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第一网骗》 第1页 [穿越重生] 《赛博第一网骗》作者：泰哥儿【完结】 文案 夭捺身穿了，成为赛博世界的一个网骗女网红。 原主有严重外貌焦虑，靠着高超网络技术将自己p成天然美女，在网络上坐拥1e粉丝。 不仅如此，她还在网上钓凯子骗钱。 通讯录里备胎名单从一到十，排得整整齐齐，备註格式统一：金额，所在地区，姓氏。 夭捺身穿后，还没搞清楚赛博是什么，就面临着「p图骗局败露，全网辱骂，有人雇用黑客查到地址，10秒钟后杀到这个狗圈般的原主家」 夭捺：… 我是怨种吗过来收拾烂摊子？ 就在来者冲进家门的剎那，夭捺二话不说精神力攻击，踩住其中一人的脑袋。 对着已经愣住的男人，夭捺面不改色，张口就骗：赛博网恋反诈部警员，你没有通过网恋安全测试，现对你责令改正，给予严重警告。」 「被骗的钱？充当罚款了。」 真·赛博警察·止役：…？ 等等，你是警员那我是谁？ … 赛博世界娱乐高度发达，无处不在的网络，身高直插云霄的3d偶像，占据脑迴路的gg词，可从某天开始，正常播放的电视台忽然出现警报，唿吁大家不要回头看并且尽快逃离，伪人混迹在网络里假装人类，黑虫顺着网路直接进人大脑… 夭捺一点都不关心「0精神力的赛博人碰到乱入世界的掉san产物会不会恐慌」，她只关心——该死，这个破地方禁止黑户！出入需要虹膜扫描，开机需要脑髓认证。 而夭捺，空有满级精神力，能抵抗一切恐怖，却无法生活？ 她将目光投向原主捏造的虚假人设：财团千金大小姐，0义体天然美女，赛博科技大学高材生……等等等等。 夭捺：fine，这个假人设不错，我要了。 接下来只要把谎言变成真相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逃跑的原主看到帐号还在更新，竟然找上门了…这人是谁为什么顶替我的身份？ 而且怎么会有人长得和p的一模一样？！！ 主剧情，副本升级流，感谢喜欢～ （身穿：身体穿越，本体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魂穿才是穿越到原主身上～） 内容标籤：惊悚穿越时空赛博朋克规则怪谈 主角视角:夭捺配角无 一句话简介：网恋不靠谱，转帐须谨慎！ 立意：努力最重要 第1章 开新文咯！ 【赛博世界最大网骗——知名网红夭捺因为摔倒，超梦碎裂，暴露出真实家境和样貌！】 【天啊光看背影都觉得好丑，她怎么敢吹嘘自己是0义体天然美女的啊！】 【天然美女算什么啊，她说自己是某顶级财团的千金，哪家大小姐住在贫民窟里？天啊，那环境我看着就作呕，亏我之前还那么喜欢她。】 【早就觉得夭捺不对劲了，她直播了那么久，从来没做过室外直播，也没有粉丝说自己在在外面见过她。感情是黑客技术高超，直接修改容貌和直播场景啊。（微笑）】 【现在10万新币就能面部整容了，得有多穷，才能一直靠修改代码做直播？】 【夭捺还钱！！我真以为她是大美女，想跟她谈恋爱，给她打了不少钱，加起来好几千了！】 … 夭捺沉默了。 刚身穿过来就被恶评砸脸，是个人都会沉默。 好在她上辈子也是科技时代的人，只花了几秒钟，就摸清楚「超梦直播」是个什么玩意。 简单来说，赛博是一个科技水平程度很高的未来世界，但与夭捺的原生世界不同的是——夭捺的世界将科技点在精神领域，开发人类大脑潜力值，而这里似乎将科技点在娱乐上，不仅发明出意识上网的全息发生器，还发明了沉浸式感官播放器，也就是所谓的「超梦」 观众使用超梦，可以全感官体验视频内容，无论是吃好吃的东西，还是花钱的快感。 于是超梦的诞生，衍生出一众网络明星。 她们直播别样小众的生活，分享底层人民闻所未闻的新玩意，从而得到大众知名度。 一如现在，夭捺正在观看的超梦直播间这样。 只不过这位主播似乎过分倒霉了一些，她拥有高超的黑客技术，修改面部代码和背景直播，带着大家体验白富美的生活，却在直播间中一不小心摔坏超梦眼镜，曝光真实面目和家境，引起粉丝反扑群攻。 夭捺发出啧啧两声，顺手点开直播间回放，想要看看这位倒霉主播长什么样。 等她看清回放里的脸后，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靠，这个倒霉主播不仅和她名字相同，还和她有着一样的脸！ 不，准确来说，是这个倒霉主播修改代码后的脸，和她一模一样！ 得有多巧合，才能在不认识彼此的情况下，修出另一个世界里一模一样的夭捺？ 夭捺不确定这件事的概率有多小，她只知道，她现在麻烦大了。因为刚刚她戴上超梦眼镜，直播间粉丝看见她的真脸，以为她还想继续弄虚作假骗人，叫骂声越演越烈。 刚刚在弹幕里让夭捺还钱的人，好像还是一位有些财力的公子哥。 他见夭捺一直不说话，气急上头，竟然开高价找人人肉夭捺，还将她的所在地址发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ip地址都有了，等着我们上门寻仇吧，红灯区的臭婊子！】 这条弹幕一出，夭捺二话不说，直接关掉了直播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关她p事，她穿越过来又不是给原主擦屁股的。 … 叮咚。 警察爱丽丝髮出提示音：「收到一起有关「网恋诈骗」的网络报案，请警员尽快处理。」 这封邮件几经转载，在短短数秒内进入【警员止役】的系统里。 他刚站起来，就迎来无数人的注目，还有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就是他。今天刚从重案组下放到网络安全部的警察，止役。」 「我知道他！他可是警察大学第一名进总局的人，得犯多大的错，才被连降那么多级啊？」 「谁知道呢？」低声讨论的同事向止役投去同情的目光，「进了网络安全部，这辈子就毁了，虚拟网络能发生什么杀人事件，只能干一些捉姦抓淫的工作…」 说到捉姦抓淫的时候，说话人忽然感觉一道黑影投在他脸上，他预感不妙，小心翼翼转头，就看到止役举着枪，枪口毫不分说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从重案组下放到网络安全部吗？」止役给手枪开了膛，发出咔嚓声，「因为我在执案过程中杀了同事，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刚刚还在说人小话的同事浑身颤抖，狠狠点了点头，生怕止役在警局内就杀了他。 见对方安分了，止役才把枪收回来，缓缓走向悬浮警车停靠的方向，背影如勐兽一般独行。刚坐进警车，他一个拳头打向控制盘，自动驾驶晶体破碎后又重组，这样连续打了好几拳，因为被降职而郁结的心情才得到舒缓。 止役自己也知道，进了网络安全部，警员生涯就算是毁了，过去他接的都是「击杀兇手」，「追捕正在越狱的通缉犯」等等艰险的任务，可现在… 止役翻了一下手里的档案，网恋诈骗的假网红，这算怎么个事啊！ 这么小的事情非得报警吗？ 说是这么说，止役还是抓起手枪，驱动悬浮警车，前往嫌疑人地址。 … 警察已经锁定夭捺，她却浑然不知，正戴着原主的全息发生器，浏览这个世界的网络信息。 这个世界比夭捺想像的还要复杂，先不说长远，先说眼前的问题：浏览网络需要实名登录，进入虚拟需要虹膜认证，付钱需要先确定脑波频率，简讯叫车註册都需要身份认证！ 原主大概是抱着「做戏要做全套」的心理，用代码修改后的脸，註册了当下所有媒体帐号。而这张脸的註册信息几乎和夭捺本人一模一样，包括姓名、虹膜，脑波等一众细节。 巧得令人心慌。 这也意味着，如果夭捺不顶替原主的身份，她压根没办法在赛博生活… 「真麻烦。」 夭捺关闭全息发生器，结束对这个世界的探寻。 如果原主的身份完美，她借用一下也不吃亏，偏偏原主是一个正经歷全网嘲的翻车网红，用起来怎么那么不得劲？ 「咔嚓。」细小的声音从楼道传来。 夭捺敏锐察觉，这声脚步是冲着她来的，于是一个转身躲了起来。 她刚藏起来，止役就像做平常逮捕连环杀手那样，下意识举着枪一脚踹开房门，发出巨响。 可踹门后，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哦，不对，他已经被降职，不再是重案组的专员了，逮捕的也不是穷兇恶极的连环杀手，而是一个靠网恋骗钱的超梦网红。 处理这样的案件不需要开枪，更不需要踹门。 止役垂眸去看房间的垃圾装潢，窗外是水泥挡板，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天花板刺眼的光幕，眼前是一个过分脏乱的房间，半干不干的衣服随意搭在椅子上，散发出臭米袋子的味道。 视线再放远一些，地板上堆满外卖盒子，无处下脚。臭虫乱爬。 没有人？ 难道人跑了？ 止役放下手枪，捡起地上破碎的眼镜，却在镜面反射中与一双美丽毫无杂质的眼睛对视，下一秒，他感觉自己握枪的手被反扭，突如其然的暴动调动起他全身的警惕性。 止役朝来者开了枪。 「砰！」 止役向天花板开枪的同时，感觉自己的头髮被抓住了。 从头顶传来的剧痛引导身体弯曲，他的枪口差点对准自己，热烟紧贴皮肤滑过。 与此同时，一双修长的大腿交缠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扭，他连人带枪摔进了外卖盒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枪已经被夺走了。 是谁？ 是之前任务的漏网之鱼，还是过去枪杀的缉拿对象家属寻仇？ 止役从没怀疑过，一个超梦网红会有如此身手，只以为是过去重案组的缉拿对象伺机寻仇，他一边思索，一边飞快从膝盖抽出枪枝义体，可对方的速度却比他这个警校第一名快许多。 咔哒，上膛的脆响声落幕。 冒着热气的枪口已经抵在他头上了。 「别动。」 夭捺一脚踩在止役的脑袋上，眼睛不受控制向下看。 虽然她有些震惊，一个在网上打赏的二流子居然将自己的膝盖改成武器，却还是不动声色，假装自己一点儿都不意外。 「赛博网恋反诈部专员，你没有通过网恋安全测试，现对你责令改正，给予严重警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夭捺顿了顿，好像才想起对方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可环顾垃圾房一圈，哪有钱可以赔，「被骗的钱？充当罚款了。」 「等等…」 止役被这两句话干懵了，「你是警员，那我是谁啊？」 夭捺：… 她低头向下看去。 刚刚打架太突然，她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止役的脸——刚硬的五官，双眸透着无用的正义，无论是摸枪还是踹门的姿势，都有着仿佛全球统一培训的熟悉。 无论怎么看，这憨人的脸上写满了「我从小立志当警察」的几个大字。他也确实是警察。 哦吼，随口撒个谎，居然撒到人家家门口了。 夭捺没有半点慌张。 她在穿越之前，确实是警察，只不过是吊儿郎当毫无争议感的那种二流子警察，因为熟悉，所以就算换一个世界，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圆谎。 「你是哪个部门的？」夭捺熟练反问。 止役抿了抿唇，眼眸落在几乎要戳进他口腔里的枪上，「网络安全部。」，他按了一下太阳穴，头顶竟然冒出一个不停旋转的警局标志，就好像npc的标志，写着虚白色的字：网络安全。 「那我们是同事。」 夭捺收回手枪，却没有像止役那样按出信息，为什么？因为她压根没有啊！ 她将手枪递迴给止役，笑着说：「别怪我刚刚对你动手，实在是你突然踹门，动静太大了，我以为是敌袭，出于安全的考量才出手的。」 网络安全部的警察有必要踹门吗？夭捺故意点出这一点，试图套止役的信息。 而止役对此毫无察觉。 他冷着语气地说：「抱歉，我刚从重案组转来，还没习惯。」 哦？ 刚从重案组转过来，也就是说他对网络安全部一无所知咯。 夭捺忽然信心倍增，像模像样地坐在沙发上，说：「难怪我没见过你，我是反诈部的夭捺，现在在执行任务，扮演骗钱的网红，教育大家提高反诈安全意识。」 「网络安全部…还有这种任务？」止役感觉自己的脑子转不动了，他真的没有被唬吗？ 「当然。所以我的警员信息被隐藏起来了，不然我还怎么假扮网红，教育大家网恋反诈，」 夭捺知道自己的优势。 当她睁着一双澄莹剔透的双眸，认真地盯着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仿佛她口中句句都是真理，而她是值得信任的对象，他们两人站在垃圾房中央对视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别的什么都不用考虑。 这是美□□惑？不，是精神攻击。 她说过了，她的原生世界将科技点在人类大脑上，最大可能开发大脑的潜力。 很幸运。 她是身穿，现在正在她身体里运作的大脑，比普通人类多发挥出70%的潜力。也就是说，她能更快冷静，更快反应，更顺利迷惑对方。 几秒钟后，止役神色恍惚：「原来一切都是误会，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回去吧。」夭捺微笑着送走了警察，却在房门关闭的瞬间立刻挂脸，「原主啊原主，你都给我留下什么烂摊子。可别让我逮住你。」 至于现在，让我看看要怎么顶替你，在赛博好好生活吧。 窗外，伴随着夭捺的身穿，赛博世界正进行空间扭曲。铺天盖地的黑虫从下水道冒出来，如同一块黑幕覆盖在地面上；长得像人类的伪人出现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模仿对象，就连号称最安全的人工智慧与媒体广播也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音频扭曲。 但只是几秒钟，没引起赛博人的注意，却预兆着即将在各地发生的恐怖事件。 十几分钟后，警局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叫骂声：「我靠，死骗子，别让我逮住你！」 第2章 在止役发现真相之前，时间足够夭捺找出原主的身份了。 她推开衣柜门。 能看得出来，原主是一个非常自卑的人，从小到大没有留下任何照片，衣服也是随便买的，款式尺码颜色层次不齐。从她留下的东西里，完全看不出她的性格。 唯一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只有一张高中毕业证书，姓名是：闻娜。 毕业证书上的照片当然也被扣掉了。 除此之外，夭捺还找出一张通讯公司的名片，和几张逢年过节公司感谢原主辛勤工作的卡片，按照公司名字，夭捺翻遍电子邮箱，终于在一堆性骚扰邮件里找到一年前的offer。 任职岗位是…通讯女友。 顾名思义，就是给孤独老男人打电话，假装他们的女朋友，嘘寒问暖，赚取微薄的打赏。 夭捺还在全息发生器的内存里，找到原主的电话录音。声音算不上悦耳，只不过声调平淡，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所以显得很特别，很多人给她打钱。 难怪当上网红后重操旧业，骗了那么多男人的钱。夭捺摁开原主的通讯录，好傢伙，通讯录里分类为备胎的名单，从一到十，按照金额大小排得整整齐齐，格式还该死的统一。 看到这里，夭捺也大概理清楚了。 也就是说，这位原主是一个只有高中文凭，毕业后一直当着通讯女友和骗钱网红的底层人，谁想到东窗事发，被全网群嘲，只能抛下一切逃跑。 真是…烂透顶的身份啊。 夭捺唏嘘，如果不是赛博个人网络发达，严抓黑户，打死她都不会用这种开局稀巴烂的身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将小娜的一切整理完毕后，夭捺最后才打开钱包，果然一分钱都没有。毫不奇怪。 一个想要逃跑的人，只要脑子没坏，一定会把所有钱带走。 可奇怪的是，明明原主通过通讯女友和网红的双重身份，骗了不少钱，生活水平却毫无改善，看看这冤种名单第一名，还是非主流味十足的什么皇子，打赏金额都有上十万了。 十万，足够原主换一张和p图一模一样的义脸了，她却没有这么干。 钱都花到哪里了？ 夭捺将这个疑问压在心底，她现在身无分文，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琢磨原主的心思？ 况且，她这张脸辨识度还那么高，没办法正儿八经打工。 看来只能重操旧业了。 …谁的旧业？当然是原主的旧业。 夭捺将视线放在这个「名为金主，实际冤种」的名单上——他们能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打钱，智商肯定不高，第一桶金就从他们这里入手吧。 当然，在寻找目标之前，她先点开了聊天记录，排除掉那些发现被骗后气急败坏要钱的男人——这种人爱装逼还抠门，价值低人品差，肉眼可见的难缠。 骗钱就得找那种，捨得打钱，事后也懒得追债的大方冤种。 夭捺滑动名单，就像把喜欢的食物放到最后，她将那些十万五万的沉默冤大头放在了最后。 「就你了。」 夭捺盯上了名单最后一位，最小金额的冤种——1000，圣多明戈，宋。 一位打钱后没有发垃圾信息骚扰原主，事发后也没有追着她要钱的人。 夭捺决定好目标就出门，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熟面孔——成群结队的黑虫掠过，天空如同蒙上了一层暗色面纱，引得好几个拍照惊讶。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黑虫？」夭捺蹙了蹙眉，这玩意可是她们那里的战争产物，擅长精神攻击，如果她记得没错，赛博人完全没开发精神领域，碰到这玩意不得发疯？ 夭捺定定看了一会儿，佯装无事挪开目光。 算了，关她屁事。 … 圣多明哥是最多未完成工厂的区域，有一个巨大的核电站，数个机器人工厂，还有蜂巢般的工人宿舍，是全赛博廉价劳动力最聚集的地方，也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 这里的自来水是灰色的，空气也是灰色的，住在这里超过三个月就会得各种唿吸道皮肤病，所以稍微有些钱的人都不会住在这里。 一条墨黑色的人工河流贯穿整个城区，流过无数摇摇欲坠的工人宿舍。 脏兮兮的工人孩子们在河边玩耍，他们从黑水里捞起一只臭哄哄的鞋子，假装捞到了一条鱼。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成年后他们大部分都会像他们的父母那样，进入机器人工作，制作着供应上流社会的各种零部件。 这时，一个少年拖着一条贴着奠字的船，逆流而上，船上躺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一路走，一路点燃讨论。 「真可怜啊。」 「怎么就死了，明明宋临都考上赛博科技大学，成为我们这里唯一的大学生，马上就享福了。」 「宋家福薄…」 拖着死人的少年宋临低头，一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落在黑色湿润的土地里，转瞬即逝。 等夭捺找到备註上的地址，才发现现实与她的想像有差别——这位冤大头居然住在贫民窟，住在一栋赛博世界里少见的水泥大厦里，这种毫无防御力的水泥墙居然还没被淘汰。 她按照地址走上一百六十层，又在六十扇一模一样的大门里，找到宋家，推门进去。 刚进去，夭捺就后悔了，室内气氛看起来不太像能要钱的样子。只见一个皮肤略黑的少年，站在巨大的黑色奠字跟前，肤色几乎要融进奠字里。 他转过身来，被他挡住的尸体才露出来，是一个黑黑瘦瘦的老头。 宋临看到夭捺的脸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狠狠蹙起眉头，拿出非常老旧的通讯器开始打字。 他走过来，将画面展示给夭捺。 ——你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什么鬼？难道这位宋冤大头是哑巴？ 夭捺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对方看她没有反应，又将通讯器拿回来，重新打了一行字。 ——你杀了人，怎么好意思到这里？ 宋临的话让夭捺诧异，什么鬼，难道原主人品低劣到动手杀人了？ 可能是她脸上迷惑的表情太明显，宋临又在通讯器上打字，气得双手连带着机器都在狂抖。 ——你别装傻，我都知道了。你骗我爸爸给你打赏，害他自杀。 看到这里，夭捺才终于看明白——感情给她打一千块钱的冤大头不是少年，而是他的父亲啊。而且这位冤大头也不是因为大方才没有追债，纯粹是因为挂了所以没办法追债。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已经想走了。 因为她注意到，附近已经有人发现她，认出她，将镜头对准他们这边偷偷拍照。 「关我什么事，是你父亲主动给我打赏的。」夭捺非常不喜欢这种行为，他父亲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没能控制好情绪冲动，打了钱，事后怪到别人身上。 宋临听到夭捺的话后，气得眼睛都红了，偏偏不会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他继续打字。这次打字的速度很快，时间也很长。 ——人死后上传记忆和身份信息，需要给政府缴纳一千元的手续费，可我拿不出这一千元，你拿着这样的钱，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死后上传记忆和身份信息…应该就是电子棺材的意思吧，夭捺懂了，少年想说原主拿走的钱，是宋父的棺材本。 她刚准备说话，忽然，尸体那边传来的细微动静，吸引她的注意力。 夭捺越过少年，走向老头的尸体。死状悽惨。 附近来参加葬礼的邻居朋友不少，从他们细碎的交谈中，夭捺迅速得知了老头的死因。 老头是跳楼自杀的，他选了一片不会有人经过的空地，刚跳下去，忽然起了一阵莫名的妖风，他的身体被风吹进高大的电信塔里，身体被锋利的铁条颳得七零八碎，至少上千道伤口。 快落地的时候，他的身体擦着一块铁皮坠落，整张脸皮都被削下来了。 于是一夜过去后，发现者发现他的身体倒在地上，脸却挂在塔上，如旗帜随风飘扬。 如今，这具正面只剩下肌肉和森白骨头的尸体，正静静躺在白色的棉布上，好像人体模特。夭捺站在旁边，好像普通的祭奠者那样静静看着，所以姓宋的少年难得没有打扰她。 忽然，那颗转进肌肉里藏起来的眼睛，勐地耷拉下来，看向夭捺。 他在看她。 一个死人，在看她？ 这是她的原生世界才会发生的恐怖故事。 「打赏这事与我无关。」夭捺看着老头，笑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更何况，你爸还没死呢。」 姓宋的少年闻言走了过来，他看到宋老头的眼睛，却以为是夭捺故意使坏去转死人的眼球，好让他死不瞑目——在他心里，夭捺就是这么坏的女人。 说死状如此悽惨的人没有死，是想嘲笑宋家连棺材本都没有吗？ 宋临气的不行，这次连字都不打了，直接指着门口，动作语言简单粗暴。 ——滚出去。 好好好。夭捺难得实话实说，还落得被赶出去的下场。 看在同为一千块都没有的穷人面上，她漫不经心道：「既然没钱上传数据，就尽快将尸体烧了，不然发生什么，你压根没办法处理。」 ——滚啊！ 夭捺耸耸肩，走了。 她走后不久，网红夭捺大闹粉丝葬礼的视频就传出来了，但因为贫民窟的人摄影像素太低，画面煳得跟一坨屎那样，但勉强能看到夭捺的脸。 视频一出，群嘲随后。 【不是吧，夭捺的p图技术下降了吗？她以前p的视频可没那么低清。】 【大概是被大家发现p图，不敢p太狠了吧。而且户外视频比室内视频难p很多，这样看来，她的代码黑客技术也没多强啊。】 【骗了粉丝钱还大闹葬礼，她真的是我见过人品最低劣的网红了！】 【mad黑红也是红，大家不要给她任何关注，不要再讨论了，让她整个人烂进土里…】 … 总警司将这段动态新闻砸到止役头上，数据破碎化为一点点淡蓝色光点，消散空中。 「你是不是傻，连自己的同事有谁都不知道，居然被一个只有高中学歷的网红耍的团团转。就你这样，我怎么敢把你从网络安全部调回来？」 「我去抓她。」 止役自知自己被骗，脾气再火爆也没有乱发泄在别人身上，而是对准罪魁祸首——夭捺。 该死。 居然敢骗警察，不抓进去坐个十年八年，他都不叫止役！ 被上司骂了小半个小时的止役，坐进悬浮警车后，第一时间开始搜索新闻的发源处。 有了。 圣多明哥河谷区。 伴随咔嚓一声枪响，止役给手枪上好膛，奔着弄死夭捺的目的一路超速冲去。 第3章 另一边，圣多明哥。 夭捺走后，缅怀仪式变得十分简单，参加葬礼的宾客见没有晚饭便毫无留恋地离开，只有少年独自坐在家中，心里怀揣着心事。 ——难道我爸没死？ 夭捺的话在宋临心中扎根，让他忍不住回忆，再回忆。 他看向四周，这是他与父亲住了十八年的房子，和想像中因为贫瘠所以空空如也不同，逼仄的房子里，放满了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所以显得满满当当的。 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大部分东西都被老头细心地修补好过，缝缝补补用了好多年。 他们没有照片，因为没有可以阅读动态照片的义眼，好在这些年宋临获得不少奖状，点击奖状上的姓名就可以浏览当时获奖视频，算是唯一的纪念。 可老头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连上传数据的钱都没有，他死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父亲真的没死…宋临走到老头尸体旁边，深深凝视着他，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尸体当然毫无动静。 「咚咚咚！」房门传来粗暴的敲门声，用力得蜂巢上下三层楼都在抖，把宋临吓了一跳。 他连忙去开门，只见一个眉眼深邃，俨然混血的高个男人站在门外，他的神色严肃，黑色紧身作战服包裹着他强壮有力的躯干…手里居然拿着一把手枪！ 宋临第一反应高举双手，穷人总有规避风险的第六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警察。夭捺人呢？」 止役知道夭捺的身手还不错，所以还没进门，就把武器掏出来了，做足准备却被告知——他来晚了，夭捺早在十分钟前就离开了。 该死，错过了！ 止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临离开前，他警告宋临：「那女人就是一个骗子，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宋临点头，目送止役离开。 虽然他不知道，夭捺是怎么得罪这位看起来就睚眦必报的警察，但他的话点醒了宋临，是啊，他为什么要因为夭捺的话而动摇？ 她就是一个臭名昭着的网红，连老年人的钱都骗，她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实性？ 果然是病急乱投医。 宋临无奈轻嘆一声。 眼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离开时顺手反锁房门，关闭灯光，准备回房间睡觉。 可当他行走在黑暗中，经过简易灵堂的时候，余光却扫到一个站在窗前的黑色人影。 等等… 家里明明只有一个活人一具尸体，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影站在房间里？ 宋临前进的脚步停下，慢慢朝灵堂内望去，那是一个瘦小扭曲的人影，站在因为城市霓虹光反射而发亮的窗前，所有的关节都维持着古怪的角度，胳膊肘甚至是朝外拐过去的。 看起来好像是…他爸爸跳楼后扭曲的死状。 宋临干咽了一口口水，右手抬起，缓缓做了一个开灯的手势。 「兹兹！」灵堂微弱的灯光亮起，刚刚还站在窗前的人影瞬间消失，仿佛一切只是幻觉。 什么情况？难道因为一直想着夭捺的话，所以产生幻觉了吗？宋临下意识朝灵堂走去，视线落在放着尸体的祭台上。 用来盖尸体的白布还在原处，白布下的尸体却消失不见了！ 宋临大惊失色，当即上前一把掀开白布，却只看到黑色未知的粘稠物残留。 尸体去哪了？难道是刚刚的人影，偷走父亲的尸体吗？ 「唿哈。」一声鼻息在耳后响起。宋临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全冒出了——由于不能说话，他的听力比任何感官更加突出，甚至能通过声音大小，判断出发声者在什么地方。 譬如现在，他就听出…这声鼻息的主人，此时此刻正站在他的后面。 而且是整个人靠在他身上那样的近。只要对方愿意，随时可以一口咬住宋临的脖颈，用牙齿扎穿他脆弱的动脉。 过分湿润刺鼻的血腥味覆盖在皮肤上，从身后宛如拥抱包裹着他，那人站在他后面说：「小临…我…好苦恼…你…能不能…听我…说说话？」 宋临终于认出声音的主人，惊悚又不可置信地向后看去。 只见他那早已死去的父亲站在那，铁皮颳得七零八碎的身体伤痕交错，露出森森白骨，因为站起来的压力，切口处迸射出浓黑色残余的血浆。 「噗嗤。」一道浓稠得好像固体的积血喷出来，射在宋临眼睛上，酸涩得不像话。 ——你有什么烦恼？ 宋临强忍着害怕，给不识字的父亲比划着名手语。 也是因为对方是自己深爱的老父亲，他才能维持仅有的理智，不至于当场晕倒。 宋临也不确定，老头那几乎被搅碎的大脑，还能不能看懂手语。 比划完后，脸色苍白的宋老头缓慢眨了一下眼睛，周身瀰漫着馊馊的味道，没有回答。 宋临的目光缓缓向下，正好看到他那被铁皮削掉的肚子，开膛破肚向外冒出肠子内脏，黄白色的组织物受到重力的影响，开始粘稠地向下流动。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吗？」老头转身朝厨房走过去，好像是要做饭。 太奇怪了，他明明是一副死了的模样，却好像活人那样开火做饭，手指戳在电炉上，指甲连带半截手指都软趴趴地掉了下来。 他似乎被指头的异样弄懵了，有些发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宋临连忙上前，比划道：我已经吃过饭了，你忘记你还在生病吗，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他想让老头先回房间，然后再打电话找专家过来，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生病了？」老头露出诧异的表情，低头看向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 他将手指戳进身体某个被钢管穿透的洞里，搅动了一下，竟然发出咕噜噜的粘稠声音，再将手指拿出来时，手指上站着破碎的血肉， 这一幕似乎提醒了老头，他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不太一样。 「我想起了…我要去…上班…」 什么鬼，都这个样子还要上班吗？宋临想要阻止老头，却又怕粗暴推搡会伤害到他，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头推门离开，一转眼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对了，电话。 他得先向外求助，让人保护他父亲才行！ 宋临没有像大部分人那样在太阳穴植入通讯晶片，而是像老古董那样用口袋通讯器，他拨打市中心电话，眼前立刻出现手语的服务人员投影：「你好，这里是塞尔维思第一医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死去一天的父亲忽然復活了，请你们派车过来，带他去医院。 宋临担心父亲，心急如焚，手语比得飞快，却无法将这种紧张的情绪传达给人工智慧。 「好的，已初步诊断您为视觉失调幻想症，立刻为你转接精神科医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宋临：… 人工智障。 啪嗒，他直接挂断第一医院的电话，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向谁求救。 除了亲眼所见的他，谁敢相信死去一天一夜的老头竟然重新站起来？ 忽然，一个漂亮得好像天使下凡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宋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打开通讯器，找出夭捺的主页了。 他和夭捺没有交换联繫方式，想要找她，只能通过超梦直播间的私信页面。 可她最近正在风头，每分钟给她发辱骂信息的粉转黑数不胜数，能看到他的私信吗？宋临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给她发了一个简短的试探信息。 ——【我是宋临。】 令宋临诧异的是，夭捺的回覆像是早已准备好那样，与他的信息同时发了过来。 ——【老头復活了？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然后就没然后了。宋临看得出来，夭捺之所以回復得那么快，只是单纯想知道后续，就像无意间看到电视剧开头，好奇后续那样的无聊好奇心。 眼瞅着对方下线没动静了，宋临连忙追问：【我该怎么办？】看在1000块钱的打赏上，快点回復他啊！ 【别提醒他他有问题，把他关在家里。】 前不久，夭捺才说过类似的话。 她建议宋临要尽快将尸体烧掉。所以现在将死尸关在家里，也是在等尸体自行腐烂，直到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吧。 可现在问题是——【他走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 这次夭捺回復的很慢，也有可能是宋临太着急了，才会有这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好一会儿，她才回覆：【那就问题大了，今晚会有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今晚会有无辜的人因此丧命？什么意思，难道他父亲会跑出去杀人吗？ 宋临的脑海里混乱，问题接踵而至，为什么父亲会死而復生，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他现在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他会復活？ 夭捺那边又回覆：【我不是圣母，没有义务解答你的问题，以上只是我一千块钱的回报】 【而且，有这个盘问我的时间，还不如尽快找到你的父亲。】 对，找人最重要！宋临抓起破旧的通讯就走出家门，顺着地面滴落的黄白组织液前行。前半截还有蛛丝马迹可以追寻，可到了后半截，大概是老头身上的血和残骸都流干净了，愣是一点儿能追寻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老头到底去哪了？宋临急得满头大汗，沿路一路奔波。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所在位置的三条街外，在某个贵族高中放学的必经十字路口上，老头正站在街角阴影处，静静地不知道在等待着谁。 不一会儿，上晚自习的高中生们放学了。 三个男高中生结伴走来，完全没发现十字路口的异样。 「我爸爸花了一点功夫，将我保送到赛博科技大学了。」一个打扮矜贵的清瘦男孩说道，语气假装得那么平淡，神情中却满满都是得意。 他的同学也很给面子，纷纷应和道：「太羡慕你了，三个月后可以直升最好的大学。」 「还不是百分百确定能上的，我听说进那所大学需要先参加面试，通过率仅有6：1。」 几个高中生调侃奉承，一边商量着考试后的旅游计划，一边忧心着各自的升学大学，走到路口便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男孩要往富人区走，其他人则是往中产区走。 「陈松伶，明天见。」 同学离开后，这位名为陈松伶的清瘦男孩独自走上十字路口。 不远便是他家接送的小轿车，但为了保护学生出行安全，高中附近街道都不能进车，所以即使是他，也只能将车停在一个路口往外的地方。 当陈松伶走过十字路口时，忽然感觉到余光有异样。 「你好…我…好苦恼，你愿意…留下来…听…一听吗？」路口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陈松伶朝那看去，只看到藏在街角阴影里的黑影，勉强看得出是一个人形。 他有些慌张，后退了两步，没有回答。 黑影也没有靠近，而是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苦恼，但在恐惧的人听来，只不过是一大串毫无意义的字符，毕竟他们是互相不认识的关系。 「真那么焦虑的话，那就去死好了。」男生本就是骄纵的性格，放学中途被陌生人缠住，不免说出难听的话。 「去死…」老头愣愣重复：「对，陈松伶，去死。」 ——陈松伶去死？！ 陈松伶大惊失色。 他明明说的是让老头去死，可听在对方耳中，怎么变成自己去死了？ 陈松伶不免有些害怕，快走两步完全超过十字路口，又没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 一转眼，就看到老头悽惨的死状，还有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满地七零八落的内脏。 「啊！」 陈松伶吓得腿软，跌坐在地。 几秒钟后，十字路口发出更加悽惨的惨叫，转眼又归于平静。 第4章 当天晚上，陈家发现儿子彻夜未归，果断报了警。可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警方才找到陈松伶的尸体，他就像凭空出现那样，躺在十字路口的暗角里。 因为陈家有钱，陈松伶又是陈家的独，于是命案一路开绿灯，从c级升到了a级，最后移交到重案组的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数十辆巡逻警车包围着十字路口，展示警方的强大，但实际在工作的只有一小部分人。 法医将数据扫描晶片植入陈松伶的尸体，再根据伤势，用人工智慧推演她的遇害过程，最后移交全息发生器，生出一段百分百真实的虚拟影像。 于是无论是现场取景的警察，还是陈松伶的父母，都看到这个清秀的男孩瞪圆眼睛，泪水横流不断求饶，最后被一把西瓜刀活生生戳成筛子。 在网络世界发达的赛博，数据推算精准得可怕，譬如晶片捕捉到陈松伶肩膀上的抓痕，于是虚拟影片中的陈松伶也被高高抓起来，西瓜刀由下向上做着无规律的抽、插动作。 陈松伶的妈妈心都要碎了，冲过去抱住她可怜的儿子，却只抓散了一团数据。 法医见状默哀道：「致命伤是脖子大动脉…」 「那岂不是第二十多刀？」陈松伶的父亲手都颤抖，他是大学教授，记忆力比较好，回忆刚刚看到的虚拟视频，第一刀第二刀一直到二十刀都是落在手臂，双腿和胸膛肚子，大概是陈松伶不断求饶，哭得实在太悽惨了，才被兇手一刀切开脖子。 也就是说，前二十刀陈松伶都是清醒状态，疼得彻骨，一直到致命伤才彻底死去。 这让陈家父母如何受得了？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过后，他们开始咬牙切齿辱骂兇手：「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找到杀害我儿子的罪魁祸首！」 「找到了！」 话音刚落，就有警察带着监控上门，那是高中附近的巡逻机器人，正好拍到案发现场。 很快，陈松伶的虚拟影像被替换，犹如打开了一段第三视角的视频。 只见她惊恐地看向十字路口，一步步后退，紧接着，一个老头慢腾腾从角落里走出来，随着他步步紧逼的动作，身材脸部逐渐暴露在光亮的地方。 「啊！」陈松伶被吓退几步，转身离开十字路口，也跑出了机器人的监控范围。 老头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追着陈松伶的脚步，同样离开了监控范围。 「这是杀人兇手吗？！」陈母看着那位仿佛可以当她爸爸的老头，恨得眼眶都是通红的，「他追着松伶过去，一定是去杀他的，你们快去捉他！」 老头回头望的那一眼，正好被巡逻机器人捕捉到正面。如今是身份系统严谨的时代，不出五分钟，老头的姓名地址过往都会被找到。 更何况监控拍到了老头与陈松伶同框的画面，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问题是… 警察调出老头的身份数据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两天前，这老头就申告死亡了…」 怎么可能？！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死而復生跑出来杀人吗？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是的，他们宁愿相信死而復生，也不会怀疑市民身份系统，一个身份想要申报死亡，首先必须先经过生命仪器的扫描。 生命仪器是一种辐射工具，就算检测对象是假死，也会被强大的辐射穿透，当场死亡。 资料显示，宋老头通过生命仪器的检测，百分百死亡，可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命案现场？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陈松伶的死状与宋老头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都是被切割得千疮百孔，残破的身体连内脏都兜不住，从□□里挤了出来。 尸体死而復生后，将他见到的所有人都害成他这样？这可是恐怖片才会出现的桥段。 现场警察们面面相觑，陈松伶的父母又急着制裁杀人兇手，不断催促。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阻止的声音，还有动手推搡的吵闹声。 「止役，看在一场同事的份上，你别让我难做。」警戒红外线外的几位警察苦苦哀求，他们的后背几乎要碰到雷射红外线了，在高达百度的炙热温度外反覆试探。 「我什么都不做，你让我进去看看。」止役朝十字路口张望：「我听说这里有兇杀案，而且尸体残缺程度很高，可能是蓄意…」 「这也不关你事啊，你已经不是重案组，而是网络安全部了。」 同事都快无语了，换做其他人，他们可不会这么好脾气地规劝，直接上手压制了。 可止役是出了名的「一根筋」，明明是正义的警察，为达目的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暴力，而且身手该死的还不错，同事几乎都不是他的对手。 吵闹声将组长吸引过来，他看到止役后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手里的档案砸到他身上：「止役，趁我好好说话之前，滚回网络安全部去，这不是你能插手的案件。」 「就是啊。」止役昔日的平级同事也在阴阳他：「一个网络安全部的警察，能有什么用，还是快点回去抓你的网骗吧…」 可恶。 止役瞪着他们，视线落在他们右眼正在发红光的摄像晶片，那是执案记录仪器。 不能打不能打不能打，打了可能连网络安全部都呆不住，要去后勤清洁部处理尸体了… 这样不断说服自己后，止役才勉强忍下揍人的冲动，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昔日同事的风凉话还不肯停，跟风一起灌进他的耳朵里。 「所以说态度很重要，第一名又如何，还不是去当网管了。」组长拍了拍空空如也的手，忽然意识到：「等等，嫌疑人的资料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此时此刻，假意离开的止役正带着这份刚刚砸在他身上的档案，迅速回到网络安全部，开始搜索宋老头的信息。 「死而復生？」止役也意识到这个不可思议却真实存在的事实，大受震撼。 网络安全部没有重案组那么高权限，可以调出宋老头的身份信息，于是只能另闢蹊径，搜索对方在网际网路的痕迹，或许可以找到线索。 痕迹很少。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里，宋老头简直是一股清流，五十年的人生从未进入虚拟空间，也没有全息发生器的浏览记录，而他在网际网路上最后的痕迹，竟然是… 「夭捺的直播间？」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止役愣了一下，心想夭捺怎么无处不在。 而且再回过头一想，他这才意识到：夭捺昨天大闹的葬礼，居然就是宋老头的葬礼？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老头给夭捺打赏，夭捺大闹了他的葬礼，他死而復生杀人。 按照时间顺序，夭捺无处不在，仿佛是因为她，老头才会变异。 「噌！」止役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动静之大，将同事吓了一跳，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去哪里？」 止役回头看向他网络安全部的新同事，桌面一熘的网红女主播，身上还穿着应援服，网络宅男味沖得很，这就是大家对网络安全部的印象。 而他止役，现在就呆在这个宅男群体里，挣扎沉浮，他绝不允许！ 「去抓兇手。」止役丢下这句不应该在网络安全部出现的话，再次朝夭捺家驶去。 另一边，海伍德丽景区出了名的红灯区里。 穿越才第二天的夭捺，已经学会用外置通讯器联繫最近的家政公司，派遣家政机器人了。 机器人花了三个小时，才把原主的垃圾房收拾得人模人样，地面干净得都能反光。 总算能住得下去了。 夭捺深唿吸了一口满是清新剂的空气，橘子味的。 灰扑扑的家政机器人走到夭捺面前，机械手臂向前一摊，冒出一行冷冰的虚拟字体。 ——300eb。 这里的货币体系是新币，单位是eb，电话费通常是每月100eb，海伍德丽景的房租是每月1800eb，所以300eb算是一个不算低的价格，毕竟穷人是不会僱佣家政公司搞卫生。 当然，写作eb，读作元，和原生世界没什么区别。 家政机器人也是第一次接到来自海伍德红灯区的家政工作。它有些好奇地瞅了瞅四周，没有窗景，毕竟这里的房子建得那么近，错开的窗户不至于让两户人家握手，却也让窗外景色只剩下铁青色的特殊金属墙面。 夭捺低头看向机器人，漫不经心：「等一等，钱还没有进帐。」 机器人诧异，人性化地歪了歪头：「我们公司拒绝赊帐，请尽快转帐，否则通知警察。」 「别着急嘛。」 话音刚落，哐哐哐！敲门声粗暴响起，隔着剧烈颤抖的门板，都能感受到来者的情绪。 听起来好像是来寻仇的，夭捺却露出愉悦表情，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开门，一边说：「我的钱包终于来了！」 门一打开，气喘吁吁的宋临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葬礼时穿的衣服。 他比划着名手语，说：「我找不到他。」随后才意识到夭捺没学过手语，应当看不懂才是。 宋临刚准备拿出通讯器打字，对面的夭捺却看都不看，顺口接了一句：「你当然找不到，尸体之所以会死而復生，是因为他心里有未了的心愿，他去做他生前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等等，他似乎还没有打字，夭捺怎么会知道他在说什么？难道她也会手语？ 「我看不懂手语，也不懂这里的文字，但是我和人交流从来不靠语言，而是靠这里。」夭捺点了点大脑，竟然再次与宋临脑海里的想法对上话了。 这也太惊悚了，用大脑交流，比他那死而復生的父亲还要匪夷所思。宋临瞪大了眼睛。 意识到这点后，他才勐然发现——从夭捺最开始认识他开始，就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发现他不会说话后，露出可怜同情表情， 不是因为夭捺善良，而是因为在她面前，宋临跟其他会说话的人没什么分别。 没有区别，自然不会产生同情。 夭捺一直用平等的目光看着他，还在宋临的仇恨之心微微动摇的时候，将帐单放在他手里。 「付一下这个帐单，300元。」 宋临：？？？ 不是，为什么要他来付钱？ 夭捺坐回扶手椅上，沖他迷人地眨了眨眼睛，说：「你也可以不付这个钱，假如你不想知道你父亲去哪，现在又在做什么的话。」 宋临：… 他拿出外置通讯器，向家政机器人发起转帐。滴，转帐成功。 完事后宋临瞄了一眼余额，呵，只剩下220eb，连一个月房租都付不起。 收到钱后，家政机器人露出弯弯的电子笑眼，说：「谢谢你的指派，下次有工作找我。我可以给你开后门，等待你的钱包抵达后再收费。」 「行。」夭捺恶趣味地笑了一下，送走了家政机器人。 这是什么意思？宋临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原来夭捺早就知道他要来找她，所以她提前叫了昂贵的家政，就等着他这个大怨种送上门付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可恶，宋临看向一脸惬意的夭捺，他怎么有种被拿捏的感觉？ 第5章 夭捺没有说，从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开始，她就已经猜到宋临要来找她了。 毕竟宋老头会復活，是因为他们世界的污染物啊，没有比她更了解她的原生世界的人。 「说回正事吧。你爸离开前有说自己去做什么吗？」夭捺强行转移话题。 宋临仔细回想，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太魔幻，昨天的事情仿佛一年前那样遥远陌生，「…他说他要去上班！」 对啊，他怎么忘记爸爸说过的话。 宋老头是附近机器人工厂的员工，从十几岁少年时期开始，在那里上了四十多年的班，如果他说他要去上班，大概率就是去那个地方。 宋临立刻给机器人工厂打电话，却被告知：「不好意思，您的父亲并没有来我们工厂里，而且从三个月前开始，我们就把人类员工全裁了，现在统一都是机器人坐流水线。」 什么？ 宋临从不知道，他的父亲三个月前被裁了，怎么从来没告诉过他？ 工厂的前台电话没有手语服务者，再加上宋临着急，手忙脚乱，对方听不懂他的意思。 夭捺接过宋临的通讯器，慢悠悠地说：「所以你们这是恶意劝退大龄员工，又不给赔偿吗？」 话筒对面的前台小姐笑了一下，说:「这里是赛博，无论去哪，大家都是这样。」 像宋老头这样没有学歷成绩的人，当初为了入职养活自己，就自愿放弃了员工保障，在圣多明哥，多的是宋老头这种年纪大了，被机器人顶替岗位还没有赔偿的情况。 看来，工厂这边是没有线索了。宋临挂断电话，表情郁闷。 「还有其他地方吗？」夭捺反问。 他看看，宋临手上还持有宋老头的通讯器，也多亏了他们没钱做通讯晶片植入手术，他才有机会看到宋老头通讯器上的内容。 一打开信息列表，第一条就是老头髮给宋临的信息：【记得吃饭。】 温情满满。如果发布时间不是宋老头自杀前的话。 光是想到老父亲站在楼顶，光脚跳下去的前一刻，还在想着宝贝儿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嘱咐他记得吃饭，宋临便开始眼眶湿润了。 他继续往下看。 后面几乎是宋老头髮信息询问附近的工厂老闆，需不需要人类员工，他有四十多年的流水线做工经验，可毫不意外都没有回覆。 满屏都是父亲语气卑微的询问，要价甚至只有其他人类员工的三分之一。 宋临看不下去了。本以为父亲突然去世已经够难受了，乍一眼看到他生前艰难的生活，未来也不再有回报的机会，他的心头闷得慌，酸涩潮涌般袭来，忍得鼻头通红。 这时，夭捺突然伸出手，朝宋临身上探来。 就在宋临误以为夭捺要给他拥抱安慰，正准备拒绝的时候，夭捺一手抓住宋临的领口，将他扯到自己面前。 欸？ 精緻到极点的五官占据宋临全部的视野，他下意识向后一靠。 视野能容纳的范围变大，正好看到了夭捺好玩忍笑的神色。真特么让人不安。 下一秒，夭捺的房门被踹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个气势汹汹的人影沖了进来。 宋临挡在夭捺面前，感觉自己的后背被热乎乎的枪口戳着——靠，夭捺不是要安慰他，而是要抓他来挡枪啊！ 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女人？！ 同时，宋临也认出闯入者的身份了，连忙举起双手：别杀我，我是人质。 止役当然看出来了，却没有挪开枪口：「夭捺，把人质放下，跟我回警察局走一趟吧。」 「罪名是什么？」夭捺好笑地看着止役，神情游刃有余，好像被用枪指着的人不是她：「无论是网骗还是撒谎欺骗警察，可都不是能被枪指着，带回警局的罪名。」 宋临：冷汗流下来了。 她当然游刃有余啊，枪口都快在他身上戳出胎记了！ 止役闻言顿了顿，说：「罪名？疑似宋老头谋杀高中生的教唆犯，这个罪名够不够？」 什么谋杀高中生？ 宋临一愣，连戳在后嵴樑上的枪都顾不上了，比划道：我爸怎么可能杀人？ 这次没有文字沟通，止役看不懂，所以代替回答的，是他摘下自己的外置全息发生器，狠狠砸向纯白金属墙面。 全息发生器飞快变形，笼罩在墙壁上形成全息画面。 真实感拉满。 仿佛他们正坐在车子里，隔着车窗观看现场。 「今天早上7点，警方发现死者陈*伶的尸体，正躺在她所属高中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根据监控显示，陈*伶最后见面的人是一个身份系统上标识早已死亡的53岁老人，宋某。」 记者正站在命案现场，身后是不断流泪的陈家父母，还有一地横流的血泊，已经干了。可想而知，陈松伶的死状有多悽惨。 夭捺说过的话，在宋临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说过：「今晚会有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宋临紧张得扣紧手心。 紧接着记者又说：「网络安全部警员止役查到，嫌疑人宋某在网际网路的最后一条痕迹，是他进入知名网红夭捺的直播间，并打赏了1000元大额打赏。与此同时，案件发生前一天，夭捺也曾来过宋某的葬礼，与宋某的儿子发生冲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画面一转，转到了夭捺在宋老头葬礼上的偷拍视频，画质忽然降低了。 无论视频多模煳，任谁看了视频里的女人，都会说这就是夭捺。当然是p后的夭捺。 视频截取片段还非常刁钻，一上来就是夭捺站在老头身边，笑眼吟吟地对他儿子说：「更何况，你父亲还没死呢…」 夭捺：… 谢谢，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现在全赛博都知道她有问题了。 夭捺看到旁边有评论键，手贱点了一下，屏幕两边忽然冒出无数弹幕，真是「弹」幕，它们不受控制地在这个房间里飞来飞去。 总的来说，讨论分成三拨人。 ——死而復生党。 【我没看错吧，意思就是：尸体死而復生后连夜杀人？卧槽我怎么感觉那么瘆得慌！】 【现在科技都那么发达了吗？】 【不可能！科技发展的前提，还有义体的诞生，不就是人体脆弱才用外物替代吗，如果人能死而復生，科技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危言耸听党。 【这个老头我见过，昨天我刚从夜店走出来，就看到他一步一步缓缓从阴影走出来，身下还拖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刚开始我以为是拖着一只死狗，仔细一看竟然是他的器官！】 当然，人数最多的还是——辱骂夭捺党。 【怎么又是夭捺，她就不能消停一会吗，这次直接拿死人做话题。】 【为什么夭捺说老头没死，他就真的死而復生起来杀人了？我怀疑夭捺是幕后黑手！】 【哈？她就是一个三无网红，还有这本事？】 【为了保险起见，请逮捕夭捺！】 夭捺无语了，指着新闻反问止役：「不是，你们为了娱乐，就把无辜的人放到新闻上群嘲吗？」 饶是知道赛博娱乐至死，杀人新闻也要贴知名网红赚话题，她还是被气笑了。 该死，本来都不想管这件事，真是越想越气。 夭捺都给气笑了，这一天天的都在给人擦屁股。 「先把枪收起来吧，如果你们实在那么好奇，告诉你们老头为什么死而復生也无妨。」夭捺推远枪口，主动盘腿坐在沙发上，展示自己不会逃跑的态度。 止役想了想，收起枪的同时，打开了右眼的摄像头，因为这有可能是嫌疑犯坦白。 「是黑虫。」 「什么？」止役蹙起眉头，她这是嗑药了吗？ 夭捺走上前一拍宋临的大脑，他头晕目眩，不一会儿右耳道居然掉出了一只黑色小虫。 虫子的体型特别小，放在指心上只占据了一道指纹，外壳很坚硬，有一双半透色的翅膀。 止役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前几天上过热搜的褐雾，被路人拍下来发到赛博网上，询问这是什么东西，原来褐雾的主体是虫，体型还那么小。 当他们集体行动的时候，会形成一层朦胧的褐雾，但如果形单影只，几乎肉眼看不到。 难怪「褐雾」只在网际网路上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感情从第一天出现开始，他们就分头行动，一只只存在感不高地藏在家具中，钻进缝隙里，甚至住进人的耳朵里。 止役没忍住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心想：他耳朵里有虫吗？ 「这就是黑虫，以人脑为食。」夭捺介绍道：「它会钻进没经过精神力训练的大脑里，让寄生者产生幻觉，等寄生者在幻觉中死去，黑虫就会开始享用因为恐惧而死亡的大脑，这对它们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止役冷笑一声，明显不相信夭捺说的话，呛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是老头復活，还是高中生死亡，对于我们来说，都这是幻觉？」 「这很重要吗？」夭捺反呛回去。她上下打量止役的大脑，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大脑。 「幻觉是假的，死亡却是真的，你们没办法逃离幻觉的，还是想办法怎么逃离死亡吧。」 比起将信将疑的止役，宋临信夭捺的话，因为她是第一个说他爸爸还没死的人。 他问夭捺：为什么只有我爸爸死而復生了？ 他爸爸就是一个人到中年被迫下岗，没有接触过赛博先进科技，贫穷且普通的老头啊。 「黑虫復活的不是宋老头，而是他的执念，所以我们得先弄清楚，他的执念是什么，提前帮他解决了，才能脱离黑虫的幻境。」 执念，所以他爸爸的执念是什么？ 宋临不断思考这个问题。 这样一深究，他竟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爸爸，连他三个月前被公司开除都不知道，还有就是：他为什么给要给美女主播打一千块？ 他从来没有看直播的习惯，又怎么会给女主播打赏呢？ 这也是止役上门找夭捺的理由。 「那就看看回放吧。」别说他们，夭捺自己也不知道原主到底干了什么。 她好奇打开全息发生器，只见一个p得几乎与她一模一样的虚拟影像出现在他们面前，如同冷脸美人一般说：「大家好，我是夭捺。」 哇太像了，无论怎么看，这个p出来的形象简直就是她。夭捺津津乐道。 影像出来后，止役宋临同时侧目，看了她一眼。 夭捺猜测，他们应该是觉得察觉到不太对了——虚拟影像的夭捺明显要更低沉，也更安静，远没有真实的夭捺自信有生命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但这不是重点，很快，直播间就迎来了宋老头那段。 虚拟夭捺说：「宣布一个好消息，我考上了赛博科技大学，三个月后就读网络工程学…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从小的梦想就是上全世界最好的大学…」 夭捺：… 神特么科技大学，原主一个高中学歷怎么好意思撒这种谎。 「好啊，到时候一定带大家去学校逛逛，在学校直播。」 紧接着虚拟夭捺目光游离，好像是在读评论，「我儿子也考上了科技大学，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去的专业，他也想去网络工程学。」 这是宋老头的评论！他那个考上科技大学的儿子，就是宋临吧？ 几人来了精神，集中注意力去看。 虚拟夭捺笑了一下：「恭喜你儿子马上要跟我当同学啦，我已经确定就读网络工程学，想让你儿子和我读一个专业，就打赏接好运吧！」 打赏接好运… 打赏，接好运？？啊？ 夭捺从来没有这么无语的时候，看着自己的脸说出这种傻逼话，比杀了她还难受。 然后老头真的打赏了，还是一千元这种大额赏金，备註：接好运。 只不过在大网红夭捺的直播间里，一千元还是太少了，她多的是成千上万的金主观众。 虚拟夭捺看到钱后，连表情都没变一下，语气平淡地说：「恭喜这位宝已经接上好运咯，还有和我一样的高中生要接好运吗，打赏接好运哦…」 紧接着打赏不断，回放中持续有金币进入的特效音传来，看来那时候夭捺人气确实高，颇有一言既出，成千上万的气势，而且无论是不是科技，迷信总是少不了。 在几千条「接好运」的评论中，一条格外慌张的留言显得格外突兀。 他说：「我不小心打多了一个0，请问可以给我退回来吗。那是我儿子的考试费。」 虚拟夭捺嘴唇微动，明显是看到这条弹幕且默念出来了，却什么话都没有直接忽视，进入下一个话题：「你们想知道我学习优异的秘诀吗…」 「想！」 「夭捺好厉害呜呜呜」 「是怎么会有人长得好看，家境好，还学习优异？」 「谁可以来帮帮我？」 「接好运！」 「夭捺幸运女神。」 「这笔钱真的对我很重要…」 无数条狂欢的评论中，夹杂着宋老头一条接一条无措的评论。 他仿佛是一个人来到外星派对，无措地看着外星生物啃食他的大腿肉。。 第6章 夭捺挠了挠鼻头。 就…怪尴尬的。 不会真是原主骗钱，把老头搞得跳楼自杀了吧？ 她看向宋临，几乎能穿过他那毫无抵抗力的人类皮囊，看到他脑海里正想着的东西。 一般来说，夭捺很少主动窥视普通人的大脑，实在是宋临此时此刻的情绪太强烈了，半强迫式地逼着她去看。 她看到宋临家的日常。 深夜，赛博市中心灯火通明，却是海伍德的无人寂静之时。满身疲惫的宋临回到家，刚放学又打了三份工的他推开门，竟直接倒在走廊上，连回房间睡觉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厅传来动静。父亲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戴着眼镜不知道研究着什么东西，满脸严肃。 两个人同时在家，这在宋家算是稀罕事. 因为他们父子俩一个在工厂007，一个是兼职三份工的高中生，两人都是早出晚归，甚至通宵工作不回家的辛苦打工人，平时里几乎不会碰到。 宋临累得只是睁开眼睛，依然躺在地上，双手小幅度挥舞。 ——爸，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老头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只是双眼发滞，直勾勾望着宋临。他瘦小的身体缩在沙发里，衬得这个陈旧的沙发特别大，房子也特别大。 怎么了？宋临诧异比划道。 宋老头笑着摇摇头，走出房门准备上夜班了。 又谁能想到，这么无言的对话居然能成为这对父子的最后一次见面。 止役虽然看不到宋临脑子里的画面，却可以从宋临的形象中察觉一二，语气严肃地说：「宋家的生活水平不高，1000对于宋老头来说是他工作两周才能赚到的钱。」 夭捺点头，谁想到下一秒，止役将激烈的矛头对准她：「所以宋老头怎么不来报復你，反而去找无辜的学生了？」 夭捺点头的动作僵住，看向止役连连摇头，心想：难道全世界的警察都这么思维固化？ 「这不就证明我的清白吗，我只是一个小网红，拿到的打赏还得跟超梦网站二八分成，总不能因为老头一句我打错数字了，就迫不及待往外送钱吧，谁知道老头的话是不是真的，而且正常人谁会这么干，将辛苦赚到的钱退还回去。」 夭捺将止役说得哑口无言，她又转头看向宋临，问：「你的考试费还是交了，对吧？」 问是这么问，可她用的是陈述句，就好像真的看到宋临交考试费的画面了。 宋临有些懵，点了点头。 夭捺指出宋老头最后在直播间的留言，说：「最后交了钱，证明宋老头肯定找到办法，将打错的钱拿回来。止役，你现在就去检查宋老头的通讯记录，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不用夭捺命令，止役也打算这么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被命令后，他一副「你小子大胆」的表情，瞥了夭捺一眼，心想这人可真不见外。 可惜，夭捺看都没看他一眼，止役鄙夷眼神註定错付。他无奈登录网络安全部的帐号，在内部引擎里搜索宋老头的名字，用不了三十秒，宋老头的所有网络通讯记录连带录音，都被止役找出来，放进全息发生器里。 他从没想过，在重案组同事戏称为养老地的网络安全部，居然这么有效率。 很快，他们就找到宋老头打错金额的那天，往后三天他一直都在联繫超梦网站的客服，却被告知无法退还打赏金，还在多次打电话询问后，帐号被拉黑，彻底要不回钱了。 在官方这边找不到门路，宋老头便将目标对准虚拟论坛，在论坛求助。 【我不小心在超梦打错金额，给了主播比较大额的打赏，请问有什么办法拿回来吗。那笔钱对我很重要。】 求助下大部分看客都在嘲笑老头，不知道他年纪比父亲还大的人，还笑他是小学生。 在这些阴阳怪气的回覆中，一条充满希望的回覆冒出来，说：「我是刚毕业的实习律师，最近想要积攒案例，丰富履歷，可以免费帮你打官司要回这一千元…」 「这不可能！」止役直接看出评论的猫腻：「赛博律师很贵，打一场官司的辛苦费上万，不可能有律师愿意免费打官司…」 宋临也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在警局工作的止役知道，在学校上学的宋临知道，初来乍到的夭捺也知道，但一辈子都在工厂打工的宋老头压根不知道，还觉得自己找到好心人了。 止役顺着这条线找下去，还真的找到两人的私信，这位自称律师的回覆者约老头出来，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出去，出去干什么，就不是网络安全部能找到的内容了。 但即使如此，还是刷新了他对网络安全部的印象。 像这种私信记录，除非是当事者主动拿出来，否则普通警察压根不会注意到细枝末节，再隐秘的私信也是构建在网络之上，网络安全部一查，就能将他们在网上说过的话查出来。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终于不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止役了。 她甚至难得满意地挑了挑眉，夸了一句：「干得不错。」 止役：… 怎么回事，这种微妙的满足感？ 夸完止役，夭捺重新看向聊天界面。她对赛博通用宇宙文字不熟悉，好在对话并不多。 【你真的能帮我拿回一千？】 【当然，我可是律师。为了积攒经验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谢谢，太谢谢你了，等我拿回1000，我愿意给你200作为辛苦费。】 【不必了，网上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聊吧，地址是海伍德丽景区…】 欸？夭捺愣了一下，指着地址说：「海伍德丽景区，不就在我家附近？」 海伍德这种穷地方，哪有什么律师行，她指着地址说：「有点奇怪，老头杀完人后逃走，大概率是去了这个地方。」 我爸没有杀人！宋临炸毛。 不知道是出于试探还是什么目的，他这次甚至连手语都没有比划，可脑海中话音刚落，他的头毛惨遭夭捺毒手，被狠狠蹂躏了一把。 夭捺一边摸他的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了！」 宋临：…可恶。居然真的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看来以后不能在夭捺面前胡思乱想了，否则会有被听到的风险。 止役有些诧异两人答非所问的互动，却没有在意，他现在满心都是下一个线索的地址。 「你跟我们一起去。」他拦下准备去休息的夭捺，有些僵硬地说：「你有过诈骗前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们去这个地方，然后趁机逃跑？」 夭捺耸了耸肩。 去就去呗。 反正她也好奇，这老头要做什么… 不，准确来说，她是在好奇：曾经差点灭绝人类的黑虫，会如何在赛博打响第一炮。 三人坐上悬浮警车，朝老头所说的目的地前进，等下车后才发现，这里确实是办公楼，淡黄色石灰墙面包裹着防子弹的金属，毫无设计感的拥挤窗户成千上万地开在大楼的表层，好像一只只窥视着大街动静的眼镜。 阴风从大楼缓缓吹来，没有更多的声音，现在应该是午休时间。 可是太奇怪了，就算是中午午休，也不应该完全没有声音啊，简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夭捺刚踏进办公室楼，就闻到了，「空气中有血的味道。」 止役闻言，有些不屑地说：「你一个网红，怎么可能闻出空气中的血味…」话还没说完，他的眉头就蹙起来了，因为他也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好像是深海鱼的味道。 夭捺白了止役一眼。 她再怎么不靠谱，也是做过警察的人，一瞬间就对公司内部做出判断。 「小心点，空气中的血液含量高达65%，里面正进行一场大屠杀。」她这么说道。 另外两人闻言，却露出怀疑的表情，毕竟这大楼里静悄悄的，没有枪声也没有惨叫，怎么看都跟大屠杀没半毛钱关系啊。 夭捺没管她们，她也没有给人解释的义务，直直朝着血腥味最浓郁的方向走去。 血液浓度百分之70，饱含血腥味的空气沉重得不再流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血液浓度百分之80，金属墙壁隐隐有着淡红色的水珠。 血液浓度百分之90，三人身上沾满着腥臭的血味，头髮也潮湿了。 到了。 血液浓度指向了一个地方，公司食堂。 会不会是饭堂在杀鱼做饭？这是高中生宋临唯一能猜到的可能了，那么浓郁的血腥味，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父亲往可怕的方向上想。 而且赛博污染严重，处理重金属鱼类制作员工餐的时候，确实会发出刺鼻的味道。 他还没来得及打手语，忽然感觉脚底一阵湿润，低头一看，血液竟从门缝里流出来，浸湿他腿上这双普通的，没有任何防护属性的鞋子。 白鞋子被鲜血染成了黑色，他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满地都是血脚印。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夭捺勐地推开大门。 …天。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人体的各种狂态展现在三人面前，他们的四肢呈反人类的姿势扭曲，表情疯狂狰狞。 离大门最近的员工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大口吐血，又被地上的血泊滑倒，摔在其他员工的身上。两人仿佛在比谁吐得血更多一样，身体交缠在一起，吐作一团。 有人因为太痛苦了，发出呃呃的声音，一边呕血一边在饭堂里奔跑，撞碎不少座椅，连移植在身上的义体都撞出来了，疼痛程度不亚于是人手抠出器官。 「救命啊。」 「我好痛苦…」 「快叫医生。」 … 这些人嗓子都哑了，难怪刚刚站在外面，听不到任何求救的声音。 可不管怎么说，公司一百多号人，集体坐在饭堂里吐血，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景象。 打开饭堂大门后，厚重的血腥味令人窒息，其中夹杂着胆汁苦味，混合成独特的恶臭。 就连见多识广的止役都看呆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救人。 「你还好吗？坚持一下，我去给医生…」 话还没说完，止役好不容易扶起来的，原本在地上不断痉挛的男人忽然喷了一口血，正好喷在他的眼睛上。 视野一片猩红。 止役有些发愣，缓缓擦掉脸上的血，与此同时，这个男人也没有了生命力，倒在地上。 我去给医院打电话！宋临拿出自己的外置通讯器，刚准备拨通急救热线，却听见… 「他们活不了了。」 夭捺冷不丁评论了一句。 她看着餐厅里的惨状，神情镇静得比杀人兇手还要冷漠，脸上那双漂亮的浅色瞳孔，却反射着人体接近边缘的崩溃画面。 美艷的主播，镇静的杀人现场，笃定的遗言…这样的组合无疑是诡异奇怪的。 而夭捺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了，她没有阻止别人找医生，只是提前打了预防针：「我已经说过了，幻境可能是假的，但死亡必定是真的。」 这是一场无声的、因为他们晚来一步而发生的大屠杀。 如果不尽快找到宋老头，类似的事件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猎奇。 第7章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报警了！」 下一秒，止役等一行人都被从天而降的警戒线封锁，困在案发现场里动弹不得。 宋临紧张：我们不会被当成嫌疑犯吧？ 夭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们在案发时走进命案现场，不被当成嫌疑犯才怪呢。」 不过，被当成嫌疑犯也有好处，至少她们能打听到警察那边找到的证据。想到这点，夭捺也不着急出去，随便找了一个没有血的空地坐下，游刃有余。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就没见过像她那样，好像从恐惧中出生，对死亡鄙夷不屑的人。 十分钟后，重案组的同事走进案发现场，等他们赶到现场，那些正在喷血，即将喷血，马上喷完血的人全都已经停下来了。 淌血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饭堂里。沖天的血腥味刺鼻，让每一个进来的人直犯噁心。 紧接着他们看到止役，更难受了：「怎么又是你！你是网络安全部的！」 「我确实在进行网络安全部的工作。」这还是止役第一次承认自己是网络安全部的人，莫名觉得有些不适应：「宋老头在网上最后的痕迹，和某个自称是律师的人，约在这里见面，所以我过来看看。」 他说得在理，众警察哑口无言。 特别是那些打算狠狠嘴炮一下止役的对手，因为找不到攻击的点，只能暂时消停了会。 「别打扰我们重案组做事！」组长恶狠狠叮嘱了一句，才开始着手调查，让人调出监控。 夭捺就坐在角落看，无时无刻不在吸收赛博的知识。只见他们用警察通过安保认证，天花板上降下一个巨大的伺服器，储存着整栋房子的监控视频。 他们将『接头』插在全息发生器上，很快，标有异样的监控画面被全息播放了出来。 一个虚拟的老头出现在门口。 是宋老头！ 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杀了陈松伶后，连夜来到这栋办公楼门外。他深知后门的位置，直接绕过安保系统走进办公楼，出现在饭堂门口，出现在他们这么多人面前。 宋老头一步接着一步，步履缓慢，沿路两侧全是他掉落的内脏碎片。 好诡异的画面。哪怕知道对方只是一段虚拟影像，警察们还是下意识避开他走过的路，如同摩西分红海那样，开闢出一条专属的通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老头就这么一路恐怖地走到厨房门口，忽然，身影消失不见了。 「后面的监控呢？」警察正是看得认真的时候，一转眼嫌疑人消失，不免大叫出来。 安保系统用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回覆：「厨房符合防火标准，没有监控。」 「那有他走出厨房的监控吗？」 「没有。」 一瞬间，身下这间不大不小的饭堂突然变得阴冷起来了，有宋老头走进厨房的监控，却没有他走出厨房的监控，不就证明…死而復生的老人此时正在这里，和他们呆在一起。 视线掠过一大片鲜血横流的用饭区域，角落，厨房门微微虚掩。 门缝开得不大，看不清厨房里的具体内容，只能看到一片物品轮廓隐隐绰绰的黑暗，仿佛有人正蹲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会在那里吗？ 所有人都咽了一下口水。 赛博发展至今，死而復生的嫌疑人可是独一份，搁谁身上不害怕啊？ 除了一个人。 刚刚还很害怕尸体的宋临，居然脚踩血泊，直奔厨房而跑去。他勐地踢开厨房的门，却只看到几个做饭的巨大机器，还一无所知地咕噜噜冒烟。 宋临勐地敲了一下厨房的金属门。 其他人都不知道宋临在干什么，只有夭捺知道——他既因为父亲不在这里而松一口气，又因为找不到父亲而难受。 「那是谁啊？」 陌生的声音，不属于警察这边的人。夭捺朝说话者看过去。 只见一个打扮绅士斯文的男人，姿势拘谨地站在警察旁边，好奇打听着宋临的身份。他应该是这个公司的管理层，不在员工食堂吃饭，逃过了一劫。 「好像是嫌疑人家属，就刚刚监控里老头的儿子。」警察忙着，随口回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反应这么大…」 眼镜遮住了男人的眼睛，让夭捺看不清他眼眸深处的想法，她再想仔细看清楚的时候，一个肥胖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挡住她全部的视野。 「你是那个…网红夭捺？！」胖警察认出了夭捺，有些激动地说：「原来你长那么好看，大家都说你p图翻车了，我还不信呢。」 夭捺笑了笑，「那些都是对手放出来的恶评。」原主的恶评！ 「原来如此。」 胖警察这才想起他过来的目的，他拿出测谎晶片，放到夭捺掌心里，走流程一般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止役看了夭捺一眼，视线又落在她手心的测谎器上，有些担心。 ——重案组的审讯工具可不是玩具，只要对方说谎，小小的设备会放出千万伏电压，过去也有直接把人电死的案例。 可是实话实说，对夭捺又很不利。 这一刻，止役都有些紧张夭捺了，她可是在警察面前胡说八道的惯犯了。 「哦，我是来应聘的。」夭捺随口回復道。 …果然胡说八道了！可最惊悚的是，她手心里的测谎仪居然毫无动静！止役震惊。 难道说，夭捺撒谎的时候，连自己的大脑都能骗过去，所以测谎仪认为她没有说谎？ 「应聘？」胖警察有些诧异：「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应聘？」 「唉，我被恶评攻击后，没办法做超梦直播了，再不找点事做，下个月就交不起房租。」夭捺说起谎来丝滑得可怕，她手里的测谎仪就跟坏了一样的安详。 她还拿出这家公司的名片，上头写着网络科技公司，主营：超梦，直播，全息游戏。 网红来网络科技公司应聘，嗯，非常合理。 「原来是这样。」胖警察信了，从夭捺手里拿走测谎仪，说：「你通过嫌疑人审讯了，请快点去面试吧。」 「谢谢。」 夭捺先行离开饭堂，宋临还在接受审讯，止役是自己人所以不用接受拷问。 他跟在夭捺后头，走到空无一人的地方后才追问她：「你是怎么通过测谎仪的？」 「因为我没有说谎？」夭捺找到前台机器人，居然真的开始正儿八经填写面试简歷，「这家公司明显有猫腻，我们不深入敌营，是找不到线索的。」 「你又怎么知道公司有猫腻？」 怎么回事，止役感觉自己好像弱智，夭捺才是真正的警察。 「因为这个。」 夭捺再次拿出公司名片，那是大家集体忽略的东西。 「这是一家网络科技公司，只要上网需要身份註册，他们便手握全世界的个人信息，拿到宋老头的资料不在话下。」 一个手握个人信息，知道宋老头急需钱的人，却伪装成热心肠的律师，骗老头过来，怎么想都很奇怪，难怪夭捺要加入公司寻找线索。 止役终于听懂了，语气欣慰地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热心肠，为了破案加入公司。」 「说什么呢？」 夭捺拿到面试的通行证，直接刷开员工办公室，走了进去。 员工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当然，因为所有人都在食堂里喷血而亡了。他们的东西还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拆开精神亢奋剂的包装袋，有的电脑屏幕还在发亮，座椅甚至残留着上一任主人的温度。 夭捺直接坐在别人的位置上，开始乱翻别人的东西，翻到现金还毫不客气占为己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你这是偷窃。」 夭捺闻言嘆气：「我可是在帮他们找杀他们的兇手欸，还不配拿到十块钱的报酬吗？」 救命之恩才十块钱，简直不要太廉价了！ 止役无言以对，只能任由夭捺翻东西，他则跑去档案柜那边寻找线索。 这一翻找，还真让他们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有好几个文件里面全是圣多明哥、海伍德的居民信息，男女老少全都有，共同点都是贫穷。 特别特别的贫穷，穷得每月交房租都费劲的那种。 夭捺站在旁边，幽幽来了一句：「这份资料不全，少了我这个穷逼。」 她感觉自己也挺穷的，活得不比这些人好，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我欠了不少金主的钱，这些人虽然贫穷，信用却特别好，没有负债。」 没有负债的穷人，他们将这些註册信息保存下来做什么？止役觉得奇怪。 他点了一下左眼，眼瞳立刻变成摄像头的模样，将这些信息全部拍下来。正忙活着，余光忽然看到夭捺探究的眼神，正好奇地看着他的左眼。 「干嘛，没看过义体？」止役只觉得夭捺在发神经，连回看回去的欲望都没有。 赛博世界几乎人人都有义体，没有义体，连网都上不了。哦，没有义体的人还有宋临，他因为太穷没钱做义体移植手术，到现在还在使用外置装置。 「你忘记我的人设了吗，我是0义体的百分百天然美女。」夭捺回復道。 说起夭捺的人设，止役就觉得上火——她还说自己是财团千金，赛博科技大学生呢，哪个千金住在海伍德红灯区啊！ 这样想着的止役，面色不耐地看向夭捺，竟然毫无预兆地撞进她澄莹透彻地眼瞳里，那双没有任何义体装置的眼瞳好像深潭，牢牢锁住他的视线，无法挣脱。 好像，还真的是天然美女… 这倒是没有说谎。 两人一共才见过两次面，又打又骂，止役第一次正眼看向夭捺。莫名有些不适应。 他刚准备说点什么，忽然，夭捺伸手捂住他的嘴，力气极大地将带着他藏进档案柜里。 「有人来了。」 夭捺没有张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止役的耳朵里…准确来说是大脑里。 可惜档案柜里太黑，心脏声音又太大，他没能发现这个异样。 紧接着，档案柜门外响起一声惨叫，那是…宋临的声音？ 第8章 「哎哟，这小哑巴，居然还会发出声音。」 穿着西装、长相粗鲁的壮汉一边指着惨叫的宋临，一边发出哼哧哼哧的鼻息喘笑，说：「还以为哑巴就不用捂嘴了。」 他将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布条塞进宋临嘴里，宋临尝到了隔夜血浆的味道，他也不确定，因为他现在脸上，嘴里，喉咙里溢出来的都是血味。 他被这群人打了。 他是在做完参考人调查后，半道被他们套上头套掳走的。 宋临没办法说话，即使想要求救，除了剧烈挣扎没有其他办法，半路还挨了好几拳。等头套拿掉，眼前视野重新清晰，他发现自己被带到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四面都是牢笼，里头横七竖八地躺着意识不清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宋临尝试用手语对话。 「妈的，话也说不明白，植入一个自带手语翻译的喉咙义体会死吗？」 莫名其妙，宋临又被打了。 就在刚刚，他遭到这辈子从没有过的痛打，那些人抄起手边能用的东西，往他身上扔，宋临感觉自己的肝脏被打断了，脑袋也被打破一个洞，不然这种唿唿的漏风感是怎么回事？ 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血红色，却并不妨碍他看清这些人的面貌。 ——人模人样穿着西服，这一眼看上去好像上班族，然而袖口无意间露出来的皮肤，却暴露他们全身都加装了武器义体，除了犯罪份子没人会这样改装自己。 可是宋临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打他，他这十八年的人生都不曾和他们有过交集。 「宋临？」刚刚一直没有动手的绅士走了过来。 宋临依稀记得他，他是这个公司的高管，游刃有余的样子看起来也是这群人里的老大。 此时，对方正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语气依旧儒雅：「你知道我讨厌什么人吗？那就是借了钱立刻去死的人。」 「现在都是资讯时代了，不会还有人以为，借钱后自杀就不用还钱了吧，不，不会，因为我会按照身份系统上的信息，追杀所有与借钱者有血缘关系的人。」 …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剎那，宋临不确定男人是否在跟他说话/ 他什么时候借过钱？ 随后，宋临才意识到，不是他借了钱，是他父亲借了钱，而他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 意识到这点的宋临十分惊愕，却又无暇思考原因，因为对方正准备杀他！ ——只见绅士招招手，数位手下从膝盖抽出长刀，多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如同一座刀山，刀尖反射出锐利的光芒。有人发现刀尖上有血，当然不是自己的血，而是上一个死者的。 他们用好像开玩笑的语气，说：「还以为昨晚那个男孩是老头的孩子呢，松伶，宋临，这两个名字也太像了。」 回想起昨晚，绅士也有些无语：「幸好你们找了个没监控的地方杀人，不然事情难办了，他可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几人擦完刀尖上的血，转头一看，原本躺在地上的宋临消失了。 「人呢？」几人诧异朝四周望去，看到地下室的门轻轻晃动，不由得怒骂一声「我靠！」 本以为宋临被揍成这样，应该跟尸体一样除了躺着没办法动，他们才没有把他捆起来，结果这小子还有点脑子，被打成血人了，还懂伺机逃跑。 「万一他找到楼上，跟警察告状怎么办？」 意识到这点后，绅士脸都黑了，「十分钟，把这臭小子找出来，干掉！」 「是！」 众人一哄而上。 … 另一边，档案室里，夭捺和止役正躲在狭小的档案柜里。 自从夭捺说听到宋临的惨叫声后，止役先是怀疑了一下，她是怎么听到哑巴的惨叫，然后才后知后觉夭捺并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却清晰地出现在脑子里。 譬如现在，夭捺就面无表情地「说」：「你身上有东西顶到我了。」 「哦，那是我的枪枝义体。」 夭捺：… 真的是一段充满性缩力的对话呢。 她伸手摸向止役的腰，却被他一脸震惊地拦下。 「你的手往哪里放？小心我告你袭警夺枪。」 这人好有意思，一个女人伸手摸他，他竟然觉得这是偷袭夺枪，而不是她对他有意思？ 虽然夭捺确实是夺枪，「不舒服，我要干掉外面那个人」 「杀人犯法。」 「那你给我一点防身工具。」 「你不需要出手，因为我会保护你的。」 夭捺：… 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开干就是了。 两人站在狭小的空间里，为了争夺止役□□的枪，展开小幅度但冲击力极强的争抢。 他们的动静不算大，好在来者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拿走止役拍完的资料后急匆匆走了。 员工走后，两人立刻从档案柜里出来。夭捺手里已经拿着枪了。 止役则捂着下腰，一脸难以承受的憋屈表情，说：「下次好好说，别直接在我裤子掏。」 「知道了。」夭捺随口应了一句，突然趴在地上仔细听。 底下已经听不到惨叫了，但依稀能听到来来去去的脚步声，还有远超过30人的唿吸声。 她又敲了敲地面，金属回震频率反常，「这地下应该还有一个房间。」 「那我们下去吧？」止役从手臂里又拆出一把手枪，简直跟人形兵器似的，语气担心：「宋临到现在都没来找我们，他可能出事了。」 「下去有什么用，除了曝光我们的身份，让搜查更困难，并不能解决宋老头的事情。」 夭捺跟着员工离开的方向，找到了一个既没有贴门牌，有没有写在导航板上的房间，白色金属大门孤零零矗立在走廊尽头，如果没有对方带路的话，他们根本找不到这里。 她尝试用面试门卡刷门，没有反应，也进不去。 「我现在向上申请搜查令，晚点再进去看吧？」止役建议道。 「来不及了。」 夭捺环顾四周，目光精准锁定在一个脚步匆匆、长相瘆人的壮汉身上。 她飞快朝他走过去，同时，壮汉也发现了站在这里的夭捺，走过来警告她马上离开：「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机密室，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话还没说完，夭捺的枪已经戳在他心窝上，二话不说开了枪。 「砰！」 一声巨响。 无论是止役还是被杀的男人都惊呆了。 男人就以一副反应不过来的表情，缓缓倒在地上，身体砸在地面发出「砰！」的闷响。 夭捺扯下他的胸牌，刷开机密室的大门，刚准备进去，却被一脸不可置信的止役拦下。 「你杀人了？」 「你拿着我的枪杀人了？」 「我们不是说好只用来自保吗？」 一连三问，止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比他还暴力的人啊？ 「他没死。」夭捺平静回答道。 怎么可能没死？止役扭头看向男人。 鲜血在他身下形成一滩血泊，脸上震惊神色定格，无论怎么看都是死透了的样子。 哪怕是赛博时代，心脏中弹也是会死的，除非能在十分钟内送到医院做一个新的义体，全新假心脏的价格还是飞天的昂贵。总而言之，男人必死无疑。 夭捺再次嘆气，用动作代替回答。她将手枪丢回给止役，说：「你自己数数子弹吧。」 止役大腿上的枪有七枚。 刚刚夭捺开枪杀人，应该剩下六枚，可止役转了一下弹夹，发现子弹依旧是七枚。 「怎么回事？」枪响，硝烟，男人临死前的表情仍歷歷在目，子弹却一颗没少。 「这就是幻觉。所以我说了，你们没办法抵抗幻觉，不快点找出宋老头死的人会更多。」夭捺顿了顿，又补充：「我又不吃大脑，放心吧，他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黑虫捏造幻觉，是为了享用因为恐惧而死亡的大脑，所以尸体外表会呈现出幻觉死状，但人真正的死亡其实是大脑被啃食直到死亡。 她又不吃大脑，最多就是捏个幻觉把人吓晕，能有什么攻击力？ 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夭捺也懒得再跟止役解释，走进档案室里开始新一轮的搜查工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与此同时，警方那边也有了新线索。 他们将饭堂一百多号人送去身份系统做死因核查，顺便更新身份系统上的死亡信息，却被告知——这些人都死于脑死亡。 脑死亡？怎么会脑死亡呢，他们可都是喷血而死，这种程度应该是肝脏胃肠的问题啊。 法医觉得结论很诡异，于是让身份系统再检查了一遍，巨大辐射扫了尸体一遍又一遍，最后拿到的身体检查报告却显示：他们的身体脏器等等都十分健康，只有大脑有问题。 「解剖吧。」 重案组一声令下，一百多颗大脑流水线般地切割出来，摆在研究台上。 众人一看，好傢伙，足足一百多人，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大脑。有的大脑只剩下残渣，有的刚被啃食了一个小洞，有的看起来正常内里已经完全空了。 「他们的脑子怎么长得，跟被虫蛀坏的苹果似的。」 警长为了缓解气氛，随口调侃了一句，隔壁农村出身的警员忽然搭腔，语气凝重地说：「我们那边有个说法，一棵树上有一颗苹果被蛀，那这棵树就没有用了。」 「为什么？」 「因为虫卵的传播力很强，所有的苹果都会传染性发烂。」 这一百多号人是一棵树的一部分苹果，还是所有苹果；这件事只是一系列恐怖的开端，还是全部，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无从而知了。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正追在夭捺这个网红身后跑，永远慢她一步。 「找到了。」 夭捺从柜子里抽出一本厚厚的手写档案，第一页就是宋老头的名字。 第9章 这是一份借款记录，因为日期比较新，被放在机密档案室最外层的柜子上。 这倒是方便夭捺了。 看完资料，她大概明白这是一家怎么样的公司——这是一家罩着网络信息公司皮囊，实际上利用这些信息，向穷得叮噹响的人发放借款的高利贷公司。 资料上显示，宋老头于一周前借款1000元。 一周前，岂不是他在这里约见律师的日子？ 夭捺用大拇指都能想像到当时的画面：宋老头被自称是律师的人骗到了高利贷公司，再用花言巧语哄骗老头先借1000元用来应急。 谁能想到，这1000元在一天后变成2000元，两天变成4000元。 一周后，这连原主网红都看不上的打赏，居然利滚利变成了一万元。 对于宋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宋老头完全被骗惨了。 他虽然及时交上宋临的考试费，却还不上高利贷，而且这一万万随时可能变成两万元，三万元…宋家的未来可想而知，完全被高利贷拖入深渊。 「所以他才会自杀吗？」夭捺喃喃自语。 在她阅读宋老头的债务时，止役也在看，但他接收到的信息与夭捺截然不同，他说：「手写档案，每日翻倍的巨大利率，还罩着普通公司的外壳，难怪重案组那群蠢材没找到，网络安全部上面也没有记录。」 但凡这些资料不是用手写的，必定会在网路留下痕迹，被网路警察追踪到。 这样看来，这些犯罪者们似乎比警察更有漏洞意识，利用网路打造了一个法外之地！ 止役一边羞恼于前不久的自己也是如此狂妄自大，一边将这些借款帐本全部拍摄下来。夭捺则游走在档案室里，时不时抽出一本细细阅读。 黯淡的光幕笼罩着两人的身影，一片岁月静好。 「夭捺。」 突然，脑海中突然传出虚弱的声音。 因为太小声，夭捺不确定这是大脑捕捉到的信号，还是耳朵确确实实听到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她半捂着耳朵，试探询问身边人：「宋临的声音，他在向我们求救。」 止役聚精会神听了很久，却什么都没听到。 「我没听到啊。而且他不是一个哑巴吗，怎么开口求救？」 夭捺没有回答。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的大脑里确确实实接收到哑巴的求助，情绪强烈得足以冲破屏障：「谁来救救我。」「我真的很害怕。」，「夭捺，你在哪里？」 ——救救我吧。 宋临游走在陌生的地下通道。惶恐不安。 作为下水道老鼠一般的犯罪公司，他们将公司地形分布，设计得十分复杂，有好几次，他直接冲进员工休息的房间里，引来更多人的追捕。 「小哑巴，你跑不掉的，快投降吧。」 宋临没有搭理，身后是手拿长刀的恶人，眼前是陌生毫无方向的走廊。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跑。只要跑得足够快，他就有更多试错的机会，增加活下去的概率。 「噗呲。」 奇怪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还没等宋临反应过来，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一阵剧痛从双腿剧烈爆发。 他低头一看，发现身下是一把装有自动回收装置的横刀，竟然从他身后直直砍过来，锋利的刀锋切断他的脚踝，脚掌与小腿被完全分开，只剩下一点点皮肉连接。 难怪他摔得那么狠。 不敢想像的巨大血量冒出来，好像人鱼尾巴那样，在他身下铺开。 绅士男儒雅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距离宋临还有一点距离，但他听起来并不是着急，因为在赛博，你可以不相信手下，但不能不相信科技，这把被改装后的横刀就是例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刀上都有筋了，真噁心。所以说不要逃跑吧，被抓回来就不是切三百刀的事情了。」 绅士男慢悠悠走过来的皮鞋脚步声，哒哒哒，一下又一下地踩在宋临的心里。 绝对不能被抓到！ 他要活着出去，将他父亲是无辜受害者的事情告诉警察！ 宋临咬紧牙关，双腿使不上劲，那他就用双手爬，他坚信自己能从噩梦里爬出去。 他用手臂撑起身体，在走廊上艰难爬行着，身下全是蜿蜒血痕，好不容易才爬过拐角，不远处又传来绅士戏嚯的声音：「还挺坚强的，双腿都被砍断了居然还能跑。」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依旧是横刀飞来，宋临早有准备打滚躲过，却还是被切断手掌。 剧痛在身上爆发，鲜血淋漓，他的脸色涨红后迅速惨白，这是剧痛下大量失血的症状。宋临就像从血池里爬出来的血人，如此惨痛的画面却没有声音，仿佛一出红色调的默剧。 「这下总该放弃了吧？」 绅士终于走到宋临所在的走廊上了，还是只能见到血，没看到人。 不得不说，连他都有点佩服宋临了。 很少有人能在剧痛下忍耐那么久，不，大部分人应该死在地下室才对，只有宋临不同，他居然敢装作无力反抗的样子，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出地下室，又在地下通道上蹿下跳，将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玩弄于股掌。 现在报应来了，他被砍断双手双脚，应该安分一点才是。 于是绅士更惬意了，后花园散步一样走到宋临的所在地，本以为会看到他认命的样子，没想到却看到——重伤下的宋临，竟然用胳膊肘撑着地面，一点点挪进厨房的地下房间里，跪在巨大的水箱旁边。 那个水箱是全公司的水源储存处，连接着圣多明哥的清水制造工厂和污水处理工厂，如果有垃圾进去，大概率会被污水处理系统识别，强大的吸引将他从海伍德吸到圣多明哥。 而此时此刻，宋临就跪在水箱旁边，看着他们。 什么鬼？绅士惊呆了。 只见宋临用通红眼眸恶狠狠瞪着他们，随后身体向前一倒，「噗通」，他掉进水箱里了。 绅士等一行人飞快围了上去。 壮汉手下们朝水箱里看了一眼，除了深不见底的水，什么都看不到。 「老大，要下去看看吗？」 「你不想活了？」绅士男无语，狠狠拍了手下一下，「算了，他伤成那样也游不动了，我们把盖子盖起来他根本活不了。」 「可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喝这小子的泡尸水了。」 绅士更无语了：「食堂发生了一百多人的喷血惨案，你觉得这家公司安全得到哪里去？我们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家新公司吧，这个办公室荒废掉就是了。」 这样一来，老头寻仇也找不到他们，只能在这个破办公楼里徘徊。 回想起宋老头的死状，那悽惨的模样，哪怕是行走在犯罪边缘的他们也有些害怕发冷，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生怕下一个疯狂吐血的人会是自己。 几人将水箱的盖子盖起来，又找了一个大仪器压着，确定宋临没办法出来后才离开。 临走前绅士看向水箱，笑了：「没想到今天还做了好事。送这个圣多明哥的小子回家。」 等他死后，污水处理系统就会将他辨别为垃圾，然后送到圣多明哥的污水处理厂里，宋临也算是死在家乡里了。他们嘻嘻哈哈地离开。 一墙之外。 宋临正在水中浮沉。 他太痛了，没有力气，身体随着水箱里的水起起伏伏，没办法游上去也没办法唿吸。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一个泡得浮肿的身体缓缓从底下飘上来，飘到他前方。 …是他爸。 遭受了无数苦难一直坚持自救的宋临，在看到老头尸体冒出来的一瞬间，就哭出来了。 他的泪水融进水箱里，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饮用水。 泡水的尸体肿大，流动的水模煳了视野，无论如何，宋临的视线始终凝聚在父亲身上，怎么也不肯挪开。 他想在死前，好好看清楚父亲的模样，。 水下无法说话，好在他们父子俩对话，从来不靠语言。 ——这段期间，你都去哪了？ 宋临对着这具瘆人的尸体，用半个手掌比划手语。 回想起那些恐怖的高利贷，宋临就害怕得浑身颤抖，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幻想，他那弱小的父亲是怎么被迫借款，被迫走上偿还高利贷的路。 ——你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不知道是不是水冲进眼睛里了，眼睛酸涩得不行。 水流让老头展开手臂，好像是父亲最后想再拥抱一次自己的儿子，宋临立刻回抱着他。 身边的景色正在变动。 等宋临反应过来，他发现父亲的尸体竟然带着他一路向上，成功冒头唿吸新鲜空气，他没有双手双脚，却可以靠在父亲身上，就像过去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样。 只要父亲撑着他，他就不会朝水下深渊坠落。 ——真是的，死了还在操心我。管好你自己吧! 宋临好像抓住浮木那样，紧紧靠在父亲身上，无声地嚎啕大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一人一尸在巨大水箱里相互依偎。 … 水箱外。 刚得到全员脑死亡结论的警察，还在继续事业滑铁卢。 同一天下午，相关机构给出食物的检测报告，他们认为：食堂的食物没有半点问题，最多就是有些营养不均衡而已，不至于达到喷血的程度。 原本重案组猜想，老头走进厨房里下毒的可能性被推翻，似乎一无所获。 「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老头趁我们不注意，啃别人的大脑吧？」 警长蒙圈了。 而且说起来，他们到现在都没找到嫌疑人宋老头，自从他走进厨房后，就原地消失了，实地和监控都没找到他的身影。 「忙活大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渴死我了。」 其中一个警察不见外地在别人公司里打了一杯水，咕噜噜喝干。 「咔嚓。」 一不小心，他咬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震得他头疼。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淡黄色的钙化物质，有点像是…牙齿？！ 第10章 牙齿？ 警察不可置信地看向饮水机，水头里怎么会流出牙齿？ 他慢慢走到与饮水机相连的水箱旁边，将耳朵靠在壁面上。 刚开始只有流动的水声，忽然，巨大的一声「砰！」响起，将他吓得瘫坐在地上。 「砰！」 警察呆愣地看着水箱晃动。 「砰！」 敲打声引起其他警察的注意，他们警惕地围了过来。 这个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打的声音！该不会…宋老头藏在水箱里面吧？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全身鸡皮疙瘩的恶感袭来，因为这个水箱连接了全公司的水源，饮用水，洗手水，甚至做饭的水… 也就是说，从昨天开始，这家公司的员工就在喝老头的泡尸水，吃尸水做的饭。 这难道是他们集体喷血的原因吗，因为吃下了含有尸体元素的食物？ 胡乱猜想只会让真相越来越远，几位警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拿出各自的武器义体，瞄准这座连接着各大系统的庞大水箱。他们先前没有搜查水箱，觉得人类无法在水里生活，但如果他已经不算活人呢？ 「砰！」 水箱被炸出一个大洞。 巨大的水流沖刷出来，将几人撞得站不稳。他们勉强在巨浪中睁开眼睛，却看到了… 一具被泡的浮肿的巨大尸体死死抱着少年，跟着水流的冲击，一起流到厨房的地板上。 尸体被水浪沖得变形，又因为撞到厨房的边边角角而变得残破不堪，可他怀里的少年，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被护着安全冲出水箱。 立刻就有人认出尸体里的少年。 「你是…刚刚做过嫌疑人审查的宋临？！发生了什么，你刚刚还好好的…」 他们发现，宋临的双腿双手都有严重损伤，立刻意识到其中有猫腻。 离得最近的警察想要将宋临从尸体里拉出去，却发现这具尸体抱着宋临的力气很大，将他护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他们分开。 ——谢谢你。 宋临将头埋进尸体里，也没有忘记跟夭捺道谢：也谢谢你，我已经找到他了，安全了。 … 安全就好。 夭捺确认宋临安全后，才松了一口气——世界终于清净了。 在她的原生世界里，人均精神力超群，平时还会佩戴不同形式的精神净化，精神防御，绝对不会出现[超感知]到他人情绪的事故。 于是如何屏蔽信息，就变成了夭捺穿越后的首要工作。 当然，这是解决完宋老头的事情后，才能慢慢研究的课题。 夭捺拿起手边的帐本，细细研读起来——几乎所有受害者的情况都与宋老头差不多。他们住在落后地区没读过书，认知不够但本性善良从来没有过欠款，人生唯一一次借钱，就是被骗到这家公司里强制借款，从此背上高利贷。 又因为他们性格善良单纯，也没想过报警，或者拖着债务不还，老实巴交地交了几年。 而他们的结局也与宋老头大同小异，那就是因为沉重的负债绝望，走向死亡。 看来，这才是黑虫想要的执念。 它不只是宋老头一个人，而是千千万万类似的受害者。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二话不说，直接将这些帐本挑出来，全都丢到地上。 她的动静很大，引起止役的注目。他诧异道：「你要干什么？」 「把这些帐本烧了。」 夭捺再次掏出止役给的手枪，只不过这次，她不再使用幻觉，而是实打实地开枪。 「兹拉——」子弹从帐本旁边飞速划过，火光迅速点燃纸张，档案室里冒出熊熊大火。 哪怕这是止役第二次看到夭捺开枪，依旧被她说干就干的性格震惊，「这是犯罪证据，只要把帐本交给警察，宋老头就不用偿还债务，高利贷公司也会被取缔，为什么要放火？」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夭捺笑了，眸光里倒映着璀璨明艷的舞动之光，「他们为了不留下痕迹，手写帐本，那我一把火将这些帐本烧光，他们因为没有备份记录，没办法向可怜的穷人追帐。」 「你说取缔高利贷公司，用什么罪名？偷偷下载用户的个人信息还是贷款利息太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无论是哪种，最终能定罪的罪名都太轻了。他们迟早会再出来。继续残害善良的穷人。 夭捺在诡界当警察，不能说比赛博警察更了解人性之恶，至少更了解黑虫的习性，「比起这些只起到安慰作用的事情，你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杜绝黑虫再利用类似的执念，让含恨而死的尸体復活。」 赶在火势变大之前，夭捺离开了档案室。 止役则跟在她后面，因为她的话而陷入思考。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饭堂的时候，大概是帐本烧得七七八八，这具死死抱着宋临的尸体忽然松手了。 他就好像是忽然晕倒的人那样，卸去所有的力气，如同一摊烂泥那样躺在地板上。 一只褐色的小虫趁人不注意，从老头的耳朵里偷偷钻出来，飞走了。 尸体失去所有的支撑，仰面平躺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宋老头的尸体已是强弓之末，他本来就死状悽惨，死而復生后又经过两天一夜的事件，尸体状态变得更糟糕，白骨残肉，皮肤被颳得七七八八，只剩下破碎的肌肉纹理，内脏几乎都流干净了。 可以说，宋老头只剩下一副躯壳，他就用这副躯壳保护了宋临，一直到最后。 夭捺原本打算直接走过去，却听到警察说：「啊，连环杀人兇手这是…死了？」 「可他不是会死而復生吗，我们还是把他带回警局里吧…」 没忍住，她还是走过去说了一句：「他没杀人。」 受到黑虫影响而復活的尸体，往往会延续生前的行为习惯，宋老头生前就在乖乖还债，怎么可能死后一夜蜕变，化身成恶鬼残害其他人呢？ 「他只是想尽自己最后一点能力，偿还债务罢了。谁知道泡尸水不算蛋白质呢？」 高利贷就像一株种在人身上的罂粟花，榨干人最后一滴血肉，最后开出最灿烂的鲜花，这是老头死后最直观的感受，于是他死后，他依旧做着一样的事情，献出自己的血肉。 大概是夭捺说话太不着调了，止役连忙上前，将来龙去脉说出来，并附上证据帐本。 警长似懂非懂，「那陈松伶呢？他的死又怎么说？」 ——陈松伶不是我爸杀的。 宋临没法说话，于是直接拿出外置通讯器，里面有他偷录高利贷的录音。 从他用残缺的半掌拿出通讯器开始，众人不由得以敬佩的目光看向他，谁能想到宋临一个才18岁的准大学生，不仅能在高利贷手里成功逃脱，还记得偷偷录音，保存犯罪证据。 再看他身上重伤，虽然这种程度的残疾，做一个义体手术就能恢復，但疼痛不会消失。 宋临只是将通讯器交给警察，就没有额外的力气了，乖乖躺在地板上接受系统诊断。 这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上空，长发飘飘，挡住他所有的光线。宋临眯起眼睛，看到的却是夭捺含笑的双眸。 可…真漂亮。 就像死前看到天使那样，令人感到欣慰。 然而天使却说：「救你的钱和洗刷宋老头冤屈的费用，我回家后单独发一个帐单给你，记得来我直播间支付哦，打赏接好运~」 宋临：… 《天使，但骗钱。》 甚至还知道通过直播间洗那什么新币，免得引起警方的注意，违法犯纪一个不落。 他直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身体太疲惫了，恍惚间他好像睡着了，还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站在大厅里，还有另一个他和爸爸也在家里。宋临眼睁睁看着自己躺在地上，因为三份工而累得半死，连挪步坐在沙发上的力气都没有。 ——爸，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他衰弱地比划着名手语。 宋临以为那时的自己，应该有在强撑着身体，看起来没那么疲惫才对，可事实却是，他看起来累得几乎要马上睡过去，眼皮已经阖在下眼睑上了。 他又看向沙发上的父亲，手机里看着的，是一众网友的讥讽嘲笑。 「宋临，我该怎么办，我好苦恼啊。」 原来爸爸那时候有说话！只不过他的声音太小，嘴唇也没怎么发力，所以他没发现。 对不起啊，宋临，都是爸爸的不对怎么会把你的考试钱花出去了，对不起啊… 无尽的道歉化为实质，迴荡在空气中，却只有尘埃落定后的宋闻才能听到。 怎么了？宋临又看到自己比划。 宋临站在父亲的角度，看向几乎要累死过去的儿子，似乎察觉到父亲心疼儿子的心情，于是才有了接下来的父亲出门上夜班的画面。 宋临眼眶湿润，专注地看着父亲瘦削的背影，又忽然意识到：等等，父亲上什么夜班？ 他应该在三个月前被开除了才对。 宋临若有所思，拿起父亲刚刚一直研究的通讯器屏幕，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陈松伶的，他在父亲发布的帖子底下，跟了好几条阴阳怪气讥讽的回覆， 【1000块钱还需要去借贷，这只是我高中一天的零花钱啊。】 【真的没用，你的人生也太失败了吧。】 【如果我是你，我就立刻去死，免得祸害家人，浪费珍贵的氧气资源。】 … 光看这些发言，谁能想到它们出自一个高中生之手？ 可宋临却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这一整晚，他父亲都在看这些恶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难道说，他是因为陈松伶的话自杀，于是死而復生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復仇？ 第11章 与此同时。 在与海伍德、圣多明哥等贫穷街区截然不同的市中心，霓虹灯与高楼大厦相互衬映，还有正在跳舞的当红女团投影，真实的庞大身影却能穿透建筑，在城市最上空劲歌热舞，她们视线与高楼建筑齐平，对着豪宅区的财团抛去一个飞吻。 这个堪比城市大小的巨大投影，是赛博最大流量的gg位。 只有当红明星，战争速报，社会重要影响事件才会被刊登。 忽然，女团舞蹈截然而止，换上了警方记者发布会，大街上来去匆匆的人们停下脚步。 「昨天中午，位于海伍德红灯区的一家公司发生食品中毒，一百多名员工喷血而亡。警方赶到现场后发现，水箱里藏有死尸，疑似食品中毒的源头。」 「与此同时，该藏尸的身份已得到身份认证系统的确认，正是前几天高中生谋杀案的嫌疑人宋某…」 一个巨大的、浮肿的尸体出现在城市上空，毫无预兆的人都被吓到了。 这就是死而復生的尸体…？是只有他，还是所有人都会这样？ 疑问刚冒出来，官方立刻出面，用上拖延战术：「经过专家检验，宋某并非死而復生，而是对辐射过敏导致变异，报告将会在结束研究后公布出来。」 报告不会公布的，因为黑虫逃跑后，老头的尸体检查没有半点问题，他也确确实实是死而復生，但官方不能承认这一点引起恐慌。 他们只能暂时隐瞒，至于能隐瞒多久，就希望类似的案件不要频繁发生了。 众人得知尸体无异样后，松了一口气，注意力很快被尸体的身份吸引。 有人认出宋老头是夭捺参加过的葬礼主人，他死前还给夭捺打了1000元礼物。」 「夭捺说他没死，他就真的变异起来吓人，好衰的一张嘴啊。」 「啊为什么骂她，这事跟夭捺无关吧？」 「就算她不是兇手，尸体变异事情也与她无关，但她欺骗老头给她打赏一千元，也不是什么好人！按我说老头死而復生后，就应该先杀了她！」 「就是！像这种骗钱骗人的网红，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 … 明明是社会新闻的记者发布会，夭捺却成为评论区的第一检索关键词。 只能说她运气不好，刚身穿过来，正赶上了原主风评奇差，又牵扯进一桩诡异的兇杀案的时候，观众们骂不了警察，又不敢惹高利贷灰产，自然把小网红当成靶子，随意攻击。 正当评论区黑粉群起攻击夭捺的时候，记者发布会忽然进入到匪夷所思的环节。 对本次案件有着巨大贡献的警员止役上台发言，竟然在这个流量巨大的gg位上，说：「本次事件，非常感谢热心市民夭捺的帮助。」 「在她的协助下，我们更早一步找到该公司，并成功缴获帐本，揭穿该公司的高利贷真面目，找到真正杀害高中生陈*伶的兇手…」 众黑粉：…啊？ 热心市民夭捺。 热心·市民·夭捺？？？ 明明这几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了？ 一个骗人骗钱的失德网红，居然协助警方破案，开玩笑吧？ 因为这事，评论区里的黑子攻击终于消停了会。 路人这才敢弱弱发言，替夭捺发声：「这是不是证明了，夭捺和这桩案件无关？」 「感觉你们骂太过分了，这事明摆着，是媒体在蹭夭捺的热度，她是被误伤的。」 「我就说，一个失德网红，怎么可能有让尸体死而復生和怂恿杀人的本事？」 但这些浅浅改变了观念的路人，终究是小部分。 警方的记者发布会已经结束。 结果就是，夭捺更红了，却被骂得更惨了。 城市上空的女团投影重新回来，在高楼大厦间大跳热舞。 可大家已经无暇欣赏女团美貌了，评论区依旧在讨论夭捺，其中有个叫「哲也」的粉丝，对夭捺展开激烈的攻击，仿佛对方翘了他的祖坟。 【哲也：估计是夭捺骗了老头1000元，老头被穷死后，变异后专门报復有钱人。】 【哲也：我听说受害者陈*伶的家境特别好，这才被盯上了。】 【哲也：当热心市民又没有奖赏，谁会那么好心协助警方？还不是因为心虚！】 一连三条评论，点赞无数。 赛博最大流量gg位不是盖的，一瞬间，几乎半座城市都认识「夭捺」这个骗钱网红。 哲也也仿佛找到流量密码，乐此不疲，拼命往夭捺，这个他其实不太认识的网红身上踩。 这时。 「叮咚」系统提示音响起。 所有因为看好戏，辱骂成瘾，吃瓜等等原因，关注夭捺帐号的人，都收到一条开播提醒… 开播提醒？自从夭捺p图翻车后，她就再也没有打开直播间了，这次是要回应恶评，还是要为自己p图骗人的事情道歉？ 这次直播会展示她真实的脸，还是p后的脸？ 她会曝光案件细节吗，她会知道尸体死而復生的原因吗？ 不同人对夭捺，有着不同的好奇心。 于是哪怕她的风评糟透了，她一开播，观看人数竟一路攀升，刚开播就达到十万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直播间视野逐渐清晰，夭捺居然第一次将直播间搬到室外，她正坐在河畔旁边晒太阳，人造阳光落在她过白的皮肤上，彰显健康告急。 她的眼眸微微垂下，手指缠绕着一股髮丝，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就像一个正在打发时间的精灵。 …好漂亮。 不对，再漂亮也是假的！这是修改代码后的脸！ 短暂惊艷过后，嘲讽骂声铺天盖地而来。 【真不要脸，都已经掉马了还要用假脸，真实的自己就这么不堪入目吗？】 【消失了几天，黑客技术倒是精进了，现在都可以在室外直播了。】 【我知道这个地方，圣多明哥河岸，有没有人去打假！】 【别想了，就算亲自过去也找不到人的。她一个名声狼藉的着名网骗，会在户外直播？肯定是修改了代码，假装自己在户外！】 … 一条条全息恶评从眼前划过，夭捺愣是一个字都没看，专注摆弄指甲。 作为一个大脑开发程度高达75%的人，她懒得跟这群开发程度只有1%的普通人争辩，更何况被骂的人也不是她，而是原主。 夭捺就这么挂着直播间，既不说话，也不互动，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即便如此，直播间人数还是越来越多。 「叮咚。」 「您关注的帐号「song,in」已上线。」 来了！ 夭捺终于捨得抬起眼眸，看向光屏外的观众了。 半透色的眼眸在光线下流光四射。 当然，她这毫无预兆的一抬眼，又间接击中多少立场不坚定的观众，就不得而知了。 夭捺掏出早已准备的帐单，将其展开，一字一句念道：「从昨天到今天，我共工作了10个小时，按照赛博平均时薪120元每小时，一共是1200元，之前您父亲给我1000元，所以您还需要补200元。」 说完，她将帐单贴在屏幕上，硕大的200eb，出现得莫名其妙。 粉丝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她在跟观众要钱。 其中，哲也的反应迅速，立刻开骂：【不是吧，都全网嘲了，还那么厚脸皮开直播要打赏，谁会这么怨种给你钱？】 话音刚落，为「song,in」大怨种就冒头了。 二话不说，给了夭捺200元打赏。 200eb放在超梦直播间里就是一朵璀璨的全息烟花，常年混迹直播间的观众看惯了，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夭捺却是第一次看。 毕竟这是她开直播的第一笔打赏。 夭捺倚靠在扶手椅上，慢慢观赏着烟花绽放，落幕，仿佛在庆祝她的第一桶金。 烟花结束后，夭捺探身摸向开关，「谢啦，下播了。」 下播了？？ 这就下播了？？ 不是，那么多观众的弹幕她一条不看，拿到打赏就下播，这是要坐实骗钱人设吗？ 眼看夭捺真的要下播了，观众都急了。 弹幕刷得飞快。 忽然，夭捺感觉手心一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束鲜艷的玫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掌中——<名侦探爱好者>打赏100元，赠与主播夭捺漂亮的玫瑰。 咦，竟然还有打赏。 夭捺不着急了，身体缓缓坐回躺椅里，一副咸鱼摆烂的样子。 打赏后的弹幕通体金黄，在一众白嫖的观众中，显得格外显眼。 【名侦探爱好者：夭捺别走！！我大概知道案件的来龙去脉了，但我还是不理解一点：老头为什么要去找高中生復仇，真是因为对方有钱吗？】 这条弹幕还跟着一长串小尾巴。 【不是吧，真以为夭捺是协助警方的热心市民啊？她能破案的话，还当什么网红，直接去当警察就好啊！】 【她的热心市民奖，可能是她在警局的情人特地弄来的…就那个叫什么止役的警官。】 【居然给网骗转了一百块，我看你真的是饿了！】 … 屏幕后，名侦探爱好者看到夭捺沉默，黑粉又情绪激动地上蹿下跳，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人如其名是一个悬疑爱好者，平日爱好就是分析社会案件，推理出兇手的作案动机过程。 过去案件中，兇手作案动机几乎有迹可循，可唯独宋老头这桩案件，迷雾重重。 为什么宋老头要杀高中生？ 如果是为钱的话，他完全可以绑架陈松伶，再勒索陈家啊。 充满好奇心的她又是普通人，无法直接联繫警方，只能剑走偏锋询问热心市民夭捺了。 当她看到夭捺要下播的时候，急得不行，立刻打赏100元挽留。所以夭捺会有答案吗？名侦探爱好者顶着无数黑粉的嘲讽，既后悔，又有一丝丝的期待。 「你好，名侦探爱好者，你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全息发生下的夭捺正坐在自己对面，冲着她露出浅浅的微笑。 明明她们都是同性，却莫名让她脸红了。 「只要打开宋老头髮布的求助帖，将陈*伶发过的回覆全部拉出来，就知道了。里面好像有一条：就当我大发慈悲体恤穷人，提醒你一下吧。死前记得买份死亡保险，用保险金照顾一下在世的亲人。」 夭捺阅读陈松伶的留言时，还用上了他的语气，恶劣得令人发慌。 这些冰冷的文字，写出来的时候，自己是毫无感觉的，可作为第三者接受信息的时候，才发现它攻击力强得可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一刀刀刮在心窝里。 怎么能对老年人说这么恶劣的话！弹幕里谁没有父母，光是想到自己的父亲可能在网上被辱骂，就心疼得不行。 难怪宋老头要报復他！ 夭捺话音刚落，名侦探爱好者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连忙追问：【所以不是为了寻财，而是为了报復吗？】 夭捺看到这个弹幕后，不受控制地笑了一下。 太好笑了。 但她理解为什么名侦探爱好者会这么想，不只有她，直播间大部分观众包括宋临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夭捺瞥了关注列表上的「song.in」在线。 可事实却是… 「宋老头是想告诉他，自杀是拿不到赔偿，让他千万别和他一样干傻事，白白死亡后悔莫及。」 夭捺话音刚落，屏幕后的观众都惊呆了，连带辱骂她的屏幕都少了很多。 宋老头不是寻财，也不是寻仇，他只是为了提醒陈松伶，才会拖着残缺尸体去找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老人，死了还在担心网上骂他的人！！ 一切都说通了。 如果不是追债的人误将陈松伶当成宋临，他绝对不会死得那么悽惨！ 名侦探爱好者在短暂震惊过后，不忘给夭捺回了一个:【谢谢。】 「不客气，这是你100块钱买来的答案。」 一时间，直播间的评论被带偏，大家都在讨论宋老头的善良，已经没人顾得上骂夭捺了。 医院病房里，刚通过止役介绍的官方贷款做完手术，从麻醉剂效应中清醒过来的宋临，终于得到他昏迷时一直在思考的答案。 他躺在病床上，眼泪停留在眼眶里，却没有落下。 太好了。 他爸爸是无辜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大好人。他总算可以安息了。 宋临关闭夭捺的直播间，安心闭眼睡觉。 也因为他走得早，没看到夭捺直播间后半段，发生了新一轮的骂战。 靠着抹黑夭捺才获得流量的<哲也>看到自己的发言被推翻，还有人在底下阴阳怪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纳闷了：夭捺又不是案发现场的目击者，咋可能知道宋老头为什么要找高中生， 而且两位当事人都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了，真相如何，岂不是由着夭捺乱说？ 他这么想，便把这些语气激烈的弹幕发了出去，原以为夭捺会跟之前一样熟视无睹，却没想到这次她居然看进去来，还冲着<哲也>露出讥讽的笑容。 「似乎有点熟悉呢。」 夭捺点击<哲也>的弹幕，将他发出来的内容放大，再放大，令所有人都看到。 她说：「无论宋老头的出发点如何，受害人都因为随意发布恶评而死。」 「而现在，你们在对我做一样的事情哦。 说完这句话，夭捺二话不说，直接下播，留给观众一句类似于诅咒的话。 ——再骂我，我不介意杀了你们 第12章 什么意思？？ 夭捺下播了，留在她直播间里的观众还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骂我们？ 不是，这个骗钱翻车的失德网红，居然敢骂直播间的金主们！ 一时间，除了对案件好奇的人心满意足地离开直播间外，哲也等一众黑子都破防了，他们虽然忌惮陈松伶的死，但人总有「反正不会轮到自己」的侥倖思想，所以并不在意。 直播间关了，那就在别的网站上骂，无所不能的赛博网络不缺情绪输出的地方。 于是从记者发布会到直播结束，夭捺赚足话题，占据所有人的视野。 就连走在路上的路人，也在讨论她。 「夭捺是找了财团当靠山吗，现在拽得跟先前就是两个人！」 「就她这副尊容，怎么可能有财团少爷看上她，开玩笑吧。」 两名路人刚从夭捺的直播间下来，一边讨论一边往前走。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请问一下，你们说的夭捺，是前几天因为p图翻车的网红吗？」 两人被吓了一跳。 他们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转头一看，发现说话人是一位留着挡脸的长髮，皮肤白皙得几乎要消失的单薄少女，她似乎不太习惯有人看着自己，又往下低了低头。 「对啊，最近风头正火的网红，除了她就没别人了吧？」 话音刚落，少女脸色更惨白了，仔细一看身体还在颤抖。其中一位心地善良的路人问：「您还好吗，需要送你去最近的医院吗？」 「不需要，谢谢你们回復我。」 少女赶紧离开，现在的她属于黑户，不能去医院。 等远离人群后，少女火速找到公共网络，熟练篡改了自己的ip地址后，开始上网。 她先打开登录页面，思索片刻后又放弃登录自己的帐号，而是使用一次性游客帐号，搜索有关「夭捺」的关键词。 赛博时代信息爆炸，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占据首页。 【失德网红夭捺得到警方表扬，成为协助破案的热心市民】 【网红夭捺再开直播，是否要逆风翻盘？】 【从今天直播视频，盘点夭捺修改代码的高明之处，堪比电子整容！！】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种种新闻表现，网红夭捺还在活跃，今天还直播了。 可…她在这里，是谁在给夭捺帐号直播的？少女慌了，马不停蹄打开了夭捺的主页，当她看到夭捺这个与她p出来的形象一模一样的人用着她的帐号，还顺利顶替她开直播后，慌张彻底变成惊悚。 是谁？ 为什么有人长得和她p的一模一样？ 还是说有更高明的黑客捏了一张同样的脸，偷走她苦心经营三年的帐号？ 少女看向海伍德红灯区的方向。 距离她逃跑已经过去三天，心态也从刚开始的逃避，变成如今对身份被夺走的恐慌。 她知道，她得回去看看了。 不管那是黑客，还是什么怪东西，她得拿回自己的身份。 … 同一时间。 记者发布会结束后，止役并没有离开，而是拿着一份文件找上最高级别的总警司。 「止役？」总警司知道他，因为在他误杀同事被调到网络安全部前，他一直是潜力股，下一任警长的最佳人选。可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网络警察。 「总警司，我想换组。」 止役还是想换去重案组，哪怕他发现网络安全部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总警司早在他找上门之前，就想到止役会趁机提出换岗位的请求，干脆提前表明态度：「这次案件，你的表现非常优异。这也证明了，人才在什么地方都能发挥出最好的作用，换岗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原以为止役会纠缠，谁想到他听到这话后，竟然没什么反应，只说了一句：「好吧。」 「…」 总警司诧异看向止役。 怎么感觉一场案件过后，他人就变了，也不犟了。 止役接受不换岗后，火速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代表网络安全部拟定出来的提案，希望能趁宋老头事件还有热度之前，尽快提出来。」 网络安全部还有提案…？ 而且总警司怎么感觉，止役提出换岗，目的是希望他能答应后面的提案？ 总警司诧异接过文件，等他浏览完内容，简单思索过后，直接将文件递给公关秘书部：「现在就去拟公文，往全体市民的智能系统里发送。」 「谢谢。」 完成任务的止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临走前，他听到总警司的感嘆：「你确实适合网络安全部。」 止役：「…」 适合个屁，少给哥画大饼。 止役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提提案只是不希望类似案件发现，他依旧看不起网络安全部，迟早要回到重案组！ … 「叮咚。」 「叮咚叮咚。」 同一时间，全体市民都收到来自警局的公文。 当然，这个「全体市民」里，也包含了顶替原主位置的夭捺。 她在热心市民头衔帮助下，顺利补办了身份系统晶片，又因为没钱做晶片植入手术，只能跟项鍊一样挂在脖子上。好处就是：保住百分百自然美女的人设。 她点开晶片，公文信息投射在她眼前，虚拟的蓝色代码组成结构复杂的文字。 ——从今日起，赛博网络开启老年人使用界面。凡是通过身份系统上老年认证的人，将会获得说明更详细的上网界面，更简单明了的操作流程。 与此同时，网络安全部将优化个人信息保护，取缔网络贷款，增加审核力度与科普。 最后，请大家发布评论前好好思考，对方可能是你的朋友，亲人，你身边的任何一人，任何恶意的回覆终将化为刀刃刺向自己。 ——网络安全部，止役。 夭捺：哎哟。 孺子可教也！ 这样一来，就能减少黑虫入侵那些贷款自杀的尸体，减少类似宋老头的案件了。 但说实话，夭捺一点儿也不在意赛博世界死多少人，对于她来说，最有意思的其实是「发布评论前好好思考」这句话。 如果夭捺记得没错，她只在直播间里公布过陈松伶的死因。 也就是说，止役还来看她直播。光是想到这位嘴硬老兄，黑着一张脸打开女网红直播，她就觉得特别有意思，特别好笑。 这样想着的夭捺立刻给止役发去信息，说：「下次不要白嫖，记得打赏。」 消息显示已读，对面状态变成输入中，又取消了输入，紧接着又回到输入中的状态，这样来回变了好几次后，止役愣是一句都没回復。 不知道私下骂的有多脏。 夭捺难得在普通人身上找到了一丝乐趣。 于是病床上宋临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夭捺坐在他床边，看着通讯器两眼俏皮地弯起，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连忙强撑身体坐起来。 夭捺这才把注意力从信息转移到宋临身上。 她看向宋临的双腿双手。完完整整，状态极好。 毕竟是未来时代了，四肢残缺已经被列入与「感冒发烧」同属一个等级的常见病，手术后的宋临看起来就像没受过伤一样，连缝合处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旧的宋临被销毁了，推出来一个全新的宋临。 宋临对夭捺比划手语，「我植入了手语晶片，可以说话了。」 只要他比划对应的手语，嗓子里就会冒出相对应的电子音…嗯，看起来更像机器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挺好的。」 反正有没有声音，对于夭捺来说都一样。 「医生建议我直接改造嗓子，但我没说过话，怕在开学之前还没学会，就放弃了。」 说起这事，夭捺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来探望宋临，她拿出赛博科技大学的通知书照片：「既然我救了你，又让你父亲安息了，你是不是得好好报答我？」 「我不是在直播间里给你打赏了吗？」 宋临没说的是，他给夭捺打赏的，是他自己的钱，唯一仅剩的钱。 那是他的全部。 「那200元算我的工资，救命之恩得另算吧。」夭捺俏皮地点了点照片上通知书的封面，说：「我在直播间说过，我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大学生，所以我现在要去这个大学上学。」 什么意思？那不是骗人的人设吗？ 宋临怎么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对面的女人更疯了。 他无措反问：「可是…你有入学通知书吗？」 其实入学通知书不算什么，它只是一个对外展示品，重要的是夭捺参加过入学考试吗？学校系统里有她的资料吗，她要怎么去赛博最出名的大学上学啊？ 不知宋临想到什么，脸色一白，嘴唇颤抖地说：「你是要…我的入学通知书？」 夭捺是想顶替他的学位？ 买卖学位在阶级划分严苛的赛博世界是常见的事情，财团出高价买走贫困学生的学位，保证他们的子女都能拥有好学歷，只要钱给的足够多，多的是人愿意交易。 前不久宋老头刚死，宋家最困难的时候，就有一个财团少爷提出要买他的学位。 但宋临虽然贫穷，却很有志气，宁愿在开学之前而死，也不愿意让劳动结晶转送他人。于是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宋临还听说那位财团少爷气得摔碎好几个昂贵的天然水晶杯。 现在夭捺想要他的学位，她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把入学通知书给她似乎也合情合理。 可宋临就是不捨得啊。 上赛博科技大学是他的梦想，也是他父亲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这样想着他陷入挣扎，连放在双腿两侧的拳头都在微微颤抖。 「我…把通知书给你。」 宋临一闭眼，最终还是喊出这句话。 夭捺却白了他一眼，说：「想什么呢，我不要你的学位。」 啊？不要他的？ 宋临的世界豁然开朗，却有莫名地有些吃味——不要他的，那要谁的？ 夭捺滑动照片，通知书下一页就是参加面试人信息，里面赫然是…陈松伶的名字。 她说：「这是陈松伶自己发布在社交媒体上的通知书，他好像是即将参加赛博科技大学最后一轮面试的高中生。」 顿了顿，她说：「我要他的学位。」 拿走死人的东西，应该算是废物利用吧？夭捺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宋临却莫名地严肃。短暂沉默后，他问：「夭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在陈松伶出事前，知道他是赛博科技大学的预备大学生吗？」 夭捺闻言眨了眨眼睛，笑了。 「怎么可能呢？」 第13章 她绝对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宋临下意识觉得——夭捺无所不能。 但赛博科技大学不是脑子好就能进去。 他翻出这段时间的备考资料，厚厚一叠竟然有半人高：「科技大学的入学考试非常难。」 想要成为科技大学的学生，首先，第一轮得通过全球高考，成为排名前1%的合格者，紧接着在所属地参加面试，成为该区的第一名，再前往科技大学校内参加最后一轮面试。 陈松伶本该在竞争激烈的威森布鲁克区，每年富人区都会为了入学名额，神仙打架。但陈家通过暗箱操作，将学籍转移到了海伍德区，这才让他顺利拿到最后一轮面试资格。 说到最后一轮面试，哪怕是成功者宋临都有些冷汗冒出，「赛博世界除了无人的恶土，一共有六个市区，也就是说参加最后一轮校考的人只有六人，但只有一个合格者。」 也就是说，就算夭捺拿到陈松伶的最后一轮面试资格，她作为中途插班的作弊差生，要怎么打败其他区域的第一名，成为新生？ 宋临对夭捺的计划报以绝望，最重要的是：「入学考试对你来说太遥远了，先说第一步，你要怎么顶替陈松伶的面试名额？」 陈松伶案结束后，警方就不再需要保留他的尸体，会很快向身份系统递交死亡报告，身份系统核查生命状态过后，会抹掉陈松伶在世上所有的信息，包括他的电话，註册信息，学籍及面试合格通知… 这一系列工作听起来繁琐，但在ai手中，只需要一秒。 除非夭捺今天能当众拦截尸体，否则她压根不可能在ai手里，偷走死人的信息。 宋临苦口婆心，想要劝说夭捺放弃这么不靠谱的计划，夭捺却笑了。 她说：「如果是担心身份系统上出现问题，你就放心吧。我里面有人。」 里面有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夭捺还能与ai系统交流吗？宋临露出不理解的表情，夭捺却没有给他解释的必要，径直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临走前，她还不忘对宋临说：「那么，晚点学校见咯！」 「…」 太让人不放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宋临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拔掉了针头，决定先回学校看一眼。 … 警局里。 止役第无数次打开夭捺的聊天界面，气得脑门都发热了。 ——他就不该在公告里提及恶评的事情，就应该让夭捺被黑粉骂死！ 她被骂关他什么事啊！没有因为欺骗警察逮夭捺，已经是止役人生中唯一的善良了。 他难得友好了一下，却被对方调侃…特么的，止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全息发生器还在播放着夭捺的直播，止役刚要关掉，却又眼尖看到直播间过分的言论。 【别的不说，夭捺p后这张脸还有点好看，完全可以去应聘虚拟性偶了！】 【众筹包养夭捺，一个月两千，有没有兴趣的？】 【夭捺约我在大学咖啡馆见面了，我好兴奋啊，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去好呢？】 止役：… 一群臆想病发作的傻逼，为什么赛博没有禁止精神病人上网的法规？ 止役想装作没看到，但还是忍不住，在这些评论底下逐条反驳，化身夭捺直播间房管。 一旁的死宅同事注意到止役的动作，面露欣喜，没想到警局红人居然和他有同样爱好！ 他兴奋地说：「原来你喜欢夭捺啊！」 「我不喜欢她！」止役惊悚反驳，气得脑门更发热：「我就是看不惯这些乱讲话的人，觉得他们太没有素质和礼节了。」 可惜，止役的反驳并没有被宅男同事当一回事。顺带一提，这位同事叫祀翟。 估计是每一个死宅都有自我否定的阶段，所以祀翟听到止役的反驳后，面露理解地说：「我理解你，每个死宅都有不相信自己是死宅的阶段，但我相信很快，你就能接纳自我，释放真正的自己了。」 止役闻言，看向祀翟身上的短袖。 一如既往的美女应援服，胸口印着大大的爱心，还有love哈尼，估计又是哪个网红。 止役心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接纳死宅的一天了。 他收回目光，不愿将这么离谱的对话进行下去，祀翟却跟开启话匣子似的不依不挠，说：「作为前辈我给你一个建议，不少网红听说你是警察后，会故意接近你获得某些特权，所以我们必须坚持好自己的三个原则。」 止役没有反应。 他看似不感兴趣，却莫名集中注意力，连门外的骚动都没有发现。 「第一，守住自己的私人地盘。」 「哇好漂亮！」，「真的是真人吗？」…门口的骚动越演越烈，终于引起了止役的注意。 他抬头望去，透过不大不小的门缝，看到了无数警察，无论男女，都围在夭捺身边，簇拥着她往人迹罕至的网络安全部走来。 等等，夭捺为什么会过来，她怎么敢出现在警局里？ 「第二，不要背弃警察的信念。」 夭捺走进网络安全部，反过身微笑着将粉丝们关在外面，直直朝止役的办公桌走来。 她开口就是一句：「止役，帮我入侵身份认证系统。」 止役没有反应，耳边祀翟的嘱咐还在继续——「第三，不要忽视犯罪行为。」 祀翟说完这话后，才回过身发现夭捺就在自己面前，把他开心得双脚一蹬直接晕倒了。 止役却顾不上关心同事了，愣愣反问道：「入侵身份认证系统做什么？」 「因为我需要陈松伶的入学通知书。」夭捺轻车熟路坐在警察的位置上，反客为主：「你只需要帮我在网络上，删掉陈松伶的名字，让身份认证系统在删除个人信息的时候，跳过这份通知书。」 只要赛博科技大学系统上没有显示陈松伶已死，她就有很多操作空间。 穿越这才几天，夭捺就已经把握了赛博世界的生存规律，她甚至利用了认识的所有人，宋临负责打通学校内部，止役负责处理网络外部，让人很难不怀疑当初她和他们搞好关系，为的就是弄虚作假当大学生的这一天。 祀翟的话还歷歷在目，于是止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你疯了？让一个警察帮你骗人。」 他的心坚硬如磐石。 夭捺也预料到止役不会这么轻易帮他了，但她也不着急，毕竟网络安全部那么多人，不一定非得止役才行。 譬如刚刚那个晕倒的警察，看起来就是一副她会用得很称手的样子。 夭捺刚准备离开，眼尖忽然看到止役桌子上的三人合照。她的视线不由得缓慢了一瞬，将照片拿起来放到眼前仔细查看。 照片里有三个男生，都穿着警服，虽然照片里的止役和现在的长相差不多，脸上却露出了大学生特有的青涩笑容。这似乎是止役在警校时和朋友拍的照片。 夭捺拿起照片，目光在上面三人来回打转，最后说出第一句评价：「是个死人。」 也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止役忽然暴起，将照片抢回来：「谁让你动我的东西？出去！」 夭捺没有被止役跌宕起伏的情绪影响，而是淡定指着照片里的人，说：「他是死人。」 「我知道，是我杀的。」止役冷着脸，并没有给夭捺解释的意思，不过夭捺也听说过了，止役是在前不久出行动中杀了同事，才会被贬职到网络安全部的。 贬值原因是：止役不是误杀，而是虐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他虐杀了自己的好朋友。 夭捺看着止役往照片里的朋友贴白花，猜想照片里右手边男生，就是他的虐杀对象。 不过奇怪的是… 夭捺眼睁睁看着，止役将白花贴到另一个人身上，说：「你贴错了，死的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 止役诧异，低头看向照片里的朋友，三个月前在他面前横尸的同事。 他的记忆很清楚，怎么会是另一位倖存者呢？ 大概是病急乱投医，又或者想起了夭捺的特殊，止役坚定守住三个原则的心忽然瓦解，但他还不太相信夭捺，不敢将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于是短暂几顺犹豫后，止役还是松口了：「我可以帮你删掉陈松伶的面试通知书信息，再把你的信息加塞进去。但这是最后一次。 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坚定立场，又放下狠话：「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当然。」 夭捺笑了。 她的视线朝照片中的三人撇去，已经预想到未来的止役会打多少次脸了。 网络安全部没有人，正是方便暗箱操作的时候，止役打开警员系统，开始修改信息。幸好他们的速度快，再过半个小时，陈松伶将会通过死亡认证，删除网际网路上所有的信息。 再等到明天，第二轮面试名单将送进赛博科技大学的系统，再也没有修改的可能。 止役插手得及时，赶在名单送进大学系统之前，用夭捺的名字替换了陈松伶的名字。 再加上身份系统通过死亡认证后，删除陈松伶的社交媒体，清空他之前发过的照片，朋友的聊天内容。也就是说：除了夭捺、止役、宋临，没人知道入学通知书换人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夭捺顺利拿到了赛博科技大学的面试通知函。 即将前往面试。 这也是她穿越后第一次走出海伍德贫民窟，前往赛博世界最奢靡的地区——市政中心。 出门后，夭捺就发现自己疏忽了，没有人会主动离开贫民窟前往市中心。她站在路旁，发现找不到愿意跨区的悬浮计程车后，选择了报警。 几秒钟后，滴嘟声响起，警车直接停在夭捺面前。 夭捺侧头一看，就看到驾驶位上的黑沉着一张脸，一副别乱说话随时会杀人的样子，再往旁边一看，驾驶系统上的晶体都被打碎了，也不知道他接到电话后得有多气。 但气归气，他还是乖乖开车来接夭捺去学校，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们是共犯。 离开海伍德后，□□聚众勒索打架的事件越来越少见，阴暗逼仄的后街小巷逐渐减少，慢慢的，警车开上宽敞明亮的空中马路，两侧低矮的破落房子也变成通天的霓虹大厦。 市政中心,到了。 赛博科技大学就在市政中心正中间，是一片被万千摩天大楼包围的建筑，通体蓝色，仿佛一段虚拟代码构成的假象，实际这也确实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其中一部分。 大学一共分为两半，现实校区和虚拟校区，将全息发生器运用到了极致。 夭捺坐在警车里，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这与她的原生世界、海伍德截然不同城市景观。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 现在还没到开学的时候，回学校的学生不多，四面宽敞也好观察。 止役关闭驾驶系统后，正好碰到了其他来面试的学生——他将夭捺加入名单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其他面试者的信息以对他们有一些印象。 他将其他五人指给夭捺看，「你看，那些就是你的竞争对手。」 这份名单群英荟萃，分别是市政中心第一名，沃森区第一名，威斯布鲁克区第一名，圣多明哥第一名，还有太平洲的第一名。 止役将这些人指出来的目的，是想让夭捺知难而退，她是没办法赢过这群精英的， 谁想到夭捺的目光飞快在这几人身上掠过，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了。 「你在笑什么？」 止役摸不着头脑。 夭捺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在笑，科技大学算什么东西，入学面试也太儿戏了。」 止役以为夭捺是蹬鼻子上脸，自豪自己将学校系统玩弄于股掌，可还没等他开口警告，夭捺就默默擦掉眼角的泪花，说：「因为…」 「来面试的六个人，都是假货啊…」 第14章 假货？ 怎么可能。 在赛博人眼中，先进的科技神圣不会出错。夭捺是因为认识他，开了警局权限走后面，才能以假货的身份混进入学考试，其他人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止役不置可否。 夭捺却已经下车，朝入学考试地点的方向走过去。 面试场所是一个有着巨大单向玻璃的房间，玻璃里是一个配备饮水机等简易会议室，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长圆桌，六个座位。 学生坐在玻璃里面，导师们则坐在玻璃外面，观察面试学生们讨论状态和反应。 夭捺是第三个进房间的面试者，她进来前，教室里已经有两个男生了。一个孔武有力，一个纤细瘦弱，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你们是面试者？」夭捺挑了挑眉，语气含笑。 「…对的。」 强壮的男生没有回答，直接坐下，另一个男孩看起来也有些腼腆，见夭捺走进来后，他立刻坐回桌子里瑟缩着脖子，没有接话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夭捺主动坐在两人的对面。 三人瓜分了六人桌位的三个角落，默契地没有搭话。 房间很安静，不像考试现场，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多久，第四个面试者进来了。 她是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看起来十分阳光活泼。她一过来，目光立刻锁定夭捺，并且主动坐在她身边：「我叫章盈盈，来自市政区全球下水道集团章家。」 ——有钱人家的女儿。 夭捺做出评价，不是因为她的自我介绍，而是章盈盈浑身散发出一种高傲的自信。 她观察章盈盈的同时，章盈盈也在观察她，似乎是两位面试者在考试前的暗自较量。另外两个男生没有说话，只用着隐晦的目光默默观察她们。 又过了几分钟，第五位、第六位同时走了进来，是一男一女。 男生似乎是it精英，后脑挖空改装成电脑的样式，鬓角旁边还时髦感十足地留着接口，随时可以连结网际网路，另一个女生不是来自威森布鲁克区就是沃森区，打扮上就非常有钱，手里还拿着六倍热乎乎的咖啡，贴着100%纯天然水的标志。 100%天然水，不是人造水，这几杯咖啡的价格不一般啊。 可女生却不以为然地放在桌子上，热情地招唿大家：「听说一会儿入学考试时间很长，我给大家带了咖啡。顺带一提，我叫金安娜，叫我安娜就可以了。」 夭捺、章盈盈都拿了一杯，另外三位男生迟疑了一会没有动，也不知道在提防着什么。 目前，所有面试者都到齐了。 一份名单传到众人手里。 把后脑改造成计算机的人叫克里，威斯布鲁克区第一名，那片区域出了名的挥金如土，难怪他的义体化程度那么高。 身体过分强壮的大高个男人叫周奕，来自流民问题严重的太平州。 最后腼腆清秀的男生，自然就是圣多明哥区出身的上原崧了。 夭捺再次看向同桌几人——别看这些人长得人模人样，说话中却透露着谎言的气息，好像下水道老鼠的酸腐味在会议室里蔓延。 她可以肯定，这个房间里六个面试者都是假货，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顶替进来的。 面试者到场没多久，导师进来了，公布最后一轮考试的面试题。 「最后一轮考试将採用小组对话。」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窗户全部封锁，营造出一个被单面玻璃包围的封闭空间，导师说：「讨论不限时，讨论内容是[六人中谁更有资格进入赛博科技大学]，什么时候人选出来了，考试才算结束会议室打开，从大家进入会议室开始，包括我在内所有老师都会监控你们，除非发生紧急情况，否则中途离场的人将失去录用资格。」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夭捺却笑了。 不愧是升学难度最高的科技大学，居然让六个面试者自己选出合格者，这跟教唆他们自相残杀有什么分别？ 「每个人都能为自己拉票，可以用金钱攻势，可以用学习成绩碾压，总之要说服大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就开始考试吧。」 能进入最后一轮考试，六人都不是蠢的，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于是导师话音刚落，玻璃闪过淡蓝色光芒，这是墙面硬化的表现，飞弹来了也打不穿。 可在玻璃变化，会议室变成完全密闭空间的一瞬间，夭捺就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刚刚还能听到导师唿吸声，细细交流讨论声的广播，忽然就被掐停了。 空气中安静得不像话，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个会议室，和即将要参加面试的六个人。 夭捺看向玻璃，因为是单向玻璃，她看不到导师那边的情况，只能看到自己苍白脸色。 她默了片刻，发现自己确实感受不到导师那边的情绪，才开口说道：「这里不太对劲，我们好像被完全隔离起来了。」 电脑小子克里冷漠回覆：「因为考试开始了啊。」 夭捺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其他几人一定也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这可不利于考试，可她比起这些虚的东西，更在乎自己的小命：「要怎么出去？」 「你要出去？」章盈盈愣了一下，「可刚刚导师说，中途离场算作弃权啊。」 「劝她那么多干什么？」克里露出轻蔑的笑容：「她走了，我们竞争更小了。」 「可是…」 章盈盈莫名的不捨得她。 夭捺却对这些冷嘲热讽不甚在意，毕竟弃权总比丢了小命强。 她找了好久，终于找到墙面有弃权字样的按钮，便想也不想地按下去。可奇怪的时候，本该立刻弹起的玻璃没有反应，也没有导师进来带夭捺离场。 房间静悄悄的。无事发生。 夭捺的眉头紧促，大脑内不好的第六感正在蔓延。 在她的原生世界，黑虫只是最低等的恐怖生物，应付起来还算轻松，困难的还有寄生，伪人、规则，时间空间错乱，谁知道今天沾染上的又是什么玩意，还是尽快逃离比较好。 夭捺见弃权按钮没有反应，又将目光打到房门上，她记得房门是没有上锁的。 她勐地拉开房门。 房门外景象暴露无遗后，在场六人全都傻眼了。 只见门外是一片浓郁的白雾，伸手看不到五指的那种，与刚刚整洁的会议室截然不同。白雾中似乎有什么黑影掠过，还没看清是什么，转瞬就消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这下，不只是夭捺，就连其他面试者也察觉不对了。 从刚刚开始，会议室的灯光一直间断性晃动，停电吗？可这里可是赛博第一科技大学，怎么可能发生停电这么离谱的事情啊？ 夭捺面色凝重地看着迷雾许久，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们被困住了。」 … 会议室玻璃外。 导师们正在观察面试学生的反应。 当他们看到夭捺刚开始就弃权的时候，就有人发出轻蔑的笑声。 其中一个秃头男导师，应该是认出夭捺是最近风头正热的网红，开口就是一句贬低：「我还说她一个网红怎么考上大学了，结果面试刚开始就承受不住要弃权了。」 「估计这海伍德第一名的考试成绩，也是超常发挥才考到的吧。」 「作为应试学生，心态很重要，像这种中途放弃的学生不配进我们学校。」 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回復道。 她批判夭捺，纯属是看不惯她开局弃考的作风，倒和她是不是网红，风评如何无关。 眼看着夭捺按下放弃键了，秃头男导师眼疾手快，将这一幕拍下来发到网上，配文是：最近年轻学生越来越脆弱了，考试才开始两分钟就承受不住压力要弃考，实在让人堪忧。 男导师的身份和他假惺惺的博文，瞬间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 而本就名声不好的夭捺，刚一露面就有黑粉闻风而来，在评论区底下批判夭捺。 【不是吧，夭捺真去参加入学考试了，她的对手可是各区的第一名啊，她怎么敢？？】 【不弃权还能怎么办啊，一个全靠p图才走红的网红，能考上才有鬼呢！】 【这种人怎么配代表我们年轻学生，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例子，绝对不能录取她，否则我要怀疑赛博科技大学入学考试是否公正了！】 期间夹杂着对夭捺长相的怀疑，还有名侦探爱好者提出质疑，表示：【夭捺能参加考试，证明她也是第一名，没必要因为她的职业攻击她的智商吧…】 而这些评论，毫不例外地被打成了无脑粉丝，淹没在如海潮一般的恶评之中。 这位导师也享受着被粉丝吹捧和高流量的甜头，抬头一看，发现工作人员冷汗直流。 「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玻璃里，夭捺居然还没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她又后悔弃权了？」 「咱们可是赛博第一大学，想要考进来的学生多不胜数，怎么可能接受一位变来变去，立场不坚定的学生？」 男导师对夭捺的行事作风嗤之以鼻。 他招招手，让人把夭捺带出来，别影响了入学考试。 结果工作人员擦了擦鼻尖的冷汗，说：「不是夭捺改变主意，是…我们找不到学生了。」 什么意思？ 面试学生就坐在一墙之外的会议室里，什么叫做找不到学生了？ 男导师不信邪，走上前打开房门，想将夭捺从房间拉出来，却没想到拉开房门走进去，却看到面色惊悚的导师同事们… 他走进房门，却又回到房间…怎么会这样？ 现场导师们已经无心关注考试了，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和玻璃里的学生失去了联络。 第15章 「这外面是什么东西？」 靠近门口的上原崧，和克里同时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克里不只给后脑做了义体手术，还用夜视摄像头换掉了两颗眼珠。一亮一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瘆人的红光，俨然是黑暗下唯一的标志。 他用指尖轻碰太阳穴，眼眶里发出焦段延长时特有的「兹拉」声，辨认迷雾中的东西。 片刻，他放弃。 眼珠子转回原处。 「我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雾就是雾。」 「可这是入学考试啊，会不会是学校用来隔离考场的手段？」有钱大小姐金安娜问道。 虽然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荒谬了——谁家考场的灯泡会一直闪烁好像停电啊？这是鬼片才会出现的桥段。 而且夭捺已经按下弃权，却没有人进来带走她，这事看起来就挺不寻常的。 「走出去看看？」克里再次提议。 现场没有人有意见。因为克里的义体化程度比较高，就算遇到危险，也有能力自保。最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指向了角落的上原崧，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为什么是我？」上原崧被点名后，露出吃惊的表情，瘦削的肩膀又往里缩了缩。 克里的目光向下，落在上原崧的小腿肌肉上，「因为你看起来很会逃命的样子。」 众人包括夭捺，这才注意到上原崧瘦削的身材里藏着精壮的腿，难怪会被克里注意到。 眼看两人要出发，夭捺悠悠开口，劝了一句「想清楚，这个会议室是唯一的安全区，出去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换个思路想，这或许是学校安排的课题。」克里不以为然，甚至朝单向玻璃外点点头，展示自己的勇敢无畏，吸引导师的主意。 然而玻璃外的导师都快吓死了。 他们拍打着玻璃，试图发出动静让克里别出去，玻璃后的人却浑然不觉。 夭捺本来就不是酷爱劝人的圣母，见对方执意寻死，她也懒得阻拦，立刻就不说话了。反倒是一旁的章盈盈不知从哪找来两条绳子，套在他们的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要不，你们拿上这个吧，如果有突发事件我们立刻拉你回来。」 「…」克里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原始的绳索，怎么赛博科技大学的会议室还有这玩意。但事关自己的性命，他也没有拒绝，将绳索的另一头绑在脚踝上。 上原崧则是绑在腰上，他的性格看起来要更谨慎一些。 绑好安全绳后，两人立刻出发，走进浓郁的迷雾中，转瞬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 玻璃外的导师眼睁睁看着他们踏出房门，却没有出现在导师所在的房间，而是消失了。 他们顿时惊恐喧譁起来。 学生打开房门没有回到导师的房间，也没有回到学生的会议室，又是去了哪里？ 他们的房门如今又连通着什么地方？ 导师们都慌了。数位精英齐聚赛博科技大学，却在校内发生意外，他们的责任不少，说不定还会因此坐进裁决司的审讯室里。 立刻有人当机立断，现场报警。 警察局内。 来自赛博科技大学的报案出于涉案人员和场所特殊的原因，一路开绿灯送上了重案组，重案组成员接到报案后，立刻收拾枪枝器械，行色慌忙奔赴现场。 止役走在走廊里，看到好几个昔日同事脚步匆匆，朝悬浮警车停靠的地方跑去。 他拦住其中一个：「发生了什么？」 「赛博科技大学出事了！」 事态紧急，同事说不清楚，放下这句话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反倒是止役闻言面色巨变，心想赛博科技大学能出什么事，难道是夭捺假冒的身份被发现了？ 不，不对，如果只是冒名顶替被发现，警方会直接来找他而不是派重案组。 放眼过去，只有市中心遇到恐怖袭击才能拿到如此高级别警报，难道大学被袭击了？难道…夭捺发现自己考不上大学，无差别扫射学生？ 非常有可能！止役立刻转身，他相信夭捺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因为她就是一个神金！ 几个超速闯红灯后，他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了赛博科技大学。 大学已经被警方重重包围了。 止役下车。 人群外的宋临立刻发现他，从拥挤中只身挤过来，比划道：「夭捺好像出事了。」 宋临指向会议室，所有的警察都走进同一间房间里，在那儿进进出出。而那个房间，赫然是夭捺参加入学考试的会议室！ 「她杀了谁？」 「啊？」 宋临没反应过来。 止役却急得不行，转身朝会议室走去。宋临连忙跟上。 止役汹汹的气势很快吸引重案组同事的注意，众人纷纷上前阻拦，却被他从膝盖拔出来的枪枝逼退，谁也不敢阻拦止役。 毕竟前不久，他才虐杀了同事，往对方身上开了六百多枪。 他就是个疯子！ 就这样，止役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冲破了防线，走进会议室里。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玻璃里夭捺悠闲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双腿，吊儿郎当地喝着咖啡，看起来…好像没发癫啊。 止役诧异。 紧接着，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眼睁睁看见，一名警察穿过房门，竟然又回到刚离开的房间里，而玻璃里的会议室，变成了一个无人可进出的密闭空间！ 「各单位注意，准备炮击。」 重案组决定採用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炸掉玻璃。 然而… 「轰隆！」 巨大的响声与烟雾在室内蔓延，玻璃裂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好像凭空出现的镜子，里面映出警方苍白无力的脸。 学生们到底都去哪了？ 就在警方焦头烂额，找不到原因的时候，一个满头大汗的学生气喘吁吁冲进教室里，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还可以参加考试吗？」 「…」 什么情况？ 止役看向玻璃里，参加考试的六个人都在现场，这姗姗来迟的学生又是谁？ 学生诧异看向玻璃，面色大变：「我都还没到，怎么考试就开始了…」随即拿出准考证，扫他居然才是参加面试的学生！ 这一刻，大家都意识到大事不好，转头看向玻璃里的场景。 ——一个无法随意进出的空间，六个完全陌生的人，还混进了一个恶意顶替的混蛋。 怎么想，都是要死人的节奏啊。 … 夭捺看着门外迷雾晃动。 忽然，她感受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爆发出难以忽视的惊慌情绪…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就像有人在耳边疯狂尖叫，这些大脑开发程度不足1%的人，完全无法阻止自身情绪外露，吵得她脑壳都开始疼了。 「把绳子拉回来！」夭捺沖拉着绳子的周奕喊道：「他们出事了。」 周奕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拉绳子。 他不听夭捺的。 一旁的安娜诧异反问：「为什么要拉回来，他们才刚出去不久，而且出发前都说好了，如果发生意外就晃动绳子，我们感受到绳子剧烈晃动再将他们拉回来。」 「因为他们已经没办法晃绳子了。」 章盈盈见大家氛围尴尬，立刻出声打圆场：「那我们就听夭捺的吧，就算不能救他们，把他们拉回来也没坏处。我看这迷雾看起来挺瘆人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章盈盈的话说服了安娜，周奕见大部分人都同意，开始往回拉绳子。 绳子被快速回收。 即使早已知道周奕的身体很健壮，但当夭捺看到他改造了全身肌肉组织和关节的时候，还是留心多看了他一眼。 当他拉绳子的时候，钢铁般硬化的肌肉在他双臂鼓起，整个人仿佛大了一号。 看着有点吓人。 夭捺收回目光。 当绳子拉到一般的时候，异样发生了。前半截绳子还是干的，露出绳子本该有的颜色，可拉到后半截的时候，绳子突然变湿了，通体散发着诡异难言的深黑色。 夭捺上前摸了一把。 手指上全是腥臭的红色，她瞬间意识到…绳子被血浸湿了。 「这是谁的血？难道他们死了吗？」金安娜大惊失色，连那条绳子都不愿意碰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拉回来的黑绳子搭放在地板，越来越多，深黑色的部分也长得吓人。 「想要达到这种出血量，至少得死一个人。」出于职业习惯，夭捺给当下点评了一句，却让现场两位女孩露出惊愕失措的表情。 周奕一言不发，加快拉绳子的动作，他的双手已经被血浸透了。 幸运的是，绑在绳子另一端的两人还活着，而且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上原崧被吓晕了，克里后脑的义体掉了出来，好像是被绳子绊到撞晕了。 金安娜上前，熟练地将克里的后脑推回去，器官復原后他立刻就醒了。 克里睁开眼睛，短暂惊恐后发现自己回到了会议室，立刻泄气，直接躺在地上大喘气。完全没有刚刚高傲才子的模样了。 金安娜发现没有死人后，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奇问道：「你们出去后看到了什么？」 提起这个话题，放松的克里立刻紧张起来，面色凝重地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在会议室外面…看到了我们。」 「不，准确的说，我只看到了另一个上原崧！」 五分钟前。 迷雾中两人艰难前行，因为看不到前方的路，他们走得格外缓慢，直到摸到了一堵墙。 刚摸到前方有阻碍的时候，克里还以为自己找到迷雾的边界，可当他上手抚摸墙表面，却发现摸到了起伏的曲线，人类特有的37度体温，看到一双仅离他五厘米远的黝黑眼珠。 「上原崧，你怎么走到我前面了？」 克里感觉不妙，但还是强装镇定，向跟前的人体墙面发问。 可上原崧的回覆却从他身后传来：「我一直在你后面啊，倒是你，怎么跑到我后面了？」 「你为什么…用枪抵着我的脑袋？」 第16章 「我没有拿枪…」 克里和站在上原嵩身后的人同时说话,居然都是一样的声音！ 这一瞬间，克里汗毛竖起。 即使浓雾围绕看不清，克里也已经想像到他们如今的处境了——原本两人前后的站位，被另外两个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包夹着。 顺序分别是：上原嵩（克里,上原嵩）克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要如何行动时,忽然,身后传来惊唿声：「别开枪！」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只听「扑哧」的一声，那是□□中弹的声音。 一瞬间,迷雾中鲜血四溅,温热落在脸颊上,连空气中细密的水雾气都染成粉红色,反应比较快的克里在枪响的一瞬间立刻转身,想也不想拽着上原嵩逃跑。 准确来说是上原嵩带着他跑,因为对方跑得比他快多了。 逃跑途中，克里回头看了一眼，明显看到两个仓皇的身影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跑走了。 ——另一对克里、上原嵩似乎也被他们吓到了。 克里眯起眼睛,看到那两人逃跑的方向，尽头是一间会议室。 「一间会议室？」夭捺明锐捕捉到这个信息,反问：「什么样的会议室。」 「单面巨大的玻璃，圆形六人圆桌，是一间和我们现在所处环境一模一样的会议室。」 克里描述完他们的遭遇后，会议室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枪声响起，有人中弹。绳子上的鲜血就是这么来的。 可夭捺检查上原嵩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他身上有枪伤。 绳子上的鲜血属于谁？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是：迷雾里确确实实有人，还和上原嵩、克里长得一模一样。 说不定迷雾中还有第二个夭捺, 第二个章盈盈，第二个安娜，第二个周奕。 「太可怕了。」金安娜被接二连三的恐怖打击到了，坐回会议桌里，「迷雾里很危险，我们还是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了。」 无人回应，也算是默认。 反正她金安娜是绝对不可能出去的！ 她狂吸了好几口冰美式，压制内心躁动的不安，却忽然感觉双腿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动。 金安娜顿感不妙，缓缓朝会议桌底下看去，竟然看到上原嵩慢腾腾地拆开自己的食指，里面骨头改装成自动伸缩的小钩子，正一点一点地钩出她口袋里的豪车钥匙。 他的皮肤苍白，瘦削的身体摺叠成诡异的形状，可以藏在桌子底下，不被人发现… 可是，如果上原嵩在桌子底下，那躺在地板上昏迷的人又是谁啊？ 金安娜整个人僵直在座位上，一双惊恐的眼睛不断在会议桌底下姿势诡异的上原嵩，和地板上昏迷的人之间来回打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这个会议室里有两个上原嵩？！她不是在做梦吧。 这时，正在偷她东西的上原嵩忽然抬起眼来，把她吓得尖叫不断后退。 金安娜激烈的反应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夭捺等人朝会议桌看过去，正好看到上原嵩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瞬间。 瘦削的男孩就像灵活的泥鳅，跑得飞快，趁所有人不备直接冲出房间，消失在迷雾中。 金安娜看着房门外浓浓的迷雾，光是想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其中一个还藏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就后怕得气喘吁吁。 她连忙上前，关紧房门。迷雾被隔绝了。 「你们都看到了吧，第二个上原嵩！他跟着你们进房间了！」金安娜尖声尖气叫道。 周奕蹙眉，冷着脸说：「他没有跟着克里进来，至少我没看到第三个人。」 「难不成他一开始就在会议室里？这不可能！」会议室里所有的异样都是从迷雾开始的，然而真正出现第三个人的概念，是从克里、上原嵩走进迷雾回来后。 这时，夭捺才缓缓开口：「你刚刚看到上原嵩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他…」金安娜被问得卡壳了一秒，毕竟她以为这是毫无价值的线索。 「他在偷东西。他把食指拆下来变成伸缩钩子，把我的豪车钥匙从口袋里勾出来了。」 在赛博开车不需要钥匙，那只是一个充面子的挂件，但金安娜的车钥匙是纯金打造，拿走再融掉，可以换到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全身上下只有200块钱的夭捺：… 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啦！ 她走到昏迷的上原嵩身边，直接将他的手指扭了下来。因为不是主人同意展开的义体，上原嵩的食指被扭得变形、扭曲，鲜血淋漓。食指下面确实是一个具备自动伸功能的钩子，好像一个微缩的杰克船长道具。 「怎么回事？他也有钩子。」 夭捺早有预料，趁上原嵩还昏迷不醒，她直接伸手进他的口袋里，翻找着其他线索。 他们这一行人的行动透过玻璃，清晰倒映在导师、警察的眼中。仿佛意外没有发生，他们还在照常进行着入学考试那样。 其中一个男导师看到夭捺趁人之危的举动后，狠狠皱了一下眉：「这个夭捺怎么回事，趁着上原嵩同学昏迷不醒的时候，直接伸手翻找他人的私人物品，不问自取就是偷！」 「就是，她都没得到上原同学的同意。」 他们对夭捺报以偏见，哪怕她在认真寻找线索，也会因为各种细节差异给予差评。 一旁的宋临听不下去了，冷不丁开口，怼了自己的导师：「难不成还要等上原嵩清醒？要是他一直不醒，大家就一直别动，直到房间人越来越多，把所有学生杀光你们才满意？」 男导师被宋临怼得愣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脑门泛起紫红地说：「我又没这个意思。你这学生怎么回事，平日跟闷葫芦一样屁不打一个，今天替网红说话倒是挺伶牙俐齿啊。」 「我只是对事不对人。等着吧，夭捺一定会完美解决这件事！」宋临对夭捺抱以厚望。 他相信夭捺一定会像宋老头死而復生那天那样，帮助迷失在考场里的学生。 这时，玻璃内再次传来骚动。 「找到了！」 夭捺从上原嵩口袋里掏出一支金光灿灿的钢笔，上面写着赛博科技大学的名字。 玻璃外的某位老导师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惊唿出声：「是我的钢笔，上原嵩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钢笔？」 「不止，还有我的纯金袖扣，也在他的口袋里。」又一位导师应声道。 会议室里的金安娜也认出了这些东西，准确来说，她是认出了这些东西的昂贵价值，与上原嵩的身份、家境不匹配，「这些都不是他的东西，怎么会他的口袋里？」 「不如我们好好问问他本人吧。」 夭捺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昏迷倒地的上原嵩一巴掌。 巨大的巴掌声贯彻玻璃内外，给了所有学生和现场警察、导师们一点点调剂的震撼。 别看她表面在打上原嵩，实际是一颗用开发完全的大脑给了普通人一点点的精神震撼，刺激他立刻从昏迷中弹射而起。 效果显着。 她的巴掌刚落下，上原嵩勐地从地上坐起来，还因为起势过勐，差点整个人往前摔。 「…这得打得有多狠？」克里默默评价了一句。 上原嵩捂着脸颊，懵懵地坐在地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迷雾回到会议室了。 他的表情从紧张到放松再到松一口气，刚准备说些什么，夭捺直接将搜集证物放到他眼前，展示给他看。 「解释一下？」 上原嵩面色一僵，伸手就想拿回东西，却被夭捺反应极快地躲开了。 夭捺晃了晃手里的证据，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苍白的上原嵩，说：「食指改造成钩子，口袋里装的都是赃物，你还是第一个到会议室的人。」 顿了顿，夭捺语气带笑地说：「呀，你不是参加考试的学生，是小偷吧？」 「什么意思？」章盈盈瞪大眼睛，「他不是参加入学考试的学生？怎么可能？」 夭捺没有管章盈盈，深邃的眼睛专注盯着上原嵩，持续不断的精神压迫在无形中爆发：「让我猜猜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在我们进房间之前，躲在会议桌底下偷东西，没来得及出去，周奕和我就进来了，所以你只能冒充参加考试的学生，被迫留在这里，对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有六个学生要来参加考试，最后只来了五个。你十分幸运，却又十分不幸，虽然不会因为偷窃罪进监狱，但得待在这里考试，绞尽脑汁撒谎。」 「所以从刚刚开始，你就不怎么说话，因为你怕被别人发现你是假货。」 夭捺越说，上原嵩的脸色越惨败，不断吞咽口水掩饰紧张。 他不说话，夭捺也不着急，说完自己的猜想后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继续享用咖啡。 她甚至还有闲情雅致照镜子整理头髮，朝单面玻璃上的自己抛了一个飞吻。 方向好巧不巧，正对着止役。 玻璃外的止役：… 有种被骚扰到的感觉了。 他看着夭捺冲着别人一口一个「假货」，就有些觉得世态炎凉人生复杂了。最关键的是，夭捺也是假货啊，还是这群人中最假的一个。 怎么发展到了…假货管假货叫假货了？这合理吗？ 大概是迷雾中惊吓过度，又或者证据确凿无话可说，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上原嵩点头，承认自己并不是考试的学生，而是趁着大学开学人员混杂的时候，混进来偷东西的小偷。 他也没想到这间教室不久后要拿来当考试会议室，不然他一定不会走进这个房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骗人的，请原谅我。」 上原嵩双膝下跪，向大家道歉。 「现在问题不是偷窃，而是这个房间里的行为正在被复制。不，准确来说，迷雾连接着无数个平行时空的会议室，里面有无数个平行时空的我们。」 夭捺从房间书架上拿出一盘有颜色的钉子，应该是先前人开会用来简单标志的东西。 她将六个白色的钉子圈放在一个角落里。 「这是我们。」 又另外拿出两个黄色的钉子，「这是第二个平行时空，他们的时间线应该与我们一样，也派出了克里与上原嵩出门探索。」 「十分不幸两拨人撞上了。」 白色钉子，黄色钉子碰到了。 紧接着夭捺又拿出来一个红色钉子，放在相遇的白黄两波人中间，说出她的猜测。 「这是第三个时空，他们派出探索的人不是克里和上原嵩，而是另一个人。」 顿了顿，「大概率是我。」 「为什么？」章盈盈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联繫。 结果下一秒，夭捺从口袋里掏出带有警号的手枪，淡定地说：「因为我有枪。」 她带了枪过来，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应该也带了，二话不说直接开枪的性格也莫名很熟悉。 所以夭捺猜测，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应该出来探索迷雾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开枪杀了人。 自从夭捺掏零食一样，从口袋里慢条斯理拿出枪枝后，玻璃后的导师、警察全炸锅了，所以赛博时代的自动贩卖机里也会贩□□子弹，但那些都是一次性工具，杀伤力不大，夭捺手里那只是明显的高科技热武器，专攻市政机构工作者。 止役愣了下，往裤子里掏了掏，果然摸了个空。 靠。 这里面居然有两个小偷。 玻璃里夭捺的讲解还在继续。 她拿出第四个颜色，蓝色的钉子，放进属于他们的圈里，「这是第四个时空的上原嵩。」 「在他的世界里，他应该是偷完东西后就立刻离开了会议室，却没想到会议室门外，连结着其他时空，于是他一无所知地去了其他时空里继续偷东西。」 总之简单来说就是：即使所有平行时空交汇在一起，故事发展也会截然不同。 