场看比赛。 出于一些说不清的想法，奚名倒是在晚上训练结束的时候抽空和他见了一面，收穫了来自魏闻的鼓励。 此时奚名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有人活动的场景，脑中也想着昨天魏闻的鼓励，还有来自关心着他的所有人的各色消息。 他终于站上了这个赛场，比自己所想的所有美梦都要真实地，美好地。那么，就用自己全部的实力来回馈它。 * 「一大早就这么兴奋，稍微收收。」 赵正昌几乎在和奚名一照面就看出了奚名真实的情绪，微嘆气地提醒他。其实也不怪赵正昌看出来，虽然奚名看起来和平时一样稳重，但是他那双现在看人时专注到几乎发亮的眼神，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 不过，赵正昌知道奚名已经算好的，实际上戚宇今天早上因为兴奋话多地折腾地杨武烦不胜烦，而且杨武同时还要关照话变少的俞靖辉。 虽然团体赛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俞靖辉的心态变好了很多，但是显然，面对冬奥会个人赛的紧张压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适应的。 好在奚名三个都是大赛抗压选手，一时的情绪也只是对这场比赛的太过期待，等到在赛场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也就渐渐平復了心情，看起来和平时比赛的时候差不多了。 其实不止是奚名他们这样，显然即将比赛的选手们，没有几个能够淡定的。 平时总是带着几分轻浮花花公子做派的马丁这次看起来正经极了，严肃着一张脸和他的教练讲话。 而米哈伊尔，成年组刚升组就赶上冬奥会，实际上更容易紧张的他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有些发白，奥列格正在他身边温声说着什么，大概率是一些安慰的话。 日本的高木一直在门内门外的转来转去，自言自语的看起来都有些神经质的样子。 在紧张的氛围蔓延的一众选手中，伊藤诚那种一如既往的严肃脸反而被衬托地格外不同。不过，本来伊藤诚就是当前世界上最有望拿到冠军的选手之一，而且还是期待值最高的那个，年少天才的他只差这个冠军就可以拿到花滑全满贯。 这样的伊藤诚，如果明显紧张反而有些奇怪吧。 奚名的视线落在伊藤诚身上一瞬，然后刚要移开，突然和看过来的伊藤诚对视了一眼。 伊藤诚和奚名对上视线似乎愣了愣，然后他没有移开视线，然而向着奚名走过来。 「希望我们都能比出自己的最好水平。」伊藤诚对奚名伸出手握了握，神色认真地说着，「我一直期待着和你的比赛。」 第195页 「我也一样。」和伊藤诚交握的手摇了摇，奚名露出一个礼貌微笑。不是他对伊藤诚有意见，只是伊藤诚这种严肃性格的人其实是他最应付不来的，不知道怎么和对方继续把话题进行下去。 好在伊藤诚看起来也只是为了和他说这一句话，之后就回到日本选手之中。 倒是伊藤诚像是打开了什么口子，和奚名相熟，或者只是说过话互相认识的选手都凑过来和奚名说几句话，一时之间奚名身边看起来十分热闹。 * 「你太在意那个奚名了，说到底他不过是比你晚几年的选手，之前看起来要赶上你只是错觉而已。」伊藤诚的教练在伊藤诚的面前喋喋不休，「再说他这个赛季受了伤，团体赛都没有上场，比赛的时候说不定会发挥失常。」 「你不用把他看在眼里，只要专注自己，金牌一定是你的——」 「伊藤，你在听吗，伊藤？」 想要把教练的话当做耳旁风，但是还是被吵到的伊藤诚无奈地取下耳机，正色，「奚名的实力是确确实实的，并不是什么你们看不上的错觉。」 看着被自己的话噎到一时不说话的教练，伊藤诚继续说，「赛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你们怎么确定是奚名，而不是我可能出现失误呢。」 「当然，我是一定会拿出我最好的水平来比赛，不仅仅是奚名，每个对手我都不会小视，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追上我。」 看着因为满意自己的发言不再多说什么的教练，伊藤诚心里嘆气，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地继续戴起耳机。只是这次的音乐虽然在耳边，伊藤诚并没有听进去，反而想起了奚名。 虽然是年少天才，伊藤诚真正站在顶端也是在这几年。他是真正厉害的技术流，四年前就把花滑自由滑的难度带到了四个四周，并且能够获得不错的执行分。 在奥列格退役，戚宇伤病的这几年，伊藤诚一时风头无两，最初也只有莱奥·马丁能和他一比。但是偏偏伊藤诚就觉得奚名威胁最大。其实奚名成年组第一年的成绩，有很多人把部分原因归结于马丁身体状态不佳，但是伊藤诚知道不是这样。 奚名确确实实具有向冠军发起冲锋的实力，并且年轻并不是他的缺点。 而且，每次看着赛场上的奚名，伊藤诚都能感受到，他那宛如燃烧生命力，表演热烈到像是冰上的灵魂火焰的热情，是大多数人比不了的，伊藤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的上。 这样一个把花滑热爱到极致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一天，会爆发到足以掩盖所有人的光芒。 所以他总觉得奚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但是，他当然也不会因为欣赏对方，就把胜利拱手相让。 到底谁会拿到这块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金牌，就用实力来比比看吧。至少，他相信着自己多年的经验，不会被简单地追上。 在自己名字的播报声中，伊藤诚最后检查了自己的冰鞋，踏上冰面滑向了冰场的中心。 在转过身的时候，伊藤诚的视线再次越过冰场和场边的奚名对上，这次，他微微勾了勾嘴角。 好好看着我的短节目吧，这就是他，伊藤诚的实力。 * 「一上来就气势十足啊。」戚宇抱臂，在伊藤诚短节目的第一个跳跃落地的时候点评道。 是的，气势十足。此时场上的伊藤诚，任谁都能看出他毫不掩饰的战意和气势。虽然伊藤诚私下是个严肃刻板的性格，但是他的花滑风格却并不刻板，反而十分多变，总体而言，伊藤诚会更喜欢柔美优雅的风格，他曾经说过那让他感觉到花滑的艺术之美。 但是这并不代表伊藤诚就不适合展露气势的表演。实际上，这合适极了，当他面无表情地滑过冰场，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就是冰上的王者。 而这和他选自音乐剧《太阳王》的短节目选曲，自然也十分契合。 更重要地是—— 「伊藤诚的节目，没有失误。」俞靖辉看了一会儿，开口。即使此时俞靖辉已经结束了他的短节目，并且获得了96.14的不错的分数，此时旁观着伊藤诚，他竟然又感觉到了紧张。 「是的，非常完美。」奚名接话肯定到，不过和俞靖辉不同，明明还没有上场，面对着伊藤诚带来的威胁，奚名倒是看起来十分松弛，如果忽略他盯着伊藤诚的视线，「如果一直保持到最后，恐怕会拿到不得了的分数啊。」 奚名说的是对的，此时的伊藤诚就像是一个完美机器，无论是他的旋转，跳跃，滑行，或者是表演，他都达到了自己自出赛以来的巅峰。 并且，和此时的伊藤诚一比，之前所有出场的选手的短节目，似乎都有些说不出的瑕疵或不完美。 奚名向前走了一步，此时映在他视线中的，除了伊藤诚似乎再无其他。或者，还有奚名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鼓动。 是啊，这就是冬奥会，大家心中最顶级的赛场，所有人不是拿出百分百，而是百分之一百二，并且还要压榨出自己最后可能性的比赛。 真是，让他旁观到现在，已经激动到不行了。 …… 当伊藤诚的短节目以最后一个直立旋转的姿态结束，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清楚，至少此时，场中短节目的第一名出现了。 然而，最终出现的分数还是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第196页 112.56，跟在分数之后的『wr』的标记昭示了一个事实。 世界纪录。 伊藤诚的短节目，打破了由曾经的奥列格保持了三年的短节目世界纪录。 第102章 个人赛二 世界纪录。 男单短节目最后一组出场的第一个，竟然就打破了世界纪录。 对着镜头挥手的伊藤诚看起来还保持着冷静，倒是现场的氛围和观众们的嘈杂，看起来更加热闹。 伊藤诚也确实没有过分激动，因为他知道，即使他拿到了现场的最高分，也并不代表金牌已经提前落在了他的手中。伊藤诚离开等分区，他没有看下一个上场的人，反而在和奚名擦肩而过的时候，深深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被称为现在世界男单的第一人，伊藤确实是厉害。」 蒋玉成看着气势十足『挑衅』完他们家小奚就离开的伊藤诚的背影，啧了啧，然后又去看奚名，「小奚，你不要被他的分数吓到，我相信你肯定能打败他的！」 「还好，你也知道我，怎么可能被吓到。」奚名歪头对着蒋玉成眨了眨眼，一如平时活泼调皮，看起来确实如平时一样。 