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鍊金术士手册》 第1页 《鍊金术士手册》作者:肥皂有点滑【完结】 文案: 「布鲁克就是一个禽兽,他就像移动的瘟疫。」 「但跟着布鲁克家的小狗走,就能找到食物,因为布鲁克先生会将面包糠撒在地上餵狗。」 「感谢他的仁慈。」 这是一个罪恶和黑暗的时代,绞裂的躯干和砍碎的内脏也不及人心的丑陋。 「布鲁克先生是这个时代唯一的光,他闪耀得比苍白的太阳还要明亮。」 「布鲁克先生不让我们捡地上的面包糠了,他会微笑着给我们倒上一杯牛奶。」 「不,那是帝国第一骑士,我们伟大的殿下,最英武的帝国继承人路易斯冕下命令他这么做的。」 「路易斯冕下命令他,给这座城市的老人妇女面包,奶糖,土豆球,还有鸡蛋,不然他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对,路易斯冕下会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他。」 帝国继承人路易斯:「?」 那个名叫布鲁克的狡猾的小子又在造谣了,直到...都开始传他们的黄谣了,路易斯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内容标籤:文西幻 逆袭 基建 蒸汽朋克 主角视角:布鲁克·弗朗西斯 互动:帝国继承人路易斯冕下 一句话简介:身上全是虫子的我,你喜欢吗? 立意:震撼人心的,是史诗!匍匐前行的,是勇气!无论道路多么的坎坷和崎岖,我们将永远铭记光明的温度。 第1章 虫术士 毒辣的烈日高悬,空气中没有一丝风。 维吉亚省已经三月无雨,水资源极度缺乏。 燥热的街道上,一位亚麻色头髮,肤色苍白,和这个年龄的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单薄身材的布鲁克·弗朗西斯手里正捧着一只长相滑稽的无毛小鸟。 布鲁克无奈地瞪着面前的铺子。 打工三日,一个铜券都没有拿到,僱主随手将铺子角落里一只卖不出去的小鸟递给布鲁克充当报酬。 像布鲁克这样没有身份的流浪汉,在维吉亚没有打工的权力,想靠打黑工生存,註定只能祈祷僱主心底足够善良。 布鲁克十分烦恼地唉声嘆气,看来这份报酬是拿不到了。 生活艰难。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为了生存他打过无数黑工,当过搬运工,守尸人,导游,倒卖货物的小贩,甚至给女人接生的助产士…… 拿不到报酬这类情况时有发生。 倒是手上的无毛小鸟,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布鲁克,然后伸出相比身体十分较小的翅膀,死死地抱住布鲁克的手掌。 终于有人肯购买它了,和它同一批进铺子的,就剩下它了,那些该死的顾客居然无人欣赏它优美的身姿。 布鲁克抚了抚干渴得起皮的嘴唇,自我安慰道,至少并非一无所得。 布鲁克将小鸟放进兜里,然后身躯匍匐在建筑的墙壁上,手肘和脚肘向背后支起,快速地沿着墙壁爬上房顶。 这是虫术士的一种攀爬技巧,四肢灵活且有力,动作虽然诡异了一些,但胜在实用。 维吉亚省被称为虫术士的故乡,在维吉亚省内,即便流浪者小孩,都会接触并学习到一些简单的虫咒。 布鲁克爬上房顶后,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虫术士们如同跳蚤一样在房顶赶路,这是属于维吉亚省独有的优雅,听说在法兰斯帝国的其他省,虫术士这个职业仅能在歷史书上看到了。 在千年前的虫国时代,虫术士极其强大,但随着物理学家,工程师,机械师等新兴职业的兴起,虫术士开始没落,虫国时代最终成为过去。 维吉亚省也仅仅是因为地处偏僻,极少受到战争的洗礼和其他地方「时尚」的影响,加上维吉亚省拥有大片的山脉适合种类繁多的昆虫生存,这才让维吉亚依旧有着培养虫术士的传统。 维吉亚省因为极少经歷战争,建筑还保留着虫国时代的风格,上下两层,外加突出的一个平台,特别是房顶,用石头削成的砖砌成的尖拱,坚硬且平滑,十分适合虫术士爬行,毕竟在虫国时代,街道和房顶都是虫术士最常用的通勤道路。 从房顶往街道看,稀散的蒸汽小轿车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街道两边的工坊中传来机械转轴的声音…… 或许也只有在维吉亚省还能看到这般新术和旧术交替存在之景。 布鲁克灵活地在房顶上穿过,路过一处大教堂时,街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被殴打。 「约瑟夫神父」 约瑟夫神父是一位慈爱且善良的老人,前些日收留了到处流浪的布鲁克,并预约给布鲁克办理正式身份。 对于一个流浪者来说,这是莫大的荣幸,有了正式身份,就能光明正大的打工,能让僱主支付合法的工钱,至少维吉亚的法令是这么规定的,更别说老神父还打算提供资金让布鲁克读书。 教堂门前,老约瑟夫被推倒在地,几个神官中的一人傲慢地在老神父身上踹上了两脚。 这些神官原本并非维吉亚省的土着,是金姆侯爵从其他省邀请来解决维吉亚旱情的。 一开始,众人对这些神官极其的尊敬,毕竟他们前来的目的是帮助维吉亚。 但半月时间过去,这些神官似乎并没有解决旱情的办法,反而活跃地参合了不少其他事情。 第2页 前日,这些神官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农场主的儿子和马夫的姦情,这在维吉亚原本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但神官们以两人违反了教廷教义准备进行公开审判。 而老神父约瑟夫正是去劝解这些新来的神官。 用老约瑟夫平时的话来说,教廷的教义从来都是用来约束自己而非要求别人,即便那农场主的儿子和马夫做出来的事情有些荒唐,但还不至于大庭广众地进行审批。 结果,老约瑟夫也没有想到,本同属教廷本该亲如兄弟的神官对他这般无礼,不仅仅驱赶了他,还对他拳打脚踢。 老神父约瑟夫跌坐地上一脸的茫然和不敢置信。 房顶上,布鲁克嘆了一口气:「老约瑟夫一辈子都呆在维吉亚,估计都不关心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鲁克俯身,像一条壁虎一样沿着墙壁爬了下去,将地上的老约瑟夫扶了起来。 老约瑟夫还在喃喃自语:「将一生都奉献给神的慈爱的神仆,怎么可以这样……」 那些傲慢的神官正好关上教堂的大门。 布鲁克看了一眼那位殴打老约瑟夫的神官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布鲁克说道:「亲爱的约瑟夫,神最忠实的僕人,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伤势吧。」 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被人踹了两脚痛得都无法行走了,还关心什么神的僕人该遵守什么样的品德。 布鲁克扶着老约瑟夫离开,布鲁克单薄的身体似乎无法承受老约瑟夫的身体重量,手掌在墙壁上支撑了一下。 路上,布鲁克正给老约瑟夫吐槽:「那该死的店铺主人,居然吞没了我三天的工钱……」 这才将十分悲伤的老约瑟拉回现实:「可怜的孩子,等你的身份办下来,就不用再担忧这些问题。」 布鲁克:「……」 当真是一个淳朴得以为世间一片美好的老人。 即便维吉亚的法令禁止吞没合法工人的工钱,但剋扣从未停止。 老约瑟居住的地方是一所老修道院,除了老约瑟夫还有另外九人,布鲁克现在也住在这里。 古老的修道院,虽然看上去破败了一些,但还不错,甚至有一个院子,院子中养殖的一些树木花卉都已经在旱情中枯黄,不过从它们的布局上也能看出以前没少花费时间精心打理。 这一路上老约瑟夫的伤痛好了很多,庆幸只是一些皮外伤。 进了修道院,老约瑟夫在大厅的长凳上坐下,在圣父的雕塑下念着赞美的经文,同时祈祷和祷告,恳请仁慈的圣父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布鲁克看了一会,确认老约瑟夫无碍后,又看了看那圣父的雕像,半响嘀咕了一句:「若圣父的仁慈普照,就该让邪恶伏诛。」 不知道为何,布鲁克在圣父的雕塑面前有些自惭形秽,嘀咕完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布鲁克的房间在二楼,沿着大厅旁旋转的阶梯向上的第一间。 房间内,朴实无华,墙壁上老旧的机械钟錶和燃气计时器已经无法使用,连接的壁管锈迹斑斑,但也能看出这间名叫圣明威的修道院曾经辉煌过。 将兜里那只无毛小鸟摆放在桌子上。 「非但没有拿到工钱,还多了一张嘴。」 「这秃子看上去有些傻,个头也不大,应该吃不了多少吧」 无毛鸟眨巴着眼睛,然后踮起爪子,翘起光秃秃的屁股,伸开小翅膀。 这人一定在赞美它,看它摆个优美的姿势。 …… 此时,维吉亚大山脉。 一个高大英俊的骑士,一个礼官,带着数十人的队伍站在一具四分五裂的人类尸体前。 尸体的身上挂着一拳头大小的金属球,球体上布满了野兽撕咬的痕迹。 球体已经破成两半,似有什么东西从球体中离开。 那位礼官上前探查了一番,然后对骑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路易斯冕下,这具尸体正是帝国叛将阿弗莱将军。」 「他携带的虫国圣器已经被野兽撕碎,里面那只传说中保存着最伟大的时代先行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知识的智慧鸟……不知所踪。」 当然「智慧鸟」也可能仅仅是一个代号,未必就真的是一只鸟。 毕竟从未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若不是帝国偶然得到了开创了一个时代的先行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手记,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那位名叫路易斯的英俊骑士沉思着,千年前的虫国时代曾经出现过一位划时代的崇高者,他名艾维克·弗朗西斯。 他有很多称谓,最强大的虫国术士,最伟大的鍊金师,最具智慧的博学者,左右命运的先知…… 那些代表着他巅峰作品的蒸汽列车,火枪,魔网,留影机,差分机,琉璃等等,至今还广泛的被使用着,由他开创的物理学家,工程师,机械师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这样一个无法想像的人物真实地存在于那个,在法兰斯帝国的图书馆,还保留着他亲手所着的一些文学作品,《茶花女》《三个火枪手》《红与黑》《基督山伯爵》…… 当然在关于《艾维克·弗朗西斯白皮书》中,他仅仅自称是一位留学生,物理学家,c语言的推广者,文学的搬运工…… 而这样的一位时代的先行者,崇高者,却在他留下的手记中称,他很懊悔将这个时代带到世上。 第3页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的手记中,记录着一个秘密,一个能和他开创的工业时代相媲美的秘密,并将这个秘密保存在了一件名叫「智慧鸟」的器具中,收藏于虫国圣器内。 那位礼官看了看无垠的维吉亚山脉,然后道:「路易斯冕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名叫路易斯的英俊骑士看向远方,那里似乎有一座建立在高山之上的城市,答道:「去那里,维吉亚城。」 第一,维吉亚城是时代的先行者,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故乡,若那只承载着可以堪比一个时代的秘密的器具「智慧鸟」真的有智慧的话,它或许会重返故里。 第二,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手记由虫国时代的虫文书写,千年前工业时代到来,虫国时代结束,虫术士也陆续退出歷史的舞台,导致认识虫文的人越来越少。 而唯一还保留着大量虫术士传统的地方,整个大陆也只有偏远之地的维吉亚城了。 或许在维吉亚,能通过解读这本古老的手记获得更多的信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叛将阿弗莱将军尸体周围还有一些陌生的脚印,「智慧鸟」若是被人取走,取走的人极有可能来自维吉亚城。 第2章 玛雅陶碗 维吉亚城,圣明威修道院。 布鲁克正在院内的水井底,用碗淘水。 一碗一碗淘起来的湿润泥沙递给地面的老约瑟夫。 老约瑟夫经过一段时间的祷告,精神状态明显恢復了不少,但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口水井以前还能提供浑浊的泥水,静置泞清一段时间还能得到一些勉强能够食用的清水,但如今淘出来的只剩下湿泥,实在没有办法再泞出水来。 不仅仅他们的情况如此,整个维吉亚城都面临着缺水的情况。 「再干旱下去,恐怕……」 恐怕会干渴死人,有多少人得受罪。 老约瑟夫的语气充满了怜悯和悲伤。 布鲁克从井底爬了上来,安慰道:「已经干了三个月,或许明天就下雨。」 但谁知道呢。 这时,二楼阳台,一只无毛小鸟正伸出脖子往下面瞅,歪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布鲁克一抬头正好看到作死的怪鸟:「这秃子!」 摔下来得碎。 布鲁克嘴里说着,赶紧上了楼,将欢快地试图起飞的秃子捏在手心。 正准备将小鸟逮回房间,这时,手掌上的小肉鸟两只绿豆一样的眼睛像信号灯一样闪烁了起来。 布鲁克的身体都震动了一下,一段陌生的记忆凭空出现在了布鲁克的脑海中。 「这是……」 精神干扰,直接突破了他的精神防御,在他的脑海中插入记忆投影。 但这怎么可能? 布鲁克此时管不了那么多,因为脑海中多出来的陌生记忆太奇怪了,且在慢慢消退。 毕竟不是自己的记忆,时间一久,或许仅仅只会剩下模煳片段而再无法记起具体细节。 每一秒,新的记忆都在褪色。 布鲁克犹豫了一下,或许是对这段新奇记忆的好奇,又或者是一种莫名的驱策感让布鲁克放下了对这怪鸟的探究而去优先处理脑海中出现的记忆。 布鲁克跑下楼,将刚从井里淘出来的湿泥收集起来,又去修道院的杂物间拿了一些鍊金粘土。 这些鍊金粘土属于修道院居住的一位名叫麦伦的修士,他的副业是一个见习鍊金术士。 修道院居住的人,加上布鲁克一共九人,有老约瑟夫这样的神父,麦伦这样的修士,布鲁克这样的流浪者,还有僧侣,修女…… 看上去十分复杂,但关系其实十分简单。 每个人的个人物品都会自行收敛进自己的房间,若放在杂物间,就表示可以随意共同支取。 布鲁克取完东西回到房间,安静地坐下,将湿泥和鍊金粘土混合在一起,捏成碗状,并在碗上开始绘制复杂的纹路……步骤颇为繁琐。 宁静,壁灯摇拽的光辉直到深夜。 明月当空之下,布鲁克拿着手上捏出来的碗状器具下楼,来到厨房,往壁炉里面塞上一些砍好的木头,点燃,烘烤…… 等这些做完,布鲁克这才从奇怪的状态恢復过来。 脑海中的陌生记忆已经消退得差不多,若让他再次制作这么一个图案复杂的一模一样的陶碗,已经记不得具体的步骤和绘制线路了。 布鲁克拿起烘烤好的陶具,脑海中,隐约的只剩下它的名字,再无其他。 「玛雅陶碗。」 壁炉中的柴火在宁静的夜晚发出「啧啧」的声音让人的思路格外的清醒,但却让布鲁克无法理清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秃毛幼鸟发出的精神干扰,在他脑海中直接插入的陌生记忆,然后根据快速消退的记忆制作出来一个陶碗? 火光摇曳,布鲁克在光影中,神情明灭不定。 又等了一段时间,布鲁克将烧制好的名为「玛雅陶碗"的器具拿回房间。 陶碗呈现出土黄色,并不精緻,甚至看上去有些古老和粗糙,这应该和制作时的一些步骤有关。 「太奇怪了。」 不过,从整体来看,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美,特别是那些图案,像蠕动的咒文和繁杂的线路。 第4页 布鲁克翻来覆去地观察,也没观察出所以然。 将陶碗放在桌子上,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也不知道沉思了多久,这时布鲁克恍然间再瞟了一眼陶碗,眼睛却瞬间缩了起来。 只见碗中,清澈的水光映照出了壁灯的光芒。 布鲁克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将陶碗端在手上,靠近眼睛,那碗底的水已经汇聚了一小层。 不像布鲁克他们最近从枯井里面淘出来的怎么也泞不清的泥水,此时,碗里的水清澈干净。 布鲁克犹豫着,用手指沾了一点,尝试地放在干得起皮的嘴唇上。 湿润,清洁…… 布鲁克在等待,等待验证这水是否可以饮用。 然后眼睛越来越明亮,碗里的水也在慢慢地增多。 布鲁克:「这只名玛雅陶碗的器具,是一件能自动生成干净水源的鍊金宝具!」 虽然生成的水并不多,速度也不算快,甚至在雨水充足的大部分时间,它一点用处都没有,但现在不一样,它正好赶上了此时的急需。 布鲁克用清澈干净的水湿润了嘴唇,干得起皮的嘴唇都红润了一些,然后大口的喝了一口,这是这些时日以来他喝水最痛快的一次。 等舒服的感受水流滑过喉咙的舒适,布鲁克将目光看向躺在他兜里吊出一颗脑袋熟睡的光秃秃的小鸟。 「它……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夜晚太过安静,布鲁克耳边似响起莫名的微弱的精密机械转轴的声音…… …… 第二日。 维吉亚城内,一场惊动治安所探长的兇案正在调查中,死者是一位教廷神官。 这位神官来自帝都隆科威尔,又是金姆侯爵邀请来解决维吉亚旱情的贵宾,他的死亡自然引起高度关注。 一位资深探长,一位侧写师,还有一位调查员,标准的兇案调查小组,正站在大教堂门口,在大教堂的墙壁上有一道隐蔽的符文。 侧写师正在重构案发经过:「死者是神官维纶,来维吉亚不过半月。」 「死亡地点,大教堂内。」 「死因,被刺客毛虫咀刺而死。」 侧写师又看向墙壁上那道符文:「根据现场的侦察情况,极可能有一位大虫术师利用墙壁上的这道虫文组成的虫咒驱使刺客毛虫潜入大教堂进行暗杀。」 「但刺客毛虫仅仅只会让人皮肤红肿起泡,看上去伤势严重,但并不会致死。」 「所以这道虫咒不仅仅是用来驱使刺客毛虫,定还有其他暗藏的配合杀人的手段。」 「可惜这道虫咒又被兇手驱使而来的飞鸟啄坏,看不出具体的痕迹。」 「这是目标十分明确的谋杀,极可能牵扯到一位实力莫测的大虫术师。」 侧写师向探长报告完毕。 三人小队的兇案组,每人负责的任务不一样,侧写师负责重构案发经过,调查员负责调查和询问其他线索。 现在轮到调查员向探长汇报。 「根据走访和询问的结果,神官维纶来到维吉亚这半月,和其他神官一样,每日积极参加一些贵族的宴会,并未有和人结仇的迹象,不过……」 「不过,昨日神官维纶倒是和本地的一位神父闹了些矛盾,据目击者描述,神官维纶对圣明威修道院的约瑟夫神父拳打脚踢了一番。」 「也是在这事发生后的不久,神官维纶于大教堂内死于虫术士驱使的刺客毛虫之下。」 …… 圣明威修道院。 布鲁克因为昨日晚睡错过了早上的祷告。 布鲁克出现在修道院的大厅时,老神父约瑟夫正引导着一位戴着黑色绅士帽的探长走向告解室。 布鲁克不由得一愣,圣明威修道院太老旧了,贵族们根本就不愿意来这里,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所修道院阴沉沉的,一点也没有圣父的光明和慈悲照耀的样子。 贵族不来自然导致了这所修道院费用吃紧,维持艰难。 至于平民,没什么钱不说,也没时间,一年到头能来一两次就算不错了。 布鲁克倒是提议过,将圣父雕像后面的墙壁开一道窗户,这样信徒祷告的时候,看向雕塑可不就圣光普照,甚至刺眼。 结果被老约瑟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在老约瑟夫心中,那是神棍才会玩弄的把戏,是对圣父的亵渎。 所以布鲁克对一位探长来他们这老修道院表现得颇为奇怪,像探长这类职业只会是特别有身份的贵族才有资格担任。 告解室是一个狭小的房间,中间用一块小挡板隔离,隔着挡板,信徒将要对圣父说的话倾述出来即可。 神父仅仅是倾听者,当然,信徒想要将小挡板推起来和神父聊聊天也是可以的,全凭自己的意愿。 两人刚坐下,探长菲利普摘下绅士帽,推开了小挡板,目不转睛地看向一身朴实教职装束的老约瑟夫,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约瑟夫神父,我最近遇到了一场兇案,其中颇多疑惑想向圣父寻求答案。」 老约瑟夫都愣了一下,前来告解的信徒,多是为了得到心灵的安慰,像这般因为兇案来向圣父谘询的还是头一次见。 菲利普直接道:「你知道吗?你的兄弟神官维纶,昨日被人暗杀了,死于一位兇残的大虫术师的暗杀术,即便是在我们维吉亚,大虫术师也并非常见,一位并未註册的非法大虫术士游走在我们身边,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第5页 老约瑟夫:「?」 老约瑟夫想了半天,在教职体系中,他似乎并不认识一个叫维纶的神官。 此时,布鲁克也正在被一个伪装成信徒的调查员询问。 布鲁克:「你想知道老约瑟夫,找他告解?」 「他是这里最擅长倾听的神父,凡是找他告解的信徒,定能将愿望和祈祷传递给圣父,得到心灵的安宁。」 「不信你找其他人打听打听。」 「老约瑟夫是一个好人,在这片区域勤勤恳恳生活了四五十年。」 「他还收留了我,让我不再流浪,感谢老约瑟夫,感谢仁慈的父……」 调查员:「……」 这年轻人也太能聊了,他想知道不想知道的,一股脑儿全告诉他了,甚至连这年轻人自己的过往都硬生生交代了个遍。 调查员皱起了眉,一向勤勤恳恳简简单单的普通神父,生活轨迹一目了然,真的是一位隐藏的大虫术士?既然隐藏了这么多年,为何又会因为一点小矛盾而冒险行兇杀人暴露出来? 第3章 大扑棱蛾子 太阳酷热的光辉照耀进圣明威修道院,老约瑟夫送走有些深沉的探长菲利普。 正好看到从外面回来的布鲁克。 布鲁克对这位朴实的老人道:「亲爱的约瑟夫,你看这是什么?」 布鲁克晃了晃手上的水袋,发出哐当哐当的水声,听声音装满了大半袋子。 布鲁克:「我趁上午你告解的时候出去找了一份工作,仁慈的僱主居然给了我一袋水作为报酬。」 老约瑟夫有些惊讶,他原本还在担忧,昨日布鲁克说他被僱主吞没了三天工钱,担心这可怜的孩子陷入悲伤,在心里留下阴暗,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一位仁慈的僱主。 老约瑟夫接过水袋:「仁慈我父会善待每一个心底澄静之人。」 然后一脸开心地道:「我去将水分给麦伦修士他们,他们一定会对你心存感激。」 修道院的其他人,布鲁克除了在早上的祷告上会见到外,接触得并不多,主要是布鲁克每天早出晚归,打工人每时每刻都需要做工才能活下去。 送走老约瑟夫,布鲁克又勤快地打扫了一番公共区域,这才回到二楼的房间。 房间的门前摆放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块干瘪的面包。 应该是特蕾莎放在这的,特蕾莎修女在修道院中负责制作食物,估计是敲门时布鲁克不在,就摆放在了门口。 布鲁克将面包拿回房间,面包有些干硬,磕在桌上都能蹦起来,这是和面时没有足够的水,烤出来的面包自然干硬了一些。 房间内的桌上摆放着一只橡木盆,盆子里面是布鲁克昨晚上烧制的那只「玛雅陶碗」。 此时陶碗里面的清水已经溢出来,保存在了橡木盆的底部。 积少成多,一上午时间居然已经聚集了这么多水。 倒不是布鲁克不愿意多给老约瑟夫一些水,而是无法解释,慷慨的僱主能给布鲁克大半水袋清水作为报酬已经是奢侈和幸运。 水资源现在十分珍贵,对于一穷二白的布鲁克来说,这是难以想像的一笔财富,布鲁克想着等这一橡木桶装满,他就偷偷找个好的买主。 以现在清水产生的速度,装满一橡木桶至少得两天。 光是想着,都美滋滋的十分的愉悦。 至于这只怪鸟和能自动生成清水的「玛雅陶碗」,昨晚上他几乎没睡都在研究,最后也没能得出可靠的结论。 布鲁克将兜里贪睡的秃毛鸟掏了出来,并餵了一些沾水的面包。 这秃毛鸟个头不大,放在衣服的口袋里,跟一件小物件一样。 布鲁克也掰了一些面包混合着水吞服,然后出门。 大厅,老约瑟夫又在告解室听人告解,这一次是一个大嗓门的农妇,老远就能听到她那穿透墙壁的炸裂的声音。 「该死的康带,他偷走了我一只母鸡……」 这就是老约瑟夫的工作,勤勤恳恳的四十年时光,听人抱怨,听人讲述,让人心灵得到安宁。 布鲁克边往外走边想,日復一日地重复倾听,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吧,甚至有时候布鲁克觉得这样的老约瑟夫,每日倾听着无数小人物的烦恼让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有个倾述的对象,他的身上散发着圣光。 恩,是的,告解是免费的,只是大部分穷人宁可将这时间花在多赚取一个铜券上。 修道院的门口有间矮小的木屋,里面住着一只小腊肠犬,名叫波利。 布鲁克将剩下的面包捏成了面包糠撒在了地上,小腊肠波利嗅了嗅鼻子,然后伸长了舌头从木屋蹦了出来,摇着尾巴快乐地进食。 这只小腊肠犬也是老约瑟夫收养的,据说是在一个小巷中捡到的奄奄一息的流浪狗。 怎么说呢,圣明威修道院是老约瑟夫祖传下来的,其他人都是老约瑟夫四十年来在不同时间段捡回来的,然后住在了这里。 所以,老约瑟夫不仅仅有捡人的习惯,他还捡狗,且这个习惯时间线极长,不然一大所修道院,怎么也不应该沦落到只吃得起坚硬的面包。 布鲁克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偷偷将腰间新装满水的水袋中的水倒在掌心餵了一些给波利,这才拍了拍手向外走去。 布鲁克离开圣明威修道院后,来到了维吉亚广场,此时的广场正热闹的上演着一场圣职者对罪恶的审批。 第6页 恩,就是教廷神官对农场主儿子和马夫偷情的公开审批。 看来,神官维纶的死,并没有对这些神官的安排产生太大影响。 高台上,一位名叫缪姆的神官正在义正言辞的宣判着罪人的罪行,那张开的嘴一张一合,口沫横飞,就跟不会口渴一样。 也不知道一个简单的罪名,为何让这位神官义在炎热的太阳下义愤填膺了这么长时间。 布鲁克在广场的一根凳子坐下,休闲的听着,手指忽快忽慢有节奏的敲击在凳子上。 这时,空中一只飞舞的大蛾子,煽动着翅膀,突然毫无徵兆地飞进了缪姆神官一张一合的嘴中。 众人只见高台上正在宣判的神官,突然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表情痛苦,然后从高台上坠落下来……一片尖叫和混乱。 等探长菲利普赶到的时候,神官缪姆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从死亡的特徵来看,他经歷了极大的痛苦。」 「在缪姆的喉咙里发现了一只克威尔粉蛾。」 「克威尔粉蛾在受到刺激后会散播大量的鳞粉。」 「死者是被大量的鳞粉堵塞唿吸道最终窒息而死。」 探长菲利普沉思着,若不是有神官维伦被暗杀的先例在前,现在的这一起事故看上去就像一场意外。 一个在公共场所众目睽睽之下「演讲」的神官,无意间被一只克威尔粉蛾钻进了嘴里,导致的意外死亡。 十分的巧合,除了离奇了一些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但,两天内接连死了两人,且都是外来的神官? 菲利普有一种预感,或许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凑巧。 让菲利普真正确定这不仅仅是一场意外,是下午的时候,又一场兇案的发生。 发生的地点在一个叫灰街的小巷,死者是神官比尔盖,同样来自帝都隆科威尔。 灰街是维吉亚城最骯脏和贫穷的地方,据目击者称,当时神官比尔盖似乎对一群重叠在一起的虫子产生了兴趣,结果从那堆虫子中,突然刺出来一根生锈的铜管,铜管穿过比尔盖的胸腔一击毙命。 发生的时间十分短暂,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比尔盖就已经死了。 菲利普的表情十分的沉重,三起兇案连续发生,堪比维吉亚378年的那件让人震惊的连环杀人案。 鑑于三案死亡的对象都是从帝都隆科威尔一起前来的神官,三案并作一案一同侦察。 菲利普突然问道:「案发时,圣明威修道院的约瑟夫神父在哪里?」 调查员康利似乎知道菲利普会问,答道:「根据我们蹲守在圣明威修道院外的兄弟传来的消息,今天一整天,约瑟夫神父都没有离开过修道院,前去告解的信众也能为他作证。」 菲利普沉思了半响,突然问道:「那个约瑟夫收留的年轻流浪者,他当时在什么地方?」 调查员康利有些惊讶,因为那个名叫布鲁克的年轻人虽然曾经出现在第一场兇案的案发现场,但很难将兇手和他联想到一起。 从三起兇案的共通性来看,能进行周密的暗杀,能在闹市中将兇案伪装成意外,能在偏僻的小巷完成瞬杀并避开所有人安全离开,能做到这些的只能是极其擅长暗杀的大虫术士。 而布鲁克太年轻,若这个年龄就能成为大虫术士,未免也太骇人了一点。 调查员康利虽然疑惑,但依旧回答道:「我们派人调查过这个叫布鲁克的年轻人,他的社会关系十分简单,但也复杂。」 「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认识他的人很多,他几乎在维吉亚所有的场所都打过工,勤快,踏实,能干,给僱主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打工的记录最早可以追查到十年前,再久就太过模煳了,但大致也可以得出结论,他是维吉亚土生土长的流浪者。」 偏远的维吉亚土着,和遥远的帝都神官,以前应该没有交际,也不会有仇怨才对。 再则,流浪者,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了生存奔波,自然没有时间修行虫术,更没有渠道获取高深虫咒,杜绝了成为大虫术士的一切可能。 虽然说维吉亚是虫术士的故乡,即便是流浪者小孩都会一些简单的虫咒,但真正高深的虫咒从未在市井流通。 调查员康利想了想,道:「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位能力出众的打工人经常被僱主吞没或者拖欠工钱。」 若真是一位拥有极强武力的人,且心性兇残,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直容忍这些欺压。 从一个孩童到现在的年轻人,若能这般隐忍,那也未免太可怕和让人不敢置信了。 探长菲利普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开口道:「布鲁克是何时流浪到现在这片区域?」 调查员康利抬头:「半月前。」 正是帝都的这些神官受金姆侯爵邀请来到维吉亚的时间点。 菲利普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选择去接触一下布鲁克,这或许是一个资深探长的直觉,又或者是不放过任何线索肩负的责任。 菲利普找到布鲁克的时候,布鲁克正在打工。 布鲁克拿着手上的一堆报纸:「先生,来一份《维吉亚治安报》吗」 「维吉亚发生了三起惨绝人寰的兇杀案,治安亭的探长居然束手无策毫无头绪,兇手逍遥法外,猖狂至极,这是对我维吉亚的和平和秩序的挑战,是对神明和信仰的亵渎。」 第7页 义愤填膺,并极力推销,整个人透露出小人物的抱怨和打工人之魂。 菲利普:「……」 布鲁克:「要不来一份《维吉亚社会报》?韦斯威社区的一男子为了领取他父亲的社保金,将他父亲的尸体摆放在阳台上展示数日,伪装他父亲还在世的假象。」 第4章 术士家的蜘蛛 探长菲利普在卖报人布鲁克那里购买了一张报纸,并随口闲聊了几句,同时进行着观察。 布鲁克看上去极其擅长推销,他售卖报纸时对不同的人有一套独特的话术。 这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常年打工自然而然形成的油滑。 以菲利普的经验判断,这年轻人的那些打工经歷不是做做样子。 菲利普终是放弃了怀疑,因为若布鲁克是兇手的话,那么这年轻人从孩童时期就得是天生的演员,谎言家,欺诈者,这才能让所有人为他扮演的角色深信不疑。 要做到这一点,难度实在太大。 而圣明威修道院的老约瑟夫,在后面的两件兇案发生时,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菲利普看了看在大街上顶着太阳向过往行人推销报纸的布鲁克后,开始离开。 嫌疑人其实不仅仅有老约瑟夫和布鲁克,与帝都的神官们有冲突的,还有……被神官们公开审判的农场主的儿子和马夫…… 布鲁克顶着烈日将报纸售卖完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结算的时候得到了十个铜券。 维吉亚的物价,一个普通的面包大概五个铜券。 对于流浪者而言,今日的收穫还算不错,吃不饱但也饿不死,大部分维吉亚勤快的流浪者都处于这种状态。 晚霞照耀,布鲁克开始回家,将兜里的秃毛鸟放在地上。 小秃毛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像胜利凯旋的战士。 时不时还扭头看一眼漫步在街道上跟着它的布鲁克。 布鲁克也在观察着,自上次这秃子对他进行了精神干扰强行在他脑子里插入陌生记忆后,就再未表现出什么异常。 布鲁克嘀咕着:「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维吉亚的一条主道上,一辆华丽的蒸汽卡车从街道上路过。 卡车上,充满傲慢神情的帝都神官受金姆侯爵的邀请前去赴宴。 这是他们来到维吉亚,每天都会进行的行程。 不过以往他们都是自行前往,而在三件兇案发生后,菲利普探长提醒过他们,这可能是一场故意针对他们的猎杀,他们也就不再单独外出。 神官们打扮得十分气派,教职袍上镶嵌着金色的丝线,在晚霞的照耀下,神圣且高贵,对于地处偏僻算不上富裕的维吉亚,引得不少人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些目光让神官们倨傲地高昂起脖子。 只是,众人的注视下,第一个神官的脑袋毫无徵兆的从脖子上掉落,鲜血如同喷泉一样从削平的脖子喷散而出。 那掉落的脑袋甚至还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利器,高速移动的蒸汽卡车,遭遇了看不见的隐形的锋利利器,毫无徵兆地直接消掉了神官的脑袋。 尖叫声,恐慌声,参杂着神官们惊恐和愤怒,哪里还有刚才的气派和神圣。 半个时辰后,维吉亚治安亭。 电话的铃声响过不停,接线员忙碌得无法停下半刻。 探长菲利普揉着发疼的脑门,刚才金姆侯爵专门致电询问案情的进展,以及来自帝都神官们不断来电的指责,发泄着他们的不满和愤怒。 但到目前为止,兇手是男是女,相貌年龄,作案动机等,一点眉目都没有。 第四起兇案了,註定轰动整个维吉亚。 四具尸体现在全摆放在治安亭,这么炎热的天气,本该尽快处理,帝国神官们也想接回这些遗体,不满的情绪已经十分高涨。 其实菲利普他们也并非全无收穫。 「从第四具受害者的伤口和我们从现场收集到的作案工具来看,是虫咒中排名第520位的高等虫咒「弦杀」。」 「作案工具是一种透明的蛛丝,坚韧,锋利,在帝国神官的蒸汽卡车必经之路,横设在路口,等蒸汽卡车高速通过路口时,被绷紧的蛛丝一举割下了脑袋。」侧写师在重构案发经过,「能这么精确地击杀目标,兇手极可能当时就在案发现场。」 「兇手应该饲养有一只血脉独特的蜘蛛,该蜘蛛用于生产这种杀人的蛛丝。」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作为虫术士都有饲养特殊昆虫的习惯,可以通过排查嫌疑人饲养的昆虫种类来缩小范围,唯一有些难点的是,到了大虫术士级别,已经不局限仅仅饲养单一种类的昆虫,大虫术士已经可以藉助繁多的昆虫种类施展虫咒。 此时,布鲁克正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 他记得上一次秃毛鸟对他进行精神干涉就是在此处看到他和老约瑟夫在院子的枯井里面淘水。 布鲁克尽可能地想要重复上次触发的条件并寻找到规则。 「还是说秃子的精神干涉,仅仅只有这么一段。」 布鲁克一边想着一边餵秃子吃面包,今日的面包要柔软很多,因为布鲁克又给了老约瑟夫一袋子水,老约瑟夫又将水交给了负责制作食物的特蕾莎修女,多一些水和面,面包的口感自然好上不少。 第8页 至于如何解释水的来源?藉口自然不能用僱主的恩赐,怎么可能每天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是布鲁克将水倒入修道院的枯井中,又从枯井里面淘出来。 枯井又开始有水了,这让老约瑟夫惊讶了好久。 布鲁克同样「兴奋」得无语轮次地回答,他仅仅是向井底挖得更深了一些,没想到竟然真的挖到了水,感谢了半天圣父的慈悲。 如今,房间内的橡木桶内已经有大半桶清水了,再汇集一些布鲁克就不得不去找买主了。 「得寻一个不会引起他人注意且不会多嘴的买主。」 一个落败的修道院,凭空多出来很多水,或许会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目前整个维吉亚能出水的水井都掌握在贵族手上。 布鲁克一边思索一边看着面前被餵得食囊鼓起秃子,看上去都透明了。 怎么看也仅仅是一只普普通通贪食的幼鸟。 布鲁克又捏了一些面包屑扔到阳台外的墙壁。 布鲁克房间的位置有些奇怪,阳台半截对着修道院的院子,半截露出在修道院外,修道院外老旧的墙壁上长满了根须交织在一起的爬墙藤,如今因为干旱,爬墙藤早就枯萎,不过它们生命力难以想像的顽强,一但下雨它们又能重新活过来。 面包屑被布鲁克扔进墙壁上的爬墙藤的缝隙里。 悉悉索索。 似乎有什么诡异的声音或者咀嚼的声音从枯死的密集的爬墙藤中传来。 阳台上的秃子伸长了脑袋往爬墙藤里面看,然后气愤地拍着小翅膀沖向布鲁克,面包都得是它的,它的,没有名分的傢伙休想和它抢。 布鲁克没再继续餵秃子,不然得撑爆食囊,这傢伙跟不知道饱一样。 在阳台上呆了一会儿,布鲁克向外走去,夜晚,正是打工人赚钱的最佳时刻。 月光明亮。 一家名叫「吊蝇」的普通小酒馆,稀落的顾客围在一起聊天,下棋,赌博,粗痞地谈论女人和维吉亚发生的大小琐事。 因为干旱,小酒馆的生意并不好,但喧闹的大嗓门一点没有因为人数的稀少而减小。 作为侍者,布鲁克站在角落里随时候命,等待着顾客的唿唤,最称职的打工人的标籤不能丢,他也是常年积累的勤劳的名声才能获得僱主的青睐找到工作。 这时,小酒馆的门被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一位骑士和一位礼官,后面还跟着一队人,人数不少。 布鲁克眼睛都眯了一下,为首那位骑士身上穿的是隆科威尔白纹钢铠甲,充满了厚重之感,光是看着就如同堡垒坚韧不摧,尽显威严,勇气,力量,信心。 让这位骑士看上去十分的魁梧高大。 骑士头上坚韧的头盔正面形成一个 「t」字,隐约能看到里面年轻英俊坚韧的面庞。 还有那位年轻的家族礼官,20来岁,显得斯文了些,身上的袍子使用的是蒂斯兰蓝绸,十分昂贵,且只有帝都隆科威尔有售。 一行人进来,那位家族礼官有些皱眉地躲闪着时不时出现的虫子。 在维吉亚,想要找到一个没有昆虫的场所,恐怕是最困难的一件事。 年轻礼官张开干渴的嘴唇,道:「先来一些淡红酒……」 他们一进入维吉亚省的范围就开始缺水,比起食物,他们更需要一些酒水,他都快忘记甘甜的酒水的舒适了,喉咙跟火烧一样,嘴唇也蜕皮了。 维吉亚省是法兰斯帝国最大的省,这是算上那广阔无垠的维吉亚山脉的情况下,但若是除去维吉亚山脉,整个维吉亚省……就剩下了一个建立在山脉之中陡峭高山之上的维吉亚城。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想要找个补给水源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酒馆他们虽然不是特别满意,又小又有虫子,但能早些补上一些水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年轻礼官的声音一出,小酒馆都安静了一瞬,然后是闹笑声。 作为称职的侍者,布鲁克赶紧上前,礼貌且谄媚地微笑道:「尊敬的先生,维吉亚已经缺水三个月了,所有的酒水早已经被贵族垄断和购买。」 「不仅仅我们这小酒馆没有酒水售卖,其他任何酒馆也没有。」 以现在不知道这场干旱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的情况,即便贵族收藏的酒水也不可能拿出来售卖。 所以现如今想在酒馆买酒,那就是一个笑话。 布鲁克热情地推荐道:「先生们可以尝尝我们这里的艾希里奶酪,还有苦艾草小羊排,羊是傍晚时从农场送来,尤其的新鲜,价格合理……」 柜檯后的老闆满意地点着头,这工人挺机灵,看这些人的打扮就知道推荐店里最贵的,价格还自动给这些外乡人多报了三成,至于新鲜羊排?小酒馆都是陈货。 油滑,机灵,有眼力见,是个当侍者的料。 等会结算工资就少剋扣他一点。 第5章 产水的「奇蹟之井」 骑士一行人听到布鲁克的介绍都皱起了眉。 他们缺的不是食物,而是水。 这家小酒馆并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几乎没加思索地向外走去,至于布鲁克说的任何酒馆都购买不到酒水,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为了留住顾客的小手段。 布鲁克热情地开始挽留,怎么说呢,十几个风尘僕僕的外乡人,看上去还颇为富裕,消费肯定不会低,加上才到维吉亚,若是肯在他们酒馆入住,又将是一大笔收入。 第9页 可惜,这些人并没有理会尽职尽责挽留的布鲁克。 等一群人从小酒馆出来,布鲁克也被酒馆老闆愤怒的推了出来。 愤怒的老闆将到手的生意就这么丢掉了的责任无理地怪罪到了接待的侍者身上。 布鲁克面皮一阵青一阵白,最终无奈地道:「我一个时辰的工钱……」 回答他的是小酒馆的门大力关上的声音。 回头观看的骑士一行人也是面面相觑。 倒是布鲁克,看着没走远的一行人脸上的愁容瞬间变成了笑容:「各位外乡而来的贵宾,是否需要一个导游?维吉亚城源自虫国时代,道路交叠,通勤复杂,一个称职的嚮导能为你们节约时间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哎,上一份工作就这么没了,还没能拿到工资,得尽快想办法找到下一份工作。 绝不能在新僱主面前露出一丝愁容。 一群人不知道为何,看到布鲁克脸上的笑容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贪婪地精,狡诈,油滑,对金钱拥有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欲望,视金钱为信仰和治癒心灵的万能魔药。 连那位高大的骑士都不由得看了一眼布鲁克,上一刻才被人吞没了工钱,下一刻居然就振作了起来,又或者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已经……麻木了? 骑士不由得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们来自其他地方?」 声音是正宗的隆科威尔上层贵族腔调,重音和鼻腔产生了一些共鸣,听上去低沉而浑厚,拥有一股独特的男性吸引力。 布鲁克微笑着向一旁指了指。 只见旁边路过几个维吉亚的贵族淑女,她们提着钢圈撑得浑圆的裙摆,然后趴在地上,手肘向背后支起,如同昆虫一样向远处爬去,爬上房顶,如同跳蚤一样一蹦一蹦的远离。 维吉亚人,除了乘坐蒸汽汽车,谁会一板一眼地走在大街上?这太不优雅了。 一群人:「……」 对于布鲁克的自我推荐,这些外乡人警惕地婉拒了。 继续前进,进入一个又一个酒馆,然后失望的出来。 口渴还有赶路的疲惫让他们的脸色并不怎么愉快。 他们这才相信,布鲁克刚才说的,维吉亚的任何酒馆都不会出售酒水。 别说这些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即便是维吉亚本地土着,没有特殊渠道,也休想找到能购买到水的地方。 一路上说着「顺路」并跟随着队伍的布鲁克上前:「先生们,看来你们真的需要一个嚮导。」 「我正好知道一个高档老酒馆,那里有充足的饮用水,美味的食物,还能为先生们提供舒适的住宿,恩,空间足够大,甚至可以提供一个活动的漂亮花园,仅仅是价格偏贵了一些……」 在布鲁克口中,描绘出了一行人现目前最需要的,舒适,美丽,资源足够的落脚点。 为首的骑士看了看疲惫的队伍,最终由那位家族礼官出面,对布鲁克说道:「希望你的诚实不会让你惹上麻烦。」 布鲁克赶紧道:「维吉亚人从不欺骗。」 甚至马上开始尽一个称职嚮导的职责:「先生们,我们维吉亚最近并不太平,一个杀人魔闹得人心惶惶,先生们务必注意安全……」 自从第四个神官被杀后,报纸上关于兇手的描述,已经从连环杀人犯变成了杀人魔。 布鲁克在前面领路,随便介绍了一下维吉亚城。 信手拈来,布鲁克以前打工的经歷中还真有嚮导这份工作。 不过布鲁克带领的道路越来越偏僻,让一行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是说高档老酒馆?和高档挂钩,怎么也不可能在偏僻之地才对。 好在没多久,众人停在了一破旧的修道院大门前。 大门旁的矮小木屋,一只小腊肠犬欢快地摇着尾巴迎接,并警惕地看着其他陌生人。 布鲁克用手抱起名叫波利的小腊肠犬,熟练的拿出钥匙打开破旧修道院的大门:「约瑟夫!约瑟夫!」 修道院中,老约瑟夫听到唿唤声,提着点燃的油灯疑惑地走了出来。 布鲁克解释道:「亲爱的约瑟夫,一群迷途的羔羊需要住处,我见他们在道路上彷徨,所以就领他们回来,他们承诺会给修道院一些报酬作为提供方便的报答。」 修道院缺钱,每天只能啃又硬又干的面包,老约瑟夫本来就愁,若能有一些合理的收益自然是好的。 加上老约瑟夫这人心底善良,总是如同圣父一般慈悲,所以布鲁克提前说这些人会给报酬,免得这位老神父直接给这些人免费了,毕竟在人需要帮助时索取报酬是约瑟夫不允许的。 一队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高档的老酒馆?舒适的住处? 维吉亚人从不欺骗? 他们面前明明是一座破旧的修道院。 看看这斑驳的墙壁,老旧的门窗,阴森死寂的光亮,连足够的灯火都没有…… 那位名叫斯伯蒂斯的年轻家庭礼官正要愤怒的表达不满,但却被为首名叫路易斯的高大骑士用眼色制止。 这一路上的交谈,让布鲁克弄清楚了两人的名字。 斯伯蒂斯有些疑惑,这明显就是欺诈,对不熟悉环境和情况的陌生人的矇骗,为何冕下不让他让人教训一下这个比地精还奸诈一些的油滑小子。 第10页 布鲁克其实也有些疑惑,他原本都准备好说辞面对愤怒,但似乎用不上。 奇怪了。 不过,丝毫不阻碍布鲁克面不改色地带着人进去。 正门进去就是修道院的大院子,或许这是唯一符合布鲁克那些吹嘘的描述,恩,足够的空间,一个美丽打理得充满芳香的「大花园」,只是花园里面的花草全是枯死的。 修道院虽然老旧破烂,但空间的确不错,平时空闲的一些告解室可以用作两人间,足够这十几人居住了。 现在天气炎热,即便是夜晚,住在告解室也不会寒冷。 当然这样的环境,在斯伯蒂斯看来,实在寒酸得不像话。 他很幸运这一次能够跟随冕下行动,作为家族礼官,这是他的荣耀,所以一路上他都尽可能地将一切琐事打理妥当,而现在明显打乱了他的计划。 老约瑟夫去清理能住人的房间并叫醒特蕾莎修女给这些「需要帮助」的羔羊弄一些食物。 布鲁克去枯井里面淘水。 没有外人,斯伯蒂斯这才对路易斯提出心里的疑问:「冕下,为何我们不惩戒那个狡猾的地精,恩,人类狐狸?」 路易斯取下骑士头盔,露出一头耀眼的短髮和英俊的脸庞,五官在摇曳的油灯下显得额外的坚硬,稜角分明。 路易斯:「刚才在门口,你没注意到这所修道院的名字?」 斯伯蒂斯一愣,刚才月光太暗,他的确忽略了。 路易斯沉声道:「那老旧的墙壁上用斑驳的文字写着,圣明威修道院。」 斯伯蒂斯明显表情都变得诧异。 在千年前开创了一个时代的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手记上提到过这个名字。 虫国时代末期,带给世界富裕,结束了混乱并开创了一个全新时代的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突然在世人面前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为何突然失踪。 而在他的手记中给出了答案,艾维克·弗朗西斯在忏悔,他带着悲伤的心情阴郁地压抑地回到了他的故乡维吉亚,并建立了一所名叫圣明威的修道院,他的余生就是在这所修道院中安静地渡过。 教廷的地位在大陆上为什么这高,正是因为它创建自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之手,是艾维克·弗朗西斯晚年的信仰或者忏悔之所。 若不是他的手记被发现,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一位时代的伟人,最终充满懊悔地在一个偏远的修道院中毫无波澜地渡过余生。 路易斯冕下他们来到维吉亚,一是为了寻找隐藏着堪比开创了一个时代秘密的「智慧鸟」,二就是希望解开更多艾维克·弗朗西斯手记中的内容。 那么这里其实是他们最好的落脚点。 斯伯蒂斯惊讶过后有些担忧:「崇高者的手记最早出现在帝国叛军的手上,他们也藉此找到了封印在虫国圣器中的「智慧鸟」,并由帝国叛将阿弗莱将军带着潜逃。」 「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阿弗莱将军死在了维吉亚广阔的山脉之中,但可以判断他逃跑的方向应该就是维吉亚。」 「我们能从这本手记中得知,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晚年的居住地圣明威修道院,那么……更早得到这本手记的帝国叛军,他们应该也是知道的。」 「如今我们一到维吉亚就被人接引到了这里,是不是太巧合了?」 「或许这里就是帝国叛军接应阿弗莱将军的据点,是对我们设下的陷阱。」 的确有这一个可能。 路易斯也陷入了沉默,如今法兰斯帝国内乱不断,作为法兰斯帝国行省的维吉亚,是否已经偏向了叛军,甚至成为了叛军的根据地 但也可以肯定的是,留在这所修道院,或许就能知道答案。 此时,布鲁克正偷偷地将一橡木桶清水倒进枯井里,混合上泥沙,又重新装进橡木桶中。 啧啧,他的这些清水找到了不错的买主。 布鲁克想着,等会遇到老约瑟夫时,他还得表情夸张地赞美圣父的仁慈,他们修道院当真是一块福地,只是往枯井下面挖,又找到了新的水源。 老约瑟夫定会开心地下枯井查看,无妨,他将一橡木桶水倒在井底混合在原本就还有些湿润的泥土中,任谁也无法分辨它们之间的区别,只当是地下的水慢慢渗透了上来。 布鲁克眼睛中跳动着光芒,比起找到了一个清水的买主,或许适当地宣传一下这口「奇蹟之井」,说不定能让艰苦的修道院重获信徒的喜爱,让生活变得更好一些,也能解决持续售卖清水的问题。 第6章 谁才是演员? 布鲁克提着一桶有些浑浊的水和刚烤好的面包送去给路易斯等人。 一行人脸皮都在抽动。 美味的食物?清澈甘甜的水资源? 好吧,从他们来到这座所谓的「高档老酒馆」时,他们就应该明白,这个狡猾奸诈的小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布鲁克也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地方,这些人明明十分的干渴,但看到橡木桶里的水还有些浑浊,居然没有一人迫不及待地将就喝上一口。 还有那刚烤好的面包,一行人礼貌的隐藏着不满。 在困境中还如此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矜持和体面,只有那些从未经歷过困难,从未面临过绝境的贵族。 第11页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布鲁克送完水和面包,道:「先生们,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一行人:「……」 怎么感觉也美好不起来,今日的「落魄」是他们以前都不敢想像的。 布鲁克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向阳台,看向一楼那些现在住上人的告解室,目光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深沉。 「来自帝都隆科威尔?」 嘴角不由得向上扬了扬。 夜晚,无风,漆黑中动盪着波澜。 布鲁克上床睡下,直到第二天天还没亮,秃子爬到布鲁克的脸上,用黄色的嘴壳叼着布鲁克的鼻子。 这秃子,现在每天准时叫布鲁克起床给它餵食,比器械钟錶还准时。 布鲁克趁天没亮出去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又错过了早上祷告的时间。 天色已经大亮,那个名叫路易斯的骑士正在修道院的院子中锻鍊,那背上漂亮的背横肌,若是将秃子扔上去都能被夹成饼干。 布鲁克愉快地打着招唿:「早上好,先生。」 路易斯回头,就看到一脸微笑的布鲁克以及地上一只无毛幼鸟扑腾着滑稽的小翅膀向他走来。 布鲁克觉得作为一位称职的嚮导,有必要给这名外乡骑士提醒一下外面危险的情况。 「先生,早上的时候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维吉亚大教堂在进行晨礼的时候,一位来自帝都的神官被杀害了。」 「那该死的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魔再次动手了。」 是的,现在众人对那兇手的称谓,已经由连环杀人犯,杀人魔,升级为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魔。 「听说,在所有人都在低头虔诚祈祷的时候,兇手从圣父的雕像无声无息地倒垂而下,用匕首割断了一名充满爱与和平的神官的脖子,等众人祈祷结束,一抬头就看到那位神官死状惨烈的样子……」 布鲁克激动地骂咧咧地谴责着:「这是在犯罪,怎么能在仁慈的圣父的雕像面前杀人,这是真正的亵渎……」 「现如今,维吉亚大教堂外,三步一岗地站满了背着火枪的警卫,维吉亚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戒严过了。」 布鲁克:「先生,冒昧地询问,你们该不会也来自帝都隆科威尔吧?」 「不是我多嘴,死的五人全是帝都人,若先生们也来自帝都,得格外留心。」布鲁克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担忧的表情。 路易斯没有回答,而是道:「维吉亚有来自帝都隆科威尔的教廷神官?」 布鲁克眼皮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是的,先生,他们来到维吉亚已经有半个月了,据说是金姆侯爵邀请他们来解决维吉亚的旱情,暂时借住在维吉亚大教堂中。」 「说来也奇怪,维吉亚大教堂有很多教廷神官,但死的却都是来自帝都的这些人,就像……就像故意在针对猎杀他们。」 说完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路易斯又询问了一些情况,布鲁克自然知无不言,这些内容在《维吉亚治安报》上都有报导,因为影响深远,讨论度极高。 又聊了两句,布鲁克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生,关于昨晚的费用……」 「若是先生们还继续入住,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优惠的价格。」 「现在外面那么乱,我们修道院虽然偏远了一点,但你也看到了,安全,安静……」 路易斯:「……」 原来这么热情和主动,为的是这个。 路易斯招来了年轻的礼官斯伯蒂斯。 一番商价之后,以八成的价格达成商洽。 一群外乡人准备在这里继续入住一周。 布鲁克有些疑惑,按照昨晚对方表现出来的对此地的不满,今天一大早就应该离开寻找新的落脚点。 但为何他们却选择了续住一周? 肯定不会是因为含有泥沙的水好喝,也不会是特蕾莎修女烤的面包美味。 不过……这样正好。 布鲁克笑着道:「别看我们修道院没有其他地方富丽堂皇,但我们这里拥有极为悠久的歷史,在二楼的尽头,那里还有一间古老的图书室,开着门没关的那一间就是,收藏了一些时代较为久远的书籍,若先生们有兴趣,也不妨去看看。」 服务得周到,修道院太无聊了,也就那图书室勉强有趣一些,方便打发时间。 布鲁克开心地收到了一笔定金离开,居然一个铜券都没有剋扣,这些人还真是一群生活在堡垒中的贵族呢。 路易斯:「斯伯蒂斯,我从不知道你还会和人议价。」 年轻的礼官高傲地抬头,那个人类狐狸总让他有一种被欺诈了的感觉,所以他怎么可能让那人占了便宜。 八折呢,让他充满了胜利的满足感。 路易斯:「派人去核实一下,我们的嚮导刚才透露的消息是否属实。」 然后嘀咕了一句:「那些摇摆不定的傢伙,不知道为何居然也来到了维吉亚,而且……听上去他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然后继续道:「让人注意这所修道院的每一个人,是否和叛军有关,顺便留意一下,这所修道院中与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相关的一切。」 …… 此时,维吉亚大教堂。 探长菲利普一脸沉闷,谁也没有想到,兇手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在大教堂内当着众人的面,残忍地杀害了一位正在为众人主持晨礼的神官。 第12页 当时在场的贵族之多,让事情变得沸腾得不可控。 听说这些贵族都是这些神官费了不少精力才邀请来的。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再次邀请这些贵族来大教堂做晨礼,恐怕不容易了。 菲利普看着死者的尸体,第五位帝都神官了。 按理,维吉亚大教堂里面,本地的神官也不少,但偏偏死的都是外来者。 兇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以及在现场找到了一截蛛丝,按照侧写师重构的案发经过,兇手就是用这根蛛丝倒悬而下,无声杀人。 是一位实力极强的擅长暗杀的罪犯。 也从旁证明了以前的推测,兇手饲养了一只血脉奇特的蜘蛛用来提供作案工具。 …… 布鲁克拿着定金回到自己的房间,差点高兴疯了。 「那个名叫斯伯蒂斯的年轻礼官,一定是个没怎么出过门,有钱的傻子,居然真的以八折的价格谈妥了。」 「等会就让约瑟夫购买一点奶酪,好久没有试过奶酪面包的味道了。」 布鲁克甚至哼起了小调,带着一蹦一蹦跟只兔子一样的秃子来到阳台。 布鲁克这个阳台视线十分不错,能清楚地观察到一楼的公共区域,还能看到修道院外的一些情况。 布鲁克一到阳台,就发现隔壁房间的阳台有人。 「麦伦修士!」 就是那个副业是鍊金术士的中年修士,布鲁克的玛雅陶碗制作的时候就是使用的这位修士放在杂物间不用的鍊金粘土。 麦伦修士正在阳台上做鍊金小实验,但目光似乎在观察着一楼的庭院。 或许是布鲁克的出声,让这位修士的动作慌乱了一下,手上的鍊金材料「哗」的冒出了火焰,熏得这位修士脸都黄黑一片。 秃子:「……」 开心地拍起了小翅膀,叫得咯叽咯叽的。 听上去就像是在嘲笑。 真的,不知道为何,布鲁克似乎真听出了一只来自秃毛鸟的嘲笑。 就像这只秃毛鸟也懂鍊金术一样。 这个想法从布鲁克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让布鲁克愣了一下。 上一次,秃子投射进他脑子中的记忆,的确制作出了一只名叫「玛雅陶碗」的神奇鍊金宝具。 隔壁阳台的麦伦修士并没有理会布鲁克的招唿,而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地回了房间。 布鲁克也不奇怪,麦伦修士就是这样的性格,每一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怎么也不出门,据说是在研究鍊金术。 是一个相当奇怪的孤僻的人。 其实,修道院常驻的几人,除了老约瑟夫,和很小就被老约瑟夫捡回来的特蕾莎修女,其他人都挺奇怪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不怎么喜欢和其他人接触,喜欢独自呆在自己的房间鼓弄自己的事情,出门的次数很少,喜独来独往。 其实,布鲁克也挺独来独往,他主要是早出晚归的出去打工。 布鲁克见麦伦修士没有理会他,在阳台上呆了一会儿。 倒是路易斯带来的那些人,悠闲地在修道院到处逛。 布鲁克:「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这所修道院歷史悠久,他们倒是真的上心的参观起来了。」 「他们参观得似乎……过于仔细了一些。」 布鲁克沉思着,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每个人真的了解自己身边的人吗?或许每个人都是大舞台上的演员,看谁演得更加逼真而已。 第7章 奇蹟开始的地方 布鲁克的时间很忙,下午又出门打工了。 这一次运气不错,找了一个清洁工的工作,负责清扫维吉亚大教堂外的那条街道。 据说是因为维吉亚大教堂晨礼的时候发生了血案,吓得原来的那位清洁工人都不敢来此,这才给了布鲁克一个工作的机会。 维吉亚大教堂外全是警惕地持着火枪的警卫,治安亭的探长封锁了整片区域,正在里面忙着查案,调查员也在走访周围的市民,寻找可能的线索。 五起兇案,治安亭现在的压力不是一般大,急需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大教堂外的市民也热闹的交谈着。 「在大教堂内无声无息的杀人,还能自由离去。」 「兇手定然对大教堂内的路径十分熟悉。」 现如今,维吉亚除了谈论旱情,估计热度最高的话题就是最近的离奇兇案了。 议论声十分沸腾地传入正在扫地的布鲁克耳中,其实布鲁克对维吉亚大教堂内部的格局还挺熟悉,他曾经在维吉亚大教堂内做过临时打扫,清洁打扫肯定得连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仔仔细细,自然对大教堂的布局有一定了解,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脚边的秃子含着一片树叶风风火火地丢进扫在一起的垃圾堆里面,勤劳的小打工人。 让布鲁克意外的是,原本帝都的神官死了五人后应该十分谨慎小心,为了生命安全,本该低调收敛,但早晨才发生了血案,下午的时候,一群帝都神官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他们还干了一件十分高调的事情,在维吉亚广场中心,他们焚烧了一位从墓地挖出来的百年前的一位博学者的尸骨。 原因是这位博学者的一篇译文中的一段文字:「人类本没有神,于是自己创造了神。」 在教廷的教义中,关于神的描述很少,但圣父是神之子,圣父来到人间受难源于神意,那么侧面说明,神肯定是存在的。 第13页 所以神官们以这位死了上百年的博学者违背了教廷教义的名义,将他的尸骨挖了出来,并在大庭广众中焚烧和批判他的错误。 当然,维吉亚广场中心发生的事情和布鲁克没什么关系,他依旧在大教堂门口外的街道勤劳的打扫着。 维吉亚广场中心,神官们的思想审批已经接近尾声。 旁边不卖咖啡的咖啡馆中的探长菲利普紧皱着眉头,埋伏在周围的警卫整个过程憋着气,握紧着手上的火枪一刻不敢放松,但居然……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 这么好的猎杀机会,那位兇手居然没有出现。 接连几天,五杀,甚至敢当着无数贵族的面击杀神官,用治安亭犯罪心理师的分析,兇手极可能杀红了眼,只需要给他一个机会,兇手很可能不顾一切再次出手。 也亏得帝都神官们愿意配合,但似乎……并没有按照计划入套。 菲利普十分头疼,无功而返,那些情绪高涨的帝都神官们必定恼羞成怒,其实菲利普倒不是担心这些外来神官,而是来自金姆侯爵方面的压力。 维吉亚由五位侯爵共同治理,而金姆侯爵就是其中之一。 「兇手比想像的要理智,谨慎,心思细密。」 「看似疯狂杀人,其实每一场血案都经过精心的谋划。」 「第一个受害者死于刺客毛虫,第二个死于克威尔粉蛾堵塞唿吸道,第三个死于虫堆刺出的生锈的钢管,第四个死于位列虫咒520位的「弦杀」,第五个死于大教堂内无声的暗杀……」 「一次比一次行为更大胆,一次比一次更加急迫。」 「但即便是这样,兇手依旧保持着理智,识破陷阱,等待机会。」 「这绝不是普通的激情作案,他一定就在周围,如同黑暗中的潜伏者。」 此时,打工人布鲁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等待着领取报酬。 僱主递过来两棵快要枯死的马黛茶树,据说是僱主家也没有水了,僱主也养不活这两棵马黛茶树了。 马黛茶树是维吉亚的特产,味道极苦,但忍受苦味之后又有一股子甘甜,十分解渴。 在其他省并不盛产。 僱主还有些不舍:「便宜你了。」 布鲁克手都在抖,说好的十张铜券呢? 这马黛茶树是维吉亚特产,但这里不就是维吉亚,价值也就一般,关键是这个节骨眼谁会奢侈地用水去养两棵价值不高的马黛茶树,养活了也没水泡茶。 僱主一脸嫌弃地驱赶布鲁克:「要不是没人敢来,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流浪汉,有报酬就不错了。」 金黄的余晖洒在布鲁克的身上,嘴唇都咬得发白了,没办法,根据《维吉亚新法令》,流浪者没有打工的权力,赚钱生活的机会得留给维吉亚平民。 打黑工不合法,自然只能任由人宰割。 金黄的余晖下,布鲁克和秃子的影子拉得老长,嘆息声,以及秃子疑惑地歪着脑袋咕叽咕叽的叫声。 布鲁克提着两棵快要枯死的马黛茶树回到圣明威修道院,这玩意是他的工钱,总不可能就这么扔了吧? 必须得物尽其用。 想了想,布鲁克将上次从枯井里面淘水随带掏出来的湿润泥沙装进两个废弃的陶盆里面,将两棵马黛茶树种在陶盆里面,并搬运到了修道院的大门口,一边摆放一棵。 布鲁克一边用葫芦瓢勺了些水浇茶树,一边将面包撕碎扔在地上餵小腊肠犬波利。 明亮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向修道院的转角处瞟了一眼,然后嘴角上扬地单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感谢仁慈之父降下神迹庇佑此地,让枯竭之井水源再生。」 说完在葫芦瓢里面还留了一些清水向修道院内走去。 半响,转角的位置,一只流浪的冰川绿皮小鱼人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颗鱼脑袋。 小鱼人肩上抗着一草叉,草叉上绑一破旧包裹,因为鱼人天生比人类更怕炎热,所以小鱼人的鳞片都干热得缩成了一团,有些地方干得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血口。 小鱼人的瞳孔都睁得椭圆,眨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它看到了什么。 小鱼人直接沖了过去,抓起地上的面包屑就往嘴巴里面塞。 「他居然将面包糠撒在地上餵狗!」 「感谢他的仁慈!」 小腊肠犬波利:「」 然后尾巴摇得更加欢快了,同类,又一只小狗!