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下堂妃》 第1章 弃妇夜半回娘家 天罡六年元月一日夜,在淮南县城的官道上,二匹看起来精神奕奕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极其普通的灰色呢顶的马车踢踢踏踏的走着。速度并不快,驾车的车夫的脸上透着十分的轻松,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对高挂在院门口的红色的灯笼的人家,低低的对紧压着轿帘的车里的人说。 “姑娘,终于到了。” “阿弥托佛,可算是活着到了。” 说话的并不是里面的妇人,而是里面的丫环。 “瑞雪,夫人怎么样?” 瑞雪手里握着白色的素帕,一路上提心吊胆的走了三个多月,也不知道多少个大夫开了多少个糊涂的方子,不过好在现在车里的人至少,还活着。 挑开了帘子,瑞雪探出了脑袋,忍着疲惫小声的对车夫说道。 “她还睡着,还是那个样子。” 这天的日子本是团圆的日子,家家户户都点了红色的灯笼,就待着明天一早,太阳刚升的时候,全家一起去庙里上升祈福。 这是大金朝的旧俗,大年初一的一整天,所有的人都不会出门,这一天出门会是一件极其不吉利的事情,即使是在路上的人,也都会在客栈里落脚,即使是些无家可归的人,也都可以到附近的寺里,借宿几晚。因为,从农历二十五直到正月初五,金朝的所有的寺院的大门都会是敞开着的。 这时已经近至子夜时分了,夜里的冷风吹得这辆车所停的那个门前的硕大的一对灯笼摇晃得异常的厉害。 就在车夫跳下了车的时候,车里一直沉睡着的女人这时候睁开了眼。 “瑞雪,到了吗?” 这个女人声音并不甭脆,透着沙哑和极其虚弱的声响,即使不是大夫,也能听出来这个女子像是气力全无了。 “是的,夫人,到了。” “扶我下去。” 说完了话以后,抬了头右手的手指,只略动了动,手腕上的满绿的翡翠玉镯发出了一声极清脆愉耳的响动。 “夫人,还是让洪武叫门吧,您的身体吹不得风。” “算了,这大年夜的,别吓到他们。” 白锦绣虽然没有什么脾气,但是也不是好说话的人,所以,瑞雪也不敢再坚持,赶紧拿出了刚才罩在白锦绣身上的狐皮大氅,披在了白锦绣的身上。白锦绣的头发极长,瑞雪打理方便便盘成了云髻,上面却只有两只油黄色的翡翠簪子,本来她还想再插两只金钗,可是,白锦绣却不愿意,也就只能做罢了。 白锦绣最喜欢天青色,所以她的衣裙,从里到外经常都是一色的天青,现下也是一般,穿在身上,仍旧是恍若置身江南的模样。 然后,小心的拢过了白锦绣的头发,规规矩矩的,又是异常利索的把前面的紫色丝带系了个结。 “瑞雪,跟我回来,委屈你了。” “夫人,不要这么说,你对瑞雪有恩,瑞雪早就发誓要跟着夫人一辈子的,况且,我这是与夫人回娘家了,以后又哪里有什么苦会受的。” 白锦绣却不说话,白色的大氅罩在她的身上,让她本来就极其消瘦的身体,显得更是越发的身形不堪了。 “洪武,你回避一下,夫人要亲自扣门。” 外面的脚步声响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瑞雪自己先跳下了车,拿出车里的脚凳放在了地上。 “锦绣夫人,可以出来了。” “以后别再这么叫我了,我已然不是什么锦绣夫人了。” 第2章 怀揣休书泪沾裳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锦绣的嘴角即使是她自己再不愿意,还是挂了几分的苦涩。 “以后,你和家里的人一样,叫我大小姐吧。” “是,瑞雪知道了。” 瑞雪这时候已经搭手,扶住了白锦绣的手腕。她几乎是托着白锦绣的手臂的。 “终于,到家了。” 抬头看向了大门上的三个草书的大字“行止园”,虽然经过了十几个年头,这块匾已经显得破旧了,红底的大字也褪了些颜色下去,可是那些抹不去的记忆,却在一瞬间扑面而来。 “一失足成千古笑,再回头,却是百年人。” 家里的如意门还是原来的样子,不只是门上的这块父亲亲笔写的这几个字没有换过,就连门口处的这对小石墩子还都是原来的样子,记得在她小时候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在这两个石墩上踩着小小的一双绣花鞋,跳上她的那辆漂亮的绣轿,或者是踩着这对石墩,站在父亲的面前,花一样的笑。 拍开门以后,竟然还是二十年前到白家当差的老谢,只是他的腰比白锦绣的印象里更弯了些。 “大小姐。” 他才跪了下去,白锦绣却连笑也忘了,门才一敞开,她就在瑞雪的搀扶下迈进了门。 倒座的房子还都是原来的样子,父亲像是只仅仅的粉刷过,就连前面的那些在廊上挂着的风铃还是老的那个,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 走到了二进的门前,仰头看过去,花开富贵的牡丹描着金线,白锦绣还记得这是金朝的规矩,如果家里有的是嫡长女的话,这二进的门上就是一对牡丹,左右门都是一样的团纹图案,如果家里是嫡长子,便会换上一对幼狮的图案,但等到了长子及第之后,才能换成瑞兽,否则便不能更换的。 叫开二进的门的时候,已经是一对老嬷嬷手拿着一对红灯笼,一左一右的站在门的左右。 “大小姐?” “我的天啊,是大小姐!” 两个嬷嬷这时候也跪了下去,连带院子里的小丫环也跟着跪在了白锦绣的面前。 站在二进的门口处,看着正院的垂花门,看着眼前那只硕大的荷花缸,看着院子的青砖上摆着的一只又一只的花盆,因为已经是冬天的季节,只有一些枝蔓在。 白锦绣握着双手,眼睛在这时候闭了又闭,眼里已经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可是,流下的却是滚烫滚烫的泪花。 “锦绣夫人,您这是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 瑞雪一时间还改不过来口来,扶着白锦绣的手臂,她明显感觉到白锦绣在颤抖着,以前无论是什么时候,即使是生死一刻的时候,瑞雪都没有见过锦绣夫人这么激动,就在她稍愣的时候,从东侧厢房里走出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的是一件青布直身的大衣,头戴着四方平定巾,用一块椭圆的和田玉束着,这个男人的手还扣在腰上,显然腰带并没有系好,脚上的靴子穿着,却有一条裤腿还在靴筒里,没来得及整理。 “锦绣?” 白锦绣并没有等自己的父亲走到她的面前,就已经跪了下去。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压着花边的六福襦裙的压脚已经铺在了青石之上。 “父亲,女儿不孝。” 还没等白锦绣说完,白方已经急忙跑了过来,双手搭在女儿的双臂之上,倒竖着眉的的就往起拉自己的女儿。 “让女儿把话说完。” 白锦绣拂开父亲的手,眉目轻淡,并未有半分的描绘,素颜垂下,看着自己的锦裙。 “女儿是被人休回家门的,这是休书。” 第3章 让她害怕的男人 人生有时候就像是一场仿佛睡不醒的梦,白锦绣不知道自己的前半世是在梦中,还是现如今置身在梦中!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眼前的行止园里的一景一色,一石一树,无不是她熟悉的,十几个春夏秋冬,多少日子的快乐和悲伤,都是在这里。 可是,原本这个世界并不属于她! 回来了几日,仍旧是睡得极不安稳,在那些睡不安稳的梦里,仍是能见生前的那些事情,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子,大学里的同学,高楼林立的都市,甚至是北京城里的某个街头巷尾!甚至是在白锦绣手捧着《全唐诗》的时候,她都有一些恍惚间不能相信自己的遭遇。 死而复生,! 或者是转世投胎,而却忘了喝那一碗孟婆汤? 若是人生只是如此,也许白锦绣会随遇而安,可是,偏偏让她又遇上了景王孙恪。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杀伐绝断,如果只以为是小说里,电影里那般鲜衣走马的于高堂之上,或者是缠于儿女私情,也许白锦绣还不会那么的害怕。 可是,这个男人的身上你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美好,他是景王,他只是景王,他是皇金朝里一人而下,万万人而上,手握杀生大权的王爷。 他从不在乎内院里的女人,女人对他还不若他的小厮来得亲近;他也从不信任任何一个试图靠近他的女人,那人的心是一颗万年不化的寒冰,即便是挨得近些,从他的眼里,你也只能看到透骨的凉意。 所以,白锦绣不得不逃! 因为,她怕,怕极了就在她枕边的景王孙恪! 每每想起那个让她恨至了极处的男人,白锦绣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有时觉得那个男人就在她的身后,有时候会觉得他就睡在自己的身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欺负得久了,半梦半醒间的时候,白锦绣探手摸到冰冷的床榻便会转醒,心从悲处来,想到的竟然是他现如今又不知道是睡在了谁的房里? 那泪水竟像是不要钱了一般,再是坚强也都隐忍不住的落了下来。以前看电视剧,在一部极狗血的古装剧里,便有这么一句“这房里的砖都是凉的。”原来,这种寂寞真的是会使女人陷进疯癫了的。 