「不过，伊藤诚的成绩也算是一直以来对我们这些新一代选手的质疑吧。」 听到奚名这句话的人都知道奚名的意思。 虽然奚名和伊藤诚的年龄差距让他们没有在青年组遇上过，但是他们确实都算是一个时期的花滑男单，自奥列格戚宇之后的时期。 即使现在的花滑难度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高，但是，舆论其实一直有质疑他们的声音，质疑他们比不上奥列格戚宇那个时期的选手的技术和表现力。 证据也十分简单，已经退役三年的奥列格，依然是现在男单短节目世界纪录的保持者。即使伊藤诚保持着现在男单自由滑技术分的世界纪录，他确实没有超越奥列格。 甚至是戚宇。 是的，退役三年的奥列格保持着男单短节目的世界纪录，而戚宇则保持着男单自由滑总分的世界纪录，就在奥列格退役，伊藤诚刚刚在全日锦标赛惊讶众人的那年，戚宇以刷新自由滑世界纪录的成绩，在世锦赛打败了伊藤诚拿到了冠军。 即使现在大家都清楚，就算是戚宇本人也很难再打破自己的纪录。但是，自伊藤诚往后，这些年轻的小将确确实实在三年的时间都没能超越曾经的纪录，尤其是现在花滑的技术难度已经提升了许多。 所以，伊藤诚的这个成绩，其实也是替他们打破了一直以来的质疑，把男单再次向前推进了一步。 「不过，就算他今天这么酷，也不是我把冠军拱手让给他的理由。」奚名双手抱臂，眼睛看着此时场中的选手，他并不陌生，阿德里安·米勒。 只是，奚名不需要看就已经能够遇见米勒的成绩，他已经被伊藤诚意料之外的高分带来的压力压崩了，节目才进行到一半，就已经失误频频。 奚名收回视线不再看，而是开始做最后的上场准备。 在阿德里安·米勒之后，就轮到他上场了。 * 「……中国选手，奚名！」 阿德里安不出预料只拿到了一个平平的分数，甚至算是他近两年糟糕的成绩。阿德里安本来就是神经纤细敏感类型的选手，几乎还没有离开k&c，就已经忍不住掩面痛哭。 而奚名，只来得及远远地看了看阿德里安，就在播报声中滑上了冰场。 奚名一直以来由于其在花滑选手中优越的外貌和讨喜的性格，就是人气比较高的那种类型的选手，今天自然也不例外收到了观众的欢唿声。 而且，大家为他加油，也并不真的就是肤浅地只是为了他的颜值。在体育竞技的赛场，人们当然更多地为了自己所支持的选手欢唿。 就在刚刚过去没多久的一七年，场上的奚名也刚刚过了自己十九岁的生日。 然而虽然他这样年轻，却是大家心中货真价实的金牌热门选手。 毕竟，在他之前，还几乎没有过在升组第一年就拿遍当赛季所有比赛银牌的小将。更不要说，在本赛季的上半，奚名可是以双金的积分进入了大奖赛决赛，并且拿到了大奖赛金牌。 刚刚才打破世界纪录的伊藤诚，也是大奖赛决赛的六人之一。 所以，本赛季显然状态势如破竹的奚名，当然是很多人心中金牌的有力竞争者。唯一让人可惜地，他在大奖赛决赛后就因为一起意外腿受伤退出了之后的比赛。 不仅让人遗憾没能看到他更多的比赛，更让人担心，是否他此时已经恢復了自己最好的状态，去比上这一场。 自己的腿到底好没好这件事，奚名确实没有办法点头笑着说已经完全好了。 事实上，在他在奥运村训练的这些时候，奚名的腿伤也确实时不时困扰着他。并不严重，但那偶尔似乎因为自己训练过度所以反抗的疼痛，一时让人分不清楚只是他的幻觉，还是他脆弱的骨头在隐隐反抗。 但是，至少在这一刻，这些都不重要。 奚名摆着开始的姿态，等待着音乐的响起。而在这短暂的一瞬，奚名感觉周围的声音似乎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鼓动，自看到伊藤诚打破纪录那刻，就一直在他的胸腔燃烧的能量，似乎终于等到了释放的那一刻。 第197页 不合时宜地，奚名突然想到了曾经戚宇评价自己『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神奇地，这个评价，其实他也从魏闻的口中听到过。 奚名自己也是承认的。 因为他从来不会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感到害怕感到压力，只会更加兴奋，就像此刻。伊藤诚确实打破了一直以来大家对他们的偏见，但是，这件事，自己也并不是做不到。 在伊藤诚的比赛结束开始，一个念头就一直萦绕在奚名的心中。 伊藤诚做到的，他也可以。 纷乱的想法在脑中闪过只是一瞬，下一刻似乎所有的声音回归，音乐声缓缓流淌而出，冰上的奚名也开始动作。 * 奚名虽然因为伊藤诚带来的局面变得更加亢奋，并不代表他的表演也更加外放。 实际上，如果是熟悉奚名风格的人，就能看出来，这个赛季以来，奚名对自己两个表演的处理，都非常克制细腻。他依然是在冰上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感染力的奚名，但是，他的表演，确实也因为那一份恰到好处的克制的处理，变得更加动人。 尤其是，他表演的曲子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时候。 「唰——」 当奚名的后内点冰四周完美落地，身姿优美地在冰上打开，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在会场中似乎也清晰可听。此时此刻，围观的观众觉得自己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刚刚的他们，就好像完全被冰上的少年吸引了注意，似乎连唿吸都要惊扰到这个陷入爱情的少年。 在奚名更小的时候，其实也有冰迷遗憾过，为什么奚名不去滑如罗朱这样更加经典的曲子，配上奚名那时候完全清俊少年的外貌，几乎在气质上就已经领先了。 但是，此时在冰上诠释了一首罗朱表演的奚名，成功地让所有人无可挑剔。 好像就只有此时的奚名，只有现在这样的表演，才是最完美的。 而奚名的表现力一如既往无可挑剔，他的技术，则更是让人惊嘆，也让他的对手们无法移开视线。这位从青年组时期，就以技术干净标准闻名的选手，他的冰刃，只会随着经验的增长变得更加让人惊艷。 「他的旋转，真是漂亮。」 伊藤诚看着正在完成一组燕式选手，此时正以甜甜圈的变式旋转的奚名，忍不住赞嘆了一声，「果然，他的柔韧还是这么好。」 奚名算不上男单中柔韧性最好的，但是也绝对是前列，而这种柔韧性，到了成年组，就变得更加突出。至少伊藤诚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把燕式旋转做的像奚名刚刚那样柔软漂亮。 伊藤诚的余光看到因为他夸了奚名，又有些不开心的教练，在心里嘆口气。 国内把自己吹捧成世界花滑男单无人能大败的王者，似乎连教练也逐渐相信了般，他们好像都默契地忘记了，在今年大奖赛的决赛，自己才刚刚输给奚名。 状态不好，伤病在身，都不过是藉口，输了就是输了。 伊藤诚不再关注教练，继续看着场中的奚名，此时他完成了3a的跳跃，这个奚名正赛几乎不怎么失误的跳跃，今天也依然十分稳定。伊藤诚的视线随着奚名的身影移动，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清楚此时自己的想法。 紧张，期待，欣赏，…… 但是他十分清楚，让他即使拿到世界纪录，也很难放松下来的原因，就是，奚名还没有上场。 而此时奚名的表演，完美地向伊藤诚宣告，确实还没到他松口气的时候。 在逐渐归于沉寂的音乐中，奚名所演绎的罗密欧倒在冰上，就好像故事中永远沉眠在爱人怀中的为爱抗旨的少年人。但是，表演结束的那一刻，却也是欢唿声掀起现场高潮的时刻！ * 「……总之，我也是尽力了对吧。」 奚名和自己怀里的红蓝配色的小捲毛对视着，笑了一下。 奚名比赛下场的时候，因为右脚的疼痛，差点扑倒在地面。 虽然下场的画面有些尴尬，但是在他的表演结束的瞬间，奚名就已经知道，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近年来最好的短节目，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是他的全力以赴了。 「不过，我当然还是希望能够打败伊藤诚的啦，不然又要自由滑赶超，还是有些辛苦的。」 奚名对赵正昌眨眨眼，看着赵正昌紧绷的表情松弛下来笑了一下，他自己也笑了笑。 而刚刚缓解了自家教练的紧张，奚名的成绩就很快出现了。等分的时间并不漫长，但是奚名承认，在分数出来的瞬间，他的心确实还下意识跳了一下。 奚名抬起头，看着映在屏幕上自己的分数。 112.09。 奚名以0.47的微乎其微的分差，暂列短节目的第二名。 第103章 个人赛三 奚名和伊藤诚之间极小的分差，先不论奚名的心情是什么，第一时间最激动的，显然是他的小伙伴。 主要是指乔承宇。 「可惜，真的太可惜了！」要不是顾及四周还坐着陌生人，乔承宇几乎要站起来大叫了。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反覆念叨着这句话，手里的水杯也被他捏出响声。 「你太吵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拳头落在乔承宇的头上，不是坐在他身边的顾復或者欧阳昊，而是乔承宇的姐姐乔静瑜。 和她的名字不同，乔家大姐是个实打实的暴力实权派，尤其是在收拾自家弟弟的时候。 