好朋友一起吃! 小鱼人感觉自己今天实在太幸运了,而等它转头的时候,无法致信地看着葫芦瓢里面的水光。 有水! 天,死鱼眼差点都蹦出来了。 渴望地赶紧拾起葫芦瓢将水灌入嘴中。 没有人知道,一点水对一只鱼人意味着什么,干渴有时候比死亡更让鱼人难以忍受。 等小鱼人脸上无比愉悦地喝完水,又看了看门口两棵才种在陶盆里面的马黛茶树,陶盆里面的泥土都是湿润的,小鱼人眼睛转动着,在想着什么。 「圣父的神迹庇佑之地?」 「枯井还能水源再生?」 小鱼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回到转角处,将草叉上的破旧包裹放下,从里面取出一顶旧帐篷,在墙角搭建了起来。 按理流浪汉吃百家饭,这里偏僻了一些,并不是流浪汉生存的最佳之地。 第14页 此时,布鲁克已经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靠着窗台,有趣地看着修道院外墙角处正在搭建帐篷的小鱼人。 马黛茶树,小鱼人…… 布鲁克嘀咕着:「圣父的庇佑,枯井的奇蹟,就从你们开始吧,圣明威修道院需要被看到,或许那些人听到消息后会来到维吉亚,毕竟是神痕在再现!」 此时,礼官斯伯蒂斯也正在向路易斯汇报今天的情况。 「冕下,这个修道院有些奇怪。」 「那个名叫约瑟夫的老神父,明明已经接近贫穷,但他却收留了一些和他毫不相干之人。」 「他收留的大部分人也很奇怪,每日呆在自己的房间,孤僻地靠老约瑟夫提供的一块面包过活,常年不和任何人接触,堪比苦行僧。」 「反倒是那个一大早就早出晚归的叫布鲁克的年轻人最为正常。」 「但我们的人也发现了疑点,有人在暗中跟踪和观察布鲁克,且十分的专业,就像受过这方面专业训练的职业人士,布鲁克似乎并不知道有人在暗处观察他。」 路易斯抬起头,这倒是有趣了。 路易斯现在的位置并不在一楼,而是在二楼末端的房间,也就是布鲁克说的那间老图书室。 路易斯手上古老的羊皮卷徐徐翻动,这是一篇关于《人类圈养研究报告》。 路易斯也十分意外,这里居然还有这么古老且充满亵渎的书籍。 艾维克·弗朗西斯为什么被称为崇高者?被所有人敬仰,可不仅仅是他开创了工业时代,让人类变得富裕,让物资变得丰富。 他还是人类的英雄,他解救了虫国时代被当作牲口和食物圈养的人类,千年前的虫国时代,人类并非大陆唯一的主人。 而这本古老的羊皮卷,正是记录的人类被圈养的研究报告。 「只要给人类提供一个房间和简单的食物,他们就能舒适地满足的心甘情愿地生活在里面,和牛马没有任何区别,若再给他们一些衣物遮体,他们便会感恩戴德,并奇怪地遗忘掉我们只是将他们当食物饲养,反而对我们心生敬仰和膜拜,主动维护我们的利益,人类是我们饲养的种类中显得有些特别。」 「若给人类提供一个院子让他们活动,他们的肉质会变得更加的美味。」 这样的书籍在法兰斯帝国,以前也有,只不过后来被愤怒的人类烧毁了。 那是一段不愿意被承认的歷史,高傲而充满尊严的人类极力想要抹去的一段屈辱史。 所以,这个图书室的确有很长的歷史了。 除了这样的古老羊皮卷,路易斯还发现了几本很重要的书籍。 《莎士比亚十二行诗》《恶徒的》,书的名字路易斯以前没有听说过,但内容却和法兰斯帝国图书馆馆收藏的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作品有些相似。 比如,据说这世上以前没有火枪,直到艾维克·弗朗西斯和他的作品《三个火枪手》的出现,慢慢的火枪成为了常规武器的一种。 这两本书里面也有一些从未听说过,但十分自然地贯穿在书本内容中的奇怪道具。 这样的发现证明了他得到的那本艾维克·弗朗西斯手记中内容的真实性,若这里真是艾维克·弗朗西斯余生渡过的地方,那么他在这里留下一些痕迹也就理所当然。 第8章 秃子再次闪烁的眼睛 第二日,圣明威修道院门口。 一位名叫姆莫娣的女士在清晨的微光中走向修道院。 她最近害怕极了,因为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罪恶在滋生,邪恶占据了维吉亚,作为圣父的信徒,她能做的就是到修道院进行祷告,希望圣父庇佑维吉亚早日恢復宁静。 圣明威修道院原本并非她的首选,因为偏僻,死寂,破败,但其他修道院实在太远,路途上要是遇到了那变态兇手,她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当姆莫娣靠近圣明威修道院大门时充满了惊讶,因为她在大门口的两边看到了两棵开始焕发生机的马黛茶树。 作为维吉亚的特产,她对马黛茶树还算了解。 马黛茶树喜水,原本还不算太难养活,但现在的情况是大旱情啊,而作为圣父的信徒她对离家最近的修道院自然有一些了解,又穷又破的圣明威修道院怎么可能有足够的水养活两棵马黛茶树。 姆莫娣一脸惊讶的出声:「咿,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旁边一只名叫咕噜的流浪鱼人,正在充满期待的等待有人来餵小木屋里面的小腊肠犬。 小鱼人闻言,顺口答了一句:「女士,你还不知道吗?」 「圣父仁慈的光辉庇佑了这里,在这里降下了神迹,让干枯的水井重新流淌出了清澈的水,那水井里的水甘甜得如同维吉亚山脉中最难得的清泉。」 小鱼人舔了舔嘴,继续道:「修道院的年轻修士都敢用水种马黛茶树了,女士,我敢保证,昨日这两棵茶树还要死不活的,但现在它们却充满了生机,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姆莫娣:「……」 神……神迹? 要知道,有神迹出现的地方,对她们这些信徒来说就是圣地。 姆莫娣明明都还无法确定,但不知道为何看着眼前落魄的修道院,和以前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圣父庇佑之地? 第15页 慈悲的圣父终于不忍他忠实的信徒忍受干旱之苦降下了奇蹟了吗? 姆莫娣进入修道院去找约瑟夫神父进行晨礼,路上遇到经过的布鲁克,都觉得圣洁了很多,让她对变态杀人魔的担忧都消散了。 特别是,在她等待晨礼期间,亲眼见到那个名叫布鲁克的小神父,提着一木桶干净清澈的水进入了告解室。 好干净的水,听说连贵族家的水都参杂着泥沙,而在这贫瘠的修道院,却……用上了比贵族家还干净珍贵的水源。 姆莫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在约瑟夫出来后,第一时间问出了想要知道的答案。 老约瑟夫:「院里那口枯井,的确重新挖出了水源。」 姆莫娣:「……」 前来圣明威修道院参加祷告,礼拜,告解的信徒虽然不多,但像姆莫娣女士这样,就近的居民还是有那么几个。 一个奇怪的消息开始在信徒之间流传,圣明威修道院,圣明威修道院门口的马黛茶树,和那口重新产水的枯井。 当然,奇蹟肯定是称不上的,毕竟也仅仅是一口枯井在最需要水源的时候神奇的渗水了。 仅仅是让听闻者产生了一些好奇,惊讶,以及觉得颇为神奇。 此时,布鲁克将橡木桶的清水送去给了路易斯。 啧,都是钱。 他的玛雅陶碗产水量并不多,好在无时无刻都在增加,除了给自己和老约瑟夫等留了一些,其他的都卖给了路易斯他们。 若布鲁克一个流浪者自己卖水,自然得担心被人惦记上,但以修道院的名义又不一样,教廷的影响力极大。 即便是贵族也不会轻易为了这一点水而和一个人民的信仰为敌,哪怕圣明威修道院看上去已经十分的落魄了。 布鲁克对路易斯说道:「我将淘出来的水又澄清了好几次,先生,可以放心的饮用。」 这人强壮的体魄还有那充满勇气的英俊的脸,比维吉亚大舞台那些演员更像主角,英俊,正义…… 路易斯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修道院二楼的那间图书室我去过了,里面的书十分有趣,你知道那些书籍原本的着作者是谁吗?」 说完认真地观察着布鲁克的神情。 说起这个,布鲁克直接来了精神:「欧,先生,你也留意到那些奇怪的书了?」 「来我们修道院的人除了圣父的信徒,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博学者。」 「据他们说,那些书籍很可能和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有关。」 「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啊,他可是我们人类的英雄。」 「在我们维吉亚有不少关于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传说。」 「比如,我们维吉亚有一些奇怪的法令,《维吉亚树木砍伐法令》,要求伐木工人砍伐一棵树木后,必须种植上至少两棵幼苗。太奇怪了,维吉亚山脉那么广阔,树木明明永远砍伐不完。」 「比如《维吉亚狩猎法令》,要求狩猎者必须按照规定的季节狩猎,严禁在禁猎期间进入维吉亚山脉进行猎杀,严禁猎杀怀孕的母兽和未长大的幼兽……」 「听说这些奇怪的法令都是艾维克·弗朗西斯亲自为维吉亚颁布的。」 「恩,艾维克·弗朗西斯还不允许维吉亚人赞美他,称一个罪人不值得被人赞美,这实在有些荒诞了,当然这仅仅是传说,谁也无法证实它的真实性。」 说完,布鲁克又道:「听说在帝都隆科威尔美丽的七彩河上,每一年都会举行盛大的典礼来歌颂和赞美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对人类的贡献?那样的盛典在我们维吉亚是无法想像的,隆科威尔太富有了。」 布鲁克边说边露出羡慕的表情。 路易斯的神情沉思着,对方若是帝国叛军,在他询问那些和艾维克·弗朗西斯有关系的书籍时,不应该如此镇定,更不应该如此热情的介绍知道的一切。 路易斯微微点头:「那个典礼的确十分隆重,是我们法兰斯帝国最重要的节日。」 但也纠正道:「隆科威尔的七彩河……并不美丽,它反射着金属的光泽,艷丽得像剧毒,散发着奇怪的臭味,河里完全见不到鱼虫,它也并不安静,周围工厂里机械转轴的声音每一天不停地响彻在整条河流上。」 艾维克·弗朗西斯开启了工业时代,让人类富足,让物资丰富,同时虫国时代也结束了,必须依赖虫子施展虫咒的虫术士淡出了歷史舞台,因为大部分虫子都陆续死亡。 路易斯心道,面前从未出过远门的小神父布鲁克似乎十分羡慕外面的世界,为维吉亚的偏僻和贫穷感到羞涩,但布鲁克不知道,他和斯伯蒂斯带着人进入维吉亚山脉时,被那绿色的无边的波涛,被那丰富种类繁多的昆虫带来的震撼有多大。 那种震撼心灵的绿色和干净的天空,也是他们以前从来不能想像的,不像法兰斯的其他省,天空每一天都是散不去的灰色,无处不在的噪音即便是在城堡中也能听得到。 布鲁克听着路易斯的回答,眼皮不着痕迹地跳动了一下。 能如此具体的讲述隆科威尔的七彩河和庆祝盛典,这些人必定来自帝都无疑了。 路易斯有些疑惑,他隐约感觉面前的小神父没有开始的热情了。 路易斯这时拿起一本书,一本十分古老的羊皮卷,只能看到表面的几个有些褪色的字。 第16页 而布鲁克正在告退:「先生,入住期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等布鲁克退出房间,礼官斯伯蒂斯走了进来,看着路易斯手上那本摺叠起来的羊皮卷,道:「他看到这本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手记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是的,路易斯手上的羊皮卷,就是那本记录有「智慧鸟」存在的手记,若布鲁克是来这里接应帝国判将阿弗莱将军或者寻找艾维克·弗朗西斯秘密的帝国叛军,那么肯定是知道这本手记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乍然看到的情况下,居然一丁点表情都没有,要么是对方实在太会演,要么是对方一无所知。 这是路易斯计划好的试探。 路易斯:「他是否过于平静了一些」 「羊皮卷封页上虽然字很少,但明显有「艾维克·弗朗西斯」这几个字,任何人看到都不至于连关注的目光都不投来一丝。」 斯伯蒂斯点点头,的确不合理了一些。 而等斯伯蒂斯从告解室,也就是临时改成的住处出来,正好遇到布鲁克正在和老约瑟夫交谈。 交谈的内容大概是,老约瑟准备资助布鲁克读书。 老约瑟夫:「学会识字,在公司当一个文员也不错,工资虽然不高,但足够稳定,能养活自己。」 这是老约瑟夫给布鲁克的安排,在老约瑟夫的心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文员也比四处打工,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也赚不了几个钱要好很多,再不济以后跟着他当一个神父也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布鲁克感激地点头。 斯伯蒂斯:「……!」 布鲁克根本就不识字?而他们睿智英武的冕下刚才却用一本用虫国古文书写的手记去试探了一个文盲? 斯伯蒂斯的嘴角实在忍不住不断的上抽,圣父在上,这乌也太让人尴尬了。 布鲁克告别老约瑟夫之后,就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心脏开始难以抑制地疯狂跳动了起来。 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手记。 那本帝国皇室,元老会,还有叛军争夺了10多年,最终下落不明的那本手记。 如今被一个骑士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未免太自信了一点。」 就不担心被人抢夺。 布鲁克平復着心情:「他名路易斯?」 在法兰斯帝国叫路易斯的人有很多,比如布鲁克的名字,站在大街上喊一声,说不定能同时站起来几个。 法兰斯帝国人的起名方式有些混乱,甚至父亲和儿子使用同一个名字的情况都时有发生,熟悉的人自然能区分,比如用老布鲁克,小布鲁克来分别指代,但不熟悉的人,恐怕不太容易分辨了。 布鲁克:「来自帝都隆科威尔,又是个骑士。」 帝都隆科威尔倒是有一个十分出名的骑士,也叫路易斯。 「而帝国皇室负责追缉那本手记的正是那位……路易斯。」 布鲁克在阳台上一边观察着一楼一边沉思着,秃子无聊地在阳台上打着哈欠。 这时修道院外的墙角,一个冰川小鱼人费力地打开搭起的帐篷露出一颗鱼脑袋,干热让它的绿色皮肤开裂,很多鱼鳞都掉落了。 秃子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鱼人,好奇地向下探去,歪着脑袋似乎在深思。 等秃子跳动着小腿回过头,两只绿豆一样的眼珠子开始如同信号灯一样闪烁了起来。 第9章 又一件鍊金宝具 说实话,布鲁克努力尝试过重现秃子精神干涉的条件,但都不理想。 结果现在…… 脑海中新的记忆开始插入,如同上一次一样,直接突破了他的精神屏障,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至少在布鲁克的认知中,这世上还无人能够做到。 也如同上一次一样,脑海中的记忆每一刻都在变淡。 为了理解秃子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布鲁克几乎第一时间遵从脑海中陌生的记忆行动了起来。 怎么说呢,这或许也仅仅是一个藉口,脑海中的记忆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驱策感,让人找尽一切理由去实现这段记忆。 布鲁克来到一楼的杂货间,找到了一块质地坚硬坚韧的石头,找到了一些雕刻用的凿子。 这些凿子都是孤僻的修士麦伦的,材质特殊,用来在坚硬的材料上雕刻鍊金阵,是鍊金术士的基本工具。 布鲁克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然后安静地坐在那里,用凿子雕刻起那块石头。 说来奇怪,布鲁克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此时却如同在重复以前做过千百次的动作。 这种状态实在太奇怪了。 可以肯定是,随着脑海中记忆的变淡消退,布鲁克想要再次进入这种状态几乎不可能。 手上的石头先是被一点一点的削成了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石块,然后又用尖锐的凿子一点一点地在上面雕琢。 石头很硬,一般人应该很难削得平滑,即便能也需要消磨很多的时间,但布鲁克那修长的手指意外的充满了力量,那双手此时不像是打工人的手,而是经常握武器的充满力量的稳定的手。 奇怪神秘的图案开始在上面浮现。 旁边的秃子也在盯着布鲁克,小翅膀一扑一扑的,看得还挺认真,似乎在品鑑着什么。 第17页 时间在流逝。 等布鲁克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地上是大大小小的石屑。 手掌上是一块淡黄色的长方形石雕,像是一块印章,上面有一些类似文字或者咒文的图案。 脑海中的陌生记忆,只剩下「冷暖自知印」几个字。 「又一件奇怪的鍊金宝具!」 布鲁克将新的鍊金宝具「冷暖自知印」托在手上观看,一时半会并不能看出什么名堂。 布鲁克也不着急,上一次玛雅陶碗也一样,慢慢地开始汇聚出清水。 时间在一秒一秒过去。 布鲁克的表情也越来越奇怪,按理这么炎热的天气,无时无刻都热得让人难受,有一种汗水止不住冒出来的感觉。 但此时,布鲁克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凉飕飕的,那种清爽感和炎热的天气区别太大了,甚至布鲁克的皮肤都带上了一丝冷意。 布鲁克看着手上的「冷暖自知印」:「这绝对不是错觉。」 因为手上的石印比起一开始凉了很多。 为了证明,布鲁克将「冷暖自知印」摆放在桌子上,自己打开门走出了房间,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热浪扑面而来…… 那感觉,让人如同直接跨越了两个行省,一个行省还是酷热夏季,一个行省已经到了凉爽的初春。 布鲁克重新回到房间,关上门。 「这件鍊金宝具和它的名字一样,冷暖自知。」 也是一件看似功能一般,但特别实用的道具,这样的季节,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得了这舒爽的感觉。 以这清爽的凉意,恐怕隔一段时间,能改变整个修道院的气温。 这种改变是缓慢的,一点都不突兀,住在修道院里的人恐怕都不可能第一时间惊奇地感受这个气温的改变过程,反倒是突然从外面进入修道院的人,估计能明显感觉出其中的差别。 布鲁克把玩了一下「冷暖自知印」,然后将它放到了装有玛雅陶碗的橡木桶的旁边,因为戴在身上的话,离布鲁克近的人可能很容易察觉到他身上的诡异。 布鲁克又看向像只老母鸡趴在那里的秃子,秃子凉爽得眼睛都半眯了起来。 布鲁克沉思着。 第一次精神干涉,秃子在阳台上看到了在院子的枯井中淘水的自己和老约瑟夫。 那时特别的缺水,只能淘出湿润的泥沙,根本已经泞不出水来了。 第二次精神干涉,秃子同样站在阳台上,看到了……修道院外墙角处皮肤因为炎热干裂得裂干,且鱼鳞都在掉落的流浪鱼人。 一个灵光在布鲁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布鲁克的眼睛越来越亮,然后抓起秃子就往外面跑。 关上房间的门,如同一阵风一样。 在楼下遇到路过的路易斯,布鲁克甚至都来不及打招唿。 路易斯:「……」 这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布鲁克这人虽然贪婪奸诈了一点,但平时看在钱的份上都颇为有礼貌。 路易斯叫来斯伯蒂斯,让人跟着前去看一看。 布鲁克一路都没有停,一股脑儿的跑到了维吉亚银行的大门前,兴奋地将秃子举在脑袋上。 「秃子,看仔细了。」 「看清楚银行的钱是怎么印的。」 「等学会了,告诉我。」 发财了发财了。 秃子可不就是艾维克·弗朗西斯文学作品《阿拉丁神灯》中能帮助人实现愿望的灯神。 他缺什么需要什么给什么。 他缺水的时候,秃子用精神干涉让他制作出了能够产水的玛雅陶碗。 他干热难耐的时候,秃子又让他制作出了冷暖自知印。 布鲁克眼睛都能射出光来,他还打什么工,等他学会了印钱,想印多少有多少。 生活的美好如同布鲁克眼中的精光。 维吉亚大银行门口的警卫都紧张地握紧了手上的火枪,哪里来的流浪汉,那表情他们看着都紧张,在这眼光中,有一种这所银行已经是对方了的感觉。 布鲁克此时激动得直搓手手:「金券用来铺床,银券用来铺地,铜券直接扔掉,太占地方。」 脑袋上顶着的秃子疑惑地思考。 布鲁克嘴里小声嘀咕:「秃子,我知道你一定是懂的,我现在最缺什么。」 「不要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聪明得根本就不是一只普通小鸟。」 「普通小鸟吃了我这么多面包,早就长毛了,就你还光秃秃的。」 毒辣的太阳晒在布鲁克身上,但布鲁克一点都感觉不到炎热。 奇怪的目光投在布鲁克身上,也半点不影响他,哪怕银行门口的警卫警惕地用火枪对着了布鲁克,布鲁克都毫不在乎。 舔着嘴唇,让路过的人都担心的绕路离得远远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秃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激动了起来。 拍着小翅膀,叫得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往银行里面沖:抢……抢了他们,全部用来买面包。 …… 夜晚,太阳都落山了,布鲁克这才回到圣明威修道院,如同一只落败的公鸡,手臂也给晒伤了透着红色。 秃子是聪明啊,跟只鸟精一样,但从来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差点让他们一起吃了枪子。 布鲁克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坐在了圣父雕塑下的凳子上,双手捧在胸前忏悔。 第18页 「圣父,你太残忍了。」 「为什么我这么微不足道的愿望都不肯帮我实现。」 「银行那么多金券为什么就没有一张是我的。」 正好路过的老约瑟夫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维吉亚那么多苦难的流浪汉,知道为什么他选择收留了布鲁克吗? 因为他曾经也见过布鲁克在圣父雕塑下祷告的样子,就如同现在一样,在他当神父的几十年里,是他见过的最最虔诚的信徒。 「如此看来,他的信仰是多么的坚定,他一定在祈祷圣父的光辉给受尽苦难的人带来正义和公平。」老约瑟夫对自己的选择满意极了,就像他收留的其他人一样,都是最需要帮助的且虔诚的信徒。 此时,路易斯那里也得到了汇报。 路易斯英俊的表情都带上了诧异:「所以他一个下午都呆在了银行门口?并且如同贪婪的地精一样一直流口水?」 「他到底在干什么?」 斯伯蒂斯嘴角也抽动了一下,不确定地道:「或许是……穷疯了吧?」 反正回来汇报的人是这么跟他形容的:「布鲁克看上去就像下一刻就会冲进银行进行打劫的抢劫犯,他保持这种状态整整一个下午。」 安静。 半响,斯伯蒂斯才继续道:「不过我们的人查清了一直暗中观察跟踪布鲁克的人的身份。」 「是治安亭的调查员。」 路易斯陷入了沉思。 一个普通的市民可不会让治安亭专门派一个人监视着,但布鲁克的行为,举动,言行,也无时无刻都透露着,他仅仅就是一个简单的有些贪婪的市井小民而已。 此时,布鲁克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并去杂物间抱回来一床毛毯。 「太矫情了,大热天我还得盖毛毯睡觉。」 这还是将窗户打开后的结果,不然他得盖厚厚的被子。 其实布鲁克从回到修道院那一刻,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点凉爽之感。 或许再过几天,这个老旧的修道院,会成为维吉亚最奇特的地方。 「一个奇蹟之井不足以说明神迹的降临,那么再加上这凉爽如春的环境呢」 不愁没有信徒前来,那些如今龟缩在维吉亚大教堂不出来的帝都神官,说不定都会抽空来看一眼,那将是让圣明威修道院蓬荜生辉,自然会吸引更多信徒前来。 信徒来了,祷告,告解等等都是免费的,但他们总得吃饭吧,这可不就是赚钱的机会。 哎,要不是这该死的秃子蠢得最终也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哪里还用想方设法的赚一点用以度日的微薄的铜券。 说道这个,布鲁克看了一眼一楼,一楼的那些告解室居然还有昏黄的灯光透出来。 布鲁克心疼极了:「这得浪费多少煤油。」 气得布鲁克直接裹着毛毯躺在了床上,眼不见心不烦。 秃子光着屁股也往毯子里面钻,最舒服的地方就是布鲁克的颈脖窝子,秃子老爷要睡那里。 第10章 一生的谎言 夜晚,一股子清爽的凉意缓慢的从布鲁克的房间向整个修道院扩散。 因为燥热睡不着的住客们,不知道为何睡了多日来最舒服的一觉,懒洋洋的比平时都起得晚了一点。 布鲁克也是如此,起床的时候舒服的唿吸着不再滚烫的空气,身心舒坦,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就像在最渴的时候喝了一大碗冰水。 布鲁克像往日一样,先打扫一番修道院,然后准备去门口餵小腊肠犬波利。 布鲁克去厨房拿面包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特蕾莎修女,特蕾莎修女正端着很大一托盘面包回来。 布鲁克:「?」 特蕾莎修女:「他们将面包退了回来。」 「他们自己去外面的酒馆定制了餐食。」 布鲁克都惊呆了,昨天没有搞到金券的制作方法也就罢了,毕竟一夜暴富的梦每一个流浪汉都会做,但能实现梦想的至今都未出现过,所以对于结果他勉强还能接受,但今天居然有人退餐。 不吃他提供的面包,他得少赚多少钱。 布鲁克果断放弃了外出打工的计划,打工几天赚的钱都不及他为这些帝都老爷们提供的一顿饭赚得多。 布鲁克拿了一个面包匆忙离开,身后的特蕾莎修女望了望天空:「总感觉凉爽了很多,难到炎热的天气总算要过去了?」 布鲁克并没有直接去找路易斯,这些帝都老爷们能坚持吃两天面包已经到极限了。 通过布鲁克的观察,他发现除了路易斯和斯伯蒂斯外,剩下的那些人穿的也是处理得极为得体的皮甲,内衬都是精纺的柔软布料,腰带用的都是银扣,精美的武器镶嵌着宝石,最主要的是在他们的武器手柄位置,镶嵌着帝国贵勛家族的铭文。 这说明这些看上去像护卫的队员,应该皆来自帝国贵族世家。 若路易斯就是布鲁克猜测的那个人,那么一个由贵族世家子弟组成的护卫队也就合理了。 布鲁克沉思着,向修道院门口走去,撕下面包丢在地上餵小腊肠犬波利。 眼睛瞟了一眼墙角的转角处,这才转身离开。 不多时,一只小鱼人飞快地跑了出来,嘴角笑得都裂开了,捡起地上的面包糠就往嘴里塞。 嗷,简直太幸福了,它就知道将帐篷偷偷搭建在这里是明智的,门口的小狗嘛,得天天餵啊。 第19页 只要天天有面包糠吃,它能住在这里一辈子。 名叫咕噜的流浪鱼人正在幸福的幻想它以后美好的生活。 这时一只手抓在了它的脖子上,从上面传来布鲁克的声音:「抓到了一个小偷。」 提着小鱼人就往修道院里面走。 路易斯等是被吵闹声吸引过来的。 小鱼人咕噜正对着圣父的雕像大喊:「我有罪,我忏悔,我不该偷先生撒在地上餵狗的面包糠。」 一边喊一边偷偷瞄向提了一把菜刀的布鲁克。 路易斯等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为了一点餵狗的面包糠,就要杀死一个鱼人? 路易斯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还没看出来布鲁克除了奸诈贪婪外,内心居然如此的残忍。 也不等众人反应,布鲁克似乎发现了来人,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微笑」:「早上好,路易斯先生!」 「先生们这几两日似乎对修道院特别感兴趣,听老约瑟夫说,你们已经参观了修道院很多遍。」 众人原本还在心中谴责布鲁克的兇残,闻言,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 他们为了寻找关于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线索,的确以参观的名义「探查」遍了整个修道院的公共区域一遍又一遍,毕竟这里是艾维克·弗朗西斯渡过余生之地,太特殊了,一点可能的线索都不容错过。 但这个修道院就这么点大,他们重复地「探查」看上去自然有些不正常,哪怕他们伪装得极好,也改变不了他们重复做的事情。 布鲁克:「先生们,维吉亚有着悠久的歷史,有趣的地方很多,将时间全都花费在修道院里实在浪费,作为你们的嚮导,今天我带大家外出,为远道而来的先生们介绍一下这座古老而充满独特艺术的城市。」 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众人。 众人:「……」 他们曾自称对古老而神秘的维吉亚城的歷史和人文特别感兴趣,这样他们仔细「参观」这所修道院就有了合理的藉口。 但现在,他们若真对维吉亚城那么感兴趣的话,在认真的仔细地参观了这所修道院两天后,就无法拒绝布鲁克的这个提议。 不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感兴趣的仅仅是这所修道院,而不是藉口中的因为对维吉亚城的古老和神秘充满了幻想所以才来到这里旅行。 是啊,正常的旅行团谁会仅呆在一个地方,仅关注一个破落的偏僻的修道院。 路易斯也皱起了眉头。 布鲁克见路易斯犹豫,立马转身扬起了手中的菜刀对向小鱼人咕噜。 生意没谈成,他自然继续惩罚这个小偷。 路易斯:「布鲁克,为我们带路,我们早就对维吉亚城充满了期待,因为长途跋涉休整了两日,如今也的确该好好参观一下这座城市。」 合理地解释了他们旅行团这两日为何只驻留而不外出的原因。 布鲁克的嘴角都带上了笑意。 听说帝都的那一位冕下,是一位还在遵守古老骑士精神的守律者,而守律者最重要的精神,除了守卫正义,不近女色等,还有很重要的一条,救助弱小。 怎么说呢,还在遵守这些精神的骑士越来越少了,至于原因可能比想像中的还要简单,就比如以前的人最喜欢的是骑士小说,他们英勇,正义,扫除邪恶,和罪恶做斗争,而现在的时尚已经变了,大众的爱好已经变成了喜欢恣意妄为蹦人脑门的火枪手为主角的剧本了。 听说除了偏远的还保持了一些传统的维吉亚,在其他行省,骑士舞台剧都很少见了。 无论如何,可怜的小鱼人,因为一点掉地上的面包屑就置身在布鲁克的菜刀下,怎么看都弱小得可怜。 布鲁克内心开心得冒泡,居然拒绝他提供的面包?看他将这些人带到买不到食物的地方,他们不是喜欢参观这种古老和神秘地方嘛,到时就只有他的面包可以吃了。 布鲁克让众人做一些外出的准备。 半刻钟后,众人在修道院的大门口集合。 一踏出修道院,众人不由得「咦」了一声。 外面的太阳才升起,但灼热之感已经十分强烈,他们在踏出修道院大门的那一刻,就被那一阵闷热的浊浪扑到了脸上。 他们原本以为昨晚的清凉是因为夜晚的温度本就比白天低的原因,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是……修道院的确比外面清爽凉快了不少。 不少人都有些诧异地回头,脸上露出惊讶和不解的表情。 这时,布鲁克也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用草叉挑着担子的小鱼人,草叉的两端,一边挑着装好的一包裹面包,另外一边是半木桶清水。 布鲁克不用菜刀砍死小鱼人了,但让它搬运货物进行赎罪。 可怜巴巴的小鱼人,泪汪汪的,它好可怜哦,这个名叫布鲁克的小神父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恶魔布鲁克,残忍布鲁克,他就像满脸横肉的屠夫!!!」小鱼人咕噜甚至在心中编撰了一首十分有节奏的歌谣。 直到一行人在售票员那购完票坐上了蒸汽汽车。 这还是小鱼人咕噜第一次乘坐蒸汽汽车,听说只有贵族老爷们才有资格坐呢,像它这样的流浪汉,哪怕是有钱也会被轰下去。 倒不是维吉亚城有专门的法令规定,他们这样的流浪者不能坐车,但潜在的规则就是这样,无论他们穿得多得体,在其他人眼中,他们都是肝脏的,充满疾病和晦气。 第20页 小鱼人上了车,安静的坐在那里,小手手倒是偷偷的摸着蒸汽汽车的铁框子。 而其他人,好奇地将目光看向小鱼人。 非人类种族在大陆上十分稀少,可以说在帝都隆科威尔,大部分人一辈子都看不到一次。 在他们眼中,冰川鱼人就是特别神奇的物种。 布鲁克见众人对小鱼人感兴趣,作为旅游嚮导自然得介绍一下。 「冰川鱼人族群的名字虽然带有冰川,但它们并不居住在冰川上,只是传言它们的祖先在大海上随着一块冰岛漂流到了大陆,所以人们以见到它们的第一幕,称它们为冰川鱼人。」 布鲁克继续道:「千年前,还是虫国时代的时候,独眼巨人圈养奴役着一部分人类,直到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他将独眼巨人驱赶至未知之地,他解救了那些被圈养奴役甚至被当成食物的人类,给人类带来了自由和和平。」 「随着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带来的工业时代,人类逐渐富裕强大,并成为大陆的主人,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人类开始奴役非人类种族……」 「大致几百年后,非人种族退出了大陆,退居到了维吉亚广阔的山脉深处以及更为遥远的地方。」 「所以在维吉亚山脉狩猎,有时候会遇到非人类种族也并不稀奇。」 至于为什么一只小鱼人流浪到了维吉亚城中,布鲁克就不知道了。 布鲁克讲的都是维吉亚歷史书上的内容,有一些街头诗人会将这样传奇的内容编成史诗一样的歌唱给平民听。 维吉亚的歷史书和其他行省的歷史书有一些不一样,听说其他省的歷史书上已经很少有非人类种族的介绍了,因为根本接触不到,就当成了无用的信息深藏了起来,反观维吉亚,因为和非人种族有时候还有接触,甚至有时候非人种族还会来维吉亚城做生意,所以在歷史书上保留了这些内容。 布鲁克就像在讲古老的传说,绝对是一名称职的嚮导,他知道旅客最喜欢听这些神奇而又充满歷史的故事,毕竟旅游嚮导也是他曾经打工的一段经歷。 只不过,将一群人听沉默了。 被奴役者终成了奴役他人者。 半响,路易斯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们生活在一个十分奇特的世界。」 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路易斯接着对布鲁克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些,即便是其他行省的博学者都未必了解或者不愿意再承认这一段歷史。」 没人愿意去回顾那段屈辱史,也没人承认人类曾经犯下的罪行。 布鲁克立马扬起了脑袋,充满了得意:「先生,不是我吹牛,你们的嚮导绝对物超所值。」 然后压低了声音:「物超所值得你们难以想像。」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其实啊,我认识你们无法想像的大人物。」 然后有些羞涩的道:「其实……其实帝国的第一骑士,我们帝国的继承人冕下,是……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常年有书信往来……」 吹牛逼的布鲁克对着众人挤眉弄眼:「你们想想,你们能找到我这样的嚮导有多么的幸运。」 小鱼人咕噜的下巴差点都掉到了地上。 其他人:「……」 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布鲁克。 才……才夸了他一句而已,他就已经傲慢得当着他们的面撒谎。 一个偏僻城市的流浪者,居然……居然敢自称和他们的冕下是常年有书信来往的好朋友! 这绝对是他们活到现在见过最异想天开的人。 骑士路易斯的表情就更古怪了,恩,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也十分震惊。 布鲁克「显摆」的表情下,露出瞭然,这些人现在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帝国那位继承人,现在就坐在他的面前,不然对他石破天惊的言论不会没有质疑,因为他们都知道布鲁克说的真话还是谎言。 布鲁克眼睛中暗藏的光芒在闪动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估计连他都没有预料到,这个谎言将伴随他一生。 与此同时,布鲁克他们离开后,附近的居民姆莫娣女士,正带着她认识的几个夫人向圣明威修道院走来。 「圣明威修道院真的不一样了,它受到了圣父的庇佑。」 其中一夫人答道:「就因为那口再次出水的枯井?或许只是凑巧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以为然,若不是姆莫娣女士强烈拉上她,她都不愿意来。 第11章 真正的兇手 姆莫娣女士明显的感受到,她的几位好友并不相信她关于圣明威修道院受到神迹庇佑的言论。 甚至对她说的话感到不耐烦。 姆莫娣女士保持了沉默,虽然不再言语,但她内心还是坚持自己的观念,至少对于一无所有的圣明威修道院突然能喝上水了,那绝对是圣父的恩赐。 直到来到圣明威修道院大门口,姆莫娣女士这才再次开口。 「你们看那两盆马黛茶树,它们是不是长得比其他地方的都好。」 马黛茶树只要有水,生命力就会十分顽强,在周围都是枯黄一片的时候,哪怕仅仅是有一些绿意都让它显得与众不同。 同行的几个夫人已经无奈地捂住额头,有些头疼的道:「姆莫娣,你最近是不是太过焦虑了,我听你的丈夫说,你最近因为忧心那变态杀人魔的事情,夜里都睡不好。」 第21页 「姆莫娣,我们只是平民,没有什么值得被人惦记的,所以……无需担心。」 「至于枯井生水,那仅仅是运气好而已……」 「咦!」 话还没说完,随着几人踏入修道院的大门,不由得异口同声的「咦」了出来。 那股子从烤炉般燥热的环境突然进入冰凉春季的感觉,让她们瞳孔都在一瞬间张大。 凉爽得舒适得毛孔都立了起来。 绝对不可能是错觉,这种感觉太明显了。 姆莫娣也是惊讶,她昨天来的时候还并非这样,而今天……圣明威修道院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感觉到了吗,怎么突然就变得凉爽了?」 几人还兀自不敢相信地站在大门口反覆进出。 灼热,冰凉,灼热,冰凉…… 姆莫娣的声音都变得激动和高亢:「这一定是圣父的庇佑。」 「圣父在这里降下了神迹,每个人都能看到和感受到的神迹。」 「慈悲的圣父不忍他忠实的信徒忍受干旱和酷热,所以他仁慈地带来了水和凉爽。」 不然如何解释圣明威修道院现在的情况? 几人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姆莫娣已经开心的恢復了活力,满面笑容地带着人进去,哼,她的几个朋友一开始还不相信她,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她姆莫娣,本就不是一个撒谎的人。 特别是越往里面走越凉爽,特别是看着身边几个好友越来越惊讶和不敢置信的表情,姆莫娣女士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明显。 修道院内,老神父约瑟夫也在疑惑地看着天空,没见太阳小啊,依旧毒辣,但居然并不像往日一样那么的暴热难挡。 于此同时,布鲁克正在通勤蒸汽汽车上面色激动地吹牛逼。 「我的好友,帝国的继承人冕下,他什么事都会写信告诉我。」 「冕下最近因为饮食毫无节制的原因正在担心肥胖问题,他专门写信叙述他的烦恼并徵求我的意见。」 「我正踌躇着怎么回信才不会伤到冕下的自尊,你们懂的,这种隐秘的焦虑,冕下不怎么愿意和外人分享。」 整个车厢内都处于极度的安静,安静中透露着微妙的诡异气氛。 甚至有人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路易斯。 肥胖?述说苦恼和徵求意见? 一想到他们睿智英俊的冕下变成了一个大胖子的样子,他们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路易斯稜角分明的面部都抽动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布鲁克慷慨激昂的「演讲」,再由这位谎言家说下去,不知道他身上还会出现些什么奇怪的症状或者奇怪的嗜好。 他应该庆幸,至少他还仅仅是一个胖子。 路易斯:「我们异常尊贵的嚮导,还是先给我们介绍一下维吉亚城吧。」 布鲁克还有些意犹未尽,半响才继续道: 「维吉亚城的交通十分独特,它就像一个复杂的箱体,没有完全连通的道路,恩,怎么说呢,因为我们维吉亚人将房顶也当成正常的通勤路径。」 「如果仅仅是沿着道路的街道走,不进行墙壁的攀爬和房顶的通行,几乎无法走到目的地。」 「所以,对于外来者来说,维吉亚城就等于一个迷宫。」 众人已经将目光投向车外,那复杂的交通道路,的确让人头疼,若是有一个特别熟悉道路的罪犯,犯罪后恐怕很难被抓住。 布鲁克:「维吉亚一直保持着虫国时代的建筑结构和布局,像这样的蒸汽汽车公路,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修建的,算是唯一连贯的道路,在整个维吉亚一共也才几条,所以完全靠汽车通勤是靠不住的,而且在大部分维吉亚人看来,坐汽车太不优雅了,没有半点昆虫的优美,当然也有一部分贵族现在极力推崇这些机械,希望大力推广。」 说完,布鲁克道:「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虫国古道,据说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为年幼者和年老者修建的,你们也知道,我们维吉亚甚至不需要道路,都是爬上爬下,而维吉亚城坐落在山上,年幼和年老者很难持续这么长时间的攀爬。」 「当然,这也仅仅是传说,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怎么可能专门跑来维吉亚修建一条崎岖山路。」 路易斯等人也是一愣,原本今日外出,只是为了打消旁人的疑虑,让他们更好的在圣明威修道院继续寻找线索。 没想到这什么虫国古道,居然也有着艾维克·弗朗西斯的痕迹。 或许这一趟旅行也并非毫无意义。 至于布鲁克,或者说维吉亚人对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了解似乎并不多,听上去更多是来自一些古老流传的传说。 路易斯倒是大致能猜到原因,第一,在大陆上的任何典籍上都未提到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故乡在哪里,他们能知道还是源自那本秘密手记中的发现。 第二,从布鲁克上一次提到的传说中得知,艾维克·弗朗西斯不允许维吉亚人赞美和纪念他,因为不允许维吉亚人赞美一个罪人,且不论为何是这个原因,一千年的时间,哪怕是一个伟人不被赞美或憎恨,也很容易被歷史遗忘。 但这里毕竟是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故乡,有一些关于他的传说也十分合理。 第22页 布鲁克继续道:「那条古道崎岖而上,沿路有四百多忏悔石雕,听说……这个就比较离谱了,听说是艾维克·弗朗西斯为了赎罪为了心灵的平静而雕刻的。」 全人类的英雄,工业时代的开创者,怎么可能自觉是一个罪人。 布鲁克说道:「我们现在去乘坐大升降梯下山,然后从古道的开端开始向上步行而上。」 「当然,大升降梯的费用颇高,但先生们,你们应该不愿意像维吉亚的虫术士一样,从悬崖上往下爬吧」 坐了一个小时的蒸汽汽车,车上的气氛还算不错,至少布鲁克是这么认为的,一路上布鲁克都是一个合格的嚮导介绍着这座和其他行省完全不同的古老城市。 等到了悬崖处的大升降梯,小鱼人咕噜守着他们的行李,而其他人…… 辽阔的视野让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无边的山脉和蔚蓝如洗的天空。 连路易斯都陷入了沉思,布鲁克羡慕外面的富裕和发达,却不知道维吉亚拥有让任何人都羡慕但不可能得到的财富。 或许每个人对财富的定义不同吧。 斯伯蒂斯也在小声感嘆:「冕下,我以前始终不明白诗人写的美丽的天空,在我的记忆中,天空一片灰暗,看上去就像骯脏的抹布,但我现在有一些明白,那些诗歌为何对天空充满了赞美。」 布鲁克站在旁边,这些人怎么了,跟木雕一样? 景点还没有到呢,怎么就已经是一副痴迷的样子了。 布鲁克看了一眼天空,眼中似乎也多了一丝明了,布鲁克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急着去坐大升降梯了,抄着手在一旁等待,一个称职的嚮导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讲解什么时候给旅客自由的时间。 让布鲁克觉得更有意思的是,他在旁边等待的时候,他居然看到了一个贵族管家打扮头髮上涂抹的头油都快反光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帝都神官,在一群人警惕的掩护下走进了旁边的一座酒馆。 中年管家袖口的图案,金姆侯爵家的? 布鲁克有些惊讶,帝都的神官现在不该被那个变态的兇手吓破了胆龟缩在保护圈里吗?有什么重要到不顾及生命也要和金姆侯爵家的管家来这里的事情。 当然,这和布鲁克没任何关系。 布鲁克继续完成他尽职尽责嚮导的工作,对依旧欣赏美景的路易斯等人说道:「我先去购买大升降机的票,先生们欣赏够了,我们再继续前进。」 一行人:「……」 或许他们永远也欣赏不够,这样直击心灵的震撼,维吉亚人应该永远不懂。 …… 维吉亚治安亭。 探长菲利普办公室的机械电话响起。 菲利普两天没睡,满脸的坚硬的鬍渣让他看上去有些邋遢。 电话的铃声让他十分烦躁,一定又是哪个贵族迫切地希望他早日破案,不断的来给他施加压力。 但他又不得不接电话。 吐出一口浊气,将电话放在了耳边。 电话里面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对面的环境应该有些哄闹,一个深沉但又带着一点调侃的声音传来。 「又一个帝都神官要死了。」 「菲利普先生想不想知道兇手是谁?」 菲利普疲惫的精神都醒了:「你是谁?」 对面直接回答:「来离大升降梯最近的酒馆,你会看到完整的帝都神官被杀的过程。」 「菲利普先生,恭喜你,你就快破案了。」 「嘟嘟嘟」然后是挂断电话的忙音。 第12章 机械之城 「嘟嘟嘟」电话中的忙音让菲利普眉头都皱了起来。 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戏弄或者是有什么不愿意透露身份的人发现了线索,又或者……是兇手本人打来的电话进行的挑衅? 无论如何,都比无头苍蝇毫无头绪好。 菲利普拍了拍脸让自己亢奋起来,直接吩咐调查员康利:「去确认一下,维吉亚大教堂的那些帝都神官今日有没有外出,随便查一查这通电话的来源。」 然后自己带着人向大升降梯的位置赶去。 一行背着火枪的卫队,快速地在房顶如同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奔跑,引来不少市民奇怪的目光。 治安亭全副武装的警卫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是出现了命案,估计都不用出动这么大规模的队伍。 菲利普他们一行人在赶到大升降梯前,调查员康利也赶了上来,毕竟单独行动要比集体行动的速度快很多。 康利靠近菲利普:「探长,一位名叫杜德·昆西的帝都神官偷偷外出了。」 「很奇怪的是,这些帝都神官还不肯说实话,为杜德·昆西的外出进行隐瞒,即便我们再三强调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最近最好减少外出,但这只是提醒,我们并没有禁止他们外出的权力,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对我们隐瞒才对。」 菲利普皱了皱眉,的确奇怪,外出就外出吧,但偷偷摸摸的就像在进行什么不愿意被人知道的隐秘。 康利:「因为我和维吉亚大教堂的一个本地神官相熟,这才从他口中套出来消息,那些帝都神官守口如瓶差点误导了我们。」 说完,康利又道:「至于那通电话,派去查询的人汇报,对方应该是通过大升降梯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进来的。」 第23页 菲利普点点头。 现在情况已经确认,的确有帝都神官外出,现在就看这位名叫杜德·昆西的神官是不是真的去了离大升降梯最近的酒馆。 若这通电话的真实性被确认,那么杜德·昆西可能有大麻烦了。 队伍的速度更快了一些,必须赶在兇手杀害杜德·昆西前赶到现场,甚至逮捕罪犯。 等菲利普等一行人赶到大升降梯附近的时候,菲利普眉头皱得更深了,因为大升降梯周围虽然因为人数不少显得有些沸腾和杂乱,但一点惊恐或者混乱的迹象都没有,若是发生了兇杀案,现场绝不会是这样。 菲利普不由得想到那通电话的通话内容,让他亲自到离大升降梯最近的酒馆,亲眼看到兇手作案的过程。 虽然十分诡异,但菲利普挥了挥手,让众人戒备地跟在身后,并向名叫「蛇鸠」的酒馆走去。 「蛇鸠」和普通小酒馆不同,显得有些浓重和繁华,也是离大升降机最近的酒馆,地理位置极好,能一边喝酒畅谈一边观看维吉亚山脉的美景,消费也极为昂贵,属于贵族才能消费得起的场所。 菲利普推开酒馆的门,里面的场面却让菲利普直接愣住了。 帝都神官杜德·昆西的确在这里,但活得好好的,正和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管家坐在一起。 头油和涂脸的白粉都快从那中年管家身上粉扑扑地掉下来了,听说这是其他行省贵族之间的流行,在维吉亚已经有少数贵族开始追捧。 这管家袖口上的图案,金姆侯爵家的? 酒馆里的座位上坐着不少一脸严肃类似家族卫兵的角色。 并没有外人,明显这里被人包场了。 菲利普推开门时,引来众人的注视和不愉快,那些卫兵手上的小火枪甚至都从兜里掏了出来,正要站起来询问突然闯进来的外人。 菲利普心道,似乎和自己想像的场面,和那通奇怪电话里面描述的画面都不相同。 但也是在这一刻,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中年管家直接从面前的餐桌上拿起了并不算锋利的餐刀,然后趁杜德·昆西神官被开门声吸引的那一瞬间,用那把餐刀直接捅进了杜德·昆西神官的脖子。 鲜血滋了那中年管家一脸,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但周围的所有人都懵了,特别是中年管家带来的那些守卫他们安全的家族卫兵,一时间一脸的茫然无措,手上的小火枪完全不知道该指向谁。 说实话,不仅仅是他们,菲利普也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或许正如那通奇怪电话里面说的,他目睹了整个兇杀案的过程。 兇手,兇器,受害者,所有供证都是他亲眼目睹,周围还有很多证人,除了金姆侯爵家的卫兵,还有酒吧的老闆侍者等,这么大一间酒馆,工作人员可不少。 但…… 帝都神官是金姆侯爵专门邀请来维吉亚解决干旱问题的贵宾,每日浓重的为这些帝都神官举行宴会就能看出,金姆侯爵对这些贵宾多么的亲切和重视。 但…… 金姆侯爵家的管家又在这酒馆中杀死了一位帝都神官,甚至由此可以推论,杀死前面几个帝都神官的兇手或许也正是眼前的管家。 至于目击者,他们要灭口也十分容易,在场的大部分都是金姆侯爵家的卫兵,又都手持火枪,要杀死酒店的老闆和几个工作的侍者并不困难。 但…… 这个结果就是显得太诡异了。 导致菲利普都有了一瞬间的晃神,太多的疑惑在里面了。 若金姆侯爵的人真要杀人,大可不必选择在此处,可以进行得更隐秘也更简单。 也是一瞬间的晃神,那位一脸血的中年管家,那位兇手,疯狂的破窗而出。 酒馆内,地上捂着脖子满地是血的神官,抽搐了几下,眼看是活不成了,脖子都快被那餐刀削断了。 第六个兇杀案的受害者出现了。 那些已经乱了阵脚的家族卫兵完全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菲利普已经追了出去,至少……这位名叫杜德·昆西的神官,的确是被金姆家的管家所杀,兇手在潜逃,那些疑惑或许等抓到这位兇手就有了答案。 外面的惊叫声,追捕声,乱成了一团,这才像发生了兇案的状况。 酒馆中的老闆和那些侍者也不傻,疯狂地从酒馆沖了出来,嘴里恐慌的大声尖叫着,吼叫着。 「杀人了,杀人了!」 「金姆侯爵家的托德管家杀害了一位帝都神官!」 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不然……不然他们可能就没机会开口。 必须让更多人知道,这样他们才足够安全。 逮捕,惊叫,控场,乱成了一团,无论是周围的市民,还是控场的警卫都十分的混乱。 大叫声让听闻者一时间激烈的讨论着。 「有一位帝都神官被害了?」 「兇手……兇手还是金姆侯爵家的托德管家?」 「这还有假,看到兇杀过程的人可不少,听说连治安亭的探长都在场。」 「说不定,以前那些死了的帝都神官也是他杀的,金姆侯爵家的托德管家……就是那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魔。。」 「但……治安亭正在通缉兇手,他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间在探长面前作案,还让探长目睹整个过程?」 第24页 「谁知道呢,心理扭曲的变态,本就是正常人无法理解。」 「你们说这事会不会和金姆侯爵有关,邀请,宴会,谋杀,……」 因为涉及到金姆侯爵,此事如风一样传得飞快,当然也和「蛇鸠」酒馆的老闆和工作人员极力「宣传」有些关系。 此时,菲利普他们追丢了人。 怎么说呢,兇手对周围的环境熟悉到了难以想像,加上维吉亚城本就是一个大迷宫,不幸被对方逃脱了。 治安亭在第一时间颁布了逮捕令,全程通缉一位名叫托德·巴布斯的杀人兇手,并将其列为「连环杀人案」的主要嫌疑人。 而金姆侯爵那里,全程保持了沉默。 倒是有金姆侯爵府的知情人出来爆料,据说托德·巴布斯仅仅是一个勤勤恳恳的普通人,像大部分普通人一样也就会几手用于魔术表演的简单虫咒,怎么可能从那么多治安亭警卫的围堵下逃脱。 更没能力谋划出前面几起那么周密的谋杀案件。 但金姆侯爵虽然没有明面上牵扯进来,但杀人的毕竟是他的管家,他们自己人说的证词有多少人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菲利普也并非完全一无所获,现在正站在一个公用电话厅旁。 调查员康利:「那通举报电话正是从这里拨出。」 「我们询问了那个时间段内可能目击到举报者的市民,其中有两人倒是凑巧看到了举报人。」 「但他们都说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明明隔得不远,但却看不清对方。」 菲利普点点头,应该是虫术士一种名叫模煳咒的术式,一般用于魔术表演的简单虫咒。 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咒术,却让他们无法得到具体的线索。 康利:「不过两人的描述中,举报人和管家托德·巴布斯的体型完全不相符,托德·巴布斯是一个体型肥胖,而举报人要单薄很多。」 这个举报人太奇怪了,他怎么知道那酒馆里面会发生他们看到的一幕,这个人或许是本案的关键点。 …… 此时,布鲁克正带着路易斯一行人坐在大升降梯上,小鱼人咕噜双手抓在铁框上,鱼尾巴摇得特别激动。 它要是告诉其他流浪汉,它坐过他们维吉亚的大升降梯,估计得羡慕死一堆人。 布鲁克:「先生们,我们差点就耽搁了今日的行程。」 这一行人啊,跟没见过山脉和天空一样,若不是他催促了好几次,还在那里欣赏。 布鲁克:「我们维吉亚还有很多独特的风景。」 布鲁克这句话说得倒是十分不错,比如,站在大升降梯上就能看到这座巨大的山峰的峭壁,在峭壁上除了如同跳蚤一样正在出城进城走直线的虫术士外,还有一些独特的居民建筑。 这些建筑一半镶嵌在山体里面形成建筑的主体,一半露出山壁外形成一个阳台。 这是源自虫国时代的维吉亚的建筑风格,在其他行省根本看不到。 若从高空看维吉亚,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那些孔洞就是居民屋。 斯伯蒂斯都忍不住感嘆了一声:「这些古建筑保存得真完善,若是帝都隆科威尔的歷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对维吉亚多了解一些,说不定会争相恐后马不停蹄的赶来。」 古蹟一般保存得这么完整的一座城市,对千年前那个虫国时代的研究极具价值。 布鲁克询问了一句:「隆科威尔没有这样的古建筑保留?」 斯伯蒂斯答道:「估计在收藏家们的世界名画中还能看到隆科威尔以前的样子吧。」 「那些代表着金钱和财富的作坊工厂早已经占据了原来的位置。」 「隆科威尔是法兰斯帝国的经济的中心,机械的中心,但它也失去了诗歌中赞美的模样。」 第13章 特产:羊肉汤锅 布鲁克一行人从大升降机下来已经快中午了。 旁边就是虫国古道,一条由石板砌成的直通山顶城市的狭小通道,不坐车和大升降梯的维吉亚的老人和小孩还有一些平民经常通过这条小道生活。 布鲁克也不急着带人登山,而是将自己携带的一个大包裹打开,拿出里面的锅碗,临时架了篝火,将锅挂上去。 布鲁克搓着手:「先生们,差不多该午饭时间了。」 「而周围并没有售卖食物的地方。」 「不过大家不用失望,一定让先生们尝试到我们维吉亚独特的,我曾经在维吉亚多个特色餐厅帮厨,专门留意过他们如何制作那些特色菜品。」 「不知道各位先生们有没有听说过,维吉亚虽然地处偏僻,却是出了名的美食的起源地,这说法就要从虫国时代的艾维克·弗朗西斯带来的那些奇特食谱说起了……」 布鲁克介绍了一番维吉亚美食起源之后,道:「旁边有个牧场,你们的嚮导这就去採购新鲜的食材,先生们先好好休整一会就行。」 对于布鲁克说的维吉亚的美食,其实在法兰斯帝国还真有些名声,当然因为维吉亚实在太偏远了,也仅限制于传闻。 路易斯倒是没说什么。 布鲁克十分顺利的包揽了採买的活儿,在不远的牧场中和牧场主谈价还价后,回来的时候除了带了些食材回来后,布鲁克脸上都乐开了花。 众人原本对布鲁克说的美食没什么兴趣,倒不是他们不期待维吉亚的美食传说,而是布鲁克的经歷他们查得也差不多了,一个流浪者实在和美食沾不上什么边。 第25页 但等布鲁克将採买的羊肉切成几乎透明的薄片堆在盘子里面,然后用两根木棍夹起一片放进沸腾的汤锅里。 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是,布鲁克一手烫肉片,一手按着一只黑色的甲壳虫,甲壳虫的脑袋在被按下去的时候便开始有规律的弹动。 布鲁克:「这只昆虫叫磕头虫,我们的肉片需在锅里烫上磕头虫脑袋弹动七下的时间,它的火候是最好的。」 「这道羊肉汤锅,在我们维吉亚极为盛行。」 众人:「……」 布鲁克又让小鱼人咕噜将带来的面包分给众人,这些面包本来就是这些人退回来的,现在不过被布鲁克拿出来再次售卖给他们。 布鲁克对小鱼人恶狠狠地道:「勤快点,记得发完。」 那声音就像小鱼人敢偷懒,布鲁克就立马会抽出菜刀。 咕噜赶紧接过面包分发了起来,只是等它将面包递给最后一个人后,它手上还剩下了一个面包。 小鱼人心里有些慌,怎么办?布鲁克还专门强调让它发完,要是让布鲁克知道它还剩下一个没有发…… 可所有人都已经发过了啊。 小鱼人咕噜伤心极了,然后一口咬在了面包上,消灭掉它,布鲁克就不会发现它没有完成任务。 布鲁克那里已经将烫好的羊肉片放进调好的酱料中,沾一沾,美味极了。 其他人先是颇为好奇这么奇怪的吃法,然后等羊肉入口时,意外地发现,尤其的好吃,除了他们习惯了吃饭时使用刀叉,用两根木棍还有些不适应。 但尝试新的吃法,着实让人新奇,这一难点已经完全算不得什么。 布鲁克手上也没停,能吃上这么新鲜的羊肉汤锅,也是沾了这些人的光,反正都是路易斯付费。 小鱼人:「……」 羞耻地闭上了眼睛,一手用两根木棍从盘子里面夹起一片肉放进锅里烫,一手按着磕头虫数着数。 等烫好的肉片沾上蘸料放进嘴里,咕噜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太美味了,太好吃了。 新鲜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蘸料的合适的滋味,那味道刺激着味蕾,直击灵魂。 也……太好吃了。 他们维吉亚的美食就是美味到不行,害得……害得它停都停不下来。 烫着肉片,啃着面包,喝着香浓的羊肉汤,午餐的时间过得特别快。 布鲁克正在收拾,而小鱼人纠结地看着锅里的剩下的羊肉汤,摸了摸鼓鼓的小肚皮。 这些人也太浪费了,别说这汤有多么的好喝,就算是水就这么不要了,也让它心疼得无法接受。 可现在它伸手的话,很可能被布鲁克发现。 最终咕噜一咬牙,闭上了眼睛,只要闭上眼别人就看不到,然后将锅里的汤倒进自己碗里,它得将它灌进自己已经饱得吃不下去的肚皮。 好大一碗汤又被它硬生生灌进了下去。 而等咕噜睁开眼睛,就看到布鲁克正在找菜刀。 小鱼人赶紧道:「我就吃了一点点。」 「嗝!」 「……」 作为赎罪,小鱼人包揽了收拾餐具的活,还时不时偷看布鲁克气得发黑的脸,恶魔布鲁克估计都要被气死了。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布鲁克带着众人走上了那条千年古道。 这条古道见证了维吉亚一千年的岁月,对于外地人来说极具参观价值。 古老的石板铺成的道路,看不到头,每踏上一步就像踏在维吉亚的年轮上。 对于路易斯等人来说,和他们见惯了的冰冷,味道古怪,颜色灰暗的工业作坊和机械厂,的确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斯伯蒂斯:「虽然不是诗人,但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写诗的冲动。」 连路易斯都说了一句:「帝国的旅行家若是没有来过这里,将是他们一生的遗憾。」 「可惜……」 可惜维吉亚虽然是法兰斯帝国的一个行省,但因为地理原因,大部分行省对维吉亚的认知也仅仅是偏远,贫穷,工业落后,可有可无。 没有人知道,他们法兰斯帝国还有这沧海遗珠般的一个地方,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整个帝国都和他们身边的环境一个样。 布鲁克也在介绍着,指着古道两边的墙壁,墙壁上有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孔,这些规则的人工开凿的孔沿着这条古道布满了整个山壁。 布鲁克说道:「这些是虫龛,是昆虫的坟墓。」 「虫术士在他们饲养的昆虫死后,会将它们葬在这里,就像埋葬他们的亲人一样,这是我们维吉亚持续了上千年的传统。」布鲁克的声音都变得慎重了一些。 路易斯等人原本也在好奇这么多四方孔是什么,听布鲁克这么一说,不由得看向那数不清数量的虫龛。 「原来是虫墓!」 「或许正是维吉亚人对昆虫如同对待自己的同类,对待自己的亲人,这样的传统才让维吉亚依旧保留着大量的虫术士传承。」 要知道千年前开始,虫国的时代就结束了,虫术士的舞台也走到了尽头。 在工业的浪潮一千年的冲击下,维吉亚还能保持着这些古老的传承,实在难以想像。 一边走一边观看着以前从未见过的奇观,路的一边是这些虫龛组成的陡峭山壁,路的另外一边是维吉亚无边的山脉。 第26页 即便路再长,都无时无刻在冲击着路易斯等人的灵魂。 帝都隆科威尔和其他行省或许以前也有着类似的这样的道路,但现在已经成为了歷史。 没走多久,在陡峭的山壁上出现了一个大石孔,里面是一背负十字架的受难的男人的雕塑。 「这样的石雕一路上一共有400多。」布鲁克耸耸肩:「传说是艾维克·弗朗西斯为了赎罪亲手打造的。」 斯伯蒂斯靠近仔细观察了起来,然后眼睛都眯了起来。 靠近路易斯,小声道:「冕下,打造的手法和痕迹和我们帝国博物馆收藏的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那些雕塑作品一模一样。」 若这个消息被证实并传开,这里将成为信徒们的朝圣之地。 斯伯蒂斯是一个家族礼官,他所学习的除了家族铭文学,贵族文化和礼仪,还有艺术等。 斯伯蒂斯虽然年轻,但在艺术上的造诣在帝都都是赫赫有名,他的鑑定有很强的影响力。 当然,对于路易斯他们来说,这个信息能更好的证明,艾维克·弗朗西斯的确在维吉亚生活过,和维吉亚有很深的关系。 光是这一点,他们今天就不虚此行。 千年的虫国古道,如同缠绕着高山的束带。 布鲁克他们从中午走到了傍晚,等登上山顶的时候,远处的夕阳在辽阔的山脉之上美不盛收,让路易斯等人流连忘返,除了布鲁克十分破坏气氛的催促的声音。 「先生们,快坐不上最后一班通勤的车了。」 等布鲁克他们回到圣明威修道院的时候,天际只剩下了霞光。 布鲁克笑眯眯地,滞销的面包全部卖出去了,今天还赚了不少,关键是这些住客们似乎对维吉亚的独特美食还算满意,也方便他对路易斯提出,以后几天的伙食让他承包的要求。 只是等布鲁克走进修道院却愣了愣,嘈杂的声音正从修道院内传出。 布鲁克都不由得再次看了看天空,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有人在修道院? 布鲁克走进大厅。 姆莫娣女士,丹米莉女士,艾琳娜女士,梵林…… 都是附近的居民。 「这里真凉快,不知不觉都祷告了一天。」 老神父约瑟夫嘴角都抽动了一下,什么祷告了一天?明明是几个夫人直接唠嗑到现在。 「怎么办?还是不想回去,一想到外面那热气就让人烦恼。」 「感谢圣父的庇佑,让我们在炎热的天气里享受如此的凉爽。」 时不时还坚定地兴奋地说上两句,一定是圣父降下的奇蹟,这里是圣父庇佑之地类似的话。 布鲁克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眼睛都笑眯眯的,他富裕的生活啊,要来了。 这时,修道院外,小鱼人咕噜也回到墙角的小帐篷,摸着饱饱的肚皮,好久都没有像今天一样吃得这么饱了,还有那羊肉汤锅,是它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其实恶魔布鲁克最后也没有拿菜刀剁我嘛。」 正嘀咕着,咕噜的手掌碰到了帐篷靠近的墙壁。 「咦!」 咕噜一愣,冰冰凉凉的,墙壁是冰冰凉凉的。 冰川鱼人对温度十分敏感,它自然不会感觉错 。 这温度这触感太舒服了,咕噜好奇地沿着墙走。 这时,修道院内,天色毕竟开始暗了,几个夫人有些不舍地准备离开。 突然,一个个头不大的小鱼人沖了进来,直接跑到了圣父的雕塑下。 「圣父,我有罪,我要忏悔,请求得到你的宽恕。」 「对,我要通宵忏悔。」 「谁也别想拦住我。」 咕噜的震惊是难以想像的,这修道院内也太凉快了。 而冰川鱼人是天生的治癒者和破法者,也是说在适和的温度和水分滋养下,它身上的因为燥热快要裂开的身体和皮肤,说不定都能自愈。 它刚才还怀念着今日的经歷,恶魔布鲁克虽然惩罚它干活,但它却发现这是它流浪以来过得最舒适的一天。 所以…… 咕噜:「圣父,我罪无可恕,请继续像今天一样惩罚我。」 一群夫人都惊呆了。 她们看到了什么?一只非人类都……都在圣明威修道院被圣父感召了? 夜晚终归是来了,圣明威修道院恢復了安静,众人回归自己的房间休息。 夜,越来越深。 