唯一不变的，是每个人的身份性格还有他们会做的事情。 就像盒子里有一只猫和一瓶毒药。 一样的猫，一样的毒药，却能产生：「猫吃毒药死了、猫吃毒药没死，猫没吃毒药没死，猫没吃毒药死了」…甚至更诡异的结局。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嗑药了吗？」周奕似乎无法理解平行时空的概念，是因为智商不够吗？ 一旁的克里也并不相信夭捺说的话：「那你说说，为什么会发生平行时空交汇的事情，又为什么偏偏发生在这间会议室里。」 「大概是因为…」夭捺被质疑了也不生气，笑着说：「在场所有人都是假货吧。」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 不止玻璃里的人，就连玻璃外的导师、警察也被夭捺的话惊得怔在原地。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现场所有人都是假货，他们都不是参加面试的学生吗？警长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去查一查里头人的身份了。 这时房门打开，金安娜父母已经得到消息杀过来了。 他们看到玻璃里的金安娜后，立刻痛哭流涕：「女儿，我的女儿，怎么会被困在里面？」 止役上前，报以怀疑目光：「你们是安娜的父母吗？能否拿出她考上科技大学的证据？」 「你是在怀疑我家安娜？」金安娜的母亲瞪圆了双眼，露出一幅震惊又不解的表情，似乎有些诧异这些警察不去救她女儿，反而来找她要入学证据。 她有些愤怒地掏出证件，甩到止役身上。 「我家安娜是正儿八经通过考试进入面试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她更聪明的孩子。」 止役拿起证件，扫描上头的电子戳印——合理合规，符合流程，没有半点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怎么回事？难道夭捺的说法有误？ 如果止役没有经歷宋老头的案件，一定会干脆将夭捺的话打成危言耸听，不予理会，可就是因为见识过夭捺的本领，他才不敢忽视夭捺所说的任何一个线索。 他这边还在存疑，男导师直接给夭捺判了死罪：「依我看，这个夭捺就是看不清现状，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着急，居然在这里卖弄浅薄的知识。」 「赛博科技发展了那么多年，科学家们依旧无法证明，平行时空是否存在，能否共存。也不知道夭捺在网上看了什么娱乐视频，居然信誓旦旦说这是平行时空交汇…笑死人了。」 「既然你质疑我/她，那你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玻璃内外，止役和夭捺说出同样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听到男导师贬低的话了。 两人默契惊人同步。 而被反驳的人同样哑口无言，说不上话来。 夭捺好笑地看着沉默的众人，一边揣测着这些假货心里在想什么，一边思索如何出去。 ——在夭捺的原生世界里，只有一种叫做「盒」的诡异伴生物，能让平行时空共存，估计是它发现这六个人好玩，所以希望她们用假人设自相残杀。 当然，既然叫做「盒」，而不是叫做「神」，就证明它也是有弱点的。 它能包住的时空不多，只要走出它能包住的时间段，就能走出它设置的封闭空间了。 可问题是，这个「盒」有多大，又包住了多少个平行空间，多长的时间？ 这时，房间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房间里的沉默持续太长时间，安静得能听到唿吸声，以至于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人群中尖叫声爆发，随后一闹而散。 「天啊…」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又来了一个上原嵩。 这已经是第四个上原嵩了！ 奇怪的是，门外这个上原嵩明显老了很多，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行动时散发着隐隐约约的闷臭气味。 「第十三个！」 他一进门，先是飞快判断房间里的状况，然后喊出这个数字。毫无意义。 「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这还是上原嵩第一次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昏迷时错过房间里上原嵩，此时收到的冲击不比其他人少。 他瞪圆了眼睛，怔怔问道：「你是拟态机器人吗，还是虚拟数据？」 「35年了。」门外的上原嵩明显已经精神不正常，疯疯癫癫，他的眼眶饱含热泪，说：「我已经被困在这个空间里足足三十五年了，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我好想死，但是我好怕疼。」 估计只有上原嵩能体会到平行时空的上原嵩感受。他非常擅长逃跑，是不是也因为，他很害怕被逮到后痛打的疼痛呢？ 但对于夭捺来说，就有点头疼了…35年。 这特么是个巨大的盒子啊！居然能把人关住35年，而且看情况35年后还是没能出去。 门外年老的上原嵩用疲惫的眼睛扫视大家，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我被困了35年，走过100多个会议室，见过100多个你们，然后我发现，我们被困在了平行时空交汇处了。」 同样的话，夭捺也说过了，只不过没有明显老态的上原嵩有说服力。 「自从我发现这是平行时空后，我就知道，要怎么离开这个地狱了。」 忽然，上原嵩拿出了手枪。 他将枪口对准了年轻版本的自己，二话不说直接开了枪。 「砰！」 一声巨响。 年轻的上原嵩应声倒地。 鲜血飞溅在金安拿的白袜子上，把她吓得吱呀乱叫，她又不敢接近同样有枪的夭捺，于是直直冲到章盈盈身后汲取安全感。 章盈盈也害怕得发抖，但她依旧苍白着脸，伸手安慰安娜。 上原嵩，死了？ 他是唯一一个亮明身份的假货，就这么倒在所有人中间，脑下逐渐形成一滩血泊。 门外的老上原嵩开枪后，等了一会，失望地说：「这个人也不是我。」 他转身就要离去，却被夭捺拦下，「等等，你在找同一个时空，不同时间线的自己？」 老上原嵩明显对夭捺没有半点兴趣——他在很有意识地在节省子弹，没有对夭捺动手。 面对夭捺的质问，他咧出满是黄牙的笑容，说：「对，我真的很怕疼，所以不敢自杀，但我敢对过去的自己开枪，反正我也感觉不到疼。」 「只要过去的自己死了，35年后的我就不存在了。」 老上原嵩的话，让会议室里的学生心凉了半截。 因为谁也不敢肯定，门外有没有35年后的自己在追杀自己，他们会不会像上原嵩那样，莫名其妙命丧自己之手。 夭捺皱了皱眉头，反问道：「你很确定会有同一个时空不同时间线的自己，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 上原嵩指着夭捺，「我看到，与我共处同一个空间但更年轻的你。是你把手枪交给我。」 … 她？ 她为什么要把枪交给一个不认识自己的笨蛋？ 夭捺闻言拿过上原嵩的枪，上原嵩也十分顺从地给她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空里的夭捺也有枪，没必要与给自己枪的人起争执——不得不说，35年后的上原嵩看起来比会议室其他人更聪明，深谙平行时空的特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夭捺研究上原嵩的枪。 编号相同，果然和她的枪是同一把。 她又打开弹夹，里面少了十四颗子弹。联想到上原嵩进门时刚刚大喊的数字「十三」，这应该是他杀掉的第十三个自己了。 也就是说，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夭捺开过枪，用掉了一颗子弹。 她是对谁开的枪，这个平行时空居然有普通人值得她亲自开枪？ 夭捺挑了挑眉。 她很了解自己。 所以她不得不怀疑，平行时空的自己将手枪交给上原嵩，让他提醒其他空间的夭捺：她身边有需要开枪的对象。 …而且大概率是同类。 「我知道了，谢谢。」 夭捺将手枪还给上原嵩，上原嵩接过后嘿嘿一笑，说：「每次都这样。每一个空间的你，都是这样仔细检查我的手枪后，又还给我。」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啊。」夭捺笑着回復，她没有将「夭捺」的计划戳破。 「嘿嘿，也是。」 老上原嵩扬长而去，没一会人就消失在迷雾中了。他要去寻找同一个时空的自己了。 他离开后，死亡的气氛还在会议室里蔓延，克里皱着眉头大喊：「你就这样让他走了？还把他的枪还给他，你和他是一伙的吧？」 「不然呢？」夭捺露出迷茫的表情：「他杀的是他自己，自杀不犯法吧？」 克里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对哦，杀自己又不犯法，他们有什么资格审判上原嵩？他们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金安娜蹲在离地上尸体远远的地方，哭得妆都融化了。 她不敢继续呆在死过人的房间，也不敢出去，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好想回家，爸爸，妈妈…」她对着玻璃哭着喊妈妈。玻璃后的金母同样泪流满面，不断懊恼说：「不该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止役听到金安娜父母的懊恼声，将其暗暗记在心里。 「我们的选择只有两个，留在这里，或者出去。」夭捺指着门外的迷雾，「克里你说过，迷雾里有其他会议室，对吗？」 「对，长得一模一样。」克里已经下意识地跟着夭捺的思路走了。 「虽然是两个选项，但你们没发现吗，其他平行时空的我们，都选择了走出会议室，并且成功杀掉我们的一个人。」 众人下意识朝上原嵩的尸体所在处望过去，都被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到了——他们不能再呆在这里坐以待毙，他们不能死！ 夭捺十分欣慰大家的思路都跟上她了，这对一颗普通大脑来说可不简单。 「所以我认为——我们得出去。」 上原嵩的死还歷歷在目，他们没什么好反驳的，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只不过临走前，克里忽然提议：「我在迷雾中见过其他空间的会议室，和这里一模一样，万一我们离开这里就走不回来了怎么办？」 「那不然打个标记好了。」 章盈盈回復。 确实是个好主意，而且这个标记还不能随意改动，最好是牢牢钉死在会议室的那种。鑑于夭捺先前讲解平行时空的时候，用不同颜色的钉子举例子，白色代表着这个时空的人。 克里抿了抿嘴唇，拿起白色的钉子，找到一面非金属的木墙。 他用椅子腿，将钉子打进墙里。 「咚咚咚！」 墙壁发出奇怪的声音，不像是敲进实心墙壁的闷响，也不像是空心的脆响… 还没等夭捺开口叫停，周奕敏锐地喊了一声：「等等！」 已经来不及的了，钉子扎在墙壁后居然开始流血了。它先是蔓延状地出现一个血点，紧接着以血点为中心慢慢扩大，顺着光滑的墙壁慢慢流了下来。 克里诧异将钉子重新拔出来，发现扎入墙壁的半截钉子沾着属于人体的黄白组织物，更多的是大量附着在上面的鲜血。 「怎么会有血？…」克里后退两步，看向墙壁：「难道这间房子是活的吗？」 不然压根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钉子钉上去，墙面会有血流出来啊！ 见墙面血色逐渐浓郁，他连忙将钉子钉回去，这才止住了潺潺流出的血。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这个不是墙。」夭捺伸手拍了拍木墙，啪啪的很清脆。太奇怪了，几乎是金属质地的高科技房间里，出现了一堵復古气息十足的木墙。 夭捺用尽全力推开木墙…果不其然，这不是墙，而是一个具有研究价值的古董柜。 只不过开门的地方，被人转进墙面，背对众人。 夭捺见推不动柜子，干脆一脚将它踹翻，她也不管这个古董柜的价值后面有多少个零。柜子摔在地板后双开门被摔开，从里面吊出了半截身体。 「啊！有人！」金安娜最先反应过来，怪叫一声跳开，才发现掉出来的半个人动也不动。 夭捺走近一看，发现克里扎进去的钉子穿过木柜，正好钉进了他的脑袋里。 他的脑袋被固定在柜子里，身体柔软无力摔出柜门，只对外露出了半截身体和两只脚。被固定在柜璧上的男人脸颊泛白，毫无血色，明显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会是我杀的吧？」克里吓的丢开手里的椅子和钉子，该不会这人躲在柜子里偷窥，结果他也不小心将他钉死在木柜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不是，他至少死了几个小时了。尸体还能流血只不过是这个空间不认为他是人类了，所以赋予他物品的鲜度罢了。」 就像咖啡，饮水机，面包在空间交汇处是不会过期的，而人类却是会变老。 在待遇的这一方面，污染物对待人类的条件简直苛刻！ 克里松一口气。至少杀人的人不是他。 「可问题是，这里怎么会有尸体？！」 章盈盈脸色也很难看，任谁发现自己和尸体共处数十个小时，都会像她一样几乎作呕。 「上原嵩是冒充考试者的小偷，这会不会才是真正的考试学生啊！？」克里猜测道。 话音刚落，玻璃外旁听的警察们差点大喊：「不是！」! 被上原嵩顶替位置的学生，如今正好端端坐在这里，柜子里的尸体确实是真正的学生，只不过是被另一个人顶替的。 是谁？ 谁顶替了他，又杀害了他，将他的尸体藏在会议室里。 深知真相的警察们着急的不行，恨不得冲进去告诉他们「你们都猜错了，这具尸体与上原嵩毫无关系，你们中间还有危险分子！」 他的身份甚至可能比小偷危险一千倍，一万倍！ 可惜玻璃外的声音无法传达到玻璃内，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学生们接受这个错误情报，就连里头看起来最靠谱的夭捺也没有反驳，只是含煳其辞地说了一句：「或许吧。」 完了后她还一脸笑意地调侃说：「感情这个会议室里有七个人。」 「那所有复制的平行空间里，都有一具尸体咯，一百多具无名男尸。」 众人：… 夭捺是怎么能把这么恐怖的事情，用这么戏嚯的口吻说出来的？ 只有宋临、止役还有一众处理过宋老头死而復生案的人，才听出夭捺话语中的潜台词，幸好这里是平行时空交汇处，只是时间空间与个人的较量，不会出现尸体变异復生的情况，不然这群学生的生活概率又要大大降低了。 夭捺没有管倒下的柜子，毕竟这算是一个标志了——不是所有空间的夭捺都会踹柜子。 「那就出发吧？」 众人点头。 所有人都跟在夭捺身后，走了出来。 迷雾并没有想像中呛鼻的感觉，相反，他们还有一种自己在做水蒸气spa的放松感。 一群人跟在夭捺身后，往前走。 太奇怪了。 明明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夭捺却好像看得十分清楚那样，脚步都不带停的。 就这样。走了大概五分钟后，他们抵达离他们最近的会议室。 夭捺推门走进去。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进去了。 刚一进去，他们最先感觉到的是——脚被奇怪的东西黏住了！ 「兹拉」好巧不巧，他们进来的时候灯泡闪烁了一下，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中，鼻腔蔓延着一股难闻犯噁心的腥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等灯泡恢復光明，他们也好不容易习惯室内糟糕的环境后，睁眼一看。 天啊。 他们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喷满暗色的墙纸，一地干掉的暗红血渍，还有…会议桌上残缺的尸体。 分别是：克里完整的脑袋，金安娜戴着名表的白皙胳膊，上原嵩被剪分离的脚后跟，还有章盈盈的半张脸… 第17章 天啊！ 玻璃外的围观者们一片譁然。 自从夭捺他们走出房间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玻璃内都没有人。警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寄託希望于专家们能尽快找到进入平行时空的方法。 可之前科技大学的导师就说过，赛博科技发展至今,还未发现真正意义上的平行时空,又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让这项发现有重大进展呢？ 一时间，玻璃外的搜救工作陷入僵局，每个部门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好在五分钟后,夭捺等人回来了。 在他们进门的瞬间,会议室忽然暗下,没有光源的玻璃就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玻璃外的每个人都能在黑镜中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下一秒,光线骤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 学生们残缺的尸体好像破烂一样摆放在会议桌上,被撕裂的半张脸正对着玻璃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诡异的死相。 离玻璃最近的导师连滚带爬地跑走了，阅歷丰富的警察也没忍住本能,干呕了两声，金安娜父母看到自己女儿的残肢后,干脆向后一倒昏死过去。 他们因为在停电的一瞬间，所有学生都死了，却又在会议室房门看到面色苍白的他们。 太诡异了。 一个房间里，有两拨一模一样的人。 活着的猫亲眼目睹了死去的猫。 「大家别惊慌。」止役大声喝止恐慌的人群，说：「现在玻璃内的场景是另一个时空，不是我们的世界。」 正如夭捺所说,她们的会议室连接无数个平行时空，每个时空都会有不同的故事发展,而她们十分倒霉，旅程的第一个房间就是死局。 在这个平行时空里，有人死了。尸体还像战利品一样摆在桌子上。 听到不是自己所在的时空后，众人勉强平和了一些，没有像刚刚那样暴动引发恐慌了，可止役能骗过围观群众和学生家长，却没办法骗过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他和夭捺一样，眉头紧紧皱着许久都没有放松。 因为… 夭捺说：「我们这群人里藏着一个虐杀狂。」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你说什么？」 金安娜本来就被自己的尸体吓死了，全靠章盈盈安慰说「别怕，你所看到的都是假的，我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你不是还活着吗？」才勉强镇静下来。 结果下一秒，夭捺就说她们中间藏着一个虐杀狂！那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身边的同伴欸！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盒子里有任何的结局，但是一只猫一瓶毒药的设定是不会变的。」夭捺上前仔细观察会议桌上的尸块，先忽视身份不明的碎片，单拎有身份特徵的肢体。 「这只手被活生生扯下来，脸是被炸开的，腿砍断了，脑袋更是徒手一点点磨平的…」 「手法差不多，力道差不多，就连死亡时间也差不多。」 「平行时空里没有别人，也就是说，我们中间有一个虐杀狂，五分钟前杀了四个人。」 虐杀狂，五分钟前，杀了四个人…这些形容词组合在一起，已经足够让人毛骨悚然了， 最恐怖的是，一个时空里出现这个结局，就代表着每一个平行时空都有一个虐杀狂。 假如「盒」包住了100个平行时空，意味着她们要应对100个藏在深处的杀人狂。 能考上赛博科技大学的人智商都还可以，意识到这点后，他们的表情都不太好。这时，克里忽然意识到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那就是：「这里只有四个人尸体。」 他们也就只有六个人。 总不可能杀人狂杀人，还把自己给干掉了吧？ 也就是说… 克里连同其他几个尸体的「主人」，同时朝夭捺和周奕看过去，身体隐约开始警惕了。 特别是章盈盈的死因是从太阳穴被炸开，拥有枪枝的夭捺，似乎成为有嫌疑的对象。 「嗯…」夭捺想了一下，确实很难反驳，很难不说她不会乱杀人。 「不是我。」周奕皱着眉头，说：「如果我要杀人，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将克里拉回来，仍由他们在迷雾里自生自灭不好吗？」 有点道理，众人看向夭捺，现在嫌疑好像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夭捺耸了耸肩，说：「如果我要杀你们，我就不会游说你们走出会议室了。」 顿了顿，说：「我会把你们关在房间里大杀特杀，也不会告诉你们我们之间有虐杀狂。」 好…好硬核的自我举证啊。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这是夭捺的辩解，还是她杀人的自白书？正常人怎么会把「大杀特杀」这四个字明晃晃说出来？ 「是、是啊。」章盈盈依旧是那么善解人意：「我们现在知道的信息，无论是平行时空，还是我们当中有虐杀狂的事情，都是夭捺主动告诉我们的。」 「如果她真的要杀我们，压根没必要告诉我们那么多，直接动手完事。」 「也许是想让我们死个明白？」 克里后脑上的义体飞快转动，按照这个cpu转动速度，他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金安娜则一直把目光落在会议桌上自己的残骸上，好半天才找回理智的声音，「要不然，我们把他们关起来好了，这样我们也会安全一点。」 金安娜这话放在当下，显得特别没有礼貌，他们都是被困在这里的受害者，是同伴，因为几句分析，就把另外两个还什么都没做过的无辜人关起来，实在是说不过去。 其他人还没表态，夭捺率先点点头，说：「然后我们被关起来后，你们开始自相残杀，四个人一起死在会议桌上，确实也有这个可能。」 金安娜被夭捺这么阴阳怪气的回答噎到了，低头不再发言，默默离大家远了一些。 其实这样讨论下去毫无意义，因为事情还没发生，中间会变动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他们除了自己无法相信任何人。 「那个不好意思…」周奕忽然开口，把大家吓了一跳。 主要是他从一开始到被质疑，都是沉稳不爱说话的性格，这突然一开口还挺稀奇的，他说：「刚刚喝太多水了，我有点想去厕所。」 为防止考试时间太长，会议室里装有厕所，房门就在不远处。 大家不至于拒绝周奕上厕所的请求，便默默看着他走进厕所，关上门，隔绝所有声音。 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 没有其他事情做了，克里便开始四处转悠寻找自救的机会，他注意到房间角落有电话，兴奋地说：「我们还没试过能不能打电话，说不定我们可以把电话打出去，让警察救我们！」 章盈盈沮丧地接了一句：「我觉得他们救不了我们。」 「我们进入考场那么久，学校发现联繫不到我们，应该早就报警了。可一直到现在，我们还在这里，找不到出去的路，就证明他们也找不到我们。」 章盈盈的话，让玻璃外的警察面色一红，是啊，他们确实救不了她们。 明明就在一墙玻璃之外，却好像分隔着两个世界。警察、导师、家长们除了祈祷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试试看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克里拿起话筒，开始拨打「1」快捷键，这一般是学校内线，又或者是报警专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嘟嘟嘟。 话筒里居然真的传出声音了。 克里兴奋地将话筒扩音，让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到这一声声激动人心的回想。 「你们看，真的有用！」 啪嗒。 电话居然真的接通了！ 这下连玻璃外的警察都震惊了，搞了半天，原来平行时空内的通讯电话是可以用的！那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说不定能拿到更多的线索，找到救学生的方法。 不过这个电话，是通到谁哪里了？ 「喂喂，上天保佑，你们居然还活着！」话筒里传来了…警长的声音？！ 警长面色一僵，低头看向自己的通讯器，毫无动静！ 克里却对此一无所知，兴奋地泪流满面：「我们还活着，可是我们没办法出去！」 「我们已经让专家研究怎么找到平行时空的入口了，再坚持一会，马上会救你们出去！在此之前你们要保护好自己。听着，你们之间有危险分子，她顶替了原本参加考试的学生，一直在错误引导你们，伤害你们…」 「是谁？」克里紧张，不自觉抓紧话筒。 「她是夭捺…」 话还没说完，话筒里忽然传来信号不佳的兹拉声，掩盖夭捺这个名字后面剩余的台词，可只要有这个名字就足够了。只要有这个名字，就足够他们给夭捺定下死罪。 「果然是你！」 克里震惊看向夭捺，其他两人也马不停蹄地远离她。 局势似乎变得很糟糕，话筒里不知道是哪个警长，居然指认了夭捺是危险分子？！ 这个名字一出来后，玻璃外的旁观者们都疯了，议论纷纷，但具体分化成了两拨人 一拨人认为「这个房间属于另一个平行时空，所以话筒连接的是另一个时空的警长，他应该是全程看完虐杀过程的人，给出的嫌疑人名字值得参考。」 另一波人，主要是止役、宋临还有上原嵩偷过的几位导师则认为：「不同时空不能用作参考，毕竟这中间可变动的因素太多。」 还有一个导师喊出：「别的不说，夭捺是正儿八经考上赛博科技大学，我看过她资料！」的时候，止役和宋临的面色明显同时僵住。 止役/宋临：怎么办？突然有一种想换站队的感觉… 毕竟在六个考生里，没有比夭捺身份更假的人了。 玻璃外，因为这通来自平行时空的电话，彻底炸开了锅，玻璃内的局势也并没多好，夭捺被彻底孤立起来，三个人抱团离得老远站着。 夭捺轻笑一声：「如果你们觉得是误导，那请拿出比这更好的解释。」 他们当然拿不出来，但大脑开发程度低的人，就很容易受到外物影响。夭捺早有预警。 忽然，厕所里传来歇斯底里的求救声，还有疯狂敲门的声音，好像厕所里正发生恶斗。 几人吓了一跳，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过去帮忙把厕所门打开了。 厕所里，一片狼藉。 智能马桶整个都被打裂了，污水满地乱流，全息镜子碎片也散落一地，散发隐隐蓝光。在一片狼藉中间，人高马大的周奕蜷缩在地上，捂着脸颊的手满是鲜血滴落。 天啊，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敢上前。 周奕缓缓放下手掌，抬头看向众人，他的右眼连同眼眶的部分都被活生生剜出来了，变成一个鲜血淋漓的血洞。 而动手的兇器似乎就是这一地狼藉的碎片。 「是你。「 周奕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恶狠狠盯着夭捺，说：「你居然攻击我，你就是虐杀狂！」 说完这句指控后，他向后一倒，整个人疼晕在地上，后背被扎满了碎片。 第18章 发生了什么？ 玻璃外的警察、专家、导师们一片恍然。 隔着玻璃,他们只能看到会议室的景象，却看不到会议室的厕所、还有迷雾中的景象。 如果这两个地方发生变故，譬如周奕在厕所受到攻击，他们也一无所知,只能静静等待周奕醒来。 如果他能醒得来。 幸运的是,会议室里有急救包。包里有一个急救手环,只要周奕还维持着生命体徵，就可以修復他身体所有的外在伤。 金安娜惊喜地说：「我们可以多走几个会议室，把所有的急救手环拿过来用。」 夭捺闻言,含笑回覆：「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考虑平行时空的你的性命。她们可都是你啊。」 顿了顿,又说：「不过也不一定,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说不定已经有平行时空的金安娜,拿走几百个会议室的急救手环,所以才会有金安娜变成残尸的结局。」 夭捺这是在说碎尸结局的第三个可能——金安娜拿走所有的急救手环。 光是想像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好不容易拖着残肢打开急救箱，却发现急救手环被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拿走了,就觉得很绝望。 而且做出这样的事情，受害者不只有金安娜,还有其他人。 一时间，连脾气好的章盈盈都向她投以不认同的目光。 金安娜面红耳赤，最终没能这么做。 反倒是玻璃外的金安娜父母大声为女儿辩解：「那又如何，其他平行时空金安娜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只有这个时空才是真实的存在！」 「也不是这么说…」除了所属区域比较远的父母，忙碌的章盈盈父母终于也抵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她们是下水道公司,也是出了名的国企组织。从形象上看就有着压倒性的官威。 一脸严肃的章盈盈父亲开口，说：「平行时空的我们,也正在为平行时空的儿女担心着，如果你拿走急救手环，就意味着某些时空的自己因为儿女死亡而崩溃。」 他说话特别在理，情绪稳定，甚至看不出对女儿的担心。 止役诧异，朝他们投去目光，心想这就是政客吗，看到女儿生死不明居然还这么冷静。 金安娜父母被训斥，想说些什么，认出章家父母的身份后便不敢再说话了。 虽然他们心里依旧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 终于，周奕醒来了。 急救手环修復他后背的伤口，却没办法让他长出眼睛，于是脸上保留着空荡荡的血洞，仿佛一个开在人脸上的血色黑洞，形象很瘆人。 「发生了什么？」周奕摸着脑袋坐起来，完全没有刚刚昏迷前的激动情绪。 「你说我在厕所攻击你了。」夭捺贴心提醒他。 「…有吗？」 周奕露出迷茫的表情，似乎对自己刚刚说的话毫无印象，「我记得我去上厕所，忽然感觉后脑勺被人一把按住，眼眶撞进厕所边沿的突起处，眼球都掉出来了。」 光是听见这样鲜血淋漓的描述，众人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开始疼了，伸手揉了揉眼眶。 「然后呢？」 夭捺非常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动手的。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然后就不记得了。」 周奕却在最关键的地方失忆了，连给她认识平行时空自己的机会都没有了。 又或者说，他失忆了，夭捺就不能通过他说的话，判断对方是否在撒谎了。 毕竟她了解自己，也了解平行时空的自己。只要周奕说的话有一点对不上她的性格，夭捺就能立刻推翻他的话。 可惜了。 他失忆了。 夭捺含笑看着周奕，那模样像极了杀人未遂的杀人魔遗憾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周奕听说是平行时空的夭捺对他动手，才导致他变成这副模样后，也下意识远离夭捺。 一时间房间里分成两拨阵营，互相抱团的受害者联盟，还有最大嫌疑人夭捺。 「我不知道能不能说这种话…」章盈盈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似乎已经强忍困意许久：「我有点困了。」 「困也正常，我这边显示，我们已经迷失在迷雾中26个小时了。」 他们已经进入会议室超过24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被迫接受了平行时空的概念，亲眼目睹上原嵩被自己所杀，个别人还亲眼看到自己的残骸。 大家都是普通人，能撑到现在才犯困，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可真的让她们心大地闭上眼睛睡觉，她们也不敢，于是克里提议：「不如我们分开吧，夭捺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们回到之前的会议室，如何？」 「我同意！」金安娜迫不及待回答，她早就不想呆在死过人的房间了。 夭捺也没有意见。 她一个人，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呢。 章盈盈却有些迟疑，担忧地看向夭捺：「可是这里好恐怖，夭捺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想到，政客富商出身的章盈盈居然是一个老好人。 而且莫名的，夭捺总觉得章盈盈很在意她，如果不是金安娜总是贴着章盈盈，章盈盈会更愿意跟在她身后行动。 这种感觉好奇怪。 给给的。 于是夭捺拿起平行时空章盈盈的半张脸，一边上手研究，一边还四处张望，满脸疑惑。 「啊？哪里恐怖？」 章盈盈：… 好吧，话刚出口就被堵死了。 就这样，两拨人分道扬镳，四人离开血淋淋的会议室走进迷雾里。 他们有沿路做标记，能原路返回到最开始的会议室。 当然，这个工作也是夭捺要求的，因为她说：「平行时空都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标记，说不定我们最后回到的是另一个时空。」 另一个时空可能章盈盈是穷人，金安娜家里重男轻女，周奕是被社会抛弃的小可怜，克里接受义体移植手术结果失败了…谁知道会有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情况？ 所以做标记是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交给了克里。 哪怕是克里，也无法否认夭捺聪慧的先知。 他沿路返回，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察觉到平行时空有一个他们都没意识到的危机，却又因为身后金安娜的催促而抓不住一现的灵光… 算了，大概只是深度疲劳后的错觉吧。克里没有在意。 玻璃后的人着急了，他们能窥视到平行时空的渠道只有一块单面玻璃，如果学生分开，他们就没办法同时确认学生们的安危了。 「如果有得选，安娜这边的人数更多一点，我们首先要确保更多人的存活。」 警长出于理性，评论了一句。 「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止役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反驳，哪怕对方官职比他大：「夭捺才是主控这件事的人，只有她才能带着大家离开平行时空！」 「可她是杀人的最大嫌疑人！」 「你亲眼目睹她杀人了吗？」 双方争执不休。 但无论如何，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再激烈的争吵也无法将人类的意愿传达给污染物，于是盒决定让这块玻璃随机切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会议室里灯明、灯暗的频率更高了。 第一次灯明，四人回到自己的会议室，看到干净整洁的房间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金安娜、章盈盈本可以在更宽敞的会议桌上睡觉，但想起刚刚亲眼目睹的碎尸现场，只敢缩在角落里，盖着自己的外套入睡。 克里坐在椅子上趴着睡。 周奕倒没有需要避嫌的地方，他的碎尸又没出现在桌子上，而且作为重伤初愈的病人，他理应躺在会议桌上好好静养。 四人非常和平地安排好各自的去处。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无尽的安静，只剩下缓和的唿吸。 室内的灯光适时暗下，再亮起的时候，玻璃内的景象切换到了夭捺所在的房间。 安静祥和的画风骤变，宛如打开了食人魔的料理现场，把正专心观察的专家们吓得尖叫。 只见她夭捺趴在会议桌上面，将桌面碎尸整整齐齐分开。 好像下锅前的小料准备。 她非常有耐心，也非常专业地每一份碎尸按照所属人身份，分成四了四座小山。 章盈盈的尸体完整性比较高，唯一损害比较严重的，是迎面被炸开后剩下的半张脸，金安娜只剩下残骸，几乎都被撕成碎片，只有一条腿能看出原本的模样，上原嵩已经死了所以不需要分析，克里只有一个后头颅，以下光熘熘的，没有其他的部分。 这样看来，克里的尸体最值得分析。 夭捺拿起克里的脑袋，仔细观察。 先前她只粗略快速看了一眼，得出了克里的脑袋被磨平的结论，是因为她注意到这颗脑袋接口的部分十分圆滑，完全没有义体连接人体嵴椎的凹凸处。 不应该啊。 除了脑袋被人摁在地上反覆摩擦，磨平了稜角，不然多少得有凹凸点残留啊。 怎么会一点儿都不剩呢？夭捺抱着克里的后脑勺仔细观察，面无表情。 这个画面映入玻璃外人的眼中，多少是有点惊悚了。 「夭捺是不是被吓疯了？我们要不要找心理学家过来？」 「她一个年轻女孩，怎么都不怕尸体的，我光是隔着玻璃都觉得心慌。」 「她该不会真的是杀人魔吧，我听说潜在的杀人魔，看到鲜血淋漓的画面会兴奋…」 忽然，夭捺发出「咦」的一声，打断现场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她收回托在克里脑袋上的手，仔细一看，发现手指上全是黑色的灰，有点像…碳？ 「怎么会有碳！」专家惊唿：「这个会议室里有放化学药剂吗？」 「没有啊…而且碳还不好弄吗，随便用火烧烧就有了。」 随便，用火，烧烧…不就有了？ 夭捺的探索似乎有了新发现，止役反应过来，立刻「命令」重案组的同事：「快给会议室里的人打电话，告诉他们有危险！」 「啊？好…」 重案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一个网络安全部警察的话，但还是下意识听从安排，给同一个平时时空的会议室打去电话。 正好此时，玻璃内的会议室再度暗下。 黑暗中。 「嘟嘟嘟」持续不断的电话声响起。 玻璃外的大家心急如焚，却又因为失去光线什么都看不见，这时，止役敏锐地察觉到连续不断的电话声中间，有一声微妙的开关声骤然响起。 「咔嚓。」 一束不起眼的火光亮起，在黑暗中翩翩起舞。 第19章 夭捺用手指细细碾磨着义体底下的碳末。 是碳。 还是燃烧尸体产生的碳。 原来这个平行时空的克里,是被活活烧死的。 他的头颅和身体完全焚毁脱落，内部器官完全炭化。世俗意义上让尸体化为一堆残渣，只是人力所能达到焚尸最高层次，事实上,赛博时代完全可以做到把活人活活烧没。 就像这样,克里的身体消失了,只留下一颗不易燃的铝合金脑袋，光秃秃摆在这里。 「哎呀，被耍了啊。」夭捺轻笑一声。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的不在场,就是导致克里被烧死,其他人被杀的重要原因！ 因为只有她可以阻止虐杀狂。 所以最开始,对方就在暗暗谋划,要把她和普通人隔绝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区区普通大脑居然敢耍她？意识到这点的夭捺起身就要出去,却被对面墙壁掠过的一片亮光吸引…有人站在她背后！ 「啪嗒。」 房间灯光不适时暗下。 入眼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夭捺却一个转身，想也不想地双手捧着后脑义体向后一挡，正好挡住了朝她天灵盖噼下来的长刀。 「兹拉!」 锋利的刀面在铝合金后脑上划出光亮,点亮了房间里的黑暗，也照亮攻击她的人。 是周奕。非常不出意外。 「你反应还挺快。」周奕咧出一抹冷笑。 他迅速放弃了长刀,似乎那本就不是他擅长的东西，转而伸出两只被高度强化过的手，死死捏着夭捺的肩膀向上一举，竟然打算将她拦腰折断！ 他的手指也是被强化过的，夭捺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被捏碎了。 从刚进会议室，她就从周奕身上感受到谎言的味道,因为他的肌肉强化程度太高了。 当然，无论是肌肉强化还是换铁骨都没问题,因为赛博人都会给自己打肌肉补充剂，也当然有梦想当超级壮汉的男高中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可问题是…肌肉强化程度过高了，完全不是一个学生应该有的筋骨水平。 如果说他是社会上的虐杀潜在犯，这副强壮得匪夷所思的身体就说得过去了。 但周奕有他强化肌肉的巨力，天然0义体美女夭捺也有自己的优势。 她在被高举的同时轻轻弯下双腿，用力夹住了周奕的脖子，双腿像蛇一样紧紧缠绕。 不出几秒，周奕的脸色立刻变成紫青色，喘不上气来。 「臭婊子！」在窒息的压迫下，周奕只能被迫放开夭捺的肩膀，该去抓她的腿。 时机到了！ 夭捺趁着上半身解放的瞬间，抓住天花板借力，勐地一个扭身将巨大体型的周奕绊倒！ 体型巨大的男人被狠狠砸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震得整个会议室都在颤抖。 玻璃外，原本替夭捺揪心的警察，看到这一幕都看傻了。 原本他们都在提前为夭捺默哀，觉得她不可能战胜体型差巨大的壮汉，结果一转眼，夭捺就将对方按倒在地上，以成功率最高的模式速战速决了。 这放在其他人身上，压根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因为周奕松开肩膀到抓住双腿之间只有几秒误差，正常人是不可能在五秒内反应过来，利用自己的身体作槓桿弄倒对方。 也不可能在落地后，趁着对方摔懵了站不起来的几秒钟内，精准拆掉他的四肢关节。这得有多丰富的作战经验，还有精准无比的判断反应才能做到的事情？ 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夭捺已经一脚踩在周奕的头上了。 袖子两侧滴滴答答流着血，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肩膀两侧全是血。 天然0义体就是有这点不好，抵抗不了强化肌肉、铁骨巨力的攻击，周奕出了一次手，她的肩膀就粉碎性骨折，娇嫩皮肤都被磨光了。 鲜血浸湿了衣服。 这要多来几次还得了？ 夭捺暗自庆幸，还好她当机立断速战速决，直接废掉了周奕的四肢。 不然这场恶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 「他妈的臭婊子，你给我等着，不抓到你把你碎尸万段我不姓周！」周奕趴在地上怒骂，从开始到现在，他完全没有将夭捺这个瘦弱的女孩放在眼里，语气里满是不屑。 夭捺也不在意。 她慢慢走到角落，捡起周奕原先用的刀，好笑地说：「强化肌肉前先好好强化一下脑子，那人给你长刀时你就应该好好用，而不是丢掉它，相信自己愚蠢的判断。」 刚刚还躺在地上怒骂的周奕瞬间沉默，好半天才有反应：「什么人，给我什么刀？」 「别跟我装傻。」夭捺一把将长刀插进周奕肩膀上，报了粉碎性骨折的仇：「这把刀是平行时空的你给你的，对吧？是不是他跟你说，夭捺很难对付，所以一见面就要立刻杀死。」 夭捺用的是陈述句，她已经非常肯定，周奕已经和平行时空的他自己见过面了。 因为… 她将趴在地上的壮汉翻过来，玻璃外的众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周奕脸上干干净净，厕所里被砸掉一只眼睛的伤，还有后背玻璃扎伤居然全都消失了！ 夭捺看着周奕完好无损的眼睛，说：「蠢就算了，自己给自己的建议至少得听啊。」 周奕面色难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事，我可以再说详细一点，我猜你在厕所里，见到了平行时空的自己，他告诉你，他也是虐杀狂，只不过在他的时空里没能杀掉夭捺，还差点耽误他的杀人计划，所以他希望你能帮忙分开夭捺和其他人，好让他再度犯案。」 「哦不对。」夭捺看着满脸怨气的周奕，忽然意识到不对：「如果你在我手里败过两次，不应该是这副表情，也不应该在我面前掉以轻心才是。」 她定定看着周奕，同时也在告诉玻璃外的警察们。 「眼睛坏了的周奕才是完成虐杀的周奕，现在这个你，才是我那个时空的周奕。」 周奕愣了半秒，忽然笑出声来。 他似乎也没打算要否认，干脆直接承认了：「你说得对。」 「他被你弄坏了一只眼睛，没有继续和你交战的把握，于是我和他在厕所交换身份，身强体壮的我留下来刺杀你，已经完成过一次虐杀的他去对付其他人。」 已经完成过一次虐杀，再来一次只会变得更完善。另一个房间的人变成罐头里的食物，被单独囚禁起来，随意宰杀。 两个周奕本就是一种人，他们毫无障碍地达成一致的意见，顺利交换身份。 独眼周奕假装自己被另一个时空的夭捺攻击，因为他很清楚平行时空的人性格相似，担心随便编造谎言会被这个时空的夭捺察觉到端倪，干脆假装失忆。 为了让健康周奕顺利杀死夭捺，独眼周奕还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长刀，交给健康周奕。 可惜了。 就算是不同的时空，有了前人嘱託，周奕註定是一个智商水平，接二连三败给夭捺。 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周奕，咧出一口大白牙，笑道：「你确定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吗，估计另一个时空的我，已经得手了…」 … 话音刚落，会议室不适时地再次暗下，玻璃后的画面再次转换到另一个会议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还没等灯光亮起，玻璃前的警察们率先听到了惨叫声，是克里撕心裂肺的求救痛唿声。 就这么灯光一亮一暗的短暂时间里，小小火光变成巨大的火焰，占据所有人的视野。 它在黑暗中肆意舞动，火焰中挣扎的克里悽惨表情尤其显目，巨痛使他的五官扭曲 「啊！！」 「好痛！」 「求求你放过我！」 克里惨叫着，不断挣扎着，身体却被死死定在椅子上没办法离开。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一旁单眼周奕诡异兴奋的表情，也照亮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金安娜，章盈盈，她们两人瑟缩在角落连大声唿吸的勇气都没有。 单眼周奕开始他的第二次虐杀了。 这次，没有夭捺的阻挡，他的杀人计划完成度只会更高。 渐渐的，克里不再发出声音，他已经被绑在椅子上活活烧死了，迎接他的只有尸体化为黑炭的缓慢过程，需要像老火煮汤那样有一定的耐心。 「咕咚。」 克里的后脑义体滚落在地。 金属义体不可燃，不易爆，便从逐渐熔化的身体上掉下来了。 圆滚滚的光滑大脑在地上打滚，正好滚到了金安娜她们所在角落。安娜被吓了一跳，一边发出尖叫一边踢开克里的大脑。 她发出声音后，周奕的注意力也来到了她们的身上。步步逼近。 「你别过来！」金安娜大哭大喊：「你敢杀我，我妈绝对不会放过你！学校有你的资料，她分分钟找到你将你送进监狱。」」 「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单眼周奕笑得癫狂，肩膀都在抖动：「我什至不是这个考场的学生，你从哪里找我的资料？我就是一个在路上跑黑车的司机！」 周奕眯起眼睛，开始回忆。 他就是一个圣多明哥的黑车司机，跑车的时候，碰到了从圣多明哥考到市中心的考生。在考生的迫切要求下，他答应送他来学校考生，并听了一路他对明媚未来的期望。 「我就是不爽，为什么同样是圣多明哥的难民，他可以从圣多明哥考到市中心上大学，而我只能日復一日地靠着跑黑车挣来的几块钱生活。」 所以周奕送他到了赛博科技大学，藉口说自己想要长见识，跟着原主刷脸进了会议室。 又因为要进行封闭性入学考试，会议室暂时关闭了警报系统，免得影响考生发挥。 极度隔音又无人的安静环境，给他创造了杀人的机会。 紧接着，周奕就在会议室动手了，他用从圣多明哥带来的可持续燃油将尸体处理干净，又擦干净会议室里的鲜血，可当他好不容易在厕所里处理好案发现场。 刚准备离开会议室的时候，上原嵩进来了，一本正经地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 周奕便以为是其他考生进来了，为了隐瞒罪证，他只能被迫留在这里，成为了考生。 想起这件事，他舔了舔嘴巴，说：「要是我早知道上原嵩也是个假货，不是真的考生，我就该杀掉他。不过留在这里也好，不会飢饿，没有贫富悬殊，也没有任何的生活压力，我可以一个接一个平行时空杀过去。」 说着说着，周奕将目光放在两位美女身上，视线放肆地从她们的腿打量到胸口。 「不要不要…」 金安娜似乎意识到什么，朝着玻璃外大声唿救：「妈妈，爸爸，快救我！」 可是无济于事，玻璃外的警察、导师只能嘆气，金安娜父母没忍住大哭了出声。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该怎么办？都怪夭捺，如果她早一点发现，安娜怎么会出事！」 简直是强词夺理，止役开口反讽了回去：「安静点，当初也是你女儿要求分开过夜的。如果出了事也是她活该，怨不得任何人。」 金安娜父母被戳中痛处，主要是大家都亲眼目睹金安娜提出要分开过夜，有目击者，有录像证据，他们不敢再强行推卸责任。 见他们沉默了，宋临松了一口气。 幸好有这一堵玻璃，他们还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然夭捺得背多少黑锅？ 别说他了，被金安娜父母挠了一下，连普通观众都有些怜惜夭捺了。 不仅仅是平行时空的事件，还有网路上似是而非的黑料，谁知道夭捺承受了多少非议，又背了多少莫须有的黑锅。 至少大部分导师都对她改观了。 只有小部分人还因为她的身份，还有漫不经心的心事作风，持有怀疑轻视的态度。 「真是急死我了，夭捺怎么还在会议室里浪费时间，不去救人啊！」 「拖拖拉拉的，她是不是想害死其他人！」 「…这难道不算共犯吗？」 下一秒，血光划过，独眼周奕的头掉了下来。惹来金安娜、章盈盈接二连三的尖叫。 整个流程丝滑得没有一丝卡顿，也没有任何废话。 从脖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好巧不巧地喷溅在玻璃上，挡住了一切。 玻璃外的警察急得不行，恨不得穿越进去擦玻璃。这时，一只手啪地一下拍在玻璃上，三下，两下，慢慢擦抹玻璃上的血渍，倒映出夭捺冰冷刺骨的目光。 她隔着玻璃顶着那些说风凉话的人。 她伸出手，沖他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第20章 「夭捺？」 章盈盈和金安娜龟缩在角落,脸上身上都沾满着鲜血，红白交错。大约也因为如此，她们的眼神看起来好像会发光，微颤的惊恐中夹杂着一些微妙的兴奋。 夭捺挪开视线,看向她们。 玻璃外的人都担心夭捺会对无辜的女孩们动手,因为她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不对劲了——身上衣服已经被染成血红色,脸上带着杀害很多人所以已经习以为常的冰冷表情。 她缓缓开口，却说：「我不是你们世界的夭捺。」 「什么？」 她指着周奕。 「他也不是你们时空的周奕，是我们的时空的人,他的眼睛和后背伤都是证据。」 夭捺没有多说什么,但现场都是聪明人,立刻联想到两个时空的周奕暗地交换了。 而且虐杀了大半个会议室的周奕还跟着他们来到这里,准备实施第二次虐杀。 只不过杀人计划才起步,就被与他同一时空的夭捺赶过来,打断了。 差一点。金安娜、章盈盈两人后怕不已。 就差一点，她们就步上死亡的老路了。 两人害怕得瑟瑟发抖，终于明白「判断」在这里有多么重要,章盈盈壮着胆子问：「那我们那个时空的夭捺呢？」 「大概在我那个时空的会议室里，解决你们时空的周奕吧？」 章盈盈和金安娜对视一眼,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夭捺转身离开，两人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都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克里被烧成虚无的样子还歷歷在目，上原嵩脑袋中弹躺在地上，还有周奕的无头尸体,她们不敢继续呆在这里了，而且照目前看来,设想中有着重大嫌疑的夭捺反而是最靠谱的！ 夭捺应该是准备回她的会议室，也就是会议桌碎尸的地方。 她们现在只想跟着夭捺，别的什么都不想。 只要跟着她就能活下来了！ … 正如平行时空夭捺所说，真正的夭捺确实在处理周奕的事情。介于这个时空里的周奕还没有做出任何杀人犯法的事情，她没资格也没理由对他发动制裁。 于是她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周奕的衣服扒光，然后双手双脚绑起来准备丢出去。 「放开我！你这个冷血的女人，居然还不去救人!」周奕不可置信，眼睛不停往门外看。 原本他计划着，等平行时空的自己得手后，再回来救他，为此还主动介绍自己的来歷，故意拖延时间。 结果等来等去，说好会回来的周奕压根没有回来！该死，他不会是过河拆桥吧！ 夭捺注意到周奕的眼神，好笑地说：「别看了，他不会回来的，因为他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你该不会以为，就你周奕那么聪明，懂得与平行时空的自己合作吧？」夭捺好笑，远远就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带着两个瑟瑟发抖四处张望的女孩走了过来。 「这里。」 夭捺沖夭捺打了一声招唿，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同一个会议室相遇了！两人好像镜子一样站在彼此对立面，引得章盈盈、金安娜还有双手双脚被绑的周奕，三方打量的目光。 不对，应该是四方，因为还有玻璃外的警察、专家们。 虽然早知道两个周奕私底下密谋交换，但那毕竟发生在厕所里的事情，他们又看不到，所以两个夭捺相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行时空人类的公开会面。 「事情都解决了？」 夭捺看到夭捺后，询问语气平淡，好像和朋友说话，完全没有惊讶警惕的情绪。 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哪一个平行时空的夭捺，本质都是她自己。 有一些心性与品质，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的。 譬如：她永远不会对自己撒谎，她最可靠的伙伴就是自己。 夭捺点头：「解决好了，不过我赶到的时机有点晚了，你们空间里死了一个克里。」 「没关系，人总要为自己愚蠢的决定负责。」夭捺对平行时空的自己不是一般的随和，「所以你已经通过入学考试，准备离开平行时空了吗？」 「对。如果不是为了追杀周奕，昨天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也是夭捺回到这个会议室的原因，她需要通过会议室，回到自己时空的世界里。 她当着大家的面伸手打开房门，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门外居然不是迷雾，而是房间。学校导师们早已在门口迎接，穿着白大褂的专家教授也准备好仪器，等着夭捺出来后，就把她直接送到医院里检查，治疗。 玻璃外的止役还看到了平行时空的自己，竟然最先冲上去，抱住了夭捺。 「你终于回来了。」 止役满脸的眷恋。 夭捺跟摸狗一样拍拍他的头，说：「好了，事情都解决了。」 止役：… 这特么绝对是演员！ 平行时空的他怎么可能那么奶狗？不冲上去给夭捺戴银镯子就已经很善良了。 房间里的金安娜还看到了正在落泪的父母，差点，她就想跟着夭捺冲出会议室了，哪怕是其他空间的父母也可以，只要她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可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可是她却听到房间外的父母说：「可以帮我把我女儿的残骸带出来吗？我想安葬好她。」 是了，对于这个时空的金家父母来说，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变成会议桌上的残骨碎屑，哪怕她现在冲出去也没办法磨灭这段回忆。 明明她也是金安娜，总不能在其他平行时空，过上寄人篱下的苦日子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金安娜想逃离这个鬼地方的冲动就消散几分，最后选择了不出去。 她想，她的父母应该也在等她回来吧？万一她去了别的时空，她现在的父母怎么办？ 「哦对了。」夭捺临出去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嘱咐说「我见过其他时空的夭捺，她们有几个在这里呆的时间比较长，发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往东南方向走，或许看到那东西，你就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说完这句嘱咐后，夭捺关上房门，离开了这个平行时空的交汇处。空气恢復安静，那些门外吵吵闹闹的人声，哭声，还有媒体拍照的咔嚓声全都被一睹房门阻拦下来。 仿佛一切只是海市蜃楼的白日梦。 距离门口最近的章盈盈在夭捺离开后，再次打开房门，门外恢復为迷雾的模样，属于他们空间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行了，既然我都这么说了，那就去东南方向看看吧。」夭捺抬脚就要回到迷雾里，刚走一步，忽然想起了躲在角落里装死不说话，企图矇混过关的周奕。 「差点忘记还有你。」 夭捺将周奕抓起来，一脚踹进迷雾里。 就在周奕以为她要在雾里毁尸灭迹的时候，夭捺带着两个女孩径直路过他，扬长而去，似乎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 「夭捺，我们不处理掉他吗？」章盈盈诧异问道：「他可是潜在的虐杀狂啊，把他放在外面万一被平行时空的周奕救下，回过头来报復我们怎么办？」 「对啊…」金安娜勐地想起另一个时空的夭捺追杀周奕的样子，冷血得就像一个雕塑。 万一周奕被其他人救下，怀恨在心，藏在暗处追杀她们怎么办啊？ 夭捺感知到两人的心理状态，不禁笑出声来说：「你以为他是我吗？将自己当成同伴。」 「总有一些人变态得连自己都不放过，等着吧。」 周奕不可能和平行时空的自己和睦相处，遇到别人还好说，如果是遇到周奕… 那就等死吧。 … 迷雾里的周奕不断挣扎，好像鱼一样疯狂打挺。 因为双手双脚都被夭捺卸掉并绑住了，他没办法靠自己站起来，只能不停扭转身体，试图将正面翻过来好判断迷雾里的方向。 肩头因为剧烈运动不断涌血，在地面形成一滩鲜红色的痕迹，有些打滑更难发力了。 「可恶！」周奕一边挣扎一边骂人：「臭婊子，等我起来了，我要把你的脑袋捏碎！」 「咔嚓。咔嚓。」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皮鞋声。 周奕因为趴在地上没办法抬头，一直等到皮鞋走到他面前了，才认出这是他的鞋子。 他用尽全力抬头向上看，再一次看到平行时空的自己，正一脸严肃嫌弃地低头看着他。周奕看到是自己后立刻松了口气，催促来者说：「来得正好，我被夭捺那个臭婊子暗算了，你帮我把绳子解开，我要去找她报仇。」 「你是说，你是被一个体重只有你1/3的女孩绑住双手双脚，脱光丢到外面了？」 周奕反问道。 「啊，原来你不是他啊。」周奕这才意识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厕所里的那位，估计是第三个还是第四个平行时空的周奕，随便吧，反正都只是他的分身罢了！ 「我还以为你是我之前碰见的那个，随便啦，你个假货快把我松绑了！」 周奕智商不高，经歷的事情也不够多，到现在也理解不了平行时空概念，他一直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周奕，其他人只不过是假货、分身罢了！ 「假货？」 周奕笑了一声，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那是夭捺的枪。 能在他的时空里抢走、又或是与夭捺做交易拿走她的枪，就证明来者周奕很强，至少要比地上这位全.裸被绑的周奕强上几千几万倍。 「咔嚓。」他将枪口抵住地上周奕的后背，将子弹上了膛。 「你疯了？你居然想要杀我，我可是周奕，我是你！」周奕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那枪口冰冷的触感紧贴在赤.裸的皮肤上，连带着底下心脏害怕得疯狂抖动。 他害怕了。 平行时空的自己居然会杀自己，为什么？ 明明平行时空的夭捺能像朋友那样相处，必要的时候互相帮助.交换杀人，为什么轮到他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临到死期了，周奕才终于听懂了夭捺所说的「平行时空的自己会有微妙的细节不同，但究其本质，其实都差不多。」 虐杀狂能有多少人性，居然连自己都不放过。 「你不能杀我！我可以帮你！」 周奕大喊着求饶，换来的却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砰！」 还有一句等他死后才出口的慢条斯理回復。 「别说你是我，我没有你这么丢脸的时候。这辈子都不可能。你这个劣质的假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第21章 迷雾深处传来枪响声,章盈盈闻言看过去，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又有人开枪了。」 是夭捺开的枪，还是夭捺把自己的枪给出去了，才让人有机会开的枪,就不清楚了。 因为平行时空里能发生的变量太多了。 「我觉得夭捺就不该把枪带进考场。」金安娜压低声音,和章盈盈低低吐槽了一句：「如果她没有枪,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亡了。」 她是压低声音说的话，自以为细声细语，只有她和章盈盈能听见。 可无论是夭捺,还是玻璃墙外的金家父母、警察们都听见了,还意外的非常清晰——托会议室房门打开的福,他们能听到迷雾中的对话,还有周奕与平行时空自己的对峙。 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意味着连接平行时空的迷雾没有具体的实质,只是一段幻觉,所以一行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只是原地打转。 「这个金安娜是不是有毛病？」有一个年轻警察吐槽道：「如果不是夭捺，她早就死在周奕手上了,现在说这话算是恩将仇报吧。」 「什么恩将仇报啊，我女儿也没说错啊！」 「就是！如果没有那把枪,顶多就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哪会变成现在这样…」 金家父母你一言我一句，将救命恩人踩进尘埃，让人不禁感嘆：「他们得庆幸夭捺善良，不然以她和她父母贯彻始终的自私作风，迟早给金安娜留一颗子弹。」 夭捺,善良… 旁听的止役和宋临同时向天花板看去，都不敢说话了。 打死他们都没想到,夭捺和善良居然能放在一起。她可不是因为善良才没有开枪啊。没有开枪只是单纯觉得：金安娜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可惜，玻璃外的闹剧传不进平行时空。 夭捺听到金安娜的话后，选择一言不发，继续朝前走。 没走多久，走在最后面的金安娜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啊！！」 夭捺和章盈盈同时向后看去，就看到一脸惊恐的金安娜站在原地，不知从什么时候，松开了章盈盈的手，跟在队伍的最后。 「我刚刚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软绵绵的。」 金安娜挪开自己的脚，脚底下是一只槮白的人手。 她吓得跌坐在地。 「是一只手！我踩到了一只手！」 夭捺闻声而来，顺着这只手摆放的放下，往下走几米的距离，随后停在了原地。 她缓缓抬头向上看，唇瓣轻启：「看来我们找到地方了。」 … 一座尸山。 迷雾里居然有一座由尸体堆叠起来的山。 无数长相一模一样的尸体堆放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个平行时空的考生死在这里了。里面有死状千奇百怪的上原嵩、周奕、克里、章盈盈和金安娜，唯独没有夭捺。 这会给人一种错觉，那就是所有的人都是夭捺杀的。 但经过周奕的事情，她们大概也知道了：人不一定是夭捺杀的，但夭捺一定是活到最后离开这里的人——无论是哪个平行时空，她都没有输过。 就连上一个夭捺，她所在时空的周奕藏到最后，大杀特杀，却还是没能杀掉夭捺。 想到这里，刚刚才说过夭捺坏话的金安娜瑟缩了一下脖子，忽然感觉自己后脖凉飕飕。 迷雾中有人注意到夭捺，直直走了过来：「新来的？」 「对。」 夭捺看过去，又是另一个自己。第三个夭捺。 只不过这个夭捺似乎更偏领导者一些，年纪稍大，气势很强，但模样语气上更加孤僻。 她说：「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平时会把其他平行时空里死掉的尸体搬运过来堆叠在一起，好给下一个进来的夭捺，提供必要的线索。」 原来这座尸山是夭捺的杰作，也确实符合她不同寻常的性格。 「的确是…非常必要的线索呢…」 夭捺绕着尸体山走，目光从一张张死状悽惨的脸上掠过。 ——金安娜，章盈盈，上原嵩，克里，周奕，金安娜，周奕，克里，克里，金安娜，克里，上原嵩，金安娜，上原嵩，金安娜… 发现了吗？ 有一个人出乎意料地死得很少，又有一个人却毫无意外地死了很多。 难怪金安娜看见尸山后的反应那么大，因为这整座尸山几乎被她一个人承包了。 她柔软细腻的头髮垂下来，缠绕在其他人的尸体上，好像用来加固捆绑的人形绳子，漂亮的脸做出各种扭曲的死状，如同美丽富裕实体化的落幕，令人难以忽视她的存在。 到底死了多少个金安娜？ 平时得多讨人厌，才会被杀那么多次？ 夭捺挑眉看向金安娜，正好看到金安双腿发抖，跌坐在地的样子。 金安娜指着尸，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我，那也是我，为什么我会死那么多次。」 「因为你人菜又不讨喜。」夭捺快步朝金安娜走来，微笑着居高临下，「能死那么多次，证明你毫无特殊之处，也不受污染物的欢迎，所以恭喜你，成为我心里觉得最安全的人。」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被骂了却很安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金安娜吸了一下鼻子，反问：「然后呢…？」 她是安全的，所以夭捺不会对她动手，是这个意思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是这个意思。」夭捺读懂了她脑海里的疑惑，立刻拿出随身计算机开始计算酬劳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收你保护费，从我们第38个小时前进入平行时空交汇处开始算起，这里是市中心，所以时薪按照市中心平均工资计算，一共是38000eb，可以吗？」 「…啊？」 不只是金安娜，就连玻璃外的金家父母，还有对夭捺寄予厚望的警察们都傻眼了。 不是，现在是敲诈勒索的好时候吗？刚刚还好好的一大女主，怎么突然烂掉了。 只有熟知夭捺本性的宋临、止役两人同时垂头掩面。 果然，按照夭捺的性格怎么可能对金安娜忍气吞声那么久，瞧吧，在这里等着呢！ 好在38000eb对于金家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额。 相反的，这可能只是金安娜随手买件衣服的钱而已，三万八多廉价的一条人命啊！ 换做是旧皇室那帮高傲又自负的富n代，恐怕会当场大喊：「我的命，才值三万八吗！我给你三十八万，给我保护得连毛都不要掉！」 可惜金安娜只是普通富二代，没给夭捺这个暴富换命的机会。 虽然知道金安娜会给钱，但金家父母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所有平行时空都活下来了，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还不是冲着钱来的。」 「算了算了，三万八，就当作是扶贫了…」 止役皱眉。 金家父母说话太讨人厌了，如果夭捺能听到他们的话，肯定会想给他们一些教训瞧瞧。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金安娜居然拒绝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轻飘飘：「你不能向我收保护费，你又没有真正保护到我…」 「就是啊，还是我女儿聪明，知道不能被勒索，就算要收保护费也是从现在开始算吧！」金家父母得意洋洋，好像她女儿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那样。 他们不知道，自从金安娜拒绝后，夭捺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冷漠了下来。 「既然不愿意给保护费，那就去死吧。」 夭捺将早已准备好的枪抵在金安娜的额头上。 「等等！」 「砰！」 金安娜的声音和枪响声夹杂在一起，同时响起。 什么，金安娜就这么死了？因为不想交保护费，死在了夭捺的手里？众人不敢置信，就连刚刚还得意洋洋的金家父母都呆住了。 他们「这、那…」个不停，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急得面色张红。 章盈盈的声音响起：「你…杀了安娜？」 「嗯，看她不顺眼，还愣着做什么，把她丢进尸山里。」 第22章 夭捺居然杀人了？！ 止役不敢相信,他先是猜测夭捺再次使用了幻境大法，然后听到她使唤章盈盈丢尸体，听到尸体落入尸山时砰的声音，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夭捺是真的杀人了。 一眨眼的功夫,尸体都干净利落地处理掉了。 …怎么会？ 饶是止役清楚,夭捺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也被她雷厉风行的杀人手法惊到了。 连更了解夭捺为人的止役、宋临都惊得愣在原地，更别说其他不熟悉夭捺的人了。 金安娜父母刚刚还意洋洋的嘴脸僵在脸上，滚烫的泪水滑落,再开口时已是歇斯底里：「我要杀了她！她居然敢碰我的女儿！」 「夭捺是杀人兇手！我们都是目击证人,请逮捕她！」 就连不怎么说话的金家爸爸,也沉着脸说：「万一夭捺能出来,我金家与她势不两立！」 「你们冷静一些！」 宋临开口替夭捺辩解,声音却被群起愤慨的群众压下。 「冷静什么冷静,夭捺这是在杀人！主动杀人！」 「原以为她只是p图骗人，谁想到竟然恶劣到杀人！她该不会以为我们看不到听不到，于是仗着自己有手枪,在平行时空里为所欲为吧！」 …那就真的太恶劣了。 玻璃内外有信息差，夭捺一行人看不到他们,她们却能看到面试的学生们。 这也是为什么周奕会在里面逐渐变态，联合平行时空的自己实施杀人计划，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能被看到，或许就不会这么放飞自我了。 止役看向玻璃后，明明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是空荡荡的会议室。 他本应该和其他警察一样,对蓄意杀人的夭捺发起单方面的制裁，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心里尝试升起一些对夭捺的恶意，心里总有一句莫名的反对，大喊：不是这样的！ 夭捺开枪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就像她告诉宋临，跳进水系统里吧，他爸爸会保护好他一样。 于是止役咬咬牙，走到警长面前，信誓旦旦说：「我要申请扩大网络科技部的搜索权限，拿到金安娜的学籍资料。我怀疑她的学籍有问题。」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揪着我女儿不放！」 金母不可置信，冲上来就想对止役动手。 不过被止役一只手就拦下来了。 手臂外延突出锋利的刀尖，好像蜷缩在角落养伤的刺猬，拼尽全力亮出满身的尖刺，把金家父母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就一头撞在满是尖刺的右臂上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一个网络科技部的基层警察，义体化程度这么高！ 警长这边也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面对止役的请求，除了点头，他也没办法不同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向网络科技部提供所有面试学生的资料。」 话音刚落，止役的耳骨处就收到提示：【收到上级指令，现在调配面试者的全部信息。】随后是大量的身份信息资料传入止役的光脑，他下意识先忽视了，关于夭捺异样的部分。 目前死亡的人有三个。 上原嵩是假的，周奕顶替的人也叫周奕，估计是本尊被杀人犯套话，被偷走了姓名，所以无论是名字还是人都是假的。 克里倒是真的面试者，不过资料上显示：几周前克里爬山失足，坠落山崖后丧命。 拜脑袋义体化程度高的福，克里父母早早替他上传了意识，花重金重新购买了身体，将意识下载回新的身体里面，于是克里是用新的身体进行的入学考试。 一样的意识，不同的身体，这放在污染物眼中算是假货吗？ 止役暂时对这件事存疑。 他将目光放在安娜身上，现在死亡的人几乎都是假的，那安娜是真的吗？ 他仔细检查安娜的身份信息，还有登记入册的资料，调配考试的监控数据，最后发现，当初参加分区考试并夺得第一名的安娜，压根就不长这样！ 发现这点后，止役立刻将当时的考试画面投射出来，指着考场中挂着「安娜」的牌子，长相却与安娜截然不同的亚洲女孩，质问道：「当时并不是金安娜本人参加的分区排名考试，为什么最后参加校考的人却是她？」 监控画面一出来，金安娜父母咄咄逼人的声音别掐断，气势消退下去了。 看到他们这幅作态，怎么猜不出，金安娜的面试者身份有问题？ 好半天，在高压的环境压迫下，金家父母终于松口了：「对，我们是花钱找人替考了，然后再花钱把考试资格买过来！那又如何，赛博这么多富豪都是这么为子女花钱铺路的，凭什么就针对我们安娜啊！」 果然是假货！这一刻，止役明白了夭捺为什么会跟安娜索要保护费了。 因为她知道安娜是假货，但这个罪，又不至死，所以她可以收钱保护安娜。 金家父母知道自己有错，但还是替安娜的死伤心：「我们只是花钱，替女儿买考试资格，难道有钱也是错，就能判安娜死罪？」 是啊，只是替考而已，这种程度的错能被判死刑吗？ 止役摇摆不定，旁边的宋临忽然开口，说：「一定有其他原因，让夭捺值得朝她开枪，不然以夭捺这么扣扣嗖嗖的性格，一般的坏人她都懒得动手！」 …是这个道理。 但怎么说的夭捺好像变态一样。 一时间，讨论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都在判断夭捺的做法是否正确，有人说：「我们的入学考试题目是：由各位新生投票，投出一名最合适进入本学院的新生，这里的前提会不会是…必须都是新生？」 所以假货们都死了，夭捺必须杀掉安娜，才符合入学考试题目的要求。 可那毕竟是杀人啊… 然而。所有的犹豫不决，都被夭捺一句坚定的：「她不是真的金安娜。」给打破了。 满室堂皇。 「不是真的安娜，什么意思？夭捺怎么知道的？」 「那真的金安娜去哪了，她们又是什么时候调换的，她和周奕一样和平行时空的自己做交易了吗？」 在无人在意的地方，止役松了一口气。 反转来了，可真是太好了。 … 「什么？」 章盈盈硬着头皮将尸体丢到尸山，回头就看到夭捺含笑的表情，好瘆人。 「因为她不是真的金安娜，真的金安娜已经被换掉了。」 夭捺盯着迷雾中某一处看。 迷雾深处的某一个角落里，真正的金安娜正在无声的痛哭。 她拼命挣扎反抗，可她的嘴被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和躯干都被不同的手摁住，只给她留出眼睛和鼻子，用来看路与唿吸。 六七八只手。 至少有四个人绑架了她！ 最瘆人的是…这些手还都长得差不多，无论是骨头关节还是动作，都带着微妙的熟悉。 金安娜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绑架她的人看过去，这一眼差点让她晕厥过去！ ——绑架她的人居然都是她自己！ 她身后有四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金安娜，她们七手八脚地抓住她，把她往旮旯处藏。 「呜呜呜！」金安娜怕极了，想问这些平行时空的自己为什么绑架她，刚发出几个音节，就被另一个金安娜往小腹踹了一脚，疼得她发不出声音来。 安娜养尊处优，从小就过着大小姐的生活，哪受过这种待遇，瞬间就乖巧不吱声了。 她透过泪眼朦胧的视野看向打她的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却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至少她不会把金属质感的皮带套在牛仔裤里面，这穿搭得多县城啊！ 她这样穿出去，是会被同区的富二代们嘲笑的。 对方开口，同绑架安娜的另几个金安娜说话：「这次是老二，下次就轮到我了吧？我也苦等了大半年，才等到这么个条件好的。」 「慢慢来吧，老三跟你来的时间差不多，她也想顶替条件好的金安娜过上好日子。」 「不过看了那么多安娜，还是这个条件最好，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吧？摸起来真舒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手掌粗糙的金安娜抚摸着安娜身上的套裙，那是老裁缝手工定制的vintage高定，比现在赛博流行的科技贴身面料舒服且居家多了，就是容易脏，也容易勾丝。 金安娜上下其手，细细抚摸着这种难得的材料，动作上有着从没见过的渴望。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安娜从这些金安娜的闲聊里，得知属于她们平行时空的信息，绑架她的人有从小家境破产，只能在外打工的安娜，有因为父母关系不好，所以从小缺失关爱的安娜，还有好不容易考上科技大学，结果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的安娜。 这些安娜在流浪的时候，碰到了同类，并且组成了一个替换者联盟。 她们专门躲在迷雾里，判断哪个安娜的原生家庭条件最好，然后趁乱绑架，打晕她们，将拥有不幸人生的自己替换上去。 金安娜走在路上发出的尖叫，不是因为看到尸山，而是她被七手八脚地带走了。 夭捺和章盈盈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安娜已经变成了安娜。 为什么会这样，平行时空的周奕和自己做交易，平行时空的夭捺互相帮助，为什么平行时空的她却绑架她，并试图代替她进入更好的时空。 实在是… 太自私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金安娜忽然想起夭捺说过的话：「平行时空的人，性格都大差不差。」 所以周奕们的智商不高，夭捺们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品，安娜们却为自己互相伤害。那是不是证明了：她也是如此。 她其实是一个过分自私自利的人。 所以才会获救后，暗地里吐槽夭捺不应该带枪进来，将救命恩人的恩情抛掷脑后。 意识到这点后，安娜是真的哭得停不下来，大量的眼泪分泌，顺着她的脸庞滑落下来，特别在看到其中一个自己拿出钝的要死的小刀，试图隔断她气管的时候，眼泪变得蓬勃了。 要么直接开枪杀了她，别玩这种折磨人的把戏吧！金安娜用尽全身力气后退。 夭捺不会来救她的。 她刚刚才说过夭捺的坏话，换做她是夭捺，也不会来救她的！ 金安娜绝望得不行，眼睁睁看着刀子贴在她脖颈处，钝厚感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研磨，这是一种很难受但持久的痛苦。 五分钟后刀子终于割开她的皮肤，刺痛袭来，刀子已经陷进她的血肉里继续研磨了。 不要。 真的好痛。 金安娜看着无数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专心致志地研究怎么杀她，就觉得绝望，万花筒一样的杀人画面，有着「一切都是梦」的荒诞感。 如果是梦的话，应该要有白马王子才对！白马公主也行啊！ 金安娜闭上眼睛，忽然耳边传来自己的尖叫声，却不是自己发出来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夭捺近距离的笑颜，说：「找到了，这个长着一副蠢样的傻白甜才是对的安娜。」 事实证明，救她的可能不是公主，而是骂她蠢货却让她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恶魔女王。 「夭捺！」 她用塞着脏布条的罪喊出这位救命恩人的名字。 夭捺一露面，那些坏安娜们全都是警惕后退，似乎早在无数次交锋中得知夭捺的盛名：「又是你，我们只是想过一些好日子，这有错吗？」 「当然，平行时空不是法外之地。你们没顶替我们时空的人，所以我不对你们动手，再碰我们世界的安娜，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夭捺笑着警告，如果她没有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她们，可能会看起来更温柔。 不出意外的，安娜们屁滚尿流逃跑了。 夭捺摘下金安娜嘴里的脏抹布，蹲下来平视她，第一句话是：「喂，你愿意付保护费吗？按照市中心平均工资…」 话没说完，金安娜疯狂点头：「我愿意！」 市中心基本工资才算几个钱啊，夭捺想要金家的财产，安娜都愿意给她！ 夭捺闻言笑了：「这才是真的安娜。」那几个扣扣嗖嗖的假货，都顶替有钱大小姐了，居然还不知道装一下，一秒就露出破绽。 夭捺不说话了，反而是金安娜有很多话，迫不及待地想对夭捺说。 她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她不应该对救命恩人如此无礼，她早该想明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义务要救她。 第二句话就是：「谢谢你！」 「道谢就不必了，这都是收了保护费的我分内的事情。」夭捺回復。 而且金安娜被替换也是有好处的，她被假货替换，再回到本来的位置了，假变成真了。这就是负负得正的原理，有时候污染物的脑迴路也很好理解。 夭捺看着面前仅剩的两人，说：「我们之所以会进入平行时空的交汇处，是因为要进行一场「新生投票」，投票人需要全是新生。」 「真正的新生」夭捺强调道：「现在假货应该都被处理掉了，是时候该投票了。」 「我投夭捺！」安娜迫不及待地开口：「夭捺是唯一适合去科技大学的人！」 吓死安娜了，估计离开这场考试后，她再也不敢踏足这片土地了。 章盈盈也说：「我选夭捺。」 现在是全票压在了夭捺身上，夭捺回到她们原本所在的会议室，地上还躺着四具尸体，可不知道为什么，平行时空的交汇处依旧没有反应，她们关门再开门依旧是一片迷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哦吼。」 夭捺语气轻佻地说：「看来我们之间，还有假货呢。」 她看向唯一仅剩的人，章盈盈。 第23章 「看来我们之间,还有假货呢。」 夭捺漫不经心的话刚落下，玻璃外的止役人都麻了。 怎么敢的！ 夭捺是怎么敢的！ 这里最假的人，不就是她本人吗！ 有那么一剎那，止役都怀疑夭捺是不是失忆了。 她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考试资格也是被暗中操作,偷梁换柱才得到的。 如果想要离开平行时空的交汇点,是剔除所有假货，全员新生地完成入学考试的话，夭捺就得主动自首并离开,才能顺利离开这个密室一般的封闭空间。 可如今考试没能通过,这位全场最假的考试生居然将矛头对准其他人。 假装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准新生那样。 而这一切,只有暗中帮助夭捺弄虚作假的止役知道,也只有他在紧张。止役偷瞄旁边,所有人都没有对夭捺的话提出反对的意见,不知不觉中，大家的思维都在跟着夭捺走。 玻璃内。 金安娜惶恐：「什么意思？」同时松开一直挎住的章盈盈的手臂。 从进入这个封闭空间开始，她就一直躲在章盈盈身边,可以说：金安娜怀疑过所有人，甚至怀疑过曾帮助她的夭捺,都没有怀疑过章盈盈的真假。 因为她们是同一个辅导班的朋友，以前就是认识的关系。而且陷入这个死亡空间后，章盈盈从来没有拒绝过金安娜的示弱，一直保护她，陪在她身边。 如今，夭捺却说章盈盈是假货。这怎么可能！ 「是因为盈盈没有交保护费吗,我有钱，我可以替她交！」金安娜大喊出声。 她神色焦急地看向一旁的章盈盈,却在她脸上看到冰冷的气息…这绝对不是章盈盈！章盈盈出身政界，从小被教育伪装成情绪稳定的模样，是绝对不可能露出这种冰冷表情！ 「咔嚓。」 夭捺的枪口对准章盈盈的脑袋，冰冷的金属质感直接戳在她的额头上。 金安娜踉跄逃开。 迷雾中，夭捺和章盈盈这两个神色相似冰冷的人在对视。 看似沉默的氛围中，实际却在对话。这是一场仅用精神沟通的无声交流。 「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章盈盈的大脑向夭捺的大脑发出讯号，语气纠结：「你是军团的人，还是联邦的人？」 「都已经来赛博世界了，还要有这么明确的政治立场吗？」夭捺含笑回答。 「也是，我们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了。 章盈盈弯起眼睫，应该是占领她身体的人，控制她弯起了眼睫，说：「我注意你很久了，我从你刚进会议室，就发现你有一颗开发程度很高的大脑，足以对抗任何恐怖…」 紧接着她下结论：「只有军团的人，才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章盈盈无视枪口的威胁，直直盯着夭捺的眼睛，说到兴起的时候，唇角还会轻轻勾起。 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被金安娜注意到了。 她更害怕了。 虽然她听不到章盈盈与夭捺之间的对话，但她有脑子，知道一个人被枪抵着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开心得勾起唇角的！ 夭捺没有回覆，示意着：继续。 她早就从尸山死亡数量上，发现章盈盈的不对劲了。首先，作为赛博普通人的章盈盈，进入平行时空交汇处后，并没有像金安娜那样动不动就精神崩溃，情绪稳定得一批。 如果这是政界子女应有的素质，还算说得过去，可问题是…她的死亡次数太少了。 几乎每十个平行时空里，章盈盈只会死一次，对比其他人十次里有□□次的死亡概率，她的概率似乎有些太低了。证明她有自己的报名手段。 章盈盈继续说，大约是知道夭捺已经怀疑她了，干脆连装都不装了：「我也是军团人，这类型的污染物对于我们这种高等人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垃圾幻术罢了。」 「但对于这些落后的赛博人来说，随便一个低阶污染物，就是致命的武器！」 章盈盈越说越兴奋，说到兴头上的时候，两只眼睛充斥着红光：「穿越是军团的福报，联邦擅长精神净化，我们没办法用污染物打下它们，却可以占领整个赛博！」 「只需要一些伪人投放在人群中，在家门口设下平行时空交汇点，大批量繁殖黑虫，在所有学校、医院、十字路口、电梯和覆盖全球的网际网路、电视台、电台设下规则怪谈…赛博迟早成为我们的掌中之物！」 章盈盈甚至连如何占领世界的计划都有了。 也是。 除了夭捺这种物慾极低的浪子，谁发现自己有碾压世人的能力时，不想成为总统呢？ 而且这个计划还挺好。这一套污染物打下去，赛博市民不死也伤得七八成了。 思索片刻后，夭捺放弃了精神交流，直接开口。 说的却是让章盈盈眉头紧促，让金安娜听来没头没尾的话。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赛博网红，人设是天然0义体美少女，赛博科技大学生，财团千金，这些标籤不需要我加入军团、联邦之间的纷争。」 「其次。」 夭捺扣动扳机，甚至没给自己留下喊「三、二、一」的机会，直接开了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巨大的声响在三人中间迸发。因为太近距离，枪声覆盖夭捺的声音，将金安娜的耳朵震得震耳欲聋，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只知道温热的鲜血从章盈盈那破开的脑壳里飙出，毫无方向朝四面喷射，腥臭的红喷在金安娜脸上，夭捺的衣服上。 迷雾的不远处居然传来克里的声音，大喊着：「别开枪！」 金安娜顺着声音望过去，看清声源处后，她的后背冒出鸡皮疙瘩——只见两个克里，两个上原嵩分头跑开，往两个不同的地方狂奔而去。 其中一对克里、上原嵩狂奔的方向，还是她们会议室的方向。 … 原来这就是克里最开始探索迷雾时听见的枪声。 它是来自同一个空间，却跨越不同时间线的枪声。是夭捺开枪，击杀章盈盈的声音。 就连他们当时带回会议室的血，粘在绳子上的血，也全都是章盈盈身上的血！ 金安娜觉得有些腿软，瘫坐在地上，直接坐进血泊里。 她看向脚边。 刚刚还活生生的章盈盈，因为近距离的开枪，脑袋破开鲜血直流，直挺挺向后倒下了。 血色迅速从她脸上退下，没几秒种，就褪色成了专属于死人的苍白。 … 太奇怪了。 这脸色未免太白了，就、就像，死了好多天那样。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地方，最恐怖的是，一只巴掌大的虫子从她额头上的血洞爬出来！ 金安娜光是看一眼，就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怎么会有大虫子从人类大脑里爬出来，这比章盈盈在她面前被枪击死亡倒下，还要惊吓瘆人！ 夭捺却对此毫不意外。 她一脚踩住想要逃跑的虫子，嘴唇轻轻开合:「还有，你找错同伴了。我是联邦的人。」 隔着鞋底，夭捺都能感受到章盈盈的颤抖，听到她大脑歇斯底里的谩骂：「你居然骗我，你拥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居然给联邦那群二百五打工！还在我面前冒充军团人！」 联邦是一群二百五，这个说法夭捺很同意，但她不同意一只虫骂自己是骗子。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是军团的人啊，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毁灭赛博世界计划，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当网红。」 夭捺脚下微微用力。 大概是感觉到她要杀死自己了，大虫连忙求饶：「求你别杀我，你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完全可以毁灭整个赛博，再不济，当救世主也可以啊！」 「污染物已经藏在赛博的各个城市里，只要你想要，你随时可以当救世主！」 章盈盈就不懂了。怎么会有人拥有当救世主的能力，却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网红。 什么「天然0义体美少女」，「赛博科技大学生」，「财团千金」听起来就得不行，它们可是来自于更高等星球的生物，完全可以… 啪唧，夭捺一脚踩死鞋底的大虫。 世界终于安静了。 然而夭捺知道，她如今的表情绝对没有对话那般平静。 章盈盈所说的军团，其实是一颗长满污染物、拥有自主意识所以天天犯恋爱脑的星球，它的运行轨迹随意，会因为爱上某个人类女孩子，而跟着对方不停、飞快地运作。 这颗奇怪星球上面的原住民，则自称自己是军团。 因为从小与污染物一起生活，所以精神力很高，生来就能抵抗所有幻境。 如果按照章盈盈的说法，原来不只有夭捺穿越了，连带着这颗星球上所有的污染物，又或者是星球本身已经追到赛博来了。 一想起那颗表层长着巨大的舌头，会从天空直直伸下来，舔舐土壤和少女的痴汉星球，夭捺就觉得这事有点大条了啊… 军团圈养的污染物曾经毁灭了好几颗星球，一旦它们进入赛博世界，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章盈盈的本体，这只有着南方蟑螂造型的虫子，也算是「军团星球」上的原住民。它有自己的意识，擅长成群结队行动和入侵人类的大脑。 一旦被他们逮到机会，钻入身体，他们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吃掉并占据对方的大脑。 它所占据的人类将立刻脑死亡，身体被一只虫子操控。 本来睡觉的时候被虫子钻进鼻孔死亡，已经够惨了，死后还要被一只虫子操控着生活，夭捺都不敢想像章盈盈的原身该有多可怜… 玻璃外。 夭捺枪杀章盈盈的动静，原封不动传达到现实世界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夭捺第二次杀人，居然没有人喊骂，也没有人质疑夭捺的人品，有的只有一片难言的安静。 有人在等事件反转，有人在事不关己，也有人小心翼翼偷看章家父母的反应。 章家掌管着整个赛博的自来水，是正儿八经的国企，权势比起单纯富豪金家要大许多，如果章家父母要追究夭捺的责任，夭捺将会被送到最高法庭。 房间里无数道目光落在章家父母身上，然而他们的反应却是…平静。 好奇怪的反应，女儿被杀不应该伤心愤怒吗，为什么章家父母就像死了一只番茄那样，平静得令人胆战心惊。 止役走上前，试图替夭捺说些好话。 「夭捺她…」 话才刚起了个头，章爸爸转头朝他看过去，两只眼睛诡异得不同方向扭曲。他就好像一个系统损坏的机器人，因为与神经中枢失去联繫，所以无法控制自己的五官和动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章家父母好像想说点什么，结果却是表情乱飞，眼珠子诡异的正反面翻转。 刚刚不是说了吗，像章盈盈这种有自主意识的虫子，擅长成群结队。 下一秒，章家父母当着所有人的面，脑袋从里向外地爆开。 两只巴掌大的虫子从绽开的血洞里钻出来，想也不想就朝附近人类的面中，扑了过去。 第24章 「小心！」 现场那么多警察,每一个都有极强的反击应变能力，可当他们看到虫子贴在人脸上，两根带着毛的尖锐触角插进脆弱的太阳穴时，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人脑里钻出那么大只虫,虫脸上什至还有拟人的五官。 如今,这两只比巴掌还大的虫子倒扣在金安娜父母的脸上，将五官挡的严严实实。 凡是有人靠近，大虫就会龇牙咧嘴地哈回去,喷射出一股难闻刺鼻的绿汁。 「救命啊,救命！」 金安娜的妈妈扯着尖锐的嗓音,在教室里东倒西歪, 她身上还沾着章家父母的脑髓,那灰白色豆腐质地的粘稠物示意着她即将到来的结局。 「让开！」 止役从自己嵴梁骨处抽出一把森白色的刀,想也不想地朝金安娜妈妈的面中噼了下去！ 「啊…」虫子发出尖利的惨叫，随即被切成了两半，金安娜妈妈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就看到锋利的刀刃竖跨在她脸上。 吓得她说不出话来，自顾自跌坐在地上,和章家父母爆开的脑浆坐在了一起。 谁能想像，这么多警官，最快出手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络科技部警员。金妈妈缓过神后，第一反应是去看孩子爸爸脸上的虫子。 她是获救了，可孩子她爸怎么办！ 可等她惊恐望过去,却看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毫不避讳地抓住了这只大虫。 这么吓人的虫子,居然有人徒手抓住了…这跟徒手抓南方老鼠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陷入失语般的沉默，最后还是宋临反应最快，笔直地沖了上去：「夭捺，你们终于出来了！」 被困在玻璃内的学生居然出来了！ 「妈妈！爸爸！」金安娜朝父母沖了过去。 劫后余生的恐慌在这一刻大爆发，她的泪腺失禁，和父母抱在一起大哭特哭。 早已等候在此处的专家们一哄而上，他们先是小心翼翼地从夭捺手中接过了大虫子，紧接着带夭捺进入观察仪器，检测她的身体状态。 夭捺躺进一个好像棺材的机器里，眼睁睁看着红蓝色的灯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心脏，健康。」 「肝，健康..」 仪器实时报告夭捺的身体状态，专家奋笔疾书记录。 夭捺觉得有些无聊了，干脆歪头看向玻璃内的会议室，已经有警察全副武装走进去了，他们正在探测是否有可疑物品，尝试再次进入平行时空。 可惜，属于她们这个空间的交汇点已经结束，所以他们走进去，只能看到五具尸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更没有所谓的迷雾，尸山，平行时空的自己。 五具尸体被抬了出去，克里父母带走了克里的脑袋，准备去数据备份的工厂復活他，真假周奕一个送进了警察局，一个被送回了乡下，上原嵩是所以做完尸检后直接火葬。 最后一个是章盈盈的尸体，和她父母的尸体摆在一起，额头绽出血洞的死状一模一样。 法医上前，粗略检查尸体后惊恐发现：「这一家人已经死亡一个月了。」 可明明三分钟前，他们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能说话能站能做表情，怎么会是死人呢？这样怪异的尸检报告，立刻就将平行时空事件，与前不久的死而復生尸体联繫在一起了。 一个是死而復生，一个是平行时空，两个都是赛博发展至今，闻所未闻的诡异存在。 而它们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与夭捺有关系。 警长抽了一口电子假烟，招了招手，与心理医生一起朝夭捺走来，直接坐在她身边， 「你们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夭捺微微一笑：「我们做了入学考试，安娜选择我成为学校新生，所以我们就出来了。」 因为章盈盈死后，剩下的人都是新生，满足考试题目要求，所以投票结束也就出来了。但警长听着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却在夭捺澄莹目光的注视下，无法集中注意力，也找不到究竟是哪里奇怪。 于是他看向心理医生：「她撒谎了吗？」 「她没有撒谎，尊敬的长官。」心理医生回答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章盈盈有问题，还有你为什么对平行时空交汇处的事情那么了解？ 话音刚落，全场都悄悄竖起耳朵，这是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 是啊，夭捺只是一个普通的网红，臭名昭着，为什么会比专家更熟悉平行时空。 「平时爱刷科普视频，经常看到介绍平行时空的内容，」夭捺被追问依旧笑意吟吟：「爱看娱乐视频不犯法吧，尊敬的长官。」 说完后，她还朝对她最有意见的男导师看了一眼，好像在阴阳怪气反讽回去。 男导师自觉羞愧，悄悄避开众人的视线又删掉动态。 完了后他又觉得奇怪：夭捺不是在玻璃里面吗，是怎么听到他的讥讽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至于我是怎么发现章盈盈有问题，很简单…一共就三个人，我没问题，安娜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章盈盈了呗。我只是拿枪装腔作势吓她，她就露馅了。」 不对，不对！ 警长强烈感觉到夭捺在撒谎，但手上的测谎仪却屡屡亮绿灯。 这个测谎仪可是高级法庭的产物，面对穷兇恶极的罪犯，也能做到百分百的准确率，总不可能面前这位刚刚考上大学的小女孩，会比连环杀人兇手还要心思深沉，擅长伪装吧？ 警长定定看着夭捺，这是警局第三次与这位失德网红打交道了。 后两次，均涉及重大案件。 多年探案经验告诉他，这个网红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如果不是早早查过夭捺的身份认证，确定过她是货真价实的赛博公民，还有长达2年的超梦直播网红身份做背书，多达数百个回放视频佐证她的身份，他一定会把她带回警局。 像对付连环杀人兇手那样，复制夭捺的记忆再回放，不怕发现不了线索。 可这样的复制记忆手段，会严重损伤大脑，因为夭捺是良民，他们没办法这么办。 一番较量下来，警长败下阵来，说：「感谢你提供线索，好好休息。」 「不客气，这是作为一个热心市民应该做。」 大约是发现夭捺是硬茬，警方这边放弃追问她，转头朝精神奔溃的金安娜走过去了。 可也就是警方盘问夭捺耽误的短短几分钟里，金安娜已经对平行时空的记忆模煳了，无论问什么，她都回復「不记得，不清楚，我已经快想不起来了。」 她唯一记得的只有：「我要选夭捺！她是最适合上赛博科技大学的人！」 经过这件事情，安娜已经不想上大学了，她现在只想回家好好呆着，再也不参加考试！于是夭捺以碾压级的优势顺利考上赛博科技大学，成为新一届大学生。 夭捺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闭目休息。 止役悄悄走过来，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夭捺眼睛都没睁开，准确来说，她其实连嘴都没开。 「你明明是假货，却能符合考试题目的新生要求，通过考试，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和另一个空间的夭捺交换了身份。」夭捺回答得就像换了一件衣服那样简单，「互相完成对方的任务要求后再换回来，就这么简单。」 止役闻声大惊失色：「你怎么敢的！」 金安娜们还会联手逮捕其他的安娜，取而代之，夭捺居然敢和平行时空的自己做交易，难道她就不怕对方起了异心，直接取代她住进这个时空里吗？ 更何况，夭捺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她那么坏，平行时空的夭捺肯定也很坏！ 夭捺闻言，好笑地看了止役一眼：「我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其他空间的夭捺也是，我们是不会顶替对方，永远戴着面具生活的。」 「更何况两人交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在这里又没有在乎的人。」 止役下意识想反驳她，又突然想起，他给夭捺做假资料的时候曾经看过她的户籍信息，夭捺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拿到财团的贊助顺利读到高中，但因为是贫困生的原因没有朋友，网上还有那么多辱骂她的网友。 对于夭捺来说，这个世界上确实没什么她在乎的人，就算换地方了也差不多。 一想到这个，止役忽然很想摸摸夭捺的头，安慰她。 可他刚伸出手，就想起平行时空的自己跟舔狗一样流着泪冲过去，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刚伸出去的手就悬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夭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缓缓闭上，说：「别以为我躺在检测仪里，就没办法反击。」 … 有病吧。 止役差点气笑了，怎么，他想安慰人的样子看起来很像偷袭吗？ 「好好休息吧，下周开始就得去上学上课。」 「上课的事情倒不重要。」 不重要？考大学不就是为了学习和拿学位的吗？止役不明白。 夭捺见身体检查已经完成，便从检测仪器钻出来，走到学校某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将随身携带的超梦眼镜戴上，打开。 不出几秒钟，所有关注夭捺的粉丝都收到同一条通知。 ——【您关注的主播<夭捺>正在直播。】 夭捺开始了她的第二次直播。 原以为第一次直播骂了观众后，应该没有人愿意买帐了，但时隔三天的第二次开播，赶来看直播的观众居然比第一次还多，几乎是夭捺一上播就达到上次直播的结束人数。 【居然又是户外直播，这是仗着没人揭穿她，继续弄虚作假啊？】 【那碰到我，你算是碰到硬茬了，有没有大神发她现在的坐标，我正好有空去打假！】 【等等…她站着的这块地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 「赛博科技大学。」 夭捺代替弹幕说出正确答案。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考上赛博科技大学了，今天来学校随便参加一个考试，顺便给大家看看我的学校。school t our。」 得亏是警长不在没听见，不然夭捺身上嫌疑更重了。 这场对于学生来说是六进一的入学考试，对于污染物来说，是四死二伤的残酷试验，对于夭捺本人来说，却只是「来学校随便参加一个考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而且刚刚死里逃生，就要开直播带粉丝参观学校，很难不让人怀疑，夭捺考第一学府，只是为了完善她完美网红的身份罢了。 「不然呢？」夭捺侧头看向止役，一边解答他心里的疑问，一边回復直播间弹幕。 「我都说了，我是0义体天然美女，赛博科技大学生，财团白富美，你们怎么不信？」 【我擦夭捺居然真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大学生吗，我以为这个也是假人设！】 【奇怪，先前那个有名的黑客大神扒过夭捺，说她註册超梦的资料里只有高中学歷。】 【夭捺16岁开始直播，那时候确实是高中生…】 【坦白了，我是智性恋我先粉！】 … 夭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焕然一新的弹幕区，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原主要用假人设了。在这里标籤就是一个人的底色，人们会用充满善意的目光，看待一些拥有美好标籤的人，反过来也会用恶意满满的语言，攻击一无所有的人。 原主的认知是对的，方法却用错了啊，夭捺在心里轻嘆一声。 这时，她注意到一个老熟人上线了。 哲也。 那个迟早会被污染物盯上的职业黑子。 【我开始怀疑赛博科技大学的录取标准了，那么多精英天才，怎么选择录取一个网红，我怀疑这里有内幕！】 【前段时间我还刷到赛博科技大学导师的动态信息，指责最近年轻的学生心态脆弱，夭捺刚开考就弃考…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弃考的人考上大学了，我需要一个解释！】 【导师删动态了，肯定是因为对学校后门内幕失望了！】 【我和参加考试的克里是俱乐部朋友，和金安娜是同学，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精英，他们怎么可能输给一个黑料网红啊！】 … 一条条恶评划过，夹在千万条弹幕里，尤其瞩目。 夭捺本人还没什么反应，旁观的止役反而给看生气了。 「他们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去评论区替你解释！」 「不必。」夭捺拒绝了止役的建议，像这种单方面的霸凌，引入第三者不是个好方法，她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些人。 「叮咚，你关注的人：<我的大名是安娜>、chri已上线。」 来了。 她的方法。 这边弹幕区还在满腔义愤，忽然，直播间炸起璀璨的烟花，比宋临那次打赏还要夺目，与此同时还有满地绽放的玫瑰百合，端庄严肃的瞬间变成一个花团锦簇的彩色世界。 夭捺站在这五光十色的世界里，流动的色彩倒映在她的眼眸里，衬得冷漠都少了几分。 也衬得更漂亮了。 但让观众惊讶的不是夭捺的美貌，而是打赏的金主们，居然是黑子捧在手心里的精英——金安娜与克里。 他们一个是网上知名白富美，一个是混迹义体板块的未成年大神，名字无法作假，这样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居然进了夭捺的直播间，给她打赏？？ 【<我的大名是安娜>：我要选夭捺！她是最适合上赛博科技大学的人！】 夭捺：… 好吧，看得出来，这傢伙还在精神恍惚，没恢復过来呢。 夭捺含笑点了点金安娜的，将电子帐单发送过去，说：「保护费已经结清了，安娜，好好休息重新做人吧。」 至少，先做到自己去参加考试，而不是花钱找代考。 【<我的大名是安娜>：我要选夭捺！她是最适合上赛博科技大学的人！】 「…」 夭捺放弃和大脑开发只有1%，还在精神恍惚状态的人讲话了。 她看向克里的评论，比起神志不清的金安娜，克里的文字逻辑相当流畅，毕竟不久前，他才从备份工厂里復活了。 属于一个「新造的人」的概念。 克里说【希望我復活的时间还不算晚，谢谢你把我的记忆条带出来了。】 克里被烧死后，他的记忆条放在人工后脑里，因为金属不易燃，他才堪堪活了下来。 至于周奕大开杀戒之后的事情，还是其他人告诉他的，所以他刚一復活来了直播间，给夭捺打赏了5000eb。 不多，但也不少了。 要知道夭捺最开始收到的打赏只有200eb。 两人叠加一起的大额打赏，还有其他小粉丝，譬如名侦探爱好者之流的零零碎碎小钱，让超梦直播间的这场狂欢持续了整整四五分钟都没有消停。 代表着金钱的璀璨烟火，不仅带动夭捺直播间排名上升，还狠狠打了这些黑子的脸。 他们刚刚才说，夭捺不可能赢过金安娜，克里这些精英，考上大学的。结果下一秒，人家当事者就跑来给夭捺打赏，感谢她，安娜还跟失心疯一样一直说自己要推选夭捺。 如果不是公平竞争，心服口服，他们这些有社会地位的人，凭什么要讨好一个网红？ 嘶，这脸打得太疼了。 隔着网线，哲也一伙人的脸都在发烫，火辣辣的疼。当中有人不信邪，跑去私信导师，试图获取一些入学考试的内幕，却刷到一篇男导师写给夭捺的道歉信。 信的一开始，他先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不应该戴有色眼睛看人。 其次，他还解释了夭捺要什么要碰弃考按钮，是因为她发现考场里有一个安全隐患，至于考场内发生了什么，夭捺是怎么拿到第一名的，因为学校方与警方签署了保密协议，在一切研究出来之前，不能对外公布细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但导师可以用10年教龄保证，夭捺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名，最适合第一学府的人。 连院方老师都这么说了，黑子们再也没有辩解的余地，终于认清自己不如网红的事实。只不过奇怪的是，导师的这封信字字真挚，语气毕恭毕敬，一副央求夭捺原谅自己模样，明明他才是老师，夭捺才是学生啊。 太奇怪… 不就是一场入学考试，与警方保密协议有什么关系？ 算了，想不通的黑子们决定先不想了。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他们也终于消停，默默消失在直播间里。 夭捺的直播间因此干净了不少。 原以为夭捺得偿所愿，满足人设后应该会待久一点，结果她一直等到烟花玫瑰落幕，再也没有保护费可以收的时候，伸手就要关直播了。 「保护费收完了，下播了。」 【等等！！】 【不是，你开直播就是要赚一笔打赏吗，哪有你这种网红啊！】 【现在就坐实了骗钱人设，装都不装了吗！】 … 为了让夭捺多播一会儿，开始有小粉丝陆陆续续地打赏，虽然都是小钱。 别的不说，夭捺这张假脸是真好看，五官脸型恰到好处，多一份浅一分都不行的刚好。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夭捺的假脸事件曝光后，再次出现的她反而越来越好看了。 以前是直挺挺坐在镜头面前，不会有太大的动作，现在是随意坐躺在任何一个地方，一举一动都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美。 当然，大家都管这叫做「p图技术又精湛啦！」 以至于开播后一直零零碎碎进来的观众，都是冲着夭捺这张脸来的。哪怕她是假的。 既然一直有小钱入帐，夭捺也就不着急下直播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干着自己的事情，浏览全息网络上的信息，偶尔瞄一眼弹幕内容。 这时，有一条弹幕缓缓飘过，内容尤其突出，瞬间抓住了她的主意力。 他说：【夭捺快点下播吧，好期待与你见面，我已经在大学门口的咖啡馆等着了。】 … 怎么回事，这种理所当然的语，不像是梦男啊。 于是夭捺点开这个人的资料，发现他竟然在原主的怨种名单上，还是排名第一的金主，是一只曾经给原主打赏高达十万元的超大冤大头。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夭捺打开自己与冤大头的对话，发现两个小时前，也就是夭捺本人在平行时空交汇处，没办法联繫外界的时候，「她」曾经用这个帐号联繫过这位冤大头，还主动约他喝咖啡。 冤大头毫无察觉地同意了。 当然，发这条约会信息的人不是她。 知道这个帐号密码还能登陆的人，却还有一个。 ——原主。 「呵，逮到你了。」 夭捺二话不说直接关闭直播，顺便抽走止役藏在大腿根部的枪，朝咖啡馆的方向走去。 第25章 咖啡馆内。 女孩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口罩,又将「闻娜」的学生证件藏好，才勉强安下心来。 自从她弃号逃跑后，因为没有修改代码的工具，所有用夭捺信息註册的帐号都用不了,包括电子银行,个人通讯,打车外卖软体。 如今她唯一能用的，居然是高中时期的学生证，全靠它一路坐公车来到赛博科技大学。 而她之所以会来赛博科技大学,是来找一个人。 一个她初当网红时,一直支持她,安慰她的人… 叮咚,欢迎光临。 门口迎客电子音响起,闻娜紧张地朝那看了一眼,当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金髮俊脸时，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谢汝。 厄崔西家族掌权人的第二个儿子，赛博科技大学二年级生,同时也是网红夭捺最大的粉丝。 他曾经在闻娜经济困难的时候，打过十万的巨额打赏,还组建了她第一家粉丝俱乐部，如今闻娜帐号被夺，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似乎只有他了。 随着谢汝一步步靠近，闻娜的心脏砰砰作响，耳边除了心跳声、脚步声,落针可闻。 她在心里不断安抚自己。 没关系，我才是真的夭捺,我们隔着网线相处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 虽然现实没办法修改代码，但谢汝那么喜欢我，他一定会认出我来的。 终于，谢汝站在了桌前，闻娜的心弦也拉到了顶峰。 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门口再度传来欢迎电子音，一张熟悉的脸闯入闻娜视野，让她整个人呆愣在座位上，口罩下的嘴巴微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有人比闻娜更熟悉这张脸了，因为这是她花了三年时间，一点点修改出来的代码。 这是夭捺的脸。 还是一张毫无义体整容的痕迹，百分百天然美女的脸。 可怎么可能呢，盗她号的人居然不是黑客，而是夭捺本人？！ 她创造的这张脸竟然活生生跳了出来，站在闻娜这个创造者的面前，令她冷汗直流。发现夭捺正在冷漠眼眸扫视周围，闻娜赶紧低下头假装自己在浏览全息网。 她的心脏跳动比初见谢汝时还要夸张，继续呆在这里，好像马上就要爆炸了。 但这不是让闻娜崩溃的地方，让她崩溃的是——夭捺出现后，谢汝从她身上挪开目光，脚步直直朝那个假夭捺走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 究竟谁是原主呢？ 夭捺眯起眼睛，锐利目光扫射着咖啡馆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一个黄毛小子身上。 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帅，身材又多好，只是因为他两眼之间迸发的仰慕神色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让人不得不去注意。 「夭捺！」 金毛小子迈步靠近，似乎对夭捺本人很熟悉，「我就知道你没有撒谎，你果然长这样！」 看来，这位就是原主约见的对象。 夭捺努力回忆了一下怨种名单一号的名字，他好像是叫做… 「…谢汝。」 夭捺弯起眼睫，假装善良地回復道。 她话音刚落，正好坐在两人不远处的闻娜瞪大眼睛，口罩以下的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她喊他名字是什么意思？假夭捺这是要代替她和大金主约会吗，这怎么可以！ 谢汝会答应吗？ 难道他就没发现，对面的这个人，压根就不是和他聊天的人吗！ 「太好了，能亲耳听到你喊我的名字，我感觉可以立刻去死了。」谢汝当然没有发现，相反的，他还冲着夭捺咧出一口大白牙，露出了一副一天内至少被骗三次的傻样。 夭捺曾经在原生世界里见过金毛，感觉谢汝的性格和它有点相似。 于是她露出浅浅的笑容，没有接话茬，而是等谢汝主动开口——毕竟她又不是原主，鬼知道他们之前聊的什么东西。 谢汝没有注意到夭捺的小心机，不出意外地中套了。 他问：「你之前跟我说经济有困难，都解决好了吗？我那十万块钱有帮得上忙吗？」 顿了顿，又说：「啊，我并没有催促你还钱的意思，这笔钱对我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你就安心收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嗯… 看得出来，这个黄毛小子确实认识原主，人也很善良。 因为他是原主的怨种名单里少数不多的。「打款最多还从不追债」的多金大怨种。 这一点，从他刚刚说的话，还有随手打赏服务员的行为中可以看出，谢汝家境不错。 一个善良的财阀小少爷啊… 夭捺目光隐晦地上下打量着谢汝，心想：这人看起来比止役、宋临还要好骗。 「最近不太好过，你也知道，外面的人都在造谣我p图，撒谎，如今我无论是开播，还是分享考上赛博科技大学的事情，都无法扭转舆论风评。」 老天作证，夭捺满口假话没一句是真的，偏偏还说得情真意切，连原主都快信了。 「也是，毕竟你出事的那场直播做得太逼真了，连我也差点以为你骗了我整整一年，自个偷偷在家里难受了好一会。」谢汝轻嘆了一口气，转头又努力让气氛不要那么低迷：「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现在你终于考上了赛博科技大学，露面的机会更多了，迟早会有人知道都是p图，撒谎，假人设都是黑料，不是真的！」 夭捺忽然开口打断：「你说的不对。」 「什么不对？」 「真的也可能变假，假的也会成真，这个世界没有永恆的绝对。」 夭捺的声音不大，她不仅是说给谢汝听的，还是说给藏匿在咖啡馆人群中的原主听的。 对原主来说，这句话就是假货在给真货下战书，太可恨了。藏在角落里闻娜气得发抖，却又什么都不敢做。 本应该来参加约会的人，结果却凄悽惨惨地拎起包，默默走在离开咖啡馆的人群里， 她气质透明，又带着口罩穿着宽大的衣服，很容易被人忽视。 于是出去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两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女大学生，其中一位大声斥责：「你搞什么啊，走路不看路吗？」 闻娜却连道歉的力气都没有，头也没抬直接离开。 捲髮女孩气得拍拍自己被碰过的衣服，大骂：「什么人啊，撞到人还不说对不起。」 她的同伴温柔安慰道：「算了，她可能有急事，而且你不该在路上看直播，多危险啊。」 「我最近对夭捺的直播很上头，她长得可太好了。清秋你也去看看。」 捲髮女孩沉浸在夭捺的直播回放里，没有注意到文清秋愣住不爽的神色，转瞬即逝。 文清秋捋了捋耳边的头髮，说：「是吗？可大家不都说，她的脸是假的，都是p的吗？ 「可我怎么觉得，那是竞争对手放出来的黑料，她今天直播还说自己考上我们学校了，和我们是同一届新生，如果她不长这样，怎么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开学不就暴露了吗？」 文清秋一听说夭捺考上大学，差点忘记自己温柔的底色，失笑出声。 「她怎么可能考上赛博科技大学？」 「我先前也觉得不可能，一个失德网红不可能那么聪明，可她确实考上了。你看看…」女孩将自己超梦递给文清秋，让她看里面的景象：「是不是觉得背景很熟悉？我们学校！」 即使看到超梦直播的背景，文清秋眼底的不屑依旧存在。 她心想，那么久没见，闻娜的p代码技术倒是好了不少。 但竟然说出自己考上大学的假话，当谁不知道她真人长什么模样啊？那么平凡的面孔，敢走到阳光底下？打死她都不相信。 文清秋将对闻娜的不屑藏在心底，和同伴手牵手走进咖啡馆里，却在猝不及防的瞬间，一眼看见了坐在中间的夭捺，漂亮得夺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同伴立刻欣喜若狂：「快看，是夭捺！天啊真人比超梦里还要漂亮。」 这怎么可能？！ 文清秋眼瞳颤抖，闻娜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长成这副模样？ 同一个咖啡馆里三股暗流汹涌，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集中在当事人夭捺身上，然而她已经对这场约会失去全部耐心了。 看来，原主是一个心思敏感，不敢相信任何人的人。 即使是面对最大金主，也依旧用着假人设，编造着虚假梦幻的人生。 一场对话下来，除了知道原主曾经有过经济困难的时候，毫无收穫。 夭捺一口喝完面前的咖啡，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说：「时间差不多，我得回去了。」 「这么快！」 谢汝捨不得夭捺，却又不敢挽留她，只能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看着她离开：「那下次再见，我会继续给你直播间打赏，支持你的。」 夭捺招了招手算作回復，扬长而去。 她走出咖啡店，置身在傍晚稍显冰冷的夕阳中，衬得一身苍白的皮肤更不像真人了。无论是赛博世界还是原生世界，美女走在路上总有超高回头率，更别说夭捺这种冰美人了，一路上凡是她经过的地方，男男女女都下意识回头看过来。 还有人假装从她身边路过，为的就是看夭捺一眼。 夭捺敛眸迴避对视，没有在意。 见此情景，藏在人群里偷偷观察的闻娜羡慕之余，也想靠近偷看一眼。 她还从没见过夭捺这么像假人的真人呢。靠近了看也会很像吗？ 想着有来来往往的人潮作掩护，还有自身的透明人气质，闻娜终于鼓起勇气假装路人，从夭捺身边经过。 可随着两人越靠越近，闻娜心底的震惊越发壮阔。 太像了。 简直太像了。 无论是头髮，皮肤，还是眼瞳细节，都跟闻娜设计的代码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代码復活了的程度。 闻娜在夭捺擦肩而过的瞬间，仔仔细细观察了她的脸，随后佯装无事地擦肩而过离开。她在夭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松了一口气，为自己小计谋得逞而欣喜。 结果下一秒，她的肩膀落下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将她摁在了原地。 闻娜一惊，扭头望去，就看到夭捺冰冷含笑的脸。 「终于抓到你了。」 我的原主。 第26章 夭捺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柔和的五官,细腻的白皮肤，还有齐刘海与黑直发。 如此毫无特色的元素组合一起，形成了女孩与生俱来的、毫无存在感的透明气质。 她就像一个普通平凡地路人，如果不是她故意靠近夭捺那一下,夭捺还发现不了她。 夭捺上下打量闻娜这个人：「…嘶,你长得也太透明了吧。」 这不是讽刺,而是——连她都没能发现闻娜的存在，大脑就像自动忽略路边蚂蚁一样，完全感知不到闻娜心里的想法,这已经不是一般路人的程度了。 可以这么说,在夭捺眼中,闻娜的级别高于任何一个赛博人。在夭捺的原生世界里,她完全可以跳过公考,进入联邦政府成为秘密情报公务员了。 可这样的开场白,落入闻娜耳中，就像是讥讽她的长相平凡一样。 赛博科技大学是金属路面，干净得可以反光,夭捺和闻娜站在一起的画面被倒映出来，俨然是明艷与清秀的大较量,过去闻娜有多喜欢这张自己设计的，代表着完美无暇的脸，现在就有多自卑与悲愤。 明明两张都是原生长相，之间的差距却天差地别。上帝为何如此不公。 闻娜下意识就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只剩一双愤怒的眼眸盯着夭捺。 「你为什么盗我号,把号还给我！」 刚刚还是放松姿态的夭捺，闻言立刻变得冷漠疏远。如果闻娜见过夭捺工作的模样,就该知道她这副样子，完全就是暴起杀人的预兆。 「我不能还给你，我需要这个身份。」夭捺回復道。 「可我也需要！」 赛博世界打击黑户，要求所有的市民都必须註册身份系统，闻娜这段时间因为黑户，活得十分艰难，去哪都不行，甚至没有黑旅馆愿意收留她。一个没有身份系统认证的人，是没办法在赛博活下去的，所以闻娜要拿回自己的帐号，然后去户籍处修改註册信息。 如今夭捺的这张脸人人喊打，但闻娜可以简单修改代码，变成另一张脸，重新出发。 但实现换脸计划的前提是——夭捺把帐号还回来。 有一个和註册信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想也知道户籍处不可能给闻娜修改信息，既然两人已经见上面，假面也被挑破，闻娜干脆将话说明白。 「把帐号还给我！」 夭捺脸上的冷意逐渐加重。 她的右手默默蓄力——「啪！」毫无徵兆，夭捺直接上手，一个手刀就将闻娜打晕了。 人来人往的潮涌中，闻娜轻飘飘地倒在夭捺身上，没有发出一声尖叫也没有引起注意。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闻娜过得并不好，身体变得极其消瘦，夭捺只用了一些的力气，就能将她托着站起来，就好像她们是一对关系亲密的闺蜜，感情极好地搂在一起。 夭捺带着闻娜往校外走，正纠结该如何回去呢，抬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警车停在路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她立刻改变主意，驾着昏迷不醒的闻娜，往警车的方向走。 … 警车里。 止役本应该早点离开。 这场死亡率高达60%的入学考试，警局那边还有许多后续工作要处理，但他上了警车，又突然想起夭捺没有车，没办法独自回海伍德。 管她啊。 谁会关心夭捺怎么回去？反正不是他。 况且夭捺的脑子好得很，说不定杀一个人偷一辆车就回家了。 这样想着的止役，坐在车里却迟迟没有发动引擎，硬是从考试结束坐到了黄昏时刻，才等到他要接送的人。 「怎么这么慢…咦？」 止役扳了一下后视镜，镜子里倒映出女孩们相互依偎的身影。 怎么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结果下一秒，夭捺打开后座车门，扔东西一样将闻娜扔进后座，自个坐到副驾驶来了。 止役：… 不是，刚刚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进来，我的警车是什么垃圾桶吗？ 可当止役看清楚，、后座的女孩正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颈部还有明显的青紫色伤痕后，他的表情青红交错神色复杂，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等等，她也是污染物？」 就像宋老头死而復生那样。 「不是啊？」 夭捺奇怪地看了止役一眼，心想他是很喜欢污染物吗，居然迫不及待想再见到。 止役如认命般地闭了闭眼睛，深唿吸后又问：「那她是连环杀人兇手？」 夭捺：… 我是什么圣母怨种吗，天天处理社会败类？ 为了防止对方有「她正在助人为乐，送昏迷路人去医院」这种不靠谱还噁心的想法，夭捺决定先发制人：「她是良民，脖子上的伤也是我打的，我正准备带她去海伍德灭口。」 止役：… 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夭捺果然走上违法犯罪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疯了，在赛博，杀人是犯法的，你会被送进审讯司，被审讯折磨掉半条命！」止役人都要炸了，换做以前他一个手铐就下去了，压根不会有和预备犯长篇大论的机会。 「在赛博…」 夭捺反覆咀嚼着这几个字，随后冷眼看向止役：「你也发现，我的身份有问题了？」 这绝对是死亡威胁，止役下意识向后靠了一下，竟然还有点惊慌失措。 大概迟疑了半秒钟，他郑重点了点头，说：「对，我猜到了。」 止役给夭捺准备假资料的时候，曾经看过夭捺註册在册的生平——在星际孤儿院长大，本应该初中毕业就去当服务员，成年的时候非常幸运得到「文」财团的资助，上了好高中，但毕业那年因为没能考上大学，财团也停了助学贊助，夭捺便以夭捺的名字超梦出道，靠着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在短短一年内冲上顶流。 按理说这样的人生，不该养成夭捺这种自我主见极重的性格，可偏偏她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夭捺对污染物的了解程度也非比寻常，所以止役猜想，她就是一个污染物！ 止役顶着巨大的压力，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 说到「夭捺就是一个污染物」的时候，夭捺没控制住冷漠的表情，直接笑出声来。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夭捺本人，但我也不是污染物，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你先等等，我还没说完。」止役抿了抿唇，正色道：「无论你是谁，我对你没有敌意。如果我想要揭发你，在会议室的时候就该将这个发现告诉警长。他现在对你的怀疑非常重，有我的说辞作证，他可以立刻把你抓进研究院。」 但止役没有，不仅没有，如果不是夭捺绑架了一个人上他的车，从而开启这段对话，他会假装自己完全没发现。 「从你指出我和同事的合照有问题开始，我的人生意义变了，我要保护你直到救回他，所以在那件事了却之前，我会成为你的同伴。」 止役说得很真挚，毕竟，以他正义感十足的性格，不至于对一个罪犯撒谎。 于是夭捺相信了。 她也确实需要一个警察帮手，这对她黑户的身份很有帮助。 这样想着的她，默默松开了紧捏手剎的手。 止役：… 靠啊，这什么危险女人。 要是他稍微说错一句话，刚刚就死在这里了！ 「我确实不太了解赛博世界，所以恭喜你，我愿意接受你，成为我的同伴。」 既然是同伴，夭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指了指后座昏迷的女孩，说：「她才是夭捺，我需要她的身份，所以不希望她出现在外面。」 「她才是那个网骗？！」 止役吓得急剎车，将车子停在角落的高空。当然，他停车也有怕夭捺手动爆车的原因。 止役扭头看向后座的女孩，与网路上的夭捺毫无关系，难怪大家都说她是第一网骗！反倒是现在顶替她身份的夭捺，长得跟网路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 「神奇吧，她居然能p出隔着几万光年星球上的我，多亏她的福，我能顺利呆在这里。」这也是为什么夭捺必须带走闻娜，一个身份怎么能给两个人用？ 「可你也不能灭口啊！」 止役都快疯了，与生俱来的强烈正义感让他现在坐如针毡，给一个罪犯当同伴的选择，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夭捺耸耸肩：「开玩笑的，我不会杀她。」 如果要杀人，早在两人碰面的瞬间，夭捺就有一万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闻娜，现在只是将她打晕，代表着一切还好商量。 「那你打算怎么办？」 「将她监禁起来，关在海伍德的家里。」 她们之间只存在一个抛头露面的夭捺，事情就解决了，又不是非得杀人才能解决问题，想到这里，夭捺不禁自我良好地感嘆了一声：「天啊，我可真善良。」 「哇，你重新定义了善良。」一旁的止役心想，从杀人变成非法囚禁，真的有好一些吗？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人还活着就行，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就这样，被夭捺不知不觉同化了的止役，开着车，带着两个夭捺回到了海伍德红灯区，甚至在夭捺的教唆下，帮她将昏迷中的闻娜，扛进了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 还是他亲自锁的门。 止役：… 《正义崩塌了》 「你快走吧。」夭捺连一口水都不给止役喝，招招手让他先离开：「她马上就要醒来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跟她好好说清楚的。」 「行，那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动手。」止役郑重其事请求道，「至少当一个良民吧。」 有那么一瞬间，夭捺觉得自己找的不是同伴，而是绊脚石，一个警察怎么能这么婆妈？ 「知道了。」 她敷衍答应下来，送走止役后又上楼给自己倒了一杯假咖啡，换了一件舒服的衣服。 一系列工作都做完后，夭捺重新返回小房间的时候，正好是闻娜醒来的时间。 「嘶…」她捂着脖子，僵硬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脑子都是懵的…「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你家啊，这都不记得了吗？」 夭捺一开口，唤醒娜唤昏迷前的记忆，她惊恐看向房门金币，铁窗紧锁的房间装潢，露在衣服外的四肢冒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放我出去！」 闻娜颤抖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復活的代码，她就是一个恶魔！ 「我需要你的网红身份，所以在我离开世界之前，你得先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夭捺顿了顿，目光在闻娜瘦弱的胳膊上来回打量，说：「当然，我也不是什么专制的君主，你想离开这里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闻娜抬头看向夭捺，「什么条件？」 「打赢我。」 话音刚落，闻娜立刻朝夭捺沖了过来。 她大概是误会了，她俩的体型相似，都是苍弱的病美人模样，才生出攻击的勇气吧？闻娜计划抱着夭捺的腰身，将她推到墙壁上，却连碰到她的机会都没有。 夭捺一脚踹在她腹部，一时间，天旋地转。 闻娜痛得躺在地下干呕。 「不错，我现在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夭捺看着趴在地上的闻娜，难得露出了一个微笑：「正面攻击，偷袭都算数，我的要求可以再放宽一点，只要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赢。」 熟知夭捺的人都知道，她给闻娜设计的比赛规则发了大水。难度降低再降低。 …只要碰到她就行，甚至偷袭都算数！ 夭捺的话，点燃了闻娜无限的斗志，还有…活下去的动力。 「哦对，这个给你。」 夭捺随手丢出一副眼镜。 开裂的镜片狠狠砸向地面，没有摔碎，但她的这个行为，就像往垃圾桶丢破烂一样。 「这是…我的超梦眼镜！」闻娜一眼认出她的所有物，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副超梦眼镜。 也因为款式老旧和使用频率过高，才会发生镜片损坏，超梦掉马的意外。 那时的闻娜恐慌又心急，案发的第一时间便丢掉眼镜，落荒而逃。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副眼镜又回到自己身边。 但是夭捺将眼镜给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羞辱她？ 「我现在有钱买新的超梦眼镜了。」夭捺才不会用坏掉的东西，她那么辛苦拿到打赏，第一时间就在网络订购了最新款的眼镜，「这种破烂就留给你吧，免得你在这里太无聊。」 说完这句话，夭捺起身离开房间，扬长而去。 闻娜和超梦眼镜单独呆在这里，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 她试探地打开超梦，惊喜发现：夭捺居然没有关闭网络，她可以用眼镜向外界求助！ 闻娜见状立刻戴上眼镜，刚准备向网路求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认识的人，身边也没有能救她的人。唯一能救她的谢汝，也变成夭捺的裙下之臣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人，没有关系亲近的朋友，就连报警也是个无法提供的黑户。 唯一的自救方法，竟然是登录夭捺的直播间，向熟悉的粉丝朋友们求助。 …如果她们还认为，她是她们的朋友的话。 闻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嘆一声后放弃了。原来不是夭捺愚蠢，忘记关闭网络，而是她从一开始认定了自己没有可以求助的人，所以开不开网络都没有关系。 ——闻娜，你活得可真让人唏嘘。 闻娜默默感嘆一声，难得关闭了超梦的娱乐板块，那是她涉足超梦网红这一领域后，唯一也是经常会去的地方。 退出娱乐板块后，超梦官方首页便从眼前弹出来，向闻娜展示不同领域的超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有知识超梦，身临其境教导观众各种各样知识的地方，有医疗超梦，安抚抑郁症患者，有超梦，享用虚拟美食的色香味，还有极其小众的黑超梦，体验杀人，被杀的「快乐」。 这还是闻娜第一次不直播，以观众的视角打开超梦首页。一时间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武术超梦】夺走了。 它是体感交互型超梦，可以设置一个虚拟对象，并用尽全力打败她，从中学习攻击、偷袭、防御与计谋的招式。 换做以前，闻娜绝不会对武术感兴趣，可夭捺的话却如魔音一般，在她耳边不断迴响。 「正面攻击，偷袭都算数，只要你能碰到我，就算你赢。」 「只要你打赢我，我就放你离开。」 … 但愿没有被骗！闻娜咬了咬嘴唇，点进武术超梦里。 她将夭捺那张完美的脸，设置为虚拟攻击对象，并顺利来到第一关——学习如何动手。 超梦开始。 房间里，虚拟夭捺露出淡淡笑意，好像时间倒退不久前，现实的夭捺站在她面前那样。这次闻娜学精了，没有像愣头青那样直直冲过去，而是迂迴地做了一个假动作。 她假装要攻击夭捺的面中，实际却计划袭击她的肩头。 虚拟的夭捺定定站在那里，只是眼珠子一转，就如同预知未来那样，预判到她的动作。 只见她修长的右腿向后撤一步，左腿高高抬起，只一招就把闻娜的下巴踢歪了。 闻娜倒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打败夭捺的心太强烈了，痛感全开，所以在超梦里实打实地体验到骨裂的痛苦。 「你的意图太明显了。」虚拟夭捺盯着地上的闻娜，说：「你的眼睛一直在看着目标，讨厌你所以一直关注你的人，会在一瞬间发现你想要什么。」 可恶，闻娜捶了一下地面，简单休息后很快来到第二轮。 完败。 这次闻娜有在暗中控制眼睛不动，但她急促的唿吸暴露了需求，虚拟夭捺早有防备。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闻娜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虚拟夭捺面前网，落败了多少次，又挨了多少次揍，但她能肯定的是——那一个晚上，她在夭捺手里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手碰到她身体的距离也越来越短。 终于，在子时到来之前，在不知道多少次重开后，闻娜再次被踹进角落里。 她连身体的疼痛都顾不上，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右手，她刚刚…碰到了夭捺的头髮！那丝滑的手感还停留在她指尖，连浑身散架的疼痛都忘却了。 「恭喜你，成功战胜新手关的夭捺。」 面前的虚拟对手微微鞠躬，向闻娜表示致敬，这也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钦佩的目光。 虽然只是新手关的对手… 「接下来，您即将进入格斗的旅程，面对lv.2级别的夭捺。」第一个虚拟对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夭捺，浑身凌冽的气势与前者天差地别。 可无论是第一个虚拟夭捺，还是第二个虚拟夭捺，全都比不上现实的夭捺。 现实的夭捺强大聪明，反应更快，闻娜想要通过试验离开这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至少，她得在超梦里打败一百级的夭捺。 坐在大厅里涂指甲油的夭捺，「听见」房间里闻娜气势汹汹的声音，默默勾起了唇角。她将涂好的指甲放在眼前仔细展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才对嘛，那么透明的气质，躲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顶着一张假脸当网红，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旁默默做家务的小哑巴听见了，抬头看了夭捺一眼。 宋临并非没事干，才跑来夭捺家里白干活的，他是怕夭捺又喊家政机器人上门，然后叫他付钱——比起昂贵的机器人服务，还是他亲自来做家务吧。 机器人贵，他宋临便宜，随便使唤。 宋临问：所以你把她关起来，是为了训练她的格斗术？ 「当然。」夭捺连看都没看宋临一眼，读心术般地直接回答：「连我都没法发现闻娜，难道她不是做特务的好苗子吗？日后训练好了放出去，刺杀总统一个杀一个准。」 宋临：… 他下意识看了房间中控系统一眼，希望赛博政府那帮烂人，没有监听市民动态的习惯。 不然下一秒，警察带着人冲进房间里逮捕夭捺，宋临只会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时，超梦眼镜忽然亮起彩色的灯光，吸引房间内所有人的眼球，与其一起发生的，还有不断重复的恼人广播。 「主播夭捺，接到网红pk赛，请尽快登录迎战。」 … pk赛？这又是什么东西。 第27章 「pk赛…那是什么？」 好傢伙,夭捺问到哑巴头上了。 宋临打开外置全息引擎搜了一下，发现那是超梦主播之间特有的拉人气手段，发起者向其他主播发起挑战，两位主播将在pk赛的时间内,用尽全身解数讨好对方和自己的粉丝吸引更大的流量与打赏。 胜利的主播不仅可以带走pk赛所有打赏,还有一定机会带走对方的粉丝。 总之就是要开直播讨好粉丝了,这怎么符合夭捺的性格，她平时可是会怼粉丝的人。 「我觉得你不要去应战。虽然这里说，不应pk赛的主播会遭到粉丝的群嘲,但热衷于观看pk赛的粉丝大多有点残暴在身上,谁知道会对其他主播提出什么要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宋临没办法想像,夭捺低声下气去讨好其他粉丝的模样,感觉下一秒就会开大的无助。 他话刚说完,转头一看,夭捺已经应下pk赛了。 「终于消停了，吵死了。」 她嫌这个系统提示太吵了。 对方主播发起挑战后，本主播不应战,系统就一直响一直提示，吵得她头都疼了——本来她平时接收到一些毫无边界感的情绪,就已经够烦人了，现在连耳朵都不能清净。 夭捺没有使用超梦眼镜，而是用全息发生器进的直播间，她倒要看看是谁发起的邀请。 结果全息投影一开，是一个嘴巴裂开到太阳穴的女人，她坐在仪器精密的桌子跟前,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边对着镜头戳弄腮帮子的碎肉,一边同粉丝闲聊讲话，又因为大大张开的嘴巴，观众连同夭捺都能看清她不停翕动的嗓子眼，模样怪异。 「终于有人应战了！」 女人兴奋说道，睁着发肿的眼睛看向夭捺：「家人们，这还是今天第一个应战的主播！」 【夭捺不是昨天才下播吗，怎么今天又直播了，不会真復出了吧！】 【等等，居然是pk赛夭捺不是从来不打pk赛的吗？】 【太大胆了，居然敢跟整容超梦的顶流pk，她的歷史胜率特别高…】 【我擦，这不就是0义体天然美女pk全身细胞整容女主播吗，这也太精彩了吧！】 整容超梦…？ 夭捺将目光重新放在对方身上，这才意识到——啊，原来她这副模样是在整容啊！ 「整容超梦」顾名思义：就是体验整容的超梦，但发展到直播间一般採用第三视角，观众指挥主播整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从中得到定制美人的快感。 这类超梦一经出现，横扫超梦市场。 只要在整容超梦打赏出了足够多的价格，主播就会按照你的心意，整成你想要的样子。但并不是所有观众都想看美人的，也有想看怪物的人。 譬如现在，对面主播正在把自己整成一个怪物。 她底下的金主们不断叫嚣：【嘴巴再大一点，再大一点，我要从嗓子眼看到肾脏运作。】打赏20000eb 【她现在的样子好像人体□□，试试看把皮肤改造成绿色？】打赏4000eb。 【既然如此，感觉可以在基因里混入青蛙的基因，想看青蛙与人结合后的产物。】打赏20000eb。 一瞬间。 整容超梦的打赏数额达到惊人的十万。 这一天下来，超梦主播赚到的打赏，比原主之前骗的钱还要多。 夭捺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直播间，几乎所有的打赏于要求，整容主播都照单全收了。她按照这些人怪异变态的要求，一点点改造着自己的模样，并在清醒的状态下修改dna，不出几分钟，原本还能看出清秀女人模样的主播摇身一变，变成模样酷似青蛙的怪物。 女人努力想说话，但是舌头变长后，她一直忍不住伸出来打卷。说话也含煳起来了。 「感谢大家的打赏，还有想看的改造，请call在公屏上。」 在夭捺观看整容超梦的时候，她这边的观众也在看，目瞪口呆… 【不是，我还是第一次看整容超梦，她们那边一直都这么颠的吗？】 【难怪整容超梦pk赛里一直赢，这特么让别人怎么活啊！连我都想去看看热闹了】 【夭捺，你真的要摆烂，不发奋打一下pk赛吗？你要是撒个娇，我给你打五万。】 最后一条评论，得到不少观众的点赞。 说实话，换做过去只有美貌的夭捺，观众们绝对不会说出「撒娇给你打赏」这样的话，主要是现在的夭捺太高冷了，完全忽视观众的需求，反而更让人有征服欲。 高冷夭捺撒娇，光是想想都令人兴奋。 然而… 夭捺只是看着，连回復观众的意思都没有，更别说讨好了。 明明她才是身处pk赛的网红，却好像围观直播的路人那样，看着另一边主播卯足力气，拼命整容哄粉丝，才将pk赛的血条打得将近全满。碾压级的胜利。 夭捺无动于衷，就一直撑着下巴，围观对方整容。 她在开直播的时候没有找好角度，姣好的脸孔霸占全部视角，除了美貌就只剩美貌，这样的死亡角度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引起对方直播间观众的注意。 【欸隔壁直播间的主播有点好看欸，是颜值超梦吗？】 【我的天噢真的好好看，我早就觉得这里的风气太差了，把我的美女整成了大怪物，辣眼睛又噁心人，有什么好看的？】 【我过去了，嘻嘻，高冷美女好带劲。】 … 直播间粉丝的流失，很快引起了整容主播的注意。 对面博主也没想到，夭捺只是安安静静坐着，就能吸引一大波粉丝进自己的直播间，反而衬得手忙脚乱的她像个笑话。 「大家想要看什么脸，我都可以改出来噢…」 她正在给自己切割多余的舌头，又心急想要挽留粉丝，一不小心竟然将整条舌头切断。 紫红色的舌头好像果冻那样，从无法闭合的嘴巴里流了出来，弹劲十足地掉在桌子上。 「啊！」 主播吓了一跳，断舌后喷涌的鲜血冒出来。她立刻闭上嘴，鲜血从紧闭的唇角溢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妖冶又狼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手术割到大动脉，对于整容主播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的小事故，只要不伤到心脏，再立刻使用急救手环，就能迅速修復伤口继续直播。 但偏偏她正进行着网红pk赛，隔壁坐着精緻漂亮的颜值女主播，在神颜夭捺的对比下，整容主播未免太狼狈太埋汰了。 她瞄了一眼直播间人数，果然，刚刚又损失了一些粉丝。 虽然她的打赏金额已经足够，这场pk赛註定是赢家，但损失粉丝流到对家直播间里，难免让人有些不爽。 整容主播咬了咬苍白的嘴唇，对淡定的夭捺起了几分憎恨，她决定拿出杀手锏。 「家人们，对面主播好漂亮啊，你们想不想看到我整成她的样子？」整容主播提议道。 果不其然，她提出这条恶意满满的建议后，不断下跌的观众人数戛然停止，进而反升——整成对方的模样，是整容主播的杀手锏，主要是用来防止观众流失到对方直播间里，还能吸引对方直播间的粉丝进来。 刚刚还想过去看美女的观众，立刻停下离开的脚步，兴奋留言。 【哇塞想看！】 【对面直播间是真美，还是天然美女，主播也要整得跟她一样漂亮噢！】 8501观众对主播打赏了2000eb sighio观众对主播打赏了1000eb… 整容主播间又热闹起来了，主播也拿起手术刀，开始她的第二次整容。 夭捺见状挑眉，饶有兴趣地坐直身体，观看起对面直播间的盛况——整成她的样子？ 这不就是世界上第三个夭捺吗？ 她那么淡定，反而是底下的粉丝不爽了，说：【靠，这些整容怪好噁心啊，谁想看他们整成夭捺的样子，她们这些人有给肖像权付费吗？】 【靠真的越来越像了，我好像在看一只怪物爆改美女。】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恐怖谷效应能用在一个活人身上，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 短短的时间里，整容主播将自己改成了夭捺的模样。 夭捺眼睁睁看着，对面人的眉眼，鼻子，脸型逐渐成型。 如果不仔细找人工痕迹的话，仿佛是有两个夭捺坐在一起，正同时对着镜头微笑。 确实还挺像的，但这种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夭捺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又朝不远处的小房间看去，怎么人人都觊觎她这张脸啊？ 「pk赛快结束了咯。」对面主播提醒走神的夭捺，「对面的美女再不拉票就要输了哦，提醒你一下，胜负揭晓后，pk赛内所有打赏都会进我的帐目。」 也就是说，夭捺直播间里的打赏也会算在整容主播的帐上，她这一场直播就白打工了。 还有谢汝闻声冲过来的上万打赏，实在太坑了。 可惜，就算夭捺意识到：她只是一个陪衬，也没办法逆风翻盘了——pk赛只剩五分钟，她再怎么奋发图强也没办法拉回高达数十万的差额。 整容主播的胜利已在眼前，这时，直播画面忽然扭动了一下。 夭捺敏锐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勐地抬起眼帘看向前方，其他人不知道她发现了异样，还以为她不甘心于失败。 【要是你现在下跪的话，我考虑给你打一百万打赏】对面粉丝提议。 反正等pk赛结束，打给夭捺的一百万打赏，也会原封不动地转回整容主播的帐面上，所以她没有阻拦，反而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粉丝放狠话。 终于，夭捺开口了。 不是撒娇，也不是求饶，而是语气平淡的：「我劝你现在就结束直播。」 「是现在就结束pk赛，放弃挣扎的意思吗？」 「不是，是你现在就点投降，不然你可能会死。」 夭捺话音刚落，无论是己方还是对方的弹幕瞬间暴增，内容大差不差都是讽刺。 【这是我见过最弱的狠话…】 【见自己要输了就让对方投降，还威胁说对方会死，太好笑了】 【没来过颜值区，颜值超梦主播都这样吗？】 … 包括被夭捺警告的当事人，也没把夭捺的警告当一回事，她刚打算说点什么，忽然，超梦画面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这一下动静之大，连双方观众都注意到了。 【怎么回事，我的眼镜出故障了吗？】 【我的也是，好像是超梦系统出问题了。】 夭捺狠狠皱了一下眉，扑面而来的诡异气息快将她淹没，这是比前几次更强的污染物。 「快下线！」她冲着对面博主大喊。 然而对面的整容博主，用着夭捺的脸好像要说什么，却因为传导扭曲被截断成一块块，她断断续续地说：「我……好痒……死……」 我好痒死，还是我好想死？ 夭捺将对面主播的异样截图下来，发给止役，却收到了止役的一个「」 因为对面的整容主播整成了夭捺的样子，所以无论是观众、止役，还是夭捺本人眼中，看到的就是一个扭曲画面下惶恐不安的夭捺。 这种感觉怪不舒服的。 不安的夭捺好像察觉到身边有人一样，左顾右盼，还罕见地直接站起来离开超梦镜头，走到房间后的窗口远眺。 她时而拉开窗帘，时而打开衣柜，时而趴在地上看向床底，检查这空间是否有人， 没多久，她肉眼可见地更惶恐不安了，快速走回超梦镜头前，压低声音说道：「家人们，我感觉我身后有人，正在凝视着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这位主播是整容区大主播，每场直播都有录频组的粉丝在录超梦，所以她这么说后，粉丝立刻打开自己录制的超梦仔细检查，从头到尾主播都是一个人的，不存在第三者。 粉丝将这个发现告诉主播，主播却不相信，疯狂抓挠自己的头髮。 「不，我能确定，我身后一定有人，我已经能听到她的唿吸声了！」 她抓完头髮后，又开始扣自己脸上的连接处，赛博整容已经不再需要丑陋的缝针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小的纳米物质做粘合，日常生活中得是贴脸的距离，才能看出整容粘合处。 可再微小的粘合处，那也是粘起来的。 再加上主播刚整完还没恢復好，改造过的尖指甲稍微一用力，就将半张脸撬开了。 属于夭捺的半张脸被掀起来，露出鲜血淋漓的肌理骨头，惶恐飞快振动的眼珠子镶嵌在这些鲜红的肌理脉络里面，因为没有保护而显得更不安了。 「天啊，我的脸上爬出虫子了！他往我脸上倒虫子！」整容主播顶着夭捺的脸，大喊道。 这样的画面无疑是瘆人的，因为同样长相的夭捺就在她旁边，满脸凝重严肃。 夭捺看向莫名开始癫狂的主播，又看了一眼pk赛倒计时，比赛只剩下一分钟三十秒了，如果是污染物作祟的话，它的时长也很明显——「一分三十秒。」 夭捺见状，面无表情甚至颇有几分冷酷地说：「你冷静一些，这些都是幻觉。」 话音刚落，整容主播也跟着冷静了一些，双方主播间的观众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不因为什么，而是夭捺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穿透力，就好像一艘行走在狂风暴雨的小帆船，忽然抛下了一个沉重的锚，从而定定立在波涛浪花之上。 那些被主播的异样带得有些焦躁的观众，因为夭捺的话，心底安定了不少。 大家纷纷发弹幕，安抚对面主播。 【对啊，你的脸很漂亮，没有虫子。】 【主播是不是今天工作时间太长了，开播都128小时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没有人也没有虫子啊。】 … 整容主播因为观众们的安慰，似乎冷静了一下，血肉模煳的尖指甲也从脸上拿下来了。 她的嘴唇不断默念，听不清，但看唇语应该是：「我知道了，这是精神稳定剂的副作用，我看到的是幻觉，都不是真的，无论是身后的人还是脸上的虫子都是假的…」 她这样闭着眼睛，低着头，好似祈祷地默念了好几次，颤抖的身体也稳定下来了。 夭捺看了一眼pk赛时间，只剩下四十秒了。短短的四十秒。 对面主播冷静不少后，再度睁开眼睛，视线却惊恐透过镜头，看向她背后的空空如也。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主播却面露求饶的神色，好像她背后正站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夭捺大喊：「闭眼，不要看！」 可已经来不及的了。 她眼睁睁看着，对面主播双手颤抖地拿起两把手术刀，尖利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脸。 「不要，不要…」对面主播哭着不断求饶，她的身体出于求生的本能，不断向后退，又好像被阻挡了一样被迫定在原处。 此时此刻，pk赛已经进入到最后30秒了。 因为双方主播打赏差距大，pk赛系统自动识别对面的整容主播是目前打赏最高的主播，将标註了「winner」的背景框和女王头盔分配给她。 钻光闪闪的金属框镶嵌在超梦镜头的边框上，衬得坐在正中间的主播整个人银光闪闪，同样用钻石打造的高礼帽戴在女人黝黑的头髮上，加以夭捺与生俱来的苍白肤色相互衬托，仿佛她生来就是一个公主。 这本该是主播狂喜，粉丝狂欢的时刻，却因为脸上血肉模煳的粘合处，而变得诡异。 「噗呲。」 整容主播拿起手术刀，直直插在她的脸上。 她用她的工具，对她精心打造的艺术品下手了。 「噗呲。」 「噗呲。」 「噗呲。」 连续扎了好几下，好好的一张脸转眼变成血洞模煳的莲蓬头。 「有虫爬进去了！它们在我脸上筑巢！」整容主播一边发出抽象的尖叫，一边用手术刀扣弄脸上的大洞，把它们搅得血肉模煳的，好似这样就不会有虫子爬进去一样。 这对于观众，还是夭捺本人来说，都是富有冲击性的、令人不适的。 夭捺眼睁睁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被戳成了莲蓬头。 她有种自己正照着镜子，自我毁容的错觉。 夭捺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却摸到了一条粘合处，她脸上怎么会有整容的痕迹？ 几乎是摸到这条伤疤的瞬间，夭捺就有将尖锐的东西插进去，撬开它看看里面的冲动，可很快她运转飞快的大脑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她是0义体天然美少女。 既然是天然美女，怎么会有整容痕迹，还有这么一大条横跨全脸的粘合处。 果然，清醒意识到不对劲后，夭捺再去摸脸上的痕迹时，无中生有的粘合处消失了。她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没有，也感觉不到像对面主播说的虫子在脸上乱爬。 夭捺再度看向pk赛的时间，只剩下最后10秒钟了。 只要再撑10秒，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天不随人愿，对面主播的粉丝开始躁动，有打赏巨款的大金主看不得这么噁心的东西，对着主播恶语相向：【操老子花钱过来，不是来看随处可见的黑超梦的，什么虫不虫子的，我是一只都没看到！】 【真的那么害怕的话，不如直接去死吧！】 【把脸戳成这样也不知道想噁心谁，噁心给你打过巨额打赏的我们吗？】 本来整容区主播的粉丝就戾气重，毕竟会真情实感担心主播的人，也不会来整容区，花钱让主播整容成怪物取悦自己了，现在说话更是满满的恶意。 夭捺看到这几条弹幕的时候，就觉得事情大条了，具体参考宋老头事情就知道了。 在污染物面前凑上去的恶意，分分钟会化为尖刃，刺向自己和旁人。 于是弹幕刚刷过，已经血肉模煳看不出人样的整容博主，就木着表情拿起锋利手术刀，刺向自己的心脏和大脑，一下接着一下，好像不知道疼痛的机器正在自残。 她自残得毫不犹豫，鲜血甚至没流出来的空挡，因为刚搓出一个血洞，血正要流出来，刚刚从身体里拔出去的刀子再度戳了进来，止住汹涌的血液。 忽然，她停下来了。顶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只见这位主播指着镜头，嘴巴里发出的却不是她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 「下一个人就是…你！「 夭捺挑眉。 第28章 几秒钟后,对面主播直直倒下，超梦镜头里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而pk赛的结束时间还剩下——1秒。 随后定格。 不知道定格了多久，原本属于对面的钻石赢家边框和女王皇冠，都来到了夭捺这边,pk赛系统在夭捺的直播间放礼花：「恭喜你,对面直播间主播已死,你是最后的赢家！」 「恭喜你，对面直播间主播已死，你是最后的赢家！」 …对面直播间主播已死,你是最后的赢家。系统真的会这么祝贺吗？ 这是值得恭喜的事情吗？ 戴着女王皇冠的夭捺一点儿都笑不出来,该死,又要引起警方的注意了。 … 整容主播惨死的案件,因为围观观众人数高达上百万,再加上超梦系统录频到处转载,引起了警方和网络安全部的注意。 止役前一秒还在奇怪：夭捺为什么将自己直播的截图发给他？是让他上去打赏吗？ 下一秒，他就收到系统爱丽丝的提示。 「收到了一起关于「网红之死」的报案，请警员【止役】尽快处理。」 并附上了一个全息视频。 止役打开视频,映入眼帘的，是夭捺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被手术刀扎得千疮百孔的，毁容成这副模样他依旧能认出是夭捺，所以把他吓了一跳， 但仔细一看，止役还是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譬如夭捺的眼睛好像不会睁得没有大,她的眼皮时常半死不活地耷拉着，好像对世界万物都不再感兴趣那样,再比如夭捺脸上，没有那么多沟沟壑壑的阴影处，那是整容才会有的瑕疵。 止役再看向死者的身份，整容博主，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是整容博主…何倩，整成了夭捺的样子，结果直播遇害了？」止役反问重案组，这次案件同时涉及了网路和杀人案，所以重案组屈尊降贵，邀请网络安全部的同事开会。 止役也难得没有排斥的心理，非常心安理得就接受了他是网络安全部警员的设定。 「不止。」 重案组丢出更完整的录频。 原来何倩遇害的时候，正在跟夭捺连线pk，她是在夭捺的眼皮子底下丢了性命。 看到这抹熟悉的身影，不少重案组同事皱起眉头，下意识反应道：「怎么又是她？」 这已经是夭捺和警方有牵扯的第四起案件了，夭捺在这些事件里，如果不是嫌疑犯，那就一定是当事者，反正都与事件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这让警察有种错觉——只要牵扯到夭捺就不会有好事发生，她就是赛博。 「不过夭捺只是连线的网红，应该和这次案件无关。」止役的宅男同事怯生生开口，说：「你们可能不知道pk赛是什么东西，这一般是超梦网红用来赚人气的东西，发起pk赛后，系统会随机连线几百公里甚至几千公里外的网红，双方为了打赏开始同台竞争。」 这里的重点是：随机。 没有人能控制pk赛选择谁当对手，也没有人能提前预知到会被pk赛选中当对手。 「可是夭捺本来没有希望赢下这次pk赛，她直播间收到的打赏不及对面的百分之一，对面一死她就自动成为胜者，拿下pk赛的全部奖金。」 也就是说，在这次案件中，夭捺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按照正常的逻辑，最大利益获得者往往就是兇手！ 「总之，夭捺是目前能提供证据的人，我们先找到她再说吧。」不过以重案组的咖位，还不知道屈尊降贵见一个网红，于是这项重任，就交给了网络科技部的止役。 止役求之不得。 离开会议室，他就轻车熟路地驱车前往夭捺家。 到夭捺家后，他也难得没有踹门而入，而是平心静气摁了门铃。一秒，两秒，三秒，迟迟没有人应答，止役还是忍不住踹门进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他一进门，就看到夭捺躺在沙发上，把玩她的全息发生器。 「你没听见门铃声？」止役诧异。 「听到了啊。」我只是不爱开口说话，又不是聋了。 止役闻言更郁闷了，强压人中冷静下来，「那你还不给我开门？」 「那你还不是踹门进来了，下次别搞这种虚头八脑的，直接进，行吗？」 夭捺的回覆气死个人，反正都把止役给气笑了。 他难得礼貌了一回儿，还被说是虚头八脑，搁谁身上不气笑啊？ 「说回正事吧，我要把录制电子眼打开，你先说一下关于整容博主何倩死亡的细节。」止役的意思是他要打开录制电子眼了，让夭捺小心说话，不要引火上身。 夭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给面子地坐直了一下身体，虽然和先前区别不大就是了。 「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连这场pk赛都不是我发起的，我就是被莫名其妙拉进来，还被迫看见一个整成我的模样的疯女人，在我面前自残而死。」 夭捺假装害怕地颤了两下，假得跟上厕所抖尿一样。 「她先是不停地说身后有人，可是我和观众都看过了，她身后干干净净哪有什么人，紧接着她又说脸上有虫子在爬，还顺着整容的粘合处，爬进她的脸皮里面了。为了捉虫子，她开始扒开自己的脸皮，用手术刀在脸上戳出一个个血洞，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止役沉吟了几秒，反问：「难道是嗑药，产生幻觉了？」 他的想法和大多数警察的想法一样，虽然现在何倩的尸体还没有送检，但是她在镜头面前自杀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案件会以「网红精神奔溃」为结论定案。 夭捺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我倒觉得，不是幻觉，而是她被鬼上身了。」 「怎么说？」 「因为视频的最后，她嘴里发出男人的声音。」 止役感觉故事走向又开始魔幻了，赶紧关掉录制的电子眼，反问：「是不是因为太痛了，所以才发出了男人的声音？」 「可是你仔细听她说话。」 夭捺打开自己录制的视频，将那最后一句「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循环播放。 「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 「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 … 越听越麻木，越听越心慌，好像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在反反覆覆听了多次，夭捺才抬头看向一旁眉头紧蹙的止役，问：「听出问题来了吗？」 止役点头。 「她的声音太冷静了，不符合浑身是血的身体状态，而且语气也很兴奋。」 「没错！她的语气！」 这也是为什么，夭捺怀疑何倩被鬼上身了。 至于这个污染物为什么要折磨何倩到最后，才愿意上身说话，夭捺猜测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污染物的初始能力不强，只有对方折磨得快死了，他才能附着在她的大脑上。 第二就是他享受这种直播间火热的氛围，所以他要在直播间里，指认下一个猎物。 这个污染物还是个显眼包呢。 不知不觉中，视频来到了最后，那是何倩指着镜头，说：「下一个人就是你！」的画面。 止役眼尖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你看这个动作。」 因为播放的是全息视频，人物投影在大厅正中央，多了很多先前没注意到的细枝末节，譬如何倩的眼睛微微下垂，手指也是向下耷拉，并不是指着镜头的正前方。 止役绕到何倩身旁，她依旧指着正前方向下的位置，手臂微微倾斜。 就好像…她不是在指全体围观的观众，而是精准地指着镜头外的某一个人。 「她指的人是你吗？」 「应该不是我。」夭捺已经检查过很多次了。 无论是直播的时候，还是录制后的视频，何倩的眼睛都没有朝夭捺这边看。但她同意止役的发现，说：「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搞清楚何倩究竟指了谁。」 因为他将会是杀人直播间的下一个目标。 夭捺话音刚落，止役立刻行动起来 怎么说他也在网络部打了一个月工，对如何运用网络寻找线索的事情，已然轻车熟路。 他目标明确地打开何倩的粉丝俱乐部，打开粉丝的对话框。 因为何倩死亡的事情，粉丝群乱作一团。走的人很多，留下来看热闹的也不少。 其中被疯传最厉害的，是何倩顶着一张血肉模煳的脸，恶狠狠指着镜头的视频截图，还被玩梗的人p成表情包，到处发送。 【能不能别发了，这个画面看得我胆战心惊，我灵感值很高你们别不信…】 【怕什么，何倩一看就是嗑药磕多了，分不清现实还是虚拟，还以为自己在打pk赛呢】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其实没有指着我们，而是指着微微向下的的地方？】 【会不会是她的正下前方，正趴着一个人，而她正在指着那个人呢，毕竟何倩死之前，不是一直都很焦虑惶恐，说自己房间里有人吗？】 【可是她这话确实是冲着镜头说的，我还以为是直播间哪个倒霉蛋被点中了…】 … 在无数粉丝的讨论中，一条留言显得尤其突兀，特别与众不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他说：【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东西，何倩明明就指着屏幕的正中间啊。】 准确来说，是指向了他的面中。 发布这条帖子的男网友正躺在地板褥子上，褥子旁边放满了爬满小虫的食物包装袋，他一边脏兮兮地将鼻涕擦在自己的被子上，一边随手投放了何倩指人的视频。 半瞬唿吸过后，虚拟数字构成的何倩3d影像站在脏兮兮的房间里。 满面血红，怒目圆睁！ 男网友定睛一看，差点吓死，因为何倩的手指精准毫无偏差地直直指向躺下的自己，因为痛苦而用力瞪大的眼睛也在死死瞪着自己。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何倩的影像居然能跟着男网友的动作，先是缓缓抬起血淋淋的脸，手指也一直定格在他的面中。 「搞什么啊，更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技术吗？」 男网友觉得有些心慌。 他踹开地上的垃圾，绕了一下，绕到3d投射影像的侧面。 结果何倩的手也跟着扭过来了，她为了指向他，身体呈现出人体不应该做到的姿势，与此同时，她原本直直向前看的眼珠子，也跟着她的动作，转到了眼尾的地方。 因为转得太过了，她的半颗眼珠都被眼皮覆盖了，就像一双惨白没有瞳仁的白眼。 无论男人站在哪，何倩的眼睛永远盯着他，她的手指永远指着他。 「现在的全息视频弄得也太真实了…」 男人强压下内心的不安，躺回出油泛黄的被褥里。 他的全息发生器还停留在何倩粉丝群的聊天页面，大家都在说着一些他看不懂的话，什么叫做指着镜头正下方啊，这不直直指着中间吗？ 于是男人才会说：「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东西，何倩明明就指着屏幕的正中间啊。」 之所以没有直接说「何倩指着他」是因为男人心存侥倖，他希望能有其他网友回復他，何倩的影像也在指着他们。 然而没有。 聊天页面刷新太快了，他的话转瞬就被刷了上去，无人在意。 男人也没有在意，他甚至没有关闭何倩的全息投影，任由她站在自己的房间。 他转头打开其他整容博主的超梦，先前他一直在何倩的直播间里打赏，现在何倩没了，便只能寻找其他合心意的主播了。当然这个主播得像何倩一样听话。 很快，男人就找到了目标，那好像是一个刚入行的新人，面对镜头有着该死的稚嫩。 男人立刻打赏200eb，并附有打赏条件：【我想看你整容成一个汗毛很重油腻腻的大叔，感觉一定会很有意思，当然身体也要改造噢！】 新人刚看到男人的打赏，还有点开心，随后看到男人打赏的条件，才变得惶恐不安。 什么人啊，竟然让她这么一个青葱少女整成怪大叔的模样。 「这位名为<哲也>的家人，能不能换一个要求啊，我不太喜欢臭大叔。」 小女孩对着镜头双手合十，撒娇般地求饶。 臭大叔这话好像骂到哲也身上了，他闻了闻因为没钱交水电费所以三四天没洗的身体，酸涩的汗臭味扑面而来，哲也顿时恼羞成怒。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话去做，我就给你的直播间打低分！】 哲也搬出了杀手锏。 超梦主播们一共有两个评判主播名气的标准，一个是直播间分数，由观看者们打分，分数高的主播可以呆在网站前百的名单里，第二个就是打赏了。 分数低的主播会被减少推广，没有观众也就没有收入了。这对全职主播是致命的。 于是哲也开口威胁后，新人女主播面色一白，连忙应下哲也的要求：「好哈好，我整，请你给我的直播间打一个高分吧！」 【早这样该多好？】 哲也没有像要求何倩那样，提出基因改造人类与青蛙的后代，自我感觉已经很善良了。 哲也抱着全息发生器，美滋滋看着美女为了200块钱，服从自己的要求。 他正爽着呢，忽然，余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 哲也立刻看过去，那个角落却只有一直指着他的何倩，瞪大眼睛好像要杀了他。 他没播放全息视频，按理来说投影是不会动的，难道是他的错觉？ 哲也诧异，伸出自己的手，用手臂丈量了一些自己与何倩之间的距离。他怎么感觉，何倩离自己的距离变得更近了，血光淋淋的身体随着双方距离拉近，也似乎变大了一些。 莫名的心悸在身体里爆发，哲也勉强自己收回目光，看回直播间。 挪开眼的瞬间，余光的红影又动了一下。 哲也勐地转过头来，等看清发生什么事后，他的心脏都快停了——何倩变得更近了。 他们两人的距离从最开始的三、四米远，变成如今仅有一手臂的距离。只要何倩愿意，随时可以伸出手，挖下哲也的眼睛。 「我靠！」 哲也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 这什么新技术啊，还会一步步靠近，也太吓人！ 在恐慌的催促下，哲也关闭了何倩的全息视频。 按理说视频结束，投影也不应该存在才是，可当哲也松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不可置信地发现何倩还在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她依旧站在他的房间中央，手指精准指向他… … 「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夭捺问止役。 「没有，聊天群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谈正事的。」因为夭捺和止役同时拉黑了哲也，所以两人都没看到他的发言，也不知道他正经歷着恐慌。 「这就麻烦了。」 夭捺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说：「事到如今，还是先吃饭吧。」 反正这个死不死人，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夭捺端正了自己「不凑热闹「的态度，但止役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嫌弃整容网红已经死了，没办法给她辛苦费，所以才不想帮忙破案吗？ 换做平时，止役绝对不会搭理夭捺，哪个警察会被一个潜在罪犯拿捏？ 可如今… 止役开口就是被拿捏的样子：「我把我这个月的工资给你。」 赛博公务员的工资，那可是不容小觑的数字，而且止役从重案组转到网络安全部后，拿的却还是重案组的工资。 虽然不及安娜，但至少比宋临给的多。 谁知道夭捺摆摆手指，不够。 啊靠，小哑巴都行，为什么他不行！ 止役咬牙切齿反问：「那你想要多少？」 「你把那个整容网红帐面上的钱转给我。」 夭捺承认，她觊觎整容博主的打赏很久了。 一晚上pk就有上千万的赏金，那工作一年以上的何倩，帐面上究竟有多少钱？说不定，夭捺靠着这笔钱，就此离开海伍德，住进市中心的大平层呢。 止役气到都笑了：「你连死人的钱都不放过？」 「这次的污染物来头可不小，我在直播的时候，都差点被他污染了。」 说实话，要那么一点钱，夭捺还觉得自己亏大了。 要不是她现在养着原主和自己两个人，她是绝对不会铤而走险的。 夭捺惜命得很。 止役没想到，居然还有夭捺觉得棘手的污染物，他沉吟片刻后，还是向恶势力屈服了：「我知道了，你告诉我线索，我暗箱操作转帐给你。」 很好！ 有钱了，夭捺也就有动力了。 她坐直身体，开始给止役娓娓道来污染物的起源，「污染物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组成，所以它的存在绑定着某个人，甚至某一群人的执念。」 「前两个案件分别是网路高利贷，还有信息泄露，那何倩事件一定也有自己的渊源。」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这次污染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只要解决了，污染物就消失了。 止役非懂似懂。 他只觉得夭捺的世界好危险。 不能有任何负面情绪，否则就会滋生污染物，难怪她永远那么淡定，情绪稳定得一批。