第198页 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捂着嘴委委屈屈不说话的乔承宇，乔静瑜不再关注自家傻弟弟，而是视线又落在了奚名身上。 此时的奚名和戚宇站在一起说着话，他一贯带点笑意的脸上，此时全无表情。 肯定是不甘心的吧，乔静瑜想着，即使是她这个旁观者，都在分数出来的那一瞬间，感觉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像是没有着落般，对着结果十分不爽，那么选手本人肯定会更不甘心吧。 正是因为奚名和伊藤诚都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全力，成绩也显示了他们两个的不相上下，所以，就更加会在输掉的时候，十分不甘心。 「……顾復，比赛还没结束，你去哪儿？」 乔静瑜听到了自家弟弟的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顾復离开的背影。 从自家弟弟口中听说过的他的两个朋友的事，乔静瑜自然明白顾復去做什么。刚刚看了那样让人心潮起伏的表演，即使是自己这个单纯旁观的路人都抑制不住激动，顾復这个心有爱慕的看在眼里，会是什么心情当然可以想像。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復能坐着继续看其他人的比赛，反而更奇怪吧。 * 奚名确实很不甘心，或者说，那112.09的分数，就像印在他的脑海一般，挥之不去，让他不甘心到爆炸。以至于和戚宇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以前的比赛，他也不是没有过短节目落后的时候，在自由滑直追并不是罕见的情况。但是，反而今天紧紧撕咬的比分，点爆了奚名的胜负心。 正是因为明白，他和伊藤诚今天都表现地足够完美到，都获得了超越往年最高的纪录，所以在自己落在伊藤诚之下的时候，才格外的不甘心。 「……行了，你出去透透气，调整好心情明天打爆伊藤诚。」 同样是运动员，戚宇当然明白奚名此时的心情，也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开解。不如说这份心情，反而会成为第二天比赛正向的催化剂。 奚名也知道，所以他点点头，就离开了场馆。 虽然此时冰场上还在继续激烈的比赛，场馆外倒也没有空荡到没有人。刚刚比赛完的奚名站在侧门口，并不引人注意。 微冷的空气和平和的环境让奚名沸腾的血液一寸寸平静下来，他突然笑了一下，觉得刚刚被胜负心支配的自己，有些好玩。但是也让奚名认清楚，原来他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渴望金牌。 而且，不仅仅是拿到金牌，还是最完美地拿到金牌。 他从始至终都是最初的自己，不是在这个世界醒来后，重新走上花滑道路的奚名，而是那个，小小年纪就被挖掘到国家队后，自觉背负着所有人期待的奚名。 从最初踏上冰场起，奚名就拼尽全力去赢得荣誉，因为他知道，那是几代人所渴望的。 即使是在这个有戚宇存在的世界，他们也没有摸到过那抹奥运赛场的金色。 总有一天，我要把奥运会的金牌带给大家。 奚名抬起手，从指缝中看着模煳的天空，似乎看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那个第一次拿到青年大奖赛金牌，看到了教练们，师兄们，冰迷们激动的表情受到了触动的自己，在心中对自己许下的约定。 也许曾经的自己没有想到，要走到这个赛场竟然要走这么久。 但是，他确实走到了。并且，他的手指已经要触碰到那金色了。 奚名收回手，握了握拳。明天的自由滑，他会赢的。不过是零点几分，他会再次证明，那不是实力的差距。 自己给自己平復了心情的奚名，浑身轻松地转身准备回去场馆，不然大家肯定还是要担心的。 然后，转身的奚名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顾復。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没有打扰他，显然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段时间。此时看到奚名和自己对上视线，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但是这个笑容，却让奚名几乎想到了他们从少年到现在的时间。 奚名突然大跨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勐地搂住了顾復的脖子。 顾復因为奚名的动作微微低头，一只手下意识扶住了奚名的腰，然后就听到奚名在他耳边说着，像是说给他，又像是说给自己，「明天，我会赢。」 「是的，你会赢。」 顾復的语气也确定极了。从始至终，他只注视着，相信着冰场上的唯一一人。 * 当戚宇的短节目结束的时候，也昭示着这次个人赛男单的短节目比赛正式结束了。 因为伊藤诚首个出场就打破了世界纪录，后面出场被他的成绩影响到的选手的表现，都只能算是平平。但是因为奚名几乎追平伊藤诚的分数，这次的男单的比赛，绝对算得上让所有人称赞了。 甚至是，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提前期待起第二天的自由滑比赛了。 虽然很多人理智都知道，一个选手想要在同一场比赛中连续打破世界纪录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并不影响他们想像一下。万一伊藤诚在这次冬奥会就是状态爆棚，不仅短节目破纪录，自由滑也可以完美clean呢。 又或者是奚名，以极小分差输给伊藤诚的他，难道不会后来者居上，在自由滑比赛中也打破自己师兄的纪录。 毕竟，他那个零点几分的差距，所有人都清楚，那不是实力的差距，只是不同裁判细微的评判标准造成的结果。又或者，他和伊藤诚换个出场顺序，今天的比赛就变成两人连破世界纪录了。 第199页 虽然竞技赛场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假设或者预想，但是能让大家对第二天的比赛有如此多的预期，自然说明了他们今天的比赛之精彩，直接带动了大家对第二天的期待。 ……不过这个期待的人里，大概是不包括蒋玉成的。 虽然蒋玉成知道自己选择成为了这些国家队队员的队医，就总是会面临自己讨厌的情况，但是此时面对奚名短节目比赛后復发的脚伤，想到第二天就要开始的自由滑的比赛，也不免无奈，还有些难受。 其实蒋玉成觉得自己也因为和这些人一起，变得天真了。骨裂这种伤势，就算奚名在一个多月的恢復就可以行走自如开始恢復训练，他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真的奢望两个月的时间，奚名会在这种高强度的比赛上丝毫没有影响呢。 想着赛场上每个跳跃带给脚踝的冲击，蒋玉成闭了闭眼，然后手稳稳地继续处理着奚名的伤。 在结束了简单的治疗后，面对几乎是扎在自己身上的无数双视线，蒋玉成也只能收敛自己的表情，用尽量平铺直叙的语调陈述，「只是伤势没有完全恢復，因为比赛的冲击所以有些疼痛而已。通过暂时的静养，应该可以消除。」 蒋玉成几乎没有换气，立刻继续向下说，「但是，如果继续维持着这个比赛强度，这个疼痛确实也没办法依靠止痛药消除，会持续存在影响运动员的行动和状态。」 蒋玉成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不可能停止比赛的奚名，未完全痊癒的脚伤的疼痛，就是明天比赛的炸弹，随时可能把他的自由滑炸翻。 「……行了，都这么愁眉苦脸的，蒋哥也只是说了可能而已。」 奚名看了一圈的苦瓜脸，连两个成绩不佳的队友，俞靖辉和戚宇，都不担心自己在这里担心他，奚名有些好笑，语气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腿，然后因为不小心引起的疼痛轻轻嘶了一声。 看着瞪了自己一眼的教练，奚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髮，「总之，疼痛也只是暂时的，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而且，就算明天这个伤真的比赛时候发作了，也不过就是节目翻车而已。」奚名揪了揪自己的脸，还做了个鬼脸，「我脸皮很厚的，顶多是被那些看好我的人骂一通而已，到时候世锦赛赢回来就好了。」 奚名虽然这么说，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在安慰人。 奚名有多么期待冬奥会，国家队的每个人几乎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而今天，明明奚名已经滑出了金牌的水平，偏偏赛后他的腿伤还是显出存在感给他增加难度。 难道天才的成名之路就註定是这样波折的吗。此时此刻，即使是最理智的赵正昌杨武等人，看着笑着的奚名，也忍不住这样想。 不过，好消息是，经过一夜的休息，在赛后找上门的疼痛又消失无踪，好像奚名的腿又恢復了正常。 