而在大升降梯附近的一个废弃的仓库内,一个中年管家打扮的胖子正被一张蜘蛛网束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脸上的血已经干了,形成了一块一块的血垢,让他现在的样子悽惨到了极点,嘴里还被塞上了布团,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比起这些,他内心更加的煎熬,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到现在都无法置信。 他成为了杀人的兇手,甚至很可能是好几起兇杀案的兇犯。 外面一定在不停地通缉他,即便是他的主人金姆侯爵,此时恐怕也在猜疑他的动机。 但可笑的是,即便是他,也说不清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但他的确用餐刀削断了一位帝都神官的脖子。 这个废弃的仓库十分破烂,老鼠在杂物里爬动啃咬的声音,每一刻都在折磨着他。 这时仓库角落的阴暗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存在,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阴暗里面传来。 第27页 「托德·巴布斯,你想不想洗清你的罪名?」 「若是你还有想要活下去的动力,那么告诉我,金姆侯爵邀请帝都神官来维吉亚的真正目的,以及今天金姆侯爵让你和帝都神官见面的原因。」 第14章 虫咒:丝傀儡 托德·巴布斯肥胖的身体挣扎了起来,但束缚他将他封在墙壁上的蜘蛛网纹丝不动。 听到人的声音,托德·巴布斯感觉到获救了吗? 不,只是让他更加的恐惧。 他不傻,知道他被关在这里,知道他不是兇手,来人一定就是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让他莫名其妙成为只能四处逃窜如同阴沟里面的蛆虫一般的恶魔。 仓库中的那一处阴暗,在托德·巴布斯看来,就如同月光也照耀不到的地狱,那里有一个恶魔。 声音继续从阴暗中传来:「你听,这个仓库里面到处都是老鼠嘶咬的声音,你脸上的鲜血让它们觉得十分的美味。」 「它们会一群一群的爬到你身上,一点一点撕咬你的皮肉。」 「一开始,你不会死亡,你会清楚地感受到它们每一次撕咬你的滋味,直到你的心脏大脑成为它们的食物……」 托德·巴布斯的瞳孔都在放大,这个恶魔,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被撕咬但想死都死不了的痛苦。 酷刑,那个恶魔在给他平静地讲述这个世上最残酷的酷刑。 今日杜德·昆西神官被他用餐刀割断脖子,死亡的样子已经十分悽惨了,但那算得了什么,至少痛苦只是短暂的,而他要面对的,或许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折磨。 周围的鼠群像是受到了什么驱使,开始向墙壁上爬去,爬向托德·巴布斯。 托德·巴布斯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恐惧占据了他的神经,他的血肉似乎已经在一点一点从身上分离,成为食物。 惊恐,恐惧。 塞住他嘴巴的布团掉落,这是他唯一唿救的机会,托德·巴布斯抓住机会,不顾一切地恐怖的嚎叫了起来:「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帝都神官和金姆侯爵,准备在维吉亚开设炼油厂和制烟厂,金姆侯爵在维吉亚山脉发现了大量煤矿资源和天然的上好的菸草植物,但碍于维吉亚法令,他只得邀请教廷的人前来一起合作分享这笔财富。」 「金姆侯爵想要藉助教廷的名誉,顺理成章地推进炼油厂和制烟厂的建设,只需要教廷的神官们宣传,炼油和香菸会带给维吉亚富裕,是天上送给维吉亚人最好的礼物,那些信众们就会深信不疑。」 「我们今日去大升降梯那,是因为教廷和金姆侯爵准备将炼油厂和制烟厂就设在大升降梯附近,那里十分方便工人通勤,我是代表金姆侯爵去和帝都神官进行选址。」 这些事情现在的确是秘密,但一但炼油厂和制烟厂开始修建,也不算什么的。 所以他说出来也没什么,是的,托德·巴布斯在心中安慰自己,即便他的主人金姆侯爵知道他泄露了他和教廷的打算,应该也不会惩罚他,无论是藉口还是什么,无论如何,别让那些丑陋骯脏的老鼠啃食他。 整个仓库突然安静了。 维吉亚山脉广阔无垠,拥有很多稀有的资源,大部分维吉亚人以此为生,但煤矿和菸草…… 在千年前的虫国时代,维吉亚还被称为维吉亚公国,只是随着虫国时代的落幕,维吉亚公国也败落了。 为了生存,维吉亚公国自愿加入法兰斯帝国,成为其一个行省,这也是为什么维吉亚并没有经歷过什么战争的一个原因。 但在维吉亚自愿加入法兰斯帝国的时候,和法兰斯帝国皇室签订了一份名为《维吉亚自由和可持续发展条约》的奇怪条文。 条约中规定,法兰斯帝国不得单方面将炼油厂和制烟厂带入维吉亚,甚至不允许探矿员探油人和菸草种植商进入维吉亚山脉。 若法兰斯帝国违背此条条约,维吉亚可以依法宣布再次独立。 这条条约和维吉亚那些乱七八糟让人看不太懂的古老法令一样,据说都是源自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意义非凡。 没有人敢轻易去打破,即便千年的时间,大部分人都不理解这些奇怪法令,但维吉亚人就是理所当然地遵守着它们,将它们当成了规律的一部分。 但或许是千年时间太长,或许是巨大的天然的看似能轻易得到的财富太动人心,终是有人动了心思。 金姆侯爵是掌管维吉亚的五位侯爵中的一位,教廷是人类的信仰,或许他们联手,的确能撼动千年来都在遵守的条律,特别是在维吉亚人都有一个致富梦想的时候,不甘于贫穷之时,必定向金钱诚服。 当然,金姆侯爵即便拉上了教廷,但至少还得说服五位侯爵中的两位,才能真正有可能改变这条古老条约中的规定。 而金姆侯爵和教廷神官都开始选址了,说明其中的阻力已经被扫清,剩下的就靠教廷向维吉亚人宣传炼油厂和制烟厂的好处和可以预计的财富,这样才能让维吉亚人真正接受千年法令的变更。 安静,安静,只剩下托德·巴布斯因为恐惧而止不住的喘息声。 「呲!」 什么锋利的东西切割皮肉的声音。 托德·巴布斯的脑袋从墙上掉落了下来,滚到了地上,他的身躯依旧被蛛网缚在墙壁上,蠕动了几下,再无生机。 第28页 「我可没有答应饶你一命。」 或许至死,托德·巴布斯都不明白,为何他今天白天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餐刀杀死了他们金姆侯爵的贵宾,他的一生都在追寻着金姆侯爵的脚步,最后却成了诬陷金姆侯爵的工具。 他的死,或许会成为金姆侯爵和教廷合作的嫌隙。 深夜,无比的宁静。 而在维吉亚治安亭,灯火通明。 探长菲利普看上去有些疲惫,在那所案发现场的酒馆,他们又发现了一些线索,在现场找到了一些施展虫术后留下的蛛丝。 透明,坚韧。 通过对比,和前几起杀害帝都神官现场留下的作案工具一模一样。 这一切都在指向,金姆侯爵家的管家托德·巴布斯就是最近轰动整个维吉亚的连环杀人案的兇手。 他都可以想像,明日维吉亚民众要求惩治兇手的唿声会有多高涨。 这本也不算什么,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本就该受到维吉亚法律的惩罚。 菲利普担心的是,其中还存在太多的疑点和疑惑。这些疑点和疑惑背后似乎被隐藏起来了真相。 作为探长,他有义务让维吉亚人知道真相。 菲利普正在思索,这时调查员康利匆忙地走了进来:「探长,托德·巴布斯找到了。」 菲利普都不由得精神一震,作为案件的最主要的嫌犯落网,或许能从他嘴里得到一切疑问的答案。 康利面色复杂:「我们只找到了托德·巴布斯的尸体,蹲守在金姆侯爵府外的兄弟亲眼看到托德·巴布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金姆侯爵府,然后在一阵混乱的打斗声中,托德·巴布斯被从府内抛尸而出。」 「死得十分悽惨,连脑袋都被割了下来。」 菲利普:「……」 杀人灭口? 看上去就像这事因为牵扯到了金姆侯爵,金姆侯爵为了让案件盖棺定论就此了结,所以杀死了托德·巴布斯,让托德·巴布斯坐实兇手的罪名。 案件后面似乎更加的复杂,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试图掩盖案件后面牵扯到的东西。 会是金姆侯爵吗? 菲利普问道:「尸体在哪?」 康利:「被金姆侯爵的人扣住了。」 菲利普眉头都皱了起来,半响才吐出一口浊气:「我亲自去一趟吧。」 此时,金姆侯爵府。 金姆侯爵能成为掌管维吉亚的五大侯爵之一,他本身就是极其强大的虫术士,他修行的虫咒有些奇怪,他的双袖中并没有手臂,而是无数条毒蛇从袖口中探出来,冰冷的眼睛,吐着信子。 这些蛇被缝合在了金姆侯爵的□□上,代替成为了他的双手。 金姆坐在上位的座位上,他的眼睛比他的那些毒蛇看上去还要阴狠毒辣。 下面,有几位身着宽松长袍,身体完全包裹在袍子中,不知道是医疗还是什么职业的人在检验尸体。 「尸体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以上,他在进府之前已经被人割掉了脑袋。」 「尸体上布满了细微的如同网状的勒痕,应该是死亡后,这些痕迹才因为淤血的原因显露了出来,这些痕迹上残余着虫咒的波动。」 「有些勒痕中残留着一些透明的蛛丝,由此可以推断,托德·巴布斯生前被这种细小锋利坚韧的蛛丝覆盖过全身。」 上位的金姆侯爵眼睛中都透露出嘲讽:「排名412位的高等虫咒,丝傀儡。」 几位互视了一眼,难怪明明是一个普通人的托德·巴布斯,能够在众目睽睽下轻易杀死一位神官,并从围堵的警卫中逃脱,又在被杀死后如同活人一般闯进侯爵府邸。 丝傀儡是一种十分奇异的高等虫咒,用蛛丝覆盖受术人的身躯,像傀儡一样控制对方的行为,此虫咒若是修行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甚至能控制受术人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金姆侯爵看了一眼取出来的细小蛛丝,眼睛中阴暗的光芒闪动:「几乎绝迹的白斑阔纹蜘蛛的蛛丝,我们这位朋友养了一只十分独特的宠物。」 几人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将托德·巴布斯的尸体送回来?尸体上留下的这些证据极可能将他暴露出来。」 金姆侯爵沉思着,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菲利普探长来了。 金姆侯爵的表情变得更加的诡异和危险,然后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因为这位朋友猜到了我们会扣留尸体,也知道我们亲爱的菲利普探长会亲自上门,而尸体先到了我们手上,那么这些身体上的证据都不将是证据。」 至少菲利普探长会多一个猜测,金姆侯爵为了摆脱嫌疑,在尸体上设计出来一个「丝傀儡」的说法,作为此次事件完美的诠释,让金姆侯爵完全摆脱与此事的关系。 金姆侯爵:「我们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朋友。」 栽赃,嫁祸,制造混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阴暗的傢伙呢。 第15章 一个活命的面包 维吉亚的夜,暗潮涌动。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异常的热闹。 更多的附近的居民带着好奇和惊讶的心态准备来圣明威修道院一探究竟,昨晚姆莫娣女士等回去后,将她们的所见所闻激动且热情的给她们的邻居等述说了一番,弄得一大群人将信将疑的同时有好奇无比。 第29页 一个老旧的修道院,有了不少的水不说,还一整天都保持着春天的凉爽? 这绝不可能,除非……除非真的是圣父的慈悲庇佑了此地。 还有就是关于连环杀人案的真相,有了新的进展,被大势通缉的嫌疑人托德·巴布斯落网了,但托德·巴布斯在进入金姆侯爵府后,又被金姆侯爵的人击杀了。 这个消息让担心治安问题的维吉亚人又高兴又沉默。 托德·巴布斯是金姆侯爵家的管家,他是连环杀人案的兇手的嫌疑最大,但在还没有确认供词前却被金姆侯爵的人直接杀了? 这……岂不是死无对证?怎么说呢,这么一来即便兇手不是托德·巴布斯,现在也必须是他了。 总感觉,金姆侯爵这事做得太草率了一些,让人心里十分不安,早前金姆侯爵府的人还在说托德·巴布斯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有能力作案。 再就是,维吉亚城内突然出现了一些四处窜访的人,他们在高价收购快要绝种的白斑阔纹蜘蛛的蛛丝,那价格让人瞠目结舌,即便是能提供一点有用的消息也能获得丰厚的报酬,让人十分惊讶这到底是哪个大人物的手笔。 最后,帝都神官们已经死了6人了,但意外的是,也许是这些帝都神官们被激怒了,非但没有像以前一样夹着尾巴躲起来,反而大摇大摆的开始活动了起来,他们宣称维吉亚大山脉中的资源颇为丰富,若是建立炼油厂进行开採和提炼,维吉亚将会因此变得无比的富裕,即便是平民也能因为多出来的工作,生活变得更好,以及一种名叫香菸的东西,开始从这些神官们散播向贵族,神官称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是圣父的恩泽,而维吉亚山脉除了天然的菸草,还将是菸草最好的种植场。 引得维吉亚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心思浮动。 比起外面的热闹,圣明威修道院内,布鲁克正打着哈欠来到大厅,就像昨日没有睡好一样。 布鲁克正准备打扫一番,结果就看到一只小鱼人拿着扫帚,哼着小曲,无比快乐地将庭院和大厅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不是昨晚上怎么都要赖在修道院内通宵忏悔的傢伙吗? 咕噜现在的确开心坏了,不过一晚上,它身上干裂的伤口都有些发痒了,这是伤口在癒合的徵兆,更何况它们冰川鱼人最怕热了,而修道院内让它昨晚上睡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好觉。 布鲁克:「……」 也好,他正好出门买些新鲜的羊肉,因为昨天在他精明的商洽下,路易斯他们决定今天再吃一次维吉亚的特产,羊肉汤锅。 布鲁克才打开圣明威修道院的大门,才踏出门就看到外面三三两两站着的人影。 姆莫娣女士,丹米莉女士,艾琳娜女士等等,一共十几个。 这还是布鲁克第一次见到圣明威修道院同时来这么多信徒。 布鲁克先是一愣,然后掉头就跑:「特蕾莎修女,多做些面包。」 发大财了,当真是开门大吉,这些女士要是像昨天一样在修道院乘凉呆到晚上才走,那么中午肯定得在修道院买一个面包吃吧。 就这十几人,十几个面包的销售额肯定是跑不掉的。 发大财了。 遗憾的是昨天他没有在修道院,不然昨天就能将面包卖出去。 小鱼人咕噜听到声音,也探出一个脑袋向外张望,引得外面的女士们一片惊唿。 「就是那个非人类,被圣父感召的非人类。」 「圣父的光辉多么的伟大。」 而等十几个信徒陆续进入修道院,即便是早上,他们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里面和外面的气温差。 惊嘆声就没有停过,和她们听闻的一模一样。 老约瑟夫都不得不提前开始了今天的晨礼,老约瑟夫脸上笑得都皱了,怎么说呢,这是从他当神父的那一天起最有成就感的一天。 布鲁克此时正在帮特蕾莎修女烤面包,因为比以往烤得要多一些,他怕特蕾莎修女一个人忙不过来。 「特蕾莎修女,我们以后的生活就要变得更加美好了。」布鲁克一脸嚮往的道。 特蕾莎修女是一个中年妇女,自从被老约瑟夫捡到,她住在这里已经30年了,特蕾莎修女有些疑惑地看向布鲁克。 布鲁克心道,特蕾莎修女啊,她不会以为外面那些生意不错的面包铺子,是因为做善事才开设的吧。 肯定是因为能赚钱啊! 越想越觉得美滋滋。 等布鲁克端着烤好的面包出来,小鱼人咕噜站到了布鲁克面前:「布鲁克,今天怎么惩罚我才能让我继续赎罪?我罪大恶极,罪不可恕,我昨天甚至当着你的面喝光了一大锅羊肉汤,请务必惩罚我。」 一定要像昨天一样惩罚它,让它有面包吃有水喝,哈哈。 布鲁克:「……」 还从未见过有人忏悔得如此虔诚! 布鲁克递给咕噜一个面包,将腰间的水袋也交给了咕噜,恶狠狠地道:「去门口餵波利,恩,就是门口那只小腊肠犬,记得别让波利老爷饿着了渴着了,要让波利老爷将面包和水都吃完,一点不剩,波利可是老约瑟夫的宝贝。」 不多时,修道院的门口传来咕噜笑得极具穿透声的笑声。 「波利老爷吃一口,咕噜吃半口,波利老爷喝一口,咕噜喝半口。」 第30页 「波利老爷你倒是吃啊,你吃不完的话,恶魔布鲁克会用菜刀恐吓可怜的咕噜。」 「哈哈哈哈。」 即便咕噜将波利餵得逃回了它的小木屋,躲着往它嘴里塞面包的咕噜,咕噜手里还剩下了半个面包和一些水。 咕噜并没有吃剩下的面包和水,而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修道院内,然后向外走去。 布鲁克背靠在大门口,有趣地看向咕噜离开的方向:「一个非人类怎么会来到人类的城市,巧合吗」 咕噜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一所孤儿院的墙下,孤儿院大门紧闭,完全感觉不到里面有声音和动静。 咕噜趴在墙壁的一个狗洞位置,然后学着狗叫声。 不多时一颗呆萌的小男孩的脑袋从狗洞伸了出来。 一只鱼人一个人类小孩,无比快乐的分享着食物和水。 只是等咕噜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名叫小吉米的小男孩有些恐惧地想要跟着一起离开。 咕噜:「在孤儿院至少不会饿死,在外面可没有那么容易了,就你这乖巧的性格,任谁都能欺负你。」 「小吉米,我也想留在这啊,但你们孤儿院不收非人类。」 小吉米看着离开的咕噜,表情越来越恐惧,一种不该是这个幼小年龄的恐惧。 这时,一双大人的手抓在了小吉米的手上,捞起了小吉米手臂上的袖子。 那双小手上布满了针孔大小的红点,且整个手臂的皮肤枯黄起皱。 那人眼睛变得有些冰冷地看向修道院:「尸水染,原来藏在了这里,难怪在维吉亚怎么也查不到你们的下落。」 恶魔披上了圣者的外衣,以慈善之名进行了伪装。 …… 咕噜一边往回走一边嘆息:「小吉米在孤儿院的好日子不过,还非得想跟着出来流浪。」 走着走着:「咦!」 咕噜突然发现了一个人:「布鲁克?」 而且,布鲁克此时好奇怪。 布鲁克正在将一个面包递给一个街角的流浪汉。 这怎么可能?吝啬鬼布鲁克,贪婪的地精布鲁克,咕噜认识的布鲁克,没有人能从布鲁克手里抠出一个铜券,更别说将食物分给流浪汉了。 咕噜跑了过去,惊讶地疑惑地看着布鲁克,真的,布鲁克在给流浪汉面包。 疑惑,不解。 布鲁克似乎也发现了咕噜,生气地指了指流浪汉脚边的一张不知道是谁随手丢弃在地上的报纸。 布鲁克:「我最好的朋友,帝国第一骑士,帝国继承人路易斯冕下,发布了最新的号令,他号召所有人应该善待流浪者,在他们需要食物时,给与他们面包……」 「作为路易斯冕下最要好的朋友,我自然要第一个支持。」布鲁克的声音都咬牙切齿,咕噜知道,一定是布鲁克在心疼他的那个面包。 咕噜眨巴着眼睛:「要是布鲁克先生不响应路易斯冕下的号令呢?」 布鲁克看了咕噜一眼,然后拿起路边一条枯枝,在地上「啪啪啪」地抽了几下。 咕噜秒懂,赶紧捂住了屁股。 布鲁克走了,咕噜哼了一声,当它傻啊,就布鲁克怎么可能是帝国冕下的朋友? 「大话精布鲁克!」 咕噜继续前行,可是没走多久,周围的市民口中,一个震惊的消息让咕噜停下了脚步。 「就在刚才,天使孤儿院发生了血案,所有工作人员都被人活生生勒死,没有一个活口。」 「嘶,丧心病狂。」 「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死光了,那些小孩可怎么办?」 咕噜的脸色都变得刷白,掉头就往回跑。 怎么可能? 明明他刚才见到小吉米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一点时间,整个天使孤儿院就没有了? 等咕噜跑回去的时候,一群小孩,包括小吉米正茫然地站在孤儿院门口,孤儿院已经被封锁,他们又成为了没有人管的流浪者,但不知道为何,在一些年龄稍微大一些的孩子眼中,居然透露出了解脱的光芒。 虽然有担忧,但眼睛却闪烁着光明。 此时,菲利普探长正检查着兇杀现场,又一起骇人听闻的兇杀现场,死者都是被人活活勒死,死得极为悽惨,九个工作人员,整整九条人命。 兇手的残忍超出了想像。 而这件案件,更让人震惊的是,调查人员在修道院内发现的东西,针筒,血袋,以及一篇又一篇关于「尸水染」的研究报告。 菲利普难以置信:「帝国叛军!」 「维吉亚城内居然隐藏着帝国叛军!」 「用孤儿院收集血液,研究尸水染!」 每一个字都能震惊整个维吉亚。 帝国叛军在二十年前伴随着一场卷席整个帝国的鼠疫出现,他们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壮大,并利用瘟疫研究出一种名叫「尸水染」的很难解除的病毒,猖狂地和帝国对抗着。 而孤儿院的那些孩子,恐怕一个也活不了,研究尸水染必须使用感染了这种病毒的鲜血,而这种病毒除非大主教或者传奇骑士祈祷圣光降临才能驱除,而偏远的维吉亚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此时,孤儿院大门,一群孩子,二十多个,茫然,无助,在这一刻,他们无比的迷茫。 他们身后的地狱没有了,他们自由了,但他们此刻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第31页 他们就像这个世界的遗弃者。 咕噜也在抱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小吉米:「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个人会给我们食物。」 一个小鱼人带着小吉米,而剩下的孤儿听到咕噜的话,不知道为何也跟上来了,或许就像救命的稻草,即便不肯相信,但别无选择。 一群迷茫的孤儿走在不知前路的道路上。 在路过一个流浪者身边时,咕噜捡起了那张破旧的报纸,并小心翼翼地摺叠起来,谨慎地放在了身上。 布鲁克是帝国继承人路易斯冕下最好的好朋友,即便所有人都不会遵守路易斯冕下的号令,但布鲁克肯定会的,布鲁克先生刚才应该就是这么说的,而路易斯冕下号召所有人善待流浪者,在他们飢饿时需要帮助时,给与一个活命的面包。 第16章 本质是个戏精 布鲁克买好了羊肉,正在给路易斯等人做羊肉汤锅。 路易斯一行人,这些帝都贵族少爷们居然异常的喜欢,隐约能听到他们的讨论声。 「我们牧场的羊怎么就没有这么的细腻柔滑,不腻不膻,有一股独特的鲜香。」 「即便是面包,明明因为缺水的原因,做得有些偏硬,但就是比我们城市的面包多了一股子诱人麦香,细细品嚼,能感受到淡淡的甜味。」 年轻的礼官斯伯蒂斯嘆息道:「你们发现没有,维吉亚有很多年长之人,而在我们的城市,即便生活条件好了很多,但老人要么卧病在床,要么已经入土为安。」 「维吉亚是一个长寿之城。」 「以前我所见过的行省都一样,所以感觉不出其中的差别,但到了这里……」 「这里的医院似乎也并不多,不像我们的城市,医院都赶上那些工厂的数量了,成为收入骇人的朝阳产业,各种从未见听说过的疾病越来越多,比如二十年前的……」 斯伯蒂斯停顿了一下,众人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尸水染,一种因为一场鼠疫而蔓延的疾病,有很多人藉此机会反抗帝国,并快速的形成了一股怎么也扫不清的势力,他们如同阴沟里面的老鼠躲躲藏藏,路易斯冕下四处扫清他们,但消灭了一批又一批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 在帝国任意的地方,甚至一些重要的职位上神出鬼没,没完没了。 这些因为各种目的聚集在一起的人被称为帝国叛军,当然他们不这么自称,他们称自己为……救世军,他们想要推翻糜烂的贵族,创建一个没有疾病的国度,用尸水染这种让人谈之色变的疾病来实现他们伟大的理想和抱负。 多么的讽刺,更讽刺的是,很多的平民被他们蛊惑加入了其中。 帝国叛军曾经利用平民站在路易斯冕下的面前,那一幕斯伯蒂斯永远不会忘记,他们以此来挑衅路易斯殿下遵循的骑士准则,让一位有着正义之名的守律骑士陷入两难。 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又到了帝都神官身上。 「刚才路过大厅的时候,听一位女士说,帝都那些神官在维吉亚宣传炼油厂和制烟厂会给维吉亚带来富裕,即便是平民也会获得丰厚的财富。」 「维吉亚的贵族和平民都有些意动,很大概率教廷会成功将炼油厂和制烟厂带进维吉亚。」 这时正在给秃子烫肉混一顿美食的布鲁克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句:「若是种地能赚钱,平民将无地可种,若是炼油厂和制烟厂真能带来财富,钱也落不到平民口袋里面,也不知道他们瞎起闹什么,到时候一身的怪病加上烟痨鬼,啧。」 斯伯蒂斯有些惊讶地看向布鲁克,布鲁克似乎并没有开口,正将烫好的肉餵给秃子:「多吃点,免费的,不要钱。」 斯伯蒂斯:「……」 刚才一定是听错了,一个随时随地想办法贪小便宜的「地精」,哪里能有什么让人信服的见解。 布鲁克又撕了一块面包餵秃子,结果,秃子用爪子一爪将递过来的面包划拉开,张开比脑袋还大的嘴巴对着汤锅里。 斯伯蒂斯嘆息地捂住了忍住笑出来的嘴,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鸟。 布鲁克严肃地道:「秃子,你该不会以后都不吃面包了吧?」 「鸟都是素食者,你看到其他鸟吃虫子,那虫子肯定也是面包做的。」 也是这时,一群孩子,二十多个,来到了修道院。 其中一个乖巧的小孩一步一回头地走到了布鲁克面前,搅着手指,脚指头抓着地,脑袋羞涩地低着,然后…… 然后将手上一张摺叠起来的旧报纸举过了头顶,举在布鲁克的面前。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都停止了。 这是维吉亚歷史上最伟大的歷史画卷,后世有很多的绘画艺术家光凭想像,就为这一幕绘制了很多很多的艺术作品。 此时,布鲁克正左右看 了看,然后目光疑惑地放在眼前的小孩身上:「?」 干啥呢这是? 那小孩好半响才鼓起了勇气:「小吉米感……感谢你的慷慨!尊敬的布鲁克先生,法兰斯帝国继承人冕下最好的朋友。」 路易斯等人原本并不怎么关注这边,但这小孩的声音一出来,众人不由得齐刷刷地投来了目光。 布鲁克也疑惑啊,他怎么就慷慨了?还专门来感谢他? 布鲁克甚至对路易斯等人解释了一声:「我应该并不认识他们,我也想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32页 那小孩更羞耻了,只是继续举着报纸。 布鲁克耸了耸肩,对路易斯等人道:「谁能告诉我,报纸上写的什么?」 恩,他一个文盲,不识字的。 旁边的斯伯蒂斯都嘆息了一声,而等他将目光看向报纸上的内容却愣了一下,路易斯冕下的和平号召令。 这是几年前的报纸,路易斯殿下当年还年轻,当时的号召令多少有些幼嫩和不切实际。 他希望富贵者能兼济贫穷者,能在能力范围内给无家可归的帝国流浪者一个活命的面包。 太过理想,以至于还被人嘲笑过,当然也如同石沉海底,没有一点回声。 号令毕竟不是法令,怎么说呢,愿意响应就响应呗,不愿意也就不愿意了。 斯伯蒂斯嘴角都上扬了起来,有些调笑地看向布鲁克:「他的确应该感谢你,慷概的布鲁克先生,作为帝国继承人冕下最要好的朋友,你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响应我们冕下的号令吧,即便所有人都不回应,但布鲁克先生绝对会身先士卒。」 「报纸上是我们帝国冕下的一道号令,希望有能力的人给身处困境的流浪者一个面包。」 路易斯等人也嘴角带上了笑意。 对于一个吝啬的地精,这绝对是挑战他和「帝国冕下」友情的一道难以逾越的坎。 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果然,慷慨的布鲁克先生差点没有站稳,手都在哆嗦:「那该死的……咳,我伟大的善良的冕下朋友,真的有这么一道离谱的号令,他的脑子是不是……」 人太多,后面的话实在不好说出口,也不该由一位友谊深厚的挚友说出来。 布鲁克心里有千万条马匹在奔腾,一定是那位「好朋友」吃得太胖,脑子都不灵活了。 布鲁克一会看看路易斯等人,一会看看那个举着报纸的小孩。 纠结,肉痛,难以割捨,虚荣,体面,遮羞布,等等,反正路易斯等人以前从未在一个人脸上同时看到过这么复杂而丰富的表情。 布鲁克内心挣扎着,艰难地,十分不舍地,将手上的一个面包分成了两半,然后将一半递给了那个小孩。 然后高傲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向路易斯等人:「作为我们帝国冕下最好的朋友,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响应我们冕下的号令。」 路易斯等人实在没忍住,但礼节让他们压制住了哄堂大笑,那是对一个难得慷慨的吝啬之人的羞辱,但是吧,布鲁克的「毫不犹豫」也未免犹豫得太久了。 气氛十分不错,「戏弄」了一下吝啬鬼布鲁克,让他们拥有了一天的好心情。 而那个拿了半个面包的小孩赶紧跑了回去,将手上的报纸递给了下一个小孩。 等下一个小孩举着报纸站在布鲁克面前,布鲁克哭丧着脸将半个面包递给了对方,路易斯等人却笑不出来了。 一个一个的小孩,举着如同法令一样的报纸,在布鲁克那里要到了半个面包。 「布鲁克先生!」 布鲁克已经窒息得躺地上了。 几个小孩正在摇昏倒的布鲁克,「布鲁克先生,你怎么一动不动的了,像条死狗或者破抹布。」 路易斯等人表情凝重。 一个吝啬之人绝不会因为旁人的相激而变得真正的慷概,这是对人本性的彻底否认,十分的困难。 但现场发生的一切,又的确是他们用语言相激之下,顺理成章发生的结果。 布鲁克很穷,但却在他们相激下,仅仅因为一份报纸上的号令,就将面包分给了二十几个小孩? 更何况他们十分清楚,布鲁克口中的,他是帝国冕下最好的朋友,本就是无稽之谈的荒唐谎言。 以前,路易斯也仅仅是将布鲁克当成一个市井的普通的为了生活不得不对金钱充满了渴望的普通人,就像所有的帝国平民没有任何区别。 但现在,他心中有些疑惑,他发现,在布鲁克身上有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隐藏得很好很深,甚至一闪而过让人以为是虚幻的假象。 作为肇事者的斯伯蒂斯也犹豫地道:「他该不会谎言说得太多就真的当真了吧,他将自己真的当成了冕下最好的挚友,甚至这份本来不存在的真挚友谊,克服了他性格中那些贪婪和欲望……」 一行人:「……」 这……绝对是他们见过最扭曲的友谊,若不是他们冕下真的到了这里,并认识了布鲁克,那么布鲁克穷一一生也不可能见到他甘愿放弃财富也要坚决支持的这位幻想中的挚友。 不然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以布鲁克的性格为何会救济一群小流浪汉。 此时,路易斯正拉起一位正在摇晃躺着的布鲁克的小孩的袖子,露出上面新的旧的针孔,和干枯发黄起皱的皮肤。 无论是斯伯蒂斯还是其他人,刷地站了起来。 「尸水染!」 路易斯不动声色地将小孩的袖子放下:「等修道院的信徒离开后,将这些孩子聚集在大厅。」 斯伯蒂斯张了张嘴,只有大主教和传奇骑士召唤圣光才能驱散尸水染的病毒,那场面可不小。 但,这很可能将他们冕下暴露出来,但斯伯蒂斯也知道,他们冕下对于自己受难的子民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本就是他们忠心追随他们冕下的理由。 第33页 路易斯似乎知道斯伯蒂斯在担心什么,说道:「那些信徒们都在说,此地是圣父神佑之地,神迹降临之地。」 「既然如此,再多一起神迹未必会引起人的怀疑。」 只是……身中尸水染的患者,刚好送到了能治癒他们的人面前,路易斯正在陌生的一座城市寻找帝国叛军的踪迹,和帝国叛军有直接关联的「尸水染」就出现在了面前。 是命运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的安排。 第17章 谁也别想看懂 布鲁克从晕厥中醒过来的时候,还不忘对一个小孩问道:「是谁教你们,将报纸一个换一个举到我面前……」 被问的小孩眼睛都不敢直视布鲁克,捏着半个面包扭扭捏捏的,嗯嗯啊啊地也不回答。 远处的小鱼人咕噜,拿着个抹布不停地擦大厅的长凳,从未见过的勤快。 下午,关于阳光孤儿院工作人员全部被杀的消息在维吉亚传开,这一次的轰动不仅仅是因为惨烈的兇残的血案。 还因为在孤儿院发现了大量遗留下来关于研究「尸水染」的研究报告。 如同一个惊雷在维吉亚市民和高层之间炸开。 维吉亚城混进了帝国叛军,还是帝国叛军中极为重要的研究人员,居然伪装成善者在维吉亚占据了一个窝点,若不是此事暴露出来,恐怕所有人还觉得维吉亚风平浪静。 维吉亚城是法兰斯帝国的行省,被帝国叛军不知不觉地渗透,这可不仅仅是治安问题了,这还涉及到了更为严重的安防和帝国政务等。 一时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但兇手是谁?为何自行杀死那些帝国叛军的研究人员,为何不先上报,也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在圣明威修道院,那些前来祷告,恩,应该是前来乘凉的信徒们也大概知道了这些突然出现在修道院中的小孩是什么身份了。 不由得露出嘆息和同情的表情。 这些小孩的命运太过让人惋惜,而且……应该都活不成了,即便是普通的市民,她们也知道尸水染连法兰斯帝国都大致等于无解,更何况这些孤儿。 随着天边的霞光出现,信徒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有些心善的信徒不免认真地为这些本就悲惨现在还要遭受这一切的孩子在圣父的雕像下认真祷告。 这些孩子应该……很快就会陆陆续续倒下,失去他们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人生。 等信徒们离开后,路易斯和斯伯蒂斯来到了大厅。 路易斯站在圣父雕塑下,手伸到了胸前,也在那一刻周围变得无比的宁静。 修道院外,姆莫娣女士等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姆莫娣还在嘆息命运的不公,心里嘀咕着,希望圣父慈悲的光辉能照耀到这些可怜的孩子,但那得是何等的奇蹟。 姆莫娣回头再一次看了一眼身后的修道院,而等她回头的那一刻,嘴巴再也无法控制地张得老大,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才能拼命地控制在嘴里发出的惊唿声,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到了她这一生最大的程度。 她看到了什么? 只见天空的云彩被什么拨开,黄金的光芒从云彩中透出,一位披着圣洁羽翼的天使慈悲地俯瞰大地。 光,圣洁的光从那位天使展开的羽翼洒下,包裹着下方显得有些破败的圣明威修道院。 「姆莫娣?」 一位好友发现了姆莫娣女士的异常,回头轻唿,然后整个人都呆滞得无法有任何动作。 「神迹!」 不知道是谁激动的唿喊出声。 「神迹!」 「是神迹。」 「圣父在庇佑此地。」 她们亲眼见到的神迹的发生。 那一刻,激动,兴奋,将是她们一生也无法忘记的亲眼目睹的时刻。 不仅仅是这些才离开圣明威修道院的信徒,还有四周在晚霞中在街道上房顶上在家里推开窗的市民,他们亲眼见到了神迹的发生。 大天使的赐福! 圣光笼罩下的圣明威修道院,神圣而光明。 那从天而降的光柱大概持续了半刻钟左右。 离开的信徒们疯狂地向修道院跑,附近的市民也带着惊讶不可置信的表情向这边涌来。 等他们赶到修道院的时候,修道院还残留着圣光的光晕。 路易斯和斯伯蒂斯正在检查着那些孩子,手臂上的疾病现象已经在圣光的洗礼中消失。 布鲁克:「……」 「特蕾莎修女,我觉得我们应该多烤一些面包。」 圣明威修道院迎来了最热闹的一天,大门前都堵满了人,而第一次来到圣明威修道院的人惊奇地发现了这里的不同。 它太凉爽了。 耳边传来一些「知情」者关于圣明威神迹的故事。 听得人瞠目结舌。 似乎这么一个奇蹟之地就在他们身边,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沸腾声,兴奋声,热闹声。 布鲁克觉得如果将圣明威修道院改成酒馆生意应该不错,不过老约瑟夫肯定不会同意。 老约瑟夫现在正被围在中间,被询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人试图从老约瑟夫口中得到什么线索,或许必须求证着什么。 老约瑟夫:「神迹在于心,若是能让我们心灵得到安宁,任何地方都可以被称为神迹……」 第34页 布鲁克听得直摇头,这么好的发展和提高圣明威修道院声望的机会,老约瑟夫怎么就不抓住呢。 当然老约瑟夫的性格就是那样,是一位普通的但真正的神父,和布鲁克这种随时都可以化作神棍的傢伙不同。 半响,布鲁克的面包也烤好了,这些看热闹的人应该没那么容易离开,人数也颇多,光靠布鲁克一个人卖面包速度就太慢了。 布鲁克眼睛一转,恶狠狠地去找那些小孩,他得将半个面包的钱从这些小孩身上赚回来。 谁也别想吃白食,别想从他身上占到一个铜券的便宜。 不多时,一个个小孩提着装了还热乎的面包走在了人群中。 「新鲜出炉的面包,五个铜券一个。」 别说还真有赶来看热闹忘记了吃饭的人,加上面包的价格和外面面包铺的一样,倒是有人愿意购买。 连最小的小吉米都卖出去了一个,赶紧又提着框子回去找布鲁克:「布鲁克先生,我卖掉了一个面包了。」 布鲁克点点头,又放了一个面包在小吉米的框子里面。 怎么看都像摇身一变成为了奴隶主。 路易斯路过的时候,还听到布鲁克眼睛发亮地在那里嘀咕:「半个面包的工钱,应该也不算亏。」 「就是年龄太小了一点,都不怎么会吆喝,要是再养大一点……」 路易斯:「……」 居然还想着找补呢,一点亏都不吃。 那些卖面包的孩子很快也被人告知,就是天使孤儿院幸运地「逃」出来的那些孤儿。 有一些颇为有见识的先生,学士,有些惊讶地拉过这些孩子的手。 这一刻他们才清楚,神迹为何降临在此地了。 「尸水染……被治癒了。」 又是一片譁然!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尸水染本就是不治之症。 神迹让这群命运悲惨的孤儿,摆脱了他们的病痛,让他们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这一场热闹註定会沸腾很久,这还仅仅是附近能赶过来的人,而到了明天消息会传得更广。 布鲁克也在听着哄闹的谈论声,然后对身边刚好路过的路易斯说道:「原来他们就是天使孤儿院的那些孤儿,可真会挑地方逃跑。」 「听说治安亭的探长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很多的「尸水染」的研究报告,治安亭的探长将它们全部搬回了治安亭。」 一个随口一提的不经意的消息。 布鲁克话还没说完,就眼睛放光的跑向一个小孩,他看见那小孩又卖掉了一面包,没有什么比去收钱更激动和让人急迫的了。 路易斯英俊的脸带上了凝重。 他比谁都更清楚尸水染研究报告的重要性,帝国若是能得到这些核心研究资料,说不定能找到真正解决尸水染的办法。 而帝国叛军也明白这个道理,绝不会允许维吉亚将这些资料递交给法兰斯帝国。 他们会怎么做? 夜在继续,圣明威修道院唯一的几盏油灯全部点亮,将圣父的雕像照射得都比平日明亮了一些,他俯视的信徒也比平时虔诚了很多的祷告着。 夜在继续,维吉亚的治安亭,今天也无眠。 探长菲利普几乎都没办法合眼,又一起意义独特的兇案,最近事情多得他根本就无法好好休息。 看着面前的这些关于「尸水染」的研究报告,因为太过专业,他也看不懂,只能明天移交给市防备厅和政治厅。 菲利普揉了揉络腮鬍,对调查员康利说道:「先休息吧,明日维吉亚应该会十分的热闹。」 康利点点头,两人向门口走去。 推开门,但门周围的警卫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菲利普和康利神情都变了,有人偷袭治安亭?这个疯狂的想法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也是这一瞬间,两道破空的灰暗之影直扑菲利普和康利面门。 细小,锋利,带着金属光泽的两柄小飞刃。 菲利普和康利脑中警钟大作,暗器师!而且是一位极为厉害的暗器师! 让人几乎无法躲避。 但也在那无声飞刃射进他们眉心的那一刻,那两柄飞刃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就那么停顿在他面前,然后以不符合力学原理的轨迹倒飞,沿着射来的轨迹一丝不差地倒射了回去。 因为那飞刃离菲利普他们很近,所以他们藉助灯光看得十分清楚,在那飞刃的尾部突然缠上了一根接近透明的蛛丝。 也就是那根蛛丝将本会刺入他脑门的暗器改变了轨迹。 或许是他们最近调查关于连环杀人案的案件,让他们对蛛丝特别的敏感,是那个真正的杀人魔? 但疑惑的是,那个杀人魔为何要救他们? 以那个心理都扭曲了的罪犯的行为来看,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才行,他又为何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还有前行进来意图不轨的暗器师又是什么人? 当然这些想法仅仅是飞快地在菲利普脑子中闪现,因为那倒射回去的飞刃,让阴暗处发来一声闷哼以及一丝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开。 暗器师应该是受伤了。 菲利普赶紧拔起腰间的枪向天空射了一枪,打破了治安亭的宁静,调集守在附近的警卫。 一道捂住肩膀的黑影从暗处逃窜而去,菲利普赶紧带着人追击。 第35页 暗器师属于潜行和逃跑能力极强的职业者,在黑夜中如同一道幽灵。 只是还没逃出多久,一柄剑,一柄双手阔剑直接斩在了他身上,暗器师整个人都倒飞了回去,砸在墙壁上,跌落到地上,哇的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或许冲击力太大,将笼罩在他头上的罩帽都沖开了缝隙。 暗器师一惊,赶紧重新将罩帽覆盖住面部。 对面,路易斯心中正在想着,果然帝国叛军会不惜一切夺回那些研究包括,守株待兔也算是自他们来到维吉亚后首次有了收穫。 路易斯正要上前,这时又一道黑影站在了路易斯和暗器师中间,只见那人伸出五指做了一个提拉的动作。 周围的民居中,一家正在熟睡的男人,女人,小孩,一家三口直接从民居的窗口破窗而出。 三个迷迷煳煳的市民,男人还穿着大裤衩,此时正用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迷煳,惊恐,都来不及惊叫。 站在中间的黑影低声对路易斯道:「你若上前一步,无辜的市民就会死在眼前。」 路易斯:「……」 帝国叛军的同伙? 也是这一瞬间,那暗器师已经飞快的逃走,被笼罩的表情极其的疑惑。 新出现的黑影也在倒退,退进了一四通八达的如同虫钻出来的通道,然后消失不见。 路易斯看了一眼,然后眉头都皱了起来,维吉亚的交通比相信的还要让人迷惑。 不多时,菲利普带着人赶了过来,正听着一家受害的市民哭天抢地地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菲利普,康利:「?」 暗器师潜入治安亭,打晕了多名警卫,且差点杀死了他们二人,多亏一位虫术士救了他们,并打伤了那位暗器师,可…… 可暗器师明显逃跑出了治安亭后,但被一位不知名用双手阔剑之人截住了,这时那位虫术士又出现了,他……救了那位暗器师? 菲利普对旁边的侧写师丹尼儿说道:「侧写师,为我们重构案发经过和他们的动机。」 丹尼儿:「……」 这谁能看懂?一个人的态度怎么能改变得如此之快,甚至前后矛盾。 为什么? 第18章 我家有二十几个壮汉 深更半夜,圣明威修道院那些「热情」的信徒终于陆陆续续离开。 布鲁克正在房间数钱,一张一张铜券在手指尖反覆的摩擦,都是卖面包赚来的。 「要是说服老约瑟夫将修道院改成面包铺子,生意应该不错。」 这时,微不可察的细微的声响从旁边的阳台传来,布鲁克抽动了一下鼻子,鼻子中似乎闻到了一丝丝难以辨认的腥甜。 布鲁克脸上带上了诡异的微笑:「真是意外的惊喜。」 然后愉快地哄着秃子睡觉,秃子这傢伙跟大爷一样,每晚上非得让布鲁克哄一哄它才肯睡。 第二天,布鲁克起来了一个大早,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生意会更好,他得提前起床准备。 打着哈欠下了二楼,大厅内的长凳上,摆放着二十多个小孩。 这些小孩虽然在最适宜的温度下,本该睡得特别香甜,但他们在睡梦中却露出挣扎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做着噩梦还是为前路的迷茫而担心。 布鲁克一笑,将兜里的秃子丢了出去。 秃子拍着小翅膀,跳到了第一个小孩的脸上,然后继续快乐地跳向下一个。 安静的大厅直接热闹了一起。 布鲁克的声音变得恶狠狠地:「起来干活了。」 「不要以为昨晚上帮着卖了一会面包就能抵你们吃掉的半个面包的工钱。」 睡眼朦胧的一群小孩揉着眼睛被布鲁克带去了厨房,生火,和面,烤面包…… 而圣明威修道院外,无论是出于亲眼看见昨晚大天使赐福还是道听途说的人,来得都比预计的早。 今天绝对是圣明威修道院难以想像的热闹的一天。 老约瑟夫已经去开门。 布鲁克在厨房都能听到来自大厅的赞美声:「赞美圣父,这里真的太不一样。」 「这就是被神庇佑之地吗,朴实中透露出不凡。」 他们都不说圣明威修道院老旧了。 布鲁克愉快的心情就如同烧开的水沸腾得停不下来,特别是一群孩子提着装着面包的篮子前去大厅售卖面包的时候。 都是钱,布鲁克的眼睛中都冒着金券的光芒。 这种愉快一直持续到天色大亮,布鲁克正在数钱的时候,一群小孩排着队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张老报纸高高地举在布鲁克面前。 布鲁克的声音都是尖叫的:「这就是一张废报纸,即便是法兰斯帝国的法令,也……也不能这么好用。」 小鱼人咕噜的脑袋从队伍中伸出来:「布鲁克先生,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天你需要外出,如果没有我们帮你卖面包的话,你早上烤的那么多的面包将一个也卖不出去。」 布鲁克脸上的肉皮都在抖动,他今天的确需要外出。 今天是老约瑟夫在市政厅预约的给布鲁克正式註册身份的日子,有了正式身份,以后布鲁克就是维吉亚的合法公民了,而不再是一个流浪者。 对于流浪者而言,这绝对是梦寐以求的事情,意味着布鲁克以后都不用偷偷摸摸地打黑工了,在僱主剋扣他工钱的时候,他都能有理有据地和对方争论,而不是在索要报酬时只能企求僱主的良心。 第36页 比如现在,他卖面包其实都是不合法的,只是没有人举报他而已。 而有了合法身份就不用在担心这些。 路易斯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布鲁克在咬牙切齿地算帐,他在算给这些小孩半个面包和让这些小孩帮工卖面包谁更划算。 路易斯心中有种奇怪的错觉,即便是精明的地精商人都未必有这么斤斤计较,什么样的经歷让布鲁克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性格? 他们倒是很少打听关于布鲁克这样无关紧要之人的过往。 更让路易斯有一种特别无法形容的感觉的是,布鲁克开始将面包分给那些轮流举着那张「废弃报纸」的小孩。 斯伯蒂斯等人也正好走了出来,表情也尤其的微妙。 他们这位冕下最好的朋友,又在支持他们冕下的号令了。 若是忽略布鲁克那肉痛的表情和恶狠狠地让这些孩子认真卖面包的言语,布鲁克是在用贫穷的口袋养活二十多个他并不认识的孤儿。 当然这世上能看清本质的只是少数人,比如很多的信徒有些皱眉地不满地瞪着正在「欺压」小孩的恶徒布鲁克。 在这神庇佑之地,在圣父的雕塑下,怎么会有如此欺压贪婪视金钱为一切之人,他们得给老约瑟夫说说,好好教导这个走上迷路的羔羊,作为圣父的信徒,至少得有一点点的仁慈。 布鲁克是真的心疼啊,二十几个孩子,一人半个面包,也得是10个面包了,他得多久才能赚回来。 不多时,老约瑟夫就找到了布鲁克,他们该出门了。 布鲁克今天穿了一件「新衣服」,是老约瑟夫年轻时的一件礼服,以此来显得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这就是平凡之人的浓重,像路易斯他们可能就不理解一件简单的礼物而已,哪里来的仪式感。 布鲁克用两条白色丝带将手腕的袖子绑成长筒花状,看上去还挺有模有样,仔细一看还真和流浪汉有些不同了,晃眼间还以为是哪家贵族家的少爷,年轻的脸上少了一些油滑市侩和精明,多了一丝幼嫩,这时才让人想起,布鲁克也不过是才成年不久的年轻人罢了。 咕噜也带着那群孤儿给布鲁克送上了祝福。 「布鲁克就是我们流浪者的偶像。」 是啊,由流浪者变成正式公民十分的困难,需要有身份的人进行担保和符合市政厅的审查,看似简单,但谁会愿意帮一个不认识的流浪者冒这样的风险?所谓担保是要承担很大的责任的,而市政厅的审查也十分的严格,大部分人都不可能符合要求,估计只有像布鲁克这样勤勤恳恳打工了十年,身世简单没有复杂背景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布鲁克再三嘱咐一群孩子认真卖面包后跟着老约瑟夫出了门,等来到市政厅后,排了一会儿队。 市政厅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布鲁克和老约瑟夫,这样的业务着实少见。 工作人员:「约瑟夫神父,你确定要为他担保?你是否已经明确担保需要承担的风险和他可能给你带来的麻烦?」 老约瑟夫点点头:「我十分确定,他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孩子,又能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呢,仅仅是想让他活得体面一点,活得和大部分人一样就行。」 不知道为何,布鲁克在这一刻垂下了头。 这个老人有时候总会让人感觉到羞愧。 工作人员点点头,开始办理正常手续。 等布鲁克和老约瑟夫从市政厅出来,布鲁克手上拿着一张崭新的身份证明,从这一刻起,他就是维吉亚的合法公民布鲁克了,无论任何人查他的档案和过往,第一时间得到的都将是这个身份。 看似简单的一张身份卡,会抹去他很多过去的痕迹。 他是新生的布鲁克,一个简简单单的维吉亚市民。 老约瑟夫说道:「现在你有了市民的身份,也能去读书了,识一些字,以后去公司当一个文员或者做点其他什么,也能让你生活稳定很多。」 「我提前和一位信仰圣父的学校老师打过了招唿,他愿意接纳你……」 布鲁克张了张嘴:「可学校的学费……」 学校的学费对普通人来说十分的可观,而圣明威修道院的情况布鲁克再了解不过。 老约瑟夫一笑:「这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我还有一点积蓄。」 布鲁克想了想:「老约瑟夫,其实比起当一个文员,我更想成为一位鍊金术士。」 「麦伦修士不就是一个鍊金术士,我可以跟着他学习,这样不仅仅能省下一笔学费,也能学到谋生的本事,再不济,麦伦修士也能教我一些文字,到时再去试试在公司谋一个文员的工作。」布鲁克眼睛的深处闪烁着什么。 麦伦修士就是住在布鲁克隔壁房间那个被老约瑟夫捡回来的人,主业是修士,副业是鍊金术士的性格孤僻之人。 老约瑟夫愣了愣,这是一个年轻人的理想吗? 老约瑟夫想了想:「布鲁克,你想好了吗?麦伦修士的性格并不适合当一个老师,你知道的,他每天都呆在房间研究他的鍊金术,并不怎么见人,也不爱和人说话。」 布鲁克点点头:「老约瑟夫你就放心吧,若麦伦修士真不愿意答应,到时候我再去学校读书。」 半响,老约瑟夫才点点头,布鲁克还小,的确还有选择的机会,若能圆了他的梦想自然是最好的。 第37页 一路上老约瑟夫和布鲁克边走边聊,老约瑟夫在给布鲁克讲一些人生的哲理。 布鲁克在询问关于麦伦修士的一些事情,他要去麦伦修士那学习鍊金术,这样的询问显得尤其的自然。 布鲁克:「麦伦修士是什么时候留在我们修道院的?他所有时间都呆在他的房间从不外出?」 老约瑟夫有一句没一句的答道:「大概十年前吧,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他像你一样虔诚地在圣父的雕塑下祈祷,他给我说,他没有去处,需要一个安身之所……」 布鲁克嘀咕着,是他主动留在圣明威修道院啊。 老约瑟夫:「他的确很少出门,安静孤僻得让人意外,但毕竟在修道院住了十年,有些习惯我还是了解的,麦伦修士每到月圆都会外出一次,特蕾莎修女摆放在他门口的面包,在那一天不会如往常一样被他收进房间……」 简单的闲聊。 直到在回到圣明威修道院前,布鲁克遇到了一件喜人的事情。 一个小农场主家的燕麦熟了,正在招人收割,但给出的价格实在太低,周围的工人脸上都是愤怒,似乎并不愿意。 布鲁克赶紧挤了进去:「先生,我家有二十几个壮汉,一定能帮你将燕麦一粒不落的按时收进仓库。」 第19章 最强打工人 布鲁克在一群工人之中抢活,自然被怒目而视。 替农场收割作物算是每一年维吉亚工人们稳定的收入来源。 若不是僱主将价格压得实在太低,几乎只有原本的一半,他们估计都得抢着上。 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价格都不讲。 自然有人呛声道:「这人肯定是打黑工的流浪者!」 「只有打黑工的流浪者不在意这么低廉的价格。」 布鲁克拿出了新的身份牌举在面前。 一群人:「……」 普普通通的一个身份证明卡,这年轻人怎么跟举着鲜花或者火炬一样,那脸上的光荣着实让人看不懂,傲慢得跟大贵族俯视平民。 倒是那僱主高兴坏了,眼睛都在放光。 二十几个壮汉? 他发放工钱可不是按人头,而是按照燕麦的土地面积,人越多自然效率越高。 甚至怕布鲁克反悔,小鬍子的僱主精明地拿出了合同。 布鲁克按下手印后,在一群怒目而视的目光中昂头挺胸的离去,啧,第一次和僱主签正式合同呢。 按照合同,明天才会开始收割燕麦,所以布鲁克回到圣明威修道院后,第一时间检查他的面包卖得如何。 别说,一般的小面包铺子说不定都没有他的生意好,在大厅中,布鲁克在信徒中看到了附近几所修道院的其他神父,甚至看到了穿着得体服装的贵族…… 贵族,若是以前在这偏远古旧的修道院出现贵族,那定是稀奇的事情。 不过现在,这些贵族虽然因为大厅的人数实在太多有些皱眉,但室内那舒服得让人汗毛都舒坦的感觉还是让他们捨不得离开。 外面的天气热得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他们宁可在这承受拥挤,也不想再去外面感受那样的酷热了,况且所谓的拥挤,在大厅内还是有长凳坐的。 布鲁克的面包能卖得这么好,正是因为这些人捨不得离开,再有就是去外面吃饭回来肯定就无法再挤进来了,没看到除了祈祷的大厅,连外面的花园都站了不少人。 修道院虽然老旧,但即便是富丽堂皇的维吉亚大教堂也没有这里呆着让人神清气爽。 或许这就是神迹的力量吧,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了这里他们本来永远不会光顾的朴素环境。 布鲁克又重新去厨房烤了一些面包,然后去二楼敲了敲麦伦修士的门。 他给老约瑟夫说想要跟着麦伦修士学习鍊金术,定然是要付出行动的。 「咚咚咚!」 敲门声,一次又一次,即便门浑然不动,布鲁克也一点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终于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中年修士麦伦,脸色显得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眉头阴沉地盯着布鲁克。 布鲁克赶紧行了一礼:「麦伦修士,午好。」 「是这样的,老约瑟夫原本是准备送我去学校读书,但修道院的情况你也清楚,所以老约瑟夫决定先让我跟着你学习鍊金术……」 话还没说,门「哗」的一下就关上了。 布鲁克摸了摸鼻子:「果然是一个孤僻的人。」 布鲁克也没有继续打扰,而是回到了一楼,在一群正在休息的孩子中吹牛。 「麦伦修士已经答应教我文字和鍊金术,以后你们就得叫我布鲁克老爷了。」 布鲁克挺喜欢和这些小孩玩在一起,因为他有一种成为了爆发户的感觉,只要呆在这些小孩中间,他就是首富,完全满足了他当一个富人的虚荣。 路过的特蕾莎修女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麦伦修士真的答应了?」 她和麦伦修士相处了十年,一共说过的话手指都能数清,而麦伦修士居然会答应教导布鲁克文字和鍊金术,这实在有些让人意外和吃惊。 布鲁克一拍胸口:「自然,麦伦修士只是孤僻了一些,本质还是一个和善的人,十分乐于助人……」 特蕾莎修女:「……」 说实话,她还真没有看出来,要不是麦伦修士每月会拿出点小鍊金物品让她去售卖换取微薄的一点收入以支持修道院的生活费用,她对每天藏在房间,面包都得别人送去,不帮着做任何一点事情的慵懒之人肯定有意见。 第38页 布鲁克要开始学习文字和鍊金术了,消息很快通过这些孩子都传到了路易斯等人的耳朵中。 在路易斯他们看来,若布鲁克没有老约瑟夫帮他规划人生,以后大概率会成为盗窃,犯罪,撒谎那样的人,就像大部分流浪汉一样。 但有谁又说得清,自己真的了解自己身边的人呢。 布鲁克按照计划去给路易斯等人做羊肉汤锅,一是能赚一笔不错的钱,二是秃子这傢伙它是真不吃面包了,他得带着秃子再蹭一顿。 布鲁克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似乎每次秃子对他使用精神干涉后,都会变得特别的能吃,吃到食囊鼓得透明了还想拼命的吃。 修道院招待那些信徒的事情,布鲁克倒是不用管,都是老约瑟夫和特蕾莎修女在接待,布鲁克只需要给路易斯他们当好嚮导,并看好一群小孩卖面包就行。 当然,同时寻找任何可以赚钱的时机。 比如,年轻的礼官斯伯蒂斯因为太过认真参观修道院墙壁上的图案,「不小心」碰到了墙壁上的褐毛虫,让他的手肿得跟猪蹄一样。 褐毛虫是一种常见的有毒虫子,酷热时会爬得一墙都是,因为毛色和墙壁接近,一不小心就容易碰到。 斯伯蒂斯皱着眉站在长满枯萎的爬墙藤的一面墙壁前,他也就想研究一下这些爬墙藤遮挡的墙壁而已。 这时,布鲁克手指有节奏的弹动着,兴奋地跑了过去:「斯伯蒂斯先生,需要药吗?我愿意为你跑腿。」 「褐毛虫的毒肿虽然在我们维吉亚是一种常见的伤害,但若是不用药,得肿上一周才会慢慢消退。」 斯伯蒂斯:「……」 怎么看布鲁克都有些幸灾乐祸,眼睛中跟看到了巨大的财富一样。 布鲁克:「斯伯蒂斯先生,你似乎有些讨厌虫子?」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斯伯蒂斯的时候,斯伯蒂斯就在有意的躲避周围的虫子,但在维吉亚最不缺的就是虫子,躲避是无效的。 布鲁克说道:「斯伯蒂斯,其实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费用,我就能替你解决这个问题。」 斯伯蒂斯心里都忍不住嘆息了一声,还真是什么钱都赚。 布鲁克拿着斯伯蒂斯的钱去买药,回来的时候手上还多了一个透明的扑虫瓶,里面装着一只黑色甲壳虫。 布鲁克直接找到了斯伯蒂斯:「药草涂在红肿的地方,一天时间就能消肿。」 然后又递给斯伯蒂斯那只扑虫瓶:「瓶子里面装的是圣甲虫,将它带在身上,一般的虫子都会远离你。」 布鲁克的微笑充满了礼数,慷概的斯伯蒂斯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那涂抹在手臂上的药是否有效斯伯蒂斯还不清楚,但瓶子里面的名叫圣甲虫的昆虫倒是立刻见效了,那些无处不在的虫子真的不再来找他了,就是…… 就是周围的人看到他时,也惊讶的用袖子捂住鼻子,似乎有些嫌弃的逃开。 斯伯蒂斯充满了疑惑。 直到小鱼人咕噜远远地站在离斯伯蒂斯一定距离的地方:「斯伯蒂斯先生,你怎么拿着一只屎壳郎在手上到处转,屎壳郎最喜欢玩屎蛋子了……」 小鱼人咕噜的脸色一脸的嫌弃。 斯伯蒂斯先是一愣,布鲁克不是说这虫子叫圣甲虫?光是听着名字还觉得颇为可爱,但…… 但斯伯蒂斯脸都黑了,脑海中出现了一些荒唐的画面,它手上的虫子不停的滚动着屎蛋子,对一个十分爱干净且注重礼数的贵族而言,这简直…… 斯伯蒂斯愤怒地看向布鲁克。 布鲁克正一脸礼貌的站在那里,斯伯蒂斯已经离开了那面枯萎爬墙藤的墙并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事情上。 见斯伯蒂斯回头以及对方脸上的表情,布鲁克毫无犹豫,掉头就跑,边跑还边道:「斯伯蒂斯,这并不怪我。」 「你的述求是让那些虫子远离你,而我仅仅是完成了你的述求。」 只是……只是有一点点的副作用而已,不仅仅是虫子,连人也会远离。 布鲁克逃得跟猴子一样,大厅中,倒是有位颇为博学的虫术士,有趣地看了一眼斯伯蒂斯手上的屎壳郎。 嘀咕了一句:「圣甲虫啊,唯一能识别偏振光的昆虫。」 大虫术士可以通过圣甲虫的这种特性来进行定位追踪,就像放了一个定位器在人身上一样。 当然这样的知识太过偏僻,若不是他在一本缺页的咒术书籍上读到,也难以知道这样的偏门知识,可惜那书籍缺失了,他也不知道这门虫咒如何使用。 布鲁克在被斯伯蒂斯逮住后,作为弥补,布鲁克又给斯伯蒂斯想到了办法。 将扑虫瓶放在一个小布袋子里,挂在腰上,就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布鲁克:「屎壳郎,不,圣甲虫很好养的,它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吃。」 可不是什么都吃,它……它连那啥都吃。 斯伯蒂斯正纠结,是继续面对各种莫名其妙虫子的困扰,还是掩耳盗铃地将这小布袋挂在腰间时,布鲁克已经逃跑了。 布鲁克又找到了新的赚钱的活儿。 一个十五六岁名叫艾文的贵族少年和人打群架,需要人凑数,虽然他看着布鲁克就不像一个能打的,但布鲁克说他人多,二十几个呢,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光是站那里都能吓坏对方。 第39页 艾文觉得似乎有点道理,所以用50个铜券的价格僱佣了布鲁克以及布鲁克说的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帮凶。 说实话,这价格还是布鲁克自己提出来的,艾文从未见过如此廉价的打手。 艾文·史蒂夫是掌握城防大权,维吉亚五大侯爵之一的史蒂夫侯爵的幼子。 少年般优雅的脸庞,復古的古国时代的捲髮,身上精美的典雅的褶皱白衫,脚上是一双尖脚皮鞋。 艾文·史蒂夫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打手?」 他也是临时起意和人约了架。 布鲁克心道,维吉亚的最强打工人自然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渠道。 第20章 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布鲁克从圣明威修道院带着二十几个「打手」气势汹汹地出门,礼官斯伯蒂斯有些疑惑地看着一个个捞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小板凳」? 这是要去干什么? 不由得也跟了上去。 等斯伯蒂斯到的时候,艾文·史蒂夫正在一脸羞耻地跟对面的人道歉:「大哥,对不起。」 「大哥,我错了。」 他艾文·史蒂夫,史蒂夫家最小的少爷,从未像今天这般屈辱! 但有什么办法,趾高气昂的对方背后站了五个地痞,人高马大,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手。 而自己这边呢? 布鲁克正带着二十几个「小板凳」,手抱头的蹲在地上,有个小孩斗志昂扬的要吼,都被布鲁克捂住了嘴巴。 没打赢,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打,布鲁克这个该死的软蛋在见到对面那五人之后,直接被对方的气势震撼住了,率先抱头举了白旗。 布鲁克见艾文回头瞪他,小声道:「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你要是肯多花点钱多找些人,也不至于……不至于现在这种情况。」 一听到这,艾文·史蒂夫更加愤怒了,是谁说的只要50个铜券就给他带来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的? 二十几个,数量倒是一个不差,但全是没有他腰高的「小板凳」,最小的那个,走路都还得有人牵着。 这是打群架? 他在听到那价格时就应该觉得蹊跷才对,艾文·史蒂夫觉得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对面的闹笑,嘲弄,让艾文·史蒂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事儿传出去,他估计是很长时间没脸见人。 不过能和艾文·史蒂夫打群架的人也十分有分寸,不过是颜面问题,真将艾文打一顿,他们谁也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嬉笑,嘲弄一番后,也就心情愉悦的离开。 艾文·史蒂夫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双手伸到了他的面前:「谢谢惠顾,一共50铜券。」 布鲁克先发制人:「我们在谈洽的时候并没有规定一定要打赢。」 「且按照市场价格,50个铜券至多只能请到一个打手,而我们……」 布鲁克伸手向后划拉了一圈:「物超所值。」 所以啊,艾文·史蒂夫少爷,以后和人洽谈的时候,一定要落实清楚具体情况。 布鲁克身后,一群孩子赶紧捞起了袖子,露出没什么威慑力的胳膊,将眉头也向上提成倒八字。 物超所值,他们很兇神恶煞的。 还有点激动,他们第一次自己赚钱。 艾文·史蒂夫也捞起了袖子,比起打架输了给人赔礼道歉,他觉得都比不上他受人欺骗的愤怒。 布鲁克赶紧道:「好吧,亲爱的僱主,对于事情的结果,我承认我也得承担一定的责任,作为弥补,我愿意为你提供一个免费进入圣明威修道院纳凉的座位。」 艾文·史蒂夫都愣了一下:「圣明威修道院?那个神迹频繁,被神庇佑之地?」 听说那里连贵族都挤不进去,有个叫约瑟夫的固执神父认为,圣父的慈爱是不分贵族平民流浪者的,所以想要进入圣明威修道院,得提前去排队,实在太固执了,关键是别看仅仅是一个小修道院,但教廷的地位太特殊了,贵族也不好没有道理地强行去闹事。 艾文对圣明威修道院的那些传闻也有所耳闻,且十分惊讶,但让他和一群平民甚至流浪汉挤在一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但艾文·史蒂夫又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年轻人,现在关于圣明威修道院的讨论甚至都传到贵族圈里面了。 或许等他一探究竟之后,回去给自己的朋友谈论一番这些传闻的真实性也未尝不是一场值得炫耀的冒险。 布鲁克:「我尽一切努力给你弄到一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座位。」 