换做是他呆在夭捺的世界里，恐怕还没撑到长大当警察，他就提前夭折死掉了。 回到警察局，止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暗箱操作给夭捺转钱。 作为网络科技部警员，止役有的是办法抹掉自己的痕迹，假装是何倩生前自己提的款。 可当止役打开何倩的帐面后，他傻眼了。 何倩的帐户一分钱都没有，显示是赤裸裸的0。该死是谁抢在他前面，把钱都转走了！ 居然有人比夭捺还贪！ 止役打开交易明细，发现几乎是何倩每收到一笔打赏，都会立刻将钱转到指定帐目，所以何倩虽然是日收上万的大网红，可她的帐面上时常一毛钱都没有。 这实在太奇怪了。 止役顺着这条线索一路查，最终拿到了钱流向的帐户。 ——<网红制造公司> 这是…何倩旗下的网红公司。 第29章 止役当即发起了对网红制造公司的搜查令,却收到了警务系统爱丽丝的回覆。 「对不起，您没有权限。」 网络安全部不需要搜查一家公司，重案组的同事也不会对一个小小网红的死亡感兴趣。 于是第二天早上，夭捺再次见到止役。 他大清早就站在她家门口。 沉重的露水打湿他的头髮,将原本清爽的髮型变得湿漉漉,止役随手朝后抓了一把,将所有头髮捋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往下就是他因为纠结而显得可怜巴巴的表情。 搞什么？ 这一大早的,玩什么淋雨小狗的游戏？ 夭捺立刻打开帐面存款,随后肉眼可见地低落了：「我也没收到何倩的打赏啊。」 「她的钱都被她所属的网红公司转走了。」 网红公司？ 夭捺依稀有些印象,她在后台私信里也见过网红公司的私信,丰厚条件邀请她加入。可无论是原主还是现在的夭捺,都对参加一个组织毫无兴趣。 她们似乎更擅长单打独斗。 没想到何倩死后,财产不归她家人所有，反而统统流向了她的所属公司。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没有酬劳就没有酬劳呗，做什么一大清早守在这里装可怜？」夭捺上前一个没忍住,伸手挠了挠止役的下巴，全然不顾他惊得瞪大眼睛的反应。欸男人真好玩。 「我拿不到搜查令,想…你陪我去这家公司，你是名人，他们一定会打开门欢迎你。」 止役大概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救助一个他过去看不上眼的网红。只见他双手合十，平常一直严肃皱起的眉头平展开来，若隐若现的央求透过混血般深邃的双眸,凝视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夭捺：「没门。」 冷酷得油盐不进。 止役咬了咬牙，再次放低底线：「等我们进去后,我不会对你做的事情有任何意见！」 他的意思就是：无论是夭捺偷钱，还是在他面前杀人，他都不会过问。 现在就把底线放到这么低，将来可怎么办哦？ 见他这副模样，夭捺仿佛已经预见了——止役为了求她，正义之子动手杀人的样子了。 夭捺想了想，今天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那去一趟也不碍事。她转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发现止役没跟上，诧异回头：「怎么不走，不是去网红制造公司吗？」 「来了！」 止役身上的低迷一扫即空，连湿漉漉的刘海都写着「开心」两个字。 真好懂啊，跟狗一样。 … 网红制造公司，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打造网红的地方。 公司会在赛博的各个角落搜寻适合当网红的素人苗子，然后把她们签进公司后培养，成为网红开始为公司赚钱。 何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原本是太平洲的一位普通女高中生，在网上被星探搭话，星探夸奖她的照片很有星味，如果好好培养一定会成为知名超梦主播。 止役复述着何倩的过往，夭捺下意识冷笑了一下：「照片很有星味，那还让人整容？」 何倩死亡才过去不到24小时，pk赛的场景还停留在夭捺脑海中，鲜活得歷歷在目，那时的何倩听从打赏金主的要求，改造自己人类的基因，变成了一只人与青蛙的结合体。 那个模样，不像是星味，更像是被无良公司欺骗的可怜虫。 止役和夭捺抱着一样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来何倩所在的公司。 当年因为星探的这句话，何倩不仅从高中退学了，还千里迢迢来到了威森布鲁克区，来到位于赛博赫赫有名的高档红灯区，被情趣酒店、日式夜总会和风俗店包围的网红公司。 「到了。」 两人停在一栋宏伟的建筑跟前。 仰头望去，全玻璃建筑被分成几百个小格子，里面是上百个青春美女正在对外直播，吸引无数路人的目光，她们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唱歌，有的穿着暴露做着马赛克的动作，无论她们在做什么，穿什么衣服，都给人一种她们只是商品柜里的物品，只要价格合适，就可以将她们带走。 真噁心。 止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了，他对网红，哦不对，应该是他对女人向来不感兴趣。 反倒是夭捺，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很久，好像是要记住她们的样子和名字那般诚恳。 这时，大门忽然打开，一个身穿亮片西装的和蔼胖男士走了过来，直直朝夭捺而去，「天啊，大网红今天怎么会想起拜访我们公司了？我是网红制造公司的经理，小林。」 他们两人才刚到公司门口，高层就知道了，可想而知公司的眼线有多少。 「我过来看看。」 夭捺既没有撒谎，说自己打算加入公司，也没有提及何倩的事情，一句简单的打发，反而更为她的行为增添真实性。 「当然当然，出道网红考量一个公司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得多看看…」经理陪笑道。 止役见状，心中浮现出一个已经思考很久的问题。 ——夭捺以前是不是当过二五仔，怎么演技那么自然？ 不像他，从刚刚开始就站在一旁，见人也不说话就像一根木头那样。不出止役所料，他分正义的面庞和冷酷气质，引起了小林经理的注意。 经理试探性地问夭捺：「这位是…」 夭捺眼睛一弯，张嘴就来：「这位是刚出道的网红，住拍…成人超梦！」 成人。 超梦。 成人超梦。 止役发誓，他有一瞬间想掏枪杀掉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他怎么就成网簧了？ 止役面色僵硬，生不如死地听着夭捺编造他的身份，「刚出道的超梦网红是比较羞涩的，请你多多见谅。而且别看他一副死样子，这样的气质才受富婆姐姐们的欢迎呢。」 「原来如此！」经理自然地接受了止役是网簧的设定，还伸手拍了拍止役的肩膀，说；「好好做，以后这大玻璃墙上将有你的一席之位！」 经理指向宛如商品格子铺的网红墙，止役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说：「祝你吉言。」 夭捺快笑死了。 好在经理对两个网红并不设防，她们非常轻松地跟着经理，走进网红制造公司的内部。走进去后才发现，原来玻璃墙上直播的男男女女只是公司的冰山一角。 公司内部分了成百上千个小房间，几乎每个房间都是一样的配置：一个人，一个超梦。 这样一比，呆在玻璃墙直播的网红似乎比公司内部的网红好，至少不用忍受人多臭味，还能拥有自然阳光，不用挤在密不透风的小格子里。 经理见夭捺的目光在玻璃墙上逗留，非常会来事地说：「如果夭捺愿意加入我们公司，我可以暗箱操作，给你安排一个最好的位置！」 经理话音刚落，路过的几位未成年少女都露出了愤慨不公的表情，引起了夭捺的注意。 夭捺状似无意地问道：「大家都想到玻璃墙上直播吗？」 「那当然！只有公司最火的前100名主播才有资格到玻璃墙上直播！那是名气的象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经理大概是觉得这么说太像画饼了，于是绞劲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人名：「何倩！」 这个名字一出来，止役立刻集中注意力。 「你知道何倩吧，她之前为了上玻璃墙还做过480个小时连续直播，连睡觉，上厕所都往外播了，这才够上了玻璃墙的最后一名。」 480小时，岂不是20天没下过播。 这也太拼了吧！ 夭捺迅速抓住了重点，反问道：「她为什么那么想上玻璃墙？」 经理被问得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娓娓道来：「我也不怕告诉你，咱们公司的素人主播，打赏与公司1：9分帐，基本赚不到什么钱，只有成为有些名气的主播，譬如上过玻璃墙，才有资格与公司5：5分帐。」 1：9分帐，这完全就是给公司打白工啊！夭捺都被气笑了. 随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连忙追问：「何倩是什么时候上的玻璃墙？」 经理立刻露出怀疑的表情。 夭捺自然地解释道：「前不久我和她打过pk赛，我看她的打赏蛮多的，所以有些好奇。」 「原来如此，颜值超梦的打赏一向比不上猎奇超梦，毕竟在这个需要亢奋剂的赛博，人们会更想看到一些刺激的东西，至于何倩上玻璃墙…我想想，好像是在上半年的二月，至今已经有半年了。」 也就是说，何倩和公司五五分帐了大半年，可为什么她的帐面上没有钱？ 她究竟把钱花到哪了，又或者说公司除了五五分帐外，还做了什么扣押网红们的薪水。 这个问题不能直接问经理，容易引起怀疑，于是夭捺笑着说：「好的，谢谢你的解答，接下来让我们自己看就好了。」 「当然，你先随便看，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繫我。」 经理转身离开，他应该也挺忙的。 夭捺顺着公司走廊一路往下走，看向两侧房间，不同的少年男女们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青涩的脸庞带着厚重的妆，说着超越他们年纪的话。 这一个个房间不像是直播间，倒像是猪圈，圈养着待宰的小猪。 「我没想到超梦网站上那么多网红都是这么来的。」止役反应迅速地将右眼换成电子眼，拍摄下这些画面，这可是他作为警方从没接触过的社会阴暗面。 合法，但阴暗。 夭捺却发现了更多的疑点：「这家公司没几个成人超梦主播。」 成人超梦又是成人超梦！止役都恨不得现场凿开一个大洞钻里面了，他怒极反笑道：「欸这位小姐，你对成人超梦有什么执念吗？」 「成人超梦最赚钱，但这家公司却没有几位成人超梦主播，证明他们看不上那点钱，既然如此他们最大的收入绝对不是1：9的网红打赏。」 止役这才恍然大悟。 对啊，哪家公司会放着更赚钱的直播不管，专门培养一些不怎么赚钱的网红。 「黑超梦，整容超梦，极限运动超梦…这三类超梦是这家网红制造公司的主营方向。」夭捺看向那一整条走廊双门对开的直播间，这些都是刚入公司的新人直播的地方。 而这些新人，大部分都在做这三种超梦。只有少数个别主播例外。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着更赚钱的成人超梦不管，反而将火力集中在这三项超梦上？ 夭捺默默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手里还把玩着她从经理口袋里顺过来的纯金打火机。 …等等什么时候拿的纯金打火机！ 止役瞪大眼睛，又缓缓挪开视线…看不到他看不到！ 这个纯金打火机是夭捺跟在经理后头捡的，捡来的东西不犯法吧！ 两人各怀心思又往下走了两步，这时，意外发生了。 当夭捺走过不知道第几个房间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门传出一声惊叫。她朝门内看去，发现竟然是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孩子，正在做整容超梦直播。 他听从观众的「建议」，将自己原本就稚嫩的五官，改造成更稚嫩的婴儿模样。 一个青少年的身体，接着一颗婴儿的头颅，画面诡异得不像样。 大概是因为是新手，操作不太熟练，这位少年一不小心失手划开了自己的颈部大动脉，婴儿瞬间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这本不应该出现在稚嫩五官上的表情，仿佛扭曲的鬼面。他连忙用双手捂着颈部，血液却还是喷涌而出。 因为改造成婴儿后，他的脖子太柔软太纤细了，压根扛不住锋利手术刀的一划。 少年挣扎着想要起身拿急救环，却一不小心踩到地板上湿滑的血液，重重摔倒在地上。他就好像跃出水面的金鱼，试图自救爬起来，却又频繁摔回原地。 几秒钟后，这具不断抽搐的身体没有了动静。房间归于平静，只有弹幕还在不停加载。 止役想冲进去救人，却被夭捺拉住了。 「他的大脑意识已经消失了，急救也没救了，但他的死会给我们带来线索。」 放下这句话后，夭捺躲进了刚死过人的房间里，藏在直播镜头和外人都看不见的死角。 止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思索一番夭捺的话后，最终咬了咬后槽牙，选择了不出手，学着她的模样，躲进角落里不出声。 很快，网红公司就收到消息，得知他们旗下有网红在直播时身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三四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先是对直播间观众抱以歉意，关掉镜头后几人笑容瞬间消失，像扛猪肉那样扛着少年还温热的尸体，紧接着熟络地清理房间，擦掉血迹，拿出…保单？ 夭捺眯了眯眼睛，示意止役朝男人手里的那几叠纸看去。 止役立刻操控电子眼，将画面放大，再放大…男人手里有足足三千多份的生命保险，上面写着的都是网红们的名字，基本公司每个网红都有三四份不同公司的生命险。 「找到了吗？」 其中一个壮汉问道。 男人从成叠的黄色保单里抽出了三张，应该是这个少年的保单，语气极其不尊重地说：「幸好他昨天已经办好入职，签好所有的保险了，差点就白做一次清洁了。」 几人将少年的尸体抬出去，不知道要送到什么地方，转眼就不见了。 夭捺从死角里走出来，心里还想着刚刚的对话…生命保险吗？这就是为什么这家公司，让网红们做高危险度直播的原因吗，他们最大的收入靠的不是网红的打赏分成，而是保险。 只要一个网红死了，他们就能收到丰厚的报酬，这比千千万万笔打赏更一本万利。 夭捺坐进少年的超梦控制台，轻车熟路打开帐面。 果不其然，帐户里的钱都被转走了，一毛钱都没有剩，与何倩死后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么说，何倩的死与污染物无关，而是公司一手造成的，她说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是在说公司的人？」 「不一定。」 夭捺没那么快下定义，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18点了。这个时间是流量高峰，也是网红们开始上班直播的时间。 忽然，超梦网站右下角，弹出了一个弹框。 上面写着：「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下一个人就是你！」后附一个浅蓝色的连结。 夭捺和止役对视一眼，因为这则公告的文案，与当初何倩死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下一个人就是你！」 不排除有人故意玩梗，夭捺点开了这个直播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黑的屏幕，下一秒，无论是夭捺还是止役都来到了直播间现场。没错，她们在没有佩戴超梦眼镜的情况下，直接进入全息直播室内了。 她们正坐在观众席里，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填充旁边的位置，那应该是刚进来的观众。 直播间内应该保护了观众的隐私，夭捺看不清其他观众的脸，只能看到一团朦胧黑雾，其他观众也看不到夭捺，不然他们早该认出自己了。 大概数十秒后，观众席的位置被填满了。 被观众席环状围绕的舞台亮起灯来，先是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戴着圆顶帽的男人，紧接着舞台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像是□□大转盘的东西，上面还绑着一个呈现大字状的人。 看起来有点像是古早的综艺，圆顶帽男人是主持人，舞台中间是参演嘉宾。 观众席上人声鼎沸。 「发生了什么？」 「我就点了一下连结，怎么就到这里了？」 「杀人直播间…是黑超梦吗，可我为什么会坐在观众席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超梦。」 看来观众们也很诧异，他们怎么会被拉到这里？ 忽然，台下传来巨大的敲钟声，打断观众席上的讨论。 只见圆顶帽男人微微鞠躬，脑袋对着众人三百六十度扭动，报以最诚挚的问候。 「欢迎大家来到杀人直播间！」 第30章 「这里是哪里啊？」 哲也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绑在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动弹不得。 眼前是一排满满当当的观众席，大家坐在里面交头接耳，但因为观众席离舞台比较远,哲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看装潢,他大概知道这是一档歷史久远的综艺录制现场,他们是观众，而他是嘉宾。 奇怪，我是点错什么超梦了吗？ 哲也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睡梦中误触了,才会变成一档综艺体验直播间的嘉宾。 超梦分有很多种类型,有观众视角沉浸式观看的超梦,就像哲也平时看的整容直播,也有让观众直接代入主角,视听触五感同步的超梦，这类主要用在剧情刺激的直播上面。 譬如：成人超梦，极限运动体验超梦,还有…黑超梦。 万幸，他虽然不小心按到了后者,却是一个体验当综艺嘉宾的直播间。安全得很。 「这什么破超梦啊，一点意思都没有！」哲也被绑在大转盘上，冲着不远处的男人大喊：「谁会想体验当一日综艺嘉宾啊，傻得要死！」 站在舞台中间的圆顶帽男人闻声，转身看了过来。 对视的一瞬间，哲也的鸡皮疙瘩忽地就冒出来了,因为男人长着一副似人非人的样子，他明明有人类的五官,却不是人类五官能摆出来的表情，他的双眼弯成两道夸张的圆弧，唇角也是用尽全力勾起来，几乎要咧上太阳穴了。 这是一张夸张到有些诡异的笑容，但放在综艺主持人身上，似乎也…稀松平常？ 所以很快，哲也就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冲着圆顶帽男人恶语相向：「你这造型挺有意思，是刚从整容超梦里出来吗？」 「让我猜猜，你这是人类和拱桥的后代？哈哈哈哈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哲也说完自个也笑了，台下观众听到哲也与原定男人的互动，三三两两也笑了出声。 大家终于不再迷茫讨论发生了什么，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一场像在唱双簧的互动上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挺像综艺的，不是吗？ 哲也对着圆顶帽男人口吐芬芳，圆顶帽男人一言不发，哲也说话尺度也越来越夸张。 渐渐的，观众席上的观众都笑了。他们就像观看综艺录制那般认真，专心致志看着。 只有坐在最中间的夭捺、止役两人笑不出来，她俩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担心凝重，止役压低声音问：「那个圆顶帽男人是污染物吗？」 「当然。」 夭捺一眼就看出那个男人不是人类，「没想到何倩说的话是真的，她房间里确实有人。」 只不过，不是公司的人，而是污染物。 夭捺之所以会感到凝重，是因为这个污染物在杀死何倩之前，没有形体，没有声音。只有他在盯上目标后，被盯上的猎物才会出现被什么东西凝视的感觉。 可如今，他有了形体，有了声音，还能互动。 虽然只是直播间虚拟形象，但也足够了，毕竟他只杀了何倩就完成了形体上的升级，再杀一个人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在现实中拥有实体吗？ 杀人直播间的规模会扩大吗？ 他又是靠什么东西进化的？ 夭捺一个头两个大，这种进化型的污染物放在她的原生世界里，也是极难对付的存在。 「也不知道，台上这位幸运的大聪明是谁…」夭捺低声吐槽道，「如果他再不收敛点，恐怕连全尸都捞不着了。」 … 舞台上。 哲也骂累了，无论他说什么圆顶帽男人都不回復，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里无聊死了，我要睡觉了，不陪你们玩了！」 哲也当即打算退出超梦直播间，可他突然发现，他的视野中没有退出按钮。不仅如此，连比较寻常的「感官控制」，「防沉迷系统，还有「暂停播放」的按钮都没有。 眼前空空如也，真实感瞬间拉满，一瞬间模煳了虚拟与现实。 不知道为什么，哲也忽然有些担心了。 终于，在短暂的沉默后，圆顶帽男人终于说话了，发出尖锐突兀的「哈哈哈哈!」笑声。 在完全不幽默的时候笑得这么夸张，只会显得诡异，哲也和台下观众都笑不出来了，他们觉得这笑声太刺耳，落入耳朵里难受得像刀尖刮耳道一样。 「你觉得这里无聊，那我们要玩点好玩的吗？」 圆顶帽男人不是问哲也，而是在问全体观众。 只见他面朝四面观众席，双手摊开举起。 「兹拉——」 同一时间里，所有观众面前都出现了一块操作板，依旧復古得令人乍舌。 「亲爱的观众们，在你们面前有一块板子，上面只有两个可用按钮，绿色是通过按钮，红色是不通过按钮，在每个环节里所有人都只可以按一次，不能后悔，也不能重新选择。 最后一点很重要请务必牢记，那就是：所有投票都将匿名，我们只记录最终的票数，绝对不会暴露票数的主人是谁，请大家按照心底的意愿，投出属于自己的一票吧！」 夭捺看向她面前的操作台，復古的玻璃板开始泛黄了，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产物。 难道男人的进化，是时间上的进化？ 杀了何倩后，他大概进化到1990年左右，所以他的世界才会是90年代的综艺装潢。 这样的话，她便更好奇了：他杀了很多人后，会进化到什么地步，会超过人类本身吗？ 「看来大家都同意我的规则了。」 圆顶帽男人见大家没有意见，便自顾自地开始下一个环节：抽选幸运观众的纸条。 他从后台拉出了一个巨大的大□□飘彩机，里面似乎都是粉丝的来信。 老综艺里经常有主持人在节目上读粉丝来信，杀人直播间也不例外，男人一拨开关，大罐子里无数张纸在飞舞，偶尔朝观众这边露出一两个内容来。 夭捺眼尖，看到某几张纸条里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搞什么啊？ 她的名字为什么会在上面？ 终于，一张信件被抽中，从飘彩机头顶上吹了出来，慢悠悠落在圆顶帽男人的手心里，他兴奋地说：「杀人直播间的第一个环节终于开始了，第一个来信：你的大脑盘踞的是肠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屎！我真想切开来给你卤一卤…」 夭捺：…哈？ 这什么粉丝来信啊，这也骂得太脏了吧。 她看向其他观众，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可以窥探出心境。 大家的反应和她差不多，都是觉得这条来信好奇怪，好好的为什么骂人家大脑有屎？ 只有哲也闻声面色一白，因为他听出来了，这是他睡觉前随机发给一个女主播的私信，为什么他说过的话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哲也理出个所以然来，这边，圆顶帽男子已经将信件收起来了。 他说：「那么现在开始投票吧——是否要将哲也的大脑换成肠子？」 话音刚落，全场譁然。 就连台上的哲也也被圆顶帽男人的说辞吓到，他只是给一个学歷低的颜值博主发私信，「建议」她去上成年大学进修一下，怎么这都能被审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哲也可不想看到他的大脑被改造成肠子的样子。 他朝圆顶帽男人大喊：「滚开，你敢碰老子一下试试？」 台下的观众也是差不多的情绪。 他们都被主持人的投票内容吓到了，没有人立刻做出选择，于是圆顶帽男人接着说，「投票只剩下十秒咯，不参与投票的人将会在下一轮投票之前离开直播间。「 没有其他的惩罚？ 污染物绝不可能大发慈悲。 所以夭捺认识，是因为这个圆顶帽男人，将所有能量都花在这个杀人直播间上面了，所以他没办法强留观众席上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大家都能乖乖离开就好了，可惜，夭捺环顾一圈，观众席上的人并没有少。 还是满满当当，黑压压一片。 「倒数八秒。」 圆顶男人欢快挥舞着手臂，模仿着拍按钮的动作。 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哲也，只能瞪着观众席上的每一个人，每一片虚影，大声斥责道：「我倒要看看谁敢点同意，等我出去我就写帖子网暴他，我才不陪你们玩这种无聊游戏！」 观众席上没有人回应他。 估计大家都觉得：嘉宾哲也和圆顶帽男人是一伙的，正在演戏给观众们看。 综艺剧本嘛，懂得都懂。 陆陆续续有人按下了按钮，但受到匿名规则的障碍，夭捺无法确定他们按的是通过，还是不通过。她只知道大部分人都抱着乐子的心态，选择继续玩下去，没有离开直播间。 不知不觉，投票来到了尾声。 圆顶帽男人开始倒数：「三、二…」 赶在最后一秒抵达之前，夭捺与止役对视一眼，同时摁下了不通过。 他们想要线索，就必须在这个直播间里待到最后，那就势必参与投票了。 「一！」 圆顶男人看向大屏幕，票数正在统计，通过和不通过的人数正在持续快速增长。 夭捺，止役甚至哲也本人都以为，应该大部分人觉得这个综艺很荒谬，不会通过才是，可出人意料的是…通过的人数涨得太快了，几乎在刚开票的一瞬间就超过了不通过的人数。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通过！」 「现在让我们来做手术，给嘉宾的大脑换成肠子吧！」 圆顶帽男子转身看向哲也，哲也难得露出惊恐的表情，但他不至于害怕到身体颤抖。 因为哲也依稀记得，自己给超梦设置的痛感只有10%，也就是说圆顶男人用刀扎他，给到哲也的感觉也只是牙籤戳肉。 想起这茬的哲也又趾高气扬起来了，他冲着圆顶帽男人，吐了一口口水。 该死他怎么就沦落到这副田地了！ 圆顶帽男人也不生气，他微笑着慢慢蹲下身体，尖锐的指甲抵在皮肤上落下一个血点。紧着这，哲也的肚子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他的皮破了。 只是表皮层破了而已，哲也却瞬间感觉到了疼痛，怎么回事，他不是调低痛感了嘛！ 「兹拉。」 圆顶帽男子在同一个地方又划了一道，这次是脂肪层破了。 黄白色一粒粒脂肪均匀分布在伤口两侧，露出血淋淋的躯体内腔，钻心的疼痛爆发，把哲也疼得死去活来，身体不停抽搐。 「啊啊啊好痛！快住手我不想玩了！」 圆顶帽男人没有搭理止役的求饶，毅然决然地手指插进他的身体里，朝两边撕开。 刚刚还算人模人样的哲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待宰的牛羊，开膛破肚。 他疼得泪流满面，却在泪眼朦胧的视野中，眼睁睁看到圆顶帽男子切下肠子的一段，然后就跟抽捲纸一样将他的肠子拉了出来。 足足有几米长，人类的身体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哲也疼得失声却没有晕倒。 「接下来是大脑手术。」 圆顶男人礼貌性告知了哲也一声，直接转动哲也身后的大转盘，将他的脑袋转到下面，方便圆顶男人给他做手术。 他先给他剃了一个光头髮。 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哲也已经奄奄一息，不动了。他再也没有最开始的狂妄自信，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直播间是来真的，他真的是在超梦里面吗，他或许正在现实里。 他是确确实实被拉出了肠子，也确确实实即将失去大脑。他不想死！ 充血的窒息感从头顶蔓延到脚底板，哲也害怕了，求饶了，他没有脑子是真的会死的。 「求求你，刚刚都是我的错，我并不想死…」 哲也不抱希望地向圆顶帽男人求饶。 却没想到，男人果真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向观众席的方向，说：「嘉宾对外求助了，请大家投票选择是否要停止手术。」 哲也趁机对观众席上的人大喊：「靠，快选通过，这个直播间是玩真的，我真的会死！」 观众席上的夭捺、止役想也不想选择了通过，止役额头上的筋脉一下下抽动着，他问：「这个直播间也是真的吗，台上的这个人会死吗？」 夭捺没有回答，因为涉及到污染物这块，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她注意到的时候，这个男人很在乎观众们的意见，会无条件服从观众们的要求，所以哲也会不会死，就看观众席上的人怎么选择了。 第二轮投票从开始到结束，只有十秒钟，速度很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可当圆顶帽男人展示票数的时候，哲也的心都凉了半截——居然是不通过，为什么？他刚都说了，观众的选择决定了他的生死，为什么这些人还能义无反顾选择了「不通过」？ 而且更夸张的是，如果说第一轮票数，通过和不通过是：6：4的话。 第二轮票数就达到了惊人的9：1，几乎大部分人对哲也的死亡喜闻乐见。 哲也疼得快晕过去了，他用尽全力大喊：「妈的，你们都不是人！下一个就轮到你们！」 圆顶帽男人得到投票结果后，再次举起双手，锋利的指甲靠近哲也的脑袋。 头髮没了后，青灰色头皮变得尤其明显，因为疼痛而暴起的青筋正在一触一触抽中着，圆顶男人非常轻而易举就在哲也头上画了一个环，开始切割他的头顶。 沿着耳朵画了一圈后，圆顶帽男人按部就班，将止役的头皮像取帽子那样取了下来 鲜血淋漓。 紧接着，无论是哲也这个当事人还是观众，都眼睁睁看着圆顶帽男子将他脑袋摘下来，再将肠子摺叠盘据成一大坨，原样放进后脑勺里面，缝了回去。 没了大脑，哲也死亡了，再也不动了。 圆顶帽男人将大转盘转回原样，向观众席展示他的作品：「这是一个瑰丽巧妙的作品，实现了一个人的大脑由肠子组成的假象，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 做好缝合手术的哲也还是人模人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一旁，像垃圾那样随手扔掉的大脑，这…就结束了？ 圆顶帽男人对着观众席鞠躬，夸张的笑眼直直看着地板说：「第一期杀人直播结束了，希望大家能喜欢我的节目，至于下一期什么时候播出…」 观众们聚精会神听着，忽然，圆顶帽男人勐地直起身体，瞪大眼睛看着未知的方向，手指也遥遥指向了远方，说：「下一个人…就是你！」 夭捺挑了挑眉。 她和圆顶帽男人，隔着偌大的观众席，遥遥对视。 原来如此，下一个幸运观众就是她啊。 第31章 除了当事人夭捺以外,没有人知道圆顶帽男人指向什么地方。 在其他人看来，男人指向远方的手指微微向下，弯到极致的笑眼因为看不见黑瞳孔，所以搞不清楚他到底在看着哪里,又在紧盯着谁。 至于坐在旁边的止役,只觉得圆顶帽男人指着的方向,好像是在观众席上偏左一点，又好像是观众席偏右，总之绝不可能是自己！ 他低声：「看来,他的下一个目标此时正坐在观众席里,也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没来得及退出直播间,还正好被圆顶帽男人指到了… 夭捺淡淡道：「哦,这个倒霉蛋就是我。」 ... 止役：？？？ 不是。姐,被这么恐怖的污染物看上了，为什么还那么淡定？ 他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确定吗？」 「嗯。」 夭捺从止役的反应中意识到了，她看到的画面应该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每眨一次眼睛,圆顶帽男人的身影就再近几分，截止到现在他的手指都快指到她鼻头上了。 哪怕她抱着侥倖心理,心想：或许他指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夭捺定定看着男人近距离的脸——石灰像般惨白的皮肤，全黑没有一丝白色的瞳仁，笑容诡异，五官扭曲到人类的极限，明明是大笑脸,却给人一种兇狠的感觉。 太近了，夭捺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皮肤褶皱处,塞满了死人化妆品的污垢。 意思就是：他卡粉了。 还没等夭捺告诉他这个事实，眼睛一眨，她又回到了现实。 坐在这个刚死过人的直播间里，血腥味充斥着鼻腔——他们从杀人直播间里出来了。夭捺敏锐听见门外脚步声此起彼伏，马上就有人来这里收拾案发现场了。 她赶紧拉着止役，躲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墙角里，趁人开门进来的时候闪身出去。 来者是一支专业的清扫团队，他们往沾有血迹的地方，喷上干洗剂，血迹瞬间消失。 不出两分钟，直播间被打扫干净了。 一个长相青涩、身体拘谨不舒展的女孩被带了过来，送进这个刚死过人的房间里。 经理对她说：「以后，这就是你的直播工作间了。好好干，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大明星，像玻璃墙上的那些网红那样，高高在上受人膜拜。」 女孩像是被鼓舞，咬紧牙关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自己走进直播间里了。 「啪。」 房门被关上，门缝里透出清冷的屏幕光。 房间里的直播再次开始了。 女孩甚至不知道上一个房间的主人，就死在她身下，椅子上还有上一个人的温热触感 夭捺躲在阴暗处里，看完房间主人更换的全过程，才终于捨得迈步离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回到公司主干道上。 网红制造公司对于没能签下夭捺表达遗憾，却没有强行挽留她，还毕恭毕敬送她离开。 他俩站在公司门口，玻璃墙上网红还在跳舞，好像从不休息的机器人。 这时，止役太阳穴上的联络器忽然发出提醒，告知他有来自警局内部的来电提醒。 止役接起后表情凝重：「嗯，我马上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挂断后，他看向夭捺，眉头紧锁眼眸里都是担心：「出大事了，直播间里的嘉宾找到了，他被外卖员发现死在他家里，脸上还戴着超梦眼镜。」 如果只是普通的死亡，止役绝不会这么苦恼。 他心里不忍担忧的原因是——这人的死法，竟然和杀人直播间的死法一模一样！ … 咔嚓。咔嚓。 哲也家里，警察和法医进进出出，哪怕他们穿着防尘服，身上还是不免地沾染上鲜血。 因为他的家里，血流成河。 吓得脸色苍白的外卖员，在心理医生的安抚下复述自己报案的全过程：「30分钟前，我接到他的外卖订单，定了一份脑花饭，30分钟我赶到他家，先是敲了敲房门无人应答，把外卖放到他家门口刚准备走的时候，发现门缝里流出好多血，都把外卖袋子浸湿了。」 外卖员手里的测谎仪毫无动静，证明他没有说谎，于是警察做好记录就放他走了。 临走前，他们还把外卖还给外卖员。 可惜外卖员一看到脑花这两个字就想吐，摆摆手捂着嘴就逃跑了，连外卖箱都不要了。 警长走回哲也的家，遍地鲜血无处下脚。这个狭小的出租房不大，正中间摆着床垫，两边是各种全息发生器、屏幕，超梦，vr，总之就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宅男房间。 哲也光熘熘躺在床垫上，被剃成光头，太阳穴处有一条非常粗糙的缝合处，由此看出，房间里的鲜血就是从脑袋流出来的，身上也有缝合的，鲜血浸湿他身下的床垫。 法医小心翼翼地将缝线拆开，被硬塞进大脑里的肠子就滑熘地掉了出来，在地上盘踞。 看到这一幕的人，哪怕是阅歷丰富的警察，也不免面色难看，几乎要呕出来。 「这谁干的，杀人就杀人这也整得太噁心了。」 止役抵达的时候，正好听到警长的抱怨声。他连忙拿出先前在杀人直播间录制的片段：「你们看看这个…」 视频被投影，全息播放，直播间里叫嚣的男人，赫然就是床上的死者。 「我怀疑死者的死，和这个直播间有关系。」 紧接着，哲也的死亡全过程被回放，竟然和法医植入晶片后模拟的死法一模一样。 如果说这是巧合，也未免太玄幻了吧。重案组的同事不可置信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死者在虚拟网络被杀死，现实中的本体也会跟着受伤？」 「这怎么可能，超梦又不是真的，它只能连接脑电波带来五感体验啊。」 有看不惯止役的人，反讽：「止役，你是想加入重案组探案，才自导自演这个视频吧，虚拟就是虚拟，现实就是现实，怎么可能有人通过网线杀人？」 「我知道网络安全部一直是被遗忘的部门，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直播了被杀。」 双方争执不下。 警长思索片刻后，让止役调出了死者的网络记录。 死者真名是沈哲，网络是哲也，死前的最后一条网络浏览记录，确实是杀人直播间。 止役点开直播间页面，直播已经结束了，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停留在这里，疯狂发弹幕。 【太刺激了，什么时候开下一场直播！】 【奇怪，我的帐户里怎么会关注这么一个人？买粉买到我头上了…？】 【兄弟别试着取关了，我已经试过了，取关的十分钟后，它会再次出现在关注列表里，也不知道这个直播间背后是什么来头，居然能操控超梦网站，背景有点厉害哦。】 … 止役早就查过这个直播间了。 它没有註册时间，没有签约公司，更没有后台登记的身份信息，它就像凭空诞生一样，躲在庞大的超梦网站里面，阴暗猥琐地发展着。 止役还联繫过超梦网站，试图删除这个帐户，却被告知失败了。 杀人直播间的后台数据与整个超梦网站绑定在一起，他就像茂密大树的寄生物一样，扎根在树根上汲取对方的养分，从而得到迅速的发展。 如果要删掉杀人直播间，就必须重置整个超梦网站。 可超梦网站每分钟的流水上亿，这么庞大的收入之下，老闆怎么可能捨得重置他？ 于是杀人直播间就一直呆在首页，吸引那些看过的、没看过直播的观众，慕名前来。还有看过直播的人复述自己观影感受，将虐杀哲也的部分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有多刺激，还有人给杀人直播间提意见，下一次该如何如何折磨嘉宾… 如果这些人知道，杀人直播是真的，嘉宾也会真的因此丧命，不知道会不会收敛一些。 止役看着这些人的发言，气得牙痒痒的！ 「等等。」 警长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抢过全息发生器的控制权，将那个名字放大，再放大，那就是…夭捺。 点击「关键词全部搜索」，发现哲也近七天发过的评论中，有80%涉及到夭捺的名字，只剩下20%是给其他网红的留言。 哲也是资深网民，又是无业的宅男，每天泡在网络上仅仅七天就发过8000多条评论，能有80%涉及到夭捺已经是非常庞大的数字了。 看到这里，止役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很眼熟了。 靠，这不是夭捺最出名的黑粉头子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这段时间总是上蹦下跳，在夭捺直播间里大放厥词，对夭捺做出各种人身攻击。 止役因为看不惯哲也，又懒得在网路上与这种人计较，于是早早就把他拉黑了。 至于夭捺本人，则是完全不在意差评，也没有特别留意过这些差评都是谁发出来的，以至于在直播时听到「哲也」的名字，也没想起来这是哪位。 ——哲也，当了那么久的夭捺黑子，最终还是错付了。 可现在问题不是出在——他们有没有发现哲也是黑子，而是死者是夭捺的头号黑粉！ 要知道，上一个在直播中残忍死去的主播，还是夭捺的pk赛竞争对手。 两个死者都与夭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只有止役知道，这只是巧合。因为下一个被选中的死亡嘉宾正是夭捺！ 可他不能直接说出来，因为这会暴露他和夭捺之间的关系，还会暴露夭捺的特别之处。 于是止役只能憋屈地看着，无论是网上评论还是现场的警方，都对夭捺产生了怀疑。 警长沉吟片刻，说：「去，请夭捺过来一趟。」 「还有，向中央申请拘留令。我要请这位大网红在拘留室里呆一段时间了。」 第32章 「是！」 警察四下散开。 与其说是拘留,其实就是逮捕！ 趁人不注意，止役连忙给夭捺发信息，让她赶紧想办法自救！ … 夭捺收到止役信息的时候，正在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浏览关于杀人直播间的评论。 她只是瞄了一眼简讯,就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并没有将警察逮捕的事情当一回事。 网上不知道是谁传出，杀人直播间的嘉宾也在现实中死亡后，网上舆论瞬间就炸开了。原本只是看个乐子的观众惶恐不安,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评论才会害死一条人命,更多的人,就好像找到了一样新鲜刺激的事情那样,兴致勃勃。 【真的假的,所以我们看的是真实的处决现场？更刺激了…】 【取关了,好可怕的直播间，万一下一个受害者轮到我怎么办？】 【怕什么，关注这个直播间可是有整整22亿的人,被选中的概率只有22亿分之一，而且直播间也是需要知名度的,要么就找何倩这种有基础粉丝的人，要么就找哲也这种，脑袋一根筋嘴上不留余地的傻逼，总之怎么样都轮不到平平无奇的我们啊~】 【如果是真杀人的话，下一次请试试看绞刑，我真的很想看现实版绞刑…】 【楼上是什么变态吗？】 【又不是我杀的人,他杀人还直播出来，不就是让别人看的吗？】 … 娱乐化程度极高的赛博世界里,黑超梦泛滥，人们已经体验过杀人和被杀的快感了，并不排斥杀人直播间的存在。 人人都有侥倖心理，觉得倒霉的人不会是自己。 夭捺还注意到，每当这些人给杀人直播间提意见，这些字都会有一微秒的扭曲晃动。看来，杀人直播间一直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积极汲取大众的意见。 …还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网红呢。夭捺在心里想着。 忽然，她看到一条惶恐不安的评论，出现在嬉皮笑脸的发言中间，显得异常的沉重。 他问：【所以杀人直播间下一个选定的被杀对象是谁，有人知道吗？】 发布这条评论的人似乎也是一个粉丝量比较多的网红，他发言后底下立刻刷新出回復，成百上千条不要命地将这个问题顶到了讨论广场的最顶上。 【没想到谈博士也对杀人直播间感兴趣啊，难道这和你研究的课题有关吗？】 【第一次看到谈博士出现在娱乐热点下面，有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正好围观一整场杀人直播的人来咯！那天直播结束后，圆顶帽男人遥遥指着观众席，好像正指着观众席上某一个人，大概只有被选中的人才知道他选的人是谁吧？】 【有没有被指中的人，站出来说句话啊？！】 被指中的人啊… 夭捺摩梭下巴，手指点击输入框——穿越至今那么久，她终于也难得在网上发言了. 夭捺并不打算单独发一条评论，而是直接回在谈博士的评论下面，语气漫不经心地说：「他指着的人是我。我已经申请警方保护了。」 话音刚落，夭捺家门被踹开，数十个警察冲进夭捺的房间里，手里还拿着电击用的枪。 ——他们将夭捺当成杀人直播间的幕后主使人，并对她报以最高程度的警惕。 警长走上前，摁出爱丽丝系统里的电子文件：「夭捺，这是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当然。」 夭捺余光撇了一眼藏着闻娜的小房间，乖巧的小玩意居然没有出声唿救，是个聪明的。 闻娜就呆在离大厅一墙之隔的小房间里，自然也听见警察冲进来的声音。 这是自救的好时机！ 但闻娜的脑子好，她立刻反应过来：就算向警方求救，也只是从家里换到监狱关押，毕竟她身上除了诈骗外，多的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比起呆在监狱里送到裁决司，闻娜宁愿呆在夭捺这里，至少她还能让她上网呢。 于是闻娜很乖巧地保持了安静，从头到尾，都没让警察发现自己的存在。 好在，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夭捺，也压根想不到，这个狭小的房子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警长走到夭捺面前，原以为会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却只看到夭捺毫无挣扎地点头，她拿出一个提早准备的的小包包，又戴上一顶宽檐帽，说：「我准备好了，走吧。」 警长：？？ 不是，他们不是逮捕吗，这画面不太对劲啊。 怎么嫌疑犯打扮得跟度假一样，跟着警察去警局，就像跟着导游出门一日游那样轻松。 他没忍住问出了口：「你身上那是什么啊！」 夭捺闻言，低头看自己的打扮，那是收到止役简讯后换上的，满花的长裙和系带凉鞋，这样清凉宽松的打扮，更有利换装逃跑，还方便在大腿藏枪。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上镜也漂亮。 赛博八卦记者无处不在，很难说她被逮捕的照片会不会流出去，作为一个敬业的网红，就算是被警方逮捕的照片，也必须要艷压其他嫌疑犯！ 于是夭捺抬头，垂着无辜澄莹的眸子问道：「是有规定说，我不可以这样穿吗？」 当然没有这样的规定，嫌疑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警方也没有立场要求对方换衣服。再加上嫌疑犯如此配合，警长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先把她带下去。 夭捺的全息发生器没有关，放在桌子上不断发出嗡嗡的提示。这是有人回復了。 警长好奇，投放了全息发生器，一眼就看到夭捺两分钟前发的评论：「他指着的人是我。我已经申请警方保护了。」 警长… 好你小子！ 年纪稍大的警长难得有被气笑的一天，什么人居然把逮捕说是警方保护！ 这下好了，就算夭捺被扣押上了警车的照片流露出去，粉丝们也只会觉得，夭捺是被警方保护起来了，不会猜到她是被逮捕了。 难怪她刚刚那么配合，连手铐都不用，就这么自然地跟了出去。 气笑归气笑，警长敏锐注意到一点关键信息——杀人直播间指的人是夭捺。 怎么会有幕后黑手自己杀自己的？ 警长迟疑了，难道夭捺不是嫌疑犯，而是下一个被害者？ 这是一个除了时间，没有人可以解答他的问题，于是警长匆匆拍下这条评论的截图，发给更高层的政府机关，然后跟着关押嫌疑犯的警察一路直啸，回到市中心警局。 截图经过爱丽丝系统一路上报，最终来到政府，裁决司的人手上。。 在这个赛博最高级办公室里，一位五官立体深邃的年轻男人正坐在办公室里查阅文件。 明明他的面前站满了人，可大家都不约而同放缓了声音，整个办公室安静非凡，落叶有声，只有指尖不耐烦地敲击桌面时发出「哒哒」声，证明男人的情绪并没有想像中的安静友好。 「何事？」 几分钟后，男人终于出声，询问来者。 「这是市中心警局传来的逮捕录制，他们怀疑网红夭捺与最近很火的杀人直播间有关，所以今早申请逮捕令，下午就把人带到警局了。」 男人敲击桌面的手一顿，「夭捺？」 来者以为男人不知道夭捺是谁，毕竟他可是冉柏啊！冉柏是谁？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和大多数财团有亲缘关系的富n代。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成为管理整个赛博世界的主力军，所有涉及到人民的决策将会经他的手落地施行。 可冉柏没有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他抬起头，浅色眸子直直盯着对方，悠哉游哉地说：「现在连网红的破事也值得递上来了吗，警局那群人干什么吃的？」 「如果没办法处理好这种小事，我不介意减少下一年的警局预算。」 冉柏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往他枪眼子上撞？纷纷放下文件后退出这间冰冷的办公室。 一转眼，办公室又只剩下冉柏一个人，空气中连离开的脚步声都不復存在。 等人都走了后，冉柏又低头签了两个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打开自己的私人通讯器，紧接着又打开通讯录名单。 通讯录名单里加的人不少，有下水道集团的总理事，有电力集团的千金，还有同学，大多都是家世+姓名这样工工整整地备註着，除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没有家世，也没有姓名，只有一个头像。 这是隐藏在他通讯录里的尸体帐号，先前一直想不起对方是谁，所以一直放着没管，直到听见夭捺名字，他才想起：这人好像是他夜里睡不着，在超梦直播间里加的网红。 当时好像是想打听赛博孤儿院的环境设施，还给她打了一万块钱的赏金，随后就忘了。 冉柏点开这个的头像，看着上面眼神睥睨的女孩，这是夭捺穿越后亲自更换的头像，他看见后，有些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头。 下一秒，冉柏想也不想直接删了她。虽然不知道夭捺犯什么事，但只是一个网红而已，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联繫的人。 他需要关心的事情很多，这等小人物，无需在意。 冉柏删掉夭捺后，再次投身工作，办公室里重新恢復至无人的安静。 得亏冉柏没有搜索夭捺的名字，不然他会发现——这个他不在意的网红，如今在网上红得发紫， 纵观全网，夭捺的名字无处不在，无论是谁都在讨论她。 自从夭捺留下评论：「杀人直播间指的是我，我已经申请警方保护。」后，评论炸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这是杀人直播热度巅峰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的预备受害者，偏偏还是一个黑料网红。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夭捺的评论带走了，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分歧—— 【夭捺怎么那么爱蹭热度啊，连杀人直播间这么晦气的热度也趁，吃相有些难看了。】 【谁会没事蹭这种热度啊，说不定夭捺是确确实实被指到了啊。】 【可我男朋友也说自己被指到了，我们还担惊受怕了很久，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咦？怎么又出现了一个预备受害者，果然是有人撒谎了吧！】 有人觉得夭捺是在蹭热度，有人担心夭捺的安危，有人因为没被选中，而单纯找乐子给杀人直播间提要如何处决夭捺的杀人建议，一副生怕事情闹不大的样子。 总之，杀人直播间热度再上了一个台阶，夭捺的帐号关注人数也因此变多了。 大家都很关心后续，于是她的粉丝量和杀人直播间的粉丝量同时增长，于是乍看之下，还真有种夭捺为了热度撒谎的感觉。 就连警方带着夭捺上警车的照片流出来，也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毕竟夭捺先前就说了，她已经申请了警方保护，再加上夭捺被逮捕的时候穿的跟去海岛度假一样，于是任谁看来，都会以为夭捺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压根猜不到她就是杀人直播间的嫌疑犯。 不少缺德的网红看见夭捺尝到甜头了，纷纷跳出来，声称杀人直播间指的是自己。 一时间，网路上的场面乱七八糟，各执一词，大家都忘了最开始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只是一个专心做教育超梦的教授罢了。 谈博士是教育超梦的主播，不是真的学校教授，只是他平时会开超梦教导为人处世的道理，再加上说话慢条斯理，说的话也好像很有哲理的样子，所以被粉丝称为谈博士。 如今，他正坐在一张堆满书的书桌跟前，一边浏览网页，一边不停用手帕擦拭脑门。 是了。一定是这样。 谈博士看到夭捺的回覆后，大大松了一口气，果然杀人直播间选中的人是不是他！ 要知道当谈博士围观杀人直播间，最后被圆顶帽男人遥遥指中的时候，心里多慌啊，生怕下一个被选中的被杀嘉宾就是他自己，也怕自己像哲也那样，被清醒着开膛破肚。 谈博士就不明白了，他一直勤勤勉勉生活，和之前几位被杀的人都不一样。 而且他就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直播杀他有什么意思，如果他是杀人直播间，就该杀夭捺那种美少女，拍下美女痛苦的表情这样才有意思。 除了指错，又或者是他看错，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于是谈博士看到夭捺的回覆后，狠狠松了一口气，关闭全息发生器安心去睡觉了。 可他没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网页发生一瞬间的扭曲，将字扭成了笑脸形状，就好像圆顶帽男人凭空出现在房间里，正冲着谈博士的背后无声微笑。 可惜这抹诡异的微笑转瞬即逝，没被任何人发现。 第33章 夭捺被警方带进一个小黑屋里,关了起来。 夭捺环顾四周，房间四个角落都坐着人，似乎都是和什么案件有重大嫌疑被暂时扣押。她们都不认识夭捺，看到她进来只是远远瞥了一眼,目光在她身上突兀的度假长裙上逗留,随后又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房间里都是一些女孩子,天生理智的她们，是不会选择在这里发生暴力冲突的。 夭捺嘆了一口气。 可惜了，大腿上的枪枝是掏不出来了,硌得慌。 她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下,慢慢等待杀人直播间的时间到来,大约是深夜11点？——夭捺之所以不抗拒被警方带走,是因为她想做一个测试。 如果她不是独身一人又远离网络的话,杀人直播间还能将她带走吗？ 事实证明,可以。 夭捺坐在角落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好像大群蜘蛛在黑暗中爬行。她顺着声源处望过去,发现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女孩子中间多出了一个圆顶帽男人。 他的身量比其他女孩子们高出三十多厘米,几乎要顶到审讯小黑屋的屋顶了。 他面对夭捺的方向露出尖锐笑容，弯弯的笑眼变成尖顶屋檐般的锐利，嘴巴也是尖的，原本就瘆人的表情变得更有攻击性了。像是一只人形的大鸟。 夭捺紧盯对方。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变得沉着严肃起来。 因为她不太确定，是只有她看到这个圆顶帽男人,还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如果是后者，那麻烦就大了,因为这证明了经过第二次直播后，他拥有了介于灵魂和□□之间的实质。 终于，夭捺的凝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孩以为她在看她，有些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反问：「你在看什么？」 她跟着夭捺的视线，朝旁边望了过去，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具干瘦的身体里。 女孩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这个人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的？而且女子扣押所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她的目光顺着这具穿着晚礼服依旧干扁的身躯逐渐上移，脖子弯成90度，才终于看清站在这人的模样… 一张惨白的脸庞微笑着靠近，嘴唇无法收拢而衍下粘稠的口水，滴在她脸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女孩下意识伸手擦了一下，抹开，摊开手掌一看居然是鲜血一般的红色，这哪是口水，分明是圆顶帽男人口中咀嚼着的食物滴落下来的血！ 再仔细一看，尖锐牙齿来回咀嚼的东西，时不时从他唇角露出来，看着像是一截肠子！ 「啊！」 雀斑女孩下意识发出尖叫。 下一秒，这双宽大但惨白的双手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脖子，用尽全力，不断收紧，夭捺甚至可以看到，女孩的脸庞瞬间煞白，脑门却因为缺氧而变得涨红。 该死，他的进化可真快！ 旁边的女孩都被吓到了，四下散开。只有夭捺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了女孩一个耳光。 「醒醒，快醒醒！」 夭捺抓着雀斑女孩的身体来回摇晃。 雀斑女孩本来就喘不上气了，硬生生挨了夭捺一个耳光后，反而因为疼痛找回了理智。等她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哪有什么圆顶帽男人啊，分明是自己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天啊，她居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掐自己，还差点把自己掐死了。 「怎么回事？」女孩愣住了，「不是我掐的自己，是一个头戴圆顶帽的男人…」 女孩指向男人刚刚所在的地方，可她定眼一瞧，哪有什么圆顶帽男人，仿佛一切都是她半睡半醒间产生的幻觉。 女孩不禁有些着急了：「怎么会？明明刚刚他还站在这里…」 「我知道。」夭捺安抚道。 从刚刚开始，她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杀人直播间的进化比她想像得快多了。 「吵什么？」 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过来，用带电的警棍敲打铁栅栏，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又指向夭捺，「你，出来，刚进来就开始闹事，我要把你们分开放置！」 警察指着的人是夭捺。毕竟在她进来之前，女嫌疑犯扣押室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事发生，她刚进来不久，就发生了有人差点自杀的意外。 这样看来，确实是夭捺的嫌疑比较重，将她带出去也合情合理。 夭捺耸了耸肩，没有任何抵抗地跟着警察走了出去。 ——继续呆在人多的地方，保不准圆顶帽男人会对其他普通人出手。夭捺不是圣母，却不是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去死的恶人。还是单独呆着比较好。 她跟着警察后面，左走右拐，走到一扇大铁门后面。 「进去吧。」警察催促道。 夭捺的目光在这扇大铁门上逗留，不因为别的，主要是这扇铁门看起来太不赛博了，门上都是水浸的铁锈，把手处涂的红漆都快掉光了，看起来好像放了好几十年的古董门。 夭捺将目光从铁门收回来，看向扣押她的警察，只见对方慢慢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着笑容越来越开，唇角越发上扬，都快扯到太阳穴上了。 一转眼，警察的表情与圆顶帽男人趋于统一。 「到娱乐的时间了，夭捺。」 警察，不，应该是圆顶帽男人双手摁住夭捺的肩膀，将她往门的方向推。 夭捺下意识地展开反击，她后腿蹬了铁门一脚想要借力突破重围，谁想到这门那么脆，居然一脚就踹开了。 失去支点的身体直直摔进门里，正面仰躺在地上，不疼但有些莫名其妙。 「噔！」 聚光灯的强光打在夭捺身上，照亮她的每一丝头髮，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阵阵掌声。 夭捺顶着强光努力睁眼向前看，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间有些年代感的脱口秀剧院里。观众席上一个人都没有，稀稀拉拉的掌声是从舞台上传出来的。 圆顶帽男人站在不远处主持人的位置，微笑着欢迎她的到来。 「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圆顶帽男人摊开双手，摆出欢迎的姿势。 同样的开场白，同样的主持人，一切都示意着夭捺这个嘉宾已经进入杀人直播间了。 她立刻看向时间——深夜11点。不早不晚。 看来，身处人群和远离网络没有任何作用，圆顶帽男人的进化速度已经让他突破网线，直接进入现实生活了。就算夭捺没有被假冒的警察欺骗带走，圆顶帽男人也有一万种方法让嘉宾进入杀人直播间里。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干脆不挣扎了，十分配合地朝舞台中央走了过去。 台上一共有三个高脚椅子的位置，应该属于这次脱口秀的嘉宾。另外两个椅子有人了，是一个满脸褶子的中年老教授，还有一对被绑在一起的情侣。 中年教授和夭捺的待遇还算好，毕竟是一个人一张椅子，可那对情侣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被绑在了一起，被迫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两个人都几乎要掉下去了。 奇怪的是，舞台三人明明都很崩溃，却还勉强保持着微笑。 夭捺坐进高脚椅子后，情侣里面的女生立刻提醒夭捺，声音从上扬的唇角里挤出来。 「笑一下。」 「什么？」 夭捺没反应过来。 女生都快绷不住了，她豆大的眼泪连成一串地掉落下来，却还保持着微笑：「那人说，他正在电视直播中，让我们时刻保持微笑。」 电视直播？ 夭捺立刻看向正前方，这才发现有一个巨大的摄像头正对舞台，难怪观众席上没有人，难怪这次不需要看客，那是因为圆顶帽男人已经从超梦直播，进化到电视直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他不再需要小部分的欢唿声，他需要的，是全世界的欢唿。 所以现在的夭捺，正以电视综艺嘉宾，出现在电视机里面吗？ … 深夜11点。 正是上班族们下班，学生党写完作业，家家户户刚收拾好晚饭残渣，准备休息的时候，家用光屏却在毫无徵兆地情况下打开了。 「咦？这是什么？」 「是新的综艺节目吗？好神奇，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布景了。」 「看起来好像是搞笑小品，难怪这三个人的表情这么奇怪，笑得好勉强啊。」 不是每个人都看超梦，也不是每个人都紧跟娱乐热点，知道杀人直播间这种新鲜玩意。 但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家用光屏，所以在同一时间，几乎每户人家都坐在电视机前，好奇地观看这一出好像凭空出现的综艺。 既然它自己出现了，那就看吧。有人顺其自然接受了这齣突然弹出来的综艺。 也有人尝试更换频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们是切换频道，还是关闭光屏开关，都没办法从这档奇怪的杀人综艺里离开。全世界的光屏都被控制了。 警察局也是如此。止役和警长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分析着哲也杀人案的细节，忽然，会议室里的光屏突然亮起，放起了杀人综艺的直播现场。 止役一眼就看到综艺里的夭捺，吓了一跳。 他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无。 「夭捺？」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拘留室里吗？！ 光屏里的夭捺甚至还穿着被逮捕时的裙子，一脸平静地走到高脚椅子上，缓缓坐下。和其他泪流满面的嘉宾对比，她的平静像身处在另一个图层，只有熟悉夭捺的人才能看出，夭捺全身的肌肉紧绷，已经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她有危险，还是在警察局里发生的意外！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拘留室吗，怎么跑去拍综艺了？」警长看着光屏，不可置信，是他亲手将夭捺关押进拘留室的，赛博监狱的森严一向广为人知，现在看到对方逃出生天，还大摇大摆出现在综艺录制现场，警长的震惊不言而喻。 警长拿起对讲机，问：「夭捺还在拘留室吗？」 对讲机很快传来回覆：「警长，十分钟前，不是您亲自将夭捺带走，单独拘留的吗？」 不可思议，警察们面面相觑。从刚刚到现在，警长一直呆在会议室里，从来没出去过，怎么可能发生他将夭捺带走的事情！而且警察局里哪来的单人拘留所啊？ 一屋子的人，只有止役反应最快，他立刻联繫警务系统爱丽丝，让她调出监控。 杀人直播间占据着会议室的大屏幕，爱丽丝无法操控光屏，只能将画面单独投给警察，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眼前都出现同一张惨白笑脸，贴着监控画面也就是每个人的眼前，发出桀桀的古怪笑声。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将太阳穴的通讯器摘下来，扔到桌面上。 可那惨白的笑脸似乎还弥留在眼前，久久无法消退。 幸运的是，监控揭露了一切。 ——夭捺是被圆顶帽男人带走的，他居然瞒过了所有系统和监控，当着所有警察的面，将人从层层森严的警察局带到直播现场里。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其中一个警察不可置信，喃喃自语。 全场人中，只有止役清楚意识到：「从死而復生开始，已经不是人类能理解的范围了。」而且最恐怖的，不是这些污染物神秘莫测，而是他们造成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大。 刚开始只是一个公司的灭亡，紧接着大学考试制度的颠覆，最后变成如今的模样。 ——全市，全城，不，应该来说全世界的光屏都在播放杀人直播间的内容。 他要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杀人。 最后还是止役最先反应过来，「我先让网络安全部的同事尝试切断杀人直播间的信号，缩小污染物的影响范围扩大，你们知道赛博哪里有这么復古的综艺录制现场吗？」 警察们面面相觑。 这么復古的拍摄地，首先得排除市政中心和威森布鲁克区这两个有钱、发达的地区，剩下的落后地区就是尚未开发的废土，这要怎么找啊？ 「不管怎么样，先加大警方人力搜索吧。」警长认同止役的看法：「既然是电视直播，就一定有录制场地，这也是我们唯一能找到杀人直播间的机会了。」 经过三次杀人直播，聪明的人都意识到：圆顶帽男人正在进化。 如果这次没能处理他，将来就不只是电视直播那么简单了。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止役抿了抿唇，最终提出这样的建议：「不如我们通知媒体吧。」 「你疯了？」立刻就有重案组的同事反驳：「我们连杀人犯是谁都不知道，就通知媒体，你是觉得警方的名声还不够烂吗？」 「可是这样的拍摄地和综艺布置，只有媒体才清楚，我们需要它们的帮助。」止役反驳。 短暂的沉默。 没人能做出决定，最后还是由市政中心裁决司发来的通知：「通知所有媒体寻找拍摄地，赶在杀人直播间扩大影响之前掐断直播。」 来自裁决司的通知，不允反对，一锤定音。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收到警方通知，要求协作警方找到杀人直播间的拍摄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 回到综艺直播现场。 夭捺没有立刻发笑，圆顶帽男人没有当场强迫她，大概是考虑到她是初来乍到的嘉宾，还没听说综艺的规则，所以给了她一点理解的时间。 圆顶帽男人好脾气地解释道：「一档好的综艺必定充满了欢声笑语，来，让我们微笑。」 「smile~」 圆顶帽男人用手指扯着自己的嘴角，将它们拉到太阳穴的高度，露出粉白色的牙肉。 大概是圆顶帽男人对待夭捺的善良，给了情侣男生一点放肆的底气，他不再强颜欢笑，而是敛起笑容冲着圆顶帽男人大喊：「我不想配合你玩这么无聊的把戏，大家都是做帐户的，你想要炒流量去找别的帐号，不要找我。」 夭捺的到来，让男人确认了一个事实：现场四位嘉宾都是超梦网上有名有姓的主播。 所以他以为杀人直播间故意找这些有名气的帐户过来，就是为了让杀人直播间火起来，这种炒作手段太低劣了，还要那么多人配合他演戏搞人设，凭什么？ 「我说了。」 圆顶帽男人转身看向男人，他就像一个柱子，脚尖从头顶直直转了过去：「微笑。」 「快笑啊！」 情侣里的女生着急了，催促她身后的男友，「你在装什么比啊，你没看网上的言论吗，上一个被选作杀人直播间的嘉宾已经死了！」 「警方没有放出死亡通告，谁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就算是真死也不一定和他有关。炒作这种事情你们作为网红难道不清楚吗？」男人表情严肃，身体开始尝试挣脱出束缚，「放我出去，你这是非法囚禁，我可以报警将你抓进去…」 话没说完，圆顶帽男人忽然抬了一下手，做了一个弹吉他的手势。 「噌！」 奇怪的弹音响起。 一根锋利的吉他弦快速划破半空，只见一道虚影晃过，男人的耳朵就被切下来了。 琴弦沾染上血红，停在舞台中间，耳朵应声落下，在地板翻了两个跟头。 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情侣中的女孩没反应过来，不断叫嚣的男人不可置信摸着侧脸，感受喷涌的鲜血，连带着侧脸冒出根根分明的青筋。 几秒钟后，他发出粗重的尖叫，大喊着：「啊杀人了，救命啊！」 发起切耳命令的圆顶帽男人，却依旧保持着微笑，他冲着男孩说：「这是直播，微笑。」 「快笑啊！网上的传言是真的，杀人直播间是真会的会杀人！」女孩催促道。 就连一脸崩溃的中年老教授，也一边捂着心脏，一边强笑着警告男生：「笑一下而已，难道要等第二个耳朵被切下才肯笑吗！」 而且下一个惩罚还是耳朵吗，怕不是双腿、手臂这种更严重的惩罚吧？ 未知使人恐惧，再加上无法止血的伤口不断喷涌鲜血，男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在死亡的压迫下，他终于听话地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容。 有好几次，他因为疼痛唇角耷拉下去，见圆顶帽男人看过来，又硬生生扯了起来。 夭捺将目光从男人身上收回来，看向综艺布置现场，才发现每个嘉宾正上方和正前方，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锋利吉他弦，每一根都能收割人体的一个器官。 而切断耳朵还只是最细的一根吉他弦，对应的应该是最轻微的惩罚。 有一根粗厚的吉他弦正对着她的脖子，只要吉他弦划过半空，她的脑袋将应声倒地，好像皮球那样在地面翻滚。 还真是花样百出啊。夭捺啧啧称奇。 圆顶帽男人处理完不听话的情侣后，转身看向夭捺，似乎有些不理解夭捺为什么不笑，「你已经知道综艺规则了，为什么不笑？一档好的综艺必须充满欢声笑语。」 夭捺没笑。 坐在她隔壁的中年教授被迫接收到圆顶帽男人的压迫，一边害怕的微笑一边不断祈祷，希望无所不能的天主可以出现然后拯救他。 大概是他的祷告生效了，综艺录制的大门还真的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抹属于现实的人造月光投射进来，清冷的触感带来了代表希望和自由的新鲜空气，一大堆带着摄影器械的媒体已经找到综艺拍摄地，并且携带吃饭的傢伙赶到现场了。 见到有人过来，中年教授的笑容也因此变得真心许多，「太好了，媒体终于找到我们了，我们有救了。感恩上帝，感恩…」 他感恩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掐断在原地，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媒体们冲进杀人直播间录制现场，并止步在了舞台跟前。 他们纷纷入座，走进观众席里。 他们不是来拯救嘉宾的。 在生命垂危的嘉宾又哭又笑的注视下，各家媒体架起了直播设备，记者站在镜头前，开始播报杀人直播间的新闻。 还有人扛着摄像头，直直怼着地上孤零零的耳朵，和男人鲜血淋漓的伤口拍摄。 没有人想要救人，媒体们只想第一时间抓住热点，为自家的电视台吸引更多的流量，他们那么多人，明明全部冲上来就能摁住圆顶帽男人，却默契地充当起了旁观者。 一时间，成百上千的镜头对准了他们。 夭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扑哧。」 她终于笑了。 赛博，好一个荒谬的世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第34章 「他们…怎么不救人啊！」谈教授诧异道。 他如今的模样,又哭又笑的，好不滑稽。 大概是因为媒体的反应太诡异了，差点让他忘记微笑，赶在圆顶帽男人看过来之前,他及时扯起嘴角,嘴巴都笑酸了。 「找到杀人直播拍摄地可是大热点,哪家媒体捨得这么巨大的流量，把我们救下来。」 夭捺笑得肚子都疼了。 她还用手掌按了按小腹，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再笑下去,又要被当成奇怪的人了。 夭捺缓缓抬起右手,指着那一个个摄像头,与无数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对视,此时此刻,外界观众也忽然发现——他们终于可以换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们换到哪个频道，都是同样的杀人直播现场。 全世界的媒体都在直播或转播杀人直播的事情,明明是各大媒体为流量的自发行为，却间接达成了杀人直播间想要达成的效果！ 杀人直播间的影响覆盖全世界,出现在每户人家的视野里。 「大家好，这里是市政中心法制节目，我是主持人蓝，现在我正处于杀人直播间现场，可以看到疯狂的连环杀人案嫌疑人挟持着四名网红，操控信号直播杀人。」 「欢迎收看本□□家…」 「接下来杀人直播间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呢,不要走开马上回来。」 … 明明这些媒体站在录制现场不远处，却没有救人,而是将摄像头对准无辜的受害者。他们丝毫不畏惧杀人直播间的危险，将娱乐至死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了。 这就是杀人直播间的目的吗？ ——娱乐至死，点赞为上。 污染物的精神主旨居然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这让夭捺才刚刚开始就控制不住地大笑，所有电视台包括杀人直播间里，都在迴荡着夭捺的笑声。 光屏外的止役接收到夭捺的潜台词信号。 他的眉头紧蹙起来，心想：难道这次污染是娱乐吗？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耳边是夭捺发自真心的大笑，与她的真挚比起来，隔壁三人的笑容变得更勉强了。 圆顶帽男人读不懂夭捺的嘲笑，他只觉得夭捺有在认真地娱乐，所以对她十分满意。他冲着夭捺做了一个绅士的摘帽弯腰，说：「你有着十分敬业的娱乐精神，那本次杀人直播，就从你开始吧。」 夭捺：哈… 笑不出来了，靠。 其他三人倒是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也不避着点倒霉的人，挺晦气的。 夭捺耸耸肩，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好吧，你想做什么？」 职业操守就是这么一回事。网红嘛，杀人直播怎么不算是直播呢？ 「我希望你像平时那样，娱乐大家。」圆顶帽男人提出了一个非常摸不着头脑的要求，却没想到夭捺想也不想点了点头，飞速答应下来了。 「行。」 紧接着，她摆弄了一下身上宽松的长裙，坐在高脚椅子上不动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 提问的不是圆顶帽男人，而是隔壁的谈教授，他这是怕夭捺的血溅到他身上。 老人家不太能承受刺激。 「我正在像平时那样娱乐大家啊。」夭捺拨弄了一下头髮，无死角惊艷了所有摄像头，「我是一个颜值主播，娱乐大家的方式就是让大家来看我的脸，感受我的美貌。」 夭捺斜靠在高脚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她已经能想像到——此时此刻，每家每户的光屏上都会出现她的脸，那些认识的、不认识夭捺的人都将彻底记住她。 就连那些认识闻娜，知道闻娜才是真正网红的人，也亲眼见证了夭捺这个假货。 「对了对了对了…」圆顶帽男人一拍脑门，惨白的笑脸「同时」对准了所有摄像头，「忘记说这次杀人直播间的游戏规则了，直播间已经开通简讯投票通道，发送编号123，到号码44444，就能给三位参与嘉宾投票咯！」 忽地，圆顶帽男人面色一沉，笑腔越发诡异。 「票数最高者，就地处决，票数最低者，离开直播间。」 对地处决…天啊，现场除了夭捺以外的几位嘉宾都不敢说话了，双手合十暗自祈祷。 圆顶帽男人看向夭捺，抱有歉意地微微鞠躬：「还有，表演的有趣程度与票数挂钩噢。」 夭捺：？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在她表演完后说的？怎么不干脆等投票结束再告诉她？ 夭捺想了想，既然票数与表演挂钩的话，那就…稍微坐端正一点吧，至少不要太儿戏。 「噔噔。」 嘉宾身后的大屏幕忽然亮起。 千万盏投影用的灯光亮起，炙热的白光覆盖在众人的皮肤上，瞬间激出了一层热汗。 四人同时转身望去，满是眼泪与笑容的浑浊脸庞高高抬起，便看到一条光柱正在上升，光柱顶上还写着硕大的标籤——【编号1：夭捺】 这是给夭捺投票让她离开直播间的人，因为杀人直播间才刚开始，投票的人寥寥无几。夭捺猜想这应该是那些直播间黑子们投的票，大概是1分钟有两千票，少得挺出乎意料的。 毕竟众所周知，夭捺的黑粉俱乐部人数比一个联合国的合法居民还多。 票数不高，但不必高兴得太早，黑粉俱乐部还没发力呢。夭捺总能提前一步接受现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票数还在统计中，颜值表演又无聊透顶，圆顶帽男人不捨得浪费这么宝贵的娱乐时间，于是他操控聚光灯向右边移动，光源摇摇欲坠来到谈教授身上。 强光照得他老花镜头都在反光，秃头也亮堂堂的，脸上每一个褶子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圆顶帽男人万分确定，至少，这肯定不是一个无趣的颜值主播。 「请开始你的表演。」 圆顶帽男人轻轻催促道。 「我是在超梦直播间传授学问的谈教授，直播教大家如何应对人生困难和压力…」 原以为自我介绍就够了，圆顶帽男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噢，还要表演娱乐大家对吗？谈博士怕得瑟瑟发抖，清了一下嗓子笑着说：「当大家遇到压力的时候，首先需要深唿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其次是…」 谈教授还没说完，圆顶帽男人忽然来了兴致，「我知道这个东西，成功学！是这样吗？」 他打了一个响指。 中年老教授的高脚椅子瞬间坍塌，只剩下一根棍子还伫立在原来的地方，与此同时，地面冒出成排的尖刺，宛如嗷嗷待哺的鲨鱼等着男人落入陷阱。 「啊！啊啊…」 隔壁的情侣都被吓到了，发出尖叫，下意识朝旁边躲了躲。 好在谈教授坐高脚椅的时候，习惯用双手撑在椅子上做支撑，所以椅子崩塌的瞬间，他即使抓住了这一根摇摇欲坠的棍子，勉强着没有跌落在地上。 也因为如此，刚刚还算绅士儒雅的老男人，一转眼就跟攀爬的猴子一样滑稽。 圆顶帽男人靠近，随着他的靠近，杀人直播间的摄像头特写在老教授惶恐的脸色上，他说：「你怎么是这副表情，不是说有压力的时候需要先深唿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吗？」 好一场艰难又痛哭的受虐过程。 谈教授的身体向下滑了一截，尖锐的刀子戳进他的大腿里，将他的脂肪与肌肉分离。那些冒出来的刀尖还沾着鲜血与鲜黄脂肪颗粒，粗暴血腥得让人不敢直视。 当事人都不敢直视的伤口，所有媒体却同时地，将镜头对准了伤处。 那些从大腿上方冒出来的尖刺，让原本平平无奇的谈教授，拥有了锯齿一样的皮肤。 一时间，全赛博城市的光屏上，都出现了放大的伤口特写。观众隔着屏幕都感到疼痛，不约而同地将身体向后靠了一下，发出「嘶」的痛唿声。 个别观众和网友认出了谈教授。他在网上教授成功学，因为丰富的学识和极好的素质，圈了一大帮智性恋网友当他的忠实信徒，每天定时定点用他温文儒雅的授课声下饭和入睡。 和夭捺不同，谈教授的风评极好，所以看到他被杀人直播虐待的时候，网友都愤怒了。 「搞什么啊，为什么要虐待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啊！」 「谈教授还公开发言，反对仿生动物代替自然动物，主张维护自然动物的生活环境，那么好的人，凭什么要在直播间被活活折磨啊！让谈教授出去吧！」 「咱们给夭捺投票，这样票数低的谈教授就能出去了！」 「让夭捺去死，她才是最应该死的人…」 … 各地四起的讨论，都在声伐这个杀人直播间，只不过他们似乎搞错了该抱怨的对象，居然不是骂杀人直播间选了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进来虐杀，而是选择了…成为直播间的一员。 他们选择了：服从规则，加入投票。 一瞬间，夭捺的票数往上拔高了一小截，就连隔壁情侣的票数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明明他们还没开始表演呢！ 太不公平了。 面色苍白的情侣男看到这一幕后，愤怒不公让他的身体状态迴光返照，涨红了脸。 「老比灯，你要不要脸啊！谁不知道你每天晚上下播后，在威森布鲁克红灯区潇洒，还专门点那些漂亮的未成年少女。」 谈教授瞬间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因为这句话。 他忍着疼痛和全身颤抖，用尽全力反驳回去：「别乱讲，没有这回事！」 情侣里的男生又喊：「你那些假人设也就骗骗那些蠢驴一样的网友，少来骗同行了！」 夭捺饶有兴趣，看着这两对人在撕逼——不是吧，他们居然因为票数在互相揭底啊？这也太上道了。 情侣男忽然想起什么，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自己的太阳穴里拔出一个布满触点的晶片，那是一个类似记忆卡的东西。 「我这里有录像监控！我偷偷拍下了他和少女玩游戏的过程！」 太有趣了，圆顶帽男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么有趣的桥段，他轻轻晃了一下手，甚至不需要接触记忆卡，就能将谈教授夜游ktv的片段投放到大屏幕上面。 一时间，所有认识不认识谈博士，心疼同情谈博士的人，还有他的信徒们都看到了，在直播间里温文儒雅教导人生成功学的老男人，正往一个少女口中灌酒。 「底层人民有个狗屁的成功，你把这整瓶酒喝干，我给你一万新币，这就是成功！」 这是属于谈博士的成功。 他通过直播教导人如何面对压力，赚取巨额的钱，转头便成为其他人的困难与压力。视频里的少女面色痛苦，比起现在的谈教授当仁不让。 于是屏幕停在了少女的脸上，与谈教授痛哭的表情摆在了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不是真的，这些都是p的，我没干过这种事去。」谈教授为了票数，试图给自己辩解。 可惜无济于事。 正在杀人直播现场的他，不知道他的粉丝们看到这段录像是什么感受，但是他能看到，自从这段录像开始播放后，他的处决票数节节升高，最后一举超过了所有人。 「完了，真的完了…」 谈教授想要松手，就此离开世界的心都有了。 可是扎进大腿里的刀尖不断深入，刺骨的疼痛直窜到太阳穴，浑身的战慄提醒着他：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手。 夭捺回头看向票数，好傢伙，现在的票数她排第二，老头排第一，情侣还没开始表演。 能一举超过黑粉俱乐部的联合国人数，能看得出来，屏幕前的大家是真在认真投票啊。 终于，聚光灯来到情侣身上，还剩下最后一场表演。 与此同时，警察终于拿到媒体的回报线索，最快速度集结队伍，杀到了录制现场。 手持超大型武器的武装队伍，冲破了破旧剧院的摇晃大门，成百上千人层层包围剧院并不断靠近，就连装载武器的直升飞机也来了，就停在剧院上空不断盘旋。 他们已经将剧院包围了。 止役远远看着被狙击枪光点包围的剧院，莫名的，竟然有一种不安。 这种不安在他们带枪冲进剧院的时候，凝成了实质。 「别动，警察！」 他们将枪口对准了舞台，几乎也在瞄准镜对准舞台上的同时，耳边譁然声四起。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死了？！」 第35章 止役无法形容眼前荒谬的画面,舞台上四个嘉宾死状各异——夭捺被活生生剥掉了脸，谈博士被尖刀穿透全身血流而亡，那对情侣一个被折断了腰，一个被折断了脖子。 他们被摆成了一对鸳鸯的造型,姿势反人类。 舞台上所有人都死了,杀人直播间的主持人也不在。 可奇怪的是,所有的媒体都将镜头对准舞台，记者们兴致勃勃地拍着台上四人的惨状。仿佛他们还活着，正在进行直播那样。 夭捺被剥下来的脸皮,只剩下一小点还连着下巴,摇摇欲坠。 原本漂亮精緻的脸,只剩下血红色的肌理和空荡荡的眼窝。一时间,止役有些眼花缭乱,不敢相信夭捺就这么死了,还是以那么屈辱的方式。 「你们疯了吗？还拍什么！」 止役打掉最近一个记者的镜头，昂贵的全息录制器材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前头的记者们却还沉浸在拍摄中，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 被打掉器材的记者还反过来责备止役：「你干什么,这可是大爆点!」 止役忍着发烫的眼眶：「台上的人都死了，你们还在拍！流量真有那么重要吗？」 「你在说什么呢，最后一组嘉宾还没开始表演呢！」记者不以为然。 还没开始表演？ 什么叫做…还没开始表演？ 止役抢过另一个记者的摄像机，透过取景框往里面看，却发现——舞台上的录制在继续。 圆顶帽男人甚至冲着他的方向，正面露出了惨白诡异的笑脸,好像在和他打招唿。 夭捺也好端端坐在那里，装模做样地假装自己是美女,谈教授用尽全身力气抓紧柱子，努力不让自己往下掉，那对情侣瑟瑟发抖抱着对方，男生耳朵上的血染红了半边身体… 可当止役将目光从取景框里抽离，看到的却是死状各异的嘉宾，杀人直播结束后的现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止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 回到杀人直播间里， 夭捺在看那对情侣撕逼。 没错，在情侣男生揭露谈教授的真实面目后，表演机会终于来到了最后的一对情侣身上。他们是超梦网站里出了名的网红情侣，专门分享日常生活中的甜蜜瞬间，吸了不少粉。 圆顶帽男人听说他们的娱乐模式后，大感兴趣，让两人当场表演撒狗粮。 所以说污染物没有人性，背后是处决票数节节攀升，面前是诡异不像活人的杀人直播间，旁边是鲜血成河的战损现场，他居然让他们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撒狗粮，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女生忍着哭腔，摸了摸身上风靡数百年的香奈儿包包，说：「这是亲爱的昨天送我的包，实在是太好看了，今天出门我没忘记带上它呜呜呜…」 昨天男朋友送的包，今天开开心心背出来，却进了杀人直播间，是个人都想哭。 然而… 「你猜他为什么要送你包！」谈教授被情侣男生坑了一把，竟还意外学会了拉踩别人，耍这种手段，就能让对方的票数高于自己：「那是因为他瞒着你，跑到夜店里和妹妹喝酒，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买了一个包送给你，矇骗你！」 男生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对劲起来，没想到女生居然大喊：「我知道！」 一瞬间，男生好像意识到什么，立刻怒骂女生：「你给我闭嘴！」 换做平时，女生应该会意识到，她即将说的话，即将破坏他们精心打造的甜蜜情侣人设，但在生命垂危的威胁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比起翻车，女方的自欺欺人会不会更好接受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其实我都知道，他送我东西只是想哄我，但我不介意，只要他晚上记得回家就好…」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抓紧胸前的包包，低头不再说话了。 哇呜，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大男子主义和娇妻？这对情侣网上塑造的甜蜜人设是假的，很明显，他们只是为了流量才在网上假装恩爱，实则现实一地鸡毛。 换做他们的cp粉，看到这一幕不知得有多糟心。这些年他们真情实感磕cp都是假的，男方是烂黄瓜，女方是包子，全靠她委曲求全才换来的恩爱，可真是呕死了！ 男生了一眼背后的投票，还好，他们的票数还是最少的。他看向镜头语气真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最近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情侣帐号的粉丝都是女性，男生原以为自己真心实意的道歉，能换来女粉丝们的谅解，谁能想到，他话音刚落，投票数就被拉高了一大截。 ——这对情侣的票数反超谈教授，成为了当下的第一。 女生被吓到了，她抬起那张以泪洗面后水润润的脸，强颜欢笑也凝固在了脸上。忽然，钝痛从腰间传来，女生猝不及防痛唿一声，差点忘记要微笑。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用胳膊肘锤打她的腰，一下又一下，明显用尽了全力。 男生气得半死：「蠢货，真的被你害死了！」 女生也很委屈：「关我什么事，难道不是你道歉后，票数才涨起来的吗？」这里是直播，什么时候疯涨的票数，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好吧！ 夭捺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能大概猜到——自从谈教授的温文儒雅人设翻车后，网友必定会好奇：其他嘉宾是不是也是虚假人设？ 在这里网路高度发展，身份信息近乎透明的赛博时代，想要找到一个人的黑料不是难事。 事实上，网友也确实找到了这对情侣的黑料，并将其丢到广场上任其曝光、讨论。 圆顶帽男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么有趣的内容，几乎是同一时间，将黑料转载到直播间里，放到四位嘉宾面前，一条条放大了过目。 【我真的是服了，这对情侣的打赏帐号绑定的是男方的号，最高时候一天有六十万打赏，男生居然只给女生买几万块钱的包！】 【而且明明是两人的公司，法人和财务写的是女生的名字噢，如果帐户惹上官司的话，女生是会被送进监狱里，男生什么事都没有！】 【我是这个包包品牌的员工（匿名），给大家看看这个男生名下的消费记录，不懂就问，我只在他女朋友身上看到其中几个，其他十几个包是不小心送给其他女人了吗？】 … 好好好，知识分子是假的，恩爱情侣也是假的，都是为了娱乐做出来的戏是吧？ 夭捺在心里这么默默吐槽着，忽然意识到不对：「等等，我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因为——你们怀疑我的脸是假的吧？」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最开始的整容博主，到造谣生事的黑子，最后是虚假人设的网红，直播间找上的对象似乎都是为了娱乐大众，吸引流量不折手段的人。 只有她，夭捺，妥妥的无敌大怨种。 意识到这点的夭捺都无语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我的脸是真的！0义体天然美女！」到底要她说多少遍，她的人设是：0义体天然美少女，赛博科技大学生，财团千金。 为了不在赛博当黑户，她死也会坚守这个人设！ 结果，夭捺话刚说完，属于她的死亡票数瞬间高了一截。真是无语的要死了。 圆顶帽男人，和另外两组嘉宾同时看向夭捺，怀疑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打量。真的吗？夭捺网骗的盛名如雷贯耳，大家都不相信这位看起来黑料最多的人，反而才是最真实的。 网友评论飞速刷过。 【！我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电视直播，为什么夭捺长得跟直播间一模一样？】 【不是都说夭捺是p图，是网骗吗，我瞧着不像是p的啊…】 【代入捺捺子觉得好冤啊，天然美女被造谣成顶级黑客，一夜之间黑粉俱乐部人数上亿，还被拉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杀人直播间里。】 【这样看来，台上三组嘉宾只有捺子没有黑料欸…既然没有p图骗人，就不存在网骗，那些金主们不就冲着这张脸打的赏吗？】 … 夭捺的票数涨幅终于放缓了，和另外两组嘉宾齐平。 三方票数焦灼。 没办法，主要是前面未知全貌就恶意投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使现在想改变注意，也没办法改变已经投出去的票了。 圆顶帽男人见三人的票数焦灼，便用他那阴翳带笑的目光，在三组嘉宾身上来回巡视，最后落在至今安然无恙的夭捺身上，微笑的嘴角透着无尽的恶意：「既然如此，投票表决吧。就我们现场的人投票，是否要将夭捺的脸扒下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纯天然的？」 夭捺闻言一窒。 好恶毒的验证方式，无论是真脸假脸，这样强扒下来，皮都烂得透透的，还有什么用？ 「想要我的命就直说，搞这么多弯弯道道的东西，干什么呢？」夭捺依旧保持着笑容，而这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为这句话增添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气人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圆顶帽男人被夭捺的反应弄得有些生气，脸上表情似乎变僵硬了，隐藏在微笑面具底下是一张恨不得当场未处决夭捺的怒脸。 他直直盯着夭捺，说：「我投给夭捺扒脸一票。」 「？你也算一票？」 夭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问，仿佛即将处决的人不是她。真是气死污染物了。 好吧，那投票的人就是三个嘉宾，加上圆顶帽男人，一共有四票。只要夭捺拿下三票，就能被当场处决扒脸。 而且在这里，污染物玩了一个小心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告诉大家：节目杀几个人？ 是不是只要有一个人死了，这个直播就结束了？ 所以正悬在刀尖上方，大腿血流成河的谈博士立刻大喊：「我也投【给夭捺扒脸】一票。」 … 同一个拍摄地，警察们明明身处现场，却只能放下武器，靠直播来确认受害者的状态。他们已经足够憋屈了，在听到受害者之一的谈教授，给同是受害者的夭捺投下死亡一票后，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搞什么？他是见不得人好是吗？」 「这种就是典型的「淋过雨所以撕烂伞」的人，一想到我上过他的课，还把他说过的话设成个性签名，我就觉得噁心得不行…」 止役倒是看出了圆顶帽男人阴谋，他正在传达「只要夭捺死了，其他人可能就有救了！」的潜台词，谈博士只是脑子稍微好一些反应快而已。 他迅速表明立场后，脑子再迟钝的人也能反映过来：给夭捺投死亡票，有利于自己存活。 止役看向现场，果不其然，情侣男的表情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了，嘴唇嗫嚅了好几次。 男生想给夭捺投死亡票，却又不想当坏人。 于是他小声劝自己的女朋友：「你给夭捺投死亡票吧。」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小，但内容足够劲爆，所以从刚刚开始就在哽咽的女友，一瞬间忘记了哭泣，提高音量反对：「我不敢，我不投票！」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情侣男吓了一跳，余光偷偷打量当事人夭捺，却差点被她双眸间的冰冷吓到。 「啊…」夭捺揉了揉鼻樑骨，好像很苦恼，「我真的没见过，像你们那么笨的人。」 「你骂谁呢！」情侣男立刻反驳回去，语气不善「信不信我给你投死亡票？你可别忘了，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我们的手里！」 「说你蠢，你还不信。」夭捺指了指正前方的摄像头，提醒他们：「杀人直播，也是直播。你们平时直播的时候刻意打造的虚假完美人设，不就是为了吸引粉丝，增加自己的粉丝吗？怎么到这里就忘记了？」 「可是…」女孩肩膀颤抖，声线都找不回正轨了：「我们都要死了，还要什么粉丝？」 「这就是粉丝！」 夭捺指回大屏幕上的票数，「票数，就是粉丝，现在听明白了吗？」 仿佛为了印证夭捺的话，几秒钟过后，谈教授的票数忽然拉高了一大截，仿佛茫茫人海中忽然有一大波人转变立场，同时支持他去死。 这一大波投票，瞬间让谈教授成为票数第一的预备死亡对象。而且票数还在不断疯涨。 「怎么回事？」谈教授注意到这一异常后，彻底慌张了，自救的力气也瞬间消失殆尽。他惶恐之下却只能朝圆顶帽男人求助：「怎么突然这么多人给我投票，让我去死，这不可能！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没有搞错噢…」 圆顶帽男人给了谈教授一个真心的微笑，说：「那是你在节目上杀人的奖励噢。」 杀人？ 他什么时候杀人了？明明他才是第一个倒霉的嘉宾。该死，双腿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恐怕肌肉和连接关节的筋骨都被切断了吧？ 圆顶帽没有回覆。 这可是他觉得最有趣的地方，当然不能让他亲自说出口啦。 但是没关系，夭捺会亲自揭开杀人直播间的本质。她的目光冰冷，缓缓扫过眼前的镜头，最后定格在最大的摄像头上，说：「那是因为…参与投票的人，都在参与杀人的过程啊。「 第36章 刚刚才发送投票简讯的观众们,听到夭捺的话后，忽地一怔。 天啊，他们在干什么？明明是想人，却不知不觉中了人直播间的圈套,投了致命的一票。 一时间,票数增幅停滞,可已经来不及了。截止至今，已经超过2.4亿人参加死亡投票。 换句话说，就是有2.4亿人参与了杀人！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夭捺再看向隔壁脸色苍白的谈教授,一字一句道：「你在节目上,露脸实名投票让我去死,你让坐在电视机外面的观众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谈教授闻言脸色苍白,却无法反驳,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票数在同一时间勐然剧增。 观众们亲眼看见他为了苟活，给同样是受害者的夭捺投下死亡票,对他粉转路，路转黑,纷纷给他投了死亡票。 「杀人直播也是直播…」谈教授反覆嗫嚅着这句话。 大家都是网红，当然最清楚，直播翻车的威力有多大，上亿粉丝量的网红就因为一句话遭到全员抵制的事情屡见不鲜，或许他们在直播间假装真善美，继续演戏还能博得观众同情,虽然不能从杀人直播间里逃生，但至少,不会收到那么多死亡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票数增长已经超过谈教授本人的身高，渐渐将他的身体淹没，淡蓝色光投射在头顶。 他试图改变立场，推翻自己的票数：「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投夭捺了，把我的票收回去！」 「已经来不及了噢。」 圆顶帽男人等的就是这一齣戏码，怎么可能让谈教授改票，「票一经离手，不能更改。」 圆顶帽男人无视谈教授几乎晕死的反应，转身看向剩下的一对情侣，追问道：「倒数三秒，请作出你们的选择。」 三秒，逼得那么急，这是连让他们讨论的时间都不给啊。 那对情侣对视一眼，再怎么愚蠢，被夭捺提醒后也应该知道要如何做了—— 他们投「否」，说不定还能逆转舆论，就算没法吸粉，也能让死亡票集中在谈教授身上。意识到这点后，女生立刻大喊出声：「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夭捺扒脸！」 男生庆幸自己没立刻投票，赶紧也跟着改口，装善良。 「我也不同意，这也太残忍了！」 现场票数来到了二比二，打成平票。 见到是这个结局后，圆顶帽男人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好在现场并不只有嘉宾这些人。平票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意味着可以加投。至于加投的对象… 圆顶帽男人转身看向观众席，那里有一二三排满满当当的新闻媒体。 这些人不都是票数吗？ 于是在夭捺蹙眉的凝视下，圆顶帽男人将扒脸的投票权给了新闻媒体们：「轮到你们了，投票选择是否要现场扒下夭捺的脸。」 媒体记者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从看客变成参与者了？ 圆顶帽男人没有催促他们投票，似乎并不着急，那张雕塑般固定的笑脸看着每一个人，连高高扬起的唇角弧度都没有变化，两颗深邃的黑眸正深深凝视着记者们低声沟通的模样。 「让我们投票欸，搞什么啊怪不安的。」 「怕什么？」摄影师指了指不远处的全息发生器，那儿正在播放杀人直播间的主画面，「直播间又没有拍到我们，观众怎么知道我们谁是谁，而且他们不也简讯投票杀人了吗？」 「所以投死亡票？」 「人气女网红被当场扒脸，这可是十年一遇的大爆点，你不要吗？」 记者们避开警察，低声沟通着。 止役却从他们躲躲闪闪的神色中，察觉到他们的恶意：「你们是不是疯了，投死亡票？没听到夭捺说的话吗，你们这是在杀人！」 警方再上火也没用，因为票数掌握在无良记者手里，圆顶帽男人甚至不需要他们说出口，就能从他们脑海里截取到投票的意向，将匿名贯彻到底。 就算警方拿着枪，逼记者们投否也没用，没人能看到脑海里的意识。 「越来越多死亡票了噢！」 圆顶帽男人发出桀桀的笑声，迴荡在直播现场里，刺耳的声音勾起所有人心中的不安。 而当事人夭捺被票数包围，位于风暴的最中心，却面不改色。 圆顶帽男人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不安、恐惧的神情，他享受人类无能为力的情绪，可惜，夭捺脸上除了漫不经心的微笑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投票的空档里，她终于开口了。 夭捺看向镜头，将镜头当作聊天对象，问：「市政中心记者蓝先生，你给我投了什么票？」 被点名的记者肉眼可见怔了几秒。他虽然没打算给夭捺投死亡票，但在直播现场被点名，还是有种莫名的羞耻感，有种自己和杀人直播间牵扯在一起的感觉。 好在夭捺不只点了他的名字，她的目光淡淡落在对面乌压压的人群里，将藏在里面的，怀有恶意的观众一位接着一位地点出来：「国家安全频道的摄影师麦克，娱乐报主编黄安然，编辑林柯桦，体育频道记者贾斯丁…」 她每点一个名，现场的人头就攒动了几下，给足了反应。 原本媒体人觉得，反正镜头拍不到自己，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就算他们投出了死亡票，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参与了投票，并没有间接杀人。 可这样的侥倖，被夭捺亲手打破了。 该死，夭捺是怎么认识他们这么多人的？怎么连小小助理的名字都知道？ 好几个已经投了死亡票的媒体人，立刻用衣服包住脸，但还是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后怕」的情绪在人群中逐渐蔓延，大家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们的岗位和名字通过直播传到世界各地，如果媒体票统计出来，投死亡票的人居多，那外界该怎么看待他们这些媒体人？ 那些没有投死亡票的人，要如何解释自己没有参加杀人？ 夭捺将台下媒体人的名字念了一遍，等同于捏住他们的命门，让他们不敢造次。 原本打算投死亡票，但还没来得及投票的人，连忙更改立场，投出了「否」。 不管怎么说，媒体票一定要好，否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就算公司愿意保护他们的信息，无所不能的网友也能根据名字和岗位，挖出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夭捺念完名字后，就知道自己稳了，因为直播间产生了波动，像水面泛起的涟漪。 就连圆顶帽男人的笑容，也肉眼可见僵硬了。 很明显，她的这一番操作打乱了他的计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圆顶帽男人的嘴唇半开半合，好半天才从唇角艰难挤出一句：「69票对70票，很可惜，大部分人都投了不同意票。」 天啊，一票之差。 现场的警察都松了一口气，止役就像刚找回空气那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再看向刚刚死里逃生的夭捺，还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甚至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因为现在的画面，和她的计划一模一样。 正如她所说的，杀人直播也是直播，娱乐大众的本质就是操控大众——既然圆顶帽男人可以利用游戏规则，操控观众杀人，那她为什么不能利用社会的伦理道德，操控票数去向？ 夭捺已经厌倦，陪圆顶帽男人玩杀人直播的游戏了。想回去睡觉了。 正好这时，杀人投票结束了，三条代表票数的光柱，定格在大屏幕上，决定几人的去留。谈教授不用回头都知道自己的票数是最高的。 果不其然，圆顶帽男人戏嚯的目光落在谈教授身上，说：「现在的票数最低者是谈教授，现在对他施行处决。」 噌！ 身下的刀尖慢慢变高变长，好像雨后竹笋冒出土壤，然后缓慢扎进谈教授的身体里。 这种类似于慢刀子，磨洋工的行为，简直就是折磨。谈教授猩红着眼睛，对着镜头大喊：「妈的，你们这群傻逼玩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一下子松开手，狠狠摔在刀尖上，用自重刺死了自己。 大家都能理解他的选择——直接去死，总比血慢慢流干而死好！但他的死状太悽惨了，刀尖刺穿胸口冒出来，伤口「噗呲」喷出一股温热的血液，射到旁边情侣的脸上。 现场没有人尖叫，隔壁那对情侣在经歷无数次惊吓后，已经归于平静了。 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崩溃感嘆：「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老婆我再也不会辜负你了，我们好好生活吧…」 情侣抱在一起感恩对方还活着。大家看向唯一的倒霉蛋，谈教授。 大概是刚刚喷出的这股血，是维持生机最重要的精血，中年男人的脸变得纸一样苍白。 很快，他就没有了生命特徵，死透了。 但杀人直播间的恐惧，并没有因为谈教授的死亡而消散，警方这边一片沉寂消极。 止役看着镜头里的谈教授，再看向舞台上的尸体，心脏漏了半拍——因为直播里的死状，和真实的死状一模一样！如同无法改变的既定现实一般。 怎么会？难道现实是直播间的结局，夭捺註定会被扒脸吗？ 止役不敢承认有这个可能，可是下一秒，圆顶帽男人的话，佐证了他心里的猜想。他说：「哎呀，还没进行处决，对方就已经死了。」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另外选一个票数最高的人咯。」 什么？？ 自杀居然不算在杀人直播间的处决里，谈教授死了，游戏就得换一个处决对象。 刚刚还松一口气的情侣立刻崩溃了，不知道要哭还是笑。他们立刻回头查看票数统计，还好还好，多亏了夭捺黑名在外，黑粉多如牛毛，他们的票数排在最后面。 就算再选一个处决者也轮不到他们。 可惜了夭捺，原以为她是杀人直播里唯一安然无恙离开的人，却没想灾难在后面等着。一时间所有媒体镜头和直播镜头都对准了夭捺，记录她死前的最后影像。 却看到夭捺微笑着说：「大家，想不想玩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夭捺的笑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明明参加杀人直播间的嘉宾们全程都在微笑，可只有她是自愿的、游刃有余的、发自真心的笑。 当她对着镜头，说出要玩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时，直播的焦点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 她就好像杀人直播间的主人，正在反过来用娱乐操控游戏。 圆顶帽男人闻言，身体忽地动了一下。那对情侣注意到他的反应，生怕突发什么事变，让夭捺逃出生天，轮到他们倒霉，于是连忙开口阻止。 「事已至此，就别挣扎了。」男生假装大方地说：「等我们出去后，会在帐号里缅怀你的！」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复杂了，就别捣乱了…」女生也委屈哀求道。 直播的优点是真实，特别是杀人直播这种揭穿人性丑恶的地方，嘉宾心里打的什么盘算，观众们一看就看出来了。 【好下头…他们也就仗着自己是票数最后一名，才这么不要脸地说这种话！】 【这两人是不是傻的啊，杀人直播间摆明了是在玩弄他们，实则一个嘉宾都不会放过，他们居然还阻止夭捺自救，真是见过蠢的没见过那么蠢的！】 【原本不喜欢夭捺的，说实话有点路转粉了，好女王好淡定啊啊啊！】 那对情侣犯蠢，只要别连累到夭捺，夭捺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很可惜，我们的谈教授因为撑不住压力，决定先走一步了，导致投票位置空了一个。」夭捺的目光缓缓落在圆顶帽男人身上：「既然主持人可以投票，那是不是也能顶替投票者呢？」 话音刚落，圆顶帽男人的目光与夭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针锋相对的火花，几乎要化为实质迸射出来。 看见他这副反应，夭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进入杀人直播间前，她就一直在思考：如果直播间靠杀人来进化，为什么非得靠直播，非得投票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节目里唯一出现过的几句台词，在夭捺耳边迴荡：「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一档好的综艺必须充满欢声笑语。」 「像你们平时直播表演吧」 还有连续三场展开的直播，第一场被金主打投要求的整容，第二场是哲也曾经发过的黑评，都是有根据的行动。 啊，它这是在…取悦大众，娱乐大众？ 杀人直播间的行为需要得到大家的支持，哪怕是杀人。 所以夭捺才大着胆子，提出这个非常离谱的要求，反正人之将死，多测试自救总没有错吧。 幸运的是，观众们很给夭捺面子。 他们已经看厌了可怜的普通人受苦的样子，并且不自觉代入他们，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也会担心自己也会被当作死亡嘉宾抓进来。 于是夭捺话音刚落，大家纷纷下场发评论给她站队。 【非常同意！我支持多加一场投票！】 【烦死了哪哪都是杀人直播间，关都关不掉，没见过这种强制博眼球的直播间！】 【网骗有网络安全部的人出面规范，凭什么让一个连身份都不清楚的男人直播制裁？将主持人加进投票环节里！】 … 正如夭捺先前所说的，污染物很「单纯」也很公平。 它认为夭捺说的话有道理，便会立刻採取行动——很快，谈博士的票数条就被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叫「稣乌」的名字。 这应该是圆顶帽男人的真名。 原来他是有名字的。 直播间的变化应证了夭捺的另一个猜想：直播间和圆顶帽男人，是两个不同的污染物，它们相辅相成互相利用，污染物也有自己的伴生物。 稣乌看见自己的名字后，也只是沉默无言，什么都没做， 很明显，这个男人就是略低一筹的伴生物。 他抬头看向屏幕，也许是当下局势两极反转，他原本诡异的惨白笑容变得跟纸一样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裂跌落下来。 也是在稣乌名字改变的一瞬间，投票再次开始了。 夭捺和情侣的票数几乎没怎么变，反倒是稣乌的票数一路高歌勐涨，竟然比前面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趋势还要勐烈。几乎所有没参加投票的人都统一阵营，将死亡票投给了稣乌。 观众支持杀人直播间的主持人去死，没有比这个更有趣的事情了！ 一想到投票结束后，污染物处理伴生物的场面，夭捺脸上笑容都真挚了些，反问稣乌：「好玩不？哇好多人支持你啊。」 稣乌面上还是笑，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如今只有五官在笑，眼眸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深深看了夭捺一眼，然后说：「我记住你了。」 只见稣乌右手一挥，带有长长后摆的晚礼服在空中挥舞，舞台罩上一块黑布那样阴翳。嘉宾们因为目不能视而发生短暂爆锐的尖叫。 直到眼前的视野重新恢復清晰，夭捺才发现现场站满了人，媒体记者，警察…还有止役。 看来，稣乌没等到投票结束就走了。 他走了，直播也就强制结束了， 「切，真玩不起。」 夭捺不顾媒体们的镜头，冲着稣乌离开的方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她走上前，手搭在刚刚杀人直播时运作的摄像机上，金属表面都是灰尘，冰凉没有热度。这台机器没有运作的痕迹，这就意味着… 杀人直播的时间不是「现在」。 第37章 止役一脸凝重地走过来。 第一句就是：「你不会相信,我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就在刚刚，杀人直播间结束的那一剎那，除了谈教授以外的尸体全都原地復活了。 现场警察们眼睁睁看着，情侣的身体缓慢恢復原样,又目睹夭捺的脸重新生长的过程。 那些脂肪、蛋白质密密麻麻排列上去,又生出一张无暇的皮肤,紧紧包裹着它们。 简直就是赛博版画皮。 现场的媒体们都疯了，争先恐后想要拍摄这瑰异的画面，却发现镜头里的舞台平凡至极,只有刚从节目里死里逃生的嘉宾们,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的画面。 太神奇了。 嘉宾们死而復生的过程无法拍摄,现场杀人直播的画面无法目击。 夭捺闻言,挑了挑眉,没有发表评论。她怒了努嘴,让止役将手放在摄像头的背板上。 「凉的？」 止役诧异，不可置信又摸了两把。 就算是加装了最高效的降温装置，也不该冷却的那么快啊！ 更何况,这些器材都是被电视台淘汰下来的古董货，不存在降温装置这么高科技的玩意。 也就是说…「杀人直播间用的摄像机,看起来是这台摄像机，其实不是？」 这句话的逻辑有些饶了。 止役自己说完，都产生了混乱，微微敛眸陷入沉思。 「结合摄像机的温度，还有你说的嘉宾死而復生现象，真相只有一个！」夭捺正色道：「杀人直播间不是一个跟着自然规律进化的污染物。」 「打个比方。」 「最开始的杀人直播间是一个远古生物,他只有一抹意志，没有实体。再次进化的时候,他的【时间】来到文字最初出现时人们的幻想，他变成了一个虚拟形象。第三次进化的时候，他的【时间】终于成为人了，只不过还是过去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止役似懂非懂，也就是说… ——污染物所在的时间，和他们所在的时间不一样。 也就是说，刚刚的杀人直播综艺是在污染物的时间里举办的，所以摄像头不会有温度，毕竟对于当下的世界来说，这场直播已经过去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污染物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娱乐，他想要找点乐子就只能从【未来】，也就是我们所处的时间里寻找目标。听懂了吗？」 止役点头，又摇头。 他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弄死你们？难道只有人死了，才能去他的时间？」 「少看点重生穿越文，人是不能穿越时间的，宇宙之中任何物体都是从有序走向无序的。这是宇宙规律。」夭捺翻了一个白眼，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依我看，他是需要一个锚点。」 「锚点？」 「嗯。以时间为单位进化的生物，都需要一个锚点，确定自己该走向何方。」 所以杀人直播间将他们三人死亡的结局当作锚点，只要杀人成功，进化完成，就能走到他希望的这个时间点里。 别人是先杀人，再有尸体，先有过程再有结局。 他是先创造出有三具尸体的结局，再开始杀人的过程。 说到这里，污染物形象已经勾画出来了：「一个属于过去的怪物，和身处未来的我们。」幸好他没有杀完三个人，进化只走到一半就草草结束了。 不然经过这次三人直播被杀，他应该进化到赛博时期，和他们的时间平行了。 再往后，他会成为未来生物，届时对上落后于他的人类，就是0压力随意碾压。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他只杀了一个人，还没进化到赛博时代。还呆在处于劣势的过去。夭捺轻轻嘆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自己头顶上居然有一只眼睛。那是一只亮着红光的电子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停在她头上，默默拍摄着她说的话。 「完了。」止役看到这只电子眼后，脸色一变，低声飞快地说：「那是裁决司的眼睛。」 裁决司？ 夭捺依稀记得这个名词，是赛博世界的最高法庭，明明是法庭却不避嫌使用武力暴力，曾经发生过多起对犯人屈打成招的地方。 隶属政府，在里面工作的人却是…财团的人。光听这个人员架构知道是什么鬼地方了。 止役的话音刚落，剧场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皮靴落地的声音，好似暴雨来临那般震耳欲聋。 几秒钟的功夫，穿着不同制服的警员包围了整个剧场，将媒体、嘉宾团团围在中间。 就连夭捺和止役，连同一直在忙碌的警察，警长也一併被围住了。除了一无所知的夭捺，在场所有警员都是面色凝重的模样，旁边有媒体压低声音说：「这个阵仗，应该是冉柏来了。」 冉柏又是谁？ 夭捺从和她一样是两个字的名字里，嗅到不平凡的气息。 只见队伍被分开，一个板板正正穿着蓝红制服的男人走来，他的胸口还绣着几个月亮。夭捺侧眸偷看止役的胸口，他是星星，看来这个名叫冉柏的男人级别还挺高。 「媒体不能透露今天的事情，杀人直播间也以精神病患者作案的结果进行结案。」 冉柏一过来，就给现场所有人下了死命令，看来杀人直播间的影响力已经蔓延到政府了，居然连冉柏都下场处理民众舆论。 媒体们再不乐意，在资本与权势的压迫下，只能被迫收起摄像头。 他们统一被赶到小房间里签署保密协议了。 隔着人群，夭捺好奇打量着冉柏，寻找这莫名其妙的眼熟感从何而来…嗯，想不起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双沉重精緻的皮鞋已经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夭捺，你和杀人直播间一伙的吗？」 夭捺承认她也是军团人，但说是一伙，不予苟同。至少夭捺不会没事杀人玩。 「冤枉啊。所有人都看见，我被关在警察的监狱里，你们却连犯人的安危都保护不好，害我被莫名其妙的男人捉走，差点直播被杀，居然还冤枉我是他的同伙？」 隔壁的警长都不敢说话了，谁能想到，他逮捕了夭捺，竟误打误撞帮她洗清嫌疑。 现在好了，偌大的警察局都能给夭捺做不在场证明，网友们还知道她申请了警方保护，就算是裁决司来了，也奈何不了她。 冉柏没有回应，他招了招手，唤来亮着红光的电子眼，电子眼投放出刚刚拍摄的画面，正是夭捺向止役解释杀人直播间真相的片段。 从他是过去的怪物，到他靠杀人做锚点进化，一句不落。 「看完了吗？」冉柏问。 「看完了，然后呢？」 不知是不是夭捺的错觉，她总感觉，自己回復后，周围此起彼伏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好像在惊讶她居然敢这么吊儿郎当地与冉柏长官说话。 「如果你不是同伙，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因为我聪明。」夭捺在胡说八道上面颇有天赋，面不改色地将一顶顶高帽亲手戴上：「那个杀人直播间虽然復古但是崭新，和现在灰尘遍布的样子截然不同，很难不让人猜到，这是两个时间啊。」 「而且如果我是同伙，为什么要把他的弱点说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冉柏面色一凛：「你说这是他的弱点？」 「对啊。」夭捺指向舞台上谈博士的尸体，说：「你想想，因为这次直播杀的人不够多，直播间的时间还处于【过去】，他需要继续杀人确认锚点。」 「按照先有结局再有过程的推论，我们只需要满世界寻找尸体，就能提前确认受害者。」 夭捺提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观点，在场所有警察在短暂惊讶后，纷纷认同了她的话：「是啊，只要我们做好身份系统的人口排查，就能找到下一个受害者了！」 「可是找到受害者也没用啊，我们又没办法捉住直播间本体。」其中一个警察提醒道：「别忘了，他可是活在过去的东西，我们能从镜头里看到他，却没办法隔着时间抓住他。」 这次，夭捺没有回覆，但止役跟着夭捺的思路先意识到了。 「只要他成功杀人就行了。」 「bingo~」 夭捺欣慰了。 终于有人能跟上她的思维了。 只要杀人直播间成功杀人，他就能利用锚点完成进化，届时他们就会身处同一个时间，就可以在现实里触碰到他了。 这是唯一能捉住杀人直播间本体的机会。 可机会的前提却是…提前找到受害者，并且，受害者死亡。 意识到这点后，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开始怜惜起下一个受害者来了。 「太可怜了，下一个受害者成功逃脱，我们会失去逮捕直播间的机会，可如果下一个受害者逃生失败…」 那他将成为警方逮捕直播间的诱饵，这种人类=工具的反人类思想，令人不寒而慄。 夭捺想了想，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还好吧。也没有很可怜啊。」 冉柏闻声挑眉，「你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 「知道啊。」 所有人都朝夭捺看过来，聚精会神，一副就等着她说出下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就冲过去保护对方的样子，结果却看到夭捺端着一副无所谓的五官，懒洋洋地说：「就是我。」 啊？？ 不是，姐，怎么下一个受害者又是你？ 原本就觉得受害者可怜的警方们看向夭捺，脸上怜惜更多——完了，开始怜爱夭捺了。 「啊，这不难发现吧，我毁了他的直播间，他下一次开直播杀人的时候肯定会找上我啊。」 夭捺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她挠了挠头，表情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晚上吃牛肉锅还是茶餐厅的话题。 「你看起来好像不害怕？」冉柏再次反问，怀疑的目光在夭捺身上来来回回打量。 「害怕有什么用，反正寻求你们保护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趁最后的时间享受一下人生，开个直播跟大家买卖惨，拿点打赏出去潇洒。」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像个颓靡的网红了。 夭捺打开自己的全息发生器，积攒已久的消息提醒勐地爆发出来，叮叮叮响个不停。 什么鬼动静？ 夭捺定睛一看，傻眼了。 怎么回事，她好像…火了？ … 杀人直播间突然中断，在网友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谴责直播间没有职业素养！ 【居然逃跑了，是不是玩不起！是不是玩不起！】 【我也确实想看杀人直播间自己杀自己的画面，感觉比嘉宾惨死更有趣。】 【我刚刚看了一下，谈教授的帐号已经带上死亡认证了，身份系统已经宣布了他的死亡。那对情侣确实是活下来了，正在开直播卖惨，但已经没有多少人磕他们了。】 【啊啊啊我只想知道，夭捺什么时候开直播，我有好多彩虹屁要放！】 【太牛了，居然反过来拿捏杀人直播间，不愧是古希腊掌管舆论的神，路转粉了路转粉！】 【黑转粉…】 如果说杀人直播间，除了会不断进化的污染物外，谁最受益，那毋庸置疑就是夭捺了。 她在全国人民面前露出真容，一举澄清了自己是p图假脸的谣言，将颜值噱头打出去。面对死亡扒脸的威胁，她冷静地分析利弊，反败为胜。 一时间，无论是颜控还是智性脸，都被夭捺深深折服了，给她点了关注。 夭捺帐号的关注人数，就像当初她的死亡票数一样，直线上升。过去每当有网红飞升，必定会出现眼红的竞争对手，僱佣职业的水军团队下场捣乱，散播虚假黑料。 但经过杀人直播间后，其他网红隔着屏幕吓都吓死了，生怕自己搞事会被直播间盯上，于是这段时间安静如鸡，只能眼巴巴看着夭捺凭藉直播间一举飞升。 于是最后的结果便是——粉丝涨到好几亿，夭捺依旧是清清白白在网络。 原先说她是高中学歷，人家考上了赛博科技大学，原先说她p图网骗，上了电视直播后便不攻自破了，最后就剩下财团千金这个人设还没得到证实，但大部分粉丝都是看脸行事，见到夭捺游刃有余的模样，便会下意识觉得：夭捺就是财团千金！ 至于是哪个财团，不说肯定有她的道理，说不定这里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市政中心的主教山顶，在那一连片的独栋庄园里，文清秋正躲在她那华丽的公主房间里，面色担忧警惕地看着投影出来的夭捺。 「怎么会？」文清秋咬着自己的指头，一下接着一下，指头都被咬出血来了：「什么叫做她不是p图网骗，闻娜根本就不长这个样子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现在顶替闻娜帐号的人，究竟是谁啊！ 第38章 「清秋,你有没有看到这档节目？」 一位穿着好似上世纪初的女人着急走来，这样的描述不是说她老土，而是她全身上下，都是绝版珍贵的蚕丝绸缎,而非多次回收利用的廉价合成面料。 身上首饰不是合金,而是已经被开採完毕价格昂贵的纯金,走起路来不会晃荡个不停。 她的一举一动，都符合赛博底层们对上层人的形象与想像，她手里拿着的全息发生器,却在播放昨晚的杀人直播间内容。 「这个网红叫什么来着…夭捺！对夭捺。」女人将发生器塞到文清秋手里,声线颤抖：「她和你姥姥长得一模一样,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贵妇人的语气带着几分惶急,迫不及待向清秋徵求意见。 文清秋默不作声地关掉了自己的投影,假装第一次看到杀人直播间那样,面露惊奇。 「妈，现在的网红都是整的，这大概只是整得像吧,怎么会有人长得跟姥姥一样呢？」 「是这样吗？」文妈妈对网络不太了解，平时也压根不关注网红的事情,全听她女儿的：「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像整的，这眼睛鼻子嘴巴，好像都是纯天然。」 「说不定是整容技术又发达了呢，而且，就算她们真的长得像，也是凑巧而已,」 文清秋试图敷衍过去，谁知道文妈妈却脸色一变,郑重其事地反驳：「不只是长得像，她和你姥姥简直一模一样，我刚刚一晃眼还以为你姥姥上电视。这种程度的相似，除了基因，好像就没有其他解释了…」 文妈妈顿了顿，提高音量：「该不会是政府把我们家上传的基因数据卖出去了吧！」 「怎么会呢。」 文清秋微微笑了一下，温婉安抚说道：「先不说姥姥只是长得漂亮，不像那些科学家、生物学家那样，有需要被国家保护的基因优势，而且这个女网红的年纪，看起来与我相当，那时候姥姥还没有去世吧？」 「噢对了，妈妈是十年前去世的。」 文妈妈恍然大悟。 一般有钱人都是等人死后，才会上传基因数据，用作存档留念。 如果夭捺和文清秋年纪相仿，就不能是复制文家人的基因，生出来的自然漂亮的孩子。 「你也别多想了，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底层网红有纠葛，与其浪费时间想东想西，倒不如看看今天晚上去哪家餐厅吃饭。妈妈，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文清秋轻声撒娇。她了解她的妈妈，是一个宠爱女儿的好女人。 果然提到女儿的生日，文妈妈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两人探讨晚上生日宴的事情，又亲亲密密腻歪了好一会，两个小时后她已经忘记夭捺的事情，转身离开文清秋的房间。 文清秋将妈妈送出房门后，面上温婉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闻娜你在搞什么，居然都传到妈妈耳朵里了。」 文清秋脸上焦灼不比刚刚的演技真挚，她从太阳穴摁出通讯器，开始给闻娜打电话。 … 嘟嘟嘟。 小黑屋里，闻娜正在进行搏击训练，忽然接到了文清秋的电话。 她一个晃神，就被虚拟的夭捺揍了一拳，全开的痛感令她头晕耳鸣，却休息都不敢休息，连忙退出了自由搏击训练超梦。 来电：5791-8888. ——文清秋要发发发发。 虽然没有备註，但闻娜看到这串熟悉的数字，嚣张的8连号，就知道是文清秋的电话。 「是清秋，她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闻娜有些畏惧地看着号码，没有第一时间接通。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悠哉游哉的声音，问：「是谁？」 闻娜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文清秋的电话挂了。她转头看向倚靠在门旁姿势悠闲的夭捺，后背投射过来的室内光勾勒出天使一样发光的边缘痕迹，背光的面部阴影却让人不寒而慄。 天啊，这个魔鬼什么时候过来的，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魔鬼..不，夭捺的目光落在刚刚挂断的电话上，问：「怎么不接？」 「不认识的号码，大概是卖保险的吧。」 「现在卖保险的，都能用上这么嚣张的8888连号了吗？」夭捺直接戳破了闻娜谎言，甚至对这个号码的主人产生了兴趣：「你这种人居然也有朋友。怎么，她看到杀人直播后，认出我这个假货，所以打电话来关心你了？」 「我哪有什么朋友…」 「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咯。」 夭捺一语道破真相。 在闻娜的世界上，只存在两种人——路人和敌人。文清秋是敌人，囚禁她的夭捺也是！ 没有犹豫，闻娜勐地抬头，趁夭捺不注意朝她沖了过来，她迅速切换到了攻击模式。 原以为进行了那么久的自由搏击训练，再加上她是在对话期间展开的攻击，出其不意，至少能碰到夭捺的衣角。谁知道她冲过去后还是扑了个空，一头摔在了地上。 抬头一看，夭捺正蹲在天花板的角落里，居高临下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又失败了噢。」 夭捺笑眼盈盈，语气很欠扁。 可恶！怎么又失败了。闻娜泄气了。她直接趴在地上，仍由自由搏击后产生的热汗淋漓，在榻榻米材质的合成地板上留下一个人形的图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或许她应该加训，每天跑一下步。刚刚如果足够敏捷的话，是可以碰到夭捺的脚腕的！ 闻娜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復盘不足的地方，偷偷谋划下一次偷袭。 她不知道。 她的所思所想，一字不落地落入夭捺的脑海里，令夭捺忍俊不禁。 夭捺敏捷地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说：「你不告诉我刚刚打电话的人是谁，不对我坦白，没关系，反正我自己也能找到。」 夭捺一脚跨过闻娜的身体，往房间外面走。走一半她又忽然停了下来，没头没脑地说：「虽然这么说像在阴阳怪气，但是你现在的状态挺好的。」 至少，比之前躲在阴暗的房间里，靠修改数据直播骗人要好多了。 说完后，夭捺将房门重新关上。 黑暗重新覆盖在闻娜身上，她再度被阴影包围。 闻娜不自然地爬起身来，自言自语抱怨道：「切，在装什么好人啊，别以为你夸我一句，我就会忘记你顶替我身份，把我囚禁起来的事情！」 这个女人面热心冷，惯会说一些甜言蜜语，果然是恶魔！ 夭捺离开闻娜的房间后，便给止役打电话，让她搜集更多的、关于闻娜的信息过来——不是她突如其来对原主产生好奇心，而是杀人直播间需要杀两个以上的人，才能完成进化。 其中一个是她，另一个是谁，至今无人能知。 夭捺猜测，以稣乌对她的厌恶，应该会选择与她有关的人。 而杀人直播间只需要有趣的人，所以什么人被选进来，才会最有趣，让娱乐最大化呢？ 夭捺思索着。她是穿越者，在赛博就没有几个认识的人，但她顶替的原主就不一样了，一个拥有高超黑客技术的透明人，竟然不去偷各大财团网络保险柜的钱，而是跑去当网骗，她这个人本身就足够有趣了。 还有认识闻娜的人，那个看完直播后给她打电话的人，又在她的人生中充当什么角色？ 夭捺将目标锁定在闻娜的身上——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与闻娜有关的人。 三人群聊中，止役猜测道：「这样说来，另一个死亡嘉宾可能是闻娜？」 宋临立刻回覆：「我可以来看住她，免得她被杀人直播间抓走了！」 对比两人的紧绷，夭捺的回覆平静得有些可怕了：「如果是她就更好了。」 「如果杀人直播间可以帮我杀掉闻娜，我就不用浪费房间去囚禁她了，也不用担心自己顶替身份的事情被发现。」 止役：「…」 好一个借刀杀人，这是他一个警察该听的事情吗？ 宋临只能默默回覆：「…不要说得那么大声，搞得你很像反派。」 夭捺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 她说的很残忍，但是她知道杀人直播间不会选闻娜，因为杀掉闻娜，只会便宜了夭捺，对他没有一点儿好处。 污染物是简单不是傻，做不来这种亏本的事情。 「总之先去搜集闻娜的资料吧，我感觉她没那么简单。」 聊天结束后，止役去搜集闻娜的资料，夭捺则打开浏览器，搜索杀人直播间的关键词。 「噔噔——」 全息发生器发出错误提示，告知无法搜索相关信息。 这才几个小时，杀人直播间的内容全被删掉了，成了全网屏蔽的违规词。 看到这里，夭捺就知道是赛博政府发力了，她并不意外——杀人直播间控制了电视信号，将杀人的画面展示给家家户户，挑衅了政府的权威！ 今天是直播杀人，明天是直播鼓动人民造反，推翻政府怎么办？ 于是在夭捺穿越赛博的半个月后，污染物的惊动对象不只是警方，而是政府高层们。 裁决司下场控制局面，要求警方私下联繫各大娱乐公司和水军公司，短时间内封号禁言，然后又以杀人直播间的选人要求作为新的网际网路法规，防止有人被选作新的死亡嘉宾。 1，从今天开始，所有用户採取实名制发言，发言内容追溯到其本身。 2，禁止内容制作者以猎奇，博眼球的方式吸引流量，加大审核力度。 3，禁止讨论有关杀人直播间的事情。 不明真相的人，觉得自己的自由言论被控制了，在网上闹个不停。 而察觉异样的人，譬如那些网红们，都不敢说话表态，生怕自己被选做下一个死亡嘉宾。 然而这次的污染物，比起前几次要强大很多，政府可以在网上禁言，却不能在现实里捂住大家的嘴，危险还是如约而至。 大概到傍晚的时候，杀人直播间又开始直播了。 夭捺的通讯器忽然亮光，投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画面——那是一间装修奢华的顶级餐厅，身穿华丽服饰的贵妇绅士们来回走动，偶尔拿着香槟浅笑着闲聊着，好不惬意。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财团富豪们的直播，仔细一看，才在某一个玻璃杯的倒影里看到稣乌。 啊…有趣。 简直就是隔空挑衅嘛。 这次，稣乌没有出现在镜头里，而是变成了镜头本身。直播间变成更刺激的第一视角。 镜头满满下移，亮出了稣乌手里的小提琴弦，细细的，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他缓缓靠近某一位正在高声发言的绅士，那位绅士好像看不见他的存在，还在欢唿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下一秒，小提琴弦绕着他脖子两圈，不断收紧。 镜头里，那位绅士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勒住脖子那样，眼球突出来，面色瞬间涨红。 他手里的酒杯也因此应声倒地，发出一声巨大的脆响，引起周边人的注目。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绅士不远处的两位贵妇面面相觑，很明显，她们看不见稣乌的存在。 稣乌将目光从两位惊慌失措的女人身上收回来，继续加大力道，绅士脖子都勒陷进去了。 「扑通。」 绅士终于失去意识，摔倒了。 他的身体砸在地板上的闷响，终于引起周边一众宾客的注意。 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这位绅士突发隐疾倒地不起，商量要给医院打电话。 这群光鲜亮丽的人聚在一起，高声洽谈的欢唿，和绅士被当面活活勒死的事情同时发生，令直播的视觉和声音形成强烈的反差，也令夭捺的面色更凝重了。 ——死了一个人。 还有一个，杀人直播间就进化了。 稣乌将目标对准其他人，继续收割。夭捺看出来了，他是想借用这次进化杀更多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止役打来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出事了！」 「我知道，在哪里？」 「在市政中心皇家宴会厅里…」止役在直播间开始之前，就已经提前找到了案发现场，找到了杀人直播间提前拟定好的结局。 这是一间只接待上流人士的餐厅，受害者们都是掌管赛博90%资源与金钱的财团家人，她们出事了只会破坏赛博系统的稳定，说不定还会引发经济危机！ 该死。 止役看向餐厅里的惨状，血流成河，就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 曾经的金碧辉煌，变成了人间炼狱。 最让人不适的是，夭捺的尸体也在这里。她和另一个女孩的尸体诡异地缝合在了一起，变成类似人造双生子的既视感，猎奇得来又让人莫名的有些心酸。 幸好这只是拟定的结局，不是真的。 话筒里，夭捺的声音令人安心。 她说:「我的尸体也在吗，行，马上到。」 「还有，跟冉柏说声，每保护一个富豪我要一百万的保护费，结束后还要一个政府编制。」 哒哒哒…这是什么声音？ 止役仔细一听，噢，原来是夭捺的算盘声都打到案发现场来了。 第39章 「我们完了。」 越确认死者的身份,止役的同事们越发地双脚发软。死者名单里有发电公司的董事长，赛博最大电视台的千金，再生财团的少爷…等等等等。 可以说全赛博百分百九十的权贵都集中在这里，却又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直播间里。 哦不对,应该是即将死在这里。命案还没发生呢！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满城搜索寻来的尸体居然来头那么大,这事除了政府,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于是没过多久，冉柏带着裁决司的人包围了整个餐厅，禁止任何闲杂人等和媒体进入。他还从知名导演借来一台史无前例的巨大摄像机,拍摄的同时还能将画面投影出来。 「…希望夭捺说的是真的。」 冉柏先是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将摄像头打开。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眼前血流成河的死寂,摄像机里却是另外一副画面,另一个世界。 他们看到一个精緻华美的蛋糕被端上来,粉红色的，底座都是用新币砌成的厚实底座，那么多足足有好几十万的厚度。 有人认出了这个蛋糕,他家gg曾经在超梦网站里循环播放，没有人会不认识它。 它出自于威森布鲁克区一家传承几百年的手工蛋糕店,上头涂抹的是百分百动物奶油，而不是普通人吃的人造食用胶。 蛋糕上还点了蜡烛，迸射出来的火星子好几次差点掉到新币底座上，有钱人们也不在意。 足够璀璨的火光，照亮了气氛幽暗浪漫的餐厅，也照亮了那些衣服布料闪闪发光的宾客。 这是一副多么的华丽优雅啊,以至于当下，偌大的餐厅里,大家都陷入该死的沉默。 那么多警察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位站得近，被镜头五光十色的光影炫到眼睛的小警察忽得开口，发自真心地感嘆道：「哇，她在用我一年的工资过生日…」 是啊。 这么气派的生日宴，这么漂亮的衣服，是现场营救团队数十年工作也赚不回来的东西。 可为什么看着有些来气？他们甚至要看现场的尸体，才能平復下内心的不平衡。 冉柏的反应还好，毕竟大家都传他是财团下派到政府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吃过好东西了，所以并不会被有钱人过生日的画面刺激到。 他将目光从镜头移开，问：「夭捺说她要过来吗？」 「对，她说她很快就到。」从刚刚开始，止役就一直在联繫夭捺，可就是联繫不上。 「嗯，我已经看到她了。」 止役闻言一愣，顺着冉柏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夭捺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的有钱人中，她频繁回头好像在找什么人的动作，被松弛感十足的贵妇衬托下，显得偷感十足。 不对，夭捺是什么时候进入直播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所以，她现在正呆在杀人直播间的时间里，呆在大家还没死的过去吗！ … 「该死，人去哪了？」 夭捺开着通讯器，一边靠直播画面，确认杀人直播间的位置，一边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因为杀的人还不够多，稣乌还是一个没有实体的虚拟形象，又或者他会像在监狱那样，玩一些变装换脸的幻觉小技巧。 总之，不好找。 夭捺必须赶在稣乌谋杀第二个人之前找到他，因为她发现：稣乌想将两场直播合在一起，完成进化的同时杀更多的人，好一步跨两个台阶。 一举完成阶级跃升，成为碾压人类的未来怪物。 夭捺低头检查屏幕，忽然发现，杀人直播间里出现了自己的背影，并且还在不断靠近。 她想也没想，立刻转身右腿向后一踢。凌厉的动作形成一道强风，噼开了那儿的空气，可惜，她只踢中了空气，没能踢到稣乌本人。 周围的宾客对夭捺投以诧异的目光，似乎在思考夭捺是不是有什么疾病。 夭捺懒得跟这些将死之人解释。 她立刻低头看向直播间，画面里已经没有她的身影了。 很明显，稣乌已经逃走了——他仗着自己隐形的优势，正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玩弄她呢。 「…呵。」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搜人的目光都变得兇狠许多，她从旁边桌子上摸下来一把甜品叉子，拐进人群里继续找稣乌去了。 就在夭捺和稣乌在这间餐厅，展开一场隐秘又刺激的追逐战的时候，身为寿星的文清秋却明显有些不开心，从刚刚开始，她的通讯器就响个不停。 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文清秋感到眉心正在疯狂跳动，好像未知的未来将发生一场她无法承受的坏事。 她想中途离场，至少先离开这家令她感到不安的餐厅，却因为寿星的身份被迫留下来，对着那些前来祝贺的宾客们，露出虚伪的假笑。 「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高中同学，家境成绩能力都很一般，这样的人竟敢她？文清秋心底有一万个看不起对方，表面却还是笑吟吟的，甚至亲手接过对方的礼物。 「我也没想到，你的生日居然有那么多人来，他们看起来都好高级优雅啊。」 「他们是我爸妈的朋友。」文清秋假装迎合的耸了耸肩膀，说：「像我们这种财团之子，都没办法拥有自己的生日宴，孩子生日往往是双方父母交际谈生意的好时机。」 另一个女同学开口了，这人文清秋还算喜欢，是她的舔狗，说话特别好听。 果不其然她开口，说的还是好听的话：「文家属于财团的上流阶层，清秋又是独生女，她生日，大家当然都愿意给这个面子赴宴啊！」 「而且也不能说，孩子生日是父母谈生意的好日子吧，我刚刚就看见，文妈妈送给清秋的钻石摆件足足好几千克拉，实在是太瞩目了。」 文清秋含蓄一笑：「哪有。」 简单和同学、宾客客套交集了一圈后，文清秋这个忙碌的寿星才终于找到闲暇的机会，打开从刚刚开始就不断作响的通讯器。 一打开，她就看到好朋友给她发的消息：【清秋清秋，你现在是不是在餐厅里过生日？】 第二条，依旧来自好朋友的信息：【你快离开你现在的餐厅，你出现在死亡直播间里！】 第三条，第四条，全都是对她现状的担忧。 …死亡直播间？ 文清秋看到这个熟悉的词后，顿时脑袋发懵，眼前发白，她怎么会上死亡直播间？ 那不是闻娜那种，不要脸的人应该去的地方吗？ 文清秋第一时间想打开死亡直播间，确认现在是什么情况，又担心是好朋友在开玩笑。 如果她贸然在餐厅里播放死亡直播，可能会引起宾客们的恐慌，破坏自己难得的生日。 不可以！ 文家的优雅不可倒塌！ 于是文清秋压抑内心的好奇，脚步飞快地走进最近的女厕所里，确认隔间里没有人后，才打开全息发生器搜索【死亡直播间】。 这才过去多久，本该成为全网屏蔽词的死亡直播间，居然又被重新打开了，但检索器里只有一条相关搜索的连结，就是显示着live字样的直播间连结。 居然真的在直播！ 文清秋屏住唿吸，手指颤抖地点开了直播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自己生日宴会现场！不知道是谁把镜头带进来，正游走在人群中放肆地偷拍。 奇怪的是，有几个画面，摄像机几乎怼到文妈妈脸上，她却好像没有察觉。 文清秋捂住嘴巴，惊愕得失去所有的语言。她也不敢尖叫，生怕把杀人直播间引过来。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文清秋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提前结束生日宴… 不，不行，提前结束可能会让杀人直播间生气，说不定会当场大开杀戒。 还是悄悄将家人们带走好了，剩下的这些人去死还是活着，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今晚是她文清秋的生日宴，但决定参加宴会的人是他们自己，死了也是自己的问题，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就这样，文清秋说服好自己。 她对着镜子整理好状态，恢復成往日温婉模样，准备出去的时候，一个女孩推门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啪」的一下，文清秋迅速关掉直播间，假装无事发生。 别看她表面洗手的动作平静又自然，实际心里的惊涛骇浪，只有文清秋本人才清楚——天啊，是顶替闻娜的那个人。 她怎么进来了？ … 夭捺追着杀人直播间来到了女厕，她明确看到镜头出现一晃而过的女厕门口，追过来后，画面又变了。现在又不知道他藏到什么地方。 真滑头啊。 不过来都来了，先洗个手吧。 夭捺推门走进厕所。 女厕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打扮精緻的富家千金在洗手。她身上瀰漫着香甜的蛋糕味，应该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生日蛋糕的拥有者。 不过夭捺敏锐察觉到：她虽然在洗手，水龙头上的倒计时却是五秒。 五秒？ 如果她记得没错… 夭捺伸手，将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水龙头的led屏上立刻弹出一个倒计时：五秒。 …果然，水龙头的感应出水时间是五秒。 夭捺用余光打量隔壁的千金——她身前衣服已经被洗手台上的水打湿了，侧面佐证了，她站在洗手台前至少五分钟，胳膊没有飞溅起来的水，不存在水龙头开了关，关了开的情况。 也就是谁，这个千金分明是看到她走进来后，才开始洗的手。 怎么回事呢，这种莫名其秒的巧合和不爽。五秒结束，夭捺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 她没有浪费时间去猜疑，而是直接转身看向文清秋：「你认识我？」 文清秋肉眼可见地吓了一跳，毕竟夭捺说话实在是太直白了，让人猝不及防。 文清秋心想，难道是她偷看的事情被发现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连忙否认道：「我是今晚宴会的寿星，看到有不认识的人，好奇多看两眼而已。」 很好的解释，可惜夭捺不打算放过自己的第六感。她将怀疑的目光完全放在文清秋身上，脑袋飞速运转：「不，我很确定你认识我，前几天在赛博科技大学门口的咖啡馆，你用非常震惊疑惑的表情看着我，只不过我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没来得及找上你而已。」 开什么玩笑，居然那么早就被发现了？ 文清秋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两人站在厕所里面面面相觑。 安静与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个小小的厕所里蔓延，空气中高级香氛的清新剂是加速剂，随时会被冲突的战火点燃。 就在文清秋以为，谁都不会先移开目光的时候，夭捺却一反常态地主动结束了双方对视。 她低头看向通讯器，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我服了。」 什么情况？ 文清秋摸不着头脑，后背却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战慄感悄悄爬上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夭捺冲着她的方向大喊：「给我滚开！」 与夭捺的唿喊声一起发动的，是她从袖子里掏出的甜品叉子。 锋利的三叉钢刺，往文清秋的眉心狠狠刺过来，出于生物求生的本能，她勐地向下蹲，好不容易躲开叉子的攻击，却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头髮被齐刷刷搅断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文清秋伸手接住半空中洋洋洒洒的头髮，原本长到腰间的捲髮，如今只剩及耳那么长。 她的头髮怎么突然全断了？文清秋不可置信，下意识伸手摸向脖子。 「嘶。」 刺痛不由分说地传来。 她脖子竟无缘无故地多出了一道深刻的血痕。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这道痕迹就像上吊的伤痕那样，突兀地出现在她保养得极好的颈部。 她再抬头看向头顶正上方。 锋利叉子的目标原来不是她，而是空空如也的空气。奇怪的是，夭捺将叉子刺向虚空，明明什么都没碰到，她却好像用尽全身力气那样拔出来。 「啵！」 奇怪的爆破声迴荡在厕所的空气中，暗红色的血液飞溅在玻璃上。 无论是文清秋还是夭捺都眼睁睁看见，收回来的叉子顶部突然出现了一个碎裂的眼球，圆滚滚的球体一半都被戳瘪了，刚刚发生的微小爆破声就是从这颗眼球上传出来的。 刺中了！ 夭捺难得露出了笑容，但她和稣乌之间的较量还没有结束。 她一眨眼，便发现自己感知不到藏匿在空气中的男人，便立刻低头看直播间。 叉子刺穿稣乌的眼睛后应该流了不少血，属于怪物的暗红色凝固的血块，沾满了镜头。屏幕外的观众们什么都看不见，被迫用无数个【？？？】刷屏。 好几秒后，画面才重新恢復清晰。 夭捺定睛一看，这次直播间出现的画面，是她露在衣领外一截纤细又白皙的脖颈。 …人在她身后。 第40章 自从大家认出这是哪里以后,直播间里弹幕起飞。 【我靠，我从来没进过这个餐厅，原来餐厅里面长这副模样……有点像古欧洲的宴会厅，宾客们使用的餐具都可能是纯金的。】 【我塌房了,我担在里面陪酒…】 【好多人都是在新闻里出现的人物,我还看到正在参加竞选的议会员。】 【这次杀人直播间的目标不是会这些人吧,这也玩太大了吧！！】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观众们因为直播间里的身份，闻讯而来，他们就好像下水道的老鼠那样瞻仰上层的生活。 投胎是一门技术活,人生最大的分水岭是羊水,所以当观众看到里头的人在享乐的时候,内心更多是新奇好奇,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的情绪了。 因为这是一道超纲题。 他们新奇上层人的生活,又好奇,杀人直播间打算怎么动手。 要知道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配备了保镖。 虽然在现场看不出来，但这些保镖此时此刻必定藏在隐秘角落里,等着出手保护主人。 那么多大人物，保镖加在一起,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杀人直播间就一个人能搞得过吗？ 可是看着看着，观众忽然发现不对劲了——直播间的镜头游走在人群中，没有人阻拦。 他甚至将珍贵的红酒如血一般倒在女士绝版的衣裙上，那位倒霉的女士也只是暗暗骂了句，然后中途离开宴会厅,回家换裙子去了。 「这是今晚的幸运女孩。」杀人直播间对观众说，因为他今晚即将要在这里大开杀戒,而那位中途回家换裙子的女士，将会成为唯一一个倖存者。 【什么意思？？难道他要杀光这里的人？】 【已经给警察报案了！】 【这也太可怕了，这里的人死了赛博世界就停摆了！】 【只有我纳闷为什么大家都发现不了杀人直播间的镜头吗？还是说他其实是上层人圈子里熟悉的一个人，又或者是权势最大的一个人，所以他拿着镜头到处走也不会有人阻止？】 越猜测越魔幻。 谁能猜到，直播间压根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污染物呢？而人们此时此刻生活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污染物进化的锚点。 好在出现在画面里的人，是众人熟知的脸孔，所以大家的态度都很统一，那就是阻止。 直到… 「这些底层人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居然跑到我的社交帐户底下，妄图给我建议！」说话的人是一个最近风头很火的慈善财团老总，因为举办了好几场慈善募捐而被质疑奢侈。 而他口中那些妄图给他建议的网友，则是这家慈善财团的支持者，她们大多开通了自动转帐，每个月定时定点给这家公司转帐，做慈善积累福报。 她们给的建议也只是「希望不要开那么多慈善募捐宴会，那样开销太大了。」 「可以多尝试一下街头募捐，减少成本将更多的钱用在游泳的地方，也不会被批判…」 多么好的建议啊，然而这位老总，却往他的支持者们心口上狠狠扎上一道。 「就她们募捐的那点钱，还不够我名下一套市政中心房子的零头，凭什么建议我？」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多关心一下自己破破烂烂的生活，要不是为了洗新币，谁想做慈善。」 天啊。 她们听到了什么，这是那位媒体面前永远温文尔雅的老总吗？ 一时间，直播间弹幕的谩骂难听了很多。 可惜，观众们也只能在网上发泄怒火，没办法真的骂到这个老闆面前。 但是杀人直播间可以。 只见它缓缓靠近了这位高声阔谈的老总，纤细的小提琴弦围绕着他的脖子一圈又一圈，可这位老总始终没有察觉杀人直播间的存在，反倒是觉得脖子有些发痒使劲挠了几下。 紧接着，琴弦勐地收紧了。 那根纤细但坚硬的琴弦，紧紧崩在老总粗大的脖子上，让他透不过气也没办法唿救。 他向不远处的人群伸出手，试图开口求救却无法出声。 没有人看到杀人直播间的存在，自然不清楚这位刚刚还好好的老总，为什么突然面色涨红双腿发软。 观众们眼睁睁看着，这根纤细的琴弦陷进老总的脖子里，彻底要了他的命。 随着老总尸体的应声倒地，沉寂了好几分钟的评论区才终于有了反应，乱成一团的屏幕上头慢慢悠悠地飘来一句：【好、好爽。】 杀人直播间的学习能力很强，和夭捺的第一次过招就学会了她的道德绑架。 只要选的都是该死的人，人数又足够多，就不会出现上次直播终端的意外了。 琴弦本可以直接收割这位财团老闆的脑袋，让他的脑袋像皮球那样滚落，但稣乌还是理智地收手了。 他可不想在夭捺抵达现场之前，把宴会厅搞得乌烟瘴气，那就不有趣了。 就让第一名受害者体面地死去吧。 紧接着夭捺就出现了。她在全球观众面前展开了一场令人屏气的追击战，又在厕所里，仅用一把甜品叉子戳烂了稣乌的眼镜，一举点燃了观众内心的热血澎拜。 【正义女王来了！】 【靠夭捺太酷了吧，一个甜品叉子就救下文清秋，不然这位大小姐就会被活活勒死！】 【就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杀人直播间吗，就没有人好奇这点吗！】 … 文清秋面色惊恐地躲在角落里，她从干净洁白的瓷砖反光里看到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 ——齐耳的短髮令她大小姐精緻的美貌折半，脸上的血点弄脏干净的妆面，衣服都划破好几道痕。 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攻击她？ 托夭捺动作的福，很快，文清秋就意识到问题答案在杀人直播间里，于是她打开屏幕，正好看到夭捺纤细白皙的脖颈，出现在直播画面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文清秋抬头，只有夭捺一人站在那儿，正低头确认直播间的画面。 再低头，就看到画面中，杀人直播间的琴弦正在不断靠近她。准备对她下手。 还没等文清秋反应过来，下一秒，这个即将遭到攻击的脆弱脖颈，却好像长了眼睛一样，柔软地向旁边一闪，另一只手握着的甜品叉就往镜头正中央刺过来了。 好、好灵活的身体，这样的话，由夭捺自己一人对抗怪物，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文清秋再次确认直播间里的画面。 ——稣乌一门心思都放在夭捺身上，根本管不上也不在意她。于是文清秋抓住了机会，冲到厕所门外，还在逃出去后「顺手」关上了门。 「咔嚓。」 她将厕所门从外面锁上了。 餐厅是智能锁，只需要自己设定密码，从里面外面都可以上锁。 文清秋看着直播间，确认夭捺和直播间都关在里面了，才缓缓松一口气。 太好了，如果这两个她害怕的东西都被关起来，如果他们一起死在里面就好了。 路过的宾客看到文清秋这副狼狈的模样，纷纷吓了一跳：「清秋，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头髮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文清秋一句话都没提及厕所里的暴动，还有杀人直播间的事情。 她只是问：「我爸妈在哪里，我要找他们。」 … 夭捺与稣乌勐烈互博，她并不是每次都百发百中的，譬如这次的向后一刺就没有刺中，反而让稣乌逃到厕所隔间里了。 夭捺没找到人，又低头看直播间里，画面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隔间的房门。 「出来。」 夭捺揣向第一个隔间，没有人，也并不是稣乌所在的隔间。 她二话不说走到第二个、第三个隔间里，没有踹门，而是直接拿出手枪，朝隔间里扫射。 勐烈的枪声如雨点般在厕所里爆发，可惜这家高级餐厅的隔音做的太好，大厅里的交响乐乐队又表演得太卖力，将这场激烈的枪战完全覆盖。 稣乌向上一跳来到天花板，直播间的视角也像蜘蛛那样，高高俯视着夭捺的头顶。 忽然，夭捺察觉到声音不太对劲，子弹落地的声音与她射出来的数量不一致，岂不是…子弹全被稣乌吃掉了？！ 他站在天花板的最高处，嘴里含着一大包子弹，随时准备将子弹吐回夭捺身上。 ——还是用比手枪更快的速度。 血肉之躯果然没办法硬抗污染物，聪明人不恋战，夭捺决定先走一步。她冲到厕所门前，点击开门的按钮却没有任何反应。 ？ 夭捺抬头一看，门锁提示要密码。 门居然锁上了？！刚刚那个女人，居然把厕所门锁上了？ 夭捺打不开门，还有门锁提示输入密码的画面通过稣乌的眼睛，展现给屏幕外的观众。 他们可没有忘记上一个离开厕所的人是文清秋。鼎鼎大名的文家千金。 【怎么回事？文清秋逃走后把厕所门锁了，她是忘记厕所里还有一个人吗？】 【呵呵，可能不是忘记，而是为了逃跑，不惜牺牲夭捺的性命。你看那个口出狂言的慈善财团老总就知道了，这些顶层人怎么会考虑我们的性命？】 【可是文清秋和那个老总不同，她是那群嚣张跋扈的财糰子女中出了名的善良友好啊。全网都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评论…】 … 顺带一提，文清秋也是网红。 只不过比起闻娜的虚假人设，夭捺的冒名顶替，她是正儿八经全靠自己出名的网红。 她的社交帐号只会发一些日常生活中拍的照片，乍看之下非常低调，和普通大学生无异，但通过这些照片，粉丝们可以感受到她因为被爱、富裕而散发的超绝松弛感，还有不常出现在网际网路上，专注于自己生活的现充既视感。 偶尔发布的内容也是做慈善，救助流浪动物，和阶级层次不齐的好朋友们出去玩。 就这样文清秋因为「低调善良随和」出了名，全网都知道她这个人很低调善良随和。 她会做出反锁厕所门的事情，绝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还在替文清秋辩解。 【说不定不是她，是这个餐厅的工作人员，又或者是警察锁上的，比起牺牲夭捺一人，保护更多的人才是首要大事啊！】 【我去，夭捺的命就不是命吗，我们底层人就这么不值钱？破防了！】 【不管是谁锁上的门，请夭捺一定要逃出生天，你是这整场宴会里唯一的希望！】 … 然而，被当成救世主的夭捺并不打算当圣母，她发现厕所门被锁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宴会里所有的人都别活了，都给她去死！ 稣乌口含子弹，微微一笑。 下一秒子弹倾盆袭来，雨点一般落在厕所的每一个角落里。 幸好子弹是夭捺射出去的东西，是可以被看到的实物。只见她几个灵活的姿势避开子弹，紧接着拆开门板用来顶住刀枪弹雨，夭捺顶着攻击踹着厕所门。 一脚。 两脚。 三脚。 砰砰砰的闷响声终于引起了宴会里歌舞昇平的人的注意。 交响乐队停下他们的演奏，所有人同时停止交谈，纷纷朝厕所的方向看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什么声音？」 「有点像是装修的声音，乱七八糟的。」 夭捺踹门声音，和稣乌喷射子弹的声音从开裂的门缝里传出来，俨然成为另一处交响乐。 那么多人中，只有文清秋面色苍白，催促着她的爸爸妈妈们尽快离开：「我们快点走吧！」 特别是意识到声音来自厕所，想起自己反锁的房门，她就觉得惶恐不安。仿佛晚走一步，她就会死在这里，死在…夭捺手上。 「我真的感觉很不舒服，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想立刻去医院。」 文家父母虽然也很好奇这是什么动静，但对女儿的关心，占据了心头最重要的位置。 「我去开车。」 文爸爸走在前面，文妈妈则是扶着文清秋，跟在后头慢慢地走——文妈妈穿了高跟鞋，再加上她常年坐车不亲自走路，即使心里头很着急，步伐依旧走得很慢。 文清秋再着急，也不好催妈妈走快，只能暗暗祈祷夭捺没那么快出来，又或者死在里面。 然而… 「砰！」 巨大的声音和声浪带来的气流袭来，夭捺居然炸开了厕所门！ 她从已经沦为废墟的厕所逃出来，第一时间不是逃跑，而是用目光搜索着在场所有人，想要杀人的视线在一个个惊恐但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脸孔上掠过，最后落在了文清秋身上。 「找到你了，坏女人。」 夭捺冲到文清秋面前，一把抓住面露惶恐的她，将她当作盾牌挡在了稣乌面前。 第41章 她已经腻了,不想再和一个透明人展开追逐战。 她需要稣乌马上完成进化，需要它变成实体后，与她展开一场公平公正的战斗。 既然如此，就需要稣乌再杀一个人。 先前夭捺没想好,要不要牺牲一个生命,可还没等她想好,文清秋就自个撞上枪口了。 夭捺抓着文清秋，将她的身体挡在自己跟前，把她旁边的贵妇吓得吱呀乱叫,大喊道：「你干什么,为什么抓着我的女儿！」 夭捺回头一看,与这名贵妇面面相觑,却明显地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的震惊和慌张——为什么震惊为什么慌张,她甚至不认识这名贵妇。 这种问题不应该在当下解决,于是夭捺默默记住了这一剎那的对视，低头看向直播间。 果然，稣乌跟着破掉的大门逃出来了。他在人群中猥琐阴暗地穿梭,偶尔透过人头缝隙，远远朝夭捺和文清秋发射了一枚子弹,然后又迅速逃离事发现场。 「放我下来！」 文清秋拼命挣扎。 夭捺将她朝下一放，原以为是要原谅她，谁想到，下一秒，一枚子弹从文清秋脸庞划过。 她不可置信摸向自己的脸，一手都是鲜血。 天啊,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她只不过将厕所门反锁了，居然拿自己当挡箭牌,凭什么，换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 文清秋满脸的鲜血令现场人害怕，人群瞬间惶恐沸腾了起来，他们看不见杀人直播间，便下意识以为文清秋脸上的伤是夭捺弄出来的。 「保镖！保镖！有敌袭！」 随着几位大人物的高声唿喊，藏在餐厅暗处的保镖纷纷露面。 夭捺敏锐地察觉到，有狙击枪对准自己了，只不过文清秋在她手上，他们都敢轻举妄动。 啊，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大家都听着！」 夭捺举着文清秋，就像举着敌军脑袋那样，大声高唿：「杀人直播间已经混入我们之中，请大家安静有序地离开餐厅，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众人面面相觑，年纪大的人在思考，杀人直播间是什么东西，年轻的人则是不敢相信，网路上流传的恐怖玩意居然会盯上他们。 一个与文清秋同龄的男生朝夭捺大喊：「别以为拿出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就能畏罪潜逃，现在所有的狙击枪都对准你了，识趣的话尽快放开清秋！」 文妈妈也反映过来，求饶道：「这什么直播间又和清秋什么关系？你快把她放下来」 「我看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夭捺翻了一个白眼。 …真是无药可救。 如果他们知道文清秋想让他们去死，还会替她说话吗？ 「这个女人分明在厕所看到杀人直播间大开杀戒，可她逃离现场后，却对危险闭口不谈，不仅将厕所门反锁，把我和杀人直播间关在一起，还瞒着大家偷偷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 夭捺才不会给文清秋面子，一句话便戳穿她伪善的假象。 众人这才想起文清秋离开厕所时的模样，她的头髮被搅断了，身上还有疑似血迹的粉色，但因为身上穿着红色晚礼裙所以看不太清楚。 明明她出来的时候，就有人问她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却说…「…没什么。」 一时间，众人看向文清秋的目光越发不对。 但这是夭捺的片面之词，以他们对文的认知，不觉得她会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来。 「你们别被她的谎话骗了，清秋的人品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文清秋的同学站出来，替文清秋作证，原以为那么多人站出来夭捺应该慌张才是，结果她当着众人面看起了光屏。 直接无视了对方，完全没把这些上等人但一回事。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夭捺喊了一声「该死！」，便没有再管这个餐厅人的死活，立刻拔腿朝反方向跑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同时，她还不忘拿文清秋挡枪。 她奔跑的路上不断有子弹孔出现，射击的轨道就跟在夭捺的屁股后，文清秋面前。 有好几次，都差点打中了文清秋，把她吓得花容失色。 幸好，夭捺逃跑的轨道比稣乌□□子弹还要散漫，只见她一个扭身，堪堪避开了攻击，只在餐厅华贵的地毯上留下了冒着硝烟的弹眼。 「谁开的枪？快住手，不要打到我女儿了！」文妈妈还以为是谁家保镖自作主张开的枪。 可是藏在暗处的警卫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开枪啊，这些子弹又是从何而来的？ 另一边的夭捺也很心烦，她看得出来——稣乌还想保留着虚拟的身体，藏在人群中直播，不打算那么快杀第二个人。 一旦他拥有实体，这场追击战就没那么有趣了。 所以他只攻击夭捺，看都不看别人一眼。 意识到这点的夭捺立刻转头，冲进人群里。 果然，络绎不绝的攻击立刻停止了。她也因此能喘口气。可惜，她能休息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这些上层人们最会趋利避害，替文清秋说话是一回事，大火烧到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所以看到夭捺抓着文清秋冲过来，他们纷纷避开她们，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其中也包括那些替文清秋说话的人。 文清秋也是怕极了，平时只会对追求者们露出神女般圣洁表情的她，立刻落泪委屈巴巴。 不是说喜欢她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不来救她？ 当她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男生时，那人就上钩了。 「我要去救清秋！」 男生不顾同伴的劝阻，毅然决然地朝文清秋跑过来，挡在文清秋面前。 「清秋我…」 他话还没说完，额头突然多了一个小红点。他也因此眼睛向上一翻。 随着这个小红点不断扩大，足够多的鲜血化为成串的水渍，顺着脸庞滑落，滴在地上。 「砰。」 男生向后倒在了文清秋面前，替她挡了一枪。 有人死了！ 怎么突然就死了？人群惶恐不安，夭捺却站在远处，面色凝重地望着不远处的人群。 终于，看到实体了。污染物进化了。 只见一个面色惨败的笑脸西装男缓缓出现在人群中，他的嘴里塞满了无数颗金属子弹。这些子弹有夭捺射出来的，也有他从保镖口袋里拿过来的，各个型号层次不齐。 那么多子弹将他的嘴撑成了夸张的「o」型，五官都变形了却还保持微笑。笑眼弯弯。 是稣乌。 稣乌站在人群中，离他比较近的宾客察觉到不对，余光里好像忽然多出了一个什么人，他们缓缓朝稣乌看过来，与他面面相觑。 「扑哧。」 稣乌的眼睛吐出了一枚子弹，直接射穿了对视者的脖颈，射穿了大动脉。 汹涌的鲜血好像喷泉那样勐喷出来，溅湿了周边华丽宾客的衣裙，她们这才反应过来：夭捺说的话是真的，杀人直播间也是真的！她们得立刻离开宴会厅才行。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继第三个人死亡后，拥有实体后的稣乌不再留恋透明人的追击游戏。 他要大开杀戒了。 这次要杀十五人完成下一阶段的升级。 「救命啊！怪物…」 「前面的人快点走，停在门口干什么？」 宾客们潮涌一般退出餐厅，但稣乌可没那么好心让他们离开，他只剩下一只眼睛微笑，朝门口吐出无数颗子弹，只要有人敢踏出餐厅一步，迎接他的就是致命的弹雨。 于是好不容易逃到门口，离求生只剩下一步之遥的宾客们，又怕死地退了回来。 「都到我这里来！」 夭捺真是受够了这群到处逃串的人了，刚刚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走？ 门口註定出不去了，还不如留在餐厅里面，至少足够多的桌椅餐具，既能防守又能攻击。这些人又纷纷跑回来，好像母鸡后面的小鸡那样站在夭捺身后 「欢迎来到杀人直播间！」 稣乌站在半面空阔的餐厅里，对另外一半人群密集的餐厅说道，以实物的方式自我介绍：「大家都是我为这次直播精挑细选的嘉宾，欢迎大家！」 鼓掌声迴荡在空旷的餐厅里，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因为他们发现稣乌满嘴都是子弹，他明明没办法开口说话，可声音还是迴荡在餐厅里。 这是什么情况？腹语吗？ 而且警察不是说已经捉到杀人直播间的始作俑者，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吗？ 因为没来得及走，如今成为杀人直播间的嘉宾之一，众人又急又气，怕得不行。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稣乌公布了这次直播间的游戏规则：「这次我只打算杀十五人，由你们亲自推选要先杀掉谁，杀满十五人后我就放你们走。」 才十五人？ 大家面面相觑，这里站着的人足足有五十人，选中自己的概率不足三分之一。 似乎…条件并没有那么苛刻。那些素来人缘较好，又或者身居高位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要选谁，第一个选谁，是个问题。现在才是杀人直播间的刚开始，谁都不愿意当坏人。 该死，为什么要让他们经歷这么艰难的处境啊？他们都是赛博世界中最顶层的上等人，平时都是他们看别人乐子，结果这次自己变成了乐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这时，有人想起了夭捺曾经说过的话，她不是说，文清秋早就知道杀人直播间藏在这里，却没有告诉大家，反而打算带着家人偷偷逃跑。 再看向文家三人，文爸爸的手里拿着菸斗，文妈妈戴着帽子，明显是要离开的样子。 「清秋，你知道杀人直播间在这里，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啊，明明我们都可以逃出去的！」有人开始发难，将矛头对准了文清秋。 文清秋面色一僵。 她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所有人都站在夭捺身后，夭捺又把她当作挡箭牌。 也就是说，她文清秋正站在人群最前面，离那个可怕的微笑西服男最近。 她甚至可以看到男人布满青筋的大开唇裂，还有被戳爆后肌肉收缩成一个菊花的眼睛。天啊，文清秋几乎要晕过去了，脸色苍白得比稣乌有过而无不及。 「我以为是幻觉，我以为我精神出现问题了，都是我的错…」她哭哭啼啼解释道。 文清秋过往的好作风，令人群中大多数人心态摇摆，一方面他们抱怨清秋害到了自己，一方面又觉得她确实挺惨的，好好的寿星不仅被绞了头髮，如今还被当做挡箭牌放在最前面。 