但是赵正昌一时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毕竟如果疼痛一直不消除，蒋玉成还可以提前处理一下，如今暂时恢復正常，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比赛中突然冒出头。 考虑到比赛中的跳跃给身体带来的冲击，赵正昌可不会乐观地觉得，奚名的腿会不受影响。 倒是奚名在比赛近在眼前的现在，反而真正平静下来。 不过是比赛中，一举成功，或者是意外翻车，走到现在的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害怕。 他的心中最清楚的唯有一点，他不会把已经可以触摸到的那个金牌让给别人，即使是因为自身。 第104章 个人赛四 「听说你昨天……」 奚名低头认真地繫着鞋带，在伊藤诚蹭到他面前，沉默了好久才开口的时候，奚名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果然，在奚名抬起头和伊藤诚对视的时候，他也说完了后半句话，「……脚伤復发了？」 如果换做其他奚名不熟悉的人，在比赛前夕特意来问这个，实在会有些别有用心的感觉。 但是，伊藤诚的性格，别说这么多次比赛相遇奚名熟悉，只要稍微和他有些接触的人都能明白。他就是个一心花滑，严肃刻板的人。 所以他此时严肃甚至冷淡的语调，以及赛前来特意问一句的行为，其实是一种关心自己对手的行为。 虽然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就是了。 「谢谢你的关心。」奚名弯了弯眼睛，看着伊藤诚似乎有些不习惯地移开视线，继续说，「不过只是小问题，现在已经没事了。」 「完全不会影响我们自由滑的对决，所以你要小心被我打败哦。」 伊藤诚立刻敛了敛眉，正经地回復，「我也不会输给你的，奚名。既然我昨天能打破纪录，今天我也会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那就让我们各自全力以赴，得到那个不留遗憾的结果吧。」奚名伸出手。 伊藤诚也伸出手，两个人短暂地握了握手后分开。奚名继续坐下来和自己的鞋带较劲，而伊藤诚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教练身边，那个比赛期间一直寸步不离他的小个子教练看起来十分无奈地说着什么，而伊藤诚只是闭目养神，没有理会。 虽然他们两个的互动只是发生在后台的角落，但是作为整场比赛距离金牌最近的两个选手，他们两个从今天出现在场馆，就天然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更不要说两个理论上王不见王的人呆在一起的时候。 第200页 连后台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两个人的分开，才又流动起来。 不过这一切，并不怎么在奚名的关心范围就是了。 直到一双手接替了奚名，开始替他系起鞋带。奚名抬起头，是赵正昌。 「好了。」赵正昌收起手中动作，说道。而随着他这句话，奚名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落在了实处。 作为在冰上一路滑到现在的人，奚名自然不可能不会繫鞋带。不如说，这个动作只是他在下意识消磨时间而已。 当工作人员开始通知最后一组的人做准备，奚名也站起身。他的教练和奚名自己也如往常的每一次比赛那样，他们都心知肚明奚名内心所向的目标，也知道这场比赛的艰难，一切安慰或鼓励的话语都不用多说。 赵正昌拍了拍奚名的后背，就像每次比赛所说那样，「去吧，不留遗憾地比赛。」 * 在这个汇聚了世界各国运动员的顶级赛场，在此时的男单花滑自由滑的赛场，当最后一组的选手出场的时候，即使只是赛前练习的时间，观众席也已经掀起了巨大的热情。 毕竟，从短节目到现在，如今最后一组的选手，已经完全称得上是当今花滑男单最顶尖的几人。 上场比赛打破世界纪录的伊藤诚，以及和他不相上下的奚名，他们两个人的成绩遥遥领先自然是不需要多说，但是即使短节目的表现被很多人毒舌评为平平的剩下四个，却也并不真的就是普通的选手。 短节目位列第三的莱奥·马丁，虽然自奚名升入成年组以来他的赛季成绩就一直被两人压一头，但是他也是手握世锦金和大奖赛金牌的世界冠军级花滑男单。如果他能在自由滑爆冷夺冠，他反而会超过伊藤诚先成为职业生涯大满贯的选手。 而第四名的戚宇，更是很多人都不陌生的男单，现场的一些冰迷甚至从戚宇少年时期就看他的比赛，如果算一算的话，都要过去十几年了。而即使他是此时赛场上最年长的选手，他的竞技水平依然保持着顶尖。虽然他在大奖赛比赛的运势总是不好，但是他也是多次获得过世锦金牌和上届奥运会银牌的老将。 更不要说，花滑男单保持至今的自由滑世界纪录的持有者，就是戚宇。 「……也许我退的早了点。」 当赛场的镜头扫到戚宇，随着戚宇的挥手，在大家热情的回应中，站在场边的奥列格突然说了一句。 一旁的现在也跟着奥列格训练的亚歷山大看了自家教练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理解自家教练的心情。 戚宇确实厉害，但是和他同时期的公认王者，职业生涯大满贯的选手，是自家教练，奥列格·莫扎列夫。而能取得像教练这样成就的选手，当然都是十分热爱冰场的。 所以此时站在冰场的边上，看着自己昔日的对手兼朋友依然活跃，而自己却只能看着，奥列格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是，熟知内情的人也都清楚，和戚宇还能勉强滑下去不同，奥列格的膝盖是真的不能支撑他在冰场上跳跃了，如果他还想用自己的腿来走余下的人生。 自己确实怀念赛场，但是，也算不上多么遗憾吧。 奥列格的目光放在了场中金髮碧眸的青年身上，除了奚名外，他的外貌是此时冰场上最抢眼的另一个。 米哈伊尔·斯米尔诺夫，奥列格的前师弟，现在的学生，也是这次短节目的第五名。作为一名刚升组的年轻选手，这已经是令人侧目的成绩，更不要说，他在这一年几乎是突飞勐进的技术难度，每次的比赛都让人眼前一亮，大家毫不怀疑这次的自由滑他依然会贡献精彩的比赛。 而大概这次的冬奥会是年轻小将们的全面崛起，曾经青年组和奚名、米哈伊尔争锋的捷克选手亚当·兰齐克拿到了短节目第六的成绩，成为此次自由滑最后一组第一个上场的选手。 * 「果然，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呢。」 在看到场上的米沙在4lz的跳跃后又接上了一个2t的连跳，奚名勾了勾嘴角，笑着说了一句。 花滑比赛当然不是短节目的成绩决定胜负，或者说，反而自由滑中逆风翻盘的结果在赛场上屡见不鲜。 「他真的是和他老师奥列格一脉相承的跳跃天赋，真是让人羡慕。」戚宇看着此时又一个四周落地的米哈伊尔，玩笑着用酸酸的语气说着。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运动员的努力自然是决定着最后比赛的胜负，但是有的时候天赋确实也会让人有点羡慕。就比如现在场上的米哈伊尔，虽然他的年龄比奚名还要小半岁，但是在他的身体到达青年的巅峰，他的跳跃难度出的可比奚名快多了。 奚名虽然也会后外点冰四周，但是现在还不能把接上连跳。 这样想着，奚名也用有些羡慕的眼光看向米哈伊尔，「确实啊，真让人羡慕。」 只是最先挑起这个话题的戚宇倒是无奈地看了奚名一眼，也许米哈伊尔在跳跃天赋上确实比奚名高了那么一点，但是那也不过是天才和天才的细微差距而已。自家师弟这个已经把他这个师兄卷到不行的人，不会真的真情实感觉得自己比不上米哈伊尔吧。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戚宇是暂时不知道了，因为米哈伊尔的自由滑结束，马上该他上场了。 「唉，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给老年人活路啊。」 第201页 戚宇想着刚刚米哈伊尔的自由滑，无论怎么算，他塞进节目里的四周跳都有五个，虽然过多的四周也让他的表演出现了一些瑕疵，但是都世界前六了，这瑕疵也只是瑕疵而已，对他最后的分数影响不会太大。 就是说，五个四周跳的自由滑，从技术分就很高，最后的总分肯定也高。 这个局面简直就和短节目自己接在伊藤诚和奚名后面出场差不多，戚宇凉凉吐槽了一句，然后在全场的播报下，轻松地向着冰场中滑去，举起双手对着四周挥手。 技术难度这种事情就交给他们年轻人卷好了，他是马上要退场的老人了，只要滑好自己在冬奥会赛场最后一次自由滑就好。 * 「……果然是戚哥，三个四周的配置拿到了215.38，这还是人吗？」 俞靖辉看着显示屏上出现的戚宇的分数，眨了眨眼，忍不住惊嘆了一句。 虽然戚宇整天玩笑自己是个老人，但是他的竞技水平在他復出后其实并没有下降，反而经过彻底的休养，他的状态一时看起来很好，除了体力确实不如二十岁那时候，反而因为表现力的上涨，他的竞争力依然很强。 就像现在，他这套三个四周的自由滑，不仅clean了全套，goe的加分更是到了惊人的二十分以上，更不要说他九十加的节目内容分。 所以他的总分到达了惊人的215分以上，距离他自己曾经创下的世界纪录也不过几分之差了。 而比起单纯为自家一哥惊嘆的俞靖辉，米哈伊尔那边的脸色就有些差了。 米哈伊尔倒不是嫉妒戚宇之类的，只是单纯地难受。