「你知道的,这得费多大的力气。」 艾文还有些犹豫,毕竟眼前的人有前科,连贵族都未必有办法走捷径,就面前这油滑的奸诈的小子能弄到位置,还保证是安静的无人打扰的位置? 这对于布鲁克来说,绝对是一种刁难。 艾文沉思着,然后道:「你最好不要让你的大话给你带来麻烦。」 等布鲁克无法做到承诺,他再加倍的找对方麻烦也不迟,毕竟先前的洽谈布鲁克说得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他忽悠了很多明显异常的地方而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而现在,这个死骗子承诺在圣明威修道院给他找到一个座位,一字一句都没有歧义。 布鲁克看着艾文·史蒂夫的表情,眼睛里面都带上了笑意,事情成了! 第40页 布鲁克带着一群小孩回圣明威修道院,旁边的艾文也表情莫名地等待着准备教训布鲁克这个骗子,谁都知道圣明威修道院现在不好进,就凭一个死骗子也能凭藉努力一点就安排出来一个座位? 而远处看到全过程的斯伯蒂斯,嘴角都在抽动,布鲁克当真是他见过的最无耻的不折手段的爱钱的傢伙,他怎么忍心欺骗同一个人两遍。 等到了圣明威修道院,艾文·史蒂夫就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因为一群孩子在前面开路,嘴里嚷嚷着请让一让,奇妙的是排队的人真的给让出了一条道路。 说好的,费尽了力气,必须十分的努力才能挤进去呢? 布鲁克:「结……结果是不是我真的将你带进来了?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等布鲁克搬了一根凳子,摆放在坐满人的大厅前面,神父用来做晨礼的礼台旁边,艾文才反应过来他的再次被骗。 布鲁克说的给他安排的安静的无人打扰的独一无二的座位,该不会就是这个「显眼包」一样的小板凳吧? 让他堂堂史蒂夫侯爵府的少爷就这么像猴子一样坐在最前面任由人观看? 这要是在其他宴会或者贵族的沙龙聚会上,他估计得直接翻脸。 无论如何,艾文·史蒂夫死抓住「安静的」「无人打扰」几个字眼。 布鲁克也是嘆息,这位置多好,整个大厅除了过道就这最宽敞了,其他地方也实在摆不下板凳了,乘凉的人进来了后不到晚上不会离开,肯定是不会将位置让出来的。 布鲁克心里嘀咕着,这贵族少爷也未免太讲究了一些。 但为了顺利拿到50个铜券的报酬,先前的50个铜券僱主非得在看到他在圣明威修道院的座位后才肯支付,布鲁克不得不带着艾文·史蒂夫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图书室。 二楼是私人区域不对外开放,现在这个图书室也就路易斯等住客会来,的确十分的安静,也没什么人打扰。 布鲁克甚至还泡上了一杯马黛茶给艾文·史蒂夫送去,这才拿到了50个铜券的报酬,当然马黛茶另外收费。 马黛茶是布鲁克收集的种在修道院门口的两棵马黛茶树的老叶,自己手搓出来的茶叶,这些老叶原本就要枯死了救不过来了,布鲁克正好利用起来。 艾文·史蒂夫是惊讶的,他参加过很多贵族的宴请,沙龙,或者修道院的祷告,但从未像现在这般让人舒坦。 一杯他们维吉亚的特产马黛茶,苦涩之后十分的解渴,维吉亚人十分习惯和喜欢这种感觉,还有那适宜的就像在调节他身体最舒适的温度一样的室温。 这绝对是安静休闲的最好的一个地方。 他们维吉亚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连书架上的书因为歷史悠久而显得颇为有趣。 或许那些关于这所修道院的传闻是真的也说不定。 艾文眼睛都明亮了起来,他似乎找到了一个他很喜欢,他的朋友们应该也会喜欢的地方。 布鲁克已经带着茶盘出去,眼睛深处的光芒一闪而过。 布鲁克在庆祝拿到报酬的喜悦,旁边一群孩子举着那张旧报纸到了布鲁克面前,吃饭的时间了。 布鲁克还是有些肉痛地一人分了半个面包,毕竟这报酬这些孩子也出了力。 但吃着吃着,布鲁克突然惊叫了一声:「这一笔赚了50个铜券,一共能买10个面包,但……但我分给了你们一共十二个面包,我还亏了两?」 一群小孩一边将面包往嘴里塞一边逃跑:「已经……已经吃进肚子了,吐出来也卖不掉的。」 此时,城防厅。 五大侯爵之一,负责城防的史蒂夫侯爵面前是一批关于「尸水染」的研究报告,这些报告一大早就紧急地由治安亭护送到了城防厅。 听说治安亭还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人试图在夜晚洗劫这些报告。 治安亭主要是负责维吉亚的治安问题,武力的安排上的确薄弱了一些,主要以火枪手为主,火枪手对于低级中级的职业者的确有很强的威胁性,怎么说呢,哪怕是一个小孩手上拿着一把火枪,都可能打死一个锻鍊了几十年的中级职业者,但真正面对厉害的实力强大的稀少罪犯时,这些火枪手就排不上太大用处了。 而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需要第一时间送往城防厅妥善守卫起来。 出了这么大事情,且闹得满城皆知,那么这些关于「尸水染」的研究报告,最后的处理结果肯定也是得送往帝都隆科威尔,毕竟在这种关乎帝国和帝国叛军之争的事情上,维吉亚没有人敢有其他声音,维吉亚是帝国的行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任务的顺利,护送「尸水染」研究报告去帝都隆科威尔的队伍的行踪和时间安排等必须是保密的,知道的绝对只能是为数不多的人。 这事情由五几大侯爵共议,最后调遣护送队伍人员的重要任务就落在了史蒂夫侯爵手上。 史蒂夫侯爵沉默地看着那些「尸水染」的研究报告,他的幼子艾文·史蒂夫也成年了,为了让他那让人头疼的幼子顺利地继承爵位,或许安排一场重要的歷练是少不了的。 全维吉亚人都知道他有多溺爱这小儿子,若是让人觉得是因为溺爱而选择了让艾文·史蒂夫继承的爵位,以后未免让人小瞧了。 第41页 第21章 不可能泄密的任务 圣明威修道院的早晨,清凉得让人赞嘆。 布鲁克直接在大厅的一个角落搭了一张桌子,桌子上用干净的大木盆装他那些烤好的面包,这样要买面包的人直接过来买就行,当然让一群小孩提着篮子去卖面包依旧能更畅销。 不过今天不行,布鲁克得带着「壮汉们」去农场帮忙收割燕麦了,只能让特蕾莎修女帮忙看着最简单的「面包铺子」。 出发前,布鲁克叫来小鱼人咕噜,让咕噜去一躺史蒂夫侯爵府邀请艾文·史蒂夫少爷前来纳凉。 布鲁克:「记得茶水收双倍的价格,若是他要其他糕点,去隔壁街角的那店铺买,能便宜一成,最重要的是别忘记了收跑路费,他若质疑价格,你就告诉他我们售卖的不仅仅是茶水和食物,我们提供的是维吉亚最好的环境,在维吉亚的其他地方能找到这么让人舒适的场所?」 小鱼人咕噜暗自记下,地精布鲁克赚钱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得学着点。 布鲁克:「记得饭点的时候,给路易斯老爷们做羊肉汤锅,购买羊肉的时候,给斯伯蒂斯汇报双倍的重量,让他支付双倍的价格,恩,他对重量没什么概念……」 布鲁克带着二十几个壮汉出门的时候,天都还没有亮,他要去的小农场的确是一个小农场,但这个小农场的主人在维吉亚都算有些名声,因为他还拥有一个酒庄,专门给金姆侯爵家提供上好的古国名酒威士忌,当然这样的消息只在一些酒庄老闆之间流传。 等到了农场,僱主差点没站稳,要不是扶着墙,他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布鲁克倒是耐心地解释着:「合同上只说三天内收割完这些燕麦……」 「我想,谁也不想违约吧。」 和布鲁克签订合同的眼前的人其实仅仅是农场的管家吉姆森,若让农场的主人知道他办事出了差错,他未必没有责任。 布鲁克继续解释道:「不如这样,若是三天内我们没有完成任务,一个铜券也不要。」 一群小孩眼巴巴地望着,布鲁克说带他们赚面包钱,他们都开心坏了,以前可没有任何人愿意僱佣他们。 吉姆森愤怒地瞟了一眼布鲁克和偷偷拉着布鲁克裤脚露出的一个小孩的脑袋。 然后想了想,阴沉着脸道:「若是三天内田里还有一根麦穗没有收拾干净,我都不会支付你一张铜券,这一条我会补充在合同里面。」 吉姆森有着自己的心思,第一,其实并不急着在三天内将燕麦收割完,因为维吉亚怎么看都不像要下雨需要抢收的样子,首要的问题是解决合同的纰漏。 第二,他得给这个敢愚弄他的平民一点颜色看看,怎么看这些人也不可能完成收割任务。 而布鲁克微笑着,在弯下腰收割燕麦的那一刻腰杆就再也没有直起来过。 大一点的小孩也能帮着割,小一点的帮忙将割好的麦子一簇一簇的装上田边的平板车,等着运回仓库。 连走路都有些摇晃的小吉米,也表情坚定跟在后面捡起掉在地上的麦穗抱在怀里。 这就是生活,每一个人都得想办法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的活着,这些孩子其实内心早已经明白的生活的道理。 小鱼人咕噜那里,也按照布鲁克的安排去史蒂夫侯爵府邀请艾文·史蒂夫少爷去圣明威修道院纳凉了。 艾文·史蒂夫是史蒂夫侯爵唯一的儿子,前面的全是女儿,且老来得子,其被溺爱程度响彻整个维吉亚,大家对史蒂夫侯爵也表示十分理解。 虽然作为城防厅执掌者府邸的少爷,但艾文·史蒂夫最喜欢的却是文化,艺术,雕塑,绘画等等贵族的活动,从小就享受着最好的生活条件。 昨天从圣明威修道院回来后,他怎么也睡不着,为什么? 太炎热了,即便是夜晚,也热得让人烦躁。 最主要的是,若是他没有去过圣明威修道院也就罢,反正整个维吉亚都一样,但现在他知道了那么一个好地方。 但他的府邸离圣明威修道院有些远,而圣明威修道院的那个固执的老神父并不允许走后门,当然这也并非没有办法,他可以安排人替他去排队,即便和乱七八糟以前从未想像过的人呆在祈祷的大厅,他现在都愿意,那舒适的感觉仅仅过去一晚都让他太怀恋了,而他昨天呆的二楼的图书室是私人空间,并没有对外开放。 艾文·史蒂夫正整理着华丽繁缛的衣服,脚上的尖角皮鞋被僕人擦得透亮,这时就听到僕人来报,说是圣明威修道院的一个名叫咕噜的非人类小鱼人来邀请他去纳凉。 艾文·史蒂夫一愣,也对,他是谁?他可是侯爵家的少爷,即便那个老约瑟夫神父不巴结他,圣明威修道院的其他人可不一定。 特别是那个名叫布鲁克的奸诈小子,一看就是个贪婪的趋炎附势的傢伙,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一眼就能将对方看透。 艾文·史蒂夫点点头,走了出去。 留下僕人们一脸惊讶,他们家少爷平时有多讲究和挑剔他们清楚得很,一个偏远地方的修道院居然邀请得动他们家少爷 他们家少爷原本今天是计划去参加一个好朋友的沙龙聚会的吧? 对于大部分维吉亚人来说,接下来的两三天依旧平淡如常,但也有一些让人觉得意外的地方。 第42页 比如,艾文·史蒂夫的好朋友们发现,突然接连两三天艾文·史蒂夫都不来参加他们的宴会和沙龙了。 这真是离奇了,谁不知道那个爱玩的小少爷,一天无所事事,最喜欢找三朋四友聚会打发时间,怎么突然间就变了性子? 而稍微让人一打听,就更纳闷了。 「艾文·史蒂夫每天都去一个偏远的名叫圣明威的修道院纳凉?」 一听这消息,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假的吧? 艾文·史蒂夫是谁啊?就他那习惯了什么都用最好的侯爵少爷,会对一个破旧修道院感兴趣? 「等等,圣明威修道院,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艾文·史蒂夫的朋友们,上层贵族的少爷们正在讨论艾文·史蒂夫最近的怪异。 而圣明威修道院内,路易斯意外也对斯伯蒂斯提及到了布鲁克。 布鲁克这傢伙以前为了赚钱积极得很,没少在他面前晃悠,也按时带着一只秃鸟来蹭点吃喝,但最近两天早出晚归,突然还有点让人不适应。 斯伯蒂斯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道:「他带着一群小孩去帮忙收割燕麦去了,天没亮就出门,深夜才会回来。」 想了想:「他接了一个需要十几个人三天才能完成的任务。」 路易斯不由得抬起了头:「他一个人准备干十几个人的活?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斯伯蒂斯:「还得加上那二十来个小孩。」 路易斯「恩」了一声,但依旧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斯伯蒂斯犹豫着:「或许并非无法完成,冕下,你没有看到他干活的那一股劲儿,他从日升起埋头在地里,在深夜月到中空时才……才会抬起头。」 「我从未想像过,为了赚钱,一个人可以拼命到这样的程度。」 「我以前只见到了他的贪婪,却从未见过他的勤奋。」 「我以前对他的性格的确有些芥蒂,做为一个贵族,所有人教导我礼仪尊敬荣耀和体面,他在我眼中活得算是最没有体面的人了,甚至为了些许的铜券欺诈谎言,但此刻我却无法用任何贬低的语言试图去议论他。」 「他是一个简单的人,但开始慢慢让我揣摩不透。」 斯伯蒂斯也没想到,他会对一个陌生人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路易斯似乎在思考着,半响才道:「的确是一个奇怪的人,有时候无法理解他在干什么。」 此时,布鲁克正愉快地哼着小调等待着什么,每天都会前去邀请艾文·史蒂夫少爷的小鱼人咕噜跑回来了。 「布鲁克,艾文·史蒂夫说他今天不来我们这了,还让人告诉我,以后都不来了。」 咕噜一脸疑惑,艾文·史蒂夫明明特别喜欢他们这,每次还十分的慷概,让他去购买点心的时候,都不用他主动提,这位华贵的少爷总会给与更多的小费。 但,突然的,就不来了。 布鲁克嘴里的小调更加的愉快:「又少了一笔生意。」 「不过,他要不了几天还会来的。」 说完,布鲁克又道:「今天就剩下最后一些燕麦了,收割完就该去找吉姆森要报酬了,可别被那鸡贼的老傢伙钻了空子。」 一群孩子嗷嗷叫:「谁也别想吞没了我们的工钱。」 「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布鲁克带着人出门干活随便准备讨要报酬。 在平淡的维吉亚街道,一个队伍正悄然向城外而去。 这些人护送着一个箱子,这些人全部是在前一刻被通知他们此行的任务,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泄密。 艾文·史蒂夫也站在队伍中间,他到现在都是懵的呢,突如其来的重要任务打断了他今日的行程,但他爹非得让他接受该任务,虽然他也仅仅是跟着队伍,凑个人数,说不定遇到危险这些人还得费神保护他,他爹一定这样交代过。 对于艾文·史蒂夫来说,这是他人生的一段突然的旅程吧。 「哎,没想到就要离开维吉亚城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他的行省是什么样的。」 虽然意外,但他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唯一遗憾的是,任务的秘密性让他无法也没时间告诉任何一个人,也就没办法和他的朋友们告别了。 艾文·史蒂夫看向身后:「即便以虫术士快捷的移动速度,回来的时候恐怕都是半年后了。」 第22章 猩红的蒲公英 艾文·史蒂夫他们的队伍,伪装成出城狩猎的队伍,就像每日无数进入维吉亚山脉狩猎的队伍一样,向城外走去。 他们甚至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运送可能左右帝国叛军和帝国之间争斗结果的至关重要的「尸水染」研究报告。 队伍行进得也十分顺利,不快不慢地到了维吉亚城边缘,也不乘坐大升降梯,而是像所有正常的虫术士一样,攀爬而下。 维吉亚城开始成为了背景。 而维吉亚山脉就更加广阔了,一但他们进入维吉亚山脉计划好的路线,想找到他们的踪迹就将变得无比的困难。 所以这场任务看似艰巨,其实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他们完全可以避开所有的危险,偷偷摸摸将东西安全送到帝都隆科威尔。 艾文·史蒂夫心情开始有了小小的激动,这是属于他的旅程和冒险,就是太过平淡了一些,那些剧本中的冒险家们,主角们都是通过重重的艰难达成任务,这才让他们的旅程更加有意义让人称赞他们的英勇。 第43页 艾文·史蒂的旁边有两个人,十分谨慎地守卫在他身边,一看就知道是他父亲安排的。 艾文·史蒂夫:「有些无聊啊。」 正想着,这时鼻中似乎传来什么腥甜的味道。 艾文·史蒂夫抬头:「……」 红色的血花从树叶上滴落,那滴落的鲜血溅射得到处都是,形成细小的血珠,在炽热的阳光下,反射着还带着温度的光。 「嘶!」 是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也不过一刻,宁静的山脉变得生动和血腥了起来。 是他们队伍前面的探路人,直接被人击杀了。 艾文·史蒂夫眼中莫名的惊惧,不是说是绝对不可能泄密的任务吗 可他们才离开维吉亚城才进入山脉不久,直接就遭到了埋伏好的袭击。 是的,这绝对是百分百掌控了他们的行踪,提前布置好的埋伏,不然的话,维吉亚城通往维吉亚山脉的道路四通八达,维吉亚山脉内的路线选择千奇百怪,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预判到他们的路线。 也是在这一刻,厮杀声响起。 艾文·史蒂夫身边的两人也是瞳孔巨震,一场早已经准备好的截杀!!! 两人赶紧护卫在了艾文·史蒂夫前面,怎么说呢,就艾文·史蒂夫那三脚猫的功夫,一眨眼的功夫就得死翘翘。 而让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道人影从他们身后窜出,直接沖向了厮杀的人群。 「艾……艾文·史蒂夫少爷」 该死的! 从他们背后冲进战场的是艾文·史蒂夫!那个出了名的被溺爱的绣花枕头。 这已经不能用傻来形容了,这完全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 厮杀声中,也分辨出了埋伏之人的身份。 第一,对方基本都不是虫术士,而维吉亚虽然也有其他职业者,但实力强大的却并不多,怎么说呢,维吉亚的每一份土壤都是用在滋生虫术士这个职业,其他职业者没有学习的环境和气氛,强大者自然数量有限。 第二,对方的武器,上面是黄色的血油。 尸水染,只有帝国叛军才会在武器上涂上这种疾病,一但被这样的武器所伤,即便不当场死亡,基本也是活不长久的,帝国之所以无法对帝国叛军形成绝对的威慑,就是因为被这种武器上病毒胁迫。 「帝国叛军!」 「该死的,是帝国叛军!」 尸水染的研究报告对帝国叛军而言是必须夺回的东西。 但他妈的这些帝国叛军是如何知道他们今天在这条路线上进行运送,哪怕是他们也是在出发时才知道的啊。 这是一场死战,怎么说呢,帝国叛军既然知道他们的路线,那么也极可能知道护送队伍的实力,安排的伏击会很有针对性。 此时,艾文·史蒂夫的两位护卫正要冲进去保护他们晕了头的少爷,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都有点懵。 他们维吉亚出了名的绣花枕头,艾文·史蒂夫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那剑华丽得就像一件艺术品,哪里是用来打架杀人的,但也是那剑,已经刁钻诡异的刺入了一个帝国叛军的喉咙,甚至没有任何滞留地直接捅向了下一位埋伏者。 动作流畅得如同一位久经战场的刺客。 「虫斗技!」 十分厉害高深的虫斗技! 艾文·史蒂夫的入场,连自己队伍的人都有些震惊,艾文·史蒂夫那个废材,让他绘画,雕塑,写诗估计还行,但杀人? 别说他们,艾文·史蒂夫现在都懵,手中的剑一次一次割破敌人的喉咙,那飘飞的鲜血从未如此近的在他眼前飞洒。 鲜血的味道在那一刻无比的清晰和浓郁,让他作呕,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啊,但他好像已经麻木的杀了好几个,一剑抹掉一人的脖子,真的,哪怕他不自觉地手抖,哪怕他闭上了眼睛,手上的剑还在刺穿敌人的胸膛。 以前他对冒险的嚮往让他也曾幻想过这样所向无敌的场景,但他更清楚,以他的实力那绝对仅仅只能是幻想,但现在哪怕他因为正在经歷从未经歷过的杀戮,手都软了,剑都觉得握不住了,眼睛都因为猩红的血时睁时闭,但一点也没关系,一点也不影响他继续杀人。 运送队的人虽然惊讶艾文·史蒂夫以前居然将实力隐藏得这么深,虫斗技居然如此出神入化,杀起人来就如同一门艺术,但自己这边多了一个助力而不是累赘,自然是高兴的。 场上,估计只有这次运送队的领队,大虫术师贝坦·康德看了一眼艾文·史蒂夫后,心中有所明悟。 艾文·史蒂夫身上缠绕着极其强大的咒力。 有人在操控他的行动。 还有一位大虫术士在场,是侯爵们安排的连他也不知道的暗中护送的帮手吗? 但为何不肯自己露面? 无论如何,在这生死攸关一刻,这人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贝坦·康德现在也没办法顾虑那么多,因为两个实力和他旗鼓相当的帝国叛军领队已经沖向了他。 当真是对他们护送队伍的实力瞭若指掌。 护送对就他一个大虫术士,所以帝国叛军来了两个和他实力相等的埋伏者。 贝坦·康德的手都捏紧了,表情开始发狠:「这里是虫术士的故乡,该死的杂/碎,这就让你们知道为什么在虫国时代虫术士能称霸大陆,能被众人称为超凡者!」 第44页 手中的虫印不断变化,以一敌二虽然困难,但他只要坚持住,连他都不知道的那个正在援助他们的大虫术士将其他叛军处理掉,和他联手或许能有活命的机会。 只是贝坦·康德发狠的表情直接僵硬在了脸上,只见冲过来的两个帝国叛军领队如同两颗炮弹一样倒飞了出去,口中的鲜血在空中吐得如同喷泉一样。 甚至能听到被重击之下肋骨断裂的声音。 贝坦·康德手上的虫咒手印都迟钝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被埋伏的好像不是自己? 都……都不用他出手,敌人就已经在喷血,倒在地上呻吟了,什么情况? 现场突然就安静了,不对,因该只剩下艾文·史蒂夫如同无法停止的杀人机器一样,不断的割断一个又一个帝国叛军的脑袋。 就像是一场安排好的血腥的屠杀,只不过被伏击被屠杀的不再是护送队的人,而是埋伏在那里的帝国叛军。 贝坦·康德:「……」 难道是侯爵他们安排好的引蛇出洞,自己等正是诱饵? 场地中间,还站着一个人,一个高大的身形,简单的遮挡着面部,应该是临时的伪装,手上的武器也被包裹了起来,很大的一柄武器,但看不见是什么。 就是这个人,刚才用手上的武器,横扫而来,直接将伏击的帝国叛军的两个领队给打懵了,应该是所有人都懵了吧。 那可是一下干趴下了两个实力相当于大虫术士的存在啊。 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场中间站得笔直的人,恩,除了还在不断杀人的艾文·史蒂夫,那个据说纨绔得从不认真锻鍊的贵族少爷,杀人的姿势如同不停转动的陀螺。 艾文·史蒂:「……」 别问他,他现在已经在吐了,旋转得他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了都。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站在中间的人现在也一脸的疑惑。 路易斯今天早上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只拖着一张纸条的蜗牛爬到了他的桌上,那张纸条上只有六个字。 「跟着我,尸水染。」 路易斯不知道是谁以这样的方式递给他这样一张信息量丰富的纸条,更不知道什么人会这么清楚他会对尸水染感兴趣,但…… 跟着那只蜗牛,或者说那只蜗牛会指方向,只要朝着方向走,每隔一段距离将蜗牛放地上重新爬行进行方向定位i,他就来到了这里,并正好遇到了帝国叛军袭击一个队伍。 他在维吉亚努力寻找的帝国叛军,就这么奇妙地以这种方式「送」到了他的面前。 路易斯有些皱眉地看着正在杀戮的艾文·史蒂夫,小声嘀咕了一句:「被牵引的傀儡吗?」 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些叛军,可别杀光了,总得留下一些活口,让他从对方口中获取有用的情报。 路易斯抬头看向天空,众人也不由得将目光跟随这个突然出现的恐怖之人的目光。 天空中,两棵参天大树之间,不知道何时织上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蜘蛛网的正中间盘着一只巨大的蜘蛛,不对,是人。 那人的身躯匍匐在网中心的圆点上,四肢向后支起,因为身着笼罩全身的黑袍,看上去就像一只安静的,或者正在狩猎的巨大蜘蛛。 路易斯的眼睛都眯了一下,是他! 前几日他去过一趟维吉亚的治安亭,正好遇到一名暗器师试图盗取保存在治安亭的「尸水染」的研究报告,路易斯原本是准备将人抓起来审问的,结果突然出现了一个使用蛛丝的虫术士,用平民的生命要挟,协助那位暗器师逃走了。 路易斯本来将这人归为帝国叛军的帮手,但…… 但现在,从咒术的流动上来看,这人在利用一种类似操控傀儡的方式猎杀帝国叛军。 是的,猎杀,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的猎杀。 上一次要救一名帝国叛军,现在却无情的猎杀帝国叛军,同一个人的立场为何发生了变化? 上空,蜘蛛网上的猎杀者似乎觉得杀得还不够快还不够疯狂,那被操纵的傀儡艾文·史蒂夫被拉了回来,整个人手脚「瘫痪」了一样软绵绵的无法动弹一根手指头的瘫在了地上。 而蜘蛛网上的猎杀者手中的虫咒手印快速的变化着,如同最美丽的繁花在盛开,或许只有在场的大虫术士贝坦·康德能看懂对方咒印的绝美! 太美了,那一刻他恍惚看到了天神在指尖舞蹈。 而地面上,那些帝国叛军,眼球突然恐惧的凸了出来,恐惧痛苦,让表情开始狰狞扭曲。 「砰!」 如同开花的蒲公英,透明的丝絮从人的内脏穿过皮肤由内而外的爆射出来,因为带上了血,那些丝不再透明,而是猩红。 地面上是一朵又一朵绽放的血色蒲公英。 第23章 名动四方 帝国叛军中,每一个人都是一朵炸裂开来的鲜血蒲公英,形成了一片独特的花田。 安静,安静。 现场的大部分人并非没有见过杀人,但眼前看似美丽的场景,却让人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了一样,在那一刻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上空蜘蛛网中心盘着那人真的还是人吗?其实更像是一个……杀戮的恶魔。 现场的帝国叛军,没有死的只剩下被路易斯打伤的两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刷」地一声窜向丛林深处开始拼命的逃窜。 第45页 路易斯看了一眼,抬脚准备去追,好不容易得到帝国叛军的线索。 原本有很多活口,结果……也不知道那人怎么这么大的杀心,立场是什么,杀得最后只剩下了两个。 这两人应该是头目,也好,至少还给他留了两个。 但路易斯才抬腿,天空中一道蜘蛛网射了过来,射向了贝坦·康德这边。 贝坦·康德到现在还认为,这位屠杀帝国叛军的帮手应该是侯爵们安排在暗中协助他们的自己人,所以那飞射的蛛丝破空而来的时候,贝坦·康德并没有第一时间防备。 那蛛丝直接黏在了他们守在中间的一个箱子上,箱子被拉扯,被撕裂,在空中将里面的纸张弄得飞洒得到处都是。 「「尸水染」的研究报告!」 该死的,这个帮手在干什么! 路易斯也停下了脚步:「?」 这是要阻止他去追击那两个残存者?为什么?明明对方刚才对帝国叛军那强烈的杀心绝对做不了假? 是「尸水染」的研究报告更重要,还是去捉拿那两人更重要? 路易斯最终停下了脚步,走向那些散落的纸张,开始拾取。 贝坦·康德看着散落的纸张,仅仅是洒得到处都是,并没有被撕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帮忙拾取的「神秘人」,贝坦·康德说了一声「谢谢」,伸手就要去接过那些纸张。 结果「神秘人」手上的那柄包裹起来的宽大的武器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现在,它们归我保管。」 众人:「……」 等等,这是……这是要抢劫他们? 这人不是他们的帮手吗?不是侯爵们安排的暗中保护他们的人吗?不是专门设伏来伏击帝国叛军的自己人吗? 甚至这位神秘人和刚才屠杀叛军的那位大虫术士看上去也不是一伙的。 到底……到底现场来了几路人马? 他们这绝密行动怎么感觉就像是一个公开的笑话? 上空的那位大虫术士在箱子里面的报告飞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扑向了离开的两位帝国叛军。 在维吉亚山脉这样特殊的环境中,没多少人能跑得过一位土生土长的大虫术士的。 马尔科和加特两人正在拼命的逃跑,他们两人是帝国叛军专门安排在此伏击运送队并夺取「尸水染」研究报告的此次行动的负责人。 此时两人心中除了咒骂还是咒骂,他们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可靠! 路线是对的,时间也是对的,但运送队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消息来源,这是对方一次有预谋的屠杀,是陷阱。 是的,除了这个,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但他们得到的消息绝对不可能失真才对,太奇怪了和诡异了,运送队一共就一位大虫术士和一些好手,所以由马尔科和加特两人带队再加上一些好手,完全能做到将运送队全部击杀。 可结果呢?对方不仅仅多出来一位虫咒十分强大的大虫术士,还……还多了一个一击就让他们两人同时身受重伤的恐怖存在。 那时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但奇怪的是,那屠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的大虫术士,最后居然帮他们拖延了那位实力恐惧的神秘人的追击,太奇怪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又变成了什么? 他们有一种完全被蒙在鼓里,就像两个傻子一样的感觉。 也是这时,似乎有什么风的声音在耳边惊动。 前边上空,参天的古树上,一道蜘蛛的死就像一根弹力难以想像的弹簧,向后拉扯到了极致,在丝的末端是一道黑影,是那个屠杀者! 「嗖!」 蜘蛛丝的绷力瞬间松开,将那末端的黑影以极其夸张的速度向他们发射而来,像一根黑色的利剑。 「砰!」 马尔科回头就看到被冲撞得一同飞出去的加特,加特被挂在了后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有人手持一根消尖的树棍从加特的左脑穿过了右脑,就是那根树棍用巨大的力量将加特如同一条死狗一样挂在了那里。 这是毫不留守的绝杀。 按理加特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但马尔科知道原因,刚才那恐怖的打伤他们的神秘人,那一重击在打伤他们的同时带上了神圣禁锢的力量,让他们暂时根本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神圣禁锢,只有教廷的人的攻击方式才会附带这样的属性,所以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当然此时马尔科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因为那带血的尖锐树棍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马尔科:「为什么?」 为什么刚才明明帮他们逃跑,现在却又不肯放过他们,毫不犹豫地截杀。 这难得不矛盾吗? 让人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回答了。 「因为落在那人手上,你们不会立刻死去,他会慢慢地审问你们,而我……」 「一刻也不想等。」 马尔科的瞳孔睁得巨大,然后开始涣散,最终毫无生机。 消尖的树棍直接捅穿了喉咙。 当真是一刻也不想让他多活。 等路易斯提着一个箱子来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死相惨烈的人的尸体。 路易斯:「?」 「不是帮他们逃跑吗?」 「但为何要阻止我追击?」 第46页 路易斯都忍不住揉了揉眉头:「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这次收穫还算不错,尸水染的研究报告现在在他的手上,这对帝国来说意义重大,唯一遗憾的是,那人杀心未免也太重了,居然将伏击的帝国叛军杀得一个活口都不留,原本他还想审讯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路易斯想了想,手掌上拿着一只蜗牛,就是那只早上给他送纸条的蜗牛。 路易斯将蜗牛放在了地上,但蜗牛的方向变得混乱和茫然。 路易斯:「追踪的虫咒已经被解除了吗」 「传消息的人会是他吗?」 就像是故意在给所有人设置谜题,他到底在隐藏什么? 此时,慕斯农场,也就是布鲁克收割燕麦的那个农场。 一群孩子正翘着脚坐在田埂上。 「布鲁克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去找那位管家要工钱,应该带上我们的,我们人多,不然那位管家会剋扣我们的工钱。」 「可布鲁克说签了合同的,对方休想赖帐,我觉得布鲁克也不是好惹的,他平时老能和人洽谈了。」 直到太阳落山,布鲁克才满脸春风地带着一群孩子回去。 收穫不错,僱主吉姆森还想找他麻烦,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工钱一文不少的要到手。 主要是吉姆森就是个管家,布鲁克言辞激动,若剋扣他的工钱,他就去找农场主讲道理去。 吉姆森怕什么,他怕他的主人知道「二十几个大汉」的事情,这会显得他特别的无能和办事不力。 布鲁克看上去也的确是个特别能闹事的,这才恶狠狠地咒骂了几句然后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一群孩子似乎也感觉出了布鲁克的开心,叽叽喳喳地像一群小麻雀:「布鲁克,真的一个铜券都没有扣我们的吗?这简直难以想像。」 「那是当然,布鲁克现在可是合法公民了,还签了合同……」 布鲁克带着人回去,路上遇到了路边卖羊肉的商人,吝啬的布鲁克破天荒的居然买了一些羊杂,恩,羊肉他是买不起的。 现在天气炎热,羊肉其实并不好卖,只有到了冬天,贵族们才会对羊肉感兴趣,而羊杂贵族们是不屑一顾的,所以这个时节的羊杂应该是一年中最便宜的时候。 路易斯回来的时候就闻到了羊杂汤的浓郁的香味,一群小孩正端着碗眼睛透亮地喝着。 还能听到地精布鲁克正在叨叨着,这顿羊肉汤就是这群孩子三天的工钱了。 路易斯听得直摇头,想要从布鲁克手里得到哪怕一个铜券那都是不可能的。 或许这样平淡艰辛的生活,也有不为人知的美好吧,就比如那些小孩脸上露出的对食物美好的陶醉。 「我是第一次喝羊杂汤,味道也太棒了。」 「布鲁克,下一次找到了工作再带上我们,我们赚了钱又去买羊杂熬汤。」 或许是经歷了一起帮人打群架,一起收割燕麦,以及现在一起熬羊杂汤喝,一群孩子在布鲁克面前由生疏变得熟络了起来。 此时,运送队也回到了维吉亚,他们运送的东西都丢了,再去帝都隆科威尔已经没有了意义。 比起任务的失败,这一次伏击中透露出来的问题才更让人深思。 本该绝密的任务,为什么帝国叛军知道了,不知名的其他人也知道了,就他们自己还以为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 到底是谁给这些人透露了消息?还有另外的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全都是疑团。 艾文·史蒂夫现在正被包裹得跟一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他倒是没有受伤,就跟太久没有运动的身体突然剧烈运动的后遗症,现在全身都是酸软的。 艾文·史蒂夫眨巴着眼睛:「所以,我的旅程和冒险,根本没有走出维吉亚山脉就这么结束了?」 好吧,至少他也被动的大杀四方,估计明日他就要名动整个维吉亚城了。 第24章 角落里的名着《百年孤独》 运送任务的失败,尸水染研究报告的丢失,在维吉亚上层引起了极大的反应。 一个大虫术士一个神秘人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关于那个神秘人,仅仅是用武器横扫了一次,还判断不出来什么,只能推断实力极强。 而那个大虫术士就……有趣了。 「从现场带回来的施术材料,已经确定是白斑阔纹蜘蛛的蛛丝。」 「从众人口述,这位大虫术士一共施展了两门虫咒。」 「虫咒排名412位的丝傀儡,以及排名402位的丝爆华章。」 丝爆华章,在虫咒中被称为一门如同艺术般的杀人咒术,它很美,但也兇残得让人闻之色变。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前不久维吉亚发生了一连环的兇案,无论是从目击者或者能追查到的线索来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金姆侯爵家的管家托德·巴布斯,但托德·巴布斯最后却死在了金姆侯爵府。 连环杀人案的线索就断在了这里,且伴随托德·巴布斯的死,帝都神官们也的确不再遭受到暗杀,就像元兇真的已经伏诛了一样。 而金姆侯爵为何不留活口的击杀托德·巴布斯遭到了很多猜测和怀疑,关于其中内情《维吉亚治安报》上并没有具体报导,但在场的高层却十分清楚金姆侯爵给出的解释是什么。 第47页 一个会虫咒丝傀儡的大虫术士,用白斑阔文蜘蛛的蛛丝操纵了这一切,制造了连环杀人案之后,并试图嫁祸给他的管家,最终的目的似乎试图往金姆侯爵身上泼脏水。 当然这也仅仅是金姆侯爵府的片面解释,是真是假没人知道,谁让托德·巴布斯是他家的管家,又死在了金姆侯爵府,还被扣留了尸体,尸体上那些证据就有可能是金姆侯爵府后来伪造出来的。 但现在,还真存在一个会丝傀儡,使用的也是白斑阔纹蜘蛛的蛛丝作为施法材料的大虫术士。 大虫术士的数量并不多,白斑阔纹蜘蛛也快绝迹了,想要找到一只都比登天还难,而且每一门强大的虫咒需要经年累月的钻研,很难临时模仿。 所以,若说有两个人的实力如此重合,连饲养的昆虫,会的虫咒都一模一样,这样的可能太小了。 「应该是同一个人。」 「至少在嗜杀方面,他们十分相似。」 众人:「……」 不仅运送任务失败了,现在还推导出,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的兇手根本就没有伏诛,依旧在逍遥法外,甚至大摇大摆的在这次「秘密行动」中充当着极其重要的不为人知的角色。 这时有人突然开口:「若不是他和那个神秘人,这次护送队的所有人恐怕都会死在帝国叛军手上,一个也别想回来。」 众人又沉默了。 这人的动机和立场混乱得让人无法理解,若说伏杀帝国叛军说明他是站在帝国一方,但他又制造了谋杀帝都神官的一连串兇案。 那可是帝都神官啊,无论是帝国皇室,元老会,甚至帝国叛军都在争取教廷的支持,无论他属于哪一方,都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才对。 「还有那个神秘人,他抢走了尸水染的研究报告,他又属于哪一方人马?」 「最重要的是,关于这次秘密任务的详细信息,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维吉亚的高层,註定不会平静。 而在圣明威修道院,现在充满了欢声笑语。 布鲁克正将熬好的羊杂汤给老约瑟夫送去,老约瑟夫年龄大了,身体也并不是特别好,正好喝点汤补一补。 还有特蕾莎修女,最近特蕾莎修女帮了布鲁克很多忙。 然后布鲁克端了一碗香味扑鼻的羊杂汤向二楼走去,他现在跟着麦伦修士学习鍊金术和文字,如今有了好东西自然要去分享。 布鲁克也没有敲门,在走廊站了一会儿,看了看手上的羊杂汤,吹了吹,一口倒进了自己肚子里。 然后这才下楼。 「麦伦修士特别喜欢我们熬的羊杂汤。」 「还专门吩咐我以后要好好跟着他学习。」 「真是一个温暖的人啊。」 小鱼人咕噜抄着小手手:「你整天都在打工,哪有时间学习鍊金术。」 布鲁克身体一正,严肃地道:「麦伦修士说了,我在鍊金术上是一个天才。」 论吹牛逼,这些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布鲁克。 也就一会儿时间,这些孩子就将布鲁克在鍊金术上很有天赋的消息传得不胫而走,布鲁克在跟着十分厉害的麦伦修士学习高深的鍊金术。 估计也就一只秃毛小鸟,拍着小翅膀,笑得「嘎嘎」叫,蹦起小腿跟在布鲁克脚后面嘲笑。 第二日。 艾文·史蒂夫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他的身体虽然还有些酸痛,但并不影响他正常行动。 外面关于维吉亚山脉的那场伏击也传出了一些消息,怎么说呢,道听途说的消息,传得越来越稀奇和离谱。 其中就有人在传,史蒂夫家的少爷艾文·史蒂夫在伏击中大杀四方,若不是艾文·史蒂夫整个队伍都完蛋了。 「艾文·史蒂夫绝对是一个隐藏的高手。」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才不得已展露了身手,对扑面而来的敌人,他杀得眼睛都不眨,听说啊,那敌人的鲜血将他全身都侵泡在了猩红之中,血淋淋的如同地狱而来的魔鬼……」 「绝对有大虫术士的实力,擅长虫斗技,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拦住敌人,更别说屠杀敌人了,听说……听说有人专门去看过事发现场了,那里连那些常年狩猎的老手都呕吐了出来。」 「嘶,这么年轻的大虫术士,也太厉害了。」 「不对,他一个贵族少爷,史蒂夫侯爵唯一的爵位继承人,他为何要隐瞒实力?」 「这……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现在所有人都称这位贵族少爷为血腥贵族,沐浴在鲜血中的猎杀者。」 艾文·史蒂夫现在还不清楚外面的传闻,他被禁足了,作为任务失败的惩罚。 艾文·史蒂夫现在有些无聊,想了想,都是禁足,将他禁足在府内又热又无聊,还不如将他禁足到圣明威修道院,光是想着,似乎都感觉到了那凉爽到不行的舒适。 艾文·史蒂夫直接起身,也就让人去给他爹说上一声,禁足的地点变了,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出门。 只是,才没走多久,他就发现街上看到他的人,要么紧张得整个人都紧绷得僵硬,要么脸色苍白的跟没站稳似的直接跌坐在地上,还有一些甚至拔腿就跑。 艾文·史蒂夫摸了摸自己的脸:「?」 作为一个贵族,出门的时候检查自己得体的仪表是一种礼仪,他确定他自己除了看上去稍微疲惫了一点和以往并无不同。 第48页 可为何这些市民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 隐约能听到这些人在捂住嘴,惊唿着什么「血腥贵族」「沐浴在鲜血中的猎杀者」! 艾文·史蒂夫带着一脸疑惑来到圣明威修道院,刚要进去就被像个小门童一样的布鲁克拦住了。 布鲁克指了指太阳底下的人群,然后道:「老约瑟夫说了,圣父慈悲的光辉不仅仅照耀贵族,同样也应该照耀平民和流浪汉。」 所以,任何人都得排队。 艾文·史蒂夫都以为听错了,前几天还天天笑眯眯地让人来他府邸上邀请他来圣明威修道院纳凉,他这不过一天没来,怎么就跟不认识他一样? 艾文·史蒂夫盯着布鲁克打量了一番,然后突然笑了,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手里直接拿出五个铜券递了过去。 布鲁克的脸笑得如同盛开的鲜花,充满了礼貌和热情:「艾文少爷,我们维吉亚的英雄,快里面请,我给你准备好了最好的贵宾位。」 艾文·史蒂夫都不想说话,五个铜券就能立马被奉为贵宾?布鲁克绝对是他见过的最贪婪的傢伙。 哎,被金钱腐朽的灵魂啊。 艾文·史蒂夫直接向里面走去,上了二楼的图书室,将手上的一张请帖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他出门时收到的,来自帝都神官的一张邀请帖。 据说是金姆侯爵送了一幅200多年前艺术大师蒙奇绘制的名叫《圣父》的画像给这些帝都神官,这些神官邀请了很多贵宾前去参加宴会,说是这幅贵重的极具艺术价值的《圣父》画像还没有画上眼睛,要隆重的为它完成最后一个步骤,让圣父能看见信仰他的信徒们多么的虔诚。 贵族嘛,乱七八糟的一个理由都能是一场隆重的宴会,不足为奇。 艾文·史蒂夫倒是不敢兴趣,但出门才收到的邀请贴,也不好随便丢弃,这是一个贵族从小就养成的最基本的礼仪,也就一路带到了这里。 布鲁克送来马黛茶的时候,正好瞟了一眼那张请帖,而艾文·史蒂夫正拿出一个颇为精美的纸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散发着奇怪香味的白色软条,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这玩意就是最近维吉亚的火热话题之一,高级香菸,是帝都的神官送给他父亲史蒂夫侯爵的,帝都那些神官将高级香菸就差吹上了天,说是圣父的恩赐,大自然的厚爱。 关键是一般的贵族这些帝都神官还不赠送,现在好多的贵族都以收到高级香菸为荣。 艾文·史蒂夫点燃了烟,奇怪地抽了一口,然后勐烈地咳嗽了起来。 就这玩意还圣父的恩赐,大自然的厚爱? 他怎么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艾文·史蒂夫接过布鲁克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这才缓和了一些,然后见布鲁克要离开,顺道让布鲁克将那张请帖帮忙处理掉。 布鲁克拿着请帖下了楼,想了想,去了一趟礼官斯伯蒂斯那里:「斯伯蒂斯,你看过图书室里面那本《百年孤独》吗?就在墙角最里面那本,据说啊,据说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所着,我听老约瑟夫说,这本书有意义极了。」 「等我会识字以后,一定要找来看看。」 斯伯蒂斯都愣了一下,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作品? 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么一本,作为对这类艺术品欣赏到极致的斯伯蒂斯有些迫不及待地向二楼走去。 布鲁克嘴角都带上了笑意,然后向修道院外走去,去帮忙处理掉手上的请帖。 而斯伯蒂斯走进图书室,就因为里面的烟雾的味道皱起了眉头,眼前的那个少年应该才成年,却……似乎在尝试着他这个年龄绝不该尝试的东西。 。 第25章 啪啪啪! 斯伯蒂斯看着正在学习抽菸的贵族少年, 眉头紧皱。 香菸这东西在帝都隆科威尔并不稀奇,甚至随处可见有人在大街小巷的抽着它。 有艺术家说,它能给人带来灵感, 有彻夜的工作狂来说,它能提供精力让人不那么疲惫…… 这些还无法证实, 但可以肯定的是,长期抽菸者最后都会变成肺痨鬼, 斯伯蒂斯就见过有人咳嗽得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 它,能将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年变成无法想像的病态的样子。 香菸, 对商人来说是一门财富,巨大的财富, 所以斯伯蒂斯对外面盛传的帝都神官们将香菸带到了维吉亚充满了疑惑, 因为教廷从来都不是商人,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斯伯蒂斯走向了那个少年, 因为他觉得那些神官们在带来香菸的同时至少应该也讲清楚它的危害,这样才是给予别人选择的权力, 而不是因为维吉亚的地理位置的原因消息不流通,就让这些不知全貌的人在无知中接受了它。 「你知道肺痨是一种什么病吗?」 正被烟燻得喉咙干涩的艾文·史蒂夫疑惑的抬头,面前拥有最完美礼仪举止的礼官他前几天也见过, 就在这图书室内,不过这人总喜欢呆在角落里安静地看书。 不打扰陌生人也是一种礼节,所以两人并未交谈,但艾文·史蒂夫十分肯定, 这位礼官应该也出自十分古老的贵族家庭。 斯伯蒂斯慢条斯理地说着:「在帝都隆科威尔有很多肺痨犯者,因为吸食香菸。」 「他们面色蜡黄, 一脸病态,比正常人看上去苍老很多, 它们不分昼夜的不停咳嗽,随地吐痰,即便是最有礼仪的贵族也会忍不住这样,因为这是一种无法自控的疾病。」 第49页 礼仪全无,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病症,而失去礼仪对一个贵族来说,就如同没有了最后的体面。 斯伯蒂斯:「听说维吉亚有一个千年传统,将一种名叫罂/粟的植株列为违禁品,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服用。」 「而香菸和罂/粟有一定的相似性,它能让陷入其中的人莫名其妙的停不下来,一但开始吸食,即便在知道了它的危害之后,依旧会继续。」 艾文·史蒂夫眼睛都抖动了一些,居然将香菸和罂/粟类比? 这礼官是外乡人,可能还不清楚维吉亚对罂/粟的抗拒和态度,根据持续了千年的维吉亚法令,私藏私种罂/粟者……死! 对于法令分明的维吉亚,死罪已经是最严重的罪责了。 艾文·史蒂夫其实并不能分辨面前的礼官说的话的真实性,但……这么严重的后果,至少得真正查清楚了其中的严重性,而不是这么无知的轻易地就开始尝试…… 而且,很多的维吉亚贵族,似乎正在以获得香菸为荣。 斯伯蒂斯:「即使不吸食它,闻着它的烟味也会给人极大的伤害,所以……至少在我在图书室看书期间,请保持一个贵族应有的礼节。」 斯伯蒂斯想着,作为这里的住客,他应该是有权利提出一些合理的建议,等会他就去找老约瑟夫谈一谈,不仅他看书的图书室,祈祷的大厅等地方也不能抽菸,那些祷告的妇人还有一些小孩很多时间都呆在大厅呢。 艾文·史蒂夫是惊讶的,对于一个看上去最注重礼节的礼官,这样的要求应该已经有一些失礼了,但对方的态度却十分的坚决,也就是说,对方对这样的行为是真的十分不满。 艾文·史蒂夫十分沉默地看着手上的香菸,说实话他无法想像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一个病痨鬼,不停咳嗽和随地吐痰的样子,从小的教养让他学会了体面二字的含义。 斯伯蒂斯:「虽然困难,但我知道你应该有办法去分辨真相,毕竟……维吉亚并不是真的和外界完全隔离。」 此时,维吉亚大教堂,一场盛大的独特宴会正在开始。 在圣父的雕像下,一幅200年前的由艺术大师蒙奇绘制的《圣父》画像正在展示。 受邀请而来的贵族们伸长了脑袋观看着。 《圣父》的名头很大,由金姆侯爵赠送给了帝都的神官们,这些贵族们今日才有机会欣赏到。 更让他们开心的是,受邀请者,今日都收到了一盒精緻的高级香菸作为回礼。 这玩意太稀少了,帝都神官们只将它送给那些有身份的贵族,一般的贵族还得不到。 站在最前面的神官都隆满脸春风地讲述着若是在偌大的维吉亚山脉开闢出种植香菸的菸草园,将带来多大的财富。 「维吉亚山脉是我见过的最适合菸草种植的地方。」 「这里本该是一个铺满黄金之地。」 若不是他来了,若不是他带来了财富,这些守旧的维吉亚人哪里能发现这样的商机,就像其他行省,香菸商人的财富绝对排在前列。 都隆的话引得一群贵族充满了幻想。 这时旁边的神官对都隆示意,差不多该给《圣父》画像画上眼睛了。 都隆在绘画上有一定天赋,他以此为荣,所以今天能给这样的艺术品画上最后一笔,让他无比的满足,或许连当世的艺术家们都要羡慕他吧。 大厅的贵宾们安静了下来,都隆神官十分满意地「万众瞩目」地站在了最前面,手上的画笔隆重地为画像「点睛」。 掌声响起。 都隆那新鲜的一笔虽然和整体画像的风格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和谐的地方,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画师了。 都隆转过身面向所有人:「赞美圣父,圣父的目光已经投向我们,他将用最慈悲和公平的眼眸审视世间的一切罪恶和善良。」 「罪恶将无所遁形,慈悲的父会公平的审判每一个人……」 都隆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激动,以往这么大的场面,还是主教讲述教义的时候。 但奇怪的是,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他面前的贵宾们怎么回事?用手捂住嘴,瞳孔无限放大,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意的画面。 甚至有人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都隆皱眉地疑惑地回头,然后他觉得他看到了他这一生最不可置信的一幕。 那幅名为《圣父》的画像,他刚才「点睛」的画作,画上背负十字架的受难的圣父,正从画里面挣扎着走出来,并…… 并扬起了背后的十字架,「砰」地一声砸在了瞠目结舌的都隆神官的脑袋上。 脑浆飞洒得到处都是。 在最后一刻,都隆都在思考,他的那「点睛」一笔真的将圣父从画像里面唤醒了?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些信徒们的惊讶的声音:「圣父睁开了眼眸,罪恶将无所遁形,慈悲的父会公平的审批每一个人……」 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啊,都隆死去的最后一刻想着,慈悲的父怎么也不会惩罚他虔诚的僕人才对。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直到治安亭的探长菲利普前来,才勉强控制住了场面。 调查得到的口供就比较诡异了,不少人都声称他们亲眼见到了圣父的復活,并……击杀了都隆神官,兇器就是捆绑圣父的亵渎的十字架。 第50页 不过,菲利普他们倒是有一些意外收穫,在《圣父》的画作前,他们发现了蛛丝,白斑阔纹蜘蛛的蛛丝。 为了确认线索的正确性,菲利普让人去请了一位研究虫咒的博士。 「是虫咒丝傀儡。」 「用蛛丝模仿圣父从画像中挣脱的场景,然后控制蛛丝形成的傀儡杀人,这比用蛛丝操纵物体或者活人还要困难,兇手在丝傀儡这门虫咒上的造诣精深到了极点。」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丝傀儡的施展,施术者必须在现场。」 菲利普立即让人排查今天到场的嘉宾,能被帝都神官们邀请的嘉宾,身份也并不简单,嫌疑人可以暂时锁定在收到邀请贴的人身上,今日这场合没有邀请贴是不让进来的。 现在关于维吉亚山脉那场伏击战中出现了一位会丝傀儡的大虫术士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但菲利普倒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现在倒是可以确定,连环杀人案真正的兇手或许真不是金姆侯爵府的托德·巴布斯管家,因为托德·巴布斯已经死了,而同样的兇案又开始了。 那么兇手到底会是谁?菲利普眼睛注视着正在被排查的贵宾们,对方到底隐藏在哪里? 排查工作量有些大,加上这些人的身份也不容许他有任何过分的动作,其实有一点的难度。 才排查到一半,让人难以想像的,共治维吉亚的五大侯爵的金姆侯爵居然亲自来了。 那阴冷的眼色,那从双袖中拖在地上的无数的毒蛇,即便是菲利普站在这人面前也感觉心底发冷,有一种随时都会被吞噬的感觉。 在维吉亚,金姆侯爵是唯一一位被允许修行禁术虫咒的侯爵,那些已经被封印的虫咒,或许只有在金姆侯爵身上能看到了。 就像那些代表着阴狠毒辣的禁术一样,金姆侯爵也给人同样的感觉。 金姆侯爵站在画像旁,看了一眼死了的脑袋干瘪的都隆神官,露出了莫名的笑容:「很好。」 菲利普:「……」 当着死者的遗体,还是被金姆侯爵自己邀请来维吉亚的贵宾,这话似乎不合适吧。 但没有人敢出声或者提醒,再不合理的话,由这位共治维吉亚的统治者来说,就变得合理了。 金姆侯爵:「他没有如同胆小鬼一样躲起来。」 「那么他一定还会再次作案。」 帝都的那些脸色不怎么好的神官:「……」 这的确是一个抓住兇手的可能,但对他们来说可未必是一个好消息。 还好,金姆侯爵阴森的语气的下一句让神官们的脸色好了一些。 「今年酒庄的威士忌品质不错,我会让人送来一些。」 这是对死者的安慰吗? 算是吧,像金姆侯爵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肯表达出一丝善意,那已经算是十分的关系不错了。 今年因为缺水的原因,虫国名酒威士忌的确十分珍贵。 一场诡异的兇杀案,或者说一场还在持续的血案,让众人人心惶惶。 金姆侯爵离开后,菲利普继续在现场查案,没过多久,几瓶威士忌就被送了过来,算是安慰受到了惊吓的帝都神官们。 这酒的确珍贵,即便是金姆侯爵,也仅仅送来了几瓶。 现场的贵族们身份不一般,被调查询问做好笔录之后,菲利普也不敢扣留,陆续开始离开。 菲利普继续探查现场,寻找一切可能的线索。 紧绷的几个神官中,有两个嗜酒的神官,打开了威士忌,开始压压惊,边喝酒边小声的咒骂着那该死的兇杀,他们从来到维吉亚就担心受怕,关键是兇手是谁到现在都不清楚,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然后,咒骂的两人突然捂住了口鼻,从口鼻中猩红的鲜血开始流淌而出。 菲利普得到消息走进房间的时候,两位神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鲜血漆黑,明显的中毒而死。 金姆侯爵送来的两瓶威士忌,杀……杀了两个神官,这威士忌出自金姆侯爵之手,当时听到的人可不在少数。 又或者……兇手在兇杀案后再次行兇,兇手利用大部分人的心理,在才行兇之后兇手怎么也会因为忌惮而消停一段时间,也就是这样的心理的原因放松了戒备,让兇手再次布局杀人。 但在金姆侯爵的威士忌中下毒,这难度可不小。 检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 「金姆侯爵送来的威士忌中并没有毒,再厉害的毒师都检查不出来毒性,但……」 「但酒中多了一些孢素,应该是有人故意将无毒的孢素提前数日投放进了酒中。」 「而我们的人发现,帝都神官们生活精緻,最近几日花了不少钱收购了一些茶褐鹅膏菌食用。」 而孢素和茶褐鹅膏菌一同食用,是一种让人血液喷吐的剧/毒。 菲利普有些头疼的揉着眉:「让人去通知一声金姆侯爵,兇手……又作案了。」 但兇手又没抓着。 「随便让金姆侯爵配合一下,调查送酒的人,以及生产这些威士忌酒的酒庄,有什么人有机会接触到它们。」 「茶褐鹅膏菌的来源也让人查一下。」 在菲利普查案的这么多年头,从未有人让他如此焦头烂额,兇手在暗杀,心理,谋划上有让人难以想像的天赋。 第51页 此时,圣明威修道院。 布鲁克在给艾文·史蒂夫送茶水,倒是没有闻到香菸的味道了,甚至艾文·史蒂夫还专门开了窗,将任何的一点菸味都吹走。 布鲁克:「尊贵的贵宾,刚才我们维吉亚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个合格的侍者,得给服务的对象提供一些有趣的见闻和消息,当然这是酒馆的一个习惯,很多人喜欢去酒馆闲聊就是因为能听到一些有趣的传闻。 布鲁克:「帝都的神官给名画《圣父》画上了眼睛,然后圣父活过来了,真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就跟亲眼所见一样。」 艾文·史蒂夫都不由得抬起了头,还有这等怪事?圣父都……都能活过来?这对教廷的神官来说,绝对是天下间最大的奇蹟,他们还不得荣幸得疯狂。 等等,给《圣父》画眼睛,这不是他早上收到的那道他不感兴趣的邀请贴。 布鲁克:「然后活过来的圣父睁开了眼,用十字架将帝都神官的脑袋敲爆了。」 布鲁克讲得绘声绘色。 艾文·史蒂夫嘴巴都不可置信地张开了,这傢伙在……在讲什么? 布鲁克不服气的说道:「反正外面的人都是这么传的,听说那神官正在推销香菸呢,圣父就将他脑浆都砸飞了出来。」 「你说他这是犯了多大的罪孽,连慈悲的圣父都看不下去了。」 「说实话,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圣父他老人家原来这般的暴力。」 艾文·史蒂夫突然沉默了,在推销香菸的时候被圣父打死的吗? 若香菸的坏处真如那个名叫斯伯蒂斯的礼官说的一样,而帝都神官在明知道的情况下又故意隐瞒,或许真该被……被审批吧。 布鲁克还在口若悬河地讲着外面的传闻,这时小鱼人咕噜带着两个年轻贵族上来了。 这两人是艾文·史蒂夫最好的朋友,一个叫乔治,五大侯爵谢菲尔德侯爵家的少爷,一个是亨利,五大侯爵条顿侯爵家的少爷。 这很正常,三位侯爵的关系不错,他们的后辈也就互相认识并交好,主要是这三人是维吉亚除了名的浪漫贵族,怎么说呢,对武力这些没什么太大兴趣,都喜欢艺术,文化,歌舞,雕塑之类。 兴趣相投的人自然而然容易走到一起。 比如让艾文·史蒂夫和一个平民成为好友,那就不怎么可能了,即便是同一个学校,也很难玩到一起,更何况艾文·史蒂夫也不可能和平民一个学校,这是圈子的问题。 作为艾文·史蒂夫最好的两个朋友,乔治和亨利在得知艾文·史蒂夫出事后,就跑去找被禁足的艾文,结果等他们去的时候,又得知艾文现在被「禁足」在圣明威修道院。 这倒是让两人充满了好奇,艾文那少爷性子他们比谁都清楚,怎么说呢,地面凹凸不平的有一点积水,他都得叫僕人将水清理干净他才会走过去。 这样的人,怎么跑去了那么偏远的老修道院,虽然这个修道院最近倒是时不时听到有人说起。 两人也就带着疑惑和好奇赶了来,期间还迷了路,谁让这老修道院位置着实不怎么好找,兜兜转转也就现在才到。 两人一进入修道院就看到了那热闹的大厅,这角落里的修道院是真的挺有人气,这样的热闹气氛让习惯了优雅的贵族宴会的两人有些不适应,但他们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这所修道院最大的不同,在进入的那一刻就跟喝了冰水一样让人舒坦。 等被带到二楼就更舒服了,杂乱声喧闹声没有了,也就这么一点时间,他们有些理解艾文为什么愿意呆在这里了。 等进了图书室,仅仅是瞟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的数量,就更能理解艾文了。 吵闹的大厅之上,居然有这么一个悠闲安静的地方。 身着褶皱白衬礼服的乔治认真打量了一番艾文:「我的好朋友,当我听到那些关于你的传奇故事的时候差点当了真。」 「但现在一看,和以前也没有任何区别。」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亨利挤开,外面关于艾文的传闻的真假别人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一点真实消息都没有,不过是打趣罢了。 亨利:「看我们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 算是对经歷危险后的艾文的安慰。 亨利拿出了一精美的纸盒子,抽出里面带着特殊香味的软条:「这玩意现在稀奇得很,即便是我也费了一些口舌才从我父亲那里弄到。」 艾文的表情变得特别的古怪,然后道:「亲爱的朋友,你们知道什么是肺痨鬼吗?」 「听说在大教堂推销香菸的神官,被復活的圣父砸碎了脑袋。」 布鲁克离开的时候,还听到三个少年人惊讶的交流。 乔治:「是那个连续击杀帝都神官的大虫术士又作案了……」 估计是外面的传闻又多了一些消息。 艾文愣了一下,所以布鲁克那个傢伙刚才给他乱七八糟的说的什么 不过,是那个大虫术吗?那个在维吉亚山脉伏击战中救了他们的那人。 艾文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没有那位突如起来的大虫术士和那位神秘人,他可能已经是一具躺在维吉亚山脉的尸体。 所以在听到这位大虫术士作案后,艾文内心有些矛盾,并不完全是对破坏法令和秩序的兇手的指责,还参杂了一些他也说不清的情感在里面。 第52页 他为什么杀人,杀的又都是帝都神官和帝国叛军?他为什么又救人? 这些以前他不会想的东西,就像那些等着兇手伏法的大部分维吉亚人一样,但现在他……有些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布鲁克带着咕噜笑眯眯地下楼,在楼梯上,布鲁克小声问道:「刚才你带那两人上楼,收他们钱了么?我们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往里面带,即便是艾文·史蒂夫少爷的朋友也不行。」 咕噜的鱼脑袋一扬,翘起圆嘟嘟的嘴巴,伸出手指:「每人五张铜券,一张都没少。」 布鲁克笑得更开心了:「给两位贵宾送茶水,除了茶水费别忘记了要跑路费。」 布鲁克今天还有要事,吩咐了咕噜一番,就跑去找路易斯了。 因为……路易斯他们只打算在这里居住七天,也只交了七天的费用,现在时间到了。 布鲁克「傲慢」地站在路易斯面前,他的「嚮导」身份结束了,凭啥还得是以前的服务者的态度。 布鲁克:「最近好多贵族来打听我们这还有没有空闲的房间,愿意花更高的价格长租。」 「先生们,你们的租期到了。」 路易斯认真地看着布鲁克,倒是将「更高的价格」几个字眼听得清楚,这是要涨房租。 目的都差写脸上了。 旁边的斯伯蒂斯也是嘴角直抽,想当初是谁将他们骗来,生怕他们不租在这里。 不过布鲁克也没说谎,他就直接遇到好几人找老约瑟夫询问有没有多余房间。 而且,随着他们在维吉亚呆了几天,也基本了解了现在的环境和情况,这里的确是最适合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 除了舒适的温度,除了这里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晚年的居所和可能是帝国叛军接头之地外,这里还足够的偏远隐蔽,更适合他们以外地旅游团的身份隐藏。 布鲁克的「傲慢」没有持续几秒,又一脸谄媚地露出了服务者的笑容,因为斯伯蒂斯高价续租的钱递了过来。 斯伯蒂斯甚至还说了一句:「布鲁克,你应该给老约瑟夫说一声,二楼那些游手好闲的住客或许也该涨涨房租了。」 二楼老约瑟夫收留的那些住客,常年呆在房间不出门,是真的闭门不出,也一点事情不帮修道院做,最多就每月拿点廉价的物品让特蕾莎修女去售卖掉,仅足够他们自己吃的面包钱,所以斯伯蒂斯才用「游手好闲」几个有些语气的词语来形容。 在斯伯蒂斯看来,既然是被收留者,或许没什么生存能力,但帮着修道院做一些日常生活小事当是应该的。 比如那些睡在大厅的小孩都知道早早的起来帮忙进行打扫,将那些凳子,礼台擦得干干净净。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从不出门,极大的不方便他们进行调查。 布鲁克的眼睛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关于路易斯他们来维吉亚的目的,布鲁克一直猜测不到,他们只是意外地表现出了对这所修道院的兴趣,甚至现在注意力似乎注意到了老约瑟夫收留的那些人。 布鲁克收到了满意的租金后,热情地询问了一番路易斯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绝对尽全力完成,然后这才离开。 