「幻觉？」夭捺看向文清秋，就没见过把她更能装的，杀人直播间一定很喜欢这种人。 她反问文清秋：「既然你觉得是幻觉，为什么要锁门，把我和他关在一起？」 夭捺的质问在理，所以文清秋不敢正面回復，她只敢说：「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真是有趣！」 稣乌哈哈大笑，竟然开始追加条件了：「被选出来的人，我允许你们自救，只要能做出，又或者是说出足够有趣的事情，我就会放过你们另选他人。」 杀人直播间的规矩一如既往，那就是有趣。 所以稣乌让大家推选最应该死的人，又允许被推选的人自救，用娱乐换取生还的可能。 在死亡的威胁下，即使是平时最高傲的上层人也被迫成为网红，取悦直播间和观众们。更何况稣乌说的是：「只要是自救成功的人，我将会放他一马。」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做出有趣的事情，就不会被选作十五个死者的其中一个？ 不只在场的嘉宾们，连同屏幕前的观众，还有正在锚点现场等待的警察们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止役看向死状悽惨的锚点现场，五十多具尸体无不例外，这知道事情没那么坚定。 稣乌从一开始就撒谎了，他不只要杀十五人，他只是给了嘉宾们一些可能生还的假象，看着他们因为一个谎言互相推脱大打出手，好让直播更有趣罢了！ 可是这件事，只有他们知道，还在直播的宾客们不知道。 他们甚至在绞劲脑汁思考，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说出来，表演出来，好救自己一命。有些人就算想到了，也不敢第一个出去表演。 谁知道自己的表演比起别人如何，杀人直播间又会不会杀掉不有趣的人？ 枪大出头鸟，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我先来…」 出乎意料的是，最先上去娱乐的人，居然是从刚刚开始就吓得浑身颤抖的文清秋， 她颤巍巍举起手，表示要自己先表演，并得到稣乌满意的笑容：「好的，这位推选者，你要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与此同时，稣乌戏嚯的眼神，不停在夭捺、文清秋身上反覆横跳，令人不适。 文清秋也回头看了夭捺一眼，深唿吸一口后，说：「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文家大小姐，真正的大小姐是…夭捺。」 嘶。 身世之谜？一上来就这么劲爆？！ 第42章 夭捺面不改色——搞笑,她又不是赛博世界的人。 虽然父母早死，留给她的记忆是两具高挂的尸体，但绝对不是面前这一对普通人夫妻。 然而她从容不迫，好像早已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却透过杀人直播间传到全球观众眼中。 一瞬间,那些知道、不知道夭捺的人都震惊了。 关注夭捺很久的粉丝,大多都知道她p图翻车的事情。当时她的直播间背景也掉马了，暴露了真实家境。那是一个贫民窟样式的铁皮房子，窗外没有真实的风景,而是全息投影。 所以大家才会说,夭捺就是一个假人设——假脸,假大学生,假财团千金。 但随着夭捺的重新復出、开播,她逐渐坐实了前两个人设。 还剩下最后一个「假财团千金」还没得到澄清。 如果说前两个人设,能通过花大价钱整容、替考来完成的话，最后一个财团千金的人设，除了下辈子投胎再来之外,别无办法， 因为这里是赛博,一个阶层固化最严重的时代。 资源集中在金字塔顶层，没钱的人永远没办法通过考试、中奖、努力工作而变得有钱。 很多人辛苦一辈子后就会发现，他们赚来的钱全都流向了房地产、水电能产等大企业，更不用说各种垄断家具业、日用品、食物、精神亢奋剂等公司了。可以这么说：除了投胎，你没办法从贫民一跃成为富翁。 所以经歷过翻车事件的粉丝，才会这么震惊,纷纷发布评论… 【你们还记得吗，夭捺曾经说过,她的人设是真的…只不过我们都没相信。】 【所以…天然0义体美少女，赛博科技大学高材生，财团千金都是真的吗？我居然粉上这么牛逼的主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不是，财团千金为什么不快乐花钱，享受生活，跑来做直播取悦我们啊，我真的哭了…】 至于不认识夭捺的人，则是单纯因为文家千金这个身份而震惊。 【你们都不知道文家吗，垄断了全球药业，所有打工人必备的精神亢奋剂，诱停睡眠剂，都出自于文家的药厂啊！他们家真的赚了考生和打工人很多钱！】 【文清秋之所以那么出名，就是因为她出身文家，作为富二代能在赛博排前三！】 【如果文清秋不是文家的孩子，那岂不是证明了，夭捺才是那个万里挑一的财团千金？！】 杀人直播间因为文清秋的自爆，逐渐活跃起来。 别说直播间观众了，就连身处现场的嘉宾们，也忍不住对文家投以好奇的目光。 现在是什么情况？真假千金？奇怪的是，看文家父母的反应，他们似乎对此事毫不知情。 文妈妈瞪大眼睛，声线颤抖地问：「清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不是我的孩子？」 文清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稣乌，她不敢在死亡游戏里轻举妄动。她怕死。 幸运的是，稣乌没有阻止这场对话，死亡直播间似乎对文清秋抛出来的话题十分感兴趣，正在兴致勃勃地旁观这场闹剧，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打扰她。 果然，抛出这个秘密是对的！ 夭捺在父母面前露了脸，秘密迟早会被发现，还不如拿来当她的救命工具。 意识到这点的文清秋干脆不再隐瞒，她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板上，沉重回忆道：「外婆去世的那一年，你们将外婆的基因上传到身份系统里，我出于好奇，偷偷作业系统，将自己的基因上传上去，却发现我和外婆的基因不是直系同源…」 那是文清秋的外婆，怎么可能不是直系同源？ 基因不一样，那岂不是没有血源关系！ 当年的文清秋能意识到的事情，如今的文家父母自然也能意识到，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那你又怎么确定，夭捺才是真正的文家千金？」 这也是夭捺好奇的事情。 她看向她手中的文清秋，只见她咬了咬下嘴唇，艰难地说：「她和外婆长得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现场立刻就有年纪较大的老人，认出了夭捺的这张脸，纷纷低声认同道：「我见过文家老夫人，夭捺确实跟她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是五官、脸型还是什么长得很像？」如果只是一部分相似，似乎也不能有血缘关系。 老人闻言强调道：「不，是一模一样！」 五官、脸型、头髮，神态举止都一模一样！这是不需要做鑑定也能确定的血缘关系。 夭捺却对文清秋的话表示怀疑。 只是长相就能下这么肯定的结论吗？不应该啊，以文清秋那么慎密还会锁门的性格。 她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没说出来。 然而，夭捺没有开口追问她。为什么要追问呢？这个发言多有利于她塑造人设啊。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稣乌拍了拍手，发出响亮的巴掌声：「有趣，这件事实在是太有趣了。」稣乌看起来十分满意文清秋讲的故事，于是他决定放过文清秋。 等待裁决的瞬间，文清秋的身体都被吓软了，只不过被夭捺抓着才没有瘫倒在地上。 「接下来轮到谁了？」稣乌追问。 没有人敢举手，在文家真假千金的故事之后，谁的表演能强过她们啊！这里又不是小说，没那么多真假千金、白月光掏心挖肾、车祸失忆得癌症的故事。 大家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富二代，过着富裕无聊的生活，最惊险的事情不过是太空蹦迪。 「我来吧。」 出人意料，第二个上场的人居然是夭捺！大家都以为她不会参与杀人直播间的玩乐。 只见她看向文清秋，问：「所以你是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文家千金，所以才想杀我吗？ … … 天啊。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大家都想坐下来吃瓜了。 夭捺的反问，令众人纷纷想起：文清秋被夭捺抓起来挡枪的原因——她反锁了厕所门，试图置夭捺于死地。 刚开始，文清秋给的解释是：她以为是自己精神崩溃，出现幻觉了。 可一旦结合了她后续的身世自白，这个反锁动作的目的昭然若揭：文清秋想要杀掉夭捺，成为真正的文家千金。毕竟文家只有一个女儿，文家庞大的财富最终也由女儿继承。 富二代都不是傻的，特别是兄弟姐妹多，私生子遍布全世界的大家族里，斗争必不可少。 一时间大家嫌恶的目光都落在文清秋身上。 她脸色煞白，双眸带泪要落不落的样子，好不可怜——如果夭捺听不到她真实心声的话。 夭捺挖了挖耳朵，试图将这些歇斯底里的尖叫从耳道挖出来。太吵了。 ——这个夭捺是不是有病啊？ ——把杀人直播间搞成我们两人的双簧表演，她这就过瘾了？满意了？ ——不就是把厕所门反锁了吗，非得揪着不放吗，果然底层长大的人就是小肚鸡肠… 与文清秋故作可怜的表情比起来，她内心波涛起伏，这些直播冲破了夭捺屏障的心声，才更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一个自私自利道德底线极低的人。 夭捺敛眸一笑——不好意思，她确实是底层人，也确实小肚鸡肠。所以就没打算放过她。 换做平时，文清秋一个假装晕倒就能矇骗过去，可在稣乌的威胁下，她被迫回应这件事。 不然她就会在假装晕倒的情况下，被杀人直播间杀掉。文清秋现场演技大爆发。 「我没有打算杀你！」文清秋不知道夭捺已经知道她的真实人品了，还在虚伪假哭道：「自从我知道我不是文家的女儿后，我陷入迷茫和惶恐中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敢贪图享乐，而是好好学习争取当最优秀的学生，最贴心的女儿。」 「我一直想做得最好，所以当我看到你后，我感到轻松。因为我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众所周知，文清秋没有黑料，美名远扬，是全网公认的优质富二代。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她那么努力地生活，只是为了让父母看得起自己，努力让自己担起文家大小姐的责任。这是夭捺作为顶级网红比不上的成就。 现场许多人都因为文清秋的自白动容了。 她们仿佛都看到了，文清秋这些年隐藏在优秀面具地下的惶恐不安。多自省的女孩啊。 文家爸妈更是红了眼睛，文妈妈不顾自身的安危，扑到文清秋的身上，用□□护住她：「我的女儿，我养了十八年、爱了十八年的小公主。无论你是谁，你永远是我文家的人！」 说完这话后，文妈妈才忽然意识到——她亲生女儿还在这里呢！ 她说这话岂不是在打夭捺的脸？ 文妈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夭捺，却在夭捺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耐烦和无所谓。 她不是傻子，她能看得出来，夭捺对文家大小姐的位置和财富不感兴趣，对她这个亲生母亲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这让一向众星捧月，顺风顺水的文妈妈如何受得了。 她对夭捺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不认同感。 这是一种父母对子女与生俱来的自大。 ——她还没决定要不要认回夭捺呢，夭捺凭什么对妈妈没感情？ 也因为如此，文妈妈对夭捺的语气都生硬了不少，说道：「你流落在外不是清秋的错，不要再刁难她了，快把文清秋放下来！」 「不行哦，妈妈。」 夭捺恶趣味满满，开口就是妈，把文家一行人的鸡皮疙瘩都喊出来了。 大概是夭捺这一声毫不见外的「妈妈」，引起了文清秋的警惕。 她赶在夭捺说话之前，说：「既然大家都怀疑我，那我愿意补偿夭捺，我…自愿去死！」 文清秋话音刚落，众人一片譁然。 什么？居然在杀人直播间自愿去死，这可是嘉宾里头的头一遭。 文妈妈泪流满面：「不要！」 文清秋看向文妈妈，表情充满了不舍：「对不起妈妈，谢谢你这十八年的照顾，我爱你。」 「女儿，不要杀掉我的女儿…」 紧接着，母女俩就在夭捺面前相拥而泣，把夭捺这个当事人衬得像一个滑稽的steven， 她看着她们，心想：如果这里是才艺表演，这两人已经通过卖惨，拿到了高分。 即使没看直播间，夭捺也能想像到，观众是怎么骂她，拆散了这么和谐恩爱的一家人…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夭捺又不是真的文家大小姐。 哪怕一家人决定一起去死，对她也完全没有影响。 于是夭捺耸了耸肩膀，不客气地说：「我觉得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既然她自愿去死…」 顿了顿。 她故意玩弄了文清秋的心跳和急促唿吸声，才慢悠悠地接上后面的话。 「那就去死吧。」 … 屏幕外，警察们正在争分夺秒，展开救援工作。 先前以为杀人直播间会再次开启外部投票，冉柏强制要求网际网路上所有帐号都实名制，只要投票就会将消息同步给所有亲朋好友——【您的弟弟/老公/同事给xx投了死亡票。】 实名制能增加道德束缚，有效抵制大众参与杀人投票的行为。 结果第四次直播，杀人直播间却剑走偏锋，搞起了内部投票。这让警方如何救援？ 冉柏难得有些头疼了，主要是涉案的受害人中，有冉家的人，还有他从小就认识的熟人——财团就是这样，每家每户都有互相牵制的关系，没办法完全置身事外。 从刚刚开始，冉柏就陆续接到电话，请求将某人从杀人直播间里救出来。 「不过夭捺这个人，还挺狠心的。」一个警察自言自语地说：「文好不容易捞回一条命，她又给她拉回去了，摆明了不想让对方好过。」 「能理解吧。虽然不知道文家真假千金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我是夭捺，知道真实身世后，也不会放过顶替她过了十八年好日子的文清秋，恨都恨死她了。」 冉柏听到这段对话，却没有发表评论——他又不认识夭捺，哪知道她是什么人。 反而是止役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夭捺不是这种人。她这是在救人。」 他指着全息投影出来的夭捺，对她报以莫名的信任，说：「她将杀人直播间的注意力，引到了她和文清秋身上，这样稣乌就顾不上其他人了…」 把杀人直播间的注意力引到夭捺和文清秋身上…冉柏将这句话听进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他低声重复，反覆咀嚼着这句话的信息点，而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夭捺是在亲自示范。 她正隔着几十甚至几百年的时间，告诉未来的他们该如何破解！ 第43章 夭捺：「那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无论是文家父母，还是身后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唯独文清秋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如今的表情。 文妈妈发出尖叫：「我不同意,清秋没有错,她不应该去死！」 连沉默寡言的文爸爸也开口了,说：「如今身世之谜还只是猜测，你究竟是不是文家人，还要打一个问号,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夭捺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佯装无辜：「说我是真正的文家大小姐是文清秋,说自己自愿去死补偿我的人也是她,什么叫做我赶尽杀绝啊？」 「我只不过是顺着她的话,如了她的意,难道这也有错吗？」 「还是说文清秋说这话，只是为了博同情票，不是真的想死？」 一连三问。 句句如高帽压在文清秋头上,逼她信守承诺。 这下没有人敢说话了。 夭捺从餐桌上抽出一把水果刀，丢到文清秋面前。纯金的餐具落在厚实的软垫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两声，锋利刀尖对准文清秋，正好在她低着的头能看到的视野。 「动手吧。」夭捺催促道。 文清秋手指颤抖捡起这把刀，却迟迟没有动作，场面陷入了僵持。 但如同止役所说，文家真假千金的事情将直播间的气氛推向顶峰,原本观众还在关注，这些有钱人该如何取悦他们的,现在都在讨论真假千金的事情。 【这个文清秋好虚伪，明明是自己提的意见，如今却躲在人群身后，让别人冲锋陷阵。】 【这可是自杀欸，换做你，你能很干脆地把刀插脖子里吗？】 【又不是我提出要赴死补偿对方，如果真这么怕，最开始就不要提这种建议啊！】 … 文清秋恨都恨死了。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想过会有人来阻止她，并且看在她「牺牲」那么大的情况下，站在她这一边，与她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夭捺。 可她没想到，夭捺居然那么较真，不仅将她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还逼着她动手。 文清秋握着刀具的手都在颤抖，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她不照着自己提的建议去做的话，在场所有人都会怀疑她的人品，届时就不好收场了。 可这是刀啊… 平时切牛排一刀一个，这玩意插在脖子上得有多疼？ 文清秋一直在拖延时间，她在想，能不能让伤势看起来很严重，但又不会死呢？ 就在这时候，一只白皙孱弱的手握在刀具的最尾端，这突然的动作吓得文清秋勐地抬头，近距离看到夭捺非笑似笑的脸，说：「不忍心下手的话，我来帮你吧。」 她将刀具勐地往文清秋脖颈上一送。 「啊！」文清秋吓得尖叫。 她想要躲开，却被夭捺紧紧抓着，只能被迫看着刀尖刺破皮肤，剧痛逐渐蔓延、扩大，下一秒刀尖便会深深地插入脖颈切断大动脉。 千钧一髮之际，令人没想到的是，出手的人竟然是稣乌。 他用一颗子弹勐地打掉了夭捺手里的刀。 那把刀划过文清秋脆弱的皮肤，留下一道红痕，随后在空中打转，扎进人群中间的空地。 以这把刀为中心，现场所有人都散开了，好像那是什么传染病。 文清秋吓得瘫软在地，文妈妈立刻上前抱住她，人群因为稣乌的突然出手不断往后退，一时间，餐厅最开阔的地方只剩下夭捺和稣乌两两相对。 「看来，我猜的没错。」夭捺脸上笑意，比欺负文清秋的样子看起来更真挚了，她说：「你进化了，所以你没办法改变锚点了，对吧？」 稣乌没有回覆。 他也当然不会回復。 直播开始至今，他前前后后一共杀了三个人，慈善家，文清秋追求者，和倒霉对视者。 按照进化进度，他已经超过赛博时代，成为彻头彻尾的未来怪物。哪怕只是超前了几年。 但这也意味着，他原先设定的锚点，与他而言已经是过去式了。 污染物不是无敌的，至少，他不能改变过去。 所以夭捺发现他杀了第三个人的时候，脑海里立刻响起了和止役的对话：「地点是餐厅，宴会厅里死了很多客人，他们大多数是用刀具互相攻击，导致血流而亡。」 「对，你的尸体也在。你和一个女孩则是被缝合在一起，如同双生子那样死去…」 这是杀人直播间设置的锚点，他为这次直播设计的结局，他想让大家互相残杀。 于是从一开始，夭捺就发现，稣乌不让大家离开这家餐厅，看来当下场景是必备的。 紧接着她的尝试便是——改变她和文清秋的死亡。改变过去很艰难，但改变未来很简单，因为未来不是生或死两种结果，以缝合的方式死去，和以自杀的方式死去，这是两条时间线。 假如文清秋以另一种方式死去的话，她就没办法走到锚点结局，也就活下来了。 于是出于私心和大意，夭捺逼着文清秋自杀。 果不其然，稣乌有反应了——他不能让结局以外的意外发生。至少不能让夭捺活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于是他出手阻止了文清秋的死亡。 紧接着，就是第三种尝试了，夭捺从自己的大腿解下一支枪。军用改造，子弹三百发。 众人诧异她突然的动作。 …这是要反抗了吗？ 子弹能打得了怪物吗，他们还有很多保镖，说不定能帮夭捺呢！ 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便眼睁睁看着，夭捺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对准了无辜的人们。 「从现在开始，杀人直播间的主角不是你了。」 而是她。 下一秒，夭捺开枪了。 人类阵营内部突然的反杀，把所有人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进入杀人直播间后，遇到的第一个生命威胁不是稣乌，而是杀疯了的夭捺。 「啊！」 「疯了，她疯了！」 「反社会人格，报復社会…」 大家尖叫着，惨叫着，在餐厅里四处流窜。 而刚刚还在威胁大家的稣乌，反而充当起了保护的作用，毕竟如果夭捺杀光所有的人，他就没办法走到设定的锚点上了。 进化再中断的话，再寻找目标就很难了，这次进化是十五人，可在冉柏的铁血手段下，全网实名制又抵抗过度娱乐和猎奇吸引人眼球的内容，很难同时找到十五个符合要求的人。 一想到这点，稣乌保护大家的动作更迅速了，他接住了所有夭捺射出去的子弹。 谁能想到，直播间风云变化那么快，一转眼杀人者变成保护者，保护者却变成杀人者。 更让他人感到恐怖的是，夭捺杀人的模样不像在演戏的，她真的是不介意亲自动手杀人，所以在宾客们乃至文家父母看来，正在杀人的夭捺看起来比稣乌还要恐怖。 稣乌也因为夭捺，忙的要死。 他既要保护宾客，又要努力杀掉夭捺，他终于意识到——需要尽快解决这个好战份子！ 稣乌抓起瘫软在地上的文清秋，朝夭捺的所在处追了过去——要提前将这两人缝起来，剩下的蠢货只需要稍做引导，就能按照他设想的结局方向走了。 文清秋吓得吱呀乱叫，在地上拖行，在直播间画面上露出大小姐不该有的狼狈。 反观夭捺，浑身干干净净，抱着枪枝在餐厅上窜下跳，竟然有种莫名的飒爽。 夭捺看见稣乌追过来，也没有半点焕章，她在空中一个扭身，拿出一个微小型炸弹。 屏幕外的止役，看到这个熟悉的东西，先是愣了一两秒，随后伸手在后背摸了摸，得，他一共就两个爆破晶片，全被拿走了。 夭捺假装要将晶片扔到人群里，实际却留了一个在门口。嘀嘀嘀的倒计时被尖叫声覆盖。 而稣乌卯足劲要杀掉她，留下这群进化用的工具人，压根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砰！」 「砰！」 两声巨响一前一后响起。 夭捺炸开了餐厅大门。直升机的探照灯从缺口处打进来，如天国的路照亮地狱里的人。 出于动物求生的本能，人们一窝蜂地冲出了餐厅，也幸好稣乌的注意力都放在夭捺身上，没来得及阻止他们离开这家餐厅。 终于，迎接他们的是媒体剧烈的闪光灯，还有警察的警鸣笛声。他们终于获救了。 经过一晚上的生死逃亡，这群衣着华丽的有钱人们早已灰头土脸，汗流浃背了，他们一路直奔到最近的警车里，要求乘坐警车离开。 「你们快进去逮捕夭捺，那婊子杀疯了，她想杀了我们！」 「封杀！全网封杀那个女人！」 这些逃出生天的有钱人不顾形象，歇斯底里地大喊，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副银手铐。 「搞什么啊？」个别被戴上银手铐的老闆/投资人/富二代纷纷愣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刚从杀人直播间里逃出生天，转眼又要进去踩缝纫机了。 警察面无表情，宣布说道。 「是裁决司的净化行动，他们公布了108家企业的犯罪记录，你们都在名单里。」 「裁决司？？什么玩意！」 「我没有犯罪，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应该去抓餐厅里的疯婆子，怎么跑来抓我「？」 「放开我，我可是银色家族的人…我还是未成年，我没有性侵同学！」 … 抓人的抓人，获救的获救。现场乱七八糟。 媒体们本来想近距离拍摄有钱人的倒霉瞬间，却在冉柏长官的冷眼注视下，收敛了心思。 他们明明可以拍摄警察抓捕行动的高效率，裁决司净化行动发布的艰难，却不去拍摄，反而专门拍摄偷税漏税的老闆被逮捕的镜头，这就是猎奇，就是吸人眼球。 「如果想进去杀人直播间玩一玩的话，你们只管这么做吧。」 冉柏一句话，彻底让媒体们歇了心思，正常记录案件过程，而非寻找劲爆的噱头。 整顿完媒体后，冉柏朝夭捺走过来，说：「谢谢你的提示。」 「啊？」夭捺累的要死，一屁股坐在花圃前喘大气，一时没反应过来冉柏在说的什么：「我提示你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杀人直播的选人标准是有趣，我把里头的涉案人员曝光出来，他们就不符合标准了。」 冉柏能大概猜到杀人直播间的意图，这些上层家族的秘密可不要太多，如果坦白出来，直播间的流量不知得有多高，光看文家真假千金就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从刚刚开始，夭捺和文清秋的名字一直挂在热搜榜上，从一到三十全是这件事情。 可想而知，如果全员坦白秘密，那画面得闹得多大，杀人直播间又有多得意？ 这份净化名单还是冉柏通过家族手段拿到的，全赛博也只有他，能查到那么多家族秘辛。 他把名单发出去后门，接到好几家人的电话，语气严厉地让他给一个说法。 好在最后结局是好的。 进牢子，总比进地狱强啊，只要人还活着，一切还有迴旋的余地。 于是冉柏身体微微鞠躬，向夭捺道谢，结果夭捺却说：「哈？我可没给过你这样的暗示。」她一副「姐还要赚钱收保护费的，你别污衊我」的样子。 「…你没有在暗示我？」 冉柏不觉得自己是普信男，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普信了。好像从没读懂过夭捺的想法。 「没有啊，我自个都自顾不暇了，还隔着屏幕给你们暗示，干嘛不知道说出来？」 直播又没有恶剪，难道她说了，稣乌还要抽空回家剪辑再发出去吗？ 夭捺站起身，拍了拍冉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笨一点没关系，结局是好的就行。而且你们把犯罪的人抓进去，也算是做了好事。」 「…」 冉柏无话可说，只能轻嘆一口气：「就算没受伤，也最好去医院做个检查，免费的。」 夭捺摆了摆手，直接回家了。 快走出案发现场范围的时候，她居然又碰到了文清秋。 她独自坐在一辆崭新的跑车里，手上脸上都戴上急救手环，打上绷带，估计是为了挡住还没癒合的伤口。 她应该是故意等在路边，一直在等夭捺落单的时候，跟她好好谈谈。 「你终于来了。跟我来。」 文清秋停下豪车，熄了火，主动走到小巷的阴暗处。 夭捺挑了挑眉，出于好奇心跟到了小巷里面：「你要说什么吗？邀请我回文家吗？」 文清秋笑出了声。 「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文家大小姐吧，我只是不方便在直播说太多，才让你冒名顶替的。」文清秋朝夭捺的通讯器努了努嘴，问：「闻娜呢，她把她的帐号卖掉了吗？」 「你认识闻娜？」 夭捺伸手探向腰间，仿佛要从口袋掏出通讯器，听她的话给闻娜打电话。 「当然，我和她可是旧识，你个假货可别想冒充她…」 文清秋得意的语气戛然而止，因为一个枪口抵在了她的脑门，金属触感冰凉。 「你…」文清秋咽了一下口水，语气慌张地说：「这里不是杀人直播间，这里是现实！你杀了我，文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夭捺表情如语气一般冷漠。 「那我先谢谢你，找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砰！」 枪声紧跟在人声后面。 夭捺对文清秋开了枪。 文清秋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夭捺一脚跨在文清秋身上，往她心口连续补了几枪，将她姣好的脸，她的大脑还有心脏都打得稀巴烂，用光所有的子弹。 她还谨慎地将所有的急救手环都打坏，没给这个知道她是黑户的人留下一条活路。 完成小巷里的暗杀后，夭捺才将枪收起来，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 她一边拨通闻娜的电话，一边自言自语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杀人直播间针对你，只是为了救人吧？」 不是，她是真的想杀掉文清秋，报厕所被锁之仇。 电话终于接通了。夭捺给了闻娜自由行动的权利：「过来市政中心，帮你的好姐妹收尸。」 第44章 当闻娜赶到市政中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坐在半墙上喝着饮料的夭捺，不远处被枪打得稀巴烂的尸体，因为城市热岛效应严重，已经开始腐烂散发血臭味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走上前：「你杀人了？」 「我对她开了一百多枪,伤口叠伤口,应该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子弹了。」她环顾四周：「这里还是监控覆盖的死角…」 夭捺话没说完,但闻娜知道她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没人知道，就不是她杀的人。 好唯心主义的杀人犯。 忽然,夭捺从围墙上跳下来,一手摁住闻娜,质问：「应该是我问你,你不是透明人吗,为什么会有文清秋认识你知道你是谁？」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 「意思就是,你们整个高中都知道我顶替了你的身份咯？」 这个上扬的尾音，莫名让人战慄。闻娜连忙摇头，生怕自己摇得慢一点,夭捺就屠班了：「只有文清秋知道闻娜是网红夭捺，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谅你也不敢说假话。」夭捺往文清秋的尸体方向努了努下巴，说：「把子弹都拿出来。」 闻娜不敢拖延，连忙上前，忍着噁心将文清秋尸体里的子弹都挑了出来，用毛巾包好。 她边工作边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们这样处理案发现场是没有用的,在赛博世界，有钱人是不会死的…」 「什么意思？」 闻娜抿了抿嘴,说：「他们都会花重金上传意识。」 上传。 意识。 夭捺承认，她对赛博世界了解还是有些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没想到在这里杀个人这么难，杀了身体，意志还活着，随时可以復活。 「不是在赛博杀人难，而是杀有钱人难，他们几乎都在婴儿出生的一百天内上传意识，然后每天定时定点，更新新的内容上去，即使□□死了，只要保存着意识就能随时復活。」 夭捺也在全息网站上找到「上传意识」的信息了，它有个专有名词，叫做「备用计划」。 备用计划，顾名思义：备用的人。 而且第一次创建档案就需要一百万新币，随后每天的更新是十万新币，长年累月下来，不是顶级压根承受不了这样的花销。 夭捺摩梭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闻娜小声但好奇问道：「你在想什么？」是终于见识到文家的可怕了吗？ 「我在想，和我一起参加考试的考生克里，是如何负担着这么高昂的备份计划的价格，他看起来不像有钱人的样子。」该死，先前的保护费要少了。 还有按照这个计划，她今天救下的有钱人也拿不到保护费了，真是白忙活。 迟早把这个计划搅得稀巴烂！ 夭捺脸上的可惜，无论是谁都能发现，闻娜都无语了，现在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这个吗：「现在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不是这些吧，问题是，文清秋她备份了！」 「说不定此时此刻，她已经从工厂復活了！」 「那又如何？」 夭捺低头玩着通讯器，对文清秋的復活不以为然：「她復活一次，我便杀她一次。」 同一时间，遥远的人类工厂里，文清秋勐地从人体再造舱里坐起来，惊得满头大汗——她身体死了，但是死前的意识还保留着。 她能清晰感觉到夭捺对她的大脑开枪，第一枪没打死她，可还没等文清秋抱有侥倖心理，夭捺又陆陆续续对她的眼镜，口鼻，心脏还有脖颈大动脉开枪，不给她留有復活的余地。 备用计划是有缺点的，缺点就是普通人无法承受死亡的痛苦，原本死后就会遗忘的痛苦，使用备用计划的人会清晰得记住，甚至会成为一生中的阴影。 文清秋在人体再造舱里坐了很久，才终于缓过来，咬牙切齿。 「该死的夭捺，居然敢杀我，我要让你好看！」 她点了点太阳穴上的通讯晶片，新造的手指不太好用，文清秋艰难地重新登录了帐号，结果收到一条未知简讯，说：「我劝你别想去警察局告发我，否则我不介意杀你一遍又一遍。」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文清秋傻眼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杀人犯！ 但不得不说，夭捺的威胁异常有用，她杀自己的记忆还歷歷在目，即使文清秋想告发她，也得掂量一下夭捺和警察谁来得更快。 大概率应该是夭捺。 她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在夭捺的一句话威胁下，文清秋不敢报警，也不敢亲自去找她算帐。 但她做惯了借刀杀人的事情，就算真的要报復，也不需要自己亲自上场… 于是文清秋坐在工厂里，久违地打开了社交媒体，发布了真假千金后的第一条动态。 … 继夭捺炸开餐厅大门后，杀人直播间二次关停了——毕竟人全都跑走了，还怎么杀人？政府警方开会后一致认为：这是杀人直播间的二次滑铁卢，再让他找到15人只会更棘手。 再加上稣乌的生命已经进化，超越了赛博时代，它不再需要锚点，警方再难抓到他。 于是冉柏大刀阔斧，大力整顿了娱乐风气，估计近期内都不会被杀人直播间找上门了。可这样整改的结果却是——文家真假千金的事情越演越烈。 众所周知，文清秋是传统纸媒上优雅的公主，夭捺是网际网路上臭名昭着的网红。 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人，居然有身世之谜，实在是让人不可置信。 介于文清秋之前都不怎么用社交媒体，网友们不期待文家，甚至文清秋会亲自出面澄清，于是只能期待夭捺能接下这波泼天的流量，赶紧直播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于是大家一窝蜂涌到夭捺的帐号里，不断留言催促她上线，粉丝量也不断向上涨。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最先出来回应的人，不是网红夭捺，而是低调的文清秋。 她发表了一条长帖子，开口便是沉重的一句：「我生而有罪…」 ——我生而有罪，自从知道我并非文家基因后，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和惶恐。我在想我父母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养着这样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他们真正的女儿又在哪里？于是在本该天真无邪的年纪里，我在自己家中有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帖子很长，但中心思想就是：文清秋对夭捺感到抱歉。 她并非故意霸占她的位置不还，并且愿意主动还给她，不日会将她接到文家。 这个帖子一出，本就引人注目的话题更热闹了。 大家都被文清秋虚伪的善良感动到了：【清秋真的是善良的大小姐，有钱人唯一的良心。】 【烂泥出好根，希望夭捺不要给脸不要脸！】 【清秋有学识有见地，就算回去当普通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反而是夭捺，就网红，感觉回到文家也是富二代之耻…】 文清秋的目的达到了。她用自己的善良识大体，衬托出网红夭捺的身份卑微。见识短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连真正的文家真千金闻娜也在说：「文清秋真是一个好人…」 话音刚落，夭捺都无语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文清秋这个帖子就是鸿门宴，邀请她来文家，在她的地盘为所欲为。而且闻娜的脑迴路也挺奇怪的，随便发个帖子就是好人了吗，她还什么都没做，没付出呢！ 真是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做好人。 夭捺盘腿，面对闻娜而坐：「第一个问题：文家真千金是你，对吗？」 闻娜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做过基因测试，是的。」 看来什么长得像姥姥，所以怀疑夭捺才是真正大小姐的事情，都是假的！要知道，夭捺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闻娜p出了一个与她高度重合的虚拟人物。 闻娜和文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像，但她确确实实是文家千金。 「好，第二个问题，文清秋什么时候知道你才是文家大小姐？」 「三年前。」 所以文清秋口中的「宴会上见到夭捺才发现真相」，这是十足的谎言。 她三年前就知道闻娜这个人了，却没带她回家，如果不是夭捺直接出现在文家父母面前，她知道真相藏不住，恐怕至始至终都没打算坦白真假千金的身份。 「最后一个问题，你一个黑客高手跑去当网红和p出这张脸，都跟文清秋有关系吗？」 这也是夭捺最好奇的一点，如果是她有那么高超的技术，早就跑去偷有钱人的私房钱了，谁会看得上网红打赏的那一点歪瓜裂枣？ 这次闻娜犹豫的时间很长，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清秋是好人。」 对于闻娜来说，清秋是一个好人。 她是一个低调的透明人，但她的高中生涯并不算低调。闻娜是海伍德区的优秀毕业生，所以被推选去了市政中心最好的高中读书，那儿的学生非富即贵，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像闻娜这种靠着成绩进去的贫困生，还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当然交不到朋友。 可是幸运的是，她认识了文清秋，但是第二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文家的大小姐。 当时文清秋是这么跟她说的：「好奇怪，明明你才是文家大小姐，可是你长得…好寡淡。我们家人都是小麦色的皮肤，可是你的皮肤惨白，我们家人都是高个子，可是你才一米六，而且我们都长得很漂亮，而你…对不起啊，我就是觉得纳闷，没有别的意思。」 别说文清秋了，就连闻娜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么普通透明的她居然是文家的大小姐。 她渴望亲情，但是文清秋带着她远远看了一眼文家的大房子。 刚好那天，文家在举办露天草坪派对，漂亮的文妈妈正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弹奏钢琴，爸爸则是高声发表关于新能源的观点。 大家都好漂亮，好优秀，唯独她是这么普通且不起眼。 文清秋还拿出了自己姥姥的照片，那是名流女神，至今还在豪门内部流传的颜值神话。 她骄傲地说：「这是我的姥姥，拜她的福，我们文家人都没有丑女。」 谁说没有丑女了，这不就有一个吗？见识了这么随意但矜贵的宴会后，闻娜不敢认亲了。 与此同时，文家姥姥年轻时的脸，也刻在了她的心里，成为她认为的最美的人。 她问文清秋：「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被文家接纳？」 文清秋建议道：「不如你去当网红吧，等你粉丝量高了，说不定爸妈会高看你一眼你呢！」 于是闻娜听文清秋的话，跑去当网红了。 她不仅要当有名的网红，让素未谋面的父母未来能高看自己一眼，还暗暗期待着有一天，文家父母上网的时候会看到她，认出她… 闻娜沉浸在自己的过去里，回忆却被一阵狂笑打断，当她把注意力从过去抽离出来后，就看到夭捺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啊？」闻娜觉得有些委屈。 「我在笑你怎么那么好骗！」夭捺真的笑肚子疼了，当她听到闻娜是为了让父母看得起，才跑去当网红的时候，原本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嘲笑别人的决心瞬间支离破碎。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哪个有钱人，会因为女儿是网红而自豪？」 他们连乐器都要挑高雅的学。 如果文家妈妈宴会上表演的是唢吶，夭捺还能勉强信一下这个说辞。 大概笑到闻娜脸色发黑的时候，夭捺才勉强坐直了身体，说：「不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在不知不觉中也给了文清秋沉重的一击。」 大概是因为文清秋压根不了解闻娜，也不知道她的黑客技术那么强，按照她原先的设想，她是希望闻娜用她那张朴素的脸出道，然后被网红黑子嘲讽，彻底自卑不敢靠近文家。 结果没想到闻娜的黑客技术那么牛逼，直接就用假脸颜值出道，一年就成了顶流网红。 所以她才会那么多年完全不联繫闻娜，她觉得自己被一个透明人摆了一道。 闻娜这才恍然大悟。 夭捺已经知道所有疑问的答案了，她站起来，拍拍屁股对闻娜说：「走吧。」 「去哪？」 「去文家啊。」 夭捺点了点文清秋发的卖惨博文，一脸的好玩，迫不及待：「她都在网际网路下战书了，我们不得去看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她向闻娜伸出了手，作邀请状。 「闻娜，你当不了的千金大小姐，我替你当。」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倒要看看，文清秋看到她们一起出现在文家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缤纷。 第45章 文清秋发完帖子后,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工作人员询问：「是否要将新身体的标籤拿掉？」，她直接拒绝。 开玩笑，她不去报警，不代表夭捺杀她的事情没有好处,至少可以拿来骗一骗蠢人。 文清秋选择带着新身体直接回家,还没走进大厅呢,率先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 非常眼熟。 光看她们拘谨和散漫的站姿，就知道一个是闻娜，一个是夭捺了。 文清秋一愣,先是对她们两人一起前来的事情表示诧异,随后在心里偷偷笑出了声——如果闻娜和夭捺,当着文家父母的面撕起来了,那场面得多好玩呀！ 有她们为了上位手撕对方的先例,文家父母一定会更满意她这个女儿的。 意识到这点后,文清秋立刻加快脚步，走到一脸忧愁的文家父母面前。 她小声地说：「爸爸，妈妈…」 「清秋你回来了啊…天啊！」 文妈妈一眼就发现文清秋的身体换了一个新版本,背后的标籤都没有摘掉！ 她立刻冲上前抱住女儿，大喊大叫：「是谁杀了你,你怎么会用上备份计划了？」 文清秋闻言立刻看向闻娜、夭捺两人——闻娜没有撒谎的能力，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去，夭捺则是生来没有愧疚的情绪，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杀过人的事情了，似笑非笑地直挺挺站着。 只不过她的手，已经放到兜里,握住了一个不知名的长条。可能是枪，也可能是刀。 总之绝不可能是火腿肠。 文清秋当即脸色一凛,语气委屈地抽泣：「是我自个动手的。我对我冒名顶替的事情，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是我忘了，你们替我办了备份计划…」 「清秋，你真是个傻孩子！」文妈妈替文清秋擦掉眼泪，说：「无论我们真正的女儿是谁，你都可以永远住在这里，永远管我们叫爸妈。」 「嗯！」 母女俩又抱在一起哭泣了。 她们联手将闻娜、夭捺两人晾在一旁，让人有一种…看人现场表演话剧的感觉。 夭捺挠挠下巴，将口袋里的炸弹又放了回去。 嗨呀，本来想直接炸掉文家。 没想到文清秋居然自作聪明，把被杀说是自杀，就别怪她不要脸应下了。 于是夭捺故意挑在她们抽气暂停的间隙，慢悠悠开口说：「备份计划每年要上交数百万，每三个月就要做一次身体检查，这也能忘记。确实挺傻的，孩子。」 她话音刚落，文清秋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这个贱人！ 文清秋觉得自己已经很给夭捺面子，隐瞒死亡的真相，夭捺居然还敢嘲讽她？！ 文清秋看向夭捺，但主要的目光落在闻娜身上，诧异道：「这位是…？」 她一边询问，一边暗中祈祷：闻娜最好是来撕逼的，揭穿夭捺这个假货！ 但与此同时，她并不打算承认自己认识闻娜，这样一来事情就太麻烦了。 然而，回答她的人是夭捺。 夭捺就好像关系极好的闺蜜那样，一把揽住闻娜的肩膀，说：「这是我的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 文清秋诧异，心想：难道这么多年来在网上火的人都是夭捺，而不是闻娜吗？ 她就说，闻娜这么一个底层人怎么可能拥有这么高超的黑客技术？不过闻娜居然就这么将真千金的身份拱手让给夭捺了？ 这个问题没在文清秋心底停留很久，毕竟在很多年前，闻娜就将千金的位置让给她了，如今再收到什么威逼利诱，再次将真千金的位置拱手相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清秋就没见过像闻娜这么怯弱的人！听说底层生活的孩子都这样，幸好这个人不是她。 她一边在心里嘲讽对方，一边故作善良伸手，试图握住闻娜的手以示友好。 结果下一秒，夭捺就拍掉了闻娜准备抬起的手，戏嚯目光落在半空中没有回应的手上。 「装什么不认识啊，你们不是一个高中的吗？」 靠呗… 文清秋算是发现了。 她的谎言，在夭捺面前就撑不了几秒钟。 文清秋暗暗瞪了闻娜一眼，谴责对方居然连这种事都跟夭捺说，脸上却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不起啊，我高中的时候忙于学业，不怎么与同学深交，所以没认出来。」 「没、没关系。」闻娜连忙摇头。 闻娜不是夭捺，不敢这么不给面子地拆穿文清秋。 而且对于她来说，她们两人有好几年没见过，文清秋忘记她也在合理之中。 可惜，闻娜的善意，不仅没能给她带来好处，反而是含煳不清黏煳的声音让妈妈感到不悦。 文妈妈嗤笑一声，说：「一个破网红还有私人助理，真可笑。」 面对他人时温柔贴心的文妈妈，在面对夭捺的时候，却好像丧失了待人和善的能力。 文爸爸提醒她：「康奈，别说这样的话。」 「难道不是吗，帖子刚发布立刻就跑来认亲了？果然这些不入流的底层人就是贪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文妈妈这话有点重了，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身为真正千金的闻娜汗流浃背，如果不是忌惮夭捺的武力值，她早就夺门而出了。 换做任何一个子女，即使没在一起相处过一天，听到亲生父母说这种不欢迎自己的话，也会觉得难过的。实在是太羞愧了。 好在夭捺跟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听到这话，也无动于衷，甚至露出嘲讽的笑容：「我确实是个破网红，但这份工作帮助我赚到上大学的费用，还清这么多年的孤儿院贷款。而我的亲生父母什么都没有做。」 孤儿院贷款，好小众的名词。 但在赛博，至少在闻娜的世界里是一种常态。 如今的孤儿院早已变成一种全新的盈利投资型产业，企业找来孤儿并将她们养育长大，工作人员会将她们长大的花费列成帐单，算在每位孤儿身上，这就是她们与生俱来的贷款。 而且这个贷款还是有利息的，从有意识开始，闻娜身上就背着一个天文数字。 然而这些压死穷人的东西，文家这种上层人是不会知道的，可能文爸爸还勉强清楚一些。毕竟他也有可能从这份孤儿基金里获利。 「不必说这种装可怜的话。」文妈妈不吃夭捺这套，「当年我们两家的孩子阴差阳错交换，养育你的另有他人，你要好好反思你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们放弃你，将你丢到孤儿院。」 什么？ 居然还有一对父母？ 夭捺挑眉，第一时间看向闻娜，闻娜也是一脸的诧异不解。 「出来吧。」 文妈妈高声喊了一句，立刻就有女佣带人过来。 那是一对打扮老土，但造型浮夸的中年夫妇，如海伍德街头上常年吸毒的老情侣一般，他们脸上长满代表中毒的黢黑印记，如同两具行走的溃烂尸体。 这对夫妻一过来，没有看闻娜，也没有看夭捺，反而直勾勾盯着文清秋。 这发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好在这两人的情绪激动，再加上常年吸毒，大脑不在活跃，于是夭捺从他们的脑海里，看到昔日的景象——女人怀孕还忍不住吸毒，刚吸上头，肚子就发动了。 生完孩子后，她又因为意识迷煳，莫名其妙走到vip病房里，抱走闻娜，留下了文清秋。 后面就是女人恢復意识后，想起自己抱走女婴的事情，又不敢坦白，生怕被抓进监狱里，于是将闻娜丢到公园厕所里，直到被孤儿贷款的人捡到。 文妈妈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文清秋身上，于是主动护着她，挡住他们的视线。 「你们养育的女儿在那里呢！」文妈妈提醒道。 两人顺着指引处看过去，一眼便看向夭捺和闻娜，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谁才是当年的女婴。 毕竟他们丢弃女婴的时候，闻娜才一个月大，不认识也正常。 反倒是夫妻中的女人，依稀记得女婴的眼睛不大，鼻子有些塌，于是直奔闻娜而去。 「又见面了，我…」 话还没说完，夭捺挡在闻娜面前，替她挡住一波又一波的伤害。 夭捺笑容不到眼睛深处地说：「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了，我才是夭捺。」 夫妻俩这才知道，原来另一个漂亮女孩，才是她们丢掉的女婴！他们尴尬得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意思开口，介绍自己是养育夭捺…呃，长达一个月的养父母。 两人小心翼翼打量着夭捺，心想：虽说女大十八变，但这也变化太大，太夸张了吧！ 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因为弃养得太早，他们不知道怎么道出疑惑，于是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空气中流淌着尴尬。 夭捺佯装安慰，实际在搅屎：「没认出也正常，毕竟你们抛弃我的时候，我才一个月大。」 这是夭捺从这对夫妻的脑海里读出来的记忆，是绝对的事实。 于是她话音刚落，夫妻两人面露尴尬，而文妈妈则是震惊得无所适从：「一个月？！」 她以为夭捺是因为小时候调皮捣蛋，违法犯纪才被抛弃，结果夭捺进孤儿院时才一个月，一个月的大的婴儿能做什么？！ 刚刚还让夭捺反思的文妈妈，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在心头蔓延。 文清秋察觉到妈妈的动容，顿感不妙，于是她主动提出说：「既然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不如我还是跟着他们回去吧？」 「不行！」 果然，文妈妈那虚无缥缈的愧疚立刻被文清秋夺走了，她怎么捨得让清秋到外面受苦。 文清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反倒是她从未见过的亲生父母说话了，开口便护住了亲生女儿：「我们也想带回亲生女儿，不想要夭捺。」 一个手握资源的大小姐，和一个不入流的网红，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哪怕是街头混混也是知道文清秋的，赛博上层里飞出的白天鹅。 最初文妈妈找过来的时候，他们不可置信，这么优秀的大小姐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果然基因遗传论是真的！如果他们没碰毒的话，以他们出色的基因，得多有前途啊！ 因为这个想法，两人卯足劲地想要抢夺文清秋，而文妈妈也认为清秋能长成如今这样，和她长年累月的关爱教养有关，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于是场面忽然就变成了：两对夫妻抢夺同一个女孩，并且共同嫌弃夭捺这个人。 虽然这不是文清秋意料中的发展，但两家人争相恐后想要她做女儿的画面，意外的美妙。于是她一边享受着被珍惜争夺的感觉，一边假装流泪悲伤。 她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的我就不应该出生…」 话音刚落，夭捺能明显感觉到，文家的空间产生了波动。 ——来自宇宙的蝴蝶听到了蝼蚁的愿望，于是善良地朝这里扇了一下翅膀。 夭捺不太确定，是文清秋的哪句话吸引到它了，居然能将引来宇宙蝴蝶的注意。 「别说了。」 夭捺难得善良地提醒大家。 来自宇宙的蝴蝶效应，可不是说着玩的，随便的一句话也能毁灭世界。 「你个千人万人骑的婊子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这么优秀的亲生女儿，养了你这种赔钱货！」这对夫妻抢不到文清秋，便把怒火撒在夭捺身上，冲着她大喊大叫：「假如我养的孩子是清秋，现在不知道过得多好呢！」 空间又波动了，蝴蝶再次煽动翅膀，代表着世界已经被改变了。 夭捺见状也不再阻止了。 「记好你们说过的话，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夭捺已经累了，不愿意再参与这场闹剧，于是她带着闻娜往文家走，随意选了一个房间，便毫不客气地住了下来。 随着房门关闭，文妈妈气得脸都歪了：「我没见过像她这么厚脸皮的人！」真是被教坏了。 那对夫妻与夭捺有着如出一辙的厚脸皮，竟然也提出：「既然孩子的事情还没解决好，这段时间我们先留在这里了，等你们什么时候让出文清秋，我们什么时候再离开。」 说完后他们直奔豪宅仅次于主卧的大房间，砰的关上门，声音大得让人头疼。 文妈妈用手指摁住太阳穴，头疼。 肚子也莫名其妙地有些疼。 文清秋见状上前安慰：「妈妈，我带你回去休息，这种事情急不得。」 「还是我们的清秋好。」文妈妈欣慰地拍了拍文清秋的手，怒目望向夭捺所在的房间：「不像那个白眼狼，我不舒服也不知道来关心一下…」 「毕竟她才是文家大小姐，嚣张跋扈一些也正常。」 文清秋不动声色给夭捺上了一波眼药，听到文妈妈唉声嘆气的懊恼声后，才放下心来。 这下稳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能一直留在文家，当她的大小姐了。 幸好文妈妈找来了她的亲生父母，虽然不能证明夭捺从小就是坏根，但是他们粗俗的行为举止，还有恶劣的生活环境有利于引起文妈妈的怜惜。她留下来的胜算也更大了。 文清秋表面温柔坚强，实际上一直在分析利弊，送完妈妈回房间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声尖叫从文家响起。 尽职尽责的女佣跑到尖叫发生的房间里，却又一窝蜂尖叫跑出来，瘫坐在地上。 文家乱七八糟。 难得早起的夭捺先去吃了个早饭，而后才慢腾腾走到事发现场，问：「发生了什么？」 「夫人、夫人出事了！」 第46章 夭捺走进文家的主卧。 那是一个装修华丽的房间,深红色天鹅绒装饰着金属墙面，巨大的国王床铺放置在中央，正对着巨大落地窗。窗外是市政中心华丽先进的城市景观，远处还有藏匿在云层中的日照金山。 唯一与这个华丽装饰不符合的,是躺在床中间的贵妇人,有着一个巨大的肚子。 肚子里的东西将她的纤细腰身塞得满满当当的,白皙没有一点皱纹的皮肤也因为尽可能扩张泛出青青紫紫的血管脉络。 她双手抱着肚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文爸爸本来都上班了，听闻夫人出事后,急匆匆赶回来。 「这是什么,是畸形肿瘤吗？」 一夜之间出现的大肚子,很难不让人往肿瘤的方面猜想。 女佣闻言立刻抬脚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让家庭医生过来。他会有消灭癌症细胞的仪器…」 大概是消灭一词,太可怕了,文妈妈勐地抬头，大喊：「不要！」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可置信却又十分肯定地说：「我好像不是肿瘤,我好像是…怀孕了。」 文妈妈非常确定这点。 她怀孕了。 从小她就希望自己能当一个贤妻良母，所以在这个体外生娃盛行的时代,她没有选择使用人造子宫舱，而是亲自受孕生孩子，感受和孩子的每分每秒。 所以当她双手覆在薄薄的肚皮上，感受肚子里的生命在唿吸，当她隔着肚皮摸到孩子轮廓时，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是怀孕了。 可是怎么会？ 她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卵巢都换了好几个，怎么会怀孕呢？ 而且怎么可能孩子一夜之间那么大,好像将近临盆的九个月。 在文家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夭捺率先反应了过来——是宇宙蝴蝶煽动翅膀，改变了这个世界！ 宇宙蝴蝶是一只住在宇宙里，堪比星球的巨大蝴蝶，她的触角可以接收星球上任何一句话，当它情绪波动并煽动翅膀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因为这细小的震动，掀起巨大的风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换句话说就是——绝不可能只有文妈妈改变了。 她立刻打开全息网，就发现网上乱了套，好多「妈妈」上网发帖，称自己一夜之间大了肚子，还有人说：「我睡觉浅，亲眼看到我的儿子从我两腿之间爬了进去，吓得我一头冷汗爬起来，还以为是做梦，结果打开灯一看，我的肚子变大了…」 这条评论被疯狂点赞，热度很高，因为它呈现出了一个堪比恐怖片的剧情。然而这条评论底下的回覆更惊悚，几乎都是认同—— 「我的儿子不见了！」 「我的女儿联繫不上了，她好像回到我的肚子里了。」 「我现在已经来到市政中心医院了，你们简直不敢想像，来这里的足月孕妇有多少！有的孕妇看起来都快90多岁…」 原来是这样…夭捺摸索着下巴，转头问女佣：「闻娜人呢？」 女佣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闻娜是谁。 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那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她和她迎面撞见过很多次，却连脸都没记住。 「我不知道，我今天没见到她。」女佣老实回答。 夭捺起来的时候也没见到闻娜，她不在房间里，不在大厅里，那就只能是在妈妈的肚子里了。 文妈妈急得都快哭了，抬眼看到夭捺正在玩全息发生器，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妈妈都生病了，你居然毫不在意跑去上网，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夭捺无语，直接将全息发生器丢给她。 「你自己看看吧。」 小蝴蝶这么一闹，她冒名顶替的事情又悬了，可真麻烦啊。 文妈妈三下两下，将所有内容看完，发现全世界不只有她怀孕后，先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如果是孩子回到妈妈的肚子里，为什么你还站在这里？」 不应该是夭捺回到她的肚子里吗？那她肚子里的东西，到底是谁？ 文妈妈莫名惊恐。 「可能是我那个小助理吧，为什么她替我爬进你肚子里，我就不清楚了。」夭捺眼珠子一转，恶趣味的说：「可能是我和她是双胞胎，妈妈你当年可能生了一对双胞胎。」 「你！」 文妈妈一听就知道夭捺在打诨，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隔壁的男人肃着脸，平日里不怎么出头断家事的财团老总，在遇到大事时，总会主动掌权。他对着闹腾腾的房间，低声吼了一句：「够了！」 文妈妈立刻闭嘴。 「当下最重要的是，先确定肚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文爸爸冷眼看向夭捺，「至于旁的事情，先放到一旁，总有她自己主动露馅的时候。」 「您说的对，爸爸。」 夭捺主打厚脸皮人设不动摇。 如果文妈妈肚子里的东西是孩子的话，那问题就大了。 家庭医生的医疗仪器应有尽有，唯独没有检查胎儿的东西，因为这涉及到了身份系统的数据上传。 赛博所有的居民，都需要将个人信息上传到身份系统，为了避免黑户的出现，政府严格控制一切检查胎儿的工具，只允许某些与身份系统有合作的企业使用。 譬如已经私人化的医院，私人化的产妇中心。 就算是文家人，也只能前往这附近的市政中心医院，没有别的办法。 一行人急匆匆收拾东西，往市政中心的医院跑，夭捺奔着看热闹的心态，也跟在了后面。 距离医院还有三个路口远的时候，路面车辆已经塞满了，无论是私家车、计程车还是公车，里头的乘客全都是孕妇，发出车祸一百具尸体两百条命的那种。 从三个路口开始，车子就需要排队拿号等待看病了。医院已经人满为患。 幸好文家人乘坐的是医院的运输飞机，不需要排队拿号，直接降落到医院最顶楼的vip病房。楼顶早早就有医护人员候着了，文妈妈一下飞机就被送进医疗舱里，开始检查肚子里的胎儿。 夭捺站在仪器后面，看着躺在扫描仪里的女人。 此时的文妈妈躺在仪器里，紧张得脚趾头都绷紧了，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淡蓝色光圈飞速划过，她身体里如今的景象，被仪器原封不动地刻录下来，投射在房间墙壁上。 画面出来了。 抽气声此起彼伏。 文妈妈肚子里的，不是胎儿，而是闻娜。十八岁的闻娜。 她以一种极度蜷缩的姿势缩在文妈妈的肚子里，双手双脚都尽可能地拥抱自己，露出安详的睡容，就好像在做一个很舒服，很梦幻的美梦。 「怎么会是闻娜？」 「怎么会是…一个大人？」 文妈妈和文爸爸的关注点截然不同。 文妈妈只想知道，为什么是闻娜在她的肚子里，而文爸爸只惊奇，一个大活人怎么回的母胎？ 他们同时看向医生，求助医生。 医生虽然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但还是尽责回復道：「截止至今已经有三百多名孕妇的确证，和令夫人有着同样的症状，他们的孩子都回到肚子里了。至于是为什么…我们还在研究。」 宇宙蝴蝶的秘密，怎么可能研究得出来呢？ 除非赛博人掌控了只身前往宇宙的技术，才能在那遥远的尽头，看到星云里巨大的蝴蝶。 夭捺走上前，神奇地摸了摸文妈妈的肚子。蝴蝶是怎么想的，让大活人回到妈妈的肚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别碰我！」 文妈妈不知道是收到孕期的影响，还是天生脾气暴不好惹，冲着夭捺一通乱叫：「你是假货，你没有回到我的肚子里，你给我滚出文家！」 「别着急啊，妈妈。我确实是你的女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的小助理跑到你肚子里了。」 「哼，你有什么可以证明？」 夭捺摸着文妈妈的肚子，露出淡淡的笑容：「不信的话，你就亲自问问闻娜吧。」 亲自问问她？ 怎么问，闻娜不是在文妈妈的肚子里吗？ 只见夭捺蹲下身来，与文妈妈的肚子平视，语气温柔地问：「闻娜，你快告诉大家，是不是你替我跑进文妈妈的肚子里了？」 「你是不是有病？」 文爸爸担心夭捺会对夫人不利，于是上前拉住她的肩膀，却被文妈妈大声喊住了：「等等！」 声音很大，将整个病房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只见文妈妈诧异摸着肚子，说：「闻娜在说话，我能感觉到她正在说话，嗓子震动着我的卵巢，但是…」 她又不可置信地摸了两把，有些颓废地肩膀佝偻起来：「可是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大概是因为羊水太多了，充斥着她的口鼻肺部，所以才没办法发出声音吧。」 夭捺再接再厉，说：「如果你同意的话，请摁一下肚皮，如果你不同意的话，请摁两下。」 「嘶！」 话音刚落，文妈妈立刻发出痛唿声，冷汗都冒出来了，与此同时她的肚皮上出现了一只手，好像隔着纤薄的衣料朝空中抓了一下，然后像是怕抓疼了妈妈，迅速收了回去。 她住手后，文妈妈立刻就不痛了，眼睛和嘴巴变成了三个圆圆的o型。她好震惊。 肚子里的胎儿居然能听得懂人话？！也是，他们在回到母胎之前，大多是接受过教育的成人，能听得懂人话似乎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医生光速将这个新知识点记下，送到研究所里，看看能否从这点上突破，找到怀孕的原因。 「你看，我都说了吧。」夭捺很满意闻娜的配合。 文妈妈则坐在病床上，双手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表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八年前，她好像也是这样，捧着自己肚子和她讲悄悄话，对即将出生的孩子抱有最大的爱意和幻想。 而现在，她的孩子…那个长相透明的女孩子，等等… 文妈妈左顾右盼。 「文清秋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肚子里是闻娜，那文清秋岂不是… 「在她亲生父母的肚子里呢。」 … 文清秋的父母不仅抢占了文家最大的客房，还睡到中午十二点多才醒来。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此时文妈妈已经做完产检，接受完检查，开始养胎了。而他们对外面世界的发展一无所知，依旧睡得浑浑噩噩。 男人一睁开眼，就看到隔壁的女人大着肚子，占据大部分的床位。 他嘟囔着说：「神经病啊，干嘛把枕头放在裙子里。」 而后伸手摸了一把，手掌真切地摸到硬硬的肚子后，才勐地弹起来。 「臭婆娘，快醒醒了！」男人一把推醒了女人。 女人还迷迷煳煳，翻个身准备再睡觉，结果身体压到肚子引起剧烈的疼痛，将她疼得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先被自己的丈夫打了一巴掌。 「这是谁的孩子，你背着我在外面偷汉子了？」 男人又因为吸大了，对时间模煳了，以为自己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怀了别的孩子。 「我没有啊…」 女人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她除了睡觉什么都没干啊，难不成文家的空气中有致孕激素？ 「没有什么没有，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还能说出什么鬼话来辩解？」 男人气不过，竟然对着孕妇的大肚子下手了，他一脚踹在了女人的小腹上，将她踢翻在地。 被踢了一脚后，女人感觉自己的肚子更疼了，就好像要流产那样。她怕自己死在丈夫手里，连忙替自己辩解：「老公，你忘了我们昨天来文家认亲了吗，我昨天肚子还是平平的，今天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肚子，戴绿帽怀孕也没那么快啊！」 这样一回忆，男人终于从混沌的大脑中找回了一丝理智，对哦，他们昨天来认亲了。 那这个肚子怎么那么大，就跟怀孕一样，嘿，还会一抽一抽地好像很疼那样！ 「该不会是肿瘤吧？」女人猜想道：「留着这玩意，清秋指定嫌弃我们，咱们要不要去烧掉？」 话音刚落，肚子又一抽一抽地疼起来了。好像肿瘤知道自己快死了，正在做临死前的反抗。 「嘿这东西还有反应，疼死老娘了。」 女人见状，掐住自己的肚子，用尽全力掐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把肚皮掐紫青色才终于停手。 她用的力气有点大，肚子里的东西瞬间安分了不少，不敢再乱动了。 「真是个鬼东西！」女人满头冷汗。 等她处理完肚子里反抗的文清秋，出门探路的男人也回房间了，庆幸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文家一个人也没有，咱们可以直接出去。」 「行，那我们快去小诊所里，把肚子里的玩意处理干净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两人一拍即合，带着没办法说话急得不行、但又怕被打，所以不敢做大动作的文清秋一起，偷熘出家门，往小黑诊所的方向跑。 第47章 医院里人满为患。 文家因为位高钱多,所以能舒舒服服呆在vip病房里，比外面挤成一团的孕妇处境好太多了。 没过多久，警车降落在医院，成群结队的警察鱼贯而入。 苦等医生多时,但排在一百多号的孕妇连忙拉住他们,求助。 「快救救我,我的肚子疼…」 「我儿子今天大考，得快点从我肚子里出去，我要预约刨腹产！」 「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我女朋友的肚子大了那么多？」 求助声此起彼伏。 对此,警方都是统一的回覆：「我们已经在调查了,很快机会就会有结果。」 然后转身进了vip病房。 安静开阔的vip病房里,文妈妈联繫不上文清秋,便让女佣回家看看什么情况。她心慌意乱，于是只能强迫自己闭眼休息，好忽略担心另一个女儿而显得漫长的时间。 却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睁眼一看，警方鱼贯而入。 「夭捺。」 止役直奔夭捺而来,身后还跟着慢条斯理的冉柏，明显也是冲着夭捺来的。 他们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这么多人同时怀孕了，这是怎么回事？」 文妈妈见状，第一反应就是——果然出事了！ 夭捺果然做了什么违法犯纪的事情！而且大概率，还跟全民大肚子有关！」 她瞪着夭捺，怒不可遏：「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给我下毒，才让我变成这样。」 冉柏认出这是文妈妈,也知道真假千金的事情，清楚这是文家的家务事自己不方便出手。但止役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了，直接将冷言冷语丢了回去：「不好意思，请你说话收敛一些，夭捺是我们警局的关键证人，热心市民，重大决策伙伴。」 关键证人。 热心市民。 重大决策伙伴？ 文妈妈这辈子都没想到，文家有一天还能和这几个词联繫在一起。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夭捺和这个愣头青合作，跑到文家面前装模作样了。 就她一个抛头露脸、取悦粉丝的网红，还有本事参与重大决策？开玩笑吧！ 如果只有止役那么说，文妈妈等一众文家人不会信，但如果连冉柏也对夭捺低下高贵的头颅，事情可信度便会直线上升，夭捺在文家的地位也跟着直线上升。 冉柏摘下了帽子，语气郑重地说：「研究机构找不出原因，希望你能给一个答案。」 「我哪知道啊。」面对那么多警察，哪怕是财团负责人也要小心行事，可夭捺却没那么多包袱，只见她虚虚靠在窗台边上，满脸笑意地说：「我只是一个破网红啊，怎么可能有答案。」 「对啊，夭捺就是一个网红，她哪知道…」 文妈妈随口应和了一句，却被冉柏怒瞪了一眼。把人吓了一大跳。 可当冉柏看回夭捺，表情再度恢復温柔，就是蹦出来的字，好像是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个顶个的用力：「我给你申请编制。」 「那保护费…」 上次夭捺都没收到钱呢。 她是看在自己的帐号涨了很多粉丝，知名度打响了，才勉强接受这一结果。 「保护费不行。」冉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很多受害的孕妇没有钱，还要挂靠医保勉强治疗。」她们压根就没有成百上千的新币，作为政府的人，冉柏也不会允许夭捺收钱的。 于是夭捺又缓缓躺下去，随口给了一个建议：「这些孕妇已经足月，过不了多久孩子就出生了，你们还是多准备一些产房，干脆将这附近的奥林匹克体育场改成大产房好了。」 不然几百几千个孕妇同时发作，医院压根接收不到那么多病人。 是一个不错的建议。确实也值得一个编制。 由于事发突然，大家只顾得上探究为什么会怀孕，还没想到分娩的问题。 冉柏立刻让人安排，所有医护资源都向妇产科倾斜，建造产房。 他回头再想追问什么，夭捺就不说话了。 「…我把专家们的工资给你。」 这是冉柏能做出来的最大让步，毕竟污染物出现了两三遭，专家们加班加点，没有任何发现，做出的成果还没有夭捺随便一两句话来得有价值。 专家的工资也高得很，干完这一票，夭捺可以在市政中心供一套大平层了。 「那也行吧。」 夭捺同意了，然后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回到妈妈的肚子里。」 ？？ 就这？就这点东西，拿走了一个编制和专家工资！周扒皮都没有夭捺黑心了！ 冉柏脸都黑了。 一旁的止役都害怕，冉柏会动手将夭捺抓进裁决司。 好在夭捺并不打算逗弄冉柏，很快便给出了答案：「所以你们可以亲自去问她们。」 「亲自去问？」冉柏不解。 夭捺走到文妈妈身边，温柔抚摸着她的肚子，说：「她们在回到妈妈肚子之前，都是成年人，所以你们说的话他们不仅能听懂，还能回应。」 「但因为羊水的阻止，他们没办法说话，所以我们得藉助一些工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工具…？文妈妈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她想像出的工具，竟然是将孩子生刨出来，又或者是将羊水抽干。结果夭捺却说的是：「止役，我记得你的办公室里有一台很復古的二进位计数器？」 二进位计数器一般是用两个不同的符号，0或者1进行计数，在赛博几乎已经淘汰。 网络安全部还是因为是警局里的幽灵部门，设备常年不更新，所以还保留着这么復古的仪器。 止役闻言，梗了一秒，心想这个夭捺这么对警察局那么熟悉，干脆顶他的位置进来上班算了。 「对，我记得办公室有一台。」 「拿过来做产检吧。」 夭捺一番话，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二进位计数仪怎么做得了产检？ 但止役还是乖乖听话，让同事将机器带过来，就放在vip病房里。夭捺拿起二进位计数器，将连结线和感应晶片放在文妈妈的肚子上，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极不舒服地皱了一下眉头，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安安静静，听话一动不动。 夭捺拿着机器，问：「你是闻娜吗？」 「哒。」 机器上出现了一个1. 所有人都惊呆了，冉柏紧皱眉头，解释说：「在数字语言中，1代表确认，可以进行。」 夭捺正准备问其他问题，文妈妈一把抢过麦克风，对着肚子的方向大喊：「闻娜，你为什么会回到我的肚子里，要怎么样才可以离开？」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至少二进位的机器没办法回答。 于是文妈妈话音刚落，机器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如乱麻般的0和1，闻娜情绪跌宕起伏。 「看来我们只能询问是或否，没办法提出复杂的问题。」 看起来的确如此。文妈妈有些颓废地佝偻身体，手上还不忘一下又一下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 文妈妈下意识护住宝宝的动作，被夭捺看在眼里，令她灵光一闪。 她在思考：蝴蝶让所有人回到妈妈的肚子，是为了实现什么愿望。难道是为了实现母爱吗？ 又好像不是。至少不是所有人回到亲妈肚子里，都是因为母爱。 医院不远处响起惨厉的尖叫，是哪位孕妇因为肚子痛发出的声音。 医生连忙丢开手头的工作，将她提前接了过来，做了好多检查。 可因为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胎儿，而是成年人，得到的检查结果没有结论，便只能任由孕妇在手术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整个医院的孕妇都害怕了，安静坐在座位上等待，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催促。 就在医生焦头烂额的时候，夭捺抱着二进位机器走了进来，说：「可以用这个。」 这场面有些滑稽，拿一台计数器放在孕妇旁边美其言曰做产假，就好像精神病患者在胡闹。要不是警察站在夭捺身后，替她做担保，医生早就把夭捺赶出医院了。 他硬着头皮接过机器，将接触感应的晶片贴在孕妇的肚子上，孕妇泪眼朦胧瞧见这一行为，问：「医生你在干什么啊，这样有用吗？」 说实话，医生也不能肯定，这台计数器到底有没有用。先试试看吧。 医生硬着头皮问：「你哪里有病？」 完了，对着孕妇的肚皮说话，更像是神经病了。 「医生，你不能这么问。」夭捺慢悠悠接过麦克风，问：「你是不舒服吗？」 ——1.他不舒服。 夭捺又问：「那你是肚子不舒服吗？」 机器立刻有了反应——0.他不是肚子不舒服。 「那你是嗓子痒吗？」——0.他也不是嗓子痒。 夭捺耐着性子将所有的症状都问了一遍，才终于找到正确答案的1——孩子说他的脑袋痒。 「他说他脑袋痒。」 夭捺见状摸着孕妇的肚子，隔着那薄薄的一层皮肤，找到了孩子的脑袋，她用力挠了两下。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疼得撕心裂肺的孕妇，立刻不叫了。她冷汗淋漓，语气虚弱地说：「奇怪，我好像不疼了。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那是因为孩子舒服了，所以不再对你的心脏拳打脚踢啊。」夭捺笑眯眯回復。 女人闻言有些尴尬，说：「他确实有些任性，一点小事就大闹特闹。」 原来女人有一个八岁的儿子，正是顽皮捣蛋的年纪，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回到女人的肚子里。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法出来玩，所以从早上开始他就大闹特闹，不仅用手指用力抓妈妈的心脏，还时不时朝下腹踹了好几脚，女人被踹失禁了好多次。 孩子终于安静了，女人也终于可以休息了，她失控脱力地躺回病床上。 夭捺看着她巨大的肚子，心想：原来回到肚子的孩子不仅保留着意识，还保留着各自的性格。难怪闻娜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哭喊作怪，反而安安静静一直在睡觉。 和其他孕妇一比，文妈妈不知道过得多舒服，不受病痛折磨。 医生发现二进位机器有用后，立刻大力普及全医院，所有的孕妇都可以和肚子里的孩子对话，他们都很感谢夭捺的发现，并表示要将这种产检法命名为：夭捺产检。 夭捺：… 大可不必。 二八年华就成了产检的代名词，被上一个世界的人知道，不知道要怎么笑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她连忙找个藉口脱身，跑回vip病房里。 刚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穿戴整齐的文妈妈，一脸焦急地往外面赶。 她的身后还跟着那位，被她派去回文家打听情况的女佣，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我一回家，就发现清秋小姐，还有昨天那两位都不见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检查监控才发现他们跑了！」 文妈妈几乎要晕过去，他们要带着清秋到哪里去，趁她不舒服偷偷拐走她吗？ 大概是因为情绪激烈，再加上跑步动作太大，经过房门的时候为了躲避护士不小心撞肚子了。 「嘶！」 文妈妈自己都觉得痛，掀开衣服一看，皮肤泛起点点青紫，里头都淤血了吧。 护士见状连忙道歉，随后又看向文妈妈的肚子，夸奖道：「文夫人，你的孩子真的很听话懂事，被撞成这样也没有闹，看来是很心疼妈妈呢。」 要知道从今天早上开始，多少孕妇因为多喝了一杯冷水，多坐了几分钟就被孩子闹得肚子疼。 这样一比，文夫人肚子里的闻娜简直就是天使。 「这样吗？」文妈妈摸着自己的肚子，随后又想起，她肚子里不是任何一个人，只是闻娜而已。 可惜血缘筋络连接着的亲情并不会因为一个错误的认知而消失，反而会随着闻娜在她肚子里，怜惜疼爱的感情越演越烈。 「夫人你还愣着干什么！清秋小姐还等着你拯救呢！」女佣催促道。 一秒将文妈妈心中的温情驱散。 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另一个女儿。 「车子准备好了吗，那我们快走吧。」 文妈妈上了一辆车，一路直奔那对夫妻的家里，去抢回文清秋。而夭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跑到止役的警车上，要求他快点跟上，不然晚了就没有好戏看了！ 止役无语，不远处便是冉柏的高位凝视，莫名让人有一种变成共犯的感觉了。 但他还是听话跟上了。 大概是因为正义和夭捺之间，不知不觉早已有了倾斜，也有了取决。但止役本人还全然不知。 … 文清秋的亲生父母住在太平洲的无名街区里，这里□□与毒贩泛滥，流落街头人数不胜数。他们还算是吸毒情侣里混的比较好的，至少能在阴暗的角落里拥有一间不足二十平的房子。 他们偷跑进巷子的时候，好多人跟他们打招唿。 「大壮，怎么鬼鬼祟祟回来了，你不是吹嘘自己榜上了一户有钱人吗，钱呢？」 「闻阿丽，你藏什么在你肚子里了，不会是西瓜吧？」 没错，文清秋的亲生父亲叫大壮，母亲叫闻阿丽，闻娜当初就是跟着母亲姓的。 他们不敢回復，也不敢在外面多停留，随便打了一声招唿就躲进阴暗的小屋里了。 在房子里面，一位街头医生早已等在这里。 他脸上满满的不耐烦，手上把玩的手术工具也脏兮兮的。 「你们终于回来了，一会儿除了付肿瘤切除手术的费用，还要付等待费哦！」 街头医生就是没有执照，全靠自学成才给人看病的医生，收费特别便宜。 太平洲的穷人们一旦生病都会联繫他，他就会亲自过来，在病人的家里进行诊断和手术——毕竟都街头医生了，自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诊疗室和手术室啦。 只见医生掏出一块洗得发白，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粉红的布，铺在床上，然后让闻阿丽躺上去。 「快点，手术要开始了，我晚点还有个病人呢！」 「知道了！」 闻阿丽赶紧爬上去，转头还不忘吸了一口毒。 嗨啊，要什么麻醉剂啊，这玩意足够迷煳了！闻阿丽安心闭上眼，等待医生将肿瘤切得稀巴烂后取出来，再去迎接她的金蛋蛋文清秋。 第48章 夭捺等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正好是太平洲贫民窟做饭的时间点，家家户户都没有单独的厨房，只能跑到街道上做饭。食用油燃烧出来的烟与很多年前加油站的味道一模一样，很呛鼻。 文妈妈光是站在这里,唿吸了十来秒,就觉得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她扶着肚子,身体摇摇欲坠。 「这里环境也太差了！这对夫妻为什么要从文家逃出来，回到这里啊？」文妈妈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闻阿丽的肚子里还怀着宝宝,难道她就不怕影响到文清秋吗？ 文妈妈肚子里怀的是闻娜,可也是小心谨慎,不敢多走一步。 一行人按照监控追到的地址,摸到了闻家的附近,经过小巷子拐角处的时候还要万分小心,免得被没长眼的邻居泼了一头的洗菜水。 终于，文妈妈推开闻家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孕妇岔开双脚躺在床上，已经吸食得晕晕乎乎了,他老公也在嘿嘿笑。 还有一个脏兮兮看起来好像是医生的人，望着床上的女人满脸愁容。手里的手术刀迟迟不落。 见文妈妈进来,医生好像遇到救命恩人那样，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来了，这女的不是肿瘤，是怀了足月的小孩啊！刨腹产可是另外的价格，还不包上身份信息系统户口的。」 看来医生是怕收不到钱，才迟迟没有动手。 万幸中的万幸。 文妈妈闻言,痛心得快死了，连忙上前护住闻阿丽的肚子：「我们不做手术,你快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出诊费也是要收钱的啊，200新币。」医生乐得不干活还有钱收，连忙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人都走了，房间里的毒虫夫妻还没反应过来了，瞪着空空如也的空气傻乐。文妈妈隔着肚皮，她摸不出文清秋的状态如何，只能求助夭捺：「你帮我看看，清秋还好吗？」 夭捺上前，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肚皮，随后一把掀开闻阿丽的衣服。 「天啊！」 站在夭捺身后的文妈妈先叫出声，捂住嘴巴不敢靠近了。 这大概是他们截止至今，看到最糟糕的孕肚了。 娇嫩的皮肤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很明显被人从外面虐待苛责过。而里面的「宝宝」也不安分，因为生怕自己被流掉，于是不断伸手拉扯，将圆润的肚皮搅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凹凸不平。 这些…都是文清秋弄出来的痕迹吗，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伤害到妈妈吗？ 文妈妈没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还是那么圆润美好，宝宝也安安静静的。 夭捺摸了一把后，说：「放心吧，文清秋没事。」 「可是她怎么一动不动啊？」 夭捺弯了弯眼睫，笑道：「因为她也吸嗨了啊。」 父母在孕期吸食，尚且会对宝宝产生影响，更别说文清秋还是一个成年人，有成年人应该有的生理反应。所以那玩意一下去，妈妈和孩子都一起晕乎了。 文妈妈听到文清秋吸嗨了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心。 贫民窟喜欢吸食一种名为精神致幻剂的东西，因为现实太痛苦，所以只能在幻觉中找到快乐，那玩意还是一种精神药物，一旦沾染上几乎很难戒掉。 值得一提的是，精神致幻剂是文家的产品。 文家靠这个在贫民窟敛了一大波财富，所以即使高层们都知道它是毒.品，也没有人在意。 ——底层人的人生，谁在意呢？ 谁能想到，这玩意就跟迴旋镖一样，扎中了文家最重视的人。清秋居然有瘾了！ 一时间，文妈妈对床榻上晕晕乎乎的女人生出了滔天的愤怒，觉得对方毁了自己女儿的一生，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她好像忘记什么东西了。孕妇总是那么健忘。 趁着闻阿丽和大壮还没清醒过来，文妈妈在这个不足20平的昏暗房子里转了转，非常不满：「他们连育儿房、玩具房都没有，一家子吃喝拉撒都在同一处，这怎么有利于孩子成长啊！」 一想到文清秋未来要住在这里，过贫苦的生活，文妈妈已经提前感觉到难受了。 忽然，肚子抽动了一下。 这是闻娜回到文妈妈肚子里后，第一次主动做出反应，先前她安静得快让人忘记她的存在。 闻娜也没有大幅度动作，好像只是默默伸出了小拇指，勾住了肚皮，试图引起妈妈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文妈妈摸着自己的肚子，问出来的话暗藏着无限温柔。 夭捺察觉到了闻娜的心声，干脆替她说了出口：「妈妈，你别忘了，如果我没有被抛弃的话，在这里住了十八年的人应该是我。」 「而且孤儿院的环境比这里差多了，你说的育儿房，玩具房，自己的房间，我从来没见过。」 夭捺话音刚落，文妈妈恍然大悟。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她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无论她怎么心疼文清秋，事实却是——文清秋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育儿房，玩具房，还有自己单独的公主卧室，而她的亲生孩子却受了很多苦，住在阴暗狭窄的房子里。 而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孩子回到各自妈妈的肚子里，她恐怕还察觉不到。 那时候的她一门心思，只盯着文清秋未来可能会受的苦，居然忽略了女儿曾经过去的苦难。 就在文妈妈难受得说不出话的时候，一个顶着巨大肚子的女人大摇大摆走进了闻家，大喊：「阿丽，阿丽，你在家吗？」 「哎哟，我的头好疼啊…」 闻阿丽终于被这一嗓子叫起来了，双腿发颤脸色发白地坐起来。脑袋浑浑噩噩。 等到视野重新恢復清晰后，她才看见房间里的文妈妈，夭捺，还有隔壁来串门的女人五婶。 五婶被文妈妈周身华贵的气氛震到了，站在房间门口不敢进来：「你谁啊？」 「她是我亲生女儿的养母，就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位！」闻阿丽连忙起身，对着夭捺等一行人，露出谄媚的笑容：「文夫人您怎么跑到这里了，我这里几天没收拾乱得很，还有我这肚子…」 闻阿丽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的大肚子还在，以为医生收钱跑路了。 但她也顾不得懊恼，生怕让文夫人误会自己有病，刚想解释呢，站在门口的五婶先开口了。 「阿丽你发达了，那个叫什么文清秋的白天鹅居然跑到你肚子里了！」 什么天鹅跑到肚子里了？ 闻阿丽一直没上网，也没问过人，还不知道外头世界大变样了。 五婶指了指自己奇大无比的肚子，说：「发现了没，我也怀了。这位文夫人也怀了。」 经过五婶这么一点拨，闻阿丽才反应过来，这小小的房间里站着三个孕妇，挤得有些没处站，如果再来一个人只能站到天花板上的程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原来是怀孕不是肿瘤吗，可为什么一夜之间大家都怀了？ 五婶看出了闻阿丽脸上的迷茫，于是特地拿出自己老旧的全息发生器，给她看网上的舆论。闻阿丽这才知道原来肚子里头是文清秋。 反应过来后，一阵后怕油然而生。 ——她居然差点把文清秋这个金蛋蛋当成肿瘤拿出来了！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文清秋真的被当作肿瘤切除，她就等于死了，闻阿丽一家人的财富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意识到这点的闻阿丽连忙假装贤惠，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敷衍地哄着胎儿：「原来是清秋啊。清秋真乖啊，妈妈疼你，妈妈疼你…」 夭捺看向一旁，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毒品和手术用品，心想：幸好回到母胎的人不会说话，不然文清秋得骂的多脏啊？ 无缘无故就从干干净净的大小姐，变成精神致幻剂瘾君子，是个人都会崩不住。 而文妈妈则是觉得，这女人真不心疼娃，哪有这么大力拍孕肚的？真不怕孩子出事？ 这个房间里估计只有邻居五婶，才会觉得闻阿丽的反应很正常吧，见对方终于弄清楚现况了，五婶就心满意足了。 她专门跑过来，就是找闻阿丽说怀孕的这件事。 五婶拍了拍自己三倍大的肚子，说：「我的三个女儿也跑回肚子里了，全都进去了。」 夭捺挑眉。原来五婶有三个女儿，难怪她的肚子比一般人大很多。 文妈妈立刻就对五婶表示恭喜：「一个千金便足够体贴了，没想到你居然有三个，真幸福。」 文妈妈喜欢孩子，尤其是性格好善良的女孩子，所以听到有人生了三个千金，忍不住的羡慕。谁知道五婶嘴巴一撇，难听的话就冒出来了。 「这三个闺女个顶个的难管！大女儿已经十六岁，我想让她去酒吧当脱衣舞娘，她不愿意，二女儿十三岁，被路口药店老闆看上了，也不愿意去，三女儿十岁，我想拍点私密照发上网，捧一个成人超梦网红出来补贴家用，她也不愿意！」 五婶没发现文妈妈已经僵硬掉的表情，自顾自地发泄：「原以为生了三个女儿，能赚不少钱，结果没一个人听我的！」 「文夫人您都不知道，就前段时间，大女儿为了和我作对，绝食断粮七天被送到医院去了，生命垂危也不愿意听我的话。这哪里贴心了，简直就是讨债鬼！」 「养了三个赔钱货，不如生个儿子，八岁就可以去当苦力了。」 夭捺：… 文妈妈：好震惊。 怎么这种会有把孩子当工具使的妈妈啊！简直闻所未闻！ 两人震惊得沉默不语，闻阿丽却好像见多了，并不诧异。 她就跟叨家常那样随口搭了一句话：「那你这三个女孩打算怎么办？」 「打掉啊！」 五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得像丢掉一个垃圾。 连夭捺都觉得不可思议了，反问道：「可是她们三个都已经足月了，只要能平安顺产生下来，大概率会回到之前的生活。三人只是回你的肚子里走了一趟。」 「可是我不要女孩啊。」五婶笑着，好像恶魔那样：「杀人是犯法的，但是流产不犯法。」 所以五婶发现三个女孩都回到她肚子里后，开心的不行，仿佛找到了新生活的指望。 「我已经预约好流产手术了，今天晚上就把这三个赔钱货都拿出来，丢掉！」 五婶冲着众人，做了一个用手掏的粗暴动作，却忽然面色一变。 众人低头一看，竟看到淅淅沥沥的羊水顺着她的腿，流到了地上，好像开闸的破旧水龙头。三胎带来充沛体.液汇聚成小池，以五婶为范围不断扩大，延伸。 「天啊！」文妈妈和闻阿丽都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五婶即将临盆了，羊水都破了！几人大喊：「快给医院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五婶则骂骂咧咧：「该死，还想趁她们还没出生的时候打掉他们，赔钱货这么那么难缠？」 因为孩子的提前出生，五婶的打胎计划被迫取消。 她也只能当作，怀孕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本来也是三个女儿，再回到三个女儿的状态，生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托文妈妈的福，太平洲市中心医生很快就来了。 几人将五婶放在闻阿丽的床上，扒开她的双腿。五婶熟练地用力，挤出孩子。 按理说五婶已经生过三次了，应该很熟悉流程才对，可奇怪的是，无论五婶怎么用尽全力，脸颊涨红到脑门了，她还是没能把孩子生下来。 「奇怪了。」五婶低头看自己的两腿之间，「以前也这么用力，五分钟就生完了啊。」 五婶低头一看，瞬间尖叫出声。 她疯狂地想要往后退，可惜异样出在自己身上，她无处可逃。 夭捺见状上前，竟然看到一只少女的手从产道伸出来，死死摁住床单。往反方向用力。 所以无论五婶怎么用力，她都没办法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腹中的少女都用手死死抵住床单，不停地往里面躲。好好的生产变成了母亲与胎儿的拉锯战。 就连医生也发现这一异样了。 ——医院推来的b超探测仪，可以随时检查孕妇腹中胎儿的状态，而如今出现在画面上的，不是三个安静等待出生的胎儿，而是三个蜷缩的成人挣扎抗拒的画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住在下腹最底端的大女儿用手抵住床单，中间的二女儿拽住脐带，最上面的小女儿抓住内脏。 五婶一用力，小女儿便伸出小手，拽住最近的血管，用力一扯。人类的血管脆弱连接全身，被这么用力一扯，可想而知五脏六腑有多疼。五婶立刻面色发白，几乎晕死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都纳闷了，催促其他孕妇先出去，以免收到刺激影响胎儿。闻阿丽和文妈妈站在不远处，看到生产时满床的血，都快站不稳了。 这绝对是最可怕的分娩画面。 「我来试试看吧。」 夭捺凝视着投影仪里三姐妹的抗拒，灵光一闪，似乎知道她们，不应该是蝴蝶想干什么。 她拿出可携式的二进位机器，贴在五婶的肚皮上，问：「你们是不想出生吗？」 二进位机器屏幕顿了顿，随后铺天盖地的「1」炸开了，无数个1不断往后编写，成段成章，代表了三姐妹如今的意愿——我们不想出生！如果有可能，我们宁愿自己从来没存在过！ 夭捺顿了顿，又问：「不出生便代表死亡，你们确定吗？」 又是铺天盖地的1，这次竟然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大女儿用她那鲜血淋漓的手用力一撑，将自己塞回到妈妈的肚子里，三姐妹互相拥抱扶持，打定主意要待在肚子里不出来。 这样的对峙持续不了多久，五婶已经坚持不住了。 还没等医生下达刨腹产指令，忽然，五婶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向上一翻，彻底停止了唿吸。 她的心脏也不再跳动了。 三姐妹呆在五婶的肚子里，也好像从来没出生过，没有遭遇过世间磨难那样安详地死去了。 这一瞬间，夭捺终于知道蝴蝶的意图。 ——「再生确认。」 蝴蝶给了人类重新出生的机会。 只有同意出生的人，才可以顺利诞生，不同意的人则会胎死腹中。从没存在过。 第49章 「现在刨腹产还来得及！」 妈妈死了,但孩子还活着，五婶的肚子还在一鼓一鼓地唿吸呢。 文妈妈催促手术继续，却遭到医生的拒绝：「对不起，我们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 「赛博法律规定,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人权。既然她们选择了不出生,我们必须尊重她们。」 医生默默收回他手术的手,站在旁边。 于是文妈妈傻眼了：「可她们只是腹中的胎儿…」 哪有母亲生孩子，还需要得到孩子同意的？ 夭捺提醒道：「赛博法律规定，人类自有意识起便有权利,她们确实可以选择是否出生。」 一时间,房间陷入了沉默。 ——腹中胎儿本应该是客体,决定她们命运的妈妈是主体,有文妈妈这样期待孩子的妈妈,自然也有讨厌孩子想要流产的妈妈。 孩子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可蝴蝶这么轻轻扇动翅膀,本应该被迫选择是否出生的新生儿，拥有了选择权。 而且夭捺猜测，成年人回到母胎后,应当只保留了最原始的想法，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决绝。文清秋也不会不顾虑温柔的人设,使劲捏掐自己的亲生妈妈。 医生放弃手术后，母体的死亡无法维持腹中胎儿的生命，生命体徵逐渐虚弱。在她们三人共同赴死的路上，医生的b超仪器没有拿开过，于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三个女孩死前勾起的嘴角。 她们在笑。 她们是发自真心地选择不出生，不选择五婶作为自己的妈妈。 结合五婶之前说的话,她们的选择似乎都合情合理，在这么一个压榨孩子的贫穷家庭里出生,是一生中最不幸的事情，而现在蝴蝶给了她们重新选择的机会。 文妈妈有些站不稳了，幸好被夭捺扶了一下，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她不可控制地瞥了一眼床上一尸四命的手术现场，心中莫名不安起来：「那我肚子里这个呢，她会不会愿意出生，还是会像五婶这样？」 文妈妈无法描述自己对闻娜莫名的在意。 她把这种感觉归结于孕期情绪，也害怕自己因此搭了一条命。 夭捺低头看着她的肚子，微笑安抚道：「妈妈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出身于赛博最上流的家族，文家又是有钱有权的财团，是个人都不会拒绝在你肚子里出生的。」 好像也是。 她又不是五婶，不会这么虐待小孩，也能提供优良的生活环境。 文妈妈实在是想不出来，闻娜不愿意在她肚子里出生的理由，她非常安全。 意识到这点后，文妈妈总算放心下来。 太平洲发生的一尸四命事件迅速传遍了网际网路，连同夭捺对于「诞生意愿」的结论一起传开。一时间，全世界的「二次孕妇」都开始担心起来了。 五婶这种家庭还是少数，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家，比起孩子弄死母亲，更担心孩子不愿意出生。 【女儿回到肚子里之前，我还在不停地催婚，甚至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女儿赶出了家门，她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不愿意出生了？】 【我六岁的儿子每周末要上十六节补习班，前不久还确诊了轻度抑郁…】 … 除了这些不断懊恼的孕妇，更多人只关心医生最后的结论，质疑胎儿是否拥有自由选择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抛开有一些胎儿已经是成年人不谈，还有一岁到十八岁的未成年也重返母胎了，凭心而论，这些未成年人也拥有决定生死的权利吗？】 【如果真的有人因为每天上太多补习班选择不出生，我真的会无语死，生死整得那么儿戏，等他长大后更成熟一些，就知道妈妈都是为了他好了。】 【恐怖新闻，连真正的胎儿也能用二进位计数器产检了…我的意思是，那些真正的胚胎。】 「二次孕妇」的事故还没有结束，惊吓接踵而至，一波接着一波。 起因是最近来医院做产检的孕妇实在是太多了，医院焦头烂额，竟然弄混了名单，把一批初次怀孕的「一次孕妇」送进了二进位计数器的产检室内，结果却是——胎儿们都给了回復。 那些还没接触世界的胎儿，用二进位计数器回復了医生，并在最后同意了自己的出生。 但那批孕妇中有一个孕妇，她的小孩拒绝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孕妇崩溃大哭，不停追问细节，医生这才反应过来名单搞错了，于是他们手上得到了一份未出生婴儿的出生同意书。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 既然「二次孕妇」的胎儿拥有自由意志，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或死亡，那真正的初生儿呢？ 他们有选择的权利吗？ 因为这个事故，全网流量再次爆炸崩塌，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巨大的命题。 有人觉得：【胎儿可以用二进位计数器了，证明他们可以独立思考，而赛博法律之所以会说：「人类自有意识起便拥有权利」，就是因为他们拥有思考的能力了。】 【胎儿应该拥有自己的自由意志，他们生活在妈妈的肚子里，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听到家庭里的互动说话，如果实在是不喜欢，为什么不能及早止损，选择不诞生？】 【一个问题，胎儿真的有自由意志吗？她们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吗？】 … 网友几乎因为这个问题吵起来了，偏偏警方和裁决司迟迟没有出面，给一个明确的说法。 这时，有网友发现，五婶死亡的新闻图里出现了夭捺的身影！ 等等，这不就是知名热心市民夭捺吗？他们是等不到警方表态了，却可以等到夭捺开播！ 就这样，粉丝量以一种诡异迂迴的方式，涌入夭捺的直播间，人们翘首以盼等在主页面上，准备好打赏的道具赏金，向天祈求夭捺能给个面子开播。 皇天不负有心人，夭捺直播间忽然亮起live的鲜红标志。 ——夭捺开播了！ … 夭捺刚打开直播，就发现在线人数是以往的好几倍递增，弹幕和礼物刷的几乎快看不清屏幕。 她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问：「今天什么日子啊，居然那么多人在线，还给我这个网骗打钱。」 嘿，阴阳怪气的。哪有这么对待金主的网红啊！ 换做其他网红早就被观众骂死了，而在夭捺直播间里，嘿，大家就吃这一套。 【咱们之间的关系只有金钱关系吗，这么生疏吗？】 【什么网骗，分明是网警！】 【夭捺你太小看自己了，算是全网独一份的案发现场顶流了，四次开直播都在案发现场。】 把夭捺哄得眉开眼笑。 她发现当这个网红，还真不赖啊。 网友们七嘴八舌，特别是发现夭捺居然还在新闻图背景里的闻家，瞬间求知慾爆棚。 「原来你们是好奇胎儿拒绝出生的细节啊。」夭捺看在那么多钱打赏的份上，给大伙做了解答。 特别是三人拒绝出生于是抱作一团、结伴赴死的模样，描绘得身临其境，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不是夭捺粉丝受众的「一次孕妇」们，也被吸引进来，在底下纷纷留言，询问胎儿的问题，把夭捺无语得汗颜。 不是，她一个前男友众多的野花大闺女，真成宝妈帐号了吗？ 忽然，夭捺注意到一个网友，她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她直播间的网友，头上还顶着0级标志，但是她打赏得特别大方，几乎每隔几秒钟就会打赏一次，开播三四分钟下来就四五万了。 于是她单独将这个网友拎出来，提问：「我真的好想死，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直播间有1:1对话的设定，主播选择粉丝后，可以与对方对话，而网友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想死的用户弹出来，没有头像，只亮起了喇叭。 「你好，我实在不知道该求助谁，所以只能来你直播间里。」喇叭对面是一个哭腔很重的女声，应该已经嚎啕大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嗓子都哑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一批第一次怀孕的孕妇被误打误撞，送到二进位计数器产检房里了。」 夭捺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刚刚粉丝弹幕里提及过。 「知道，怎么了？」 「我就是那个，唯一被孩子拒绝出生的母亲。」 喇叭对面的声音话音刚落，弹幕陡然暴增，没想到这个被孩子拒绝出生的母亲居然出现了，还在直播间里与主播一对一对话！ 对面似乎并不在意弹幕里说什么，她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孩子拒绝了。 「自从得知结果后，我坐在医院里大哭了很久，医生递了一份流产同意书给我，我也没有签。我实在想不通孩子为什么会拒绝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你可能不知道，他已经九个月了，下个月的3号就是预产期，我是来医院做最后的检查的。」 紧接着这位可怜的母亲声音逐渐低落，哭声再度响起来。 夭捺大概能理解她的崩溃，想必她在出发前往医院的时候，还满心期待孩子出生，结果却收到一份流产同意书。甚至还不是因为生老病死等意外，而是孩子亲手抹杀掉她的这份希望。 「其实孩子愿不愿意出生，主要取决于两个方面。」 这也是夭捺根据五婶的事件，观察到的线索：「第一个方面，是环境，这不难理解。」 「想必在线所有人都想过：如果我出生在有钱人家就好了，如果我的父母更有钱就好了。」 「环境决定了每个人在世间生活的难易程度，乘坐豪华汽车去上大学，和每天在厂区扛废铁，这两种生活有着质一样的不同。」 夭捺话音刚落，便遭到可怜母亲的反对：「可是我的家庭条件还不错！我有很多存款。」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对方又打来了五千块钱的打赏，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她还表示：「其实我是难受孕的体质，为了生下这个小宝贝，我做了长达十三年的试管婴儿，才终于在44岁这年怀上自己的孩子。」 期待了十三年的孩子，难怪她听说孩子拒绝出生的时候反应那么激烈。 而且赛博的试管婴儿价格昂贵，他们这种私有企业不可能砸自己的招牌，不仅要定制婴儿，还要为新生胚胎定制一个新的子宫和卵巢，确保生下百分百优秀的孩子。 能做十三年的试管，由此看来，她的生活条件确实不错，也能负担得起孩子的生活成本。 「那就是第二个方面了，那就是人，」 夭捺直视着空空如也的聊天室，仿佛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女人对视。 「人？」 「父母的遗传信息，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是帅哥还是美女，身体健康程度如何，智商属于优等生还是差生，父母的价值观…等等，都会影响孩子的决定。」 也就是说，可能会有孩子因为自己是单眼皮，而选择不出生？ 这也太儿戏吧！把期待孩子出生的妈妈当成什么了？ 夭捺当然也看到网友的激烈抗议，但她选择了无视，因为事实确实如此，但也有迴旋的余地：「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人为什么会喜欢爬山，明明山路崎岖爬起来又热又累，但他们还是会愿意为了山顶的美景，选择离开舒适的家，踏上这条艰难的路。」 虽然是单眼皮，智商不高，但是父母感情恩爱，家庭幸福，为了能在爱里长大于是出生了。 虽然是离异家庭，但是智商很高未来有机会考上名牌学府，出人头地，所以出生了。 胎儿又不是傻的，他们能用二进位机器，就证明他们的大脑，被蝴蝶点亮了独立思考能力。 他们也是会选择利弊的。不然也不会只有一个孕妇被拒绝了出生。 夭捺忽然话锋一转，说：「如果你实在不确定答案，反正你还在医院里面，就再用一次二进位，一个个问题地问过去，通过感受孩子的动作来获得他的想法。」 对面久久没有说话，应该是暂时离开了直播间，去询问肚子里的孩子了。 几分钟后，她回来了，语气低迷。 「是价值观。」 价值观？ 这可比网友们先前猜测的「因为丑」，「因为笨！」小众太多了。 夭捺又追问：「是什么价值观呢？」 女人忽然崩不住情绪，呜呜呜哭了起来，她哭了好久网友也没有催促她，反而不断发信息，让她振作起来。 过了好久，女人才恢復理智，勉强冷静下来地说：「我大概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愿意出生了。事实上，我做试管婴儿是为了挽回常年分居在外，已经和小三建立新家庭的丈夫。」 「我因为不能生育，夫妻感情破灭，所以我想如果我有一个孩子，状况会不会好很多？」 网友弹幕飘过。 【所以孩子是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所以不愿意出生？】 「不是。」女人哭腔更重了，所有的字都黏在了一起：「我最后也问了他，你对我是否有怨恨，他说没有。他只是…他只是….」 「孩子心疼你。」 夭捺替这位母亲作了回答。 胎儿因为心疼母亲，知道自己出生后，母亲就绑死在这一个渣男身上，于是选择了不出生。 啊。 夭捺不由得感嘆，蝴蝶这一扇可真绝妙啊。 第50章 原来孩子也会因为父亲的因素,选择是否要出生！ 文妈妈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夭捺说的话，不自觉将目光放在屋外还在打电话的丈夫身上。 凭心而论，文爸爸是一个好生意人,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譬如文清秋与夭捺的抱错事故,他就全程隐形,似乎无论是谁当他的女儿，他都无所谓。 一想到这点，文妈妈不由埋冤起丈夫来。为什么要这么冷漠,不是他怀孕就可以袖手旁观吗？ 全世界的孕妇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她们因为孩子,开始审视起丈夫,却发现对方居然哪哪都不合格,纷纷在夭捺直播间控诉。 【我老公喜欢出去赌,有一次趁我睡着了,拿我的电子帐户给他自己转帐，还偷偷删掉记录，10分钟输光一个月的工资。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才忍下来的,下个月就轮到我产检了，孩子会不会拒绝出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这种老公还留着？一个赌鬼穷三代,我是孩子本孩宁愿自己流掉了。】 【上面这位孕妇，劝你先把老公处理干净再产检，现在全世界的孕妇都要用到二进位产检，机器太少孕妇太多，干脆精简流程，一人一次,也就是说所有宝宝只有一次选择出生的机会。】 如果宝宝选择自杀，那10分钟就会安排流产手术,压根不会给你做第二次产检的机会。 因为多次盘问同样的问题，也会干扰孩子的自由意志，不停追问他十个相同的问题最终得到想要的结果，这样跟犯人审讯没什么区别了，只是手段更平和罢了。 而且一个人、十个人不满意就算了，万一几千个孕妇都要求多次产检呢？多浪费医用资源。 所以政府刚下的规定，所有孕妇只能做一次产检，同意便出生，不同意便死亡。 这无疑给了孕妇们沉重打击，一时间大家人心惶惶，闷闷不乐，却还为了孩子强打起精神来。 「往好处想，如果未来孩子大喊：「谁求着你把我生下来？我真希望我的父母是别人」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拿出产检报告，据理力争回覆：「是你自己选择的！」 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后悔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大概就是蝴蝶想要看到的画面。 夭捺的玩笑话缓和了孕妇们的情绪。 她们还想说点什么，忽然，一个讯号连接到直播间，直接将夭捺的直播挂断了。 大伙愣了一下，定眼一看，直播间屏幕上只有几个大字：【该直播间已被网管封禁】 …等等，赛博居然还有网管这种东西？！ 而且它不去管黑超梦，成人超梦那些限制级直播间，跑来封禁夭捺这个小小网骗？ 就因为她谈到全球怀孕的事情吗？！ 一时间，有直播间被封的事情传遍全网，连带着夭捺的帐号和她被封的直播内容一併传开。封她直播间的人可能是希望舆论息事宁人，反而阴差阳错，触底反弹，越演越烈。 大家都在为夭捺鸣不平，而当事人见状，也只是向后一躺。开摆了。 诶嘿，又下班了。 每天赚赚打赏钱，开开播，这日子过得比之前处理污染物的时候好多了。 然而夭捺的清闲时光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封她直播间的罪魁祸首，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冉柏没有带任何手下，进门直直走到夭捺面前，说：「编制已经申请下来了，该上班了。」 夭捺：？？？ 什么，上什么班？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二进位产检了吗，按照这个方法继续往下做就是了。」 冉柏严肃摇头，「事情比你想像还要严重。」 他带着夭捺来到太平洲最大的垃圾场里，时间不好，巨大的人造太阳停留在垃圾场的正上方，将成山的金属垃圾照得白花花一片。 夭捺往前走了一步，啪唧，脚感出人意料的软。 她缓缓低头，竟然发现自己踩在了一个婴儿身上！ 不，准确来说他要比婴儿大很多，更像是已经出生四个月、五个月的幼儿。 夭捺连忙收起迈出去的脚，又顺着这个婴儿往上看去，天啊，满垃圾场全都是未成型的孩子，还有被薄膜包裹的成人，暴晒发白的尸体几乎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 几乎是看到这漫山遍野的骨骸，夭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讨厌父母的孩子，也有讨厌孩子的父母。这些是二次孕妇的堕胎。」 五婶的事件不是个例。 大家都知道杀人犯法，但流产不犯法，担心等不到流产手术就分娩，干脆找黑诊所直接流掉。 于是便发展成现在，漫山遍野的「尸体」。 如果这只是二次孕妇的后续，尚且还能控制，毕竟二次孕妇的人数也就那么多。 最大的问题是，连一次孕妇的孩子也拥有自由意志了。 这场名为「全球怀孕」的蝴蝶效应，似乎比夭捺想像中范围更广。 「胚胎会说话后，夫妻离婚率直线上升，孕妇因为被孩子拒绝出生后想不开自杀的案件激增。」冉柏递过来一份文件，短短三天内死亡人数超过一百二十八人，已经是所有污染事件之首了。 「政府那边一致认为，还是得尽快找到变化的源头，及时掐断。」 非得找到源头吗？ 即使夭捺私心觉得，蝴蝶做了一件好事，但考虑到赛博人承受力不强，还是给面子地想了想。 她低头看向漫山遍野的尸骸，忽然灵光一闪，张口就是妈：「止役人呢，他在哪里？」 冉柏：… 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询问另一个男人的下落。 这倒跟情爱无关，而是他作为裁决司的长官，怎么看都会比网络安全部那个小喽啰趁手吧？ 虽然这么说，有点把自己幻化成一个工具了。 冉柏皮笑肉不笑：「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你不行…」夭捺连连摆手：「这事得让止役来，只有他才可以做到。」 冉柏没办法，只能唿叫爱丽丝，让它将止役喊到现场来。 五分钟后，止役赶到。 不知道是不是冉柏的错觉，他总觉得止役大步走进来的时候，冷峻的脸上满是得意。 ——不过是更趁手的工具人罢了，在骄傲个什么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止役，帮我找找这些人的信息，特别是在网上的发言。」 「好。」 止役立刻动用权限，开始搜查。 冉柏反问：「为什么只找网上的发言？」 「这些受害者的身份察觉年纪差距都太大了，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夭捺点了点冉柏太阳穴上的晶片，那是赛博人手一个的全息发生器。 赛博高度信息发达，凡是出生满一个月的孩子都可以植入发生器，方便母亲给他们做胎教，长大后的网络普及率更不用说了。所以他们能有的共同点也只有网络。 蝴蝶的触角只有两根，按理说，它最多只能接触到两个人的大脑，这次却能改变那么多人，肯定是靠了什么媒介才找上他们的。 两根触角，两个大脑….闻娜和文清秋。 不怪夭捺会做出这样的联想，而是关于孩子出生的事件，最近最火的话题就是文家真假千金。 或许在文清秋假惺惺地喊出：「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出生！」的时候，闻娜也在心底默默想：「妈妈不喜欢我，爸爸不在乎我，我才是不应该出生的那个。」 所以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等等止役。」夭捺及时将自己的想法分享出去：「不要全网找，那样太慢了，你在我的帐号，还有文清秋的帐号里找找看，或许有发现！」 缩短范围，搜查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很多。 几分钟后，还真给止役找到了源头——「是文清秋发的帖子。」 她先前发了一条表面是忏悔，实际是卖惨的帖子，引来很多网友争先恐后的回覆。 有人共情文清秋的艰难，有人觉得文妈妈不易，有人坚持让闻娜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还分享了自己的故事，佐证他们的观点。 而这些回復的大多数人，正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 …这是找到源头了？！ 止役惊讶看向夭捺，冉柏立刻将帖子连结要走，往更高层上面送。 原因无他，因为回復里的故事远比目前出现的事故多，有遭受家暴，但为了孩子忍耐的妻子，有离被迫和亲生孩子分离的母亲，还有表面上非常爱家人，实际上每天都要写日记本，在日记本上咒骂父母和哥哥是畸形连体婴的女儿… 而这些是隐藏在二次怀孕这场奇幻秀里，最真实的现实问题。 冉柏意识到，他现在必须马上加派人手，找到帖子里的人。 他们需要派人保护被家暴的妻子，找到发现自己重新怀孕后连夜带着孩子逃跑的离异母亲，还有开导随时准备杀掉父母的白里黑女儿… 夭捺交上来的这一份清单，够警方忙活了。 这时，止役忽然眼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夭捺，文清秋她开播了！」 「扑哧，你说什么？」 夭捺立刻过来看。 不怪她笑出了声，而是文清秋现在还是一个胎儿呢，开什么直播？ 夭捺连换一个小号进去的想法都没有，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一下，直接挂着大名大号进去。 她一进去，就看到闻阿丽和大壮两个人正在绘声绘色，口若悬河地讲着什么东西。 ——感情是这两人接管了文清秋的帐号，开始以她的父母自居了。 直播间观看量极速上升。 这和文清秋父母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因为这是文清秋这个帐号第一次直播，过往她自持高贵，连多发点内容吸引粉丝都不愿意，更不可能开直播让大家免费看她了。 于是她的帐号一开播，直接将所有人吸引过来了，就连不是她粉丝的吃瓜群众也闻讯而来。 把闻阿丽和大壮开心得，跟乞讨一样地不停跟粉丝们要打赏。 「我们是文清秋的亲生父母，欢迎我们的话，请给我们点个小爱心。」 见人多了，闻阿丽还对着镜头，恬不知耻地掀开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肚皮。 她就跟拍西瓜一样，用力拍她的肚子，说：「这就是你们的女神，上流社会的白天鹅文清秋了，你们看看她长得有多圆啊！」 「喜欢我家清秋的话，可以多多支持我们啊，给清秋打赏一针营养针钱～」 这两公婆卖力吆喝，仿佛看不见粉丝们无语的评论。 【真的是文清秋的亲生父母吗，怎么是这幅样子啊，一点看不出清秋的影子。】 【好不舒服，看着我女神在那种人的肚子里，还被像卖西瓜那样拍拍拍，都拍出声音了。】 【完了，以前我想到文清秋，就是她高贵的新闻图，现在我想到文清秋，就想到西瓜…】 【哈哈哈哈哈卖西瓜！文西瓜！】 … #文西瓜。 这个梗忽然就在评论区里兴起来。 这两公婆还以为是在夸她们的，拍的更卖力吧。 把夭捺笑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前仰后合的说：「也不知道，文清秋看到这一心情如何。」 她努力维持那么久的人设，结果现在跟西瓜一样被拍。 要不是蝴蝶，夭捺还没办法看到这一幕呢！ 毕竟，文清秋只要不是失智了，就该知道这些年塑造的高雅人设，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这是她在真假千金事件中长衰不败的武器。 只要她在大众心底是优雅善良的，她就永远不会输，谁知道，被她亲父母一手毁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夭捺擦了擦眼泪，没忍住，主动发了一条评论。 【现在就叫得那么亲密，如果文清秋不愿意在你们肚子里出生，该多尴尬啊？】 毕竟重返母胎的人，可没办法深度思考，脐带能提供给她们的能量，只能维持本能的行事。 闻阿丽看到了这条评论，心底里的担忧才刚冒出头，注意力立刻就被夭捺的转移了。 她的男人呸地一声往地上吐了口痰，还差点吐到了直播间观众身上，虽然只是全息虚拟的。他毫无素质地说：「你以为清秋是你这样的臭婊子吗，她那么善良孝顺，怎么可能拒绝出生？」 「就是！」闻阿丽立刻接上：「清秋之前就说过，希望抱错孩子的事情没有发生，她爱我们！」 文清秋亲生父母的想法，也是直播间大部分观众的想法。 而他们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文清秋发过忏悔的帖子，当中无数次提及自己也想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因为想要讨好养父母所以过得非常努力不开心… 所以文清秋应该是愿意出生的吧。 又因为夭捺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大号，所以观众们和文清秋父母一起追着夭捺骂。 【果然心黑的人，看啥都是黑的（微笑）】 【虽然文清秋的亲生父母看起来很穷，但她绝对不会因为父母贫穷就拒绝出生！】 【这次清秋终于可以实现在亲生父母身边生活的愿望了，替她感到开心…】 当然也有替夭捺说话的人，提出【闻阿丽的肚子伤痕很可怕，淤血好像是从里面受的伤】，但因为这里不是夭捺的主场，而是文清秋的直播间，观众也是文清秋的粉丝居多。 她们提出异议的言论被盖住，最终消失无踪。 第51章 在夭捺喜闻乐见看直播的时候,止役已经上交了一份名单，其中受害者高达五千六百，爱丽丝将她们所描述的情况和身份系统回传来的信息统统标识在全息地图上。 一个红点，是家庭暴力,第二个红点,是丈夫诈骗妻子儿女被迫背上了高达六个亿债务,第三个、第四个…随着一个个红点亮起来，赛博地图摇身一变犯罪地图。 最可怕的是，赛博法规已经很完善了,但在如此严苛的戒律下,还是藏着那么多恶性事件！ 冉柏拿到名单后立刻开始行动,还顺手将距离夭捺五百米的受害者地址,发给了夭捺。 天知道,夭捺看到地址后,原本因为见坏人倒霉而美滋滋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问：「是要点外卖吗，那你发错帐号了。」 「没发错。」冉柏回復的很快。 夭捺一看他就是网络深度用户，在网上说的话比现实多多了。 「这家的丈夫是家暴惯犯,经常殴打妻子导致她双腿残疾，靠医保装了一对劣质的义体,他们生下的女孩也深受其害，原本女孩打算十八岁成年后带着妈妈逃跑，她在网上表示：就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妈妈才没办法离开那种男人…这时候，蝴蝶来了…」 后面的话就不必说了，她肯定也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而且按照她的想法，她会自杀。 像这种有极端想法的孕妇或者胎儿,是名单里最紧急的一批，大量的警力资源向她们倾斜。 正好有一个孕妇地址离夭捺只有500m远，于是冉柏直接发给夭捺，让夭捺过去看看… 然而。 夭捺直接回覆：「关我什么事？」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没有义务去救人。假如成功了还好说，万一果失败了，这条人命岂不是背负在我身上？」 这次，冉柏隔了很久才回復。 他和止役一样，都被夭捺主动出手的假想矇骗了，忘记她是一个无利不动的「烂人」。 夭捺刚放下通讯器，对面又发来一条信息：「你是去救人的，就算不成功也仁至义尽了，为什么人命会背负在你身上？」 天真。 太天真了。 夭捺和污染物打交道了一辈子，最熟悉的却不是污染物，而是人类。 「如果你不信的话，就等着瞧吧。」 放下这段堪比预言的话，夭捺刚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花盆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她的面前。 哪来的暗器？ 夭捺用脚拨开碎瓦，里头的人造土壤已经变成碎石了，但碎石里面藏了一卷200新币。 她挑了挑眉，将200块钱拿出来拍干净塞口袋里，才有空朝花盆落下的地方看上去。 这是一栋状似蜂巢的金属大楼，每一层都有三百个房间，相对应也密集的有三百个窗台，窗户大多都是紧闭的，唯独有一个格外不同。 它窗门大开，却又满满当当，因为一个孕妇被摁在半空，大半个身体都悬浮在空中了。 她不断求饶，哭喊人，并管她对面的人叫老公。 「对不起老公，我知错了。求你看在欢欢的份上，绕过我吧！」 欢欢？ 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夭捺立刻看向手里的钱，钞票上面果然刻着一句话：「欢欢的私房钱，偷者诅咒全家！」 原来这是那小孩藏的钱。她就是这么偷偷藏着钱，等着长大后带妈妈逃跑吗？ 不过人都要自杀了，看来这笔钱得归她夭捺了。 夭捺又将钱收回口袋里。 她仰头看窗口的动作引起了男人的注意，男人将丑得一塌煳涂的脑袋探出来，口吐恶言：「臭婊子看什么看啊！再看我连你也一起杀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男人气得不行，如果他此时此刻再冷静一些，清醒一些，就能发现夭捺眼眸里的冷漠。 那绝对不是正常女孩看到家暴后害怕的眼神，反而更像是杀人犯看到另一个杀人犯。 夭捺不仅走，反而缓缓举起手。 好像是指着他、挑衅他，却又好像并非如此，与此同时男人还注意到：夭捺的唇瓣不断蠕动，不知道在无声地说些什么。 唇形断句也很规律，并非一个连续的句子，而是一个个词往外蹦。 直到夭捺的手指，指向男人的面中，他这才反应过来，夭捺刚刚的默念是什么意思——她在数楼层，她在数他所在的楼层，好随时准备冲上来。 眼看着夭捺的身影消失在楼底下，男人啐了一口浓痰，又对着流泪的女人拳脚相向。 「这个臭婊子，装什么啊！」说话很硬气，但男人不由得将目光投放在电梯门的方向，明明第六感告诉他大事不妙，却还故作镇定站在原地没有走开。 「等她上来了，我要她好看！」男人放下狠话。 于是等夭捺上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么一幕：男人拽着自己老婆的头髮，将她摔在地上，右脚狠狠踹她巨大的肚子。 无需掀开衣服，夭捺也能看到女人的肚子肉眼可见地凹了一大块，呈现不规则的形状。 夭捺走近的时候，女人睁开因为忍痛而泪眼朦胧的眼睛，她大概是因为太痛了产生幻觉，居然忘记了女儿在她的肚子里，反而把夭捺当成年龄相仿的女儿。 她看着夭捺，虚弱地说：「别管我，你快走！」 「快走啊！」 「唉。」 夭捺的嘆气声和女人的高唿同时响起。 下一秒，她的枪口就对准男人的裆部，开了一枪。 赛博的男人有一种很神奇的共性，那就是：即使他们的身体大部分都义体化、人造化了，他们绝对不会给自己装一个人造丁丁。打死都不会。 于是夭捺的子弹，非常轻易地穿透了男人脆弱的丁丁，射穿了掌管雄性激素的蛋蛋。 ——男人之所以会家暴，是因为体内雄性激素过多，又没有相对应能控制好情绪的能力。 夭捺没有义务教男人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是男人的父母才需要干的活儿，所以她只能对另一个条件下手，那就是：射爆对方。 「啊！！好痛好痛…」 男人应声倒地，在地上不断翻滚。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他，此时就像被打捞上来的活鱼，正在案板之上不断翻腾挣扎，猩红着眼睛哀求夭捺救救他。 从裆部溢出满地的鲜血，廉价起毛短裤上还有曾经命根子的碎肉，伤口肿的像怀孕那样。 夭捺一脚跨过男人，走到女人面前，蹲下来掏出口袋里的两百块钱。 「保护费，同意吗？」 女人痛得快晕过去了，但是对肚子里孩子的担心，还是让她强撑着睁开眼睛、保持清醒。 她以为夭捺是在跟她讲话，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好像是在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讲话。 「行。」 夭捺自言自语。 她将200块钱放回口袋里，又好像在仔细聆听什么，有些不太开心地皱了一下眉。 夭捺一边嘟囔着：「报警是另外的价格。」一边拿出通讯器。 「我是夭捺。孕妇出事了，马上派救护车过来。」夭捺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冉柏反应，便火速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救护车和警笛声响彻社区的大街小巷，刚刚男人家暴女人的时候还关上窗户，故作不知的邻居们纷纷探出头来，在紧密的窗口之间交头接耳。 「这位就是受伤的孕妇吗？」 医护人员直奔男人而去，毕竟男人的伤口肿的老高，再加上满地鲜血，的确像是孕妇。 然而等他伸手掏了一把，没找到宫口却摸出半个破碎的蛋蛋时，才惊愕道：「男妈妈啊？」 低头又看了一下手里的半个蛋，颜色太红了还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还流产了？」 把夭捺都给无语到了。 「孕妇在那里呢！」 医护人员这才发现，角落里还躺着一个全身伤痕累累的孕妇，肉眼可见地唿吸虚弱。他们连忙带着她进了生命稳定舱。 万幸的是，妈妈很坚强，孩子跟妈妈一样坚强，母女的身体状态都算健康。 医护人员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最近出事的孕妇太多了，而且往往一尸两命，把急救人员搞出ptsd来了。 …等等。大伙忽然后知后觉，如果孕妇没有引产，那满地的鲜血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想要走回报案现场一探究竟，却被冉柏的手下拦了下来，语气肃重：「不好意思，请先将受伤的孕妇带回中心医治，其他事情交给我们裁决司处理。」 既然裁决司的人在这里，应该不会放走故意伤人的兇手的吧？医护人员听话离开。 然而案发现场里，冉柏单膝半跪在男人的尸体旁边，抬头仰视着隔壁直挺挺站立的夭捺，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长嘆。 潜台词就是：不想工作就别工作，但也不能破坏工作啊。 冉柏在这一点上比止役好。 只要杀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他都无所谓，反正擦屁股的人都是他的自己人。 唯独有一点不好的是，他需要夭捺报告，至少先跟他说明情况，而不是让外人落下话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知道了，下次先通知你过来处理现场，再报警。」 好好的裁决司，摇身一变名不见经传的街头尸体清洁部门。政府也确实有这样的部门。 冉柏：「少杀点人吧。」 这已经是他唯一的要求了。 夭捺却还觉得自己没好人做到底，说：「只要男人死了，就不用担心孩子不愿意出生了。」 「还有更好的办法。」冉柏否认道。 经过几次和污染物打交道，他大概已经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它们靠欲望而生，又以恐惧为食，只要让世界变得干净纯粹，它们就会自动自觉离开，另觅他处。 所以冉柏针对这件事，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妇女保护计划。 妇女保护计划，顾名思义就是把目前受到迫害的妇女、孕妇、儿童接过来并集中保护，替他们营造一个快乐没有烦恼的世界，这非常有利于提高小孩的出生率。 经过他们这几天的投入使用，已经出现好几个拒绝出生的小孩，在生活环境得到改善后，同意了出生。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被家暴的妇女也会被送到保护计划的基地里，被保护起来。 如今男人失去蛋蛋，生活不便，女人又被保护起来好吃好喝供着，孩子没理由拒绝出生。 冉柏对自己的计划有着异常的自信，却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扑哧」嗤笑声传进耳中。 他抬头一看，就看到夭捺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眼神里不是欣赏，而是戏嚯。 「你真的觉得，打造一个人工伊甸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夭捺丢下这句话后，直接扬长而去。 她没有试图说服冉柏，因为她知道，这个计划行不通，这些孕妇不出三天就会被送回去。 只有冉柏这种高高在上的自大狂，才会觉得自己的计划顾全大局、天衣无缝。 … 被家暴的女人离开医院，转身便被送进了妇女保护计划基地。 她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孩子那么多的地方，走路不自觉有些畏缩，又怕脸上的伤被看出来，干脆一直低着头盯着地板，直到好多双拖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才发现自己被围起来了。 「你们好，我是新来这里的乃馨，二次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叫做彗星，已经十六岁了。」 女人鼓足勇气自我介绍。 她害怕自己二次孕妇的身份会遭到歧视，但是幸运的是，她好像来到了一个人间天堂，遇到了一群比天使还善良的好人。 「乃馨，好漂亮的名字。肚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 女人回答的时候没注意，抬起了头，一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伤势。 伤势在光线下青红交错、触目惊心 「这脸上的伤…是被家暴了吧？」年纪比较大的同伴立刻让出自己的位置，让女人坐下，几人叽叽喳喳给女人出主意，让女人干脆住在这里，再也不回家好了。 「反正这里是警方把手的重要基地，晾那些只会对女人下手的孬种们不敢过来。」 虽然女人初来乍到，还没想过要一辈子住在这里不离开，但是离开了兇狠可怕的丈夫，又离开冷漠无情的邻里街坊，找到了一群可以说说话的朋友，似乎真的挺不错。 她紧绷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连带肚子里的孩子也安静不少，翻了个身开始睡觉了。 这是重回母胎后，彗星的第一次入睡。 她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母亲安危，好好睡个觉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医护人员前来带走了乃馨，他们要求乃馨再做一次二进位体检。 乃馨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她那么爱彗星，当然在出事的第一天就赶到了医院做体检，那时候彗星给出的答案是：不出生。 吓得乃馨趁医生转身拿流产同意书的时候，就顶着大肚子，翻窗逃跑了。 现在再次看到二进位体检器，甚至是更精良的版本，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冷汗淋漓，疙瘩游遍全身。 「我不做！」乃馨抱住自己的肚子，因为用力过勐还牵扯到伤口，她的脸色瞬间发白，眼眶却是通红的，看起来好像一只行走在人世间充满怨念的鬼魂。 她红着眼睛大喊：「我是绝对不会流掉彗星的，绝对不会！」 在那么多个被家暴的日日夜夜，都是她和彗星相拥着一起度过的，她是她的全部。 她宁愿去死，也不会流掉彗星！ 医护人员没有强硬让乃馨做产检，而是静静等待她情绪安定下来后，才温柔解释道：「在这里的人可以做三次出生确认产检，您现在才第二次，就算结果不太好，孩子拒绝出生，我们也不会强迫你流产。」 「而且万一呢，万一彗星又愿意出生了呢？」 医生的话好像有魔力，等女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做完第二次产检了。 而第二次产检的结果是… 「愿意出生！」 天啊。 看到这个结果后，乃馨的精气神立刻就回来了，迫不及待追问有关彗星的一切。 医生也耐心地回答了：「目前彗星对生活环境很满意，也很喜欢妈妈和妈妈的新朋友，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她就会出生了。」 话还没说完，乃馨喜极而泣。这么多天的担心终于放下心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 乃馨立刻调出通讯器。 医生也心情愉悦地收拾东西，再对视的时候他却发现乃馨的面色惊恐，眼珠子不断转动，转动速度极慢，好像在阅读一行又一行晦涩难懂的文字。 「你怎么了？」 医生碰了乃馨一下，乃馨直接晕倒在地，植入太阳穴的劣质发生器也从耳朵里掉出来。 她这么突然的反应，把一科室的医生护士都吓到了，七手八脚围着这个孕妇忙活。 「快把孕妇抬上去！」 「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晕倒了？」 而最先发现孕妇异样的医生，则拿起了地上的发生器，将其投映在产检办公室的墙上。 画面出来后，一时间，全场沉默。 他们看着这一行行文字在屏幕划过，想要反驳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化为一声深深的嘆息。 或许夭捺说的是对的。 圣经故事里的伊甸园是假的，所以这个名为妇女伊甸园的计划，本身就是天方夜谭。 第52章 网路上铺天盖地都是对这位孕妇的谩骂。 不,准确来说，应该说：所有住在伊甸园里的孕妇正在经歷一场前所未有的网暴。 事情的起因只是一个孕妇分享了自己的经歷，感谢伊甸园计划的帮助，原是的内容,谁知道评论区发展却出乎意料的诡异。 【我们的税金就是浪费在这种地方,难怪养老金越来越少了（手动再见）】 【我也是孕妇啊,为什么没有人带我去伊甸园，虽然我没有到上顿不接下顿的困难程度，但是一家子五口人挤在二十平的房子里,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因为家里环境查拒绝出生啊,凭什么将我排除在伊甸园计划之外！就因为我没有她们惨吗？】 【上面的,都二十平里住五口人了,非得生孩子吗？】 【同样的问题丢回给伊甸园的孕妇吗,她们应该在怀孕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生活条件差,配偶不靠谱吧？不也非得要孩子吗？】 【恕我直言，孩子选择不出生完全是这帮随意怀孕的父母的责任！】 … 几乎伊甸园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抨击这个浪费国民税金的计划！ 一想到自己上交的钱,都浪费在这帮不好好规划人生的宝妈身上，就郁闷得不行。 难道那些因为自身条件,又或者心理原因而选择丁克的人，那些因为知道没办法给孩子一个优质人生所以拒绝生孩子的人，反而是错，是冤大头吗？ 但这还不是话题最剑拔弩张的时候，直到一个人类专家发布长文，舆论才达到了顶峰。 论文的标题是——伊甸园计划干涉了人类的出生自由的权利！ 【政府建造了一个虚假的世界,并欺骗孩子出生，这是在恶意剥夺他们的人权！】 【难道政府可以照顾这些孕妇一辈子吗,等他们回去之后，生活并没有改善，那这些孩子该怎么办，她们出生以后对人生感到不满意了，难道是政府替他们负责吗？】 【孩子有自己的思想，要让他们看到最真实的世界，亲自做出选择后才不会后悔！】 … 夭捺坐在文家，一边吃零食一边看伊甸园的现场实况。 这齣戏真好看。 ——舆论爆发后，孕妇的家属们冲破了伊甸园的大门，和住在里面的孕妇拉拉扯扯。 军方不能对市民出手，只能在旁边劝说，说到嘴都烂了，还是没能阻止这场冲突爆发。 家属这边，有的是丈夫这边的亲人，有的却是孕妇自己的家人。 太神奇了，一个伊甸园竟然两拨本该对立的人，站在了同一阵线，一起要求孕妇回家。 「我儿子知错了，让他公司里的人知道你去了伊甸园，他还怎么在公司做人啊！」 「太丢人了！给我回家，不然别说你是我女儿！」 「老婆我错了，难道你要一辈子住在这里，你可以坐牢，难道孩子也跟着你一起坐牢？」 于是有了家属的强烈要求，和示威者在门外静坐，在双方压力的胁迫下，孕妇被迫离开。 十多个孕妇被家人搀扶着，好像是犯人被挟持回家那样，离开了伊甸园。 … 夭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场冲突了。 所以哪怕亲眼目睹，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反倒是恰好路过，看到这一幕的文妈妈微微蹙眉，同样是孕妇的她竟和网上持同一观点：「我觉得伊甸园计划是非常失败的项目，完全违背了孩子的出生自由权，不尊重人权。」 哇，文妈妈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夭捺立刻看向文妈妈，准确来说，是看向了她即将临盆的巨大肚子。 「所以你是支持出生自由的那一方咯？」 关于出生自由的事情，大众一般分为两派，一派是认为胎儿什么都不知道何来的意志，一派是觉得胎儿也是人，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 神奇的时候，文妈妈所支持的观点，是后者，也是大部分没怀孕的人才会产生的观点。 因为一般孕妇都会选择前者。 「当然要支持孩子的选择啊！」文妈妈自认自己是开明的父母，而且她生活条件优越，父母性格也没有明显的缺陷，孩子大概率会同意出生，她为什么要反对出生自由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人类最重要的权益就是自由，那为什么不让孩子选择出生呢？」 夭捺弯了弯眼睛，虽然她也是支持出生自由一派，但她怎么那么想看到文妈妈难过呢？ 她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一边随口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人类生而不自由，所谓的自由，也不过是受到外界因素影响而已。就好像瘦子比胖子好看，所以大家努力保持体型，但这只是审美风向在作祟，难道瘦子就真的比胖子好看吗？」 文妈妈一愣，忽然有种一辈子的三观被推翻了的感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哎哟，什么叫做受到外界因素影响，人类去减肥不就是因为爱跟风，和人性格有关，如果这些人不爱跟风，那外界的审美也影响不到她们啊！」 闻阿丽一边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一边跟主人家那样，大摇大摆走进客厅里。 文妈妈看见她后，表情都不好了。 要不是文清秋在她身上，闻家的生活条件又那么差，文妈妈担心文清秋会受苦会委屈，才忍着嫌恶将闻家夫妇接到家里生活。 这对夫妇也不客气，穿着文妈妈的睡衣，霸占文清秋的房间。 他们不仅在文家颐指气使过上，还在文清秋的房间里做直播，公开展示她的私密物品，为了流量简直不择手段。就连现在他们也在直播，摄像头对准夭捺和文妈妈。 闻阿丽在直播间里大放厥词：「只不过是老婆被老公打了一下，那孩子就不愿意出生了，那这个孩子也太懦弱了吧？这种品质的娃还有生下来的必要吗？」 闻阿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抓住每一个机会炫耀肚子里的文清秋。 「不像我们清秋，性格好又坚韧，无论是如何困难的环境也难不倒她。」 直播间也贊同闻阿丽的话。 观众本来就是文清秋的粉丝，自然会对文清秋的生母有滤镜，所以即使觉得她粗鄙不堪，也大多愿意顺着她、宠着她。 而且不愿意出生的孩子见多了，观众们迫不及待想看到一个坚韧向上的宝宝，一个即使父母家庭没那么完美，也愿意出生的孩子。 文清秋就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先前她展现出来的人设太美好了。 闻阿丽炫耀着，文妈妈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她虽然怀着其他孩子，但心里还是有清秋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次怀念清秋的时候，闻阿丽都会挺着一个大肚子说些风凉话，她竟然越来越想不起清秋了。 相反的，肚子里毫无关系的闻娜逐渐占据了她的世界，她总在不知不觉中与她对话。 「孩子你好不好啊？这样躺舒服吗？」 「我给你放首歌吧，听说孩子们都喜欢这样的音乐。」 「喜欢吃葡萄吗，还是枇杷？」 文妈妈开始与肚子里的闻娜对话。 她似乎有些想起了，自己刚怀孕的时候，也是这么呵护爱惜肚子里的孩子。 结果她那么珍爱的孩子被抱错，十八年后才重回文家，可她是怎么与昔日宝贝说话的？文妈妈忽然想起自己在初次见面时，对夭捺、闻娜说过的谩骂，一时间有些心绞痛。 她怎么会忘记她对腹中孩子的爱？要不是这次全球怀孕的事故，文妈妈险些想不起来。 同一时间同一场景，两个母亲有着天差地别的情绪。夭捺看看文妈妈，又看看闻妈妈，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两人出生的画面。 感觉一定很精彩。 至少比伊甸园闹剧精彩多了。 说起伊甸园，夭捺忽然想起，那个被她爆蛋的男人，好像也是带孕妇回家的家属之一？ … 「绝对不能做出伤害妻子的事情了，否则我们将会对你发起制裁，知道吗？」 警方将乃馨送回去的时候，还厉声警告了男人，不可以家暴妻子。男人答应得好好的，还卑微鞠躬连声答应下来：「绝对不会了，我现在都这副模样了，还能怎么动手啊？」 警方看向男人的□□，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肿得老大，看来是连做手术的钱都没有了。 乃馨低声哀求：「我不能一直住在伊甸园，直到孩子出生吗？」 「抱歉…」 示威者在门口禁坐，引起的社会效应太大了，伊甸园的计划已经宣告破产。 乃馨闻言，失望地低下了头。 「狗屁伊甸园哪有自己家香啊！」男人一把拉过乃馨，好似和好如此，终于送走了警察。 警车刚升空，开过蜂巢大楼的拐角，丈夫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乃馨感觉到低气压袭来，她下意识想要逃跑，可男人压在她肩膀上的手如千万吨钢铁般沉重。 「你答应过他们，不会对我动手的！」 乃馨话音刚落，剧痛就从下腹袭来，她的丈夫连家门都还没进去就踹了她一脚。 「臭婆娘居然逃跑了，看我打不死你！」男人一把拽过乃馨的头髮，将她在地上粗暴拖行，「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你腹中的胎儿下手，毕竟我现在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还得靠那个死丫头成年后供养我。但如果你挣扎的话，我就不知道会不会打到她了。」 男人将妻子拖回家里，一阵拳打脚踢泻火，然后倒头就睡。 乃馨没资格上床，只能抱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房间角落里。她没有开心的事可以回忆，只能不断回忆彗星同意出生的那一瞬间，期待预产期的到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到时候她一定带着孩子逃跑，再不济，她逃不掉也可以去死，换女儿的自由。 怀着这样的「梦想」，女人陷入了睡梦中。 她见到一个天国模样梦幻的地方，所有的孩子都在云层里玩耍，其中就有她的女儿彗星。不远处还有一只巨大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将彗星扇到她的面前。 「彗星，彗星！」乃馨勐地抱住女儿。 女儿却说：「妈妈，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还是选择不出生了。」 「我的存在只会是你的绊脚石，我走了后，你也早点离开他吧。」 彗星说完这句话后，真的好像彗星那样离开了她，女人无论怎么用力地跑都追不上她。因为她的身体不知道是沾上了汗水还是泪水，含水量让她的身体变得沉重，她跑不动了。 湿透的衣料紧贴在她身体上，冰凉的触感将她从梦境拖回了现实。 乃馨下意识抚摸肚子，却忽然发现不对。 她的肚子没有了！ 她的孩子… 她连忙爬起来一看，双腿之间全是血水，滴滴答答，她的孩子流遍这间充满血泪的房子。 彗星走了。 她也不想活了。 乃馨无声哭泣，含恨看向不远处的男人，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空晓亮照亮血池后，她才抓起厨房里唯一的武器，一把锅铲，朝男人走去… 第53章 乃馨握着锅铲缓缓靠近熟睡的男人。 一无所知的他发出沉重的鼾声,全然不觉危险降临，那把金属表面已经不再光洁的锅铲抵在他的胸口之上，只需要用尽全力就能撬开胸腔义体缝隙里，从里面挖出心脏来。 乃馨的双手颤抖,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然而,在她下定决心杀人之前,一道声线平淡的女声率先响起。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乃馨吓了一跳。 她手里的锅铲「啪」地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险些吵醒了男人。 好在男人喝了酒睡得沉,只是挠了挠屁股,将身体扭到另外一边,又继续睡了。 乃馨看向声源处,也就是门口的方向,她记得这个女孩,就是这个名叫夭捺的女孩救了自己——竟然让夭捺看到最不堪的一面，她一定很后悔救了自己吧？ 乃馨羞愧难当。 「彗星走了，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如果你锒铛入狱，那她的牺牲算什么？」 夭捺走进房间里。 第一时间她就注意到地上流动的血水,好像一匹绸缎在地上缓缓展开蔓延。夭捺猜到男人会再次出手，可她没想到彗星会直接离开乃馨。 其实彗星的想法不难察觉——夭捺毁掉了男人的命根子，男人再也没办法拥有后代养老了，只能鼓足劲扒拉着彗星母女不放，彗星知道自己的出生，只会让乃馨更加无法离开这个家,干脆自己引产了自己。 唉。 这样一分析的话，反而是夭捺的错了。 都怪她没事当了一次好人,如今只能好人做到底了。 夭捺走上前扶起乃馨，看着不远处的男人，说：「该下地狱的人应该是他，不是你。」 「可是我能怎么办？」乃馨瘫软在地上。 彗星走了，她也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如果不报復男人她只能跟着孩子一起去死。 夭捺见状，微微一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将彗星离开的事情闹大。」 把彗星离开的事情闹大？ 女人不太明白，她这一辈子都在挨打，小时候被爸爸打，长大后被丈夫打，连累彗星也如此。 「小时候被爸爸打，长大后被老公打，这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夭捺摸索着下巴，噗嗤一笑，似乎已经看到这场闹剧了：「是谁把你赶出伊甸园的，就去怪他们吧，只有闹大了彗星之死，世界才有可能改变。」 是谁赶她们离开伊甸园，当然是她的家人，她的丈夫，还有…那些看热闹的网友。 夭捺给乃馨提供了一个渠道，当然也顺带着，提供了自己的帐号。 深夜时分，夭捺的帐号开播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深夜开播，夜猫子粉丝蜂拥而至，看到的却不是夭捺的盛世美颜，而是乃馨。要不是夭捺还坐在旁边，估计大家都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 「我现在该干什么？」 乃馨没想到，面前这个女孩居然是粉丝量级那么高的网红，大晚上还有十万人在线。 面对那么多人她有些慌了，求助夭捺，夭捺却说：「就说说你的故事吧。」 她的故事？她的故事很无趣的，无非就是出生在一个不爱孩子的冷漠家庭里，经常挨打受伤，长大后相亲嫁给了先前完全不认识的男人，进而被家暴。 既然夭捺这样说，乃馨只能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刚开始，她说话时还有些磕磕绊绊的，直到说到彗星出生的时候，她的记忆忽然鲜活明亮起来了，说的话也逐渐密且多。 「彗星和我很不一样，她面对困难时很坚强敢于反抗，但对待家人的时候却很温柔敏感。」 「彗星经常考到年级第一，她时常说等她上大学了，就把我带去市政中心享福。」 「再后来，彗星死了。」 女人摸着自己的肚子，哭成泪人：「她在伊甸园的时候，还答应过我会出生，继续当我的孩子。我们从伊甸园被赶出来后，就被老公打了，她就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女人专注在讲自己的故事上，没有留意网友的评论，夭捺倒是一直在注意。 先前抵制伊甸园的时候，大家都说：「不该在这些做错人生选择的孕妇身上浪费钱。」可究竟是做错人生选择，还是压根没得选？ 事实证明，母亲的命运并不比不会说话的孩子好多少，因为人生而不自由。 但是让网友感到内疚，感到忏悔并不是夭捺的目的。 她真正的目的是—— 【真该死啊，父亲打女儿，丈夫打妻子，父亲再打女儿，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循环！】 【不幸的大家庭生不幸的孩子，不幸的孩子组建不幸的家庭，不改变的话苦难一代传一代，谁能保证自己生生世世都那么幸运？选择自由，好笑，不过是屎里找糖罢了。】 【依我看，伊甸园确实要关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的，至少它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可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是我们的世界？】 【支持家暴死刑，支持诈骗丈夫和家人割席，所有虐待孩子的人都应该被判刑！】 … 这大概才是蝴蝶最想看到的画面。 一个更幸福美满的世界，哪怕它还没那么好，但得有人主动改变。 但只靠她的直播间，还远远不够，夭捺觉得她还需要一个炸裂的传播点，就像杀人直播间用杀人的噱头迅速火爆全网那样。 她也需要一个噱头。 夭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睡得死死的男人，沉思片刻，便随手捡起一颗弹珠射在他受伤的地方。 睡得好好的突然一阵剧痛袭来，男人一边骂着「他妈的臭婆娘你搞什么飞机啊！」一边弹起来。 他没有发现夭捺的存在，而是第一时间发现乃馨，和她已经扁下去的肚子。 「生了？」 男人从床上下来，他没发现乃馨在直播。 「流了…」乃馨怯怯回答道。 「流了？你他妈是不是看不起老子生不了孩子，想要报復我！」 男人拿起乃馨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锅铲，一步接着一步，怒火冲冠地走到了乃馨面前。 托超梦直播的福，所有观众都能第一视角地感觉到男人的压迫力，看到他高高举起的锅铲，随后狠狠地朝「他们」头上落下来！ 等等，不会要在直播间施暴吧… 「砰！」 剧痛从观众们的脑袋炸开，一下子把人打得眼前发白，脑子止不住的蒙圈。 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要关掉直播，就被男人卯足全力地打了一下，没有比这更痛的了。 被男人这么打了一下后，评论区极少数的【为什么不离开他？】，【为什么不反杀抵抗他？】的评论瞬间都消失了。只有被打过的人才知道，当家暴开始的时候他们连关掉直播都做不到，更别说作为当事人迅速从现场逃跑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提男人是乃馨的丈夫，拥有身份系统上对彼此的查询权，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等观众们都缓过神来，想再看看乃馨如今状态如何，却发现直播间已经关关闭，屏幕全黑… 等等，该不会乃馨和夭捺都遇害了吧！ 于是一瞬间，众人譁然，不停在夭捺帐号里追问她的安全问题。夭捺一直没有回覆。 这让粉丝更慌张了。 有人将男人对着直播间挥动锅铲的画面发到网上，寻求附近的网友和警方的帮助。那些没看过直播间的人，光是看到男人对着画面怒目而视的样子，就觉得毛骨悚然心底一阵发毛。 就这样，男人以最真实最恶劣的模样迅速走红，全网铺天盖地都是他打人的样子。 因为伊甸园而沉寂了大半天的育儿家庭话题，又重新被提起，讨论。 而引起这一切的夭捺，只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关闭了直播间，她甚至没给男人打人的机会，那把坚固的锅铲还没来得及落在乃馨的头上，只是高高扬起后下放，就被夭捺一脚踹开了。 至于观众们被打的感觉，只是夭捺通过直播间发散出去的幻觉罢了，他们才会觉得被打了。 夭捺看向脚下的男人。 他被夭捺踹到墙上又砸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想要反抗又畏惧夭捺的权威。 「又是你！臭婆娘，上次你打爆我的蛋我还没找你算帐！」男人上上下下打量夭捺的身体，说：「我要报警抓你，不想惹火上身的话就赔偿我，要么给我钱，要么给我生孩子…」 啧。 都没有鸡儿了，怎么还能精.虫上头啊？ 夭捺一个没忍住，又上前狠狠踩了几脚，给自己、给乃馨和彗星都报了仇。 也不知道是故意掐准时间，还是就这么巧合，夭捺刚把男人暴打一顿，警察正好就抵达此处。他们是因为网友报案过来了。 「警察你们终于来了。」男人满口是血地向来者求助：「她打我，你们快抓她。」 咔嚓。 电子镣铐落在男人的手腕上，他肉眼可见地愣住了。 「等等，是我被打，为什么被抓的人还是我？」 「冉柏长官在十分钟前下的命令，家暴惯犯死刑。你已经被我们逮捕两次了，属于惯犯。」 所以警察是来带男人去死的。 男人大吃一惊：「死刑？？」什么时候有的规矩，他怎么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而且家暴为什么是死刑，明明他的爸爸也是这样对他的妈妈，所以他才学会的啊。 「除了家暴还有将近100多项家庭伤害重新制定了刑罚。这是法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二话不说带走了男人，又派来医护人员带乃馨去医院。 乃馨刚刚才引了产，哪怕赛博人造器官多身体强壮，也需要在医院好好休养。 「女士，请跟我们去医院吧。」 医护人员动作温柔扶起了乃馨。 她们还非常识趣的，小心翼翼避开了地上的血水。因为她们知道那曾经是一个好孩子。 「等等，我可以跟夭捺说两句吗？」 乃馨被搀扶着来到夭捺面前，眼底全是对她的感谢。 「谢谢你。」 乃馨对夭捺道谢，觉得一声不够又说了一声：「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 这是乃馨对夭捺的道谢，同时也是彗星的感谢，孩子终于靠自己拯救了母亲。 夭捺目视乃馨离开，忽然嘆了一口气，唉这场全球怀孕的闹剧快结束了，还有些捨不得呢。希望冉柏准备的产房足够多，今晚要发动的孕妇估计不少。 正如夭捺所说。 那些通过了出生产检的二次孕妇们，好像都在同一时间有了反应。 当她们扶着肚子跑去医院，看到医院门口排得满满当当的队伍时，心都凉了半截了。 好在止役等人早早收到夭捺的信息，赶到医院来分流。 「孕妇们请往这边走，产房在这边！」 孕妇们排着队走进体育场大小的房间里，里面设施早已准备妥当，医生也就位了。 今晚是一场硬战。 奇怪的是，身为全球怀孕事件中心的两个人，闻娜和文清秋却迟迟没有动静。 文妈妈安排了两个单独的vip产房，一个是给自己分娩用的，一个是为了文清秋出生用的，然而，周边孕妇都已经发动了，他们两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文妈妈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做产检？」 好像目前发动的，都是做过产检的孕妇，没有做过二进位产检的孕妇都还在医院里等着。 她们的肚子纹丝不动。 「那要不，还是做一下产检？」文爸爸反问。 文妈妈一听这话，立刻紧张地握紧身旁的被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害怕去做二进位产检，害怕听到一些她并不想听见的回答。 「假如孩子不愿意出生，怎么办？」 夭捺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文妈妈的担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 文妈妈应该不知道闻娜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母女血缘天性就是这么强大，即使认知里不是，心底也会莫名地紧张起闻娜来。 文爸爸低声安慰道：「怎么会呢，我们家如此富裕平和，她怎么会不愿意出生呢？」 「目前不愿意出生的孩子，要么是父母自身有问题，要么是生活环境太艰难，这两样我们都没有啊。」 「可是…」 文妈妈还是说不上来的担心。 直到医生告诉文妈妈，「隔壁病房的闻夫人已经开始做二进位产检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做？」时，她才终于下定决心要去做产检 有一个人陪着总是好的，特别是文清秋一定会答应出生，说不定能影响到闻娜也答应出生。 夭捺跟着文妈妈往产检的方向走，还没进门么，就听到闻阿丽咋咋唬唬的声音——她居然连做产检的功夫也要抽时间直播，看来是真的挺想红。 「清秋马上就要做产检了，你们好不好奇她的选择啊！」 【肯定是同意！没有别的答应了！】 【清秋女神终于要回来了，好想她！】 【额，你能不能不要在直播间露着一个大肚子，文清秋就像个球。】 【哈哈哈哈死去的记忆又復活了，文清秋西瓜！】 … 虽然有调侃，但直播间评论氛围趋于正面，大家都觉得文清秋孝顺温和，不可能拒绝出生。 文妈妈走进来，面色苍白躺在旁边。 换做平时她肯定会制止闻阿丽直播，不想自己 出现在网上，可如今她心里只有对闻娜的担心，已经顾不上管闻阿丽这对颠公颠婆了。 医生将最先进版本的二进位机器推过来，问：「你们谁先来？」 「我先吧。」 文妈妈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第54章 医生将设备推到文妈妈身旁。 和先前的简陋二进位计算机不同,这台设备极高，屏幕极大，科技感瞬间拉满。 赛博科技还是先进的。专家也没有白拿钱不干活。 短短几天，他们就升级了二进位产检机器,不仅能用0和1,还能简略地翻译出胎儿的语言。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询问胎儿一些更复杂的问题了。 冰冷的金属探头放在文妈妈的肚皮上，莫名的触电感让她心乱如麻，她微微抬起头看屏幕,看着闻娜被产检机器照出来的样子,像小宝宝那样蜷缩着,她甚至可以看见她平静的五官。 医生说：「别动,产检开始了。」 文妈妈蹙眉。 给她做产检的医生说话非常不客气,而且他抓着探头在她肚子上轮滚的时候,用的力气很大，让她感觉不舒服了。 肚子里的闻娜也蹙起了眉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文妈妈见状，立刻提出自己的异议：「轻点,她觉得不舒服了。」 医生闻言表情不变，「产检明文规定,要用这样的力气，否则没办法准确检测到胎儿的心声。」他手里的力气也没有放缓，好几次文妈妈都感觉探头直接从闻娜的头上轮过去了。 这么硬的东西在脑袋上滚来滚去，该多疼啊。 文妈妈轻轻抚摸着闻娜，安慰她。 升级后的屏幕不再是1和0那么简单了，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包括：「你满意现在的父母吗？」，「你满意现在的家人吗？」,「按照系统的大数据分析，你未来的人生应该会是这样这样…」 医生一边问，屏幕一边跳出密密麻麻的数字，教病人们看不懂。 文妈妈只能看到这位过于冷酷的医生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用的还是标准的医生专用字体，潦草到看不清楚闻娜到底回答了什么？ 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该死这个医生怎么跟死人一样，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徵兆。 隔壁病床的闻阿丽也难得安静下来，将直播间镜头对准了文妈妈，看热闹谁不爱呢？ 何况是一个问题定生死的产检，简直比看恐怖电影还让人屏息凝神。 五分钟后，文妈妈的产检终于结束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将特地定制的丝质上衣放下来，柔软地包住自己的肚子。 她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啊？」 「马上。」 医生从推车里抽出了一张纸，抵到文妈妈手上，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重量。 文妈妈定眼一看，硕大的「流产同意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差点让她眼前发白晕了过去。 因为害怕自己在晕倒的时候被迫做流产手术，她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将皮肉掐得紫青交错，才勉强让惨白的皮肤多了一丝血色。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流产？」文妈妈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 「因为她不同意出生，按照最新法规，我们必须尊重胎儿的出生自由，所以必须做流产手术。」医生还是那么冷酷的样子，拿掉一个人命好像只是一个无趣的上班流程。 文妈妈一听差点崩溃了，眼泪与悲愤吶喊交加：「她怎么可能不同意出生！肯定是你的语气，你说话太没礼貌了所以她不愿意出生，而你产检的动作也太粗暴了，她肯定觉得不舒服了。」 夭捺就站在旁边，毫无情绪地看着快陷入崩溃的文妈妈。 有点意思。 一直到做产检为止，文妈妈都是支持【出生自由】的那一拨人，因为她站在食物链最顶端，拥有人人羡慕的优质生活，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小孩会拒绝出生。 她甚至不理解那些，因为被孩子拒绝出生了，所以崩溃的孕妇们。 她觉得：既然没办法给到小孩更好的生活，也不能成为一个好的榜样，为什么不让孩子走呢。 文妈妈甚至觉得那些违法做多次产检，还有强行将孩子生下来的孕妇很过分，需要被指责，她认为她们都是不接受现实的人生失败者。 结果现在轮到自己被拒绝了，她反而崩溃了，和那些违法孕妇做出的行为一模一样。 文妈妈张了张嘴，强势的话没说出来，嚎啕大哭反而先爆发了。 也是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这些孕妇的心情了。 这个医生没有跟她的宝宝相处过，却由身为陌生人的他来问宝宝问题，紧接着孕妇在什么都不清楚的份上，告诉孕妇她的孩子不想出生。凭什么？？ 而且为什么生死只有一次机会！ 胎儿什么都不懂，假如因为今天空调开太冷了，医生操作不当，又或者孕妇不小心感冒了，导致胎儿心情不好拒绝出生怎么办？ 这个产检就是儿戏！ 它变量太多了，它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文妈妈崩溃大喊：「我要换一个医生！」 「对不起，夫人。」医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看过太多这种歇斯底里的孕妇了，已经麻木：「法律规定所有孕妇只能做一次产检，否则将会处以三个月的牢期刑罚。」 「可就是因为你那么用力，闻娜才不愿意出生的啊！」 医生冷笑一声：「夫人，如果只是因为我在做检查的时候太用力，孩子就生气，不愿意出生，证明她的抗压能力不够，没有在世界上好好生活的能力。」 他抽出一张表格，是闻娜刚刚做产检的数据。 「而且从表格看来，她拒绝出生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您的胎儿在父母基因和家庭环境上，都打了高分，但她给家人关系上打了低分，可以看得出您的孩子应该是一个非常缺爱的人，最看重的也是家人对她的爱。」 「她认为你们不爱她，所以她选择不出生，文夫人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才是啊。」 医生将表格留给文妈妈，推着机器出房间重置数据了。 文妈妈抱着那一份密密麻麻看不懂的表格，面上表情无助：「我不爱她，我怎么会不爱她呢…」 忽然，真假千金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骂人的嘴脸也莫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好像确实没爱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先前她是怎么了，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责备自己的女儿？ 文妈妈又哭又悔的模样映入直播间里，落在所有观众的眼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新闻里多高贵的夫人啊，原来也会因为产检失去孩子，观众感嘆不已，旁边还有闻阿丽夫妇，在旁边阴阳怪气：「唉，孩子性格不好就是这样，屁大点小事就拒绝出生了，爱值几个钱啊，有钱了谁不爱你啊！」 闻阿丽也应道：「是啊，这就是基因不好，脑子不好，我们清秋肯定想得更通透。」 观众也被她们带跑了，从刚开始对文夫人的怜惜，变成了对腹中闻娜的攻击。 【这人傻吧，文家那么好的家境都放弃！】 【我现在去死投胎的话，有机会投到文夫人的肚子里吗？】 【我已经看够了这些狼心狗肺的小孩了，快让我看看清秋女神的选择！】 … 观众对文清秋产检的期待，拉到了顶峰。 「轮到你们产检了。」 还是那个医生推着机器过来了，脸上瀰漫着淡淡的死气，这是属于社畜的独特气质。 闻阿丽瞄了一眼落泪的文夫人，有点想开口换了一个医生，虽然配合老公在直播间大放厥词，但她也担心文清秋会因为医生的粗暴操作而拒绝出生。 可是她老公却直接说：「终于要做产检了，累死了快点做完回去睡觉。」 闻阿丽真正怀孕的时候，大壮都不愿意陪她做产检，要不是想蹭一下文清秋直播间的热度，打死他都不会走进女人做产检的房间里。 「老公，不如我们换一个医生吧？」 「换什么医生啊你这婆娘怎么那么麻烦，快点做！」 大壮推了一把闻阿丽，差点把怀孕的妻子从床上推下去，她念念叨叨说着脏话爬回床位上去，忽略直播间里对他们的谩骂，自说自话：「清秋开始产检咯！」 「请躺好。」 医生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他甚至比对待文夫人更程序化地，将金属探头放在闻阿丽肚子上，然后快速随意的扫了扫。 还是那几个问题。 不同的是，每个问题之间的间隙都比闻娜快很多。几乎是刚问出口，就换了下一个问题了。 闻阿丽看着有些恼火：「喂，你到底有没有好好问啊，这么短时间，清秋是真的回答了吗？」别是他随意编造出来的答应骗孕妇啊！ 医生顿了顿，说：「令千金早就想好问题答案了，所以问题过得很快。」 【哇不愧是清秋，居然心里早就有答案了，我的女神是智慧的神！】 【真的好快，感觉每一个都打了高分。清秋已经迫不及待要出生了是不是！】 闻阿丽虽然很不爽，好在直播间的评论安抚了她，她也就乖乖忍着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文清秋的产检就做完了，比闻娜快了整整十分钟。 「产检做完了，最终结果是——」 「不同意。」 医生话音刚落，全屋子里除了夭捺以外的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不会吧，文清秋居然拒绝了出生，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要知道文清秋先前表现得多怀念亲生父母，多捨不得养父母的样子，惹得各方网友的怜惜，如今却负了众望，拒绝出生，这件事比真假千金还要让人震撼、反转。 「为、为什么？」 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文夫人，她也不清楚自己基于了什么心态，是畏惧，是嘲讽，还是旁的？ 「你们自己看看吧。」医生将单子递给她们，嘴里毫不客气的说：「她几乎给所有选项都打差评，十分制里每个人都只有一分，在她看来，闻家就是一个没有钱没有未来父母不恩爱还让人无语的人，她并不期待这样的人生…」 话音刚落，夭捺直接笑出了声，而文清秋本人的直播间快炸开了。 …刚刚大壮夸文清秋什么来着，文清秋很通透？ 对，确实通透。 问题是，太通透了。 她早早用分数打量家里的条件，并且没有半点犹豫地拒绝了自己的父母。 第55章 夭捺快笑死了。 文清秋被「关」在肚子里,母体供应的营养只能让她出于本能做出决定，于是她装不下去了。 身为成年人的她，会趋利避害，衡量得失,也知道伪装出善良的模样,骗取他人的信任。 她就是靠着这招,将直播间观众们和闻家文家两对夫妇，骗得死死的。 