本来他通过卷跳跃技术分，拿到208的自由滑分数已经是遥遥领先了，谁知道戚宇一下子把他挤下了还没坐稳的第一。 现在短节目的前三都还没有出场，除非他们在比赛中大翻车，否则这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现在的米哈伊尔可以以比分甩开的存在。 米哈伊尔只是提前预知了自己已经退出了奖牌的争夺。 第105章 个人赛五 终于轮到自己了。 当马丁自等分区站起来的时候，这个念头就从奚名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以至于他后知后觉般才去看马丁难看的脸色。 赛后的马丁依然没能打败戚宇成为现在暂时的第一位，甚至他的自由滑也以三分的差距落后于米哈伊尔，总分也因此落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后面。 虽然现在还是暂时的第三名，马丁当然和米哈伊尔一样，认识到自己已经退出了奖牌的争夺。 如果说米哈伊尔的心情只是失望，那马丁的心情就偏向有些难受了。毕竟他近几个赛季基本是领奖台常驻，谁知道偏偏在奥运赛场失利。 更重要的是，马丁拿下自己职业生涯大满贯的希望彻底落空了。 所以即使是被大家公认在这些运动员中胜负心没那么明显的马丁，此时也很难维持自己轻松的表情，没了那惯常挂着的表情，他看起来倒是正经了许多。 但是其实，除了马丁自己，大概没有人会对马丁的自由滑感到失望。 毕竟，算上马丁，这已经是这场比赛的第三个自由滑两百分以上的表演了，也是第三个总分三百以上的选手了。 这样的成绩，在往常的一场比赛中，能出现一个就已经是精彩，如果有两个以上，那必然要是个被人常常提起的经典比赛了。 而如今，真正的冠军争夺者还没有出场，就已经有三个选手拿到了三百分以上的总分。 实际上，今天的自由滑比赛进行到现在，旁观的观众已经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激动还是紧张，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们已经被比赛夺走了全部心神，只能紧紧注视着场上的选手，不错过一丝细节。 虽然这场比赛还没有结束，很多人却已经有了预感。 预感这场比赛，将会是在几年后也被人反覆提起的，诸神之战。 * 当然，现场或者线上的观众对这场比赛的评价，奚名还不能预见。 他短暂地为马丁遗憾了一下。 毕竟如果不是马丁开场的跳跃出现失误影响了他的后续节奏，他的自由滑分数肯定会更高。 然后，奚名就伴随着自己名字的播报滑入了冰场。 他甚至没有等待教练的嘱咐，没有和自己的队友们对视，只是轻飘飘把自己的外套甩入了一旁俞靖辉的手中，就踏进了场中。 就像刚刚他所想的那样。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在见识了前面那么多精彩的表演，奚名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 而当他绕过冰场，和场边的观众对视，每个人期待、热情的眼神，就好像在沸腾的热油中落下的最后一点火星。 一触即发。 恰好他的自由滑，卡门，为了应和这热情奔放的主题，他考斯滕红色，就像是冰上跃动的火焰。 * 奚名感觉今天自己的状态很好。 虽然自他开始学习花滑，就日復一日刻苦训练，除了必要的生活，他的日常几乎要和这片冰面融为一体。但是，他也很少有今天这种感觉。 那种除了比赛，浑然忘我的状态。 在他滑入冰场的那一刻，就好像他的灵魂为这冰场的温度，为这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而颤动。仅仅只是简单地在冰面滑动，他却好像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的心神已经为这片冰场所夺，除了完成今天的自由滑，没有什么能干扰他。 第202页 这实在是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但是奚名很难拒绝这种宛如融入冰面的感触。 在音乐声中，他转身向后滑行，在一个清晰的左脚外刃的起跳动作下，奚名高高地跳起，眨眼间就跃过冰面，以一个完美的轴线落地，打开。 一个无可挑剔的4lz。 「yes。」 几乎是这个跳跃完成的瞬间，一直悬着心的赵正昌没忍住小声握拳激动了一下。实在是他从昨天晚上，奚名处理脚伤之后就一直悬着心，如今看到奚名第一个跳跃如此完美，瞬间就变得安心。 而此时沉浸在表演中的奚名，人们除了看出他所表演的情绪，自然没有办法从他完美的表情窥见他的想法。 事实上，奚名在全心演绎自己的自由滑的同时，还有那么一分余力分出心神去想别的。 比如，他的教练肯定因为刚刚那个跳跃安心了很多，又或者，4lz这个自己在训练中落冰成功率半半的跳跃没有给自己掉链子，真是一个好的开端。 然后，短暂分神的奚名很快收回自己的思绪，专注在自己的表演。 很快，围观的众人就看到了一连串让人只想屏住唿吸，不敢眨眼的跳跃。 4s、4f、4t+3t…… 虽然知道这个赛场进行的就是最顶级的男单之间的比赛，但是奚名的节目，还是让人在止不住惊嘆。即使已经有米哈伊尔在之前贡献了一场五个四周的表演，但是，奚名的表演却还是不同。 如果前者还带着青涩，后者的表演已经趋于纯属。 奚名已经不是一年前会被自己的编排累到无力喘息的那个自己，他在冰面上接连滑出的跳跃，都带着一种轻盈飘逸的轻松，那是极端标准利落的技术下造成的效果。 他当然并不是半年休赛就从体力苦手变成高手，只是他学会了隐藏。 而他那些在节目中衔接的难度步法，更是在进入一长段定级步法的时候，随着音乐将他的自由滑推向了高潮。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在奚名的面前再想起曾经那些经典的卡门，只有属于奚名的卡门深深地印入大家的脑海之中。 随后，在一个3a3s的夹心跳之后，奚名在大家没反应过来之后，一个轻飘飘的4t再次落地。 又是一个四周！ 即使4t这个跳跃算是四周跳的入门，对于奚名这样顶级的选手更是手到擒来，但是在节目进行到尾声的现在，这个突然的四周跳勐地提醒了大家。 是了，虽然这个赛季米哈伊尔以跳跃难度响彻赛场，但是最初在这个成年组赛场以五个四周拼命挤入了领奖台的人，是奚名。 即使在这个赛季的上半，奚名的自由滑总是四个四周，但是他在奥运会的赛场上重新拿出自己跳跃大魔王的难度，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虽然，虽然大家都懂。 但是，在节目快结束的现在，奚名还轻描淡写地完成了一个四周，不免让人嘀咕一句，强到变态了吧。显然，念叨最多的，肯定是他的对手们了。 总之，绝对是现在花滑中极致的难度水平，再加上让人目眩神迷的表演，看到后来大家也就只剩下惊嘆，所以即使奚名在最后结束的联合旋转中出现的偏移似乎比平时要多了那么一点，也没什么人在挑剔。 毕竟就算是相对于奚名自己而言，比平时较大的偏移，依然是很好的完成度，没看到所有裁判都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四级的打分。 * 当自己的自由滑终于结束的时候，奚名摆出结束动作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脚好疼。 是的，虽然奚名也承认，自己刚刚的自由滑表演，绝对算得上自己这些年来最好的一次表演，即使让现在的他之后再来一次，他也不能保证能够达到刚刚的水平。 但是，即使知道这次肯定能得个高分，不至于翻车连领奖台站不上去，奚名还是想第一时间说。 他昨天就有了预兆的脚，不出意外地再度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真的很疼。 这种疼痛当然不可能是突然出现的，实际上就是那个让人赞嘆不已的4t落地的时候，虽然奚名很好地稳住了，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确实感觉到了疼痛。 只是，今天神奇的状态帮助了他，那时候奚名满脑子就是不能在这里结束，所以即使理智知道他的脚伤发作疼痛，后面表演的时候，奚名还是感觉自己就好像屏蔽了那种疼痛，几乎是不可思议地，没有失误地完成了之后的比赛，只除了在最后旋转的时候，那种疼痛才又渐渐找上了门。 大概是激烈的运动结束，处于竞技状态的肾上腺素褪去后，总之就是，奚名根本来不及为自己超水平的表演高兴一下，全部心神就被脚伤的疼痛夺走，满脑子就只剩下维持自己的表情了。 虽然，当他准备下场的时候，刚迈出一步就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冰面的时候，这种伪装似乎就有些无济于事了。 * 「……我刚刚有没有很狼狈。」 坐在k&c，奚名看着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赵正昌，没等他说话就先开口，然后又自顾自说下去，「肯定很狼狈呗，真是，比赛的时候那么帅气，结果没有维持住。」 关于自己怎么离开冰场，奚名不想回忆，反正就是，连滚带爬一步一拐。连他来到这个等分区的凳子，都全靠自家教练和戚宇的搀扶。 