等到白锦绣再清醒了一些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回到了白府,虽然并不十分安稳,却好歹算是她的家。 没有睡意的时候,白锦绣便会阖衣起身,站在窗前,无论外面的天有多冷,白锦绣都会让那窗棂透一线的缝隙,看天上垂挂的那轮亘古不变的月亮。 看得久了,直到腿站得麻了以后,才会转身回到榻上,已经冷了的被褥,就是丫环再用暖炉去薰,也不是那人身上的热气,也暖不了被白锦绣自己弄伤了的情。 罢了,就忘了吧!已经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了! 白锦绣偶尔会在辗转反侧的时候,劝自己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便是万事皆休了,更没有回头的路。 可是,在难受的时候,白锦绣还会下意识的去摸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因为,在摸着那个镯子的时候,白锦绣便会想起来,偶尔那人有兴致的时候,把她拥在怀里,手握着书卷的时候。 也只有那个时候,白锦绣才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是鲜活的跳着的,为了那些锁也锁不住的情愫,为了一个她十分真切的害怕的男人。 第4章 珠胎暗结黯然神伤 在景王府里,日日的如履薄冰,他的那个王妃,还有那三个侧妃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在那样的夹缝里,白锦绣觉得自己想要呼吸一下都是极困难的,原本以为那样的环境,原本以为看着他怀抱里来来往往的女人多了,自己便能够守住那颗心,纵使眼前的男人再有多么的出色,白锦绣曾经自负的认为,自己是能够守住的。总不至于人被卖了,连情也都输给了他。 可是,要守住,又是谈何容易的事情。 白锦绣曾经伺候着那个男人在冬日的厚雪之下,习武练剑;白锦绣曾经伴着那个男人在很多个的漫漫的长夜里,研磨做伴;白锦绣曾经看着他面对那仿佛涛天而来的压力的时候,自若坦然;白锦绣曾经亲手梳理过无数次那人墨黑的发; 白锦绣曾经在病重的时候,看着床头那手掌天下的人笨拙的拿着药匙,一副声势慑人的嘴脸逼着她去喝那苦得不能再苦的汤药。 一点一滴,生活中的所有琐碎,由不得白锦绣忘记的烙在了心里。想要不爱,太过难为她了,更何况不能回想的那些火一样烧着般的夜里,自己是怎么样在那个男人的身下的缠绵! 人常说,抽刀断水水更流,白锦绣的心里虽然是想得明白,可是,想要放下却又是千难万难。 自从回到了白府,或是因为自己的心思,或者是因为肚子里的那块肉,白锦绣日渐的消瘦了些,更因为缠在心里的那个魔障,想要撂下的却还在心头。 前世,今生,白锦绣有时候细想下来,自己竟是活了两世之人,竟然还没有活个通透,看来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的确是害人不浅。 白锦绣因为有心防着瑞雪,所以,自然不会问瑞雪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也很是注意自己的言语音不透出来半分的异色,就连瑞雪在路上旁敲侧击的问她的时候,白锦绣也只当是糊涂着的虚应的遮掩着。 因为,比起那份爱来,白锦绣很明白如果再在景王府里呆下去,只怕她真的会逼疯掉的。所以,这才横下了一颗心,就是死也要离开。 却不料在景王府里,多少个女人想要怀上的孩子,她却在无意间真的有了。这让白锦绣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一些害怕,因为她十分明白一个孩子对景王孙恪来说意味着什么,如若是一个男孩子对当今的朝廷又意味着什么。 当今太后只生养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孙恪。可是,二人成婚多年,到现在俱都没有孩子,就连怀过孕的妃子都没出来一个,所以,这让满朝的人都已经若是久旱盼雨了一般。 那么,这个孩子她能怎么办? 白锦绣在苦苦纠结了许多日子以后,才拿定了主意,只希望是个女孩,如若是个男孩子白锦绣真是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了。 自己留下? 若是到了未来,任何的时候,这件事情犯了出来,那便是多少人的性命,不单是她们白家的上百口子的人头,只怕其中的干系,无人敢想! 送回到景王府? 一个男孩?就是她跟着回府,她们母子二人又能在那样的险境里如何的求生?孙恪是个依靠,可是白锦绣却不敢把自己的性命投到那人的身上。 想了多少日子了,白锦绣都没想出结果,到最后,只能是等到了孩子出世的那一天,留给老天爷去决定…… 第5章 昔日夫妻不相识 初九,大雪。 起了榻推开窗子,便瞧见那雪花纷纷扬扬的下来,极目之处,尽是一片茫茫的白,记忆深处那红梅的影子依稀隐现,恍惚中白锦绣的心竟有些发热,她立在那里,冷风卷起她发,当真有些沧海沧田的感觉。 又痴痴的看了会儿雪,白锦绣终是定下心念,邀了闺中密友阮家玉环前往城外的净水庵踏雪寻梅,丫鬟莲花听了白锦绣的吩咐,忙去套了两匹精神高头大马,又将马车里备暖和了,方才扶着白锦绣上车,一路不紧不慢的朝着净水庵而去,车轱辘不停的转着,在白雪地上压出两条痕…… 白锦绣早到了小半个时辰,立在山腰的亭子里看了一会儿景致,才又继续往前走,莲花突然附耳过来,告诉她在山路处有两个公子像是正往此处走,白锦绣便戴上了风帽,这种风帽其实就是用一层黄色的纱将一顶平帽围上两层,所以,便不怕有人看得到白锦绣的面庞了。 那二位公子似乎是也见到了她们,停在半山处并没有向上走,等白锦绣她们走了的时候,错身间,白锦绣只是零星的看到有一种皂白色的靴子在眼前闪过。 又走了两步,莲花在白锦绣的身边,悄声的对白锦绣说。“小姐,是两个外地的公子。并不是县里的人士。” 白锦绣扶着莲花的手,走进净水庵的后门,并没什么好奇的心思,只是沉着心,想着些什么。 此时已经到了山上的两个公子,身着白衣,也是面白如玉,脚下踩着深皂色的那位在端详着崖边的那株梅树,另外的那位身着黑色长袍,愈发显得深沉如晦。此人背手站在厅内,却不看那株梅枝,一双凤眼移也不移的看着白锦绣的背影,却也仅仅像是淡淡的看着,不带什么情绪。 “怎么,看什么让王爷这么入了神?” 过了一会儿,白衣公子转回身,眼神略有些笑意的样子,和神情冷峻的公子并肩站在了一处。 “我刚才要是没有看错,那个应该是你府里的瑞雪吧,怎么到了此处了?” 白衣公子的身材略显得结实些,脸上的线条也极硬朗,剑眉入鬓角,英姿博发,只是和他此时并肩站着的神情冷峻的男子的气势却更胜一筹,虽然年岁并不大,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兼着肃杀和雍容的气势,更兼着此时脸上的面无表情,更是凭添了几分的冷酷,无端间便让人心里生了惧意。 白衣公子此时却是仍旧笑着的。 “怎么?不愿意说?” “有什么可说的。” 收回视线,可是,他的落眼之处却仍旧不是身后的那株梅树,单手向后,眼望着对面的悬崖处,眉间微锁。 “那个女子便是你那位锦绣夫人吧!景王?” 原来这男子,竟然便是景王孙恪!而他身边的那人,正是与他交好的礼部尚书之子慕容珉清。 孙恪面无表情的挪移了一下他的视线,一双眼冰冷得半有半丝的人气,终于落在了这个显得极其呱噪的慕容珉清的脸上,让慕容珉清缩了缩脖子,明显感觉一股凉风硬硬的刺透了他的脖子。 “我又没说什么。” “你不是说上来赏梅吗?怎又不去看了?” “我,只是好奇,她怎么会在这里?” 孙恪搭手握着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半晌后,才缓缓说道。 “那日皇兄把她叫到了大正殿里,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就是瑞雪也是皇兄向我要了去的,如果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委,你可以直去问当今的圣上。” “噢?” 慕容珉清刚才只是一时的兴致,却不想孙恪会向他透露出来这么一句话。 “那……” 话才露了个头,慕容珉清但不再说下去,他心里揣度着是不是与宫中的另一桩将要昭告天下的秘事有关,但是那桩事关系重大,可是,在时间上又巧合得不能再巧合,只是,却也是一件问不得的事情。 第6章 贴身婢女私见景王 回府的时候,白锦绣心情不错,便下了轿子徒步前行。 没走多远,瑞雪就上前在白锦绣的耳边说道。 “夫人,我想去买些东西,过一个时候就回府。” “去吧。” 白锦绣抚了抚自己的衣襟上的莲花缠枝的纹饰,应得极轻松。 “也不必急着一时半刻的功夫,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到晚上关门前你回来即可。” 瑞雪在白锦绣的脸上没有发现半点可以称作可疑的痕迹,想是刚才白锦绣也就是只看到了王爷身边的那位公子的身形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是和景王擦肩而过,这才放了心。 瑞雪没敢直接去找景王孙恪,反而是先去了一家苏绣的铺子买了一个绣撑子,另外又买了些花线,磨蹭了半刻的功夫,这才出了绣庄铺子,沿着一条极僻静的路往驿馆的方向悄悄的走了过去。 