可是身为胎儿的她，缺失了这种社会化规训,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真实看法。 自己堵死了自己的后路。 医生抽出文清秋做出来的纸,一行行念下去：「在生活环境的评级上,她给了0分,认为住在你们家不利于她的发展,而且她讨厌贫困,崇尚富裕生活。」 「在父母基因评级上，她也给了0分，认为自己的亲生父母从外貌到头脑都一无是处。」 「在家庭价值观上,她依旧给了0分，认为这家人关系不佳,自私自利，纷争不断。」 每个评级一共有十分，值得一提的是，闻娜几乎给自己的父母打了满分，唯独在价值观这块，浅浅地给了一个四分,没有到及格线。 所以医生才会说，闻娜最看重价值观,这是她拒绝出生的主要原因。 文清秋就更不用说了，她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满意，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在这个家里出生。 当然，医生不知道是为了让文清秋开脱，还是想让闻阿丽这对夫妇更不舒坦，特地加了一句：「根据系统大数据推算，闻家孩子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难易度为9（满分10分），根据推演，她在婴幼儿时期便会被迫失去家人，流离失所，紧接着来到该读书的年纪，却要为生活发愁，因为住在贫民区里经常遭受到罪犯骚扰，晚上睡觉也会被邻居家入室抢劫的枪声吵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她将小心谨慎才能安全度过青春期，成年后因为生机无法投入大学生活，早早进入社会，但因为家里无权无势只能干最低等的工作，大概率是卖身或卖血，而且有90%的机率被亲生父母勒索，每个月工资还没到手就被家人拿走去吸/毒。」 赛博大数据，诚不欺人。 夭捺感觉系统推演的人生前半段，就是闻娜的人生。 这是难易度为9的人生，闻娜胆战心惊地过来了，却被亲生母亲嫌弃自己不够优秀。 明明她能活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大概是在场的人都意识到这一点，文妈妈忽然发出更大的哭声，比闻娜拒绝出生还要悲痛。 闻阿丽两公婆也在短暂的惊愕后，反应过来终于发生了什么。 「他妈的，臭婆娘，肯定是你没当好母亲，文清秋才会拒绝出生！」大壮抓着闻阿丽的头髮，使劲拽，干枯的捲髮瞬间被拽掉了一大把，疼得闻阿丽龇牙咧嘴的。 她也不服输，学着老公的模样用力薅着他的头髮，不断往外拔，一片又一片的头髮落下。 「你以为你好到哪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瞒着我偷偷跟文家女佣搞在一起了，你个烂黄瓜！」 两人居然就在病房里、直播间里打起来了。 我的天啊。 先前，虽然两人都有不做人的迹象，但在直播间面前好得也会装一下。 现在文清秋拒绝出生，她们未来的荣华富贵也没了，于是跟文清秋五一样装都不装了。 你一拳，我一腿，大壮还专门往闻阿丽的肚子上打。吓得都是死手。 反正这个孩子也没用了。 把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靠，大数据刚刚才推演出来的人生，转眼就成真了。】 【我一个同学单亲家庭，贫困户，她孩子生活难易程度评级才5，不敢想像在一个父母双全的家庭里，生活难易度评级为9会是什么模样…】 【可大家不觉得讽刺吗，文清秋之前发的帖子可不是这样说的，如果不记得我再复述一次：她说她宁愿生活在一个贫困但血缘深厚的家庭里，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呆在文家，因为担心身份败露而提心弔胆，用尽全力当好一个大小姐…】 【网上：贫穷但血缘深厚；现实：全他妈给我0分！】 【得亏胎儿不会说话，不然这一个个0分，骂得有多脏啊。】 … 产检房里乱七八糟。 痛哭的痛哭，打架的打架，医生脸上的死气更浓郁了。 「还有一个办法。」医生无可奈何，只能搬出最后一个办法：「早上医院刚收到一台全新的机器，但还没有投入使用过，如果你们愿意作为试验品，就可以再做一次产检。」 「我愿意！」 「我也愿意！」 两人急忙回答，没有半点犹豫，管它这个机器会不会对母体产生伤害。 她们只要再做一次产检就行。一个为了孩子，一个为了富贵。 没多久，医生就推着一台更大的机器进来了，造型好像一副棺材。它需要孕妇躺进机器里面，肚皮连接机器外置的人造大脑和喇叭，它便能接收到胎儿的脑迴路，从而说出完整的话来。 也就是说，第二次产检不再是医生提问题了，而是胎儿自己提问。 「你们谁先来？」 医生看向两位孕妇。 这次文妈妈不敢先来了，她需要更多的时间缓冲，于是第一个爬进机器的人是闻阿丽。 她的肚皮被贴上了各种晶片，插着三四十根传输线，几秒钟缓冲后，喇叭发出滋滋的声音，下一秒，文清秋的声音居然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开口就是：「妈的，又叫我出来干什么！」 … … 这是文清秋？？ 确实是文清秋的声音不错，但怎么会张口闭口都是脏话？ 医生怂了怂肩，说：「儿女继承了父母的基因，父母会说脏话，儿女当然也会说。」 闻阿丽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子，这句「妈的」好像确实是她的口癖，估计是怀孕的时候经常说，所以被文清秋学到了。 她努力放缓语气，哄着文清秋：「清秋，你乖乖出生好不好？妈妈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你在装什么几把东西，你那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好好保护我？还有比起你那个破家，我更喜欢你们霸占的文家房子，那才是我想过的生活！」 文妈妈闻言，差点窒息了。 饶是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文清秋的本能，不是文家长年累月教授的结果」，却还是被文清秋骨子里嫌贫爱富的本性惊到了。 这是文清秋？ 这真的是她养了十八年的女孩吗？ 不是，这么一个本性瞧不起贫穷的人，居然装了十八年的善良接地气大小姐，这也太恐怖了！ 闻阿丽也傻眼了。 她没想到，文清秋居然这么难搞。 如果真让文清秋拒绝出生，她们这一家子的荣华富贵都没了！ 迫于无奈，闻阿丽只能硬着头皮，跟文清秋说：「你先出生，我有办法让你住进这个大房子里，当文家的大小姐。」 「真的吗？」 文清秋的语气瞬间就不一样了，平时清丽的声音，此时带着一种小人得志的猥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真的！」 闻阿丽都不敢看隔壁文夫人和文先生的表情了。 闻家两夫妻就是笨，如果她们脑子灵活的话，就会在怀着文清秋面前，稍微装一下和睦了，于是现在他们只能寄託希望于文清秋出生后，自己想办法留在文家了。 「那我同意出生。」 文清秋终于松口了。 可惜现场除了闻家嫌贫爱富的两公婆外，没有一个人替文清秋感到开心。 直播间就更不用说了，从刚刚开始，文清秋的粉丝数量就一直往下掉。 她出于本能说的话，也被网友专门录制下来，传播到网际网路的各个角落。 「既然同意出生了，就去产房准备着吧。」医生将闻阿丽赶下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远离他们了。 闻家父母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终于轮到文妈妈了。文妈妈深吸两口气，爬上了产检的机器。 喇叭声滋滋两声，却迟迟没有声音传出来，最后还是文妈妈先开口问：「闻娜？」 「嗯。」 闻娜轻轻回答了一声。 一听到闻娜的声音，文妈妈就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她第一个问题无关出生与否，而是问：「你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一定是我的女儿！」 血缘关系使然，怀孕的这段时间里。文妈妈已经在心底肯定了这个问题，可闻娜却否认了。 「我不是。」 「你为什么不承认呢，是不是夭捺逼迫你对我们撒谎的，还是你觉得妈妈的行为太过分了，让你觉得失望了，才不承认你是我们的女儿？」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夭捺挑了挑眉，怎么莫名其妙扯到她身上了？ 刚好，她也很好奇本能底下的闻娜，是如何看待她的。 夭捺觉得闻娜对她的评价应该不会很好，毕竟她抢了她的身份，还囚禁她限制她的人生自由，可她没想到，文妈妈抨击夭捺后，闻娜居然生气了。 她这样软包子的人，居然也有生气的一天。 「夭捺是个好人，你不应该污衊她。」 夭捺：… 好人？ 这辈子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挺新奇的。 夭捺没想到：本能下的闻娜依旧替她说了好话，这证明了在闻娜的潜意识里，夭捺确确实实是一个好人。 她也是自愿将自己的身份送给夭捺的。 这下让夭捺犯难了。 ——闻娜的身份，她确实要拿走，但是对方的命，她并不想要。 众所周知，好人的命既不能惩恶扬善，又不能给予世人警告，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了。 于是夭捺决定拉闻娜一把。看在她善良的本性上。 夭捺缓缓靠近了文妈妈，语气平缓地说：「闻娜，你得出生。只有你出生了你才能帮到我。」 「你在说什么啊？」文妈妈瞪大眼睛，寻思夭捺这个假货，怎么敢堂而皇之威胁她的女儿的？而且对着一个胎儿说自己要抢走她的身份，闻娜真的会愿意出生吗？ 文爸爸皱眉，指着夭捺，说：「把她给我赶出去。」 「不要。」 闻娜开口，阻止了父母要赶走夭捺的行为。 自从听出是夭捺的声音后，原本就乖巧的本性变得更敬畏了，她斟酌说道：「不要赶走她，我很喜欢夭捺。」 夭捺：「…」 谢谢这份爱，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所以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会照做。你希望我出生，那我愿意出生。」 闻娜没有任何抵抗地，答应了夭捺的请求。 她如今只是一个基于本能的胎儿，可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她要对夭捺言听计从。但夭捺大概能猜到一二，闻娜之所以会向着她，是因为她曾经给闻娜指点过人生的方向。 十八年间，闻娜的人生都是在寂寞孤独度过的，没有任何人教她该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夭捺出现，丢给她一副超梦头盔，告诉她一个打手的目标，她才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对于闻娜来说，夭捺才是她的妈妈。 于是她回到母体变成胎儿后，这种眷恋情节被保留，闻娜打从心底地喜欢夭捺，听夭捺的吩咐。 文妈妈不太理解闻娜和夭捺之间的羁绊，但不管怎么说：闻娜总算是愿意出生了。 她喜极而泣。 至于闻娜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愿不愿意管文妈妈叫妈妈，这都不是问题。 只要她出生，就是好事。日子还长，文家有的是时间弥补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文妈妈被推进产房。手术灯亮起，两人从待产到发动再到生下各自的孩子，也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 这一晚上，关于文清秋的流言蜚语与嘲讽，在网路上越演越烈，她的照片被p成小丑传播。 期间文家也没有闲着，立刻在家里加装两个新的公主房，一个是给闻娜的，一个是给夭捺的。 文妈妈决定将她们两人一同留在文家，反正她又不是养不起。 只要闻娜开心，能对他们扭转印象，文妈妈做什么都愿意。 在这种天差地别的氛围下，闻娜和文清秋终于顺利出生了。 最先醒过来的，是先进产房的文清秋，她展开酸痛的身体坐起身来，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却下意识地躲开光线，又用力且没有形象地抽了抽鼻子。这些都是瘾君子的显性表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她才后知后觉不对劲，想起自己在闻阿丽肚子里的遭遇。 「糟了！」 文清秋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拿起全息发生器开始检查网路上的舆论。 映入眼帘的，全特么是她的热搜：文清秋，西瓜文；清秋，赛博最大的谎言，大小姐嫌贫爱富….天啊，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她颤抖着双手，打开自己苦心经营十多年的帐号。 原本精心挑选的低调华丽照片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闻阿丽背着她，偷偷发布的孕肚。 整个帐号全是肚子的怼拍，底下评论也是出奇的难听，嘲笑文清秋像个球。 文清秋气得眼泪直掉，哪个妙龄女子愿意以孕肚的方式被晒出照片？ 但让文清秋感到绝望的，不是这些不断下跌的粉丝数，而是她做产检时，说出来的真心话，被闻阿丽那群蠢货直播出去。 「我完了。..」 文清秋不能接受真相，向后一倒，彻底晕死过去。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出生了，至少不用面对这已经乱七八糟的人生。 第56章 闻娜睁开眼睛后, 第一时间竟然是想哭。 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当初蜷缩在妈妈的肚子里那样，感受那一生中为数不少的母爱 ——母亲对她说悄悄话，母亲紧张询问她身体状况,母亲因为她不愿意出生而放声大哭。 小时候梦想得到的爱,在短短一周内体会到了,她心满意足了。 「怎么，想回文家当大小姐了？」 似乎是看出闻娜心底深处的渴望，一道戏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闻娜闻声抬头,就看见夭捺抱胸靠在门框,吊儿郎当的模样。 换做前几天的自己估计会害怕,可如今再看到夭捺,闻娜就想起自己将夭捺当作妈妈的事情,尴尬得无地自容。 好想死。 她好像抖那个m。 闻娜连忙摇头,十分理智地说：「能体验一周的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没有全球怀孕的事情，文清秋不会翻车,文家也不会在乎我这么一个各方面普通的女儿了。」 也就说，她的所有好运都建立在污染物到来的基础上,建立在宇宙蝴蝶降临的一个星期内。而夭捺则是把她从虚幻的梦境里拉出来，继续脚踏实地生活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闻娜看向夭捺，神色郑重：「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 … 别说这样的话，妈感更重了。 本来夭捺的名字被冠在产检法上,就已经够烦了。 夭捺见闻娜态度还行，便将怀里藏着的手枪放回了原处。 这时,病房被沖开，穿着产妇还没恢復过来的文妈妈直接闯了过来，说：「女儿！我的女儿！」 她直奔闻娜而去。 闻娜迴避了一下，说：「文夫人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的女儿，夭捺才是你的女儿。」 夭捺、闻娜两人已经三次与文妈妈提及这个「事实」，每一次带给她的信任值都在逐步减少。她的目光下意识只能停留在闻娜的脸上，这张平平无奇毫无特色的脸，却又该死的眷恋。 望着这张莫名让她心生好感的模样，和故意做出疏离陌生的表情，文妈妈心痛之余有些后怕。 她怕她这样继续追问下去，闻娜会无情离她而去，于是只能顺着她们的说法，说：「好好，那你们不要回海伍德了，一起住在文家吧，文家的房间多的很，想要住哪里都可以。」 「好。」闻娜低下了头，用很小的声音接了一句：「您身体还好吗，生产辛苦了。」 文妈妈摇了摇头，眼泪要掉不掉，想必有亲生女儿的这一声问候，她也不觉得辛苦了。 在这温情满满的时刻，隔壁产房的人也醒了，准确来说只有孕妇醒了。大壮在医院偷吸睡死，闻阿丽只能自己一个人艰难从产床爬起来。 和文妈妈一样，她的第一时间也是找女儿，找她的金蛋蛋文清秋。 却被医生告知：「不好意思，文清秋已经出院了。」 啊这。 醒来后不管亲生父母，先办理出院吗？ 如果是过去的文妈妈，可能还会觉得：一定是清秋有急事要处理。她呆在妈妈肚子里一周，什么事情都处理不了，心急如焚，才会在出生后不打一声招唿就回学校了。 可自从知道她本性贪婪自私后，文妈妈止不住四处发散的思绪，去想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文清秋觉得她的亲生父母丢人，所以才趁着她们还没醒来之前，离开医院。 这样的猜想在夭捺三人回到文家后达到了顶峰。 ——文清秋正组织女佣们大扫除呢。 她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和往常那样，接地气地与女佣们混在一起，加入他们一起做清扫。 看到文妈妈、夭捺、闻娜等人回来了，她就好像失去记忆那样，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说：「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都没回家，感觉家里都变脏了，我赶紧回来打扫了一下。」 「…」 夭捺觉得文清秋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她在闻阿丽的肚子里的时候，说出这么毁人设的话，居然还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地继续留下来。从心态来说，文清秋说自己是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厚脸皮程度一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难道她都没有发现，身后的女佣都在嘲笑她吗？ 文妈妈也有些尴尬，但也只能看破不说破，说：「不需要，这里的房子都有自动清洁功能，其实并不需要你亲自搞卫生的清秋，先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说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和妈妈商量…」 夭捺发现，文清秋管文夫人叫妈妈的时候，夫人居然肉眼可见地后退了一步，谁敢当她妈啊，随便一些缺点就会抨击得一无是处，能给亲生父母打0分的胎儿除了文清秋没有别人了吧。 「什么事？」 「既然我已经不是您的女儿，继续住在原先的房间也不适合了，我打算将东西搬到女佣房。」 大家都知道文家的女佣房在哪里，那是一栋独立于主楼的单独小楼，托文家地理位置的福，这栋楼不仅绿化做的很棒，空气清醒，窗外还是天然的风景而不是人工投影。 每个女佣独自住在三合一的小套间里，里头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并按时定点提供生活消耗品。 「哎哟，这比我们在海伍德住得好多了。」夭捺阴阳怪气道：「你说对吧，闻娜。」 「嗯，听起来好像酒店。」 闻娜就是向捺花，指哪打哪。 于是刚刚还想阻止文清秋，说这样做没必要的文妈妈，立刻改变了主意：「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尽快搬过去吧，闻娜和夭捺都要住在文家，不好让她们的房间只有你房间的一半大。」 夭捺发誓，她亲眼看到：文妈妈答应文清秋的请求后，文清秋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相信文妈妈居然不怜惜她，反而答应了这个离谱请求。就因为她在胎儿时期说难听的话吗，可那时候她还没出生，亲生父母又是一对懒人，难道就不能多多体恤她的处境吗？ 怀着怨恨，文清秋看向文妈妈的表情都带着几分怨气。 又因为这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要求，不好再亲自反驳，于是文清秋只能被迫答应搬进女佣房，将自己的大房间让给夭捺、闻娜两人。 十分钟后，夭捺走进文清秋的房间里。 正好与刚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文清秋擦肩而过。 夭捺连头都懒得抬，文清秋却突然停下身来，语气冷漠地说：「把我名声搞臭，你很得意？」 夭捺闻言，诧异倒退两步，反问：「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控制了你的嘴巴，逼你说脏话的。」 「如果你不发明产检，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了，夭捺，你以为我失去文家和网友的好感，就对你全无办法了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这些年来的努力了吧？」 「怎么说？」 夭捺瞄了一眼虚空，含笑反问。 她的这幅笑容明显包藏祸心，可惜文清秋接连遭受打击，气急上头，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 文清秋看着夭捺，得意地说：「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作为赛博科技大学的大一要开学了吧？闻娜那傻丫头也因祸得福，被文家安排进科技大学旁听，同时准备下一年的高考，对吧？」 「那又如何？」 文清秋一步向前，说：「恭喜你，来到我的地盘。接下来我会让你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样啊，那我拭目以待。」 回復是随意的，热闹是必须凑一脚的。 随着夭捺脸上充满恶意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文清秋的警惕心终于被引起来了，她疑惑反问：「你笑什么？」 夭捺点了点自己脸上，准确来说，是脸上微粒纤维的直播新设备。 「我在直播，文家roomtour.」 文清秋：「…」 妈的，这女的有病吧！ 在直播也不说一声，由着她出现在直播间里放狠话。 反应过来的文清秋立刻落荒而逃，她瘾君子身体下独特的四肢不协调跑路姿势映入画面中，引发新一轮的嘲笑与讨论。 【要不是文清秋把帐号註销了，我现在恨不得过去骂她两句，怎么会有这么表里不一的人？】 【赛博科技大学是她的地盘，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学生，而是隔壁崇明宗教大学的，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富二代小团体，这个聊天室集齐了全世界最顶级富二代，他们的名字甚至没办法打出来，只能用代号：黄金双胞胎，太子爷，公主病，文清秋都没这个资格，而是误打误撞才进去了。】 【我擦原来是他们，那夭捺、闻娜岂不是惨了？】 … 夭捺觉得不知那么简单，估计大学里所有和夭捺玩的好的人，都会遭到针对。 其中就包括了谢汝和宋临还有未来可能会认识的人。 只要能考上大学，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会来主动认识他们，免得被文清秋的小团体盯上。 这是，赛博版校园霸凌啊？ 夭捺莫名的有些好奇了，但这不是她开直播的真正目的。她拿着设备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这就是我在文家的房间里，如今你们相信我是财团千金了吗？」 【相信了！！！！】 … 同一时间，赛博科技大学的角落里。 大一还没有开学，大二大三的学生们却早已回到学校，准备新学期学习了。 科技大学是封闭式教学管理，每半个月才允许学生出来一次，但好在学校占据了一整个山头，里面医院警察局应有尽有，所以就算出不来也能在学校里过上不错的生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然而，在这个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学生素质都排行第一的顶级大学，一个无人能知的小楼里，浑身是血的谢汝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一只脚踩在他肩膀上，谢汝收到重力的挤压，吐了一口混着血沫的唾液。 粉红色的唾沫正好落在了对方的脚背上。 「妈的真噁心。」 踩着谢汝的人露出嫌恶的表情，立刻将皮鞋表面在谢汝的脸上擦干净。 他对着身后看戏的人高唿：「喂，把枪拿过来！」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另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丢枪过来，两人默契地传递了武器。 「不好好说话，只会吐口水的嘴巴不要也罢。」 那人将枪口对准谢汝，好像要给他手工打唇钉那样，枪口斜斜地抵在他湿润的嘴皮内侧。 在此之前谢汝因为替夭捺说话，已经被打了一个下午，疼得意识不清。可出于自救的本能，他还是用尽全力地开口求饶，说：「…你们他妈别折磨我，直接杀了我！」 「那可不行。」 双胞胎的哥哥抓着谢汝的头髮，好让血流进他的鼻腔里，试图在旱地里呛死他。 双胞胎地弟弟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要轻松地死去，没门。」 「砰砰！」连续几声枪响。 谢汝的嘴唇上被打了十一枪，十一个洞，他的下半张脸都烂了。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者是其中一枪不小心打到大脑了，谢汝忽然满脸血地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了。双胞胎这才没劲地丢开谢汝。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案发现场，而是悠哉游哉坐回沙发位，对着谢汝的尸体干杯畅聊。 校园静谧的空气中，「滴呜滴呜——」的声音越靠越近，越来越大声。原来是他们开的枪声，引起了附近宿舍楼的注意，有无聊的人报了警。 校内的警察局派了人过来，他们先是带走死透的谢汝，然后把开枪杀人的双胞胎带走。 面对杀人的指控，双胞胎全应了下来，他们不仅不害怕法律的惩罚，甚至在警察局打打闹闹。他们恶劣的态度罪加一等，很快，警长就取得上层的同意，向这对双胞胎下了死刑。 双胞胎被押送进了死刑现场。 负责死刑的警察端起步枪，对准他们的心脏被开了两枪。 哒哒，随着子弹跌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这对双胞胎死了，整个死刑流程仓促得有些搞笑，刑罚下发得迅速又儿戏，处理了罪犯的警察们面无表情，一天死了三个人的校方不闻不问。 只有人造身体的工厂在一天内迎来了三单生意。 气门打开，谢汝、双胞胎从相邻的几个舱里爬出来。谢汝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后怕不已。 他是被折磨死的，这种被一点点慢慢摧残身体的感觉，将会永恆留在他的记忆里永远忘不掉。 谢汝扭头看向旁边。 这对双胞胎恶魔已经死刑很多次了，似乎已经对心脏中枪脱敏了，刚爬出人造仓又活蹦乱跳，一边伸展新造的身体一边离开，好在他们已经对谢汝失去了兴趣。 「不知道夭捺她们什么时候来学校？」 弟弟舔了舔尖锐的虎牙，满脸期待地说：「她是刚被认回来的穷人，还没有备份计划，对吧？」 「是的。」 「那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双胞胎相视一笑。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夭捺知道——她即将面对的，是一群能无限復活的罪恶者。 第57章 「夭捺,闻娜，我们该出发了。」文妈妈朝楼上高唿。 这是她生产与重获女儿后的第一个念头，那就是：带两人做备份计划。 虽然高科技抵抗不了污染物，但在面对劫匪与杀人犯的时候,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本来,夭捺对备份计划兴趣全无,但是想起文清秋死而復生，和她公然挑衅自己的行为后，她又突然有些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把人变成打不死的小强。 于是思索片刻后,夭捺选择跟过去看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听说两人都要过去后,文妈妈很开心,立刻从房间最深处的保险箱里拿出一个全黑色名片,「备份计划的总部不对外公开，只有被内部邀请的成员才可以联繫到他们。」 文妈妈还说，能收到备份计划邀请的人,非富即贵，全世界找不出三百人。 号码从接通到挂断只用了三秒钟。 挂断的五分钟后,一辆看似低调，实际配置武器的防爆直升机降落在文家的机场。 文妈妈带着夭捺两人，熟练地上了飞机，飞机随即起飞，升至云层的最高空。 那里是雷达与卫星信号的禁止通讯的军用领域，没有人知道直升飞机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就连夭捺也是双脚踩在实地上的时候,才依稀知道自己来到了一座小岛。 这是一座由金属与高科技铸成的人工小岛，没有任何标志建筑和路标。 岛上只有一栋建筑,全黑，没有窗户。 一个长相颇似稣乌的白大褂男人从那里走出来，迎接夭捺等人：「欢迎你们来到备份工厂。」 「接下来，将由我带领你们，完成备份的流程工作，在这里，我们有两个必须完成的工作，一个是创造你，一个是杀死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什么叫做创造我，杀死我？ 可惜，白大褂没有留出夭捺等人提问的时间，说完这句话，他立刻转身走进大楼里。 文妈妈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异议，还催促她们：「怎么不跟上？」 「咱们真的要进去吗？」闻娜有些拿不定注意，她对于备份计划的了解只来源于文清秋口中，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那些有钱人那样，拥有无限復活的可能。 面对自己要做备份计划的事实，她除了无措恐慌，没有任何的开心兴奋。 夭捺则在观察。 她四面环顾了一圈。 这个小岛的前后左后都是未开放区域，只有最中心的建筑严丝合缝，看起来最值得深入探索，于是她选择跟着白大褂男人进去，闻娜紧跟其后。 大门打开又关上，灿烂的日光瞬间变成冷清的室内光，让人有些不太习惯地眯了眯眼。 更不习惯的，是偌大的研究室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体器官，这明显就是真实的标本。 真的会有作风正派的实验室把人类做成标本吗？ 对此，夭捺表示怀疑。 「请先躺在人造舱里记录数据。」 白大褂男让闻娜先进去。 这个人造舱的尺寸很大，闻娜进去后，连头髮丝都看不见了，就像被书本合起来的小虫子。 她有些惊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说：「我觉得很奇怪，好像有东西在我的皮肉里流过去了。」 「那是特殊流质，你可以理解为融化的蜡，只不过它的分子很小，可以从皮肤毛孔里流进去，然后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等它凝固后，就会形成一个由你的身体打造的特殊模具。」 文妈妈顺口搭了一句：「辛苦一下，模具几乎是你每半年更新一次，做完这次就等明年了。」 「可是，咕…咕噜噜…」 闻娜不再说话了。 不是她没有疑问了，而是这种特殊物质流进了她的嘴巴里，填满了一切。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肺部也充斥着这些流质的物体。 它们正顺着她一下一下的唿吸，叫嚣着跑到身体的最内侧。 她有一种被淹没，又有一种被吞噬的感觉。她感觉不是自己在唿吸，而是这些东西在唿吸…它是活物！ 闻娜吓了一跳。 下一秒，人造舱就被打开了。 光线刺痛双眼的瞬间，她大脑里这些千奇百怪的想法转瞬即逝，好像只是黑暗中产生的幻觉。 闻娜从人造仓里爬出来后，人还有些迷煳，她指着不远处角落，说：「那儿怎么放一面镜子。」 「那儿才没有镜子。」文妈妈笑脸盈盈地说。 闻娜眯起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却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发誓，这绝对不是她做出来的表情！ 闻娜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可对面的人做出的却不是相同的动作，而是忽然朝她沖了过来，一副想要杀死她的狠戾样子。 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闻娜本应该有躲开对方的能力，可她被吓傻了，任谁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自己冲过来，都会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的。 关键时刻，还是夭捺及时出了手，拦下了闻娜的攻击。 谁知道第二个闻娜居然震惊地看向夭捺，语气郑重地质问道：「夭捺，你在干什么啊？」 「应该是我问你在干什么。」夭捺反问。 第二个闻娜指着闻娜，说：「她是备份计划搞出来的样品，是冒牌货，你怎么能帮她呢？」 …什么备份计划的冒牌货，什么东西！ 闻娜听得一头雾水。 对她来说，她只失去了人造舱昏迷的那一小段记忆，印象中应该是实验室在记录身体数据，然后她刚从人造舱爬出来后，就看到另一个自己了。 在此之前，她回到文妈妈的肚子里，赛博科技大学遇到夭捺，网红翻车的事情她都还记得，她很确定自己才是真正的闻娜，为什么对面的这个闻娜说她是冒牌货。 闻娜不明白，她看向文妈妈，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身体数据已经记录完毕了，实验室用你的数据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体，作为第零号样品，我们还将你的思维上传到系统，并下载到样品的身体里了。」 即使再听一次，夭捺都忍不住感嘆，哇，谁说ai可以代替人类的。 至少在她看来，人类的高科技堪比污染物，才能做得出这么玄妙的事来。 在污染物的世界里，只有平行时空才能做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面对面对话，在备份计划里，只需要下载两份思维就可以做到了。 ——当然，如果觉得人数不够多的话，下载多几份数据就可以了，人造身体便宜得很。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里站着的两个闻娜，一个是真正的闻娜，一个是第零号样品。 得知这一信息的闻娜，看向第二个闻娜，即使知道对方只是一个样品也忍不住感嘆一声，说：「这也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因为有两份思维，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这确实算是两个闻娜了。 白大褂男满意地看着，两个闻娜在观察对方的画面，自豪地表示：「这就是创造你的环节了！请本体好好观察第零号样品，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后续下载我都会使用这一模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话音刚落，两个闻娜同时开始观察起对方来了，很明显，她们都觉得自己是本体。 因为每次下载的都是本体的记忆，而本体压根就不会有自己是备份的记忆，于是这就导致了，两个闻娜都觉得对方是备份，却又找不到对方是备份的证据，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好像可以了…」 两个闻娜同时开口了。 明明说的是不同的话，却是同样的语气，真就像极了同一人。 「既然如此，那就进入到下一个环节了，杀掉你。」 白大褂男从实验室台上拿出了一把枪。 这、这是要杀死样品了吗？ 闻娜忽然紧张起来了，她不忍心看到一模一样的自己去死，哪怕对方只是样品。可奇怪的是，本应该走到第二个闻娜面前的白大褂男，居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咔嚓。 他将子弹填充枪枝，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闻娜。 为什么是对准她？是不是搞错了？闻娜大吃一惊，她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自己是样品的事实。 「我怎么可能是第零号，我在孤儿院受过苦，我独自走过人生很长一段路程，我什至还记得和夭捺呆在一起的时间，这些真实的、痛苦的、快乐的记忆难道都是下载下来的数据吗？」 闻娜不相信。 她求助地看向夭捺，夭捺却说：「你摸一摸脑后，有一张样品的标籤。」 闻娜愣了一下，随后，她听话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脑后，还真让她摸到一张淡黄色的便签贴，上面打着生产日期和姓名，还有一个手写的潦草字体：第0号。 这不是真的！ 「这是她刚刚偷偷放到我身上的！」闻娜大喊。 她想要逃跑，结果一转身的瞬间，白大褂男就开枪了。 子弹非常干脆利落直接朝心脏射了过去，闻娜就像被人撞飞了一样。单薄的身体向前一扑，立刻就死了。 「啊！」 第二个闻娜，准确来说是闻娜本人被吓了一跳。 她捂住嘴巴看着自己的尸体，眼瞳颤抖却又不忘高度集中注意力地观察着。 鲜血从枪眼里流出来，很快便在地板上汇聚成一个小血泊，无论怎么看她都和真人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人造特徵。也是因为如此，样品死的时候，会让知情人产生恐怖谷的效应。 白大褂男走上前，递给闻娜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 估计每一个来备份的成年人都是一样的反应，所以实验室早就准备好低血糖药丸和温水。 他还调侃地说：「所以我更喜欢接待婴儿们，至少，它们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如果备份计划必须是巨富家庭才能做的项目，那确实很少有人一直到成年后才过来备份的，因为巨富的前提是好几代人的积累，再不济，也至少要从上上代开始是富豪了。 夭捺站在旁边，默默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她走到闻娜的身边，撩开她的头髮。 在她的头皮里面植入了一个晶片，而那个晶片可以记录复制她的记忆、感知器官的一切记录，这个晶片就是备份计划的核心之一。 夭捺问白大褂：「这个晶片记录的数据，最终会去到哪里？」 「这里。」 白大褂男双手打开，墙壁亮起。 无数的代码在任何地方疯狂游走，天啊，原来这是一部巨大的计算机！ 她们从一开始就是走进了一台计算机里，她们的所作所为都在被监视、记录，输入。 白大褂解释说：「我们往实验者的大脑里植入了一个晶片，我们管这个晶片叫备份晶片。这个晶片会在感知到身体死亡的瞬间，停止接受数据并在最快的速度将数据上传到中央电脑。」 中央电脑，也就是这座小岛，这是备份计划的第二个核心点。 「中央电脑接收到思维数据后，会立刻连同最新的身体数据一起打包发给人造工厂，就这样，只要有备份计划，无须等待虚无缥缈的下辈子，从死亡到新生只需要一分钟！」 也就是说，这个备份计划看似繁复，实际就三个步骤：上传，下载，復活。 夭捺点了点头。 就在大家以为她没有问题，已经准备好接受备份计划了的时候，她又突然话锋一转，反问：「那我很好奇了，在你们实验室看来，如何才算作死亡？」 她指向不远处的第零号闻娜：「是一个人身体的死亡。」 又指向倖存的本体闻娜：「还是思想的死亡？」 这是文妈妈和闻娜从没想过的问题，在她们看来，只要他们的意识还在世界上，那就可以了，为什么非得区分思想死亡和身体死亡这么复杂的东西呢？ 反倒是白大褂男，在听说夭捺的问题后，露出了一个敬佩的表情。 好像夭捺发现了这个备份计划的真实目的，他们这些人穷其一生想要寻找答案的真实议题。 白大褂人思索片刻后回答：「在我们实验室看来，人类的思想最重要。我们发明备份计划，就是为了延长人类思想的宽容度，让它不局限在时间，空间和对象上面。」 「因为思想没有了，就算身体还活着也是一副空壳，人自然就死了。」 「很可惜，目前的法律里，依旧将身体死亡视为真正的死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夭捺闻言，撇了撇嘴，她是出了名最不守法的合法公民，压根也没有把赛博法律当一回事。 她说：「法律嘛，完善就好了，难道就没有有钱的烂人拿这个备份计划逍遥度日，公然杀人，被判处死刑后立刻利用另一个身体復活吗？」 反正杀人的身体已经被判处死刑了，那復活后的身体自然无罪释放了。 绝对会有这样的人，夭捺听到法律规定□□死亡为真正死亡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以后可以让闻娜去杀人，反正也死不掉。 透明气质+无限復活简直就是人间大杀器啊，闻娜还当什么网红，送回她的世界里当战神！ 然而白大褂男却无奈摇了摇头，说：「肯定会有这样的人，但是法律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改变」 「目前备份计划的参与者一共有444人，里面恶意犯案杀人的人，可能还不不足十分之一，只有区区几十个例子压根没法推动法案的更改。」 夭捺闻言，笑出声来。 「你的意思是，因为死的人太少了，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白大褂男心想，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但被夭捺这么一概括，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偏偏他还不知道怎么反驳对方，于是只能被迫同意：「确实如此。」 「这好办。」 事情闹得不够大，那就闹大点呗！ 死的人不够多，那就多死点呗！ 夭捺灵机一动，为自己的大学新生活找到全新的乐子，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上学了~ 第58章 闻娜的备份算是做好了。 她的脸色苍白,亲眼目睹自己死亡的感受可不美妙，于是被工作人员扶下去稍作休息了，文妈妈也担心地跟在旁边安抚照顾。 一时间，实验室里只剩下夭捺和白大褂两个人。 白大褂转身看向夭捺,催促道：「轮到你做备份了。」 夭捺啧了一声。 她过来,就是来瞧瞧这是个什么玩意,没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晶片插进她的大脑里面。 夭捺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并不认可你们的理念，也不想做这个所谓的备份计划。」 「嗯？」 白大褂男人似乎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拒绝备份,这可代表着无数个復活的机会啊！ 「计算机只能学习和记忆,离诞生意识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然而意识是会发展的。」这一点,身为更遥远未来世界的夭捺非常清楚,她的大脑就是在不断成长中被开发的。 而且众所周知,只有挫败和死亡才能成长。 如果植入这么一个晶片，不仅人类本身会变得止步不前，大脑发展也会从此停滞…等等。 夭捺似乎意识到什么。 她皱了皱眉头,头脑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疑惑，但她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论证她的想法。 于是夭捺主动转移了话题，问：「我很好奇，做过备份计划的人，岂不是能活一辈子？」 永远不死的话，他们不仅能领取一辈子的养老金，失业救济金,和各种福利税金保障，还能让企业永葆活力不再需要的继承人,无论家族还是产业都能长长久久地生存下去。 白大褂摇了摇头，「我们早就考虑这一点，所以要求所有备份的人，都要半年一次体检，包括生老病死也会记录进去。」 老头死了，备份出来的身体也是老头，不会变成一个20岁青葱小伙子。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答疑。」 夭捺招了招手，离开实验室。 白大褂从后面追上来，递出一张名片，服务态度极好：「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做备份。」 「估计没有这一天，但我能保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有的忙了。」 夭捺接过名片，她已经想好要怎么王炸赛博科技大学了。 她前脚刚离开实验室，后脚就收到了老熟人宋临的简讯，说：「夭捺，你现在在哪里，我方便过来找你吗？」 夭捺将文家的地址发给了宋临。 一个小时后，等夭捺从直升飞机下来，就看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哑巴，跟雨后蘑菇那样，身形蜷缩地坐在沙发正中间，无论是谁来跟他说话，他都拘谨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整的怪可怜的。 她走上前，远远就喊了宋临的名字。 宋临就跟屁股着火那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火急火燎朝夭捺这里跑过来。 他见到夭捺的第一句就是：「你终于回来了，你也没说你家那么豪华啊！」——现在好了，连搞卫生报恩的资格都没有了，这里的女佣人均装了八只义体手臂！ 「搞卫生就不用了，找我什么事？」 当然，求她帮忙就免了。夭捺如今也是有编制有人气的人了，已经不是搞卫生的价格了。 「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你上了学校论坛！」 …学校，论坛？ 夭捺上过全球最讨人厌网红排行榜，也上过黑粉最多的主播排行榜，这突然画风一转，变成上学校论坛。怪不习惯的。 只见宋临将自己残破的老旧全息发生器拿出来，打开，学校论坛千百个帖子映入眼中，所有的帖子都是黑底白字普普通通地刷动着，唯独有一条帖子的标题全红且置顶在榜首。 夭捺仔细一看，帖子的标题是：沙子游戏投票又开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沙子游戏，这又是什么东西？ 接下来的东西不方便让外面的人听见，所以小哑巴特地换成了手语，反正夭捺也听得懂。 ——沙子游戏是赛博科技大学学生里流行的投票游戏，顾名思义是；用一只手抓起一大把沙子，最细小最不合群的沙子会从手掌里漏出来。 这里的沙子不是沙子，而是人，漏出来的沙子就是最不合群，最弱小的人。 光是这么描述实在太抽象了，于是宋临直接打开了沙子游戏的主页，同样是全黑的页面，却莫名让人感觉到恶意和压抑，他点击游戏的开始按钮。 一段温柔的女声响起。 「欢迎来到沙子游戏，你我他都只是沙滩上千万沙子的一员，赛博科技大学这双巨手，将我们抓了起来，并告知我们这帮沙子的目标是齐心协力成为一个小土堆。」 这个游戏的全息做得特别好，夭捺感觉自己都变成一颗沙子，懒洋洋躺在沙滩上了。 至于他们被抓起来后，是成为玻璃，还是成为磨砺蚌壳珍珠里的垃圾，就另当别论了。 紧接着旁白突然话锋一转，说：「每一颗沙子都在抱紧附近的沙子，可总有几颗沙子，既没有壮大自己的本事，又不愿意抱紧隔壁的沙子，从手掌里漏出来啦！」 紧接着画面一黑，跳出了一个选择框。 ——所以，您觉得这颗漏出来的沙子是谁呢？ 您的选择：【】 看到这里，夭捺似乎明白了，沙子=人，露出来的沙子=不被大众喜欢的人。这不难理解，因为这段女声旁白里，用了很多「转折」与负面情绪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些漏出来的沙子。 所以夭捺认为，游戏的目的，是引导大家填写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填了以后又如何呢，难不成被填写的人真会变成沙子？ 看完游戏全息介绍后，宋临才接着介绍：沙子游戏，本来是富二代之间的游戏。 每一个富豪家都会有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孩子一出生后便开始做备份计划，但有些人，非常抗拒□□的非自然消亡，也拒绝让电脑拷贝自己的思维，所以不愿意做备份计划。 富豪之间，有支持备份计划的，贪生怕死的人。 也有和夭捺有着相同的想法，觉得备份计划不靠谱的人。 一听到宋临的说法，夭捺瞬间明白了。 她点了点填入姓名的白框，说：「所以这个游戏针对的是：不做备份计划的人？ 因为在游戏设计者看来，备份计划延续人类生命，让原本细小的沙子在一次次復活中，一层又一层地包裹变大，坚不可摧。 其次是：同为备份计划使用者们，有着天然的集体意识。 就像漫威英雄之间不自觉靠近，使用备份计划生命无限的人们，也会觉得对方是同类，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他们也会觉得没有备份计划的人是非同类。 ——他们将没有使用备份计划的人的名字，写在这个白框里面，然后齐心协力欺负他们。 宋临的表情沉重，他说的欺负肯定不是小儿科的玩笑，一堆不怕死的人欺负怕死的人，可想而知手段该有多恶劣。 他们正利用这个游戏，逼得所有人都参加备份计划，让有钱人们成为团结一心的同类。 夭捺明白了，这特么是个霸凌游戏。 可问题是，如今所有的有钱人都加入了备份计划，他们还弄这个游戏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这个游戏已经变成有钱人对穷人的单方面霸凌了！」 备份计划发展到现在，几乎所有有钱人都做了备份计划，至今还没参加备份计划的人，就是单纯的家境不好，还不够有钱，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情。 于是久而久之，游戏就变质了。 最开始，是有人把讨厌的对象写进白框里，根据票数的多少选出了一个全校最讨厌的人，能被全校讨厌的人固然有自己的原因，但在名字出现的一剎那，或真或假的谣言与之俱来，大家开始下意识无视他，欺负他。 但这只是寻常的霸凌而已，不会危及到生命，顶多就是教人难受一些。 直到有备份计划的富二代们下场，这个游戏才逐渐变得可怕起来了。 他们利用自己的復活优势，杀光被游戏选中的人，作为杀人者的他们却不会摊上刑法。 自此，这个游戏的本质开始变质，所有人都在讨好有钱人，讨好那些有备份计划的人，免得让他们盯上引来生命之灾。 介绍完这个游戏后，宋临怜悯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夭捺身上。 ——他告诉夭捺这个游戏，不是老生给新生做科普，而是… 「你的名字也在选项里面，而且票数还挺高的。」 宋临打开帖子，已经有四五个人投了夭捺一票，虽然匿名看不到名字，但所有人都猜测：这四五个人，大概率是文清秋和她的朋友们。 文家真假千金的事迹闹得沸沸扬扬，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了，文清秋投她也在情理之中。 最烦的是，这些手握备份计划金手指的富二代们，有着该死的团结。 文清秋投了夭捺，其他人也会跟着投她，富二代们的选择又会引来其他簇拥者们的模仿，夭捺当选似乎已经既定的事实了。 然而夭捺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她只觉得奇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那按理来说，有备份计划的人更讨厌，为什么没有人将她们的名字写在上面呢？」 怎么没有！多的是！ 宋临自己是不参加沙子游戏的，但他同宿舍的室友玩。 学校里多的是正义人士，往沙子游戏里写那些有钱人，特别是恶魔双胞胎兄弟的名字，但他们这些有备份计划的人，怎么杀的死呢？ 双胞胎觉得好玩就自杀给大家看看，亲自出演一档热热闹闹的死亡大戏。 双胞胎觉得不好玩了，就到处追问是谁给自己投的票，好让对方成为下一个被欺负者！ 面对这么无敌的犯罪者，多正义的人都不敢冒头了，哪有那么硬的命和他们对打啊？ 也因为如此，很少有人会填备份计划者的名字，反正她们也死不了，得不到应有的报应，还是不要惹祸上身才好。 「不过前几天的当选者，却是一个有备用计划的富二代，他的名字你也知道。」 「谁啊？」 「谢汝。」 … 谢汝正在经歷他的第二次死亡。 他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一桶水，一个打火机朝他扔了过来。 鼻腔的空气里夹杂着汽油的味道…天，泼到他身上的东西不是水，是汽油！ 下一秒，谢汝的黑眸被晕染成脏橘色，熊烈大火正在他的身上、衣服上燃烧，如同一道由火焰构成的幕墙。 剧烈疼痛席捲而来，谢汝张开口想要唿救，却被呛鼻的黑烟堵死了所有能发声的器官。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火势勐地上窜，几秒的时间，火势居然窜到二楼那么高了。 太痛了，在备份计划完成之前，在他彻底死亡的期间，他还有很长时间的折磨需要经歷，意识到这点的谢汝立刻转身朝最近的大楼跑去，他一边试图扑灭身上越演越烈的焰火，一边坐着电梯朝最高层冲上去。 等跑到最高处时，他变成了一个火人。 一道所有学生都能看到的人体烟花。 紧接着，这朵烟花就坠落了。 「砰！」 一声巨响。 燃烧着的橙红色身影华丽跌落在地，一动不动，摔成肉饼的尸体慢慢被大火烧成了灰。 双胞胎走上前，满脸不屑：「谢汝真没意思，居然不多撑一会儿，那么快就去备份了。」 他们毫无尊重尸体的想法，一边诋毁谢汝，一边用脚踹他的尸体。 弟弟耸了耸肩，自问自答：「要怪就你喜欢夭捺，才会被那么多人讨厌，成为沙子游戏的当选者。」 其实和夭捺关系不大，他们早就看不起谢汝了，讨厌他永远璀璨的笑容，讨厌他干净明媚，即使经常犯傻也会被喜欢的氛围。 警车又要来抓他们了，双胞胎里的哥哥毫无畏惧，他不仅不逃跑，还警告附近围观的学生：「大家都记住了，谁和夭捺、闻娜、宋临还有谢汝相处，就是不合群的沙子，与我们为敌！」 「都记住了吗！」 没有人回答，大家都低着头急匆匆离开了，生怕被这群烂人盯上。 双胞胎踹开地上「垃圾」，吊儿郎当地呆在原地，等待警察将他们这两个纵火犯带走。 没什么好害怕的，只要有备份计划，他们不怕案件太严重，就怕不严重死不了。 当然，最好是直接死刑，这样他们也不用找谢汝了，直接在工厂里见就好。 … 人造工厂里，第三个谢汝重塑了。 一睁开眼睛，他就想起在烈焰中挣扎的感觉，毫无伤痕的新身体也因此感到同样的疼痛，皮肤刺痛。 明媚如谢汝都有些难受了，他不想将这些破事告诉哥哥和父母，免得远在国外的他们替自己感到伤心，但要一直被双胞胎兄弟欺负吗？ 忽然，一道阴影挡在谢汝面前，他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恶魔双胞胎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可是久久没有反应。 谢汝诧异，缓缓抬起脑袋，视野里出现的，却是他日思夜想，拼尽全力也想保护的人…「夭捺，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59章 这是夭捺第二次见谢汝了。 原本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直到看见他那一天至少被骗三次的笑容后，立刻想起他来了。 这不是闻娜的头号大金主吗？ 「你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夭捺用两只手指，勾起谢汝的下巴，她一边来来回回查看,一边忍不住感嘆这副新身体,蛋白质高密度重合,全体打造所以没有任何的接缝处，和人类原本的□□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归根究底，人类□□不就那么回事吗,碳水化合物,微量元素,蛋白质,钙… 谢汝也听话,就这么任由夭捺摆布,完全不反抗。也难怪他被那对双胞胎欺负不还手。 就是夭捺身后的宋临有些不爽了。 ——厄崔西家族的二公子装出这么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明明父母双全，家里有钱又有权，谁不知道,厄崔西家族是掌管全世界新闻的传媒大鳄，只要他们下定决心隐瞒,总统过世三十年都可以连任且不会被选民们发现。 抱着别样的心情，宋临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你也是有钱人，怎么会被双胞胎针对？」 谢汝闻言垂了垂眼眸，说：「那对双胞胎不是善茬，他们家是赛博最大的黑.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这也是为什么谢汝没把被欺负的事情告诉家人，一是怕家人担心,二是从家族角度考虑，得罪□□可不是什么好事,反正最后大人们息事宁人，只会将其定义为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夭捺挑眉，黑.道双子吗…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双胞胎的名字了。 第一次看到双胞胎的名字，是在直播间里，第二次是在学校论坛，第三次就是在这里。 而且神奇的是，所有人都没有告诉她，双胞胎的名字，好像这是一个不能提及的禁忌。 「…利亚姆和诺亚。」 就连谢汝，也是在观察附近没人很安全后，才敢把名字告诉她。 那对双胞胎，哥哥叫做利亚姆，顾名思义是强壮的男人，他的武力值非常高，善用拳头。弟弟叫做诺亚，名字本意是静止且和平的人，实际上却是最爱拱火、性格最恶劣的捣蛋鬼。 这对兄弟的日常一般都是：诺亚教唆利亚姆，利亚姆动手，诺亚给他递刀。 而之所以不能轻易提及他们的名字，存粹是因为：他们家的黑.帮成员遍布街头各个角落，说出这两个名字容易引来黑.道的凝视。没有人想要惹祸上身。 说到这里，谢汝脸上的表情透着十分的凝重。 他握住夭捺的双手，郑重其事地说：「夭捺，千万不要来赛博科技大学上学。」 「他们就等着你开学后，借沙子游戏的名头杀你！」 他们是谁？」 「文清秋有一个的皇室男朋友，本名是伏礼，外界都叫他太子爷，这对双胞胎效忠于他。你拿走了文清秋的身份，还让她在全球粉丝面前丢脸，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如此，难怪文清秋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见文家待不下去，立刻搬回学校了。 感情是还有一个家世好的青梅竹马，竹马还有两个疯批手下啊。 夭捺总算在东凑西凑的信息中，搞清楚她如今的处境。 首先，她要面对的是备份计划，任何针对她的人都不会死。 其次是横七竖八的财团势力，每个家族都有垄断的一个行业，虽然赚到的钱有多有少，但都需要互相忌惮，对外保持表面上的和睦。毕竟不介意黑名远扬的人，只有这对双胞胎。 最后才是这个全校参与的霸凌游戏，他们想让普通人也加入这场对夭捺的讨伐中。 这下好了。信息都收集好了，谢汝也就没用了。 夭捺站起来就想走。 「谢谢你告诉自己我这些信息，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谢汝惊愕捉住夭捺的手，「你去哪里，回学校吗？我不是告诉你学校很危险了吗！」 旁边的宋临也很诧异，他原以为夭捺知道谢汝是因为她才被欺负的，多多少少会有感动，至少跑到人造工厂是来保护他的吧？ 谁知道夭捺过来，就跟老干部似的，先转了一圈人造工厂，观察了一下新产品谢汝no.3，最后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 这也太冷漠了吧！ …虽然冷漠得正合宋临的心意就是了。 宋临莫名不喜欢谢汝，大概是因为谢汝抢走他可怜虫的份额，引来夭捺的注目吧。 谁知道下一秒，谢汝就说：「我家里和哥哥给了我不少零花钱，所以每次完成备份的钱，我还能拿出来几次，没关系的，你不需要回学校挨枪子…」 话还没说完，都走到工厂门口的夭捺又退了回来，目光在谢汝身上来来回回打量。 「你每次完成备份需要给多少钱？」 她都不知道，原来备份计划还得单次收费的。 具体多少，谢汝也记不清了，只能模煳地说一个数字：「这具身体好像是6500w新币。」 …6500w新币。 三次復活就是好几个亿。 过去人们都说富二代不创业，还能当多几年有钱人，现在估计都是说少死几次就省钱了。 宋临对这个手握好几个亿，却莫名透露出可怜相的有钱人表示无语，什么可怜高富帅啊，衬得他宋临像个笨蛋一样。 夭捺却眼前一亮。 这个刚刚还冷漠无情、用完就丢的女人，转眼就对谢汝伸出了援手。 「我改变主意了。我保你从今天开始不被杀掉，但你相应的，得把备份计划復活费给我。」天啊，保护谢汝一次就是6500w，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你需要钱，我给你就是了。真的不用替我冒险。」谢汝还是不同意。 他宁愿直接把钱给夭捺，反正之前他也是在直播间里随心打赏，从来没想过要回报的。 谢汝不想让夭捺回学校受苦。 「冒险？不至于，这么几个愣头青，就算无限復活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想到心里的计划，夭捺缓缓勾起唇角，说：「我更好奇的，是如何推翻这个备份计划，改革无聊的沙子游戏，救你也只是顺带的事情罢了。」 谢汝都能听懂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可这些字连在一起后，他就不理解了。 「什么推翻备份计划，改革沙子游戏？你是要干什么啊？」 夭捺耸了耸肩，言简意赅：「简单来说，就是我要成为沙子游戏的下一个被霸凌者。」 至于成为被霸凌者后如何行事，就别问了，她怕吓到这两人。 夭捺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转身走出人造工厂，狂妄的语气和潇洒的背影引人注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谢汝问宋临：「夭捺不是在开玩笑吧，她一个人要怎么对付□□双子？」 宋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不管夭捺要做什么，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只会把这帮人的未来搅得乱七八糟… … 赛博科技大学的某一个小礼堂内。 文清秋蜷缩在伏礼的怀里，一脸不爽吐槽着：「都怪夭捺，害我这么多年的人设白费了，我现在连自己的房间都被抢走了！」 伏礼浅笑：「都说让你早点搬到我家，想住在哪里，任你选。」 文清秋闻言，瞥了一眼自家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朋友，想也不想反驳道：「你家更可怕，那些男人、女人起来简直不要命，我可不想将精力都浪费在那一亩三分地上！」 没错，这就是文清秋翻车后，还能在伏礼面前好端端呆着的原因——他们认识太多年了，伏礼是皇宫里养出来的人精，早就看出文清秋的本性不像她外表展示出来得那么干净恬然，所以早在很久之前，文清秋就不在他面前装人淡如菊的人设。 她会将内心所有阴暗的想法告诉伏礼，伏礼也见怪不怪，反正他家里的阴暗逼更多。 也是因为这样的坦诚，两人的关系非常坚固，虽说没有那么美好但也牢不可摧。 因为放假的原因，两人许久没见，浅浅地温存了一下。 她们结束没多久，双胞胎走了进来，一脸不爽地坐在沙发上。 这两人从来不掩盖他们的情绪，哥哥利亚姆对着窗台旁边的花瓶开枪，用光子弹打烂它，弟弟诺亚则是看着通讯器，五官凛冽一言不发。 伏礼挑眉，「这是怎么了，法院没给你们判死刑？」 诺亚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说：「他们说谢汝那个蠢蛋是跳楼死的，不是我们放火烧死，所以没给我们判死刑，只是判了2年监禁。刚刚家里花了点时间找替死鬼了。」 虽然坐牢比死刑的罪名更轻，但是对于这对双胞胎来说，与其麻烦地找人来替罪坐牢，还不如快点判处死刑，尽快将这件事揭过去。 轻罪反而会让家人知道，刚刚他俩就被骂了一顿，说再有一次就负荆请罪去谢家道歉。 一想到他们倒霉，全是因为文清秋的要求，反而她舒舒服服坐在礼堂里，抱着男人恩爱，诺亚的不爽就拔高到一个高点。 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文清秋，故意说：「欸，文西瓜，真正的文家大小姐什么时候来？」 「你！」 文清秋气都气死了。 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文西瓜这个外号。 这个外号会让她想起糟糕的亲生父母，想起肚子里的惨痛经歷，还有时不时冒头的毒瘾。 该死，她甚至没敢和伏礼说她吸毒了。 本来没有文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她就在伏礼面前矮了一头，如果再被发现染上精神药物，她就更没有底气呆在这个小团体里面了。 可惜，这对双胞胎只听伏礼的，不听她的。 他们只把文清秋当作一个物品对待。 而诺亚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开心了，也不想让别人好过，说起话来一句比一句难听。 「如果我是你，在全世界人面前丢了脸，被发现所谓的温柔善良接地气人设都是装的，我他妈就直接自杀投胎了，哪里还敢继续呆在文家和学校里面啊。」 诺亚还故意问伏礼：「假如你们家族里，有人不是伏家的血统，却狸猫换太子混淆血脉，你们一般会怎么处置她啊？」 伏礼敛眸想了一下，「绞刑。」 「伏礼！」 文清秋瞪大眼睛。 刚刚还一脸冷酷说着绞刑的伏礼，立刻气质柔和下来，不温柔但难得地安抚了她一句：「但因为我先认识的你，所以我觉得真正的文家千金是你，其他人才是处以绞刑的对象。」 文清秋这才放松下来。 她这个溺水者，如今唯一可以抓住浮木就是伏礼和这对双胞胎了，假如连他们都失败了，她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任何可能。 就在小礼堂里难得的安静中，一道悠哉游哉的声音突然传进来。 「你们怎么那么爱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讨论我？」 几人同时朝声源处望过去，就看到夭捺一个人站在礼堂的出入口处，满脸含笑看着他们。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 看见她后，文清秋是最先反应过来走向她的人：「夭捺？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天啊，夭捺是日子过得太好，太小瞧上层势力了吗？居然敢独自闯进伏礼双子的地盘。文清秋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夭捺被虐杀的样子了，光是想到这点，她就激动得全身颤抖了。 「你就是夭捺？」 利亚姆和诺亚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站起身来，说话的人是诺亚，掏枪的却是利亚姆。 诺亚的目光毫无尊重地在夭捺身上大量了一圈，吊儿郎当地说：「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好像比文西瓜更好看一些，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你。」 怎么又叫她文西瓜！ 文清秋立刻瞪了诺亚一眼，想抱怨，却又不敢说难听的话。 夭捺见状垂眸一笑，察觉到这四人并不是坚固的四边形，而是面和心不和的平行四边形。 她一边摆弄着手里小巧的物件，一边主动靠近四人，说：「听说你们非常好奇我是谁，所以我亲自过来让你们看看，免得你们想得茶饭不思，日夜难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夭捺是在阴阳怪气。 诺亚立刻冷脸，反倒是利亚姆没听懂言外之意，回了一句：「那你还挺乖巧。」 「…哥，她在讽刺我们。」 「欸，是吗，哪句话在讽刺我们了？」利亚姆挠了挠头。 嘿，这两人就跟唱双簧似的，夭捺算发现了：诺亚和利亚姆这对兄弟是极与极的差别，一个是智商高武力值低，一个是武力值高智商低。 能发现四人之间的关系，算是一个额外的小收穫，但这不是夭捺找上门的真正目的。 仗着有几个人撑腰，对面却只是孤家寡人，文清秋难得生出了几分与夭捺对抗的勇气，她高傲地表示：「只要你在直播间向我下跪磕头，再告诉大家门网路上所有关于我的黑料，都是你刻意编造放出来的假消息，我就原谅你了，如何？」 「噢，难为你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夭捺没有放慢脚步，直到走到这几个人的面前，才说出这句话的后半句：「可怎么办呢，我比较想看到你们下跪磕头道歉的样子欸。」 文清秋原本得意的脸色一变。 她刚想让双子开枪，给夭捺一点颜色瞧瞧，一个铁青色的物件却率先丢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什么玩意？ 文清秋把这东西捏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定时炸弹！ 而且炸弹上定时的时间，只剩下两秒钟了。这他妈的！ 文清秋惊愕抬头，刚刚还站在她面前的夭捺丢完炸弹后就跑了，而她还没来得及唿救，或者将炸弹丢出来，炸弹上的倒计时就到点了。 「轰隆！」 一声巨响。 整栋小礼堂连同四个人都葬身火海。 第60章 火势滔天,夭捺如一个真女王从不回头看爆破那样，悠哉游哉熘达回宋临、谢汝身边。 她用着刚刚出去办了点事的语气，说：「我把他们都杀了。」 虽然五分钟后，他们就会齐刷刷地备份成功。但谁在意呢,杀了就是杀了。 宋临早已习惯夭捺的做派,所以没有半点反应,谢汝则是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好像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熏到的可怜小动物一样，身体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不是,他供养的脆弱可怜女网红,怎么能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炸弹？ 天啊,她拿炸弹就跟女生拿口红补妆一样随意！ 谢汝连忙拉住夭捺,说：「杀人犯法,你连杀四个人绝对会被判死刑，你做了备份没？」 夭捺摇头。 她不需要备份，但同样的,她也不会被判处死刑。 「你放心吧，她们不敢将被杀的事情宣扬出去的。」 夭捺拿捏这些心高气傲的有钱人,就跟拿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简单。「如果他们不怕丢人的话，尽管说就是了。」 … 短短一天时间，人造工厂先后迎来了五笔订单，如夭捺所说那样，备份计划狂赚三个亿。 文清秋等人出来的时候，警方已经早早在工厂内等待了。 见他们从舱内坐起,警方立刻上前询问案发经过：「礼堂的监控全被销毁了，但我们在火场残骸里找到一枚炸弹的碎片,怀疑是人为纵火，你们知道是谁做的吗？」 警方还将那枚青灰色炸弹碎片拿了出来。 一看到这枚熟悉的炸弹，刚重生归来的文清秋就开始反胃想吐了。 那冰冷的触觉如今还黏着在她手心里永远散不掉，记忆中，炙热与剧痛从她的面中爆发，文清秋只来得及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整个人几乎要从两边撕裂开来了，紧接着就死了。 处于爆炸最中心的文清秋，绝对是感受最深的那个。 其他人虽不是中心，但也被强烈的余波波及，一起丧了命。 光看大家面色发白，冷汗淋漓的模样，文清秋就知道，他们的痛苦感受与她大同小异，但是好事，这代表着：他们恨透了夭捺，恨不得让她下地狱也感受一下同样的痛苦。 「是…」 文清秋准备告发夭捺，谁想到伏礼率先开口：「不存在人为因素。」 「伏礼？」文清秋瞪大眼睛，不明白男朋友为什么要为夭捺说话。 难不成第一次见面，他就看上夭捺了？ 双胞胎里的弟弟诺亚也附和了一句，说：「没错，是利亚姆自己玩炸弹把礼堂炸毁了，损失财务的帐单记在漩涡帮名下吧。」 利亚姆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是夭捺丢的炸弹，最后变成他丢的了，但在弟弟诺亚的威胁下，他选择什么话都不说，点了点头。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警方当然不会再深究下去，虽说在法律层面上有四个人丧命，但是事实上这四个都是手持备份计划的有钱人，一转眼又復活了，相当于0伤亡。 警方离开后，文清秋立刻质问大家：「你们疯了吗，为什么不告发夭捺？」 文清秋从文妈妈口中打听到，夭捺没有做备份计划。这意味着：只要她们告发了夭捺，夭捺就被送上高级法庭判处死刑，她这一生生最痛恨的人将会从此离开人世间。 结果箭在弦上之际，同伴居然把弦剪断了，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你是想告诉全天下人，我们被一个没有备份计划的下等人杀死了？」诺亚没好气反驳：「文西瓜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这种事情不能有起头，有一个夭捺，就会有第二个夭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文清秋扼喉不语，他们能掌控沙子游戏不就是因为外界认为备份计划是无敌金手指吗？ 告发夭捺，就等于告诉全世界——备份计划不是无敌的，被逼急就暗杀他们吧！ 当然，诺亚也不会放过夭捺。 「这个该死的夭捺，只是杀掉她不足以泄愤，我要当着全校人的面虐杀她！」 得到诺亚这句话后的文清秋才彻底放下心来。 ——诺亚和利亚姆是盘踞夜之城工业区危险、暴力的漩涡帮，帮派里的人都有精神病，行为疯狂，思想极端，一旦有了想要攻击的对象就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看来，夭捺接下来的日子不好受了。 文清秋捂嘴偷笑。 她纵然地看着双子拿出各自地武器，连一声招唿都不打，直奔赛博科技大学而去。这两人要赶在夭捺离开学校之间堵住她，好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杀人。 … 赛博科技大学里，警方得到工厂同事回传过来的证词后纷纷撤走，尸体清洁工还没过来，于是真正的杀人兇手夭捺还好端端地呆在礼堂里，查看几人的尸体。 炸弹将她们的头髮、尸体全部烧毁，暴露出人体本来的面貌。 夭捺用一根铁棍轻而易举切开他们的大脑，开始研究起他们的备份晶片。 还真让她发现有趣的地方：这些备份晶片并没有固定在大脑里，而是以嵌入式的方式，好像卡带放进cd机那样放了进去，也就是说，这些晶片是可以取出来的。 其设计的原因也很好理解：赛博科技如此发达，晶片这种载体每三天就会更新升级一次，在如此飞快的科技发展中，它绝对是报废式的消耗品.每一次死亡都会伴随一张晶片的损坏。 夭捺将每个人的晶片都看了一遍，都是同一批次的产物，没有外形上的区别。 值得一提的是，文清秋的大脑里有两枚晶片。 一枚晶片的制造日期是她的生日，一枚制造日期是全球怀孕事件结束的那一天，应当是文清秋在闻阿丽腹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没办法使用先前的晶片了，于是只能再植入一枚。 夭捺思索了几秒钟，将第一枚旧晶片拿出来，放进口袋里。 她在礼堂解剖尸体的样子完全不忌讳旁人，行事作风光明正大，至少所有路过的、过来看热闹的学生都能看见。他们纷纷对着夭捺指指点点，刻意压低的对话声也一同传了过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好像是解剖双子的尸体…天啊，她也太大胆了，不怕被报復吗？」 「这样看来，那对双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死了还不是一样赤裸裸躺在地上？…」 「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别被听到了…」 同学们惊嘆夭捺的行为，但更多的，是害怕黑.道双子和他的小团体淫威，不敢放开讨论。 刚讲到黑.道双子呢，忽然，校门口方向传来几声熟悉的枪响，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刚刚还围在礼堂附近的路人全部散开，往更安全的地方过去了。 谢汝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 当他看到夭捺还不知死活地呆在礼堂里，人都快晕过去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黑.道双子杀过来了，快跑啊！」 谢汝牵起夭捺的手，拉了一下。 嘿？居然没拉动。 「他们来就来呗，学校又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过来非得让我离开吗？」夭捺一边说，一边把□□双子的大脑搅得稀巴烂，动作看起来可没有表现上那么人畜无害的样子。 于是等诺亚、利亚姆赶到礼堂，看到了这么一幕——兇手夭捺不知死活地呆在案发现场，还在外人面前侮辱他们的尸体。 奇耻大辱！ 利亚姆最先朝夭捺开了枪。 他用的是改装后的机关.枪，连续几百枚子弹同时发出，朝夭捺所在的方向射过来。 在子弹脱离枪口的一瞬间，夭捺的身体率先动起来了。 她先一脚将谢汝踹开，然后抓起双子地尸体，将其当作盾牌，挡下所有来势汹汹的子弹——这一招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至少附近偷偷围观的群众都露出会心一笑，当然，他们不敢笑的太明显，免得惹来祸端。 至于当事人的感觉就更羞辱了，利亚姆一边开枪一边看着自己死不瞑目的尸体在挡枪，心中癫狂想杀人的心情越演越烈。 他干脆放弃了远程攻击这一招，将手里的机关.枪丢在地上，转而只身走上前抓夭捺。 诺亚则是坏笑着在远处看戏。 利亚姆做过痛觉控制的全身改造，寻常死亡的疼痛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感觉，与此同时，他还改造增强了拳头和小腿，就是一个不怕痛的人间大兇器。 被这样的人抓住，夭捺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当场拦腰撕碎，绝无反抗的能力。 可惜，利亚姆是很强，但他要杀死夭捺的前提是：捉住她。 只见夭捺几个灵活身形变化，游走在废弃的礼堂里，衬得人高马大的利亚姆身形笨重。与其说是利亚姆在捉拿夭捺，倒不如说是夭捺在玩弄利亚姆。 落在其他学生的眼中更是如此，这一幕就像壮汉追蝴蝶那样滑稽，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诺亚听到空气中隐约的笑声，更恼火了。他的本意是在全校师生面前捉拿夭捺当场报復，好在外人眼中扳回一局，谁知道夭捺并不是文清秋口中所说的：只有一些小聪明和美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她居然把他们玩的团团转，让她们在全校学生面前丢了两次脸。 诺亚越想越气，干脆捡起利亚姆刚刚丢下的机关.枪，对着利亚姆和夭捺的方向扫射，他并不担心子弹扫到利亚姆，反正杀死利亚姆他也很快就能復活了，最重要的是杀死夭捺。 于是诺亚朝夭捺所在的方向，扣紧抢板的手指就没有松开过，开了几千枪。 夭捺在几根柱子之间游走，动作灵敏得不像蝴蝶，更像是能提前预支弹药走向的鬼魅，她不仅能躲开子弹，还能引导利亚姆过来，借用他庞大的身形挡住了大部分攻击，毫髮无损。 「哒哒哒！」 几枚不长眼的子弹落在利亚姆头部，利亚姆立刻顿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脑袋，倒下了。 杀死自己的兄弟后，诺亚的攻击这才告一段落。 他定眼看向礼堂中间。 尘埃飞扬如同朦胧的幕布，在视野清晰之际，夭捺纤细单薄的身形从厌烟尘中走出来，笑脸盈盈，遗世独立。她心情愉悦地说：「你们就这点本事吗？」 她说话声音不小，至少，所有正在围观这场乱战的同学们都能听见。 不管这些人是在期待夭捺被虐杀，还是期待夭捺反杀，最终结果都十分统一。 统一地目瞪口呆。 不是，又是枪又是肉搏的，这都搞不定夭捺吗？ 究竟是夭捺太牛，还是黑.道双子其实没有他们想像中那么瘆人？ 即使他们没把这些赞嘆说出来，诺亚也能大致猜到双子风评受损，他比利亚姆聪明多了。 「夭捺，你比我想像中更聪明一些，这样很好，接下来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玩。」诺亚已经深深记住这个女人了，不死不休。 「我不想跟你玩。」夭捺忙的很，没有这么多闲情雅致参加这场青少年的霸凌游戏。 「我是在做实验。」她这么说道。 实验？ 什么实验？ 诺亚蹙了蹙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实验与他们之间交锋有什么关系？ 「很快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夭捺不打一声招唿突然朝诺亚冲过来。 她不断逼近的身体，和那张每时每刻冷静得令人心慌的脸不断靠近，敲响了诺亚的警钟。 诺亚本来就不以武力值取胜，近战几乎毫无抵抗力，于是看到夭捺飞冲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朝她的面中开了一枪。 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视野中夭捺的脸忽然变成了他的脸。 等诺亚反应过来后，他的枪口已经对准自己的面中，朝鼻子那一块的鼻基底处扣动扳机。 这是幻术。 这还是夭捺穿越过来第二次使用这招。 避免为了诺亚这个烂人搭入清白的犯罪史，夭捺都干出了这么单方面碾压的事情。唉，她轻嘆一声，实在是太掉价了。 于是在幻境的影响下，诺亚对虚幻的夭捺开了枪。 「砰！」 诺亚应声倒地。 可是落在所有人包括监控眼中，却是诺亚对自己开了枪。 夭捺成功将自己完全摘干净了。 她伸了伸懒腰，招手让谢汝出来，问：我让你们准备好的东西呢？」 谢汝连忙将书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这是他在地摊买来的最低等级的急救手环，才20eb。 「我这里有更高级的急救手环，心脏暂停三分钟都能救回来，要用吗？」 谢汝以为是夭捺自己需要。 「不用，给这两个烂人用最低等级的手环就足够了。」 夭捺拿着这两个手环，先是走到利亚姆的身边，测了测他的心跳。 有些弱，但没有死——诺亚的子弹打断了利亚姆的背嵴骨，他才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夭捺给利亚姆带上最低等的急救手环，勉强保住他的性命，不至于立刻去人造工厂报导。 紧接着她又给诺亚戴了一个，还顺便给了诺亚动弹不得的身体一脚，将他踹到角落里。 夭捺这一系列动作太没由头了，成功让谢汝迷惑了。 他问：「为什么要救他们？」 反正所有人都能作证，这两个人一个死于兄弟射出的子弹，一个是自杀的，与夭捺无关，夭捺不会惹上罪罚，自然也不需要救他们的命啊！ 「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夭捺回头看向谢汝，准确来说是看向藏在附近的人：「我一个很好奇的议题，你想要加入吗？」 「什么议题？」 「根据我的观察，备份计划的晶片是这样运作的：安装了备份晶片的人体失去生命意识，晶片接收到这一讯号后迅速开始备份意识，上传到系统，再下载到新身体里，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从新身体醒来后还能感受到死亡时的痛苦。」 因为上传数据的时候，人体已经死了，所以那份痛苦也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 谢汝回忆了一下，托最近死了很多次的福，他很轻易就论证了夭捺的观点。 「是这样不错。」 于是夭捺的好奇心就诞生了，那就是… 「假如我在他们死之前，先把他们大脑里的备份晶片撬走，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的意识还能上传上去吗？ 他们还能復活吗？ 他们将以什么模样復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夭捺一边说，一边动作不停地切开双子的后脑勺。 她在毫无卫生环境可言的废墟中，给这两人动了一场精密的脑部手术，将晶片挖了出来。 「咔嚓。」 昂贵的晶片被丢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枚代表双子意识的东西被丢到地上，就像扔垃圾一样，将他们的灵魂弃之废墟指中。 第61章 扒开柔软的头皮。 双子满是皱褶的大脑上,残余着无数条密密麻麻的触手。 触手是晶片的接收器，每一根都对应着不同的感官，原来人类感受是这么被保留下来的。虽然这么说有些跳脱，但有那么一剎那,夭捺以为双子是机器人,而她在给机器人动手术。 她高度集中注意力,将这些残余的触手一一挑出来毁掉，连文清秋正在靠近都没有发现。 文清秋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说双子大战夭捺的事情,为了赶上这场热闹才独自回的学校。 按照她的想像,这对双子是硬茬,夭捺对上他们,只会在他们残暴的手段下屈服、丧命,说不定现在连完整的全尸都保不住了。 怀着这种激动人心的心情,她紧赶慢赶来到礼堂。 一看。 傻眼了。 本该死无全尸的夭捺好端端坐在那，地上还摆着两具十分眼熟的尸体，脑袋都被打开了。 在认出尸体身份的一剎那,文清秋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 这怎么可能？！漩涡帮的继承人居然输给一个黑红网红，这简直就是赛博最大的笑话。 而且双子为什么没去备份啊,她没在群里听说双子死亡的事情啊！ 文清秋睁大眼睛仔细看，终于在双子手腕上，发现了一个最简陋，最低功率的急救环。 ——这是最低级的急救环，只能保住双子生命的最低体徵，醒又醒不来,死又死不掉。但也因为这个急救环，脑袋上开颅手术的伤癒合不了,好像张开的大嘴那样暴露在外面。 「夭捺！」文清秋立刻上前，抢夺双子手上的急救环，「你个毒妇，快让他们去死！」 正好夭捺也做完手术了，便一动不动地由着文清秋将尸体抢走，看着她将急救环摘下来。 谁能想到啊，未来世界居然会有同伴对同伴喊出：「让他们去死！」这种话来，怪新奇的。 夭捺好整以暇，旁观着这场闹剧。 文清秋将最劣质的急救手环摘下来后，双子的身体失去最低生命保障，立刻停止了唿吸。 直到两人都没了生命体徵后，夭捺才慢悠悠开口，提醒文清秋：「你杀死了这两个人，无论是监控还是路人都可以作证，我给他们戴上急救手环救了他们的命，而你拿下了手环。」 文清秋闻言一哽。是啊，她刚刚算是杀人了。 虽然说有备份计划在手，就算判死刑也死不掉，伏礼还会帮她付掉绝全部的备份帐单，但杀人就是杀人，她清白的犯罪史上从此添入了一笔谋杀罪，不再是家世清白的赛博居民了。 文清秋知道伏礼不会介意，但高贵如伏家却不一定能接受，一时间，她有些后悔了。 她后悔救下这两个人，也后悔参演了夭捺的这一齣戏。可恶，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我教你一招吧。」夭捺主动开口告诉文清秋解决办法？她表面上好像很替文清秋考虑，但只要换任何一个熟悉夭捺的人过来，就能听出她语气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蔫坏人品。 「什么？」文清秋从语气到表情全方面紧绷，警惕心拉满了。 「赛博法规只看物理上的死亡，那你现在自杀，就等于畏罪自杀，不用判刑。」 文清秋迟疑了。 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但由夭捺口中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让人怀疑？ 夭捺也无所谓文清秋听不听，反正无论她选了哪条路，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说：「你快点决定哦，警方很快就要抵达现场，到时候再自杀可就来不及了。」 夭捺的语气贱的很。 明明她才是害死双子的罪魁祸首，现在反而站在道德的最高处上，催促敌人快去一起死。 文清秋下意识不想服从她的指令，但是又担心警方随时抵达，将她当作杀人兇手带走。于是无奈之下，她只能恶狠狠瞪了夭捺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砰！」 文清秋果然是个狠人，居然想也不想就朝自己开枪了。 她立刻被子弹冲劲，撞飞了出去。 但是好奇怪，明明她对准了致命处，可为什么感觉子弹打偏了，她居然没有当场死去？从额叶爆发出来的强烈剧痛如同风暴来袭，让人猝不及防的同时只能被迫忍耐。 她为什么没死！ 她怎么会打偏？ 文清秋好像嗑药了一样迷迷煳煳，脚踩云端，在她的记忆里，冥冥中好像有人劝说她，将枪口往旁边挪了一毫米。 也就是这一毫米，她没能当场死去，如瘫痪一般躺在地上。 几秒钟的时间，文清秋已经无法维持最基本的视力，眼前画面逐渐变得模煳。 在彻底失去视力之前，她看到夭捺慢悠悠走到她面前，然后把什么东西戴到她手腕上。 这是什么东西？ 文清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下一看，赫然认出她手腕上的东西是一个急救环。还是最低级，只能用来吊命当活死人的那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文清秋大惊失色，可逐渐流失的生理机能已经无法让他做出表情了，她微微张开嘴巴，一字一句艰难的说：「你个贱人…」 话还没说完，随即倒地，失去所有的意识。 夭捺踢了一脚地上的文清秋，确认她已经昏迷后，才蹲下来扒拉她的头皮。 有了给双子做手术的经验，这次夭捺给文清秋做开颅手术的速度极快，三两下找到晶片。 在看清文清秋大脑内结构的一瞬间，哪怕是夭捺，也微微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原因无他，因为这具文清秋的身体里，只有一个备份计划晶片。 可明明她的上一具身体，是有两个晶片的。 介于文清秋还有钱做备份，夭捺多出了一个猜想，那就是：文家停了文清秋的备份计划，所以她只能求助亲亲男朋友，重新又做了一次备份计划。 所以最新的一次復活，上一枚备份晶片并没有跟着出厂，只保留了最新的晶片。 也就是说… 夭捺从口袋里掏出了，从上一具文清秋的尸体挖出来的晶片。 抱着做实验的严谨精神，她将最新的晶片和上一个晶片调转，并且将所有的触手都按照记忆中的模样补全。 这本该是好几个专业的脑科医生共同完成的高精密手术，因为它十分考验医生的技术，稍微出错就会导致大脑坏死成为活死人。 但这对于大脑高度发展的夭捺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她能清楚记得每一根触手的走向。也能按照记忆中的模样一比一还原晶片的位置。 仅需五分钟的时间，文清秋的手术就完成了。 于是等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当事人夭捺摇身一变目击证人，案发现场只有已死的双子，还有手戴急救环几乎快死的文清秋。 警察在调查监控后，确认文清秋杀人的罪名成立，记录在册。 虽然他们也在监控画面里看到夭捺动手术的样子，但介于双子的脑部没有任何的损伤，文清秋也只是被剃光头髮，多了一条疤，没有任何的损伤，夭捺也说自己是在给他们做急救，所以只做警告不给处罚。 很快，文清秋被送到医院急救。 伏礼听说她没死成功后，立刻安排手下去医院，拿下文清秋的手环让她顺利进入备份。 就这样，夭捺只是小小反击了一下，四个人的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 她在礼堂的事迹，也被同校的同学发到论坛里讨论，有人说她好大胆，也有人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但更多的人都在暗搓搓期待夭捺和霸凌团的交锋。 出于这种心理，夭捺在沙子游戏里的票数一路飙升，在短短一天内超越谢汝，成为第一。 她的名字从游戏里跳出来的瞬间，整个学校论坛都炸了。 【投票出来了，夭捺是沙子计划的下一个当选者。】 【恭喜谢汝，终于逃脱恶魔团的魔爪了！】 【莫名有些期待夭捺对上那四人的样子，感觉她和歷届不合群的沙子很不一样。】 【得了吧，有谁能打得过备份计划，等双子他们復活回来，一定不会放过夭捺！】 … 人造工厂里。 双子从人造舱里甦醒。 他们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骂特骂夭捺，还到处去找伏礼和文清秋的尸体。奇怪的是，另外两人的尸体并不在人造工厂里，难道那么大的爆破只有他们两人死了？ 没错，夭捺取走晶片后，备份计划就停止工作了。 他们的记忆却停留在了上一次备份，也就是礼堂爆炸之前。 双子摸了摸身上的皮肤，没有烧伤的感觉，可是大脑莫名的很疼，好像被人用钝刀切过。利亚姆奇怪的问：「好奇怪，我们死的时候应该是上午，现在怎么是晚上了？」 「可能是备份计划的时间变长了。有谁知道伏礼和文西瓜去哪了？」诺亚回答。 两人都没有自己被夭捺反杀的记忆，只觉得时间好像莫名地少了一大部分。 就在他们迷惑不解的时候，文清秋的新身体也从人造舱里出来了。她睁开眼看到双子，先是熟练地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又犯什么事了吗？」 诺亚蹙眉，这个文清秋到底在装什么啊，难道忘记他们都被夭捺炸死了吗？ 「你笑个屁啊，文西瓜。」 诺亚毫不客气的语气，成功让文清秋红了双眼，她委屈巴巴地反驳：「你怎么能管淑女叫这么难听的名字，诺亚，就算你看不起我，我也是伏礼的正经女朋友，文财团的大小姐！你们帮派内部流通的精神药物，都是由我们文家生产的。」 诺亚眯起眼睛，他寻思：一个被赶到女佣房的假千金，为什么说自己是文家大小姐。 还有这委屈巴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她是忘记自己已经人设崩塌，还在他们面前装什么？ 「先不跟你说了，我有事得先回家一趟，守住我文家大小姐的身份！」 文清秋忽然想起什么，急匆匆离开。 还处于一头雾水的双子对视一眼，利亚姆反问：「夭捺炸死我们，我们要去报復她不？」 诺亚蹙眉沉思：「天都这么晚了，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反正现在没人知道是她炸死我们，明天再去找她算帐吧，日后有的是时间。」 就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因为备份晶片的拿取，思维错乱的三个人，开始做起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本以为会杀回学校，取夭捺狗命的双子，被同校生发现他俩在街头乱晃。 他们就好像忘记夭捺这么一个人一样，嘻嘻哈哈的，让那些在论坛里坐等夭捺倒霉的人，纷纷傻眼。众人心想：黑.道双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善良，被夭捺尸体侮辱，不去找她算帐，反而先跑去吃饭了。 一时间，双子害怕夭捺的传闻流传开来，他们俩在外人心中的凶名，也跟着下降不少。 也是同一天晚上，文清秋跑回文家。 她先是习惯性向女佣们亲切问好，却没得到对方的一个好脸色，正诧异是怎么一回事时，她推开自己房间的大门，赫然发现她房间里的家具装饰和个人物品全都焕然一新！ 她的房间变成别人的房间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夭捺，还是闻娜？她们居然偷偷抢走她的房间！！ 文清秋想也不想地，跑去跟文妈妈告状。 因为这具身体里下载的是旧晶片的备份，也就是上一次夭捺街头虐杀文清秋后的记录，所以忘记全球怀孕事件的她，用的还是先前那一套：撒娇，装可怜，告黑状。 她找到文妈妈的时候，文妈妈正在教闻娜怎么做蛋糕。 当文清秋看见这对真母女居然认亲了，而且关系还那么好的时候，愤怒和惊愕席捲大脑，让她无从思索这里头诡异的细节，也没发现自己少了一大段记忆。 文清秋想也不想，「啪」地一下给文妈妈、闻娜两人跪下了，泪眼婆娑。 把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清秋，你这是怎么了？」文妈妈看到文清秋这个表情就觉得犯噁心。 「我知道我不是真的文家女儿，可我住在那个房间已有十八年，抢走是不是太过分了？」文清秋看向一脸懵逼的闻娜，央求道：「闻娜，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可以给我保留一席容身之处吗？」 沉默。 好尴尬的沉默。 文清秋哭哭啼啼的央求声过后，是一阵窒息的、漫长的沉默。 她敢哭，文妈妈都不敢听了，在漫长的沉默过后才开口打断她：「清秋，你这是怎么了，那个房间是你主动让出去的啊。」 「…啊？」 文清秋傻眼了。 是她主动让出去的吗，那她刚刚的表演岂不是… 而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62章 三人在饭厅里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最后还是文清秋随便找了一个藉口，逃一样地熘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房间在哪里，只能四处询问女佣，最后被指引到小楼最深处阴暗的房间里。 一打开房门,她先是震惊于简陋的装潢,然后才看到熟悉的个人物件。这里确实是她的房间。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搬到这里，像一无所有的失败者那样。 备份的缺失实在太可怕了。 正常失忆的人身处过去的环境时，潜意识里多多少少会觉得熟悉,可是备份缺失的人没有,文清秋对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印象,她甚至不知道房间里东西都放在哪里。 她呆在这里,就像闯入平行时空的陌生人那样,手无足措。 余光间,她突然瞄到全息发生器上显示的日子，居然她生日的一个月后。 天啊。 明明在她记忆里，奢华高调的生日宴还是昨天,她从直播间死里逃生后又在街头被枪.杀。怎么时间突然就来到一个月后了？ 文清秋立刻拿出全息发生器，开始搜索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刚打出「文」这个字,关键词「西瓜」立刻就弹了出来。几乎是看到这个单词的剎那，文清秋立刻想起了，那对双胞胎管她叫文西瓜的事情。 该不会… 文清秋点击搜索文西瓜。 一瞬间，关于她的讯息铺满整个房间，还有各式各样恶搞她的表情包。 文清秋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才把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消化完,闻阿丽，全球怀孕,拒绝出生….等她愣愣地关掉全息发生器的时候，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 完了。 她忘记了这一个月的事情。 所以她刚刚甦醒后，还像往常那样，在社交帐号发了一篇长文。 什么长文？ 当然是假装善良，意图用舆论的压力逼走夭捺、闻娜的长文咯。 这篇长文如果在一个月前发布，没有任何问题，文清秋也有十足的把握，相信文妈妈会站在自己这边，网友也会帮助她赶跑夭捺和闻娜。 可在一个月后，她文清秋的风评大翻车后才发出去… 一想到预想中的坏结果，文清秋打开社交帐号的手都在颤抖，而她所猜想的最糟糕的情况，也在看清长文底下的评论后，得到了最致命的验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文西瓜笑死我了，虽然说网际网路没有记忆，但网友只是健忘，不是傻子，不可能一个月的时间就忘记你是什么逼人了。】 【不是，她以为经过「出生确认」一事后，还能守住善良单纯小白花人设吗？】 【谢谢文西瓜，本来都快忘记这个课件了，刚刚又找来重新复习了一遍，文学无止境。】 … 文清秋不敢往下看了，连忙将长文删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但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她又在全球范围内丢脸了。原本安安静静呆着说不定风评自行逆转，现在可好，大家都觉得文清秋嗑药磕坏了脑子。 再加上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先后得知了「自己失去了房间搬到女佣房」，「闻娜取而代之」，还有「人设全面崩塌」的几件大事后，她彻底崩不住了。 对于失去备份的她来说，这些坏事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文清秋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第二天一早，□□重新聚首，文清秋哭哭啼啼地与伏礼说自己失忆，风评变差的陈年旧事，利亚姆和诺亚也问伏礼：「昨天礼堂爆炸，你没有被波及吗，怎么在人造工厂里没见到你。」 「什么礼堂爆炸？」文清秋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满脸不解：「昨天礼堂爆炸了吗？」 伏礼一头雾水。 礼堂爆炸都已经是昨天上午的事情了，黑/道双子不是早去报復了吗，怎么好像又忘了。 忽然，伏礼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句含煳的「你们跟我过来。」就将三人带到了学校医院停尸间。 多亏了文清秋被捕的时候还没有死，她的杀人罪名成立后，涉案尸体不会这么快地被销毁，至今还停放在停尸间里面等待法医系统检查。当然，这是无用功，没有人想要检查一个备份，所以双子和文清秋的尸体停放在此处，一放再放毫无音讯。 这还是三人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尸体，所以除了伏礼外的每一个人，面色都难看了几分。 特别是文清秋知道自己的身份系统上有杀人犯的标籤后，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大喊大叫：「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从高高在上的文家大小姐变成杀人犯？」 「这是我们的尸体，还是被文清秋杀掉的？」诺亚不可置信。 自己居然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杀了，这让人怎么能接受。 「准确来说，是被夭捺引诱杀掉的。」昨天的事情，伏礼虽然不在，但也从手下那里听来不少：「昨天她重伤了你们，又给你们戴上最劣质的急救手环，好让你们无法进入备份，生不如死，所以文清秋帮你们把急救手环拿下来，法律意义上构成了杀人罪。」 「这个女人。」诺亚听到这的时候，差点给夭捺鼓掌了，「杀人者救人，救人者反而杀人了。」 「可是我们怎么会忘记这一段记忆？」利亚姆只关心这个，因为这事他昨天还交了两次作业，难怪他觉得脑袋怎么那么痛。 「所以我们得弄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 伏礼从房间角落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把趁手的电锯，打开开关后直接锯开了诺亚的脑袋。 眼睁睁看着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的身体，脑袋被锯开的感觉可不好受，诺亚当场脸色就变了，可因为锯他脑袋的人是伏礼，他才强忍着不发脾气。 伏礼就好像分割面包那样，用手插进诺亚的尸体里，将他掰成两半。 他将手插进诺亚的大脑里搅动，因为动作太粗暴，脆弱的大脑灰质被搅成了豆腐花的样子。它们粘稠发黑地从裂开的身体缝隙里流出来，流满整张停尸床。 这下诺亚忍不住了，大喊：「你到底要干什么？」 羞辱他吗？ 伏礼面无表情地将手从他身体里拿出来，语气波澜不惊地说：「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你的备份晶片，没有了。」 伏礼一番话成功让所有人呆楞在原地，他们立刻分头寻找自己的尸体，并且现场开脑找晶片。 果不其然，利亚姆和诺亚的晶片都消失不见，文清秋的新晶片被换成了旧晶片。 「我记得备份计划的程序，应该是人死的时候，晶片立刻开始备份，并同步到人造工厂下载，但如果人死的时候没有晶片，也就没办法备份，人造工厂就会下载【上一份】数据。」 双子的上一份数据是礼堂爆破后，所以他们的记忆停留在礼堂爆破。 文清秋是因为换了旧晶片，旧晶片早已停止备份计划，所以上传和下载的是一个月前的数据。 意识到这点后，众人才终于意识到，他们究竟经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且最毛骨悚然的是，这次事故与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金手指息息相关。 过去他们怎么没有发现：只要拿出备份晶片，就能让他们意识混乱啊？ 「备份手术是特别精密的脑部手术，歷来只有市政中心最高等级的脑科医生才有资格操刀，夭捺她一个黑料网红，怎么可能现场就给我们动手术？」 诺亚还是有些不相信，他这种作奸犯科多了的人，知道警方的爱丽丝系统接到报案到出警，最短只需要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一个非医学生的网红要在二十分钟给三个人做摘除备份晶片的手术，这可能吗？ 伏礼非常平静：「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结果就是，你们的备份晶片都被夭捺摘除了。」 是这样没错，再怎么纠结她是如何做到，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记忆确确实实都消失了。 文清秋十分后怕，追问道：「那我怎么办，我该不会每次备份后，都回到一个月前的那天吧？」 她光是想到，自己可能会经歷好几次如此丢脸又崩溃的一天，就想立刻去死了。 伏礼摇头：「她只能害你这一次。因为唯一的旧晶片就在我们的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只有礼堂爆破后的尸体里存在旧晶片，往后的每次下载，包括文清秋如今身体大脑里的晶片，有且只有新的晶片。 咔嚓。 伏礼单手捏碎了文清秋的旧晶片——这便好了，如今全世界再也没有旧晶片了。 文清秋悄悄松了口气。 伏礼又看向另外两人，说：「虽然不知道夭捺是怎么拿走晶片的，但是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看管好自己大脑里的晶片，随时确认它存在于我们大脑之中。」 「大脑里少一玩意还发现不了吗？」 「利亚姆，你长点脑子吧。」诺亚翻了一个白眼，「三十个美瞳同时藏在眼球后面都发现不了，大脑又没有痛觉，当然感受不到晶片不在里面。」 「哦，但你也可以好好说话…」 眼见双子又吵起来了，伏礼干脆放弃安抚他们，转身看向满脸愁容的文清秋：「怎么了？」 「夭捺的手段比我想像中的多多了，我突然有点害怕，伏礼，你说，备份计划对于她来说，是武器还是小孩子的玩具？」 在一天内经歷多次冲击的文清秋逐渐内心脆弱，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击垮夭捺。 事实上，她已经后悔与她成为敌对阵营。这么强的女人拉进来当伙伴，得多有安全感啊。 「没事，就算我们这边沉寂了，沙子计划也会教她如何做人的。」伏礼安抚道。 在沙子游戏的推动下，从来没有一颗沙子，能安然无恙走出这片沙滩。 … 在四人团沉寂的日子里，夭捺大摇大摆走在校园路上，引起无数学生的目光。 他们实在是很诧异——为什么夭捺如此挑衅霸凌团四人的权威，他们却没有立刻找她算帐，而是任由她像没事人那样走在学校路上？ 跟在夭捺身边的谢汝、宋临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开始担心起来了。 「这个学校里给那四人当走狗的人可不少，夭捺你还是多小心点吧。」 「小心什么？」 夭捺勐地一回身，踢飞了从空中射过来的营养液罐子。 她这华丽流畅的托马斯后飞踢，从动作起步到结束，只用了短短五秒钟。 短到她身后的两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罐子便以一种无法阻拦的速度回到它的主人身上，狠狠砸穿了他的脑袋里。 譁然声瞬间响起。 而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两人，只觉得刚刚的嘱託好像一个笑话。 什么沙子游戏？ 沙人的疯子游戏吗？ 这破学校居然把最癫的夭捺选做第一名，是真煳涂啊！ 夭捺突然长长嘆了口气，关心起霸凌团来了：「你们说这个点了，他们应该知道晶片的事情了，又会做什么抵御我的事情呢？」 谢汝猜测：「如果他们发现晶片拿掉会造成思维混乱的话，应该会选择将晶片固定在大脑上。」 目前的备份晶片基本都是松松地插在大脑里，方便工厂随时进行更新调整，如果谢汝是他们，在发现备份计划有这个bug后，应该会选择将晶片固定在大脑里，即使不更新也不要留bug。 没想到否定这个可能的人，不是夭捺，而是不太爱说话的宋临。 他的电子音辅佐手势比划道：「他们不可能固定晶片的。」 「为什么？」 「因为期初考试快要到了，备份计划是救命稻草，但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作弊工具。」 第63章 「你还记得克里吗？」 夭捺想了很久,才终于从一堆堆路人甲里找到一颗熟悉的大脑。那个全身义体化极高的男生曾经与她参加同一场赛博科技大学考试。 克里也做了备份计划。也因为备份计划，他才能安全地从平行空间里出来。 想起他后，夭捺的眉头也跟着蹙起来了，「按理来说,做了备份计划的人不会考虑植入义体,反正人死后会立刻进入备份,为什么克里还在身体上下功夫。」 这非常不符合逻辑。 与之相反，双子的行为模式就是备份计划常态：与其重刑，不如死刑。与其苟活,不如重生。 提高身体的强度,反而让受伤后痛苦的时间更久了。 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全世界做了备份计划的人加在一起,也不过444个人,克里不算是顶级财团,也没有顶级科学家那种需要保护的脑子，他是怎么交的备份费用？」 bingo。 宋临点头，惊嘆夭捺那么快找到问题所在。 ——因为克里备份的钱,不是他自己掏的，而是别人替他掏的。 初次备份的巨额费用,和每次6500w的备份费，他都不需要付一毛钱，至于为什么…夭捺似乎已经猜到了：「因为考试？」 虽然对克里的记忆已经模煳，但夭捺依稀记得：克里非常聪明。他是那天考出场事故的人中，唯一能理解平行空间的人。 「没错。克里的身份是…职业替考选手。他替有钱人们替考，游荡在各大考场里赚钱。」 众所周知：赛博考试制度非常严苛。 无论是普通小考还是大考,都需要经过指纹，人脸,脑波、身份系统的多方认证。而且财糰子弟大多在市政中心的考场里考试，这里的考场只会更严格。 就连金安娜替考，也是事后才找贫穷的考生购买分区考试名额，正经校考还得安娜自己来，而且她这种模式非常考验运气，因为并不是所有的穷人都会变卖考试名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亲自参加考试，拿到货真价实的好成绩。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备份晶片并不是一个只有上传、下载功能的中转站，它是云盘，承托着人类的思维，并在受到死亡冲击的一瞬间将云盘内的东西全部上传并清空。 于是一种专门与有钱人做交易的考试机构因此诞生了。 他们专门物色聪明的穷学生，像相亲一样，介绍给需要考试帮助的财糰子女，流程也很简单，只需要一份备份的钱和一点儿中介费就能完成交易。 他们给贫穷的学生做备份，然后，将他们的备份晶片与有钱人的晶片交换。 晶片上寄託着聪明学生的脑子，有钱人带着聪明学生的思维进入考场。就算考场上是指纹，面部还是脑波验证都没有任何问题，因为这就是有钱人的身体，有钱人的脸，有钱人的大脑，唯独不一样的只有思维。 而现今科技里，只有思维是无法验证的。 从这以后，顶级财团的子女无论是否优秀，都能跻身最高等学府之列，阶级从教育开始划分。 夭捺向后一靠，感嘆道：「我就说，就利亚姆和诺亚这种脑子究竟是怎么考上赛博科技大学的。」感情是每一次考试都用别人的脑子啊。」 当有钱人真爽，不用自己考试，还能无限復活，难怪上老下小全都在推崇备份计划。 因为谢汝本人不需要替考，所以没在意过这方面，现在提出来后他才回忆起来诡异的地方：「说起来，每次在考场上我都能很明显感觉到利亚姆和诺亚两人的性格变了，变得沉默安静。伏礼和文清秋应该都是自己考试，没觉得他们有多少变化。」 「总之，现在能确定的是，至少有两个人不会固定晶片，利亚姆和诺亚。」 夭捺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就冒出来了。 正好她对这两人的兴趣正浓，继续和他们玩也不是不行。她坏笑着追问：「什么时候考试？」 「明天。」 也就是说最晚明天，她就能亲眼看到备份交换的模样了。 … 人造工厂里，文清秋开口询问：「我们要不要把晶片固定在大脑上，这样就不怕被拿了。」 话音刚落，双子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诺亚耸了耸肩膀，不客气反问道：「有这个必要吗？反正新身体出来的时候晶片也不是固定的，花时间给一个一次性消耗品做手术，闲得慌。」 把自己的身体说是一次性消耗品，只有备份计划的人才会如此狂妄。 「可是只要将备份晶片固定在大脑上，就不用担心夭捺将晶片拿走啦！难道你们想每次醒来，都以为自己是被炸死的吗？！」 文清秋抱着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不能舒服的心态，将全息发生器上的学校论坛丢给双子。 「你们自己看吧。」 诺亚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有关他们的帖子，他看到了夭捺将他们耍的团团转的全息投影，自己枪杀自己的画面难以直视，当然，最难受的还是底下哈哈哈的评论，大家都说双子好傻，被夭捺拿捏在手掌里先后去死，始作俑者却能全身而退。 就在所有人猜测，他们復活归来后会如何找夭捺算帐，笃定傍晚的时候学校会有一场恶战。 紧接着，他们復活后就去吃饭了… 吃饭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世悲惨的女主重生了，第一件事不是復仇，而是跑去吃饭。别说观众了，就连双子自己都觉得丢人又无语。 竟然还有人猜测他们是因为怕了夭捺，才不敢找她算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文清秋看到双子不爽的表情，心里舒服多了，阴阳怪气：「都是丢脸，你们不比我好多少。」 诺亚和利亚姆对视一眼，诺亚问：「你要把备份晶片装进大脑吗，这样我们就得亲自考试了。」 「当然不行！」利亚姆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平时写个作业就要了我半条命，我还亲自去考试，到时候因为成绩差被退学了，难道你把学位给我？」 「利亚姆不愿意，我和他向来是一体的，那我也不做了。」 双子用了一个戏嚯拙劣的藉口，如宋临谢汝猜测的那样，没有做备份晶片固定手术就走了。 人造工厂里只有伏礼和文清秋两个人。 伏礼从来不用晶片替考，也不缺给一次性消耗品做手术的钱，所以是否固定晶片，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 而文清秋之所以提出四人都做固定手术，只是需要有一个人留下来，帮她支付手术帐单而已，伏礼留下来，那便足够了，她立刻联繫备份计划的负责人，提出固定晶片的诉求。 负责人沉默许久后，问：「你们确定吗？如果这具身体一直不死，备份晶片将永远留在大脑里，随着科技发展可能会越来越落后。」 现在的非固定晶片是最好的模式，他们可以随时可以将晶片拿出来更新，也可以放弃备份。 「我们都确定！」 文清秋迫不及待回答，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像今天那样丢脸了。 伏礼也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到时候后悔了，直接自杀换一句身体就好，不是问题。 得到确认后，话筒对面立刻传来时间地点等讯息——备份计划向来最尊敬各位有钱的顾客，所以以最快速度立刻安排了手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请你们来实验室，手术将于今天下午三点举行，歷时半个小时。」 负责人挂了电话后，又是一样的直升飞机流程将他们接到了备份计划的小岛上，送上手术台。 在冰冷清幽的手术室里，工作人员沉默地低头整理手术工具，文清秋侧头看隔壁病床的伏礼，他已经在麻醉空气的影响下陷入沉睡了，而她却没有半点睡意。 好像是她在闻阿丽肚子里吸过毒，对药物的阀值变高了，所以普通计量的麻醉剂对她没用。 虽然文清秋失去记忆，但她有毒瘾的事情是身体记忆，被记录在备份计划的身体数据里面，所以新身体下载下来后，脑子是一个月前的脑子，身体却是一个月后的身体。 果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沾到，留下的净是坏事。 文清秋胡思乱想着。 她能感受到呛鼻的麻醉空气在她鼻腔里窜来窜去，却依旧没能进入昏迷状态。正默默等待着，她突然听到医生说：「病人都麻醉好了，手术即将开始。」 什么？？手术要开始了？可是她还醒着啊！ 文清秋害怕了。 她强撑着想要开口示意医生，她清楚知道自己没有被麻醉，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什么情况？麻醉空气麻醉了她的身体，却没麻醉她的大脑！ 她能感受到医生好像摆弄畜生那样，毫不客气地将她的四只脚抓起来，倒吊绑在铁桿上面。浑身血液都朝脑袋涌过去，让人难受得想要尖叫，她用尽全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手术过程，却看到隔壁高贵的伏礼好像一只狗那样，四脚趴在地上，高高扬着头被打开了后脑勺。 这些医生是对他们有意见吗，为什么要在手术过程中如此对待他们？ 她又用尽全力，将脑袋方向朝医护人员那儿撇过去，就看到他们冷漠严肃的表情，不像泄愤，更像是他们打从心里觉得他们就是畜生，就是不值一提的一次性消耗品而不是一个人。 文清秋被自己清晰的意识吓到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冰冷的手术刀就落在她耳后。 她能明显感觉到坚硬的刀刃在头皮上落下，刺痛，并且非常轻而易举地画出一个巨大笑脸，剧烈的疼痛爆发出来，她却没办法尖叫和喊停。 短短三十秒内，文清秋的心跳瞬间飙升到180，引起医护人员的注意。 「怎么回事，她的心跳怎么那么快？」他们完全没意识到，可能是麻醉没成功的原因。 「会不会是切到了什么神经？随便吧，反正这副身体就是消耗品…」 医生们没有在意，继续工作。 也因为他们没把这些人当人，动作特别粗暴。 文清秋用尽全力忍耐疼痛，默念「只要麻醉生效就行。」却还是抵不过头皮被直接掀开的痛楚。 「噗呲。」 一道浓稠的鲜血喷射在医生脸上，文清秋终于如她所愿失去了意识。 她再次在人造工厂里清醒。 一场没有成功麻醉的手术居然活生生疼死她了，但这不是文清秋真正觉得毛骨悚然的地方，她坐在人造舱里面浑身都在颤抖，脑海里全是刚刚手术的画面。 她好像烤猪那样被绑着，伏礼好像狗那样跪着做手术… 为什么备份计划的人会这么对顾客，难道对他们来说，做备份计划的顾客连人都算不上吗？ 文清秋说不清这种没来由的恐慌，她非常清楚：如果这次不是毒瘾导致的抗药性，她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备份计划人员的真实面貌。 ——认为顾客不是人的实验人员，他们做出来的备份计划，是金手指还是索命工具？ 文清秋陷入了迷茫。 同一时间，利亚姆和诺亚已经在为接下来的考试做准备了。 别的学生都是熬夜复习，他们却是吊儿郎当地出入各大夜店和俱乐部，在摇曳舞群中享乐，将今天丢脸的份额狠狠发泄出来，直到第二天天亮快考试的时候，他们才从俱乐部走出来。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带着醉醺醺的身体来到学校。摇摇晃晃。 在双子的专属宿舍门口，克里和另一个男孩早早来到这里等待——他们约好的时间是九点，考试时间是十一点，可现在都十点半了他们还没过来。 克里已经习惯这些有钱人的尿性了，直接坐在角落里，抱着一会儿要考的书抓紧时间复习。 另一个男孩似乎是第一次干备份计划，不停对着升降梯的方向张望。 「他们怎么还没过来？如果他们迟到，我们进不去考场，还能拿到替考的钱吗？」 好天真的问题。 克里嘆了一口气，如果顾客迟到害得他们这些替考人进不去考场，那就得担心自己的命了。 反正有备份计划，顾客杀他们千万次泄愤都是正常的事情，至于辛苦费更更别想了。 好在四十分的时候，双子终于出现了，他们晃荡着身体朝宿舍的方向走过来，看见两人后，他们连开口打招唿的口气都是酸的。 克里见怪不怪，面不改色，另一个男孩却脸色一变，问：「你们这是在外面玩了一个晚上吗，还喝了那么久酒，到时候怎么进考试考试啊？」 诺亚挑眉：「怎么，你不会考试吗？」 气氛似乎有些危险了，克里悄悄拉了男孩一把，他好像没意识到现状，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一旦我们的思维换到这副醉醺醺的身体里，也会受到酒精的影响，容易发挥失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啊，容易发挥失常啊…」 诺丽抽了一口烟，又将带着酒味的烟气吐到男孩身上，他拿点菸的手指了指男孩的面中，说：「利亚姆，想办法让他清醒一些，好好参加考试。」 利亚姆撸起袖子，朝他走来。 紧接着，在男孩惊恐的眼神和惨叫声中，他被活生生打断了一条右腿。 「好了好了。」明明是诺亚让利亚姆动的手，却又是他喊停的，「别把他打死了，咱们快考试了，二十分钟可没办法从人造工厂赶回学校。」 利亚姆这才停的手，但是那男孩已经满脸是血，上气不接下气了。 在这场单方面暴力中，从头到尾，克里只是沉默站着，他既没有开口劝阻，也没有刷存在感，因为他的经验告诉他：此时只需要安安静静呆着就好。 每个替考人都要经歷这一遭的。 从这之后男孩应该会明白：这些有钱人压根没把他们当人看，只是想要他们的思维而已， 接下来四人进了宿舍楼，机构人员也抵达了现场，他们并在替考机构的监视下交换了晶片。 诺亚和利亚姆还特地强调道：自己的思维不愿意换到穷人身上，请另外找一个地方放置。 五分钟后，等诺亚和利亚姆重新清醒，他们已经变成克里与那男孩了。 克里扭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因为体内没有备份晶片，再加上麻醉剂的影响，他随意躺在地上，就好像一具毫无作用的尸体。男孩也差不多，脑袋上的伤口都没有好好缝合起来。 反观诺亚和利亚姆这两个烂人，他们的晶片被毕恭毕敬放进一个保鲜箱子里，可真讽刺。 备考机构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克里的目光，有些没好气地问：「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考试？」 克里点点头，带着还在流泪的男孩一起走了出去。他不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学生，但在这里，他已经参加超过一百多场考试了，比刚进来的大一学生更了解这里的路。 克里不费功夫就找到考试的考试。 刚准备进去，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夭捺。 那个在入学考试里超常发挥，战胜他拿下第一的女孩。也是克里唯一佩服的人。 她居然也来参加这场考试，真是太巧了，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次又是他与她一起考试的？克里这样胡思乱想着，表面却顶着诺亚的脸神色平淡地走过去。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落在他肩膀上。 克里震惊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夭捺一脸戏嚯的表情，就好像当初，她发现他们都是假货那样。 「克里，好久不见。」 …她对着他，喊出他的名字。 第64章 克里惊悚,却又很快恢復原样，冷着脸说：「什么克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先前有打听过我和诺亚之间的关系，或许你还能装得更逼真一些。」 夭捺的语气似真似假,如梦似幻,如同地底下撒旦的唿唤。那双含笑的黑瞳一直凝视着克里,锐利的目光似乎透过看到诺亚的皮囊，直视虚无飘渺的真实灵魂。 克里差点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在关键的时候,路人一句：「那不是诺亚吗？」及时唤醒他。 他丢下一句「我要考试了。」后及时开熘。 来到考场后的克里本想再复习一下,可夭捺的话在他耳边迴荡,他偷偷拿出通讯器搜索论坛,果然搜到一条黑.道双子与夭捺之间的爱恨情仇,才知道双方之间有两条命的恩怨。 这两条命还是夭捺杀的双子。天,这是个颠婆啊！ 难怪路人看到他和夭捺和谐共处时那么诧异，也难怪夭捺一瞬间就知道他不是诺亚本人。 如果是真正的诺亚，估计在见到夭捺的瞬间就大杀特杀了…天啊,他失误了！ 克里瞬间脑袋发热起来了，宿醉和压力相互影响下,他感觉自己头特别疼。 特别在发现；他和夭捺的短短几分钟对话，已经被路人拍下视频证据，发到网上，标题还是：【诺亚认怂】这么负面的标籤的时候，他的崩溃肉眼可见。 可想而知，当他把身体还回去,真诺亚看到这个视频得有多生气，又得杀他多少次？ 「夭捺啊,夭捺，你真是害惨我了！」克里崩溃。 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死亡，他压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以至于他在考试的时候频频分神，最后预估了一下只能拿到中等偏上的成绩，与诺亚招聘时要求的优等成绩有着不小的差距。 考试结束。 克里落寞走出考场，等待同伴一起返回宿舍返还身体。 他没等到同伴，反而等到了夭捺。 夭捺是大一新生不必参加期初考试，所以早早等在考场门外，一看到熟悉的身影便迎上去。她笑着问克里：「考得怎么样，有达到诺亚的要求吗？」 她都说得那么直白了，克里当然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干脆就不装了。 他压低声音反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了。」 帖子上的标题羞辱视频，还有明显下滑的考试成绩，克里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顾客诺亚交代了。估计死一万次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夭捺却耸了耸肩膀，似乎早有预兆。 又或者说，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克里逼到自己的阵营里，才选在公众场合与他见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我知道啊，所以我是特地过来帮助你的。」夭捺微笑回復道。 她唬人的水平极高，明明是自己掀起的波澜，又是她主动跳出来当救世主，这种厚脸皮本就少见，所以当她说自己要拯救克里的时候，克里是真的被吸引住了，下意识反问：「怎么帮？」 「你把诺亚的身体留下来，从此你当诺亚。」 夭捺一说完，克里立刻瞪大眼睛，用诺亚的脸疯狂拒绝：「这怎么可以，这事绝对不可能的！先不说我们被备考机构的人监视着，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交还备份晶片，拿回自己的身体，而且那可是漩涡帮的黑.道双子诶！让他发现我们霸占他的身体，会追杀我们祖宗十八代！」 嗯…这倒是个问题，夭捺敛眸苦想。 她确实是忘了备份机构这一茬。 原以为这些机构只是赚一些中介费，却忘了他们敢从有钱人的钱包拿钱，不亚于是与虎谋皮，赚钱的同时也要保证有钱人的安全，免得惹祸上身。 于是每当有钱人和穷人交换备份的时候，他们都必须在现场，看好大家的身体和备份晶片，确保替考的学生随时都能联繫上。 但这也意味着：只要解决了替考机构，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夭捺压根没想过双子和他背后的漩涡帮，这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反正等漩涡帮找上门追杀她，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只需要考虑现在的事情即可。 于是夭捺一拍大脑，办法就想出来了。 「好了，我知道要怎做了」 克里：？？？ 不是，这么复杂的问题，只需要五秒思考时间吗，要不要再想久一点。，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完美解决你的困扰，不过需要你的另一个同伴的帮助。」 另一个同伴？ 克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代替利亚姆的男生，不过那男生怎么还没来？ 刚提到替利亚姆考试的男孩，就看到他的身影朝这里走过来，大老远就能看到他哭丧着的脸。 男孩因为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到夭捺在这里，直奔克里而去：「我考砸了，怎么办？利亚姆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的！」 男孩从来没喝过酒，第一次顶着醉醺醺的身体进入考场，又因为在考试前被打了压力过大，导致大脑一片空白，没办法静下心来做题。 等他从惊慌失措的情绪中恢復过来的时候，考试已经结束了，考题居然还有一大半空白。 「我完了，我真的完了，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男孩崩溃地跪在地上，一双鞋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顺着这双鞋慢慢抬头，看到了夭捺。 「你是？」 克里刚准备介绍夭捺，就听到她说：「我是替考机构的工作人员，特地来带你们交还身体。」 克里：？？？ 他眼睁睁看着夭捺睁眼说瞎话，当场给自己套了一个，还中间还该死的没有任何缓冲。 「原来是工作人员啊。」男孩信了。 他本来就是刚开始做替考的新手，又正是容易轻易相信别人的年纪，所以对夭捺没有怀疑。 男孩悄悄问夭捺：「如果我没拿到先前说好的成绩，还能拿到替考的钱吗？」 「这个嘛…」夭捺这个假货，装的跟真的那样，信誓旦旦地说：「你不仅拿不到应有的辛苦费，还会被当作那对双胞胎的泄愤工具，大概被杀三十多次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从今天开始，他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漩涡帮见你一次抢你一次。」 夭捺每说一句话，男孩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克里也没有阻止她胡编乱造，因为她说的是事实。这确实是双子会做出的事情。 也因为如此，克里除了和夭捺联手，加入她的计划以外别无选择——如果註定死在双子手上，那克里希望能以更有尊严的方式，而不是单方面的凌辱。 男孩的想法和克里差不多，崩溃大喊：「那我怎么办，我不想死得那么痛苦啊！」 「我也很心疼你们的遭遇，所以我有一个很好的方法，你们要不要试试看？」 夭捺对着两人一阵耳语。 「这能行吗？」克里表示怀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备份交换这么好玩的东西只用在替考上面，也太无趣了。」夭捺狡黠道。 … 从刚刚开始，替考机构就一直联繫克里和另一个新来的男孩，好像叫做小光，算了谁介意呢。 明明考试已经结束10分钟了，他们却没能及时回到寝室，实在是惹人生疑。 工作人员拿起通讯器，联繫卫星定位的同事：「找一找克里和小…」 话还没说完，宿舍楼就开了，克里和小光，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孩走进房间里，哪来的外人？ 「赵医生有事先离开了，接下来由我负责做双子的备份晶片交换手术。」夭捺微笑介绍道。 赵医生走了？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确实从刚刚开始就没看到赵医生的身影，但他走了怎么不说一声？ 但他们也没盲目相信夭捺，事关漩涡帮继承者们的性命，他们也不得不慎重一些。 「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是医生？」 「这还需要证明吗？」 夭捺直直朝克里的身体走过去，因为她的目标不是双子而是平平无奇的穷人，所以没被阻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她随手抓起一把手术刀，手起刀落，精准切来后脑勺放置晶片的地方，露出因为多次替考、多次拿取晶片而显得一片狼籍的后脑。 「我最擅长的就是晶片手术了。如果你们还是不信的话，就亲自打电话问赵医生咯。」 工作人员立刻给赵医生打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赵医生就好像被人挟持了那样，立刻开口表示：「我有点事情先走了，接下来的手术交给…交给夭捺进行。」 「我就是夭捺。」 夭捺立马跳了出来。 确认身份后，工作人员狐疑不定地挂了电话，虽说还有点怀疑，但夭捺的手法就摆在那里，熟练程度一看就是给备份计划的人做过很多次手术了。 「行，那就拜託你了。」 工作人员流水一般离开房间，将空间让给夭捺，毕竟这是四个人同时进行的大手术。 四张红外线消毒的床拼接在一起，克里、男孩小光，还有诺亚、利亚姆四具身体躺在上面，另外还有两块干燥的晶片存放在保鲜盒里面，那是双子的意识。 夭捺带上手套，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克里和小光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清冷的手术灯光下，夭捺从保鲜盒里拿出诺亚和利亚姆的晶片，将其装进了克里和男孩身上，并细心地每一根触角和打开的伤口缝合起来。 这是非常细緻的手术，平常医生做这样的手术，需要好几个人各司其职，专心致志才能完成，可夭捺不仅一个人可以同时给两个人做手术，她甚至还能一边粘连触手，一边闲聊。 「你们不觉得可怕吗？」 「什么？」克里看着自己的大脑被切开，确实挺可怕的，但他知道夭捺说的不是这个。 「备份晶片可以交换，这不就证明了：做过备份计划的人已经不是人类，他们只是一台电脑，所有情感记录都变成了一串串可以随意移动，上传，下载的数据，这难道不可怕吗？」 克里思索了一下，没觉得多可怕，好像当穷人更可怕一些。 夭捺也没有强求克里理解，毕竟备份计划对于他来说，就是谋生工具，所以比起克里的想法，她更好奇那些不可一世的有钱人在得知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 手术很快就做完了。 安装上晶片的两人，就好像插入c盘的电脑，身体终于开始运作。 诺亚…不，应该是有着诺亚思维的克里，和有着利亚姆思维的小光终于清醒了。 他们好像睡了一觉那样，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问：「现在几点了？」 拿掉晶片后他们的思维意识也跟着一起暂停了，所以对外界时间没有感知，对于他们来说，就好像是前一秒才刚躺下来拿出晶片，后一秒晶片就装上去了。 而诺亚几乎在开口说话的瞬间，就发现不对了。 「我操，我怎么在这个下等人的身体里？」 利亚姆也抱着断掉的小腿怪叫：「好痛，好痛，好痛！」 他亲自打残了男孩小光的小腿，于是现在孽力回报，轮到他自己疼痛难耐，不停地怪叫了。而且因为考试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替小光处理伤口，断掉的伤口已经开始发肿积水，更疼。 「搞什么啊！喂，那位医生，你把晶片装反了不知道吗？」诺亚冲着夭捺背影怪叫。 比起利亚姆断腿的疼痛，诺亚更噁心的是自己住进下等人的身体里，他能感受到身体腐烂，那种来自穷人家的酸臭味从脚底板冒到鼻腔，更别说克里的义体化程度很高，很非人了。 还不是那种美观程度高的义体，通体工具性义体。 只有没钱的人这么改装，为的是发挥全身的潜力赚更多的钱，这可把诺亚噁心坏了。他光是在这具身体呆几分钟，都有些受不了。 就在他俩几乎崩溃的时候，夭捺转过身来，非常有礼貌地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唿：「hello～」 双子震惊。 任谁在这种严肃的手术时间里，看到一个刚入学的大一女生，都会感到震惊的。 搞什么啊，难道刚刚这么重要的手术，是这个大一女生给他们做的吗，她动了他们的晶片？ 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夭捺已经癫成这样了？ 利亚姆立刻下床想要捉住夭捺，可他如今是断腿瘦弱男孩的模样，所以一靠近就被夭捺踢飞，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本就断掉的腿又添上新的伤。 诺亚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他的身体义体化程度高，比利亚姆好很多，可他本人不擅武力，又用不惯这些人造器官，连基本的走路跑步都是问题。 他们见动不了夭捺一根手指，决定出去求助替考机构工作人员的帮助。 诺亚艰难地打开房门。 因为用不惯人造的小腿，还重重摔倒在地上，膝盖狠狠砸穿地面。疼得他眼泪都飙出来了。 可是看见他摔倒后的工作人员们，只是瞄了一眼，没有半点反应，也没有要扶起他的意思，诺亚沖最近的工作人员大喊大叫：「他妈的，快扶我起来，你们怎么做事…」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逼斗就落下来了。 把诺亚打得晕头转向。 不是，他堂堂漩涡帮继承者，被一个下等人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第65章 诺亚被打懵了。 不是对方的巴掌有多用力,而是他人生从没遇过的荒谬时刻。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颊，反问：「你们是不是疯了，连我都敢打，我可是诺亚,漩涡帮继承人。」 「又来了。」 工作人员轻嘆一口气,已经见怪不怪了,冷漠回復道：「不要以为顶着顾客的身体过了些日子，你就能成为他了，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替考的工具人。」 交换晶片的弊端就是容易产生思维混乱,顶着别人的身体过了几个小时前唿后应的优越生活,就接受不了自己残破的身体与生活,从而产生精神分裂的人比比皆是。 工作人员说完这话后,诺亚才反应过来——是这具身体！ 因为他在这具下等人的身体里,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我是诺亚的晶片，我被放进这具下等人的身体里了！」诺亚冲着门外的工作人员大喊大叫，可惜没有人相信他,全都冷漠着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一个人说：「你这招，几百年前就有人用过了,不要耍这种毫无新意的小套路，快离开这里！」 另一个说：「每个人的备份晶片都是定制的，不是一样的规格根本放不进去，光是连结触角，就要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 他看了一眼义眼上的时间：「而你，进去出来才五分钟。」 世界上哪有重新连接晶片手术只用五分钟的人,如果有，那肯定不是人！ 话音刚落,被说是不是人的夭捺缓缓踱步而出，并不担心所以脚步好不惬意。 她看见诺亚歇斯底里的样子，还恶趣味地问：「这是怎么？」 「你个毒妇！」诺亚指着夭捺咒骂道：「是你把我的晶片交换了，你把它放回去。」 夭捺没有理会诺亚，转头看向工作人员：「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醒来的时候还好。」 「拎不清的穷人就是这样，医生不用理会，晚点他们就会认清现实了。」 「这样啊。」夭捺这么装模作样地一问一答后，笑眼盈盈看向诺亚，说：「你快点认清现实吧。」 …吗的，这个疯子！诺亚都快崩溃了。 他先后想过几种拿回身份的方式，却悲催发现：顶着这具身体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他敢顶着这具身体回漩涡帮，还没进门就已经被枪杀了。 报警？他该如何证明他是诺亚，如同死刑只枪杀肉身，现有的身份系统只认身体不认思维。 就连他大声喊出只有诺亚、利亚姆才知道的事情，也会被怀疑是那些穷人偷看偷听了故事，故意装模作样想要顶替身份。 一时间，诺亚无计可施，谁能想像原先属于备份计划的优待，如今却变成了他的致命伤。 「快点离开这里，别打扰顾客休息！」 工作人员用力扯了诺亚一把，差点把他扯摔倒在地上。 奇耻大辱，明明是他们的房间，如今却要他们离开。而且他们离开能去哪，回贫民窟吗？ 「放开我！」 「漩涡帮不会放过你的！」 「你居然敢打我，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要你狗命！」 看着诺亚被工作人员又是拖又是拽，不听话的时候还挨了几个巴掌，夭捺快要笑死了。 别提多有趣了。 堂堂黑.帮继承人被他鄙夷的人踩在脚底下——他过去造成的苦果，如果全都还了回去。 也不知道诺亚会不会后悔，他当初虐待替考者，才会演变成连工作人员也对替考生拳打脚踢。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忽然，一颗白花花的东西滚到夭捺脚边，她低头一看，是一颗门牙，于是一脚踹开。 这时，门里有了些动静——利亚姆终于适应断腿的疼痛，艰难出门了。 过去的他，将身体痛感调到最低，他早已忘记痛觉是何物了，如今一个断腿差点要了他的命。利亚姆千辛万苦走出房间，看到诺亚挨打后气死了，直直朝工作人员的方向扑过去！ 如果利亚姆还是先前魁梧的身材，这一扑估计还有点威慑力，可如今他只是一个瘦弱小男孩，这一扑居然扑出小学生扑蝶的滑稽效果。 紧接着被工作人员一只手就摁下来了，夭捺差点笑疯了。 「又一个精神错乱的。」 奇怪，今天怎么那么多精神错乱的下等人，是这所学校的风水不够好吗？ 「你敢打我们，我要你整个机构都一起陪葬！」利亚姆歇斯底里大喊，能看得出来精神不太好，于是夭捺贴心地添油加醋了一番：「可怜考生被顾客打断了腿，所以对他怀恨在心，要不然，我给他做个接腿手术，免得打扰到顾客休息。」 「不用那么复杂。」 替考机构只尊重顾客，压根没把穷人当人，这天底下需要钱的聪明人还少吗？对于他们来说，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影响到尊贵的顾客。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从手臂拆出一把枪，对准利亚姆：「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毫无价值的人身上，我们还需要赶下一个替考生意呢。 至于备份的6500w？当然是双子自己掏。 替考机构只要说：是克里他们发起反动，就能将责任甩出去。于是他们开枪的举动义无反顾。 「不要，你们都搞错了，我才是…」 话还没说完，利亚姆就被枪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他带着一只残破的断腿倒在地上，身体瘦弱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满脸惊恐不敢相信。 诺亚从没见过这样的利亚姆，更让他感到恐慌的不是兄弟的死亡，而是兄弟死后会变成什么。 这是他们自己的晶片，却顶着克里小光的身体，那死亡的这一剎那，晶片上传的是谁的数据？又会将什么东西下载到什么身体里？ 光想到这一点，就足以让诺亚感到惶恐，刚刚还歇斯底里的他立刻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夭捺注意到诺亚的突然安静，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他害怕了呢。」 「果真是下贱胚子。」工作人员用手枪拍了拍诺亚的脸庞，他露出屈辱但怕死的表情。 夭捺觉得自己的手术做的实在是太成功了，给了诺亚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一天。如果没有她，诺亚这辈子都不会听到那么真实又贴切的谩骂。 工作人员踹了诺亚一脚，诺亚因为用不惯人工义体，被迫下跪了。 这些工作人员教育了诺亚一通，话术无非就是一些：「既然决定了要做这一行，就得拎得清，不要因为身份悬殊产生不公平的想法。」 「我们的目的只有赚钱，赚那帮上层傻逼的钱。」 …怎么说呢。 怎么有种：骂到诺亚，又骂到「诺亚」的感觉，未来科技真有意思，一句话骂两次同一个人？ 夭捺笑死。 工作人员因为在其他大学还有替考的需求，收到地址后急匆匆离开，只让对方先行回家。 夭捺走到诺亚面前，低头询问他：「感觉怎么样，体会到不被重视的感觉了吗？」 诺亚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底不知道在打什么盘算。 夭捺知道他在等待什么，无非就是疑惑：利亚姆死后去了哪里，又变成了什么人？ 正好她做这场手术，也是为了试验这个结果，于是十分贴心地将诺亚的通讯器拿过来。 「看看吧。」夭捺将通讯器递给诺亚。 诺亚诧异夭捺居然那么好心，但出于对利亚姆和自己未来的担心，他也顾不上和她呛声了，连忙将通讯器拿过来，三两下解开密码后进入群聊房。 群聊房里已经有几条讯息了，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 利亚姆：【我已经復活了，还是自己的身体！@诺亚】 文清秋：【？】 利亚姆：【那个漂亮但很贱的真千金给我们动了一场手术，将我们的晶片放进别人的身体里，刚刚我顶着别人的身体死去，还好復活后还是自己的身体。】 文清秋：【什么？？她怎么给你们做的手术！】 … 后面的消息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是一些復盘，诺亚最关心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答。 原来顶着穷人的身体，死去后晶片上传下载的也是自己的身体，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一瞬间，诺亚的底气全都回来了，也不再担心诺大的家产拱手让人。 忽然，余光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靠近。 诺亚勐地抬头，竟只看到黢黑的枪口里头迸射出剧烈的火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白，瞬间就没有意识了。 直到诺亚死后，他才意识到，夭捺居然偷看了他的讯息，拿到正确答案后，觉得他没有用了，于是直接开枪杀了他。 可能怕杀不死他，毕竟克里全身义体化太高了，于是夭捺把枪口塞进他眼眶里，朝大脑开枪。 太可怕了。 夭捺实在是是太可怕了。 这是诺亚死前最后的印象，随后他开始重新备份，下数据再造人身了。 … 同一时间，文清秋看着群聊里的内容发呆。 ——交换晶片？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一直在她脑子里不断重复环绕，引诱着她。 她一直都知道，黑.道双子一直使用备份晶片交换的方式考试，可她从来没想过晶片交换，可以让人顶着别人的身体过一辈子。 就算不是一辈子，不小心死了，死后也只不过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文清秋坐在自己女佣的房间里，环顾四周，她的房间实在是太小，太逼仄了。 可能这里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条件极好的住宿环境了，可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她来说，呆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要了命的折磨。 如今她的名声坏透，又因为失忆的事情，在文家狠狠丢了两次脸，不再受家里人待见。 文妈妈虽然愿意养着她，继续供她读大学，可毕业以后呢，文妈妈去世后呢，家里庞大的遗产落在夭捺、闻娜身上的一瞬间，她将流离失所无处可去。 如果…文清秋假设，如果她把自己的备份晶片和闻娜互换，是不是可以继续享受闻娜的一切。 再不济，她也可以顶着闻娜的身体，作出顶撞父母，违法乱纪的事情，届时文家里最重视价值的文爸爸一定会想起她这么个人来的。 文清秋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她还以为晶片手术有多困难，既然夭捺能做，那她在外头找收黑钱的无牌医生也照样能做。 就这样，文清秋迅速联繫好了医生，医生表示因为自己是黑牌医生，不提供上门手术的服务，只能让她屈尊降贵来海伍德。 文清秋也同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反正家里这两个人，夭捺是个疯子，闻娜还不好骗？ 当初刚发现身世之谜的时候，她简单几句话便成功让闻娜自卑，不敢认亲。文清秋有信心，她可以掌控闻娜，逼迫她一起去海伍德做手术。 未来的盼头促使文清秋迅速起身，对闻娜下手，她在庭院里很轻易就找到了正在浇花的闻娜。 天将良机！ 文清秋拿起一旁的铁锤，蹑手蹑脚地从背后靠近闻娜。 她计划给闻娜背后一锤，直接把人敲晕，带走去做晶片交换手术。这样连说服的功夫都省了。 可惜，文清秋这次还是失算了。 文清秋不了解闻娜，也不屑于了解，所以并不知道，闻娜已经在夭捺的调教下变成女战神。 如今的闻娜除了无法偷袭夭捺，已经能打过大部分的练家子了。更别说文清秋这种门外汉了。 文清秋才刚走近她五步之内，立刻就被闻娜发现了。 她耳朵动了动，一个背后拳击随即暴起。 「砰！」 只听见一身□□沉闷的挨打声，文清秋的鼻子断掉，开始夸夸流鼻血。 眼前晕头转向，文清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随即向后一倒，彻底晕死了过去。 第66章 于是等夭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瘦弱的闻娜撩起袖子，露出肌肉分明的胳膊，她吭哧吭哧扛着文清秋往里面走，如同女壮士顶天立地。 好看。 女孩本该如此。 夭捺再仔细一看,好傢伙,文清秋的鼻子都打断了。 也不知道闻娜用了多大的劲,文清秋的鼻樑股朝耳边歪了一截，整个人变得滑稽又搞笑。 「咋回事啊，文清秋又作什么妖？」 闻娜看到夭捺,如看见救命的天使,连忙求救：「我也不知道啊,我感觉有人靠近,一拳过去,她就晕倒了。她怎么没事偷偷摸摸从我身后靠近….」 这时文清秋的通讯器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后，夭捺将她的通讯器从身上扣下来，接通。 对面传来一把阴里阴气的声音,说：「你到哪里了，别迟到,我后面还有预约手术的客人。」 手术，医生… 夭捺迅速捕捉到这两个不寻常的关键词。 她拿过通讯器，清了清嗓子，再开口的时候，竟然发出了文清秋的声音。 「你确定你能做这个手术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哎哟小姐你就相信我吧，我平时徒手掏过多少脑子,区区一个晶片交换手术不在话下。」 晶片手术，呵,原来如此。 夭捺没有给黑牌医生自卖自夸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文清秋想和你交换备份晶片。」 「啊？」 闻娜震惊了。 她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外貌，文清秋居然想要，这极大地打破了她的认知。可是她还是不明白：「她拿我的晶片做什么，难道她还想用我的脸活一辈子。」 「不用一辈子，只需要用你的身体杀个人，犯个法，便能改变她如今的劣势了。」 夭捺看着昏迷不醒的文清秋，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发出噗嗤的笑声：「这样也挺好玩的，文清秋想要你的身体，那我们给她就是了，闻娜，你不是一直不满意自己的外表和个性吗？那你想不想当一回文清秋？」 闻娜咽了咽口水，反问：「怎么说？」 文清秋在乎的那些名声，看法，闻娜是半点都不在乎。 相反的，文清秋拥有的自信和外表，却是闻娜非常嚮往的东西。 毕竟得不到是最珍贵的，闻娜做梦都想体验一下美女的人生。 夭捺先是询问了闻娜，得到她的肯定后，狡黠道：「那你相信我，五分钟后，你将成为文清秋。」 「嗯！」 达成统一意见的两人，合伙将文清秋带进房间里。 夭捺将文清秋的身体翻过来，将她的后脑勺向上。三下五下的功夫，她就从没有梳开的头髮里找到植入晶片的地方，一刀下去，头皮掀起来了。 紧接着，就是这段时间做惯了的手术，熟练到夭捺都可以闭着眼睛做了。 她将文清秋、闻娜的晶片相互交换，再给他们分别套上急救手环。 不同的是，闻娜手上的手环等级要高一些，是上层阶级专属的强效手环，仅需几分钟的时间，伤口自动癒合了。文清秋的手环则是稍微次一些的市场流通品，普通市民也能在买到。 于是闻娜比文清秋先睁开了眼。应该说是：顶着文清秋壳子的闻娜，先睁开了眼。 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没有抬头，却朝夭捺笑了笑，说：「夭捺，我可以去学校转一圈吗？」 虽然闻娜是赛博大学的旁听生，可因为自卑的缘故，她几乎是过来上课，下课又急匆匆离开，几乎没在学校里长时间逗留。 「当然可以。」夭捺朝闻娜伸出手，说：「恭喜你，获得一张新生活体验卡。」 至于还昏迷不醒的文清秋？谁管她啊，醒来后想干嘛干嘛，就是不知道她能否得偿所愿了。 … 唿哈—— 诺亚从人造舱里起来，脸色惊恐。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抬手看自己的身体，确定双手双脚不是义体而是正常的人类躯干后，他狠狠松了口气。 松气过后就是愤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他的晶片在克里身体里呆太久了。 就像灵魂困在罐子里，看似虚无缥缈，实际早已变成罐子的形状。 那种义体的非人感还残留在他的身体各个关节里，来自底层的穷酸体味似乎已经深入骨髓，还有克里那种因为贫穷所以刻意孤僻冷漠的潜意识，都跟着克里身体的死亡，被当成了数据，上传到诺亚的晶片里。 于是诺亚重新下载的思维，既有他自己原本的部分，又有克里的潜意识，很混乱。 天，他居然和那些嗑药的一样，也有思维混乱的一天！ 诺亚抱着脑袋，许久才理清头绪，分清楚哪部分的记忆和情感才是他的东西，哪部分不是。 「夭捺，我和漩涡帮都不会放过你！」他咬牙切齿道。 一直等候在这里的利亚姆上前，加入这场对夭捺的讨伐之中，他表示：首先要报復的对象，是打了他们的替考机构，居然那么不识好歹认错了人，就别怪他们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了。 利亚姆将替考机构的地址发到帮派。很快，就有黑.帮带枪上门，将今天参与欺凌克里小光，实际是欺凌诺亚、利亚姆的工作人员打进了医院。 据漩涡帮的人传回的视频，工作人员含着一口腥血，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打我们？」 双子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晶片在下等人的身体里，于是只能打着给克里、小光復仇的旗号，将这些带狗眼上班的人打到重伤昏迷。 机构的人没死，但因为这件事，替考机构对穷苦学生的态度好了许多。 估计他们也是怕碰到诺亚这种「圣父」，一言不合拳脚相向，还是不要惹祸上身比较好。 替考机构的人处理好了，其次当然是那两个替考的学生！ 在利亚姆看来，如果不是他们的身体，他们也不会被认错… 等等。 诺亚听到利亚姆提起那两个替考的人后，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醒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房间里吗？」 「不记得。」利亚姆摇了摇头，完全不懂其中的严重性：「他们在不在有什么关系，下等人而已。」 「你是傻逼吗！」诺亚一拍利亚姆的脑袋，「他们是下等人没错，可他们用的是我们的身体啊！」 如果他们是由晶片死亡带来的新生，那他们先前的身体呢，先前的身体又去了哪里？ 双子对视一眼，顿感不秒。 一时间，他们连出围剿教训夭捺的事情也顾不上了，首先先去找那两个替考，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替考叫什么啊？ 诺亚立刻给替考机构的人打通讯，毕竟只有他们才有那两个学生的信息。可电话接通了很久，却迟迟没有人接起来，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啊，替考机构的人被他们的人打残了。 现在全都昏迷不醒了，怎么爬得起来给他们找资料。 一时间连诺亚都愣在原地，心想：自从碰到夭捺后，这一报还一报总来得那么快啊？ 先前不屑于问替考生的名字，现在连人住在哪都不知道，唯一知情者还被他们打到昏迷不醒，如今想要找到他们，恐怕难如登天了。 诺亚一个头两个大，他连忙拿出通讯器，给四人群发信息，通知大家一定要小心夭捺。 这女的手段不止一点两点，寻常人压根招架不住。 结果他一打开群聊，就看到文清秋和夭捺手挽手走在学校里的亲密影像，这又是什么情况？ 从今天下午开始，学校论坛就炸开了，起因是有人看到文清秋和夭捺好像亲生好姐妹那样，手挽手走在学校的步行道里。 她们不仅没有先前的争锋相对，反而有种文清秋已经投靠了夭捺，以她马首是瞻的感觉。 她们没有躲着人群，于是随着目击者的逐渐变多，迷惑群众队伍逐渐壮大。 众所周知，文清秋是备份计划的拥护人，伏礼的女朋友，也是沙子游戏的顶级捕猎者之一，而夭捺则是游戏当选者，食物链最底端，全校学生都得霸凌的对象，她们两个走在一起简直跟ai生成的一样不真实。 经过商品铺的时候，「文清秋」还指了指奶茶店，说：「我听说这个奶茶似乎很好喝。」 「那就去买吧。」 「文清秋」立刻就笑了。 不得不说，顶着文清秋外壳的闻娜肉眼可见地自信了许多，虽然夭捺并不觉得闻娜不好看，但能看到一个浑身优点却不自知的女孩逐渐开朗，心情确实很不错。 「那我去买！」 文清秋松开夭捺的手，转身朝合成奶茶店跑去，刚迈出两步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半道。 「清秋，你这是在做什么？」 身影开口说话了。 与此同时，一道凛冽孤傲的目光停留在夭捺的身上，自大且不礼貌地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打量。 夭捺立即抬眼，与对方对视。 是伏礼。 她终于见到他了。 自从他出现后，周边看热闹的路人全都消失了，他还管文清秋叫得如此亲密，种种预兆现实，他就是一直藏在霸凌团里，成为文清秋唯一靠山的伏礼。外号皇太子。 而如今，这位皇太子正抓着闻娜，质问她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和夭捺走得那么近。 夭捺正准备提醒闻娜，这位是文清秋的男朋友，却见她一个柔若无骨的模样靠在伏礼身上，说：「我思前想后，结仇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不如后退一步海阔天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亲爱的，你看我说的对吗？」 闻娜居然如此熟络地管一个陌生人叫亲爱的。 夭捺：…天啊。 差点忘了闻娜先前是干网骗的。 顶着自己的皮囊就自卑窝囊的闻娜，一旦用上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体，就会瞬间变成另一个人。就像现在，她简直跟翻版文清秋一样，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夭捺都看不出来了，更别说伏礼这种普通人。 伏礼挑了挑眉，反问：「真的？」 「双子陆陆续续遭殃，我并不在意他们是死是活，但我真的很担心你，不想你的生活因为我，变得不顺坎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多忍受退让一些我也心甘情愿。」 闻娜看着伏礼，情真意切，谁也看不出她五秒钟前才认识这个男人。 要死，这也太熟络了。 夭捺默默收回目光。 谁能想到啊，她对闻娜的开发还不足1%，这女的比她想像中还要有用。 第67章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夭捺算是见识到了——闻娜钓金主的千层手段。 其实套路很简单，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无非就是看到任何东西都想着他，眼睛一直看着他。 普通人cosy的时候总会不自主地带一点个人气质,但闻娜不会,因为她是一个透明人。当她戴上别人的皮肤后,她就和身体融为一体，展现出别样的魅力。 这是一种完全没有闻娜气息的扮演，是一个更真诚、更通透的文清秋。挺惹人怜爱的。 于是在闻娜的攻势下,伏礼很快放下怀疑,对夭捺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毕竟伏礼本身与夭捺并没有纠葛,他放任霸凌的发生,都只是为了给他的女朋友泄愤罢了,既然正主都不在意了,他这种旁观者自然不会揪着不放。 什么，夭捺算计那对双胞胎的事情？谁在乎啊，伏礼这种人就没把手下当人过。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是双胞胎技不如人，才会被耍的团团转。伏礼对自己有着出奇的自信。 「既然和平共处,我也愿意停战，但我事先声明，沙子游戏的投票不归我们管。」伏礼淡淡道。 直到现在，夭捺依旧是沙子游戏的第一，但她戏耍双子跟逗狗一样，所以大家都在观望情况,按耐着没有出手。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安全的，有的时候众怒要比霸凌团的手段还要可怕。 夭捺微微一笑：「少管闲事,多关心下自己吧。」 她的目光朝伏礼脑子里的晶片瞥过去，已经在想：让什么人当这个皇子才更有意思。 伏礼对夭捺狂妄的想法一无所知。 闻娜见两人关系还是很僵，于是主动一手揽着一个，圆场道：「大家都别那么大火气，走吧，那儿有一个冷饮厅，去那儿喝一点？」 然后自顾自地拉着两人进去，这个画面落在其他同学的眼里，激起了论坛的一片腥风血雨。 买到饮料后，闻娜依偎在伏礼怀里，述说这段时间的委屈，成功拿下伏礼的怜爱和黑卡一张。 而她拿到这些东西花费的时间，只有短短五分钟——闻娜骗钱的手段如电子厂打螺丝的熟手，一砸一个准，一哄就开始冒金币，熟练度早已拉满了。 这画面也太有趣了，只有夭捺一个人看到多可惜啊！ 于是她将闻娜、伏礼，和她手里闪闪发光的黑卡拍下来，发到闻娜·现文清秋的通讯器里。 … 头好痛。 文清秋从冰凉的地板爬起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头痛，好像被人打断鼻樑骨一样的痛。 她抬手摸了摸鼻樑骨，入手却是陌生的触感，好干涩的鼻子！ 文清秋被这种生疏的手感吓了一跳，冲到镜子前一看，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精緻保养得当的脸，而是闻娜那经过贫苦生活摧残的模样。 因为忙于生计，她的双手长满茧子，因为住的地方没有真太阳，她的肤色偏向病态的惨白，还有没在青春期就及时干预的寡淡五官，黯淡无光的头髮，还有习惯已成自然的含胸驼背。 不得不说，看到自己变成闻娜的时候，文清秋是慌张的。 因为闻娜的样子与她从小精心维护的姣好样貌，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了，安抚自己：「没关系的，只是交换一段时间而已，又不是永远如此。」 文清秋顶着闻娜的样子，住回自己的房间里，当她重新用上可以泡澡的独立大卫生间的时候，简直快喜极而泣了——别说泡澡了，她已经好久没有用上单人的洗澡间了。 这段时间她都是用女佣的集体洗漱间，私密性很低，所以她每次都是急匆匆洗完后离开。 泡在柔软舒适的热水里，文清秋努力忽视x型腿，将注意力放在思索怎么搞臭闻娜的名声。首先她要在文家里开淫.乱的多人聚会，引起文家父母和各大媒体的反感，然后是学校那边，用闻娜的帐号发布一些讨人厌的言论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方式。 如果有可能，将闻娜送上沙子游戏，折磨她一段时间是最好不过了！ 人和人之间是靠对比的，只要她将所有的恶意，都集中在闻娜身上，她的名声就会逐渐好转。 既然计划好了，文清秋就决定实施了。 聚会的事情不着急，等到晚上人多的时候再举办好了，当务之急是拿闻娜的帐户上学校论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文清秋抓过全息发生器，并通过人脸识别，轻而易举地用闻娜的帐户进入论坛。 还没来得及发帖引发众怒，她的注意力遍被一条名为【伏礼文清秋好甜蜜，夭捺成灯泡了！】的标题给吸引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三人的名字会同时出现在这么和谐的帖子里？ 疑惑间，文清秋点开了帖子。 动态的照片很快投影在她面前，看清画面的一瞬间，文清秋刷的从水里站起来，瞪大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她依偎在伏礼怀里，而夭捺含笑看着她们两人的样子。 可怕的是文清秋对这一幕完全没有印象，她不记得自己和伏礼有去过这间冷饮厅。也不记得，她们有在夭捺面前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她诧异打开通讯器，联繫人列表寥寥无几，只有一条来自夭捺的未读讯息。 点看一看，眼前发黑。 这是一张她与伏礼亲密贴贴的照片。 再一看拍摄时间，要命了，居然是五分钟前。 也就是说，照片里的文清秋是披着文清秋壳子的闻娜，她居然用她的身体和伏礼在一起了，还自作主张地表示要和夭捺和平共处，当好姐妹。 这简直就是噩耗！天塌了的噩耗！ 文清秋在谋划换晶片的时候，从没想过闻娜能真正顶替她，一个贫民窟出来的女孩假装她？别开玩笑了。连夭捺都忘了闻娜有钓凯子的能力，更别说文清秋这种平常就看不起闻娜的人。 直到看见这张照片。文清秋才意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天啊，她最大的依仗要被钓走了！ 一时间，文清秋连搞坏闻娜名声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当务之急，是去把伏礼重新笼络回来。 她急匆匆从浴缸里出来，随便擦试了一下便换上衣服，如疯婆子一样出门了。 … 同一时间，克里和小光正藏在贫民窟里，顶着□□双子的脸。 他们从交换晶片开始就是愁眉苦脸，沉默不语地坐在同一个地方，已经坐了一天了。 一人的肚子忽然发出咕的一声，另一个人立马跟上，都坐饿了。 克里给夭捺发信息，问：「我们可以出门吃东西吗？」 夭捺很快就回復了：「当然，多在外面走动对你们有好处。」 简直是站着看热闹不怕腰疼，克里翻了一个大大白眼，什么叫做多出去走走对他们有好处，被漩涡帮抓到、被黑.帮虐杀的人是他们，又不是夭捺。 男孩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这张脸可以刷脸支付，不如我们去吃点好东西？」 这似乎是贫苦人家拿到金手指后，唯一能想到的比较奢侈的事情，就是免费吃点好菜好肉。 对比年纪尚轻的小光，克里的想法更成熟，也更有未雨绸缪的意识，他知道在还没找到诺亚、利亚姆他们最致命的缺点前，他们都不能放松警惕，不然被他们提前抓到是会真正丧命的！ 该死，他们就不应该答应夭捺的计划，如今被迫成为了夭捺的枪。 克里也确实有点饿了。 好在贫民窟里没有监控，也有很多家庭小作坊，他们可以先在这些三不管地带吃点东西。 克里将小光带到城寨最偏僻的家庭餐厅用餐。 这里的食物便宜，老闆是一对很恩爱善良的夫妇，克里在生活捉襟见肘的时候经常过来吃，所以对这家餐厅，连同经营餐厅的老闆都很熟悉。 餐厅墙壁上贴着一张巨大发黄的寻人启事，那是老闆在十五年前走丢的双生子。 克里曾经听餐厅老闆说过，他们曾经有过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儿子，小儿子聪明大儿子壮实，但在孩子三岁那年的某个雨夜里，被一群黑衣人强行带走从此没了下落。 夫妻寻求警方的帮助，但是贫民窟里没有监控，又是路人稀少的暴雨夜，最终无疾而终了。 他们将寻人启事到处张贴，还办了餐厅，将照片印在餐盘里，希望来吃饭的人能认出他们。 克里已经看过无数次夫妻走丢的儿子的照片了，可前面的无数次都没有这一次来得震撼——几乎在看见双生子照片的瞬间，克里的潜意识里就萌生出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许多次了。 他摸索着餐盘上的照片，努力回忆熟悉感出自于何处，直到他一抬眼，看到泪眼婆娑的老闆，才焕然大悟这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来自于何处。 因为照片上的小孩，就是他本人啊！ 准确来说，这就是黑.道双子的小时候！ 所以他用这具身体的时候，才会感觉那么熟悉，这是身体潜意识的残留啊。 直到看见这幅寻人启事，还有老闆因为太惊喜而浑身颤抖的模样，克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夭捺叫他们多出去走走是什么意思。 早在他们交换晶片之前，夭捺就察觉到双子的身份没那么简单，而这就是他们的致命缺点。 在思考的间隙里，老，板终于反应过来了，哭着笑着大喊：「老婆你快出来，宝宝回来了！」 浑身是汗的女人从厨房里跑出来，因为太心急，膝盖撞在灶台上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看到克里和小光的瞬间，眼泪如伤口的鲜血一样冒出来，完全无法控制。 「宝宝，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们都去哪里了。」 他们抱着两人冒名顶替的身体，哭的稀里哗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这段时间里，双子的寻人启事也没停过，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夫妻俩还花重金购买ai相机，生成双子未来可能生成的样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第一眼就确定诺亚和利亚姆是他们的孩子，因为他们和ai生成的样貌有百分之七十的相似。 先前黑.道双子属于上流阶级，受到肖像权和名人私密权的保护，照片不会在外面流传。 这对夫妇的活动范围和交友只有贫民窟，所以双方从来没碰到，直到克里顶替双子的身体… 夫妻俩激动得快晕厥过去了，克里和小光没有推开他们，只是茫然又后知后觉地对视一眼，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他们没有急着认亲，而是要求先做基因鑑定。 夫妻俩也知道他们的行为过于冒进和突兀了，于是非常顺从他们的想法，先做基因鑑定。 鑑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双子果然是夫妻俩丢失的孩子。 可更大的问题出现了，既然双子是夫妻俩丢失的孩子，那他们怎么会成为漩涡帮的继承人？当年的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双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克里只能将鑑定结果发给了夭捺，期待夭捺能指明方向。 等了好久，才等到夭捺的回覆，她说：「你找个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难道还不清楚吗？」 什么意思？ 克里照了照镜子。他用克里的思维，看见了诺亚的脸。 他的现状是换了芯子，跟双胞胎被拐卖有什么…等等，克里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交换晶片并不是现在才发生的事情，而是过去就有的案例呢？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克里就觉得毛骨悚然，在这一刻，他对人的看法、认知完全剥离常识，只要将人的身体与思维完全看作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似乎就能找到答案了。 「走。」 克里抓起小光的手，往漩涡帮主家的方向走，「我们回这个身体的家，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么是死在漩涡帮里，要么是找到生路彻底摁死黑.道双子。 克里堵上了自己的生命，他只希望夭捺没有坑他，告诉他的是一个正确答案。 … 克里奔赴龙潭虎穴，诺亚也在到处找人。 那两个替考的学生离开后，如同水滴进入大海，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双子怎么可能找到他们。 利亚姆不明白诺亚为什么那么紧张，反问：「反正我们才是真的，他们能用我们的身体做什么，只要一说话一活动就穿帮了。」 话是这么说，可诺亚依旧很担心。 他比利亚姆聪明，知道在赛博时代里，「意识」毫无立足之地，就连死刑也是杀□□不杀意识，所以他们才能一直被判死刑，又一直活着。 所以问题来了。 「他们的意识是真的，所以他们才是真的。」，这个立场真的足够强大吗？ 诺亚陷入了迷茫，而且从刚刚开始，他们就联繫不上漩涡帮的兄弟，这一点也很让人介意。就在这时，他们收到一条通知，是家里的门卫系统提醒他们：双子少爷回家了。 ？？？ 他们还在外面，回家的人又是谁？ 诺亚瞬间意识到，是那两个下等人顶着他们的脸回去了。 好啊，他们不去找他们，他们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果然是下等人就是狂妄又自大。 诺亚勾唇露出坏笑，指挥利亚姆拿武器跟上，他们要回家将假货赶尽杀绝！ 第68章 双子晶片被偷走的事情,没有传回俱乐部，所以克里非常顺利地以诺亚身份进了门。 ——死亡之舞俱乐部。 这是漩涡帮的大本营，也是诺亚、利亚姆的本家。 昏暗的灯光下藏着各种奢靡享乐的昂贵物件，夸张的重金属音乐无时无刻敲打着耳朵,他们进来后,勤勤恳恳且穿着暴露的女佣们一拥而上,下跪打招唿：「欢迎回家，少爷们。」 天啊，这简直是平民窟无法想像的画面。 至少在这一剎那,克里明白为什么会有替考生强留身体,因为只有这样,她们这种人才能够上奋斗一生都无法触碰的阶级。 滴滴。 夭捺的简讯进通讯器了。 克里努力按捺紧张的心情,低头一看,夭捺说：【找找里面有没有保险柜,打开它。】 强人所难！ 冒充主人进屋已经够可怕了，还要打开别人家的保险柜。 一旁的小光已经害怕得浑身发抖了，好在利亚姆的身体壮硕,所以看不太出来。他问：「就算我们找到了保险柜，也没办法打开它啊,万一保险箱会报警怎么办？」 夭捺似乎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提早一步发来信息：【别担心，他们一定会把贵重物品放在有更高安全指数的地方，能放在家里的，一定是见不得人又很重要的东西。】 