第203页 看着真的皱着脸，似乎全心在担心自己的形象的奚名，赵正昌觉得自己本来想说的满腔复杂的心绪都被堵了进去，最后只是笑笑，然后用了拍了一下奚名的后背，获得了奚名无奈的瞪视。 「正经点。」 师徒两个短暂地逗趣一下，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手心已经紧张的出汗了。 大概是因为奚名这次的表现是所有人都能看出的完美，无论是奚名还是赵正昌，事后都觉得，最紧张的就是等分的这一刻。 事实上凡是期待着奚名的大家，此刻都悬着心。 经过并不漫长的等待，分数的出现几乎是一瞬间，在奚名眨眼的下一秒，出现在了显示器上。 222.86。 成绩后的wr昭示着，新的世界纪录诞生了。 第106章 个人赛终 当那个新的世界纪录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顾復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甚至，一直到屏幕里出现奚名毫不掩饰的大笑，和自家教练用力地抱在一起，顾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但是，顾復在周围的人中并不违和。 事实上，在意识到奚名的成绩预示着什么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像顾復一样站着，大声地欢唿着。乔承宇不用多说，他们中总是自矜傲慢，换言之，很注重形象的欧阳昊也难掩激动地大叫。 此时此刻在这个现场的中国人，包括收看实时转播的第一时间见证这一刻的观众，都很清楚奚名的成绩预示了什么。 而他们已经无法压抑自己期待的心情。 显然，即使是刚刚刷新了世界纪录的运动员本人，奚名，也和大家的心情都差不多。这位从青年组时期就获得过很多高分，但是总是表现的十分淡定的选手，这次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在镜头前大笑，和自己的教练激动地互相拥抱。 所有人都带着宽容的笑容看着他，没有人会对一个挑战了竞技运动顶峰的运动员苛责。 所以，在一片欢唿的氛围中，日本队格格不入的肃穆就变得显眼起来。 伊藤诚的目光从奚名的笑脸上收回来，虽然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正经，其实倒是在心里笑了一下。毕竟，顶尖的选手都是惺惺相惜的，他也为奚名能够取得这样突破歷史的成绩高兴。 最重要地，即使是这样，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就会输给奚名。 就像奚名会因为前一天他的成绩更加有斗志，此时他再次见证了这个赛季世界纪录的诞生，也并没有胆怯，只会觉得，他伊藤诚还没有下场。 也许一个选手在同一场比赛接连打破短节目和自由滑的纪录实在是困难，但是，他们来到这个赛场，不就是要突破自身的极限吗。 所以，在奚名打破自由滑世界纪录，很多人都觉得他提前锁定了金牌的这时，最后一个站上冰场的伊藤诚并没有失去斗志，反而看起来更加气场十足了。 * 距离奚名的自由滑成绩公布的时间不过过去了几分钟，此时场馆的氛围竟然瞬间急转直下了。 明明刚刚还热烈非常，此时竟然安静到，似乎只能听到场中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 而虽然看着比赛的观众都十分安静，但是如果观察他们的表情，就会从他们专注的眼神中看出每个人心中的不平静。 至于原因十分简单，因为现在场上的伊藤诚的自由滑，也表现的十分好，和刚刚的奚名不相上下的好。单纯地计算此时伊藤诚的实时技术得分，实在很难算出来最后谁会获得胜利。 「唰——」伊藤诚有一次干脆地完成了自己的跳跃，他的4f力量十足，却也很难让人分出和奚名谁更好，只觉得两个人都好。 而站在场边的奚名，伊藤诚的自由滑也是看的他双眼放光。 毕竟，就像伊藤诚十分欣赏他一样，他自然也能从伊藤诚现在看似没有破绽的自由滑中看出他的全力以赴。甚至，他也已经有了预感，伊藤诚也会和他一样，不会遵守之前比赛『常规』的配置了。 虽然这让伊藤诚再度对他极具威胁，但是奚名确实也难以否认，自己因为这种激烈的追逐心跳加速，兴奋非常。 不如说，到了他们这个程度的运动员，哪个不是极具胜负心，而这种胜负对决之后拿到的每次奖牌，自然更加让人兴奋。就像马丁，难道他真的像外界所说的那样，胜负心很轻吗，只是他的性格让他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当然，马丁的胜负心只是现在微不足道的事情，奚名的眼神随着场上的伊藤诚而动，而他自己没有注意到地，自己垂下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昭示着奚名真实的心情。 伊藤诚没有如很多人想的那样状态下滑，反而看起来真的有再度打破纪录的势头，奚名其实很高兴。 毕竟，能在两个人都全力以赴没有失误的情况下分出胜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就像他以零点几的差距在短节目落后于伊藤诚，如今两人再度全力比拼，最终胜负会落在谁的手里呢，奚名真的很期待。 而在场中的伊藤诚随着音乐结束停下，他们的两个人的视线隔着冰场，在这一刻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虽然只有一眼，奚名知道，伊藤诚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样的。 赛场上已经没有遗憾，全力以对了，那一切就交给最后的结果了。 第204页 * 不过，真的在等成绩的时候，奚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紧张了。 毕竟，昨天就以零点几的差距输给了伊藤诚。今天他都已经发挥到打破世界纪录了，如果再让伊藤诚后来居上，自己不仅非常短暂地持有世界纪录，还表明现在的他全力以赴也比不上伊藤诚。 这样的事实，真是想想都让人不爽啊。 虽然知道现在的自己最差也会拿个银牌，但是奚名觉得，如果真的拿到银牌，大概这会是自己最讨厌的银牌了。 什么继续磨鍊，等待四年后再战，什么世锦赛再打败伊藤诚，奚名通通不想。 拜託，都走到这一步了，干嘛要肖想以后呢。奚名想要拿金牌，就在现在，就在此刻，非常想。 自家学生的想法，大概每个看到他此时表情的人，都能轻易地看出来吧。赵正昌虽然注意力大多也放在伊藤诚身上，但是身边奚名灼灼目光实在难以忽视。 不过，都走到这一步，奚名的想法反而正常。 就连他自己，不也是一样的想法吗。赵正昌暗暗握了握拳，才能勉强压抑自己的心情。或者说，此时觉得伊藤诚的成绩出来的时间太漫长的，有何止他赵正昌一个人呢。 没看冯安教练都紧张地左右踱步了吗。 「啊。」 在身边的奚名无意识地发出这个声音的时候，赵正昌立刻意识到什么，全部心神专注地去看伊藤诚的成绩。 也许是难得的紧张，赵正昌竟然觉得自己反覆看了三遍，才看清楚伊藤诚的成绩。 自由滑220.98，总分333.54，位列第二。 第二。 虽然是个刷新了伊藤诚个人最好成绩的高分，但是，是第二名。 而奚名，以自由滑222.86（wr），总分334.95（wr），自由滑和总分两项均打破世界纪录的成绩，位列第一。 第一。 奚名是第一名，奚名是冠军，冬奥会的冠军。 就算赵正昌一直笃信奚名可以走到最远最高的位置，但是这一天似乎来的太快，以至于赵正昌张了张嘴，竟然第一时间没有说出话，只是和奚名对视着。 而奚名也只是面无表情，或者只是思绪太复杂，所以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和自己的教练对视着。 反而是身经百战，大概心态也最稳的戚宇最先一把抱着奚名的肩膀晃了晃，脸上的笑容明晃晃地压不下去。 「小师弟，你是冠军。」戚宇说着，然后忍不住大声重复了一遍，「你是冠军！」 此时此刻，戚宇没有任何自己再度被奚名超越的想法，他只有一个想法。 中国夺冠了！中国在花滑男单的赛场的歷史再次被刷新了，这次，冬奥会冠军是中国人！ * 中国夺冠了！花滑男单比赛，中国拿到了以前从没拿到过的冠军！夺冠的是奚名，大家早就寄予厚望的小一哥！ 从自由滑的比赛结束，到颁奖开始前，这个消息就迅速从第一时间收看直播的人中，传播到了几乎蔓延了整个网络。到了奚名站在升起的国旗下的时候，几乎能知道的都知道了，能收看直播的人都开始收看。 然后，所有人果然都看到，这个往常总是让人有些泄气的，一直到戚宇闯入才稍微有些起色的项目，这一刻，真的由中国人站在了最高的领奖台。 虽然在去年，戚宇曾经获得银牌，但是，从银到金的跨步，一直关注着这项运动的人都知道是多么的艰难。 而这一步，终于在今天走到了。 而且，获得冠军的奚名还那么年轻，才十九岁。四年后，他也不过二十三岁，和今天的银牌得主相仿。 属于奚名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而这位年轻的天才，强势地用一枚奥运金牌昭告这个事实。 当然，自己夺冠这件事引起大家的浮想联翩，奚名是不知道的。自己回国后，将会从网上接收到很多让他面红耳赤的言论这件事，奚名也还不知道。 