到了驿馆外,在一处墙角处翻身入了内院,也没有怎么寻,便看到了孙恪的一个随身的小厮。 “瑞雪姐姐?” “王爷在吗?” 景王孙恪每年都要从这里路过,但都是没有微服而行,所以,这才没有什么兵丁守卫。 “刚回来不久,正在小花厅里和礼部尚书的公子在吃酒呢。” “行,那我暂且等着,等王爷有闲了的时候,你就说我来了。” 孙恪此时也不过是和慕容珉清闲聊,慕容珉清观察了许久,也不见孙恪脸上有什么异样的表情,索性也就撂开了手,挑了些风月之事闲闲的说与孙恪听。 孙恪在接连着两次见到自己的随身小厮探着头往里面瞧,便把他叫了进来。 “什么事?” “王爷,有人想要见您。” 因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小厮也不敢多说,眼也不敢抬一下的盯着净白的地面。 “得了,你有事,我也去睡会儿,这个县里着实是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真是闷死我了,不过我看西头有间赌坊,晚上我就不陪你吃晚饭了,王爷自行解决吧。” 慕容珉清走了以后,孙恪出了前厅,进到书房里,才吩咐了小厮一句。 “去把人叫过来吧。” 过了片刻的功夫,瑞雪敛着眉便走了进来,小厮才关上门出去后,瑞雪就跪在了地上。 “奴才瑞雪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 当日里,皇上把白锦绣叫过去的时候,瑞雪就在旁边随侍,所以也就一并没了踪迹,孙恪也没有想到如今会在这里见到她。 “你怎么会在此处?” 瑞雪跪在地上,想也没想的就回话道。 “那天从皇宫里出来了以后,奴才和锦绣夫人就被大内的侍卫押送着,遣出了城,无人对我们说什么,只是透了话不准我们再回王府,夫人说要回自己的老家,奴才就一并和洪武跟着夫人到了这里,一路上夫人的身体都不很好,还险险的在北郡丢了性命,虽然是勉强的应付过来了,可是一直在咳血,兼着小日子一直没断,至到了现在,奴才恐夫人出了什么差池,一直有延请大夫,可是,却没有什么大的效果,现下锦绣夫人的身子恐怕已经是不成了。” 孙恪不清楚这其中的曲折,原本就只是一个侍妾,有或者没了对他也不过是那么一回子事罢了,而且大哥还和他解释了句说,人没了,虽然孙恪心有疑虑,但是,当时的情形却根本不容他想这件事情,所以,也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略略的思索了片刻后,孙恪才迟迟的又问一句。 “那日你可知皇上把她叫到殿里,说了些什么?” “奴才不知,那天我在殿外,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人出入,等太监把锦绣夫人扶出来的时候,夫人的表情很冷淡,奴才也不敢多问。” “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会遣人叫你。” 瑞雪应了一声,才要退出去的功夫,孙恪略紧了紧眉,,手搭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了两下。 “好好侍候着,她的身子一向就弱。” “是,奴才知道。” 瑞雪这才安了心,想是王爷的心里当真是有锦绣夫人的,刚才在回完了话的时候,不见王爷有什么动静,瑞雪的心便有些慌了,现下却落到了地上。 想是即使是锦绣夫人有了什么错处,以王爷和皇上的情分,只要略加周旋一二的话,那么,锦绣夫人回府的日子,便是不远了。 第7章 赏灯佳节遇竹马 正月十五的赏灯节最热闹的时节,这一天便是大家大户的小姐也会在丫环婆子的簇拥下,坐着小轿出来赏灯。 白锦绣早就支付了管事的婆子,十五这天除了当职的俱都放假,另外还格外的赏了每人一吊铜板。 出了院门,白锦绣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远远的看过去即像是一个儒雅清逸的书生的模样,只是身材单薄了些。 瑞雪也换了身小厮的衣饰,紧跟在白锦绣的身边。 两个人没有坐轿,也并没有乘马,只是顺着人流的方向,向着花灯节的那条最热闹的街市并肩走了过去。 往常极静寂的青石板路,现下却是当真的摩肩擦踵的模样。 白锦绣专挑一些安静的地方走着,看了一会儿,索性扯着瑞雪的手,两个人并肩而行。 瑞雪也瞧着一些花灯很是觉得新鲜,因为都是一些民间乡俗的式样都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式,随口就问白锦绣。 “夫人,这里往年还要更热闹些?” “嗯,今年是皇在后没了,官家没了花灯,只有百姓和商户挂出来的,是少了些。” 白锦绣只顾闪躲着人群,刀子没有注意到,在街角最热闹处的酒家的二楼,孙恪临窗而立。 他其实并不是刻意的留下,只是,有件事情耽误了行程,本来明日就是要出发了的,站在窗前,他也没有特意的去找,却不想,意外间便看到了一个格外瘦削的身形,零零落落的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了一般的,虽然是易了男装,却也遮掩不了多少痕迹。 只是信步的走了下去,孙恪并不是特意的想要去见白锦绣,往常即使是白锦绣最得他的宠爱的时候,他的心思也没有现下这般不确定。 待等他才要走近了的时候,脸色忽的变得阴沉冷冽。 此时,在白锦绣的面前,站着一个白衣的书生。 “锦绣?” “阮大哥?” 白锦绣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阮非墨,她略带惊讶的问道。 “玉环不是说你在青阳城做了私塾先生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家里捎信说我母亲的身子不是很好,所以,我便回来了。” “是吗?” 白锦绣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五年不见了,这个原本让她以为自己注定要嫁了的男人,一切都变了模样。 阮非墨看了看白锦绣的左右身边,皱了眉。 “你怎么没带着丫环?” 白锦绣刚才是在找瑞雪,两个人被行人冲散了,所以,此时她才落了单。 “和丫环走散了。” “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总归是到了夜间了,你一个女孩子总是不安全,莫要再逛了,丫环找不到你,便自己会回去的。” “也好。” 白锦绣知道自己说不过阮非墨,虽然没出来多少时候,但是显然看灯的人愈发的多了,她也就失了兴致。 在两个人走到了一个街角处的时候,阮非墨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幌。 “那家的烤红薯和烤土豆还都是老样子,你想要一个吗?” “好。” 这是一家极偏僻的店面,不过是一对无夫妇一直在做着的过活的营生罢了,因为用的都是当即下来的,所以,还算是甜香。 “你站这里看灯,我去给你买来。” 叮嘱完了以后,阮非墨就向那家小店走了进去,白锦绣站在街角处,看着一盏走马灯,里面的画片是一个百子戏的老式图样,只是,转了起来的时候,倒也有几分的情趣。 这个街角并不算是太过偏僻,所以,白锦绣信步的往前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耳后一风声传了过来,然后便觉得自己的腰身一沉,竟然是被人掳着扯了起来。 白锦绣才要叫人,身后掳了她的贼的另一只手此时已然紧紧的横握着罩在她的嘴上,硬生生的捆住了她,把白锦绣带到了一个酒楼前,才放了手。 白锦绣起初挣扎了两下,慌乱间看到这个人的袖口处,一时觉得极是熟悉,她的手这时候横扫着正摸到那人腰间的一块玉佩,心下便是十分的了然。 被放下去了之后,白锦绣也不转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然后扶正了头顶的点翠芙蓉钗。 然后,她才嫣然一笑的转过身,淡声道。 “王爷,好久没见。” 第8章 真是个难缠的恶魔 “不叫了?” 孙恪挑了挑眉,玉树临风般的站在白锦绣的近前。 孙恪看着白锦绣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一副猫戏老鼠的表情,这让白锦绣更心惊了些。 压抑着那些从心里升起来的对他的害怕,白锦绣勉勉强强的扯了抹笑,动了动身子,像是刚才被他拘着极难受的样子,只有白锦绣自己心里清楚,她不过是为了让她自己放松罢了。 白锦绣哪里还敢去看孙恪,纵然她自己觉得自己走得理直气壮,可是,面对孙恪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害怕。 白锦绣知道孙恪在端详着她,从进了房间以后,一刻都没有挪开。这种目光没有暧昧的意思也没有男女之间的那些浓艳的感觉,他是在研究她。 勉强的笑着,白锦绣状似极规矩的半垂了头,做出一副温婉的模样,淡声的说道。 “王爷怎么会来此间?” “抬起头。” 孙恪仍旧是惯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式,一如以前在王府里一样,将她也不过是视做可有可无的罢了。 白锦绣虽然已经忍了五年,可是,在这里,她却没有再忍耐下去的耐心。抬起头,忽然间的展颜一笑,当白锦绣在说话的时候,语调都有一些着了意拿捏出来的气势。 “王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我要回府了。” 听她的话音,见白伸锦绣当真是当着他的面要转身离去,孙恪只是抬了抬右臂,便压住了白锦绣索白的手腕,稍加使劲,便是将白锦绣裹挟到了他的怀里。 白锦绣不管如何挣扎,孙恪那只手臂的力道,她如何也挣脱不掉,纵使是这样,白锦绣仍然是咬着牙,死命的往外挣着。 “别动,再动我要是伤了你,那便是你自找的了。” 孙恪的话音刚落,白锦绣两只手正是握着孙恪的手腕,一时情急她上嘴就咬了下去。 孙恪是常年习武之人,又兼是几经沙场阵仗,白锦绣的这点子力气本来就不够在他身上撒野的份,又兼着白锦绣这些日子身体早已经虚软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使劲的咬了那么片刻,她竟是自己先受不住了,一阵的干呕的难受。 孙恪从来没有见识过白锦绣在他面前如此的撒野过,倒有点像是只不听话的小狗的模样,像是当真被他逼急了。 孙恪竟一时间觉得有趣,直等到了白锦绣放开了他,干涩的呕着,才一把托起了白锦绣,抱着她坐到了桌前。 伸手倒了杯茶水,并不温柔的送到了白锦绣的嘴边。 白锦绣正在气头上,早已经失了平日里的理智,只知道这个恶魔当真是个难缠的主,却不想也有如此无赖的时候,扭过了头,白锦绣死命的转着脖子看向窗外,她这个时候,是如何也不愿意让孙恪如了意的。 “张嘴。” 孙恪对女人一向缺少耐心,又哪里有女人当真敢让他如此的哄溺,平日里虽是有些怀抱娇娥的情形,那也都是一些极解情味的,到了他的地位,又兼着他没有什么强抢民女的癖好,所以,白锦绣这也算是他碰上了的头一遭了。 白锦绣咬着牙关,把眉毛已经皱成了一团,偌大的小脸上一副凶神恶煞附体的表情,这让孙恪瞧着竟是有两分觉得她如此乍了毛的样子,让眼下他怀里的女人多了两分的神彩。 孙恪却也不和白锦绣废话,虎掌钳住了白锦绣的下额的两处关节,稍加的用力便敲开了白锦绣的嘴。 这原本是在战场上防止一些俘虏或者是将领咬舌自尽的手法,孙恪自以为自己是留了几分的力道的,可是,他也不过是这么轻轻的一叩,白锦绣却吃痛的几乎忍耐不住的叫了出来。 把已经凉了的茶灌到了白锦绣的嘴里,孙恪微微低头,看着白锦绣,一向冷冽的脸上半丝温柔的表情都没有。 在孙恪才松开了手的时候,白锦绣此时急于脱身,所以即便是她万分不愿,还是低声下气的跟孙恪说道。 “好了,我喝完了,如果王爷没有事的话,你放我回家吧,否则,民女的家人要惦记了。” “回哪儿里?” “我的家。” “你的家……” 听着白锦绣这话,纵使是一向是习惯了不动声色的孙恪的脸上,都微微的露出了些诧异的表情。 第9章 皇家密事难开口 孙怡借着外面那些色彩斑驳的烛火之下,仔细的看着怀里丝毫没有驯服的意思的女人,白锦绣浅白的肤色此时清透如水,斑驳的光影同时也映照到了白锦绣青白色的月华裙上,恍惚间似乎是白锦绣整个人多了些别样的风情。 白锦绣迟迟不见孙恪说话,转眼看时,才发现孙恪竟是直直的打量她,深邃的眸此时闪亮如寒星。 孙恪见白锦绣向他看了过来,一丝冷笑在唇边缓缓的勾了起来。 “本王倒是想见识一下,你的家是个什么样子的。” 白锦绣知道孙恪的语调里已经透出了怒意, “谢谢王爷关心,民女的家左右不过是个篷门僻户罢了,哪里请得动王爷的大驾?” “噢,本王原本以为你指的是本王在此间的别苑,却不想,你以前的娘家当真是在此间,怎么,夫人就不想让本王见上一见吗?我倒想看看,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得出你这样胆大的女子。” 孙恪也是第一次见识白锦绣的胆识,想来白锦绣在王府五爷,一向是温婉得体的模样竟是做出来的,而且还连他也一并的骗过了。 “谢谢王爷关心,只是,如今白锦绣已经不是王爷的夫人了,王爷难道忘了吗,在王府的时候,王爷曾经说过要休掉白锦绣的。” 纵然是不想提,白锦绣却是再也忍耐不下去,她抬起眸,第一次让当世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景王看到她真实的情绪。 白锦绣瞪着眼睛,怒目而视的模样,让孙恪意识到,白锦绣当真是从心底里就上了他了。 可是,左右不过是自己曾经要抬举她身边的一个丫环做如侍妾罢了,纵然是在当场的时候,白锦绣也仅仅是跪在了地上,死也不肯张嘴的撑着身体跪在他的脚下。 “你是在记恨本王?” 孙恪不能相信,勾起白锦绣的下额,孙恪没有放开一直在试图挣脱出他的怀抱的白锦绣,剑眉微怒,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当日我便说了,怎么,你敢忤逆本王?” 白锦绣早没了刚才的害怕,这个时候,孙恪已经掐得她的下巴在疼,腰也在疼,就连白锦绣的心也隐约的痛了起来。 这个男人身份显贵之极,更是从不曾对自己用过情,可是,毕竟是她清白付与了的男子,又兼着孙恪无论是在气度,性格,就连他这张刀削般硬朗的面孔,哪一项不是十足十的出类拨萃。 可是,纵然是再是心痛,白锦绣也还都清楚的记得当日自己说过的话。 “我也说了,君弃,我便休!”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孙恪本来以为后来只带了白锦绣和京,白锦绣一路上虽然比平时显得清淡了些,却也没有再提起,他只为这桩子事是她想通了,又兼是她第一次对自己使性子,孙恪便是使了几分的耐心竟是忍了下来。 白锦绣这时反倒笑了,她又挣了一次,手推着孙恪的胸膛,本想要推开他的,只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这一阵子和孙恪一味的纠缠着,白锦绣的额头鬓角已经密密的布了细细的汗渍,白锦绣一边咬着嘴唇,一边看着孙恪冷若冰霜的脸。 “难道皇上没告诉你吗?” 白锦绣冷冷的笑着,若是在以前,她还是真是怕孙恪的,虽然孙恪的年岁并不比白锦绣大多少,却当真是气势压人,而且孙恪现下又是已经被白锦绣惹恼了的模样。 “明日再到这里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白锦绣说完了,便要脱开孙恪的膝头。孙恪却并不抽手,按着白锦绣的手肘处,让白锦绣硬生生的动弹不得。 “你与皇太后事情有什么关联?”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难想,只是那其中的关联孙恪却是想不明白,那天皇太后过世之后,慈宁宫里只有三个人走了出来,一位是当今的圣上,一个是皇上的贴身内侍,剩下的一个是白锦绣。其余的六十五人,从丫环到太监,再到大内侍卫俱都死在了里面。 “我不能说。” 白锦绣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她真是不可能对任何人言说的,就连孙恪她也是一个字也不能透的。 孙恪也不多问,见白锦绣脸色已经是惨白了,也就放开了束着白锦绣的腰的手。 “好,明日我便在这里等你。” 白锦绣心神不安下了楼,坐进了马车以后,她连挑开帘子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盼着孙恪现在别是改了主意,如果是他一时兴起的话,那么自己所有的筹谋都是要化成乌有了! 白锦绣就这样提心吊胆的回到宅子里,就连瑞雪回来,白锦绣也仅是问了两句后,就把瑞雪打发着下去了。 白锦绣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一时间没了主意,竟也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这个冤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停在了这里? 第10章 他让我自生自灭 翌日,白锦绣办完了自己的事情,来到了与孙恪约定好的地方。 上了二楼,扫了眼那间紧闭着门的包间,她却是寻了另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她在那里坐了很久,直到她觉得自己可以去见那个人的时候,她才起身。 到了外间,白锦绣打赏了几枚铜钱给跑堂的,指了指那间包房。 “那间房间里可有客人?” 跑堂的虽然很诧异,但是却极有规矩的并不乱瞧,而是颇为伶俐的答道。 “里面是有一个客人,和您也就前后脚到的。只点了壶茶,没点吃食。” “行,我知道了。” 白锦绣点头,也没敲门,推开了门后就果断的抬步走了进去。 果然是孙恪,穿了一身银白色银丝暗纹的宽袖长袍,此时正背对着她端坐在一把乌木的玫瑰椅上。 白锦绣盯着他的背影,浅浅的一笑,迈步走过去,坐也没坐,就从怀里掏出了一页纸搁在了孙恪的面前。然后,在孙恪的耳边淡淡的又说道。 “现如今,我可是个自由身了,连皇上都说让我自生自灭了,怎么王爷还要违抗了旨意不成吗?” 孙恪瞬间就明白了白锦绣的意思,那张放在他面前的白笺他根本是无需看,便认出了那是内书房才有的。 徐徐展开,上面也不过是“自生自灭”四个字,外加上一方内玺。 孙恪有些意外,他顿了片刻后,才开口问白锦绣。 “你是怎么得到的?” “王爷这话问得歧巧,莫不是王爷认为我有什么本事,能骗得了当今的圣上不成了吗?” 孙恪听白锦绣这么说,实在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是什么也不怕的样子。 