钱、合同这种合法合规的东西，当然会放在受到警方和裁决司政府保护的世纪银行里。 所以他们这次潜入俱乐部的目的,就是找那些能让疯癫黑.道也觉得见不得人的东西… 更吓人了！ 不过进都进来了，克里也知道自己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往死路上走。 他靠刷脸走进死亡之舞俱乐部最高层的书房里，一打开门，就看到地板上堆满走私物品，各种非法药品、毒，品，非法超梦，犯罪超梦的光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明明是书房，却给人一种压抑，麻木的感觉，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如走进飘渺的噩梦。 很快，克里就发现书房角落里有一个保险柜，它甚至没有花心思藏起来，而是大摇大摆地放在壁炉的旁边。克里上前刚想研究开机密码，却惊愕发现，这个保险柜没有密码。 他轻轻一拉，里面堆满的东西都滚落下来，在他的脚边围成一圈。 可让克里带愣在原地的，不是这么见不得人的保险柜不设密码，而是里面存放的东西，是一捆又一捆的备份晶片！天啊，他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多晶片。 如果一个备份晶片代表一个人的思维，那这半人高的箱子里，至少塞进了几千个人。 克里和小光惊愕对视一眼，开始在晶片里面翻找。 这些晶片有的是十年前的款式，有些却是上个月新出的版本，有些看起来是保存良好的，有些看起来是硬生生从脑子里扣下来的，甚至连脑浆都没有抠干净。 所有晶片背后都贴了名字，应该是晶片主人的名字，很快，克里就找到了穷双子的晶片。 他立刻将晶片的样子拍下来，发给夭捺。 【这两枚晶片是十五年前的版本。】 夭捺回復得很快，思维也是跳跃式的：【穷双子没钱做备份计划，又是十五年前失踪的，所以应该是漩涡帮将穷双子带走做备份计划，再将他们的晶片和诺亚、利亚姆的晶片交换。】 【至于为什么要换晶片？在备份计划里，生老病死会记录到每半年的身体数据更新中。】 【所以十五年前的诺亚、利亚姆快不行了，漩涡帮不能放任继承人去世，于是找到了和他们相似度极高的双子身体，在给他们做备份的时候偷偷交换了四个人的晶片、身体匹配。】 也就是说，从十五年前开始，备份计划就一直在下载诺亚、利亚姆的晶片，穷双子的身体。 这两人居然一直在用别人的身体！ 克里没有怀疑夭捺的推测，因为这确实是崇尚歇斯底里疯狂的漩涡帮会做出来的事情，他还想问夭捺交换晶片和身体储备是怎么回事，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子弹上膛身在脑后响起。 克里愣了一下，特别在感受到一个坚硬且冰冷的物件杵在他脑后时，浑身热血直涌上脑。 不会是双子杀过来了，居然那么快! 他缓慢回过头，没看见双子，却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 奇怪的是，他的身体样貌都十分年轻，行为举止却老态尽显，明明双腿没有任何外伤，却还是坐在轮椅上。在克里的注视下，他的头歪在一旁，两手举着的枪就这么直直对准他们。 克里对他的身份有了一定猜想。他试图将对方的「思维」和「身体」分开，看作两个人。 男人质问：「你们是谁？」 「诺亚和利亚姆。」 「年轻人」闻言笑了一下，悠哉游哉回復道：「我知道我儿子是什么德行，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书房这种地方，早在你们刷脸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他们了。」 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双子的父亲，天啊，因为他的外表看起来还没有双子的鞋码大！ 小光已经害怕到思维下线，克里咽了一下口水，勉强定了一下心：「所以你也是晶片换了一个身体？」 「每死一次就换一具新身体，所以勉强算是？」 也就是说，双子的父亲和克里一样，都在临时用着别人的身体。 一旦死亡他就会回到之前老态龙钟的身体里，再寻觅一个新的年轻的身体。 让克里震惊的是：他现在顶替了诺亚的身体，偶尔不小心看了一眼镜子就会有不舒服的错乱感，可居然有人长期过着只有思维，不同身体的生活。 但这不是他们被抓包后该进行的对话。 男人歪头看了一眼保险箱，笑着说：「你们倒是比我两个傻儿子聪明，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发现自己在用别人的身体，也没有发现漩涡帮长盛不衰的秘密。」 克里脑子一片空白，又问：「除了被拐走的双子，其他晶片都是谁的？」 男人滚动着轮椅，用轮椅碾地板的吱呀声，代替思考的动作：「多着呢，有帮派成员的，有重度残疾但还没有找到合适身体的族人，哦对，还有漩涡帮的宿敌…」 他们居然私藏了那么多备份晶片！ 这有什么用。「身体死了，就算没有晶片，备份计划也会下载更早的版本啊…」 「别让他们死不就行了，我们漩涡帮不就是干这门生意的吗？」 只需要一点名为「麻木」的精神药物，他们就会陷入一种半死不活的昏迷状态。他可以替他们另找一个身体復活，也可以将他们藏在保险柜里永生沉睡。 「所以你们就是一直这样吗，族人出事或者变老后，立刻把晶片保留下来寻找另一个身体代替，就如同十五年前诺亚、利亚姆出事后，你们立刻找到相似的穷双子身体代替。」 「想找到相似的身体哪有那么简单。」男人嗤笑道：「备份计划那群研究员就是一群脑残，将自己当成说一不二的神，只要身体数据有比较大的差错就会重新手术，修正备份。」 「当年诺亚、利亚姆因为服用tri-phet药片致癌，等他们即将第二次身体备份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无力回天了，可漩涡帮的继承人怎么能是一个病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这时，他们发现了另一对双子。一对身体更健康且因为年纪小不会引起怀疑的双子。 漩涡帮拐走了穷双子，在继承人做第二次身体备份的同时，安排穷双子做备份晶片手术，他们在研究员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偷偷换走了四个人的晶片。 思维和身体就这么轻易交换了。因为身体数据相近，没有引起任何的反应。 亲生儿子用上健康的身体，穷双子却得了一具得癌症的身体，以防万一，男人还挖出穷双子的晶片，放在保险柜里。 从此，贫民窟餐厅夫妻一直在寻找的双子就这么静静躺在保险柜里面，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这段叙述实在是太可怕了！克里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忽略这是复制体不谈，也就是说，这具身体里曾经存在过三个人，三个思维。 这跟精神分裂、鬼上身，身体被穿越者抢占的小说剧情有什么区别啊！ 「我的话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吗？」男人忽然反问起他们，语气中充满了戏嚯与恶意：「你们也是有备份计划的人，所以我不杀你们，我会把你们的晶片放在保险箱最深处的。」 杀人会復活，但是扣下晶片，人不会活但也不会死。漩涡帮一直都是这么处置备份计划的死人。 一想到自己的思维、自己的灵魂被关在阴暗的保险柜里，克里就觉得世界荒谬的可怕，为了自救，他大声喊出自己的想法：「等等，等等。」 男人停了下来，十分好脾气地等待克里的「遗言」。 克里大胆发言：「既然你们可以通过保留思维来延续生命，为什么不再扩大一些格局，通过保留身体、优化思维打造完美的继承人！」 「哦？」男人的好奇心被勾起了，毕竟再年轻的外表，内里还是一个与社会脱节的老头，「你说说看，如何打造完美的继承人？」 「你创造如此辉煌的漩涡帮，它的继承人不可以是一个病人，自然也不能是一个傻子，你也应该清楚，你的亲生儿子诺亚、利亚姆有多么愚笨。」 男人没有反驳，毕竟早在他走进书房的时候，就表达过他对亲生儿子的看法了：愚笨！只知道吃喝玩乐不进书房的混子！这辈子都没能发现保险柜和身体秘密的傻逼！ 他倒是有些欣赏克里的敏锐，竟然能从他的开场白中，感受到他对亲生儿子的态度。 男人上下观察着自己儿子的身体，这绝对是一具极好的身体，健康修长器官机能完善。过去诺亚的晶片呆在这具身体的时候，虽说有些小聪明，但因为养尊处优的环境养成了狠毒，藏不住事的阴翳性格。 但克里的晶片在身体里的时候，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从眼神中就能看到聪明且勤勉。 男人似乎知道克里想做什么了，问：「你想继续用这具身体，当我漩涡帮的继承人？」 「为什么不可以。」 克里知道自己在说大逆不道的话，可如果不拼一把，他就会死在这里，只能赌上生命了。 「你能用健康的身体交换亲生儿子的病体，证明你并不在意后代是否延续了你的基因，更在意漩涡帮是否后继有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连他们愚笨的思维也一起换了？用一个更聪明的思维，带领漩涡帮继续辉煌。」 克里的优秀毋庸置疑，他曾经帮一百多个有钱人考上赛博科技大学，又帮助了一百多个有钱人从赛博科技大学毕业，从学业上他算上了一百次大学，学了几十个不同的学科。 从智商上看：「我的iq是284，因为贫穷卖掉了30点智商，所以真实数据是314.」 如果需要一个更优质的思维，克里的思维绝对是最优选。 克里在努力推销自己。 这时，真正的双子终于抵达了俱乐部，并一脚踹开书房大门。 他们因为太愤怒，不顾外界的看法，在大本营俱乐部里大喊大叫：「你们两个底层小偷，我要让你们好看！」 迎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对方在谩骂声中慢慢转过身来。 双子大吃一惊，「爸爸！」他们吓得直接跪下来。 能看得出来，男人对这对亲生儿子已经毫不寄託希望，看到她们跟看到一块石头那样，从表情到语气都冷漠得不行：「你们这是生怕帮派里的人不知道继承人的晶片被偷走了吗，叫得那么大声，要不要给一支麦克风给你们再喊一次？」 「不用了，儿子的嗓音够大了。」利亚姆依旧没听懂阴阳怪气，嘿嘿一笑。 真是个傻子。 男人无语掩面，他怎么会生出这种傻缺儿子，是因为从小吸□□神物品的缘故吗？ 两对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面前，明明是同样的样貌，却呈现出不同的气质。但不得不说，克里的晶片搭配诺亚的身体绝对是最优解，也是看起来最像漩涡帮继承人的人。 男人陷入了沉思，书房里也死一般的沉默。 … 远在大学冷饮厅里的夭捺也很好奇，出了名行为疯狂，极端危险的漩涡帮究竟会怎么选？ 如果连思维都换掉，诺亚还是诺亚吗？ 自然是的，因为这具身体在外人面前生活了十五年，大家看到这张脸就能确定这是诺亚。 这是不是代表了：人不是思维，也不是身体，而是别人眼中的模样？ 备份计划真的是太有趣了，它就好像一片看似平静美丽的大海，实际海面底下藏着骇浪，将所有嚮往并前往的生物携卷到海底深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忽然，冷饮厅的不远处的人群喧譁，响起一阵阵倒吸声。 随着人群小声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头髮乱七八糟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的文清秋推开冷饮厅大门，跑到三人的面前。 她指着闻娜大喊：「贱人，你为什么泡我男朋友！」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闻娜往伏礼身边藏了藏，还不忘给伏礼介绍：「这是闻娜，就是文家的亲生女儿。」 「原来就是你。我是伏礼。」 伏礼的视线陌生地落在文清秋身上，她快崩溃了——他是她的男朋友怎么能认不出她？ 「伏礼，你认错人了。我才是文清秋，她是闻娜！」文清秋崩溃大喊。 如果此时此刻她用的是自己的身体，或许还有一些美感可言，可她用的是闻娜的身体，又不修边幅到了极点，如此急气败坏地大叫反而有种疯婆子的既视感。 伏礼立刻皱眉了，不忍直视，转头看向旁边娴静平淡的闻娜洗了洗眼。 闻娜也知道要如何让文清秋更生气，又往伏礼身上靠了靠，完全不掩盖自己的小心思：「虽说我与夭捺和好了，但我还是不喜欢这个文家千金，可以让她滚远一点别打扰我们吗？」 这种毫不隐藏的小心机，误打误撞击中了伏礼的取向。又或者说，他喜欢心机小美女，但不喜欢心机疯婆子，所以文清秋自以为自己在伏礼面前有多特别，其实只是一个随时能被代替的物品，这个壳子换任何一个芯他都无所谓。 「想让她滚远一点？」伏礼抚摸着闻娜的头髮，反问：「那杀了她如何？」 闻娜嫣然一笑。 「那自然是最好的。」 文清秋大惊失色，什么，伏礼居然要杀了她？！ 可她才是他的女朋友啊！ 第69章 「不行…」 在昔日爱人的冷眼凝视下,文清秋害怕得步步后退。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闻娜的笑容，那是不同于闻娜本人的自信明媚，也在这一瞬间,文清秋突然意识到：闻娜绝对没有她想像中的弱小可怜！ 只要闻娜愿意,她可以霸占这具身体直到死亡。 那她文清秋该怎么办啊,明明她才是身体的主人啊！文清秋已经开始后悔交换晶片了，如果没有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或许还不会惹出那么多事情。 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晶片已经交换,如果现在就被杀掉,岂不是太亏了？ 既然闻娜可以冒充她得到伏礼的偏爱,那她也可以冒充闻娜,毁掉她来之不易的亲情！文清秋下定决心,咬了咬牙转身跑出冷饮厅，往家里一路跑去。 望着她的背影，闻娜有些担心：「她的样子看起来好疯狂,不会对文妈妈下手吧？」 「谁知道呢。」夭捺抱着手，靠在沙发上,心里已经盘算出好几个可能发生的结果了：「她最好是别对文家人动手，否则她只会体验到，什么叫做无路可走。」 … 死亡之舞俱乐部里。 两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子站在男人面前，好像货物一样被人挑选着。 诺亚的反应再迟钝，听到克里的对话后。也该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他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爸爸，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基因一脉相承的后代，你居然在考虑要不要选他？」 克里冷眼反驳：「你用着别人的身体,从遗传基因上来看，你和这位绅士没有半点关系。」 诺亚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大脑，好在拜克里偷换晶片的福，很快，他就猜出怎么回事了，「可我们的思维是你的儿子啊！如果连思维都没了，你的亲生儿子就真的全死了！」 「说的好像我很稀罕你们的灵魂一样，恕我直言，你们的大脑实在是太差劲了！」 男人对亲生儿子的说法嗤之以鼻，斥责道：「从小到大，你们的哪次考试没找过替考，哪次麻烦我没替你们收拾过，光是死刑次数就够死一个帮派了。」 「假如没有备份计划，你们早就死了，哪还有机会和我大小声？」 双子被骂得不说话了。他们仗着备份计划可以復活，光是死刑次数就可以打满三张a4，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即使被骂也无力反驳。 「克里，你说得对，择优选择。」男人陷入沉思，喃喃自语：「或许，我应该在发现亲生儿子智商不够的时候就及时止损，现在的情况会更简单一些。」 「而且你们也不算真的死了，等我想你们的时候，就把你们的晶片安装上去，说说话，你们就当自己搬到比较远的地方生活吧。」 利亚姆从头到尾都没听懂对话，歪了歪头，没有回覆。 诺亚则是大惊失色：「爸爸！」 然而，这个只有表面年轻，实际半只脚迈入棺材的男人已经做好决定了，他抬了抬手，一群半ai半人类扮相的帮派成员涌进书房，二话不说捉住这两位尊贵的少爷。 男人坐在轮椅上，轻轻挥挥手，「带下去打药吧。」 「是！」 手下毫不客气地拉着诺亚、利亚姆出去，动作就像丢垃圾那样随意。 他们行动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药品，那即将打进尾椎骨的锋利长针，仿佛会摄人心弦，看得人眼睛一阵又一阵地发酸。在漩涡帮生活了近二十年的诺亚太清楚了，只要被「麻木」打中，就会陷入虚无什么都不知道的精神世界，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这叫什么住在比较远的地方，看不见听不到没有思想，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止，诺亚慌不择路，着急大喊：「我可以当利亚姆！」 男人挑眉，立刻叫停了手下。 诺亚有些抱歉地看了利亚姆一眼，沉声道：「比起利亚姆，我自认自己的智商还算可以，唯独缺少的是健壮的身体，所以把我换到利亚姆身上吧，我会比现在的利亚姆做得更出色。」 克里闻言震惊。 他没想到一个人为了自救，可以出卖自己的兄弟，用兄弟的身体活下来。 可让诺亚当利亚姆，小光该怎么办啊？ 见证这场交易的小光註定活不下来了，他将变成晶片放在保险柜里，和那对穷双子一样。 克里的唿吸急促，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放在口袋里，抚摸里面的微缩版超梦直播晶片——没有任何时候要比现在，更让克里佩服夭捺的远见。 早在克里走进死亡之舞俱乐部的时候，夭捺就把自己的超梦直播间的帐号密码发过来，让克里全程开着直播交流。 她还说：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会感谢你留有一手的。 事实确实如此，克里大喊自己要代替诺亚的时候，是真的心动过的。他努力赚钱脱困，不就是为了更好生活，期待用更好的生活条件发挥出更多的潜力吗？ 交换晶片就是一条捷径。 可是诺亚的反击又让克里意识到了，男人可以用他的晶片，也可以用别人的。 他永远都当不了最好的那个，择优选择，所有人都会是受害者。 于是夭捺特地嘱託的直播，成了他如今的救命稻草，他非常庆幸自己有听从夭捺的吩咐，从进门开始就全程直播。也就是说，从发现漩涡帮的秘密，一直到诺亚为了生存杀死兄弟…所有的一切都在夭捺的直播间里上映着。 涌进来的网友也从刚开始的：【哇这就是漩涡帮大本营吗，好奢靡啊。】 变成如今的一片沉默。 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要说话，直播间急速上升的人气正在洗刷直播内容的阴间味。 【我以为备份计划就是一个超贵的意外险，没想到骚操作那么多啊：替考，逃避死刑，换健康身体，换更高的智商…这钱花得真值啊！】 【好耶，普通人找帅老公改善基因，有钱人已经next level了！】 【提议取消备份计划，这玩意就跟备孕一样，只要有市场就会有受害者，替考出现后，本该占有名额的考生落榜，逃避死刑后，那些无辜遇害的受害者们该怎么办，交换更噁心了，从今以后真假千金不再是身体，而是灵魂的交换…】 【排上面，我就说那些有钱人天天不学习，怎么每次考试都那么好！】 【我是受害者家属，我的妹妹被有钱人奸.杀了，法院判他们死刑的那天我也去看了，结果我却看到杀死我妹妹的有钱人坐在我旁边，欢唿着围观自己的上一个身体处以死刑。】 … 夭捺交给克里的直播晶片，通过一场交换继承人的对话，曝光了备份计划的深潭交易。 几乎全世界的网友都闻讯而来，挤进夭捺的直播间里，好几次直接把超梦网站弄崩溃了，又在程式设计师加班加点下两秒钟恢復，保证夭捺的直播间热度居高不下。 拜託，这可是漩涡帮的秘辛，备份计划的黑幕，绝对是2077年最大的新闻！ 直播闹得那么大，终于被漩涡帮自己人刷到了。 「boss！」他们带着全息发生器急匆匆敲开书房门，夭捺直播间终于送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看着画面上自己的模样，表情急转直下，他一脸阴翳冷漠地掏出手枪，重新上膛。他先是对准了小光，枪口却没出现在画面中央——直播不是小光开的。 男人一枪爆头小光，鲜血在书房划出巨大的弧线，喷射在满地的非法违禁物上面。 有着利亚姆模样的小光向后一倒，彻底死了。 紧接着，他又将枪口对准克里，直播间里的他也终于正对镜头。 「原来是你。」 男人对着镜头露出冷笑，这个阴恻恻的笑容，成功让屏幕前的观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克里没有求饶。 他知道求饶没有用，反而因为曝光了备份计划，让全世界人都看到有钱人的真实模样，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先前的100多次替考，因为各种小事被有钱的同龄人殴打虐杀，一切的难过仿佛都集中在这一刻，完成了最盛大的告白式。 克里露出明媚的笑容，笑着迎接了属于自己的子弹。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克里连同直播间一起落了幕。 直播间画面变黑后，弹幕数量终于攀登上一个新高峰，峰顶便叫作：群众对强权的愤怒。 【主播死了？？？这难道不是当众杀人吗？】 【杀了又如何，反正死刑无用啊，他换个身体可以重新再来。】 【政府真的不重新置顶法律吗，取消备份计划，所有死刑都应该□□连同灵魂一起死，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惩罚到有罪的人啊！】 … 漩涡帮当着直播间杀人，这种无视法律和人道的行为，彻底引起了众怒。 终于，一份关于备份计划的提案层层递交，来到了裁决司和政府高层的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当冉柏将临时法案递到高层办公室里的时候，对方只看了一眼名字，就狠狠皱起了眉头。 「夭捺，怎么又是她？」 这个女的给政府平添多少活了！ 冉柏面不改色，「直播间被盗号了，直播的人不是她。」 这种程度的瞎扯估计只有不作为的高层才会信吧，办公室里的男人在沉默了数几秒后，给这份关于备份计划的临时法案敲了章。 但促使政府做出决定的因素，与人民群众无关，而是… 「是时候让那群研究员收敛一些了，那帮人仗着交的税多，确实有些嚣张了。」 「是…」 冉柏带着法案离开办公室。用不了半个小时，这份关于备份计划的临时法案就会生效，届时又会发生什么，他隐隐有些不安。 … 同一时间。 文清秋正在家里发疯。 她顶着闻娜的身体，在家里□□烧，闹得翻天覆地。 她先是徒手砸烂古董，然后一把火点燃所有的易燃物。虽然火势很快被火宅系统摁下，但也有不少限量的手工织品毁在这场大火里。这些东西都是文妈妈的心头好。 文清秋的癫狂，把女佣们吓得吱呀乱叫，赶紧给文家夫妇打电话。 本来还在公司的文妈妈、文爸爸闻讯赶回来，看到家中乱景和疯婆子后大惊失色。 「闻娜，你疯了吗？」 闻娜？ 他们叫我闻娜？ 文清秋快爽死了，因为无论她做什么坏事，在外人看来，她都是闻娜。 本就该如此，所有的坏名声，本就应该是闻娜的！文清秋打砸爽了，也激动得红了眼睛，她看到文妈妈后，竟然抓起一旁的刀具，笔直朝他们沖了过来。 文清秋对文妈妈积怨已久，竟然因为一个出生问题远离她，这又不是她的的错！ 去死！ 都去死！ 能死在亲生女儿手里是你的福气！文清秋在心底里歇斯底里抓狂着。 她癫狂的表情和举动，把文妈妈吓得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刀子即将刺伤文妈妈身上的瞬间，文爸爸一步上前，用自己的手臂挡住刀子的攻势，然后将妻子护在自己怀中。 被割破的手臂鲜血止不住地流，很快便染红了男人的半边身体，在地上汇聚成血泊。 「天啊！你流血了！」文妈妈被吓到了。 她想去医护箱里拿急救手环，却因为忌惮文清秋，不敢轻举妄动。 「流血了？」文清秋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文家主理人，此时灰头土脸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就觉得爽得头皮发麻，「活该！你们都活该！」 文清秋拿起刀子，刚准备再刺一刀的时候，闻娜和夭捺回来了。 「天啊！」闻娜捂嘴瞪大眼睛，美女的壳子无论做什么夸张的举动都是好看的。 换做十几分钟前，文清秋看到闻娜用她的脸，做出这么好看的神态，必定会生气愤怒，可现在她用闻娜的身体各种发疯，心底里所有的恶意都被发泄出来，人也平和多了。 「居然那么快回来。」文清秋撇了撇嘴，一脸怀笑：「想让我停下，那就下跪求我啊。」 话音刚落，夭捺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笑个不停。 她用手指着文清秋，大笑道：「姐啊，你砸东西很爽我知道，但有空也多看看新闻吧。五分钟前备份计划已经被暂停了，你还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 文清秋的刀子落地。 她看向周边一片狼藉，仿佛看到她破烂不堪的人生。 第70章 五分钟前,冉柏提交临时法案，暂停了备份计划。 计划仍然存在，但使用备份计划的有钱人即使死了，也没办法立刻復活。 他们需要先向政府递交復活申请,审核前一次死亡是否有违法,是否百分百纯意外死亡,达到免责条件后才可以復活。 打个比方就是，备份计划本来是一份没有任何条件的死亡保险，有了审核这一条件后,它就变成了一份极其昂贵的纯意外险。 好玩的是,在备份计划暂停但还未普及的五分钟里,就有十位进入復活行列的有钱人,可想而知,在这个法案面世之前,这些人到底有多滥用备份计划。 这十名有钱人成了杀鸡儆猴里的鸡，调取死因，公开审判。 因为被判死刑而死亡的人,一律不允许復活，自杀故意寻找刺激的,延迟復活直到反省。 从夭捺直播开始，赛博终于开始正视意识，将刑事处罚贯彻到了灵魂。 当夭捺将这些新出炉的条条框框甩到文清秋面前的时候，她卡顿的身体才活动了起来，视线颤抖地将这些文字阅读了一遍又一遍。 夭捺怕她看不懂，「贴心」解释了一番。 「你自杀也变不回文清秋了,而且按照目前排队的进度，大概需要等三个月吧…」 「因为是公开审判,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什么死的，生前又做过什么事。」 话音刚落，文清秋彻底傻眼。 她之所以没有急着换回自己的身体，夺回伏礼，不就是仗着自杀后，晶片会重新备份吗？可如果备份需要排队，等她自杀，排队，获得审核并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黄花菜都凉了，更别提什么踩着闻娜的坏名声重回巅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文清秋看向四周，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掉了，文家爸妈还被她刺伤了。文家损失惨重. 再加上，先前因为她误杀双子，有了案底，如今再加上一条故意伤人与毁坏财务的罪名，政府会不会批准她的復活申请都是问题，更别提什么捲土重来了。 思前想后，文清秋终于认清现实，瘫坐在地上。 闻娜的战斗力今非昔比，身边还有一个只怕热闹不够大的夭捺，偷偷换晶片比登天难，她除了求闻娜换回身体，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了。 ——承认吧文清秋，一切都结束了。 文清秋缓缓瘫坐在地上。 「对不起，是我没认清现实误入歧途，可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吗？」文清秋向闻娜哀求道，她光是看一眼自己熟悉的模样就觉得痛心，也不敢想像自己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体活下去。 闻娜看向夭捺。 「看我做什么」夭捺耸耸肩膀，说:「你怎么想，便怎么做吧。」 闻娜这才重新睁眼看向文清秋，这是她第一次平视对方，这样看来文清秋也没什么了不起，遇到困难不也像她一样崩溃无助，做出傻缺的事情。 大家都一样，只要放到同样处境里，都是一样的傻缺。 闻娜思索片刻，说：「你得直播公开向我道歉，承认今天做的事情都是你文清秋所为，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承认今天做的事情…像疯婆子一样冲到学校，在家里上窜下跳就差没一把火烧了全家，承认这些事情简直是要了文清秋半条命，早知道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她就不该干坏事。 假如她没有良心泯灭，一门心思冲着搞坏闻娜名声而去，或许一切还有迴旋的余地。 「好，我答应你，我会直播向你道歉并且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文家父母终于处理好手上伤口，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文清秋的话，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文妈妈指着文清秋的脑子，说：「清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那么多年的教导，都没办法改变你骨子里的劣根吗？」 文清秋冷着眼瞥向文妈妈，说：「你不用居高临下批判我，我只是技不如人，输了而已，而不是因为我坏所以得到了报应。」 要不是夭捺，她文清秋也不会那么狼狈。 文清秋被押着进了房间，她要去直播道歉了。 她的直播结束后，便是夭捺做惯了的晶片手术了，这是唯一可以跳过復活审核的方式，全世界也只有夭捺可以随时动手术。 闻娜换上方便的衣服，毫无挣扎地躺在夭捺面前，沖她笑了笑。 「睡一觉吧，下次有更合适、更好的身体我再换给你。」夭捺笑道。 文清秋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劲了，空有一个漂亮的壳子，有毒瘾、名声差，还有刑事案底，这种身体丢给夭捺她都不要，也就只有她本人才会那么在意。 嗯！」 闻娜安心闭上眼睛。 … 克里从人造仓里勐地惊醒。 被黑.帮老大枪杀的感觉不是闹着玩的。从他偷偷带着超梦直播镜头进漩涡帮大本营，再到与老大迴旋周转差点当上继承人，最后被枪杀，放在小说里都能写五六十万字的剧情了，放在克里的人生竟然只是短短半个小时。 他有些头疼得捂了捂额头，缺惊愕发现，他居然有手？！ 不是义体化程度超高的机械手臂，而是真的手，一根货真价实的人类手臂！天啊。 这里没有镜子，照不出他如今的模样，这时藏在一角衣袖下面的纹身出现在他的余光里，吸引他的注意力，克里不可思议地拉起衣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帮标志。 这个标志，克里曾经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就是诺亚。 他怎么还在诺亚的身体里？ 门口传来嘎吱嘎吱的皮鞋走动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在抵达现场，克里顺着声源处望过去，竟然看到那个似老非老的男人出现在人造工厂的门口。 这是要干什么，追杀他到天荒地老吗？ 克里自知无处可躲，干脆就不躲了，硬着头皮看着他们一行人走到他面前。 嘎吱。轮椅停了下来。男人身后的一众手下冲着克里鞠躬，大喊：「欢迎少爷回归！」 「…」 克里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他没有成功回去，会不会被当场杀死？ 好在轮椅男人回头，对手下说：「你们先出去，我有点事情和诺亚说。」 「是！」 手下们鱼贯而出。 一时间，工厂只有克里和轮椅男人两个人，再加上对方孱弱的行为举动，让克里生出了「好像能打赢」的错觉，可来自穷人敏锐的容错率却告诉他：千万别动手，这个男人不好惹。 「你小子挺大胆。」 男人一开口，就击破了克里的真实身份：「居然敢带着直播镜头进我的俱乐部，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像你那么大胆的人。」 被发现了，克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我也是为了自救而已。」 「换做平时我肯定杀你全家族泄愤了，但你很幸运，因为你有一个我很羡慕的好脑子。」 男人没有拐弯抹角，直击主题：「你开直播，对我也有好处——只要我在公众场合击毙你，就不会有人怀疑我真的换了亲生儿子和别人的晶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克里瞪大眼睛，勐地醒悟了，怪不得他还在诺亚的身体里，感情是漩涡帮的功劳。 「你刚死，直播一掐断，我就买通了备份计划的研究员重新做了备份。」男人说着还笑了：「托这场直播的福，备份计划的资金全面中断，你让那些素来眼高于顶的研究员怎么受得了，一点小钱就换好备份了。」 就这样，克里兜兜转转还是成为了诺亚，而他原本的身体也早就销毁了。 「那原本的诺亚和利亚姆呢？」 男人脸上的表情一凛，毫无笑意：「法案一出来，我就把利亚姆杀了，把诺亚麻木了。」 介于亲生儿子先前犯下的罪，别说公开审判了，不原地销毁思维就很不错了。 这就是漩涡帮吗？居然对亲生儿子都那么狠，克里倒吸一口气，却又很快找到了主心骨：「我会努力成为漩涡帮的继承人，相信我，无论你找到更聪明的人，都不会比我更适合你。」 虽然担心过自己被换掉，但备份计划被停了，克里赚钱的来源也没了，与其泯然众人，倒不如先上位拼一把。 就这样，克里与男人达成协议。 ——从走出工厂开始，他就是漩涡帮少爷诺亚了。 只要他不说，他的「爸爸」不说，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忽然，克里想到一个问题，「那贫民窟双子怎么办？」那对夫妻寻找走丢的儿子许多年，如果他用了诺亚的身体，那他们该怎么回家啊？ 男人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那对双子的晶片还是小时候的样子。真神奇。」 就是因为用回了晶片，才能发现晶片里的思维还停留在孩子的模样。只稍微思索一下，克里就能想明白漩涡帮的操作了。 就算把穷双子的晶片插入身体，重新恢復意识，他们睁开眼一看，发现已经是多年后了，他们不再是几岁的孩童而是接近二十的成年人。 让一个几岁的孩童呆在二十岁有犯罪记录的成人身体里，是一件很让人崩溃的事情。 于是漩涡帮从医院里找到两个因为车祸毁容，濒死的儿童身体，将晶片放进身体里。 漩涡帮送他们回了家，还给了一笔能整容恢復样貌的钱，和一段因为车祸成为植物人，所以身体也停止生长了的屁话。 好在贫民窟夫妻没读过书，没发现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再加上两个孩子确实是记忆中的性格行为，两人都挺开心的。 因为是一样的意识，一样的记忆，在他们看来，确实是儿子回来了。 小光死了又变回小光，诺亚昏迷，利亚姆的思维在等待审判，漩涡帮从此只有一个儿子，那就克里版诺亚。 克里推着轮椅老爹往外走，忽然通讯器响了一下，他抽空看了一眼，发现是夭捺的简讯。 她说：【等你上位了，别忘了给我打钱，这次我要漩涡帮的股份。】 克里：「…」 该死，一切发展果然如同夭捺预测，就在她将直播镜头放进他身体里的时候，就曾说过：「你放心吧，那个年轻死老头只会倾佩你的勇气，不会真拿你怎么办。他估计这一辈子都没被人耍的团团转，偶尔一次也新鲜。」 这不，现在又被耍了一次。 轮椅老爹欣赏的人压根不是克里，而是克里幕后的夭捺。 如果让他看到夭捺本人，估计会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将她留下来当漩涡帮的女继承人。 夭捺这话也是一句警告，潜台词是：再不打钱的话，我就顶替你当一下继承人咯。 克里无奈。 在面对绝对智商的时候，还垂死挣扎什么呢？乖乖打钱吧。况且他当了黑，帮继承人，日后还有需要夭捺帮助的时候。 克里找到了诺亚曾经使用过的个人帐号，第一件事先跟他身边乱七八糟的朋友善干净，然后把里面所有的钱都转给了夭捺，当然，依旧是通过直播间打赏的方式，免得因为漩涡帮，害夭捺惹上洗黑.钱的嫌疑。 正好，夭捺在直播。 她的直播间弹幕乱七八糟，成分复杂，有夭捺自己的粉丝，有刑侦杀人现场的爱好者，也有知道她是沙子计划中选者的同学，阴阳怪气讽刺她怎还不收敛一些。 这时，直播系统忽然发亮，高声提醒—— 【诺亚打赏1000000000新币，感谢他！】 紧跟其后的弹幕更密集了，进入直播间的人也更多了。 诺亚的打赏一举将夭捺的直播间送上超梦网站首页，但让观众们震惊的不是上亿的打赏，而是打赏的人是漩涡帮诺亚啊！ 怎么回事，夭捺继和霸凌帮文清秋、伏礼和好后，又跟黑.道双子玩在一起了吗！ 这究竟是什么奇人啊！ 就这样。 诺亚的巨额打赏，再加上文清秋的直播道歉，备份计划取消，成功让学校论坛乱成一团。 所有的事情堆叠在一起，让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沙子计划。 如果上层阶级不再备份復活，那是不是代表了：普通人也可以将有钱人名字写上去？ 于是在法案推出的一瞬间，沙子计划的排名再次变动，同学们不约而同打开了游戏页面，重新填写这颗遗漏沙子的名字。 打开页面的一瞬间，他们忽然发现——游戏页面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 原本温馨舒适的海滩全息景象，变成一片即将狂风暴雨的黑寂海滩，一行红字缓缓浮现：「风暴即将来袭，沙子需要团结一致阻挡狂暴的海浪，请选出你觉得最没用的沙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第71章 什么？这破游戏居然还有人在运营？ 这是所有点进沙子游戏的人,脑海里同时冒出来的问题。 众所周知，这款风靡数十年之久的问卷游戏，本质是霸凌，却永远一副风和日丽的全息景象。 就像度假海岛打造的旅游gg一样让人舒适、如沐春风。 如今忽然画风一变,黑压压的乌云缀在头顶,脚边是滚滚袭来、咆哮着要吞掉一切的海浪。 这样的画风反而更贴近沙子游戏,让人产生恐惧：假如自己是被抛弃的沙子，该如何是好？他们一定会被疯狂的海浪携卷冲进海底深处，彻底被吞没吧？ 与此同时,问卷问题也改变了。 从一开始只填名字,变成了一个完整详细的人际关系调查问卷。 你认为最团结的沙子：【】,你认为最不团结的沙子：【】,你认为他不团结的地方在：【】… 奇怪。 沙子游戏的问题居然变得那么详细,怪让人不舒服的。 换作平时,大家肯定直接关闭问卷，不再作答了，可不知道「新来的程式设计师」是怎么编写的,他们居然没办法关闭游戏。 低吼的暴风雨以逼近真实的全息景象在每一个人的房间里翻滚，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脚底生出凉意,空气中流动的湿度仿佛凝聚成实物塞进鼻腔和肺部。 就好像，好像是真实的海浪突破虚拟，来到现实里… 大家都被自己的想像吓了一跳后，草草填完游戏问卷。直到所有问题都做出回答，退出键才缓缓浮现在视野右上方，终于能退出游戏了。 反正他们进游戏的时候,也想好了要写伏礼的名字，再加上游戏除了场景变动和强制作答外没有任何的异样,所以大家只是诧异了一会儿，便没有继续关注这个游戏了。 没有人发现游戏的诡异变化。 就连夭捺直播间的观众，也只是在弹幕里草草讨论了几句，就没有后续了。 夭捺收到诺亚的打赏的瞬间，就知道克里上位成功了，而且这个工作还很适合他。 ——克里能替100多个富二代考生考试，足以证明他的自尊心，和对自我的认可程度不高，只有这样的人才甘愿顶替另一个人度过余生。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和漩涡帮就是一个相互奔赴的关系，夭捺也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 就这样，她很心安理得接受了赏金，转头就用这笔钱购置赛博房产。 「感谢诺亚的打赏，祝你未来可期，前途无量。」 夭捺意有所指地道了一声谢。 放在其他粉丝眼中，就是她这个主播居然平平淡淡谢了这笔巨额打赏。天啊，换做其他主播，恨不得当场下跪磕头感谢，发誓从今以后只给这位金主直播。 可在夭捺这里，居然只换来了一句谢，吝啬得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这个上。 新粉丝不理解，老粉丝赶紧解释：【我们夭捺可不是普通的主播，她是天然0义体美少女，赛博科技大学学生，医药大鳄财团千金大小姐，区区十个零的打赏算得了什么。】 【？？？真假，这人设华丽得像p的。】 【真不是，一路黑过来转路又转粉的粉丝来了，我用我的生命发誓，人设保真！】 … 粉丝这才将注意力放到直播背景里，精緻的山岸别墅，偏上世纪宗教风格的古典室内装饰，窗外还有真实的阳光与绿化，一切都符合他们对名门小姐的想像。 大家用超梦代入夭捺的直播间，全息沉浸式体验富家大小姐生活的游刃有余。 不要钱的赞美朝夭捺涌过来。 夭捺欣然接受。 她可是花了至少十条人命才把人设扭转过来…虽然命是别人的，但这也是她努力工作的表现！ 夭捺将直播间从第三者旁观模式，转到超梦沉浸模式，这样直播间的观众就能跟着夭捺视角，视觉嗅觉触觉全方位地感受这间房子的奥妙之处。 「窗外是百分百非全息投影的绿植…」 夭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突然定格窗外绿植中间，于是所有的观众同时惊恐发现——绿植中间有一个头！ 一个女人的头！ 一个披头散髮，面无表情的女人头！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一个女人站在窗外的绿植从里头，面朝窗口。 因为她被绿植遮挡了头部以下的身体，所以乍一眼看过去，就像看到人头摆在树杈上面。 在夭捺看着对方的同时，女人的双眼也在直直盯着他们…哦不，他们只是沉浸超梦观众而已，准确来说，女人只盯着夭捺一个人看。 两「人」不由分说地定在了原地，沉默着，凝视着，留给观众观察女人的时间也更多了。 女人有着过于惨白髮乌不像活人的肤色，鲜艷的口红与黑得浓郁的头髮，但这样阴翳的形象，还不足以让见多识广的赛博网友吓得冷汗直流，真正让大家视觉冲击到头脑空白的，是她看向这里时毫无情绪的眼神。 那种空洞到能联想到无数情绪的眼神，就压根不是真人能做出来的表情！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凝视将会继续下去的时候，窗外的女人动了，夭捺也动了——女人忽然伸出右手试图推开房间的窗户，随着「嘎吱」来自于仿古设计的古典窗户推开的声音响起，毛骨悚然直窜观众的大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她要进来了！ 她离窗户越来越近，看起来似乎要将一只脚从窗户塞进房间里，然后爬进来的样子。 冷风已经吹到观众的脸上了，正常人看到这种诡异变故，想也知道应该跑吧？可是夭捺偏不。 她不仅没有跑，反而往前走了一大步，离窗外诡异的女人越来越近了。 离得近了，那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夭捺直播间在线人数急速下降。这是人类原始的，本能的趋利避害技能。 然而这对于夭捺来说，似乎是天生缺失的基因。 「嘎吱！」 巨大的双开窗户被推动的声音响起。 不是女人从窗外推门进来，而是夭捺主动拉开了窗户，想要将女人从外面放进来。奇怪的是，几乎是窗户被以最大程度打开的瞬间，站在窗外的女人就消失了。 夭捺撑着窗沿探头，底下是三层楼高的紫藤花墙，还有一片种植在一楼看不太清的玫瑰花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怪异的东西。连活物都没有，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 等等！ 观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夭捺的房间不是在三层吗！那她的窗外怎么站人。 难道那个女人，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吗？ 直播间弹幕乱了套，大家都在猜测那个女人是什么东西，但由于夭捺直播间上了超梦首页，涌进来了很多不认识夭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新观众，发言莫名有名侦探一样的自信。 【这个主播先前都不开沉浸模式，难得开一下就闹出这种戏码，肯定是装神弄鬼！】 【真无聊，还以为能被打赏十个零的主播有多特别，结果和那些卖弄噱头的小主播一样。】 【我可以肯定，那个女人绝对是同伙，且已经藏在二楼窗台里了…】 … 夭捺看着弹幕内容，陷入沉思。 她可以非常肯定，刚刚那个女人是污染物。 可问题是，她是怎么惹上了这种级别的污染物的？一个不需要进化就能拥有实质与思想的鬼东西？ 然而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还有另一个棘手的问题要处理——夭捺高高举起超梦镜头，做出自拍的模样。 从那纯黑色的玻璃面板里，倒映出来了她身后房间的模样。 熟悉的衣柜，熟悉的全身镜，熟悉的公主床…还有正藏在衣柜开阖门后面，等待要杀她的…另一个夭捺。 这个房间里有两个夭捺。 这还是夭捺在处理窗外污染物的时候，从玻璃反光处里发现的。 她看到另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面无表情，高高举着锋利的破冰刀向她脑袋刺来，于是夭捺才会选择向前奔跑，躲开她的同时顺便推开窗户，打断污染物进来的动作。 于是现在第二个问题来了，第二个夭捺又是什么东西？ 从她想要杀掉自己的行为来看，她肯定不是平行时空的夭捺，再加上她看到污染物的时候并没有逃跑和离开的行为，反而趁机实施自己的刺杀行动…综上所述，夭捺猜测她是伪人，只有伪人才想干掉正主，然后取代自己生活下去。 「呵。」 夭捺发出闷闷的一声冷笑。 果然现在生活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盯上这具身体了。 她也早该想到的——既然污染物正在渗透赛博世界，那么比起有闻娜金手指的她，那些喜欢假装人类的伪人一定会更受困于赛博黑户政策，迫不及待想要找到模仿的人类并进行替换，而如今名声洗白，钱才双收的夭捺就是最好的对象。 「抱歉了，大家。」 夭捺一边对直播间观众道歉，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型手.枪，悠哉游哉地装载子弹。 她如今的语气有多冷静动作就有多残忍，给每一个弹夹都填充足够的子弹，不留一颗空白。 「由于发生了一起意外事故，我只能暂停今天的直播，等我处理好后会再上线的。」 夭捺也不管弹幕在说什么，二话不说，直接关掉了直播，转身就对藏有人的衣柜连环开枪。 砰砰砰！ 无法想像的子弹数量朝脆弱的合金面板倾覆，与此同时，一个敏捷的人影也从那里跳出来，灵活迅速地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奇怪的是，她仿佛能读懂夭捺的下一步行动，提前跳出她即将想要爆射的地方，也因为如此，这场枪战被迫延长到了一个漫长的时间点，足以引起全家人的注意。 随着战斗白热化，夭捺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伪人！ 伪人没有那么高的智商，也不具备预判正主行动的能力，所以第二个夭捺究竟是什么东西？ 提前预判实在是一个太难缠的招数了。无论夭捺怎么卯足劲攻击，对方总能避开她的招数，身影在枪林弹雨中离夭捺越来越近，面貌也随之越来越清晰。 她简直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夭捺，平行时空孪生姐妹一般的存在，正常的伪人因为不懂人类，所以经常会闹出上下唇反转，又或者眼睫毛长在卧蚕上面的笑话，但是这个夭捺完全不会，她和夭捺本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就连表情，行动，蹙眉的时机都有着熟悉的感觉。 就在夭捺观察对方的时候，她已经来到夭捺的面前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离得极近，面面相觑。 战况似乎又要升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夭捺默默收起了手枪——这么近距离的肉搏，枪已经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拳头会更方便。 于是画面又变成了：双方同时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准备姿态，眼底深处是相似的警惕。 这幅画面落在外人眼中，恐怕如夭捺照镜子一般的荒谬。 在这个因为子弹落幕而陷入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硝烟上升时的轻微沙沙声，由于两个夭捺同时放轻了唿吸，导致连活人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在这么个万籁俱寂的凝重氛围里，一阵本不应该出现在房间里的、莫名的海浪声响起。 哗啦啦。 哗啦啦。 海水正在涨潮，浪花已经冲到「岸上」了。 随着海水洗刷沙滩的声音变大，不知从何处悚然出现的海浪，居然从房间角落里流了出来，覆盖两个夭捺的脚面，带来一阵冰凉刺骨的触感。 两个夭捺同时诧异向下看去。 忽然，一只青紫色的手从海浪里伸出来，发狠抓住了另一个夭捺的脚腕。 她狠狠蹙起了眉头，下意识想要将这只手踹下去，却遭到更多手的袭击。 而真正的夭捺，早就在看到有手伸出来的瞬间，就跳到更高的桌子上，躲开这股莫名的海浪。 于是夭捺眼睁睁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被无数的手抓住，无法挣脱她们的桎梏，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画面啊，仿佛被一棵长满人手的地狱之树缠上。 夭捺还发现，对方似乎无法站在海浪里，那看似薄薄一层的海浪底下应该是万丈深渊… 而深渊，可以住下很多很多的人。 就这样，假夭捺就被无数双手拖进了「海」里，而房间里的海水似乎在慢慢退潮。 这个发展实在是太魔幻了，哪怕是夭捺本人，也有些反应不及，沉默凝视着变化发生的地方。与此同时，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转动，分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海水退潮到一半的时候，只听到轻轻的「噗！」的声音，死去夭捺的脑袋被单独切下来吐出来了。 夭捺眼疾手快地在空中接住了它。 至于海水往外吐脑袋的这一行为，有种动物吃到不好消化的东西所以及时吐出来的感觉了。 至于这个不好消化的东西是什么，肯定不是人类脑袋，脑花是出了名的鲜嫩。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了… 夭捺将手塞进另一个夭捺的嘴巴里，用手指挖破最脆弱的屏障，探进她的脑袋里… 不好消化的东西，那就只有…找到了！ 她将湿漉漉的手拿出来一看，满是血沫与灰白组织物的手指中间，夹着一枚十分眼熟的晶片。 这是…备份晶片。 第72章 夭捺将自己的脑袋摆在窗台上。 她仔细观察。 这颗头仿佛经歷过最可怕的遭遇,呈现溺水者特有的仰头状，用尽全力扩张眼眶和嘴巴。 看得出来，她死前还在努力汲取水中的空气，如此过度扭曲的表情让整张脸都看起来不像自己了。 还有这枚晶片。 夭捺低头打量自己手中沾湿的晶片。 tripo-2077是今年内最新型号,证明备份夭捺的诞生就在不久之前。可问题是：夭捺本人并没有做备份计划。 在没有记录数据的情况下,备份工厂是如何制作她的备份？ 延伸的问题太多了,好在，因为这枚晶片的出现，先前的许多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首先是对方为什么能提前预知她的行为？ 因为她是夭捺思维的复制品。 两人共用着同一颗大脑,如同一对心灵相通的孪生姐妹,所以思路与行动都出奇的一致。 其次是她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一上来就打得不可开交,几乎拆掉一整个别墅？ 夭捺之所以疯狂开枪,是因为她知道对面的人不是夭捺,是一个不知根底的假货，同理，使用备份计划的夭捺应该也是这么想,她认为自己才是真夭捺，而房间里正在直播的夭捺,是一个不知根底的怪物，才会如此疯狂地发起攻击。 她们本该打得难分难捨，至少拆掉整片别墅区才能分出胜负，结果临到战况激烈的关头，一片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大海缓缓浮现在房间里，强行中断了这场对决。 直到现在,那一股股缀着白花的海浪依然还没完全褪去。 它从房间角落里涌出来，拍打在公主床沿上,发出了浪花击打崖壁的声音。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退潮了。房间里的海浪完全消失，只余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哗啦声。 夭捺这才放心，从安全的桌子上下来，光脚站在刚刚海浪覆盖的地面——干燥，空旷。哪有什么海流过的痕迹？ 至于那海面下、足以拖人下水的深渊更是无迹可寻了。 夭捺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转身打开直播回放。 她将进度条拉到见鬼的画面，播放。在逼近真实的全息投影下，女人再次出现在窗外，冷漠地盯着她。还是那副记忆中惨白瘆人的肤色，宛如机器人毫无感情的空洞眼神… 夭捺的视线却从她脸上，转移到她的身上——这个诡异的女人有一副被水泡皱的身体。因为身形很消瘦，所以皮肤好像腐竹一样，皱巴巴贴在屁股上面，四肢密密麻麻都是褶子。 这样泡发的手，与刚刚海浪里伸出来的手，简直一模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足以证明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海浪，与窗外诡异的女人有关系。 夭捺总算理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她关闭直播，女人的全息投影也因此消失不见。 ——就在刚刚，在这间房子里，同时发生了两场单方面追杀。 首先是诡异的海与女人，是绝对的污染物，她们想杀掉夭捺。 其次是因为备份晶片而出生的夭捺，误以为自己是真人，也想杀掉夭捺。 于是三方一碰面，战况局势大变，污染物误以为备份夭捺是夭捺本人，误打误撞杀错人，反而让她这个真正的夭捺成功逃出生天，置身度外。 唉，真让人头疼。 备份夭捺还好说，她已经跟备份计划打了一个星期的交道，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亲自过去备份工厂绑架负责人就好了。 问题是这个污染物… 这是一个不需要任何条件，随时随地就能杀人无痕的污染物，即使是夭捺也必须认真应对。 她坐在一片废墟中间，打开全息发生器，试图找到这个污染物的信息。 按理说这么强大的污染物，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引起大众的注意，按照塞博网民娱乐至上的尿性，一定会有人拼死也要将它发上网，可夭捺先是搜索了「海」，又搜索了「女人与海」，愣是没找到任何关于这个污染物的信息。 搞什么？感情这个污染物一出来就盯着她不放，她这是什么鬼运气？ 夭捺无语凝噎，将网际网路上关于海的信息都看过一遍后，对污染物的信息依旧一无所获。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等待海浪的下一次出现，届时或许会有更多的线索。 在污染物这边碰壁，如今唯一剩下的可解决问题，就是备份晶片了。 夭捺攥紧手里的备份晶片，思索片刻后，转身朝记忆中备份工厂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 学校里，伏礼正独自一人在小礼堂喝酒，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 曾经的□□在经歷备份计划变革后，支离破碎。利亚姆死亡后思维还在排队等待覆活，诺亚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头心思扑在家族生意上，清秋做完晶片交换手术后，仿佛灯灭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竟然连伏礼都不找了。 当然，自从文清秋直播承认自己顶着闻娜的身体为非作歹后，她的名声是彻底烂透了，伏礼也没那么想找她，反而有点想念温柔善良的闻娜。 可惜，闻娜是自卑不是恋爱脑，压根看不上伏礼，也没回过他的简讯。 开玩笑，她过去也是有过无数金主的女主播，怎么可能因为伏礼看似低头，实际高高在上的姿态而芳心动摇，偶尔心情好能回復他几个字已经算不错了。 可就是因为闻娜捉摸不透，反而让伏礼更在意，更勾起他的好奇心，心情也更郁闷了。 伏礼勐地灌了一口酒，空荡荡的礼堂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也没有人陪他聊天解闷，于是他难得打开了论坛浏览，试图用帖子的声音沖淡这身边空无一人的寂寞。 突然，他发现了一条因为太多人参与讨论，而被频频置顶的帖子。内容还和自己有关。 伏礼点开一看。 原来是沙子游戏的实时排行。 先前伏礼从来没在意过这个游戏，一是受到备份计划的影响，他认为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二是霸凌团高高在上的名声所致，他不认为有人会挑战他们的权威，将他们的名字写上去。 而现在，随着备份计划的落幕，和霸凌团成员逐个被夭捺击溃，稳固的金字塔就此倒塌。 专属于上位者的海市蜃楼被推翻，陆续有人将伏礼的名字写在沙子游戏上。 在沙子游戏里，投票者匿名，但是投出对象与投票理由却是公开的，伏礼只需要点击自己的名字，便能以最真实、最直观的方式看到大家对自己的看法。 ——伏礼。不过是个皇室庶子罢了，放在现代社会里就是小三的儿子，见不得人的玩意，也不知道在狂妄个什么东西。 ——伏礼。赛博时代了，皇室这种东西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建议全杀光。 ——伏礼。其实他很丑，大家不觉得吗？什么盐系长相，统统都是皇室故意放出的谎言，为的就是营销自己让大家觉得皇室都是俊男美女，实际上近亲结婚生下的都是歪瓜裂枣。 高高在上的死装感，品味超差，眼神很讨人厌希望能挖掉他的眼睛…在伏礼的前半生中，谁敢这么对他说话啊，这就导致了他偶然点开沙子游戏，就被过于真实的恶语相向冲击三观，整个人都仿佛站不稳一般的摇摇欲坠。 「…这帮下等刁民。」伏礼皱着眉头，硬着头皮将所有的评论看完了。 他如往常一样沉默寡言，头皮不断冒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愤怒，恨不得将这些投他的人找出来，一个个教训过去才是。 可惜沙子游戏不归他管，又因为运营时间太长，找不到实际正在运营它的人，只能告败。他强行按捺自己内心的不愉，从沙子点评的页面退出来，回到大盘投票的页面上。 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就冲到第二名的位置，且票数正在逐渐接近第一名的夭捺。 夭捺那可是霸凌团巅峰时期，用了一周的时间才积攒出来的大额票数，自己居然只用了短短一天就要超过她了，可想而知有多少人讨厌霸凌团，又有多少人等着看他伏礼倒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光是想到这一点，伏礼就觉得自己高贵的出身被这帮刁民玷污了。 他找不到投他票的人，却能找到让情况变成如今模样的人——那就是夭捺！ 自从夭捺出现后，霸凌团的威严一去不復返，四人死亡高达数十次，就连最大的金手指备份计划也被取缔了，可以说：伏礼之所以会落入如今的劣势，与夭捺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他一口闷掉手里的白兰地，招了招手，隐藏在暗处的皇室保镖立刻出现了。 「殿下。」 他们毕恭毕敬地单膝跪下，等待伏礼的吩咐。 「找出夭捺如今的位置，我要亲自给她一些教训瞧瞧。」 伏礼凝视着投票网站上的第一、第二名，思索着：只要他能拿下夭捺的人头，杀鸡儆猴，给这帮不知所谓的沙子一点震慑瞧瞧。 至于这什么狗屎沙子游戏，伏礼压根不在意，一群学生的小打小闹，算什么东西？ 很快，皇室的情报网就传回消息，说：「找到了，夭捺正在备份计划的人工岛上？」 「备份计划？她去哪里做什么？」 伏礼蹙眉，第一反应却猜测夭捺是去那里重新记录身体数据。 似乎除此之外，没有再去人工岛的理由了。 重新备份吗… 如果伏礼记得没错，重新备份的人会在研究员的药物注射下彻底睡去，或许这是报仇的最好时机。 下定决心后，他勐地站起。 「走吧，我们去人工岛。」 给夭捺一点教训瞧瞧。 第73章 失去有钱人贊助的备份岛,陷入有史以来最低迷的时候，过可即使如此，长达数十年的积累，还是让他们成为目前科技最先进,武装设备最充分的人工岛,那栋代替了计算机的巨大建筑,还在孜孜不倦地运作，以每秒数万新币的速度燃烧着资金。 下一秒，「轰隆！」巨大的爆破声响起。 这台巨大的计算机被炸出了一个洞。 建筑外墙体露出密密麻麻的电子体与先进晶片,被炸断的电线好像不小心被冲上岸的章鱼,半死不活地吊在半空中。 巡逻的保卫队愣了一下,随后发出剧烈的喊叫。 「敌袭！救计算机！」 能找到小岛的位置,还能以一己之力炸毁备份计算机一角,换做谁都会猜测是恐怖分子吧？结果全岛的武装队伍就位后,却只看到一个少女慢慢走过来，悠哉悠哉。 夭捺居然单枪匹马就杀到人工岛了。 她将大炮扛到肩膀上，独自面对成百上千的枪口,说：「我找你们负责人有点事。」 「小姐，你这副模样,可不是友好交流的样子啊。」有人用扩音器回復她。 夭捺嗤笑一声，「你们不经过我的同意，随意复制我的备份体，看起来似乎更不友好。」 不知道这句话戳中对方哪个敏感点，他忽然大叫着「攻击！」，霎时间,无数火光在眼前爆炸，数不胜数的子弹落在夭捺身上,令她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肃然一紧。 奇怪的是，她什么都没做，直挺挺站着让子弹落在她身上。 「噗嗤噗嗤！」夭捺的身体被射成了莲蓬，血雾瀰漫，远远看去好像扬起一张血色的轻纱。 没有任何挣扎和反击的过程，她眼球向上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全程快得不可思议。 拿着传唿机的男人又喊了一声：「好了，可以停下！」 目标已经死亡，便不需要再浪费子弹了。 男人躲在防弹的保护罩里，远远看向远处夭捺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任务如此顺利，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大概来源于夭捺的死状与他的想像分毫不差！ 莲蓬头一样中弹的死法，还有眼睛向上，甚至连倒地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男人自问自己与玄学无缘，过去也没有未卜先知的先例，现在看到夭捺的死状除了觉得惶恐，竟然没有半点的庆幸和惊喜。 正如他担心的，耳边忽然传来哈气的声音，有人正站在他身后！ 还没等男人回头，就感觉一个巨大炮筒就戳在他腰间，它甚至已经没有冰凉的金属触感了，而是刚刚才开过炮的炙热，隔着一层衣服紧贴着他脆弱的器官。 「surprise～」 夭捺的声音与炮筒的炙热一同传来。 男人定睛一看，不远处哪还有夭捺的尸体，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罢了。怪不得那么熟悉。 「刚刚是你们开的枪，现在轮到我了。」 夭捺单手别着男人的脖子，将他当成人质，从武装队伍里拖出来，站在计算机大楼的门前。 其他士兵这才从她的幻觉中醒过来，纷纷转过身来，重新将枪口对准她们。 「千万别开枪！」神奇的是，这句话不是由夭捺，而是从人质口中喊出来的：「计算机在这里。」 其他人也因此慢慢放下武器。 真奇怪呢。 夭捺回头看向大楼顶部，被砸毁一角的计算机大楼虽然还能运作，但明显已经出现问题了，不少工程维修员爬在大楼外面，修復那些被炸毁的部分。 非得在这个时间点修理吗？ 夭捺对这个行为产生怀疑，即使她这个炸楼的始作俑者还在现场，也要先修理计算机吗？ 原先夭捺炸大楼，只是为了自己被备份的泄愤，现在似乎误打误撞找到他们的命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她一把将男人丢开，炮口对准建筑外墙，果不其然·，那些研究员和军队们更紧张，没有人敢开枪，生怕打中这台计算机。 夭捺因此顺利进入大楼内部。 即使备份计划被暂停了，备份大楼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无数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走来走去，无数台电脑亮着青白色的屏幕光，似乎业务并没有收到临时法案的影响，依旧那么红红火火。 这倒是让夭捺产生疑惑了，原先她以为研究员在忙，是在忙着给顾客做半年一次的身体检查，又或者是处理备份晶片上传下载的问题，可如今临时法案出台后，压根没几个有钱人敢死，就算死了也要慢慢等待网络公审。 他们的工作应该变少了才对，怎么还是那么忙？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落在正在工作的研究员脸上，和那些全靠精神振奋剂吊命的牛马不同，这些程式设计师无一不是红光满面， 偶尔几个错眼，还能看到他们露出诡异的笑容，对比打工人来说，他们的心情好得瘆人。 如果不是夭捺非常确信，这里就是她记忆中的备份小岛，恐怕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来到了青少年网吧之类的地方。 她向前走了一步，立刻就有人拦住她，不让她进办公室。 「请问你是做备份计划的顾客吗，备份的房间不在这里哦，这里是工作人员专用的办公室。」 「你们负责人在哪里？」夭捺直入主题。 「请问你有预约吗？」 「那很抱歉，杰斯小姐是不会接受没有预约的会面的，请回吧。」研究员的回覆看似非常礼貌，但夭捺一听就听出了他语气底下的傲慢与鄙夷。 虽然智商高的人往往眼高于顶，夭捺也时常这样看待低她一等的赛博人，但她还是很诧异，备份计划的研究员们究竟哪来的底气。 他们似乎比普通人还要傲慢，仿佛进到这个大楼里，人皆畜生只有他们几个是人类。 夭捺将这个疑惑放进心里，反正等见到负责人，一切便迎刃而解。她眼眸含笑扫了对方一眼，说：「这样说来，她确实在计算机里面咯，我直接进去就是了。」 「请不要擅闯办公室！」研究员怪叫着。 与此同时，夭捺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攥着，非常不舒服。 她以为是研究员说不过他开始动手了，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泡的肿大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夭捺顺着这只长满青斑的手看上去，先是看到研究员惊恐的表情，因为这只手是从他身后，越过他的肩膀穿过来的，紧接着看到研究员身后的诡异女人。 是窗外的那个女人！ 她居然跟过来了！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夭捺第一反应就是向下一蹲，藉此躲开女人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刚蹲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如果女人和海有关系的话，她向下蹲的动作反而中了圈套，因为向下蹲的力气容易让人沉进海里站不起来。 于是夭捺立刻调整动作，放任自己的身体向后一倒，在外人眼中或许她像站不稳摔倒了一样。 可就是因为这一倒，她非常顺利地「飘」在了研究室地板上，侧目还能看到地板上涌起的浪花。 「…」 夭捺没有死里逃生的感嘆，只有一阵又一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无语。 横看竖看，都是房间里诡异的大海追过来了，吃掉备份还不够非得吃正主吗？ 突然出现在研究室里的大海沖刷着所有研究员的鞋子，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的目光终于从发着光的光屏里抽回来，一边尖叫一边站在自己的椅子上，桌子上。 「发生了什么？涨潮了？」 「大楼怎么进水了？」 「洗手间，去洗手间看看！」 因为备份小岛在海中央，所以大家看到海后，没有像夭捺那样警惕。 比起他们的反应，夭捺反而是最全身心绷紧的那个，她躺在地板上，顺着浪花飘了几秒钟，看见可以攀附的柱子后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不让自己有沉进海底的机会。 她攀着柱子向下看。 她刚从「海」里爬起来没两秒钟，地板上突然伸出了好几只手，试图够夭捺的身体。 也幸好她反应迅速，立刻离开了海面，否则就算自己不沉下去，也会被这些手压进地板里。夭捺看向不远处的几根柱子，两者之间有长达二三十米的空白，唯一助力只有天花板横樑。 换做其他人，绝对没办法在不接触地板的情况下，横跨大半个房间。 但她是夭捺。没有不可能这么一说。 她环顾四周一圈后，精准找到这栋大楼的集成电路位置，将那块天花板直接破开一个洞。 看到大楼被破坏，研究员和外面的护卫一样纷纷发出爆裂的尖叫，并且大喊「快阻止她！」。 可惜，所谓的研究员就是一群脑子略好的文员罢了，动手能力还不如外面的蠢蛋。 对付她们甚至连幻觉都用不上，无视就好了。 于是在她们的尖叫声中，夭捺抓住了破损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无数根线路，像盪鞦韆一样挡了过去，身下是高高举起的手臂，卯足全力想要捉住她。 夭捺借用挡过去的力气，踹开了一扇隐晦的大门。 ——刚刚她请求与负责人见面的对话，不是出于人品礼貌，只是想探听负责人在哪里而已。而刚刚研究员拒绝她的时候，他的眼睛下意识朝这扇门看了一眼，证明负责人就在这扇门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她不需要确认，光是听到她开门后，办公室里大家惊慌失措的声音，就知道她猜对了。 夭捺跳进这扇门里，脚感结实，证明海浪还没蔓延到这里。 可她还没开心几秒，就感觉到湿润感追到自己的脚后跟了，回头一看，浪花正在身后翻滚。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在敌营和另一个敌人对峙是最傻缺的行为，于是夭捺拔腿就跑，赶在浪花追上来之前。 奇怪的是，这条通道比她想像的还要深远漫长，尖塔形状的计算机怎么会有这么深的走廊？夭捺趁浪花没追上来的空隙里，停下来，原地跳跃。 身体下落的位置比她跳起来的位置更前。 这证明了：这条隧道因为通体雪白，迷惑了人的视觉，它看似在往前走，其实一直在往下走。 她正在往地底深处走下去！ 这样看来，备份计划那些人恐怕保护的，不只有这巨大的计算机，还有隐藏在地底的秘密。 夭捺没有让自己纠结在疑惑里太久，因为她知道，只要抵达地底最深处，就能找到答案了。 她一直往前跑，一直往底跑，终于，她在遍体通白都快得雪盲症的通道里看到了尽头。 她看到了一个房间。 里面摆满了电脑。 显示器上显示的不是高深复杂的代码，也不是备份计划的科研秘密，而是一个个live画面。 夭捺甚至在屏幕里看到了文家的场景，分别是文妈妈在做饭，闻娜在打下手，还有办公画面。 三个屏幕放在一起，从场景上就不难看出，这是三个监控画面。更别说上面还有名字了。 文妈妈在做饭，闻娜打下手，所以闻娜的屏幕上出现了文妈妈的身影，文妈妈的屏幕上偶尔出现炒菜机器人的模样，偶尔出现闻娜的脸。 这个时间点，文爸爸一般在公司办公，所以写着他名字的屏幕上，是一大堆晦涩地公文。 夭捺不可置信，后退两步，让自己的视野可以包容着整整400多个屏幕。屏幕上的画面各异，有工作的，有上课的，有小婴儿正在看婴儿车上五彩缤纷的射灯装饰的。 天啊。 天啊。 夭捺的脑海里除了「天啊」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这个备份计划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那什么鬼备份晶片，只是一个监控晶片罢了！ 第74章 夭捺在屏幕中看到了克里,他正在漩涡帮的办公室里处理公务。 如她意料，克里非常擅长干走私买卖的脏活，那些晦涩难懂的数字在他眼中，很快就被计算出如何贩卖才能吃下最大盈余。 夭捺拿出通讯器,给克里发去简讯；【你忘了计算精神药物的最佳服用期。】 刚出产的毒品,也是有自己的最佳服用期,不差钱的顾客总会想买到最好的药物。 发完简讯后，她又看向屏幕。 果然，屏幕里的克里摁出了简讯,看到夭捺的话后震惊回覆：【我去！你也太神通广大了。】 精通人性就算了,居然连他如今在做什么都知道。 全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正被监视着。 夭捺陷入沉默,越发确认：备份晶片啥也不是,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监控。 她抽出屏幕后面的记录板,上面详细解释了,克里与诺亚交换晶片的事情。 按理说，漩涡帮在交换继承人的时候，直播镜头已经关掉了,除了两个当事人和夭捺外，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可这块出自研究员笔下的记录版,详细介绍了这件事情，如同亲眼所见。 再结合夭捺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在没有业务的情况下，研究员依旧工作繁忙的景象。 不难发现，他们一直在监视顾客的生活，并在他们行动触及到备份晶片的时候,及时调整，将这场名为「备份晶片」的骗局贯彻到最后。 可如果晶片只是一个监控,那一直以来的备份，復活，又是什么东西。 忽然，夭捺注意到一个屏幕，屏幕上的画面是这个人工岛。她抬头一看，这块屏幕属于伏礼。 … 伏礼信心满满来到人工岛。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看到被炸烂一角的计算机大楼，看到湿漉漉的研究员尖叫地跑了出来，还看到十分难缠的保卫队对着一个空空的角落开枪，仿佛那里站着一个看不到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跳脱了他原先的猜想，在此之前，他真的认为夭捺是来做备份的。 伏礼非常顺利地逆着人流走进去。 没有人阻止他。 同行的护卫有安装狗鼻子义体，在房间嗅过一圈后，精准找到了夭捺走过的这扇暗门。 伏礼刚准备进去，护卫拦住他：「殿下，您还是别进去了，我能闻到房间里有很重的海腥味，不知道是不是海水刚刚涨过。」 「海水？」伏礼露出轻蔑的表情，「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里像是能进潮水的地方吗？」 他的表情就好像在说，装了狗鼻子而已，难道脑子也换了狗脑子吗？ 太傲慢了。 于是护卫陷入沉默，没再阻止了。 事实上，无论是这间房子还是他们即将进去的通道，都瀰漫着一阵厚重的海腥味，仿佛这间房子才刚从海里冒出来，所有的家具都被泡的潮潮的，墙壁上挂着水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而且这种渗人肺腑的海腥味，在通道深处反而更浓郁，更令人窒息。 伏礼一无所知地走进通道，一路向下。 当他快抵达最后目的地时候，一脚踩进了水里。溅起来的水珠沾湿了他昂贵的纯手工服饰，他有些不爽地将衣服脱下来，盖在那一大滩水上。他从上面走过去。 但凡伏礼不是一门心思在夭捺身上，而是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他脱下来盖在水上的衣服，浮现出手掌的形状。起起伏伏。 伏礼走进房间里。 无数个屏幕包围着夭捺，刚入眼就是这么一幕绮丽诡异的景象。 「这是什么鬼东西？」 伏礼有些吃惊，慢慢走向这些屏幕。 人都会对自己的名字有最迅速的反应，于是他一眼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并惊愕发现：他如今的视野与屏幕上的画面一模一样。 随着他的靠近，他看到屏幕上镜头在推进，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屏幕，屏幕里还有一个屏幕，无数个框住的屏幕变成了一条无底洞的隧道，如通往这个房间的通道一样深邃，绵长。 伏礼眼瞳都在颤抖。 出于皇家的警惕，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有人在他身上装偷拍摄像头？ 如果是这样，皇室大大小小的秘密，岂不是毫无遮挡地出现他人的眼中？ 他低头试图找到摄像头安装的位置，像这种当事人都不知道的偷拍摄像头，一般会採用针筒，又或者纹身的方式安装在身上，可伏礼找了半天，最后绝望发现：摄像头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正在记录一切，他的耳朵正在收音，嘴巴在发声，最后通过他的大脑呈现在屏幕上。 「是备份晶片。」夭捺自己已经从震惊中恢復过来了，迫不及待想看到当事人也惊愕的样子，「你们脑子里的晶片，不是备份思维的载体，只是一个监控。」 「不可能！」 伏礼想也不想否认了。 他们皇室为了当唯一的继承人，互相陷害残杀，但出于备份晶片的缘故，连小婴儿都很难杀。 如果备份晶片是假的，只是一个监控，他们这么多年的刺杀，復活，再刺杀，算什么东西？ 夭捺欣赏完伏礼青紫交织的脸色变化，完全没有心疼他，反而指着房间墙壁上的中控系统，说：「上面有很多代码在运作，我刚刚数了一下，一共有444个代码运作，和屏幕一样。」 「而且每当屏幕上的人做了一个动作，代码就会向下生出一行新的公示，得出一个新的结果。」 伏礼歪了歪头，「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行为都被代码记录下来了？」 「不要想像力那么匮乏，我认为：是代码生成了你们的动作。」 夭捺将所有的线索归结在一起，生出了一份「真相」。 「让我们假设，备份计划是假的，那么思维上传再下载也是假的。」 「所谓的记录身体数据，其实就是记录了你们的性格，习惯，最后生成专属于你们的代码，从此以后，每在生活中遇到什么事情，代码都会结合过往的经歷，生出你应该有的反应。」 「考虑到人的性格，作出的决定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所以他们将监控当成备份晶片植入，随时监控你们的生活，及时将外在因素加入代码公式中。」 「因为有监控，你们做出的替考，交换人生，还有我多次扣下别人的备份晶片试验的事情，都被研究员看在眼里，为了隐瞒备份计划是假的事情，她们一直在幕后操作代码，让我们有一种思维确实被交换的感觉，实际只是将两段代码交换了位置，简单得好像整理桌子。」 伏礼笑了，因为觉得荒谬所以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段代码？」 「准确来说，不只有你，你的兄弟姐妹朋友几乎都是几乎都是代码。」 这个猜想太荒谬了，伏礼笑着笑着都笑不动了，怒斥：「我不觉得自己是代码，我的所做所想，都是我打从心底想这么做的！」 「真的吗？」 夭捺瞥向伏礼的屏幕，代码走的飞快，证明他内心动盪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多了。 「你能确保你的所做所想，都是发自真心的吗？」 伏礼刚想说是，可他却看到，夭捺的问题被输入到程序里，并且得出他即将想说出的回答，赫然就是他心里正在想的台词。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他真的只是一段程序。居然连人都不是。 伏礼脸上青红交织。 「你也不用反应那么大，其实人跟代码没什么两样，都是根据性格，记忆，外在因素做决定，所以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差别。如果你实在介意有人监控你，把晶片拆了就是了。」 「怎么会没有差别！」伏礼崩溃了，可想当人啊！ 可他的注意力，却不由得放到他大脑里的晶片。 他好像，把监控固定在大脑里了。 难怪当他提出要固定晶片的时候，研究员会向他投来如此高深莫测的眼神，感情他们在想：怎么会有人想把监控固定在大脑里，这也太傻缺了吧。 伏礼沉浸在自己和身边的人，包括皇室中人从小到大的勾心斗角，都只是一段代码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啪啪的掌声。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金髮碧眼的女研究员，站在另一个出入口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夭捺，你果然很聪明，从你交换晶片，为了不让你发现备份的秘密，研究员通宵加班开始，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找到这个房间的。」 「密斯女士。」 夭捺认出她的身份，想必她就是研究员口中的负责人，密斯女士了。 她踩着自己的名字的节拍，往前走了两步，藏在她身后的人也跟着一起走了出来。一字排开。 全都是夭捺的样子。 显然都是代码生成的产物。 既然备份计划是谎言，那么□□死了才能復活的规则，也是假的，工厂掌握每个人的代码，想要生产多少个一模一样的人都没问题，之所以不做这种事情，只是想保住备份这个大生意。 夭捺看着一字排开的夭捺，代码肯定不会有她们是备份的记录，不然备份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她们蹙眉看着夭捺，也时刻警惕着隔壁的夭捺，正在消化究竟发生了什么。 夭捺心里顿时有底了，但她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有做备份，你是怎么拿到我的数据代码的？」 「从你踏入计算机开始，代码就开始记录你的行为习惯了。那什么…身体数据记录？假的，只是我们想出来圈钱的方式罢了。」 密斯小姐用憧憬目光看向天花板，毫不掩饰自己用科技煳弄大众的愉悦：「世界上蠢人太多了，居然真的相信思维可以被上传，被下载，却浑然不知其实他们早已死去。」 「他们只不过是一具人造身体搭配代码，行尸走肉地在这个世界生活，如果研究员感兴趣，完全可以在他们的程序里加入不同的设定，酒精中毒，毒.品中毒，香菸中毒…」 不会有人发现真相，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只会觉得这是他们发自真心做下的决定。 自从，备份计划的真相完全曝光出来，展露在夭捺面前。 夭捺心满意足。 她就说嘛，赛博这么落后的时代，居然有备份这种东西，简直是啪啪打她这个未来人的脸。 现在知道是假的，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了。 可她还是有些无语，她看向那一排代码人，说：「那你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顾客。」 「可你叫停了备份计划！」密斯小姐提高声音回復道！ 她慎重的目光落在夭捺身上，信誓旦旦地说：「备份计划被叫停后，我就知道，我必须杀死你，再用备份代替你。」 夭捺是最大的变量。 只有她死了，备份计划才有再开启的可能，源源不断的钱潮她涌来。 杀一个人对备份计划来说，可不要太简单了，他们想要驱使一个备份，只需要修改它的程序，增加一段「这个世界有第二个夭捺出现，杀掉她！」的代码，就可以了。 所以现在所有的夭捺的程序都是：杀掉其他人，只留下一个存活在世界上。 十一个夭捺，十个备份，一个正品，备份代替正品的概率极高。 由此可见，密斯小姐敢让伏礼和夭捺知道备份计划的秘密，就没想过让他们出去。 伏礼脸色骤变，夭捺却没有半点反应，她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我的备份更新到什么时候了？」 密斯小姐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当然也不会回答。 但夭捺大概知道。 ——她刚刚抵达小岛的时候，用大炮砸毁了大楼，导致计算机无法及时记录她最新的数据，所以她的备份应该停留在第一次来备份小岛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些假货还不知道「女人与海」的事情。 现在算算时间，大海的潮应该已经涨到这里了。 夭捺后退了一步，勐地打开自己刚刚进来的大门。 霎时间，成吨的海水顺着隧道倒灌进来，发白的浪花如重逢的号角，带着腥臭的潮水冲进来，瞬间覆盖了全屋子里的屏幕，人，和十一个夭捺。 浪花翻滚间，无数只泡得肿大的手正在挥舞，索命，向那反应不及的十个夭捺。 第75章 监控室里乱成一团。 被泡在水里的代码还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代替四百个大脑活着，向上够的手掌如浪花，顺着潮涌的方向朝众人袭来，这是所有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景象。 一场真正的人海。无数手背呈现浪状运动。 「保护殿下！」 保镖四下散开,护着伏礼不断后退,却阻挡不了海水泡到他们的大腿根。 哗啦。哗啦。 浪花撞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伏礼眼睁睁看着,青灰色如水鬼一般的人在扑腾，朝他身上扑过来，吓得他瞪大眼睛。 可惜这些「水鬼」似乎对他没兴趣,伏礼就跟个分流柱一样,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身边游过,纷纷游向那十个代码生成的假夭捺。 十个假夭捺严肃以待,。 「是污染物。」第一个夭捺一边说,一边抽出一直藏在大腿根部的枪,朝水里开了两枪。 没打中。 很正常。 视野受到水面折射的影响，想要对海里的东西开枪简直不要太艰难。 「它的目标只有我。」第二个夭捺一个闪身，躲开从水里伸出来的手掌,抓起桌面的刀。 「它们攻击力不强，但是人多。」第三个夭捺。 第四个, 第五个… 十个夭捺加入这场混战，而真正的夭捺正蹲在大屏幕上，旁观她们和大海对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不得不说，还挺赏心悦目的。 ——即使是代码生出的夭捺也与真人没有任何的差别，她们在面对大海深处的未知时,往往能及时反应过来，给出相应的反击。 看聪明人打架总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即使对方是假冒的自己。 就在夭捺怀疑，这十个代码马上要联手杀掉大海的时候，一个大浪忽然袭来。霎时间，整个房间都灌满海水，汹涌的潮水连原本蹲在屏幕上面躲开涨潮的真夭捺也一併吞了去。 靠！鼻腔灌满了腥臭味，夭捺在水底睁开了双眼。 …这是多么水下亚特兰蒂斯的景象啊。无数个屏幕在海里飘来飘去，运作代码发着蓝光，照亮海底深处的景象，十个夭捺被抓着四肢硬拖到海底深处。 她们不断挣扎，却因为身上挂着重物，被迫沉到最底下，直到完全看不见身体。 紧接着，十个备份晶片浮了起来。 看得出来，大海并不满足只是杀掉十个代码，无数青灰色的「水鬼」折返回来，朝真正的夭捺的方位游了过来，她们如dna螺旋基因那样，围着夭捺一边旋转一边靠近。 夭捺丢掉在水里已经没用了的手枪，拿出唯一的小刀。 ——她要在窒息之前，把这些鬼东西干掉。 就在夭捺以为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时候，充斥着房间的海水忽然就退潮了。 这一切变化发生的很快，毫无预兆。 那些活在海浪里的怪人明明都快碰到夭捺了，看到海水退潮的时候，竟然立刻抽身离开，没有半点疑惑或者趁机补刀的想法。 太奇怪了。 海水退得很快，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夭捺已经重新站在地上，大口大口唿吸新鲜空气。 房间里其他人也是这样，密斯小姐抱着柱子大口喘气，伏礼和保镖半坐半躺在角落里，浑身湿漉漉的没有一丝形象可言。 夭捺没有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而是摸了摸地板，地板已经干了。 海水突然走了，为什么？ 她陷入沉思。 角落里的密斯小姐咬了咬唇，身体颤巍巍地站起来，捡起地板上的匕首就要走过来。 而她的目标——夭捺早在密斯小姐要奋力起身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的动作了。 她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这人是打定主意要取她狗命吧，刚才遇到那么奇怪的事情，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先杀掉了她再说。 「去死吧！」 锋利的刀尖冲着夭捺的心脏而来，却被夭捺一脚踢掉，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咱们做个和平协议。我不会把备份协议的秘密说出去，但同时你也不能再做我的备份，不可以再教唆其他顾客继续做备份。」 夭捺决定和密斯小姐和平握手。 大海的威胁迫在眉睫，她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个骗局里。 「哼，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密斯小姐的目光放在被海水沖得乱七八糟的监控屏幕上——这个秘密万一被揭发出去，无论是她引以为傲的备份计划，还是所有的研究员，都会被推上公审台。 她可以死，可她得对整个小岛负责。 「你可以相信我，如果我想要反对备份计划，早在闻娜做备份的那天，我就已经举报了。」 夭捺含笑看着密斯，「你以为我没看出你们的把戏吗？你们先弄醒本体，再让代码杀掉她，所以从那天起，真正的闻娜已经死了。」 「你居然知道？」密斯不可置信。 夭捺以沉默做回答。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才开始关心备份计划。 她很好奇备份计划为什么要用样品当藉口，教唆一无所知的复制体杀掉本体。现在看来，当时只是研究员的恶趣味罢了， 他们想看到闻娜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母，即将过上好日子却被一段代码代替生活的表情，这些在备份计划工作的科学家们，时刻被真实和谎言夹杂着，早已心理变态了。 可怜的闻娜，没有死在全民网暴里，也没有死在文清秋手里，而是死在父母的愚昧里。 夭捺在心底轻嘆一口气。 可惜，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备份骗局，不然她一定会阻止闻娜，好在如今赛博遍地污染物，仔细找找，总有办法可以恢復闻娜的生命。 密斯小姐似乎是被夭捺说服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让她单独面对夭捺她也打不动，她缓缓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伏礼。 「可他也知道，我处理他总没问题吧？」 处理的意思不是杀人，而是修改代码，让他忘记今天的事情。至于其他保镖当然是杀掉。 「休想！」出人意料的是，伏礼的反应很大。 似乎比起去死，他更不能接受有人去篡改他的思想，他又不是一个物品。 「送我回去，我要向陛下汇报这件事情！」太可怕了，皇室的血统都被一段代码替代了！ 保镖们护送着伏礼离开这个房间，密斯对着传唿机大喊，让手下们即刻关闭通道出入口，夭捺则站在旁边看戏，既不帮忙也不出手。 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一个奇怪的铁箱子沖天而降，认主一般地落在伏礼的头上。 「哐当！这声巨大且突兀的闷响，把房间所有人的动作掐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伏礼抱着自己的脑袋，准确来说，是抱着罩住自己脑袋上的铁皮盒子，疯狂挣扎。 他想把铁盒子从头上拿走，可是这个盒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长实在伏礼脑袋上一样，接缝处严严实实，用尽全力还能看到铁皮镶进皮肤里的样子，血肉模煳。 「殿下！」 「开枪把箱子打烂吧。」 「你开什么玩笑，殿下的头还在箱子里面！」 保镖们七手八脚，想要将伏礼从铁箱里拯救出来，却又无济于事，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伏礼倒在地上的身体不断颤抖。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体颤抖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没有了动静。 伏礼死了。 死在一个铁皮盒子里。 夭捺推开保镖上前，用地上的匕首撬箱子边缘，却有源源不断的水从缺口「噗哧」流出来。 她用手指沾了一下箱子里冒出的水，是海水。 伏礼不是被箱子杀死的，而是被海水杀死的，就是刚刚满屋子的海。夭捺沉思片刻后，抬头说：「这下好了，他死了，又少了一个人知道备份计划的秘密。」 密斯：「….？」 这难道是看见尸体后应该出现的反应？这女人脑迴路也太跳脱了，难怪以她为原型生成的代码都那么古怪，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就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代码了。 保镖们将伏礼的尸体被放在地上。 突然的意外打断密斯的攻击，夭捺的和平协议。 污染物似乎并不想让人类猜到它的意图，并没有留有缓冲的时间，地面出现了个水漩涡，将伏礼的身体缓慢地拉了下去。 等保镖们反应过来，伏礼的半截腰都没有了。 他们连忙拉着伏礼的尸体，不让他继续往地底下沉，其中一个大壮汉好像拔萝蔔那样，拖着伏礼的上半身向上一拔。 咔嚓。 伏礼的上下半身都海平面分开了，下半身消失在海里，上半身还在保镖的手上。 保镖们再专业，也只是普通人，经不住这种程度的惊吓。 再加上他们只有四个人，八只手，抵不过海底深处无数双手，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被泡得发白肿胀的青紫色手掌，扒拉着伏礼的身体，带着他们一起沉进海里。 随后，水漩涡消失，地板又恢復回原先结实的模样。 ——海以另一种模式出现，并且带走了伏礼。 太奇怪了，明明在此之前，它的目标只有夭捺的。 就好像它盯上夭捺的时候一样，它盯上伏礼也没有任何徵兆可言，导致伏礼措手不及，连带四名保镖护卫一起丧了命。 夭捺想不出因果关系，只能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朝密斯走过去。 「握手言和？」 密斯处于迷茫混沌之中反应不及，只沉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夭捺的和平协议。 夭捺也因此顺利走出备份人工岛。 刚走出计算机，她脸上随和瞬间消失，阴沉着脸拿出通讯器，开始给裁决司冉柏发信息：【我发现备份计划利用代码造人，骗取政府养老金和社会保险，你找人过来查查吧。】 是啊，她是说过不将备份计划的事情说出去，可她没有说不告状其他事情啊。 如果备份计划是假的，那就证明有四百个代码正在骗保险，浪费公民包括她的税金诶，真是怪让人不爽的。还有闻娜的死，夭捺不报復他们是不可能的，和平协议个屁！ 总之，先从保险开始查起吧，总有一天政府会查到代码的秘密，她也不算违背承诺了。 夭捺回头看向烂透了的计算机，发出啧的一声，扬长而去。 刚走出人工岛的通讯屏蔽范围，夭捺就接到了谢汝的电话，巧的就跟约好了一样。 她接通电话，话筒里立刻传来谢汝小狗一样快速急切的声音，说：「夭捺，你跑到哪里了？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什么事？」 「你快上校园论坛看看吧，沙子游戏的排名变动了，现在伏礼是第一名，你是第二名。」 沙子游戏？ 说实话，夭捺都快忘记这个傻缺游戏了，毕竟一个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有什么可关注的。 她完全冲着打发时间的心态，打开了沙子游戏，却敏锐地发现——伏礼是在十分钟前，成为沙子游戏的第一名的。 十分钟前还发生什么事来着？对了，大海拿走了伏礼的性命。 难道大海与沙子游戏有关？ 刚刚还吊儿郎当的夭捺立刻正襟危坐，仔细查看与沙子游戏有关的帖子，其中一条内容是关于伏礼的评价，似乎都是从游戏投票界面截图出来的内容。 ——伏礼。受不了他高高在上的脸。 ——伏礼。嫡庶尊卑观念的大脑也需要好好改造一下了。 ——伏礼。近亲结婚的产物，没有整容就是唐氏长相。 … 都是和脖子以上有关的评价啊。 就这么一瞬间，夭捺立刻想到了伏礼的死法。 它是被一个铁皮箱子罩在脑袋上死去的，难不成… 夭捺从这个帖子里退出来，转而点进游戏排名，再点开其他沙子对自己的评价。 第76章 当初,夭捺之所以被投到沙子游戏榜首，单纯只有霸凌团的针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所以她被票选成不合群沙子的原因，含煳不清，大多都是：【只是因为讨厌】,【跟风】,还有少部分的【长得太漂亮了所以看着不顺眼】。 再联想到怪海袭来时,它只将夭捺拽进海里，而并非虐杀，便能想明白其中的联繫。 ——怪海的作案手法与票选原因有关。 因为投票者带着「幸好被霸凌者盯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夭捺」的想法给夭捺投的票,所以大海决定将她拽进海底深渊,如不幸者将更不幸的人拉进泥潭。 因为投票者讨厌伏礼高高在上的表情,大海便降下一个铁盒,框死他脖子以上的器官,内灌的海水将伏礼的脸泡得又肥又肿。 讨厌鼻子就呛死，讨厌嘴巴便灌水… 大海正在根据投票者的意愿，选择它的处决方式。 事情终于清晰多了,夭捺给大海和沙子游戏划上等号。 正打算继续推进线索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屏幕上——有人站在她跟前。 夭捺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这段时间无故失踪的止役，正一脸严肃站在她面前。 止役张了张嘴唇正准备说些什么，夭捺先他一步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简讯不回，你知道你错过多少有趣的事情吗？」 自从上次全民怀孕事件结束后,止役就不怎么露面了，刚开始夭捺还以为他只是工作忙，后来发现他完全不联繫，一副要跟夭捺等人割席的冷酷模样，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夭捺的熟络瞬间拉回两人的距离，止役话都到嘴边突然改口：「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没来找你，备份人工岛的计算机是你炸的吗？」 「当然。」 夭捺耸了耸肩膀，「除了我，估计也没别人会干这种事情了，记得帮我处理好监控。」 话音刚落，止役露出像被噎到的表情，短暂沉默后点了点头。 这事就算是翻篇了。 夭捺将手里的全息发生器共享过去，说：「沙子游戏应该是被污染物入侵了，它的形象是一片汪洋大海。」 「顺带一提，在我们那里一切与水有关的污染物都十分难缠，更别说是海了。因为在远古地球时期，陆地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世界上有且只有大海。」 是大海孕育了各种生命，也是它走遍任何一个角落。 所以在夭捺的世界里，一切与海有关的污染物都显得格外神秘莫测，放到赛博世界同理，无故出现在房间任何一个角落的海，代表了它不受地理位置限制，海里翻涌的怪人与手掌，正是它孕育出来的生命。 夭捺将大海的前情提要说了一遍后，才顺接前面的话题「我和伏礼前后遇到了怪海攻击，我逃过一劫、但伏礼已经出事了。」 止役突然开口打断他：「伏礼是谁？」 夭捺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止役这段时间没有过来，应当是不认识霸凌团的所有人。 可她懒得费口舌介绍了。夭捺将止役拉到无人的电车角落，直接打开沙子游戏给他看。 哗啦，哗啦。 刚点开沙子游戏，逼近真实的海啸再次出现。 夭捺和止役同时朝声源处看过去，就看到一大簇白花般的海浪正在电车厢里来回动盪，窗外是阴雨密布但又沉寂的暴风雨前夕。 「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夭捺不解地皱了一下眉。 如果她记得没错，先前的全息景象应该是风和日丽，身心舒适的晴朗景象。 她忽然注意到什么动静，趴在电车车窗往外看。 在全息发生器的场景模拟下，夭捺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大海，海面上滚滚浪花不断逼近，并且随着它越靠越近，浪也越来越大，如一睹黑墙正在靠近。 沙滩上松散的白沙都被吓到了，忽地团结一致互相拥抱，并将最不合群的一颗黑沙推了出来。 紧接着，「黑墙」抵达沙滩。 它以铺天盖地的气势覆盖了整片沙滩。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自大海推平沙滩后，沙子游戏的全息只剩下茫茫的大海，在阴翳天气衬托下如一块深幽的黑潭。 随后，潮水散去。团结一致的沙子们努力让沙滩恢復成原样，唯独那颗被抛弃的黑沙，被大海捲入海底深处再也看不见了。 这段游戏剧情结束后，广播应声响起：「沙子伏礼死亡，沙子伏礼死亡，伏礼死亡…」 「请各位沙子再接再厉，迎接下一波致命浪潮。」 广播就此结束。 夭将视线收回来，看向隔壁惊愕的止役，语气肯定地说：「伏礼果然是沙子游戏杀的，而且按照它的游戏规则，只有不停杀掉被抛弃的沙子，直到空无一人，它才会停下。」 于是问题来了，谁是这个倒霉的第二个人。 夭捺手贱打开最新排行一看，笑了。 ——欸嘿，这个倒霉蛋竟然是她自己欸！ 这是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沙子游戏的排名是票数累计，不会因为轮数更叠而清空票数，所以在上一轮中以13票之差侥倖「输」给伏礼的夭捺是这一轮的第一名。 她的票数一骑绝尘。 直到现在，止役才终于从这庞大的信息量中理清楚头绪，反问道：「所以简单来说就是，追杀你的海因为第一名变更而放弃追杀，转而杀掉了当时第一名的伏礼，对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不完全对。」夭捺表情严肃，「我觉得追杀我的海，和杀死伏礼的海，不是同一片海。」 「原因？」 她眯起眼睛，仔细回忆：「有两个很奇怪的地方，第一：当时我和伏礼呆在同一个地方，海正在追杀我，按理说第一名换人它可以直接杀掉伏礼，可它没有，而是先退潮再涨潮。」 「第二：杀伏礼的时候从海里伸出来的手，和追杀我时看见的手，长得有些不太一样。」 夭捺一向自信于她的记忆力，即使是被泡皱的皮肤，她也能精准说出有什么地方不同，所以当海底伸出数百双手拉伏礼下深渊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追杀她的鬼不在这里。 为什么要退潮，为什么要换一批水鬼，这是夭捺至今未能理解的事情。 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总归日后还要跟大海打交道，日后见面再研究也来得及。 这样想着，夭捺干脆给自己投了一票，替自己被大海追杀的未来添砖加瓦。 止役凑一脑袋进来，正好看见夭捺的票选理由是：太完美了所以要投她。 止役：… 见过自恋的，真没见过找死也这么自恋的。 止役不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学生，没办法参加大学专属的问卷游戏，所以夭捺投好票后，她们就能顺利从全息游戏里出来后。 关闭全息发生器后，电车里潮涌的海水瞬间消失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海盐的味道。 止役从没见过那么真实的全息投影，真实到…仿佛他们在游戏里多呆一会儿都会淹死。他将大海的事情回报冉柏，转头就看到夭捺註册了一个小号在校园论坛里发帖，标题还是：【炸裂，刚刚皇室承认伏礼死亡了，听说案发现场夭捺也在场…】 这个标题挺炸裂的，夭捺自爆的炸裂程度也不容小觑，都把止役给整迷茫了。 他这头刚把有关夭捺的消息压下去，另一头当事人就在网上自爆，打得一手好团战。 夭捺感觉到止役的无语，但她埋头编辑帖子，连头也不抬地说：「我这人太招人喜欢了，不这样的话。他们压根不会再第二轮投我。」 夭捺想要继续中选的话，她得招摇过市，将伏礼的死亡与自己牵扯到一起。 事情发展也如她的预料，底下的回覆果然被带偏了—— 【我擦真死了？我以为沙子游戏的广播是开玩笑的。】 【哪个勇士居然敢对伏礼动手，虽然备份计划已经暂停，但伏家皇室可不好惹的。】 【贴主的标题已经在暗示了啊，是夭捺动的手！】 【女战神！！】 … 帖子反应还算正常。 毕竟除了亲眼目睹大海杀人的人外，不会有人将伏礼的死与沙子游戏本身联繫在一起。 他们只会觉得这个游戏和之前一样，都只是搞人心态和推动霸凌的工具，不会真正杀人。 但不可质疑的是，伏礼的死在学校论坛掀起了一阵舆论地热潮，每个人能都在感嘆他：死得其所！早就应该死了！特别是那些被霸凌团针对过的人。 光是路人艾特过来看热闹的「仇人」，就有几十接近一百个，夭捺看着看着就懒得记了。 这时，忽然有一条回復吸引她的主意力，她说：【你们都搞错了，压根不是夭捺动的手，杀死伏礼的人另有他人！】 终于出现了！莫非是第二个看到海的人？ 众所周知，沙子游戏被污染物占领后一共就出现了两个第一名，一个是已经去世的伏礼，一个是死了十一个备份才侥倖逃脱的夭捺。 既然如此，这人是如何得知，杀死伏礼的人不是夭捺，而是大海？ 夭捺觉得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她点击回復的匿名，发给止役：「动用一下你的网络安全系统，查一下这个背后是谁。」 「行。」 止役拿到后立刻开始搜索。 介于大学校园论坛只是一个伺服器特别小的文字论坛，查找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一时间，现场只有埋头苦干的唿吸声，没有说话的声音。 「咦？」 夭捺的疑惑打破沉默。 她神情严肃地将全息发生器共享给止役，说：「不用找了，我知道匿名用户是谁了。」 就在刚刚，第二名的票数正在飞涨，夭捺还没等到大海上门，就成了第二名。 与此同时，夭捺的帖子后面，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伏礼不是夭捺杀的，忽然换了一种画风。 她不断跟帖说：【救救我！】 【我正在被追杀，我快死了！】 【救8hsioghoiaw，..】 最后一条除了一个救字，只剩下一串乱码。 发帖的人是如今的第一名，并且，她已经遇险了。 第77章 夭捺将目光放到帖子上。 匿名的直播逃杀引起了大家的主意。 底下讨论也从伏礼、夭捺身上,转移到了这个新人身上。 【发生了什么？谁要杀你？】 【你不会是张仪佳吧？】 【为什么说她是张仪佳？】 【因为我刚刚登录沙子游戏，它正好通报说：张仪佳死了…】 众人口中的张仪佳就是游戏现在的第一名，匿名背后的人。夭捺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从她的投票原因上不难看出,她在校内的风评并不是很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张仪佳。霸凌团的走狗,明明只是中产阶级却比谁都要狂妄。 ——张仪佳。跟条疯狗一样,动不动就破口大骂毫无修养。 ——张仪佳。早就看她狗仗人势的样子不顺眼了。 看来这个张仪佳，是拥护霸凌团和上层阶级的人，所以被大家连带着集体讨厌着。 正好这个时候,止役找到了张仪佳的社交平台,满屏的精修照片彰显着她是一个漂亮女孩。 但不知道为什么,夭捺却觉得她看着有些眼熟。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后想起来了,噢,是最初见到文清秋的时候,站在她旁边的捲髮女孩——那时候，闻娜见到夭捺后吓得落荒而逃，逃跑途中不小心撞到她身上,招来一顿毫不客气的谩骂。 夭捺将莫名的熟悉感归结于此。 她将注意力从回忆抽离，看向张仪佳的帖子。 最新的一条贴子是在市政中心最大的购物商场里,张仪佳拿着咖啡，嘟嘴装可爱自拍。帖子发布时间正是她死亡前的五分钟。 看来她是发了这张照片后，就成为沙子游戏的第一名，死了。 夭捺和止役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修改目的地，改乘警车朝目的地商场一路勐冲。 这还是夭捺穿越赛博时代后,第一次来市中心商场，当她远远看到直插入云的商场大楼,还有好几条向上旋转的马路围绕着它修建，不免露出几分惊讶。 止役非常有眼力见介绍道：「这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一共建了78个不同高度的大门，可以坐车直接抵达想去的楼层。顶层还有一个宇宙观景台，可以在室内观赏到宇宙景观。」 夭捺震惊，虽然她知道赛博娱乐第一，但在购物商场的建造上花功夫，让一栋商场成为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也是蛮好笑的啊。 有这个技术，多开发一下其他东西，譬如平平无奇的大脑该多好。 他们没有往上开，因为刚到一楼，就看到警察拉起警戒线，那儿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夭捺和止役两人连忙停车过去。 刚走到警戒线的地方，止役果不其然又被拦下了：「这个案件不需要网络安全部的帮助，请回吧，不要阻碍现场搜查工作。」 对方又看向夭捺，愣了两秒后绽出亲切的笑脸：「是裁决司的夭捺长官啊，请往这边走。」 …这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一开始被止役踹大门的网骗，摇身一变公务员碾压对方，如今被拦下的人反而是止役了。 夭捺欣赏了一会儿止役憋屈的臭脸，忍笑道：「我们怀疑这次案件与某个问卷游戏有关，让止役也进来吧，或许会找到不一样的线索。」 「这样啊，那都请进吧。」 小警察让开身体，看在夭捺的面子上，将止役放进来。 两人走到案发现场雾的中心，没有尸体，也没有兇器，只有一个鼓鼓囊囊的渗血麻袋，静静搁置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刚做完目击笔录的警察走过来，说：「十分钟前，这个麻袋从天而降落到中央广场中间，还有很多血从麻袋里渗出来，当时的目击者没发现这是一个人，还以为是一条被虐待致死的狗。」 「狗…」 夭捺唇齿间滚着这一个字，脑袋里想的却是投票网站上的投票原因。 「麻袋上的绳子是目击者解开的，他想把小狗解救出来，结果却看到一袋子人型肉泥。」 夭捺不知道目击者现在状态如何，但她估计，这人从今往后都不敢吃肉丸子了。 紧接着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无非就是惊吓，报警，所有人聚集在这里了。 这时，止役忽然开口，问：「她是从顶楼掉下来的吗？」 按理说，普通的高度很难将人摔成一袋肉泥，但顶楼是宇宙观察厅，从那摔下来会更合理。 现场警察点了点头，他们已经通过调查监控，看到张仪佳上了顶楼宇宙观察厅的咖啡店，在那里大概呆了十分钟，随后便从景观台摔下来成了肉泥。 「奇怪的是，观景台没有监控，没办法直接看到张仪佳的遇害画面，尸检晶片也用了，但只能看到她被罩上麻袋推下楼的过程。」 夭捺听着警察的复述，陷入神情严肃的思考。 止役凑过来，问：「所以是大海作案吗？」 按理说麻袋坠楼的死法，与投票原因上的狗仗人势相互对应，但夭捺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大概是因为这个案发现场大海元素实在是太少了，无论是商场还是麻袋，都与海没什么关系，现场也闻不到大海独特的腥臭味。 夭捺将心中顾虑告诉止役，止役却表示：「会不会是市政中心商场的香氛机太给力了，把大海作案的味道给清理干净了？」 是这样吗？ 夭捺依旧没能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一盏硕大强烈的霓虹灯打到夭捺等人的身上，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灯放映出来的东西正在脚下蠕动，如不同颜色的卵在脚底下孵化。 这是什么东西？ 夭捺迅速爬到高处，低头向下看，却惊愕发现全息投影出来的会蠕动的东西是「人头」？！ 这盏全息投影的霓虹灯将原本结实的大理石地板，变成了玻璃一般透明的存在，底下是全息模拟的正在挤地铁、过马路和排队逛景点的人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无数个攒动的人头，随着人潮汹涌不断向前蠕动，乍一眼看去就像一颗颗正在孵化的卵。 她又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的麻袋上。刚刚还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麻袋，转眼被人潮拱到头上，如同被翻涌的浪花一层又一层地带到海面上。 「哪来的投影？」 夭捺询问不远处的商场管理人员。 管理人员抬头看了一眼广播室的方向，说：「大概是广播室随便找的全息投影吧，长官，如果你觉得瘆得慌的话，我让他们换一个投影？」 说着说着，他已经双击太阳穴上的通讯晶片，将命令传送回广播室。 几秒钟的功夫，投影到广场上的影像又换了一个。这次是虚拟的花海。 色彩鲜艷的花瓣正随着一股看不见的微风，不断朝同一个地方点头哈腰。渗血的人肉麻袋藏在漂亮的花丛里，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凸显出几分妖冶的怪异。 这大概就是与海有关的东西了。夭捺无话可说。 在现场查过一圈，一无所获后，两人来到张仪佳最后出现过的地方，也就是顶层咖啡店。那儿是市政中心最热门的景点，再加上双休日，带着孩子全家出行的人不在少数。 咖啡厅里人满为患。 难怪没有一个人看到张仪佳，也不知道她进来后，又是如何被套上麻袋推下去。 夭捺按照张仪佳的自拍，找到她坐过的位置坐下，她的双手在座椅地下反覆摸着什么，眼睛也不断在附近扫视，似乎想从张仪佳坐过的位置上发现一些端倪。 按理说一个女孩能在这里自拍，证明她在这个座位上有一段时间了，必定会留下痕迹。 可是没有。 高级咖啡厅是一座一消，客人刚走服务员就清场了，所以夭捺一无所获。 两人坐下来不久，就有漂亮的女服务员走上前倒水，训练有素。 止役环顾一圈后，说：「按理说，海那么嚣张，在这里的顾客都应该看见它才是，怎么会一个目击者都没有呢？」 止役猜想的是，当时张仪佳坐在角落里，海也正好出现在角落，一冒头就被带走了。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张仪佳刚当上第一名就死了，死得那么快，又为什么没有目击者。 夭捺却摇了摇头，持反对意见：「我觉得不是，杀死张仪佳的东西不一定是沙子游戏。」 「怎么说？」止役不解：「投票原因和张仪佳死因对应上了，全息投影出来的人潮和花海，还有沙子游戏亲口承认的张仪佳死亡，这三者之间难道没有关系？」 「有关系，但有一个最奇怪的地方。」夭捺和大海接触的次数还是太短了，不太了解它，但她非常肯定的是：「尸体身上没有海的味道。如果是海里的鬼东西将张仪佳从楼顶推下去，那么麻袋上应该有海水干涸后的咸味，十一次死亡的我有，伏礼也有，张仪佳没有。」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对张仪佳下手，还栽赃给沙子游戏？」 止役震惊了，这得是多大胆的人，才敢诬陷污染物啊！ 「有这个可能，而且想要完成嫌疑转移的计划，对方应该很了解【海】这个污染物。」至少应该比夭捺要更了解大海，这就不排除，对方和她一样都是军团出身的可能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想，接下来才是让夭捺真正起了疑心的地方。 她重新打开沙子游戏，大海再度出现在房间里，要知道这里可是无比接近宇宙的云层，大海却照样能攀爬上来，将阴翳压抑的气氛带到了几千万米的高空。 夭捺没有在广播和全息天气变化上浪费时间，而是一门心思给自己投票。 ——夭捺。漂亮。 ——夭捺。聪明。 ——夭捺。没有原因就是想选。 夭捺给自己填了好几个令人无语的投票原因，在短短十秒里给自己投了三十张死亡票。 她从沙子游戏里退出来再打开排行，果不其然，她的总票数上多了三十票。 这下终于验证了。 夭捺面色凝重，说：「这个傻缺游戏是无限投票的，也就是说，如果真心讨厌一个人，一个人也能给对方投出上千张死亡票。」 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一瞬间，沙子游戏脱离了原本的喜恶度调查本身，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杀人游戏。 第78章 女咖啡店员走过来续茶的功夫,夭捺已经从游戏退出来，转而打开学校论坛。 发现这个秘密的人不只有她一个人。 ——张仪佳出事得太突然，结束又太迅速，于是她的遇害新闻一出来,直接引爆了学校论坛的讨论。 果然是沙子游戏作案吧？ 可为什么偏偏是张仪佳呢,就因为她是第一名吗？ 于是新的疑惑油然而生了。要知道,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没注意过张仪佳这个小狗腿，她一直都在第七或者第八名的位置,离去死还远得很呢。 于是大家点击头像已经灰暗的张仪佳,查看她的投票原因,最后惊奇发现：决定张仪佳生死的四百五十票是近十分钟内投出来的。 能考上赛博科技大学的学生都是聪明人,几乎在瞬间就意识到：沙子游戏可以重复投票, 第二个,有人想要张仪佳死。 虽然不知道，这四百五十票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是四百五十人，可不可置否的是——这些人用四百五十次点击将张仪佳送上死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这不是四百五十张票数,而是四百五十次杀意。他们每一次点击都代表着杀人的决心，和对霸凌者的愤怒。 介于张仪佳前些日子狗仗人势，时常对同学大唿小叫的行为，虽然有个别人觉得这事很可怕，但更多的人只觉得像喝了一瓶碳酸汽水一样的爽快。 【就算一个人投了四百五十票又如何，如果张仪佳没那么嚣张,会有人投她吗？】 【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实在是太痛快了！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处罚为非作歹的霸凌者,又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一举两得！】 【什么沙子游戏，这就是正义的游戏！】 … 「正义游戏个屁。」 夭捺直接在咖啡馆里说了一句脏话。 在她看来，张仪佳无非就是嚣张、没礼貌了些，远远够不上需要用死来惩罚她的程度。 这些人要如何确定投票者是正义善良的，又如何确定被投票者是邪恶，需要制裁的呢？ 夭捺看完学校论坛的讨论后，已经感觉状况很不对了，果然，等她再打开游戏排名后，发现排名正在焦灼的、飞快的变动，有好几次甚至将票数基数极大的夭捺挤到了第五名开外。 几乎每次刷新，都能看到前十名的票数成百增长，至少有几百人在游戏里重复投票。 夭捺将全息发生器上的内容共享给止役后，有些头疼地用手摁自己的太阳穴假寐休息。 她真的好久都没看过这么大批量的傻子，难怪游戏会叫这个名字。 止役眉头紧蹙：「看来下一个死者就会在这些人里诞生。」 「我就不明白了。」夭捺指着游戏里的名字，又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我的票数还在涨，是谁那么恨我！」 夭捺自认自己待人处事都是平等无视，讨厌她的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怎么还有人投她？ 止役闻言看向夭捺，刚准备开口安慰，就听到她说：「难道是在进行精神治疗的文清秋，她都疯了还知道给我投票？」 那模样像极一会儿经过精神病院顺便去射杀对方一样，比沙子游戏前十名加起来还坏。 止役刚张开的嘴巴，默默地又闭上了。 他的安慰纯属多余。 就在这时，嘟嘟的通讯器提示音响起，有简讯进来了。夭捺打开一看，发现是未知号码。 估计是怕夭捺当作垃圾简讯直接忽略，信息一开头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好，我是王勇，在沙子游戏的第五，第四，或许当你看到简讯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第三位了。我打算聚集其他几位前排的沙子，大家呆在一起更方便对抗敌人，你要来吗？ 信息下面还附上了聚集地址，上了用户锁，只有简讯用户本人才能看到。 被杀者互助会…？ 夭捺有些兴趣地挑了挑眉，很明显，先前位列第二如今排名第五的她也有幸受到了邀请。 夭捺看了看位置，离这里有点距离，几乎是城市对角线，估计是张勇故意挑选的位置。 他不知道大海的存在，也不知道污染物可以无视距离和位置，以为杀人者是一个顶级杀手，所以故意选在离张仪佳死亡地点最远的地方。 「走吧，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夭捺打算将止役带去，站起来后却上下打量对方的衣服，问：「你有没有看起来更厉害的制服？」 止役：？ … 三十分钟后。 夭捺和止役抵达信息要求的见面地址， 那儿已经有两个人在等了。 介于夭捺提前看过沙子游戏的投票页面，很轻易就凭藉上面的头像，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小麦色略壮的男生便是这次聚会的召集者王勇，隔壁白皮橘色头髮的女孩是爱莉丝汀。 他们一个是体育部的部长，一个是比较有名的校园mean girl，朋友很多、人气很高。 夭捺走过来的时候，这两人只看了她一眼，便注意到她身后的止役。 王勇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地反问：「你怎么带了个外人来？」 「他是警察。」 夭捺一拍止役，止役就认命把上衣脱了，露出闪着精密黑光的身体。 止役的名字分明是停止战争，可是他本人全身都是武器义体植入，从脖子一路到腹肌，几乎都是不同型号的手枪、冲锋鎗完美嵌合，整个人就是一台行走的人形兵器。 爱莉丝汀见状眼前一亮，大喊：「我同意他留下！这样我们存活的机率更高了。」 「好吧。」王勇依旧不爽夭捺随意带人的行为，但看在止役非常有用的份上，忍气吞声：「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代替沙子游戏处刑，但我们躲起来，又有武器傍身，确实很安全。」 王勇至今还觉得，杀死沙子游戏是一个人，这也是他为什么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的原因，毕竟人多胜算大，一对一打不过，多对一难道还打不过吗？ 介于人还没到齐，很多对话不方便展开，所以介绍完止役的作用后几人又陷入心情沉重的凝重中。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迎来第四位待选沙子。 是一位有些胖胖的，腼腆的女生，脸上有斑点。 大概是众人的目光太直白，让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了，解释说：「我们全家都是自然主义。」 原来如此。难怪在出生可以做基因选择，长大后可以整容重新排列五官的全员美人时代，这个女生长得如此的朴素，没有经过修饰的身材和斑点成了大家讨厌她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这个女孩子叫做林木森，名字也非常的原生态。 王勇看到她到了后，说：「这下人到齐了。」 「不是有五个人吗？」爱莉丝汀不解道。 提及这个话题后，王勇瞬间脸色不好起来，说：「有一个人怀疑我是沙子游戏幕后黑手，想把他骗出去杀掉，所以死活不肯来。」 爱莉丝汀大惊失色：「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她完全忽略了王勇可能是幕后杀手的可能，收到简讯后马不停蹄就出门了，反正也无聊。介于她上了沙子游戏前几名。她的小姐妹们都在避着她走，爱莉丝汀在家都快闷死了。 王勇白了爱莉丝汀一眼，非常直白地回覆：「胸大无脑，跟猪一样蠢。」 「你怎么说话啊！」爱莉丝汀想呛回去，转头却看到王勇硕大的肱二头肌，立刻闭嘴了。 她转身看向林木森，说：「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我只给你投了一票啊，怎么就上榜了。」 林木森哪见过爱莉丝汀这种人，投了死亡票还沾沾自喜自己只投了一票，脸色瞬间苍白：「大概是因为看我的身材和斑点不顺眼的人太多了吧…」 爱莉丝汀闻言，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林木森一眼，说：「确实，你也挺烦人的。我今天幸运色是红色，不幸运色是蓝色，你居然还穿着蓝色在我面前乱晃。」 林木森默默将自己蓝色外套脱下来，只穿着白色内衬，爱莉丝汀才终于消停下来。 几人的对话落在夭捺眼中，立刻对这几个人有初步的印象——控制狂，自恋狂和包子。 由此看来，她们被投票的原因，应该与她们的性格有极大的关系。 她们聚集在一起后，王勇又带着大家往其他地方走，因为他觉得这个位置已经暴露了，如果杀手是顶级黑客的话，随时可以找到这个地方，于是他并没有将真正的藏身地发出来。 他带着大家东拐西绕，最后来到一间不需要登记的宾馆，他已经开好一室一厅的房间了。 「进来吧。」 王勇推开门，确认大家都进去且门外没有其他人后，才谨慎地锁上房门。 大家都站着，只有爱莉丝汀毫不客气地霸占客厅唯一的双人沙发，躺得没有一点儿美感。 她吐槽道：「我就纳闷了，投我死亡票的人，是嫉妒我朋友多人气高吧？」 随后她怀疑的目光看向林木森。问：「你没有投我吧？」 「没有没有！」林木森立刻否认，表情慌张，生怕爱莉丝汀误会自己有投过她死亡票。 可是她慌张的表情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爱莉丝汀直接拿过林木森的全息发生器，强迫她将帐号贡献过来，由她来亲自检查。 这是非常无礼的行为，赛博时代十分保护个人帐号，因为这连接着公民的身份信息系统，银行支付帐号和各种校园网、区域网，家庭亲友网…爱莉丝汀抢林木森全息发生器的行为，不亚于直接抢别人的支付宝检查帐户余额和购买记录。 她看完林木森的游戏投票后，还要打开她的校园论坛，就在这是，夭捺已经走上去了，一把夺走林木森的东西，转而拿起爱莉丝汀的发生器。 「你检查她，那我就检查你，咱们公平一些。」 「你神经病啊！」 爱莉丝汀一把夺回自己的东西，不悦地看着夭捺：「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减少威胁罢了，如今我们身处密室，如果真出事了，就是自己人犯案了。」 「我也是在减少威胁。」 夭捺二话不说强行打开爱莉丝汀的游戏帐号，曝光她的投票，爱莉丝汀不止给林木森投过票，还给几个不认识的女生名字投过，但都是一票。 王勇一看乐了，说：「你居然给你的好姐妹投票，你们几乎每天都走在一起欸！」 爱莉丝汀抢回自己的全息发生器，尴尬又强装淡定地说：「女生都这样，偶尔会有矛盾，我也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投她们死亡票好吗！」 「一生气就让对方死，这算什么好姐妹？」王勇戏嚯。 大概是对方的语气太轻佻了，爱莉丝汀忽然就生气了：「王勇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操场角落里教训那些比赛出错的队员，那可是真正的拳打脚踢。比起你做的事情，我只是投了微不足道的一票，又算得了什么？」 「我是队长，那些比赛都能出错的愣头青，不该好好教训一下吗？」 「所以他们才那么讨厌你，把你投到了第一名！」 王勇瞬间脸色苍白。 没错。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他在发简讯的时候还是第五名，猜想自己最差的结果也只是去到第三名而已。结果等大家真正集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是第一名了。 他会死。 他是最先死的那个！ 王勇的压力无比大，与此同时，他也非常认同爱莉丝汀的一个观点，那就是：如今他们身处密室，万一出什么事，就是自己人犯案了。 他泛红的眸光看向夭捺、林木森两人，恶狠狠地说：「你们把投票页面亮出来，快点！」 这是要让所有人都打明牌啊。 夭捺没有隐藏投票信息的必要，于是将自己的选择放了出来，林木森见状也跟着展示。 正如林木森所说的，她确实没有参加这个游戏，投票页面是空的，游戏也没打开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众人又看向夭捺的页面，一看忽然哽住了。 夭捺的投票页面上密密麻麻都是她自己的名字。她居然自己给自己投了接近五十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怪的人啊！ 大概沉默了半天后，王勇忽然开口说话了。 他问夭捺：「夭捺，如果真出事了，我投你去第一名，行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夭捺直接笑出声了。 真的是。简直不要太厚颜无耻了。 第79章 夭捺好笑地看着王勇,究竟有多厚颜无耻，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她转念一想，忽然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答应了这个离谱的要求。 「当然可以啦。不只有你,其他人当了第一名都可以投我噢。」 「真的吗？」爱莉丝汀眼前一亮,看夭捺的眼神也终于亲切了许多,「那我也要！」 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林木森，也难得没有开口阻止，只顾着低头看空地上的灰尘。 毕竟在死亡面前,谁都做不到和睦友善,在这个时候劝人不亚于在自杀。 夭捺饶有兴趣地欣赏完所有人兴高采烈的脸,才慢悠悠开口：「可是我的排行才第五,你们无论是谁票数都比我高几十、甚至上百张票,你们要怎么在千钧一髮之际将我投上去？」 对哦。 刚刚还眉开眼笑的烂人们瞬间沉默了,她们是怎么想的，居然求助第五名的夭捺。 现场无论是谁死，都不可能第五名的她啊！ 王勇沉默片刻后。说：「要不现在就开始投票？」 他们有四个人,如果从现在开始给夭捺投票，每一秒钟就会有四票,大概一分钟左右。夭捺就可以追平第一名了。他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果然烂人的下线是无极限的，这下不需要夭捺回答了，止役已经动手了。 他把小臂上的武器拆下来，指着王勇说：「你动她一下试试看？」 「…」 王勇往爱莉丝汀的方向躲了躲，有些不爽地说：「我就是随口说说，那么较真做什么？」 「就是！」爱莉丝汀认同道：「就算夭捺同意,我们还真能在她面前给她投死亡票吗？」 …明明他们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没有止役，他们绝对做得出强迫夭捺给自己投票的事情。 林木森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说话。毕竟她是第三名,也是现场所有人中较为安全的排名。 夭捺看着靠成一团的三人，大概是因为止役的震慑力太强，而且明显是站在夭捺这边，另外三人下意识坐在了一起，仿佛临时组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阵营同仇敌忾。 可夭捺偏不乐意见他们和睦相处的模样。 她的眼角弯了弯。势必要将这池水搅黄。 她说：「爱莉丝汀，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坐在王勇旁边了。你是第二名，他是第一名。你们两个人之间就差了三十票。如果他想拉你当替死鬼，三十秒足够让你们之间排名交换。」 爱莉丝汀立刻看向王勇，王勇脸上青红交错，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我可没这么想，你怎么能冤枉人呢？」 「你就是这样想的，恶臭的男人！」她立刻从双人沙发上离开，独自往角落里过去。 经过林木森的时候，她又踹了林木森的小腿一脚，大喊：「让开，第三名！」 爱莉丝汀终于意识到了，林木森也有可能给她投票的，因为她的排名在她后面。 经过王勇最先开的话题，和夭捺这根搅屎棍不断翻弄，这三人肤浅的合作关系分崩离析，四个人分别坐在不同的地方——林木森坐在双人沙发旁边的地上，蜷缩着；王勇独占沙发；爱莉丝汀则坐在大厅角落的地上，双手摁着全息发生器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勇的目光不断落在爱莉丝汀的方向，欲言又止。 夭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担心爱莉丝汀正躲起来偷偷给他投票，加固他第一名的位置，所以从刚刚开始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而这种怀疑情绪，在他无意间偷看到林木森的全息发生器后。彻底爆发了。 ——林木森是自然主义，所以她并没有给自己的发生器上防偷窥锁，王勇仗着自己的身高，轻而易举看到林木森的页面。 果然是沙子游戏的页面！这女的在偷偷投票！ 意识到这点的王勇忽然就暴起了，站起来打了林木森一耳光，把她直接打倒在地上。 他还想继续对林木森施暴，却被夭捺一只手摁住掀翻，冰冷的语气浇灭他满腔的怒火：「你居然敢在这里动手，止役，打烂他的右手。」 止役二话不说，开枪打烂了王勇的右手，正是这只手刚刚打了林木森一巴掌。 夭捺将女孩从地上扶起来，对方满脸都是泪水，没有做任何基因强化的身体很容易受伤，她的脸红得发紫，王勇这一巴掌把她左脸颊上的毛细血管全都拍裂了。 「谢谢你。」林木森小声对夭捺道谢。 「啊我的手！」王勇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右手，恶狠狠盯着夭捺和她正搀扶着的林木森，恶狠狠地说：「是她先挑衅我的，她正瞒着我们偷偷投票！」 「我没有！」 林木森展示出自己的全息发生器，她的投票数量依旧是0，至于王勇看到的游戏页面，只不过是论坛实时更新的游戏排名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一切都是误会。 但林木森自证的时候，无意间提醒了王勇当下的排行。 他看着自己依然呆在第一名，票数和第二名的爱莉丝汀越拉越大，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他不停回想，究竟是谁这么恨他，究竟是谁宁愿无数次枯燥无味的重复投票也要让他去死？ 王勇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那个被他连续体罚半年的大一新生吗，还是前段时间被他打进医院的同学？ 不管是谁，只有活下来才能找到投票者，让对方付出代价！王勇猩红的目光环视所有人，最后一把抓起自己的全息发生器就走进卧室，反锁房门。 「搞什么啊？」爱莉丝汀紧跟他身后往里走，却差点被他用力关上的房门撞到了鼻子：「这傻缺要干什么，什么事情还得避开我们到房间里去？」 夭捺轻嘆一口气，他要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王勇本身就不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 「他要在房间里给我们投票，将我们投到第一名去。」 话音刚落，房间里便传来了沙子游戏的广播声音，轻柔又熟悉的女声有着该死的穿透力：「欢迎来到沙子游戏。风暴即将来袭…」 「这个傻缺…？」 「砰砰砰！」 爱莉丝汀一边骂，一边用脚踹房门，可惜无济于事，她压根打不开这道被反锁的门。 她有些紧张地退下来，打开全息发生器确认当下的排名——要死！她的票数正在狂飙！ 王勇真的躲在房间里给她投票！ 爱莉丝汀真的害怕了，她最后悔的莫过于来这个被杀者互助会，被王勇这条疯狗盯上。 她慌不择路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将自己关在厕所里面。 大概在爱莉丝汀躲进卫生间里的瞬间，她的排名来到了第一名。她现在最危险了。 夭捺将这个事实告诉大厅里的其他人后，止役皱着眉头上前，敲门让爱莉丝汀先出来：「你只有出来我才有办法保护你！」 「你别骗我了！」 爱莉丝汀害怕地坐在马桶上，双脚抱在胸前。 她不知道沙子游戏会如何取她性命，是顶级杀手，还是犯罪集体作案？但是仔细想想，夭捺带过来的止役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他全身都是武器，想要杀死她简直不在话下。 外面有杀手，她绝对不能出去！ 爱莉丝汀冲着房门大叫，她的声音传到大厅后显得闷闷的：「如果你就是兇手怎么办？」 夭捺：「…」 现在才意识到未免也太晚了，而且如果止役想要杀死她，刚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没命了，哪还有机会让她躲在卫生间里大唿小叫？ 这样想着的夭捺拉住不断敲门的止役，走上前，平静地说：「爱莉丝汀，离水远一点。」 「什么？」 「沙子游戏杀人的方式和海有关，你还躲在卫生间里，所以离水远一点。」 夭捺都直接将正确答案告诉爱莉丝汀了，有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就看她能否清醒一些了。 可惜一直到最后夭捺都没有等到爱莉丝汀从厕所出来，她似乎听进去了，却只听进去一半。虽然离水龙头和马桶远了一些，却依旧呆在洗手间里。 洗手间里。 爱莉丝汀穿着热裤直接坐在地上，严肃地看着她的排名，票数不断上升。 她刚刚坐在角落里玩发生器的时候，还跟好姐妹吐槽道，感觉自己的票数涨幅下降了，这次应该不会出事。还和姐妹们约好晚上的卡拉ok。 结果她刚说完，票数涨幅突然又起来了，所以只有爱莉丝汀本人知道：她能登上第一，与王勇没有半点关系，完全就是这股莫名其妙的投票潮的错！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在她和姐妹说完这件事后，票数开始大幅增加呢？ 难道… 爱莉丝汀一边打开沙子游戏的投票页，一边挨个给姐妹们打电话，述说自己的痛苦。 然后她就发现了：每当她拨通姐妹电话的时候，票数涨幅都会比之前慢一些，足以说明让她去死的幕后真人究竟是谁！ 居然是她的好姐妹团，是她一直信赖的人！爱莉丝汀都快气死了，直接在群聊破口大骂：「我已经知道是你们给我投的死亡票，你们这群阴阳人，等我出去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爱莉丝汀骂完后，就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她不该在生死关头激怒对方。 果不其然，自从她骂出这句话后，票数涨幅更快更勐烈了，大家都不希望她能活下来，然后找她们这群投票者的麻烦。 「该死！」 爱莉丝汀发现自己不能呆在这里等死了，狙击手可能已经在瞄准她的脑袋！ 她慌忙地从角落地板站起来，朝卫生间的门外冲过去。却在一脚踩中下水道口的时候，狠狠摔了一大跤。 什么东西绊倒了她？ 爱莉丝汀趴在地上，脚趾生痛朝后看去，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一副匪夷所思的景象——她的半个脚掌被下水道口吸住了，拔都拔不出来，所以才会带着她人一起摔倒了。 来自狭窄下水道口的强大吸力将她钉死在地板，太奇怪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下水道啊！ 无论是宾馆，街道还是爱莉丝汀自己家里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在这里被吸走的污水，会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进入圣多明哥的污水处理厂。可为什么偏偏这里的吸力特别大，大到无法让人抽身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爱莉丝汀试图将自己的脚拔出来。 结果她的手刚离开地板，强大的吸力又把她吸进去一截，刮骨剔肉一般的疼痛爆发。 爱莉丝汀发出痛苦的尖叫，她用一只手抓住坚固的毛巾架，防止自己被强水压吸进去，一边用另一只手够上锁的卫生间门。 幸好她遇难的地点，离卫生间房门不远，她用尽全力伸出胳膊，拜从小学习舞蹈的福，她终于打开了自己亲手锁上的求生之门。 「救命啊！快救救我！」 爱莉丝汀朝门外众人大喊。 夭捺和林木森闻声走过来，当她们看到卫生间里的景象后，竟都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 她们看到卫生间里，爱莉丝汀躺在地板上，右腿小腿已经被狭窄的下水道管吞没进去了。她好像一只残疾的蜘蛛三足扒拉在洗手间的地板上。高高扬起自己美丽的头颅。 「林木森救我！」 爱莉丝汀在临死前终于敏锐意识到，她会变成这个模样与沙子游戏有关，这是她的死法！ 于是她向林木森伸出手，哀求道：「快投票，我不想当第一！你们一起投票我能活下去！」 「哦哦！」 林木森连忙打开游戏，本来慌忙的脸色在看清楚当下排行后，变成像死人一样的煞白。 夭捺注意到她的反应后，探头看了过来。 哦吼。 爱莉丝汀的下一位就是林木森本人呢。 所以她会为了救人，给她自己投票吗？ 第80章 「嘶嘶——」 下水道发出类似蛇叫的声音。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蛇，而是来自大海的强大水压吸附在爱莉丝汀的小腿上，气流从她的身体和管壁中间的缝隙间流过的声音。 就在林木森犹豫的时间里，爱莉丝汀的右腿又被吸进去了一大截。 她发出痛苦的哀鸣。 鲜血在洗手间地板上缓缓蔓延开来,如今爱莉丝汀的整条右腿都被吸进下水道管口里,这是何其诡异的景象,人的右腿是如何进去那么狭窄的管口？ 她努力抓住附近的东西，哀求的目光看向门口众人，「我求求你们,把第二名投上去。」 夭捺没有搭理她,她正在给冉柏打电话,要求停止下水道系统的运作。 大海不在这里,那必然在下水道里面,只要停止工作大海就会自行离去。 止役则走进洗手间里,枪口对准爱莉丝汀的胯骨，说：「我把你的右腿打烂，你先出来。」 右腿打烂…天啊,她已经够痛苦了！ 爱莉丝汀连忙阻止，「不要,不要打烂我的腿，林木森你在发什么呆啊快投票啊！」 被点名的林木森从刚刚开始，就站在门口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她说：「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投票。你的后面是我的名字。」 爱莉丝汀怔住。 谁能想像啊,刚刚还任打任骂的包子，此时竟然出乎意料的拒绝了她的请求。 这让爱莉丝汀感到意外的同时又生出愤怒,有种公主落难连乞丐都敢碰瓷自己的不甘。 她红着眼睛恶狠狠盯着林木森，说：「就算我后面的人是你又如何，就该你这种人去死，你丑陋阴暗，胆小又怯弱，大家都不喜欢你！」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吗？」林木森被气得浑身颤抖，大声反驳。 「对，你是人气高，可是给你投票的人，都是你的那帮塑料姐妹！」 说到这里，林木森干脆拿出全息发生器，现场读起了爱莉丝汀的实时投票。 ——爱莉丝汀。表里一套背地一套，这种双面人就该好好治一治！ ——爱莉丝汀。有稜有角的疯婆子，总是嘴别人迟早会有报应！ ——爱莉丝汀。尖酸刻薄的婊子。 … 这些都是爱莉丝汀的朋友们写给她的评论。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沙子游戏是真的，他们的这些评论也是真的能杀人，事实就是——众人对爱莉丝汀早有怨言，并通过这个问卷游戏表现出来。 这些恶评对于爱莉丝汀来说，无疑是压死她的最后稻草，她因为晃神失去了一些力气。 「啊！」 爱莉丝汀再次发出痛苦的尖叫，整个屁股都被下水道吞进去了。 她的另一条腿在外面用力撑着，也因为如此才勉强保住了三条肢体。爱莉丝汀脸色惨白，她心里清楚：林木森是不可能投票了，事到如今不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 她看向一旁的止役，心如死灰，「开枪吧。」把腰部以下的肢体打烂，或许她还能活下来。 止役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条毛巾塞进爱莉丝汀的嘴巴里，让她咬紧后沖她腰部开了一枪。 「砰！」 狭窄房间里容不下这一声巨大的枪声，震耳欲聋。 爱莉丝汀早已做好了剧痛的准备，但她似乎对自己的忍痛能力有些误解。 止役开枪后，她腰部以下的肢体确确实实被分开了，可是她也因此失去了迅速离开这里的力气。 下水道强大的吸力不由分说地吞併了她的两条长腿，同时吸住了她的胸腔。 「啊，啊…」 爱莉丝汀长大嘴巴，却疼得失声，发不出任何声音。 被吸住的胸腔里有心脏，已经不是随意开枪就能救人的程度，止役拉住爱丽丝汀的手，想将她从下水道口里拖出来，可只要他一用力，爱莉丝汀便会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夭捺能猜到。这到底有多痛，大概是人类等地铁的时候被车子吸力卷进隧道里疯狂摩擦，只有这种类似的场景才会有相似的痛苦。 「抓紧我！」 止役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已经逐渐没有力气了。光凭他一个人是无法抵抗大海的。 可大概是太痛了，爱莉丝汀抗拒止役的帮助并主动放手。 下水道迅速将她吞得只剩一个头和两只手。 落在外人的眼里，就好像是洗手间地板上凭空长出了半个人。 挣扎了那么长时间，爱莉丝汀已经没有力气自救了，她被水压缓慢地吞进下水道管口里，先是两只手，紧接着是一个头，半个头，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直到爱莉丝汀彻底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冉柏才传来讯息，说：「系统关停了。」 ——看来是受到了污染物的影响。一直等到爱莉丝汀死去后，系统才终于停止运转。 夭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林木森则是脚步踉跄地上前，趴在地板上往管口望下去。 按理说，被下水道吸进去的污水废物，应该会以最快速度抵达圣多明哥的污水处理厂。 可因为冉柏在爱莉丝汀被完全吞併的一剎那关停了系统，这就意味着：爱莉丝汀在他们脚下这片水泥地里，正呆在狭窄细长的管口里面。 于是林木森一低头看下去，就看见狭小的管口里有一只属于爱莉丝汀的绿眼睛。 她的身体被压缩成下水道的形状，眼睛也因为变形，被挤到了额头往上的地方。 「啊！」林木森吓得瘫坐在地上，离那儿远远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林木森也是杀死爱莉丝汀的人其中之一，她会害怕也是正常的。 原本好好的被杀者互助会，转眼间就死了一个人，止役愤怒地看向隔壁安安静静的房间，不难联想到房间里的那个人！ ——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王勇的错！ 是他先挑动大家的情绪，还躲在房间里给另外几位被杀候选人投票，爱莉丝汀才会死的。止役怒气沖沖走到房门跟前，刚准备强行冲破房门进去，却遭到了夭捺的警告。 「现在进去也没用了，王勇已经死了？」 什么？ 止役和林木森震惊看向夭捺，王勇怎么可能死了？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王勇死了？ 「别用看兇手的眼神看我。」夭捺指了指一旁还在运作的全息发生器。说：「从刚刚开始，王勇的票数就没有上涨了，还因此跌到第三名。这里又不是什么狗血剧，不存在讨厌他的人忽然爱上他了的神转折。」 所以王勇票数不动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死了所以没办法给他投票了。 话音刚落，止役忽然感觉脚底板一阵冰凉。 他低头一看，发现王勇躲藏着的房间门缝底下涌出了一小股莫名的水，还有海腥味。 看见这一场景，止役早有准备，一脚踢开房门后迅速躲开。 于是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大股海水如刚放开水闸一样，从房间里倾泻而出。波涛汹涌中还夹着一具因为四肢扭曲的溺水男尸，尸体撞到沙发边缘后搁置在地板上。 房间只有王勇一个，那么这具扭曲僵硬的男尸，自然只有王勇一个人了。 可他是怎么溺亡的，这房间里的海水又是怎么回事？ 夭捺蹲在干净的沙发上，大胆猜测：「王勇是在第一名的时候进入的房间，所以大概率，他刚进房间没多久就遇难了。」 「可他没有唿救！」 「因为海水不是突然上涨的，而是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的。」 当王勇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身处深海之中，没有唿吸的余地，连向外求助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票数突然就不动了。他死后，激怒了投票者的爱莉丝汀反超第一，持续稳定上涨的林木森爬到第二，换句话说就是：她们的票与王勇没有半点关系。 夭捺将自己的分析告知众人后，然后伸手捏着王勇的下巴，将他窒息发黑的脸正面朝上。 他的脸颊上有几个很明显的指痕，看着有点像有人硬掰着他的嘴巴，强迫他大口喝水。王勇脸上的表情也相当惊恐，应该是在海底里经歷了一场不轻的折磨，才终于离开人世。 这就有点奇怪了，大海居然在折磨王勇？ 因为「折磨」的这一个动作带着强烈的主观情绪。污染物哪来的主观，又怎么会有情绪？ 它杀死人类就好像杀死一只蚂蚁那样淡定。 夭捺默默将这个疑惑放在心里，就在这时，警察在接收到身份系统上有两人意外死亡后，抵达她们所在的宾馆里。 就连冉柏也来了。 关停污水系统不是一件小事，因为爱莉丝汀的死，全城污水都被迫留在原地。散发恶臭。 冉柏需要以最快的时间解决这件事情，他将裁决司手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将法医晶片贴在王勇身上，模拟他的死亡过程。一部分人负责凿开水泥地板切割下水道口，将爱莉丝汀从管子里拿出来。 没过多久，爱莉丝汀终于被狭小的管子里出来了。 所有看见她遗体的人，都会下意识发出干呕的声音，因为爱莉丝汀的死状实在太惨了。 正常人的身体怎么可能呆在那么狭小的管子里，所以爱莉丝汀被强大的水压吸进去后，她的身体也随着管口大小进行压缩，改变，变成像面条一样流动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乍一眼望去，就像猩红色的细长圆柱体躺在地板上，只有茂密的头髮和游走各地的五官，能证明她曾经是一个人。 夭捺定定看着爱莉丝汀的身体，忽然开口说：「她没有稜角了。」 还记得爱莉丝汀的投票理由吗？ 大多数人讨厌她，是因为她性格尖锐，极端且有稜角，大家是因为看不惯她尖酸刻薄的样子才会给她投票。 经过大海的改造后，她没有了稜角，完全就是流线型的圆柱体橡皮泥，任人揉搓。 另一边，王勇的法医晶片也植入进去了。 一个由他生成的全息王勇忽地腾空而起，应证了夭捺说的「大海是突然出现的」的猜想，大家看着王勇浮在半空中，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疯狂挣扎向上游。 他应该是想从天花板上，找到能唿吸的海平面。 可惜，海水充斥着整个房间。 无论他游到哪里都找不到能喘息的空隙，仿佛身处在一个水下铁笼那般绝望。 紧接着王勇应该在水里窒息才对，然而出乎意料的时候，全息的虚拟王勇突然就回头了，这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小插曲。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着指着对方。 …所以王勇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 看到这一画面的夭捺心想：这大概就是破解游戏的关键之处了。 第81章 ——爱莉丝汀和王勇成为了被抛弃的沙子,汹涌的海浪席捲沙滩带走了他们。 ——沙子们，恭喜你们成功抵抗本次风浪，请好好休息等待下次选择。 那两人刚死，游戏画面立刻更新了。 每一个打开游戏的人,都被迫接收到一场堪比真实的全息投影。 黑压压的天空和大海仿佛融为一体,闷热的空气不知从何处传来蝴蝶扇动翅膀的微风,随后如蝴蝶效应一般海浪被卷到百米那么高，直直扑到沙滩上。 沙滩上所有的沙子都抱作一团，却有两颗孤零零的沙子被推了出来,随后在尖叫声中,被海浪吞没带到深海中央。那尖叫声分明就是爱莉丝汀和王勇的声音,那是他们死前的尖叫！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震惊了,等他们从全息投影中离开,已经浑身发抖额头后背全是汗水。 大家都是聪明人,几乎在听到广播和看到全息投影后，就反应过来——沙子游戏是真的！ 不是正义人士犯案，也不是作恶者自作自受,而是运营游戏的幕后黑手在按排名杀人。 最让大家感到冲击的是全息画面里的故事阐述内容，它压根不在乎排名靠前的人是谁,是坏人还是好人，大海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席捲沙滩，每次冲击沙滩的时候都固定带走一个人。 这就意味着：等大海带走了所有的坏人，就该轮到好人了。 原来是先有杀人的浪潮，才有被抛弃的沙子，而不是先抛弃沙子再有浪潮带走他们。 这两者的先后顺序天差地别！ 一时间,众人后怕不已，学校论坛也因此展开激烈的讨论。有认同的人也有反对的人。 【我不觉得游戏规则有什么问题,那些被投到前面名次的人，或多会少都有些毛病——伏礼是校园霸凌的始作俑者，王仪佳是上流阶层的舔狗，王勇常年在校橄榄球队里体罚新生，爱莉丝汀是嘴贱的小太妹。】 【你的意思是林木森也害人了？谁不知道她是因为长得丑，长得胖所以被投到最前面，装什么正义凛然啊！】 【投爱莉丝汀的人是她的朋友们，她们只是开玩笑，没想过真的要杀她。】 【我只有一个问题：等这些真正该死的人全死光后，剩下的好人该怎么办？累计票数最大的问题，就是：总有人是第一名。】 社会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註定人类有高低之分，即使是十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放在一起，也会出现最强的和最弱的自己。谁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下一个第一名。 更别说有人为了不当第一名，疯狂给下面的人投票了，绝对会有这种人！ 天啊，这简直就是困兽斗！哪里正义了！ 意识到这点后，学生开始唿吁禁止使用游戏，不要给任何人投票，可因为票数是累计的，先前大家不知情而随意投出去的票，此刻都变成了压死某个人的砖瓦。 他们已经没办法停止了。 … 在伏礼、王勇、爱莉丝汀的接连死亡后，在皇室和财团的集体施压下，裁决司迅速行动。 冉柏组成一个专门研究沙子游戏的特别小组，当然组内的座上贵宾当之无愧是夭捺。 夭捺作为科技大学的学生，也是唯一能打开沙子游戏页面的人。 她当着众人的面登陆自己的帐号，转眼间，安静开阔的会议室里立刻出现大海的唿啸，所有人同时感觉到双脚莫名的湿润，低头一看，海水已经漫到他们的膝盖高度。 他们正坐在大海中央开会。 冉柏蹙眉，将自己的靴子从海水里拔出来，搭在桌子上。 「我第一次看到那么真实的全息，市面上最好的特效师也做不出这种全息投影效果。」冉柏深唿吸，他可以闻到来自深海深处翻涌出来的海腥味，几人仅仅呆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头髮就变成一缕缕的油状细条了。 夭捺回復道：「不是投影，我们来到真实的大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这是她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了：「游戏背景原本就设定在海边，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游戏里的海和真实大海挂靠在一起，每一个点击游戏的人都来到了这里。」 「它在真实世界吗？」冉柏双手已经在屏幕上点击了，一副要立刻找到同款大海的样子。 夭捺却摇了摇头。 她指着全息投影里的天空，说：「没有月亮。」 按理说海潮是月亮引潮力造成的，但在这个世界里，月亮已经消失了。因为月球的出走，才会引起大海纷乱运作的反应，这也是夭捺笃定这里不是真实世界的主要原因。 至于月亮为什么会出走，夭捺有一个不祥的预感，但因为与沙子游戏无关所以她没开口。 夭捺话音刚落，旁边的专家直接摆烂了，仰天长嘆：「怎么又是这种怪东西！」 上一个黑虫，平行时空，脑虫，还有杀人直播间还堆在研究院分析室里，迟迟没有进度，无论他们是把虫子烧了解剖了，最后得出的东西除了蛋白质就是蛋白质，除此之外一无没有，这压根就不是一个科学能解释的东西！ 又或者说以赛博当下的科技水平，不足以让他们发现其中端倪，反而是赛博引以为傲的娱乐设施被污染物利用，当成媒介迅速传播开来了。 专家这边是没有什么发现，反倒是警察部这边，有一个不错的计划。 他们说：「好在沙子游戏不像全球怀孕那样大范围，对象只涉及赛博科技大学的学生，我们可以把这些学生保护起来，随机应变。」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计划，毕竟大海出现的时候全员都能看到，能展开反击。 圆桌上众人点头，夭捺却持有相反的意见：「我不认为将大家集合起来是一个好计划，那些学生拥有投票的权力，随时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他们呆在一块只会激化矛盾。」 「夭捺小姐，你要对警方有信心。」警察毫不客气反驳夭捺道：「他们只是一帮年轻学生，在军队的镇压下，只会乖巧地好好待在教室里，不敢生出杀人的心思。」 「…」夭捺挑了挑眉，笑着回覆：「说的倒是轻巧，先前学校打击校园暴力那么多年，也没见学生们乖乖学习啊，反而让沙子游戏流行了十多届那么长的时间。」 「老师和警察怎么比…」已经成年的警察不以为然。 说到底，大人们都不认为学生会做出多恶劣的事情。 他们觉得孩子们既然已经知道沙子游戏有问题了，应该立刻拒绝它才对。警方将学生们集合在一起，进行军事化管理，反而更能教育大家投票的严重性。 发言者越说越上头，夭捺看出对方迫不及待邀功的心思，识趣地闭嘴了。 反正无论是集中还是不集中，註定会有人是第一名，与其大家分散开来让她一顿好找，倒不如集合在一起随机应变。 警方代表却以为自己说服了夭捺，搁那沾沾自喜，邀功一般的狗眼神看向冉柏。 冉柏也在沉思片刻后迅速做下决定。 「我们必须马上给皇室和财团一个交代，目前看来，将学生集中一起管理是最好的办法，今天下午开始即可实施吧。」 「是！」 会议室的交锋就此告一段落。 等夭捺从市政大楼离开，回到学校的时候，警方已经行动迅速地将学校大门围起来了。 他们将学生们分成十八人一组搭配一个警员，不太像军事化管理，更像是监狱管理了。 分配给夭捺这一组的教官好巧不巧就是止役，与她同组里的人有宋临，谢汝和闻娜。 这大概是冉柏单独开出来的特权，他把夭捺的朋友和政治地位较高的学生分到了一起，组内全员受到夭捺的保护，存活率比较高。 这十八人单独占用一间教室，里头有各家财团的大小姐，公子哥，还有政府高层二代们，总之都不是好惹的对象。 所以他们一进教室，就默契地分头坐在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间懒得说一句话。 宋临看到夭捺，立刻上前比划道：你终于来了，就在刚刚，教室里发生了一些争吵… 宋临话还没说完，坐在他不远处的女生立刻臭着脸，脾气很差的说：「动作那么大干嘛，吵到我的眼睛了，你再打扰我休息我投你信不信！」 哈？ 这是拿死亡投票威胁宋临不要比手语吗？未免也太霸道了！ 而且手语又不是广播体操，动作能有多大，居然能吵到她的眼睛。夭捺失笑看了过去，自从女孩发脾气后，宋临立刻闭嘴不再说话了，只用眨眼睛的动作表示他的想法。 很明显，宋临要说的争吵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有人在拿自己的投票权耀武扬威。 而且越是平时作风高调。所处阶级高所以看不起底层的人，越会如此。 非常巧合的是，夭捺所在的小组就是一个小型社会，第一阶层绝对是市政中心和皇室，第二阶层是财团的少爷小姐们，第三阶层是品学兼优的聪明学生，第四阶层就是体育生了，其他的普通学生不在她的组里。 夭捺环顾教室一圈后，立刻就知道冉柏给自己找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她顿时有些头疼了。 然而，夭捺打量众人的眼神在人数较少的房间里略为明显，引起了一个官二代的注意。他当着众人的面忽然站起身。朝夭捺方向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手指关节敲了敲她的桌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给我看看你的全息发生器，我要看你投了谁。」 「凭什么？」 夭捺的身体向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你刚刚打量我们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我怀疑你给我们投了票。我不接受自己和一个想杀死同学的人呆在一起，请把你的投票页面展示出来。」 居然一个眼神就怀疑对方给自己投票了，这疑心病也太重了吧！ 不，准确来说自从知道沙子游戏是真的能杀人后，全校学生都不约而同拉满了警戒心，无论看陌生人还是看朋友，都觉得好像在看杀人兇手。 只不过，大家都不敢直接质疑对方，更多的是看在眼里，心里又悄悄怀疑着。 夭捺当然不会乖乖听话把投票页面亮出来了，她如果有那么听话当初就不会身穿了。 她笑着反问：「如果我不让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方男生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沙子游戏，给夭捺投了一票死亡票。 第82章 止役返回教室的时候,正好看男生给夭捺投票的这一幕。 他一把夺过对方的全息发生器，在手里捏得稀巴烂，大喊道：「你疯了，你这是在杀人！」 「她也可以杀了我,长官。我这算是自卫。」男生耸了耸肩膀,表情一副稀松平常, 「你吵死了！我要给你投票了！」 这时，趴在桌子上小憩的女生忽然直起身体，眉头紧蹙给男生投了一张死亡票。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面对警察毫无畏惧的男生,竟突然换了一张嘴脸,他的脸色青紫交错,最后张了张嘴巴,什么话都没说就坐回原位了。 警察的威严竟然还没有一个同学,一个投票游戏的地位高！这让止役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很正常。」夭捺的声音传进止役的大脑。 他惊了惊，大概对于赛博时代的人来说，无论经过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这种电波交流的模式。 夭捺没有理会止役的惊愕,继续说：「孩子们比起遥不可及的威严，会更害怕身边的威胁,如果把沙子游戏当成校园霸凌的实物，那一切能理解了。」 孩子们将被欺负的事情告诉学校，警方，对方并不能时时刻刻保护自己，但霸凌就在身边，可能在正义得到伸张之前,人就已经死了，所以大部分人会选择向邪恶屈服。 就像现在,警察最多警告学生两句，掌握死亡的投票权依旧在对方手里，虎视眈眈。 夭捺说完自己的看法后，看向教室中央。 自从那男生擅自投了死亡票后，班级里的氛围莫名诡异，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 而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食堂—— 到了晚上，所有学生都聚集在学校食堂里，往日吵吵闹闹的食堂竟然一个多余的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小幅度转动，隐晦的视线打量着身边和对面。 真的好像监狱放饭。 哪怕是嚣张的官二代，财团少爷千金们，也难得安静得独自待着，毕竟他们惹不起那么多人，假如全校师生同时给自己投票，那就玩完了！ 很快，食物被分发到每个人手里，安静的咀嚼声应声响起。 有一个女生大概是动作太大了，拿牛奶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隔壁的女生。换做平时。可能这就是几句玩笑就能过去的小事，女生却好像做错了什么事那样，脸色忽地煞白。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用胳膊肘撞你的，实在是对不起啊。」 被撞的女生涨红了脸，飞快看向四周人的反应，生怕自己落下一个不大方斤斤计较的印象。 「没关系是我的错，我应该离远一些，这样你也有多余的空间可以拿东西了。」 「是我的错…」 「我也有错…」 两人好像日本人那样你来我往，就差对拜了。 这两个女生的互动正好发生在夭捺眼皮子底下，被她看完了全程——真有意思啊。 每个人都好像在当一百分的模范人，做着不会出错的事情，好维持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好印象。 夭捺对此感到忧心，先前提议将学生们集合起来的警官，看到这一幕后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就说吧，学生们知道沙子游戏有多坏后，会主动去拒绝它，怎么会发现夭捺说的坏事呢？那人还用睥睨的眼神看向夭捺，一副要将夭捺比下去的样子。 真让人无语。 夭捺掏了掏耳朵，就算听到他的内心独白也不以为谈。 ——等着吧，糟糕的戏份还没真正上演呢。 食堂里的人那么多，有像这两个女生一样和谐相处的人，也会有把投票权当令箭的人。 饭吃到一半，有男生吃饭吧唧嘴的声音太大了，另一个男生蹙眉警告他：「能不能小声点，我耳朵里都是吧唧声音，听到都没胃口了。」 「不好意思啊，我已经习惯了，那我吃快点。」 于是吧唧嘴的男生把牛奶倒进饭里，就像喝粥那样，咕噜噜全喝完了。 按理说这是非常友善的处理方式了，他都速战速决吃完饭了，还想让人做到什么程度？ 可不知道是牛奶拌饭状似呕吐物，还是那男生天生不拘小节的行事风格惹到另一个男生了，他突然默不作声地拿出自己的全息发生器，手指戳了两下后又塞回太阳穴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因为每个人的全息发生器都有屏幕加密功能，所以大家都看不到男生在做什么。恐慌在瀰漫。 这是在干什么？ 难不成就因为吧唧嘴，就给人投死亡票了吧？ 吧唧嘴男生不可置信的打开自己的投票页面，果不其然，他新增了一票，理由是：吧唧嘴。 「你特么的找打吗？」 他勐地站起来，抬手就给了对方一拳。 这是可以理解的反应，无论是谁，看到自己因为吧唧嘴被推着去死，也会像他一样愤怒的。 两个男生扭打在一起不分你我，他们的动作撞翻隔壁桌的饭菜，食物洒了另外几个人一身，发出接连不断的惊叫声，最后是吧唧嘴的男生占据优势，他骑在对方身上疯狂殴打对方的脸，直到警察赶到将两人强制分开，这场战斗才终于消停下来。 被拉开后，这两人也终于冷静了一些。 他们一个被警察拽着，一个躺在地上，却同时朝四周围观的人们看去。 大家的眼神都好空洞，好黑暗啊。 昔日的同学就好像审判者一样，围在这两个男生的周边一圈，阴沉沉的眼神凝视着他们。 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就叫做来自死亡的凝视，是连唿吸都不敢的严肃氛围。现场就像被摁下暂停键的视频，除了播放器的电流声，什么都没有。 直到那个被食物洒了一身的女生阴沉着脸，摁出自己的全息发生器，给他们投了票。 她的动作如同点击播放键，现场又动起来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凡是被他们打架殃及到的人都给他们投了死亡票。 看到这里，夭捺才终于明白学生们的心理——学校该死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他们正在做的，就是选出下一个坏人。 哪怕对方或许只是比普通人坏一点而已。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罢了。 可浪潮会不断席捲学校这一片海滩，他们能做的只有选出最不合群的沙子，减少良心的谴责。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警官，此刻擦了擦额间冷汗，一边让手下带走闹事者，一边让大家别投票。事到如今，他终于意识到：集合不是一个好计划。 这比将兇手和目击证人放在同一个房间里更糟糕。 就吃饭的功夫，两个男生就被投到最前排，他们没办法确定自己当下的排名，只能警惕四周——在集合之前警方就已经告诉所有人，全面人丧命都与大海有关。 如果出现了海，就证明他们的性命有危险，需要寻求警方的帮助。 所以还没被带出餐厅，两个男生就神经兮兮低头寻找，试图找到海的踪影。 就在这时，给吧唧嘴男生投死亡票的人忽然摔了一跤。 不，与其说是摔了一跤，倒不如说是人突然矮了一截，坚硬的地板变得像沙滩一样疏松柔软，他也因此失去支点掉进坑里，下意识发出惊唿：「大海来了！」 「啊！」 「在哪里？」 「妈妈救我！」 这一声「大海来了！」如炸弹丢进人群里，瞬间炸醒了所有人的求生欲。 那么多学生争先恐后地往食堂外面跑，然后又拥堵在狭小的餐厅玻璃门前，大声尖叫推搡。 警方立刻进入人群维持秩序，可因为害怕而乱套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们比起服从更想活下去，于是更加用力往外推搡拥挤，想要第一个离开餐厅。 「不要拥挤！」 有警官向上开了一枪，好傢伙，无济于事。人群中还有人怪叫：「我的脚被泡进海里了！」 真的有大海？人太多了挡得严严实实，别说那些警察了，就连夭捺也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她直接扫掉桌子上的饭菜，站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群的状态——我去这哪里是大海啊，她们脚上感觉湿湿的东西是血啊！ 人群在拥挤中推翻了底盘不稳的瘦弱学生，然后数以百计的鞋子从跌倒的人身上踏了过去，将那些无辜摔倒的学生踩得五官都在流血，嘴巴也在哇哇吐血。 这些湿润的血顺着光滑的地板流淌，又在人群蜂拥的脚步中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 每个踩到鲜血与人体组织物的人，都因为挤成一团看不见脚下发生的命案，于是误以为是海，这场人为的惨案就这么发生了。 这有病吧。 夭捺无语了，她从止役后背拆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炮，冲着狭小的玻璃门就开了一枪。 她的动作太快了，止役没来得及阻止她，也没反应过来要让学生们蹲下。不过现场这么拥挤，就算学生们想要抱头蹲下都是一个难题。 于是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炮划过，正中玻璃门和正准备跑出去的第一批人。 「轰隆！」 一声巨响。 大门被炸开成一个巨大的缺口，前面的学生全都被炸飞。后面的学生也终于能跑出去了。 一转眼，食堂里还站着的人寥寥无几，躺着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多——被踩踏倒在地上的人，几乎每十步就有一个，密密麻麻躺在地板上，已经被踩死了。 门口被炸飞的学生很多，其中受伤最重的，居然是刚刚给夭捺投死亡票的男生。 止役给受伤的学生戴上急救手环，等待医院派人过来治疗，可当他翻过伤势最重患者的身体，认出这是先前得罪过夭捺的官二代后，陷入了比较长时间的沉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他问：「夭捺，你是故意朝他开炮的？」 「这你得问他了。我是为了疏散人群才瞄准门口，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止役对夭捺的解释报以怀疑。 夭捺这个事不关己的烂人，之所以站在餐桌上，不是为了疏散人群，单纯是看场面乱得要死，趁机给仇人一些教训罢了。 太可怕了。 果然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夭捺，这才是真正的如影随形的危险。 夭捺没有理会止役脸上的后怕。她从餐桌上下来。走到被踩踏的学生身边，仔细观察他们。 她将手指放到这些人的头髮里，拨弄了一下，海腥味藏在血里散了出来。 果然。 这场惨案不知因为人群拥挤，也有海的杰作，可为什么受害者有那么多？大海的每次出现，不是只会带走一个第一名吗？ 夭捺升起疑惑，转而打开目前的排行榜。 当前的排行第一的人正是那个吧唧嘴的男生。 可当初是谁大喊「大海来了」？似乎是另一个男生，明明他不是第一名又为什么会看到大海？ 「嘶。」 夭捺决定收回先前的评价。 她忽然发现，将人群集合在一起并不完全是坏事，她好像发现问题所在了。 第83章 「我再看看死者的脸。」 警方将死亡学生整整齐齐排饿在一起,他们被践踏时佝偻的死状好像虾，躺在瓷白色地板上，就好像一碟新鲜出炉的酱油大虾。 当然，夭捺不会把这么没心没肺的话说出来,穿越那么久,她已经学会怎么假扮成正常人了。 所有死者正面朝上,脸上五官各异，但大多都是惊恐，不知所措的表情。 夭捺站在较高的餐桌上,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遍。还真发现问题所在。 「这些因为踩踏事件而死的人,大多都坐在吧唧嘴男生附近。」 吧唧嘴男生好像姓赵,随便吧,谁要记住一个死人的名字。 「难道大海出现的时候,会把同一个区域附近的人拖下水吗？」止役反问。 他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在被杀者互助会的时候，两位死者都呆在各自的独立空间里，所以事故发生的时候没有波及到其他人。 如今所有人都在同一个大食堂,自然就被牵连了。 「很不错的猜测，可惜,吧唧嘴男生被投上第一名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餐厅门口了。」 夭捺一句话就驳回了止役的猜想。 如果大海会拉附近的人下水，那也应该是坐在餐厅门口的人，而不是座位附近的人。 这时法医抵达现场，程序化地将尸检晶片装在尸体上。 紧接着，死者们的死前影像被播放。 在场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无形的人群碾压而过，被无数双慌张的脚活生生踩死了。 有一位一米五左右的女生被挤的面色如纸一般的苍白,想要求救却被人直接踩破了肺部。 还有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直接被踩得嵴椎断裂，腰部的皮肉被拉得老长。 「这些人的座位正好在人群中间，有可能他们确确实实是被踩死的，和大海没有任何关系。」 法医得出结论——全员都是被踩死的。包括那位第一名的吧唧嘴男生。 食堂意外就算告一段落了，夭捺却对这个结论保持怀疑，她能闻到死者身上若有若无的腥味，看到他们像是刚从海里出来的一缕缕头髮，怎么可能与海无关？ 通讯器传来提示音，显示是谢汝来电。 介于前几次谢汝来电都与沙子游戏有关，所以这次夭捺连电话都没有接，直接打开了游戏。 一打开，气笑了。 她又被投到沙子游戏榜首了。 夭捺就纳闷了，那些讨厌她的人，死的死，惨死的惨死，反正全都死了，怎么还有人投她？ 难道她是什么天生黑红体制吗？ 好像沙子游戏变异到现场，她从来没有掉下过前五名，死亡票数累计高达三千了。 这让夭捺难得地感到好奇：她是怎么被投了死亡票的？她打开自己的票数页面，定睛一看，发现她的票数增幅平稳得吓人。 前期是霸凌团教唆下大家给她投票，后期就变成自然增幅，而且票数原因是…毫无原因。 大部分票因只打了一个句号，又或者是一个表情，就像水军评论那样敷衍。 但是有些评论，原因却写得真情实感，其中一条就在不久前，教室里男生给夭捺投了死亡票，原因写的是：不听劝的婊子。 …好好好。 夭捺后悔没当场给那男的一点教训看看。 紧接着是第二条，时间有点久了，夭捺需要回忆才能想起是张仪佳死亡的那天。 