路易斯看着布鲁克的背影:「他倒是有一些商人的天赋,若是在帝都隆科威尔,他或许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 斯伯蒂斯:「那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奸商,听,布鲁克又在剥削那些小孩给他卖卖面包了。」 路易斯摇了摇头:「但他每天依旧给这些小孩提供面包,有时候我有些怀疑我的眼睛,因为事情的结果和我们看到的经过并不一样。」 斯伯蒂斯对此保持了沉默了,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十分别扭的落差感,让他一时间并不好下结论。 斯伯蒂斯:「不过听说布鲁克想要成为一位鍊金术士?那个永远也不出门的麦伦修士听说在鍊金术上颇有些造诣,正在指导布鲁克这方面的知识。」 此时布鲁克正抽了根小板凳坐在大厅的角落,耳边是告解室内一个妇人咆哮的声音。 「我那愚蠢的丈夫,他居然将私房钱藏在了烟囱里面……」 布鲁克都听得笑了,因为好像有一个妇人的丈夫也干过同样的傻事,他的夫人也来老约瑟夫这发过同样的牢骚。 布鲁克心道,原来愚蠢可以这么的雷同,但却从来都没有人将这些错误总结起来加以避免。 或许有时候像一个神父一样,听一听这些琐事,也会让人心情愉快,比如他听着一个个小孩提着篮子,吆喝着卖面包的声音,也觉得挺愉快的。 要是那个名叫路易斯的骑士不在路过的时候,突然和他搭话就更好了。 路易斯路过大厅,正好看到布鲁克抄着手悠闲地监督那些孤儿卖面包。 作为一位正值的骑士,路易斯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对布鲁克说教导道:「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并非贫瘠,而是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 他觉得布鲁克对金钱的执着已经到了被会被欲望驱使的边缘,会因此犯罪堕落,若再不悬崖勒马,布鲁克终会成为金钱的奴隶,而失去人最宝贵的东西。 布鲁克认真的看着路易斯。 怎么说呢,虽然他没有戳破路易斯的身份,但他确实是知道路易斯是谁。 第53页 帝国的继承人,一位传奇的骑士,居然会和一个侍者说这些,这也是布鲁克从未想到过的。 这还是路易斯和他第一次除了「生意」以外的话题,而…… 而世界这么大,就是为了给大家足够的距离和边界感。 他们两很熟吗? 和他说这些干嘛啊,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布鲁克觉得路易斯应该去和老约瑟夫讨论这些古老的哲理,说不定能更有话题。 布鲁克抬起了头:「我最近有些烦恼。」 「我最好的朋友,帝国的继承人冕下给我来信讲述了一段经歷。」 「他在一次争夺被帝国叛军占领的城池时,因为地势的原因,将他的战马留给了城里的平民照顾,结果等我们的冕下回城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战马被那群并不缺粮食的平民击杀制作成了食物,冕下十分的痛苦和疑惑,他是来解救他们的,但这些平民为何会如此对待他。」 布鲁克心道,还是想清楚自己身上的问题吧,秉持正义为何却被正义所伤,号令有钱人给流浪者一个活命的面包却从未有人响应。 给别人讲道理倒是有模有样,怎么到了自己身上,他就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了呢。 路易斯都沉默了。 进来的斯伯蒂斯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那绝对是路易斯冕下最难堪的经歷,一直困扰着他们的冕下,痛苦和不解。 他们都十分有默契地谁也不在路易斯面前提起,结果……结果这个假朋友,他居然若无其事地还来寻求路易斯冕下意见? 布鲁克看着路易斯:「你觉得我如何回復,才能安慰到我们的冕下?」 「骑士失去了坐骑,就如同恶魔术士失去了他们的召唤魔,猎人失去了他们驯养的野兽。」 「哎,关键是我们正义的冕下,从此再没有饲养新的坐骑了。」 布鲁克瞟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的斯伯蒂斯,直接逃跑了,正好遇到从告解室出来的老约瑟夫。 布鲁克激动的道:「老约瑟夫,有人好像想要替代你的位置替人告解。」 布鲁克若有所指地看向路易斯的方向,给人灌鸡汤是神父的事情嘛,一个骑士拿好手上的剑,守卫好自己守卫的东西才是本分。 要是骑士都开始给人讲大道理了,神父可就没饭吃了。 布鲁克又看了看圣父的雕塑,而且,别人犯下的错,为何要用来惩罚自己?罪有因得者才该下地狱。 倒是路易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正离开的布鲁克。 对方好像要说什么,但又没说。 斯伯蒂斯有些担心地小声道:「冕下?」 路易斯摇了摇头:「本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斯伯蒂斯心道,的确不是什么隐秘,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但布鲁克这傢伙也太不合时宜地突然拿到他们冕下面前来招摇撞骗了。 这个假朋友要是知道了真相,脸色一定尤其的好看。 路易斯在思索着问题,而那些卖面包的小孩又快快乐乐地举着那张旧报纸,排着队去布鲁克那领晚餐了。 排在路易斯旁边的小吉米,歪着脑袋望着路易斯,眨巴着眼睛,半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骑士都不会撒谎对不对?」 「布鲁克先生真的认识我们帝国的冕下吗?」 他给那些来祷告的人说,布鲁克是他们帝国冕下最好的朋友,所以布鲁克遵循伟大的帝国冕下的号令,每顿饭都给他们面包吃。 可那些大人都露出各种笑容,他知道,这些人不相信他说的话。 而骑士不会说谎,他想从这位身份尊贵的骑士这得到答案。 这问题将路易斯和斯伯蒂斯都问沉默了。 布鲁克到底认不认识帝国的继承人? 他们知道小吉米想问的是什么,但认识和朋友啊,之间的区别是很大的,但小吉米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无法区分的。 作为守律骑士,正直和坦诚是必须遵守的条例,所以对于小吉米的这个问题,且只针对这个问题,路易斯点了点头。 小吉米高兴坏了,比起那些大人,这位骑士说的话自然更让人相信。 他就知道布鲁克先生一定是认识帝国冕下的,是冕下最好最好的朋友,不然布鲁克先生为什么每天都给他们面包吃,他们干那点活连他都知道是换不到足够的面包的。 小吉米开心坏了,用手上当作玩具的小树条在地上「啪啪」地拍了两下。 「布鲁克先生要是不听我们冕下的话,我们冕下会啪啪地打他屁股。」 这次连路易斯脸色都黑了,布鲁克那傢伙,一天到底在胡乱地讲……讲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此时,艾文,乔治,亨利三人也正好从二楼下来。 三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亨利手上的精緻的烟盒被捏成皱巴巴的,多少贵族渴求的东西,怎么看着有些一文不值。 布鲁克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继续恶狠狠的发面包。 倒是大厅还没离开的信徒,见到下楼的艾文·史蒂夫,其中几人脸色都白了的直嘀咕。 「血腥贵族。」 「沐浴鲜血的猎杀者。」 「血盆大口,到了晚上就会变身。」 看来外面的传闻都传到修道院这片区域来了。 艾文嘴角都抽动了几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大的名声,大到直接让人闻风丧胆。 第54页 他觉得他的名字现在都能让小孩止哭,真的。 倒是旁边的乔治和亨利拼命地忍住笑。 「真的,我们的朋友艾文,我们都有些羡慕你了。」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理想吗?像大剧院那些剧目的主角一样,名动大陆,你这好歹也……也算传奇故事的开始了。」 「若写成剧本,说不定会有人购买。」 艾文伤心地向外走去,是啊,这是他们小时候的梦想,但和成为一位勇者,成为一位英雄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他感觉自己快走上剧目中反派的路线了。 走到修道院外面,还有人在盛传他杀人不眨眼的话题,简直胡说八道,他杀人的时候眨过眼的,且一直眨,那血水往眼睛里面钻,不眨眼能舒服吗? 三人走了一段路后才分开,各自回家,以及约好明天还在圣明威修道院再聚,那里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且艾文名义上还在被禁足,也不能到处跑。 以及。「若香菸真的堪比罂/粟,这绝对是一件维吉亚人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些外人根本无法理解,维吉亚对罂/粟的态度到了怎么的憎恶的程度。 维吉亚即便再贫困也不可能屈服在这样的东西之下。 但要如何查这确是一个问题。 维吉亚和外面隔离太久了,而外面的世界太大了,他们需要去哪里查才好? 艾文·史蒂夫一边思考一边向回家的路走去,或许对别人来说,若香菸的危害真的那么厉害,也就是不接触就好,但他们不一样,因为香菸想要进入维吉亚必须通过他们父亲的同意。 他们并不想以后维吉亚人提起他们的家族,剩下的只有辱骂,这或许就是少年人才有的纯真和荣耀吧。 这时,艾文·史蒂夫不经意间,似乎看到在旁边的墙壁上匍匐着一只巨大的蜘蛛,不对,是一个人。 这画面他太熟悉了,或者说永生难忘。 艾文·史蒂夫的身体都在那一刻僵硬了,他大概理解那些听到他名字就吓得脸色苍白的人了。 第26章 布鲁克写给路易斯的信 是他吗? 会是他吗? 那个制造了多起杀人兇案, 又在维吉亚山脉伏击战中救过他的人! 艾文·史蒂夫的身体都僵硬了,这条街道上的市民其实很多,陆陆续续地归家之人正在街上走着。 对方这样身份的一个人, 怎么敢,怎么可以, 大摇大摆地就这么出现在街头。 艾文的内心活动十分剧烈,而当艾文鼓起勇气再次看向那面墙, 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艾文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难道是错觉?」 毕竟经歷过那件事后, 精神并没有完全恢復,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 一张飘落的纸张就那么轻飘飘落到了艾文的身上, 艾文伸手接过。 「起风了?」嘀咕了一声, 但似乎和往日一样, 炎热得感觉不到一丝风。 正要将手上的纸张扔掉,但晃眼瞟到了上面的几行字, 让艾文眼睛都缩了一下,赶紧展开认真看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大概写的是一个名叫斯巴托城的地方,又被称为肺癌之都。 斯巴托原本是一个美丽的工业城市, 虽然算不上特别富裕,但人们生活得十分平静,直到……一群商人将菸草的生意带到了斯巴托城,并开始大面积在斯巴托种植菸草。 自那时起, 斯巴托城开始变了。 人们并没有变得富裕,因为种植菸草和贩卖菸草只是让那些商人们赚走了他们的血汗钱, 因为斯巴托城的人开始学会了抽菸,他们不惜将他们生活的工钱也花费在了上面。 抽菸变成了他们的依赖, 即便家境并不富裕,也再也无法摆脱。 这让艾文想到了罂/粟。 这或许还仅仅是意志力不够坚强的问题,而后面的内容,记录着斯巴托是如何一点一点变成被疾病缠绕的地狱。 当大部分人喜欢上香菸,并无处不在的都是吸菸人时,整个斯巴托到处充满了香菸独特的味道,人们的唿吸,无论是白日里的生活还是夜晚的休息,无论是小孩,孕妇,老人,男人,女人,每一口每一刻都在唿吸着这样的味道。 而各种各样的病魔随之而来。 是的,除了肺痨病,还有那位礼官斯伯蒂斯没有讲述的一些病症,也详细地写在这张纸张上。 斯巴托城陷入了疾病的包围之中,这些病症开始大面积爆发,痛苦和因此死亡的人越来越多。 但当人们发现问题的时候,整个斯巴托城的人已经无法摆脱对香菸的痴迷,即便亲身体验了香菸带来的危害。 这种恶劣的情况由一代人延续到下一代,斯巴托城就逐渐有了肺癌之都的称号,现在若有人去探访此城,一定会对其现状感到触目惊心。 而工业之城斯巴托也因为工人们病废的身体,原有的一些产业无法持续,变得更加的贫穷,只得依靠种植一些菸草卖给商人维持生活。 形成了一个……厄运的闭环。 艾文看着手上的纸张,内容其实并不多,但震撼灵魂。 纸上的斯巴托城,让他似乎看到了他们维吉亚城的未来,若是……若是也如同斯巴托城一样放纵香菸盛行和引进菸草种植的话。 街道上的行人从一动不动的艾文·史蒂夫身边路过,还有些奇怪这位长相优美的少年怎么呆滞了一样? 第55页 等艾文回过神,深深的唿吸了一口气,而街道上有贵族嘴里正叼着香菸从街道上路过,后面跟着一群小孩,伸长了鼻子去嗅空气中残留的香菸的味道。 俨然香菸已经成了维吉亚贵族的新宠,而维吉亚的平民们,也在好奇着这些所谓的圣父的恩赐,大自然的馈赠的味道。 香菸正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在维吉亚变成流行,至于为什么?艾文或许知道原因,帝都那些神官将香菸当成奢侈品赠送给维吉亚的贵族并讲述着它所代表的巨大财富,让它成为贵族们追捧的东西,若是连维吉亚贵族都开始追捧,那么维吉亚的平民也会渴望和效仿。 艾文不由得捂住了鼻子,空气中香菸的味道在这一刻显得尤其的刺鼻和噁心。 虽然纸张上的内容的真实性有待求证,但至少给了他一个方向。 「斯巴托城吗?」 若纸张上的内容是真实的,那么这座斯巴托城或许真的真实存在。 艾文又看向了旁边的墙。 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位兇手,说兇手心理扭曲的居多,因为根本无法猜测兇手杀人的动机。 但艾文此时却有了一种预感,或许真相併非所有人想的那样。 他和乔治还有亨利一路上都在讨论香菸的问题,若一位大虫术士想要偷听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关键是一位以杀人为乐的心理扭曲的兇手,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关于维吉亚健康发展的线索交给自己? 逻辑死了,就像没人能知道兇手为何杀人一样。 艾文整理了一下头顶遮阳的绅士小毡帽,这才向家里走去。 才到家,宠溺他的母亲就微笑着拿出一包精緻的纸盒:「今天有人送给了我一盒,我觉得那味道并不好,想着或许你会喜欢,就留了下来。」 艾文:「……」 艾文在他母亲疼爱的笑容中接过了那盒高级香菸,关于斯巴托城的事情还需要慎重。 第一,事关帝都神官,若是污衊对方,这事情恐怕不好收场,甚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线索来源于那位「罪犯」,除了他,恐怕没有任何人会採信。 艾文对他的母亲说道:「亲爱的母亲,其实我也很不喜欢香菸的味道,总觉得让人头晕,有一股……罪恶的味道。」 艾文的母亲一愣,这么严重吗?似乎她当时也有些头晕,只是并没有在意。 然后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以后他们府里绝对不能有人将这味道带回来。 艾文随口又问道:「那些帝都神官想要在维吉亚种植菸草的事情,父亲和其他侯爵商议得如何了?」 艾文的母亲有些奇怪,以前艾文从来不会过问这些,答道:「前些天通过了议案,若不是帝都神官频繁遭遇了不测,已经召开庆祝的宴会了。」 「据说种植菸草能给维吉亚带来十分可观的收益,很多贵族在这件事上都颇为积极。」 艾文:「……」 都已经通过议案了?相当于已经签署了维吉亚商业法令,而商业法令一但签署,即便是各位侯爵也无法单独更改,若有一位侯爵反对就将旷日持久,这是维吉亚权力和法律的基石。 这下麻烦了,事情也变得复杂了。 艾文告别了他的母亲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心思沉重地去了他父亲藏书的地方,在一本很久没有翻开的法兰斯帝国疆域图上,艾文找到了一个名叫巴斯托的城市。 艾文的手指都轻颤了一下:「法兰斯帝国真的有这么一座城市。」 也就是说给他线索的人,根本不怕他去查,甚至在引导他去查。 艾文还是去找了他的父亲,毕竟他的父亲是他最信任的人。 史蒂夫侯爵正在处理事务,看到前来的艾文,他老来得子,艾文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对艾文宠溺得有些过度了,比如艾文被禁足期间还往外面跑,什么改个禁足的地点,这简直胡扯。 但能怎么办? 史蒂夫侯爵正要询问艾文在那个什么圣明威修道院过得如何,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居然能吸引他儿子。 艾文先开口了:「亲爱的父亲,你知道什么是肺痨病吗?」 史蒂夫:「?」 史蒂夫侯爵不是医生,且维吉亚还真很少有这种病,无尽的山脉环绕之地,本就是健康绿肺之地。 艾文直接将手上的纸张递给了史蒂夫。 史蒂夫侯爵原本也没怎么在意,他这儿子从小总有些天马行空。 但等他看着纸张的内容,脸色严肃了起来。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 他儿子似乎牵扯进了什么复杂的阴谋,至少可以确定这纸张应该是对方借艾文之手递交到他手上。 艾文:「亲爱的父亲,我从未想过我们的家族变得多受人尊敬,但我不想所有维吉亚人都憎恨我们,毕竟我们也是维吉亚人。」 史蒂夫侯爵:「……」 但维吉亚商业法令已经签订,菸草商人依据法令在维吉亚山脉种植菸草已经合法合规。 况且,仅凭一张来歷不明的纸张完全说明不了什么,至少得派人去真实的调查一下这张纸张上提到的巴斯托城,维吉亚离任何其他行省可都不近。 第二日。 艾文和乔治还有亨利依约到圣明威修道院聚会。 第56页 二楼的图书室,他们也在讨论香菸的问题。 乔治:「我昨晚回去随口问了一声我父亲关于菸草种植的事情,结果我父亲说已经通过商业法令了。」 艾文已经知道了此事,旁边的亨利还不清楚,惊讶道:「若香菸真有那么多危害,真让他们种啊?五位侯爵应该同时贊同废除法令吧,但要是有一位不同意,岂不是就麻烦了,毕竟按照帝都神官们说的,这玩意的确有很大的经济价值。」 在财富面前,即便知道了它的危害,但未必有人会选择健康。 布鲁克正在给三位贵宾上茶,随口嘀咕了一句:「通过了又怎么样,有人不同意又怎么样,不是还有一个更有效的阻止途径吗?」 「维吉亚是法兰斯帝国的行省,帝国法高于一切地方法,让法兰斯帝国皇室直接下令废除这什么商业法令不就行了」 侍者为什么总能得到莫名其妙的消息,看,可不就是这样,老是无意间能听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艾文三人都笑了,布鲁克一个小侍者果然什么都不懂,他这方法理论上的确可行,但怎么让法兰斯帝国皇室下这么一道命令? 最重要的是,法兰斯皇室并不愿意轻易地干涉地方法的治理,一但随便干涉会让所有行省恐慌。 这时,咕噜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布鲁克,下面有几个人在大厅抽菸。」 怎么说呢,艾文这小子一大早还真找到了老约瑟夫,委婉的表示他在修道院的时候,不想闻到烟味。 咕噜当时刚好也在,为了将服务做到位,所以大厅出现抽菸者的时候,咕噜觉得应该告诉布鲁克一声,免得引得艾文·史蒂夫不满。 布鲁克下去处理问题。 大厅来了几个贵族,也不知道这几人从哪里听到了圣明威修道院的情况,也「屈尊」来圣明威修道院乘凉。 但和平民们坐在一起,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还好的是他们几人同行,占了一小块位置后开始闲聊,也不算无聊,怎么说呢,这么凉快的地方,嘈杂一点他们也可以忍受,他们也没有将平民赶走将位置让给他们独享的想法。 怎么说呢,维吉亚的贵族教育还是颇有些风度的,比如维吉亚甚至有一条奇怪的古老法令,当维吉亚平民遭受危险和迫害时,维吉亚贵族必须站在平民前面抵御危险,这是一个贵族最珍贵的品质。 虽然吧,真发生这样的情况的时候,未必有贵族能做到这种地步,但维吉亚的确是有这么一条针对贵族的古老法令。 在其他行省看来,这样的法令恐怕是难以理解的。 但也能从侧面看出维吉亚贵族的修养和教育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 平民和贵族并非完全对立,或许维吉亚千年来都没有内乱,至少没有突兀到爆发战争也是有一些原因的。 几个贵族闲聊着,其中一人就拿出了一盒香菸,几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唿。 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 而周围的人也好奇地围向了正在抽菸的几人,听着几人吹嘘着这名叫香菸的东西多么的难得和美好,就算拿金券和他们换他们都不换,引得人群一阵诧异。 布鲁克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没什么冲突,反而其乐融融,贵族抽着烟,平民吸着空气中的烟味,多和睦,这场面传出去,都得让人称赞一声维吉亚的贵族和平民的相处之道。 走路还不怎么稳的小吉米见布鲁克下楼,赶紧跑了过来:「布鲁克,那些贵族手上有比金券还好的东西。」 对小吉米来说,金券是最好的,但现在那几人居然说,那奇怪的白条点上火花,比金券还好。 小吉米伸着鼻子努力在空气中嗅了嗅,呵呵,他也闻闻比金券还好的东西是什么味。 结果布鲁克一手指弹在了小吉米的脑门上:「嗅吧,肚子都给你烂掉。」 小吉米吓得都捂住了他的小肚皮。 布鲁克走了过去,分开其乐融融的人群:「抱歉,几位尊贵的先生,这里不允许吸菸。」 布鲁克的声音在这样的气氛下多少不合时宜,就像大家都在庆祝一件十分喜悦的事情的时候,有人非得阴阳怪气两句。 齐刷刷地目光看向布鲁克。 布鲁克他一个小平民自然不敢得罪贵族,赶紧向二楼的方向指了指:「艾文·史蒂夫,乔治·谢菲尔德,亨利·条顿三位少爷的吩咐,他们都不太喜欢香菸的味道。」 顺便还给几人递过去一个无奈和希望理解的眼色:你们懂的,我也不想来打扰你们,但三位祖宗发话了,也只能身不由己。 艾文三人的名字一出,瞬间就安静了,就算他们不认识这三人,也听过他们的姓氏,出自三位侯爵府,这压力一般人恐怕都顶不住。 众人先是一震,然后内心充满了疑惑,不是说所有贵族对这香菸充满了期待和喜欢,视之为圣父的恩赐,在贵族圈里面被追捧到了极点。 可,代表了贵族最顶尖的三位少爷,似乎并不喜欢,甚至不喜欢到别人都不许在他们面前抽,这样的强制要求他人其实是十分无礼的,但也可以看出这三位少爷对香菸牴触的程度。 这和香菸已经成为贵圈交际的稀有品,人人喜爱的现状怎么不一样? 布鲁克甚至还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刚才听三位少爷私下谈论,这玩意抽多了烂肚子,孕妇闻多了甚至会生出畸形儿……」 第57页 这样诋毁帝都神官带来的东西的话都出自不同侯爵府的三位少爷,和他布鲁克可没有关系。 一片鸦雀无声。 刚才还拼命吸空气的人,有几个不免不自主的倒退了几步。 他们不知道香菸是什么,都没怎么接触过,对香菸的了解肯定不如三位侯爵府的少爷,别人天天接触,肯定更有资格评判。 布鲁克也就是传个话,其他就不关他的事了,若是这些人继续抽菸,他也只能去转告给艾文他们,他一个平民可没那么大胆也没权力干涉贵族抽不抽菸。 不过布鲁克离开的时候,抽菸的几人正在掐灭手上的烟火,有人甚至灼了手。 几人现在其实更加的疑惑,这香菸它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们也不好直接去询问艾文等,出于贵族的体面和礼仪,艾文等没有主动邀请他们,他们不好冒昧地去打扰或者试图交谈。 维吉亚的贵族教育,奇奇怪怪的需要注意的礼仪很多。 但可以肯定是,艾文三人似乎是真的不喜欢香菸。 这……可是在质疑帝都神官! 很快,大厅的话题就变了。 「抽菸真会烂肚子?」 「孕妇连闻多了都可能生出畸形儿?」 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当然这样的话题他们也是恰逢其会讨论一下,等离开了这里,无论是这些平民还是几个贵族,恐怕也就和认识的朋友说一说今天的见闻,可不敢在大厅观众之下这么诋毁帝都神官十分推崇的东西。 怎么说呢,维吉亚没有任何法令不允许他们讨论这些,但和大众的意志背道而驰,成为那小众人之人,就会显得特别的另类,会被打上一些麻烦的标志。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并不能确定这些消息的真实性,比如艾文他们,到现在同样无法确定。 不确定的消息且十分具有针对性的消息就这么开始大势宣扬,那就是诋毁。 布鲁克去二楼给艾文等人汇报处理的情况。 艾文正在给乔治和亨利讲那张纸上的内容,当然那张纸从何而来他并没有说。 「虽然这些东西并不能确定,但我父亲已经准备派人去提到的那座斯巴托城寻求答案了,只是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 「我总有一种预感,能这么明确地指出这座城市,或许真实性真的会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见布鲁克回来,三人这才停止了谈论。 布鲁克将下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询问三位贵宾有没有什么需求,比如要吃什么糕点什么的,他家的小跑腿可勤快了,很快就会帮忙买回来。 当然这偏僻之地,附近的店铺也就只有那么几家,可选择不多。 至于为什么布鲁克不趁机弄出一些食物进行售卖,而仅仅是卖最简单的面包? 原因很简单,这片社区大部分人磨面粉需要去公共的磨坊,烤面包需要去公共的烤炉进行排队,而圣明威修道院虽然有自己的壁炉可以烤面包,但想要做丰富一点的食物,需要的设施也是没有的,毕竟连烤面包的设施都十分稀少的地方,不要奢求能多完善。 除非进行大改造,先不说老约瑟夫应该不会同意布鲁克将修道院改成售卖食物的地方,就算同意,布鲁克现在的钱也不够。 所以这些人想吃除面包以外的其他东西,都得叫小跑腿,特别是一楼的,他们若是自己出去买,回来就没有位置了,当然他们也可以直接购买布鲁克提供的面包简单解决餐食问题。 圣明威修道院现在正在自然地形成奇怪的生活模式。 艾文看着布鲁克搓着手的献媚地样子,突然说了一句:「我发现,我的跑路费你收得更高。」 这本来是他以前都不可能询问的小问题,但每次看到布鲁克那贪婪的表情,他总有一种莫名要被骗的错觉。 人是讨厌被欺骗的,所以艾文下意识的计较了,虽然他也就随口问问,并没当真。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路过大厅的时候,他正好听到布鲁克让一个小孩帮忙信徒买东西,买的一样的东西,但收的跑腿费却只有他的1/3。 布鲁克的笑容都僵硬在脸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一楼的那些人要是跑路费收高了,别人宁可饿着,到时他一个铜券也别想赚到。 布鲁克心中嘆息,侯爵家有钱的少爷,居然……居然质问他几个铜券的跑路费!!! 赚钱真难。 布鲁克整理了一下僵硬的表情,然后叫来了小鱼人咕噜。 布鲁克指着图书室窗外正在跑腿的小孩,又示意了一下咕噜,然后对艾文道:「尊敬的贵宾,你看出来其中的区别了吗?」 只见楼下的小跑腿正在大咧咧地询问着还有没有人需要购买东西,而艾文看向咕噜,咕噜赶紧露出了大大的微笑,鱼人独有的圆嘴巴都拉扯成了长条:「先生,乐意为你服务!」 艾文:「……」 布鲁克也露出了笑容,vvvip的服务品质,自然跑路费要高上那么一些。 布鲁克解释完,成功脱身。 然后选择坐在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阶梯上,这里能方便的监督一群小孩卖面包,又能让艾文或者路易斯他们有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他。 不过没坐多久,小吉米就气鼓鼓的跑了过来:「布鲁克,我刚才看见大街上的人在墙壁上爬来爬去,我也学着攀爬,结果,我直接从墙上掉下来了,屁股都给我摔开花了。」 第58页 老委屈了。 布鲁克发现,小吉米这小孩混熟了之后,简直就是个小显眼包。 布鲁克想了想,问道:「你和咕噜以前就认识?」 布鲁克发现,小鱼人咕噜平时十分照顾小吉米,有时候会给吉米留食物,晚上还会将大厅的凳子合併在一起让吉米睡得更好。 小吉米点点头:「咕噜是我爹以前在维吉亚山脉捡到的,以后就在我们家生活了。」 「后来我爹他们去山脉狩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和咕噜就成了没人要的流浪者。」 「再后来,一个孤儿院收留了我,而他们说咕噜不是人类,不要咕噜。」 布鲁克心道,原来是这样。 他原本一直有个疑惑,一个非人类若没有人收留的话,是很难在维吉亚生存的,而咕噜若是有人收留,它为何又巧合的来到了自己面前。 现在看来,或许这世上真的存在巧合,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等小吉米委屈完,自己跑去玩了,但没多久,又回来了,这一次…… 这一次可不得了,小吉米一抬头望着布鲁克,布鲁克都看傻了,脸肿得跟狗头一样。 「布鲁克,我刚才去门口的小木屋找波利玩。」 波利现在可不喜欢呆在外面,这腊肠犬现在将大厅的礼台底下当成它的新家了,舒服着呢。 「我没有找到波利,然后我看到大门口的两棵马黛茶树开花了,上面还有好几只蜜蜂。」 「我就去瞧瞧它们屁股上有没有蜂蜜,然后……然后它们就蜇我。」 「把我都蜇肿了。」 可不是,脸都肿得一块大一块小,看上去老奇怪了。 还好只是普通的蜜蜂,过几天自然就消肿了。 布鲁克心道,这小孩不仅仅是个显眼包,他还是个事儿精,不该摸的非要去摸一下。 其实小吉米的父亲以前狩猎的时候找到过一个蜂窝,给小吉米带回来了美味的蜂蜜,而小吉米对他父亲的印象因为年龄太小记忆力不够的原因已经在变淡了,但他却还一直记得他父亲给他带回来的蜂蜜的美好。 所以一看到蜜蜂,他就脸凑上去看人家屁股。 布鲁克安慰了一下这小孩,而秃子…… 笑得上扑下腾。 小吉米:「布鲁克,秃子它……它好像在跳起来嘲笑我」 布鲁克心道,不是好像,而是这秃子真在嘲笑人,上一次他自夸自己在鍊金术上很有天赋,就被秃子追着嘲笑了好久。 布鲁克才想着,这时秃子突然回头,看向布鲁克的两只眼睛闪烁起了信号灯一样的光芒。 布鲁克瞬间站了起来,然后对小吉米道:「去告诉咕噜,无论什么事都别找我,有处理不了的就去找老约瑟夫。」 「就说我要闭门研究鍊金术了。」 布鲁克赶紧行动了起来,再一次的,毫无徵兆的来自秃子的精神干涉。 布鲁克承受着脑海中多出来的一段奇怪记忆,一边想,到底是什么契机让秃子对自己进行精神干涉? 间隔时间? 第一次和第二次精神干涉中间的确间隔了一段时间,现在是第三次,同样有时间间隔,还是…… 还是饲养的食物原因,似乎每次干涉前,秃子都会拼命吃东西,等秃子不再那么强烈的吞食食物,干涉就来了。 布鲁克每次都在总结,希望找到真正的规律,甚至布鲁克经常不经意地宣称他在鍊金术上十分有天赋,在跟着鍊金术高深的神秘的麦伦修士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就是在防备有一天有些东西不小心泄露了,他有一个十分合理并不惹人怀疑的说辞。 至于有人去向麦伦修士求证? 恩,那时候麦伦修士应该已经死了。 布鲁克准备了画框,黄麻画布,颜料,画笔等,这些都是老约瑟夫放在杂物间的东西,老约瑟夫曾经突发奇想,想要自己修缮一下修道院的一些壁画,自己修缮总比找人修缮便宜,但等他买好道具后才发现,似乎这种事情并非他多废点力气就能干成的,在修复壁画上他完全没有天赋。 为了不破坏壁画的完整性和美观,最后不了了之。 布鲁克经常帮忙清扫修道院,所以对杂货间的东西心里都有数。 「不过,似乎应该购买一些简单的鍊金道具,不然需要的时候没有就麻烦了。」 毕竟脑海中的记忆每一秒都在变淡,错过了就可惜了。 但即便是鍊金术士的简单工具和道具,也不便宜。 布鲁克回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关好门。 架起画架,开始。 如同前两次一样,他就像在重复已经熟悉了千百次的动作和技艺,这种微妙又玄奥的状态十分让人痴迷,就像站在这一行顶端的最强者。 若是这种状态真的能一直持续,布鲁克估计能堪称大陆第一人。 这次花费的时间也不算少,等布鲁克停下手上的画笔,面前是一幅颇具艺术感的油画。 色彩十分的绚丽的一幅油画,上面是一瓶花,十二朵花绚丽的黄色如同太阳,像是对生命的赞嘆,或许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会被那耀眼的黄色所惊嘆,简陋的陶罐里面如同装着十二个太阳。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向日葵》。」 像以往一样,布鲁克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作品的名字。 第59页 「可惜那种状态无法持续,不然……」 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 「这些记忆……到底属于谁?一位伟大的鍊金术士吗?」 就像前两个作品,玛雅陶碗,冷暖自如印,它们的效果或许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惊世骇俗,甚至十分的生活化,但布鲁克却知道,其中包含的技艺有多么的了不起和让人惊嘆,所以他才会在好奇秃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的同时如此的重视。 布鲁克在等待着这第三个作品,也就是第三件鍊金宝具的效果。 窗外的阳光斜射在房间内,在房间内留下一道炽热的光斑,那光也打在了画布上。 布鲁克不敢自称这是出自他手的艺术,但这的确是一件艺术,让人欣赏得都移不开眼。 这时,一只蜜蜂从窗外飞入,旋绕了两圈后,停在了画布上,或许连蜜蜂也分不清这绚丽的花朵的真假,将它当成了这世上最美丽的无法抵抗的花卉而顿足了吧。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密密麻麻的蜜蜂越来越多,在画布上爬成了一堆。 布鲁克在沉思着,因为小吉米对蜂蜜的渴望,所以无意间激活了秃子向自己传递了这样的记忆?一幅能够吸引蜜蜂的艺术之作? 第一次秃子因为看到自己对水的渴望,所以有了能产水的玛雅陶碗,第二次因为看到咕噜炎热难忍皮肤都裂开了,所以有了冷暖自如印,这是第三次,小吉米对蜂蜜的渴望将脸蜇肿了…… 秃子的精神干涉的确和外界遭遇的情况有关联! 布鲁克似乎又多了一些明悟。 旁边的秃子也昂首挺胸地欣赏着那幅油画,还高傲地对布鲁克挤眉弄眼:这才是鍊金术,你那啥天赋就是个笑话! 不过,布鲁克也仔细观察着秃子,似乎秃子变得萎靡了一些。 布鲁克:「通过进食补充能量,就像虫术士需要充足咒力才能施展虫咒,秃子的精神干涉也会消耗类似咒力的能量?」 所以每次精神干涉中间的时间间隔,其实是补充能量的过程? 虫术士补充咒力也是通过食物或者奇特的一些植物,宝石,特殊物品等,只有达到了大虫术士才能直接从空气中获取咒力,摆脱对能量来源的依靠。 布鲁克在想着,这时候,从窗外飞进来的蜜蜂越来越多,连花园内的一些信徒都发现了端倪,正惊讶地讨论着。 大厅有一排排长凳,但花园就没有这些了,但有很多信徒即便是顶着太阳晒也要到花园来闲暇,在怎么都比圣明威修道院外好,花园颇大,以前都足够路易斯他们早上锻鍊,只是最近被纳凉的人三三两两的占据了,路易斯他们或许也是出于其他原因,并没有在花园锻鍊了。 「好多蜜蜂,它们怎么全往这边飞过来了?」 「连蜜蜂都受到了圣父的感召吗?」 布鲁克:「……」 看似这个说法有点离谱,但这里是哪里?奇蹟之地,被圣父的慈悲庇佑之地,有些情况还真能用这个说法来进行解释,并且……反而挺能让人接受。 楼下的喧闹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惊讶声,嘆息声,赞美圣父的声音。 布鲁克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弹动着,那些原本继续飞进窗子的蜜蜂散作一团,在花园上空飞舞,也不离开。 抬头看去,还挺壮观。 布鲁克又看了看那幅画:「没有蜂王也能聚集在一起!」 然后跑下楼,叮叮咚咚开始钉木箱子,简陋的钉出老大一个蜂箱,然后搬上楼,边搬还在边道:「我调制了一些白砂糖,将蜜蜂引来的,都是我的。」 引得一群人哼之以鼻。 「贪婪的地精,今天就见他坐在阶梯上翘着双腿监督一群小孩卖面包,可没见他调制什么白砂糖。」 「明明是圣父降下的奇蹟。」 布鲁克:「……」 说实话,他这一次真没想着往装神弄鬼上面靠。 但别人就认定是这么个事实。 布鲁克心道,先将蜂箱挂窗外再说,免得那些蜜蜂盘旋着只往他房间飞引人怀疑。 布鲁克在窗外搭建了一个架子,将大蜂箱放上面。 当然在别人眼里,布鲁克贪婪的眼睛都在放光。 在维吉亚,养蜂人还不少,因为维吉亚山脉的确有很多鲜花能酿十分纯正的蜜,不过养蜜蜂的场所都是在城外。 维吉亚上好的蜂蜜也是特产之一。 二楼,图书室的艾文等也在好奇地看窗外。 小吉米提着一个茶壶给三位老爷上茶,艾文回头就看到了小吉米那肿得大小不一的小脸,小吉米赶紧露出微笑,咕噜说了,这叫微笑服务,老值钱了。 艾文:「……」 这vvvip服务太诡异了,那脸笑得都畸形了。 在圣明威修道院发生一场小热闹的同时,维吉亚城今天有一桩大事发生。 由帝都神官主导的菸草种植商业法令已经通过,而他们主导的大规模修建炼油厂的法令,安排在今天签订。 怎么说呢,其实炼油厂的议题也已经通过了,就缺五大侯爵在法令上签字了。 帝都神官泊尔索正拿着通过的法令,挨个挨找侯爵们签字。 前面都十分的顺利,但泊尔索神官拿着文件和提着一大箱高级香菸到了史蒂夫侯爵府后却遇到了一些意外。 第60页 高级香菸在维吉亚现在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所以泊尔索神官提着这么一大箱子,绝对算得上是厚礼了。 但才到门口就被管家充满礼节和笑意的拦下。 人可以进去,但香菸不能进府。 泊尔索神官疑惑地盯着这位老管家看了很久,即便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为何会这样? 若说侯爵家的管家想私吞这些香菸,这绝无可能。 而老管家表现出的优雅和礼节,看上去他又没有得罪史蒂夫侯爵府的样子。 老管家笑眯眯的,他们家少爷多讨厌香菸啊,侯爵夫人还专门挨个嘱咐过,而他们这些僕人,即便不讨厌,他们也必须表现出讨厌来,侯爵府的僕人一个个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不是傻子。 泊尔索神官带着疑惑进府后,等见到了史蒂夫侯爵,情况就更奇怪了。 史蒂夫侯爵的手指不停地在大规模建设炼油厂的文件上敲动,但就是不签字。 就像是……在犹豫。 这和史蒂夫侯爵几天前的态度可不同,无论是菸草种植还是炼油厂,在给维吉亚带来难以想像的财富宏景前,几位侯爵表现得都十分积极。 史蒂夫侯爵的确在犹豫,按理他儿子艾文的那张来歷不明的纸张,绝不可能影响到这么重要的决断。 但那张纸上将种植菸草变成肺癌之都的巴斯托城描写得如同魔鬼般的地狱,疾病,贫穷,堕落,且无可救药。 若因为他们的疏忽,维吉亚也变成了如此,他们将是整个维吉亚的罪人。 当然这些东西现在都还无法证实真假。 史蒂夫侯爵现在担心的是,若是帝都神官在种植香菸上有所隐瞒,那么在炼油厂上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情况。 泊尔索神官在等待,等待得有些忐忑的时候,正准备开口,史蒂夫侯爵不经意地道:「听说你们的兄弟都隆神官在给《圣父》点睛推销香菸的时候,被復活的睁开眼的圣父砸碎了脑袋。」 泊尔索神官都懵了,别人不知道内情,史蒂夫侯爵怎么可能不清楚?外面流传什么都隆神官做了不为人知的坏事被圣父审判了。 简直胡说八道,明明是一场有计划有阴谋的谋杀。 泊尔索神官正要说什么,史蒂夫侯爵又道:「我记得教廷有一条十分重要的教义,作为将世间疾苦的声音传递给圣父的教职人员,为了保持心灵的纯净,不得从事任何与政治或者商业有关的活动。」 「泊尔索神官,你们这次来维吉亚,在推动菸草种植或者修建炼油厂上,表现得十分的积极。」 千年前,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创建教廷之初,不知道是有什么预见还是其他原因,的确在教廷的教义中写下了这样的条约,不然…… 以教廷的声誉和特殊性,大陆的格局早就改变了,也早就富甲天下了,但谁又说得准呢,或许正是因为教廷不干政不敛财,才能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吧。 泊尔索神官十分惊讶史蒂夫侯爵为何会说出这些似乎略含深意的话来,不过泊尔索神官答道:「我们仅仅是给维吉亚带来财富,这是在将圣父的慈悲传播向即便是维吉亚这般偏远的地区,史蒂夫侯爵,这并不违反教义。」 他这话一点没错,就像其他行省一样,谁又能拒绝得了财富呢? 当然,为了得到庞大的财富,付出一些牺牲也是理所当然,就像其他行省,它们不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甚至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也一样,若是没有那些庞大规模的炼油厂,艾维克·弗朗西斯的工业时代又如何兴盛,如何取代虫国时代。 他们是艾维克·弗朗西斯创建的教廷的成员,他们不过在走着人类的英雄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道路。 这并没有任何错。 反而是维吉亚,明明拥有如此多的天然条件,但不知道为何在维吉亚的古老法令中,却规定不许种植菸草,甚至连探矿员都不许进入维吉亚山脉。 也不知道是哪个愚蠢的傢伙定下的这样的法令。 他们颇费了一些功夫,才说服五大侯爵越过了这样不为人理解的古法令,但最后史蒂夫侯爵突然变得犹豫了? 泊尔索神官也并不担心,因为建立炼油厂的议题已经通过了,而五大侯爵有义务在文件上签字,这是他们的责任和权力。 说实话,维吉亚的这些奇怪的地方法,很多都让人看不懂。 史蒂夫侯爵听着泊尔索神官的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教职人员的职责本就是散播圣父的慈悲,将财富的途径带给维吉亚,似乎还是天大的善事。 史蒂夫侯爵点了点。 泊尔索神官松了一口气。 但史蒂夫侯爵突然道:「其实维吉亚建立炼油厂也没有这么急,财富嘛,维吉亚也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所以…… 史蒂夫侯爵:「等我先处理完其他要事,再替你签字也不迟。」 「泊尔索神官,维吉亚感谢你们带来了致富的途径,但维吉亚能不能富裕起来,毕竟最后还得靠我们维吉亚人自己。」 至少得等他弄清楚斯巴托城的真实情况,这一点时间,只不过是作为带来致富途径的神官们应该还没有维吉亚人焦急吧。 泊尔索神官真的愣住了,先处理完其他要事再签字? 不就是签一个字的时间,他都将文件摆对方桌子上了,连写两字的时间空闲都没有? 第61页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泊尔索神官:「史蒂夫侯爵,这不符合规矩,议案已经通过了,按理……」 按理史蒂夫侯爵有义务签这字。 史蒂夫侯爵脸色带着微笑,也不说话,是啊,按照维吉亚赋予他的责任,这字他得签,但来说服他的可不应该是教廷的神官,这是在干涉维吉亚地方执政,即便是法兰斯帝国元老会都没有这个权力,来说服他的得是维吉亚自己的其他几位侯爵,或者……由帝国皇室亲自下令跳过他的签字就进行实施,当然最后一条是最不可能。 泊尔索神官张了张嘴,最后在老管家的笑脸相送下离开。 泊尔索神官沉思着,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还好的是,炼油厂的事情虽然暂时被搁置了,但种植香菸的一切文件都已经签署完毕,他们这段时间也联繫上了数量颇多的对菸草感兴趣的贵族,将他们种植农作物的农场改种菸草,这还亏得他们这段时间对菸草的大力宣传,才有这样的结果。 菸草啊,那可是种在地里的黄金。 此时,在圣明威修道院。 布鲁克正恶狠狠地巡视着他的蜜蜂,恩,遭到一群人的白眼。 这个贪婪的地精,明明是被修道院吸引而来的蜜蜂,却被他占为了己有,更何况他们偷这些蜜蜂干什么?偷两只也没任何用。 但看看布鲁克那小家子气的样子,绝对是他们见过最贪婪之人。 不知道为何,初识布鲁克的人,都会在这一条上达成共识。 而大厅内,还在继续着昨天关于菸草危害的话题。 这样的讨论在整个维吉亚估计都别树一帜。 布鲁克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话题持久度这么高,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今天又有叼着烟的贵族准备进入圣明威修道院,都不用布鲁克出马,已经有热心的信徒向吸菸的菸民解释了一番原因。 这不,自然而然的大家又讨论了起来,甚至还说得恰有其事,谁让这话是从三位侯爵府的少爷那传出来的,多讲究的贵族少爷,肯定比他们知道的更可信。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可我们附近的几个农场都决定改种菸草了。」 「我住在那附近会不会有影响?」 讨论开始热闹了起来,毕竟似乎会影响很多人。 其实他们的担心也是白担心,若真开始大面积种植,并非他们能阻止得了的,到时被迫接受是唯一的结果。 此时,二楼图书室的艾文·史蒂夫正在观察着一楼花园内的礼官斯伯蒂斯,昨日斯伯蒂斯才告诉了他香菸的危害,结果在路上他就遇到了「那位」给了他那张纸条。 斯伯蒂斯的身形和那位其实有些相似。 但艾文·史蒂夫又摇了摇头,斯伯蒂斯是外乡人,成为大虫术士的可能太渺小了。 况且,这么注重礼节处处彰显着体面的礼官,实在和一位杀人如麻的猎杀者联繫不到一块去。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位礼官来自哪里了。 而礼官斯伯蒂斯现在遇到了一点小情况,斯伯蒂斯原本在和路易斯讨论维吉亚菸草种植的事情似乎已成定局。 结果正在上茶的小吉米听得泪汪汪的:「那……那我是不是要烂肚子?」 布鲁克昨天说的话,他倒是记在了心里。 小吉米可怜巴巴地望着路易斯:「那我去让布鲁克给他最好的朋友,我们帝国的继承人冕下写信,让冕下下令不让农场种菸草,小吉米不想烂肚子。」 路易斯正直啊,他其实哄一哄小吉米就行了,可路易斯他不,他揭穿了布鲁克的一个谎言。 「其实,布鲁克连字都不认识,他以前又怎么可能,恩,给那位冕下写过信。」 这下不得了,小吉米哭得汪汪的。 布鲁克来的时候就是这情况了,心里嘆息道,果然说谎多了,肯定会被人抓住小把柄。 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看破不说破,这让他在牛皮都吹破了的一群孩子面前怎么下得来台。 布鲁克看向路易斯:「谁说不识字就不能给好朋友写信了?」 「我还不能让人帮我代写?」 小吉米也愣了愣,然后赶紧擦干眼里:「我们布鲁克让人代写的信。」 小吉米:「布鲁克,你现在就当着他们的面,给你最好的朋友写信,让冕下不让我们维吉亚种菸草。」 「就让路易斯先生代写。」 布鲁克:「……」 路易斯:「……」 斯伯蒂斯:「……」 第27章 让你热心,让你乐于助人 布鲁克拿来了纸笔, 让路易斯给路易斯写信。 谁让对方在小孩子面前试图揭穿他的谎言,人艰不拆四个字都不懂。 旁边的斯伯蒂斯表情诡异到了极点。 布鲁克:「开头就写,致我最好的朋友。」 小吉米赶紧阻止道:「加个亲爱的, 最好的朋友之间都是这么称唿的。」 路易斯嘴角都抽动了一下,作为一位乐意助人的骑士, 这点小忙他是不能拒绝的,如果他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骑士的话。 路易斯的笔开始落下, 大概就是最好的朋友的一番问候,恩, 询问他们帝国的冕下还是否在为肥胖的问题困惑。 说实话,路易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面无表情地写下这些文字。 第62页 旁边的斯伯蒂斯:「……」 他们英勇睿智的冕下, 是……是被人当面调侃了吗? 看在圣父的份上, 这个该死的骗子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罪大恶极。 然后就是冕下最好的朋友的请求, 他的故乡维吉亚要开始种植菸草了, 希望冕下能够看在他最好的朋友快要烂肚子的份上,下令进行阻止。 后面这些话是小吉米的强烈申述, 布鲁克一字不漏的重述。 小吉米:「布鲁克,冕下真的会回覆你的信吗?得多长的时间?」 布鲁克偷偷瞟了一眼路易斯,心道, 你这问题问错了人,你向旁边询问应该能立马得到确切的答案。 布鲁克鼻子哼了一声:「自然,我们的冕下即便是遇到再重要的事也会优先回復我的信件,这是我们无坚不摧的友谊的见证……」 路易斯觉得若是让布鲁克再吹嘘下去, 他都快相信这虚无的友谊了,还无坚不摧?怎么不说坚如磐石, 危如累卵。 路易斯正要说点什么,布鲁克又补充了一句:「除非这位骑士先生的文述能力太差, 并没有将我们刚才讲的话写清楚。」 若是不回信,那就是路易斯骑士的润笔出了问题,当然布鲁克知道路易斯肯定不可能给他回信,不过是避免小吉米这小孩以后找他询问路易斯回信的情况,他找的一个藉口。 小吉米眼巴巴地看着路易斯:「骑士先生,请帮我们写好一点。」 要是冕下忘记了回信,那就是骑士先生的字的问题了。 路易斯看了一眼布鲁克,他第一次见到还有给小孩设套的人。 至于这封信,拿在了小吉米手上,估计小吉米都不知道,信要送给看信的人需要邮寄。 反正小吉米也挺开心。 路易斯看着离开的布鲁克,这人还真是哄人一套一套的。 而谁也没留意到的是,小吉米拿着信去了大厅,还开开心心地给一个信徒讲,这是他们布鲁克写给最好的朋友帝国继承人冕下的信,他正等着冕下给布鲁克回信,以后就不用担心维吉亚会种植菸草了。 惹得一群人友善的笑出了声,有人笑道:「那你得将这信邮寄出去,不然我们的冕下是收不到信的。」 小吉米:「……」 这时,艾文·史蒂夫等人也正好下楼。 小吉米赶紧跑了过去,犹豫了一会这才抬起头:「尊贵的先生,你能帮小吉米将这封信邮寄出去吗?寄给我们帝国的冕下。」 艾文都愣了一下,这就一信纸,连个信封都没有,况且也得有收信人的地址。 不过帝国继承人,如同烈阳一样的冕下吗?众所周知,路易斯冕下居住在帝都的梵西特宫殿。 艾文看了一眼一脸渴望的小吉米,类似愿望瓶一样的东西吗? 艾文自己小时候还给圣父写过信呢,不过已经过了那个幼稚的年龄,但眼前的小孩刚好处于那个阶段。 艾文·史蒂夫点了头,拿着那信纸然后向外走了出去。 等布鲁克,路易斯,斯伯蒂斯听到消息,赶出去看的时候,艾文那个充满浪漫主义的贵族少年,他……他居然亲自买了一张信封,写上了地址,并亲自交给了邮差。 布鲁克他们看到了邮差独有的两个轮子的蒸汽摩托车的尾巴。 布鲁克的眼睛都是放大的,艾文……艾文这个傻子,他该不会以为什么人都有资格给帝国的冕下写信吧? 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艾文他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啊。 艾文甚至还回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用谢,维吉亚的贵族少年就是这么热心。 布鲁克现在真想撬开这二愣子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但去不去追回那封信啊,但普通人是不可能追得上邮差的蒸汽摩托的。 旁边的路易斯突然开口:「不错,要是在帝都隆科威尔,你估计下一刻就要被抓进大牢。」 布鲁克:「……」 骑士都会落井下石了?不是说遵守古老的骑士精神和美德吗?谦卑呢?怜悯呢?还传奇骑士呢,一点都不道德。 布鲁克差点没哭出来,声音都有点颤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给我们冕下写信,我……我以前也经常写。」 路易斯算是知道布鲁克全身上下哪里最硬了,摊了摊手向修道院内走去:「记得感谢替你寄信的热心少年。」 布鲁克都忍不住看了一眼艾文·史蒂夫的方向:让你热心,你给我等着。 然后也往修道院内走,路易斯这傢伙倒是表个态啊,若帝都那些一天没事干的傢伙真的较真,把监察寮的人招惹到了维吉亚就麻烦了,那些傢伙眼睛毒辣得海里有根生锈的针都能找出来。 一查,全完。 布鲁克唉声嘆气,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迴旋的余地,如果「布鲁克」真是路易斯认识的朋友,那么这就是一封完全无足轻重的普通的信。 布鲁克走到路易斯身后:「路易斯先生,我们的冕下应该……可能……恩,会给我回信的吧?」 路易斯回头,认真看向布鲁克:「这应该问你自己,我们冕下最好的朋友,维吉亚的布鲁克!你这问题就像在质疑你和我们伟大冕下的友谊的真实性。」 布鲁克:「……」 完了,这傢伙是什么意思? 听了,但好像没听懂。 第63页 估计也就小吉米,开心地坐在门口等邮差来送回信,但这小孩估计也不清楚这里离帝都的梵西特宫殿可不是十天半个月能送到的。 布鲁克唉声嘆气,遇到人就嘆息一声,而大厅的信徒听到消息后,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约瑟夫也来安慰布鲁克。 所有人都知道,布鲁克可能要倒大霉了。 布鲁克看着他房间窗口的大蜂箱:「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吃上蜂蜜。」 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仅仅是一个小插曲,又开始讨论香菸的危害等,又开始讨论一些其他趣闻。 比如,帝都神官这次可是死了三人,一个死在復活的圣父的敲击下,脑袋是真的被敲暴了,圣父老凶了。 两个死在金姆侯爵送的虫国名酒威士忌的混合剧/毒之下。 「治安亭的菲利普探长已经派人去探查了金姆侯爵的酒庄,据说都是帮金姆侯爵酿酒多年的老师傅,根本没有陌生人靠近酒庄。」 「他们酒庄用的材料,比如燕麦等,也都产自他们自己的麦田。」 「听说那威士忌是和一种名贵的蘑菇混合食用才有毒性,帝都的神官们的确採买了那些蘑菇,但治安厅的人去查了,介绍这种蘑菇给神官们的人,兜兜转转,最后又是听金姆侯爵府的人说这些神官喜欢吃这样的特产,然后才专门採买的。」 「这……」 「该不会是金姆侯爵自己……」 反正各种传闻都有。 纳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最喜欢交谈这些话题了。 当然最担心的还是,菸草种植的法令已经通过,他们听到的关于菸草危害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对比整个维吉亚的人口,讨论菸草危害而不是财富的人,也仅仅聚在修道院的这些人。 更多的人,特别是准备将农场改种菸草的贵族,还在憧憬着发财致富的美梦。 当然有些东西,哪怕是一个火花,也有可能击起漫天大火的时候。 比如神官泊尔索在史蒂夫侯爵那没拿到文件的签字,回去后越来越觉得或许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他私下查访了一下。没想到还真被他查出了一点端倪。 史蒂夫侯爵原本也准备种植一些菸草的,但他查访得到的消息却是,史蒂夫侯爵府的那些农场暂时取消了这个计划。 是的,暂时,没说要种,但也没说不种。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艾文·史蒂夫这个热心的贵族少年正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手上华丽的镶嵌着宝石的宝剑有一下没一下的挥舞着。 他在回忆,回忆在维吉亚山脉遭受伏击的时候,他被控制着击杀帝国叛军时施展的虫斗技。 经过两天的休整,艾文已经从一些负面的精神状态中恢復得差不多了,似乎克服恐惧之后,让他对那一套虫斗技产生了痴迷。 现在想想,那套虫斗技简直太优美了,优美得让他真的就像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成为一个所向无敌,披荆斩棘,大杀四方的勇士和英雄。 可惜,他自己舞动的时候总觉得缺点什么。 要是……要是再来一次,或许或许他就能记住不少。 这个想法都让艾文·史蒂夫打了一个寒战:「还是不要了,可不敢真去找他学。」 太可怕了。 他还是自己琢磨琢磨,就当打发时间。 而也是在这一刻,艾文·史蒂夫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收起了剑,脸上露出优雅的笑容,然后向旁边的小巷走去。 艾文·史蒂夫:「……」 这感觉他熟,虫咒丝傀儡! 可为什么啊? 大白天的又……又找上他了。 他这么热心的一个人,怎么看也和那嗜杀的怪人不是一路人啊。 第28章 城市英雄,艾文 艾文·史蒂夫「走」向了旁边无人的小巷子, 嘈杂的声音已经远离,独留冷清。 艾文·史蒂夫在想着,他们维吉亚治安多好啊, 犯罪率不高,他以前很少遇到犯罪现场, 原来……都是假象。 等他等、停下脚步,在小巷子中有一颗树叶干枯了的大树, 从干枯的枯叶中,掉下一只「人形大蜘蛛」, 脑袋朝下,腿朝上, 一根坚韧的蛛丝将他悬在那里。 那「人形大蜘蛛」扭头看了过来, 艾文·史蒂夫直接感受到了冰冷。 这就是杀气吗?听说高手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气场, 这应该就是了。 是他, 艾文十分肯定看到的是谁,若说上一次给他那张纸张时只是惊鸿一瞥, 他无法十分确认,但现在,他看得清清楚楚。 「看上去你很喜欢那套虫斗技?」低沉的声音传来。 艾文·史蒂夫即便真的喜欢, 这时候也得摇头,但他的身体微笑着一直点头,就像被按住脑袋的磕头虫。 「既然如此,我教你如何, 热心的维吉亚少年,或许这就是命运对你的垂青。」声音继续传来。 艾文·史蒂夫心道, 不,他要学虫咒或者虫斗技找他爹就行, 他爹也是维吉亚最顶尖的虫术士,他何必跟着一个这么危险的傢伙学,虽然他爹以前还真十分认真的教过他,但学习虫咒和虫斗技哪里可能没有半点磕磕碰碰,而他爹的溺爱註定不是一个好老师。 艾文在虫咒和虫斗技上就是这么被练废的,艾文长大一点后,想着成为厉害的虫术士未免太难了,兴趣爱好也就开始转移向文学,艺术,绘画,雕塑等等上去了。 第64页 但,每一个维吉亚人应该曾经都有一个成为最顶尖的虫术士的梦想吧。 当然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艾文就算重拾梦想,他……他自己努力就行。 但艾文的脑袋还在点,甚至嘴里「直接回答」:「好。」 丝傀儡能控制人的四肢或者表情,可以做到惟妙惟肖,无人察觉,但控制声音上就十分困难了,拉扯声带虽然也能发出简单的声音,但和艾文的原声十分不同,低哑而粗犷,跟两片粗糙的金属摩擦出来的声音。 当然,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回答」,艾文在微笑,微笑得脸皮子都在颤动。 对方的声音继续传来:「看在你这么热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 艾文现在除了紧张以外还十分的困惑,外加一点恐惧,毕竟对方无缘无故杀了接近十个帝都神官了,还血腥地屠杀了一个队伍的帝国叛军。 但无论怎么猜想,也实在想不通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真看在他痴迷那套虫斗技专门来教他? 这不可能,艾文有自知之明,整个维吉亚比他更渴望更努力成为厉害的虫术士的人不知道凡几。 正是因为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所以才让人忐忑,但他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 艾文·史蒂夫的身体又开始动了起来,爬上了墙,在房顶上奔跑。 艾文·史蒂夫心都麻木了,这又是要干什么?不是说要教他那套虫斗技吗? 忐忑,心慌。 也没过多久,艾文·史蒂夫正向一处打斗声的位置跑去。 那里是一个珠宝商铺,几个蒙面的强盗正在打劫,店铺内的店员顾客害怕的恐慌的缩在墙角。 维吉亚的治安其实真的不错,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有犯罪。 几个兇残的强盗正准备从珠宝店撤离,这时在珠宝店的对面的房顶,一个着装讲究,十分华丽,看上去还有着少年人青涩模样的年轻贵族,正居高临下的摆着一个让人看不懂的骚包姿势。 有些像大剧院那些英雄剧目中那些装模做样的沙雕主角。 就是这优雅的少年的声音沙哑粗犷得和他的外貌实在不符。 「我,艾文·史蒂夫,维吉亚最热心的市民,维护城市和平和秩序的英雄,绝不允许罪恶在我眼皮子底下滋生……」 场面一下都安静了,无论是强盗还是害怕得缩起来的周围的其他人。 眼睛眨巴了好几下,都有点……恩,怎么形容呢,太他妈傻了吧,这是谁啊? 这少年在大剧院看多了英雄剧目吧,这是真实的打劫啊,他以为是在演舞台剧呢?还……最热心的市民?维护城市和平和秩序的英雄? 别说他们,艾文·史蒂夫现在也是瞠目结舌,若是他眼睛还能做出这样的动作的话。 即便是三岁小孩也……也到了不会说出这些话的年龄。 以前看大剧院的英雄剧目,还觉得那些对话颇为热血,小时候的艾文·史蒂夫老喜欢这样的舞台剧了。 但他妈的真搬到现实,他有一种挖个坑将自己埋掉,或者赶紧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羞愧地撞死算了。 但艾文·史蒂夫拔出了剑,站在高墙上英勇的宣誓着,脸皮子红得比火烧还厉害。 然后长剑和人直射而下,沖入了强盗之中。 这一次比起上一次在维吉亚山脉的伏击战中,挥动剑的动作也慢很多。 如同优美的舞蹈,剑优雅的刺出,倒是让艾文·史蒂夫更加清晰地记得他的身体如何在发力,遵循着怎样的轨迹。 剑的弧度如同盛开的花,放慢后的虫斗技倒像是一门艺术。 几个强盗惊讶地发现,这个傻叉一样的少年,似乎在使用一门十分奇特的虫斗技。 艾文·史蒂夫:「……」 还真在教他这门虫斗技,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来教。 别说,丝傀儡在使用上另闢途径,用在教学上还真是独树一帜的好用,特别是对动作规范有特别高要求的虫斗技。 等治安亭的警卫赶来的时候,几个强盗正痛苦地摊在地上哀嚎。 艾文·史蒂夫这才离开,离开前还潇洒地回头:「请记住我的名字,城市的守卫者艾文·史蒂夫。」 警卫:「?」 史蒂夫侯爵府那个?没听说过他这么…… 作为公职人员,后面那几个字他们不好说出口。 不过从周围表情诡异的在场人员口中,这位艾文少爷的确是在见义勇为。 几位警卫心中道,以后绝不允许家里的小孩去大剧院看那些热血舞台剧了。 看看,后果也太严重了。 甚至周围的市民也深有感悟。 至于艾文·史蒂夫,现在已经正义地出现了一场双方火拼的现场。 私斗,这可是在破坏维吉亚的秩序,太要不得了。 艾文·史蒂夫的声音依旧热血但难听,但他的虫斗技倒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一声。 城市的英雄艾文·史蒂夫在众人诡异的表情和目光中化身主持正义的城市英雄,奔波在每一个可能有罪恶滋生的地方。 甚至在一起入室盗窃案中,他通过室内残留的「桦木液」的味道,成功逮捕了罪犯,因为「桦木液」是秃顶的男人用来生发用的。 听说当时办案的警卫都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在艾文·史蒂夫热血的发言后,警卫的表情僵硬得都快石化了。 第65页 直到,艾文·史蒂夫酸软得实在抬不起手臂才结束他的学习。 那个「老师」在他耳边留下了可怕的警告:「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的事情,否则,他们都得死。」 艾文·史蒂夫回去后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是实在没有力气还是因为……羞愧。 而关于艾文·史蒂夫的英雄故事,正义而热心的侯爵府的少爷,正传遍维吉亚的大街小巷。 若换一个人,或许这样的消息也就上一个小众报纸,但艾文·史蒂夫是谁? 听说连最具代表性,销量最好的《维吉亚生活报》都专门留了一栏来记下了这一刻,上面还有画师根据众人的描述,画下了艾文·史蒂夫举剑正义宣誓的画面。 城市英雄,艾文·史蒂夫,这个标题在报纸上老醒目了。 艾文·史蒂夫在家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直到他的好友乔治和亨利拿着报纸来找他,他才完全清醒过来。 亨利:「艾文,你该不会真的隐藏实力吧?就像维吉亚山脉时的情况一样?」 「现在外面很多目击者声称,他们亲眼看到了你的虫斗技是多么的精深。」 「报纸上统计了你帮忙捉拿的那些罪犯,抢劫珠宝商店的那些强盗一个个可都是好身手。」 乔治也直视着艾文:「现在老实交代,我们还可以原谅你欺骗了我们这么久的罪过。」 隐藏得也太好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差穿同一条裤衩了,结果他们现在才知道,说好一起当个纨绔的兄弟,突然变成了人人皆知的城市英雄。 是的,外面的人现在都称艾文·史蒂夫城市英雄了。 他们也知道,这正好是艾文小时候的梦想,那些大剧院的英雄剧目,他们还是一起看的呢。 只是没想到,艾文这么大人了,还继续心怀儿时梦想,并付诸了行动。 艾文·史蒂夫有气无力地躺在了床上,然后变得激动。 「我遇到了一个变态。」 「他是真的变态,他心理一定是有问题。」 「什么人啊都是。」 「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么离谱的人。」 但为什么找上他啊,他怎么得罪对方了啊? 或许变态是不需要理由的吧。 艾文·史蒂夫发泄着,但那人的警告他还是记在心里,若对方仅仅是一般人也就罢了 ,可对方太擅长暗杀了,实力又高得离谱,总不能让自己的好兄弟以后为了安全问题走到哪里身边都跟一大堆护卫。 乔治和亨利想从艾文口中套出点什么,于是在练习场拿出了比试用的剑。 艾文·史蒂夫:「我真不会什么厉害的虫斗技,我什么水平你们难道还不清楚,从小比试到大……」 话还没说完,三人都沉默了,艾文·史蒂夫的剑正轻飘飘地架在两人的脖子上。 