孙恪才一抬头,便看到白锦绣倨傲的跟个小狗似的只差摇尾巴了,竟是不禁就被白锦绣这副模样逗得笑了。 伸手,勾到自己的怀里,也不过是须臾间的功夫,果然就见白锦绣脸上的颜色变了模样。 孙恪挑了挑眉,按住白锦绣的腰。 “怎么?你真当自己有恃无恐了不成?” 孙恪别说是不信她这是真的,就是相信了,也不过是大哥的意思,他也不当一回子事情,看着白锦绣一副把它当成圣旨了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可笑。上面也不过是方内玺,就是当真是一张圣旨,他如果不乐意的话,皇上也不会为难他,而且,白锦绣并没有死在深宫里,就可见大哥不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 白锦绣高高的抬起粉白的下巴,倨傲的看着孙恪。 “大厅广众之下,王爷真是没有规矩礼法了?” “好一副伶牙俐齿,我怎么平日里在府里没有见过你这么利的小爪子?” 勾着白锦绣的下巴,孙恪奇怪以前这副利爪怎么就能收拾得那么干净,竟是他也没瞧出来什么端倪。孙恪的身上有一股特制的香料的气味,白锦绣才吸了两口便觉得自己胸上憋闷的难受,狠狠的挣扎了几下,却半分也没有憾动。又兼着白锦绣平日间就是最恨孙恪这副子对她轻佻的模样,就像是她不过是他手里摆弄的一件玩意罢了。 白锦绣顿时间就真的生了气,她紧皱着眉,吼了在她身上动手动脚的孙恪。 “你放开!” “你……” 第11章 你到底想要怎样 白锦绣想要说话,可是孙恪竟然有意无意的就瞥着她粉红的唇角,任她怎么挣也挣不开他的掌心,两个人几乎是一副撕扯着的模样,而且,孙恪看着她的视线也愈发的深邃,幽暗,这让白锦绣心里扑扑通通的打着鼓,不知道他是打的是什么主意。 “老实坐下陪着本王用饭。” 白锦绣坐在孙恪的膝上,别扭到了不能再别扭,难色也是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 “用什么用,就一杯茶,你让我吃茶杯不成?” 白锦绣暗恨着,出奇不意的就想咬孙恪,可是,孙恪是经过沙场阵仗的,哪里会当真着了她的道呢,一直握着她的脸蛋的手也只不过像是轻轻一扭,便转了角度,就把白锦绣那白嫩嫩的牙口锁在他的眼底下。 “你要做什么?有的你吃的,等着。” 说完话后,便打了个暗指。 门被人打开,白锦绣连看也没看清楚人影,便被孙恪用袍子完全罩在住,等到她再撩开了以后,哪里还有什么人。 “你昨天不是要寻了这个东西吗?” 白锦绣扭脸看过去,只见桌上摆着两块烤好的红薯,一块烤熟了的土豆。看着桌上被炭火烧得黑漆漆的红薯,她不禁怦然的就笑了。 “你?” “怎么,不想吃了?昨天不是一副跟个馋猫似的模样了吗?” “你!” 白锦绣恨得牙根直痒,可是无论是从身体还是从手段上都不是孙恪的对手,只能扭着身,意气用事的不去看孙恪。 “吃吧,这东西还热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毒。” 白锦绣却不理孙恪,见孙恪的手牢牢的钳着自己的腰。 孙恪却也不急,另一只随意捡起了一个,就丢到白锦绣的裙子上。 “你干什么?” 白锦绣赶紧的拿了起来,见裙子上只沾了些灰迹,还好未损了衣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抽手把红薯剥开。 红薯热腾腾的升着热气,透着一股子甜香,白锦绣也是这些年被规矩钳制住了,当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捏着往嘴里送。明知道孙恪是等着她喂他呢,却根本并不理会,只顾自己吃个痛快。才吃了不到几口,孙恪握着白锦绣的手腕就抬到了他的嘴边,就着白锦绣的指上的红薯肉吃了一口。 “你抢我的做什么?” “这是我差了人买的,却为何我不能吃?” “你!” 孙恪这时候推了推另外的一只土豆,对白锦绣慢声细语的说道。 “把这个也给孤王剥了。” “凭什么我来,你不怕我下个什么毒,要知道你这个王爷,可是天下无双的。” “是吗?” 孙恪一手按着白锦绣不让她在自己怀里乱动,另一只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把格外精致的金柄利刃,白锦绣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动作的,就只见不到片刻的功夫,土豆竟是被削成了方方正正的一块。 这就是传说中的功夫? 白锦绣不知道孙恪到底要如何,想是如今这般僵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只能暗自的恨着,却又不得不开口。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孙恪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拿着一柄闪亮的小刀,削了几片就在白锦绣的脸颊上擦过,然后徐徐的放进嘴里。 白锦绣当真是害怕的,要知道他身上的东西绝对是吹毛断发的,缩了缩脖子又是极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才壮着胆子的问。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第12章 不是一般的有胆色 白锦绣又重复了一遍,仍旧没有得到什么回话,又是一时脱不开身,只能咬牙切齿的僵着身子等着孙恪抱着她,那柄小刀一次次的在她的面前闪过。 其实,孙恪也不过是吃了几口便罢住了手。他徐徐的松开了手,在白锦绣刚刚松脱出了他的怀抱了以后,沉声说道。 “跟我回王府。” “不可能!” 白锦绣断然的拒绝,说话虽然坚决,但是面对着杀伐决断的孙恪,气势上便弱了几分,明显是显得有几分的局促和不安。 她哪里敢看孙恪,向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的想往门口挪。 “这却由不得你了,现下我要去办一桩事,先暂且回不去,等我抽了功夫以后,自然会和皇上说清楚了,像如今你这么在外面松散着,却是不可能的事了。另外还有一桩,昨天夜里,你见过的那个男子,如果再上我知道你见过了他,我也不管是什么由头,索了他的性命也不过是我动动嘴皮子的事情罢了,你最好不要以为我真的会有什么气度,容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上那么一场。” 孙恪常年浸在官场和后宫,对这些事情自然是看一眼便是明白了,就是白锦绣没了心思,可是,那个秀才孙恪却是真的有些个印象的。那是五年前京城会试的探花,只因为拒绝了当场主考谢峰属意他要联姻的意思,不久后便被人寻了错处,拔了功名,却不想所为了的人,竟是他府里的。 还真是不是一般的有胆色! 正因为这个缘故,才让孙恪才撂下了刚才的这番话。 白锦绣被孙恪的话吓得一身的冷汗,以至于她走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着的。 回到了家里,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内衣竟是湿透了。 倒在床榻之上,白锦绣遣退了丫环以后,胡思乱想了一通,想着原本是计划好的在安排好了父亲以后,乘一叶扁舟,带着她的孩子,沿江而下的自由,现在却多了孙恪这个变数,那么当中的各种思虑只怕要再是周详到了万无一失才好,只是,此时白锦绣现在实在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头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只觉得孙恪像是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一贯的那双冷眼在盯着她。 白锦绣当夜就没有睡好,夜里便感觉头昏沉沉的发疼,第二天早起之后,便全身滚烫的热了起来。 “这可是怎么好,莫不是昨天受了风了?” 丫鬟梅花赶紧到前面去回老爷白方,白方今日却不在家,原是受了刘家大老爷之请,却看搬家的那处宅子却了,梅花转身又去了夏姨娘的去处,没想到不去还好,去了反倒生生的被在那里拖了足足的一个时辰,只因为夏姨娘也是病着。 偏巧着夏姨娘在早起的时候才是吃了药,是昏沉沉的拿不起来呢,丫环们不敢回话,梅花便在那里干干的等着,到了最后自己也拿不出来主意,回到了房里,白锦绣竟是还没有醒过来,身上的汗却已经湿透了衣,小丫环们换了一套以后,竟发现大小姐的身子下面见了好大的一滩血,吓得堆在榻边…… 第13章 锦绣突然生重病 “叫徐妈妈来。” 梅花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多的事,强拉扯着徐妈妈在这里看着,便又去府中孙姨娘的房里找她。 孙姨娘这几日听了些丫环婆子嘴里传着的话,自是知道了白锦绣想要给白方找一方大太太,心里已然是堵得不能再堵了,知道白锦绣病了,竟像是给她出了口恶气了般的痛快。 酸着脸,倒在坑上,起也没起来,耷拉着眼皮,拿着架子对梅花说道。 “这府里我哪里做得了主,你去问如夫人啊,她不在是家吗,现今下应该她管事啊。” “如夫人现下身子也不好,半醒半迷糊的哪里管得了什么,请姨娘赶紧让外面管事的去请大夫,不要耽误了才好。” “我却管不了,你也不用在我这里站着,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 打发了梅花以后,孙姨娘赶紧叫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给了十文铜钱,让她去给自己外面的兄弟传话。 “告诉舅爷,只说时候到了。” 梅花一个丫头,就是自己想要闯出去也闯不出去,索性硬着头皮去找内院的管事妈妈。 白家的内院管事婆子娘家姓郑,她的男人现下在白家的一个庄子里也是做外管事的,平日里也只管一些内府里的采买一类的东西,至于各处的内宅的小姐和公子的院子里的事,她也只能粘了个边,其它的却便是没有什么可用她的了。 所以,当梅花把话和她说了以后,这个管理婆子眼睛一转,心里却是打了另外的主意,应了一声以后,便叫外院的婆子去请大夫,可是,她哪里有什么好的大夫,不过是平日里给一些有头脸的丫环瞧病的坐堂郎中罢了,先不说这些郎中的医术怎么样,但就是这内宅一项,这些稍比江湖郎中强一些的哪里懂得规矩。 管事婆子请他过来,也不过就是以为大小姐是个头疼脑热的,不过也就是三两副药的事情罢了,这个郑婆子只顾着的是算计自己能在这里捞几两银子。 这个坐堂郎中还没进院子里,就被瑞雪给挡住了步子。 瑞雪单看这个人的走路的模样,再加上他眼神里的飘忽和怯懦就知道是个不成事的,哪里还会让他进了内宅子里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不让大夫进去,大小姐这病到底是瞧还是不瞧啊?” 瑞雪没和这个徐婆子说过什么话,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婆子。 “你从哪个耗子洞里找到的这么个人,怎么请的不是平日里给府里瞧病的大夫?” 这个管事婆子不知道深浅,只以为瑞雪是个好胡弄的,信嘴就胡说了一句。 “姑娘您来的时日短,哪里知道,他也是给内宅里瞧病的。” 瑞雪冷眼瞧着这个婆子,话也不再多说一句,扬手就是一巴掌,虽然是这么一下子,看着没多大的力气,却把那婆子直接从内院给煽了出去。 梅花这时候也瞧出了不对劲,且不说这人不是给内宅看病的大夫,单说这个模样,要是进了大小姐的屋子,等到大小姐醒过来,只怕她们几个都少不了一顿皮肉苦了。 只是这个时候,梅花却是唯一能和瑞雪说得上话的人了,又因为这事是她办的,上前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些难色了。 “姑娘何苦和她生这么大的气,原是我病急乱投医了。” “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半个时辰就回来,不要让任何人进了夫人的屋子。” 白府虽然不大,却是也有规矩,她们这些内宅里的丫环婆子想要出去,是必是要领了牌子的,可是,瑞雪这时候哪有这功夫,抬脚就往外走,到了二进的门口,小厮才挡手去拦,就被瑞雪一脚踏了出去,再往外,又有小厮拦她,瑞雪照样的也闯了出去。 出了白府的在门,她也没骑马,快步就往孙恪所住的馆驿跑去,心里只是一味的在祈祷,希望王爷还在,并没有起程。 瑞雪一味的着急,风一样的往前奔着,这样的一个身形俏丽的姑娘,又是这么样子的在街上奔着,自然是引了路人的注意,她却只是一味的看着前面,并没注意。 所以,当她被孙恪的小厮一把拦住了的时候,她也只当是白府里追出来的,扬手就想要格开,于是只是片刻的功夫,两个人竟是当街就过了两招。 “瑞雪姐,我是添福,你看清楚了。” 瑞雪这才瞧清楚了眼前的人。她赶紧问了一句。 “王爷呢?” “在那边,是王爷叫……” 添喜还没说完,瑞雪已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孙恪此时就站在路边,和慕容珉清两个人并肩的站着,看瑞雪的情形就知道是白锦绣是出了什么事情,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什么表情,只是冷声的问了一句。 “她出了什么事?” “夫人昏了过去,白府没人,王爷赶紧叫个大夫过去才好。” 第14章 贼婆子恶言恶语 瑞雪还在喘着粗气,孙恪扫了眼他身旁的慕容珉清,慕容珉清也是聪明人,知道孙恪不方便出面,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找人。 慕容珉清走了以后,孙恪便让瑞雪引着他往白府的方向走了过去,也不过就是他们走到白府门口的时候,慕容珉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个骑在马上负着药箱的大夫,再后面有四个小厮抬着一顶轿子,脚步飞快的也赶了过来。 慕容珉清下了马以后,对瑞雪说了一句。 “你带人进去吧。” 这时白府外府的管家已经得了信,站在大门口,一看迎来的确是县里的一位德高望众的大夫,并且带着自己的夫人,赶紧敞了大门,把人放了进去。 慕容珉清和孙恪并没跟着进去,只在白府斜对面的酒楼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了。 慕容珉清是一个闲不住的,刚坐下,便打趣了的问孙恪。 “这番我倒要看你怎么谢我。” 孙恪看了看白府门头上的那块写着行止园的牌匾,微微的露出了半丝有趣的眼神。 慕容珉清这时候也看过去,因为他极少在孙恪的内宅行走,所以,看了会儿子后,才恍然的悟了出来,笑了笑,目光隐约间更是透着兴味的模样。 “你是不是有个夫人的内院也叫这个名字,莫非这便是那个夫人的娘家?只是,她怎么现在在家里?是哪天咱们两个人在山上看到的那位女子?” “前些日子你不是想要那幅前朝的古画吗?如果你不再这么呱噪的话,我倒是只可以考虑一下,便是送与你也是无不可的。” “你说的可是当真?” 慕容珉清自然是高兴,虽然是粗茶,却也着实的饮了一大口。 “你要知道,我可是想了好些日子了,难得你肯割了爱。” 两个人正说着,忽听得白府的门口又是一阵的喧闹,一起抬眼看过去,却只见一个婆子坐在地上正在撒着泼皮。 “我一辈子侍候着,到老了什么好也没得,只不过是撞了不该看的罢了,就把我发到庄子里,还不给我吃的东西,生生的要把我饿死,你们当着别人都不知道这府里哪有什么干净的地界,不过都是些男盗女娼的,一个大小姐被人休了回来,还舔着脸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似的,我竟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不知羞的,连老宅子里的祖辈也不知道孝敬,一个姑娘家的管到自己爹……” 第15章 大小姐孕事泄露 这个婆子连是和府里出来的小厮们撕扯着,又是扯着脖子的乱喊。 白方这两年日渐的富贵了起来,县里的人不眼红那是假的,如今见宅子里的老婆子这么乱喊,更是哪 有不凑热闹的道理,只是片刻的东功夫就围了里里外外的三层。 外面闹成了一团,里面却也不肃静。 那个大夫随着二院的婆子才进到白锦绣的闺房里,这个大夫的夫人不过才拿过白锦绣的手,白锦绣蒙蒙的就醒了过来。 那个夫人因为从外面进来,手上带着十足十的凉气,此时才摸上白锦绣的手指,白锦绣眼见着自己面前的陌生妇人,便打了个激灵。 “你要做什么?” “白家大小姐,我是许大夫的婆子,我替您看一下,莫慌,不必怕,我看看就好。” “不必了。” 白锦绣一抽这个夫人手里的锦被,把自己的身子拢了拢,然后冷着脸的挑开了床上的帘子。 “梅花,过来侍候着。” 白锦绣此时已经吓出了汗,以她现在肚子的情形不必切脉,只要有经验的夫人一看便知道分晓了,平日里她不过是穿一些宽大的衣服才能遮得严实,现下却只有一件小衣,哪里能瞒得过这些给内宅瞧病的婆子。 这个瞧病的夫人看白锦绣的脸上冷得吓人,也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赶紧补了一句。 “大小姐也不必忌讳,如果不方便,便和我说你哪里不方便也好?” “这两日我可能累了,你给我开一些温经止血的太平方子就好。” 白锦绣仍旧冷着脸,握着被角,额头上细细的见了汗渍。 瑞雪这时候拿了帕子,替白锦绣擦着汗,又小声的劝。 “夫人,既然太夫来了,总要瞧瞧才好,你刚刚的情形也太过吓人了。” “我说了不用。” 白锦绣根本不再给瑞雪说话的机会,冷眼扫了自己的屋子,对站在当地的几个丫环说道。 “都下去吧,把窗开个缝,让我透口气就好了,可能是睡的魇了。” 那个前来替白锦绣瞧病的婆子见白锦绣虚虚的透着汗,脸上透着黄白的血气不足的疾候,倒也和她说的情形是致的,也就不再坚持,出了闺房,到了厅里便与自己的丈夫细细的说了。 “那就开一剂太平方子吧,只是,小姐这种情形却是要好好的保养才好,小姐年岁不大,这样的症候也是少见的,当真是伤了根本了。” “谢大夫。” 梅花接过了方子,拿进去与白锦绣瞧,白锦绣扫了一遍后,虽然不懂医,却也是心里有底了,她已经暗自的查过哪些药是与肚子有害的,见这里面竟无一味,这心才稍加的放了下去。 因为再过半月白锦绣就打算挪府了,所以,她也着急。 “我的大小姐,才说要你养着神,你就这样操心,你是当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是吧?” 莲花连忙就劝她,这时候又捧着一杯清水端到了白锦绣的面前。 “我没事。” 白锦绣早起是不喝茶水的,接过了以后,喝下去,便觉得自己又清醒了几分。 虽然心里还有些发慌,却总好过了刚才。 