她说的是：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在高傲什么，指点江山的样子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夭捺的视线落在这条评论上，陷入了沉思，大概是她留在同一个页面太久，引起止役的注意，他问：「怎么了，这条评论有什么问题吗？」 别的不说，这个评论内容确实很符合夭捺本人，夭捺就是很高傲，凌驾一切的人该有的高傲。 「我不否认我很高傲，但是…」夭捺点了点评论，说：「可我从来不会在其他人身上浪费心思，说实话，就算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会直接踩过去，懒得多停一秒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对啊。 止役这才反应过来：夭捺的每次出手，都在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指点江山更不可能了， 她心情不好就隔岸观火，心情好就偶尔出手救人，而且大部分情况是前者。 夭捺仔细回忆，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指点江山了，一路回忆下去，竟然来到了张仪佳死亡现场。 那个赛博第一高的购物大厦，可以观测宇宙的咖啡厅里。 漂亮的女服务员在旁边倒水，夭捺正在跟止役分析沙子游戏的本质，她指出了沙子游戏脱离人气问卷，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杀人游戏。 让回忆的画面变得更精细一点吧，夭捺将那个画面放大再放大，最后在漂亮女服务员的胸前，看到一个【兼职工】的胸牌。 她是一个兼职工，而且大概率，她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学生。沙子游戏的参与者。 夭捺将自己的记忆告知止役，让他震惊大唿：「不是，你居然能记得那么久之前的细节吗？」 「你不知道吗，人类大脑开发到百分之十的时候，就会过目不忘。」而夭捺的开发程度是75%。 夭捺准备去咖啡店找人，止役却拦住他，问：「我该如何才能将自己的大脑提高到百分之十？」 止役在这个点上莫名的执着，他追问时的眼神燃烧着一团探究的火，奇怪的是，在此之前，止役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明明他早就知道夭捺有一颗开发程序75%的大脑。 再结合他先前无故失踪的事情，夭捺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试探性的说：「止役，你失忆了。」 她用的是阐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夭捺早就怀疑上止役了。 沙子游戏发生了很多变故，每次夭捺出手，止役都会露出惊愕迟疑的表情，但又转瞬即逝。可以说从两人重逢开始，夭捺就怀疑上止役了，但游戏紧迫她急需帮手，没有时间探寻真相。 如今止役主动求助，夭捺反而放下心来了，至少证明他没有隐藏起来害她的心思。 「先解决游戏吧，你的事，我们晚点再说。」 夭捺一句话，成功抚平了止役处于记忆空白又无法对外人坦白的恐慌。他感觉自己好像浮萍，误打误撞找到了水里最强壮的沉木，就此安心。 「好，我相信你。」 时隔多日，止役终于找回自己真实的声音， … 夭捺等人来到咖啡厅，因为是工作日的傍晚，店里的人不算多。 她环顾一圈，没有发现先前给她倒茶的服务员。 不应该啊，因为食堂踩踏事故，警方放弃了被害者集合的傻缺计划，将所有学生放回家里，她没有来上班难道回家里了？ 止役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遭遇那么大的变故，是个人都不会想上班的。 就在他以为今晚要扑空了的时候，夭捺却问：「我因为办案花的钱，可以报销吗？」 「可以是可以…」止役心想：有时候他们外出办案，会有二十新币的餐补和五十新币加班费，如果有额外的停车费、服装置办费也是可以报销的。 得到确认回答的夭捺立刻转身走到柜檯，想也不想地将一百张一百新币拍到值班经理的面前，说：「我今晚要包场举办一个宴会，需要大量的服务员到场帮忙，能做到吗？」 夭捺的目光落在那一叠厚厚的钞票上，说：「这算是服务员的辛苦费。」 刚刚还端着礼貌微笑的机器人经理，唇角瞬间勾到了耳边，一边有条不紊接过巨额小费数了起来，一边给所有服务员群发简讯：「大客户，消费多，速来！」 夭捺则坐在咖啡厅正中间，一边舒舒服服喝着冷饮，一边看着机器人清场，将闲杂人等带出去。 她将一万块钱的收据拍到止役面前，说：「帮我报一下哈。」 「…」 止役看着这张淡粉色的收据，突然不知道怎么跟夭捺说：编制人员禁止奢靡，报销不超三百。 算了，这么艰难的事情交给冉柏吧，不是他这一个网络安全部小警察能干涉的。 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让止役感恩自己近乎透明的部门，他默默将收据揣兜里。 没过多久，不少模样青涩的年轻人走进餐厅里，脚步飞快地朝员工区域走去，应该就是经理喊来的人。 止役看了很久，都没看到他们要找的人，有些担心地问：「她会出现吗？」 「会，因为她很缺钱。」夭捺的记忆不只有放大的细节，还有当时的气味，光影，瞬间的感受，她很清晰地记得，女服务员走在她身边的时候身上传来一股衣服搁置许久的霉味。 这个气味并非来自她的工作服，而是她的身体，她的头髮，有难以去除的霉味。 夭捺上一次闻到类似的味道，是在闻娜之前的房子里，因为贫民窟特有的蜂窝状建筑设计，不规则的天花板角落很容易发霉，久而久之，这种霉菌就深入人的身体，成为她独特的味道。 「叮铃，叮铃。」 咖啡厅门口传来模拟风铃的声音。 夭捺抬头一看，和一脸惊恐的女孩面面相觑。 她要见的人来了。 第84章 ——在夭捺见到女孩的十分钟前。 女孩正躲在昏暗逼仄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一块小小的全息发生器屏幕，上面是沙子游戏的实时排名，排名每分每秒都在增加票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个破游戏只有死亡票,票数只会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靠近死亡。 通讯器不断有消息进来，发出连续「叮咚」声，可她连打开信息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她有些无助地将头埋进膝盖里,不断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已经有多少人死了？ 这时有电话进来,因为是餐厅老闆的号码,被她设置了重要提醒,于是电话强制接听了。 「陈雅婷,有大客户包场,快回来帮忙，她的小费给很多。」 陈雅婷是女孩的名字。 她听到电话后机械站起身来，将头髮胡乱拨到脑海,眼神空洞地扫视屋子简陋的装潢，不管沙子游戏到最后杀死了多少人,她都得赚钱活下去，将自己的生活经营好。 当然，如果陈雅婷知道自己过去会见到夭捺，说不定她会好好打扮一下。 死得也更好看一些。 … 陈雅婷木在门口，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看着一脸笑意还冲自己打招唿的夭捺，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就是电话里包场的大客户,且是冲着自己来的。 「嗨，我们又见面了。」夭捺笑起来的时候,愉悦的表情永远浮在表面，触不到深处。 她就是用这么一张虚伪的笑脸，说出最恐怖的话：「这一次我先打招唿了，还高傲吗？」 … … 她知道！！ 夭捺知道那个死亡票是她投的了！ 陈雅婷惊得后退一步，记忆被这句话带回投票的那天下午。 ——张仪佳死的那天，曾经刁难过她。 对方在她服务的时候，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大声咒骂：「你可真是丢了赛博科技大学的脸，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抛头露面，白读那么多书了。」 为了保住这份高薪且不太累的工作，陈雅婷忍气吞声，服务完就离开了。 可她离开后没多久，张仪佳就从露台摔下去死了。 紧接着就是警察封锁现场，因为监控上看到两人有过交流，还来问她具体的聊天内容，陈雅婷被迫将那些侮辱人的谩骂用自己的嘴说了一次。 再然后，就是夭捺和止役坐在咖啡厅里分析案情了。 陈雅婷依旧是服务他们的服务员，倒茶的功夫一不小心听到了夭捺对沙子游戏的评价，还有她认为张仪佳罪不至死的话。 因为那天接连打击，情绪糟糕，陈雅婷才会给夭捺投下死亡票，写下这种情绪化的留言。 投完票后她立刻就后悔了，担心夭捺会因为这么详细的内容找上自己，可是她转念一想：给夭捺投票的人那么多，自己又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女服务员，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让陈雅婷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夭捺不仅找上了她，还带来了那天的那位警察。 眼看着两人走过来，陈雅婷的注意力立刻回到当下，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夭捺，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投死亡票的，实在是那天打工心情不好。」 「可我怎么觉得，你给我投票，不只有心情不好的原因呢？」 夭捺走到了陈雅婷对面，一字一句地说：「张仪佳的死也跟你有关，是吗？」 止役从网络安全系统里翻出了一张邮件，是陈雅婷用公司帐户，发送给张仪佳的优惠券，有效期只有命案的那天下午，无形中引导张仪佳前往会令她丧命的咖啡厅。 因为那天咖啡厅发出无数张优惠券，所以警察没发现这个细节，反而被夭捺发现了。 陈雅婷哑口无言。 其实她有很多理由可以辩解，譬如自己只是一个兼职生，拿不到咖啡厅的邮件使用权，又或者咬死自己不知情，自己是无辜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夭捺的注视下，陈雅婷居然连一句藉口都说不出来了。 她转身就往外跑。 「扑通！」 陈雅婷一脚踩空掉进了水里。 连身后追着的夭捺和止役也倒吸一口冷气，可想而知她踩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 陈雅婷试图站起来，可脚下是无尽深渊，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而且不知名的海浪好大，将她从咖啡厅门口越吹越远，越吹越远。 「救命啊！救命啊！」 陈雅婷大声唿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在高层咖啡厅里兼职三年，非常熟悉咖啡厅门口布置，那是一条景色优美的观光道，可以从半空中一路蜿蜒走到购物大厦的中央广场，也就是张仪佳跌落掉下去的地方。 她明明是按照自己的记忆走上观光道，却一脚踩进莫名出现的海里。 …等等，海？！ 陈雅婷被吓到了，当她意识到自己被海浪带到海中心，远离平地的时候，神情满是惊恐。 深谙游泳的她勉强浮在海平面上，但是不断袭来的海浪将她打得左一下，右一下地乱晃。 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海浪这么大，不出五分钟就能把她的力气全部耗光。 这一片大海来得太快，太大了，竟然淹没了购物中心大楼。 海水从地下一层直接蔓延到云层，虽然大部分楼层都是封闭挡水的，但是极个别店铺，譬如高层咖啡厅都是露天形的开放设计。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大海发作有多少人遇难，止役会意，立刻通知搜救人员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夭捺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打开沙子游戏排行。 果不其然，就在刚刚，陈雅婷以每分钟50票的速度被投到了第一名。 原本她是学校里的透明人，藏在最底层的排行里，不出意外的话前面死光了都轮不上她，可因为这突然暴涨的票数，陈雅婷在短短几分钟里成为第一，票数还和第二名的夭捺断层了。 很明显——有人怕陈雅婷说出真相，于是借用沙子游戏之手除掉她！ 陈雅婷估计也意识到这点了，忽然大声喊叫：「我不是背叛者，我什么都没有说！」 她冲着看不到的地方不断哀求：「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这是在对谁说话？ 难不成，有人一直监视着陈雅婷和夭捺吗，难怪能在她们碰面的一剎那功夫开始投票。 夭捺朝四周望去，没有发现监视这边的人，反而找到了一个趁手的工具。 她在所有围观者的惊唿声中，单手拔出了露台遮阳伞的巨大骨架，将它们连接在一起，朝海平面上挣扎起伏的陈雅婷伸过去。 「抓住她！」夭捺大喊。 陈雅婷用尽全力抓住了这根伞骨。 接下来只要慢慢把人拽回来就好，速度要慢，这根纯靠暴力连接起来的伞骨可太脆弱了。 就在大家以为陈雅婷即将获救的时候，忽然，她发出一声爆鸣尖叫。 夭捺定睛一看，无数双手冒出来，高举着从海平面浮起，是海里的怪东西又跑出来了。他们高高举着青灰色的双臂，好像鲨鱼露出鱼鳍那样缓慢靠近陈雅婷。 这画面实在是太抽象了，几百只手高高举起，顺着海浪的轨迹旋转着靠近陈雅婷。 陈雅婷心如死灰，绝望了。 她趁自己抓着夭捺的援手，还能沉进海里的时候，大声喊道：「他们不让我说出真相，所以我是故意在留言里暴露自己的！」 「夭捺，沙子游戏是人为的，你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忽然从陈雅婷身后出现，死死扣住她的嘴巴。 另一只手如同蟒蛇正面突进，抓住她的舌头，硬生生拔了出来。 鲜血蔓延海面，没有舌头所以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的陈雅婷，被无数双手集体拉了下去。直到她死后，刚刚汹涌的海水就像吃饱的婴儿那样逐渐安静下来，水位迅速下降。 大海消失了。 被完全浸泡的购物大厦恢復原本的模样，本意是在阴雨天气也能迅速干透的建筑材料，磨灭了大海曾经出现过的证据，除了躲在大厦里勉强逃过一劫的客人们能证实大海的存在，其他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大家发疯一样逃出大楼，只有夭捺一动不动。 她在思考陈雅婷最后的那句话：沙子游戏是人为的。 …人为的吗？ 在夭捺的世界里，人类操控污染物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试图统治世界的情况也有存在，可因为赛博时代的人类没有能抵抗幻觉的脑子，所以夭捺下意识忽略这一可能。 止役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眉头紧蹙的夭捺。 他刚想劝夭捺缓一缓，想不出来也不要钻牛角尖的时候，夭捺突然报了一个数字。 「五十三人。」 「什么五十三人？」 因为购物中心驱散客源及时，大海来袭时只有三个无辜游客中了招，现在已经送到医院，真正的死者只有陈雅婷一人而已。 夭捺的五十三却不是受害者人数，而是加害者人数。 「杀死陈雅婷的时候，海面上一共有一百零六双手，所以海里的水鬼一共有五十三人。」 还记得当初追杀夭捺备份体的大海吗？房间里那几只手加在一起，也就二十来人左右，杀伏礼的水鬼倒是跟陈雅婷的数量大差不多。 如果沙子游戏是人为的话，夭捺是不是可以怀疑：海里追杀受害者的水鬼，其实是真人。 不，准确来说，他们可能就是投了死亡票的人！ 陈雅婷一句「人为」拓宽了夭捺的思路，她试图将大海和里面的人分开看待，不难发现：大海只是一个媒介，它提供了让投票者追杀第一名的机会。 想要证明夭捺的观点？很简单，她看向止役，说：「把张仪佳的照片拿来给我。」 止役展示张仪佳的主页，因为沙子游戏案件没有结束，张仪佳的尸体还没过身份系统，所以她的主页还显示活跃状态，时常会有玩的好的朋友亲戚在帐号里悼念她。 看着主页上妆容精緻的照片，夭捺摇头，说：「不是这种，我要素颜照。」 止役只能从尸体存放间里找出张仪佳如今的样子。 张仪佳是一个作风很精緻的女生，平时出门会盛装打扮，几乎没有人看过她素颜的样子，网路上也没有留存的底片。于是止役唯一能找到的素颜，竟然是尸检的照片。 夭捺一看，有些无语地深唿吸了一口气。 ——张仪佳分明就是当初直播的时候，站在窗外看着她的女鬼！只不过是纯素颜版的！ 难怪她最开始看张仪佳的照片，没认出她是窗外的女鬼。整了半天，兇手竟在她身边。 「这下，沙子游戏的运作规律算是找到了。」 「张仪佳作为霸凌团舔狗，锲而不捨给我投票，于是沙子游戏被污染后，她作为投票人被拉进海里，成为杀死我的水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张仪佳、伏礼、爱莉丝汀、张勇…皆是如此。 原来兇手一直藏在身边，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却又默契地守口如瓶。 第85章 「难怪…」 止役后知后觉。 难怪人群踩踏杀人事件里,有海水痕迹的死者有第一名和给把他投上第一名的人。 ——大海降临后，投票者和被投票的人被拉进同一个海域，所以他们在人群中「摔倒」，又「出现」,紧接着被惊慌失措的人潮踩得半死。 又因为人群的恐慌集体出走,不仅掩盖大海的本质,还不小心踩死投票的人。 全员死亡。 秘密就此被掩盖。 再联想陈雅婷的死亡，夭捺非常怀疑：「这次踩踏就幕后黑手故意闹出来的事故，为的就是我们不要发现真相,可他没想到我会找上陈雅婷。」 止役闻言大惊：「竟然故意踩死那么多人掩盖真相,这个人究竟隐瞒了什么？」 「不是一个人,而是这些人,陈雅婷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她在死前曾经向同伴求饶。」 还记得陈雅婷浮在海上的时候,曾经对着半空大喊吗？当时夭捺还以为她在找监视者，殊不知她正在对海里的人求饶。 她早就知道海里的鬼东西是人，且是她曾经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朋友。 「至于她们隐瞒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张仪佳的死亡啊。 陈雅婷利用兼职之便，广发优惠券吸引张仪佳选择这间咖啡厅,紧接着两人起了冲突，张仪佳得意洋洋跑到露天吸菸，紧接着被人推下去。 再然后，这些人连同陈雅婷一起在沙子游戏上疯狂投票，撰写投票原因，让张仪佳看起来像大海所杀。 听到这里,止役已经听懂了：「先杀人，后做票。」 「没错。」 这是结合所有线索后,最符合陈雅婷说的：「沙子游戏是人为！」的真相。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么费尽心思借刀杀死张仪佳，又合伙其他人隐瞒沙子游戏的本质，是单纯地为了寻仇，还是有别的目的。 这个问题只有留着，等见到当事人才知道了。 夭捺看向沙子游戏当前的排行。 ——陈雅婷死后，夭捺的排名再次攀升，票数不断增加。 很明显，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夭捺。 止役用担心的眼神看向夭捺，夭捺拍了拍他的脸，说：「这是一个好消息，等他们来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顿了一顿，大概是想起张仪佳的素颜，夭捺又说：「你把陈雅婷的朋友名单和素颜照片都给我，我到时候好好认一认脸。」 「行。」 止役立刻下去准备资料了。 他没想到，夭捺是故意支走他的。 夭捺可以肯定，下一次大海来袭的时间不会太久，这些人是打定主意要让她死！ 从刚刚开始，她的票数翻倍增长，与过去票数累积加在一起已经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这是属于她的战斗，所有人都帮不了她。 夭捺乘坐观光电梯来到商场底层，一楼商店大多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大海歇业整修了，她找了几分钟找到一个自助售卖机，买了一瓶名为咖啡因爆炸的能量饮料。 「让我来看看，在哪里杀人比较好呢？」 夭捺上了一辆没有人的警车，和冉柏说了一下自己要徵用这台警车后，就开车上路了。 她刚开出购物商场不久，车载系统就提醒她：「后方检测到水源，倒车请注意。」 大海又来了！ 放过这个购物商场吧，里面的人已经够可怜了。 夭捺二话不说将自动驾驶换成手动驾驶，踩平油门直冲云霄，朝最高层的马路冲上去，沿路两旁不断有海水洗刷而来。 巨大的海浪好像怪物的血盆大口，不断对这辆嘟嘟——响着警铃的小车张开它的爪牙。 夭捺轻松全避开了，没让海浪碰到这辆车一分一毫。 她用车载gps搜素这附近人最少的地方，最后定位到一个城郊的烂尾楼里，人烟稀少，因为烂尾也没有相应的监控设备，好一个最适合毁尸灭迹的场合！ 她踩死油门一路冲破海水做的水帘，一路来到人最少的地方，她通过后视镜向后望去，居然看到海水里有无数看不清的人正在追击。 他们盛着无所不能的海浪，在路面迅速游动，偶尔海平面上看到半截青灰色的背嵴骨，又或者一颗黑黢黢的人头冒出头来。后面追着的水全都是人。 终于，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海还是追上了这辆快跑冒烟的车子。 厚重的水墙从天而降，里面藏着数也数不清的人，全都掉落在车子前进的方向上。 夭捺本想直接冲过去，奈何这辆车子还是一个人道主义，检测到前方有活物便立刻熄火：「检测到前方有人类经过，已剎车。」 「人工智障！」 夭捺一拳打爆这颗淡紫色的水晶体，可车子依旧是紧急剎停状态，无法前进。 就耽误的功夫里，大海已经上涨完全覆盖这辆小汽车了，车窗外还有许多人鬼在游动。夭捺尝试打开车门，没有动静——车辆受到水压的影响，车门打不开了。 车窗外游来游去的人，不断用正脸朝向车内的人，他们估计以为夭捺这番在劫难逃，所以连隐藏身份的想法都没有，不仅暴露真脸，还冲着她露出戏嚯的笑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海水已经通过车辆的微小缝隙，灌进车内了，几分钟时间足以将夭捺本人整个泡进去。 她一边屏住唿吸，一边捏紧拳头，食指的关节微微突了起来。 「咕噜！」 车窗被夭捺打碎了，她也顺利从封闭的车子里游了出来。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水鬼们见状，神色纷纷严肃正经起来，他们不再玩一样地游来游去，而是以螺旋包围状的姿势将夭捺困在其中。 被那么多似人非鬼的东西围着，换做别人，譬如外强中干的王勇，肯定已经吓得不行了。 夭捺却淡定得很。 她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你们让我知道了你们都是人类，是最糟糕的决策。」 … 等等！ 她不是在水里吗，怎么说的话？ 水鬼们面面相觑。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夭捺拿出打碎车窗时握在手里的玻璃碎片，摆出攻击的姿态。 「噗嗤！」 抬手的功夫里，离夭捺最近的水鬼喉管被切破了。 诡异的深蓝色的血流出来，在清澈的大海里漫出一大股妖艷的蓝色。大家都被吓到了，一是他们化作海里的生物总是无往不利，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反击的人，一上来就割破脖子。 二是他们的血怎么会是蓝色的，该死，他们还算是人类吗？ 在海域里死亡，现实中不会也死掉吧？ 夭捺也没想过，她的突然反击引起水鬼们一连串的思考，连带着战况都变得谨慎起来了。 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的男人朝旁边的男生比划眼神，好像是在说：「先杀死她再说！」 他们一拥而上，同时攻击夭捺的不同方位，换来的却是夭捺鄙夷的眼神。 一旦她知道对方是人类，那些因为污染物带来的想像力buff瞬间消失了，换句话来说，现在站在夭捺面前的，不过是披着cosy衣服但是大脑开发只有5%的蠢货罢了。 她在水里一个旋转，分别切穿了他们的手指，手腕，还有半块脸皮。 又是惊人的蓝色液体喷出来。 本来在水里的视野就没那么清晰，现在受到乱七八糟的蓝色血液影响，更难以看清了。夭捺缓缓闭上眼睛，开始通过听取水里的声音，判断他们的位置。 无形中好像捏断了好几个人的颈椎。 幸好水里没办法发出尖叫，夭捺的耳朵一片清净，没有比这更好的杀人场所了。 她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已经告尽，立刻向上游到海平面上，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没有水鬼敢追上去杀她了，大家都只是怕死的普通人罢了。 大海似乎接收到水鬼们退怯的信号，开始慢慢退下去。 夭捺从海里扶起来，试图往旁边的柱子游过去，抓住它稍微歇一口气。可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从游动变成踮脚跳跃，最后竟然直接走过去了。 大海已经离开，陆地又恢復回原样，因为夭捺开车一路直奔荒无人烟的地方，此次大海发作没有造成任何人的伤亡，就是本就破破烂烂的烂尾楼因为被海水泡了，变得更残败了。 夭捺对着建筑物说了一声对不起。 大海退出去，几个苍白的好像被泡烂的尸体出现在地板上，明显已经死透了。 夭捺上前将尸体掰成正面向上的样子。 都是年轻人的样子。 这是当然，赛博科技大学最年长学生也不过35岁，会玩沙子游戏大多是更年轻的人。 所以你们到底是谁呢，又为什么知道沙子游戏的秘密，借它之手杀人呢？ 夭捺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了。 正好这时，止役已经拿到张雅婷的好友名单，还有各自的照片，发到夭捺的通讯器上了。 夭捺拿着名单比对照片和尸体，却惊愕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对上！ 她狐疑不定地核对了三次，最后将尸体的照片发给止役，问：「找一下他们的资料。」 对方回復的很快：【你特么什么时候杀的人？】 「刚刚。」 止役的聊天界面显示一直打了删，删了打，能看得出来他本人相当纠结。 夭捺好笑看着这串不断从「正在输入中」和「正在讲话中」变动的系统提示，心想：果然还是失忆的人好玩，三个月前才会出现的反应，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好半天，止役才委委屈屈发来一个：【好吧。】 他将死者的资料发给夭捺，资料非常简单，死者都是赛博科技大学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体育专业，和张雅婷的信息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生活上自然也没有交集处。 他们绝对不认识！ 这就奇怪了，夭捺的眉头紧蹙。 「我和这些人也从来没有过交集，如果他们不是因为张雅婷，才跑过来找我寻仇，为什么要给我投死亡票？」 【大概是因为这个。】 止役发来一个连接。 是一个被加密无数次，最后变成了一个类似知网的无趣网站。 可当夭捺点开网站后，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里头居然模仿了赛博科技大学的学校论坛，只不过主色调统统换成黑色的论坛网站。 所有想要浏览贴子的人，都需要实名制註册。 註册的其中一个必要条件就是：必须是赛博科技大学的学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夭捺没有着急去註册，而是先开始浏览标题——比起正经的学校论坛，这里面正在滚动的标题可是相当炸裂哦！ 夭捺的视线落在一个标红的标题上，上面写的是：交换杀人，有兴趣的进来~ 第86章 交换杀人,有兴趣进来~ 想必找到这个网站的各位，已经发现沙子游戏的真相了，杀死第一名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正是你们自己！ 能手刃兇手讨厌的人,感觉很不错吧？ 别高兴的太早,经过官方多次测试后,我们发现：身为沙子游戏主宰的我们并没有变强，甚至有可能在大海里被反杀（概率不是很大），又或者让对方逃出生天。 可如果让对方在大海里看到自己的脸,逃出生天后追杀自己,那无该怎么办呢？ 那就交换杀人吧。 这样就算看到脸也无所谓了,因为是完全不认识的人啊。（笑） 警方不会因为受害者的片面之词而逮捕自己,那些想要杀死闺蜜、好兄弟、室友的人,也不必承担良心上的谴责。如何交换？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只有给对方讨厌的人投死亡票。 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呢？ 楼主这里有一个想要除掉的大一女生，170，100,有交换杀人需求的人，可以dm我！ … 夭捺把原帖看完了。 她大概可以总结几个信息点： 1、只有参与过第一名投票的兇手才能找到并进入论坛。 2、人类已经发现沙子游戏的漏洞,并用【提前杀人】和【交换杀人】的方式弥补漏洞。 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这个「官方」究竟是谁，是制作论坛的人吗？ 在夭捺套用陈雅婷的帐号浏览论坛帖子的时候，止役试图追寻杀人网站的最终伺服器，可是对方十分谨慎，不仅用了许多密码加密伺服器地址,还层层包装，放了好几个假站点,去戏弄追寻者抵达错误的地方。 在第十次被诱导跳转到色.情网站，全息投影的波涛汹涌勐地弹出来后，止役生气了。 「这群人是要刺杀总统吗，搞得那么复杂做什么？」 夭捺好笑回覆：「不要管网站的主人是谁，只管谁到底要杀我。」除非双方是同一个人。 夭捺下滚帖子里的回覆，终于找到她要的东西：一条最新的回覆。 l1582：【楼主，你要交换的对象也太难杀了！什么大一女新生啊，我差点死在她手上，兄弟也快不行了…你不用帮我投票了，交换杀人计划取消。】 根据回復时间，夭捺深刻怀疑：这位就是刚刚从她手里逃出生天的水鬼之一。 她全站搜索名字，最后发现这个一共出现过三次。 第一次是它作为楼主单独发帖，标题是：王勇死了，当天晚上我们就去庆祝了。 ——这傻冒在水下看到我们的时候，露出了不小心吃到屎一样的表情，他还想打我们！可水下又不是他家的俱乐部，我们可不会站在那里乖乖被他打。 于是我们几个人不断戏弄他，让他喝了好多好多水，最后看着他痉挛地沉进水里！ 那个画面太美妙了，直到现在我还在怀念。可那帮傻冒警察一直在寻找王勇杀人的真相，一个烂人死了有什么好浪费警力的？ 我听说作为被霸凌者的我们。竟然是目前最大的怀疑对象，真的是笑死人了。 感情大家都知道霸凌是一件很值得报仇甚至杀人的事情啊，为什么没有人来管管王勇，告诉他再体罚、欺负新生，可是会被杀死的哦！ 因为警方的怀疑，我无法向人述说復仇的美妙，憋屈的要死！当我收到网站连结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聪明的警方钓鱼执法，观察了好久才发出第一条帖子。 我这算是入会了吧？ … 夭捺看了一下，类似的自述帖子还挺多，估计是会员入会转正的必要条件之一。 能理解，既然要加入杀人论坛，当然要坦诚自己曾经杀过的人，这是最好的投名状。 的第二条回復就在刚刚的【交换杀人】帖子里，这位杀死王勇的朋友回復楼主，说：【我188体育专业，室友也全都是身体素质极好的人，我们打算杀死室友a某的噼腿女友，但是我们杀死她的嫌疑太大了，既然楼主要杀死的人也是女生，我们可以交换杀人！】 最后一条回復就是刚刚，交换杀人计划取消了。 三条帖子成功让夭捺勾勒出完整的时间线。 赛博科技大学、188、体育专业、室友女友噼腿，这些信息量也足够让她找出这个人了。 在夭捺看帖子的时间里，大海丢出来的尸体就好像被盐融化的鼻涕从那样，消失了。 地上只有三四滩人形的黑影，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兇案。 说句没良心的话，夭捺第一次觉得沙子游戏是个好东西，至少不用她本人毁尸灭迹。 她没有去管尸体，而是上车，踩死油门朝大学的方向冲过去。 … 另一边。 科技大学的体育馆里，一群身体健壮的男生手忙脚乱，地上躺着三四个一动不动的人。 忽然，有人惊唿：「副队长！他们都没唿吸！」 被唤作副队长的男生，一直埋头在杀人网站里搜索帖子，试图找到如果在水里被杀后，还能不能復活的内容…可是没有。沙子游戏至今也就杀了六位第一名，而且从来没有失败过，更没有在大海里受伤的案例。该死！他们得自己探索復活的方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疼痛将副队长的思绪从论坛带回当下，他的断指在急救手环的作用下，正在隐隐作痛。 旁边还有被切掉半张脸的朋友，被削掉脚后跟无法行走的朋友，当然，问题最严重的，是在大海里丧命的这些人。 还记得他们从大海离开回到现实后，原以为事情就结束了，结果那几个被当场杀死的人，在身体一阵剧烈痉挛后就没有唿吸了！ 他们死了！ 而这一切都怪那个女人，那个可怕的女人！ 光是想到她在大海里挥舞玻璃碎片，几分钟内带走几条人命的样子，大伙就一阵后怕。 还有那个发布「交换杀人」帖子的楼主，交易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他们，夭捺那么可怕啊！如果他们提前知道，说不定不会接这门交易，又或者提前做好准备，就不会丧命了！ 「副队长，怎么办啊，他们好像都死了！」 「我来看看！」 他丢开毫无作用的杀人论坛，转身将所有的急救手环戴到同伴身上。 他们手忙脚乱，自然没发现一双纤细的手捡起地上的全息发生器，刷刷滑动页面几下。 副队长忙着救人，余光间，他看到有一个人影投映在地板上，被拉得老长。 这该死的既视感让他冷汗倏然冒出，他缓缓放下地上已无唿吸的同伴，朝人影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张杀人如麻的脸，扯着愉悦的微笑：「l1582我找到你了。」 「砰！」一声闷响。 副队长连带着刚刚一起去杀夭捺的人，通通跌坐在地上。 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第一名被杀者逃出生天，而且过来寻仇了！ 十分钟前，两人才在大海里进行了一场你生我死的交锋，十分钟后，赢家找到输家的地盘赶尽杀绝，这让人怎么不害怕？夭捺杀人的决然表情至今还歷歷在目呢。 副队长想也不想，立刻跪下，额头紧贴地板大喊：「别杀我！」 其他人看他这副模样，自然也没什么对抗的勇气了，一个接一个跪在夭捺面前。 「我们是受人委託，而且交易也已经取消了，请你不要杀我！」 「行，但你们得告诉我，谁让你们杀我的。」夭捺将交换杀人的帖子丢到几人面前。 几人看向副队长，毕竟当初交换杀人的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策划，所以具体信息得问他。副队长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擦，毫无保留地一股脑输出：「其实我不知道楼主究竟是谁，杀人论坛和学校论坛一样，只有管理者知道背后的人。」 所以他们只是在帖子里简单交换了一下仇人的名字，就开始行动了，行动全靠自觉。 夭捺也猜到他并不知情了，不然也不会蠢到来杀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肌肉男，说：「你怎么就不想一下，如果我真的是百分百击杀成功的弱小女孩，他还要找什么交换杀人，直接把我杀掉就不行了？」 夭捺觉得这群人蠢到没边了，居然会被帖子里拙劣的话术骗到：「他之所以要交换杀人，是因为我很难杀，还很记仇，他怕被我追杀到天涯海角所以才跑到网站上找替死鬼。蠢货。」 被夭捺连骂几句蠢货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当枪使了？！ 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报仇却又找不到人，心里不禁有些恼火。 这时，夭捺将他的全息发生器丢回几人面前，说：「我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现在就在交换杀人的帖子里发：第二次海水涨潮的时候，我成功击杀对方，交易继续进行！」 「你让我们假装已经成功杀了你？」副队长愣了愣，不太理解：：「可是你还在第一名啊。」 死了的人会迅速跌落排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夭捺有些无语地撇了几人一眼，「你们不要投我，票数就不会动了！我为人乐善好施，哪有那么多仇家天天给我投票！」 「好吧。」 几人之前只给王勇投过票，就算他们不投王勇，以对方嚣张的性格也无形中得罪很多人。 可夭捺不一样，她时刻名列前排只不过有人一直在盯着她，想让她死而已。 副队长按照夭捺的指示，追发了第二条帖子。 很快，帖子后面就有回覆，楼主回了一个简短的「ok」。 这事就算是完成了。 几分钟后，室友的倒霉女友票数开始飞涨，很明显是交换杀人的幕后黑手开始发力了，夭捺看着女孩的头像节节攀升，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爬上前十名，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人手速再快，受限于网站缓冲的时间，一分钟只能投60票吧。 可这女孩是每分钟几千票的涨幅，证明对方至少有四五十名，跟杀陈雅婷的人数差不多。 夭捺想了想，先给止役打电话，让他过来学校体育馆，再郑重其事地给女孩也投上一票。这还是沙子游戏发展至今，夭捺第一次给别人投票。 不出意外的话，她也会进入大海，成为杀人的水鬼。 这就意味着，几分钟后，她就能见到那群想要她死的人了。 第87章 几分钟后,沙子游戏排名刷新，那女孩已经攀登榜首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 等待大海出现并且带走自己便好。 夭捺以为自己会等很久，毕竟先前几次自己当上第一的时候，大海也不是瞬间出现的,可她没想到排名更新的瞬间,耳边忽然出现「哗啦、哗啦」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夭捺抬头一看,发现体育馆正中央已是汪洋。 比起杀人时穷追不捨，它就好像一片吸引自杀者往下跳的深潭，在默默引诱着夭捺。 看来,她得更新一下大海的新规则了：它之所以没能立刻出现在第一名面前,可能是正忙着凑齐投票者的人数,大海出现的速度与投票者加入的速度有关。 有经验的人告诉夭捺：「往海里跳下,你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出现在第一名身边。」 另一个模样,估计就是水鬼的样子吧？ 夭捺没有急着往下跳,而是站在海边静静端详了一会儿，异常平静的海面倒映出影子。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海里是反的——这是被上下镜像的大海！ 原本是嘴巴的部分变成眼睛,原本是眼睛的地方长了嘴巴，身体也是朝向大海方向。 这让夭捺有一种「自己不是在照镜子,而是海里有一个倒置的夭捺朝自己走过来」的感觉。 看了许久，她不由得发出感嘆：「最先发现沙子游戏秘密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不然怎么会发现，跳进大海里就能杀人，污染物才不会贴心地给人类一份使用说明书。 「你是说杀人论坛创始人吧。」经常混迹论坛的副队长明显更熟悉一些：「是他编辑帖子，详细告诉大家关于沙子游戏的使用方法,哦对，交换杀人也是他发出来的。」 也就是说,无论是创建杀人网站，还是交换杀夭捺，都是同一个人。 这让夭捺更好奇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下去，看看对方究竟是谁。 终于，止役收到简讯赶来现场，一进来就看到大海在体育馆里静静呆着的样子，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夭捺又被大海追上了，可仔细一看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夭捺听到动静后，冲着止役的方向大喊：「止役，保管好我的身体，我下去看看。」 ？？ 什么叫保管身体？ 下去看看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吉利！ 还没等止役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夭捺直接跳进大海里了。 他下意识拔腿跑去，却见大海慢慢消失后，一具已经失了神的身体从水面上慢慢浮起来，她的四肢软绵绵，面无表情，已然没了意识，这绝对是夭捺一生中难见的脆弱时刻！ 止役见状立刻沖了过去，将夭捺抱在怀里。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严肃了，有经验的人忍不住开口安慰他。 「警察先生，你不用那么担心，等她杀掉第一名就会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你们不懂。」止役将毫无知觉的夭捺背在身上，又用绳子将她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后面，怎么跳都不会晃动，才语气郑重地说：「她出事了，全世界都得跟着一起陪葬。」 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中二病发作。 而是夭捺是这个世界的支点，平衡人类与污染物的锚，如果她死了，世界秩序就崩溃了。 … 女孩被投到第一名的时候，甚至还在睡觉。 她一无所知，直到软乎乎的床垫忽然下陷，她如同跌入陷阱里的小动物那样层层下坠，掉进冰冷刺骨的海里，才从温暖舒适的睡梦中勐然惊醒！ 她吓了一跳，在身体求生意志的驱动下，努力从海面冒出头唿吸新鲜空气。 结果下一秒，一双手将她的脑袋摁进水里，呛入鼻腔的冷水如刀割一般进入她的肺部，让她难受不已。 …是沙子游戏！ 女孩忽然反应过来，她那已经提分手的男朋友说过，他会把她投到沙子游戏的第一名！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交往三年的前男朋友居然想杀她！ 女孩震惊不可置信，作为体育系学生的前女友，她当然也听说过沙子游戏的真实规则，知道其实杀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投票者本人。也就是她的男朋友。 事已至此，她试图与对方讲道理，用尽全力自救。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女孩冲着海水里游动的黑影大喊，声音夹杂着绝望无力的悲鸣：「我已经不爱你了，为什么宁愿杀死我，也不让我离开？」 在女孩看来，她已经告知对方自己要分手的决心，对方不接受反而死缠烂打。 她明明是分手后正常交朋友，却被前男友冠以噼腿标籤，大骂□□。仿佛只有她变脏了，他才能以胜利者的身份离开这段感情。 黑影逐渐靠近。 女孩原以为自己会看到那张爱了三年的脸，出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脸。 他阴沉着脸，对女孩的唿喊置若罔闻，双手紧紧掐在她的脖子上并逐渐收紧。 本就窒息的女孩脸色瞬间变得青紫色，她想质问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杀她，也没有了质问的力气。 就在视野逐渐暗下，女孩命悬一线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掐碎手腕的骨头。 刚刚还发了狠要弄死女孩的男生，发出无声的惨叫，松了手。 夭捺这才顺利地带走女孩，她撑着女孩的脑袋，将她的脑袋露出水面。 好在女孩也很省心，即使被掐得奄奄一息，也没有忘记要唿吸，尽可能活下去。 夭捺双手撑着女孩，将她放回岸边。 她的身后有无数水鬼旋转游动，夭捺看向明显是领头的那一位，有些狐疑地歪了歪头。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清秀男生，即使在开裂的青色皮肤包裹下，依旧能看出温和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可让夭捺感到诧异的，不是这个男生的外表与行为有多反差，而是这个人，她压根不认识啊！！ 夭捺敢用她过目不忘的大脑发誓，这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人，毫无印象。 「你是谁？」夭捺只身迎上去，质问对方：「为什么要杀我？」 其他水鬼明显在看眼镜男的眼色，见他冷着脸游到夭捺跟前后，纷纷识趣地退了一步，将对峙的场所留给她们两人。 「夭捺，你不仅比我想像的难杀，还比任何人聪明，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和我见面？」 男孩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并不惊慌。 「没办法，谁让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无论是第一个发现沙子游戏的秘密，还是发明出【提前杀人】和【交换杀人】的方法，玩弄警方和法律…」 眼镜男轻笑一声，忽然做起自我介绍：「我叫沈青柏，你应该没听过我的名字。」 确实没听过。 但夭捺能猜到，他在现实里就是大学幽灵，同学中的透明人。 不止这位戴眼镜的仁兄，还有他后面那群男男女女，大多都是见都没见过的小角色。 最能作证夭捺观点的证据，便是他们在沙子游戏垫底的排名。 如果有人问夭捺，什么人能在沙子游戏里百分百存活？ 夭捺会回答：那些没什么存在感的透明人。 因为没有朋友，所以不会有冲突，因为毫无存在感，所以投票的时候不会被想起来——爱丽丝汀朋友多，王勇作风强势，伏礼惹人注目，只有像沈青柏这种隐藏在学校最底层的人，才是沙子游戏里最成功的玩家。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透明人沈青柏如何发现沙子游戏的秘密，并一手创立杀人论坛。 夭捺的脑子飞快转动，最后发现这群人只在伏礼、张仪佳、陈雅婷还有交换杀人出现过，她猜测道：「所以你们第一个杀的人是伏礼，是从他身上总结到经验的，对吗？」 话音刚落，沈青柏再次正色看向夭捺，第二次感嘆：「你真的很聪明。」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伏礼吗？」 「我不想知道。」 夭捺想也不想拒绝了。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伏礼行事嚣张目中无人，惹人讨厌是正常的。 如果她是普通的学生也会第一个投伏礼去死。 然而沈青柏却含笑摇摇头，说：「有点耐心听下去吧，因为只有清楚这件事，你才会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首先你需要知道的事，我是学校贫困生委员会的会长…」 「…」 这下不用脚趾头，夭捺都知道他和伏礼是什么恩怨了。 ———伏礼死的那天，曾经向学校建议：取缔贫困生委员会。 他认为贫困生是虫子，贫困生委员会更是骯脏的虫巢，只有喷洒杀虫药将他们全部杀死，学校才能恢復干净健康的模样。 夭捺对这件事情略有耳闻，谁知道沈青柏红着眼睛，反驳：「哼，这是他最善良的话了。」 伏礼主张贫困生不能使用学校里的厕所，认为穷是病毒会传染。 伏礼主张贫困生不能在外面做兼职，认为这会破坏大学的名声。 伏礼无视穷学生的难处，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对他们各种颐指气使，甚至派人驱逐他们。偏偏他是高贵的皇室，大家都对他没办法，只能被动地接受刁难，祈祷自己能顺利读到毕业。 在不知道多少次，沈青柏为了上厕所，被迫跑到学校五公里外的公厕时，他崩溃了。 他将沙子游戏的连结发到委员群里，让大家都给伏礼投票，当时他们并不知道伏礼会死，单纯是为了泄愤才将他投到了第一名。 就连面前出现的大海，沈青柏都以为是真的大海，在精神崩溃和摧残下跳了海。 他以为自己在死前的走马灯里杀了伏礼，直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真的在大海里合伙拉伏礼下水，看到那个高贵的男人在他们面前窒息的样子。 伏礼死了，取缔委员会赶走贫困生的建议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大家的校园生活都变好了。 如果事情能到此为止该多好，可偏偏… 夭捺接过话柄，说：「可惜你们杀人的事情，被张仪佳发现了。」 第88章 回到他们杀死伏礼的那一天。 那是一段至今回想依旧梦幻的场景。 他们变成了能在水下唿吸的奇怪生物,双脚是灵活的蹼，有鳃，皮肤也是诡异的青黑色。他们顺着浪潮游动，就像自由的蒲公英在天空尽情飞翔,游到最值得停留的地方。 紧接着,他们在自由的尽头看到了伏礼。 那个他们恨之入骨的人。 ——只要把伏礼杀了就好,只要把他杀了，取缔委员会的提案就会被驳回了。 没有任何想法，沈青柏带着其他人朝伏礼游过去,用一个装满水的铁箱罩住他的头。 这个铁盒子甚至是提案投票专用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同意取缔贫困生委员会的选票。大家眼睁睁看着,伏礼那张俊美但讨人厌的脸被泡在海水里,一张张选票紧紧贴在他的脸上,死死封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唿吸。 他的双手扒着选票箱，用尽全力想把它从头上拿下来，可惜无济于事。 那具被华丽服饰包裹的身体不断挣扎,两条长腿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扑腾，动作慢慢衰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终于,高高在上的伏礼以一种十分憋屈的方式死了，如果他死前能认出来这个投票箱，会不会后悔自己将其他人赶尽杀绝，最后招来杀生之祸呢？ 一直到他死后，沈青柏都以为这是梦境，是他无数次幻想杀死伏礼的幻景。 直到他透过海面看到了夭捺。 …等等,夭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或许夭捺不认识沈青柏，但沈青柏对她可不要太熟悉,前段时间将伏礼等人耍得团团转，占据沙子游戏第一名的最长时间记录着，还有最美新生，真假千金，高人气超梦女主播… 夭捺的等等头衔让沈青柏清楚：夭捺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双方不会有任何交织。 所以为什么，这么一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人，居然出现在他的幻景里？ 夭捺的出现如同一个警钟，「铛」地一声巨响，让沈青柏在杀人的快感中逐渐找回理智。 他迅速观察四周，非常幸运——这里没有监控，他们也没有露脸，唯一有可能暴露他们身份的东西只有投票箱。 于是沈青柏赶在大海褪去之前，将伏礼拉下水中，将他永远沉进海水里。 随后他们逆着浪潮，游回原本下海的地方，回到了各自距离案发现场几千公里的地方。 沈青柏回到现实后，第一反应就是拿出通讯器，想要联繫刚刚在大海里看见的同伴们，大家却早提前一步找了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们出现在大海里，还有…伏礼死亡是真的吗？」 沈青柏震惊。 …这竟然不是幻觉？！ 大家都存在的记忆，必然不是梦境，于是有人开始探寻大海的来歷。 这时有聪明人发现，这一片既视感超强的大海，与沙子游戏的全息动画几乎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点后，为什么会有大海，他们又为什么能在大海里杀掉伏礼，线索十分清晰了——大家是因为沙子游戏，才会发生这段神奇的经歷。唯一不同的是：沈青柏是主动跳下去，其他人则是一不小心摔进去，又或者睡着睡着，身体突然沉进水里。 刚开始，他们掉进海里还惊慌失措，直到看到沈青柏在前面，才逐渐安定下来探索海域。 紧接着，就是杀人者的共同记忆，他们在大海的哗啦渲染声和情绪冲动下，杀了伏礼。 「…所以伏礼是真的死了吗？」 有人问出最不敢探寻的问题，他们甚至连跑到案发现场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沈青柏用力地抿了一下唇，打开全息发生器，搜素皇室的官方帐号。 上面没有任何新信息，这让大家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跟着放松了不少，可还没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几秒钟后，官方帐号从头像到页面都变成令人不安的黑白色。 还有一条讣告同步更新—— 皇室二皇子已死，皇室集体成员缅怀… 天啊！ 伏礼真的死了，还死在了一群没权没势的人手上。 当伏礼死亡的消息确认后，不知情的人只觉得痛快，无意识参与杀人的人却只会害怕。 当场就有心灵脆弱的人崩溃了。 「也就是说，我们成为杀人兇手了？」其中一个女生吓得捂住嘴巴：「我们会被抓吗？」 「不会。」沈青柏沉着脸回復道：「我们没有露脸，唯一的兇器也被拿回来沉进海里了。而且我们在案发现场几千米外的地方，警方怎么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可参与杀死伏礼的人，不只有我们。」 伏礼那么讨人厌，除了贫困生委员会以外还有不少人投了他，那些人怎么办？ 沈青柏几乎在瞬间做好决定，他绝对不能因为杀人坐牢，毁了自己的前途：「通知他们，将他们拉到一个群里，要求大家守口如瓶，不要将沙子游戏的玩法说出去。」 「另外，只要有第一名死亡，就把对应的投票者拉进群里，我会设计一个黑网私下交流。」 「记住，只要隐瞒沙子游戏的真实玩法，就不会有人发现伏礼死亡是人为，是我们杀的。」 沈青柏一直是很沉稳的人，因为他的态度坚决，许多因为杀人而慌张害怕的人都冷静下来，按照他的计划开始联繫那些有可能参与杀人的人。 他们在水里打过照面，都记得脸呢。 就在一切计划有条不紊进行时，一个女声阴阳怪气从不远处响起：「哟，你们这群杀人兇手。」 听到这话的瞬间，沈青柏的后背冷汗直冒，表面上看虽然淡定稳重，实际心跳砰砰直跳。 他朝声源处看去，发现是伏礼一伙人的好朋友，在委员会里同样风评不佳的张仪佳。 她像是特地过来找他们的，身上衣服都没有换，妆也没有化，只戴了口罩就过来了。 「我都知道哦，是你们杀了伏礼。」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青柏决定採用一无所知的策略。 「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对于沙子游戏的真实玩法，我比你们还熟悉，是你们的前辈。毕竟我已经追杀夭捺两次了，只不过都没有成功而已。」 原来伏礼不是沙子游戏的第一个受害者，夭捺才是！ 而且张仪佳追杀过夭捺两次，都没有成功就意味着，沙子游戏不代表百分百杀人成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沈青柏将这个发现默默埋藏在心底，并在今天要做的事情里，追加上联繫追杀夭捺的人。 他意识到张仪佳是一个很难敷衍走的人，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问：「那你想怎么样？」 「给我五百万，否则我就把你们杀死伏礼的事情告诉皇室！」 张仪佳狮子大开口。 在场所有人都在用沉默的眼神望着她，箇中含义不言而喻：他们哪有五百万给她？ 张仪佳也不在意，耸了耸肩膀：「当然，我这不是勒索，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给我打钱，但与此同时，我会将伏礼死亡的真相告诉皇室，你猜，素来护短的皇室会如何对待你们呢？」 还能怎么对待，一个伏礼就可以将贫困生赶出学校了，一整个皇室岂不是要火烧贫民窟？ 大家用沉默回应了张仪佳。 张仪佳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去凑钱，随后得意洋洋转身离开。 等到她走后，其他人崩溃地看向沈青柏：「会长，怎么办啊，我们所有的积蓄加在一起连五千都没有，哪来的五百万给她？」 可如果不给，她就会把真相告诉皇室，届时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活不了了。 沈青柏没有回答，而是阴沉着脸看着张仪佳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到她人后，才开口说话：「将张仪佳敲诈勒索我们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敌人的朋友是敌人。沈青柏正愁用什么东西绑紧一群杀人者的关系，张仪佳就冒出来了。 他先是告诉其他人，张仪佳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试图敲诈勒索，引起大家的愤怒后，说：「不用等三天了，我们今天下午就约她出来，见面的地址让她自己选。」 但也不是完全自己选，「陈雅婷，你用咖啡厅的帐号给她的邮箱发一张大额下午茶券。」 「好。」陈雅婷立刻操作，给张仪佳的帐号发送了一张优惠券。 沈青柏看着所有杀人者进到同一个群聊，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发出了第一个杀人请求：「我们打算一会儿就杀掉目击者张仪佳，不用你们动手，等我通知大家一起投票。」 「谁没有投票，就是叛徒，赶在你背叛我们之前我会先投票将你处决。」 群聊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随后，无数个ok跟在后面，表示他们同意了沈青柏的计划。 就这样，杀人网站先从一个小小群聊开始，逐渐才发展成如今校园论坛的样子。 那一天，沈青柏和陈雅婷合伙将张仪佳约到宇宙咖啡厅，然后趁她一个人落单的时候，用泡水的麻袋罩住她的脑袋，将她从几千米的高空推了下去。 可怜的张仪佳直到死都以为，她今天要拿到巨款了，这个愚蠢又贪心的人！ 将张仪佳退下去后，沈青柏立刻在群里发信息，要求大家现在立刻将张仪佳投到第一命。在各位杀人者齐心协力的努力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操控了沙子游戏，将张仪佳投了上去。 于是所有人包括夭捺都误会了，是沙子游戏杀了张仪佳，沈青柏等人安全隐藏在幕后。 … 太有意思了。 夭捺很少有佩服人的时候，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利用沙子游戏完成目的的人。 他们也就是仗着大海不会说话，不然污染物发现自己被卑微人类污衊了，该有多着急啊。 这个故事也解释了沈青柏为什么要杀夭捺，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隐瞒沙子游戏玩法。 一旦让非杀人者发现玩法，警方就会意识到，前面几次死人也是人为，大家都会坐牢。 于是为了隐瞒真相，沈青柏从贫困生委员会会长，摇身变成了杀人游戏规则创办者。 提前杀人，交换杀人，兜售死亡票，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交易，最让沈青柏得意的作品，是他强制让所有人彼此给对方投死亡票，他成功让每一个杀人者都拥有了杀死同伴的权力，这让这个杀人者联盟有着超强的凝聚力。 简直就是…天才啊。 第89章 现实世界里。 因为夭捺的加入,杀死前女友的计划失败了。 一个电话打进男生的通讯器里，接起来后噼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既然没有感情了就好好分手，居然找人来杀我，你还是不是男人！」 显然,女生已经知道交换杀人的事情了,尽管她的前男友脸色苍白地解释夭捺和警察的计划,却还是被狠狠地挂了电话。 「既然杀人计划失败了，夭捺怎么还没回来？」止役反问他们，距离夭捺失去意识已经半小时,她的身体僵硬地靠在止役背上,淡漠的五官呈现尸体一般的僵硬。 她还没有从大海里回来。 止役忍不住搂紧夭捺,希望用自己体温唤醒对方的意识。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杀人失败后就该回来了,难道她没有往回游？」 体育部副会长打开暗网,找回交换杀人的帖子，发帖子的楼主也没有上线，好像还在海里。 太奇怪了,沙子游戏从没有过将人扣住不放的例子。 就在大伙六神无主的时候，一缕刺目的光线从体育馆门缝里塞进来,照亮馆内残余的大海。 在人们无措中勐然照进来的光亮，几乎在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连止役也朝外头看去。 「什么情况，天上的全息投影坏掉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大伙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赛博世界的天气污染严重，早就没有蓝天白云绚烂黄昏的自然景象了，所以科学家做了一个模拟天气全息投影,每天变着法子投出漂亮的天色。 可本应该是晚上的天空，却格外的明亮,就像全息投影坏掉后太阳跑出来了一样。 其中一个离大门最近的人走过去，打开门。 在看清门外景象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那是一个紧紧贴着大陆的巨大月亮，很大，有一种要把整座城市吞併的气势。 它紧紧贴着大陆的边缘，比所有霓虹灯加在一起更炫目，甚至到了一种目不能视的程度。 「大家快出来看啊，好大好亮的月亮！」 「这是全息投影吗？好逼真啊！」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个月亮有点冷？」 … 附近宿舍的人发现这个月亮，一个喊一个地从房间里出来，就连体育馆里毫无情趣的体育生，也忍不住高高抬着头颅，紧盯月亮不放，感嘆：「好美。」 只有止役眉头紧促。 他看到月亮后，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自己背上的女孩。 他记得夭捺说过，大海的潮汐反应就是月亮引起的。 知道这件，又看到赛博世界忽然出现了那么大的一轮圆月，怎么想都很奇怪。 可还没等他将月亮的事情上报政府，月亮出现后的延迟反应出现了—— 因为体育馆大门被大大敞开，清冷的月光顺利投射在馆内残余的大海上，将海面照得亮晶晶。 刚刚还安安静静流淌的海面，就像被一块山一般巨大的石头砸中那样，掀起千万层激烈的浪花。 它忽然疯狂嘶吼成长，转眼就从小水潭蔓延到几百层观众席的高度，从体育馆里沖了出去。 突然水涨船高的水，始料未及地将所有人推了出去，大伙在体育馆门口摔倒一大片。 止役因为背着夭捺，一直都小心翼翼站着，才没有被这莫名流速增快的大海撞翻。 他站在体育馆门口旷阔的地面上，站在一片还没来得及涨起来的大海中间，远远看向市中心。 ——污染物疯了！ 那些藏匿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污染物，原本阴暗地在角落爬行，如今全都跑到大马路上了。 空气中罩着一层又一层好像褐色轻纱的东西，那是数也数不清的黑虫，在寻找下榻的大脑。 公交车上正在闭目养神的上班族，突然感觉耳朵痒痒的，伸手掏了掏竟然摸到了虫子的翅膀，可他刚吓了一跳，虫子就一路直奔到大脑，控制他的意志。 他从人性化十足的惊讶表情，变成傀儡般面无表情，只用短暂的三秒钟。 街道上。 「你好，请问你家怎么走？」 好听的男声从酒吧女孩身后响起，就像夜店搭讪一样让人感到心动与暧昧。 被提问到的女孩娇笑地转过身，说：「这位先生，一上来就打听别人的住址，未免也太…」 话还没说完，尖叫声先打断这原本暧昧自然的男女对话。女孩们跌坐在地上，惊悚指着男人，男人沉稳低音炮的声音底下，竟然是一张五官全部倒置的脸。 他的眼睛在下巴，鼻子翻转，嘴巴长在鼓鼓的额头上，张开口后只有空洞没有牙齿。 那么好听的声音，竟然是从这张怪脸嘴巴里发出来的！ 意识到这点的女孩们并没有马上逃跑，一是她们都喝醉了，没意识到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二是赛博世界整形的人实在太多了，因为猎奇的审美，或者是没有钱找到黑牌医生毁了容，这都是有可能的。 可接下来的发展就不在普通人的认知范围之内了。 男生朝女孩们走了一步，问：「未免太什么？」 此时低沉的男声已经变了，更像是中性的嗓音。 「太友善了是吗？」 说到第三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完全变成了女孩的声音，就连脸上的五官也在慢慢移位，变成了说话女孩的样子。 一转眼的功夫，男人变成了另一个女孩，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用路旁的后视镜看了看自己，露出非常满意的神情，说：「还是有些不太一样，可以多跟我说说话，可以吗？」 「啊！」 女孩吓得落荒而逃。 男人没有追上去，只是行动缓慢地露出思考神色，然后用女孩的脸转身进了赛博最大的夜店。 类似的奇怪事情还有很多。流浪的小狗翻遍垃圾桶，好不容易在路旁找到一坨巨大的生肉，结果翻过来一看，竟然长着人类的五官，没有四肢和身体，只有一大坨软绵绵的肉。 肉人恶狠狠地咬住小狗，将它几口嚼碎吞下去后，回到路边继续用自己的身体行走。 「我的命好苦…」 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噼头散发走在路上。 即使是怪异的月圆之夜，还是无法阻挡独身女性引起巷子里二流子的注意。 他们不怀好意地靠近女人，点了点她的肩膀，等她转过来后却发现，她的尸体已经泡烂了。 两只眼睛几乎要从被泡大的眼眶里掉出来，一上一下地盯着来者看。 最可怕的是，这张脸分明是他们见过的人！是他们几个月前杀死的落单者！ 「我的命好苦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女人一边说这种话，一边朝男人走近，慢吞吞的走路方式毫无疑问地让他们逃掉了。 可无论那些人逃到哪里，都能在倒影中发现女人的身体，并且在每一次碰面中离得更近了。身体变得越来越重，脸的旁边也有头髮撩过的触感，时不时还有女人的唿吸声响起。 啊。 她爬到他们背上了。 他们身上忽然变得沉甸甸的，臭水沟的脏水从他们身体里冒出来，就好像女人偷偷置换他们的内脏一样。 其中一人立刻给警察打电话，坦白曾经犯下的罪，并希望警方能立刻把他们带走，保护他们！可月圆之夜后类似的案件越来越多，警方哪还有余地管这些小案件啊？ 他们走出警察局，就看到一架飞机垂直砸向市中心，窗里的乘客还在笑着跟外面的人打招唿，笑得那么开心，随后化作一朵巨大的火花砸进大楼里。 简直太魔幻了！ 他们赶紧发布警告，让各位市民躲在安全的地方，警惕一切包括身边人。 有记者不顾死活跑来找警察，询问今晚城市乱象的原因，众多长官对视一眼后，同时看向了月亮。 唯一可以解释这些乱像的，只有这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月亮！ 对，不是月亮靠近了，而是赛博世界多了一颗月亮！他是如此的巨大，掩盖原有月亮的光芒，小月亮在大月亮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瑟瑟发抖。 而且因为大月亮的出现，他和原先的月亮发生强有力的互斥反应，原本的月亮竟然在后退！ 所以在政府部门发出市民安全须知后，天文机构也发起了红色一级预警，表示：新月亮在靠近。 他在以每秒几千米的速度靠近我们，一旦放任不管，它将撞上这颗星球直到完全毁灭世界！ 天。 为什么一夜之间世界末日了！毫无徵兆！ 冉柏焦头烂额，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夭捺，可她的电话打不通了。 夭捺正在止役的背上，在各种污染物的攻击下艰难存活。 她没有意识，无法指导止役该如何面对各种各样的污染物，所以止役只能尽自己的一切可能，保护夭捺。 「嘭」巨大的爆破声毫无预兆响起，将止役的半边耳朵砸聋了。 他转头看向爆炸的源头，原来是他的右胳膊被他的影子拉断了，装载在右胳膊上的武器炸开。 止役警惕地看着地面。 他的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活了过来，走到他的正面与原主对峙。 只见他掏出黑乎乎的一坨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武器，朝止役射过来，止役下意识朝后一跳，勉强跳开子弹的攻击范围。 那居然是机关枪的影子！ 影子居然想打死他，这合理吗？ 止役不可思议看向影子，居然在对方脸上看到坏笑的表情，如同他的阴暗面活过来了。 意识到这点后，止役第一反应就是跳进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不能让夭捺的阴暗面活过来，否则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止役将背上毫无意识的人绑得更紧，确定对方不会掉下来后，才从胸口缓缓掏出一把散弹枪。 他先是对准影子开枪，发现子弹落在地上没有任何的效果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影子的伤害只能来自于本体的伤害。 他将散弹枪对准自己的脚掌，终于从影子的表现中察觉到他的慌忙。 「嘭！」 空气中迴荡着火药的余温。 … 大海里。 从刚刚开始，大海的浪潮就变得异常兇勐，连已经变化形态的他们，都无法安全呆在这里了。 夭捺眼看着张青柏要走，连忙拉住他，问：「大海里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吗？」 张青柏无法回答。 事实上，这只是他第二次进入大海罢了。 夭捺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知道，只靠张仪佳那群人是不可能伤害夭捺的备份体。可事实却是夭捺损失了十几个备份体，这才让她从一开始就产生了「大海很难搞」的念头。 不用张青柏回答，夭捺发现答案了。 她们的脚底下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正在靠近。 大海的正面是赛博世界，可如果人一直往下游，就会穿过大海来到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的东西正在找夭捺。 夭捺下意识就要逃，可是一股强大的吸力携卷着她往大海深处里沖。 来自天体的力量让她无法反抗。 原来如此，原来先前的几个夭捺都是这么被吸走了，和大海，和水鬼没有半点关系。 夭捺一路穿越浪潮，最终抵达了另一个世界，月亮，并掉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夭捺，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温度，他身上有污染物最喜欢的光源，夭捺将头埋进他怀里，眼珠子却在飞速转动思索要如何逃跑。 「哈哈好久不见，我的前男友。」她尴尬回復道。 这个让赛博乱成一团的巨大月亮，正是夭捺穿越赛博之前的前男友，他是一颗星球。 第90章 说起夭捺的前男友,故事就得追溯到她还在军团的时候，那年她才十八。 刚成年的夭捺当了二五仔，抛弃出生长大的星球投入联邦的怀抱，是月亮一直陪伴她,跟着她从军团来到联邦,并在某一个深夜里偷偷换掉原有的月亮高挂天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于是自从夭捺来联邦后,各种污染物急剧成长，超大型精神污染武器无限空间也变异了。 联邦政府探寻其变化的原因，最终锁定在月亮身上。 当时的夭捺还只是联邦警察的小喽啰,一门心思找捷径升职,拿到联邦身份定居下来。 于是她用窃听器听到了联邦高层办公室的对话。 他们说：「新来的月亮会发出让污染物受刺激的光,想要解决污染物飞速增长的问题,得先驱逐月亮。用爆破武器肯定不行,它离我们的星球实在太近了。」 「那能不能转变思路,追查是什么人把月亮带过来的，介于月亮出现的那天是3月5号，咱们可以将那天登记入境的人找过来,逐个排查…」 夭捺正是联邦0年的3月5号登记入境，如果被列为怀疑名单,岂不是无缘准公民？ 于是偷听到这段情报的夭捺，一个小时后就和月亮分手了，印象中她还说了极难听的话。 月亮悲伤欲绝远走联邦，联邦的宇宙级危机就在两人儿戏的分手中十分顺利地解除了。 但在月亮离开的几个月后，夭捺也死了。 远在几亿光年外失恋散心的月亮收到这一死讯后，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像夭捺这样的坏人会死得那么干脆,于是在宇宙与各个平行空间里疯狂寻找，最终找到了沙子游戏与大海。 月亮松开双臂,他有着人的形状，全身皮肤却被夺目的光芒覆盖，就像小光人。 「我就知道，它会帮我找到你。」 这个它应该指的就是沙子游戏。夭捺挠了挠头皮，没想到几天前关于大海和月亮的猜测，竟然变成了现实，但她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沙子游戏有关？」 「我仔细研究过游戏规则了，他会杀死全世界最讨人厌的人，我想那个人就是你。」 … … 夭捺：有一种很不爽但无法反驳的感觉。 月亮没有注意到夭捺的表情，还在一本正经地说：「我没见过比你更讨人类讨厌的人了，你有着他们没有的高傲，无情，自私，利己与强烈的攻击性，因为与众不同所以被讨厌。」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夭捺觉得月亮不是来追爱的，而是来寻仇的。 「而且我的决定是对的，刚连接上大海，我就看到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掉下来，我立刻把她们接过来了。」 月亮让开自己的身体，一连十几个空壳夭捺坐在角落里，像身体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玩偶。 「你看你连备份体都那么讨人厌。」 月亮不喜欢她们的假晶片，于是自作主张把晶片全扣出来了，这些夭捺都没有了意识。 因为一连上大海就看到夭捺的备份，充分证明了：夭捺正在赛博，所以月亮静静等待，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每一次掉下海的人都不是夭捺，只是一些臭烘烘的普通人类。」 一想到这段时间的期待与失望，月亮露出落寞的表情，说：「太奇怪了，这是什么世界，竟然有比你更讨人厌的人类存在。」 是是是，夭捺讨人厌，只讨球喜欢。 她有些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这边的久别重逢莫名地有些温馨，那边赛博世界已经快人类大灭绝了。 在月亮找到夭捺后，赛博世界的污染进一步加剧。政府不停发出红色警告，刚开始内容还挺正常的，可随着一声声「滋滋滋…滋滋滋」信号干扰的声音响起，警报突然变了样子。 「这里是政府，恳请各位市民不要外出…滋滋滋…这里是联邦政府，军团投放的污染物，非自然生物，规则怪谈，伪人，黑虫已混入人类日常生活中。」 联邦？ 这是什么东西？ 污染物又是什么？！ 不只有普通观众听到了这封信号错乱的政府通报，连赛博政府内的工作人员也发现。 一时间，政府办公室忙碌不已，高唿声此起彼伏：「把通报关掉！」 「关不掉！频道好像被高级黑客控制了。」 广播在没有任何干扰地继续：「想要活命请只记住以下几点1、不要维繫人与人的关系，确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你；2、请保持情绪大起大落，不要将精神体放在精神稳定所内；3、遇到灵异事件，请独自呆着，不要寻求联邦政府的帮助…」 滋滋滋… 「以上几条准则都是假的…真的…假的！请务必要遵守。」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信号发生紊乱后，好几个频道同时串台了那样。 而且那几条准则，一听就相当不靠谱，遇到灵异事件还独自呆着，岂不是死的更快？ 因为这条错乱的警报，网上全乱了套—— 【联邦政府，联邦警察，军团都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他们还提到了污染物，是不是现在街头上犯案的东西？】 【非自然生物，规则怪谈，伪人，黑虫，和街上被拍到的东西好像！】 【所以我们的世界也被军团的污染物入侵了吗？】 … 政府一直在严守的秘密，被一个月亮不小心曝光出来了。 在此之前，他们从没对外承认污染物的存在，就算发生类似案件也只是紧紧压着消息，以免引起人民群众的恐慌。 如今竟然连广播、电视、网络一切涉及到信号的东西都不正常了！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赛博科技大学里。 止役的右腿已经被子弹打烂了，脚踝以下是滴着血的碎肉，他的影子也因此受到很严重的伤压根没办法展开攻击。 本体和影子的斗争终于告一段落。 影子侧对着止役，做了几个口型，止役模仿他的口型很轻易便得知他在说什么，他说：「我们是一个人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方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他们才不是一个人呢！ 止役没有搭理自己的影子，反而紧了紧背上的夭捺，断了一只脚地朝安全的地方走去，他的影子拖着黑乎乎的血在后面跟着，一路都有血的影子遗留下来。 走没多久，他听到空气中有电锯的声音，转过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四肢都是电锯齿的人。 电锯人微笑地站在路口路灯下，连牙齿都是锯齿，身体足足有五、六米那么高。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体就好像驱动了某个引擎一样，浑身的电锯齿都动了起来。 尖锐的锯齿划过空气，发出「噌噌！」的锋利声音。 止役看向脚下的影子，从看到这个电锯人开始，他脚下的影子就摆出想要逃命的样子，可因为另一只脚和本体还连在一起，它死活都逃不掉。 …这个电锯人是个硬茬。 止役托紧背后的夭捺，转身正面面对电锯人，空气中锯齿的声音不断迴响。 … 夭捺不知道赛博世界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象徵第六感的那根弦正在隐隐约约跳动。 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月亮：「既然你看到我了，是不是可以解绑沙子游戏，安心回去呢？」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月亮愣了一下。 虽然说赛博所在的星球，离联邦有着人类无法抵达的距离，但他又不是人类而是星球，完全可以带着夭捺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不必呆在这个落后的星球里。 「可我在这里已经有身份了。」夭捺淡淡回復。 她在联邦是没有公民身份的，当初她身死的时候，也只是换来同事的一句：「夭捺死亡。」。 好吧，她也承认：除了身份的原因，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闻娜、止役、宋闻他们。 「可是另一个世界也有很多人在想你，你的上司凡·德罗申请追封你的联邦公民身份，那些被你拯救过的人也无数次对月亮祈祷，感谢你的帮助。」 月亮能看见死人的灵魂，能倾听无言之音，所以他十分不理解夭捺留在这里的原因。 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大概是经歷过战争，先后加入过两个阵营的夭捺才会清楚的感情吧。 月亮见夭捺的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劝她离开了。 反正它是一颗可以去任何地方生活的星球，呆在联邦陪伴夭捺，和呆在赛博陪伴夭捺，对月亮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往好处说，联邦会发现月亮和夭捺的关系，赛博可不一定，他们没有那么先进的技术。 夭捺察觉到月亮随心所欲的想法，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完了！赛博要物种大灭绝了！ 她抓住它的肩膀，声线难得多了几分高低起落，「等等，你把本体放到哪里了？」 「就放在这颗星球边上，怎么了？」 夭捺：「…」 完蛋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归宿，不会转眼就要灭绝了吧！ … 赛博世界的天文研究站内。 冉柏等一众裁决司前辈站在那儿，表情严肃且沉默地看着屏幕上月球正在靠近。 他们已经派出宇宙飞船和卫星探测器过去了，将于五秒钟后设备开始绕着新月球转动，逐渐靠近月球并且登录表面。 他们需要先弄清楚，这颗新来的月球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否有让它改变轨道的方法。 高清的卫星快摄被传回研究站，因为数据过大，显示需要一点时间加载。 于是一行人用最严谨肃重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一节节缓慢出现的照片，最后看到…十多个夭捺排排坐在星球上的样子。 … …？ 这是什么东西？ 冉柏有一种看到好朋友穿着人字拖出现在奥运比赛上的滑稽感。 最要命的是，他旁边的高层不认识夭捺，还在讨论她是不是月球上的生物。 「我们得想办法和这些生物取得联繫。」其中一位研究院郑重其事地说。 冉柏默默跟了一句：「我可以联繫。」 一众天文研究员瞪大眼睛，「怎么联繫？裁决司已经有可以跟外星人交流的工具吗？」 「不是，我有她电话。」 冉柏拿出通讯器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个该死的喜剧演员。 最戏剧的地方还不在这里，而是嘟嘟嘟——的回音结束后，电话居然该死地拨通了！ 「夭捺。」冉柏笑容僵硬，咬牙切齿：「把你这些该死的、自恋的手办从月球上拿开！」 第91章 止役託了一下夭捺的身体,可能是不小心碰到通讯器，接通了冉柏的电话。 他太累了，压根无法辨别这个声音是谁，又是什么意思,唯一能知道的是：夭捺还活着,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止役眼前发黑,全靠强撑。他的身体周边洒落一地的报废枪械与子弹头。 明明月亮靠近后体感温度骤降十度，可以他为圆心的三米直径范围却充满火药的温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止役耳边只有「赫哧、赫哧」的喘气声,眼看又一波污染物抵达,他强撑着拔出了身体的最后一个武器, … 夭捺没有接上电话,但她可以感应到冉柏怒放的声音,可想而知这颗破球离地球多近了。 她二话不说走到备份体旁边,把月亮精心擦拭照顾好的一号二号三号夭捺全都踢下去。 在赛博人看来，就是这颗以肉眼速度光速靠近的月亮，光洁的表面忽然冒出了几个黑点。 紧接着,黑点逐渐变成了人形，引起大众的恐慌。 ——那是什么？ ——有人从月球跳下来了！ ——是外星人降临,还是天使来拯救地球了？ 躲在家里的人用望远镜悄悄观察，年轻人驱动无人机过去查探情况，或者亲自找过去，天文研究所比这些人更快一步拿到黑点的图像。 一个接一个坐着的夭捺连成一片，就跟人形项鍊一样在空中飘飘荡荡，往某个地方降落——月亮怕弄丢这些珍贵的手办,还特地将她们摆成手连手的好闺蜜模样，每天清点一遍。 于是研究员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写下宝贵的第一个资料是：外星人的关系看起来挺好的。 直到有人提出：「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张脸长得好像某个人。」 「谁？」 提出疑问的那人点开全息发生器，将屏幕投影在研究所的巨大面板上。标题冲击世界。 那是一张巨大的夭捺精美写真，标题赫赫扬扬罗列了几个标籤——0义体纯天然美少女，赛博科技大学大学生，财团千金大小姐，赛博编制已上岸。 标籤一个赛一个的网感十足，和堪比世界末日的外星人降临完全扯不上关系。 在所有人都被外星人和夭捺长得一模一样，又或者夭捺就是外星人的事实惊到的时候，只有冉柏下意识反问：「欸，她怎么自己偷偷加了一个标籤？」 明明是敲诈得来的编制，怎么能说是上岸呢？ 这女的怪有心机呢。 网上路人的反应和研究所内部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对比少接触网络的研究员们，网友们几乎在夭捺砸向地球的瞬间，就认出她这个人来了。 【卧槽是那个超梦女主播夭捺！原来她是外星人吗，难怪我觉得她长得有些太漂亮了，都不像真人一样漂亮！】 【我反而觉得是外星人在寻找人类长相的时候，看上了夭捺的脸，所以变成她的样子。】 【@夭捺，你这个时候开个直播，绝对成顶流了！】 【赛博娱乐至死的时代标籤不要这么具象化，世界都要毁灭了，你们还顾着看直播！】 【反正大家都逃不了，倒还不如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现在脱光衣服上街都没人管！】 … 「轰隆！轰隆！」 夭捺的备用体终于降落。 她们手牵手坐落在市政中心最大的广场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砸坏了总统雕塑。 物理层面统治了赛博。 但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当下最严峻的问题，还是逐渐靠近的月亮。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占据整个天空了。 人们抬头望去，甚至可以用肉眼看见月球的表面。 奇怪的是，正常的星球应该坑坑洼洼的，可这颗月亮却好像温润的水晶体那样光滑无比，好像人走上去会不小心滑倒，从北半球直接滑到南半球一样，没有半点瑕疵。 这就是星球有意识后的第一个表现，主动规避行星、流星体或彗星的撞击。 可这样水灵灵的星球，居然要主动撞别的星球，太可怕！研究员计算出月球前进的速度和世界毁灭倒计时，只需要短短三十分钟，它就会撞上赛博第一高的建筑。 剧烈的撞击会率先破坏天气模拟系统，空气净化系统和人造光源。 这就意味着，人类在灭绝之前将被迫经歷一段黑暗，窒息、压抑的将死时刻，然后死去。这也太让人绝望了！于是研究所大屏幕上红色的倒计时不断减少，月球的前进速度却在增加，研究员们纷纷收起工作的双手。 不行了。 人类压根没办法在三十分钟之内拯救世界。 哪怕这是一部末日题材的电影，英雄主角也要经歷一个半小时低潮才会迎来成功转机，连虚幻的电影都有一个半小时，现实却只有三十分钟，这是否太残酷了？ 一时间无论是研究员，政府机关，还是在大街上裸奔的人都自爆自弃了。 他们是看开了，夭捺却自闭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栖身之地，结果前男友闻讯而来，以爱为名砸烂了前女友难得的家，这让她怎么看得开？ 夭捺望着对面的小光人，气得咬牙切齿：「给我停下你的身体！」 月亮勐地剎停。 它停下的瞬间，研究所里的末日倒计时戛然而止，月球撞击地球的速度也变成了0m/s，，这场所有人最胆战心惊的世界末日居然因为夭捺的一句话被迫按下暂停键。 她甚至没用上一刀一枪，而是赤手空拳对着对方发火。 「你之前差点让我变成联邦公敌，现在连我好不容易住下的小星球也要毁掉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月亮的光芒因为委屈而变得暗淡，露出他原本的样子，那是一张…嗯，连夭捺也无法精准描述的五官，只能说乍一眼望去，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温润的长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些，如果我是人类不是一颗星球，或许就能呆在同一个地方了。」 月亮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它只能和夭捺用精神体交流，明明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 一个像人，一个不像人，外形上十分互补。 夭捺轻嘆一声，蹲下身体用手摸着他的星球表面，说：「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你想啊，你比我早出生几千万年，有丰富的阅歷，游刃有余的态度，比普通的人类好太多了。」 如果月亮混迹网络，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戴高帽，夭捺现在做的事情就叫做高帽。 戴高帽又名良性pua。 明明它嫉妒的要死，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夭捺的身边，却因为她的夸奖被迫学会放手，至少不能学那个恋爱脑星球那样，动不动就用舌头舔舐爱人走过的路。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夭捺隐约好像听到赛博人在欢唿，她知道，是月球开始掉头了。 「去吧，我也回去了。想我的话可以让大海涨潮。你知道我蛮喜欢大海的。」 话音刚落，属于沙子游戏的潮水爬到月球表面，仔细看的话水的漩涡还带着一丝讨好。毕竟它之所以能绑定沙子游戏吃下美味的人类，得感谢这颗找前女友的月亮和前女友本人，所以它面对夭捺的时候带着一点儿毕恭毕敬。 水流缓慢组成方便跳入的螺旋状，邀请夭捺跳进去。 夭捺准备跳进去之前，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嘱咐道：「让沙子游戏消停一会。」 「嗯。」 「还有记得把他们的记忆消去。」 别等她好不容易回去了，世界都乱套了。 「知道了。」 月亮有些委屈地将转动自己的身体，将背面光对准赛博世界。 原本月亮散发出的白蓝色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淡黄色的光芒，覆盖在赛博城市上头，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所有被照的人，污染物都眼神空洞，脸色发白，好像记忆丧失那样站在原地数分钟。 等光芒从他们身上挪开，月亮后退到正常的距离，他们才勐然回过神，看向自己的身体。 什么情况？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短短几分钟内，全世界都失去对月亮的记忆。 无论是世界末日，还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夭捺，又或者是大街上公寓里无处不在的污染物，他们都全忘了。 他们因为精神恍惚，而下意识环顾四周…「啊！有人裸奔！」 「天啊我怎么会没穿衣服跑出来！」 大街上尖叫声不断，逐渐唤醒周边精神沉睡的人，那些大摇大摆的污染物失去刺激，恢復阴暗爬行的生活习惯，钻到看不见的角落里， 世界开始恢復正常。 … 研究所内。 冉柏勐地回过神来，刚开始还在诧异自己为什么会站在天文研究院里，表情还如此凝重，随后便看到夭捺的备份体坐塌雕塑的画面。 「…」 干什么干什么，造反的号角已经吹响了吗！ 冉柏的通讯器响起，果不其然，是总统投诉自己的雕塑被人取而代之的事情，他不禁有些头大。 他想给夭捺打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夭捺没办法接电话了。明明他今天晚上并没有给夭捺打过电话。 月亮解决好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慢慢退回星球与星球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这期间，夭捺也顺利穿过沙子游戏的大海，回到自己的肉身。 刚精神回笼，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视角不太对劲。她好像正趴在一个热乎乎的人身上，所以视角比对方略高一点。 她环顾四周，用光的枪枝弹药堆砌成小山，污染物尸体横七竖八，而她正站在山顶，呆在战场的最中心，却一点儿伤都没有。 嘀嗒，嘀嗒。 身下湿润，串成珠子的血液滴落在地，空气中血腥味和火药味勉强持平。 夭捺察觉到身下的颤动，低头一看，唿吸一窒。 止役站在这个小山顶端，浑身没有一处好肉，他的身上布满咬伤，锯齿的痕迹，弹药，每一道伤痕都深可见白骨。 不仅如此，他的右小腿骨，左胳膊都没有了，手指也少了三根，躯干还被穿透了一个大洞，就连唯一能看得过去的脸，如今也是血肉模煳的样子。 究竟是遇上了多少污染物，止役又是有多努力，才能让他身边的夭捺一个擦伤都没有。 而他自己连影子都被吃掉了，站在那里孤零零的好像被世界遗忘的鬼。 「止役，你还好吗？」被这样残破的人背在身上，夭捺压根就不敢动一下，生怕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压死已然摇摇欲坠的止役。 止役没有说话，唯一的回覆只有摇头，和泪流满面。 过了好久，他的头颅小幅度转动看向身上的夭捺，悲痛不已地说：「我又失去记忆了。」 这已经是止役第二次失去记忆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用生命保护的人是谁。 「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夭捺难得语气放轻了一些，为了让他听得更清楚，还特地贴近止役的耳朵，说：「还有，谢谢你保护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第92章 月亮光芒消退后,污染物悄然退下，藏进阴暗的角落里。 那些因为污染物而受伤、丧命的人，都被送到附近的医院。医院人满为患。 奇怪的是，当医生问他们,是怎么受伤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露出了迟疑的表情,支支吾吾：「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在走在路上，然后…」 然后就不记得了。 无论是惊悚要命的污染物,还是诡异清冷的月亮,世界末日与外星人夭捺,他们都不记得了。 在这些人脑子里,只有一段空白的记忆,和一堆伤势诡异,治疗棘手的痕迹。 这时一辆悬浮的手术推车冲进医院里，经过急救室病人身边的时候，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唿。 手术推车上的人是止役。 他的伤势太重了,连急救手环上的肾上腺素都无法使他振作，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进了医院。 夭捺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晚上止役究竟受了多少苦。 身上的锯齿伤痕是电锯人伤的,切开的脚踝跟腱是黑色影子，溃烂的肚子是肠虫，蜂巢一样被烧出无数个洞的皮肤是硫酸空气…这是一段光是想像都觉得好痛的经歷。 然而止役的伤势那么惨，因为精神体进入沙子游戏而毫无意识的夭捺却一点伤都没有。 她甚至连衣服都是干净的。 止役被推进手术室里，门口立刻出现倒计时-7小时，她需要在这7小时里擦完月亮的屁股。 ——月亮抹掉了人类和污染物的记忆,他们留下的物理痕迹却没办法消除。 打开发生器之前，夭捺已经猜到网络会乱成了一片,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事还和她有关。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我完全没印象我五分钟前发过这样的言论。】 【我也是！！！我刚刚打开手机相册吓了一跳，拍了好多大月亮，怎么有那么大的月亮。】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在给夭捺帐号评论，问她你是不是外星人…所以我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也对夭捺有印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夭捺会毁灭世界。】 … 所以这个破月亮，只抹掉和它自己有关的记忆，就完全没管她是吗？ 夭捺感觉自己要吸氧了，即使在人类社会混得得心应手，她依旧无法理解污染物的脑迴路。 她给冉柏打电话，忽视一长串的控诉和警告后，说：「让网络安全部的同事处理网上的痕迹，屏蔽月亮，世界末日，外星人的关键词，将所有关于月亮的照片删掉。」 冉柏一听，就知道她没把物理统治赛博的事情放在心上，不禁有些上火。 「这种事你找止役不行吗？」 如果他记得没错，止役抱着夭捺的大腿，都干到网络安全部一把手的位置了。 再往上升，他就可以超越当时搜查一组的地位，直接以部门领导的身份参与内部会议了。 咔哒。 夭捺直接挂断电话，随手将止役现在的样子发给他。 原本还因为挂电话有点生气的冉柏，看到止役现在的样子后，立刻着手去安排删网上痕迹了——至少夭捺挂的是他电话，不是他这个人。 止役好惨，犯了什么错居然被打成这样。 就这样，和政府机构的交锋就在一场误会中圆满解决了。那些不停寻找网络痕迹的网友们，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痕迹都消失了，存在云盘里的照片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显示。 刚开始他们还很震惊，开麦讨论政府捂嘴的行为，可因为屏蔽词怎么也发不出去。 久而久之，这场关于月亮末日的话题就消停了。彻底过时了。 月亮走了，世界不末日了，大家的生活还得继续。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沙子游戏还在不断净化，海浪在翻涌。 它是月亮和赛博之间的连接，月亮为了随时见到夭捺不会轻易抛弃它。它不再满足于停留在赛博科技大学，而是将目光放到全世界。哗啦哗啦，海浪在世界各地同时翻涌。 所有人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大海盯上了。 允许投票范围在扩大，可参与人数不断增加，新的、进化版的沙子游戏即将全赛博范围登陆。 但这已经不是夭捺能管的事情了。 末日风波消停的七个小时后，止役终于被推出手术室，浑身都插满管子缠上绷带。 机器人医生将身体扫描透视图递给夭捺，说：「伤势还是一回事，比较大的问题，是我们发现，止役警官的身体里很多旧疾。」 它指着心脏附近破损的血管，「这一块，还有这一块都有内脏出血的痕迹，至少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就是止役说的第一次失忆的时候吧，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内脏大面积出血？ 夭捺将这个问题悄悄记在心里，送走了机器人医生。紧接着没多久，止役也从麻醉中醒来，他的眼神慌乱地在病房里乱飘，直到看见安然无恙的夭捺才放下心来。 「好了，现在说说吧，你究竟是怎么失忆的，又是怎么发现自己失忆了？」 夭捺的问题将止役带回两个月前的雨夜。 全球怀孕的事件刚结束，二次孕妇们在同一时间生下或流掉不同的小孩，医院里急需人手。于是止役临危受命前去医院帮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止役没有在医院帮忙的记忆，准确来说，他连要去医院帮忙也是事后翻阅工作日志才知道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去医院帮忙之前，他绝对是正常的，唯一的变故只可能出现在医院里。 「我有找过医院监控，看到我在里面工作的样子，却没有看到值得怀疑的人或东西。」 「很正常，如果你能记住害你失忆的人，这场失忆便毫无意义了。」 在和止役聊这个话题之前，夭捺已经猜到这场对话不会有太多的收穫，能让他失忆的人一定会抹掉有关它自己的痕迹，不会让止役有任何想起来的可能。 她接着问：「所以你发现自己的记忆断层后，正呆在什么地方？」 「…」止役难得犹豫了一瞬，几个唿吸后才说：「在下水道里。」 「你说什么？」 夭捺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被人关在下水道里，时间大概是一周，我不确定，因为被关的时候我在反覆失忆。」 在夭捺和备份计划奋战的时候，止役被关在空无一人的下水道里，双手双腿都被手铐铐住。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身体很虚弱，又发现了附近的墙壁上有一条条划痕，应该是自己用手铐划出来的痕迹。 按照止役对自己的了解，那是计算天数的痕迹。 又或者…是失去记忆的次数？ 止役不太确定，但他觉得应该是后者偏多，他用手铐在上面化了一道。又失忆一次。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呵，上面居然是自己的手铐。 如果是外面买的手铐，止役可以轻而易举打碎，但如果是警方特质的特殊金属手铐就没办法，只能用专门的钥匙解开。止役用身体蹭了一下墙壁，放在大腿上的解码晶片果然不见了。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沾了一层又一层的污泥。 这就意味着，他在这堵墙上蹭过无数次身体，找的都是同一把钥匙。 这个发现让止役头脑发白。 如果他每次恢復意识都忘记上一次失忆干过什么事情，那他岂不是一直在做无用功？ 他还能逃出去吗？ 他的身体，距离逃出生天的污水处理器只有四五十米的高度，换做平时止役轻松就能逃走，但在双手双脚都被限制，脑袋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将目光放到身边，堆满了便利店的袋子——这段时间他没有死，是有人在给他投餵。 然而投餵的对象，实在不记得了。 是兇手吗？ 还是路过的好心人。 话又说回来了，除了地上便利店的袋子和散落的食品包装袋，能证明他的猜测，他也不确定这个人是否存在，今天又会不会给他送吃的？ 听到这里，夭捺打了一个岔：「给你送吃的人，大概率就是兇手。」 「它为了让你忘记它的脸，才每天不厌其烦消除你的记忆。」 没错。 止役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他仔细搜索过购物袋，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小票，显示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按照现在的亮度，很快这个送吃的人就要来了。 他的记忆会再次被抹除掉吗？ 止役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 如同他的猜测，又如这段他至今都记得囚禁记忆一样，那个人没有现身，也没有丢食物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能打开手铐的电子晶片，从下水道的缝隙中塞了进来，掉落在止役身边。 止役慌忙捡起钥匙打开双手双脚的锁，踉跄地跑出被囚禁的下水道。今晚对方没有现身，他非常幸运地保留了这段记忆。 止役第一时间没有上报案情，而是攥着购物小票来到便利店里，要求查看监控。 可是没有。 监控是坏的，店员对这个每天中午十二点固定买食物的客人毫无印象，这合理吗？！ 「它连便利店店员的记忆都消除了，很谨慎。」 「没错。」 止役无论是问路人，查监控，还是蹲守都没能找到害它的人。 但是记忆丧失的影响却跟着止役回到他的生活，给了他极大的冲击——他的人生被改变了。 止役的情况比夭捺想像的还要糟糕，他是在医院里出的事，失去的却不只有在医院的记忆，还有他成为网络安全部警员的所有记忆。 所以当他返回职场，发现自己错杀同事，贬职成基层员工后，崩溃了足足三天三夜。 本该早已接受的人生转折，被迫再接受了一次。 而他失去的记忆中，最重要且贯穿全程的部分就是… 「是我。」 夭捺一把抓住关键，淡定的说：「你把有关我的记忆全都忘记了，那个让你失忆的人，是想让你和我完全分开。」 「它在害怕我。」 「它害怕你继续接触我，会暴露它的存在。」 夭捺勾唇一笑，所以是一个会洗白记忆的污染物吗，有点意思。 第93章 夭捺仔细回忆。 她和止役相处的过程,除了暴露过本身的实力，并没有做出会威胁到其他种族的事情。 所以污染物针对她这个人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它想隐藏某一件事的可能性要高很多。 众所周知，止役身上唯一的谜团,就是他虐杀同事的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夭捺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正色道：「是时候给我讲一下,你是怎么被贬职的。」 说起这件事情，止役的表情变得相当凝重，原本就不多的血色更加苍白了,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心理准备才缓缓开口：「事实上,那应该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失忆。 止役有一个从小就认识的好兄弟,名叫赴日。 他们一起考上警察大学,一起进入中央,并非常幸运地被编到一个小组里。两人感情很深。 三个月前的一个雨夜,两人收到一个任务，是当时网络舆论很高的千亿酬金绑架案：医疗科技总裁万老闆遭到绑架，绑匪要求的赎金正好是万老闆手上全部的钱,少一分都不行，因为金额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太过精确也太巧合了，所以警方怀疑是熟人作案。 负责这起绑架案的警察，就是赴日和止役。 按照计划，由体术水平高的赴日躲在总裁夫人的车里，偷偷跟着她，进入绑匪要求交易赎人的工厂。 止役则是拿着武器蹲守在工厂附近,等着赴日的通知，进入工厂和他打配合。 刚开始计划一切顺利,赴日跟着总裁夫人走进工厂里，可是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工厂内迟迟没有动静，静谧的空气随着风贯穿走廊，在工厂内来回走动，带不出一丝活人的气息。 二十分钟后，止役数次对着传唿机说话，却没有人应答的时候就想冲进去了。但偏偏上司不允许他这么做，还警告他：「万总和万夫人的生命是这次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绑匪曾经说过只要他们敢报警就撕票，你冲进去可能会激怒绑匪，」 于是止役只能静静等着，呆在工厂外的芦苇丛里。 终于，到第三十分钟的时候他忍不住了，没有搭理传唿机里上司的谴责怒吼，单枪直入走进工厂。 可是踏入工厂后的记忆却没有了。 等止役回过神来，便是一堆警察冲进工厂里，用惊悚、畏惧的眼神看着他、警惕着他。 他的身边全都是用完的武器残弹，而他的对面是尸骨头分离的好兄弟。也不知道有多大仇恨，竟然连全尸都没有。 至于这起案件的真正受害者，首富万总和携带巨额现金的万夫人，还有只听过声音没见过人的绑匪，全都消失不见了。 止役呆坐在原地，因为头脑空白而带来的无助感席捲而来，失语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愣愣看着法医进入现场，将尸检晶片植入赴日的尸骨上，紧接着投影出来的模拟全息影像。 ——止役对着赴日疯狂开枪，用光身上每一寸武器，每一个子弹。 是谁杀了赴日，似乎已经有定论了。 于是身为最大嫌疑者的止役，被送上了最高法庭。面对法官声嘶力竭的质问，止役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从踏入工厂后记忆就像断片似的，没有任何的印象。 在神经科医生证实了止役确实是失忆状态的情况下，案件被判了延后再审。止役也因此被降职，从风风光光的重案组警察来到网络安全部，最后偶遇夭捺，并期待夭捺能替自己找到真相。 夭捺听完止役的这段经歷后，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所以你是真的杀人了。」 止役闻言一凛，最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任何抵抗地走上最高法庭，就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确实有他枪杀赴日的记忆。 这也是让他痛苦的地方，他无数次返回那个工厂试图找回记忆，至少要弄清楚他为什么杀人，却一无所获。 这时，夭捺淡淡回了一句，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痛苦。 她说：「可是你印象中只有这句话，没有对应的画面，是吗？」 他才恍然大悟。 对欸。 止役尝试去回想自己枪杀赴日的细节，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无论是开枪的手感，对方的表情，还是死后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哪怕是想像，也想不出这样的画面。 止役紧蹙的眉头证实了夭捺的猜测，她说：「是有人往你记忆里，植入你杀人了的话，你的大脑紧紧记住了这句话并且深信不疑，但因为是没做过的事情所以没有任何画面。」 不得不说，夭捺的话给了止役极大的安慰，他忽然就从杀人犯的桎梏中解放出来了。 「就像催眠一样，对吗？」止役反问。 他能那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赛博精神病人很多，几乎每个心理医生都精通催眠的技术，或许他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催眠了。 「差不多，但是比催眠更强一点，它可以让你坚信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夭捺听完止役的遭遇，就知道他碰到什么东西了。 「是伪人。」 她的嘴巴里吐出了这个陌生的词彙。 止役没听说过「伪人」，但从字面意义上，就能知道这大概是个什么东西，伪装人类。 「伪人是污染物里比较棘手的生物，他们生来没有形体，只能靠伪装别人混进人类社会，又因为它们对人类社会的规则一窍不通，经常会被旁人发现端倪，所以无师自通了一项技能，那就是修改、植入记忆。」 伪人可以修改人类记忆，好让对方接受它这么个陌生人，也可以植入从没发生过的记忆，好让自己凭空出现在对方生活中而不受怀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夭捺介绍完伪人后，止役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因为他越听越觉得自己是被伪人坑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可如果能修改，植入记忆，伪人的存在也未免太无敌了。」 一听这话，夭捺摇了摇头。 「他们修改记忆也要遵循人设，譬如他不能让一个不吸菸的人产生自己有菸瘾的记忆。你本来就是行事作风主张暴力的警察，让你产生自己杀人的假记忆是非常轻松的事情，可是它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和赴日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压根不可能杀他。」 「所以你的记忆出现了分叉，一方面大脑告诉你杀人了，一方面潜意识却在否认。」 不然按理来说，大脑是一个非常会骗人的器官，只靠一句话就能幻想出对应的画面，自己将逻辑圆了回去。止役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那么纠结了。 夭捺几乎可以肯定，无论是第一次失忆还是第二次被关在下水道，都是伪人的功劳。 而其中，最确凿的证明就是：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赎金。 哪个正常人会要这么有零有整的赎金啊？ 就算是熟人，也不会故意提出这个价格引人怀疑吧？ 也就是说，止役的失忆不止和一桩虐杀同事的案件有关，还和价值千亿的绑架案有关。 千亿啊…要是找到这个伪人，拿到这个钱，她就能成为全赛博最有钱的女人，财阀中的财阀。 光是想像一下未来的富饶生活，夭捺的唇角就有点忍不住要翘起来。 于是落在止役的眼中，就是她提起伪人后露出了马上就要吃大餐的表情，怪让人害怕的。他缓缓退了一步，说：「要不你还是别帮忙了，我自己可以…」 「不，我会帮你的！」 夭捺回答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仿佛稍微慢一点，就会错失千亿似的。 「现在伪人一定呆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阴暗地看着我们的对话，所以在我帮你之前，你得先了解一下伪人的习性，还有如何预防他们的出现。」 对于赛博来说依旧相当陌生的伪人，联邦却早已准备了一套专门应对他们的方法。 如果你所在地区遭到伪人入侵，请立刻返回在家中，锁好门窗，并做到以下三点： 第一，不要相信任何的电话或网络信息，所有通过信号传递过来的信息都是假的。 第二，面对伪人时不要暴露自己的恐惧，怀疑一切你觉得不对劲的记忆。 第三，你要坚定记得；同一个场所没有两个你！ 止役将这几条原则牢牢记在心底，随后诧异问道：「你不跟我呆在一起吗？」 「你傻吗？」夭捺白了他一眼，「伪人怎么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啊？我一直呆在你旁边，它是不会出现的。」 不然当初它就不会等止役落单才动手了，完全可以把夭捺的记忆一同抹去。 说到这里，夭捺摁上前住止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你是和伪人接触次数最多的人，它是不会放过你的，可能是今天晚上，它就会挑着时间过来找你了，你一定要记好这三个原则并且小心。」 止役点了点头。 重症病房是有探病时间限制的，机器人医生走过来催促夭捺离开，止役呆在病房里休息。 随着天空上的天气模拟系统逐渐变了天色，阴暗覆盖在病房窗前空地上，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整间医院就像没有人一样的安静，这让止役心情紧绷，脑海中不停闪过夭捺说过的话。 伪人现在在哪里？ 它会不会已经混进医院团队，正在前来病房的路上吧？ 止役很少有对某个人如此警惕的情况，只有经歷过记忆丧失的人，才能明白这种恐慌。 怀着这种诚惶诚恐，他硬撑着病体从床上下来，咔嚓，将所有的房门窗户都锁了。 第一点完成。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止役刚准备上床，忽然听到通讯器传来急促的铃声。 明明是过去听惯了的来电铃声，迴荡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是那么诡异，那么让人绷紧心弦。 止役接通了电话，问：「谁？」 「是我。」通讯器后传来夭捺的声音，「我想了一下，你现在还病着，我还是过来陪你了。你把门打开一下让我进来。」 不得不说，夭捺声音出现的一瞬间，止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可当他听清夭捺的说话内容后，心里却莫名冒出了一丝违和感。 虽然他早已失去对夭捺的大部分记忆，但潜意识告诉他，夭捺不可能说这种话。 她就不是那么乐于助人的人。 于是止役想起第二条原则，千万不要相信电话、电视等任何信号来电，因为那都是假的。 他保持着通讯器的通话缓慢靠近房门。 他的身体缓慢跪了下来，朝门缝底下往外看去。 门外果然有一双腿，穿着一双和夭捺脚上一模一样的鞋子，鞋子上面是苍白纤细的脚腕。只看这一部分肢体没有任何的问题。确实是夭捺。 止役紧盯着门外的画面，嘴里却对通讯器对面的人说：「我受伤那么严重怎么开门？门底放了备用晶片，可以直接打开房门，你自己拿吧。」 话音刚落，止役唿吸一窒。 因为他看到，一个人头从上而下垂直地耷拉下来，透过门缝直直望向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第94章 止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还没完全癒合的伤腿差点绊倒自己,幸好他及时稳住了身体，没发出更大的动静。 他的视线颤抖，看向门外。 粗看之下，这张人脸一直在笑,但如果顺着她的方向再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睛是向上弯曲,嘴角也是不开心的撇嘴，这样诡异的表情在倒过来看后，竟然欺骗了大脑,让人以为是笑脸。 她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头颅360度旋转一圈,然后说：「没有备份晶片,替我开门。」 声音是从话筒里传来的。 直到现在,她还在坚持用信号对话。 止役咽了一下口水,说：「你不是夭捺。」 话音刚落，病房门把手忽然勐的向下掰了一下，可因为门内上锁了她没办法直接进来。 门把手发出咔咔咔的声音,频率越来越快，力气越来越大,房门几乎要被踹开一样剧烈颤抖。止役二话不说挂断电话，转身朝病房更深处走过去。 可才刚走了两步，他就听到门后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病房门居然被打开了？！ 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她可以打开门锁？！ 止役心里一万句脏话，他感觉到有黑影进来了,没敢回头，直直冲进病房最深处的卫生间里。 空气中迴荡在对话的声音,好像是巡夜班的机器人，说：「已经到点休息了，病人快回去休息。」 这又是在跟谁说话？ 唯一的解释就是，伪人在和止役照面的一瞬间，已经变化出他的脸，欺骗了夜班机器人。 太可怕了，绝对不能被抓到。 止役的伤势太重，身体里所有的武器都被拿出来了，唯一能用的东西只有卫生间里的工具。当然都是符合医院的安全标准，全都是轻便而钝的东西。 止役将卫生间里的情绪调节器砸烂，将里面尖锐指针拿出来，握在手心里。 他听着房门外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要死这个伪人连路都不会走，都分不清它到底都几条腿了。 止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却听见门外的鬼东西径直离开了病房，竟然掉头又往外走了。 咔哒，房门重新关闭的声音响起，伪人似乎是离开了。 止役没有离开卫生间，也没有把门打开的意思，他担心这是伪人的陷阱。 夭捺曾经说过，伪人三原则里最重要的一条是，这个房间里有且只有一个你，目前已知伪人已经变成止役的样子了，所以在真正的夭捺到来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卫生间，绝对不会！ 止役缓了一下握住指针的手，离开房门走到洗手台前。 不断冒出的冷汗浸湿了指针，弄脏了伤口，他将手伸到冷水口里，洗刷伤口边缘的微辣感。 止役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竟然苍白得有些吓人。 不奇怪，毕竟伪人有着其他污染物没有的恐怖谷效应，近似于人又区别于人的特殊外貌形态，对于人类本身就是一种恐怖。 出于这种心理，止役难得多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镜子里的他有着熟悉的五官，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微微喘着气，双眼直直盯着镜子外的自己。可不知道是不是伪人的存在，让止役心理发生变化，他怎么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他靠近镜子，仔细看脸上每一寸的细节，最后捕捉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唇角肌肉的颤动。 它特么在笑！ 夭捺曾经说过的话，一个房间里有且只有一个你，这句话忽然窜进止役的大脑里。 他勐然意识到这特么不是镜子，而是一块对着走廊的全透明窗户，身体急忙向后倒。 可已经来不及了，站在走廊里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伪人一拳打破了窗户，掐住了他的脖子。 非人的力气直接捏爆止役的气管，他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正在哧哧乱流。 和止役长得一样伪人见状，露出了诡异的非人微笑，手上力气不断加大。 窒息感席捲而来，止役眼前视野越来越黑，最后在喘不上气的急促声中彻底晕死过去。 … 「病人，你还好吗？请不要睡到地上。」 机器人充满电流的声音，唤醒了止役的意识。 他勐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洗手间地上，身边一圈窗户的碎片…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机器人将他扶到洗手间外面的床上，一边走一边说：「有好好的床不睡，怎么跑到地上了。」 是啊，有好好的床不睡，他为什么要睡到洗手间地上，除非他是被迫呆在那里的。 止役立刻就想到夭捺说的伪人三原则，这意味着：昨天晚上伪人进来了，并且消掉了他的记忆。 他连忙问机器人护士：「昨天有看到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在病房外面熘达吗？」 「我只看到你在外面转悠，我还帮你开了门。」 果然是伪人！ 止役服下机器人护士送来的药后，便马不停蹄给夭捺打电话，直入主题：「昨天伪人进来了，还抹掉我的记忆，但是我用警察权限拿到了医院监控。」 「很好，你也别在医院呆着了，出来见面吧。」 「好。」 止役也担心医院里已经布满伪人的存在，出去聊是最隐秘的方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出于对自己记忆的不放心，他将监控、收集的机器人对话，现场证据譬如满地玻璃拍摄下来，放在一张晶片里带了出去。 夭捺约的地方是离医院一公里远的咖啡厅，按照她的说法，伪人很容易在吃饭的地方露馅，让他们来点单很容易点出三碗汤一碗酱这样的正餐组合。 止役坐进咖啡厅后，先是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又给夭捺点了一杯果汁，然后耐心等待起来。 再次失忆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有些抵抗洗手间，所以从起床到现在都没上过厕所。止役趁夭捺还没有来迅速上了一次厕所，而后屁股跟钉在座位上一样，一直对着门口张望。 于是夭捺抵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就看到止役跟望妻石一样，眼睛都快黏在出入口上了。 她迅速看了一圈餐厅每一张桌子的点单，很好，没有特别奇怪的组合。 「昨晚怎么回事？」 夭捺一坐下来，止役立刻双手奉下晶片，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止役将所有的证据搜集起来，在科技的帮助下，即使没有记忆，他也能还原昨晚的危险过程。 这就是伪人的劣势，它们总以为改变记忆就万事大吉，却忽略了科技对他们的影响，赛博哪哪都是监控。 夭捺将这些东西看完了，抬头看向止役，淡淡地问：「所以你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地上。」 「对。」 「他打破窗户，消除了你的记忆？」 「监控上看，是这样没错。」 夭捺淡淡点了一下头，忽然话锋一转，问起别的问题：「你是怎么来咖啡馆的？」 刚刚还对答如流的止役忽然就卡壳了，明明说起晶片里有的内容时，他讲话还那么流利自然，模仿得跟真人似的，却连那么那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夭捺二话不说，抓起甜品叉就戳进了止役的喉咙里，那么微小的动作没引起附近人的注意。 止役也没有唿救。 这是当然的，伪人压根就没有死亡的概念，他定定看着夭捺好几秒，跟睡着一样趴在桌子上。 夭捺迅速扫了一圈桌子上的点单，一杯咖啡一杯果汁，搭配非常正常——证明在点单之前，坐在这里的人都是真止役，直到点单后才换了人。 夭捺收起止役的晶片，转身走进男厕所里，一个个隔间地踹门。 隔间里没有人。 止役不在厕所里。 难道他已经醒来逃走了吗，放任一个失忆的人在外面乱跑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夭捺眉头紧蹙，拿出通讯器打算给止役打电话，却听到铃声是从马桶里传出来的。 马桶…？ 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夭捺有点反胃。 她在想伪人诡异的行事作风，该不会看到隔壁人类沖马桶，就把止役塞进马桶里冲掉了吧？ 她缓缓靠近发出声音的马桶，缓慢掀开马桶盖，却只看到一只从耳朵上硬拽下来的通讯器，上头还带着血丝，正静静呆在马桶的管道口，发出的震动扬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中计了… 夭捺反应迅速，立刻撑着隔间的墙壁，身体往上窜。 果不其然，她一低头就看到嗓子插着甜品叉的止役，正站在她身后，试图将她摁进马桶里。 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被塞进马桶里沖走的人就是她了。 夭捺一脚将他踹进洗手台里，伸手将甜品叉戳得更深一些，直接穿透了脖子。止役还在挣扎：「夭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止役啊。」 「好。」夭捺非常乐意给人一次改过自省的机会，哪怕对方是污染物，「你是开车过来的吗？」 「是…」 「去死吧，一公里还开车，浪费资源。」 夭捺一拳将伪人锤进洗手台里。 也不知道这位伪人要什么时候才知道，夭捺问的问题和测试他是否是伪人，没有半点关系，单纯只是想找个藉口打它而已。 夭捺走出咖啡馆，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服务员大喊：「一杯番茄酱！」 厨房里的工作人员抱怨一般的碎碎念：「奇怪，今天怎么全是这种单？」 夭捺离开的脚步停住，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就看到一个个人模人样的人形物体坐在餐厅的每一张桌子前，桌子上都放着乱七八糟的餐点。 有点了一整杯酱汁的，有全买纪念品的，有将饭吃进眼睛里的… 简直就是诡异类人的大集合案例图。 我去… 夭捺衡量了一下，一个人打不过那么多人，立刻转身朝外跑。 结果她刚跑了几步，就被一个婴儿模样的东西拽住脚腕，夭捺低头向下，婴儿也抬头向上看，夭捺正好看到它一上一下的眼睛分布，鼻子扭曲，嘴巴更是正反面长反，牙齿长在了外面。 「嘻嘻。」 诡异婴儿的牙缝里挤出了人类的声音。 下一秒，夭捺的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空气中刺鼻的酒精味窜进夭捺的鼻子里，散发如清凉油一样的效果，让她从混沌迷茫中醒来。 夭捺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医院的地方。 她立刻伸手摸了摸身体。 奇怪，她明明记得，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掉了，生命力不断流失的感觉还残留在大脑里，难道联邦捨得花钱救她这种编外人员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夭捺从床上坐起来，立刻感觉到身下有一个硬绷绷的东西，她拿出来一看。 是自己的笔记。 然而让她面色凝重的，不是都联邦0年了，居然还有人用纸币这么古老的记录方式，而是…本子上的第一页第一句话。 上面写着：我失忆了，失忆状态已经持续：6天。 什么，她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六天？ 第95章 夭捺没有在这句话上浪费时间, 第一时间看向周边环境。 她正躺一张狭窄洁白的床上，被窝微凉，涂着白油漆的床沿试图掩盖上一名病人的痕迹。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家具，只有一盏灰青色造型、冰冷的监控摄像头孤零零地挂在天花板上,时不时亮起崔绿色的光,像是一只人造的电子苍蝇。 这里是医院,夭捺的潜意识这么告诉她。 所以，她是失忆了被送进来了吗？ 她住的是集体病房。 这间病房一共有四面墙，每一面墙都修造了同样的窄床,只不过床上的寝具一丝不乱,不知道是无人使用,还是人已经起床离开了。 看完环境,就轮到自己了。 夭捺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果然是病号服。 病房里没有放镜子这种锋利的东西,她没办法看自己的脸，但只凭藉手掌摸自己的脸，就能发现她的脸还是这张脸,并没有突然变成其他人。 看来，唯一不记得的部分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失忆,又为什么对呆在医院六天毫无印象。 检查完当下环境没有危险后，夭捺才继续看手里的本子，当然，她背过身体迴避摄像头，现在可不是对一切都那么放心的情况。 ——我失忆了，失忆状态已经持续：6天。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如果你对这句话十分陌生,请将数字增加1天，具体原因附后。 夭捺想了想,提笔将6这个数字擦掉，改成了7天。今天是她进入医院的第七天了。 她继续往后看。果然下一行就解释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发现我的记忆每天都会重置，只能将失忆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希望可以拼凑出失去的记忆。 首先这里不是联邦，而是一个名为赛博的世界，我应该是出任务死后来到另一个星球了，在这里我是一个有身份的合法公民（这是从我能住院治疗的事实上判断的）这是件好事。 截止到这里，应该是第一天入院时记录的文字，只简单记录了一下夭捺所在的赛博世界。 夭捺将这些文字细细阅读了一遍，合理的，难怪这里给她一种破旧感。 这里甚至连精神调节器都没有。 紧接着本子就翻页了，来到了第二天。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对第一页的内容毫无印象，于是我把那句「我失忆了」，在后面加上「目前已持续的天数」，希望能对后面的夭捺有帮助。 这样看来，刚开始，夭捺只记录了失忆的事实，她是从第二天开始才意识到记忆会重置，才在后面加了一个失忆的天数，用来记录自己在医院呆了多少天。 重置记忆吗？ 夭捺回想了一下与记忆有关的污染物，没找到能让人每天记忆重置的生物。 这证明了——让她失忆的东西就藏在医院里面，正在每天抹掉她的记忆。 很好，这就是第二天的记录，得到了污染物就在身边，和记忆重置的信息。 紧接着就来到第三天。 第三天记录的信息尤其的长，因为一位名为冉柏的长官过来医院找她了，具体对话如下： 冉柏：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夭捺：做出什么？ 冉柏：杀害止役！夭捺我警告你，别拿失忆这种拙劣的藉口敷衍我。 夭捺：止役是谁？ （长时间的沉默） 冉柏：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还是赛博第一网骗的时候，他就是负责案件的人，往后也一直帮助你，无论你们之间有什么冲突，你都不应该对他下死手。 再往后就是冉柏提起最高法庭的事情，他说：因为夭捺失去了记忆，审判的时间被延后，她也被送来精神病院治疗…原来这就是她进医院的原因啊。 夭捺恍然大悟。 看到这里，她将「我杀人了」这句话反覆念叨了几句，嗯，很合理，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紧接着第三天的记录就结束了，第四、第五、第六天都没有记录，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实不相瞒，夭捺对本子上的内容保持怀疑的态度，她觉得以纸笔那么古老的形式出现的东西，就不太像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 其次，第一页记录的失忆天数不一定是真的，她要怎么确信自己每次醒来都是新的一天？ 如果某一天早上她被重置记忆两次呢，所以这个数字，只能看作是失忆次数，而不是住院天数。 她已经失忆了七次了。 不能在这个破本子上浪费时间了。 虽然前几天的夭捺，已经尽可能用简明的文字写下过去，但是每天的讯息加思考的过程，足以浪费探寻真相的宝贵时间，这时距离夭捺醒来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这时病房外传来走路的声音，咔哒咔哒，是一个成年体重较大的男人走路的声音。 夭捺猜测是否就是本子上说的冉柏，但病房门打开后，却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男人，脖子上架着古怪的眼镜，好像随身带着的显微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他打开房门凝视着夭捺，苍白干燥的嘴唇嗫嚅着张开，问：「你今天有感觉好一点吗，是否想起了什么。」 夭捺知道了，这是医生。 好在医生只远远站在门口，没有走过来，她不需要过于提防。 「依旧没有记忆，请问一下，我是因为什么才进的医院？」夭捺远远询问道。 话音刚落，只见医生提笔在病例上记录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恶性杀害他人的罪名，你屠杀了餐厅三十余名顾客，有一名名为止役的警官上前阻止，也被你无情杀害了。」 冉柏的对话记录中提及过这件事，夭捺以为自己只杀了一个人，原来是三十人啊… 她仔细盘了一下这句话，脑子里似乎也出现类似的画面，她看到自己一脚踹飞小婴儿，然后掀翻面前的桌子，用合金材料的桌板追着顾客的脖子挥舞，最终收割了十几个人头。 她听到后厨里的人发出尖叫，然后人挤人地仓皇逃跑，可她杀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其他人。 这份记忆没毛病，像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夭捺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这就解释了医生为什么站在门口，而非走到她床边对话了，因为对方也害怕被灭口啊！ 夭捺的目光缓缓落在医生身上，直视对方且唇角勾起的样子，多了几分杀人犯的狂妄。 「既然我做出了这么兇险的事情，还让我住在集体病房？其他病人又去哪里了？」 夭捺提起室友就跟提到实验小宠物一样的口吻，医生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们和你的情况差不多，这里是罪犯特供的收纳病房，其他只是有精神疾病的普通人，都被放到其他楼层里治疗了。至于你说她们去哪了？」 医生摁了一下太阳穴，全息发生器在虹膜投映出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十五分，她们早就去食堂吃早饭了，你是最后一个起来的人。」 「那我也去食堂。」 夭捺刚准备下床，啪，门直接关上了。 医生隔着门板上的小窗，只露出一双疲倦耷拉着的眼镜，说：「晚点会有人带你去吃饭，在案件判决出来之前，你不能在医院里单独行动。」 说完他就径直离开了。 夭捺听着皮鞋声渐行渐远的声音，光脚下床，走到房门跟前。 她摁了一下门上的控制板，立刻就有警告的女声响起回应：「安全锁已打开，请耐心等候负责照顾你的护工抵达病房。」 安全锁？ 夭捺一拳打爆了电子屏，它终于不用讨人厌的冷漠声音说话了，门也因此被打开了。 夭捺钻身走出病房，顺着光亮空旷的走廊往下走。她一路都没碰到其他人，无论是病人，还是本该在巡视的护士机器人和医生，整层楼空荡荡的，除了她所在的病房什么都没有。 如果她记得没错，刚刚的医生是往这边走了？夭捺微微眯起眼，朝隐秘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医生急匆匆回到办公室里，关紧了房门。 不久，房间里便传来对话的声音。 「这次终于成功了。」 「先前我们给她植入了她是一个恋爱脑，被男人抛弃后自杀入院的记忆，只坚持了三十秒就被她发现异样，差点全军覆没。」 「而后植入了因为没有钱所以去抢劫银行，被当场逮捕的记忆，坚持时间久了点，大概坚持了两个小时，她就发现以自己的身手不可能被赛博的警察捉住，察觉记忆有问题。」 「所以你最后给她植入了什么记忆？」 「杀人魔，我将她是一个杀人事件兇手的记忆植入进去了，这次她倒是深信不疑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忽然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 好半天，另一个人才缓缓开口，说：「不是，她到底什么人啊，不能接受自己是恋爱脑，否认自己是抢劫废物，反而能接受自己是杀人狂的人设？」 「她真是一个怪人。天生的杀人狂。」 「总而言之，杀人狂的记忆虽然顺利植进去了，对我们剷除异己的计划没有半点帮助，她不变态的时候就屠杀了我们那么多族人，变态了还得了？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她精神崩溃，送进监狱里吧。」 对话就此结束了，医生从办公室深处走出来，然而他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夭捺站在那儿，不知道听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你、你是怎么从病房里跑出来的？」医生浑身打颤。 「医生。」 夭捺缓缓抬起头来，扯出巨大的笑容，说：「我是杀人狂啊，区区安全锁怎么关得住我？」 第96章 在夭捺听不到的地方,伪人们正在以独特的方式交流着。 「把她的记忆消除了。」 「不行，只消除这段记忆，她醒来后看到我们也会立刻产生怀疑。」 「把她一整天的记忆消除了，送回病房重新开始。」 「不行,时间对不上了,如果你想让她发现天数与失忆的数字对不上的话。」 伪人引以为傲的植入记忆,对上夭捺似乎总会出差错，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交锋下来的总结。只要有一点点差错都会引起夭捺的怀疑，它们就没见过这么擅长自省和怀疑的人！ 于是医生只能再次尝试给夭捺植入假的记忆,让她误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这是非常惊险的一招,如果夭捺早已对他产生怀疑,那植入的记忆就会与她的潜意识相悖,先前植入的假记忆便功亏一篑了。 万幸的是,夭捺并没有对自己错过对话的「记忆」产生怀疑。 在十几秒的眼瞳高速来迴转动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医生身上，说：「医生，我想更了解自己,我究竟是怎么杀的人，又是怎么被逮捕的？」 好一个死亡问题。 就连夭捺是杀人狂的事情,也是伪人昨天晚上才想到的，他们怎么来得及编造更多的记忆？ 正所谓说多错多，医生决定先把夭捺带出去，「下午自由活动有的是时间，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准时吃饭。」 医生将夭捺带离办公室。 房门关闭的剎那，一抹白皙在黑暗中掠过,引起夭捺的注意。 她立刻察觉到违和感，那是一种记忆和潜意识对不上号的感觉：「医生，办公室只有你吗？」 「当然，除了我还有谁？」 医生闻言回身，将办公室重新打开，里面只有亮着微光的电子仪器，还有笨重的旧软椅。 夭捺迅速将办公室扫了一圈，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痕迹。 医生催促道：「走吧，要错过用饭时间了。」 「好。」 夭捺跟着医生东拐西绕，终于抵达一楼的食堂。 这里的大部分座位都是满的，那些精神病人就好像出故障的机器人一样，将饭吃得到处都是。 每一张桌子前都站着一个护工，双眼冷漠盯着病人们，他们本该是带夭捺来食堂用餐的人，可夭捺到现在都没见过属于自己的那位护工。 夭捺一边想着，一边踏进了食堂的地域。 而就在她踏进食堂区域的一瞬间，所有正在吃饭，正在说话，正在拉屎的病人全都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盯着她。 她们似乎都认识她，并且畏惧她。 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竟然当场放声大哭出来。 「哇唔哇唔！」 偌大的食堂没有半点声音，只有这对母子大哭的声音，别提多诡异了。 站在夭捺身边的医生默默解释道：「大家都知道你杀了餐厅三十多位顾客，所以都很害怕你，怕你在食堂犯下同样的案件。」 夭捺淡定回覆：「我以为精神病人是不怕死的。」 毕竟都能在食堂拉屎了。 医生摇了摇头，介绍起她所在的医院，「赛博世界每个人都有精神病，区别只有重度轻度罢了。轻度的精神病人在家里吃吃药，用心理开导的超梦自我调节，重度且家境不错的精神病人，则被送到精神病院里治疗，惜命的很。」 「重度且家境不错的精神病人…」夭捺捕捉到这个信息，反问：「那没有钱的精神病人呢？」 「当然是流放到疯人岛上，听天由命了。」医生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 夭捺瞭然，心里默默记下，一会儿回病房要把这些信息记在本子上。 「她来了，她来了·～」 「好恐怖，她杀人好恐怖，她不是人！」 「我不要跟她坐在一起！」 病人们开始胡言乱语。 夭捺没有搭理这些人，自顾自走到食堂窗前，伸手在屏幕上点了点，选了几样爱吃的菜。 机器人很快配好餐食，送到取菜窗前。 夭捺拿着食物找了一个空地坐下，她的屁股刚挨上去，附近的人就跟发现病毒一样迅速散开，在食堂中间以夭捺为圆心，形成了一个真空带。 这时，一道隐秘复杂的目光落在夭捺身上。 夭捺似有察觉，抬起头看了过去，却只看到歪瓜裂枣的疯子，睁着一双双木纳呆滞的眼睛。没有刚刚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主人。 奇怪，是错觉吗？ 夭捺将目光收回来，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食物上，以至于错过了空气中唿喊她的声音。 … 「夭捺，夭捺你在哪里！」 闻娜带着文家保镖冲进医院里，一个个房间地搜索过去。 工作人员听说门口有人闹事，立刻赶了过去，挡住了正准备往里面沖的闻娜。 他们的语气郑重且官方地说：「你好，面见病人需要提前预约。」 「你们是监狱吗，为什么见个病人还要预约？」 「这里是赛博最大的精神病院，我们需要对病人负责，见病人夭捺可以，但必须要登记预约。」 闻娜见状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没看到夭捺，但至少证明了她不是无故失踪，而是进了医院。 她不是一个会让打工人难做的人，于是勉强点点头，同意了登记预约的事情。 「只要我同意登记信息，就能见到夭捺吗？」 「当然。」工作人员这样回答道。 于是闻娜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保镖，走进信息收集室里，房间里空空的，什么设备都没有，也没有可以作预约登记的屏幕。 「不是说登记吗，在哪…」 闻娜正准备询问工作人员，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向被怪兽的舌头狠狠舔了一口，凉凉的，腥臭腥臭的，那些让她担心纠结夭捺下落的记忆，似乎都被这条舌头舔掉了。 脑海忽然一片发白，灵魂像是被抽掉了一样。 包括她身后的保镖也是，全都跟失了神一样，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医生见状走进来，问：「植入和夭捺一样的记忆？」 「她好像比昨天那位冉柏长官，更熟悉夭捺的品性，贸然植入杀人狂的记忆会不会相悖？」 「先试试看吧，如果出现问题，再抹掉记忆直接送出医院。」 … 闻娜勐地回过神来。 当她看到冰冷的信息收集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好半天才想起来：啊，夭捺杀人被送到精神病院里，如果不快点洗清嫌疑，不久以后就会被送上断头台。 一想到这个事情，闻娜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一边大哭还一边大骂：「夭捺你煳涂啊，为什么不背过监控杀人，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医生站在房间外面，听到闻娜大骂出声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看来假记忆植入成功了。 与此同时，他也很好奇，夭捺到底是什么人啊！无论是同事，好闺蜜都坚信不疑她会杀人，这货该不会真是杀人狂吧？ 这个事实对于伪人来说，可真是太不妙了。 医生难得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食堂里，夭捺在所有疯子的注视下吃干净碗里的饭菜，面不改色，行为举止比疯子还像疯子。 就在这个时候，食堂喇叭响起广播的声音：「请病人夭捺迅速到会客室，请病人夭捺…」 会客室？ 夭捺想起了本子里自己和冉柏的对话，心想是不是他又来了。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病号服，顺手将吃干净的金属勺子攥进手心里，藏着带出了食堂。 走出食堂后立刻有护工带路，又或者是监视。 对方将她带到会客厅，但真正进去的人只有夭捺一人。 夭捺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问：「拜访我的人是谁？」 护工翻阅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说：「文家大小姐闻娜。」 竟然不是冉柏？ 夭捺点了点头，推开房门，只见房间里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皮肤苍白隐约透着血管的女孩。 几乎在看到闻娜的瞬间，夭捺就确定对方的武力值特别低，无论是正面击打还是背后偷袭，都不是她的对手。 夭捺将勺子放回口袋里，迎着闻娜愤怒的眼神，大咧咧坐下。 她当然注意到对方跌宕起伏的情绪，于是问：「怎么这个眼神，死者里有你的亲戚吗？」 「当然不是！」闻娜压低声音，如同内鬼交易一般低声说话：「你怎么想的，居然当着监控杀人，还有，止役为了保护你受了那么多伤，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居然将他赶尽杀绝！」 夭捺有些惊喜地挑了挑眉，她没想到，面前这女的居然算半个同伙！ 她说话可比冉柏好听多了。 「我也有个问题。」夭捺学着她的模样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该被警察抓到？」 「还不是因为…」闻娜就像突然忘记了如何说话一样，顿在了原地，而后不太确定地说：「因为，你之前杀过人，就没有被警察发现！」 夭捺敏锐地察觉到，闻娜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产生了不确定。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态度，是那个被杀的人吗？ 「在这之前，我杀了谁？」 「杀了…」 闻娜好像遇到了棘手的难题，勐地捂住脑袋倒在桌子上，她的额头敲在坚硬的金属桌子上，发出巨大的砰！地一声。 「很不对劲，不对劲！！」闻娜崩溃道：「我的记忆很混乱，夭捺，你不要相信我刚刚说的话。」 这事不用闻娜提醒，夭捺也知道她们的记忆都出现问题了，她没有追问已经思绪错乱的闻娜，而是朝门外看去，静静等待会是谁过来解决这场已经崩坏的对话。 紧接着她看到，一个冷漠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速溶咖啡。 和食堂里目光呆滞的疯子不同，她的眼眸里都是冷漠不屑，视线先后在夭捺和闻娜身上流转，而后缓慢落在地面上。 迎着夭捺的注视，她自顾自喝了一口咖啡，紧接着转身离开了， 第97章 她是谁？ 夭捺想追上去,可惜医生和护士赶到会客厅，打乱了她的计划。 「闻小姐，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我们先暂时中断会谈吧…前面有一个休息室。」 护士对闻娜的态度尤其的毕恭毕敬,扶着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会客厅。 夭捺依稀记得,闻娜好像是财阀出身？ 「你对她有印象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医生站在夭捺身边,居高临下地问道。 夭捺笑了，「我连自己的现状都弄不清楚，怎么可能记得别人是谁？」 话音刚落,医生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沉思表情,他凝视了夭捺的面部好长一段时间,最终确认了：她确实没认出闻娜,也没有因为闻娜的话产生与记忆相悖的情感。 刚刚带着闻娜离开的护士折返回来,说：「闻小姐的情绪好多了,由我送她离开医院吧。」 「我知道了。」医生回答道。 于是这场突兀又短暂的会谈，就以这么一个仓促又莫名的方式戛然而止。 医生看向夭捺，催促道：「你也是时候回去接受治疗,尽快找回记忆了。 夭捺闻言，挑了挑眉,她也挺好奇这家医院怎么治疗失忆患者，便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他们沿着无人的走廊绕了一圈，途中经过了好几扇监狱般森严的金属门，透出那些住在里面恍恍惚惚的精神病人，她们就像被关在橱窗里的小猫一样，看到夭捺经过立刻望了出来。 她们的反应和饭堂里的病人大同小异。 夭捺回望,和她们对视的瞬间却又遭到了迴避——病人们都在怕她。 她将这一古怪的现象记在心里，没有在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而是默默将视线收了回来。 两人经过无数条类似的走廊，最终抵达目的地——严禁进入！这是这间房间的名字。 夭捺停在房间门口，没找到像「图书馆」、「卫生间」一样的标识，不禁好奇问了一嘴。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只有精神病罪犯才能进入的房间。」 医生将房门打开，走了进去。 察觉有活体进入房间后，昏暗的室内瞬间灯火通明，毫无温度的白炽灯照亮每一片区域，也照亮了房间里数十个档案柜上的每一个…兇器。 医生走到其中一个柜子前，朝夭捺招招手，示意她走近点看。 「对这个有印象吗？」 夭捺的目光落在架子上带血的小刀上，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兇器，只是一把切蛋糕的刀！唯一不同的是，这把刀上面不是甜腻的奶油，而是凝固的鲜血与黄白组织液。 这里把精神病人的东西保存得很好，这把刀像刚从人体里拔出来，就立刻放上去了一样。 按理说，医生让夭捺过来，应该是来辨认兇器找回记忆才是。可夭捺的目光落在刀子上，定定地看了许久后，说：「这不是我杀人的兇器。」 她的语气颇为斩钉截铁，不带任何一丝可供反驳的犹豫。 这回轮到医生有些吃惊了，他松垮的眼皮用力地抬起来：「怎么说？你恢復记忆了吗？」 夭捺摇头，伸手抓住一旁的维纳斯仿古雕像，只用一只手的力气就能将雕像抓个对穿， 她淡定地松开满手碎渣的雕像，说：「这把钝得要死的刀，对于我来说反而是个拖累，我只用手指就可以达到和它一样的伤害效果。」 这得多傻才会用这把刀，杀起人来，估计还没有她的美甲给力。 夭捺话音刚落，医生陷入一阵短暂但明显的惊愕，而后木然地点了头，走向另一个架子。 「那这个呢，这个有印象吗？」 夭捺忽然有些不太确定了。 ——这医生是在测试她有没有恢復记忆，还是单纯在给杀人兇器找一个主人？ 刚刚还是甜品刀，现在又换成了5.56直径子弹的连发手枪了。 对方察觉到她的怀疑，于是主动开始解释：「人类就算失去记忆，也会保留部分潜意识，我们带你过来不为其他，只是想让你看看房间里上百种杀人兇器，哪一样更激发你的潜意识，从而找到尘封已久的过去。」 原来如此，夭捺觉得这种治疗方法还有那么一点靠谱，比她想像的电击疗法好太多了。 要从兇杀证物的房间里找到自己的过去吗？换做普通病人可能会有绝望、迷茫的感情，毕竟谁也无法接受自己是一个精神病杀人犯，可对于夭捺来说，竟只觉得该死的合理。 夭捺与杀人兇器这个名词搭配起来是那么的适配，以至于不会产生相悖的意识。 由此看来，她确实有杀人狂的潜质，既然如此，夭捺就不客气了。 夭捺没有管医生的指挥，径直走到第一个架子第一个兇器面前，开始指手画脚点评起来：「首先，我有彻底补枪确保对方死透了的习惯，所以这把留有子弹的连发手枪不是我的。」 「如果我有挖耳勺，我不会只用它捅眼睛，而会选择从耳朵戳进去穿透被害者的脑子。」 「这个毒药就更离谱了，我有下药的功夫，为什么不直接往他嗓子眼里灌硫酸？」 … 夭捺一个个兇器地点评过来，在场上百种精神杀人狂案例都没有她的潜意识来得变态。 随着她口中一个个杀人良方冒出来，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医生已经开始浑身冒冷汗了——这也太太可怕了，随着夭捺对于假记忆的逐渐认同，她身上杀人兇手的气质逐渐形成。 当她眯着眼睛，朝医生所在方向望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能在她的眼神里感觉到杀意。 直至今天，医生依旧觉得：给夭捺植入杀人兇手的假记忆太顺利，也太危险了。 这个举动就像双刃剑，抹掉夭捺正义品格的同时，正在逐渐培养她杀遍全世界的想法。 直到夭捺审视完整间房间，再看向医生的时候，医生所站的地面已经落满汗水的痕迹。她有些敏锐地问道：「医生，你怎么那么紧张？是因为跟我呆在一起害怕吗？」 这不是废话吗？ 谁会想跟一个杀过他六次的人呆在一起？ 医生勉强自己扯出一抹笑容，说：「很可惜，你错过了自己的兇器，还是没能恢復记忆，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咱们明天再过来看一次。」 「错过了吗？」夭捺闻言回头看向架子上陌生的器具，每一个看起来都没有那么趁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个房间里没有我杀人的工具呢？」 医生摇了摇头，打断夭捺怀疑自己的记忆的想法。 「或许只看物品还不足以到灵光乍现，恢復记忆的程度，下次我会换一种方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医生自己也没想到，他已经刻意迴避了杀人兇器的问题，可随口讲出来的一句场面话，还是引起了夭捺心中的怀疑。 夭捺刚进入证物收纳房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应该来过这里无数次了，只是都不记得了。毕竟她在医院里呆了七天，该有的治疗应该都做了一次才对。 可听医生的意思，她似乎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 为什么是第一次，她先前又在做什么治疗？ 于是夭捺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所有的精神杀人犯，刚开始都要做一次这样的治疗吗？」 「当然，这便是证物室存在的意义。」 医生装模做样地打开全息发生器，往夭捺的病例里输入了几行文字。 即使他写的时候遮遮掩掩，夭捺依旧能发现他打开的病例是新的，甚至第一页上的字，就是今天早上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写的东西。 又不是传统的纸张病例，不存在页数用完了所以换一本新的情况，所以夭捺严重怀疑，她是精神病杀人狂的结论是最近才定下来的，所以治疗方式也是从今天开始。 这样一来，她为什么会进精神病院，脑子里又为什么有杀人的记忆，就值得好好研究一番了。 至少得赶在她下一次失忆之前。 幸运的是，医生并不打算一直抓着夭捺不放，两人在证物搜集室里呆了一段时间，就有护工赶过来，表示：「病人需要回病房里休息了。」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尝试一次。」 「好的。」 夭捺跟着护工离开，回到记忆最开始的病房。 早上空无一人的床铺此刻坐满了人，其他三位病人都回到这里，她们目光灼灼望着夭捺，好像她是什么美味的食物那样。 特别是那位睡在夭捺对面，脖子上繫着一个红丝带的女病人，她有着一张长期嗑药的黑黄脸孔，深邃病态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夭捺。 「你真漂亮。」那位女病人突兀地跟夭捺说话，不像正常人那样，用打招唿作为对话的开场。 不奇怪，神经病嘛。 夭捺没有搭理她，但是她似乎并不介意，眼睛直直盯着夭捺的脸，说：「我想要你的脸，你长得太漂亮了，我想要成为你！」 夭捺闻言笑了，反问：「你想要我的脸啊？」 其他女病人同时望了过来，似乎都跟红衣女人有着同样的想法，但是没有她那么直白。 红衣女人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夭捺向后一靠，好整以暇：「那你就来拿呀。」 她还记得医生说过的话，这间病房里全都是精神病杀人狂，看来对面这位就是对美女有着强烈执念的精神病人。 呵呵，既然都是杀人狂，那就放马过来吧，谁怕谁呢？ 就算放火烧掉整间医院也没有任何问题，谁让她是精神病呢~ 第98章 「啪！」 手掌拍打金属门的声音,击穿病了房里的沉默。 一双浅灰色的眼眸出现在房门的小窗里，冷漠地盯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病人。与此同时，护工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现在是午休时间，别说话了！」 刚刚还盯着夭捺看的女人,听到午休时间四个字后,立刻倒在床上不动了。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听话得像机器人。 夭捺依旧坐在床上没什么反应，好在护工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径直离开病房里。她们还要去其他楼层里巡查呢。 夭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床上,她飞速将被子和枕头检查了一遍——没有头髮,没有污渍。 要么是这间医院特别负责,每天早上都换床品,要么就是她根本没在医院里待足七天。 检查完床铺上下且一无所获后,夭捺再次将目光落在记录的本子上。 她离开病房的时候没带走笔记本，将她放在枕头底下，如今本子依旧好端端放在那里。 她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上头的文字依旧是她记忆中样子，显示失忆已经第七天了。 笔迹也是她的笔迹。 但夭捺还是对本子的存在产生怀疑了,以她的性格，压根不可能选择用纸笔进行记录，还这么大咧咧地放在集体病房里。 所以这个本子大概率是煳弄人的东西。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的余光不可置否地落在角落的监控上，她坚信此时此刻一定有人，正站在监控的背面盯着她。 于是她打开笔记本,提笔写下今天的记录，首先是她和闻娜的对话,夭捺觉得闻娜的记忆似乎也受到影响，其次是她在证物搜集室里的遭遇，她对房间里的杀人兇器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她究竟是怎么杀的人，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杀人。 夭捺在那句「没杀人」上面画了一个圈，打下重点符号。 不对劲。 她觉得整个医院，包括医生说的话都很不对劲！ 夭捺当着监控的面写下这些文字后，又将本子放到枕头底下，起身去了房间里的洗手间。与此同时，监控里正在监视她的人松了一口气，说：「写日记了，看来是没有起疑心。」 「早该如此了，只要将她每天的记忆重置一次，就不必担心她会杀死我们了。」 医生微微一笑，颇为自豪地说：「感谢造物主赐予我们修改记忆的能力，就算夭捺无敌，每天重置记忆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监视者看着夭捺走进了洗手间，洗手间里面就没有监控了。 夭捺只是抹掉了记忆，不是抹掉了智商，但凡有一点不符合常理的东西都能让她起疑，所以早在双方第一天交锋开始，夭捺就成功让他们拆掉了一千多个监控，折损不少于30人。 交锋了那么多次，才终于找到一个平衡点，一个不会让夭捺生疑的绝妙环境。 伪人们得意洋洋，他们却不知道，哪怕是只有24小时记忆的夭捺也足以摆他们一道， 夭捺走进洗手间，她有一个猜想但还需要验证，那就是——如果本子只是虚晃一招的话，那真实的日记应该在其他地方，会在什么地方呢？ 没有监控的洗手间？水雾下的镜面？又或者是打着水涡的下水道管口？ 夭捺反手关好门，随后趴在洗手间地板上一寸一寸地搜索地面，地板很干净看不出什么，于是她又打开洗手台的热水，馥郁的热气滚滚冒出，覆盖在镜子上。 没有？镜子里居然没有笔记？这倒是让夭捺犯难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困惑的东西，恐怕只有她自己的设计了吧。 就在夭捺皱着眉，站在镜子前沉思的时候，一声腔调古怪的「姐姐。」在她耳后响起，她下意识就想反击，好在视线比动作快，提前在镜子里看到说话人的脸。 是刚刚那位红衣病人。 她扯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站在夭捺身后，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姐姐，你开水龙头了，我听到了。」 「所以呢？」 夭捺右手缓慢伸向毛巾架，已经做好了形势不对立刻开打的准备了。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比夭捺想像的还要魔幻，只见「哗啦」一声，这女的就开始脱衣服了。 她将厚实的红色衣服脱下来，赤身裸体站在夭捺面前，身上写满了文字。 「哇呜。」 夭捺给看傻眼了。 她在厕所里苦觅许久的日记，居然是写在同一个病房的病人身上，这特么不是精神病才会做的事情吗！ 夭捺在心底默默给自己下了一个结论：她可能没杀人，但一定有病。 不只有她有精神病，这间屋子里的人应该也有精神病，正常人怎么会愿意在身上写字？ 那个女病人仿佛知道夭捺在想什么，说：「姐姐，你已经在我身上写下那么多咒语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你一样那么漂亮？」 「很快了。」 夭捺敷衍道，飞快将上面的文字浏览了一遍。 「哼你每次都这么说。」 女病人嘴上说着不开心，却非常乖巧地站在夭捺面前，双手双脚地展开着。她身上记满夭捺这段时间来的经歷，密密麻麻远看是一片黑色。 难怪她要穿红色的衣服，一旦她穿白色的病号服，这些痕迹就太明显，太容易被发现了。 在这个女病人的身上，夭捺看到了另一个故事，她大概知道医院是被一群伪人入侵了，伪人正藏在人群里，想法设法重置她的记忆。 她是在第二次失忆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真相，于是将真正的日记写在这个女孩子身上。 这个女孩子是可以信任的人。 夭捺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不免抬头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对她报以精神病一样纯粹的笑容，她缓缓收回目光，心想：嗯，确实可以信任，毕竟她们都是神经病。 夭捺想了想，提笔在女孩的右大腿写下今天的日记。 有了前面这些真实的记录，很多她觉得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答——闻娜被修改了记忆，她没有杀人但医生试图将兇器栽赃在她头上，如今伪人们觉得伪造杀人兇手这个记忆可行，一定会再接再厉，坐实她杀人的罪名。 所以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因她去死。 夭捺将这段话写在女孩身上，心想：如果今晚发生变故，这些文字也能提醒明天的夭捺，不至于明天起床后一头雾水。 她将笔盖盖好，女孩也顺势穿上衣服，又恢復成先前红衣包裹严实的样子了。 她看着夭捺，笑了一下，说：「又给我下漂亮的咒语呢。」 「是的，明天也过来找我施咒，好吗？」 夭捺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她之前怎么没发现，神经病这么可爱？ 「姐姐我知道的，只要你一开水龙头，我就奸笑着进来找你。」 哇… 夭捺眯起眼睛，都有点佩服之前的自己了——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只是自己！ 先前的夭捺提前预判到，以后的她每一天都会怀疑本子，怀疑厕所，再打开热水看镜子，所以干脆将这一套行为模式告诉室友，让她听到水龙头打开的声音就进来。 伪人的行为再反人类，也想不到会有人把日记写在了精神病人的身上。 多亏了这份人体日记，如今疑问只剩最后一个了，那就是伪人要如何让夭捺记忆重置。 夭捺让女病人先离开洗手间，对方立刻搅乱头髮，捂住脸颊，好像被夭捺暴揍一顿那样，跌跌撞撞、疯疯癫癫地离开了。她的演技无论是放在监控者眼中，还是放在奥斯卡评委里，都是无可挑剔的神级演技。 夭捺眼睁睁看着她哀嚎着，跳回自己的床上，然后呜呜呜哭的不停。 她几乎都能想像到，监控器对面被精神病人煳弄的监视者们，看到这一幕后会发出什么愚蠢的评论了，譬如；「这女的又被打了，她怎么那么锲而不捨，每天都要撩一次夭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精神病人，比我们初出茅庐的伪人还要难以理解。」 … 夭捺等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出卫生间回到病房。 在洗手间里折腾了好唱一段时间，午休时间也结束了。夭捺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其他三人正好从床上起来。 她们将被子叠的乱七八糟，身上衣服也穿的乱七八糟的。 说实话，夭捺觉得伪人住在精神病医院里，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这下谁还能分得清，谁是精神病人谁是伪人呢？ 瞧瞧这个被子，叠的跟一坨屎那样，护工走进来的时候还郑重其事夸了她们三人一句：「你们做的很好，今天比昨天更进步一些。」 随后她走到夭捺面前，看向她凌乱不堪的被子，脸皮耷拉道：「夭捺，你又不叠被子。」 「是的，护工女士。」夭捺大言不惭认下来了。 「你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好转，先出去活动吧，晚上的药量得增加了。」 护工没有在被子上多花时间，只是提了一嘴加大药量后，便带着夭捺和三位病人出去了。 她们离开安静冰冷的病房区域，来到装潢居家感十足，採光明亮的大活动室里。 这也是夭捺除了食堂之外，第一次和医院全体病人共处，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夭捺一进来，大家都用异样、畏惧的眼光望着她，身体不约而同地离她更远一些，所有人都站在活动室的另外半边，夭捺则和同病房的人站在这一半边。 护工瞥了身后的夭捺一眼，说：「不要闹事，知道了吗？」 不闹事？ 怎么可能，她可是神经病啊！ 夭捺冲着护工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随后径直地走到活动室的ktv机前，撞开在那里唱歌的小秃头女人。 她拿着麦克风咳嗽了几声，清清嗓，随后对着一整间精神病人说：「小葵花精神病课堂开课了，今天的议题是，如何杀掉你最讨厌的人！」 第99章 夭捺抓着独立卡拉ok机的麦克风,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是因为杀人罪才进的精神病院。」 夭捺话音刚落，个别人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这是人类作为智慧生物特有的反应,在听闻与自己体型相当甚至略小的生物,残害与其同一种物种的下意识反应。他们在害怕。 夭捺的目光在害怕、和不害怕的人身上飞快掠过,然后才继续演讲：「可我觉得我没错。」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发出一阵嘘声，所有精神病人也跟着起闹。其中也包括伪人。 「我们之所以进来,是因为我们和世人不太一样,可这个不一样的标准究竟是什么,难道世人就没有不正常的人吗？」 随着夭捺的话娓娓道来,不少精神病人的注意力都带走了,他们缓缓靠近夭捺。 这也在夭捺的计划之内。 从前几日的日记总结可以得出,这家医院只有两种人，精神病人和伪装精神病人的伪人。 伪人不具备共情和联想的能力，它们面对夭捺的演讲毫无触动,就连监视她的伪人也不明白，她在台上说的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只听到「我是杀人犯」这样的话,它们就放心让她站在台上，像个神经病那样给神经病上课。 而精神病人的精力不足，一旦将他们为数不多的注意力转移到夭捺的话上，就会忘记，夭捺是个杀人犯的事实。其中有人开始贊同：「说得对！」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他们惹我生气我反击,难道不是他们的错吗？」 夭捺立刻看向说话者，给她鼓励：「你说的很对！我们都是被世人迫害送进来的倒霉蛋,而我只是比其他人勇敢，想向这个世界反抗，这有错吗？」 「没有错！」 精神病人好像幼儿园小孩子那样，给与夭捺最热烈的反应。 她站在台上向下看，非常轻易就能将人群分成两类人，懵懂不明白髮生了什么的伪人，和因为她的鼓动或激动，或愤怒、或兴奋的正常人。 还有一对看起来十分雍容华贵的夫妻，在那里鼓掌，「说的真好，我要给她钱。」 老妇人摸了摸口袋，露出迷茫的表情，「奇怪我的钱呢，我明明记得，我把全副身家，都放在口袋里了，怎么消失不见了呢？」 诸如此类的乱像尤其得多。 这一剎那，夭捺觉得自己像一个经验老道的诈骗犯，她对这种意识没有产生半点违和感，好像她失忆之前就做惯了坑蒙拐骗的事情那样。 她特地等台下人群自个讨论，缓冲一下信息量，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时候，才悠悠开口：「可我发现，反抗的对象好像弄错了。将我们送进精神病院的人，此时正藏在我们身边！」 话音刚落，病人们恐慌，开始四下观察周边。 他们因为精力不足，对外界信息的判断力下降，基本属于夭捺说啥他们就信啥的程度。 于是她说出危险就在身边的时候，病人们便将目光放在身边，恐慌地大叫，双手抱紧身体，甚至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 还真的误伤了几个还一脸懵圈的伪人。 毕竟在大家都很惶恐的情况下，伪人们的镇定看起来实在是独树一帜，怪可怕的。 夭捺站在略高的台阶上，看着乱成一片的台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这些精神病人的肢体动作普遍不协调，群魔乱舞的样子好像地狱门大开的画面。 然而在这么一个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混乱景象中，一个女人冷漠的脸吸引了夭捺的主意。 啊，这个女人。夭捺记得她。 先前她和闻娜对话的时候，这个女人也是站在门口，喝着咖啡看着戏。 当时她的表情，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眼神中多了几分惊愕。挺复杂的。 夭捺想要下台找她，可在人群推搡移动间，那女人又再次消失在房间里，取而代之的，是医院医生和护工们终于意识到夭捺的问题，冲进自由活动室强行中止这场对话。 护工安抚好狂躁的病人，又将受伤的人带到急诊处进行治疗，自由活动时间提前结束了。 医生则来到夭捺面前，对她露出一副医护人员特有的怜悯负责的表情：「病情恶化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的药物需要加量，今晚早点休息吧。」 医生打开全息发生器，更新了夭捺的档案，将她送回房间。 房间里其他病人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被误伤送到急诊科里治疗了，还是被拉去上课。 夭捺坐在床上独自復盘了一会儿，在本子上写下：「我在给精神病人们上课。」的信息。 这是用来矇骗伪人的日记，不需要花时间写的太详细，剩下的信息只能找机会写在小红，噢，就是那位因为对外貌有执念的年轻女孩，真正的日记会写在她身上。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却不是小红等同寝室的病人，而是机器人。 机器人送来了今晚要吃的药，还有服用药物需要的水，水杯散发着刺鼻的消毒剂味道。 「404病房夭捺，到点吃药了。」 机器人将托盘塞到夭捺手里后，并没有着急走，似乎在它的程序里，它要站在门口确认病人吃完药才能离开。 托盘里的药丸是粉色，果然无论是什么时代，精神类药物总是特别好看。 夭捺捏着药丸，余光扫过镶嵌在机器人眼睛上监控，思索了一会儿后才收回来，当着机器人的面吞了药丸，又喝了水，还让它看到嗓子眼在滚动。 机器人心满意足，收起托盘说：「感谢你的配合，我们明天再见。」 机器人转身离开。 夭捺立刻就进了洗手间，将藏在舌苔下的药拿出来，她本打算将药直接冲进下水道里，却又突然想到：伪人对她十分熟悉，也一定知道她不可能□□神类的药物。 它给这个药，从一开始就猜到她不会吃，进洗手间也是为了吐掉。 所以这个药大概率就是普通的精神病药物，可既然知道夭捺不吃，它们为什么要给药呢？还这么装模做样地增加药剂。夭捺将这颗药丸掂了掂，居然暂时想不出来它存在的必要。 但这颗药丸还是有大作用的，还是一个只有夭捺本人才会想出来的用处。 夭捺假装给马桶沖了水，转身将防水脚垫掀开，果不其然发现了几颗同样颜色的药丸。 一二三四，算上夭捺手里的两颗，一共有六颗药丸。 鑑于医生加量时的说法，前几天的夭捺应该只需服一颗药。 脚垫下藏着四颗药丸，代表了她在医院度过四个晚上，药丸的数字果然对不上日记里的失忆天数，她至少有一天是在同一个早上连续失忆三四次，这才造成她在医院呆了八天的效果。 夭捺将两颗药放在脚垫下，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其他几位室友回来的声音。 她走出卫生间，小红还是没心没肺傻笑着，而其他两人则是在脸上、身上多少有点伤。 小红见到夭捺后，说起刚刚的演讲：「夭捺，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好，特别对。我爸爸说我丑，总是把我藏到柜子里，不让我见他的朋友，有一次我出去买酱油，碰到他和他朋友打麻将，我管他叫爸爸，他却说哪来的丑小孩，说他不认识我…我觉得他才是精神病！」 夭捺没有回答，小红也不在意，看向隔壁两位室友：「你们觉得呢？」 觉得什么觉得，伪人哪有什么人类的思想。 它们甚至弄不懂：为什么夭捺轻飘飘几句话，就能让精神病人变得那么活跃，话也多了好多。 另外两人沉默下来，小红却不依不饶地追问，这时护工忽然开口打断小红偏执的行为，她说：「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是时候睡觉了。」 夭捺闻言看向时钟，好傢伙，现在才傍晚八点欸！ 下午五点在自由活动室吃的面包牛奶，夭捺还以为是下午茶，感情那已经是晚餐了。 在护工的注视下，房间里的所有病人包括夭捺，都乖乖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 不只有夭捺所在的特殊病房需要那么早休息，夭捺虽然闭着眼睛，但依旧可以感觉到：窗外微亮的室内光正在一盏一盏地关闭，整座医院都陷入无声无息的沉睡中。 