真的,他就随便挥动了一下,对方的脖子就像特别欢迎他的剑架上去的。 乔治,亨利:「艾文,你继续编。」 「看你现在如何解释。」 艾文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明亮了起来,那傢伙教人还……还真有一套。 怎么说呢,他爹史蒂夫侯爵厉害吧,公认的维吉亚的顶级强者,但怎么教他都教不会。 原来他并非没有天赋,他只是没有遇到好的老师。 艾文内心纠结,若是用那丝傀儡让他多和一些高手交手,说不定他真的躺着都能成为高手。 但那人昨天让他干出来的事情,实在……实在羞耻得无脸见人。 乔治和亨利:「你这虫斗技还挺厉害,也教教我们。」 艾文:「……」 即便他想教,他好像也不知道怎么教。 艾文:「其实……其实我是被动的那个。」 「这虫斗技其实也不难,被动的学习就会了。」 乔治和亨利已经去找砸人脑袋的砖头了。 打闹了一番,这点事情还不至于破坏三人从小建立起来的友谊。 三人向府外走去,准备去圣明威修道院。 而侯爵府,史蒂夫侯爵略有深意地看着离开的三人,在史蒂夫侯爵旁边的阴影中,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潜行着跟了出去。 大街上,市民看向艾文·史蒂夫的眼色多少有些微妙。 艾文·史蒂夫现在的称谓可不少,血腥贵族,沐浴鲜血的猎杀者,以及现在的城市英雄。 是真的出名了啊,名动维吉亚。 路上还遇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一个流浪儿被一个流浪汉追着,估计是因为地盘的原因,流浪者有流浪者的规矩,新的流浪者到了新地盘需要给那些地头蛇「孝敬」。 那流浪儿一咬牙跑到了艾文身后:「主持正义维持秩序的城市英雄艾文·史蒂夫少爷,绝不允许罪恶在他眼皮子地下滋生……」 艾文可是城市的英雄,才不会让他被人欺负。 艾文,乔治,亨利:「……」 等打抱不平后,艾文都是懵的,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甚至还有友善的市民询问艾文,什么时候再去主持正义。 艾文有一种要被那傢伙玩疯的感觉。 而乔治和亨利,怎么感觉都有点羡慕! 艾文唉声嘆气,羡慕吧,真落在你们身上的时候,吓得你们都站不稳。 等三人到圣明威修道院时候,门口的小吉米正抽着根板凳坐在大门口,昨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好,老是想着他们帝国的冕下给布鲁克回信的事情。 第66页 见到艾文的时候,礼貌的小吉米还对艾文昨天帮他邮寄信件表示了感谢。 「感谢热心的艾文老爷。」 艾文:「……」 热心?这词怎么频繁在他耳边出现似的,也是,《维吉亚生活报》上现在都称他为维吉亚的热心市民了。 路过大厅的时候,那齐刷刷的目光,让艾文就差抱头鼠窜一样跑向二楼,还好二楼清净。 亨利:「艾文,你怎么跟逃跑一样?」 乔治:「我发现艾文现在越来越虚伪了,明明就十分享受着这种英雄的待遇。」 而楼下的小吉米,依旧守在门口等待着,等待邮差送信,随便看守他们家的蜜蜂,布鲁克说了,让他好好巡逻,等产蜂蜜了,给他蜂蜜吃。 布鲁克在房间整理了一下他的三件鍊金宝具,玛雅陶碗,冷暖自如印,油画《向日葵》后,就去给艾文·史蒂夫端茶送水了。 在进入图书室的那一刻,布鲁克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内心嘀咕了一句:「该死的,有五个铜券收不到。」 艾文·史蒂夫手上正拿着一本《如何饲养人类》看得津津有味,乔治·谢菲尔德在看一本名叫《改善人类肉质八大方案》,亨利·条顿看的是《圈养环境对人类肥瘦的影响》。 都是古籍,不得不说三个人能成为好朋友,也是有一些原因的,就是不知道维吉亚的市民知道他们的城市英雄沉迷这样的书籍会不会再编出新的称谓。 此时,花园内的斯伯蒂斯正在对路易斯说道:「二楼的那位叫艾文·史蒂夫的贵族,他身边多了一位潜藏的大虫术士。」 路易斯点点头:「让其他人这两天收敛一点。」 一个小小的修道院居然来了一位偷偷摸摸的大虫术士,对他们隐藏身份造成了一些难度。 楼上,布鲁克询问完三人的需求就下了楼,门口遇到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吉米。 小吉米:「布鲁克,我们的冕下今天会给你回信吗?」 布鲁克都被这小子的执着问住了,不是说小孩子十分健忘吗? 布鲁克答道:「去问我们的骑士老爷,信是他写的。」 小吉米还真风风火火地跑去问了。 斯伯蒂斯和路易斯也正在商议维吉亚菸草种植的问题。 「维吉亚人似乎并不了解真相。」 「在不知道全部情况下就被富裕蒙蔽了双眼。」 「帝都的神父们的举动也有些异常,以前从未听说过他们参与商业活动,但他们这次却不远千里跑来维吉亚大规模推广菸草和炼油厂。」 若不是他们也来到了维吉亚,以维吉亚与世隔绝的地理原因,恐怕没有人知道帝都神官的举动。 路易斯沉思着,帝都神官的确存在片面的矇骗之举,这和教廷的一向作风相违背,的确有些蹊跷。 若教廷真这么贪婪,他们也不可能发展成现在这等规模。 但这些帝都神官……也并没有说谎,菸草和炼油厂的确会给维吉亚带来难以相信的财富,只是他们并未告知其中的危害而已。 最重要的就是,即便维吉亚的贵族知道了那些可能的危害,真的就能拒绝得了那可观的财富吗? 至少……至少法兰斯帝国的其他行省就没有一个完全拒绝的,即便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菸草和炼油厂本就是艾维克·弗朗西斯推动工业时代的经济来源之一。 要不要干涉?皇室干涉地方法这可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哪怕是在法兰斯帝国的歷史上也并没有多少记录,反倒是因为过度干涉地方法引起的暴乱多有记录。 「冕下?」斯伯蒂斯询问着。 这时,布鲁克正端着茶盘来给路易斯他们服务,小吉米也跑在前面过来问路易斯关于冕下什么时候回信的问题。 布鲁克是有些愤怒的,因为路易斯他们又开始在外面点外食了,他才做了一个星期的羊肉汤锅已经满足不了这些外乡人口味了。 倒不是羊肉汤锅不好,这些帝都贵族能连续吃一周不换,已经说明其风味的美好了。 虽然点外食,布鲁克也能收到一点跑路费,但肯定没有他自己提供食物赚钱。 布鲁克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喜新厌旧。」 「路易斯那些盛传的美名都是假的吧。」 一直吃他的面包和羊肉汤锅多好啊。 等来到路易斯面前,布鲁克脸上带上了侍者完美的笑容,而路易斯正在思考怎么回答小吉米的提问。 什么时候回復布鲁克的回信? 即便真是他最好的朋友的来信,这个问题都值得斟酌,因为信上的内容除了关心他的肥胖问题外,也就维吉亚种植菸草的事情,而他刚才还在和斯伯蒂斯商讨着这事。 这可不仅仅是回信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皇室进行干涉的问题。 若维吉亚的贵族们在知晓了香菸的危害后,依旧决定为了财富而种植香菸,而他皇室贸然下令干涉,就将成为皇室和维吉亚的矛盾。 没有一个地方是希望皇室贸然干涉他们的。 布鲁克也看着路易斯,想了想道:「尊贵的外乡人,你们觉得我们维吉亚的特产如何,比如羊肉?」 路易斯的思路被打断,有些奇怪布鲁克怎么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 关于维吉亚的羊肉,路易斯也挑不出半点问题来,可以说,比帝都隆科威尔或者其他行省养的羊的肉质和味道什么的都要好。 第67页 其实这很好解释,看看维吉亚饲养羊群的环境和其他行省的环境就一目了然。 在其他行省,包括帝都隆科威尔,水资源,草地,牧场等等都被炼油厂倾倒的废水污染,那样环境养出来的羊,病怏怏的,和维吉亚的羊差距十分的大。 这一点不仅仅是他,这一次前来的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他们这些人应该是整个帝国都十分挑剔的人了,但都认可维吉亚的羊,更别说其他人。 布鲁克继续道:「其实我们维吉亚还有很多其他特产。」 「比如我们养蜂人养的蜜蜂所酿的蜂蜜。」 「比如维吉亚山脉中的大量蘑菇和咖啡树。」 「蘑菇是我们维吉亚人尤其喜欢的独特食物,别看现在天气干旱,其实在维吉亚山脉还是能採到很多的天然蘑菇,若是下雨就更多了,除了新鲜的蘑菇,我们维吉亚人也喜欢将平时採到的蘑菇制作成干蘑菇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咖啡,我们维吉亚的咖啡饱满而香味浓郁……」 「甚至最简单的燕麦……」 燕麦制作的面包,路易斯他们倒是十分的赞赏,那食物中的麦香,的确是其他地方没有的。 布鲁克:「所以,尊贵的外乡人,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我们维吉亚的特产,羊肉汉堡包,蜂蜜面包,蘑菇浓汤,手磨咖啡……」 想在外面买吃的,没门。 路易斯看向布鲁克,原来是来向他们推销食物的,而不是在说明,维吉亚即便不种菸草,不修建炼油厂,也有非常多的特产能致富? 误会吗? 路易斯沉思着。 无论如何,那什么羊肉汉堡包,蜂蜜面包,蘑菇浓汤,手磨咖啡,还是要尝试一下的,作为前来维吉亚的外乡旅游团,尝试本地的新鲜东西在别人眼中才能显得正常。 路易斯若有所思地看着离开的布鲁克,其实维吉亚的确有很多独有的财富,只不过和外界「隔离」太久了,维吉亚人自己意识不到而已。 路易斯甚至可以肯定,只要维吉亚和外界建立联繫和运输,这些东西都将变得难以想像的畅销。 但这些被屏蔽的信息,一个从未离开过维吉亚的侍者真的能看透? 路易斯皱了一下眉头,真的仅仅是为了赚伙食费才向他们推销维吉亚特产? 等路易斯回过神,眼前的小吉米还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骑士先生?我们的冕下肯定会答应布鲁克的请求的吧?毕竟我们的冕下是布鲁克最最好的朋友,就像我和咕噜,我的什么要求咕噜都会答应。」 路易斯:「这不是你的述求?」 小吉米害羞的缩起了脖子,好像的确是他让布鲁克这么写的。 路易斯心道,是啊,那封信的确是布鲁克根据小吉米的述求写的,又刚好摆在了他的面前,所以才有了他刚才的思虑。 但真的是因为小吉米才有的那封必定会摆在他面前的信吗?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就像和小孩的一个小玩笑,挑不出半点问题来。 但偏偏那封信真就到了该得到它的人手上。 小吉米还在询问:「骑士先生?我和咕噜还有其他小孩真的不想烂肚子。」 「还有维吉亚的其他人也一样,我听大厅的信徒说,若是维吉亚的妇人真会因此生出畸形的小孩,维吉亚就完了。」 路易斯沉默了,至少……维吉亚人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至少应该在知道真实的情况下做出他们真正的选择。 旁边的斯伯蒂斯嘆息了一声,他们的冕下有时候会让所有人不安,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冕下的决定是正确的,也正是如此,还有很多人,很多很多像他斯伯蒂斯这样的人愿意一直跟随在冕下的身边。 他们的冕下,是法兰斯帝国最炙热的太阳,耀眼地为所有人带来公平和正义! 此时布鲁克正拿出一个小匣子倒出里面的钱,这些都是他最近赚的,他准备拿去买给路易斯他们制作食物的食材。 布鲁克一边用手指数着钱一边看一眼小鱼人咕噜:「奇怪,我最近赚的钱怎么感觉又被我花出去了,花到哪里去了呢?」 咕噜的咸鱼眼一个劲眨,还能花在哪?二十几个小孩要养呢,光是伙食费也不少啊。 布鲁克用手指沾了下口水继续数,数着数着,汪地一声,声音都哽咽了:「就才这么一点?」 咕噜掉头就跑,都被吃掉了啊,还能有赚已经了不得了。 连图书室的艾文三人都忍不住伸出脑袋看了一眼。 「我们维吉亚的铜券这么值钱了吗?你看他数钱跟在数金券一样。」 「就那么一点,数了一遍又一遍,还能多数出来几张?」 布鲁克的确没有多数出来几张,差点去跟路易斯说,要不还是天天吃面包得了。 布鲁克知道给路易斯他们制作食物能赚钱,但让他拿出赚到的钱出来,哪怕是一个铜券他也心疼。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态度问题。 吝啬鬼只想赚钱不想支出,合理的支出也不行。 布鲁克出去採购了一番,购买了羊肉,蜂蜜,咖啡豆,蘑菇,燕麦等。 回来后,第一时间将咖啡豆研磨好,煮了一壶给路易斯他们送去。 倾倒的时候,布鲁克连多放一颗糖都有点捨不得。 第68页 不过那浓郁的咖啡香味,从壶里倒在杯子的那一刻就吸引了路易斯一行人的注意。 路易斯等人在帝都隆科威尔本就有每天喝咖啡的习惯,来维吉亚这么多天,因为外面咖啡馆差不多都歇业的原因,让他们只能忍耐没有咖啡的日子。 当听到布鲁克说要为他们煮咖啡的时候,他们本就有了一定的期待。 而当这手法简单的手磨咖啡倒出来的时候,那浓厚的咖啡香就吸引住了他们。 应该是最简单的做法了,但喝进嘴里,却让人眼睛不由得一亮,这是因为上好的咖啡豆的原因。 这么好的品质的咖啡豆,若是在帝都隆科威尔,能卖上相当不错的价钱。 而他们清楚,布鲁克不可能专门去找什么价格昂贵的上好品值的咖啡豆,以布鲁克的性格,买的只会是性价比最好,甚至为了节约钱买的品质稍逊的。 看来维吉亚的确有他们独特的好东西,看似平常,但一但流到其他行省,绝对是贵族们争相购买的物资。 一行人,眼睛都闭上地在那品尝咖啡,就像以前就没有喝过这么好的咖啡一样。 其实还真是如此,以前他们购买的咖啡豆,感觉……有一股子焦油味道。 布鲁克眼睛闪动了一下,微笑着去做其他食物了。 没有见识过外面那些行省模样的维吉亚人,恐怕永远无法理解路易斯他们为什么会因为一杯最简单的咖啡而微笑。 外面啊,应该超乎了所有维吉亚人的想像。 布鲁克在厨房忙碌着,将一个面包切成两份,然后在中间夹上新鲜的菜叶和一片煎好的羊肉。 外面,咕噜正拍着胸口:「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汉堡包,在维吉亚广场就有这么一家店铺,生意可好了,经常有人排长队。」 布鲁克的另外一口锅里熬着一些蘑菇浓汤,最后就是普通的燕麦蜂蜜面包了。 布鲁克给路易斯说的维吉亚的特产,其实不过冰山一角,据说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给维吉亚留下了一本传说级别的食谱,维吉亚的美食都来自这本食谱上,形成了如今维吉亚的多种多样的美食谱系。 布鲁克想着,维吉亚还有一个大特色,旅游,绝对能让外乡人感受到在其他地方完全感受不到的很多东西。 等东西做好,就让一群孩子给路易斯等人送去,据回来的孩子说,路易斯老爷他们都特别喜欢。 布鲁克心道,应该能撑几天,等几天后他再弄点其他特色。 而没过多久,艾文·史蒂夫三人居然也让小跑腿来定上了一份。 其实比如羊肉汉堡包这些外面也有卖,但太远了,他们倒是不在意跑腿费多一点,但带回来的时候都没那么新鲜了。 圣明威修道院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看上去热闹,但似乎又很平淡平凡,依旧有新来的贵族叼着烟十分潇洒的进来,然后被劝止,然后……加入对香菸的质疑和讨论中。 这样平淡的过了好几天,小吉米他们都开始学习唱赞美诗了。 以前圣明威修道院僻静,都没几个人来,自然不需要唱诗班。 但现在不一样,人流量还算不错,怎么说呢,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有空来圣明威修道院纳凉,特别是平民,生活不允许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即便在最炎热的时候进来坐一会,然后又得为生活奔波。 所以能来的人都十分固定,还有就是一些听到那些「奇蹟」传闻新来的人。 总的来说,人还是挺多,所以不少信徒就说,修道院「冷清」了一些,连个唱诗班都没有。 老约瑟夫觉得,似乎说得也对,以前没这条件,哪怕最年轻的布鲁克也不适合上台唱赞美诗了,但现在二十多个小孩呢。 所以,时不时能听到修道院传出童声的赞美圣父的歌唱声。 「啊啊啊啊!(抑扬顿挫) 慈悲我父, 你如露珠,滋润万物! 啊啊啊啊! 慈悲我父, 你如尘埃,养育树木…… 」 布鲁克翘着双腿,看着队伍中的咕噜:「怎么回事,唱诗班混进了一个小鱼人!」 咕噜笑得哈哈的:「我可是唱诗班的领唱,那些信徒说从未见过非人类唱赞美诗,他们十分喜欢听我唱了,能感受到圣父的慈悲普照万物。」 连布鲁克的秃子,在众人唱到「啊啊啊啊」时,它都能蹦起来「嘎嘎嘎嘎」的和声。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他们每顿饭都能从布鲁克那里领到面包,晚上还能睡在特别舒服的大厅,还能开开心心的一起唱歌,心里的愉悦估计是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就像是这样的生活连以前的那些黑暗记忆都能驱散一样。 他们都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晚上睡觉做恶梦了,反而有时候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意。 哪怕是白天帮布鲁克卖面包,跑腿,也都是一蹦一蹦的。 简单而快乐,但这些是他们以前从未想过的奢侈。 至于流浪者,特别是他们这样的小孩,本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他们最有话语权。 所以别看布鲁克平时兇巴巴的,但依旧能让他们美滋滋的无限地喜欢这里。 脸上有了活力,让一群孩子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如同阳光下的花朵。 还有小鱼人咕噜,以前被太阳晒得皮开肉裂,鱼鳞都脱落了不少,但在这修道院适合的温度下,加上均衡的食物和水,以及冰川鱼人独有的治癒天赋,现在的小鱼人咕噜,长得绿油油的,简直就是一只油光水滑的绿皮小鱼人,十分惹人喜欢。 第69页 比起圣明威修道院的闲暇和平淡的快乐,外面倒是颳起了一股异样的风。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或者哪一个人之口开始传出,香菸危害极大,种不得。 本也就是一股子小风,也没什么人在意,即便听了也就过了,本就是没有任何凭据的事情,根本无法採信,该计划种植菸草的依旧在规划着名,该做着突然爆富的依旧做着暴富的梦。 只是一条诡异的可以查证的消息却在维吉亚掀起了惊人的风浪。 先是有消息称,五大侯爵之一史蒂夫侯爵放弃了菸草种植,连原本规划好的农场都不再按计划种植菸草了,而是改回原来的种植农作物。 但这消息怎么可能?菸草多值钱啊,最近都在说它跟种在地里的黄金一样,史蒂夫侯爵怎么可能放弃种植呢? 还真有人去查证,结果的确是谣传,别人史蒂夫侯爵根本没有放弃种植菸草,只是暂时不决定种,等以后可能还是会种的。 一个谣传而已。 但依旧让人们诧异不己,为何不第一时间种呢,谁都知道,如同黄金一样的产业,史蒂夫侯爵那么多农场,肯定越早种越赚钱。 可为什么就是暂停了呢? 这个消息还没有被消化,又是接连两个消息。 五大侯爵之一的谢菲尔德侯爵,也同样决定暂停用自己的农场种植菸草了。 五大侯爵之一条顿侯爵,也同样暂停了。 菸草的种植许可已经签订,商人们可以种的,但作为五大侯爵中三大侯爵,却突然临时先不种了? 整个维吉亚掀起了一股子迷茫和疑惑,甚至有不足信的传闻说,是一个名叫布鲁克的平民给帝都的冕下写了一封劝解信。 这就太离谱,和太阳从此不再升起一样,让听的人一笑而过。 而愤愤不平的帝都神官干了一件大事,他们试图邀请所有有意种植菸草的贵族,去惩治这些谣言的源头。 而一封盖着法兰斯帝国皇室印鑑的信件,也在此时进入了维吉亚。 第29章 路易斯的回信 种植菸草需要大量的金钱, 先不说土地,就菸草的种子都十分的昂贵,毕竟是种在地里的黄金, 有些投资是肯定的。 所以这几日无论是帝都的神官还是准备种植菸草的维吉亚农场主,基本都在往维吉亚银行跑。 办理贷/款为种植菸草做准备。 然而现在三大侯爵暂停种菸草的消息一出, 维吉亚银行的银行家们也变得稍微谨慎了一些,导致很多有意向的人并不能用投资菸草贷到足够的货币了。 这自然惹怒了很多人。 而帝都神官们一往消息的源头查探, 还真查到了一点东西,或许那原本连水花都不算的最近在讨论的关于菸草的危害, 导致了三位侯爵心生顾虑。 这些消息不过是水花,也没有遮遮掩掩, 要查到源头并不困难。 所以, 帝都神官们干了一件大事, 他们将这消息透露给了维吉亚准备种植菸草的贵族和农场主们, 有意的引导之下,在一个烈日的中午, 很庞大的一群人来到了圣明威修道院的大门口,颇有一些维吉亚大游行的架势。 大游行,在维吉亚的歷史上还真发生过不少次, 但都是因为维吉亚的统治者出台的条例实在太不合理的时候,往往伴随着很不小的风波。 来的人也是一愣,估计都没有想到居然聚集了这么多人,且好一些还是有头有脸的贵族。 等他们到的时候, 也大概知道帝都的神官为什么要聚集这么多人了,因为散播消息的是艾文·史蒂夫, 乔治·谢菲尔德 ,亨利·条顿三位最上流的少爷, 他们或许不足为惧,但不得不考虑这三人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单个的人来这,恐怕连质问这三位贵族少爷都不敢,人多就完全不一样了,哪怕是侯爵在此,他们都敢问上一句。 一来到圣明威大门口,那两棵长势颇好甚至已经开花的马黛茶树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周围的树都枯死,反而是喜水的马黛茶树兴兴向荣。 以及修道院门口居然在排队? 一个偏僻的小修道院,艾文三位少爷奇怪的在此本就让人疑惑,结果大热天的还有人排队。 当然也有人在低语:「圣明威修道院?似乎有些耳熟。」 「好像是最近传出什么神迹的那个地方。」 至于传闻,有多少人相信有多少人会前来求证就不得而知了,就像前两天维吉亚还在传虫国时代奴役人类的独眼巨人捲土重来了呢。 无论如何,一群人聚在了大门外,因为有人排队,加上艾文三位顶级贵族在里面,众人也没有贸然冲进去。 但也让人进去传了话。 艾文,乔治,亨利,三人现在也正好在二楼的图书室,闻言,有些惊讶地从图书室的窗户往外面看。 「我们什么时候将消息外传了?」 他们不都是三人私下在讨论,因为关于菸草会导致病魔缠身的那些消息还没有证实,所以他们从未大势宣扬,毕竟和帝都神官对着干,即便是他们的身份也得认真思量一番。 但别人帝都的神官将人都带到他们面前来了。 进来传信的小鱼人咕噜:「三位贵宾,他们叫嚷着让你们出去给他们一个解释呢。」 「他们说若是三位给不出证据,那就是造谣,好像说什么他们贷不到什么款就是因为你们的原因,非得让你们负责。」 第70页 艾文三人:「……」 完全出乎意料,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有一种锅从天降的感觉。 关键是这些人非得将责任推到他们身上,而他们的确也拿不出香菸有害的证据。 他们也就随便私下谈论谈论,影响居然这般严重?怎么看外面的人群,都像是维吉亚歷史书上记录的大游行。 小鱼人咕噜:「他们正在喊你们出去呢,你们听,越喊越大声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他们看上去有点凶,还是等侯爵府的人来了再处理?」 此时,一楼,布鲁克正笑眯眯地餵秃子,从帮路易斯买食材那顺来的肉都餵给了秃子,连一群孩子都奇怪,布鲁克是不是餵太多了? 以前布鲁克餵秃子都是有次数有时间安排的,但现在,只要秃子能吃下去,布鲁克就都塞进秃子嘴巴里面。 秃子也奇怪,突然变得好能吃,看它那小食囊随时都跟要爆炸了一样。 布鲁克心道,这些娃不懂,若是他的理论正确的话,他说不定真能成为一个没有鍊金基础的世界顶级鍊金术士。 然后笑眯眯地看一眼外面吵闹的人群,啧,帝都神官们这下可是一下和三位侯爵府结下了矛盾,当然若他们占理的话,这矛盾也说得过去,毕竟是三位少爷出口没有轻重,胡乱传谣让他们受到了影响,但若是他们不占理且还推波助澜,三位侯爵府的侯爵恐怕也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布鲁克顺便阻止了准备出去看看情况的老约瑟夫:「这事儿和我们修道院又没有关系,再说我们根本也不可能处理得了,还是交给那三位贵宾自己处理吧。」 老约瑟夫犹豫道:「可……」 布鲁克还小,这样的场面布鲁克或许没有见过,但老约瑟夫自己曾经见过一次大游行,那些激动的人群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变得和平常不一样,平时他们优雅得体,他们谈吐有礼,但大游行就像有一种无法抵抗的疯狂的魔力,会让他们变得……比地痞流氓还残忍,还愤怒,就比如他见到的那一次,火焰在城里升起,甚至无辜的房屋都被点燃,打砸从街头延续到结尾。 那是一种无法想像的癫狂。 布鲁克拍了拍手,然后站了起来,这种温和有礼的解释,调节,当然得是他去啊,不然这么多天沸腾的消息岂不是白费了。 布鲁克「优雅」的走了出去,走到大门口,脑袋都扬了起来,鼻孔朝天,都说侯爵府的看门的都得高人一等,他现在可不就是代表艾文,乔治,亨利三位老爷前去安抚这些人,免得矛盾激化。 大门外,的确有人仗着人多,在嚷嚷让艾文三人出来解释为何要无缘无故传出那些消息,但怎么说呢,还是碍于艾文等的身份,十分的克制,保持着他们的礼仪,脏话都没有一句。 布鲁克走出去,倒是让众人稍微安静了一下,直到布鲁克安慰的开口。 眼睛俯视:「嚷什么嚷,不知道三位少爷正在里面休息。」 「哼,你们以为随便张口唿吸维吉亚的空气是免费的吗?对你们这种人来说。」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觉得人多就能为所欲为?」 「等侯爵府的卫兵一到,将你们全部抓进大牢,一丁点小事就敢跑来打扰我们三位少爷休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多大的事情。」 周围都安静了一瞬。 他们这种人?是在说他们唿吸空气都浪费?掂量自己的身份? 他们多委屈才来到的这儿啊,就因为他们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要将他们抓起来? 甚至都不是因为他们来要解释,而是……打扰了三位少爷的休息? 无足轻重的事情? 哗! 能想像一滴水滴入油锅的画面吗? 布鲁克的声音已经完全被淹没,布鲁克吼得面红耳赤,但估计是没有任何人能听懂布鲁克的声音。 谴责声,讨伐声,抱怨,委屈声,等等汇聚在了一起。 当然布鲁克这个马前卒,小混混,流氓,瘪三,不过是被殃及池鱼,很快就没有人记得他一号无足轻重的人。 人群开始吵闹着向修道院内冲击。 甚至连他们自己附近的人都听不太清对方在说什么了,但大概都是在让艾文等三人给个说法吧。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向修道院内挤,反正跟着人群,如同随波的鱼。 那些愤怒声开始渲染着气氛,每一个人脸上都有些他们以前从未有过的表情,又因为人多,让他们拥有以往根本不能有的勇气。 愤怒,委屈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就那么奇怪的滋生了他们现在敢往里面闯的勇气。 布鲁克看得都有些瞠目结舌:「我说什么了?」 「我不就劝劝他们,让他们清楚里面的人是谁,他们自己是谁?」 「说得很清楚啊,平时他们也十分清楚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 布鲁克心道,歷史书诚不欺我,最大的动乱从来不是矛盾本身,而是人心。 布鲁克都跳起来了 ,里面那么多人,都没什么空位的,这些人怎么能挤得进去。 哎呀,别将他们院子的木桶,篮子都踩飞了。 还真有人在发泄的摔挡住他们的一切东西。 「嘶!」 第71页 突然,挤在最前面的一个神官,脑袋飞上了天空,脖子里面的鲜血喷洒向四周,喷得周围的人一身都是。 「杀人了,杀人了。」 「侯爵府的人,杀人了。」 真正的混乱开始,鲜血将勇气,恐惧,等等情绪无限的放大,火都开始燃起来了,修道院内的花园有几颗干枯了的树木,上面的枯叶不知道被什么人点燃,燃得烟雾缭绕,燃得跟火树一样。 而血还在喷洒。 他们只知道,有人在杀人,死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鲜血的恐怕已经演变成了疯狂。 一定是侯爵府的人,因为他们的冲击,让侯爵府的人动了手。 是的,侯爵府的人的确出手了,那位艾文身边隐藏在暗处的大虫术士现在正站在艾文旁边。 咒力,慌乱的人群中充满了咒力,有人在趁混乱制造着什么,让这位大虫术士谨慎到了极点,他都不知道是该继续呆在艾文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是先出去处理外面的混乱。 直到,一位帝都神官带着人冲上了二楼,手里拿着匕首就往艾文身上刺。 艾文都看懵了,也……也不至于如此吧?就算他们不小心传出了一些没有经过证实的消息,也不至于让帝都的神官这等身份的人,拿着染血的匕首,露出兇残的表情,直接往他身上捅。 那兇狠劲儿跟生死仇人一样,唯一的疑惑就是,冲上来的神官眼色也有些惊恐。 当然他的刺杀是不可能成功的,直接被艾文身边的那位大虫术士一巴掌将脖子都给拍断了。 大虫术士:「」 他真没用力,沖得这么快,加上咒力缠绕,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缠绕的咒力并非来自对方本身。 等等,这人的衣服怎么这么像帝都神官? 艾文:「……」 这,他们家的人,好像……杀了一位帝都神官。 而后面冲上来的人,一会看看艾文,一会看看帝都神官的尸体,脸色都煞白了。 一场混乱其实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修道院的院墙外,一个黑衣人如同操纵傀儡的手指停了下来,在他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骑士。 路易斯出现的那一刻,在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束缚的咒力陷阱,应该是这位兇手为防止有人靠近设置的。 黑袍人也沉默了,因为束缚用的咒力陷阱并没有起作用,在路易斯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旋转的法印。 骑士八大圣印之一的自由圣印,能够解除一切咒力束缚。 路易斯看着笼罩在黑色袍子中的人,又是他。 第一次见面,这人从他手上救走了一位想从治安亭盗取尸水染研究报告的帝国叛军。 第二次见面,这人却在屠杀帝国叛军。 这是第三次,趁混乱击杀帝都神官。 他看得十分仔细,现场虽然混乱,但死的人只有帝都的神官。 教廷十分特殊,即便是路易斯也不可能看着教廷神官被击杀而不出手。 路易斯:「揭开你的面罩。」 黑袍人:「就不!」 路易斯:「?」 啥? 路易斯还没有开口,黑袍人就道:「若你想让我揭开面罩也行,但,尊敬的路易斯冕下,请先告诉我你来维吉亚的目的。」 路易斯眼睛都眯了起来,他这次行动十分隐秘,即便是帝国皇室恐怕都不知道他具体的行踪。 这人似乎却十分肯定他的身份。 路易斯眼睛认真地看向黑袍人:「你以为这一次你还逃得了?」 黑袍人:「还真能。」 「有些人的弱点利用了一次……其实还能利用了第二次,死不悔改说的不就是路易斯冕下你这样的人。」 也是这时,墙角传来声音,一个小孩泪汪汪地用尖锐的树棍对准了他自己的喉咙,声音颤微微的:「路易斯先生,救……救命!」 是那个名叫小吉米的小孩。 路易斯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人早就知道他要出手,所以提前安排好了人质。 黑袍人甚至背对着路易斯,摆了摆手,向远处走去,直到消失。 小吉米赶紧跑到了路易斯旁边,小腿一蹬,抱住路易斯的大腿:「吓死小吉米了。」 路易斯是守卫弱小的正义骑士,英勇的救了他,肯定是会救他的,骑士都很悲悯。 但悲悯有时候也能成为弱点,特别是敌人不择手段,并不在意什么道德品质的时候。 路易斯:「……」 太可耻了,关键是还告诉他,他为什么失败,为什么每次都抓不住对方。 这人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上一次维吉亚山脉伏击战,为了去追逃跑的帝国叛军,将尸水染的研究报告毫不犹豫的留给了他,从这点看其实很像是站在帝国一方,当然又的确在和他为敌。 混乱还在继续,路易斯带来的那些侍卫先是将修道院的那些小孩保护了起来,然后试图阻止这场混乱。 看似以他们的实力似乎并不难完成,但有时候或许并不理想,他们并不想伤害这些人以至于让他们畏手畏脚,比起打架可复杂多了,再则看热闹的维吉亚人不断涌来,很多人加入了这次混乱之中。 维吉亚人永远不屈服于压迫!休想让他们无缘由的屈服,特别是来自贵族的压迫,在维吉亚的法令中,当平民遇到危险时贵族还得站在前方抵御危险,而不是压迫平民,虽然这次大混乱中也有很多贵族,但比起侯爵府的三位少爷,那肯定也是「平民」。 第72页 断断续续的混乱持续了很久,但好在除了地上原先留下的那些血迹外,再没有死人。 直到侯爵府的卫兵赶来,才结束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混乱。 说莫名其妙也不对,因为条理清晰得一询问就知道。 首先,艾文等散播了菸草的危害,甚至给自家大人传递了这样的信息,这导致了三位侯爵府临时暂停了自己农场种植菸草的计划,而这个结果又导致了维吉亚的银行家们不敢在种植菸草上放款,如此激怒了很多贵族和农场主。 而在帝都神官的有意聚众之下,他们来到了圣明威修道院的大门口,让矛盾激发,外面聚集的人开始冲击圣明威修道院。 这就是这场混乱的起因和结果,死了三个帝都神官,圣明威修道院被烧了几颗干枯了的树,看似气势汹汹,其实就是树被点燃了烟火缭绕的错觉。 至于杀死帝都神官的人,在场的所有证人都指向……艾文身边保护者。 逻辑也十分清楚,艾文·史蒂夫的保护者因为冲击的人群,为了保护艾文,击杀了那些冒犯者。 菲利普正在带着调查员进行询问,正问道身后伸出了二十几个脑袋的布鲁克。 「你当时为何出去,说了那些令对方气愤的话?」 布鲁克表现得更气愤:「我是好心去调解,让他们认清楚里面的是什么人,他们惹不起。」 「谁知道他们非但不听劝,他们还往里面沖,他们怎么对艾文少爷他们这么大的怨气?」 「探长,我是受害者,你看看,将我们院子的树都烧了,我们还坏掉了一个橡木桶。」 后面二十几个脑袋一个劲儿点头,以布鲁克那性格,坏了一个橡木桶还不得心疼死。 菲利普:「……」 语言不当,但的确主要矛盾并非他和冲击这里的人,而是艾文等三位少爷,布鲁克作为修道院的人出去试图调解也在情理之中。 布鲁克搓着手:「该找谁陪我们的损失探长先生,今天我本来还能卖出去不少面包,结果你也看到了。」 布鲁克:「探长先生,你是治安亭重案科的菲利普探长?我非常喜欢你写的那本《一分钟破案》,等我学会了识字,肯定第一时间看探长先生的书。」 旁边的记录员:这要不要记录下来? 还是他们菲利普探长的书迷,字都还不识就惦记着他们探长的刑侦作品了。 菲利普又去询问了一番艾文身边的那位大虫术士。 那位大虫术士倒是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菲利普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蛛丝:「你是说你之所以杀了帝都神官,是因为他被丝傀儡控制了,就像故意让你在无法及时判断对方是要袭击艾文少爷还是中了虫咒前出手?」 「而另外两个帝都神官并非你所杀。」 菲利普倒是有些相信这位大虫术士的供词,要知道若是维吉亚的侯爵公然杀害帝都神官,这可就牵扯太深了。 只不过外面那些被控制起来的人,现在可不消停,非得说是三位帝都神官都是被这人杀的,说得有模有样,还有不少人说是他们亲眼目睹。 群情激愤,现在都没有消停下来,若不是侯爵府的卫兵还有治安亭的警卫控了场,还不知道会闹多大。 当然,因为人多,现在还在外面闹呢,关键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菲利普又去询问了一番修道院的其他住客。 时不时还能听到布鲁克在那里哀悼他的橡木桶,这人还真是,一个橡木桶怎么就跟摔坏了他的命根子一样。 路易斯正和斯伯蒂斯坐在那里等待调查。 路易斯:「看上去就像两件独立的事件。」 「因为菸草种植的矛盾闹到了这里的神官和那些冲击者。」 「趁乱暗杀帝都神官的兇杀案。」 但真的毫无关系吗? 最近倒是遇到了很多十分自然的巧合。 而且,若真的有人在后面推动什么,他的目的仅仅是如此? 聚集的人群,侯爵府的卫兵,治安亭的警位,外面比圣明威修道院内还杂乱,因为帝都的神官们将长久以来的愤怒全都发泄了出来。 以前他们被暗杀,即便知道了兇手,但他们抓不住,所以再多的愤怒都只能憋在心里,不断的积累不断的积累。 他们是谁?教廷的神官,无论是帝国皇室,元老会,还有帝国叛军都争先拉拢的人,在以前他们哪里受过半点这样的委屈。 座上宾当得久了,便会觉得自己身份无比的崇高,而在维吉亚的待遇,却让他一下跌入了冰窟一般难以接受。 而现在,杀死他们兄弟的兇手他们亲眼所见,就是那个侯爵府的人。 擅长吶喊和演讲的神官们,他们用狰狞的表情,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若说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煽动者是谁?那绝对是教廷,因为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所建立的全人类的精神寄託,赋予了他们这项特殊的属性。 因为这项属性,他们可以安抚人心,这本来是他们的职责,但也可以挑动人心。 帝都神官们开始谴责,开始愤怒,开始了激动人心地绘声绘色的演讲。 因为他们身份的特殊性,还真没什么人好强硬的阻止他们。 结果就是,菲利普他们还在圣明威修道院内调查,而外面新的冲突开始了。 第73页 这一次倒不是种植菸草的人和艾文他们的冲突和矛盾,而是被压迫之人和正在试图控制他们的维吉亚掌权者的矛盾。 维吉亚人啊,内心最不缺的就是反抗的激情。 怎么说呢,维吉亚是建立在孤山之上的城市,在虫国时代,它是抵御独眼巨人奴役人类的风暴一般的要塞。 即便是残酷如独眼巨人一样的霸主,也不曾让维吉亚人屈服。 他们不缺少反抗的基因,他们的骨子深处有人类先祖的倔强,加上帝都神官们的煽动,外面再次爆发冲突就成了可能。 吶喊声,混乱声,一发不可收拾。 路易斯也在看着外面的情况。 为什么帝国皇室,元老会,帝国叛军都想拉拢教廷,这就是教廷的力量,他们可以轻易地做到让大部分人偏向他们,这是人类的英雄艾维克·弗朗西斯赋予他们的特殊性。 路易斯:「或许,教廷教义中,不得参政不得经商的规定,也正是因为如此。」 艾维克·弗朗西斯是一位伟大的充满预见的先知,在他建立教廷之初,或许已经预料到了教廷所具备的惊人的力量,所以在最初就定下了节制这股力量的条例。 布鲁克一边修橡木桶一边观看着外面,他曾经在木匠那打过工,修橡木桶还是能办到的。 布鲁克心里嘀咕着:「帝都神官煽动了大游行,维吉亚的那些大人们,以后估计恨死他们了吧。」 「我想想,以后这些神官们的话术在维吉亚的那些大人面前还能如以前一样有用吗?」 布鲁克摸了摸下巴:「真是一个有趣的值得思索的问题。」 外面,那些贵族和农场主们正在吶喊着,他们要种植菸草,这是维吉亚法令赋予他们的权力,谁也别想阻止他们变得富裕。 吶喊阵阵,似乎十分合理,也的确如此。 布鲁克想着,这些帝都神官们怎么将话题引到这上面了,就像维吉亚的大人们在阻止维吉亚人发财致富过上好生活一样,如此的话还得了? 但也正是这个话题,点燃了维吉亚人追求财富,反对压迫的热情。 布鲁克耸了耸肩:「人在愤怒的时候果然会变得愚蠢,帝都神官们这时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做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从此以后,他们在维吉亚的大人那里,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可信任。 「而维吉亚人,他们此刻忘记了,维吉亚的大人们没有阻止他们种植菸草,他们依旧可以随便种,只是维吉亚的几个大人自己不种而已。」 但好像这时候,这些什么也不重要了。 述求让人变得疯狂,吶喊声似乎都要震破天际。 布鲁克:「由帝都神官们引导的这场混乱,该如何收场呢?」 是的,等众人冷静下来后,不难发现帝都的神官们在这次大游行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前提是他们得先冷静下来。 「砰!」 外面似乎传来了火枪向天空鸣警的声音。 小吉米等居然还敢伸长了脑袋企图往外面看。 「布鲁克,这可怎么办?」 「要是治安亭和侯爵府的卫兵都拦不住他们,他们该不会还要冲进来吧」 其实就实力而言,无论是治安亭的警卫还是侯爵府肯定超过了冲击的人群,但问题是没人敢伤害这些人群。 他们本就是维吉亚的市民,并非叛军或者暴民。 布鲁克也在等待着什么。 外面的叫嚣更加的混乱,但也在一阵整齐的脚踏声中,安静了一瞬。 脚步声,脚步声,十分奇怪的脚步声在逼近。 朝那些脚步声看去,即便是再疯狂的人也冷静了下来。 黑压压的,骑着一只只巨大的如同蟑螂一样的坐骑的庞大队伍正在逼近。 喧闹声在那一刻似乎都安静了。 「虫术士军团!」 维吉亚的根本,维护维吉亚千年和平的所在,每一个维吉亚人从出生就梦寐以求想要加入的地方。 「是虫术士军团!」 这时,这一刻本在随波逐流吶喊的维吉亚人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面面相觑。 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个解释,为何……虫术士军团出动了? 这不正常。 而等他们环视四周,才发现周围一片狼藉,那些推倒的墙壁,那些点燃的邮箱,那些被他们冲击得手持武器一脸谨慎的,曾经他们信赖的保护他们的治安亭警卫…… 咒力的波动在空气中荡漾,沉重得让人窒息,将一切那些高昂的情绪压制了下来,而真正的面对现实。 虫术士军团中,骑着一大蟑螂的人站了出来,维吉亚的将军西亚,年轻,但却是维吉亚的守卫者之一。 铿锵而坚定的声音伴随着无比庞大的咒力传出:「此次大游行,维吉亚的五位侯爵听到了你们的声音!」 「对此,五位侯爵做出了最后的判决。」 周围异常的安静。 西亚:「自此刻起,维吉亚暂停一切菸草的种植,以及炼油厂的建立。」 「???」 不仅菸草种植没有了,炼油厂也没有了? 他们这不是在闹腾菸草种植吗?怎么又和炼油厂扯上了关系? 而且,无论是菸草种植还是建立炼油厂都是才通过的法令,五位侯爵为何突然又终止了,这岂不是在打他们自己的脸? 第74页 这个结果有些不太符合逻辑。 帝都的那些神官们估计是反应最大的,什么?维吉亚又不让种植菸草和建设炼油厂了? 他们忙活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就这么一个结果? 正要站出来质问,西亚那庞大的咒力差点没有将他们掀翻。 倒是维吉亚人保持了沉默,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维吉亚的律法,将军西亚会给出一个理由的,他们维吉亚的法令可不是什么说改就能改。 西亚高举着一张信封,展示着一张内容。 「根据法兰斯帝国最高法,勒令维吉亚省暂停实施菸草种植行业和炼油厂建设行业。」 内容很少,甚至也就简简单单一句话。 以及后面的落款和金印。 西亚:「帝国第一继承人,路易斯·圣西德。」 整个现场都安静了,即便是那些帝都神官。 这是……法兰斯帝国皇室根据帝国最高法直接阻止地方法的实施。 帝都神官也冷静了下来,这命令里面太多让人不解的地方,怎么说呢,他们其实来维吉亚并没有多久,在维吉亚开展菸草种植和炼油厂的建设也刚好成功而已。 这样的消息,路易斯冕下是如何知道的?维吉亚还是个法兰斯帝国根本不怎么关心的地方。 除非,在他们离开帝都隆科威尔时,路易斯冕下就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才能在这个时间点传来这样的命令。 帝都神官们的双手都开始变得冰冷,那些愤怒和内心的不甘直接被压制了下来,让他们担忧的是,除了这些,路易斯冕下还知道多少? 而现场的维吉亚人:「……」 千年维吉亚,即便是发生了极大的动盪,帝国皇室也不轻易干涉,如今就因为菸草的种植和炼油厂的建设,迎来了帝国第一继承人的阻止。 为什么? 这说不通,但那信上的内容和金印,五位侯爵肯定已经验证过真实性,这才让西亚将军带来宣读。 可是为什么非得必须阻止菸草和炼油厂?甚至不惜用最高法干涉?明明……明明帝都神官说,这是天赐的维吉亚走向富裕的道路。 其中到底有什么是他们还不知道的。 他们还继续大游行吗? 不,因为没有任何用,即便是五大侯爵此时都不敢说让维吉亚继续种菸草继续建炼油厂,除非维吉亚现在就脱离法兰斯帝国独立,当然这不可能。 圣明威修道院内,小吉米踮着脚张望,然后一拍小腿:「啊!布鲁克,这肯定是我们的冕下收到了你的信,给你的回信。」 「我就知道,布鲁克是我们冕下最好的朋友,布鲁克的什么要求我们冕下都会答应。」 「布鲁克,让冕下下令,让摔坏了我们橡木桶的人赔我们一个桶。」 布鲁克:「???」 路易斯:「???」 大厅内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算算时间,那信离到冕下的手上还差十万八千里路程,所以绝不可能。 第30章 美妙的误会 一场由帝都神官诱导的骚乱, 以死了三个人,以路易斯冕下的手令拉下了序幕,因为真正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维吉亚的大游行有很多的限制, 若任何人都能像这些神官一样煽动人心,维吉亚早完蛋了。 路易斯冕下的这份手令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为何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菸草种植和炼油厂将给维吉亚带来破天财富的时候, 路易斯冕下不惜可能挑起帝国皇室和地方上的矛盾也要进行阻止。 当然,手令上的内容是, 勒令维吉亚暂停菸草种植和建设炼油厂。 暂停,也就是说若维吉亚人坚持的话, 还可以上述恢復被暂停的法令。 这就更让人充满了想像了。 但无论如何,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菸草和炼油厂至少目前必须被停歇下来, 维吉亚银行的那些银行家们也不是傻子, 也肯定不会再放款。 而西亚将军站在几位帝都的神官面前:「几位神官, 挑动我维吉亚市民引发动乱, 按照我维吉亚法令,重者可以处以死刑。」 「几位侯爵让我转述, 维吉亚法令高于一切,但你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宾,加上不熟悉我们维吉亚的律法, 第一次触犯情有可原,可以去市政厅缴纳一笔赎罪金并记录在案,写下保证书以后不会再犯,这次的事情几位侯爵可以既往不咎。」 几位神官:「……」 赎罪金?保……保证书?还记录在案? 这样的惩罚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众人心中神圣纯净的教廷神官来说,这是一种羞辱。 怎么说呢, 这是让所有人知道让他们承认他们犯下了错误,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罪行。 几位神官脸色严肃地道:「我们要见金姆侯爵。」 身前的西亚将军道:「若是几位神官不肯, 我只有按照我们维吉亚的律法,将几位先关进大牢等候审判了。」 「相信几位也不想在大厅广众之下,被戴上镣铐,这将亵渎教廷一直以来在维吉亚人心中的地位。」 「说实话,我们维吉亚也有很多神官和神父等教职人员,但被抓进大牢的,屈指可数。」 「至于金姆侯爵,现在恐怕没空见你们,来之前金姆侯爵的管家让我给你们传一句话,金姆侯爵邀请你们来是为了解决维吉亚的缺水问题,不是让你们来制造混乱的。」 第75页 金姆侯爵还准备了其他人来传话,只不过现在还不好接触被西亚将军训话的几人,传话的内容,大概是让几位神官别那么愚蠢,也别太自以为是,与世隔绝的维吉亚和其他行省不一样,即便是统治者的几位侯爵都不敢恣意妄为,更别提几位外来的神官,在其他行省藉助教廷的身份耀武扬威习惯了,但在维吉亚不同,真的会被审批。 所以,若有台阶下就赶紧下,这样的结果还是金姆侯爵从中周旋的结果。 金姆侯爵这人,说话就是这样,无论对自己人还是敌人,都阴森冷漠得可怕。 西亚将军:「神官们做好了选择?」 甚至西亚将军身后都上前了几人,他们是真的会在所有人面前给他们戴上镣铐。 而其他人,时不时投来观看的目光,随便讨论着路易斯冕下这份手令的深层含义。 圣明威修道院内。 小吉米正拿着纸和笔:「布鲁克,我们又给冕下写信。」 「让冕下允许我们可以种南瓜,小吉米想吃南瓜。」 布鲁克心道,维吉亚本来就可以种南瓜,只要有地。 这小孩兴致勃勃地,这是将「信」当成了有求必应的许愿瓶了吧。 布鲁克:「找骑士先生写去。」 路易斯:「……」 最后没有写信,小吉米也吃上了南瓜,因为路易斯老爷们今天也想吃南瓜了,让布鲁克购买了很多,分了老大一个给布鲁克和那些小孩。 蒸出来的南瓜又甜又酥,味道棒极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因为这场动乱,修道院见了血,光是清理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信徒们今日也不好在撒有血的地方纳凉,布鲁克的面包今天怕是不好卖。 清理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而这一段时间,外面关于路易斯手令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维吉亚。 猜测,疑惑,不解,甚至一些恐慌在维吉亚内滋生,这就是皇室贸然干涉地方的后遗症。 然后是对帝都神官们掀起这场混乱的一些看法,毕竟……帝都神官是外来人,怎么能如此草率地诱发动乱。 维吉亚都平静多久没有大游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这些帝都神官们一来,又是连环杀人案,又是大游行的。 这也让人们想起,似乎邀请这些神官来是让他们解决维吉亚缺水的问题,结果他们好像半点事情没干,尽去推销那什么菸草和炼油厂了,就像他们来此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什么来帮维吉亚解决缺水问题的。 来帮忙或带有目的前来维吉亚,那人们的态度可会很大不一样。 此时,月明,今日天空的月亮尤其的圆。 布鲁克将花园中那些被烧焦的枯树砍成柴火堆砌在一起,这才算完事。 等回二楼自己的房间时,二楼隔壁麦伦修士的房间门口摆放着一完好没有动过的面包。 老约瑟夫曾经说过,麦伦修士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从不外出,只有每月月圆的时候,他门口的面包不动分毫。 布鲁克瞟了一眼就进入了自己房间,闭目养神,直到一些微不可察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那声音似乎正在从隔壁阳台攀爬离开。 布鲁克嘀咕了一句:「今天还真是漫长。」 一道黑影从圣明威修道院离开,看装束应该是一位暗器师。 若是让路易斯来认人,或许路易斯能大致判断出这人是谁,就是当初在治安亭试图偷取尸水染研究报告的那位暗器师,然后被他遇到过三次的立场奇怪的大虫术士救走的那人。 黑影小心地潜行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进入了一家普普通通的维吉亚工厂,这是一家罐头厂,主要生产羊肉罐头,蘑菇罐头等等一些快捷食品。 在里面,壁炉安静的燃烧着,壁炉前放置着一张圆桦木桌,已经有几个人围坐在那里。 即便黑衣人进来,坐到了空着那位置上,几人也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其中一人道:「麦伦,你来晚了。」 麦伦修士皱了皱眉,孤僻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道:「今日正好发生了一些事情,并不太方便出门。」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麦伦修士才开口:「尸水染的研究报告不翼而飞,我们得到的消息,并非维吉亚取了回去,而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至于是什么人,现在没有半点消息。」 「而上面让我等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我那里倒是来了一群像是帝都隆科威尔来的贵族,他们自称是来维吉亚旅行的旅游团,不知道他们是否就是我要等的人,但他们并没有主动接触我。」 沉默,来自帝都隆科威尔,又刚好入住圣明威修道院,倒是和事先安排的接应时间,地点,人物都颇为对得上号。 其中一人道:「那东西实在太过重要,无论是你还是他们,都会十分谨慎小心的确认身份。」 「一切以原本商量好的接应暗号为准。」 「最近维吉亚的局势似乎有了什么变化,各位还是谨慎为上。」 壁炉的火焰摇曳着,几个人仅仅是简单的交流。 他们似乎都是在为了等待一件东西,等待着需要接应的人,只是任务物品太过重要,他们分成了几股,以保证任务的完成。 简单的交流之后,几人就开始离开。 第76页 圆桌上估计就剩下一人,来自这罐头厂,其他人都以各自的身份隐藏在市井中,平时他们也不见面也不交流,唯有月圆才在这罐头厂碰面一次,避免身份泄露。 等众人离开后,罐头厂一个阴暗的墙角里还有两个安静的不速之客,两个还是老熟人了,有过三面之缘。 此时阴影中黑袍的大虫术士正将手指放在嘴前做出「嘘」的禁声的动作,他也没有想到路易斯居然也跟来了,只能说明……路易斯他们一直在注视着监视着麦伦修士的一举一动,所以在麦伦修士偷偷地趁没有任何人注意在月圆之夜爬出窗户时候,才被第一时间知晓,毕竟就算是传奇的骑士,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知道一个闭门不出的人在干什么。 这就有趣了,路易斯在时刻监视着麦伦修士,或者监视的人更多,每一个圣明威修道院的人? 为什么? 而刚才麦伦修士在圆桌上的话也挺有意思,他似乎也在观察着路易斯等人,因为路易斯等人从帝都隆科威尔来,又刚刚在巧合的时间入住圣明威修道院,似乎麦伦修士怀疑他要等的人就在旅行团之中。 但因为谨慎地双方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暗号进行接洽,所以暂时还不确定。 黑袍中的大虫术士眼睛中的光芒不断转换,然后对路易斯道:「你知道他们在等的东西是什么?」 黑袍中的大虫术士继续道:「他们似乎将你们误认为成了他们要接应的人。」 路易斯沉默了。 这个结果就更微妙了。 黑袍中的大虫术士:「前提是你们的接应暗号必须对上。」 「不如这样如何,我去帮你拷问出他们的接应暗号,而你告诉我,他们要接应的重要东西到底是什么。」 路易斯:「我可以自己拷问。」 麦伦修士应该是回圣明威修道院了,这人是重要的接应人,暂时还不能死。 而其他离开的人暂时也无关紧要,他们月圆时会聚会,平时根本不互相联繫,那么最好的拷问对象就剩下了罐头厂没走的那个。 根据他们刚才的对话,这个人应该是清楚麦伦修士他们接应的暗号的。 路易斯想着,若真是要接应携带了「智慧鸟」的帝国叛军阿弗莱将军,那么一定是帝国叛军中身份不低,甚至十分重要的人物,能从对方身上探听到难以想像的关于帝国叛军的线索也说不定。 帝国叛军太神秘了,怎么清扫都清扫不光,而他们以前抓到的那些人,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这一次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机会。 取得麦伦修士的信任,然后套取出他们想要的信息。 最关键的是,帝国叛军阿弗莱将军原本是帝国的一名岌岌无名的将军,直到被查出背叛帝国时认识他的人都不多,现在死了,而路易斯等对阿弗莱将军还算了解,以及…… 阿弗莱将军死在维吉亚山脉,目前无人得知,而在阿弗莱将军尸体上的封印「智慧鸟」的虫国圣器,虽然里面的「智慧鸟」不翼而飞,但那虫国圣器现在正好被路易斯他们收敛在身上。 这些条件加上一起,的确有取信那位「麦伦修士」的可能。 黑袍中的大虫术士:「……」 想抛开他?好歹当初路易斯擒拿或者击杀麦伦修士时,还是他出手让麦伦修士活到了现在,不然哪有现在月圆之夜探听到这么多秘密的时候。 路易斯也在看着黑袍中的人:「你当初救他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若是如此,倒是解释了这人立场为何如此难以理解了。 不杀是为了更好的击杀。 救人是为了引出对方更多的人。 这人对帝国叛军有难以想像的仇恨。 至于这人为何还要谋杀帝都的神官,就不得而知了,但可以断定,对方至少不可能是帝国叛军的人。 黑袍人认真地看着路易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心情突然愉悦了起来:「你的去拷问吧,我在外面给你把关,放心,绝对不会偷听。」 路易斯:「……」 看看天色,然后向燃烧着壁炉的大厅走去,他的确能判断是否有人在外面偷听。 黑袍人无聊地在外面等待着,他说不偷听就绝不偷听,因为没有半点意义,至于原因…… 大厅内的一些声响传来,不怎么真切。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路易斯一脸低沉的表情走了出来。 黑袍人站了起来,声音特别的愉快:「我今天听到了一个特别特别的笑话。」 「一个遵守古老的骑士精神的守律骑士,他说他要拷问人。」 「啧啧啧,你说好不好笑?」 正义的骑士拷问人,若真能问出点什么,那一定是对方在撒谎,故意散播的消息。 这种拷问的事情,即便是传奇骑士,也未必有一个地痞流氓做得好。 黑袍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厅,对外面的路易斯道:「我大发善心,允许你旁听。」 路易斯不告诉他这些人接应的是什么,那么他自己问。 「但等我询问出接应的暗号后,你们后面的戏码得到的关于帝国叛军的消息,得给我一份。」 黑袍人进了大厅走到了已经被捆绑起来的那人面前,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你知道在虫国时代,为什么所有人听到虫术士几个字就会让人毛骨悚然?」 第77页 「因为啊,虫术士拷问人很有一套,啧,没有人能在一位擅长拷问的虫术士面前闭上嘴。」 给这些已经记不得虫术士的可怖的一面的人科普一下,听说其他行省关于虫术士的认知,都来自教科书上有限的那么两页。 真成了歷史了啊。 被捆绑的科尔·堡德,不知道为何内心都颤抖了一下,他感觉他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死变态,明明对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情感的波动,比起那些恐吓威吓更加的平淡。 但未知的东西的确让人恐惧,因为他的确不知道一位虫术士会如何拷问人。 黑袍人甚至都不想多话,一只蠕动的虫子从黑袍人的手掌上爬向科尔·堡德。 那虫子太噁心了,节肢,长条,大脑袋,独眼,锋利的白皙的口器。 一点一点地从科尔·堡德的脸上向上爬,爬到了他的眼眶,一节一节的身体就那么从眼眶往里面钻了进去。 黑袍人抓了抓脑袋:「人的身体很奇怪的,有时候能让它比死还痛苦。」 「你若是看过独眼巨人关于人类身体结构等的一些研究,你就会发现独眼巨人的文明十分的发达和有趣,它们研究人类比我们自己还要深入。」 「恩,按理它们将我们当成牛羊一样研究,应该不会特别敢兴趣才对,就像我们食用牛羊,但并不想太过深入的去了解牛羊的痛苦,但独眼巨人不一样,它们甚至分析恐惧对人类肉质的影响。」 「真是奇怪的存在。」 后面的路易斯:「……」 独眼巨人如何他不清楚,但这人绝对是个死变态。 黑袍人微微一笑,路易斯旁观他拷问,那么就相当于答应他刚才的交易了,他帮忙问出帝国叛军接应的暗号,而路易斯告诉他后面可能从麦伦修士那得到的关于帝国叛军的线索。 壁炉的光人所有东西都带上了阴影,黑袍人并没有使用什么其他的手段,甚至都没有问任何的问题。 只是那个名叫科尔·堡德被绑住手脚的人,突然抽搐了起来,眼睛翻白,身体不断颤抖,脸上一脸惊恐的倒在了地上。 整个身体开始不自然的扭曲,像缩在一起的虾子。 身体上的筋脉爆出了皮肤,浮现在了手臂四肢之上,就像缠绕在人身上的黑色的绳子。 「咔!」 那扭曲的四肢呈现出诡异的姿势,其中一套腿被他自己折断了,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 「咔,咔,咔!」 极度的恐慌和痛苦,让科尔·堡德的身体扭曲到了极点,身体内的骨骼被他不断拧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舒服一下。 极端的痛苦反而现在能减轻他受到的折磨。 路易斯:「……」 那只钻进对方身体的虫子到底是什么? 或许,这世上真有比死亡更让人可怕的东西,比如他眼前看到的。 黑袍人:「他怎么还不开口?难道真有人能承受这样的超出人极限的刑法?独眼巨人的研究也不那么可靠嘛。」 路易斯:「……」 这个死变态,他一定在享受这个过程。 而且,科尔·堡德的嘴巴被堵上了为了避免他大声吼叫,在这样的深夜吼叫能清晰地传很远。 被堵上了嘴的人,怎么开口? 黑袍人唉声嘆气地,半响才发现了科尔·堡德的嘴被堵上了似的,这才将布团移开:「抱歉。」 「但你若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恩,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坚持,忘了告诉你,这样的痛苦偏偏不会让你死亡,你还能在这样的状态活上好几年都有可能。」 科尔·堡德的眼睛都狰狞地如同要蹦出来,这个魔鬼,这个该死的魔鬼他到底是谁,居然……居然还要让他承受这样的极端的折磨几年? 科尔·堡德努力的张口嘴,声音癫狂而模煳:「杀了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黑袍人似乎并不及,还在对路易斯道:「抱歉,让我们正义的骑士看到了这样骯脏的一幕。」 科尔·堡德倒是一个劲的不管不顾地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努力说了出来,他的意志已经崩溃,他在寻求解脱。 壁炉中的火焰燃烧得「啧啧」的,随着科尔·堡德口不择言的供词,黑袍人内心的惊讶难以想像。 半响,科尔·堡德死在了极度的恐惧之中,其实哪有人能在那样的痛苦之下活几年。 现场安静一片。 只剩下黑袍人的细语:「智慧鸟,千年前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留下的,可堪比开创了工业时代价值的一件物品。」 这些帝国叛军,居然在等到这么一件传说物品。 这么能够改变一个时代的东西,帝国的人怎么可能让它落到帝国叛军的手上,定是会想尽办法拦截。 黑袍人对路易斯道:「他们要接应的人是携带了智慧鸟的帝国叛军阿弗莱将军,但似乎这位阿弗莱将军并没有按照预期的时间到达,而你们却在这个时间点刚好到了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接应地点。」 有些东西开始条理清楚了起来。 所以,居住在二楼的麦伦,经常会在阳台上偷偷观察路易斯他们,那些突然出现在接应点的人,很可能其中就有他在等待的人。 所以路易斯他们一天看似无所事事,其实在监视着圣明威修道院中的所有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接应阿弗莱将军的帝国叛军。 第78页 还真是有趣。 至于智慧鸟……拥有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智慧的无法被人理解的鍊金宝具。 黑袍人:「……」 第31章 他们俩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布鲁克模仿科尔·堡德的字迹留了一封信, 也就是被他审讯死了的那个帝国叛军。 大概就是说科尔·堡德临时有事需要外出几天。 一个不知名的小罐头厂的一个外地员工,临时有事,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关心和在意, 这样的伪装就足够了,做得太多反而让人生疑。 路易斯看着黑袍人仅仅通过几张帐单就能模仿出一个陌生人的字迹, 有些惊讶这人的造假技术,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某一个人, 某一个也喜欢撒谎但大字不识一个。 黑袍人也看向路易斯,朝尸体示意了一下:「要是被人发现了他的尸体, 消息传开,必定会引起帝国叛军的猜忌, 让接下来的计划变得困难。」 路易斯:「?」 黑袍人一捂脑袋, 差点忘记了对方是一个正直的骑士, 无奈的道:「毁尸灭迹。」 「虫术士有很多手段发现尸体, 比如一种名叫尸蝇的昆虫,所以我们得将他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埋起来才行。」 他刚才负责审讯, 那么现在的毁尸灭迹的事情自然该由路易斯来干。 带着一个正义的骑士来干这种事情,还挺有意思,但若是被斯伯蒂斯知道了他们的冕下被指使着干这些骯脏的活, 估计脑袋上能气得冒烟。 在一个偏僻的无人的角落,路易斯挖了一个坑,将人埋下,还双手在前, 念了一段祈祷词。 黑袍人看得直摇头,应该……将这人的尸体再挖出来, 然后在鞭尸。 黑袍人觉得,或许在路易斯眼中, 他就是那种十恶不赦,最应该受到审判和惩戒之人吧。 不知道为何,这么想着,让黑袍人有些难过,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和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或许有一天,路易斯知道真相后,也是形同陌路的时候吧。 黑袍人的双手结了一个简单的虫印,一群一群蚂蚁开始从周围聚集,将新翻的泥土踩成旧土,将那些不该有的气味带走。 黑袍人:「记得我们的交易,若能从接应人那得到更多帝国叛军的线索,记得给我一份。」 路易斯祈祷完,看向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对方到底会是谁?这么憎恨帝国叛军? …… 等路易斯回到圣明威修道院,天刚刚亮。 此时,布鲁克也打着哈欠正在叫醒一群睡得跟小猪一样的小孩。 一群人开始起床,小吉米揉着眼睛将拼在一起的睡觉的长凳还原。 布鲁克:「咦,你这床还挺大。」 小吉米一会看看他睡觉的凳子,一会笑裂开了嘴的对布鲁克道:「睡着特别舒服,是咕噜帮我拼的大床。」 