梅花接过白锦绣喝完了空杯,浅声的对白锦绣说道。 “小姐先挪一下,却偏房休息一会儿,出了一晚上的汗,我把单子都换了,可好?” “嗯。” 白锦绣自己也知道床褥只怕是脏了,起身了以后,便让莲花和瑞雪扶着自己去偏房,这才走出去没两步,就见院门口处外院的小厮慌张张的往里面瞧,脸上带着的模样,竟像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把人给我叫过来。” 白锦绣就是想要消停也没办法,赶紧到里面净了身,换了套衣服便坐到了堂上。 “怎么了?” “回大小姐,是前些日子您赶出去的婆子,在外面胡说八道,奴才们堵了她的嘴,她一下子昏了过去,她家里又来了帮子人,正在外面闹着呢,管事怕您这里出了事,让我们几个在这里守着,不让人闯进来。” 白锦绣握着手里的绢帕,才要起身,梅花赶紧的不拦在了白锦绣的面前。 “大小姐现下身子太虚了,出去了以后,怕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好啊,千万不能出去,那些人都是个粗人,一时冲撞了大小姐,老爷不在家,没有人能给您做主啊。” 白锦绣冷笑了一声。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第16章 谁敢再往前迈一步 白府的宅子并不大,走出去统共也不用了几分钟,就是丫环婆子想要拦,也不敢生拉硬扯,只能呼拉拉的都随着白锦绣走了出去。 在白锦绣刚走出去的时候,慕容珉清已经起身要出了酒家,想是这件事情闹得太厉害了,那些明显是有心才聚起来的村野莽夫手里又都拿着东西,明显白府的那些小厮已经挡不住了。 他才刚起身,孙恪却先是瞧见了白锦绣那抹浅青的身影,摇摇的被两个丫环搀扶着走了出来。 “先看看。” 孙恪当然也瞧出来了门道,这是有人刻意弄出来的事故,想是这些人的目的恐怕是想在今天抢了这个行止园。 白锦绣站在大门口,放眼望了过去,见俱都是一些男人,而且都还是十几二十岁的模样的壮年,手里拿着的家伙倒也不过是三四样,只这一眼,她的心里便隐隐的明白了两分。 “大小姐,这些人在闹事。” 管事的到底是年纪老成了些,见白锦绣出来了,赶紧让小厮挡在了白锦绣的前面,他自己也站到了白锦绣的身边。 白锦绣扶着梅花的手,婷婷的站住了。 “叫你们说话算数的与我说话,其它人最好把你们手里的那些烧火棍子给我放下,否则,我白锦绣当真一个个的把你们记清楚了,要知道谁在这县里也不是光寡一人,我就不信,真有人敢明火执仗的把今儿的事再往大了闹。” 白锦绣冷冷的又扫了一圈这帮子人。 “谁敢再往前迈一步,倒也不妨试试白家能不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白锦绣一向不喜欢金银钗环一类的东西,今天又兼是病着,头上也不过是挽了一个如意髻,插了支玉钗,脸上也没有上妆,清肃得不能再清肃了,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站在府门口,面对着这些青眉瞪眼的男人,却半分的惧色也没有,仪态从容的站在那里,仿若不过是带着丫环要出去赏春踏景了般的淡然。 可偏偏也不是这么一个身形极是瘦弱,一阵风也都吹走了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偏偏是没有人敢不相信。 只因为,白锦绣那双眼里,此时透出来的比石头还在坚硬上几分的冷色,让那些原本被人使了钱想要做龌龊事的莽汉们反倒当真不能动弹了。 “怎么,没有个头头吗?还是你们都不想说话?” 白锦绣冷冷一笑,站在那里,头上那只步摇微微的晃了晃,腰间的止步玉佩在白锦绣往前踏了一步的时候,叮铛的发了声脆响,那动静清晰可闻。 “倒真是个胆大的。” 慕容珉清因为碍着知道是孙恪的妾室,当真是不敢多看,瞧了两眼,只觉得白锦绣有些身姿不同俗粉之流,也就转开了眼,冷眼的打量着那些闹事的乡民。 “管家,把这个婆子给我送回庄子上去。另外叫她家的男人明天到府上和父亲回话,其它的人如果没事的话,最好散了,不要等了官兵到的时候,再……” 这时也不需要白锦绣再说下去了,已经隐隐的听到了远处动静的村民,早有丢了东西悄声的逃了的。 有一个便有两个,三个,这些人的声势渐渐的下去了,其中有一些想要捞好处的,还在犹豫的时候,里间便有人叫嚷着些不干净的话想要冲进去。 管家这时也明白了过来,只要等官兵到了便也解了困了,所以,大喝了一声。 “你们敢!” 白锦绣刚才出来的时候走的便是极急,更兼着和现在的形势,虽然不怕却也是吊着一口气的压不下去,只是这样的情形便让她的身子像是不当用了,眼前恍然的发了乌,再想要明白或者扶住梅花的手,偏就没了力气,只能任着自己虚虚的往下倒。 第17章 景王爷当众杀人 白锦绣这样的晕眩,梅花赶紧去扶,可是,她哪里扶得住,身边的大管家见势不好,想要扶,却不敢挨近了,抽着手一时间情急的也不知道要如何。 孙恪刚才就冷眼的瞧到了白锦绣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之色,只是最后的时候,白锦绣眼中的脆弱和迷色却是硬生生的撞到了孙恪的眼里,还没等他自己理智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先是跃了出去,那些村野的莽夫哪里拦得住他,不过是须臾间,还未等白锦绣倒在地上,人便已经被孙恪双臂用力,就捞到了怀里。 白府的大管家眼见着这么一个衣着华贵,气势逼人的男人到了自己的面前,也没瞧清楚身形,只来得及看到自己府里的大小姐被人当街抱在怀里,破了嗓子的就喊。 “你做什么?” 那些个原本被白锦绣吓住了的莽夫们,原们就是被人使了钱的,如今见白锦绣昏了过去,便以为自己能成事,扯了嗓子,手里拿着家伙,才喊了一声,要冲进去。 孙恪哪里理会这些莽夫,玄色的长袍不过虚遮了遮,便把白锦绣挡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下意识的就这么做,只是知道,打从白锦绣走出来,他就不大高兴和自在,她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大厅广众之下。 “你敢!” 冷眼若刀,孙恪是上过战场的,手里提过见了人命的长剑,更兼着长年便是称雄一方的人物,这样的场面哪看在眼里,不过是冷声的呵斥了一声,便把他眼前的人吓住了。 偏又倒霉的就在孙恪的近前,被吓得手一抖,一把常年用惯了的农斧便当当的掉在了地上。 孙恪心里也不知哪里窝了股子火气,眼见着白锦绣在他的手里,软成了一团依在他的胸口,更是让孙恪起了无名的怒气。 谁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抬脚的,那个村夫当即就被他踢了出去,倒在白府对面的街角的墙角,堆成了一团,鲜血直流,当场就没了性命。 白锦绣虽然说不出来话,可是,谁抱着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心里是极清楚的,没有半丝力气的手这时候就搭在孙恪的腰间的玉带扣之上,白锦绣恍然间觉得从来没有离这个男人如此的近过,手指想要动,可是半点力气也没有,这时候她想要说话,嗓子也根本不听使唤。 孙恪哪里会把那一条人命看在眼里,转身就抱着白锦绣往白府的内院走,白府的管家这时候已经被吓坏了,却没想竟然是闹出了人命,那个原本闹事的婆子被吓得跳了起来,再不装死了,破了胆的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第18章 那男人明目张胆 那些想要闹事的人,现下见出了人命也都没了主意,当即散得比什么都快,转眼间白府的门前,竟是什么也没有留下。 慕容珉清迈着方步走出了小酒家的站槛,手里掂了掂腰间的玉佩。 “添福,走吧,少不得爷要替你们家主子跑一趟了,别真的惊了你们主子的王驾千岁。” 添福往白府里看了看,只见里面不过是小门小户的模样,他刚才根本没看清楚白锦绣的模样,而且他虽然是贴身的小厮,却是没怎么见过王府里的侧妃们的真容的,尤其是白锦绣更是鲜少露面,所以,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那头慕容珉清驾马也不去县衙,直奔着会郡守备现下的住址就奔了过去,到了里面,他也不多话,只是告诉守备景王在白家的宅子里,那个闹事的人和县里怎么处置,哪里还用他再多提点一句,这个守备立即备了人马,又兼着孙恪是微服的,也不敢大张起鼓的就那么派了兵去守着,只是把里外三圈的人都清了一遍,又对赶到了的县令叮咛了几句,叫人赶紧把尸首拉了出去,就连墙上的血迹也都让人弄个干净,当即是着了兵丁,该去抓的一个也不敢落下,倒是把一个平时安静太平的县城当即就闹得鸡犬不宁。 孙恪抱着白锦绣大步的就往里走,别的丫环不知道情形,瑞雪却是心里明镜似的,莫说是踢死一个莽汉,就是当场把那些人全用箭串了,只怕王爷都不眨眼的就能做出来了,所以,也就不当回子事。她自己先往前走了两步,抢在孙恪的前面,默默的就引着孙恪往里面走。 这白府里的人平日里也都是有规矩的,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未免都失了往日的章法,再加上孙恪通身的气势逼人,还有他现下那张冷得已然像是不能再冷的脸,竟是无人敢拦一下,直叫孙恪就这么明晃晃的把白锦绣抱进了她的闺房。