没过多久，护工离开夭捺所在的病房，并在离开的时候顺手锁上了病房门。 智能安全锁立刻响起了一道令人心烦的提示音：「病房已反锁，开锁权限：护工，医生。」 也就是说，一旦这个房间里发生命案，所有人都逃不出去。无论是夭捺，还是其他病人。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夭捺勐地睁开眼睛，伸手摸向被窝里被折断的指针武器。这是她在医院里找到的唯一尖锐物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按照日记提示，她最早是在早上八点的时候醒来，那时候的记忆已经被重置了。 也就是说，今晚八点到明早八点，她一定会在十二个小时内发生了某件事，导致失忆。 能让她反覆栽了四次跟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第100章 可让夭捺没想到的是,这一躺，就是四个小时过去了。 她居然眼睁睁地从傍晚八点熬到了子夜时分，医院安安静静一点儿多余的声响都没有，同病房的病友更不用说了,从刚刚开始小红就在打唿噜,睡梦话,已经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一想到有两个，甚至是一群伪人陪自己熬夜，夭捺就觉得有点子好笑。 所以为什么不速战速决呢？ 是怕被其他还没睡着的正常人发现吗？ 滴答滴答,房间里的生命特徵检测器发出平稳、规律的声音,示意着这个病房里的人,都处在一个安静祥和的状态,都有在乖乖睡觉。 窗外的远方传来古老的敲钟声,也是在钟响的一剎那,房间里的生命体徵检测器变音了，刚刚还均衡缓慢的钟摆声，变成了节奏极快的切割声,乍听之下仿佛刀刃划过半空的声音。 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道微不足道的轻风划过夭捺的面中。她勐地睁开眼。 来了。 夭捺一个转身滚下床,刀刃戳进枕头里，发出「噗嗤」的闷响。 也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交锋中，夭捺的心率上升了，房间里的生命体徵检测器发出警告，嘀嘀嘀的提示音响彻整间病房，甚至是整间精神病院。 一道检查用的天文照明灯穿过半空,精准照在了夭捺的病房里。 照亮了两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身上。 夭捺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这两人还穿着病号服，却有着三米多高，瘦削的骨架，就好像是两只放大的人体模特在黑暗中追杀她。 趁这段短暂的照明间隙里，夭捺主动跳离伪人的攻击范围，站在小红的床上。 嘎吱床板一声响，睡得正香的小红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光亮下的瘦长鬼影，只说了句：「怎么又开始了，你们继续。我换个地方睡。」随后她熟练又灵活地爬起来，钻进柜子里，关上柜门。 夭捺：…？ 感情她们每个晚上都在打架，都把精神病打习惯了？！ 所以今晚的突袭不是偶然，而是每天都必须经歷一次的固定剧情——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栽倒那么多次，每天晚上都丧失记忆？ 交锋迫在眉睫，不容夭捺仔细思考。 她捡起小红丢在地上的被套，用它缠住自己的手，尽可能减少身体触碰到伪人的机会，又用小方巾包住脑袋，拒绝和伪人唿吸同一片空气。 她的动作落在两个伪人的眼中，她们发出吱吱的尖笑，「别挣扎了，你赢不了我们的。」 「你确定？」 夭捺疑惑的目光在她们瘦瘦长长、看起来相当无力的四肢上面流转，不相信她们的话。 或许换做其他人，可能还会因为伪人的话，产生错误的认知，导致战斗起来畏手畏脚，可夭捺是怀疑型人格，从来不接受伪人的pua。 ——你说是就是啊，我不信，打打看！ 夭捺嗤笑一声，直奔伪人的□□而去，目标是对方稳定身体的脚踝。 她在奔过去的同时拿出早已藏好的武器，尖锐的指针直接戳进其中一个伪人的小腿里，用力一划，小腿到脚踝的肌肉整个被切除了。 本就因为身材高挑而有些站不稳的伪人怪叫一声，倒在地板上，爬都爬不起来。 伪人本就不是武力值见长的污染物，它们唯一拿得出手的技能，只有消除和植入记忆。只要不让它们有机会用出这招，同时来十个伪人，夭捺也能群灭掉！ 另一个伪人见状，干脆利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动作粗暴地朝夭捺冲过来。 她试图用大范围的攻击碾压夭捺，可惜，夭捺最擅长对付的，就是这种不带脑的敌人了。 她看到对方横冲直撞朝她直奔而来，立刻向上一跳，身体藏进视觉盲区里。 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消失了。 伪人见状愣了一下，视线快速飘逸，似乎在辨别她在什么地方。 趁这个发愣的间隙，夭捺直接跳到她头上，用手里的床单缠死她的脖颈，罩住她的五官。 伪人在拼命挣扎，发狂地打碎病房里为数不多的装饰，不管她怎么发疯，夭捺纹丝不动，她淡定沉着地抓着床单另一头，向后狠狠一倒，利用体重彻底勒死了对方。 咔嚓。 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伪人的脖子被床单拧断了。 可令夭捺没想到的是，她的脑袋竟然一百八十度地拧过来，正面看着她，啧啧发笑。 「你又上当了。」 「什么？」 回应夭捺的，是伪人那直接从脖子上掉下来的脆弱头颅。 那颗连头髮都没有的光滑脑袋，砸在金属地板上，立刻反弹出「砰砰砰！」的皮球声。夭捺注意到，伪人断裂的脖子里喷射出来的东西不是血液，而是一股浓郁的、呛鼻的臭气。 这股白色的烟雾迅速充斥了房间，速度之快，连夭捺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在看到气体喷出的瞬间，就立刻屏住唿吸了，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股臭气会钻毛孔，通过皮肤就能进入她的身体。是几乎在被白烟包围的一剎那，夭捺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那种感觉就好像宿醉，她能明显感觉到，脑海中某些深刻的记忆逐渐消失，彻底淡化。 原来如此。 原来能让她中招那么多次的套路，是死亡啊。 ——伪人之死能修改记忆。 这是夭捺昏迷前，脑海里最后闪过的念头，随后「砰！」的一声巨响，她直接倒在地上。 从一开始就被切除小腿肌肉，告别战斗的伪人爬着过来，小心翼翼检查夭捺的身体状态，确认她没有战斗力后才松一口气，对天花板上的监控比了一个ok的姿势。 「目标已经昏迷了，今天的记忆已经被消除。」 监控那头很快传来新的指令，很明显，它们一直在监控里看着：「检查一下日记。」 残疾伪人又放下夭捺，爬到她床边拿起那本日记本，把上面的内容细细检查了一遍说：「她怀疑自己是否杀人了，但我觉得不是问题，以她那么谨慎的人肯定会怀疑自己的。」 「是的，明天直接把这条床单拿过去，她用这条床单杀死过七号，肯定会有印象。」 现成的兇器这不就有了吗？ 如此一来，最迫在眉睫的兇器问题就解决了。 「先把七号的尸体处理一下吧。」 残疾伪人爬到自己的同伴身边，明明两人曾经住在一间病房里，从早到晚出双入对的，可她看着同伴死不瞑目的脑袋，却半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只顾着看她完好的双腿。 她舔了舔嘴唇，贪婪道：「那我把她的腿拿来用。」 监控回覆：「随便你。」 残疾伪人闻言，立刻将同伴完好的肢体移植到自己身上。 几分钟后，她便完好无损站起来，打开窗，将同伴的尸体和自己破损的右腿一同丢下去，扔到床底下的花圃里。 太阳一出来，尸体就会在炙热的温度下被蒸馏掉，伪人的尸体可比普通人类好处理多了。 存活伪人倚在窗上，低头看向花圃里残缺的尸体，冲着那个被活生生勒断的头颅摇头：「这都第几个了，花圃里的花都要被我们的尸体压坏了，还是想不到控制夭捺的好方法吗？总不能我们每天晚上都死一个人，给夭捺的记忆陪葬吧？」 那么浪漫的事情用在一个讨人厌的叛徒身上，真是烦死人了。 这次监控倒是沉默了很久，差点让她以为对面没人了，才缓缓回復道：「很快就结束了，等杀人犯的审判结束后，一切就结束了。 「好吧。」伪人用下巴指了指柜子里唿唿大睡的精神病人：「那女的要处理掉吗？」 「不必，一个精神病人能有什么用，放着别管了。」 对话结束，伪人变回普通人类的模样，随后病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好几个护工走进来，收拾乱七八糟的战场，将夭捺和小红扶回她们各自的床上。 她们还带了一个新面孔的病人走进来，睡在死去的伪人床上。 处理完这些工作，马上就要天亮了，病房又恢復成原先的模样。 四个病人安详躺在床上，挂在墙上的生命体徵检测器发出平稳、规律的声音，滴答滴答。 早晨八点，夭捺准时睁开眼睛。 她看着空旷过白的天花板，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我这是…在哪啊？」 夭捺从病床上爬起来，首先看向与她同寝室的病人们，她们已经在广播的音乐声中起床，叠被子的叠被子，扎头髮的扎头髮，穿鞋的穿鞋，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夭捺的目光落在她们的制服上，耳朵精准捕捉到广播的音乐声中有：「这里是精神病院，我们都是最快乐的鸟儿，一样的鸟儿在栖息地休息~」 精神病院？ 夭捺再次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在联邦当了几年警察都没有今天皱的眉头多。 穿着红色衣服的女病人坐在床边，用手指着另外三位病人，一脸惊喜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这里有十二个人！」 「好啊好啊好多人啊，每天睡醒都可以跟好多人一起玩！」 另外两人闻言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十二？」 「你叫十二，你是十二！好巧啊好巧。」 莫名其妙的对话。 夭捺默默收回目光，嗯，果然是一群神经病啊。 第101章 夭捺第一时间看屋子里的装潢。 没有联邦市民人手一个的情绪调节器,窗外也没有成群结队的污染物。这里不是她所熟知的世界。 她的身体动了一下，手边的笔记本掉了下来。 … 她是穿越到2008年了吗？居然还在用纸笔记录。 夭捺有些谨慎地打开笔记本，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句颇为惊悚的话。 ——我失忆了。失忆状态已经持续：7天。 如今这个数字还要加一，已经是8天了。 眼看着同房病人都起床,准备去食堂用早饭,夭捺迅速地将笔记本上的文字看了一遍,大致内容就是她是一个恶性事件的杀人犯，临在裁决之际，因为突然失忆被送到精神病院里,她在精神病院里一边寻找自己的记忆,一边给精神病人上课。 …给精神病人上课,好小众的词语啊。 有那么一剎那,夭捺真的觉得自己病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奇怪的是,明明今天是她失忆的第八天，本子上的内容却只有三四天的体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如此看来，第一页的天数不是天数,而是她失忆的次数。 所以真正的日记在哪里，在厕所里吗？ 夭捺正打算放弃早餐时间,去卫生间一探究竟，护工却收到通知直奔她而来：「夭捺，你需要先去会客室，冉柏长官申请与你对话。」 冉柏？啊，就是日记本里告诉她，她是杀人兇手的人吧。 这才隔了多少天,竟然又来了。 怀着对这位长官的好奇心，夭捺跟着护工来到会客室,看到了坐在房间里眉头紧蹙的人。 他穿着规整干净的办公服，即使看不懂他肩头的品阶，也能从他游刃有余的气质上面，感受到他在他所在的机构里应当属于一个比较高的地位。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可以榨出油的肥美冤大头。 夭捺带着这份第一印象，坐在冉柏的面前。 护工非常识趣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外人刚离开，冉柏立刻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止役被抢救过来了。」 冉柏话音刚落，夭捺明显感觉到会客室房门有人影在动，送她过来的护工还在外面偷听。 她微微敛下眼眸，说：「听起来像是一个坏消息，我竟然垃圾到连一个人都杀不了。」 夭捺话音刚落，冉柏的表情略有动摇。 当然，放到当时当下的语境，他的表情更像是被夭捺惊世骇俗的发言震惊到了。 「对于你来说确实是坏消息，因为他醒来后就可以指控你这个杀人兇手了，你死定了！」冉柏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夭捺这件事情：「如果你愿意现在坦白，说不定还能从轻处理。」 夭捺却因为冉柏的话陷入了怀疑，她问：「我们之前的关系是不是还可以？」 「谁跟你一个杀人犯称兄道弟。」 冉柏不屑。 「可是。你居然想让我被从轻处理欸，这难道不是潜意识希望我好过吗？」 夭捺提出这句疑惑后，冉柏整个人愣在桌子对面，眉头蹙了松，松了蹙，表情好不丰富。 几秒钟后，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眼球还时不时向上翻，给人一种大脑正在造反，想要从幕后跑到台前的感觉。夭捺被他这么非人类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上前摁住他，结果一位医生打扮的人走进来，双手放在她和冉柏的肩膀上，对方的情况才好了一些。 与此同时，夭捺刚刚才目睹的画面开始淡化，她也忘记了冉柏诡异的反应。 冉柏重新镇定下来，站起身，放下最后的忠告。 「看在我们曾是过往同事的份上，我的忠告也到此为止了。」 随后扬长而去。 夭捺却因为他的话陷入沉思——同事？原来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有编制了。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杀人呢？ 不管怎么样，如今她是个精神病人，没办法离开医院，想要知道真相也得等被害者醒来。如果他能顺利醒来的话… 医生打扮的男人摘下眼镜，有些困扰地揉了揉额头，「你先跟着护工去食堂用饭吧。」 护工赶来，带走了夭捺。 医生却没有马上离开，他坐在夭捺和冉柏刚刚对话的桌子前，一个身体却发出两个声音，他在自己与自己对话：「没想到冉柏是夭捺的同事，刚刚差点被他意识到记忆存在悖论，幸好你及时赶到，加固了新的记忆。」 「我可是一直盯着监控的，不像其他人，仗着自己有修改记忆的能力，为所欲为。」 「止役要醒了，怎么办？他醒来后，肯定会告诉大家夭捺并没有杀他。」 伪人实在是苦恼，它们有伪装、代替人类的能力，却没有杀害本体、处理尸体的能力，本以为止役放在医院里应该救不回来了，结果赛博世界的医疗似乎比他们想像中还要厉害，竟然把一个将死之人救回来了。 止役醒来说出真相，她们潜心打造「弥什是杀人犯」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了。 身体的另一个声音沉默了会。 许久，它才继续说话：「派个人去，把止役的记忆抹掉。」 「我听冉柏的意思，止役和夭捺的关系似乎特别好，他可能不会接受夭捺杀他的记忆。」 「那就杀了。」 「反正医院治死人不是稀罕事，到时候把杀人的记忆放到有厌世情绪的护工身上就好。」得亏止役是在医院里，想要找到替死鬼应该不难。 医生默了默，想要反驳，可惜只有这个方法了。 如果此时此刻有人经过会客室，一定会被房间里的景象吓到——明明会客室对话声不断，两个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房间里只有医生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代表新生的朝日阳光塞进房间里，照在医生的身上，他的身体竟然透出一条分界线来。 再仔细一看，医生的身材比起常人魁梧很多，他厚实的头髮下藏着另一张脸。 另一个声音也是从后脑勺上传来的。 这是两个人背靠背贴在一起，伪装成一个人的样子。 多亏伪人特殊的身体结构，合二为一的医生居然到现在都没被发现，保持沟通随时交流。他站起来远离光源，透光的相叠处就此消失，看不出任何端倪。 … 医院里。 止役躺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他本来就在月亮升起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如今更是全身插满管子和急救环，动弹不得。 就在刚刚，冉柏站在他身边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就在刚刚，我去精神病院看望夭捺，她对害你的事情毫无愧疚，不知悔改。等你身体稍微好些就把审判推进吧。」 什么害他的夭捺？什么审判？ 止役完全听不懂这些话，害他的人分明是伪人啊！ 他想要反驳冉柏，可惜他的嗓子被伪人用玻璃割断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也没有力气。 于是止役只能眼睁睁看着冉柏离开，也从他的话中得知，夭捺如今在精神病院。 夭捺有危险！！ 他想起来替夭捺证明清白，可固定在仪器里的身体，几乎是刀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止役废了很多的力气，却只是让右手食指悄悄动了一下。 就在止役努力掌控身体权限的时候，一个穿着雨衣的少年混在病人的人群里，走进医院。 他目的地明确走到重症病房的门口，刚走上前，立刻就有机器人拦下他：「不好意思，你没有权限进去。」 雨衣少年愣了一下，反应速度和程序出错的机器人差不多，许久，他拿出口袋里的证件。 这枚证件和他的衣服一样，都被雨打湿了，还在往下滴滴答答落着水。 太奇怪了，外头分明阳光明媚，少年身上哪来的雨？如果此时检查少年证件的人是真人，而不是机器人，或许还能发现诡异的地方，可机器人只用眼睛迸射出的蓝光扫描了一遍证件，确认这枚证件上的照片和人脸能对上，便将他放进去了。 「长官请进。」 雨衣少年顺利走进重症病房，走向唯一的病人，止役。 等止役发现有一道黑影正在靠近的时候，雨衣少年已经走到他的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止役愣在原地。 他干燥起皮的嘴唇微动，无声却又富含感情地说出了这个久违的名字：「赴日。」 止役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赴日还穿着出任务时的雨衣，勐烈暴雨使他浑身湿透，在衣料上汇聚的雨水串成连续不断的水珠，从衣摆处滴落在地上。 他被贬职，经歷了那么多事情，赴日却还是他记忆中最后见到的模样。 止役微微扬起了唇角，正准备想说点什么，忽然发现赴日的表情却是出人意料的冷漠。 止役似有察觉，目光缓缓向下移动，果不其然看到赴日的手里握着一把刺冰用的尖刀。 我靠。 止役连思索他为什么要带刀的时间都没有，立刻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右一滚。 「砰！」他狠狠砸在地板上，好不容易康復的内脏发生震动，痛得他趴在地上满头大汗。 可是他看到了，他看到赴日将这把尖刀插进他的床板上，如果不是他用尽全力滚下床，这把刀便会扎进他的身体里，彻底杀死他。 来的人不是赴日！ 止役想起来了，赴日早就特么的已经死了啊！ 来的人是顶着赴日死去时的脸，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伪人！太过分了居然盗脸骗人感情。 一想到自己因为这张脸，产生了那么多情感思绪，止役就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可他今天早上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如今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别说报復这个假的赴日了，不被他提前杀死都是难事。 他挣扎着想要爬走，却只爬了几毫米，在这动弹不得的间隙里，赴日已经坐在他的身上。 那把尖刀反射出来的光芒，在止役脸上明晃晃掠过，如同死神凝视的目光。 可恶… 止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刚刚狠狠的一砸，把他手指微动的力气都砸没了。 如今他只能躺着，等待生命被带走，没有任何的办法，唯一能救他的人夭捺还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刺啦！」刀尖穿刺空气的声音响起。 千钧一髮之际，一个牛皮制的皮带绕过赴日的脖子，向后一倒用力死死绕着他的脖子。 赴日也因此失去身体的平衡，手里的刀也跌落在地上。这场反转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不管是伪人还是止役，都没能反应过来。 哪来的人，怎么无声无息靠近还不被察觉？ 获救的止役趴在地上，和被缠绕几乎窒息的伪人同时朝来人望去，竟然是一张想也没想过的脸。 「闻娜，怎么是你！」 第102章 这些日子的训练起了成效,闻娜将皮带挂在赴日的脖子上，双手交叉死死勒住了对方。 赴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髮紫。他伸手想要触碰闻娜的头颅，却被闻娜早有察觉避开——先前她就是被医生抚摸后脑勺，记忆才被修改的。 闻娜虽然没有夭捺聪明,但也不傻,知道这个怪东西会影响记忆。 「去死吧！」 闻娜单薄的身体迸射出无限的力量,居然硬生生将身量颇高的赴日拉下来，向后弯曲。 她的手肘一下一下击打赴日的面中，每一次手臂挥舞,都带出几滴从五官流出来的鲜血。 原本还在努力挣扎的赴日渐渐没了力气,张牙舞爪的双手随之放松。 随着一声倒地的巨响,赴日晕倒了。 闻娜却依旧没有松手。 她继承了夭捺的优秀传统,敌人晕倒也绝不松手,果不其然在坚持了第四分钟的时候,赴日就跟迴光返照一样勐地睁开眼睛，身体剧烈晃动，试图将闻娜撞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闻娜的双脚死死踩住地面,坚如磐石一动不动。 她被人抓住头髮，揪下一大撮,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有放开勒脖子的手。 这样的僵持持续了十多分钟，地上全是闻娜的长头髮，终于赴日失去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闻娜这才确信对方是真的晕倒而不是诈骗，慢慢松开了手。 她和赴日一起瘫坐在地上。 「哈唿哈唿——」闻娜大口唿吸着。 她没有歇着,而是从工具箱里拿出固定病人用的绳子，将对方绑得无法动弹后,才终于放心坐在地上休息。 闻娜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止役身边扶到床上，说：「止役，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出现了一群可以修改记忆的怪物，将夭捺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件事情，止役已经从冉柏口中听说了，也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动了动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闻娜连忙将脑写字板拿过来，连接在止役的手指上，他动动手指就可以写出想说的话。 止役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伪人。】 伪人？ 闻娜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止役将夭捺曾经告诉过他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闻娜。现在只有他们能救夭捺了。 【他们的武力值不高，但是非常擅长修改抹除记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强制开机重来，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中招不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原来如此，难怪闻娜一个人就能打倒赴日，只需要小心别被碰到脑袋，就能规避危险。 闻娜点了点头，又问：「你认识晕倒的这个人吗？」 这次，止役的回答没有那么快了。 他先是久久凝视着赴日的脸，然后才继续往下写。 【我是因为残害同事才被贬职的，你刚刚勒晕的人，就是我记忆中残害的同事。】 闻娜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不是因为曾经死去的人突然復活而感到惊恐，而是她突然发现：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伪人就已经藏在人类的群体里，利用自己的能力，毫无底线地栽赃清白的人类。 止役就是最初的受害者！ 那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里，是否还有更多无辜的人，因为错误的记忆锒铛入狱？ 当年止役究竟有没有杀人？当年他杀掉的人是同事，还是伪人？ 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不得不说，多亏这次出现的伪人顶着赴日的脸，否则她们压根联想不到一层，拯救夭捺的行动也因此变得迫在眉睫。 「距离审判还有三天，按照伪人的尿性，一定会修改冉柏等参与法庭审判的人的记忆，将夭捺送进监狱里。如今夭捺在精神病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她能依靠的人只有我们。」 闻娜打定主意要将夭捺救出来。 可是精神病院就是龙潭虎穴，里面住着的伪人数不胜数，很难保证自己的记忆不被修改。 就算这次侥倖逃过一劫，可下次呢？ 所以闻娜有一个计划，那就是：「我们可以继续假装失忆，对外宣称夭捺是杀人犯，等三日□□审夭捺就会被送出精神病院，到审判那天再反水救人！」 这个方法绝对是可行的！ 因为闻娜在医院时就发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了，但她没有说，伪人也没有发现。这样看来它们的智商也没多高，想不到人苟起来有多狗。 闻娜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止役后，得到他的认可，急救舱显示他的身体还需要三日恢復，在此之前只能尽可能延后与伪人的交锋，等到身体好全了再交战也不迟。 双方达到一致后，止役好奇问道：【你是怎么逃避伪人的记忆修改的？】 要知道，他已经被伪人改了无数次记忆，当了好多次傻子。 看到这个问题，闻娜便想起在精神病院见到夭捺的那一天。 她的脑海深处被植入了一段夭捺是杀人犯的记忆。 奇怪的是，她对这段记忆深信不疑，仿佛自己确确实实看到夭捺杀人了。 但仔细回想，闻娜却没办法想起杀人的过程，甚至具体的画面都没有，只有大概的印象。 闻娜本就是代码构成体，一个程序发生错误所有方程式都运行不了，她没办法圆bug，于是所有的代码都停滞下来不再运作了，要等到修正错误的代码才可以继续运作下去。 这种模式给了闻娜一个猜测和试错的机会。 她找出了错误的代码——夭捺不是杀人犯，她对杀人犯的记忆是被人为纂改和编造的。 只有意识到这两点，她体内的代码公式才顺利运作起来，发现真相！ 并且她还意识到：如果止役不是夭捺伤的，那就是陷害夭捺的人伤的！ 所以一听说止役从昏迷状态中醒来，闻娜就意识到他可能有危险，马不停蹄赶到了医院，成功救下差点被假赴日杀死的止役。 「当然，我没有那么聪明，让我发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其实不是备份计划，而是…」 闻娜的脸色突然变得尴尬，清秀的五官组成了一副赧颜难言的样子。 「是…那个人。」 … 饭后三巡，夭捺再一次在洗手间里看到裸女。 好傢伙，怎么会有人把日记写在同寝室的女病人身上，这是正常人做的出来的事情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与此同时她也很想问对方：「难道这些天来你都不洗澡的吗？」 小红瞪大眼睛，「是你说的呀，想让变美符咒生效，就得一直不洗澡！」 而且也就四天而已，她闻了闻自己的身体，露出灿烂的笑容：「还好！不臭！」 夭捺见状都怜爱了。 她真不是人。居然对精神病人说这样的谎话。 夭捺摸了摸小红的脑袋，说：「你干得很好，继续将变美符咒维持在身上，就能变美了。」 「还用你提醒我吗？在努力变美这一方面，我可比你强多了！」小红美滋滋穿上衣服，厚重的红毛衣覆盖在密密麻麻的日记上，变成了夭捺唯一能信赖的东西。 小红演着戏，疯疯癫癫离开洗手间。 她离开后有一段时间，夭捺才从洗手间里出来，慢悠悠地朝自由活动室走去。 途径走廊拐角处的时候，一个黑影从阴暗处浮出来，情绪晦涩难懂的视线落在夭捺身上。 几乎在视线触及的一瞬间，夭捺就发现对方的存在，并朝她看了过去。 对方是一个穿着病号服，五官较好但脸色苍白的女孩，正抱着手站在角落看她。 夭捺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方并不这么想。 「我听说你失忆了？」 女孩开口就是一句反问，语气颇为不客气。夭捺几乎能在这句反问中觉察对方的身份，想必对方是在丢失的记忆中认识的人，而且她们两人的关系不太好。 夭捺停下来，环顾四周，发现女孩出现的契机十分微妙。 她挑在了监控、医生和病人都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你认识我？」夭捺反问对方。 不出她所料，两人的关系果然很差，几乎在夭捺反问出声的剎那，女孩就发出惊天爆笑，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好半天她才擦掉眼角的泪花，说：「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果然失忆了。」 她凑到夭捺面前，不怀好意地说：「我认识你，你却忘了我，你也别想我告诉你我是什么人，夭捺，被人丢到精神病院的感觉不好受吧？」 夭捺的目光落在对方的五官上，啧，这样说话，好看的脸都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了。 「哦？听你的语气，你就是因为我才被送到精神病院来的？」 夭捺话音刚落，刚刚还哈哈大笑的女孩瞬间闭嘴，警惕地看着她。 好嘛，即使女孩闭口不谈，夭捺也能从对方破碎的语句和反应中，窥探出她的身份来：「让我猜猜，你的双手修长干净，证明前半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后半生却在精神病院，证明你的家人已经放弃你，放任你在医院里自生自灭。」 这是夭捺现在观察到的细节，还有她在小红身上的日记，也在源源不断提供线索。 「昨天闻娜来看我，我注意到她作为财阀千金，双手却长满茧子，明显是苦日子过来的。」 昨天闻娜一坐下来，夭捺就注意到她的手，和财阀千金的身份完全无法匹配。 这事也被她写进日记本里了。 「一个干过重活的财阀千金，和一个养尊处优的精神病人，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组合，让我下意识觉得你们之间有关系。」 女孩一言不发，夭捺反客为主：「所以我在想，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产生强关联呢？就在刚刚我想到了，是真假千金。」 「呀，你是斗败的假千金吧？」 话音落下，便是长久的沉默，直到被女孩的一声轻笑打断。 「我真的服了。」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文清秋。」 第103章 不会有人注意到夭捺和文清秋,因为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两个正在讲悄悄话的女病人。 精神病人都这样。 如果她们生病还寡言的话，基本命就不长了，所以医护人员非常贊同病人之间沟通,偶尔碰到病人凑在一起还会非常识趣地离开。 文清秋带着夭捺来到了自由活动室,非常熟络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品茗。 嗯，如果忽视她身上的病号服，还真有一种名媛在喝下午茶的既视感。 「坐吧。」文清秋让夭捺坐到对面。 「你还挺习惯这里的生活。」 文清秋耸了耸肩膀,身体却相当舒展：「我确实挺喜欢这里。这里的人都没办法上网,没有人知道我在外面的名声有多糟糕,更不会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她们都管我叫文大小姐。」 说到这里文清秋自己都笑了,谁能相信她那么高傲的人,有一天也会爱上精神病院的生活。 虽然夭捺不知道文清秋在外面的名声如何，但她有预感，这事应该与她有关。 于是她非常识趣地闭口不谈了。 「说回你的事情吧。」文清秋的身体向前,展现出狂热的好奇心，自从双方挑明关系后,她的视线便毫不掩饰上下打量，许久才发出感嘆：「我真佩服你，每天固定失去一次记忆，还能将医院搞得天翻地覆，又是杀人又是上课的。」 夭捺挑了挑眉，日记里只写了上课的事情,可没讲杀人啊。 难道是她没来得及写进去就失忆了？目前看来，唯一熟知她失去记忆的人只有文清秋,夭捺也难得提出请求：「杀人这事我不知道，给我讲讲。」 「是吗？那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文清秋古怪坏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但是我不介意现在就杀掉你。」 真是给人好脸了。 夭捺不接受被人威胁，让她不爽了，哪怕是关键证人也该死就死！ 于是文清秋的脸惨白又涨红，随后缓缓恢復原色，「说杀人的事情之前，你得先了解，医院里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变化——我在这家精神病院已经呆了两个月了，可从上个月开始，医院里的病人开始换脸了。」 夭捺挑了挑眉，看来一个月前伪人占据了这家精神病院，不断把自己的人送进来。 「我住的病房是四人间，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发现病友互换对方的脸，你懂我的意思吗，就好像一群小朋友觉得彼此的书包好看，于是第二天上学决定互换书包。」 这确实是伪人做的出来的事情。 它们总有强烈的好奇心和新鲜感，模范的人类对象也总是变来变去。 文清秋蹙眉，说：「同一个月，来精神病院的病人越来越多，大部分人都有失忆的症状。医生和护士却对这样的现象习以为常。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上周我的好病友手术去世了，当天晚上她又回来了。」 文清秋在医院里有一个小跟班，是周式快餐的千金，社会地位在文家之下。 因为精神病院断网，小周并不知道文清秋已经不是文家大小姐了，还自愿当她的跟班，两人因此每天出双入对感情颇深。 可就在上周，小周因为承受不住精神治疗，自杀去世了。 还是文清秋给她盖的白布，唱的悼亡诗，结果当天晚上，她就跟没事人一样回来睡觉了。 文清秋看见她后，连忙上前询问：「小周，你回来了。」 小周听到声音后缓慢眨着眼睛，眼神涣散，她的手在空荡荡的地上拨弄着，仔细一看，原来她在试图用胳膊肘走路。嘛，不奇怪，精神病嘛。 奇怪的是小周看到文清秋，就跟不认识一样擦身而过，最终引起了她的怀疑。 「…等等」夭捺开口打断文清秋的回忆，她觉得很奇怪啊：「同房病人换脸你不奇怪，死人死而復生回来你不奇怪，她不跟你打招唿你觉得奇怪了？」 「像我们这种上流社会，是非常重视礼节的，我管她是死是活，她见到我就得打招唿，这才是作为跟班应有的品质。」 文清秋用着一种你这种穷苦人种懂什么啊？的表情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才接着说：「而且换脸和死而復生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我已经是神经病了，你见过哪个神经病怕鬼？」 「哇塞…」夭捺向后一靠，发出感嘆：「亡命之徒啊。」 不得不说，闻娜和文清秋这两人有点意思。 虽然夭捺已经不记得她们了，但初始评价这种东西，不是抹掉记忆就会改变的。 在夭捺看来，这两人一个有暗杀者的潜质，一个有亡命之徒的潜质，实在是有意思。 也正是因为文清秋这份我特么是神经病我怕谁的态度，才让潜伏在内的伪人误会她是货真价实的神经病，没对她的记忆下手，最终才有了这段对话。 「小周的事情结束后没多久，你就来医院了，刚开始在医院见到你我感到很震惊，我以为你被闻娜那婊子背刺进来了，刚想嘲笑你却发现你不认识我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你每天醒来都在医院大开杀戒，追杀病人和医护人员，第四天开始忽然变得跟精神病人一样了。」 文清秋也是默默观察了好几天，才确认夭捺每天早上都会失忆，她抱着看笑话的心情旁观着，故意不出现告诉她真相，一想到高高在上的夭捺也有被欺骗的一天，就觉得通体舒畅，爽的不行。 可让文清秋没想到的是，夭捺就算失忆了也是夭捺，不杀人就上课，把好端端的精神净地搞得乌烟瘴气，引起文清秋的不满。 于是她今天终于没忍住，上前打了招唿，原本只是想嘲笑夭捺，却没想到夭捺仅凭手指和语气词，就能发现她的身份。 文清秋甘拜下风。 这就是她在精神病院里见到夭捺的一切了。 文清秋早已决定在医院里度过余生，非必要的原因，她压根就不想和夭捺打交道，想起医院外不堪的记忆。 就连夭捺杀人的时候，她也躲得远远的。 夭捺盘了一下文清秋的话和日记上的内容，确认没有矛盾的地方后，说：「大概的情况我了解了，听着文清秋，我需要你的帮助。」 「噗嗤！」 文清秋直接笑出了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帮一个把我送进精神医院的人？」 「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帮我，如果你想失去最后的栖身之所的话。」夭捺淡定回復道。 文清秋脸色一边，语气郑重：「怎么说？」 「我这样告诉你，所有你觉得奇怪的病人、医生、护士，都是伪人和伪人操控的人类，你不会真以为你的好病友是自然死亡的吧？不是，是伪人借着手术这个契机杀死的。」 夭捺拿起桌子上的两个茶陪小糕点，一个丢掉，另一个放在丢掉糕点原本的位置。 「这样它们就可以凭藉手术这个正当理由，处理掉小周的尸体，换上自己的人。」 「反正医院里都是精神病人，除了你谁会注意到，小周已经换了一个人？同理，你死了，也没有人会发现你被取而代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虽然夭捺不认识文清秋，但从对话中可以感受到，文清秋绝对不是一个愿打服输的人，她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被害死，还被人替身活在世界上，疯疯癫癫，用手肘走路。 文清秋狠狠皱了一下眉，「烦死了，我都住到精神病院里了，怎么还要搞我？」 「所以得把他们赶出去，还你一个清净的精神病院。」 夭捺朝文清秋伸出手。 文清秋盯着这只手许久后，才默默伸出手与其相握，嘴上还说：「等你恢復记忆，你会后悔跟我这样的人结盟。」 「我至今没见过比我还烂的人，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烂出新境界，我还会对你刮目相看。」 「也是，你确实是烂。」 就这样，两个女病人达成一致，文清秋看向房间里疯疯癫癫的人群，说：「按你的说法，这里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是伪人，单凭我们两个人要怎么拯救精神病院？」 「首先得先把伪人和真正的精神病人区分开来，这事交给你记录，你对病人更熟悉。」 夭捺离开对话的角落，再次站上舞台。 她踢开了正在唱k的伪人或病人，夺过麦克风。 因为有她昨天上课的铺垫，所以夭捺一拿起麦克风站在台前，立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无论是在聊天，玩游戏还是看电视剧的病人都围了过来，伪人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走过来。 真人假人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夭捺没有纠结这点，而是继续她的小葵花精神病课堂。 她开篇就是：「这个世界很危险，精神病院很安全。」 病人们点点头。 是啊，他们就像笼中鸟一样被关在医院里，还总是被医生护士警告，随意出去会受伤，这个世界有多危险，只有躲在医院的他们是最清楚的。 文清秋混在人群里，小心翼翼观察大家的反应，标记出伪人和真人。 她还以为夭捺会说一些让病人产生共鸣的话，就像心理医生那样，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夭捺下一句就是：「可是，有一股邪恶势力隐藏在医院里，它们或许是同房病人，或许是医生护士。它们想要打破这片清净的宝地，威胁我们的生命！」 文清秋：「…」 嘶，这么直白的吗？ 夭捺就差直接把伪人藏在医院里的事情说出来了！ 夭捺话音刚落，病人们发出惊唿声，不断打量身边的人。 「好好看看你身边的人吧，它们还是你曾经认识的朋友，室友，闺蜜吗？听我一句劝，一旦发现不对劲，要立刻反击保护自己，我们要努力活下去守护全赛博唯一的净土…」 课堂的结尾还是跟昨天一样，医护人员急匆匆赶来，带走了夭捺。 他们捂着夭捺的嘴，不让她继续往下说，这么粗暴的处理方式放在昨天的演讲尚且可行，因为夭捺并没有提及医护人员可能是敌人，可结合今天的上课内容，医护人员捂嘴的行为反而更像是一种默认，默认夭捺说的话是对的。 人群产生躁动，大家都在问周围的人：「你是谁，我又是谁？你是要害我的人吗？」 伪人不明所以，但跟着学，于是场面乱七八糟分不清哪边是敌军，哪边是友军。 夭捺被带到病房里，丢进去闭门思过了。 监控室里，医生一边看着监控室里安静作者的夭捺，一边看着自由活动室里躁动的病人，难得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剩下的病人们不听话了。」 他身后的人说：「那就处理掉，反正本来就打算一个接一个全杀掉的。」 「精神病院不是急诊科，一天内死那么多人很容易引起外界的凝视。」 后脑勺闻言笑了，长在脸上的毛髮都在颤抖：「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有杀人犯病人？」 「将所有病人的死推卸到夭捺身上就好了。」 「你说得对。」 死的人越多，对夭捺的审判更不利，一箭双鵰。 第104章 「杀掉他们,开放医院的床位。」 话音刚落，监控室里唯一仅有的「人」将缓缓后靠，目光凝视面前高达数百个监控画面。 他看到夭捺被单独带回病房里，立刻有医护机器人上前送药,而夭捺也正如它们的预料,假装吃药实际是去卫生间吐掉。 无所谓,反正那药只是普通的精神药物，它们并不觉得投药能干倒夭捺。 如果有那么简单，军团内部就不会把叛徒夭捺列为前三的重要逃犯了。 医生如同死人那样,静静凝视着监控,直到时间来到傍晚,他才行动呆板地拿起传唿机。 后脑上的脸裂开一条口子,那是它的另一张嘴巴。 冷酷的声音就从这条裂缝中溢出来,通过传唿机输送到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各单位注意,子夜时分击杀离你最近的人类，各单位注意，子夜时分,击杀人类…」 … 傍晚，止役所在的病房里。 在急救舱小半天的调养下,他终于可以坐起来，开口说话并进行一些基本的行动了。 负责这起恶性袭警事件的长官冉柏闻讯而来。行动颇快。 他一进来，就坐在止役对面，第一时间打开右眼录制的模块。足以见得对案件的重视。 同为义体改造人的止役却莫名觉得：这道频频亮起的右眼红光，让人感到有些不太舒服。可出于对计划的周全考虑，他咽下了说出怀疑的冲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冉柏对此一无所知：「很高兴你能从昏迷中醒来,现在进行袭警案的第一次受害者笔录，你身上的伤都是嫌疑人夭捺所为吗？」 …不是！ 是伪人！ 止役凝视着冉柏,目光却越过他，投向了不久前的过去—— 他看到伪人数不胜数涌来，每个人脸上都有几分他的影子，如同噩梦中的鬼魅。 如果只是武力值较量，伪人不足为惧，可恨的是他们居然玩弄他的记忆，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脑海里充斥着他要自杀，因为赴日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于是自愿从高楼跌落下来。 直到脑袋即将触地的一瞬间，止役抬头看到千奇百怪的伪人，虚假的记忆才被击穿。 他跌落在地，却没有失去意识，全身改造的坚硬度足以抗住几千米的高度。 他明显感觉到伪人靠近。 「死了吗？」 声音传进他耳朵里，该死流的血太多听不太清楚，止役下意识想要拨开，于是动了一下。 「看来还没有死，不然麻烦大了，目前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改变全世界人的记忆。」 原来伪人数量多到一定里量级是可以改变全世界的记忆，届时的赛博会变成什么模样？它们会凌驾在人类之上，将人类当作用完就丢的模具吗？ 紧接着止役就昏迷了，再次醒来已经是四天后，世界翻天覆地改变。 「你还好吗？」 冉柏的提问，让止役从沉思中抽离。 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所以是夭捺袭击你，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吗？」 冉柏又问了一次，这是要打定主意，从止役口中听到夭捺的坏话啊。 止役想否认，可一想到闻娜的计划，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的，就是夭捺…袭击我的。」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请问卫生间有人再在用吗？」冉柏话锋一转，越过他朝后走去。 「没有人用。」 止役应了一句就没有再管了，他听到对方走进洗手间里，房门轻轻合上。 又过了几分钟，洗手间毫无动静，就在止役思索要不要上前敲门的时候，房门又被打开，另一个冉柏居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说：「老规矩，醒来就过来做笔录。」 止役震惊。 他看着冉柏又坐回他对面，又开始做笔录。一切就好像倒带重播。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想要站起来却使不上劲，只能听到自己发出一道虚无缥缈的提问，「你刚刚…不是去了洗手间吗？」 「你在说什么呢。」 冉柏一无所知，于是抬眸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为了工作，改造了排泄系统，很早之前就不需要上厕所了。」 靠… 听到回復的一瞬间，止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我靠」在迴荡。 他支着摇摆不定的身体，冲到洗手间门口二话不说踹开了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马桶口里的水在晃动——伪人已经顺着下水管口逃跑了！ 可让止役感到恐慌的，不是伪人能在众目睽睽下逃之夭夭，而是他居然扮成冉柏的样子，过来套他的话！如果他放松警惕说了真相，告诉伪人：夭捺不是杀人兇手。会发生什么事？ 他会被当场抹掉记忆吗？ 原来当时假冉柏右眼亮起的光芒，确确实实是监控器的提示光，只不过是别人在观察他、审判他的光。止役恍然大悟的同时，又觉得恶寒传遍全身。 他呆在医院里尚且如此，夭捺住在有着伪人大本营之称的精神病院，该有多难受啊！ 「你怎么了？」冉柏诧异道。 止役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復了，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对面的人是不是真人。 「没什么，我可能是刚大病初癒精神错乱了…确实是夭捺攻击我，请尽快举办庭审。」 冉柏没有在止役古怪的反应中察觉到什么，反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感谢。有了你的证词，最快将在明天开启对夭捺的庭审。」 止役眼睁睁看着，他把这一信息录入爱丽丝系统…既然能接上爱丽丝系统，证明是真人，是裁决司的冉柏吧？赛博世界别的不说，身份认证系统做的特别好，伪人难以轻易伪造。 于是在冉柏准备离开的时候，止役压低声音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奇怪的吗？」 「什么？」 「夭捺像是伤害我的人吗？」止役发出灵魂提问。 他从闻娜口中知得知：人类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一旦发生记忆相悖大脑便会修正记忆。 如果出现连大脑都无法修正的情况，就会意识到是记忆出现问题了。只要认知到这一点，便能很轻易找出，出错的部分是哪一段记忆。 止役就是想用这一点，唤醒冉柏的理智。 然而… 话音刚落，冉柏郑重其事道：「像啊，先前我就发现她把你当工具人。工具用完就杀掉，也挺符合她乖戾的性格。」 止役：…？ 好坚定的想法，但怎么莫名让人有点悲伤。 一是他给夭捺打了那么久的下手，在外人看来，他居然只是一个工具人，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那么浅显，就算夭捺杀掉他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好好好，奋斗半生归来只是工具人。 止役缓缓倒下，躺在急救舱里拒绝沟通：「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吧，你快回去准备庭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嗯，你好好休息，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冉柏指的是庭审，却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提前预判到精神病院的暴乱比庭审更快发生。 临近子夜的时候，医院里静悄悄的做什么声音都没有，文清秋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眼睛，凝视着黑暗中空空如也的天花板。 她在思考，自己怎么就跟夭捺联手了呢？ 精神病院对于文清秋来说是一块不被网际网路污染的净地，在这里她可以想发疯就发疯，想不在乎形象便放任不管。没有人将镜头对准她，也没有人将她放到网上评头论足。 在这里，文清秋得到了意外的滋养，逐渐放下对身份，名利的嚮往，回归本身。 这就意味着，她有更多的时间反思过去，思考她和闻娜之间的较量，究竟输在哪里——于是她想到了，她输在了：没有夭捺。 如果她和夭捺是同一阵营的同伴，结局是否会截然不同？ 抱着这样的好奇，紧接着，失忆的夭捺也进了精神病院，文清秋还莫名其妙和她联盟了。 可这真的是好事吗？ 失忆的夭捺还能像之前那样，一如既往地带飞她吗？ 文清秋脑海里思绪不断，乱七八糟。正是因为如此，她今夜註定是睡不着了。 医院顶楼的长明灯旋转照向每一个角落，文清秋的病房位置不好不坏，每次都会被照到。 刺眼的光芒从窗台塞进房间里，瞬间驱散每一处黑暗，照亮整个病房。 于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清冷的白炽灯打了下来，照亮围在文清秋病床旁的三个「人」。 文清秋唿吸一窒。 她的室友居然趁关灯的时候围了上来，它们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杀了她吗！ 文清秋瞪大了眼睛。 好在她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反应还快，勐地向旁边一滚，从床上掉到地上。 与此同时，长照灯的光线挪开，文清秋所能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它们三人集体看向她。 三张冷漠毫无表情的脸泛着同样的杀意。 天啊。 夭捺的预言居然来得那么快！ 它们居然晚上就开始袭击她了！ 文清秋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植入的义体，也是出于美观而不是出于功能性的改造，所以灯光一挪开她便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摸着黑在病房里逃串。 她钻进床底下，恰好避开了一道拳风。 她听到瘆人的长指甲挠刮金属地板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响。 文清秋躲在床底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是见识过，伪人模仿成人类混在人群中的样子，一想到未来的自己也会被伪人顶替，这些怪物顶着她的脸活在净地里的样子，她就浑身战慄不已。 不行！ 她绝对不能死！ 文清秋想要偷跑出去，结果下一秒，她右边的床板勐然下陷，差点压死她。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文清秋不敢再乱动了。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房门突然从外面被踹开，走廊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房间里的景象。 文清秋侧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张似人非人的脸钻进床底，离她只有二三十厘米那么近了 「啊啊啊！！」 她吓得尖叫，却又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张开巨大的嘴巴。 伴着这道微光，她甚至能看清嗓子眼独特的构造，和一副能撕穿肌肉的尖牙…这绝对是怪物！ 她要死在怪物的口中了！ 「救命啊！救命！」文清秋大声求助。 上帝仿佛听到了她的哀求，下一秒，这张脸光速离她而去，像是被人捉住双腿拖了出来。 与此同时，夭捺的声音随之传来：「你们三个人欺负一个人，还要不要脸？」 …是上帝！ 不对，是夭捺！ 这一瞬间，文清秋终于体会到闻娜一直以来的感觉，真是安全感爆棚啊！！ 第105章 「夭捺！」 文清秋惊喜喊道。 回应她的是一把飞过来的勺子,速度虽快，却稳稳噹噹落在了她手里。 「拿着，现在只能找到这种武器了。」 「…」 文清秋低头看手里的勺子，甚至是一把短柄汤勺,边缘钝实得令人发笑：「你好我是神经病,但我也有脑子的,这玩意怎么杀人？」 「至少比你的永久美甲有用。」 特么居然被嘲笑了。 生死关头，文清秋人都麻木了，果然当夭捺的同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她紧紧捏住勺子,小心翼翼退出床底,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惊觉自己的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文清秋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就看到那张似人非人的脸不断靠近,像是要模仿她的动作,和她一起钻进床底。 「啊啊啊！」文清秋一边尖叫，一边将勺子插进对方的眼睛里，向外一带。 「啵！」 伪人的眼睛居然被勺子硬生生挖了出来。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弹力十足地掉在地上,滚到了文清秋的脚边。 文清秋定睛一看。 好傢伙，果然是怪物！那眼睛掉出来后居然还在动,好像黑白色的蟑螂在地上游走。 出于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她想也不想地抬腿一脚，将游走的眼珠子踩扁，汁水溢出地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随着「啪唧」的踩扁声响起，刚刚还势头勐烈的伪人立刻脸色大变，捂着眼睛从床底下退出来。文清秋连忙跟着一起出来。 房间里。 夭捺正以一打二,却不显劣势。 她不是强攻型选手，却十分擅长策略和巧劲,将两个明显脑子不好的伪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等它们晕头转向找不到北的时候，夭捺一脚将两人踹翻在地上。 胜负已分。 文清秋也想帮忙，于是在地上废墟上挑挑拣拣，找到一根尖锐的木条子便拿着冲过去！ 只要杀掉他们，精神病院就会变回以前的样子了！文清秋怀着拯救净地的心情，朝伪人冲去，嘴里还大喊着：「去死吧！」 跑到一半，却被夭捺中途拦下。 「别杀，把它们绑起来就好。」 「为什么？」文清秋不解。 就在这时，她勐然想起，自己似乎听见过伪人的对话…它们管夭捺叫叛徒。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夭捺和这些怪物是一伙的吗？ 文清秋没敢将这些话说出来，但她不知道，夭捺已经将她心里的话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她有些无语地敲了敲她的脑门，说：「想什么呢，杀掉他们，我们记忆也会被洗白的。」 这是夭捺五分钟前才知道的事情。很重要，这是决定今晚医院生死的信息。 … 五分钟前。 夭捺在自己病房睁开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吱吱，吱吱」的声音。好像是老鼠。 可是赛博时代哪来的老鼠呢？ 于是夭捺立刻起身跳开，下一秒，她所躺着的床板轰然倒塌。原本还好端端的病友们诈尸，站在她床铺附近，张牙舞爪地摆弄她们的长指甲——夭捺的床就是被她们挠坏的。 如果夭捺没有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的她也会被挠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夭捺看向这两人，心想：所以这就是她每晚失忆的原因吗？输给这两个蠢货？这么可能？ 两人脸上没有嘴唇的唇裂打开，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子夜时分，杀掉人类。」 「子夜时分，杀掉人类。」 … 子夜时分，杀掉人类？即使夭捺没有以前的记忆，也莫名产生了「今晚大事不好了」的预感。 于是她转身将小红推进柜子里，与房间里的伪人展开厮杀，对方知道不少夭捺的攻击套路，以至于战况一时陷入焦灼境遇。 窗外的大照明灯转过一圈又一圈，她的视角也因此明暗交织，在黑白两色变化适应无数次。 就在房间第数十次光线大亮的时候，终于让夭捺逮住了反击的机会。 她捉住了其中一个伪人的脚，和另一个伪人的手系在了一起。 病房里的窗户大大敞开着，夜风不断涌进房间里，夭捺拽着两个伪人将它们压在了窗台边缘，用力将它们的身体摁下去。只要将它们的身体摁下去，就能摔死它们，结束这场混战。 夭捺加大力道，与此同时，正在观察夭捺的幕后之人却笑了。 如果监控器有传话的功能，估计房间里要响起通关音乐，庆祝伪人的胜利。 只要夭捺将伪人们推下去，它们死后，身体里的白烟就会迅速包围她，将她的记忆洗白——届时它们就能放心地将杀人的罪名推卸到夭捺的身上。 夭捺对此却一无所知，她早就忘记每天晚上让自己失忆的白烟了。 就在她准备处理掉伪人的时候，小红的数数声却从衣柜里闷闷传出来：「一二三四五…十四！」 「一二三四五…十四！」 夭捺愣在原地。 如果她记得没错，早上小红数数时只数到了十二，为什么现在变成十四了。 凭空多出的二，和她手里的两个伪人有关系吗？她失忆的原因莫非与她杀了伪人有关？！ 只要产生类似的想法，便再也抹不掉了，许多未解之谜也因此说通了。 譬如这些伪人的战斗力那么差，是怎么成功抹掉她的记忆的？ 想必是每天晚上，它们都会在她手里死一次。 所以夭捺失忆的原因，和它们的死亡有关，伪人的死会改变她的记忆。 意识到这点后，夭捺拽住伪人的手缓缓回收，原本悬在空中即将下落的它们重新脚踏实地。不出意料的是，它们的表情肉眼可见失望。 「杀掉我…」 「杀掉我们！」 伪人拼命挣扎，不是想从夭捺手里逃走，而是挣扎着要跳下去自杀。 这在侧面证明了夭捺的想法。 她更不会让他们死了！ 于是夭捺火速将它们捉回来，把它们的双手双脚绑在一起，确认它们没办法逃走和自杀后，才缓缓松一口气。总算找到了失忆的原因了！ 伪人拼命挣扎，努力朝窗台的方向挪动，可惜它们固定在了墙上。 夭捺将小红从衣柜里放出来。 小红一出来，看到墙上的人形挂件后，微微瞪大了眼睛，「十二，还是十二，没有变成十四！」 「你干的很好！」 夭捺摸摸她的头，忍不住感嘆命运如此善待她，竟然派来那么得力的助手。虽然是个精神病。 她飞速将失忆的原因写在小红的手上，语气郑重地说：「今晚就是美丽符咒生效的好日子了，你得找一个安全没人的地方，直到天亮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可以做到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没问题！」 小红对于变美的执念高于一切，只要夭捺一句话，就算伪人在她眼前杀疯了，她也不会出来。 「真乖，快去吧。」 夭捺推了一把，小红一熘烟逃跑了。 夭捺站在房间正中央，缓缓抬头，看向天花板上微微发着红光的监控头。 「啪！」随着一声巨响，她直接将监控器暴力拆卸下来，留给监控室最后的画面是竖起的中指。 坐在监控室里的伪人们顿时警铃大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墙上数百个监控画面一个个消失，夭捺正一边离开病房一边去除走廊上的监控。 双子医生对他的后脑勺抱怨道：「都怪你，我都说要处理掉总是穿红衣服的精神病人吧！你看，最后还是出事了，夭捺的记忆没能抹掉，以后也不可能了！」 「谁知道精神病人还有这本事。」 后脑勺沉默了一会儿后，低沉道：「是我小看这些精神病人，好在现在改变策略还来得及。」 它拿起传唿机，将来自伪人最高指令传遍医院的各个角落：「全体修改命令，服从最高指令——杀掉同寝室人类后迅速集合，击杀夭捺。」 紧接着就是文清秋被攻击，夭捺赶到并救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传唿机，那是从伪人身上暴力扣下来了。 因为事情发生在监控器以外，所以监控室的高层们并不知道，他们传递信息的东西来到夭捺的身上。 传唿机里传出如同电子音一样的伪声，说：「杀掉全人类，占领精神病院。」 文清秋怒不可遏。 「它们真是疯了，把我们精神病人当什么了，提供身份的工具人吗？」 夭捺难得看了文清秋一眼，心想她的这句「我们精神病人」怎么能说得那么顺口？ 夭捺冷哼一声，说：「问题不大，伪人的武力值不高，它们也料想不到精神病人的潜力有多大。」归根到底，伪人不就是形象瘆人一点，引起人类的恐慌的同时又偷感十足地改变记忆吗？ 巧了，精神病人的记忆本来就是混乱的，他们也几乎不会恐慌。 伪人想要杀掉全人类，估计没有它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正如夭捺的预判，其他病房里的混战接连爆发了，文清秋算是精神病人里比较理智的存在，所以看到伪人的模样会感到害怕，无助，可是其他病人并不会有这种感觉。 它们只会觉得——可恶！夭捺说的没错！ 邪恶势力真的混在他们中间，想要污染精神病院这片净土！ 今天下午夭捺的演讲反响还在继续，竟然给今晚的混战煽风点火，于是便发生了伪人张牙舞爪冲过来，却被疯疯癫癫的病人一口咬在头上。 「我咬死你！邪恶的菌子！」 伪人：？ 什么，也没人教过它们人类吃伪人啊。 第106章 监控室里。 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精神病人和伪人之间的大混战。 鲜血与组织液横飞,活人与死尸共存，一墙之隔的精神病院内爆发了难以控制的混战。 原以为这些痴傻的精神病人会乖乖呆在原地被杀，完整屠杀算下来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可伪人忽略了人类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于是事情便发展成这样。 这下必须要控制住夭捺,将罪名都算到她头上了！ 否则惹上身份认证系统,伪人全都得完蛋——它们东躲西藏那么久，最后选择精神病院，不就是因为这里的病人们神志不清,它们可以「借用」身份生活吗？ 结果它们选择的地方,最终成为了限制它们行动的主因——精神病院不是养老院,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相反的,能被家里送进来高价养着的人,大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壮青年。 他们在黑暗中反抗,爆发出至今从没见过的力量。 其中一个被医生评价过乖巧的青春期男生，亮出了身体里的植入义体。 哗啦。一个手刀割下伪人的头，这颗头甚至快变成男生的样子了,进化被迫中止。 男生也因此被白烟围绕，被迫清除所有的记忆。他的身体不断颤抖,不停向上翻白眼，直到所有的身体反应告一段落他缓缓回神，诧异看着自己手里的武器。 他是谁？ 他为什么拿着武器站在这里？ 伪人之死修改了男生的记忆，监控室的人也随之松一口气。 ——太好了！ 只要有消除记忆的种族天赋，他们就可以在混战中占据优势。一切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结果下一秒，广播声响起了。 「亲爱的大家。」 一听到这个声音,医生的后脑勺倏然惊悚，大喊：「她怎么可能打得开广播！」 因为广播在监控室,也就是…在医生的手边啊。 如果不是广播又是什么，这响彻医院的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们之所以被求解，被世人误解是生病，都是这群现在攻击我们的邪恶势力导致的！捉住他们我们就能恢復原样，开展美好生活！记住，它们是治好我们的药，不要杀！要活捉！」 声音震耳欲聋。 已经生出理智与智慧的伪人却倏然惊悚——天啊，她知道失忆的真相了！ 自此，所有秘密全曝光后，伪人和夭捺的对决重新回到起点。它们得另想办法清除记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然而这一大段发言不只告诉伪人，夭捺已经深知全部秘密，还在提醒失忆的精神病人们，他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刚刚还懵懂无知的男孩下意识服从命令，继续拿着武器义体游走。 伪人用自己的死亡好不容易抹掉的记忆，又在夭捺的提醒下，给种了回去。 「记住，要活捉，不要杀！」 声音如同重复的咒语，提醒着每一个失忆的病人们。 医生突然意识到：「等等，这好像不是广播。」广播没办法做到这么字字清晰，震耳发聩。 后脑勺沉重道：「这是军团人的大脑天赋。」 直到这时它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不是播音室的声音，而是夭捺传遍全医院的心声，她正在用她从军团那得到的特殊天赋，鼓动脆弱的人类攻击她的同类。 这个叛徒实在是太可恶了。 医生撑在桌子上的手握紧又放松，最后咬牙切齿，发布新指令：「尽快脱身，攻击夭捺！」 指令发出去了，场面却没有半点改变。因为精神病人受到夭捺的鼓舞，满脑子只有一句：「我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这帮邪恶势力的错！」 「夭捺说的没错，邪恶实力就藏在我们身边！干掉邪恶势力！」 「活捉它们是要服用吗，那我可以现在就吃了它们吗？」 种族大战就在这么一间小小的精神病院里，一触即发。窗外的长明灯还在孜孜不倦旋转，照亮医院里每一个角落，所有病房门都被打开后，走廊微弱的光源勉强能看清物体的形状。 夭捺和文清秋来到了医院的顶楼病房。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文清秋诧异。 「你说你记得所有病人，是吗？」 夭捺答非所问，转身从墙上拆下一大段消防水管。 文清秋不明所以：「是、是啊…」 「那你负责告诉我，谁是真人谁是假货，我们要一路从顶楼杀下去了。」 为什么要爬到顶楼，只是因为不想爬楼梯而已。医院顶楼病房大多是有钱有势的病人，同时也是伪人更换的重灾区，夭捺踹开房门，里面四个病人颤巍巍从床上爬起来，举手投降。 「别杀我，别杀我…」 「邪恶势力。」 他们大多数是稍微有些年纪的中年人，文清秋还知道，其中几位是某某财团的创始人。 然而… 「这几个人都是假的。」 文清秋说这话的时候，还担心过夭捺会不会不信任她，毕竟一整个病房没有半个真人类，确实挺离谱的。可她跟这些病人共同生活了很长时间，也亲眼见证过他们突发恶疾被带走，回来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刚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就看到夭捺二话不说上前，将这些病人全部绑住。 粗狂的管子死死缠在脖子上，脆弱的有钱人们唿吸不畅，脸色涨得通红又死不了。 夭捺用缠着水管的手狠狠揍了他们几拳，确认他们没办法挣扎和反抗后，才退出房间。 「好，下一个病房。」 夭捺带着文清秋往下个房间走，全程没有半点废话。 这下轮到文清秋疑惑了，追问道：「你不确认一下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吗？」 「我用人从来不会质疑，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夭捺轻蔑回头，看了文清秋一眼，「我也不关心自己有没有杀错人。伪人想把杀人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我又何尝不是呢？」 「正好我手里有几个没有由头的尸体，等事情结束后，都算在伪人头上，顺便给我洗白。」 「…」 天啊，哪来的大反派啊。 感情这不是人类自救计划，而是黑吃黑的现场啊！ 事到如今，文清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决定。 如果她没有归顺夭捺，而是继续对抗她，那她文清秋便是今天唯一一个死在同类手上，人头还会憋屈地算在伪人身上的可怜虫。 文清秋后怕不已，而夭捺气势如火如荼，已经沖向了下一个病房。 她开门后看着四个人类顿了一秒，文清秋连忙应道：「第一个不是，其他三个都是真人。」 夭捺闻言，立刻将藏在人群里的伪人绑了起来，丢下了楼，她转身对剩下的三人，说：「好好呆在这里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出去，否则我就像刚刚那样把你们丢下楼，知道吗？」 三人被吓到了，点了点头。 夭捺靠着文清秋这个活电脑，一边清点人数，一边活捉藏在人群里的伪人。 期间还有伪人想通过自杀消除夭捺的记忆，被她识破，随手将它的舌头打了一个蝴蝶结，「别急着去死啊，以后有的是机会呢！」 文清秋都看不下去了，明明干的是拯救世界的活，怎么夭捺说话的方式那么像反派啊！ 就这样，夭捺一路杀到了底层。 跟在她身后的人，也从文清秋一人，逐渐变成了一大帮亢奋的精神病人。服从性还极高，基本是夭捺指哪打哪。 不知不觉中，夭捺变成了精神病人的领袖，更巧的是，她们要对抗的人正是伪人的领袖——藏在监控室里的医生。 监控室在医院负二层，与尸体收殓室放在一起。 文清秋低声告诉夭捺：「我刚进医院的时候，正是这个医生负责给我做治疗，那时候的他看起来挺正常的，可大概从半个月前开始，这医生突然变了一个样子，开始放弃药物治疗，过度地给大家安排手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后续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手术失败，再回来的病人已经不是原先的人了。 这样看来，伪人的领袖远比它们的族人智慧多了，它不仅早早知道赛博世界取缔黑户，伪人不容易融入社会，还迅速找到最优解，盯上了精神病院。 它从医生开始入手，只要当上医生，它就可以将伪人暂时存放在精神病院里。 反正精神病院与世隔绝，不出大事也不会引来机关部门检查，是一个独立之地。 夭捺对这样的领袖充满好奇心，正好她也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等待对方的验证回答。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医院负二层，精神病人留在外面，夭捺一脚踹开监控室的大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百台蜂巢模样的监控屏幕，一半因为监控被夭捺毁掉，画面全黑，一半还亮着屏幕，孜孜不倦工作者，映照出医院如今混乱的样子。 当然，大多数屏幕上显示的是伪人被绑住痛苦万分的样子。作为同族人看着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其中一个监控还映照出夭捺站在监控室门口的画面。 夭捺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监视器，很明显，这位领袖早已知道，她们会上门找它算帐。本以为它会躲藏起来拖延时间，结果却好端端地坐在监控器面前，露出平静祥和的微笑。 「夭捺，你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 领袖的死亡开场白超然脱俗，好像是在期待她杀了自己那样。 这么找死的怪物她还是第一次见，好奇，于是磨刀霍霍、单刀直入的夭捺突然不着急了，她拖开监控室的另一把椅子坐下，与对方的领袖面面相觑。 「距离天亮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呢，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 他放松，夭捺比他更放松，在监控室里翘着二郎腿晃荡。 「聊什么？」医生微笑道。 「聊点有趣的，譬如…你一个人类是怎么当上伪人领袖？」 夭捺话音刚落，刚刚还平静自得的医生表情骤变，连同站身后的文清秋也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第107章 文清秋不敢相信,面前这位统领伪人快要屠遍精神病院的怪物，居然是人类！ 是同类！ 这怎么可能？ 他在下令屠杀人类的时候，难道没有半点犹豫和同情吗？人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残忍？ 就连医生本人也仅在短暂的惊愕后，迅速恢復如常,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依据呢？」 「我一直在想,伪人如何在禁止黑户的赛博世界里生活。明明这是连我做不到的事情。」 夭捺话音刚落,文清秋惊愕看向她，刚刚因为医生升起的惊悚被迅速转移了，什么？？夭捺居然和伪人一样都不是赛博世界的公民。 「你不知道这件事吗？」夭捺看向文清秋,气不死人地说：「看来你不算是我的敌人呢。」 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算什么敌人,充其量就是一个见过很多次面的路人。 文清秋：「…」 好奇怪,明明是夭捺和伪人的对话,却是她文清秋被攻击了两次。怪让人无语的。 「言归正传。」夭捺用手指卷弄着她的头髮,慢条斯理地说：「我打听到的结果就是——你通过职业给病人私下安排手术，让病人在手术中死亡，再安排伪人进去假扮死去的病人,让伪人混在精神病人之间好好学习人类的知识，等学成后再宣布他们病好出院了。」 「当然学不好也没关系,精神病人住在精神病院也没有任何问题，这也算个好去处。」 夭捺都说到这份上了，医生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但这件事与我是伪人还是人类的结论，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夭捺笑了,吃惊于大家的联想能力那么差：「医生你从来没死过啊，无论是文清秋入院,还是伪人占领医院，你始终坚守在医生的岗位上。」 医生这个职业的含金量，不是伪人能在短时间内掌握的技能，终究引起夭捺的怀疑， 因为是医生本人，所以可以留在这里继续工作；因为是本人，所以行为举止没有反差；因为是本人，所以证明他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伪人的统领是人类！ 夭捺说完这些分析后，不需要医生亲口承认，文清秋都已经信得十成十了。 「我不能理解。」她指着监控器上的尸体，质问道：「你是精神病医生，我们多相信你啊，你居然联合那些怪物要我们的命！」 「谁稀罕你们的信任。」 医生对文清秋的真切控诉不屑一顾。 事到如今他也不必再掩饰什么，干脆直言自己作为医生，最讨厌的人，就是他的病人。 「你们得了精神病，就可以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随随便便对待旁人，凭什么？」 「你知道我被患者打多少次，你知道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还要哄着你们有多辛苦吗？」医生忽然摘掉脸上义眼，拿着手里。 义眼发出的光芒好像投影仪，光线照应在对面的墙上。构成一幅画面。 义眼所看到的，记录的，都是最真实的精神病院画面，妄想症患者觉得她之所以会生病，是医生想要囚禁她的藉口，躁狂症患者在好无预兆的情况下扇他的耳光，在饭堂捅他一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医生身上的伤总是好了又伤，伤了又好，就这样，在这个对于精神病人来说是精神净地，对于正常人来说是荒芜之地的地方，生活了十五年。 「明明刚开始，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精神病人，但好像我医生身份註定在病人对立面，我慢慢开始讨厌你们，为什么你们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浪费公共资源。」 这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孩闯进投影画面里，占据了画面的中心。 自从她出现后，画面的其他人都是虚化，医生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久久停留在她身上。 这个女孩穿着病人的衣服，很明显，她也是精神病患者之一。 不同的是，她会温柔地对医生说话，会像正常的病人那样，对医生说辛苦了，谢谢你…她的存在让医生的世界变得明亮，就连义眼里记录的画面，也跟着亮堂、鲜艷了许多。 很明显，医生喜欢这个女孩，也因为这个女孩改变了许多。 他的工作态度变积极了，也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开始频繁巡视病房。 可这样美好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某一天晚上，女孩被同一寝室的病友推下楼死了。嫌疑者是一名有杀人罪嫌疑的精神病人，也因为女孩的死，审判得以推动，犯罪者被判刑了。 可那个会对他说谢谢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医生将义眼收回来，沉默了许久，看画面上的装潢，距离今天应该有一段较久的日子了，可是他一直保留着这些录像，很难不说是缅怀录像里的女孩。 许久，他才发出被揭穿后的第一句话：「伪人，也挺好的。」 「它们承诺过，可以把她还给我，只要能重新见到她，杀光所有的精神病人又怎么样，反正他们都不该活着！它们没有资格！」 医生的怒斥充斥着一整个房间，直到尾音在半空中消散。 沉默。 监控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久，夭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便是一句：「医生，你生病了。」 「你说什么？」 医生没料到夭捺会是这样的反应，当初他给伪人看这个女孩的时候，它们都被感动了，并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把这个女孩復活。 原以为夭捺和文清秋作为两个人类的女孩，应该会比非人类的伪人，更感性一点才是。结果他只收穫了两张迷茫凝重的脸，还有夭捺的一句毫不客气的：「你病了」。 「我可是精神病医生，我怎么可能会生病！」医生不屑一顾，能在赛博当上医生的人，无一不是从中产厮杀出来的精英，人生应有尽有，怎么可能会生病。 文清秋闻言翻了一个白眼，「难道我们是什么一无所有的人吗？感到痛苦和拥有了多少，之间有什么联繫吗？」 夭捺则更平和、冷静一些，说：「精神病医生也是会生病的，你在日復一日的工作中，受到了病人的影响，开始厌世，主动逃避社交，甚至有了自杀倾向。」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医生毫无意外地笑了：「你们现在是在我面前装心理医生吗，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有自杀倾向了？」 「那个女孩是你。」 夭捺一句话，终结了所有的对话。 就连文清秋也被她的爽快给吓到了，瞪大眼睛，低声喊了一句：「夭捺…」 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 夭捺才不管这么多，她从女孩露面开始，就想让这位同时集齐妄想症、抑郁症和躁狂症，厌世倾向自杀倾向的医生好好去看看病。 因为那个活在他记忆的女孩，分明就是女装的他啊！ 在夭捺和文清秋的视角里，是医生戴上假髮，穿上女病人特有的病号服，对着镜子说：「今天辛苦你了，谢谢你了，医生。」 也是他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温和地说：「今天的你非常勇敢，又撑过一次治疗呢，很快就能离开精神病院了。」 最后依旧是他穿着女装跳了楼，还冤枉那位有杀人罪嫌疑的女病人，说是她推的。 分明录像里所有的女孩都是医生自己啊，他却用看另一个人的目光凝视着女装的自己，并将其当作精神病院所有的与生命唯一曙光。 「怎么会？」 医生再次摁开义眼，录影重新播放。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观看内容似乎变了许多。 如同迷雾下的黑森林骤然拨开浓雾，露出了里面绿意斐然的树木，病人也变得可爱许多。 他的双手和声音都在颤抖：「你们在说谎，它们也看到了她，亲口说她是最可爱的人类，一定会想尽办法復活她，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的。」 「污染物确实不会撒谎。」 夭捺的话似乎佐证了女孩存在的真实性，医生的唇角微微勾起。 然而她下一句，便是：「可前提是——它们能认清人类的长相。你觉得以它们的智商，可以分清楚女装的你和现实的你之间的区别吗？」 夭捺的话如同盛夏的暴雨，醍醐灌顶，直接就把医生干懵了。 恰好义眼录制的画面来到女孩出现的节点，医生缓缓抬头看向画面中央，那是一块镜子，他正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睛死死盯着镜子里戴着假髮的自己。 然后对着镜子，他露出了仰慕，喜爱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我叫丽丽，医生。」 他捏着嗓子，模仿一男一女两个对话，黢黑的眼圈暴露了他当时的精神状态。 录像第二次结束。 第二次观看的时候，内容似乎变了很多，原先觉得十分温馨、可爱的小情侣相处情节，都变成了一个人坐在角落、捧着镜子自言自语的瘆人画面。 医生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原来我生病了吗？」 文清秋看医生反应古怪，都有点害怕了，夭捺还在旁边刺激他，说：「你想復活的女孩压根就不存在，伪人不可能让她站在你面前。傻逼，你被污染物利用了！」 第108章 精神医生生病了。 这位在病人面前说一不二,以至于被伪人盯上利用的医学精英，原来也是一个精神病。 巨大的精神冲击使他呆滞在原地，义眼里投映出的画面成为最有力的作证，他看向监控,杀戮后的监控画面冲击视觉,天啊,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比那些精神病人还要危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涉入了毁灭全人类的工程里。 夭捺静静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忽然,医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悚抬头,他发了疯地扒拉自己身上圣洁的白大褂,用力勒紧脖子上的领口,行为举止好像一个想用衣服勒死自己的精神病人。 随后他的表情突然扭曲,所有的五官都在朝右偏移。他在努力不让自己转过头来。 可仿佛有另一个力气在控制他的脖子，尽管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却还是无法阻拦,他的头颅一点点转过来。咔嚓，医生的脖子被扭断了,他的后脑勺转到身体的正前方。 他用手背缓缓拨开头髮，露出一张藏在后脑勺里的脸。 嘶，夭捺不自觉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后脑勺上的脸依旧是医生自己，只不过是女装的他，没有嘴唇的嘴巴突兀涂着口红。 被迫将脸扭到身后的医生发出恐惧万分的尖叫。 「骗子，你给我滚下去！」 在发现真相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背负的是即将成型的心上人，所以从不觉得害怕。 可自从知道所谓的心上人就是生病的他后,医生这才惊悚发现，这个趴在他身上的怪物究竟有多可怕，他一直趴在他身上，不断学习如何当好一个人类，如何当好一个医生。 它要取代自己！ 意识到这点的医生浑身颤抖，可伪人的头呆在他身上的时间太长了，两人就像一具身体长出来的双子头颅，完全无法分开。 「啧。」 它甚至可以人模人样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夭捺熟络吐槽道：「所以我不喜欢这个世界，这里的人脖子断了还能活，真的太难杀了。」 医生被扭断脖子还能说话，这完全不符合人类自然形态，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植入义体，这里的大部分伏案工作者会选择将颈椎换成高软弹性材质，能更好地适应伏案工作和学习，也是这种弹性材质能让他们的头颅三百六十度旋转也不会断掉。 于是医生的后背鼓起一个大包，那是旋转颈椎后的结节。伪人对这种独特构造啧啧称奇。 夭捺却没有说话，失忆后她对这个世界一点儿都不熟悉，没办法回答评价世界的问题。 而且她和这个怪物很熟咩，叨什么家常？ 「嘻嘻嘻，我差点忘了，你已经失忆了，应该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颗头吃吃笑道：「不过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失忆了还能找到这里的。难怪联邦愿意将你这样的人招收入编，果然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一时间，夭捺都分不清楚——对方这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嘲讽她？ 毕竟她是在替联邦出任务的期间出事，联邦却轻描淡写地对待她的死亡。她语气冷冽道：「果然在赛博呆久了，连人类擅长的挑拨离间都学会了。」 「比你来得更早一些罢了。」 「少废话，带着你那群低智的生物滚出精神病院，我还能饶过你们。」看在同类的份上。 吃吃吃，它继续笑。 后脑勺笑得前仰后合，累了后才继续说：「你看到我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吗？」 「我们既然敢在医院大开杀戒，就证明我们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逃避裁决，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就是他们，他们就是我们啊。」 ——我们就是他们，他们就是我们。 夭捺将这句话放在心里，反覆念叨了两次，目光缓缓落在面前宛如双子异种的身上。 一个惊悚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诞生，她感到头疼地问道：「你们不是伪装人类，而是顶替？」 这两个相像的词，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一个是假货换真货，一个是假货逐渐变成真货。 说起这件事，后脑勺顿时有些得意洋洋，不分场合、洋洋洒洒介绍起它们在赛博的战略：「这也是我从义体这个新东西身上，学到的方式。 这里的人们会用更好的材料替换凡体肉身，以达到更好的使用效果，而且我还注意到：人类更换义体后只需要在身份认证系统上更新一下新器官，过程非常简单，也没什么门槛，因为义体植入手术稀松平常，只要不大规模改变生物特徵就不会引起身份认证系统的怀疑。」 伪人来到赛博后最大的困难是什么，不就是身份认证系统吗？ 夭捺闻言，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而医生听到自己的后脑勺说出这么高水平的话后，愤怒了。 「难怪你对义体的事情那么好奇，一直在追问我，还偷看我的书！」 「什么叫做偷看呢，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看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小偷呢？」 伪人跟在医生身上，从医学方面学到了不少东西。既然义体可以植入，伪人就不可以吗？ 众所周知，没有比污染物更好的东西了，于是它产生了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先从一条腿开始伪装，然后是一只手，一个器官。」 伪人本身千变万化，变成某一个器官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就这么一点点蚕食某个病人，逐步更换身份认证系统上的生物资料。 就有点像换器官的时候，不小心换了一个有癌症细胞的器官，随着细胞每七天更新换代，癌症细胞杀光原住民细胞后游遍全身，最后占领了整个人体。 这就是伪人的策略。 ——人最终变成了伪人，系统上却是正儿八经的赛博公民。 成功把夭捺听酸了，居然真被他们找到漏洞，拿到合法身份了。 而且伪人地的义体策略就意味着：所有的伪人都是能通过身份认证系统的成功实验品。在系统认证下他们都是人类，夭捺杀他们等同于杀人。 无论夭捺怎么做，后果都会不堪设想——夭捺杀他们，就得进最高裁决法庭，不杀他们，伪人们有的是办法修改受害者们的记忆，改变他们的口供，将罪行都推到夭捺一个人身上。 后脑勺得意洋洋地哼着歌，身体坐在监控室里一动不动。 它想要好好欣赏夭捺纠结万分的表情，结果只看到一张冷漠、毫无感触的脸。 「…」 怎么是这种表情。 电视剧里的主人公遇到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痛苦，纠结，在拯救世界和拯救这一小撮人之间反覆挣扎吗？ 夭捺的反应让人觉得惶恐。 过了几十秒，她终于开口说话，冷嘲热讽：「我虽然投靠了联邦，本质却是军团人啊。」 军团人冷漠无情，不具备人类特有的共情能力，这方面伪人应该相当清楚才是啊。 所以夭捺非常不理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敢杀人？」 别说伪人只是身份认证系统上的「人」，哪怕它们成功变成货真价实的人类，夭捺照杀。 她从桌子旁顺来了一个实验用打火灯，咔嚓咔嚓，开关一开一关，火光在空气中现灭。 「…你要干什么？」 夭捺奇特的反应让后脑勺也愣住了。 连污染物也如此，更别说站在旁边的文清秋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子想逃跑。 「哦对忘记说了，我对你们还有一个新发现，那就是死去的伪人只有消除记忆的能力，活着的伪人通过触碰后脑勺，拥有消除和修改记忆的能力，对吗？」 后脑勺没有回答，但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她的发现没错，只要杀光它们，不给它们修改记忆的机会就能破局了。 「文清秋，清点剩余的病人，把刚刚活捉到的伪人全都赶到这个房间里。」 「啊，是。」 文清秋终于找到机会出去了，刚刚他们一路杀进监控室，已经将所有伪人捉住绑起来了，她只需要安抚好剩余的病人，然后保护好后脑勺的同时将伪人赶过来就可以了。 医生的后脑勺警惕地呆在原地，紧紧盯着夭捺，又或者是夭捺紧紧盯着它，监视它。 它想拿起传传唿机通知同伴，却被夭捺开枪打掉——她还从医生办公室里翻到了手枪。 一时间，后脑勺不敢轻举妄动，好在文清秋的动作非常快，不一会就把伪人都赶过来了。 「夭捺，你要做什么？」文清秋好奇道。 「杀光它们。」 随着这句话一起发生的，是夭捺点燃的监控。 熊熊烈火四处迸射，照亮所有人眼眸深处的暗色，渲染成了橙色。 文清秋惊呆了，大喊：「你疯了，他们已经是是有身份认证系统的「人」，如果他们死了，身份认证系统收到生物信息回传，会立刻封锁现场通知警方过来。坐实你杀人犯的身份！」 就连医生和他的后脑勺，都没想到夭捺杀人杀得那么干脆，纷纷傻眼：「你杀光伪人，他们身体里逃逸出来的失忆瓦斯会清除所有人的记忆！」 不只有夭捺自己的记忆，还有文清秋，受害者们，所有人的记忆都会被清除掉。 届时上了最高法庭，也没人给夭捺作证，夭捺死定了！ 「那又如何？」夭捺带着文清秋退出房间，紧锁房门，「我就是看不顺眼你们这么嚣张，失忆后的事情失忆了再说，大不了杀人偿命咯。」 熊熊烈火炸开了医院的设备，烧到了伪人们的身上。 他们拼命尖叫却因为被绑着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几十秒后，一股代表失忆的浓烟裊裊升起，透过窗缝门缝漂移出去，在精神病院里游走。 第109章 夭捺带着文清秋在医院逃窜。 她们身后是一股仿佛长了眼睛的白烟,一路紧跟她们游遍医院，钻进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凡是接触到白烟的病人，无不像中邪了一样，身体定定站在原地,高仰头颅,翻着白眼。如同一具具毫无思想的人型雕塑,又或者是拔掉电池的仿生机器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文清秋回头看到的时候，只能看到藏在白烟里的人型森林，一动不动被烟雾笼罩着。 一瞬间,有一种名为「或许我会和他们一样死去」的恐慌感袭来。 文清秋向夭捺求助：「这些病人都死了吗？」 「他们只是失忆了而已。伪人死亡释放出的瓦斯可以洗白人类的记忆。」 等瓦斯消散,他们便能恢復原状,忘记一切,这对于精神病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夭捺觉得伪人选错赛道了,它们应该去当精神病医生，抹掉影响病人精神状态的记忆，或许还能在赛博世界找到一席之地,总比现在暗戳戳替换病人要来得强。 夭捺带着文清秋来到医院顶层， 「咱们现在要干什么？」 「伪人瓦斯遍布全医院,能为我们作证的病人，已经全员失忆了，就连我们也不会例外，等清晨的阳光出来，我们必然会受到警方的传召，届时有犯罪嫌疑的我将会是最大嫌疑人。」 就像医生污衊精神病人,说她推了唯自己下楼一样，身处警局黑名单的人不会被信任。 由此夭捺推测出：「所以最迟明天早上,屠杀病人的罪名会落在我头上。」 「那怎么办？」 文清秋慌了，那些伪人屠杀的病人没有二十也有三十，如今横七竖八躺在医院走廊里，更别说监控室里还关着十几人正被烈火焚烧呢。 这几十条人命足够将夭捺送上审讯直播，在全国人民的全息发生器里接受枪毙处决。 夭捺却不慌不忙，说：「所以我们得先烟雾一步，创造出自己被害的假象。」 「怎么弄？」 夭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文清秋，而是看向她，眼眸里是坚定：「文清秋，你相信我吗？」 文清秋不明所以。 主要是以她们的关系，说相信不相信这种问题也太奇怪了。 夭捺是失忆了，可她文清秋却没有失忆，还清楚地记得两人在医院以外的地方针锋相对，视对方为此生宿敌的样子。这突然就进化到相不相信，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回答。 她没有说话，但好在夭捺并不需要她的回答，继续说：「如果你相信我，就推我下去，坐实你屠杀医院的罪名。」 「…」 她在说什么！ 她特么的在说什么！ 文清秋许久才反应过来，夭捺的意思是——让她主动成为这个杀人犯。 文清秋果断拒绝了：「我不同意！」 此时的烟雾已经上升到她们的脚底。 夭捺也不慌，慢条斯理说服道：「我不是让你代替我去坐牢，而是在为即将失忆的我，准备一个非常大非常明显的漏洞，足以让我发现伪人的阴谋。」 就像那本引人注目的日记本一样，无论夭捺失忆了多少次，看到那本日记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相信上面的文字，而是怀疑：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用纸笔记录生活的习惯？ 夭捺要创造的就是一个行走的日记本，而这个日记本只能是文清秋。 文清秋明白了，但也疑惑了：「可是…为什么是我？」 此时白烟已经来到了两人小腿的位置。 多亏了她们站在建筑最高处，又身处开阔空间，才没那么快中招倒下。 夭捺就在这么一个烟雾围绕、如同天堂的场景下，郑重其事地说：「因为你最垃圾。」 文清秋：？ 啊？不是，这是什么不顾场合的超绝攻击性啊？ 让她主动当嫌疑犯的事情，已经够冲击三观了，结果夭捺一句话直接将文清秋干趴下。她转头看向几十层楼高的精神病院，悲愤得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夭捺都失忆了，还能做出「你最垃圾」的评价！ 夭捺看出文清秋脸上的震惊，也不懂为她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夭捺直接抓起文清秋的手腕，高举露出手指尖半透白色的指甲。这十个半植入式的美甲，将手指衬托得纤细白皙，符合养尊处优的身份，但这也意味着她这个人压根没有攻击力可言。 不只有美甲，还有凸显身材的病号服，光滑细腻明显有用心保养的头髮，半永久睫毛，只具备改变瞳色功能的眼珠，没有防御能力的仿人皮的细腻皮肤…等等。 这些义体在夭捺看来，都是一些最垃圾、还会拖累自己的身体改造。 究竟什么人会把身体改造成柔弱无骨的样子？垃圾。所以夭捺得出文清秋的唯一评价：文清秋是所有病人里最垃圾的那个。 「如果你戴着美甲，穿着修身病号服，眨着会变色的眼睛还能伤到我，这就是最大的bug，无论我失忆多少次都会对这个信息产生质疑，进而发现真相。」 夭捺将后背暴露在文清秋面前，说：「所以，推我下去。」 夭捺的后背毫无防御，只需要文清秋轻轻碰一下，她就会从十几层高楼摔下去。 看着这不设防的后背，一时间，文清秋有些犯难了。 感性上，她不愿意成为杀人嫌疑犯，可理智上，她觉得夭捺的分析很有道理。 只有这样，她们才有可能避开伪人的栽赃陷害，独善其身的同时还守护精神病院。 但让文清秋最纠结的地方是——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她有犯罪史，吸毒史，还被文家抛弃，如果夭捺没办法洗清她的冤屈，她绝对完蛋了！她会被送上最高法庭里，判处公开枪毙…天啊光是想像，就让人觉得浑身瘫软，连推一下人的力气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所以要相信夭捺吗？ 还是独善其身，反正她那么讨厌夭捺，夭捺被枪毙对她来说是好事… 就在文清秋纠结的几秒钟内，白烟已经来到两人的胸膛处了。 她明显感觉烟气跑进她的毛孔里，顺着全身游走。 但最令人惶恐的，不是这种好像中毒一样迷迷煳煳的感觉，而是记忆一点点消失的感觉。 她只是接触了一点点，就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无力感，夭捺却在连续失忆好几次的情况下，发现隐藏在表面的真相，杀光所有的伪人，只剩最后一步逃离审判了。 她要相信她！夭捺绝对有法子绝地反击！文清秋赶在失去理智最后一秒，狠狠推了夭捺。 夭捺也毫无防御，放松身体地让自己摔下整整37层楼。 文清秋低头看向消失在烟雾里的夭捺，杀人的紧张感使她的唿吸加深加大。 白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顺着她剧烈的喘息钻进五官的管道里，将她全身包裹起来。 这是一种多么飘飘欲仙的感觉，忘却所有的悲痛与烦恼，忘记所有对上流阶层的嚮往，文清秋感觉自己得到了新生，她从天台的台阶上跌到天台的地上，大口大口唿吸着尸烟。 意识完全消失的前一秒，她心里唯一的想法只有：等事情结束了，得把该死的美甲弄掉！ 她一点都不辣鸡！ 随后失去了意识。 监控室熊熊大火烧毁所有的监控记录，本就不是人类□□的伪人，也在高温环境下融化，化作一滩一滩的脏水，又随着巨火蒸发掉。从监控室冒出来的十几股白烟汇聚成一整片雾，包围着整座精神病院，随后汇聚成一团直飞沖天的云。 然而伪人的死在普通人看来，只是熊熊烈火，直冒硝烟的画面。 火势正烈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从市区来的消防车、警车终于抵达精神病院，直冲火场。 大家分头行动，急救的急救，救火的救火，判案的判案。 有消防系统的帮助，监控室的火非常轻松被灭掉了，冉柏一走进去就看到人形的水渍，他狠狠皱了一下眉，蹲下身体摸了一下水渍的痕迹：「这是什么玩意，是把人烧没了吗？」 「就这么一点火没办法把人烧得连骨头都不剩。」其中一位法医提取了一些痕迹化验，最后发现这些物质只是普通的聚合物氮化碳，来歷不明，但绝对不可能是人体合成的物质。 「或许只是一些人型模特。」 冉柏：… 果然是精神病院，居然在监控室里放人造模特，真有够奇葩的。 他没有在水渍上面花时间，转身来到监控室主机，那里已经有维修人员在调试机器了。 「监控都被毁坏了，本地储存的视频也都没了。」维修人员回復。 「这种监控应该有云同步吧？」 「半个月前云同步就中断了，监控一直是本地运作。」维修员的话让冉柏产生新的疑惑，为什么精神病院要终端云同步，是否与这场大火有关？ 如今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绝对是一场人为的大火。」 这个监控室放置了全医院的监控，一场大火过后，不仅烧死伪人，烧掉伪人存在的证据，还将伪人通知精神病院，屠杀所有病人的过程录像也一併抹除了。 冉柏抿了抿嘴，不过他本就没打算那么轻松地在监控室里找到答案，所以心态还行。 「先去看看受害者吧。」 走出监控室，警察们已经将走廊里躺着的病人搬出来了，还按照死、活两个状态摆放好。 活着的病人睡得特别熟，无论怎么搬运都没有醒，但身体各方面机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反而是死了的病人，大多身体残缺，死无全尸，好像被人用武器追杀过一样。 极个别都找不到残缺的肢体，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冉柏警官，有一个疑似被杀人嫌疑犯推下楼的病人醒了！」有人来报。 这是所有受害者中第一个醒来的病人，也是被害方式与嫌疑人选最明确的一个。 冉柏当即精神振作，赶了过去，却看到一个熟人睁着无神的眼睛，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她从37楼摔下来摔断了大部分的骨头，浑身皮肤也被戳出来的骨头穿刺，十分狼狈。 可明明是那么惨烈的伤势，对方脸上表情却十分淡定，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 看着这张冷漠的脸，冉柏愣住了，语气嗫嚅道：「夭捺？」 夭捺回眸，诧异眯了眯眼睛。 「你是谁，你认识我？」 第110章 「…冉柏。」 知道夭捺目中无人,可这么目中无人，是他料想不到的。 急救人员快步跑过来给夭捺戴上急救手环，手环包裹在手腕上倏然收紧，无数针头穿刺皮肤,将手环里的精神振奋剂打进身体里。 一瞬间,夭捺右手腕的血管变成深蓝色,并且一路向上延伸，游遍全身。 刚刚还皮开肉绽的身体恢復原样，穿透身体的断骨缓缓摆正,延续。 在急救手环治疗的期间,夭捺一直低头看自己身体的变化,时不时抬手看手腕上的手环。 「这里不是联邦。」 她忽然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联邦只保护大脑,所有的科技都是为精神力量身打造,□□虚无状态的人也不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考虑到精神振奋剂的副作用就是胡言乱语，在场没有人因为夭捺的话产生困惑，急救人员说：「所有身体机已经恢復正常,好在她在跳楼的途中没有碰到障碍物，否则没那么容易康復。」 「我…跳楼了？」夭捺反问。 冉柏代替急救人员回答：「准确来说,你是被人推下来的，对方疑似是屠遍医院的杀人犯。」 夭捺脸上非常恰当地露出警惕的表情，毕竟以她的身手，能把她从高楼扔下来的概率不大，要么是阴招频出的贱人，要么就是操弄武器的高手。 还没等夭捺开口询问对方是谁,恰好上去的警方捉住了嫌疑犯，一窝蜂从楼上涌下来。 他们手里还压着一个纤细的人影,仔细看还在颤颤发抖。 等夭捺和冉柏看清文清秋的身影后，两人同时瞪大眼睛愣了一下——冉柏感到诧异，是因为他认识文清秋，知道对方就是文家娇养大的大小姐，前不久因为焦虑这种小病被送进医院。 她怎么可能屠遍精神病院，杀得动夭捺？ 如果让冉柏非得说出一个会屠遍精神病院的人选，冉柏的目光缓缓落在夭捺的身上，心想：这位毫无道德感还没有人性的女人，才更像会杀人的人吧？ 而夭捺感到震惊的原因则是：哈？就这么一个做着美甲、贴着睫毛的女孩子把她推下楼吗？ 这人被警方抓住都吓得差点尿裤子了，怎么可能碰得了她？ 夭捺：——这里头肯定有诈！ 冉柏：——肯定是夭捺栽赃陷害到文清秋身上，不行我得亲自找出真相。 两人因为和文清秋的一照面，产生不同的想法。 冉柏心生怀疑，但没有透露出来，语气郑重道：「你是全场唯一和杀人嫌疑者近距离接触的人，麻烦你转移到裁决司治疗，等身体稍微恢復一下后配合警察做笔录。」 表面是保护，实际是监视。 夭捺听出了对方的怀疑。 换做平时，她鸟都不会鸟对方，但如今记忆全部消失，只有接近这个案件才有机会找回记忆。 「好啊。」她耸了耸肩，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仿佛是怕夭捺反悔似的，她话音刚落，冉柏立刻把几名手下喊了过来，让他们将人带回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扶起刚才恢復好的夭捺坐上警车，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精神病院的火势被彻底熄灭了，昏迷的精神病人也接二连三地醒来了。 第一个醒来的病人，眨了眨眼睛，恐慌大喊：「你们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开始冉柏还以为是灾难后遗症，让他们主动忘记遇难时的记忆，等接二连三的病人醒来后，全都发现自己失去记忆，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原来夭捺不是目中无人，而是真的失去记忆了。 不只有这些精神病人，就连有着最大杀人嫌疑的文清秋也失忆了…冉柏有些头疼捂了捂眼睛，这些事情有点难办了。 … 文清秋被带到裁决司的禁闭室，关了起来。 直到被警方关起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当作最大的嫌疑犯，一改刚刚过来时的安静闲适，而是发了疯地拍打房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 「我不是杀人犯，我没有杀人，你们不可以抓我！」 「我要找妈妈，我是文家大小姐，你让文家派人过来接我。」 文清秋的吼叫声很快引来监管者的注意。 她们走过来，用警棍敲了敲门口，厉声斥责道：「你给我安静点！」 另一个监管者的脾气比较好，耐心解释道：「现在只是有嫌疑而已，还没有证据没办法定罪，你要相信司法系统。」 文清秋低声央求道：「姐姐，我真的是太害怕了，你可以让爸爸妈妈来找我吗？」 两名监管者对视一眼，满眼不解：「她们应该不会过来的，三个月前，你就已经不是文家人了。」 文清秋不可置信，在她的追问下，她终于知道自己得罪了夭捺，还因为精神崩溃进了医院，所以警方有很大嫌疑怀疑她恶意报仇，将夭捺推下楼。 夭捺的衣服上有她的指纹，她手里也有相对应的衣服纤维，所以推下楼这个罪名已经确定了，现在需要深入确认的地方，只剩下她有没有屠杀精神病院的罪名而已。 听说这些事后，文清秋连维持自己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跌坐在地上。 失去所有记忆的后遗症悄然袭来，她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片茫茫白雾，一无所有的空地上面，她拼尽全力想要找到什么东西反驳对方，却什么都没有。 文清秋张张口，什么话都说出来，只能绝望地呜呜痛哭。 然而她不知道，两名监管者是冉柏故意安排的人。 此时的冉柏正在监控器后头静静看着文清秋，看着她因为失忆而崩溃，跪地痛哭的样子… 啊，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杀人兇手啊。 冉柏眯了眯眼，将目光放在另一个监控画面上，这是他心里认定的真正兇手。 结果他的目光刚挪过去，就被站在监控器底下的夭捺吓到了。她仰头看着监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器上的红点看，让人感觉她的目光能穿透监控器的网线，直接看到监控器后的人。 把监控器外的冉柏看得心里一片发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他觉得只靠监控器发现不了真相，于是准备亲自过去，询问夭捺。 冉柏离开监控室，朝夭捺所在的病房走过去。 他打开房门，发现夭捺还在抬头看监控。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监控？」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监控，还有监控器后面的目光很不爽。」就连夭捺自己也说不上来，她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这个监控不放，难道她失忆的期间和监控器谈恋爱后渣了对方吗？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精神病院的吗？ 「刚刚来的路上，我已经听急救人员说过了，我是因为咖啡厅集体杀人事件进的精神病院，原本明天早上是我的杀人审判，偏偏精神病院发生大火，审判被迫暂停。」 冉柏挑了挑眉头。 都说到这份上，夭捺的嫌疑依旧是最大的。 她既有杀人嫌疑，又临近裁决，屠杀精神病院将事情闹大，对她的好处是最大的。 夭捺当然知道冉柏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当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遗失的过往的时候，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干的。 但这个认知并不能解决当下最大的疑点，也就是——文清秋是怎么推她下楼的矛盾？ 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看起来就很弱的女孩子，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是自愿被推下去的。」 冉柏愣了一下，当即反问：「为什么？」 是啊，连夭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夭捺决定转移话题，寻找其他线索：「其他精神病人醒来了吗，他们难道都没看到兇手吗？」 说起这个就生气，「包括你和文清秋之内的精神病人全都失忆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全都失忆了？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看来她的失忆和撞到脑子没有关系，纯属污染物作祟。 夭捺和冉柏的对话还没结束，忽然，鑑定科同事敲开了房门，手里还拿着一份检测报告，说：「我们在文清秋的指甲里找到死者的衣服纤维，也在夭捺的伤口上发现被推的痕迹。」 夭捺：？ 不是，这玩意都不避开嫌疑犯的吗？ 冉柏也被吓了一跳，低声怒斥道：「怎么能当着当事人的面，曝光案件细节？」 被斥责的同事有些摸不着头，看看一脸严肃的冉柏，又看看满脸疑惑的夭捺，心想：奇怪，以前冉柏警官都会把这些信息和夭捺同步的，今天怎么突然变了一个样子。 不过疑惑归疑惑，小警察可不敢当面反驳冉柏，于是低声应道。 夭捺却将小警察出格的反应记在心里，她总觉得她在这个世界应该呆了一段时间了，认识她的人很多。她趁冉柏转身出门的瞬间，将他身上的全息发生器扣了下来。 刚刚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人用这玩意上网。 听冉柏的意思，法庭不会一直往下拖，所以她得在被判决之前，迅速掌控这个世界的信息，还有…找到她的身份。 夭捺站在监控器的死角里，打开冉柏的全息发生器，三两下破开帐号密码成功打开了网站。 大概是冉柏出于探案的目的，刚看过夭捺的超梦主页，所以夭捺一打开就进入了自己的主页，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少女在眼前打招唿。 「你好我是夭捺，纯天然0义体美少女，赛博科技大学生、顶级财团大小姐，已有编制。」 「…」 哇，还是一个五人女团吗？怎么后面几个只有称号没有名字？ 第111章 浏览完超梦帐号后,夭捺大概清楚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她是顶替了某个网骗的身份，才顺利在赛博世界活下来，与她一起穿越过来的还有污染物。 想必这个所谓的「全员失忆、屠杀精神病院」也是污染物的杰作。 能让人失去的记忆的污染物还挺多，所以究竟是哪个呢？ 夭捺在全息发生器里先后搜索了失忆、污染物、军团等关键词,可惜一无所获。 看来赛博政府的行事风格就是捂嘴,完全不让消息传出去。于是她思索了一下,换了搜索词，开始搜索：奇怪案件，意外死亡,失踪,等关键词。 最后跳出了一条半年前的新闻,是当时全网热议千亿酬金绑架案。其中一个名为止役的警察,枪杀了另一个名为赴日的警察…等等止役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眼熟？ 这不是被她残害的警察的名字吗？怎么会那么巧。 夭捺继续往下看—— 手握巨额财产的万夫人、万先生还有从始至终没露脸的绑匪,全都在一个密室里人间蒸发了。 据说这个密室三面封闭,唯一开放的地方还有重兵把守，警察埋伏。 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消失…绝对是污染物在作怪！ 新闻的内页还附有一张涉案四人的拼图照片。 夭捺打开照片，全息发生器投了一段动态影像到她面前,她看着里面的人，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头疼。 失忆后遗症发作。 夭捺被迫中断思考。 但她能肯定，她绝对认识涉案人员，并且与其产生过交集。 按照新闻的说法，止役枪杀同事的案件也没有了后续，延后再审，预计开庭日就是这几天了。 夭捺的视线落在这段话上,手指一点一点地敲击桌面，忽得站起来将全息发生器扔到窗外。她扔下去不久,冉柏就折返回来找东西了，「你是不是拿我的全息发生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没有哦，我一直坐在这里发呆。」 夭捺睁眼说瞎话。 冉柏找了一圈后，确实什么都没找到，也只能作罢。 「对了。」夭捺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提出了要求：「我这人最讨厌上法庭，反正我的案件要审，文清秋的案件也要审，不如合併在一起开庭吧。」 她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还有类似古怪的案件，也可以拿出来好好审一下，说不定我会因此得到灵感，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冉柏闻言，白了夭捺一眼：「这事你不用管，不是你该操心的。」 「随便你，我也是提个建议罢了。」 夭捺打开门，第二次送走了冉柏。 虽然她话说得轻佻敷衍，但她知道，冉柏一定会採取这个建议。 原因无他：三个案件的被告人太有意思——止役杀了赴日，夭捺杀了止役，文清秋杀了夭捺，还偏偏都是证据不明的悬案。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三个案件之间有关系。 再加冉柏一直觉得夭捺是杀人犯，能有机会让他找出漏洞，将她送上屠杀医院病人的被告席，冉柏绝对不会拒绝。 所以夭捺并不担心，事实也正如她的预料——冉柏离开嫌疑人监禁室，回到监控室的时候，脑海里一直迴荡着夭捺说的话。 他翻开手下递送的调查资料，发现精神病院登记在册和死亡存活的人数对不上了。 有将近十几人无故失踪，他们没有在外使用身份认证系统，所以初步认定他们还在医院。 可医院里既没有他们的尸骸，又没有生物状态的数据回传，就很奇怪。 人呆在医院里却无故失踪，让冉柏想起了另一个案件。他打开爱丽丝系统调出半年的档案，果不其然，止役枪杀同事的案件也是如此，绑匪和受害者在废弃工厂里失踪，至今没有出现。 而且止役又是夭捺案的受害者，于情于理都应该出席法庭。 或许，夭捺说的没错，他应该安排一下，让三个案件同时进行审理。 冉柏立刻拿起通讯器，将来自裁决司的消息同步给法庭，法庭立刻向三人同时发出出庭通知。 很快，这封语气严谨用词严肃的通知函强制跳出，出现在止役的义眼视网膜里。他吓了一跳：「夭捺、文清秋和我的案件要在同一天同一个法庭里一起审。我感觉这有点像夭捺的作风，她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哪怕这个热闹是她自己的。」 闻娜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想法。 「以夭捺的本事，就算失忆也能独自找出真相，我们只需要给她打辅佐就好。」 只是有一点闻娜非常担心，那就是：「如今夭捺不记得我们，你在帮助她的时候小心被利用，她对待外人总是特别残忍，这次三案并审，说不定就是打算将罪行都推到你和文清秋身上。」 闻娜才不相信文清秋会屠杀精神病院呢。 她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人家在精神病院里活得特别适应滋润。 这样如变色龙一样适应环境的强者，如不死的小强一样的文清秋，真的会精神崩溃杀人吗？ 闻娜并不相信。 止役却点了点头，「我知道她可能害我。」 「那你还答应一起出庭？」 止役抿了抿唇，郑重其事道：「可正是我的缘故，夭捺才会被伪人缠上，陷入这么大的麻烦。」 如果没有夭捺，止役註定会被冤枉，可正因为她的插手，他如今才有一线生机，逆风翻盘。如果夭捺得把罪行推到他头上才能活得下去，那就推吧，止役早已做出献身的准备。 「那我就放心了。」 闻娜将藏在身后的小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止役甚至没看到她什么时候拿的小刀。 见止役看向自己，闻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怕你在法庭上背刺夭捺，提前试探下。当你的敌人越多，你的敌人就越少。」 好傢伙。 感情止役刚刚通过的是一个生死劫啊。 他给闻娜比了一个大拇指，夸奖道：「果然是变态的徒弟。」 「总之一切结果就在明天早上了，希望你们三人都能无罪走出法庭。」闻娜低声许愿道。 精神病院屠杀案的社会影响非常大，出事的人都是上流阶层有名有姓的病人，所以热搜频出。 法庭迫于舆论催促下，无奈将开庭日子定在事发后第二天，时间紧迫到连警察都得全部加班，现场採证的在採证，分析的分析，写报告的写报告。 他们将病人们放到禁闭室里就不管了，门外陆续有繁忙的脚步，可就是没人停下来。 失去记忆的精神病人们，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乐观，像蔫了的植物一样横七竖八躺在床上。 其中一个病人伸出手，反覆用手背挡住室内光，说：你们有看过自己的病例档案吗？」 其他几位病人闻声看过来，如今他们已经恢復理智，可以正常沟通了。 「病例上说，我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所以产生妄想症，觉得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工作的小精灵，勤奋地搬运蜂蜜，我也跟着小精灵一起从412层高楼公寓里飞出去，才会被送进精神病院里。」 「这些都是真的吗？可是我如今，什么都看不到啊…」 笼罩一整间医院的尸烟带走了精神病人的记忆，也带走了他眼中所谓的勤劳善良的小精灵。他从迷煳快乐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早已忘记的工作压力也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他勐的抱住脑袋，失声痛哭。 其中一个稍微年纪大点的男人，不顾妻子的阻拦，起身走到房门侧疯狂敲打，试图引起注意。 「放我们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把我软禁在这里！」 工作人员闻声而来，他们手里头的工作太大了，连打开门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明天开庭了，开庭后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 老夫妻一听瞬间火大了，妻子大声反驳：「我们是被害人，不是嫌疑犯，让你们的高层来见我！」 什么高层，这些病人疯了吧？ 工作人员正准备开门安抚一下对方，又被来要资料的同事叫走了。 同事看了一眼还在闹腾的房间，语气不太在意地说：「别管他们了，他们就是一群精神病人，说的话当不了一回事。」 「什么精神病人，你才是精神病人！」 老夫妻火了，有些不顾形象地对门外大吼大叫，「你们这帮人，知不知道医疗科技万氏集团，我们可是万式集团的管理层，才不是什么神经病人。」 工作人员扑哧笑出声来。 三案并审的事情在外头传的沸沸扬扬，与万氏有关的千亿酬金绑架案还是半年前的热点新闻，他们当然知道万氏集团和集团管理层，但谁不知道万氏总裁夫妇已经和绑匪一起神秘失踪，现在跑出来两神经病，说自己是万氏总裁，可不要太好笑了！ 工作人员强忍笑意，「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有任何的冤屈，等明天上法庭后再说吧…」 说罢扬长而去。 只有万氏夫妇憋屈坐回角落。 另一个层的禁闭室里，夭捺回想那张四人拼图合照。 其中的那对夫妻她绝对见过，介于她在赛博世界的记忆全部消失，即使见过也只能是在医院。 「千亿酬金案的受害人居然在精神病院里…」夭捺喃喃自语。 是谁送他们进来，结果不言而喻，当然是绑匪。 可绑匪是怎么把她们从工厂里带走？ 众所周知，人没办法凭空消失的，就连杀人直播间、大海这么诡异的东西也会把尸体留下来所以夭捺大胆猜测：「或许从一开始，被警察护送前往工厂的人，就不是万氏总裁夫人…」 从工厂凭空消失的绑匪和受害者，他们就不是人… 第112章 三案同审。 此消息放出来后,引起了外界极大的喧譁。 止役是千亿酬金绑架案的嫌疑犯，夭捺是粉丝数量庞大的超梦网红，文清秋是绯闻满天飞的前大小姐，这三人单拎出来,都会引来大量的关注,更何况是三人同时上法庭接受判决呢？ 于是从早上开始,联合法庭外就站着不少记者，夭捺粉丝和吃瓜群众。 其他人还好说，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夭捺的粉丝却突兀地拉着一条「夭捺无辜！」的横幅。 没过多久,她们就遭到裁决司警员的驱赶,短暂离开后又返回原地继续示威。看到这个盛况,谁能想像这是一个半年前还臭名昭着的网骗待遇？ 「名侦探,咱们这样可以吗？」 金安娜拉了拉脸上的口罩,怎么说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站在法庭门外示威属实为难她了。 被唤作名侦探的女孩子从全息发生器里回过神，她的外放器还在继续播放科普博主的视频：「政府将此类灵异事件压得非常严实,在网路上根本搜不到类似的案件，但我们可以确认,有一些非自然的生物混入我们的世界…」 「能打点的地方都打点好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被唤作名侦探的女孩子，是夭捺的案件粉。 她从宋临父亲死而復生案开始关注夭捺，从她的直播里发现世界的改变，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不仅主动当起夭捺的粉丝俱乐部团长，还开始搜查污染物的事情。 金安娜则是赛博科技大学入学面试的倖存者,一听说夭捺出事，立刻就跑过来帮忙了。 她们能做的事情不多,买了水军引导舆论，在门口拉横幅博法官的同情，除此之外就没有了。看着一脸紧张的金安娜，名侦探小心翼翼地说：「你放心吧，我们在里面的打点十分不得了，昨天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主动联繫我…」 了不起的人物？ 金安娜露出嚮往的表情，身处阶级分明的赛博世界，谁不想向上攀附权贵。 可她不知道，这位了不起的人物，金安娜也是认识的，两人还共同经歷过生死劫难—— 此时此刻，夭捺看着面前成桌的高级寿司，愣住了。 「你们裁决司的伙食那么好？」 夭捺心想，那继续被关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了。 谁知道送食物过来的工作人员，突然摘下脸上装饰，露出一张两只眼睛都被挖空改造的义脸，脸颊上还刺了一个类似漩涡的巨大标志。 「这是我家少爷送来的食物，请慢用。」 少爷？夭捺没想到，她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还认识那么厉害的人。 手工制作的寿司比机器压制成的食物煳煳好太多了，夭捺当着监控的面，慢条斯理用完了餐。 吃饱喝足后，又有人送来衣服，让夭捺换掉身上脏兮兮的病号服再上庭。 夭捺对这些特殊照顾照单全收了， 于是当她出现在法庭门外的时候，便是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牛仔裤，头髮利落盘起来的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引起记者、粉丝和路人的轩然大波。 「夭捺！夭捺！我是你的粉丝！」 「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进去开庭的时候可以开一下直播吗？」 现场如同滚烫的开水壶，正咕噜噜冒泡，人群也咕噜噜往上凑。 只见夭捺意气风发地从监守车上下来，看到记者镜头的时候，还非常熟络地打了一个招唿。在此之前，所有出现在法庭的嫌疑犯都是穿着低调，畏畏缩缩的样子。 与他们相比，夭捺的笑容如同一个嚣张的罪犯， 她微微张开的嘴巴仿佛下一秒就会说脏话，然后面带微笑的说：「别傻了，你们抓不住我的。」 太嚣张了。 再配上旁边夭捺粉丝打招唿和喊冤的声音，嗯，不像嫌疑犯，倒像是大明星开演唱会入场。 于是夭捺刚进去不久，她精緻地进法庭的影像就传得到处都是，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明星走秀，所以底下的评论也众说纷纭，褒贬不一。 【这身衣服看似简单，实际也很简单，主要是夭捺的脸好看。难怪之前从来没参加过线下，靠随随便便的直播就能杀出网际网路一片天地，这下夭捺的黑子没话说了吧？】 【才反应过来这是夭捺第一次参加线下活动诶！居然没有翻车，先前是谁说她是p图网骗的，站出来给0义体纯天然大美女道歉！】 【我真受不了了，你们有没有底线啊，一个出庭都那么嚣张的杀人嫌疑犯居然也能上热搜，底下还那么多人夸她美，对得起餐厅死去的人吗？】 【你才有毛病，法官都没有下判决书，你倒是已经给夭捺定好罪名了，你这种人就应该出门，花二十新币搭2b-444号公车去公关庙，把关公赶走换你坐上去！】 【粉丝洗地。】 … 夭捺过去的名气，既帮了她，又害了她。 这意味着：越来越多人关注这起案件，一旦夭捺倒台，她所吸引的流量将在瞬间将她倾覆。 夭捺并不知道网上的舆论。 她走进法庭内部里，一墙隔开了门外的观众记者后，建筑内显得格外安静。 大部分警员都到门外支援了，所以提前抵达现场准备参加审判的证人和受害人都被放到角落，没有人搭理。 万氏夫妇不像其他病人那样，随意依靠在墙上休息，而是不停在寻求帮助。 好不容易才拉住了一个急匆匆路过的工作人员。 「我们要回家。」 「不是说开庭后就放我们走吗？」 被拦下的工作人员扫了一下他们身上的晶片，刚准备回答，忽然看到晶片上的精神病人标识，于是语气急转直下，非常敷衍：「马上就开始了，你们再好好等一下。」 「一天又一个晚上了，我们还要等多久！你知不知道家里有很多产业等着我们打理？」 夭捺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工作人员扫描晶片后显示的资料投影，上面显示夫妻俩在医院里生活了大半年，患有妄想症、精神分裂和狂躁症，经常幻想自己是知名企业万氏集团夫妇。 难怪无论她们怎么求助，都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话。 估计外人看到他们和万氏夫妇同名同姓，也会觉得这是他们因为妄想症特地改的。 果不其然，看完资料后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在意他们说的产业，而是说：「等嫌疑人全部抵达，法庭就可以开始了，结束后就会送你们去下一个精神病院。」 什么？？ 「什么下一个精神病院，你在说什么？」 他们居然不是回家，而是去下一个精神病院，这跟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万氏夫妇捉住工作人员的手，口头不停重复自己不想被送到精神病院，却被对方当成躁狂症，当场打了一针镇定剂后放到角落。 刚刚还是大厅里最吵闹的万氏夫妇，一转眼就变成最安静的人，全身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 夭捺见状微微敛眸，她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万氏夫妇丧失了在精神病院的记忆，却保留了他们进医院之前的记忆。 他们还明确记得自己的身份，而她却把赛博的所有记忆都失去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 夭捺作为嫌疑犯，不能离受害者们太近，更不能交谈。或许上法庭后她才有机会找到线索。 忽然，夭捺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顺着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一个瘦小的女孩一直盯着她看。她的位置是在受害者的阵营里，应该也是精神病人中的一员吧。 夭捺不确定自己认不认识她，于是两人在短暂地对视了几秒后，同时移开视线。 门外喧譁声再度响起，这次是监送嫌疑人止役和文清秋的车子到了，虽然也引起了一些喧譁，但远远不及夭捺的反应来得勐烈，他们很顺利就进来了。 止役一进来，视线扫过室内一圈后便定格在了夭捺身上。眼中情绪炙热。 嗯…夭捺觉得没毛病，如果她撞见曾经杀过她的人，眼里的情绪只会比他更炙热，杀心更重，所以她没有管止役的凝视，而是朝他旁边脸色苍白的文清秋看去， 这女的吓得都快软了，半永久睫毛依旧那么卷翘，这种人真能杀死她吗？ 原本只是怀疑的夭捺，在第二次见到文清秋的时候已经非常确定了——屠杀医院案的兇手，另有其人。她之所以心甘情愿往下跳，就是为了失忆后引导自己去找真正的兇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所以兇手呢？ 兇手跑到哪了？ 一场大火过后，医院里被救出来的活人和尸体，只有她们和精神病人。 尸体就是普通人的尸体，存活的精神病人夭捺也都看过了，大部分人都是稍微锻鍊了一下，做了一些简单的义体改造，比文清秋更不像杀人兇手。 所以夭捺大胆猜测：兇手要么已经跑了，要么已经死了，而且是尸骸都不剩地死去。 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跑了的污染物没办法释放技能，死了的污染物却还能爆发最后一次，对此，夭捺体会极深，难道这就是她早早做好准备，打造了文清秋这个错漏百出的兇手的原因？ 种种条件罗列下来，可供她确认的污染物已经没几个了。 再加上污染物的行为逻辑其实很好理解，他们的死亡之所以会让人失忆，是为了让存活下来的人忘记它们的存在，以确保其他族人的安危。 拥有失忆的能力，有族人意识的团体行动，潜伏在赛博社会却不被人发现，死亡后不留痕迹，种种证据都指向了一种污染物，那就是… 「伪人。」 夭捺低声念出这个词语，一旁的止役瞪大了眼睛。 不是，姐，我还在想怎么跟你说，你就已经猜到了？ 第113章 用「伪人」代入所有的疑点,就好像在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之地抓住了线索的尾巴，摸到轮廓了。 夭捺还注意到——从刚刚开始，止役就一直想靠近她，不知道是想復仇还是想復仇。 可惜他刚踏出一步就遭到监守员的呵斥：「干什么！禁止接触嫌疑人！」 止役压低声音反驳道：「我只说一句话。」 「一句也不行！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由我经过确认没问题后再转告她。」 止役闻言抿紧了嘴唇,什么话都没说,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用那双死鱼眼锁定夭捺。 忽然，天花板上传来广播：「20581案28159案和19501案审判即将开始,请相关人员进入房间。」 伴随广播声响起的,还有法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里面被打开的房门,工作人员走进大堂里,催促所有涉案的证人、受害者、嫌疑人和陪审团入场。 夭捺、止役和文清秋在多达二十位警员的陪护下,走进被告席——那是三个悬在空中的高台,她们三人分别站在三个不同的平台上，平台四周有一层透明但难以突破的屏障。 据说这样的设计是因为：某次裁决中，被告的特殊义体瞒过了所有的安检,在法庭大开杀戒。 从那以后被告席多了一层空气屏障，防弹防火防毒,内置生命检测仪每十秒钟检测一次心率，极大程度降低了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夭捺环顾现场一圈，这个法庭是独特的竖向设计，一共有三层平台，裁决主法官坐在最高层，她们这群被告站在次一层,最后陪审团和受害者们则在第一层。 法庭不需要主持人和书记，因为覆盖全栋楼的人工智慧0号会帮助人类完成裁决。 很快,夭捺就能看到0号的能力了。 当所有人入场坐定后，坐在最高层的法官悠悠开口，电子音通透地传遍了三层平台。 「三案同审，但三者之间也有优先级顺序，我们就按照社会影响大小的顺序进行案件的判定，首先是精神病院纵火案，死亡人数三十人，受伤人数三十人，紧接着是夭捺的咖啡馆屠杀案，死亡人数三十人，受伤零人，最后是千亿酬金绑架案。」 这里顺带一提的事，虽然文清秋案件的死者和夭捺一样多，但高达80%都是上流阶级成员，再加上事发不久热度还在，所以她的案件是社会影响最大的。 于是文清秋第一个面对司法人工智慧0号。 0号讲话的时候，慢条斯理的样子不像机器人。 他说：「文清秋，我是0号，很开心能陪你走完你人生最重要的一程。或许这条路通往死亡，或许这条路通往新生，你所走过的路决定了你的方向，所以请告诉我你的故事。」 与此同时，面对她的墙壁上出现了几行文字。 ——请嫌疑人阐述论点。 文清秋脸色发白。 她没来过最高法庭，但也知道这类似辩论赛的东西关乎生死，所以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回答。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失忆了，但我知道我没理由杀人…」 「叮！」 房间里迴荡着巨大的敲铃声，声音尖锐刺耳，即使没参加过法庭的人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您与受害者之一的夭捺关系不好，有充分杀害她的理由，0号建议：罪名成立，死刑。 什么？？这就死刑了？ 文清秋站都站不稳了，跌坐在地上，空气罩一直提醒外界：嫌疑人唿吸急促，心率暴增。 幸好这只是庭审第一轮，0号会根据所有证据随时修改意见，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命运如何。 但如果所有环节都结束后，0号依旧给出「罪名成立」的建议，那文清秋就离死亡不远了。 文清秋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承认我推了夭捺。」 毕竟这玩意证据确凿，实在是没法洗了。 「可就因为我推了一个人，就判定我杀了医院所有人，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不得不说，文清秋说的话有些道理，可惜0号总能找到刁钻的角度反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从医院救出来的所有人中，只有你的伤势最轻，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口。其次，身份信息系统显示本次死亡人数共三十人，从医院里搬出来的尸体只有十五具，还有十五具处于失踪状态，我们在你的指甲里找到失踪人员的皮屑。 夭捺轻轻挑眉，这是她第一次听说的事情。 哦，不是文清秋指甲有皮屑的事情，而是身份系统显示死亡人数三十，找到的尸体只有十五。 再结合之前伪人的结论，夭捺已经大概猜到事情经过了——伪人顶替了精神病院病人的身份。 它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用伪人的身体数据，覆盖了顶替人类的身份信息。 某天深夜它们突然群起屠杀人类，夭捺将它们关进监控室里放火，它们死后不留尸体痕迹，所以身份信息系统显示它们死亡，却没有找到它们的身体。 它们顶替了病人，那真正的病人去哪了？ 赛博不是低科技国家，尸体埋到土里，融化尸体的水倒进厕所里，不出两个小时就被发现了，以伪人这种劣等生物的智商，应该没办法处理尸体才是啊… 所以会将尸体放在哪里呢？ 夭捺的脑子飞速运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即使下一个要进行死亡裁决的人是她。 文清秋的裁决还在继续，面对0号的一长串证据，她已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了。此时此刻，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杀人？ 她不说话，关于嫌疑人的自述环节便结束了。 0号给出的建议依旧是——死刑。 紧接着来到受害者自述的环境，一群精神病人被推搡出来，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 0号询问：「请受害者们陈述你们的论点。」 本来是所有人当中最活跃的万氏夫妇因为自己即将转送下一个精神病院的事情，心烦意乱，身体里还有镇定剂残余，哪里还顾得上这什么精神病院纵火案？ 于是最后由一个年轻人代替大家回答：「我们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办法自述。」 0号没有揪着她们不放，毕竟过去的案件中受害者都是死人，压根没什么受害者自述的环节。 于是它保留了死刑的建议，非常丝滑地来到最后两个环节。 分别是陪审团意见，和主法官意见。 目前出现的证据对文清秋太不利了，于是陪审团高票通过她罪名成立，主法官也不例外。 庭审还在继续，主法官已经非常迫不及待地结案了：「文清秋屠杀精神病院三十人罪名成立，即可执行死刑。」 「急什么？」 这话不是文清秋说的，她已经吓晕过去了，而是嫌疑人之二的夭捺说的。 她慢条斯理摩挲着指甲，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主法官的输出：「急什么，还有两个案件没有审呢。万一我们三人都是死刑，一起上路也有个伴。」 陪审团的低语议论声传来。 见过讨好型人格，没见过夭捺这种讨死型的。 主法官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盯着夭捺许久，说：「好，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地想死，那我满足你，0号，庭审继续，接下来是咖啡馆屠杀案。」 0号全息投影立刻来到夭捺面前，与她打招唿：「你好夭捺。」 「你好0号。」 0号愣了，大概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它打招唿，于是他沉默了好几秒钟后，直接亮出了文字，旁的什么话都没说——请嫌疑人阐述论点。 「好吧。嗯…」夭捺想了一下，说：「你们有监控拍到我杀人吗？」 「我们不只有监控，还有厨房工作人员、恰好经过餐厅的路人，看到你举着甜品叉疯狂杀人。」 0号话音刚落，它口中的厨房工作人员、路人立刻站出来，坐实夭捺杀人的事情。 在她们的描述下，夭捺仿佛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凡是见到飞她族类的人都大杀特杀。 厨师还绘声绘色描绘了：人类的鲜血流满了整间餐厅，凝固起来，空气中流淌着鲜血的味道。 夭捺冷漠回覆：「鲜血凝固，你确定？」 厨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非常确定，我所讲的都是我亲眼目睹的东西！」0号立刻对他测谎，测谎结果显示他并没有撒谎。 「呵呵。」夭捺被这个测谎结果无语到了。 感情这玩意测的只是心跳啊，只要对方认定自己没撒谎，测谎仪就发现不了他撒谎。 她默默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比冰水刺骨：「人血哪有那么快凝固成块啊，你当你在做猪红吗？没有想像力能不能不要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这些人说话，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被伪人篡改了，人血流出来变成一块块的话怎么说的出来啊，接下来是不是要切成长方形涮火锅了？ 夭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反驳后，刚刚还据理力争的厨师突然就愣在原地，他的脑海里有一段自己做猪红的记忆，还有看到夭捺杀人的记忆，这两段记忆居然毫无排斥地糅合在一起了。 太奇怪了。 为什么他会亲眼目睹人血成块，明明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能我记错了，不过夭捺杀人的事情我非常确定，确有此事！」 夭捺揪出这个bug后，其他目击者的自述都自动圆上了这个漏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他们听完其他人的发言，再柔和自己的想像，原本只是有些模煳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异常，有各种各样血腥的细节，让人不得不感嘆人类的想像力果然无穷无尽。 也就是他们脑子里幻想的画面没办法拿出来对一对，否则肯定各有千秋。 自此，目击证人自述环节也结束了，0号在短暂停顿后，给出了一个毫无悬念的答案。 ——罪名成立，死刑。 第114章 目击证人阐述结束后,监控录像非常应景地开始了它的工作。 全息投影被打开。 转眼的功夫，整个房间变成第二个案发现场。 夭捺看到另一个自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满身血污站在正中间，手持沾满黄白组织液和残余血浆的甜品叉,目光锐利地扫向所有的尸体。 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人群中尚且存活的人。 无论对方是小婴儿还是老人家,她都不为所动,痛下杀手直至对方完全死亡后，才放过它们，去找下一个倖存者。 这样屠杀持续时间不长,也就五分钟,但在外人看来却如同三天三夜一般的痛苦难熬。 陪审团的成员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时不时看向夭捺,希望能在她身上看到后悔莫及的情绪。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夭捺不仅不后悔,还摩挲着下巴研究起视频内容来了。乍一眼看过去,好像恶棍在欣赏杰作。 果然，正如夭捺的预料，上法庭能看到更多的线索。 和其他人不同,夭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杀人的过程上，而是在观察杀人后的表情变化,于是她注意到：杀完人后的自己莫名踉跄了两步，神色也变得迷茫混沌。 这是警方等探案人员不会注意到的细节。 在他们看来，夭捺的反应比起闻所未闻的失忆，更像是杀人后的虚脱。 夭捺看着自己跌坐在地上，手里用来攻击的甜品叉也滚落在地上。 她一直坐到警察赶到现场，才被不省人事地被带走。自此,监控画面终于结束了。 「夭捺，你认罪吗？」 还没进入下一轮环节,主法官便已经迫不及待要给夭捺定罪了，大概是比起文清秋的案件，夭捺的案件证据更多，更充足，几乎没有翻案的可能。 夭捺死刑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一旁的止役紧张地撑住玻璃屏幕，十指用力发白。 就在一片愤满议论声中，夭捺的声音幽幽响起：「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这次是0号的提问。 「死者的照片有吗？」 夭捺提出要看死者的照片，陪审团当即发出冷笑声，对她的指责层出不穷。 「太过分了，她绝对是在侮辱法庭！」 「她就是一个反社会人格，居然想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展示她的死亡战利品。」 「丧心病狂！」 陪审团有改变一场法庭结果的资格，所以大部分被告都会小心翼翼讨好他们，可夭捺例外，她不仅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怼了能决定她生死的人：「连证据都不看完就随便给人定罪，侮辱法庭的人到底是谁？」 「你！」 0号适当出声打断这场对峙：「在自证环节里，被告可以提出任何合理的要求。」 瞻仰死者照片就是合理要求。 0号都那么说了，陪审团再不屑也被迫闭上嘴，不再提出反对意见。 很快，死者照片被放出去了，夭捺一看才知道为什么陪审团们的反应那么大了，因为照片上的死者连个人样都没有！ 他们被剁得碎碎的，零碎地散落在地板上，警方搜集死者们的残骸甚至只能标出「无名残尸（右边下肢）3号」这样的名字。残缺的尸块加在一起将近几千块。 照片放出来后，陪审团的反应更大了，纷纷出声痛斥夭捺的残忍。 还没等0号出建议，夭捺突然反问0号：「这些人都是谁？」 「？」 夭捺指着那些标记着无名残尸0号的名称，非常利落指出了问题所在：「他们为什么没名字？」 主法官代替0号开口：「你还好意思说，你将这些可怜的受害者切得那么碎，法官系统没办法在身份信息系统里找到他们的身份，但尸体都在这里了，你还想抵赖？」 「话不是这样说的。」夭捺四两拨千斤，将高帽甩到法官的身上，「让我认罪可以，但只是死刑，难道真能慰藉受害者的在天之灵吗？我至少得知道我杀害的人到底是谁，才能怀抱对他们的惭愧下地狱啊。」 说得还有点道理….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由0号一锤定音。 「同意被告的合理要求了，请警方迅速提供一份死者名单。」 陪同审判的警方立刻将这件事告知冉柏。 冉柏也想拿到一份死者名单，好通知他们「犯人已经被制裁了」，却被下属告知：「冉柏长官，我们还没找到受害者的身份。」 「怎么回事？」冉柏狠狠皱了眉头。 虽然案件发生到现在不足一周，但他们有身份信息系统，法医系统亚当和无所不能的爱丽丝，不可能找不出尸体的身份啊！这里又不是身份认证不发达的千禧年。 裁决司手下露出为难的表情，「大概是因为尸体切得太碎，又和其他人的尸体交织放置在一起，所以组织血液数据全乱套了，身份认证系统找不出他们的信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搞什么啊！ 虽然有尸体就能给夭捺定罪，但找不到身份的尸体，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 冉柏看向全息发生器里的资料，因为是三个案件同时审理，所以资料在眼前开满了空气框，咖啡馆屠杀案的资料和精神病院屠杀案的资料恰好放在一起。 他看到自己用红笔划出来的「精神病院十五人失踪」，和隔壁「咖啡馆十五人死亡。」 都是十五，怎么会这么刚好？这个世界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 除非… 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现在他面前，冉柏觉得脑袋头疼异常。 「嘶——」他发出痛唿声，脑袋上的青筋平了又起，起了又平，一方面他知道如果猜想是真的，他最怀疑的嫌疑人夭捺有可能逃脱惩罚，一方面却控制不住地往这个诡异的方向去猜想。 好奇怪，为什么脑袋那么痛。 属下注意到冉柏难看的脸色，连忙询问：「冉柏长官，你还好吗？」 「我没事。」冉柏默了默，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你去通知精神病院失踪病人的家属来认尸。」 「好的，那我现在让他们看直播。」 冉柏一愣：「什么直播？」 「就是法庭直播啊！」下属跟献宝一样掏出自己的发生器：「刚刚嫌疑人夭捺为了向受害者忏悔，于是向法官提出要用她的帐号直播，让高达十已日活的直播间参与一起寻找受害者的身份。0号觉得她的建议有参考价值，于是同意了。」 赛博时代的本质就是娱乐，就算是最高法庭，也逃不开娱乐至死的底层逻辑。 「你说什么？」 冉柏赶紧打开超梦网站，果不其然一进去首页就看到夭捺的直播，刚开播就登顶。 不愧是顶流。 还是一个在法庭接受审判的顶流，怎么不让人感到猎奇呢？ 无数好奇结果的观众涌进夭捺的直播间里，刚一进去就和夭捺一起站在了被告席上。 【怎么说呢…好新奇，但是好晦气！】 【原来参加最高法庭审判是这个样子的啊，下次我就有经验了，很棒的攻略（比心）】 【这里是最高法庭，是涉及百人死伤的重大案件审判，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儿戏？】 这还是失忆后的夭捺第一次直播，cos五人女团的感觉还不错。 她指了指发生器上尸块的照片，0号已经将几千块尸块单独拍照，每个都标上单独的编号了。 【我靠开屏暴击！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警察指控我杀害的人哦，可他们却没找到受害者的身份，所以我想寻求大家的帮助，找到我杀害的人到底是谁…」 夭捺话音刚落，观众瞬间炸开了，当然，是那群认定夭捺杀人的正义观众。 一眼望不到头的恶评浪潮般袭来，那愤怒至极的样子，仿佛要先司法一步杀死夭捺。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就这么堂而皇之将自己杀人的事情直播出来吗，是在炫耀吗？】 【法庭都没有判夭捺有罪，网友就先跳出来审判了，真有意思。】 【这几千块尸块都是人命啊，粉丝能不能有点脑子，居然还能给偶像洗地…】 … 法庭外。 金安娜和名侦探也发现夭捺开播了，便找了一个角落迫不及待地进去直播间。 刚一进去，金安娜就看到了观众骂夭捺的内容，气得眼睛都红了：「妈的，你们都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买水军骂死你们！」 「别！」 名侦探仔细看那些碎尸的照片，虽然大部分尸块切得很碎，但极个别保存得相当完好。 如果是失踪人口的家人看到，说不定会认出来。 名侦探想了想，对安娜说：「你去买水军将认尸块的事情传播出去，帮夭捺找到尸块的主人，说不定夭捺可以翻案！」 「那我现在就去！」安娜忍着噁心，将尸块照片保存下来，传遍全网。 名侦探则是将辨识度较高的尸块照片保存下来，全网比对相似的照片，试图找到尸块的主人。 … 夭捺直播间的流量真不是盖的，短短五分钟里互动人数就超过了十五亿，但是娱乐的人偏多，正儿八经帮忙找人的观众却没多少。夭捺都不着急，陪审团和目击证人们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本来目击证人就是出于正义感过来作证，大部分人还得回去继续工作，夭捺的案件一拖再拖，他们便没办法离开了。 刚刚那位讲故事绘声绘色的厨师冒出来，怒斥道：「我们都看到了，有录像，还有受害人尸体，为什么不直接定罪，晚点再找受害者的身份？」 「是啊，为什么非得在这里找受害者！」 夭捺连头都没有回，冷笑一声：「所以比起受害者的身份，你们更在乎，哦不对，是更期待我有没有罪，因为你们不在乎受害者的伤痛，只想看到我罪有应得、下场悽惨的样子，好满足你们作为文明人的暗爽。是吗？」 「你怎么说话的！」目击证人们暴起，「我们难道不是为了给受害者主持公道，才齐聚在此吗？」 「得了吧，你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还主持公道，主持什么公道！」 夭捺话糙理不糙，几句话便怼得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无话可说，身型怂怂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这时，夭捺的直播间忽然出现了一条不同的评论，说：「1290号右下肢可以放大看看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0号从诺大的评论词里发现了这条评论，立刻将其放大。 只见残尸的右脚上画着绘声绘色的一只蝴蝶。 0号立刻连麦弹幕主人。 发这条弹幕的主人看到这只蝴蝶后已经泣不成声了，所以接起0号连麦的人是女人的丈夫，也是这只右下肢的爸爸。 他语气沉重地说：「这是我的女儿。」 陪审团松了一口气，语气嚣张：「看！受害者已经找到了，现在可以往下推进判决了吗？」 结果弹幕主人的下一句话直接打得全场除了夭捺以外的人措手不及：「可是，我的女儿是昨天晚上在精神病院里失踪的，她的身份信息系统也是昨天才更新成死亡的。」 哦吼。 夭捺挑眉。 这下问题来了，昨天才死亡的人，为什么尸体会出现在一周前的案发现场里？ 第115章 随着直播间第一个认出亲人尸骸的观众,越来越多人投入到受害人身份的查找中。 名侦探通过照片比对，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几乎百分百相似的人。 这人是整容超梦主播，前不久因为杀人直播间被吓得精神崩溃，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疗了。 刚进精神病院的时候,她还会时不时开播,给大家展示精神病院里的生活,给病人整容，可就在大约半个月前，她就不再上线了,彻底消失在网际网路的视野中。 因为她每次直播都是单独拍摄一个器官,完整记录下整容的过程,所以名侦探很轻易就找到了她的鼻子——案发现场里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但勉强算是完整器官的东西。 「我又找到一个人了！」 名侦探兴奋地将两张照片拼接在一起,发到直播间上。 另一边,冉柏联繫上精神病院的失踪人员家属，大部分有辨识度的尸块都被认领了。 虽然不是全部认领，但也已经足够说明,这一批在餐厅里死去的人，是火场是失踪人员。但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如果这些人一周前就已经死了，身份信息系统为什么没有更新，这一周生活在病院里的人又是谁？ 审判法庭里，我刚刚还颓靡绝望的文清秋瞬间就来劲了。 她的双手死死地扣着面前的透明屏障，红着眼睛，声音嘶哑地大喊：「昨天才死亡的人,尸体怎么会出现在上周的案发现场里，这里头绝对有问题！0号,我要上诉！我要上诉！」 短暂的几秒钟间隙里，属于文清秋的裁决板就变了。 从冷冰冰的「罪名成立，死刑。」变成了「出现与罪名相悖的重要证据，此案重审。」 文清秋就跟获救的溺水者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夹泪花笑了出来。 现场一片譁然。 夭捺心想，此时此刻的法官一定很后悔。 后悔为什么不把文清秋先处置了，导致好不容易有进度的审判再次打回原形，重新再来。 0号不懂人类的情绪，它只知道出现了与先前罪名相悖的重要证据，案件需要重新审理： 「接收嫌疑人文清秋的上诉，已连接身份信息系统，系统待开放，即将重新确认病人的身份。」 「确认病人的身份…」，这几个字如同开机键，唤醒万氏夫妇的精神。 他们强迫自己从镇静剂的作用中抽出立起来，努力地从精神病最后面，挤到哭了最前面，冲着陪审团和0号系统大喊：「我们不是精神病人，快放我们回家！」 「请安静！」警察冲着他们大喊。 止役低头朝万氏夫妇看过去，看清他们长相的一瞬间，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痛击了一样，顿时头昏眼花，耳鸣声充斥着整个世界。 ——万氏夫妇行为举止低调，外界包括负责绑架案以外的警官，都不知道他们的长相。 最了解他们的人，莫过于去陪他们一起面见绑匪的止役和赴日了。 那次绑架案过后，止役失去所有的记忆，但出于对空白记忆的好奇，他赶在被降职之前，拿到了万氏夫妇的照片，并将其放在家中最隐秘的角落。 和夭捺每次失忆后都会做同样的事一样，止役也一样。 他每次失忆后听说自己曾经虐杀同事，都会在同一个地方，找到当初保存下来的档案，然后无数次凝视万氏夫妇的照片。这对夫妇的样子牢记在他心里，即使他们身穿病人的衣服，长达半年的精神治疗改变了他们的神态与五官，他依旧记得他们。 眼看警察要给他们打镇静剂，止役连忙大喊：「0号，放开他们！」 「嫌疑人止役你好，我只能接受与本案件有关的合理要求。」 「这就是和案件有关的要求！」止役咽了一下口水，强行压制亢奋的心情后才缓缓开口：「这对夫妻就是万氏夫妇，是千亿酬金绑架案里的受害人！」 如果说文清秋案的翻案，引起的只是小浪花。 那止役的话便是滔天骇浪，把每一个人打得措手不及，冷汗淋漓——失踪的被绑架者，居然一直在精神病院里！ 这合理吗？ 是谁把他们放在精神病院里面的，他们又为什么毫不反抗？ 在这一刻，三个案件合併在一起。它们之间的重合——精神病院，被推上了风头浪尖。 原先这些受害者们只是走个过场，再加上案件紧急人手不够，警察只检查了他们的医护系统上的资料，也就是由精神病院管理层亲自上传整理的人员信息和病例资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经过这一反转后，他们终于被重视起来了。 警方为病人单独开放身份信息系统，逐个对比信息，还真发现几个病例对不上身份信息系统资料的病人。 终于确认了万氏夫妇的身份。 万氏夫妇松了一口气，在法庭上几乎喜极而泣，他们终于不用被送进下一个精神病院了。 「奇怪。」负责比对信息的警员狠狠皱了一下眉，将发现的信息上报：「万氏总裁夫妇入住精神病院的时间，比千亿酬金绑架案的发生时间还要早两天。」 夫妇先住进医院，而后才发生绑架案，这就意味着… 止役喃喃开口：「跟我们一起进工厂里的万氏夫妇，并不是万氏夫妇本人。」 不是万氏夫妇，便只能是伪人。 0号来到他们面前，说：「你们好，现在将你们合併到《千亿酬金绑架案》的受害人中，请问你们还记得，进精神病院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夫妻俩面面相觑，其中的丈夫诧异开口：「什么千亿酬金绑架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只记得我们一觉醒来就在火场里，你们的人告诉我，这段时间我们在精神病院里，期间为什么住进精神病院，又在里面经歷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 夭捺听着他们的声音，脑袋转个不停。 这对夫妻失去了在精神病院的记忆，甚至连自己是千亿酬金绑架案的受害人都不知道，从中可想而知——伪人消灭记忆，消得都是与伪人有关的部分。 0号又问：「你们带着千亿酬金与绑匪一起从工厂里神秘消失，对此还有印象吗？」 万氏夫妇摇摇头。 「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工厂。」 这一句立刻把刚刚满头热血的陪审团干懵了。 他们还以为万氏夫妇本尊出现了，千亿酬金绑架案能找到绑匪，追回酬金就此结案。 结果受害者一无所知，表现得好像没去过工厂一样，怎么可能呢，拜止役虐杀赴日的福，全世界都知道有两名警官陪万夫人去工厂赎人，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证据！ 0号难得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消化信息，迟迟未出结果。 这时夭捺悠悠开口：「如果大家都找不到思绪的话，不如由我说几句吧。」 这次终于没人开口呛夭捺了，毕竟夭捺的影响力有目共睹，要不是她开直播找尸块主人，案件也不会迅速推进到这里，反转再反转。 0号也没有反对。 虽然止役案件在推进，但如今还是夭捺的自述环节。 「在我说我的推理之前，你们得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伪人，它是一个千变万化的生物，会随机找到一个人类作为参照物，暗地里模仿他，取代他。伪人拥有修改和消除记忆的能力，死后不会有尸体。你们大概知道这些东西就可以了。」 夭捺话音刚落，陪审团立刻有人笑出声。 这类似于妄想症的产物，放在严肃的法庭上，显得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就连夭捺的直播间也有人在说：【好、好中二。】 【这是小说才会出现的东西吧，如果真有这种东西，政府难道不会出手消灭它们吗？】 【夭捺是不是在精神病院呆久了，脑子坏了？】 夭捺没有管别人的反应，在她的脑子里，越来越的线索联繫在一起，最终变得无比清晰。 「半年前，伪人以万氏夫妇作为参照物，模仿他们搞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千亿酬金绑架案，为的就是顺利带走千亿的现金，警员赴日陪同假的万夫人进入废弃工厂，却没看到绑匪本人，只看到了假的万先生好端端站在那里。」 因为这场千亿酬金绑架案就是伪人假冒的万氏夫妇搞出来的，当然没有所谓的绑匪。 「警员赴日想出去通知同事止役，却被伪人抓住，其中一个伪人提出要变成赴日的样子，好日后混进警局，方便伪人之间的行动。」 「就在外人模仿取代人类的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止役进来，发现现场有两个赴日，一个是他的同事，一个还没完全长成的半成品，他在惊恐之中对半成品开了枪。」 天啊…止役的眼睛缓缓瞪大。 原来他脑海中杀死赴日的记忆是这样来的，他杀的不是人，而是模仿赴日的伪人。 「止役拿出武器对着伪人疯狂厮杀，交战中赴日受伤倒地。」 「伪人死亡后释放失忆瓦斯，止役失忆后忘记与伪人有关的记忆。」 「又因为伪人死亡后不会有尸体，于是等失忆瓦斯消散后，现场只剩下失去意识的止役与重伤的赴日。」 夭捺将止役的案件全经过盘了一遍，令众人哑口无言的是，这一套逻辑居然能说得通！只要接受伪人这个离谱的设定，刚刚还摸不着头脑的地方，顿时明朗清晰了起来。 但是伪人诶，伪人！ 这玩意怎么让人相信它的存在？ 「伪人发现这里的身份认证系统做的非常好，只是模仿脸的话，完全没办法代替人类，于是他们藏在精神病院里，逐个器官地替换原先的病人，一点点地重新更新身份系统资料，那些被替换下来的肢体被他们一点点收集起来，用在咖啡馆屠杀案里。」 「文清秋的纵火案就更不用说了，消失的十五个病人就是已经被伪人完全替换的人类，所以一场大火过后，他们的尸体消失了，身份信息系统也显示他们死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文清秋一个弱女孩怎么对抗得了伪人呢，所以纵火和屠杀医院病人的人，可想而知，就是伪人自己。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自食恶果的，但很明显三个案件都是伪人造成的，我们三人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夭捺话音刚落，法官立刻提出反对的意见：「你这是为了逃避罪行，在编造事实。」 「你说我在编造，那你能提出与事实相悖的地方吗？」 法官沉默片刻，连人工智慧0号都找不出bug，他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找到？ 于是他提出一个非常致命的，也是夭捺不想听到的问题：「既然你那么坚信伪人的存在，那你能找到他们存在的证据吗？」 没错，夭捺做不到。 至少在法庭进行中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她无法找到一个伪人展示出来。 就算找到了，也要小心被它篡改记忆。伪人之所以能那么大群体地阴暗生活着，总有自己隐藏和保命的方法。 就在夭捺难得沉默的时候，一个女精神病人忽然站起来，声线平淡的说：「我可以证明。」 她？ 一个失忆的精神病人该如何证明？ 所有人都朝她看过去，只见她哗啦一下非常干脆脱掉了衣服，赤身裸体站在法庭中央，她的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文字，好像刚出土的诅咒娃娃。 女人长长的头髮遮住双乳，平淡的五官因为这些文字而变得神秘莫测起来了。 「我身上的日记，可以证明夭捺说的话是真的。」 第116章 女孩白皙的身体上纵横交错着凌乱的文字。 有些文字因为歷史悠久,已经掉色发白了，有些如同刚写上去一样，字迹清晰一目了然。 法庭的老古董们最开始十分震惊，眼神却无法控制地落在她身上,默读上头惊人的信息——失忆,伪人正潜伏在精神病院里,不要相信任何记忆，子夜时分它准备屠杀医院里的人。 一切都应徵了夭捺说的话，伪人是真的,精神病院的屠杀也是它一手造成的。 站在台上的夭捺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孩,她认出来了,这是她的字迹。 这个人…居然是她的日记本。 就在夭捺发愣的时候,女孩突然抬起眸来,眼神里都是精神病人治癒后对人生的漠然。 她说：「下次要骗,就好好骗我。往我身上写字还说是变美咒语，这也太扯了。」 … 时间回到屠杀夜。 小红躲进消防系统里，多亏她瘦削的身体,伪人在附近经过了无数次，愣是没有发现她。 她也非常听话,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动静，听到利刃切割身体的扑哧声和人类的惨叫，她都一声不吭，捂着耳朵屏蔽所有声音躲在角落里。 精神病人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对死亡没有感知。 小红怕得要死,有好几次，她都想趁外面没人没声音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从医院跑掉，可当她将双手放下来的时候，忽然发现手背多了一句嘱託：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就算门外没有人没有声音，也不能随便跑出去！ 就这样安静呆了几分钟后，忽然，一声巨大的「哐当」的声响起。 小红颤巍巍向上看，竟然看到头顶的金属盖上多了一只巨大手掌的痕迹。 好在金属盖的质量不错，没有当场被手撕掉，但也把小红吓得不行，她立刻捂住口鼻。 太可怕了，明明在此之前，她都没听见任何声音。 可想而知，这只伪人藏了多久，一旦小红从这里出去，它就会立刻跳出来将她撕碎。 多亏了夭捺的嘱託。 她只有听她的话才能活下去…小红抱着这样的信念，逃过大屠杀。 没多久，失忆瓦斯笼罩整间医院，烟雾穿透性极强，连小红藏身的金属盒子也没有放过。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忘记了精神病院的生活，忘记因为伪人插手而逐渐恶化的病情，她从妄想症变回了抑郁症，同时也带回了一些支撑思考的理智。 她什么都不记得，伸出手却看到手背上的文字：「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这是什么？谁在她手上写字？除了手上，身上还有别的字吗？ 小红将衣服撩起来，满身的日记映入眼帘。 她看到一个叫夭捺的女孩被捏造杀人记忆，关进精神病院里面，每天早上都会重置记忆。 夭捺想到了一个能在监控的眼皮子底下做记录的办法，那就是把日记写在室友的身上，并谎称这是变美的符咒，每次开水的时候都是检查日记的时候。这个人就是她。 靠着这份日记，夭捺在在每天重置记忆的艰苦状态下，发现伪人的存在。 谁知道一场大火烧光全部，夭捺在她身上写下的日记，成为了伪人存活的唯一证据。 说实话，刚开始小红没有考虑好，要不要把日记亮出来。 因为失去记忆的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相信一个哄骗她的人。 这个叫做夭捺的女孩靠谱吗？ 她写的东西是真的吗？ 于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将日记上报，但也一直没有洗澡，尽可能保留这些文字。 直到以受害者的身份来参加法庭，看到夭捺在没有日记的帮助下，依旧发现伪人的存在，并且将所有的疑点与线索串联在一起，成功破解三个悬案，她才真正被夭捺折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但与此同时，有一种不开心的情绪在小红身上蔓延。她心想，她还没有出现在夭捺面前，夭捺就已经找到真相了，不就显得她这个人体日记很没用吗？ 终于，夭捺被问倒了。小红也顺利抓住机会走出来，为夭捺的推理闭环。 … 时间回到现在。 小红看向夭捺，竟然产生了一种名为扭捏的莫名感情。 一方面她不爽夭捺哄骗她，拿她的身体当日记本，一方面又感谢夭捺在手背写上嘱託，保全她的性命。 明明夭捺可以完全不管她的。 反正她死后，身上的日记照样能用，说不定还能更快破案呢们但夭捺还是写了这句话。 也因为如此，小红才毅然决然脱了衣服，替夭捺作证。 自从小红在法庭脱了衣服，夭捺的直播间都疯了。 当然，在这个娱乐至上的年代，观众不缺黄色直播间，所以他们发疯和小红脱衣服无关，单纯是被她身上的文字和经歷给震憾到了—— 【这些都是夭捺写下来的吗？天啊，我不敢想像一个每天早上失忆的人居然找到真相，要知道全赛博那么多警察查了大半年，连万氏夫妇在精神病院都不知道！】 【太牛了，如果是我可能真会被记忆矇骗，这辈子都会关在精神病院里出不来。】 【不是，就没有人在意伪人吗？我们的身边出现非人类的智慧生物，这难道不可怕吗？】 【说起来最近发生了好多起悬案，现在都搜不到了，政府在对我们隐瞒着什么？】 … 直播间的反响，代表了外界大部分人的看法。 他们都接受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伪人确实存在。 陪审团的老古董们还不死心，问：「靠着一些文字去证明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生物，未免太儿戏了！谁知道这些字是不是刚写上去的？」 夭捺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说话。 没想到0号竟然出声，代替她进行反驳。 「经过我的检测，证人身上的字迹分别是不同日期不同时间段写下来的，字迹深浅不一，也对证人进行了谎言测试，确认证人没有撒谎。」 夭捺诧异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人工智慧比人类好多了，至少不会偏袒某一方。 「但也可能是：她当时就想好了要栽赃给一个不存在的生物，所以故意写下这些文字。」 又有人提出质疑。 可这个问题太脆弱，太不堪一击了。 即使监控设备全都被尽数摧毁，但医院的大多数设施都还妥善保存着，每个房间也都拉好了警戒线防止有人进入破坏现场。所以在小红站出来的一瞬间，警察就开始行动，按照日记上的文字搜寻证据加以佐证。 他们找到了夭捺的日记本，找到藏在地垫底下的药丸，找到了不寻常的手术记录。 一切都如同夭捺说的话。 除了已经烧得没影的伪人，别的说辞都能找到证据。 这已经足以说明，这份人体日记有着绝对的信服度。 虽然没办法让夭捺、止役、文清秋三人彻底无罪释放，但绝对不能判她们有罪。 于是0号缓冲片刻，很快给出建议：「三个案件出现重大发现，建议：无罪，缓处理。」意思就是暂时无罪释放三人，一旦案件再次出现决定性证据，将会再次起诉三人。 但无论是夭捺还是其他人都知道，不会再有决定性证据了。 因为夭捺说的话就是事实，这三个案件已经不可能再发生反转了，下次再出现的证据，也只能是被活捉的伪人，又或者是其他闹事的污染物。 宣判法庭的最终结果后，承托被告人的平台缓缓落下。这场失忆的事故终于告一段落。 大门被打开，早已候在门外的记者冲进来，拥在夭捺的身边，长枪短炮地怼着她的脸。 与此同时，市政中心的巨大全息投影gg上，正在城市上空激情跳舞的女团鞠躬退出，取而代之的是夭捺的巨型投影，俯瞰着整座城市。 所有路过的人都伫立下来，仰望着夭捺的脸，发出惊嘆：「这是不是那个…网骗？」 「是被竞争对手黑了吧，她的脸一看就不是假的！文家的成员列表也更新了她的资料，还有赛博科技大学的新生跳出来说夭捺是她的同班同学，这算什么网骗，分明就是大小姐下凡直播，取悦我们的手段罢了。」 「真漂亮啊…」 全息投影里的夭捺撩了撩头髮，又对着镜头方向笑了一下，虽然事实上她冲着记者冷笑，但也不可避免地俘获了一圈芳心。 「夭捺，前不久你因为p图骗钱遭受全网网暴，如今风评逆风翻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夭捺笑了一下；「我没有骗钱哦。」 「可是…」 无论是风评是好是坏，夭捺一直有开直播接受大额打赏，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实。 也因为夭捺一直毫无愧疚心地拿钱，哪怕她已经证明自己没有p图撒谎，但依旧有不少不明真相的黑粉在网上说她的坏话。 夭捺笑了一下，「我不是骗钱，收到的都是通过正当劳动获得的辛苦费，而且我很确定，未来大家都会想方设法给我塞钱，哪怕我并不想要。」 污染物不会暂停脚步，政府也没办法一直隐瞒它们的存在，夭捺是唯一能帮大家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但如今绝大部分人不清楚污染物的存在，乍一听夭捺说的话，只会觉得她太过于狂妄，居然说网友会迫不及待给她送钱，真是把大家当傻子了。 于是刚刚被她的美貌惊到的黑粉们，立刻又清醒过来，谩骂夭捺：嚣张至极，口出狂言。 夭捺懒得跟这些人一般计较，反正她也不会救她们。 她凝视着镜头，她的全息投影俯瞰着整个赛博，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最惊悚的话。 「大家好我是夭捺，现在将由我向大家介绍，什么是污染物…」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