「布鲁克,今天我们怎么起来这么早?」 布鲁克直接道:「打工。」 是的,布鲁克今天又要带着二十几个大汉出门打工了,他接了一个「挤奶妇」的工作,恩,就是给奶牛挤奶。 这一次的工作量不算大,早点干活,一上午就能干完。 布鲁克带着一群大汉出门的时候,天都没有亮。 咕噜:「布鲁克,你打工的时候带着这么多小孩,以后会不会进入别人的黑名单,都不给你工作了。」 布鲁克心道,说得可不是,他的「二十几个大汉」再这么来几次,估计都要出名了。 不过,布鲁克昂首挺胸地道:「以后还打什么工,等有了钱,我就买一个葡萄园用来当酒庄,到时候僱佣别人来给我打工。」 「葡萄园里面种满了看不到头的葡萄,到时候你们就在葡萄架下给我巡逻,免得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来偷我家的葡萄。」 说着说着,布鲁克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庄园主了。 那得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一生的追求,可惜太遥远了,梦想总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小吉米扬起脑袋,将嘴巴对着天空,张得老大。 布鲁克:「你这是干什么?天上还能掉面包?」 小吉米:「我在等葡萄掉下来,到时我一口就把它吃掉。」 布鲁克:「……」 有人比他还充满了幻想。 打工人的一天开始,作为维吉亚最强打工人,勤奋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优良品质了吧。 直到下午,布鲁克才带着人回来。 圣明威修道院虽然因为昨天的事情有些影响,但还是来了不少人。 布鲁克用打工的钱买了一些生牛奶,因为是第一手的,价格还算合理,主要是没有参水,听说很多牧场主都往牛奶里面参水,以卖更多的钱。 等布鲁克煮好牛奶,又顺路餵了餵腊肠犬波利。 布鲁克餵狗十分的随便,将面包糠仍在地上即可,这狗倒是不像秃子一样挑食,只要是食物就吃得特别香。 布鲁克将手上的面包撒完才离开,旁边眼睛一边往这边瞟的咕噜和小吉米偷偷跑了过来,左右看了看,趴在地上就和波利一起拣地上的面包糠吃。 咕噜:「不要担心波利吃不饱,它最近都肥了一圈了。」 波利饿了就会跑去路易斯老爷他们那里,路易斯老爷那一行人最喜欢投餵波利了,有时候羡慕得他们都想变成两只小狗。 第79页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们也吃饱了的,但看着地上的面包糠就是心疼得不得了,老是背着人捡起来塞进嘴里。 布鲁克回来的时候都看愣了,一会看看尾巴摇得欢快的波利,一会看看另外两捡地上面包糠吃的「小狗」:「……」 这似乎并不陌生,因为……布鲁克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当肚子饿了的时候,变脏了的食物同样能够填报肚皮,那时反而悲伤得十分幸福。 咕噜正将手上的面包糠递给小吉米,这时,布鲁克站在了他们面前,并将一杯热乎乎的牛奶递了过去。 购买回来的牛奶,加上水煮开,份量会多很多,味道也十分不错。 咕噜和小吉米先是一惊,然后脸上满是疑惑。 所有人都知道布鲁克是个吝啬鬼,连一个铜券都捨不得多用。 但此时,布鲁克却将一杯散发着奶香的牛奶主动递给了他们。 这太不寻常了。 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伸手接。 布鲁克:「我最好的朋友,帝国的继承人冕下命令我,给你们一杯牛奶。」 「你们懂的,作为冕下最要好的朋友,我得遵从他的命令。」 不仅仅咕噜和小吉米,每两个小孩都能分到一杯。 布鲁克心都在滴血,原本是准备参了水煮好了卖给那些信徒的,这得多少钱。 小吉米眨巴着眼睛望着布鲁克,突然道:「我就知道,冕下一定给布鲁克回信了。」 牛奶的香味灌进嘴里,那滋味太美妙了,就像世上最幸福的时刻。 而且布鲁克不许他们以后捡地上的面包糠了,因为帝国冕下在信上知道了布鲁克先生养了一群小孩后,特别交代布鲁克先生要给他们足够饱腹的面包。 他们想吃半个就吃半个,想吃一个就吃一个。 布鲁克眼泪都留下来了,吃进这些小孩肚子里面的,嘤,都是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钱。 看着一大堆小孩吃面包喝牛奶,布鲁克都有点站不稳,赶紧去找刚才熘出去玩的秃子。 布鲁克走到门口,就看到秃子扇着小翅膀,小腿直倒腾,脖子伸得老长的飞奔而来,后面还跟了一群小鸡崽? 小吉米从布鲁克身后看去:「?」 「布鲁克,秃子不是一只鸟吗?它怎么跑到别人鸡堆里面去了?」 布鲁克还没回答,已经听到那群小鸡的主人追了来:「哪里来的秃毛鸡,拐走了我家……」 秃子已经跑了回来:布鲁克,养它们,养肥了全部吃肉。 布鲁克:「……」 这强盗当真是去干拐卖的行当去了,他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没看着它而已。 布鲁克将秃子抓了起来,还灌了一点牛奶,牛奶能力高,是好东西。 布鲁克想了想,端着一杯牛奶去了二楼,站在麦伦修士的门口敲了敲门:「麦伦修士,需要牛奶吗?」 「刚煮好的新鲜牛奶。」 房间内的麦伦眉头都皱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从未有人擅自打扰,直到老约瑟夫新捡来的这个名叫布鲁克的年轻人。 充满了市井气,其实是一个善于谎言的小混混罢了,不得不说老约瑟夫看人的本事真的是糟糕透了。 一个从十岁左右开始有流浪记录的孩子,能凭藉他自己活到现在,哪里会是什么虔诚祈祷心底单纯的普通信徒,这个过程不知道经歷了多少骯脏和学会了多少所谓的生存的龌龊手段。 比如布鲁克谎称在跟着他学习文字和鍊金术,还让这样的谎言在修道院内到处流传,或许是老约瑟夫承诺过他什么好事吧,才用他的小聪明维持着他那自以为聪明的愚蠢。 麦伦不出门,但并不代表他听不到看不到修道院内发生的事情。 一个一句话就能被戳破的谎言,也不过是他不屑去理会罢了。 布鲁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没人反应,也就下楼去了。 楼下,大厅,几个孩子正边吃东西边闲聊着。 「听说路易斯老爷他们来自帝都隆科威尔。」 「他们旅游团的人原来也不是全都互相认识,只不过听说要来维吉亚旅游后,这些帝都的贵族老爷们临时组成了这么一个团。」 「然后一路上就这么熟络了,让他们看上去就像相处了很久的朋友。」 「那和我们一样,我们以前也不知道对方,直到我们进了那……那孤儿院。」 「怎么可能一样,他们都是帝都的贵族老爷。」 关于来了修道院一段时间的旅游团,一些消息开始传开。 布鲁克嘴角都上扬了一下,然后出门买点东西,二楼图书室里艾文三位少爷也在,他们要玩什么跳棋,布鲁克得去给他们购买。 二楼,麦伦房间。 麦伦:「来自帝都隆科威尔,且人员看似紧密相互熟悉,其实若是假借身份混进去一人,也十分容易。」 「阿弗莱将军会携带着那件东西,潜伏在里面吗?」 布鲁克去给艾文他们买了跳棋,又赚了一笔,然后咬咬牙,给自己购买了一套鍊金术士最基本的工具和一些材料。 结果将布鲁克辛辛苦苦这些天赚的钱全部花光了。 等回到修道院,布鲁克嘴里还在念叨,贵得离谱,太没天理了,有些人累死了也才赚那么一点钱,结果一下子就没有了。 第80页 布鲁克声称跟着麦伦修士学习文字和鍊金术,光是声称肯定是不够的,他还得做做样子。 所以布鲁克捂着一本旧书,神神秘秘地,谁也不给看,然后搭起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放了新买的坩埚等工具,开始了他高深的鍊金术实验。 远处,咕噜等小孩踮着脚伸长了脖子观看着。 「你们看到了吗?布鲁克那本古老的鍊金秘籍,据说是麦伦修士传给他的,是一本绝世之书,是所有鍊金术士梦寐以求的宝典。」 「反正布鲁克刚才就是这样神神秘秘念叨。」 连路易斯都不由得向二楼的麦伦修士的房间看了一眼,那人应该是一位暗器师,和鍊金术士可沾不上边。 布鲁克这小子应该是被欺骗了,一本绝世的鍊金宝典?怎么可能轻易地就传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者。 路易斯又看了一眼布鲁克的方向,制作的是……鍊金术士最最基础的鍊金粘土,这样的方子随便一个地摊上的鍊金书籍上就有,一般十个铜券就能买到。 别说,布鲁克的鍊金宝典还真是他在路边摊上买的,不过只花了他七个铜券,卖书的老闆从未见过如此贫穷且抠门的鍊金学徒。 不捨得花钱的鍊金学徒,一辈子也都只能是个学徒,鍊金术是一个特别花钱的职业。 一群孩子还在讨论着。 「鍊金术士特别能赚钱,以后布鲁克就是一位鍊金术士老爷了。」 小吉米:「等布鲁克赚了钱,还让他给我们买牛奶喝。」 远处,布鲁克不知道为什么手抖了一下,坩埚里面的鍊金粘土冒出焦煳的白烟。 布鲁克:「果然,这么厉害的鍊金术,不是那么容易就成功的。」 一群小孩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路易斯:「……」 据说会烧火的人都能将鍊金粘土制作成功。 布鲁克也并非完全没有收穫,一番忙碌过后,布鲁克用鍊金粘土制作出了一个土陀螺。 非常趾高气昂地送给了一群小孩。 等那土陀螺在地上被铲得疯狂的旋转,一群小孩更相信布鲁克的鍊金术十分厉害了。 「布鲁克,为什么这土陀螺有一股子焦煳的味道。」 布鲁克:「……」 这是一个高深的哲学问题,做菜的时候有可能将菜炒煳,烧鍊金粘土时自然也有可能将粘土烧煳。 怎么说呢?能用就行。 不一会儿,一群孩子就玩疯了,这还是属于他们的第一个玩具。 小吉米:「咕噜,咕噜,用力铲它,把它铲飞起来。」 「啪!」 小吉米:「……」 「啊!我的土陀螺!它……它被咕噜铲飞到墙外去了。」 咕噜缩了缩脖子面对一群怒目而视的小孩,是小吉米让它使劲铲得嘛。 有了一个玩具,特别是一大群小孩围着玩,修道院的笑声和快乐似乎又多了一些。 布鲁克在旁边看着:「至少,他们的小时候不会那般的悲伤和绝望。」 「至少他们的记忆里除了黑暗和仇恨,还有能一丝微笑。」 接下来的几天,修道院一切如常。 只是熟悉路易斯的人发现,路易斯每一天的傍晚,会拿着一个他亲手雕刻的面具在修道院熘达。 面具很简单,上面简单的绘制了一朵五瓣花,这种花朵名叫梅花,在这个世上并不真实存在,据说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思念故乡时创作出来的,恩,艾维克·弗朗西斯真正的故乡。 在《艾维克·弗朗西斯的白皮书》上,不仅仅一次提到,艾维克·弗朗西斯是一名远离故土的留学生,一位物理学家,一位c语言的推广者。 在他的故乡,一到冬天,这种名叫梅花的植物就会盛开得如同花海。 很多歷史学家曾经根据白皮书上的这个描述去考证过很多可能的地方,但最终都并没有找到和这梅花一样象徵的地方。 所以,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故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秘。 在持续了几天后,路易斯都开始怀疑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拷问出来的接应暗号靠不靠谱的时候,二楼的麦伦修士将一盏復古的南瓜油灯在晚霞落下的时候挂在了他房间的阳台上大概一刻钟。 夜很深。 修道院变得特别的安静,一群小孩也熟睡在了大厅的凳子上。 路易斯他们来维吉亚也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初来陌生环境的原因,收穫并不理想。 而现在,终于有了进展。 安静的夜,路易斯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身上了二楼麦伦的房间。 房间很暗,没有点灯,即便房间很狭小,作为一名暗器师想要隐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也并不困难。 安静,房间内似乎连唿吸都没有。 半响才传来麦伦的声音:「你很谨慎,这么多天才肯和我联繫。」 「但我虽然不认识阿弗莱将军,但他并非一名骑士。」 路易斯直接拿出了一个吊坠。 黑暗中麦伦有些骚动,虫国圣器!封印智慧鸟的虫国圣器! 自从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那本亲笔手记落在他们手上之后,他们发现了其中记载的智慧鸟的存在,然后他们花费了十多年的寻找,终于在一处遗蹟中将封印智慧鸟的虫国圣器取了出来。 第81页 不幸的是,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那本亲笔手记意外的落到了帝国皇室的手中,从此开启了对智慧鸟的争夺。 而现在,智慧鸟终于送到了这里。 他绝对没有看错,关于封印智慧鸟的虫国圣器,他见过它的详细图纸。 路易斯的声音传来:「阿弗莱将军被帝国的人追得太过紧急,所以决定引开帝国的追兵,而由我将东西带来。」 麦伦眉头都皱了起来:「阿弗莱将军既然投诚,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交给一个外人。」 路易斯收起了手上的吊坠:「其实谨慎一些也好,我同样怀疑你的身份,据我调查,你名麦伦·麦肯,在这座修道院中已经低调地居住了十年,而阿弗莱将军和我要见的人不过临时决定要在这里见面而已,我如何相信你是我要找的人。」 最好的解除质疑的方法就是质疑对方。 麦伦沙哑的笑了:「这就是你无需了解的了,救世军的庞大超乎了你的相信。」 路易斯眉头都皱了起来,然后道:「阿弗莱将军答应我,只要我完成任务,救世军就会给我安排一个十分体面的职位,我也只会将东西交给能给我承诺的人。」 黑暗中,麦伦答道:「自然。对于真诚投向我们救世军的人,我们十分愿意为其提供应得的财富和位置。」 「而我,便可以兑现阿弗莱将军给你的承诺。」 路易斯的声音有些急切:「什么样的职位?你知道的,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们,相当于完全背叛了帝国。」 麦伦并没有回答。 路易斯继续道:「那么我暂且不能将东西给你,直到那位真的能兑现承诺的人出现,而且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已经通知我的同伴,他现在应该正出门寻我。」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麦伦:「等等。」 绝不能让对方离开,必须提供一个能说服对方稳住对方的说辞。 「教廷的审判骑士长如何?」 路易斯眼睛都眯了起来,然后不动声色的道:「自然是好的。」 麦伦:「现在可以将东西给我了?」 楼下,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路易斯说的寻来的同伴,这时候不宜声张,不能直接杀了对方进行夺取,以免暴露,但又不能让对方真的带着智慧鸟离开,以防生变。 这样的接应本就是一次性的,哪来的什么商量讨论。 路易斯:「你如何保证你的承诺有效?」 麦伦轻蔑地笑了一声,无论如何先让对方将东西交给他,暂时给对方一个保证也无妨。 「我这里有个印鑑,有了它,你可以去任何一座城市的教堂担任审判骑士长,作为骑士,相信你能分辨其中的真假,看完它之后将东西交给我,不然,你懂的……救世军的仁慈从来都只针对自己人。」 一个印鑑扔向了路易斯。 路易斯接过之后,眼睛中的光芒都低沉了一些。 教廷大主教的印鑑。 教廷大主教的印鑑相当于大主教当面,能直接任命教廷成员的一些职务。 事情比路易斯想像的还要严重,因为大主教的印鑑不可能遗失,一但遗失会立即上报,直接作废,而至少在他离开帝都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消息。 一位教廷大主教的印鑑到了帝国叛军的手上,且并没有报失…… 这…… 无论是对方的想办法的敷衍还是确有其事,都是一件值得彻查的事情。 麦伦:「该你了。」 路易斯也没有犹豫,将手上的吊坠扔了过去。 麦伦有些激动地接过,确认一番后,的确是那件虫国圣器。 麦伦有些迫不及待地将吊坠打开,露出里面一块石头? 麦伦声音都变得阴沉:「怎么会是一块石头?」 路易斯:「谁也不知道智慧鸟是什么,即便放在你的面前你也未必认识,或许就是一块石头。」 「不过,也不重要了。」 声音才落下,麦伦修士就觉得脑袋一痛,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击,晕了过去。 麦伦已经得到了「智慧鸟」,无论真假,肯定会第一时间离开修道院,而路易斯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不可能让他离开。 路易斯提着人,从原路返回。 走上阳台的时候,不由得向旁边看了一眼,旁边的阳台上一只偷感十足的秃毛鸟,正好奇地向隔壁打量。 路易斯:「……」 这不是隔壁布鲁克养的那只?大半夜不睡觉,跟个偷窥者一样。 路易斯继续向外走,才跳下阳台,暗处的阴影中,一个黑影正朝路易斯招手:「看来我们的冕下收穫不错。」 「你询问出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路易斯却反问道:「你杀了很多帝国叛军,但你为何要杀那些从帝都来的神官?」 阳台上的秃子:「?」 这两人偷偷摸摸地在干嘛呢?难道跟艾维克·弗朗西斯那糟老头一样,喜欢半夜翻寡妇家的墙角? 第32章 蝴蝶?蛾子? 圣明威修道院, 深夜。 阴影中的黑衣人正等待着路易斯的回答,这是他帮助路易斯拷问出接应暗号的交易条件。 黑衣人:「关于帝国叛军,他说了什么?」 路易斯先是询问了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第82页 然后答道:「目前有两条还无法确认的重要信息。」 「第一, 帝国叛军在维吉亚有很庞大的根基,至少从十年前开始, 他们或许就在维吉亚进行布局,想要查清, 需要麦伦修士提供更多的线索。」 还需要从麦伦修士口中得知,帝国叛军在维吉亚的分布, 以及给帝国叛军提供庇护的人的名单。 窝藏这么多叛军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必定需要有能力的人以合理的方式将他们隐藏起来。 所以麦伦修士还不能死, 他十分的重要, 麦伦修士能被安排来接收「智慧鸟」这么重要的东西, 可以肯定他的身份在帝国叛军中绝对不低, 知道的信息也肯定十分有价值。 帝国叛军太神秘了,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内部真正的机密。 路易斯继续道:「第二……」 路易斯都沉默了一会儿:「教廷中, 或许有一位大主教投靠了帝国叛军。」 教廷是什么?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建立的人类的共同信仰,是心灵的最后归处。 若真有这么一位身居高位的大主教投靠了帝国叛军,甚至能让帝国叛军成为名正言顺的「救世军」, 推翻帝国甚至……带表了正义。 其影响之巨大难以想像。 帝国皇室,元老会,帝国叛军为何想尽办法拉拢教廷,正是因为教廷的立场能左右太多太多人的选择。 即便最小的影响, 这位大主教光是将他的印鑑交给了帝国叛军,都能让帝国叛军将他们的人安插在各种让人无法怀疑和意想不到的地方和位置。 层层深入, 如同繁星一样密布在帝国的每一个地方占据每一个重要位置和职务,发挥着他们的影响和作用, 直到揭竿而起时,那将是无法想像也无法挽回的灾难。 所以,路易斯从麦伦修士的交谈中得到的线索实在太过沉重,但也至关重要。 这或许是他来到维吉亚最有价值的收穫,当然应该没有人会想到,像帝国第一继承人这样最尊崇的人居然会来到维吉亚这么一座都快被帝国人遗忘的城市,还滞留了这么久并努力地查询着什么,就像没有人会想到帝国叛军会在这么偏远的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城市布局,就像没有人想到一位教廷的大主教或许参与到了帝国和帝国叛军之争。 阴影中的黑衣人脸上却带上了嘲弄:「冕下,你们消息获取的能力未免也太滞后了一些,难怪帝国肃清了这么多年的叛军,看似取得了不少胜利,却根本无法真正触碰到帝国叛军的高层。」 路易斯疑惑地抬头,这人似乎知道什么! 黑衣人说道:「若要查麦伦修士,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方向。」 「你看看麦伦修士的手臂。」 路易斯一愣,但还是将抗着的麦伦修士的手上的袖子捞起。 那是一双千疮百孔的手臂,上面的疤痕丑陋无比,但却已经治癒。 路易斯眉头都皱了起来:「尸水染。」 看上去极像尸水染感染后到了极限的症状,全身长满脓包,腐烂,如同怪物,且极难治癒。 路易斯:「不对,这样的疤痕看上去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至少数年甚至更久。」 「而尸水染到了这种地步,早应该死了,若他有幸得到一位大主教或者传奇骑士的治疗,身上又并不会留下这样的疤痕。」 他这样的症状却没有死,却治癒了。 路易斯的眉头越皱越深。 黑衣人:「别忘了救世军的起源。」 路易斯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救世军源于20年前的一场大鼠疫,那场鼠疫规模太大了,死了很多很多的人,所得疾病根本无法医治,也是那时,救世军开始出现,他们以帝国的无能为由,以难以想像的速度迅速扩大,其中一些难民的头目一开始以寻求帝都的庇护为由,收拢在这次鼠疫中受难的灾民,大规模的向帝都隆科威尔逼近。 只是连帝都的任何人也没有想到,这些难民还没有抵达隆科威尔,在半路上就已经反了。 有人说,他们在来帝都的路上受尽了阻挠,帝都人生怕他们将疾病带来隆科威尔,所以绝望的难民们决定自救并……拯救那些同样受难的人。 一场旷日持久的起义开始,哪怕那场可怕的鼠疫已经结束,起义却依旧在继续。 他们是一群在灾难中崛起的勇士,他们深信这是上天赋予他们的理想和责任,即便歷史书上说,从未有过平民起义成功的先例。 而根据帝国对当初那群叛军的信息的掌握,掀起这场起义的几个难民头目,他们感染了鼠疫,但却侥倖的无法置信的活了下来。 所有感染者都死了,唯有他们几个活着,他们身上痊癒后的鼠疫疤痕就是证明。 所以难民们坚信,这是上天的安排,所以他们才会在绝望中坚定地跟随着这几个难民头目。 路易斯:看来这次真的抓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麦伦·麦肯常年不出门,很少与人接触,黑衣人又是如何知道麦伦修士遮挡在袖子里的身体情况。 除非,黑衣人接触过麦伦。 黑衣人:「路易斯冕下,你相信几个所谓的难民头目,就能掀起一场持续了二十年,无论如何都清除不干净的叛乱么?」 「若说他们是什么天选之人,但鼠疫都过去了,他们的天选时代也早该结束了,而不是现在实力庞大到让整个帝国整日忧心忡忡。」 第83页 黑衣人:「路易斯冕下,不如将他交给我来审问,你知道的,我总能询问出一点什么来。」 这话路易斯倒是相信,但真将麦伦交给对方,那么麦伦估计只有开口说几句话的机会,交代出来一点之后就被折磨死了。 而麦伦的身份太重要,有太多疑惑的地方还需要从麦伦口中得知,麦伦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路易斯:「我们有自己的审问方式。」 阴暗中,黑衣人都笑了:「就凭你们一群来自帝都的贵族?」 「跟随你的那些人,都是从贵族中挑选的家中最重要的少爷吧,他们手中的剑有多少沾过血?」 这样的队伍哪是什么保护路易斯冕下的卫队,不过是维繫皇室和贵族之间那层关系的象徵。 别说让他们审问,估计让他们看到稍微血腥一点的场面,都能脸色煞白的趴在地上呕吐。 让他们谈论谈论歌剧,艺术,绘画,雕塑,舞蹈,礼仪,他们或许无人匹敌,但严刑逼供这种事情,他们不擅长的。 黑衣人正要继续说什么,二楼,秃子用小翅膀叉着小腰杆:这两人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大白天不聊非得晚上聊。 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 秃子转身回到了房间,然后出了门,从阶梯上跟个小皮球一样一跳一跳的下了楼。 然后脖子伸得老长的沖了过去,小翅膀叉着腰,一幅质问的架势。 只是还没有冲到黑衣人面前,那阴暗中的黑衣人一闪,居然跳墙跑了。 秃子歪着脑袋,疑惑! 干嘛呢? 然后抬起脑袋看向路易斯:给我说说,聊啥了? 路易斯沉思着,今天的收穫,的确出乎意料,估计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维吉亚获得这么重要的线索。 最重要的是,麦伦修士,一个很可能是20年前救世军几个起事头目之一的人落在了他的手上,探知到更多关于救世军的秘密就成了可能。 唯一的难题就是,要如何审才能从对方的嘴里撬出那些秘密。 夜晚,人静。 秃子有些不满的上楼,居然没有一个人理它。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地回到房间,秃子伸起爪子就去抓被子里面唿唿大睡的布鲁克:该睡的时候不睡,不该睡的时候你倒是倒头就睡着了啊,秃子都没有你这本事。 爪子还没有抓到,就被布鲁克一把塞进了被子里面。 剩下秃子两条小脚在被子外面张牙舞爪地乱划:哎呀,哎呀,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逃过秃子老爷的逼问,比秃子老爷都会装聋作哑。 第二日,天气依旧。 礼官斯伯蒂斯一脸愁容,似乎在为什么事情为难,像是遇到了什么人生难题。 走到花园,一只昆虫从他身边飞过。 斯伯蒂斯赶紧挥了挥手:「哪里来的蝴蝶。」 路过的小鱼人咕噜,原本是要去帮布鲁克烤面包,如今每天需要和的面有些多,光靠布鲁克和特蕾莎修女两人,会有些手忙脚乱。 小鱼人咕噜跨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退到斯伯蒂斯旁边,一会看看斯伯蒂斯一会看看那只飞舞的昆虫。 然后疑惑地看向斯伯蒂斯:「斯伯蒂斯,那是一只蛾子,不是蝴蝶。」 咕噜指了指墙缘上停的几只昆虫:「这只是蝴蝶,这只是蛾子,这只……」 然后手指指向下一只,十分期待:「斯伯蒂斯,这只是蝴蝶还是蛾子?」 斯伯蒂斯:「长得不都一样?」 小鱼人咕噜都惊呆了,斯伯蒂斯居然分不清蝴蝶和饿子,这在虫之故乡维吉亚简直是无法想像的。 怎么说呢,即便是小吉米,即便是吊车尾,都能分得一清二楚。 小鱼人高兴地举起了手掌:「斯伯蒂斯,加入我们的昆虫兴趣小组怎么样?只……只需要五个铜券,我就教你怎么分辨蝴蝶和蛾子。」 布鲁克就是这么赚钱的,咕噜正在学习中,他要成为一名鱼人打工仔,然后像布鲁克一样将钱盒子都装满铜券。 斯伯蒂斯:「……」 送走去烤面包的咕噜,斯伯蒂斯有些无语,分不清蝴蝶和蛾子有那么让人惊讶吗?那蝴蝶和蛾子长得的确差不多,不像他们帝都隆科威尔,蝴蝶和蛾子有十分明显的区别。 斯伯蒂斯没当一回事,但……一会儿之后,一个小孩神神秘秘地从斯伯蒂斯身边路过,欲言又止地偷看斯伯蒂斯。 然后就像实在忍不住好奇,偷偷问道:「斯伯蒂斯先生,你真的分不清蝴蝶和蛾子?」 斯伯蒂斯:「……」 这小孩脸上的惊讶是真的惊讶,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就像分不清蝴蝶和蛾子本就是一种让人惊讶到了无法置信的事情。 这也没什么,直到一个又一个小孩前来偷偷询问,依旧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看斯伯蒂斯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了。 连最小的小吉米都跑得老快地跑到了斯伯蒂斯身边,就像他得立马求证一件难以置信的疑惑:「斯伯蒂斯先生,你真的真的真的分不清蝴蝶和蛾子?」 斯伯蒂斯:「……」 他的人生似乎又多了一件烦恼的事情,就像他和他的伙伴们无法撬开那个名叫麦伦的帝国叛军的嘴巴。 无论他们用尽了任何手段,那个麦伦修士明明成了他们的俘虏却面带嘲笑。 第84页 那嘲笑让他们一夜都没睡好。 该死的,就是不开口。 新的一天,路易斯一群人的确有些不一样,每个人都在沉思着什么,都在皱眉头地思考和想像着什么,但从那皱起的眉头来看,似乎并没有找到解决的答案。 布鲁克今天倒是心情不错,他甚至又开始了他的鍊金术表演,恩,要不是小吉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鍊金术士可以制作发条青蛙,一脸期待地望着布鲁克给布鲁克出了一个大难题的话,布鲁克应该会非常满意自己的表演。 对于一个才会制作鍊金粘土的还没入门的鍊金术士,发条青蛙无疑是个大难题。 还好小孩子比较容易打发,让咕噜拿着他的草叉去考验小吉米和一群小孩的圣歌学得如何了。 那草叉指向谁,谁就唱下一句。 小吉米紧张得抱着小手手,一个劲儿摇头,千万别指他,他歌词记不住。 欢乐而充满活力的赞美诗,连路过的秃子都被咕噜用草叉指了指,秃子都能蹦起来「嘎嘎嘎嘎」地唱上一句。 平淡的一天,而外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路易斯冕下那道不允许种植菸草和开设炼油厂的指令,质疑的人也越来越多。 原因嘛,帝都神官那群人本就不是什么消停的人。 看来让他们去治安亭缴纳认罪金并没有让他们老实一点点。 当然这么多人质疑,也的确是路易斯的指令不明不白。 维吉亚的五位侯爵现在应该十分头疼,因为这会挑起维吉亚和帝国皇室的对立和矛盾。 帝国皇室不轻易干涉地方法令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这些都和布鲁克没有任何关系。 打破圣明威修道院平静的是,傍晚的时候,特蕾莎修女带来的一个消息。 「我给麦伦修士送去的面包,早上的,中午的都摆在那里,没有动过。」 「我敲了敲麦伦修士的门,里面并没有动静。」 十年来从未如此,一个人一但养成了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即便早上忘记了吃饭,也不至于中午的那顿也放弃了。 没打招唿出远门吗?但这不是一个让人接受的理由,毕竟麦伦修士别说出远门,十年都没出过门。 最近听说,有好些人都热死在家中,等尸体发臭了才被人发现,还有一些因为工作疲惫而意外猝死的情况。 布鲁克脸上充满了担心:「我的老师麦伦,他……他该不会研究鍊金术太过辛苦,猝死在房间里面无人得知吧?」 布鲁克的关心和紧张是骗不了人的,他赶紧跑上楼去敲了敲门,毫无反应。 布鲁克一脸苍白地去找了老约瑟夫拿备用钥匙。 麦伦的房间简单到了极点,一眼就能看遍,怎么说呢,连任何的多余的东西都没有,简单得就像无人居住,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有尸体,布鲁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一脸疑惑:「那么……麦伦修士去了哪里?」 「要不要报案,人口失踪。」 跟过来看热闹的斯伯蒂斯等人紧张了。这个布鲁克怎么回事?觉得他们的麻烦和难题不够多? 不过布鲁克的反应也正常,毕竟是他的老师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门外说了一声:「也许就是简单的外出,也就才不见一会而已,或许几天后就回来了。」 虽然不符合麦伦修士的习惯,但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现在报案,未免大题小作,治安亭未必真就放在心上。 布鲁克有些不服气:「我觉得还是得让治安亭的人来搜一搜,人消失了,或许是绑架,或许是什么可怕的可能都有。」 斯伯蒂斯:「……」 「麦伦修士能有什么值得让人绑架的理由?」 一句话众人都安静了。 一个靠一块面包度日的穷鬼,绑架去了那都得是给人添麻烦,能图他一点啥? 但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布鲁克忧心忡忡,斯伯蒂斯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或许你的老师常年呆在房间里面觉得烦闷了,突然想换一个方式生活也说不定,再过一些时间看看具体情况吧,说不定麦伦修士一会就回来了。」 的确是换了一个生活方式,现在正被五花大绑呢。 至于回来?那绝对不可能。 布鲁克「哦」了一声:「也是,治安亭对我们平民不怎么关心,更何况麦伦修士还是个没有身份的流浪汉,估计即便是真的消失了,治安亭也不会管吧。」 众人不由得点点头,谁会去关心一个流浪汉的死活。 布鲁克:「但我认识一个名叫菲利普的探长,他还出过书,就是那本《一分钟破案》,是个十分热心的公职人员,或许去找他能得到帮助。」 斯伯蒂斯:「……」 直到晚上,布鲁克焦虑地担心地抓着一头杂乱的头髮,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斯伯蒂斯都不由得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终于消停了。 不过,斯伯蒂斯对路易斯小声道:「看上去布鲁克和麦伦修士的感情还挺不错,原本以为他们的接触也不会太多,冕下,你觉得布鲁克会不会也是叛军中的一员,毕竟他和麦伦修士的接触算是已知的人中最频繁的一个。」 路易斯摇了摇头:「若帝国叛军的人发觉麦伦修士出了意外或者已经暴露了,其他的帝国叛军会如此的大张旗鼓地认领吗?」 第85页 是的,布鲁克的表现无疑是在认领和麦伦修士之间的关系。 若真是叛军,此刻恐怕恨不得撇清一切关系吧,除非愚蠢到了极点。 夜晚再次降临。 黑衣人再次找到了路易斯:「冕下,你们有何收穫?」 路易斯有一种错觉,这傢伙是来看笑话的。 黑衣人也没有继续嘲笑,而是道:「麦伦修士出现了意外,纸是包不住火的,至少月圆,麦伦修士必须出现在他们聚会的场合。」 「也就是说,你们最多最理想的状态,只有一个月的审问时间,这个时间甚至更短,也许半个月,也许几天,又也许一两天。」 「等帝国叛军知道了麦伦修士出了意外,那么从麦伦修士那得到的线索就未必准确了,比如帝国叛军在维吉亚的分布情况。」 麦伦修士既然这么重要,那么他的消失必然会让帝国叛军警惕,很可能会改变原本帝国叛军在维吉亚的分布。 所以,越早审问出其中细节,越有效。 路易斯看向黑衣人:「你那么迫切地希望知道帝国叛军的分布情况?」 黑衣人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有一种嗜血的疯狂:「自然。」 他们活得太久了,多活一刻都让人觉得长久。 若不是麦伦修士的作用太大,估计早忍不住杀了。 黑衣人说道:「更重要的是,冕下难道不想知道维吉亚中是什么人给这些叛军提供便宜和庇佑?」 「这么好的清理内贼的机会,冕下难道愿意等待,等待他们发现了不对劲后,策划更大的动乱。」 「或许真到了那个时刻,穷途末路,即便是帝国派人前来镇压,维吉亚也已经动盪得无法控制了吧。」 千年维吉亚,从未陷入过战争的维吉亚,如今却被一群骯脏者卑鄙的左右着。 第33章 凌辱他,狠狠的 黑衣人的阐述看上去还颇有些道理, 尽快解决维吉亚内的叛军和通敌之人自然是最好的。 路易斯认真地看向黑衣人:「听上去,你似乎比谁都急迫地想要解决维吉亚的内乱,就因为你是维吉亚人?」 但以黑衣人几次表现出来的行为, 可不像一个大英雄。 路易斯原本是不想让黑衣人审问麦伦修士,但现在的情况的确十分急迫, 白天的时候布鲁克还一直惦记着报警,路易斯能保证治安亭的人来了也查不到什么, 但他不能保证这么一个人消失了会不会上报纸。 即便是最小的报纸,帝国叛军的人知道了麦伦的消失, 必定心生警惕。 这么好的打击帝国叛军,发掘帝国叛军内部机密的机会, 路易斯并不想错过。 路易斯将黑衣人带进了告解室, 麦伦修士正被关压在这里, 由斯伯蒂斯带领着人轮番看守。 斯伯蒂斯等人正十分的无奈, 他们抓回来一个俘虏,都知道是一个特别重要, 身上全是秘密的俘虏,但他们却感觉带回来的是一个大爷。 路易斯带着黑衣人进来的时候,众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关押审问麦伦是十分绝密的事情,冕下怎么带了一个外人进来,且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袍子中,连眼睛都看不清楚。 路易斯说道:「他是来帮我们审问的。」 众人:「……」 冕下在维吉亚还认识什么审讯的高手? 他们可得学着点, 他们现在算是发现了,审讯是一门十分精深的学问。 路易斯对黑衣人道:「你……克制一点, 我们还需要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黑衣人有些失望,低语着:「慢慢折磨啊,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不过……」 「慢慢折磨有慢慢折磨的方式。」 路易斯眉头都皱了起来:「你的任务是审问。」 黑衣人:「没区别。」 像麦伦这样重要的帝国叛军,温言细语恐怕很难生效。 黑衣人的袖子中爬出来几只黑色的带甲壳的虫子,脑袋十分尖锐,身体大概只有芝麻那么大。 众人不由得看向那几只虫子,就这么几个小东西能让麦伦开口? 黑衣人说道:「你们见过用针插入皮肉里面么?整根针不断的在人的皮肉里面戳,不会皮开肉绽,不会让人立即死亡,但万蚁噬心的痛苦会伴随着他活着的每一刻。」 随着黑衣人的话,那些虫子爬上了麦肯的皮肤,然后尖锐的嘴巴在皮肤上撕开了一个个小口子,整个身体从小口子里面钻了进去。 一个个小鼓包肉眼可见的开始在麦伦的皮肉之下移动,就像一个个鼓起的小怪物。 虫子在啃开身体内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挤压,蠕动,爬行。 斯伯蒂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有一些臊痛的感觉,忍不住用手抓了抓自己的皮肤,然后有些尴尬地看向同伴,却发现他的同伴也在忍不住往身上挠。 黑衣人:「若你们也想体验一下,可以用一根长针不停地不间断地在身上戳,或许能感受其中百分之一二的感受。」 那些虫子的速度并不慢,可以看到它们在皮肤下的肉层里面快速的移动着。 黑衣人看向路易斯:「作为骑士,你应该会一些治癒的简单的圣光祷告吧,要想他活得久一些,你隔一段时间给他施展一次圣光祷告,让他的血肉加快恢復。」 「其实你们骑士来干这种事情,有一些妙不可言的先天优势。」 第86页 「有一种善良到极致的邪恶。」 不知道为何,众人都忍不住喉咙滑动了一下,他们冕下从哪里找来的变态? 一定是那种张狂的大笑着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 他们光是看着麦伦现在的样子都有一种他们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的内心的拷问。 黑衣人坐在了满脸冷汗但一脸嘲讽的麦伦身边,开始了拷问:「先生,可以请问一下你的真实名字吗?」 麦伦不说话,只是用轻蔑地眼神怒视了黑衣人一眼。 真的以为酷刑就能让他开口? 黑衣人也不急,提醒了一句路易斯:「他晕倒之前就用圣光祷告给他治癒一下,恩,务必让他永远保持着清醒,我是说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否正在审讯,都让他清晰着。」 「不要想着会有结束的那一刻,不要以为晕过去就能什么也感觉不到。」 众人:「……」 麦伦:「……」 黑衣人继续问:「你不答也无妨,让我来猜一猜。」 「都说帝国叛军神秘异常,身份可以是帝国的任何人,有可能是流浪汉,平民,也有可能是德高望重的贵族,甚至帝国内部身居高位的要员,平时隐藏得无人知晓,那么我们的麦伦修士会是谁呢?」 麦伦鼻子冷哼了一声,世界如此之大,救世军人数何其庞大,想要靠猜测知道他是谁,根本不可能。 黑衣人「哎」了一声:「差点忘记了,这些虫子在啃食血肉的时候会释放一些毒素,它会让人特别想睡觉,恩,可别让他睡着了。」 说完看了一眼斯伯蒂斯。 从出生就开始学习礼仪和体面还有优雅的斯伯蒂斯都愣了一些:「」 什……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让他…… 黑衣人又看了一眼斯伯蒂斯。 斯伯蒂斯瞅了一眼麦伦,麦伦看上去的确像是有一点困意,太奇怪了,明明痛苦得浑身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了,居然又特别想睡觉? 斯伯蒂斯也不算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在决断面前也算果断之人,但有时候想法和行为并不能真的一致。 斯伯蒂斯手都有点僵硬,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 手上拿了个棍子,有些僵硬地啪地一下打在了麦伦的脑袋上。 这样应该想睡也睡不着吧? 黑衣人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斯伯蒂斯,对于一个礼官来说,这很困难。 嘀咕了一句:「或许一个礼官其实也有成为一名合格的审讯者的潜力?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帝嘀咕完还看了一眼斯伯蒂斯。 斯伯蒂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都哆嗦了一下,为了摆脱那让人汗毛直立的目光,斯伯蒂斯赶紧道:「你真能猜到他是谁?」 黑衣人都嘿嘿地笑了,然后看向麦伦:「你说呢,救世军五英雄之一,被上天选中的命运之人,世间的救赎者,率领人类走向从未有过的光明和公平的新世界的精神领袖,我们伟大的以亚利·帕波斯先生。」 「你们救世军都喜欢给人的名字前面加上这么长的名号吗?还有以亚利·帕波斯你真的觉得自己是那天选的救世之人?我其实一直十分好奇这个问题,一直在想着,若是有机会,一定得问一问你们这个问题。」 「世间的贤者,人类的救赎者,以亚利·帕波斯你可以当面回答一下我的疑问么?」 麦伦原本嘲笑的表情突然变得谨慎了起来,第一次仔细观察起来面前的黑衣人:「你……是谁?」 而旁边,无论是路易斯还是其他人,也有些惊讶地看向黑衣人。 他们知道麦伦肯定是假名,很可能是救世军最初的五位领袖之一,但具体是谁却无法确定。 这个神秘的黑衣人他是如何肯定麦伦的真实身份的? 而且看麦伦那一闪而过的惊讶,或许真被这黑衣人猜对了。 麦伦的表情变得凝重。 黑衣人却不以为意:「以亚利·帕波斯,听说你在救世军中,以慈悲着称,专门收拢那些受苦受难的难民,帮助他们,指引他们,让他们反抗邪恶的帝国的压迫,让他们看到希望和光明的道路,在五位英雄之中,你的名声应该是最好的,也是最被推崇的精神领袖。」 路易斯眉头都皱了起来,这黑衣人说得他们帝国跟什么大反派一样,不过救世军的这一套还真有很多很多的人相信。 黑衣人:「以亚利·帕波斯,那么被你指引,被你帮助,被你的光明所吸引的那些人,信奉你为世间救赎的他们,信奉你为人类的英雄的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麦伦沉默了。 黑衣人:「既然你不回答,那么我来告诉你答案,那些难民都死在反叛的战争中。」 「以亚利·帕波斯,看来你给他们所指引的光明的道路,最理想的世界,他们直到死也没有看到,反倒是他们深信不疑的为了人类而深受折磨的英雄还好好的活着。」 黑衣人:「以亚利·帕波斯,所以你真还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是上天选中的那个独特的人?」 「年轻的时候,有的人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就罢了,而离那场大鼠疫已经二十年了,若我们的以亚利·帕波斯先生还沉浸在那场英雄的梦中,倒是有些让人怀疑那些盛传中英雄以亚利·帕波斯的智商了。」 第87页 「当然,或许以亚利·帕波斯先生也并非完全没有觉悟吧。」 「听说你在这个偏僻的修道院整整的待了十年,每一顿以一个最简单的面包度日,让我猜猜,你是想转行当一个苦行僧,还是你在为你的过往……赎罪?」 麦伦依旧沉默。 路易斯和其他人也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十分清楚圣明威修道院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度过余生的地方,是他悔过之地,那么这个修道院的确……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忏悔的场所。 而且麦伦的任务是接收智慧鸟,也就是说他在十年前来这么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肯定不是因为现在的任务。 黑衣人继续说着:「很舒服吧,圣父每天都看着你在忏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原谅?」 「但你也很矛盾,不然你也不会还帮着帝国叛军做事。」 「我其实十分好奇,你所求的到底是什么,日復一日过着最艰苦的生活,每日都活在忏悔之中,但似乎又企图在做着什么。」 「让我猜一猜,你年轻的时候是真的将那个所谓的理想当真了吧,也曾经幻想着抛洒热血去实现那个理想。」 「所以,即便是你发现,你并没有给那些充满期盼的人带来更美好的生活和祈愿,更加理想的世界,甚至一步一步地将所有的信赖你的,相信你的人推向了绝望和死亡,但是呢,但是你还是对那个梦想保有了一丝丝的期待,所以在帝国叛军对你有需求的时候,你便答应了。」 安静,整个告解室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麦伦显得有些不稳定的唿吸。 或许此时的告解室又恢復了它原本的用途,只不过前来告解的麦伦修士通过了另外一个人来述说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路易斯等人也变得沉默,黑衣人对救世军比他们想像的还要了解,救世军五英雄的经歷,至少其中以亚利·帕波斯的经歷,这个黑衣人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么嘲讽地完整的描述着以亚利·帕波斯的内心。 是的嘲讽。 充满了嘲讽。 但黑衣人更嘲讽的话才刚刚开始:「人类的英雄,相信以亚利·帕波斯比任何人对这个称谓都有感触吧。」 「当那些人需要英雄的时候,英雄才会被塑造出来,而当那些人不需要了,所谓的英雄也不过是在一座破旧的修道院中,以一个面包为生的充满矛盾和后悔的可怜人罢了。」 「可惜了,以亚利·帕波斯可以在圣父面前通过忏悔来让心灵变得平静,而以亚利·帕波斯的家人呢,有这么一个人类英雄的家人,本应该特别的自豪骄傲,但每一天却过着见不得人的偷偷摸摸的生活。」 「对了,以亚利·帕波斯先生有父母,有妻儿,怎么说呢,你现在生活在维吉亚,以你在救世军中的名声,他们应该不怎么可能对他们的精神领袖的家人有什么限制,而让你的家人太过远离你的身边又可能有危险,所以你的家人也隐藏在维吉亚吧。」 「为了不暴露他们,你以麦伦修士的身份,十年来在圣明威修道院从不怎么外出,恩……」 黑衣人这时看向路易斯等人:「你们知道审问的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吗?」 「不是让对方的身体和精神上受到多大的折磨,而是……」 「而是当着他们的面折磨他们的亲人,那场面即便是最没有天赋的感情迟钝的诗人也能写出最优美的诗句。」 「路易斯骑士,相信以你的能耐,很快就能将以亚利·帕波斯先生的家人带到这里。」 「要是以亚利·帕波斯先生已经绝情到为了帝国叛军连他的家人在他的面前被折磨而死都无动于衷,我还有其他更有意思的办法……」 众人:「……」 吸熘。 这个恶魔,这个心理扭曲,以折磨人,挑战人性极限为乐的魔鬼! 路易斯:「……」 他感觉自己要变成一个骯脏的骑士了,光是听着这些话,就已经骯脏了。 斯伯蒂斯:「……」 他以前看的那些礼仪和道德的书籍,以后怕是都看不下去了,他感觉他的思想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污染。 麦伦修士抬起了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不用紧张,恩,该干的我都会干,不该干的或许也会干,你就当这里是告解室,不对,这里原本就是告解室,你就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前来告解的普通人,而我就是前来听你倾诉的神父,负责将你的声音传递给慈悲的父。」 麦伦的眼睛都是蔑视,对方确定自己充当的神父的角色,而不是恶魔的侍奉者?就像……就像当年的自己。 他经受过苦难,那场鼠疫差点夺走了他的生命,他比任何人都过得辛苦,但他活下来了,成为了能在鼠疫中存活下来的天选之人。 周围都是因为鼠疫死亡的人,所有人都在痛苦和折磨中,唯有他,鼠疫对他没有了半点威胁。 那时他深信自己是独特的,是被眷顾的。 他同情那些受难者,他渴望那些人也希望自己能过上光明的理想的日子。 他开始帮助那些受难者,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怎么形容呢,他的名声的传播大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最后甚至被难民们称为精神的领袖,唯一的救赎。 第88页 那时的他真的以为自己是所有人心中的希望,也能凝固这股力量带给大家希望。 但可笑的是,当他发现所谓的天选,所谓的精神领袖也可以被缔造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那些他带领的人,相信信任他的人,受尽折磨和苦难的人,并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哪怕鼠疫已经过去,哪怕只要安心地种地,还能平凡的生活下去,可希望让他们放弃了平淡,再也回不去了,所有他聚集的人都去追求他曾经指引的光明和理想去了。 然后死在了战火之中。 他们原本只是普通人,武力并不怎么样,尸体堆积的高山,燃烧的火焰,刺鼻的尸烟,每一天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那就是一场鼠疫之中人为的灾难,而他就是那个推动那些人走向灭亡和绝望之人。 多么的讽刺,他,以亚利·帕波斯,人类的英雄,最慈悲的圣者,所有人的救赎,即便现在救世军中都以他为精神领袖,为希望的寄託,却是一个带来死亡和灾难的恶魔,最终……最终被发配到了这偏僻的维吉亚,因为救世军不需要他这样一个充满矛盾的人,需要的仅仅是那个能让救世军看到希望,并不惜抛弃性命去追求理想的精神领袖而已。 黑衣人的声音充满了邪恶:「以亚利·帕波斯,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忏悔办法,比你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在圣父面前假惺惺的后悔还要有效。」 「将那些真正将信赖你相信你的人推向死亡的罪魁祸首送上绞刑架如何?」 麦伦保持着沉默。 黑衣人耸耸肩:「看来你是真的要看着神父变成恶魔,看来你是要看到更多无辜的人因为你死去,你再继续假惺惺地在圣父面前忏悔,一个彻头彻脑的伪善者。」 黑衣人起身:「路易斯骑士,去将以亚利·帕波斯的家人都抓来吧,我们想从这位英雄口里得到一些消息所以有些手段并不好实施,但他们的家人无关紧要,反正也不止一个,折磨死一两个也无所谓。」 然后还吩咐了一声斯伯蒂斯:「记得别让他睡过去了,那太便宜他了,得让他看着还有多少人因他而死,对于一位慈悲的圣者而言,良知的折磨最为有趣,斯伯蒂斯,你以后要是打算写一本关于这方面的书,我觉得一定会大卖。」 斯伯蒂斯「啪」一棍子敲在了精神有些恍惚的麦伦修士脑袋上。 等敲完,斯伯蒂斯才反应过来,脸色都不好了,他听得太认真,听得他感觉自己都变成了一个不折手段的恶魔,一下手都……都忘记了犹豫了。 完了,他最年轻的礼官的称号没了。 黑衣人向外走去。 路易斯认真地看着黑衣人,从刚才的审问中,路易斯看出来了很多问题,这个黑衣人太神秘了,他对帝国叛军的了解也超乎了寻常:「你看上去十分确定二十年前的那场鼠疫,有人在救世军背后趁机操纵?」 「帝国也有一些证据,但都无法最终肯定,那些人狡猾得就像狐狸,根本无法确认他们的具体身份。」 黑衣人答道:「你将我们的英雄,以亚利·帕波斯的家人抓来,我再审一审不就知道答案了。」 路易斯都愣了一下:「你真的准备用这个办法?」 黑衣人耸耸肩:「不然呢?你该不会要给我讲什么他的家人是无辜的大道理?」 路易斯:「……」 这人是个真正的恶人,他的思想和灵魂早已经扭曲。 路易斯:「他的家人在哪里?」 黑衣人突然变得惊讶了起来,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这个骑士怎么回事?你居然真的要用他的家人来严刑逼供威胁他?」 「天,遵循古老骑士精神的守律骑士,我们如同太阳一样炽烈的路易斯冕下居然堕落成了这般卑鄙之人,你快试试你的神术,我觉得圣光已经抛弃了你,你已经无法得到圣光的回应,恩,说不定你能转职成为黑暗骑士,也挺不错。」 路易斯的脸都黑了。 黑衣人:「我怎么知道他家人在哪里?你真以为我那么了解以亚利·帕波斯?审问嘛,真真假假参半,我又不是个骑士,那么老实干什么,老实的骑士干啥啥不行,一天事儿还多,喜欢讲大道理但就是不现实。」 路易斯:「……」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黑衣人:「刚才忘了说,我的那些虫子在人体内产生的毒素并非让人容易沉睡,真让人睡着了我还怎么拷问。」 「这种毒素有很强烈的致幻效果,能将所接触的所听到的当成真实,比如我当着他的面说它容易让人沉睡,你看他是不是立马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所以,将你队伍里面那几个喜欢蒙面的侍卫抓起来充当他的家人,等药效发挥到极致的时候,隔着一定距离彻底羞辱一下你的那些侍卫,要特别特别凌辱那种,这种事情估计还是得我上,以对方那奇怪的性格,保准直接疯掉,恩,当然也别真将他弄疯了,不然就白忙活了。」 路易斯:「……」 从未有过的……新知识。 第34章 变态的癖好 第二日, 天还没有亮,布鲁克就提着个油灯准备去治安亭报警,关于麦伦修士突然消失不见踪影, 他觉得还是得去一趟治安亭。 亏得路易斯刚好路过,听到布鲁克在嘀咕着:「我一整夜都没有睡, 思来想去,还是得早点去找菲利普探长帮忙。」 第89页 深厚的师生情谊, 让布鲁克担心了他的老师麦伦一整夜。 路易斯赶紧上前,得让布鲁克有其他事情做, 不能将注意力一直关注在消失的麦伦身上。 最好是怎么也忙不完的事情。 路易斯:「我勤劳的嚮导布鲁克先生,很冒昧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布鲁克看向路易斯, 收起脸上的担忧, 转换成合格的侍者和嚮导的热情:「乐意为你效劳, 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找你的嚮导, 我这里明码标价。」 路易斯嘴角都抽动了一下,果然在任何事情面前, 赚钱才是布鲁克第一重要的。 贪婪和对金钱的欲望,可以掩盖掉布鲁克身上任何其他情感,任何事情在金钱方面都得靠边, 坠落的灵魂,被金钱俘虏的奴隶。 但这个性格却是路易斯现在最需要对方拥有的:「对于维吉亚的美食,我们心生嚮往,所以请你为我们准备一顿豪华的午餐。」 在豪华两个字上面, 路易斯加重了语气,豪华得脚都停不下来最好。 路易斯:「作为报酬, 我邀请你和老约瑟夫,特蕾莎修女等, 还有那些孩子,共进午餐如何?」 「你知道的,作为体面的贵族,从来不会亏待真正全心全意勤劳服务之人。」 布鲁克脸上都激动了起来,以前也就他一个人带着秃子跑去蹭吃蹭喝,还不太好意思太频繁的下筷子。 这一次不同,是路易斯老爷主动邀请他们,作为讲究的贵族,肯定会让他们满意。 布鲁克都有些语无伦次:「路易斯老爷,你们发财了?」 说完,似乎感觉到这语句有些不适,赶紧道:「路易斯先生真是一位慷概又体面的贵族老爷。」 然后开开心心地带着咕噜和小吉米去採购。 至于麦伦修士?他是谁? 咕噜和小吉米还一脸不敢置信:「路易斯老爷真的让我们随便购买,随便吃?」 「那我们可得做得足够的丰盛才行。」 「路易斯老爷一定是发横财了。」 跟着一同採购,或者是监视布鲁克会不会随时发疯又想起他的老师麦伦的斯伯蒂斯:「……」 是的,他们现在在别人眼中一定是暴发户。 不过,还没等他惆怅,就听到布鲁克在嘆息:「哎,其实我今天还有要事,要不我抽个时间的空隙去一趟治安亭?」 斯伯蒂斯头顶的警钟立即响个不停:「布鲁克,想买什么食材尽管买,我们想要尝试真正的维吉亚的美食,钱完全不是问题。」 爆发户就爆发户吧,其实它也算是一个褒义词,至少布鲁克应该是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天。 布鲁克明亮得眼睛都能冒出毫光。 有钱真好,羡慕死他了。 以后,他一定要当一个有钱人,然后也像斯伯蒂斯一样见人就说 ,钱完全不是问题。 光是这么一想,布鲁克就跟中了世上最厉害的幻术。 何止布鲁克,咕噜和小吉米:「小肉干,发条玩具,嗷,用面包做枕头,脖子上挂烧饼,富人家的小孩小时候肯定就是这样……」 斯伯蒂斯想像了一下自己小时候若是这个样子,身体都颤抖了一下,所以他努力维护的形象,其实在这些孩子心中最好的一面,就是这般模样? 一路上布鲁克开始给斯伯蒂斯讲维吉亚的美食传说,美食大类等等,丰富得着实让斯伯蒂斯有些意外,甚至超过了法兰斯帝国其他行省的总和。 维吉亚的美妙维吉亚人自己或许因为身处其中感触不深,但是对于像斯伯蒂斯这样的外乡人,这里就像世外桃园。 斯伯蒂斯:以前在教科书上提到过一句维吉亚,对于它的认知,停留在遥远,工业落后,算不上富裕,再无其他,而真正来到维吉亚才知道书上描述的那一点东西根本无法概括维吉亚的百分之一,也没有将真正的维吉亚的特点讲述清楚。 布鲁克:「我们维吉亚真的有这么一本美食书籍,有人说它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从他的故乡带来,当然也有人说这些美食原本在维吉亚就有,只不过是有人将它们汇集起来写成了这本书。」 「在我们维吉亚有一句关于美食的名言。」 「咕噜,告诉斯伯蒂斯是什么。」 咕噜赶紧高傲地抬起了脑袋:「不吃火锅就吃烤匠,这可是我们维吉亚的精髓。」 咕噜:「布鲁克,我们就让斯伯蒂斯先生们见识一下我们维吉亚最火热和最受欢迎的产业。」 小吉米:「不吃烤匠吗?」 咕噜怒目而视:「你这个叛徒,火锅。」 为了这顿美食,布鲁克忙活得脚不沾地。 等购买完食材后,首先是一道餐前小点心,一道蒸蜜桃,用麦杆插入蒸好的桃子,轻轻一吸,果肉和果汁清爽干甜的味道美妙极了。 一群孩子端着自己的蒸蜜桃,小脸都美得眯了起来。 又好看又美味,他们敢打赌,大部分流浪汉绝对从未吃过这么美好的东西。 他们就像生活在从来不敢想像的美梦之中。 布鲁克偷偷告诉他们,努力吃,爆发户路易斯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然后是正餐,烧滚的锅,烫着各种他们以前根本吃不起的食材,丰盛得都快让他们忘记他们自己的处境了。 夹着喜欢的菜,放进碗里的调料,小嘴巴巴的,还得时不时赞美一句,他们维吉亚美食多么的了不得。 第90页 按理这天气吃火锅十分的炎热,但他们一点都不觉得,恩,圣明威修道院的温度在另外一个维度。 舒服极了。 其实维吉亚还有很多更加出名的菜餚,但无论是洗刷还是制作都太费水了,布鲁克不得不选择了看上去用水颇多,实者十分节约水的火锅。 吃得热火朝天。 咕噜:「我刚才去给路易斯老爷他们上菜,他们可喜欢了,筷子就没有停下来,就是用筷子还不够顺畅,他们的家乡就没有需要用到筷子的地方?」 布鲁克想了想:「恩,都是使用刀叉。」 一群孩子赶紧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那得多不方便?刀叉用来吃烘烤的这些还行,但炒菜,闷,蒸,煮,煎的菜式,多不方便?」 布鲁克:「他们那都没有这些,他们的面包是长条的,汤是小碗装的,肉得上了桌子后自己用刀切……」 惹得一群小孩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等饭后,一个个摸着小肚皮,跟吃饱了的一只只小猪,连秃子都瘫痪在地上了,食囊重得都走不动路。 布鲁克带着秃子回房间消消食。 房间中,布鲁克看着被摆在桌子上的秃子:「这么多天了,吃得也差不多了吧,下一次给我来一段新鲜记忆是什么时候?」 秃子「嘎」的一声打了一个嗝。 别问它,它什么也听不懂,鸟脑子很小的,怎么可能聪明得听懂人话? 布鲁克看着躺尸的秃子,他的理论正不正确就看这几天了。 这时,有蜜蜂试图飞进布鲁克关闭的窗户。 它们应该是朝着屋子内的那幅《向日葵》来的,只不过进不来,就住在了布鲁克给它们提供的大蜂箱里面。 最让人省心的就是这些蜜蜂了,布鲁克都不需要怎么打理,它们饿了自己会飞去维吉亚山脉中寻找花粉,然后永不迷路地又飞回来。 布鲁克打开窗子仔细检查了一番蜂箱,毕竟是布鲁克除了打工外的第一份产业。 蜂箱内还真有一点蜂蜜了,黄色的蜡状形成了一块板。 蜂蜜的价格十分不错,布鲁克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这时,试图飞进房间的蜜蜂引起了布鲁克的注意,布鲁克疑惑地伸出手,几只蜜蜂似乎受到了什么吸引,落在布鲁克的手掌上,如同温顺的宠物。 布鲁克的手指抚在蜜蜂的花纹上。 这些都是普通的蜜蜂,但…… 「额尔济风暴咒文!」布鲁克眼色不明地低语出了声。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的确是普通的蜜蜂,即便是上几代中有一丝额尔济风暴大尾巴蜂的血统,也已经稀薄得不可能再有激发的可能。 但现在……虫咒的纹路已经在它们身上若隐若现。 「若这些蜜蜂形成规模,在配和虫术士的咒术,估计能形成捲起建筑的风暴。」 布鲁克不由得看向了房间内的那幅《向日葵》:「除了吸引蜜蜂,还有其他未知的作用吗?」 对于一位虫术士来说,若《向日葵》能激活蜂类的特殊血脉,这作用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布鲁克又去认真观察了一番他的第三件作品。 「不可思议的流派,堪称……开创了新的河流。」 布鲁克脑子也有些混乱,鍊金术和虫术向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和概念,但现在有人将它们融合在一起。 「如果说工业革命毁掉了虫术士的未来,让虫术士必须的昆虫接连死亡,从而让一个时代成为了歷史,那么……」 「那么像《向日葵》这样的鍊金宝具,似乎是在让昆虫们重获新生,重返荣耀。」 这可是和工业革命完全不同的一个路线。 布鲁克嘀咕着:「一种将虫术和鍊金结合的从未尝试过的新方向吗?」 实在太不过思意了。 若《向日葵》有让昆虫血脉激活的额外功能,那么他的第一件鍊金宝具玛雅陶碗和第二件鍊金宝具冷暖自如印呢? 布鲁克犹豫了一下,将手耷拉在了阳台外,看上去就像匍在阳台上悠闲地欣赏外面的景观,手指舒坦地放在了那些干枯的爬墙藤中。 悉悉索索。 似乎有什么轻微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兴奋的声音从爬墙藤中传出。 布鲁克似乎感受着什么,然后眼睛越来越惊讶,越来越惊奇,目光诧异地看向房间内的三件鍊金宝具。 激活,强化,孕养昆虫的血脉。 这……这是培养昆虫的最难的东西,但又是最根本的东西。 但布鲁克在三件生活类鍊金宝具上看到了。 三件宝具的效果对昆虫的起效是一点一点缓慢地进行,需要一段时间才会看到效果,所以布鲁克以前才没有注意到。 这当真是一个让人「畏惧」的发现,即便是那些研究昆虫的专家们,恐怕都会颠覆常识和认知。 这些鍊金宝具太神奇了。 那么传递着这些知识的秃子,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布鲁克沉思着,然后表情苦笑了起来:「该不会这么巧吧?」 这里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晚年度过余生的地方,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又正好被称为划时代的先行者,据说世上很多原本没有的东西,都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创造和带来的,他之所以被人类崇拜,奉为不可被取代的信仰,就是因为他如同神一般的创造力,而秃子刚好也来到了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最后居住之地,并……无法被任何现有的认知理解。 第91页 布鲁克都被自己的想法苦笑出了声。 当真就这么巧? 布鲁克从来不相信巧合,或许……或许有什么连他都看不清的东西在里面吧。 疑惑。 「若秃子真是那东西,那为何它正好跟着自己回到了这里?」 布鲁克看向楼下路易斯的房间:「若想证实,或许那人手上的那本崇高者的亲笔手记中有它的线索,可惜不太好直接询问。」 思索了半响,布鲁克才回到房间,用手指戳了戳桌子上肚皮朝天的秃子。 秃子眼睛都没有睁,用爪子在空中乱划:谁也别想打扰秃子老爷消食。 布鲁克有些无奈,只得下楼。 布鲁克才离开房间,秃子就翻身爬了起来,跑向阳台,伸长了脑袋往枯萎的爬墙藤里面看:小子,你已经被秃子老爷发现了,赶紧出来,不然我用爪子抓你。 正在下楼的布鲁克:「如今整个修道院都被冷暖自如印的效果包裹,若再有昆虫食用了玛雅陶碗产的水,即便不是受《向日葵》影响的蜂类昆虫,恐怕也很快就会被发现变化。」 布鲁克有些苦恼:「岂不是圣明威修道院真正震惊维吉亚的时刻要来了。」 毕竟维吉亚是虫术士的故乡,即便是本土的教廷成员都不可能有虫术士数量的万一。 当初弄出一个神迹,是为了有水喝,避免遮遮掩掩,随便还能方便将多余的水售卖出去。 现在看来一个谎言需要第二个谎言进行遮掩,然后被更大的谎言所困扰。 布鲁克:「我觉得我或许也应该去转职,成为一名真正的欺诈者或许也有不错的前途。」 此时,二楼,艾文,乔治,亨利也在享受着他们休闲的生活,外面关于帝国冕下路易斯的禁令疑惑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能去帝都找那位继承人询问原因,所以疑惑的矛头自然指向了「最反对」种植菸草和建设炼油厂的艾文三人。 三人烦不胜烦,所以跑来这里躲清闲。 当然,以现在各侯爵府对此事的关注度,也没人敢像以前那样冲击修道院了。 三人正悠闲地下着跳棋,桌子上一只碧绿的螳螂,一只猎椿,一只披甲介壳虫正友好地趴在那里喝茶水,正是三人饲养的昆虫。 乔治瞟眼看了一眼:「艾文,你的螳螂好像更绿了一点,绿莹莹的,像我祖母手上的那块上好的绿翡翠。」 艾文·史蒂夫:「我有时候也有这种错觉,但每天都看着它,似乎也不好分辨,就像我看你的猎椿,也没多久不见,但似乎颜色也深了不少,就像亨利的披甲介壳虫,似乎都有一些变化。」 