此时的他还只是高兴的捧着奖盃花束，拿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金牌笑着和伊藤诚戚宇一起拍照。 是的，作为奚名出场前暂时的总分第一，戚宇自然是顺理成章地拿到了铜牌。前三名竟然两个奖牌都被中国包揽，这也是中国冰迷们激动不能自已的原因。 「你真的很厉害，世锦赛的时候我们再战。」 伊藤诚依然很符合自己性格地，和奚名握手后继续宣战。虽然他这次拿了银牌，伊藤诚就和之前的奚名一样，对自己输了这个结果接受良好，当然，也不影响他想要继续和奚名比试。 「当然。」奚名也坦然应战。 不过，在两个人还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戚宇长手一伸竟然两个人都揽住，然后对着相机镜头拍起照片，「好了，你们两个接下来在赛场上不会少遇到，也不急于现在宣战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享受比赛后的快乐，拍照！」 戚宇的动作在短暂地让他们两个惊讶一瞬后，两个人也配合地站在一起露出微笑。 三个人被迫挤在一起，但是都笑的开心的瞬间被纪录下来，也成为这次冬奥会后在新闻中备受青睐的照片。 第107章 奚名 四月中的某个周四，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工作日天气还飘着阴雨，下午的两三点，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透着几分冷清。 第205页 不过，花滑国家队的训练场馆，倒是还是一如既往。而且，不到一个星期花滑全国冠军赛就要开赛，队里的很多队员都要参赛，自然是一片火热的备赛氛围。 但是冯安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人，他环视了一圈，对着不远处正好看到他的吴兵招招手。 「小兵。」看到这个个子矮矮，但是刚刚给他们带回来一块世青赛银牌的青年组一哥靠近，冯安带着满是慈爱的笑容问，「你有没有看见奚名啊。」 吴兵一脸欲言又止，倒是一旁的戚宇笑着回答，「冯教练，你们两个都打游击那么久了，还不知道？」 「小师弟听说你下午要找他，早就跟教练请假熘走了。」 戚宇的话让冯安失笑，他摇摇头无奈，「虽然我之前确实是要让他去参加採访录制之类的，但是那些大多我都给他推掉了，今天还真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找他。」 一个从来没有拿到过奥运冠军的项目，突然填补了这项空白，得到这项成就的人，会收穫多大的荣耀呢。 奚名就是这段时间最能感受到的人。 不说奚名本人，就是国家队这边，对奚名的邀请纷至沓来，就算冯安给他推掉了很多，为了趁势扩大花滑这项运动的普及，奚名还是多了很多额外的工作。虽然现在才四月，赛季还没有结束，但是奚名休赛季空闲的时间都已经被工作塞满了。 而队里的大家，连宿管阿姨和打扫阿姨都知道，他们这位现在已经去掉小字，正式成为男单一哥的新晋冠军，只喜欢闷头训练，其中最讨厌的工作第一名，就是在镜头前曝光。 所以最近奚名遇到冯安教练就躲着他走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 不过，今天奚名不在还真不是因为躲避冯安。 正牌教练，也是批准了奚名离队的赵正昌终于还是站出来制止了戚宇的造谣，「老冯，别听他瞎说，奚名是去学校上课了。比完冠军赛就要休赛了，最近蒋玉成为了小奚的脚整天阴阳怪气，他也知道自己再不休养我们就要强抓着他放假了，就趁机去学校上课了。」 「确实该休息了。」 自家一哥在冠军赛比赛前『不务正业』地去上课，冯安反而十分认同地点点头。实在是奚名在去年大奖赛后意外的伤，因为接连的比赛一直绵延到了现在。 没人想让奚名的奥运冠军成为昙花一现，现在国内花滑，无论是国家队的，还是下面省队俱乐部的，从教练到运动员们，几乎都翘首期盼着奚名做这个中国花滑的领头羊，带领他们在下一个奥运周期再创佳绩。 四年后可就是家门口的冬奥会，既然这次拿到了金牌，没人想让这个金牌再落到别人手中。 所以，在世锦赛奚名打了封闭强上比赛后，所有人对他只有一个期盼，养好伤。 倒是戚宇，在看到冯安一脸欣慰，一脸自家不省心的孩子终于好好休息的样子，倒是突然笑了笑，挤眉弄眼起来，「不过，小奚虽然是去上课，我看，还是去约会更多吧。」 「对哦。」 还是个小孩子的吴兵反而眼睛一亮，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圆脸蛋突然红扑扑的。 * 「奚名，我特别喜欢你，从你青年组时期就支持你了。」 午后安静的咖啡馆，此时倒是被一道虽然刻意压低，但还是泄露几分主人情绪的声音打破了几分安静。 靠近角落的座位，背对着门的青年让人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隐约露出的捲髮，偶尔翘起的一缕让人想要压一压。青年此时低着头，手中拿着笔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看起来十分漂亮，在看不清面目的现在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倒是坐在青年对面的两个女生，大概是大学生的年纪，两个人都是同款激动的表情，其中一个人更是热情熟悉般地和青年搭话，能看到青年是不是应声点头的动作。 刚刚踏进咖啡馆的门，然后站在原地的顾復突然就觉得心情很不爽。 本来要过来搭话，让人就坐点餐的服务员看着这个高大帅气但黑脸有点吓人的客人，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不应该靠近。 顾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犹豫要不要来招唿自己的店员，他压了压嘴角，然后大踏步向着青年，也就是奚名的座位走过去。等他走到奚名的面前的时候，刚刚严肃冷峻的样子完全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温和样子。 「我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吗？」 虽然坐在奚名对面的两个女生好奇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是顾復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对方一样，视线完全落在奚名的身上。 「完全不晚，只是我无聊来的早而已。」几乎和顾復一对视，奚名就知道这傢伙吃醋了。他不明显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对着对面自己的两个粉丝笑了笑，「我的朋友来了，不方便和你们聊天了，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是我们打扰你了。」 两人立刻站起来，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她们本来是这附近的学生，来咖啡馆吃蛋糕，意外看到了最近大热的一哥奚名，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就上来要个签名。 而奚名也和她们想像的不一样，完全不是高傲锐气的那种，反而十分温和地让她们坐下来，还和她们聊天。 其实说到后来她们也觉得有点打扰到奚名了，但是，实在是奚名的美貌近距离看根本让人抵御不了，而奚名也看出她们的侷促主动说自己等的朋友还没来。 第206页 当然，此时朋友来了，她们自然是拿了签名赶快离开了。 不过，其中一人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她就看到后来的那个男生并没有和奚名相对而坐，他坐在了奚名的旁边，两个人挨的很近，此时男生侧头在和奚名讲话，他的眼神完全不是刚刚客气疏离的样子，反而盛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即使只是看着两个人模煳的背影，也能看出他们亲密的关系。 等到女生收回视线，走出店门的时候，突然小声惊讶地叫了一下，「啊。」 她想起来这个后来的男生是谁了，就是那个经常在奚名的比赛现场会被拍到和奚名在一起的朋友，据说是他的髮小。在最近播出的奚名的纪录片里还有他的出镜。 两个人的关系果然很好啊，女生忍不住感嘆了一句。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 「吃醋了？」奚名看着顾復从刚刚坐下，就装模作样的喝着咖啡，如果他看不出来顾復此刻的心情，就不是从幼儿园就和对方在一起的人了。 顾復也没想着否认，干脆利落地点头，「嗯。」 奚名也没打算哄哄顾復，反而笑眯眯地说，「那你可有吃不完的醋了，单今天我出门，在学校就有至少十几个人和我搭话要签名，想要试着和我交往的人也不是没有。就算是在外面，认出我上来要合照的人，也有些多呢。」 虽然顾復知道这是奚名成名，尤其是现在还在这名声最热的时候，也不免运了运气。 