徐妈妈踌躇着想要拦一下,一个男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就往小姐的房里闯,哪是回子事了,才张嘴,就被瑞雪捂着嘴给拉了出去。 瑞雪出去了后,房间里即是什么丫环也没有,外间里两个小丫头见徐妈妈被瑞雪堵着嘴的拉了出去,当即就吓得抱着堆坐在了地上。 孙恪把白锦绣放在了床上,微微低了低头,眼见着白锦绣银牙咬得极紧。 利落的伸手,两只手掐着白锦绣的下巴稍加用力即硬生生的就撬开了白锦绣的嘴,见旁边的桌上搁着杯冷茶,冷眼那么一扫,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威仪,梅花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去,把冷茶递到了孙恪的手边。 孙恪稍往白锦绣的嘴里才灌了那么一口,白锦绣当时就重重的咳了几声。 这么一咳,她自己觉得好受了些,孙恪却发现白锦绣的嘴边带着血迹的样子。 “你,” 孙恪拇指的指腹按着白锦绣的唇角,皱着剑眉,心里也部不上来什么滋味,竟隐隐的透了心疼的问。 “怎么回子事?” 白锦绣自己知道这恐怕是余毒未清,撂开手,才要把孙恪搁在她嘴边的手抚开,她的身体却虚弱的往下倒着,砸到孙恪坐在她身边的大腿之上,两个人的情形一时暧昧之至。 “瑞雪,叫大夫!” 白锦绣一听孙恪的话,当时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让孙恪知道了她还怀着孩子呢,只怕这千般的计算都不作数了,咬着牙,白锦绣撑着最后的一口气,硬生生的挪开了脸,背对着孙恪倒在自己的床上,更是少有的硬生硬气的对孙恪说。 “不必。这是闺房,不方便外男在这里,你请自便。” 第19章 她明显有事瞒着他 白锦绣的话就是瑞雪也吓了一跳,可着金朝满满的朝堂之上,可着个的数,哪有一个人敢用这种口气和孙恪说话啊。 孙恪不像当今圣上,一直稳居内庭,他可是从十四岁起就在军伍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就是瞪谁一眼,那都是能要了人命的。 白锦绣此时后背也是寒毛直竖,可是,这时候她哪里敢示弱啊,挨着床的被身子压住的手狠狠的握着床单子,恨不得掐进去。 过了一会儿子,就在白锦绣竟然有恍若隔世的光景的时候,忽听得自己身后的房门,被砰的摔得山响。 孙恪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怜香惜玉,白锦绣背对着他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快要按到白锦绣的肩头了,可是就是这时候,他竟是怎么也发了不狠。 冷着脸的走出白府,哪里有人敢惹他,到了府门口,慕容珉清手里牵着两匹马,站在那里,看到他脸色不好,便问了一句。 “怎么?” 慕容珉清哪里会想得到孙恪会搞不定一个女人,只当是白锦绣是招惹了孙恪不高兴呢。 “走!” 孙恪哪里会有什么解释,翻身上马,也不等慕容珉清,拍马就走,只是这时候,孙恪分明的意识到,白锦绣明显是有事情瞒着他,不敢让他知晓! 白方在去了会郡看过了白锦绣置办的准备搬家的那处大宅子,回到了家里,便到了白锦绣的房间。 “我看了那个宅子,处处都好,即精致却也不显山露水,只是太大了些,咱们府里的人,都住进去也是空了大半个宅子,这怎么好?” “有什么住不了的?” 白锦绣微微一笑,遣退了房间里的小丫环,只留下梅花和莲花两个大丫环在里面伺候。 “爹爹也该享享福了,而且几个哥虽然现下还小,可是十年八年后都是要娶妻生子的,预留出来才好呢,到时候,都住在一处,你只管享清福,我虽然没去过那个宅子,虽是贵了些,却也是托了人问得妥了,才想要将那里买下的。” “这~” 白锦绣知道白方一向不喜欢太惹眼,但是,现下以她家里的光景,又何必在这处这么委屈着,左右有族里的人管着,吃穿事项也有老宅子里的那些叔伯们都是看着,白锦绣实在是替父亲感觉憋屈,所以,也就心下一横,认准了路了。 “父亲明日别过去和老太太说了,我保管她的病,当即就好了。如果二伯母说些什么,你也只回他们道,说搬过去是我的主意,原本是看着会郡好一些,好给哥们请个教习,这也是为了哥们的前途想着,而且我的两个妹妹也都日渐的大了,如果窝在这里,左不过是嫁到那些乡绅的家里去了,若是换了个地方,也许两个妹妹也会嫁得好了些。” 白锦绣这么一说,白方也深以为然,先不说两个女儿嫁得如何,现下他已然是有三个儿子了,总是想让他们出人头地了的。 打定了念头以后,白方也就不再犹豫。 白锦绣见父亲的脸色开朗了些,才缓缓的又对父亲开口说道。 “父亲,你前日出了家以后,家里出了事,本来也没什么,县衙里也都把那些料理干净了,只是牵扯了咱府里的人,我誓必是要和父亲说的。” “什么?” 白方回来以后,便直奔女儿的房间了,所以,他并不清楚是什么事情,见女儿的神色又是这般的迟疑,更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了。 第20章 心机表妹挑拨离间 “前些日子我撵走了锦薇妹妹的那个教养婆子,却不想她纠结了一些莽汉,趁着你不在家,我又病在床上,想要闹府,幸是官府把这事情都已然是弄得极清楚了,具体里面的事情,一会儿会有一个慕容公子和您说明,只是,昨天慕容公子过府的时候,透了个话,像是牵扯到了芳兰苑的孙姨娘,我想您要先有个主意才好。” “我前后走了不过三天,怎么就能闹出来事呢?” 白方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白锦绣不方便对他说,他打量了打量女儿形容憔悴的脸,咬了咬牙,对女儿说道。 “你放心,爹纵然是再怎么着,也不会委屈了你的,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一切有爹爹在呢。” 白方虽然知道孙姨娘素来喜欢拨个尖,只是夏姨娘是个老实的,又兼着那两个侍妾都年岁极少,所以,这府里以前纵使是有事,也不过都是些小小不言的罢了,他抬抬手,一碗水端平也就罢了。 却当真未曾料到,女儿回来不过是半月,竟然会闹出了这么大的一桩子事。 白方越想越气,走出女儿的房间,路上的功夫就已经想明白了孙姨娘为了的是什么。 到了芳兰苑的门口,见到四个粗壮的婆子站在那里,交头接耳的说着话,一见到他,便都低下头去了。 “谁让你们守着这里的?” “是,是大小姐,大小姐让我们守在这里,说是要看住了这个院子。” 白方沉了沉胸口的这口闷气,目光略闪,对守着门的婆子说道。 “打开门。” 他才说完话,就听身边有人叫了他一声。 “飞燕给白老爷请安。” 白方回头,见是她,只点了点头,并未开口。 这个女孩年岁不大,眼睛里的算计却不在小,以前白方只顾着读书,并不在这些人世经营上用什么心思,这几年因为家里的产业日渐的大了,再加上身边有几个颇为圆滑的管事的点拨,现下也能一眼把人看透个三四分,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了。 虽然是聪明了些,却是太过算计了,让她少了女子该有的娴静,温婉。 “白老爷,我有话要对你说。” 白方这时候哪有心思和她说话,挥了挥衣袖,不冷不热的就说。 “既然我二嫂让你过来陪锦绣的,你有什么事只管告诉她便是了,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她做不了主的,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白方迈步就要往前走,钱飞燕是趁着这府里的人都在乱着的时候,好不容易出来的,又恰是撞到了白方,哪里能放得过这个机会,又福了福身子,半挡在白方的面前。 “白老爷!我有话要对你说。” 白方念着她还是个小女孩,自然不会让她太过难堪,可是,他也足足的有四十多岁了,更是没有心思温柔以对,所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说吧。” 白方却连看也没有看眼前这个小丫头一眼,一则女儿已经告诉过他,这个女孩子被送来的意思,二则,钱飞燕这样做也是太过轻浮,更让白方心里厌恶了几分。 “前日的事情我也见了,白老爷可知道,闹事的时候,是有一个男子把大小姐抱进了她的闺房的,又足足的逗留了近半个时辰,才离开,这还不打紧。” 说到这里,钱飞燕偷眼瞧了瞧白方的脸色,外面的人都传白家的八爷是最重视礼义廉耻的,钱飞燕听了孙姨娘的撺掇,自认为自己能讨了好处,所以,在见白方并无明显的怒气了以后,更是自以为自己是赌对了局的一时间便欣欣然的往下说。 “我听小厮说,那人已经是闹出了人命,现在白家在县里树大招风,我看老爷还是早早的把大小姐送到庄子上去,然后再叫人扭了那个肇事的人,只把一且的事由都推到那人身上,这样白府便可以脱得干净了,而且县衙那边也再抓不到白家半丝的把柄,要挟老爷些什么了。” 白方扫了钱飞燕一眼,钱飞燕以为自己是真得了白家老爷的注意,更是打心底里便笑了出来,自然更是带出了几分眉目间轻佻的模样。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816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816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