而奚名逗了逗顾復，就见好就收，凑近他几乎要挤在他身上，「不过，但凡有问我是不是单身的，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 看到顾復的脸色转晴，奚名好笑，继续说，「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个人直接问我，是不是那个经常出现在我身边的髮小，叫顾復的那个。」 看到顾復转过头认真地看自己，奚名彻底笑起来，「然后我当然是回答他，是的。」 虽然知道奚名就是拿捏自己太在意他，但是此时此刻，听着奚名说着自己光明正大向别人承认两人关系的话，顾復还是有种不顾一切在此时此刻抱住奚名，然后吻住他说话的嘴的冲动。 可惜，顾復这个人还是有几分装模作样的矜持，而且也没什么兴趣成为新闻热点，所以只能压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只是浅浅笑了笑。 奚名也见好就收，转而和顾復聊起日常的话题。 是的，虽然两个人确实在冬奥会结束后就彻底转为了正式的情侣关系，但是两个人本来就是相识多年，青春期动心后也互相有点独特的暧昧感觉，所以转为恋人后除了更加亲密外，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转变。 毕竟，一个忙于训练，一个忙于学业，恋爱也只能是这两者的闲暇时间凑出点时间。 不过，虽然现在他们的相处很日常，但是顾復告白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平静。反而说，有点热闹轰轰烈烈的意思，而且，和顾復这个爱吃醋也有些关系。 奚名无意识咬了咬自己的吸管，看着身边的顾復，倒是有些走神想到了顾復告白的那天。 其实也就是颁奖结束的那天。 当他们的颁奖结束，奚名拿着奖牌和花束回到后台，然后就看到了抱着鲜艷的玫瑰站在那里的顾復。在这样显眼的花束，和顾復郑重的表情下，看到这一幕的人当然知道要发生什么，纷纷停在原地。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所有人把他们两个围在中间的场景。 而其实向来会无视大家的视线的顾復，这次也一如既往地忽视了大家玩笑的起闹，向着反而真的有些懵的奚名递出了自己的花束，还有一枚戒指。 「我曾经说，在你拿到奥运金牌的时候，要告诉你我的秘密。」 隐隐比自己要高出一些的，看起来比自己似乎也成熟一些的顾復，此时他深沉而专注的视线，一时竟让奚名分不清前世今生两个人的区别，只是晕乎乎地听着他讲话。 「自我能够分清朋友和心动的区别，我就只为一人心动。也许我无法说清自己何时爱上你，但是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永远只为你一人心动。」 「这就是我的秘密。」当顾復把戒指套在奚名的手上的时候，笑着补充了一句，「虽然，在你那里已经不是秘密。」 就像奚名之前所想的那样，他同样想要告诉顾復的秘密，告诉他，自己同样为顾復心动不已，虽然以朋友相处却想要更进一步的秘密，在顾復看到自己这个赛季以爱为主题的节目的时候，就已经无处隐藏了。 他的主题，爱与自由，为花滑，也为顾復，这个始终陪在自己身边和他一起走的人。 而在顾復告白的当时，奚名只有一个想法，明明已经是第二次被这个人告白，为什么他还是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到不能自已呢。就像在冰上表现出爱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对方。 大概是因为，在自己手捧金牌而回，自己所爱之人在路的尽头等待自己，向自己告白，是比能想到的美梦，还要美好的场景吧。 然后，之后的表演滑，新出炉的冠军溢出来的感情，一时反而让观众有些摸不着头脑。 * 在奚名明显有些走神，时不时笑一下的时候，顾復就停下了他的话，看向自己这个光明正大走神的男朋友。 第207页 「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奚名摆摆手，但是脸上的笑意丝毫隐藏不了，「只是想到了，你告白的时候，旁边的乔承宇五味杂陈的表情，实在是好笑。」 顾復也因为奚名的笑容笑了一下。 实在是，乔承宇虽然后知后觉到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好朋友有那么点超出友谊的苗头，但是真的见证了顾復几乎不符合人设的告白，乔承宇还是没忍住露出了扭曲的表情。那个表情，也实在是有些好笑。 「还有——」奚名的话锋一转，「某人竟然是因为吃米哈伊尔的醋才紧急告白，想想也是让我觉得好笑。」 顾復，顾復也只能任奚名调侃了。 毕竟，在他的计划里，其实是要在冬奥会结束后，寻一个正式的场所，布置精美，在非常私人最好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告白的。然而事实就是他仓促地买了一束玫瑰，并且在一室花滑选手的注视下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实在是，从他来到冬奥会赛场，看到米哈伊尔看向奚名的眼神后，每一次看到两个人说话，嫉妒都灼烧着他。然后，在奚名夺冠，米哈伊尔在台下看着他，那个眼神实在难以说是清白的时候，再也忍耐不住。 当然，两个人太过熟悉就是这样，除了身份转换为恋人，顾復连自己是出于嫉妒米哈伊尔这样的秘密都守不住。 虽然也很难说，他告诉奚名的原因是不是打击情敌，毕竟奚名之后也答应他今年不去俄罗斯外训，虽然理由其实是教练组商量后觉得没必要，他们请了俄罗斯的阿列克谢来指导。 不过，两个人漫无目的的闲谈也就到此为止，顾復看了看时间，「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 虽然顾復和奚名都很想就这样两个人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消磨一下午，事实是在看到人开始多起来之后，他们还是打算离开，用奚名的话来说，是逃跑。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我怎么都不会答应宋记者做什么纪录片的。」 奚名和顾復挨在一起，奚名还带了个帽子拉低帽檐，独自嘀咕着。 顾復侧头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到了四月，一个多月的时候，冬奥会的影响也应该过去了，就算奚名是冠军也不例外，更不要说，花滑在国内受限于地域本来就是小众项目。 如果不是奚名的纪录片恰恰在上个月放出来，并迅速火遍全国的话。 结果就是只想安安静静的奚名同学再次陷入了大家的关注之中非常头疼，连和自己的新晋男友约会都要找个安静的地方。 但是，顾復虽然知道奚名很烦恼，却还是觉得，这就是奚名本该所处的。 冰上的奚名是如此闪耀，没有人会不为他欢唿，而当那背后的汗水也为人所知，那么所有人都会为他动容。 就像是从奚名踏上冰面的第一步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 而这么多年，他也终于能够牵着奚名的手，以恋人的身份，继续一起走下去。 * 四月的冠军赛如期举办，虽然奚名因为世锦赛后，这个赛季后半一直困扰他的腿伤没有参加，但是，有成年组的戚宇，蒋军和俞靖辉出场，冠军赛的男单比赛依然精彩。 而没有悬念拿下冠军的戚宇，也终于结束了他职业生涯最后一场比赛。 是的，戚宇在冬奥会后就正式宣布了这个赛季结束后退役，而退役后的他会以花滑教练，新的身份投入到为中国花滑培养人才的事业中。 虽然遗憾，但是大家也都清楚，戚宇虽然这个赛季成绩斐然，其实也是拼上最后一次的机会不顾一切的发挥。他手术后的腰，也只能到此为止。 因此，大家也是祝福大于遗憾地，为这位中国花滑当之无愧的传奇人物送上祝福。 但是和曾经担忧戚宇退役后就后继无人不同，这次的大家都信心十足。 因为他们还有奚名。 这位在青年组时期就说出中国花滑不会后继无人的选手，也终于用四年的时间向大家证明了那句话没有说出的后半的意思。 他，奚名，就是继续带领中国花滑走下去的那个人。 在他捧回奥运金牌，创造新的歷史那一刻，以奚名为引领的新的时代就已经到来。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毋庸置疑的事实。 「会感觉紧张吗？」 冠军赛的观众席，某个隐藏在观众之中的一哥听着自家对象的发问，笑了笑。 「你觉得呢。」 奚名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 在大家注视戚宇彻底退出的时候，他当然也能感觉到这背后所有人对他的期待。而他，从来不会因为这期待感觉沉重。 「毕竟，我可是奚名。」 顾復看着奚名自信一笑，伸手弹了弹压低的帽沿，来不及阻止的他只能嘆气。 下一秒，本来就因为身形有些相似，一直偷偷看这边的观众立刻忍不住叫出声。 「奚名！是奚名！」 自世锦赛后就好像在大众视野隐身，一直躲猫猫的一个奚名，就这样被大家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