但三人就算不是饲养昆虫的专家,也知道常识,这种具有血脉的昆虫,强化和孕养血脉是十分困难的,这也没多长时间,这样的变化或许是光影带给眼睛的错觉。 楼下,布鲁克第一次特别慎重地想着,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划时代的人物,他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是传说还是真实。 一个人真的能拥有那么强大的跨越一个时代的能力吗? 想着想着,又遇到了路易斯等人,布鲁克:「我得去治安亭,差点忘记了。」 路易斯等人脑门上的青经都冒出来了,这人他吃饱了就开始惦记他的老师了,吃饭的时候是一句也不提他老师呢。 路易斯:「正好有事需要你的帮助,我们的嚮导布鲁克。」 「不知道维吉亚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作为丰富午餐的感谢,我愿意带上你那些小朋友一起出去旅游一趟,钱不是问题。」 布鲁克最喜欢听最后这一句。 于是布鲁克再次遗忘了他的老师麦伦,带着路易斯和一群小孩出门。 维吉亚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来此旅游绝对不虚此行。 除了上一次的虫国古道,虫国古道两旁密密麻麻的虫墓文化,以及据说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亲手雕刻的沿路的忏悔像以外,在维吉亚还有十分古老的东西,比如千年前虫国时代时,维吉亚作为抵御奴役人类的独眼巨人的风暴要塞,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独眼巨人攻打时的掌印,脚印。 那些巨大的掌印脚印,千年犹存,提醒着维吉亚人他们的祖先为了自由多么的英勇和无畏,没有什么可以击垮维吉亚人。 还有就是……一件十分古老的留影机,据传说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亲手制作的物品。 当然这些传说早已经无法证实,维吉亚很多关于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传说,但又流传着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不许维吉亚人祭奠他,赞美他,失去了批判和赞美的一个人物,被岁月模煳了歷史的证据。 布鲁克要带路易斯他们去的地方就是维吉亚大剧院,去看那部古老的留影机播片。 片名《亚瑟王和他的魔法师梅林》。 怎么说呢,讲述的是一位王储和一个不被人待见的魔法师的故事,两人相互帮助相互扶持,最终亚瑟为了他的魔法师宁可放弃生命的故事。 是一个热血 的悲剧。 据说也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本人的作品,当然这些传说随便听听就行,谁当真谁傻。 布鲁克之所以带路易斯他们来这里,正是因为布鲁克突然对这位传说中太过神奇的伟大人物产生了兴趣。 第92页 来看看他制作的物品和他的作品也好。 留影机转动的声音,像一种古老的机器,墙壁上的投影有一些杂乱光点。 一群孩子兴奋地捂住了嘴巴,路易斯老爷居然愿意花钱带他们来维吉亚的大剧院,这里可是只有贵族们才会来消遣的地方。 这就是《亚瑟王和他的魔法师梅林》吗? 这片子播放了上千年了呢?但每一代有条件的维吉亚人都会去看,就像维吉亚的传承一样,永不褪色。 布鲁克也在认真看着片子,据说这些东西在以前是没有的,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他改变了世界,改变了规则,让人类创造了财富,获得了自由。 任何的赞美也无法形容他的功绩,即便是史书上的描述,也无法概括他真正的英雄事迹。 就像人们对他的称谓,除了那些赞美,他还是一位伟大的鍊金术士,一位神话般的虫术士,物理学家,c语言的推广者等等。 布鲁克在沉思着什么,伟大的鍊金术士,神话般的虫术士吗? 或许,也许,这世上能创造出如同秃子一样神奇的东西,也只有可能是他了吧。 这部影片颇为漫长,布鲁克其实不是第一次看了,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坐在最好的位置看过一次。 再次观看尽然有一些时光流失之感,不知不觉十多年了呢。 影片依旧十分的精彩,布鲁克身后那群孩子脸上的表情一样的精彩。 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的意义会让他们永远铭记。 还有一个人也颇为激动,对崇高者的作品颇有研究的斯伯蒂斯,他发现这部片子中有崇高者那些作品的影子。 等影片结束后,路易斯一行人还在讨论着:「在帝都这样的骑士影片已经绝迹,守卫和爱对已经长大的人开始变得……可笑,完全没有那些一枪爆头的火枪手剧目让人上头。」 「但我发现这里有一个误区,并非骑士剧目不再吸引人了,而是好的骑士剧目太少了。」 「就像现在的这部《亚瑟王和他的魔法师梅林》,若是在帝都上映,我敢保证必将引起轰动,比起那些只知道爆人脑袋的火枪手,它更热血,更充满了情感,也更深刻。」 斯伯蒂斯正在发表感慨呢,就见布鲁克激动地搓着手:「斯伯蒂斯先生,你的意思是,若将我们修道院图书室的那些书籍拍成影片会大火?」 「比如《红与黑》那些难以启齿的偷情桥段,比如《权利与游戏》中特殊癖好喜欢男人屁……恩,臀部的王子们……」 布鲁克的眼睛越来越亮:「原来我们修道院的书籍这么值钱,所来帝都的贵族们爱好这么……这么的奇特。」 路易斯等:「……」 那么经典的书籍,布鲁克的关注点就……就在那些描述上面去了? 噢,这个该死的堕落者。 路易斯看向布鲁克:「博学的嚮导先生,若是我记得不错,你似乎并不识字。」 布鲁克:「……」 要是他说是老约瑟夫给他讲的,路易斯他们会不会对善良的老约瑟夫无法直视。 不行不能玷污了那么善良的一个老神父的名声。 布鲁克温和地道:「艾文和他的好兄弟乔治和亨利喜欢私底下交流这些,你懂的,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对这些充满了好奇,我仅仅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他们讲述书中的精髓。」 路易斯等:「……」 维吉亚的年轻贵族未免太荒淫了一点,好兄弟就能私下聊这么……这么禁忌的话题? 他们也是好兄弟,但他们从来不会如此,就算要如此,也……得避开其他兄弟。 第35章 被亵渎的侍卫 布鲁克带着一群人回到圣明威修道院已经是傍晚了。 艾文三人正准备离开, 这时斯伯蒂斯走进了图书室,并友好地将一本《洁身自好》随意地摆放在了三人旁边。 这本书大概是教导青少年如何节制,如何克制那些蠢蠢欲动和青春期的好奇。 斯伯蒂斯的眼神古怪到了极点。 艾文三人离开的时候还一脸疑惑, 怎么感觉这个礼官有什么想说,但又难以启齿。 还有……还有那么本书, 不都是偷偷摸摸看的吗? 怎么就大张旗鼓地就那么摆在了他们面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拿给他们让他们仔细学习呢。 但他们又没那个需要。 等艾文三人走下楼,就感觉更古怪了, 今天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楼下的那些旅游的年轻贵族看向他们的眼神隐藏着一种闪躲, 有些不忍直视之感,还带着一丝羞涩。 反正表情挺复杂的。 艾文三人一脸疑惑:「???」 等三人离开, 路易斯那些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 然后唉声嘆气, 走上歧路的少年啊, 爱好怎么就……那么特别呢。 年轻而腐败的灵魂,看上去特别想拯救他们。 晚上, 布鲁克给路易斯等蒸了南瓜,最近维吉亚农场的南瓜丰收,是最便宜也是最好吃的时候。 一群孩子分到了南瓜汤, 路易斯老爷一群娇贵的贵族是不喝蒸南瓜剩下的南瓜汤的。 其实每天的水量已经十分有限了,因为人多,能分到的水也就不多了,这蒸南瓜的水是路易斯他们购买并花了钱的, 所以布鲁克和一群小孩喝得特别甘甜。 第93页 布鲁克:「要不是南瓜水容易馊,放不到第二天, 我还准备卖给那些信徒。」 一群小孩笑眯眯地:「那不是放不到第二天嘛,不给我们喝掉就浪费了。」 这南瓜水是真好喝, 还甜,每个人还有布鲁克从路易斯老爷那里剋扣下来的一两小口南瓜块。 平淡的生活总有美滋滋的小乐趣,现在这群孩子就特别喜欢现在的感觉,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讨论他们今天看到的影片,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去他们维吉亚的大剧院第一次看到留影机播放的剧目。 英雄和友谊,王者和魔法师,正义和牺牲,这就是作为小流浪者以前接触不到的或者可能永远不会明白的东西,但现在在他们小小的心灵中萌芽。 夜晚开始变得宁静,一群孩子带着笑容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黑衣人来到了关押麦伦修士的告解室。 麦伦直到现在都没能闭上眼睛半刻,路易斯的人轮流守着他,等麦伦要困得睡觉时,他们就用从黑衣人那学到的审讯方法给麦伦一下,让他提提神。 原本以为是简单的不让对方睡觉,但这些审讯初学者发现,这或许也是一种难以承受的酷刑。 至少他们怎么也问不出什么的麦伦修士,此时精神上的痛苦似乎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 疲惫,憔悴,睏乏让这个原本充满蔑视的坚韧之人,如今变得精神都是恍惚的,就如同一个快到极限的受尽折磨的将死之人,但就是死不了也活不成。 今日的告解室有些昏暗,那油灯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灯油还是怎么的,光焰细小,灯光微弱,让整个室内变得阴沉沉的,正常人的视线似乎都是模煳的。 黑衣人看了一眼表情疲惫得努力想要闭上眼睛的麦伦修士,看上去对方身体内的药效已经发挥到了理想状态。 黑衣人靠近:「以亚利·帕波斯先生,我现在最后询问你一次,关于帝国叛军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说出帝国叛军在维吉亚的隐匿和分布情况,说出维吉亚是什么人或者有哪些人给帝国叛军提供了方便和庇护,这样你就不用如此痛苦,你的罪孽也将得到宽恕,你知道的圣父会原谅一切的罪过,只要你有心。」 「以亚利·帕波斯先生,你也当过十年的修道士,应该对圣经上的内容十分了解。」 「在圣经上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故事的描写,圣父将刺杀他的匕首供奉在了殿堂,以表达他对世人的宽容和友善。」 「相信你只需要表达出你的忏悔,圣父定会让你心灵得到安宁。」 「走出这一步,他将不再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你的罪孽也会得到原谅,在圣父的见证下,你将重获新生。」 旁边的人:这黑衣人简直就是个诱惑人的魔鬼,在无限瓦解对方的意志,一边是难以忍受的酷刑和折磨还有灵魂的拷问,一边是只需要松口就能得到的解脱。 安静。 麦伦修士的反应很轻微,只是艰难的抬头,用浑浊的眼睛表达着复杂的内心。 黑衣人耸耸肩:「看来以亚利·帕波斯先生对自己遭受的这些并不放在心上,又或者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反而让你觉得你在赎罪,并愉快地享受着这个忏悔的过程,听说以前就有这么一个教派,通过自己能承受的痛苦来得到灵魂的解脱,不过那个教派被教廷列入了异端。」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麦伦修士的状态,然后朝路易斯等人挥手示意了一下。 几个路易斯的侍卫,身着普通的服饰被捆//绑着带了进来,当然他们此时的身份并非路易斯的侍卫,而是麦伦修士的家属。 身着普通的服饰,在昏暗的模煳的光亮下被推到了房间的最角落。 灯光昏黄得厉害,让房间内的一切有一种扭曲的模煳感,加上麦伦修士体内毒素和疲惫的现状,让他也仅仅是感受到了有人被带了进来,模煳地只能看清几个人影。 麦伦修士眼角都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被带进来的是谁,昨日那黑衣人的威胁犹在耳边。 黑衣人:「我既然被请来拷问你,你应该有心理准备,我这样的人在得到想要答案之前,恩,会越来越没有底线。」 「原本我也不想这样的,但你逼迫我不得不如此。」 「所以,接下来的罪孽,是因为你的选择造成,至少也要分担一半的罪业。」 「愿慈悲的父原谅我接下来的一切。」 「以亚利·帕波斯先生,希望……希望你能及时阻止我的罪行,虽然我只要在圣父面前真诚的忏悔,圣父肯定会选择原谅我。」 麦伦:「……」 一个疯子,一个一口一口声称着圣父的慈悲,却没有半点慈悲的心理扭曲者。 麦伦感觉到了内心的无奈和苦涩,又有人会因为他而陷入折磨,这一次是他的家人。 他隐约看见,那被押进来的人中,有他的儿子哈维。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家人,他十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哈维都已经长大了,但他不会忘记他的儿子那单纯的微笑,正直勇敢,就像那些普通的男孩一样,平平淡淡,健健康康,没有什么英雄的父亲,没有什么人类的救世主之子的名称,只希望他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快乐地娶妻…… 但他似乎成了哈维的灾难。 第94页 黑衣人走了过去,走到了角落里面被推到在地上的几人面前。 「啊!」 突然一声惊唿,不仅仅是那被绑的人惊叫出了声,房间内的其他人都瞠目结舌地叫了出来。 麦伦原本陷入自己的内心世界,在痛苦和折磨中不断的忏悔着,这样的惊唿声让他努力地艰难地用目光瞟向了黑衣人的角落。 而等麦伦精神恍惚地看过去,整个瞳孔都震惊得放大。 麦伦的身体在颤抖,表情变得狰狞。 这个畜生,这个禽兽,他……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在一位父亲面前,在圣父的告解室做成这等事情。 路易斯的这个侍卫名叫罗兰,长得稍微清秀了一些,此时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腿。 裤子被刷地一下拔走,露出两条白嫩的有些无处安放的交叠在一起的双腿。 不是说的演戏,拷打他们一番吗? 他都想过为了逼真,哪怕真用鞭子抽他,让他发出没有破绽的惨叫声,他都完全能够忍受,但他妈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这这完全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现在可是那位麦伦的儿子,他的「父亲」正在看着他,而这个该死的禽兽对他做了什么? 室内其他人先是一惊,然后也是手都忍不住颤抖,这个死变态的拷问戏码是不是太卑鄙下流了一些,不,都不能用卑鄙下流来形容了,他就是个魔鬼,是个禽兽,在麦伦修士眼中,罗兰现在是他的儿子啊,而这个魔鬼要……要当着一位父亲亵渎他的儿子 有什么东西被打破,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即便是路易斯,现在也是瞠目结舌得失去了冷静,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这这这…… 这是不是太黑暗太过了一些,天,这绝对是圣父也不能宽恕的罪孽,哪怕仅仅是演戏也罪大恶极。 黑衣人已经如同野兽一样扑向了罗兰。 罗兰这小伙子是真被吓得够呛,尖叫了起来,挣扎了起来。 小白腿蹬得在昏暗的环境中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那一摸白在室内的每一个人眼中,都如同一道撕裂纯净灵魂的利刃,污浊而充满了玷污。 哭叫声,撕裂的布料声。 黑衣人都愣了一下,这小伙还挺有演戏天赋,跟真有那么一回事。 啧啧,要是以后真有人投资图书室那些剧本,这名叫罗兰的小伙怎么也得是个主角,就这投入劲儿和表演天赋,真是天赋异禀。 关键是长得也还不错,是小姑娘和大妈们,贵族老爷们都喜欢的款。 灯光在摇曳,罪行在继续,如同地狱的一角降临在此刻,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忘记了反应,太他妈击破他们的认知了,震撼得他们连准备好的表演都完全忘记了。 所有人都安静得呆若木鸡,让角落的声音更加的刺耳,以及麦伦修士发狂了般的嘶吼:「不,你这个禽兽,你这个畜生,你给我住手!」 不,这一刻,那些因为他死去的那些他无比熟悉的面孔,一个又一个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就是惩罚吗?对他的罪行的惩罚。 对他那些虚伪的忏悔的惩罚。 是的,他时常后悔他以前所作的一切,所以他想尽办法忏悔,但……但他又还怀抱着曾经的英雄的梦不放,还在帮着那群人执行着任务。 这是对他不知悔改的报应啊,如今终于报应到他自己身上了。 角落的哭泣声,那被羞辱的悲鸣声,他儿子哈维那张原本应该微笑勇敢充满活力的脸此时满是憎恨,是对给他带来厄运的这个父亲的憎恨。 以亚利·帕波斯的眼眸中落下了湿润的眼泪,或许这一滴眼泪里面充满了真正的忏悔的滋味。 「停止你的罪行,看在圣父的份上,我……什么都告诉你。」 黑衣人提起了裤子,站了起来。 哼,都说了别逼他,他疯起来自己都害怕。 黑衣人挥挥手,让人将几人带走,特别是那个缩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的罗兰,演得可真好,脸又红又白的,两只小白条的小腿还在那蹬呢。 戏过了啊,都已经完事了还演。 斯伯蒂斯快速地让人将人带离,路过黑衣人的时候,几人甚至条件反射的绕开了几步。 黑衣人:「?」 不是一起演戏吗? 他们这什么表情? 都是共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咋那眼色还避如蛇蝎。 哼,都是一伙的,大哥莫说二哥,都……都一样邪恶。 黑衣人对邪恶的骑士路易斯招招手:「做好笔录,记好了。」 路易斯:「……」 他等会真得试试召唤圣光,他觉得圣光或许真有可能已经抛弃了他。 慈悲的圣父在上,他刚才不可置信得眼睛都瞪圆了。 即便是死刑犯,也不用遭到这般的折磨吧,麦伦修士刚才一定经歷了地狱。 麦伦的确一身的冷汗,如同水里侵泡过一样,此时气若游丝,倒不是要死了,而是那种折磨终于过去了,他从地狱重新爬了回来。 黑衣人:「帝国叛军在维吉亚的分布,一个都不能少。」 说完还说了一番风凉话:「这些折磨本该由那些帝国叛军来承受,哎,说起来其实你也是受害者,现在你就当是要报復他们,让他们罪有因得。」 第95页 路易斯觉得必须让黑衣人闭嘴,尽快让麦伦修士交代帝国叛军的线索就行,不然这傢伙能将麦伦修士阴阳怪气死。 一口气提不上来,活活噎死的可能太大了。 安静的夜,路易斯在纸上记录着。 一笔又一笔,触目惊心。 估计谁也没有想到,平静的维吉亚已经被帝国叛军侵蚀得如此严重。 黑衣人也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是打算在麦伦修士交代出来后,挨个挨个去清理,虽然困难,这些叛军中应该会有实力相当不错的高手,但他只要设计得好,付出一些代价将他们全部击杀也未必不可能。 但现在,太多了,规模也并非单个人的力量就能解决,即便是传奇骑士路易斯大开杀戒都做不到。 黑衣人握紧了拳头,不行,绝不能放过他们。 但单凭自己又无法达成目的,即便拉拢路易斯让他变成杀戮骑士都无法做到。 黑衣人的沉默,如同这夜晚一样死寂,路易斯感受到了那沉重的杀气,抬头看了一眼黑衣人。 其实路易斯现在的心情也是沉重的,帝国叛军在帝国的渗透并非什么秘密,但在努力的清扫下,像这么大规模的侵蚀情况也是近年来首次见到。 事情变得麻烦了,从麦伦修士口中得到了难以想像的紧要线索让事情出乎意料。 黑衣人:「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第一,需要藉助维吉亚的力量,维吉亚毕竟是法兰斯帝国的行省,他们有义务帮助帝国清理这些叛军。」 「但这里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这么多叛军安然无恙地隐藏在维吉亚,若说他们这么长时间从未露出过马脚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有维吉亚高层在隐瞒消息和包庇他们。」 「所以向维吉亚高层求援,或许除了清楚掉这些叛军外还可能有另一个结果。」 黑衣人看向路易斯:「我们的帝国继承人,再也无法走出维吉亚。」 传奇骑士的单人实力的确厉害,但维吉亚的五位侯爵,有四人是传奇虫术士,况且路易斯还没有了坐骑,没有坐骑的骑士如同手中没有了枪,和实力比他低的人战斗自然没什么影响,但和他实力相当的人生死相搏,就太不占优势了。 要让维吉亚在这么大的行动中协助,路易斯必须表明身份才行,而一但维吉亚的叛徒决定对路易斯动手,那么绝对是百分百的毫不留手,设下必死之局。 路易斯也沉默了,若一个人的力量能横扫一切,帝国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分裂。 堵上性命清除帝国叛军吗? 这时黑衣人继续道:「还有第二个方法,以你帝国继承人的名义,让帝国军进入维吉亚。」 「到时候对这些藏匿的帝国叛军进行清扫,即便是维吉亚的那个庇佑者拥有本土的优势,也不敢轻举妄动。」 路易斯的眉头皱得更厉害:「帝国军大张旗鼓的进入维吉亚,那些隐匿的帝国叛军恐怕早闻风而逃了。」 黑衣人笑了:「还真有个大张旗鼓进入维吉亚,但并不引起旁人怀疑的机会。」 「维吉亚缺水太久了,作为法兰斯帝国的行省,若是向帝国求助,帝国帮是不帮?」 「曾经维吉亚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铁路,每一月通往外界一次,也不运人,都是运输一些物资。」 「不过十二年前,帝国叛军的一支队伍曾经来到维吉亚外围打探情况,似乎有占据帝国不怎么关心的遥远的维吉亚作为他们根据地的想法,但帝国叛军来考察过后,或许是觉得维吉亚太过险要,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最后放弃了。」 「但他们在离开前,将唯一的铁路轨道轰炸掉了。」 「也是在十二年前,维吉亚真正的与世隔绝。」 「如果以运水帮助维吉亚度过旱情的理由重建那条铁路,并不会引起人的猜测。」 到时帝国军藉助那条铁路进入维吉亚快速扫清帝国叛军就成了可能,也能威慑那位庇佑者不敢动弹。 路易斯看着侃侃而谈的黑衣人,突然道:「这个计划……你筹谋了很久。」 不过是藉助这次机会,将这个机会摆在了能实现他的人面前。 黑衣人的声音额然而止,然后道:「你多虑了,作为正直的骑士,猜忌自己的合作者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品德,会让你看上去特别的小心眼。」 路易斯:「是吗?」 但他怎么觉得他若是不小心翼翼一些,会被坑得骨头都不剩。 黑衣人耸耸肩:「那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路易斯冕下你若是能将水运进维吉亚,在维吉亚还能收穫难以想像的名声。」 路易斯不置可否,然后继续询问麦伦修士,维吉亚给帝国叛军提供庇佑的高层是谁,这人绝对身份不一般,不然不可能做到这些。 麦伦修士嘴角也露出了讥讽:「金姆·坎那多,共治维吉亚的五位侯爵之一。」 一位真正的统治者,却将维吉亚拱手让给帝国叛军? 麦伦修士的声音一落,路易斯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这几乎相当于维吉亚叛国的程度了,可不仅仅是帝国叛军贿赂了一些维吉亚的高层那么简单。 连维吉亚的人心都……已经向着帝国叛军了吗?这才是最讽刺的。 路易斯的表情有些莫名地哀伤,然后看向黑衣人:「你曾经击杀过一些帝都神官,并将罪行嫁祸给金姆侯爵,你不解释一下这其中的巧合?」 第96页 击杀帝都神官,嫁祸给金姆侯爵,击杀帝国叛军获得尸水染,间接引出麦伦修士,并得到了现在这些震惊的消息。 一件一件,看似单独独立的事件,但这些涉及到的人和背后的势力,却闭合成了一个环,甚至包括让他顺理成章地得到这些消息都可能仅仅是对方一环中的一个步骤而已。 这个黑衣人知道一些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辛! 黑衣人没好气的道:「冕下,你太八卦了,也许就是那么巧合呢。」 「从未见过一个骑士如此不务正业,冕下,你现在关心的应该是如何解决维吉亚的帝国叛军,以及维吉亚的叛徒。」 黑衣人摆了摆手:「关于帝国叛军的信息,你再问一问麦伦修士,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穫,比如那块教廷大主教的印鑑,得趁机问,说不定一会麦伦修士又返悔了。」 黑衣人边说边看着变得谨慎的路易斯,然后先熘了。 走到外面,正好碰到斯伯蒂斯等人正围着一脸羞涩的罗兰说着什么。 罗兰有些语无伦次:「我就是演戏,真的,当时我就是为了配合。」 「作为冕下最英勇的侍卫,我……我什么没有经歷过,都是不足为道的小场面而已。」 黑衣人正好路过,想着刚才也算有过一次特别愉快的合作,随意抬手打了个招唿。 结果,一群人要么脸色刷白要么脸色羞耻难挡。 第36章 来吧,全都来吧 即便到了第二日, 那个名叫罗兰的好看的年轻侍卫,还在和他的伙伴们讨论。 「我从未想过,原来男人互相之间也……也可以。」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超乎了我的想像。」 白皙年轻的脸上,又羞涩又紧张。 直到一个好友说道:「罗兰, 你是不是太专注这件事情了?」 再说,这种事情在他们帝都隆科威尔也不少, 就罗兰这小子从来没有察觉到异常。 此时,布鲁克才起床, 就被路易斯叫去,说是今天继续尝试维吉亚的新菜式。 布鲁克瞌睡都醒了, 立马精神抖擞了起来。 今日菜式烤披萨, 水果披萨和肉类披萨。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咕噜小吉米等一群孩子。 小吉米非要自己去给路易斯老爷他们送披萨, 老大一个披萨装在盘子里面, 顶在脑袋上。 他觉得他已经过上了脖子上挂饼子的贵族小孩才有的生活。 特别是回来后,和一群小孩一人分到了两块披萨, 一种类型的一块,这是慷概的路易斯老爷的恩赐。 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咬着, 奶酪的丝滑,水果的香甜,还有美味的肉香…… 「要是路易斯老爷天天发财就好了。」 他们就可以每天i跟着路易斯老爷蹭一顿好吃的。 「也不知道路易斯老爷他们会在我们修道院住多久,要是他们走了我们可吃不上这么好的食物了。」 布鲁克心道, 路易斯老爷最近应该是不会离开的。 此时,路易斯也在感嘆维吉亚美食的丰富性和美味, 一边想着昨晚上拷问出来的问题,关于帝国叛军和金姆侯爵。 金姆侯爵本身是传奇虫术士, 加上势力庞大,现如今也不知道金姆侯爵还有没有其他同谋,所以不易打草惊蛇,不然路易斯他们可能真的会永眠在维吉亚了。 帝国叛军的数量也超出了想像,在不确定维吉亚官方有多少人投靠了帝国叛军的情况下,不宜要求维吉亚提供援助,所以还是得如同黑衣人说的那样,偷偷让帝国军进入维吉亚以掌控大局。 而如何让大量帝国军进入维吉亚而不被发现和怀疑就有些难度了。 路易斯正在想黑衣人提供的那个办法,修復曾经的那条通往外面的铁路,若是有了这么一条铁路,的确能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让帝国军迅速进入维吉亚。 路易斯想着,真的以帮助维吉亚解决旱情的理由去修復那条铁路? 一条十几年不曾启用的铁路,突然要求修復,恐怕会引起不少人的猜忌。 而且如何让维吉亚主动向帝都求援帮忙解决旱情也是一个问题,维吉亚被隔离太久了,他们十分的自力更生,任何问题都很难想着要去求助于谁,都是自行解决。 维吉亚主动求援和他下令帮助维吉亚,导致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 还有那个黑衣人,能成为大虫术士,说明对方的确是维吉亚人,但这样一个人,却对帝国,对帝国叛军,甚至对教廷似乎有很深的了解,并且肯定有牵连不断的关系。 那黑衣人虽然心理扭曲了一点,但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想尽办法击杀帝都神官和帝国叛军的变态,虽然有时候着实变态得让人超乎想像。 最重要的是,昨晚那黑衣人走后,他从麦伦修士口中得到了一些……更加重要的信息,似乎在救世军崛起之初,就有一股势力在背后大力支持,无论是金钱,资源还是信仰上的一切支持。 一次持续了二十年的叛乱,若没有足够的金钱,物资,人脉,还有支撑的信仰,很难坚持这么久。 一个已经预谋已久的完善的造反体系吗 难怪看上去不过是临时聚集的难民,却秩序有度,一点也不混乱,除了他们宣传的「救世」「新世界」「新的公平秩序」等作为他们的理想和坚持,恐怕完善的维持秩序和优化的叛军结构,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点。 第97页 从麦伦修士的口供中,所谓的救世五英雄,不过是救世军被推到明面上的五个傀儡,所谓的领袖为了维持和求取生存,其实一直在和那个势力合作并很多时候都在按照那个势力的要求行动,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生存下来,并取得一些反抗的胜利。 路易斯沉思着,事情在朝着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最后,也是最让路易斯沉默的,便是那块大主教的印鑑,根据麦伦修士的交代,这块大主教印鑑是金姆侯爵给他的。 那么金姆侯爵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块印鑑呢? 金姆侯爵邀请帝都神官来解决维吉亚的旱情,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路易斯之所以烦恼和有些不敢承认,因为作为骑士,骑士也是教廷体系的一员。 教廷对整个法兰斯的影响是无法想像的,它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精神的延续,即便帝国皇室有被称为恶魔的可能,也不可能有人会对教廷投去半点怀疑的目光。 路易斯正在想着问题,这时一道光影一闪,那个黑衣人就坐到了他房间的凳子上。 路易斯:「……」 还真是出入自由。 他还以为这黑衣人只有晚上出没。 黑衣人:「看来冕下有什么烦恼,作为冕下临时的合作者,或许我可以给冕下分忧。」 路易斯看了一眼黑衣人:「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既然想尽了办法将这些事情推到了我的面前,想必你早有打算,所以也不必隐藏。」 专门跑来给他分忧?若是随手为之之事他或许还会相信是一个心理扭曲之人突然的善良,但他们即将做的或许得冒着生命的危险。 黑衣人:「……」 这个严谨的骑士,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话都给对方聊死了。 黑衣人咳嗽了一声:「冕下多疑了,我不过是突然灵光一现而已。」 说完也不等路易斯发问,直接道:「若是冕下直接下令帮助维吉亚解决旱情,的确惹人生疑,但现在却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一,维吉亚需要水资源,而修復铁路运水的确可行。」 「第二,法兰斯帝国一年一度的帝国官员选拔大赛就要开始了,按照法兰斯帝国的法令,该选拔大赛各省轮流进行举办,而今年刚好轮到维吉亚省,以前维吉亚都会拒绝,帝国皇室考虑到维吉亚地理位置的原因也都不深究,但这毕竟让维吉亚就像不再是法兰斯帝国的行省了一样,听说帝国皇室和元老会也经常为这事头疼。」 「所以藉此良机,法兰斯帝国皇室特令维吉亚按照宪法依令举办此次大赛选拔,并同时愿意解决维吉亚的旱情问题,就会变得理所当然。」 路易斯眉头都跳动了一下,这人对法兰斯宪法十分的了解,甚至连这种选拔机制都计划在了其中。 维吉亚脱离法拉斯的问题的确是法兰斯帝国的一大难题,怎么说呢,虽然维吉亚偏远,但真由得它如同从疆土上割走,法兰斯高层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维吉亚对帝国来说可以作用甚微,但也必须是法兰斯的领土。 但问题是维吉亚太偏远了,和其他省和帝国的现状已经是脱钩状态,对于这样的一个地方,帝国高层虽然忧心但并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若是能有效地将维吉亚融入帝国,相信帝国高层也会欣然同意。 黑衣人感嘆道:「维吉亚太久没有和外界交流,应该也是有一些期待的,对维吉亚的发展也有好处。」 路易斯仔细地看着黑衣人,一个被维吉亚通缉的杀人犯,却在在意维吉亚的发展,这绝对是十分有趣和难以想像的事情。 路易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作为维吉亚的政客来和我讨论如何光復维吉亚的繁荣。」 黑衣人也有些尴尬:「这不是话题凑巧说到这里了。」 「冕下,一举多得的事情,冕下觉得这计划如何?」 路易斯不置可否:「你是想重建维吉亚和外界的联繫,为什么?」 路易斯的确有些看不懂黑衣人的目的,若仅仅是为了要帝国叛军的性命,以黑衣人的性格做得应该会更加的直接,但明显,黑衣人有自己的计划参杂在里面,虽然他的计划的确能解决路易斯现在面临的问题。 黑衣人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冕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麦伦修士的消失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即便你想着办法去阻拦那个名叫布鲁克的地精去治安亭报警,但这样的消息能隐瞒多久呢?一但金姆侯爵或者帝国叛军察觉,我们的这些努力都将作废。」 路易斯沉默了。 半响才道:「其实我并不喜欢被人窥视,也不喜欢有人时刻算计着。」 「无论你是谁,希望你的计划是真的忠于帝国。」 和一个被通缉的杀人兇手合作,这也是路易斯以前从未想像过的。 黑衣人摸摸鼻子,说的肯定不是他。 然后微笑了起来:「冕下英明。」 路易斯看着离开的黑衣人,他怎么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是在恭维? 一个胆敢当着他的面将他当成棋子的人,关键是对方抓住时间的紧迫和转瞬即逝的机会,笃定他不会错过这样的时机。 路易斯:「……」 一个和他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第98页 黑衣人走后,路易斯叫来了斯伯蒂斯,盖有金印的文件由斯伯蒂斯带走,落款的时间向前推了一个多月,也就是说得到这份文书的人会断定这份文书写于一个月前住在帝都梵西特宫殿的路易斯之手。 当然,还得去通知各省,让他们的学校的队伍出发,前往维吉亚参加今年的官员选拔大赛。 针对于各省各学院为帝国选拔官员的大赛,虽然一年一次,但却是帝国最盛大的事情了,这么说吧,帝国80%的官员,无论是地方上的,还是帝都的,都是通过这种选拔方式选拔出来的。 据说这种体制脱胎于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一种名为「高考选拔制」的机制,让法兰斯帝国的每一个人都有了出头和晋升的机会,当然这个机会肯定也并非绝对的公平,因为贵族能享受的教育资源本就不是平民能比的,但对于平民来说,这算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留给他们的恩赐。 可以想像这种为帝国选拔官员的体制,在法兰斯帝国多受重视。 而路易斯的法令一但出了维吉亚山脉,到了其他行省,消息传递就会快得多,划时代的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为人类留下了一种名叫电报的昂贵的通信形式,因为太过昂贵,一般都用在比如政令的发布等方面,比如现在的情况。 外面的行省的工业是十分发达的,估计也就维吉亚这种「轻」工业省还没有被电报覆盖,无法快捷通信,这也是维吉亚羡慕外界繁华的一个原因。 维吉亚依旧炎热,不知道多少人对着炙热的天空望而兴嘆,没水喝实在太辛苦了,每天都只能分到街道提供的泥水,现如今连泥水都越来越少了。 前面那些帝都神官据说是来维吉亚解决旱情的,他们还期待兴奋了好久,结果经歷了这些天,他们算是半点期盼都没有了,那些帝都神官根本就没有将这事当回事。 正在唉声嘆息,这时,一只涂得绿油油的一辆蒸汽摩托车正嗡鸣着狂奔向市政厅。 市政厅是五位侯爵办公的地方。 「这不是我们维吉亚安置在维吉亚山脉哨岗中的车辆,怎么十分慌忙的样子?」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蒸汽摩托车上的人的确满脸凝重,第二份来自帝国皇室的文件,和上一份临时禁止种植菸草和建设炼油厂的命令还不同,这是一份加密文书,是作为法兰斯帝国行省必须执行和履行职责的文书。 传讯的哨兵紧急地将文书送进了市政厅。 而几位侯爵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皇室频繁干涉维吉亚地方法令,让他们心中也有些不安。 维吉亚这么偏远的行省,皇室的注意力为何放在了他们身上? 等打开文件,上面的内容也是让人一愣,但也松了一口气,不算干涉,仅仅是让他们履行维吉亚省的职责。 「为了加强维吉亚和帝国的融合和关联,兹令维吉亚按照宪法如期举办今年的官员选拔赛事,请务必做好接待各校参赛人员的工作。」 关于帝国皇室担心维吉亚越走越远的问题,维吉亚其实自己也知道,若是他们自己,也会有同样的担心。 而今年本就该轮到维吉亚举办每年的官员选拔赛事了,只不过以前基于各种原因,维吉亚都上报自行将资格放弃了。 不过是帝国想要拉拢一下关系疏远的维吉亚省,以前也并非没有类似的形式,只不过这一次是让各省的学院参赛人员来维吉亚而已。 说实话,爬山涉水的,维吉亚还真没想过会迎接大量的外省人,的确得好好准备一下。 而文件还有下半部分。 大概就是法兰斯帝国皇室听闻维吉亚正在遭遇旱情,愿意帮助维吉亚度过难关,出资修復十二年前被毁的铁路,用铁路将水资源运进维吉亚,以缓解维吉亚的旱情。 说实话维吉亚的旱情已经到了不得不想办法解决的时候了,这个文件来得相当的及时。 五位侯爵其实并非没有想过重修这条铁路,但维吉亚的财政并不富裕,修復这一条铁路花费得可不少,还要去联繫以前都不联繫的外省购买水源又是一笔开销,加上众人都心怀侥倖,说不定明天维吉亚就下雨了呢,这修復铁路的钱就全白花了。 如今法兰斯帝国愿意出资愿意主动运输水源,可不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帝国皇室为什么要这么做?也十分好理解。 一是促进一下和快要脱钩的维吉亚省的感情,无论是让维吉亚举行官员选拔的赛事和其他省进行交流,还是运水资源进来帮维吉亚解决旱情,都是这样的目的。 至于修復铁路除了帮助运水外,还有就是各省各学院的队伍来维吉亚,肯定也需要这条铁路,不然真让所有学院的人都徒步穿越维吉亚山脉前来? 那太不实际也太危险,维吉亚山脉除了一大群血脉独特的昆虫,巨虫,野兽外,还分布着数量不少的非人类。 曾经人类的歷史上,人类奴役过这些非人类,并将它们逼迫得退守维吉亚山脉之中才得以生存,它们对于进入它们地盘的人类估计友善不到哪里去。 外省人可不像维吉亚人对维吉亚山脉中的非人类的分布那么了解,维吉亚狩猎者还能避开这些有风险的地方,甚至有时候还会和非人类有些交易,但外省的人就不行了,他们数百年连非人类都没有见过,冒然见到一种可能只在课本上提到过的物种,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场血拼。 第99页 所以为了确保各省学院的队伍,这条铁路的修復是必须的。 基于这些原因,虽然这份文件突兀了一点,但理由却十分的充分合理。 如此重大的消息,特别是解决维吉亚旱情真的有了盼头,很快在维吉亚传开。 「什么?帝国官员选拔大赛今年在我们维吉亚举行?」 「帝国官员选拔?哦哦哦,差点忘记了我们法兰斯帝国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太久没有听到外面的消息,都差点忘记了我们也是法兰斯帝国人。」 「也就是说帝国各省的学院精英队伍都会来到我们维吉亚?天,到时候我们维吉亚得多热闹。」 外乡人,对于维吉亚来说着实是个稀奇的东西,特别是一次还会来这么多。 「我们法兰斯帝国一共多少个省?」 「他们好像和我们维吉亚不同,他们学校教授的职业中似乎并没有我们维吉亚最常见的虫术士。」 「虫术士都没有?这实在太难以想像了。」 不得不说,路易斯的这份命令,仅仅才流传出来,就让维吉亚重新开始谈论及法兰斯帝国,多了一份模煳的身份认同。 就文件中想要的效果而言,还的确有些成效。 多少人,都多久没有听到法兰斯帝国几个字了。 如今其他同胞要来维吉亚,感觉怪怪的,但莫名的又有些亲切和期待,怎么说呢,毕竟是同一个帝国的子民,同是法兰斯人。 最重要的是…… 「路易斯冕下要为我们修復铁路,将水运进维吉亚?」 「嘶!帝国出资啊。」 「我们那些老爷可不就是不愿意花钱才不修復那铁路的,都十几年了,整天在说那条铁路没任何作用,整天想着明天就要下雨,嘿,结果这么久了一滴雨水也没见着。」 「这才是真正的给我们带来了水资源,不像那些帝都神官,只是嘴皮子说说,现在去问他们,他们还完全不当一回事呢。」 喜悦如同一阵风,不断地在维吉亚快速蔓延。 而市政厅的一些接待工作也在开始拟定,比如在路口添加指路牌等,维吉亚的道路太奇怪了,本地人也就罢了,外地人一进维吉亚绝对两眼一抹黑,跟进了迷宫一样,百分百得迷路。 就比如路易斯他们,来了这么久了,也就在圣明威修道院周围逛逛还成,一但走太远,依旧会迷路。 当然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比如帝国官员选拔大赛按规定,每个省会来两个队伍,一个队伍五人,一共十人,这十人都是已经在本地无数学校中经过层层筛选后的人物,可以说是各省今年最强十人组,是真正的精英,然后在聚集在一起进行最后的全国竞赛,进行排名,为帝国选出最优秀的人才。 怎么说呢,在决赛中即便是排名最后,也至少能在地方上谋一个相当不错的职务。 而作为主方的举办者,除了原本的两个队伍外,还可以另外推荐两个队伍,这也是为什么法兰斯帝国各省每年抢破了头也想举办这帝国官员选拔大赛的原因。 每次轮到维吉亚举办,维吉亚都放弃了,在其他省看来,维吉亚简直就是圣父的活天使。 所以,维吉亚各学院现在也在忙着选拔出自己的决赛队伍来。 但这里有一个严重问题,维吉亚最厉害的就是虫术士,而虫术士已经在千年前就开始没落了。 怎么说呢,维吉亚人心里没有底气。 但好不容易的各省大比拼,又还是在维吉亚本地进行,任何一个维吉亚人都不希望被别人看不起,甚至被人嘲笑。 所以维吉亚在到处传达喜讯的同时,心里也隐约感受到了压力,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自己虫术士之间的比拼,而是和那些新兴的崛起的如今称霸大陆的职业比拼。 来的人又都是各省学院精英中的精英,加上这样重大的赛事,每一年最不缺的就是观众,也就是说来维吉亚的可不仅仅是来参赛的学生队伍,还会更多的难以想像的大量人群。 整个法兰斯帝国瞩目,所以,多年不曾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维吉亚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这是在消息传播的同时,维吉亚人心中不约而同产生的想法。 而若说维吉亚的普通人只是担忧的话,那么维吉亚各学校就愁白了头髮。 以前从未针对过外省的那些精英学生和他们的职业做过调查,现在却马上就要进行比拼了。 比如维吉亚贵族学院的院长甘末夫,这老傢伙愁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怎么说呢,维吉亚贵族学院曾经是维吉亚最好的学院,但它不争气啊,或者说那些贵族不争气啊,一个两个去学习什么舞蹈,礼仪,雕塑,艺术什么的谁也比不上,但在虫术士的修行上,从来没有给他长涨脸。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维吉亚贵族学院常年的积病,但以前自己人笑笑他们学校教导出来的都是「贵族精英」而不是「虫术士」精英也就罢了,仗着生源全是高层贵族,别人也不可能太过分。 但现在不一样,全帝国的赛事。 以帝国官员选拔赛事的规则,作为本场举办者,维吉亚可以提供四个队伍,甘末夫有自知自明,就虫术的修行而言,靠实力的那两个队伍他们学院是肯定进不去的,但剩下两个额外的队伍是推荐制度,以维吉亚贵族学院在维吉亚的重要性和歷史性,它无论如何也得凑一个队伍出来。 第100页 这就太难为他了,有一种赶鸭子上架非得让他丢人显眼,非得让他给维吉亚丢人的感觉。 特别是,以那些侯爵的性子,非得将他们心爱的家里的少爷塞进这个队伍不可,像那个什么艾文·史蒂夫,乔治·谢菲尔德,亨利·条顿这些,在虫术上都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啊。 光是想着这样的队伍,甘末夫觉得脑浆都快流出来了。 甘末夫站在自己的昆虫养殖院中唉声嘆气:「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架在火上烤。」 话还没说完,甘末夫眉头都皱了起来,看向养殖院的角落,那里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甘末夫院长,最物美价廉的打工人,十分乐意为你效劳。」 啧,这样的大赛奖品十分的丰盛,由每一个省提供一件,然后给优胜队伍选择呢。 第37章 最伟大的鍊金术士 院长甘末夫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个笼罩在袍子中的虫术士出现在他的昆虫养殖院中,且听声音这人颇为年轻。 黑衣人:「维吉亚曾经最富盛名的贵族学院,有多少年没有培养出一个像样的虫术士了。」 「曾经虫术士的摇篮, 如今却成了所有人取笑的对象。」 「甘末夫院长,难道你就甘心吗?」 「听说如今已经开始有很多贵族不愿意将自己家族的年轻人送往贵校了, 贵校依靠曾经那些名声苟活的时代即将结束,最终沦为泯灭于众的普通学院而已。」 甘末夫院长:「……」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所学校现在的情况, 以前高层贵族们挤破头都想将自家子弟送来这里,而现在每年招生, 却是他豁出去这张老脸,一家一家的前去拜访。 实况就是如此, 但人的颜面总有用尽之时, 或许在他去世之前真能看到这所学院萧条得连学生都招收不到。 黑衣人:「现在就有一个最好的时机, 让贵学院重复盛名, 只要在这次的全国官员选拔大赛中,在所有人面前贵院一鸣惊人取得让人信服的名次, 以贵院的底蕴,想要逆转现在的局势,也就有了可能。」 「相信甘末夫院长也一直在等这样的一个契机吧。」 「等待了一辈子, 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甘末夫眼角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黑衣人,说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潜藏进入我的养殖院。」 说完又道:「你分析得或许没错,从我成为这所学校的院长以来, 无时无刻都想让它復兴,如同歷史上记录的那样让这所学院光芒万丈。」 「这次全国官员选拔大赛在维吉亚举行, 的确是一个让学院以最光辉的形象进入所有人的视野中的机会,但……」 「但连在维吉亚自己的赛事中, 这所学校都无法进入前列,更何况是全国最顶级的赛事。」 甘末夫看向黑衣人:「全国官员赛事五个人为一队,即便其中有那么一个拔尖的,对于这样的团队赛的影响也并不大。」 甘末夫大致明白了这个来歷不明的黑衣人想干什么,但团队赛中,个人实力的影响是有限的,而他的学院即便派出最优异的学生组成这个队伍,在别人眼中也全是菜狗,这可是全国最顶尖赛事,每个队伍的五个人,都来自全国各省一层一层的赛选,万万人中取一人也不为过,甘末夫还是有自知自明,学校那些整天品鑑文学学习艺术的学生怎么可能打得过别人,更何况他的这所学校的参赛学生不出意外的话,还得被几位侯爵塞进来他们自家子弟占据名额,实力就更加不够看了。 按理这样上场丢人显眼的事情,各侯爵也不愿意让自家子弟上场才对,但入选的队伍会代表整个维吉亚持维吉亚地方旗进行展示,这样的机会又是这些爱惜自家子弟的侯爵不可能错过的。 黑衣人想了想,道:「院长觉得,一个队伍的实力靠的是团体?只有团体实力的强大才能最终带领队伍取得好的成绩?」 甘末夫心道,这不是废话,在这样的颠覆赛事面前,每一个人的实力可想而知,这就导致每一个组成的成员都相当的重要。 黑衣人:「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这个队伍中只要有一名学员能够强到,整个队伍有没有其他队员都不会影响最后排名的程度即可。 」 甘末夫看向黑衣人,认真打量着,半响才道:「全国官员选拔大赛会测试骨龄,你说的这种情况,符合这种实力的人,早已经走出了并不符合赛事的要求。」 这是为了防止各省作弊,安插那些锻鍊多年的职业者以四带一等情况携带「私货」给帝国塞一些废物。 年龄是最好的限制,且每个人只能参加这样的赛事一次。 在这个年龄段,在这样的巅峰赛事,想要以一敌五,可能性太小。 黑衣人不说话,就那么站在那里,安静的环境中,养殖院的昆虫开始齐刷刷地转过头,对着角落的黑衣人鸣叫了起来。 不仅仅是养殖园的昆虫,外面的,以这里为中心,庞大范围内的昆虫,都在朝着这个方向鸣叫。 甘末夫的瞳孔都缩了一下:「领主唿唤,大虫术士!」 黑衣人耸耸肩:「只要你想,你的学院现在就能有这样一名年轻的,符合参赛条件,且能取得满意成绩的学员。」 「甘末夫院长,贵院的復兴,贵院一鸣惊人的机会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第101页 「而作为为贵院打工的打工人,甘末夫院长,你只需要支付合理的报酬就可以了。」 「这可不算作弊,因为只要甘末夫院长愿意,我立马就真的是贵院的学生了。」 甘末夫:「……」 他一辈子的期待,居然……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他面前。 如此年轻的大虫术士,他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任何学院有这样一名学生,绝对不愁没人关注。 他似乎都能听到其他人的惊讶,震惊,和不敢置信,因为他现在就差不多是这个心情。 看看他学院那些同龄的学生的实力,再看看眼前这位,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 甘末夫:「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衣人无奈地道:「报酬,替院长完成心愿的报酬,如果这个说法让院长不太好接受的话,你可以换成,贵院为招收一个天才学生预支的一些奖学金。」 甘末夫:「……」 倒是有这样的先例,现在其他学校哄抢生源尤其的厉害,每一年那些顶尖学生,都会被各院开出各种有利的条件进行争夺。 黑衣人:「想想贵院曾经的辉煌,再想想贵院现在的处境。」 「即便不想这些,院长就当是一个天才学生送到了面前,难道院长不努力争取一下,要知道据我所知,贵院现在连争夺天才的资格都快没有了。」 那些天才可看不上如今空有其名的这所学校呢。 甘末夫脸都黑了,这人的实力先不论,光这张嘴绝对无敌,一开口就想将它给撕了,虽然说的实话,但这么难堪的现实,有一点道德的人也不会当面提。 半点体面都不给他留。 也对,本也就没什么体面可言,那些人在私底下如何议论他的学院的,如何看笑话的,他一清二楚,若不是他每年厚着脸皮挨家挨家上门,才算是招收到了一些有身份但又不爱虫术修行的学生,不然这等差生都不愿意来他们学院。 这院长当了这么多年,没有一天不憋屈。 甘末夫沉思了很久,有些机会转瞬即逝,就像如此的一个不可思议的天才,其实对方若是想要参加这场大赛,去其他学院获取名额同样不在话下。 甘末夫:「学院除了给你,恩,提供一笔奖学金和本院精英学生的待遇,其他任何支持都不会有。」 言外之意,无论你想藉此机会干什么,都和学院无关,学院学生那么多,可管不了他们私底下的事情,仅仅是学院一名天才学生而已。 黑衣人满意地点点头。 甘末夫带着人去办理入学所需的手续,现在虽然过了招生时限,但作为院长他招收一个新生并不算难事。 离开养殖院前,黑衣人伸手,一只蝴蝶,翅膀颇大,呈现枯竭之色,轻飘飘地落在了黑衣人手背上。 黑衣人:「这只枯叶蝶也算报酬之一。」 甘末夫正要说什么,这枯叶蝶可不好培养,他养了好几年才弄出来这么一只,平时宝贝着呢。 就见那黑衣人的身体哗的崩裂,化作一群蝴蝶跟在了甘末夫身后。 甘末夫:「……」 专门修行蝴蝶类昆虫的虫咒吗? 看他施咒如此快捷且让人完全看不出结印的手速,应该是在蝴蝶类虫咒方面花费了极大的时间进行研究。 携带一只合适的昆虫、参加这次赛事,赢面的确要大一些,毕竟是全国最顶尖的赛事,聚集了法兰斯今年最出色的人才,即便是一位大虫术士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也未必能顺利。 甘末夫最终没有拒绝,向外走去,就当是招收一位天才的代价吧,哼,其他学院想要招到这么年轻的一位大虫术士,机会都没有。 啧,再次想想都有点激动,这么年轻的大虫术士呢,恩,马上就是他们学院的学生了。 说实话,他现在就想带出去遛遛,特别是在那些私底下对他说三道四的那些老傢伙面前,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再厉害他们能直接招收到一位大虫术士的学生? 啧啧,其他学校也有大虫术,但七老八十都算年轻的了。 一路上甘末夫的表情都忍不住在扭曲,这还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 而他后面的一大群蝴蝶,一会儿化作黑衣人,一会儿裂成一堆蝴蝶。 甘末夫:「……」 这是在时刻告诉他,他招到的是多么难得的天才,还是……年轻人得到新宠物的开心? 哎,毕竟是年轻人,内心的想法一点也藏不住,不像他这般稳重。 入学手续的流程并不复杂,除了办理文件时这个名叫「丹尼尔」的学生在家庭住址人际关系上写的学校地址和他这个院长的名字外,其他资料详细得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比那些懒惰的贵族还认真地将每一项都填写得规规矩矩。 要不是来路有些蹊跷,真的是一个让人十分满意的学生,无论如何能成为大虫术士的人肯定是维吉亚人,而按照维吉亚法令,每一个维吉亚人都有读书的权力,无论出生。 甘末夫支取了一些奖学金和学院的校服等必需品交给这名新学生,丹尼尔。 办理手续的助教教授都愣了一下,这一笔奖学金可不是普通学生能申请的,他们院长居然直接…… 不由得看了一眼那名叫丹尼尔的学生,感觉……有些怪异。 第102页 哪里有学生在学校还全身笼罩在袍子中的,不像是来上学,倒像是黑夜中那些到处游荡的傢伙。 太奇怪了。 还有围绕丹尼尔飞舞的那只蝴蝶,应该是老院长养的那只枯叶蝶吧? 当初在维吉亚山脉得到它的幼生种的时候,就带回来精心培养了好几年,没想到居然送给了一个刚入学的学生? 这学生一定是老院长十分亲密的人。 黑衣人拿到报酬后,就离开了。 助教教授喊住了甘末夫:「院长,侯爵们的命令传来学院了,让我们组织一个队伍参加本次的全国官员选拔大赛,传信的人委婉地提到了这些侯爵在我们学院的子弟。」 然后唉声嘆气:「这不是让我们学院上场丢人现眼吗?」 「别人可不会说这些侯爵府邸的子弟没本事,只会怪我们学院没教好。」 「院长,以后我们学院招生恐怕更艰难了。」 助教教授本以为甘末夫又会露出唉声嘆气的表情,结果甘末夫笑眯眯地,大手一挥:「没事,就按几位侯爵的意思来。」 连自己学院的教授都不看好,其他人的表情到时候肯定十分的精彩。 一鸣惊人啊,学院的名字会再次金光飒飒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助教教授:「?」 他们院长的脸,是笑得都扭曲了吗? 天,笑得也太狰狞了,看来这次对他们院长的打击非同一般,也对,任谁这么丢脸地被拉在众人当面嘲弄闹笑,估计都会心理扭曲。 作为院长,比赛期间是得正儿八经地坐在观赛席位上,一是观赛一是监督,保证赛事的公正。 光是想一想,得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嘲弄笑话那么多天,助教教授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他们院长以前是真不容易,每年都要经歷这些,今年更甚,除了维吉亚人,还有帝国各省前来观赛之人。 此时,艾文·史蒂夫,乔治·谢菲尔德,亨利·条顿也被通知加入这次参赛的队伍。 三人心都麻了,他们自己什么水平他们比谁都清楚,与其说代表维吉亚去抗地方旗威风一把,但那之后呢,是被当成猴子一样观看的三显眼包。 那可是全国最顶尖的赛事啊。 他们都能听倒被喝倒彩被嘘的声音了。 三兄弟达拉着脑袋,唉声嘆气,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要出大名头了。」 但这样的名头他们宁可不要,如果可以拒绝的话,当然这就是妄想了。 学院也叫他们回学校加紧锻鍊了,随便和其他队员培养默契,但谁都知道这么临时的练一段时间也没有任何卵用。 维吉亚以外。 关于本次帝国官员选拔大赛在维吉亚举行的消息,也由电报将消息发往了法兰斯各省,并由各省在重要的街头公告栏进行公告。 一时间沸沸扬扬。 「维吉亚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我们法兰斯帝国有这么一个省?」 「好像是有的,但怎么记不起来。」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们帝国最贫穷最遥远的那个省,恩,以前的地理书上好像是这么写的,也就这么一笔。」 「贫穷啊。」 众人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他们对贫穷的定义。 杂乱长满铁锈的矮小房子,空气中散发着恶臭,道路四周全是废弃品,水源骯脏的散发着金属的光泽,每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皮肤上都是一块一块的漆黑油迹。 和他们这样繁华的大城市完全不同,看看他们高耸的铁塔一样的房屋,看看他们周围轰隆隆的工业作坊的器械的嗡鸣,轰隆隆的震耳欲聋,看看那些发达作坊一个个高耸入天的烟筒,黑色的烟柱如同能点燃天空,天空中滚滚的浓烟都散发着富裕和财富的气味。 「以前维吉亚并不举办这么大的赛事,他们今年怎么突然又愿意承接了?」 「如此贫穷的维吉亚,能承办得了这么大的赛事吗?让人担心啊。」 「估计食物什么的,都是那些被污染的麦田种出来的吧,那味道可别提了,面包都是苦涩的。」 「可不是,现在稍微好一点的麦田,产出的麦子越来越昂贵了。」 「水果应该是没有的。」 「听说帝国皇室好像是为了融洽和维吉亚的关系才有这次的决定,毕竟维吉亚是我们法兰斯的省份,总不可能因为它太过贫穷太过遥远就由得它远离了。」 「按照参赛的时间,那些远一些的省份的队伍恐怕得提前出发了。」 议论纷纷,讨论什么的都有,但总结起来,要么是没有听说维吉亚这个省份,要么就是担心维吉亚承办这次赛事能力,以及担心参赛的选手去了之后的生活状态。 忧心忡忡。 于此同时,一个名叫泊东·辛未的铁路大亨,也带着浩浩荡荡的铁路工人,运输着材料前去修復唯一一条通往维吉亚的铁路了。 按理这种铁路修復得等到帝国拨款后才开始,但泊东·辛未和路易斯冕下有些旧交情,在一次生死攸关的被帝国叛军预谋好的抢劫中,是路易斯冕下拯救了差点人财两亏的泊东·辛未这位铁路大亨一家人。 鑑于这次赛事的紧急性,和修復铁路的必要性,泊东·辛未都没有等到帝国拨款,就自行先掏腰包为路易斯解决难题。 第103页 一路上泊东·辛未都在激动地给这些铁路工人述说,他们的冕下多么的睿智和英勇,还承诺等铁路修復了,会为前去维吉亚看比赛的观众提供最廉价的车票。 怎么说呢,就没想过赚钱,为路易斯冕下赚个吆喝,毕竟这提案是由路易斯冕下主导。 少有的忠实的拥护者。 而在维吉亚,陆陆续续的选拔也开始了。 基于压力和自尊,维吉亚原本除了两个选拔队伍外,还能提供两个推荐队伍,本来推荐队伍就是给贵族子弟露脸开的口子,但这一次除了艾文他们的队伍,另外一个推荐队伍也决定由各学院竞争。 维吉亚进入了轰轰烈烈的准备阶段,先由各学院内部选出队伍,这些队伍再竞争,决定出最优胜的三只队伍。 维吉亚很多年没有这么热血了。 街道上,各府邸,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鼓着一股子劲儿,怎么说呢,这可不是维吉亚内部的竞争了,而是在整个法兰斯帝国面前露脸。 作为虫术士最后的守卫之地,他们对虫术士的那份独有的千年以来延续的感情,心中的荣耀,决不能让维吉亚有半点被人轻视。 什么虫术士已经没落了,被时代淘汰了,在维吉亚绝无此事。 这次的事情在他们心中,不仅仅是帝国官员的选拔,而代表了更多和每一个维吉亚人息息相关的东西。 氛围,声音,都在围绕着这次的赛事。 其实维吉亚的中学最近也在举行毕业考试,比起各大学院的赛事选拔,中学的毕业考试就安静得多了,因为有一些文化课需要考。 当然安静并不代表着不重视,这些中学生可是维吉亚的未来,他们能上什么好的高等学院也由这次考试决定。 所以,治安亭的警卫队都出动了,警戒着考场周围,不允许任何干扰出现。 比如,一只聒噪的青蛙,因为在考场外「哌哌」了两声,现在已经被逮捕。 看热闹的布鲁克和咕噜小吉米笑得哈哈的:「这青蛙都成罪犯了。」 「你们看,它眼睛还委屈得鼓鼓的。」 维吉亚人对昆虫十分友善,这只青蛙其实也仅仅是被驱离现场。 布鲁克他们三人也是採购路易斯老爷需要的美食刚巧路过。 笑得最大声的,其实不是布鲁克他们,而是布鲁克脚边的秃子。 笑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警卫们都不由得皱眉地看了过来,这里离考场还有一些距离,但他们不确定那尖锐的怪鸟声会不会影响到考场。 布鲁克可不想惹麻烦,一把捞起秃子准备离开。 可当他将有些不情愿的秃子捞起来,秃子回头,那两颗黄豆一样的眼睛中的信号灯闪烁了起来。 布鲁克身体一震,来了。 果然只要让秃子吃饱,吃到它开始不那么急切地需要进食,它就会对自己进行一次精神干扰。 不过有些不是时候啊,无论时间还是地点。 布鲁克脑海中奇怪的记忆不断浮现,左右看了看,跑向一条小巷,小巷子里面有一打铁铺子。 布鲁克花了一些钱,借用了这间铺子。 怎么说呢,铺子最近也没什么生意,因为离考场没多远,周围的居民自发的这几天都不会来这光顾他的生意。 布鲁克难得地这一次没怎么和铺主讨价还价,肉痛的大方了一次。 连咕噜都忍不住嘀咕:「布鲁克也发财了不成?」 要是以前,可得将铺主磨叽得想打人才能成交。 铁匠铺的门被关上。 铺子的主人看着翘着脚坐在门槛上的咕噜和小吉米。 两小孩正抱着一篮子松子有一颗没一颗的剥着。 见铺主看向他们,两小孩赶紧将松子往身边挪了挪,都是路易斯老爷的,他们可不会分给别人。 铺主嘴角都抽动了一下:「你们的朋友是一位铁匠?」 两小孩一愣,然后挺起了胸膛,不是问他们讨松子就好。 高傲的说道:「我们家布鲁克是鍊金术士,十分厉害的伟大的鍊金术士。」 第38章 鸟音山水,奇蹟开始 小巷。 咕噜和小吉米正坐在门槛上剥着松子, 他们购买的松子是一个个的整个松果,需要从里面将松子剥出来。 这样的松果要比直接买松子划算不少,也就多了一个自己剥的活儿, 布鲁克说剥出来后就直接给路易斯老爷算松子的钱,这样他们就可以又赚一笔。 小吉米笑眯眯地用嘴将松子咬开, 然后小嘴开始嘎吱嘎吱地嚼,松子老香了, 每到这个时节就有很多维吉亚人去山脉的松林中戳松果,算是他们维吉亚时令特产。 咕噜一会看看小吉米脚边的松子壳, 一会看看小吉米嚼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脸:「呀!」 小吉米都吓了一跳:「怎么了?」 然后也看了看地上的松子壳:「啊!我怎么剥着剥着,小嘴嘴就自己吃起来了?路易斯老爷会不会发现我们缺斤少两?」 咕噜:「你说呢?」 这小孩, 一个不留神剥出来的松子全进他肚子了。 小吉米缩着脖子:「我……我就晃了一会儿神, 就吃下去了, 那……那也得怪它太香了, 对不对?」 此时,铁匠铺内, 布鲁克正将鼓风的风响拉得嗡嗡作响,火炉的火焰被风吹得整齐而狂乱,炉子里面的铜水从石槽里面如同熔岩般的水流滑落。 第104页 旁边的秃子伸长了脑袋观看着, 时不时还老谋深算地点点脑袋。 布鲁克按照脑子中的记忆将铜水收集起来,凝固,锻造,锤子锤击, 火星四溅。 此时的他,如同一名锻造大师, 淬鍊,提纯, 然后全凭手工艺打造出自己想要的器具。 器具上的纹路开始在铜料还没有冷却时刻画了上去,神秘而又精美。 此时的布鲁克堪称一位绝世的技艺大师,那种工艺精湛之感让他自己都流连忘返。 时间在火星的飞舞和打铜声中流失。 等最后一次打磨,布鲁克得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块布满花纹的圆形铜饼和一个小巧的棒槌? 「蛙锣!」这是留在布鲁克记忆中的这件新的鍊金宝具的名字。 布鲁克想了想,用一根麻绳从铜饼上的孔穿过,提在了手上,然后用棒槌敲击发出清脆的梆的一声。 蛙锣,顾名思义,它就是一个铜锣鼓。 「声音还挺清脆。」布鲁克又敲了几下,观察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 布鲁克抬头本想看看天空什么时候了,但这才想起他在铁匠铺子内。 他一但开启这种状态,就会忘记吃饭,忘记时间,废寝忘食地将作品打造出来。 布鲁克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赶紧推开被他关起来的铁匠铺的门,咕噜和小吉米正在那斗嘴,铺主倒是一会看看天空一会往铺子内张望,虽说他今天不可能有生意,但这人租用他的铺子太久他也是要涨价的。 见布鲁克出来,咕噜和小吉米赶紧围了过去,眼睛都不眨地看向布鲁克手上的铜锣。 「这是个什么?」 「鍊金道具吗?」 布鲁克一笑,敲了一下铜锣。 咕噜,小吉米眼睛都笑得睁大了:「哎呀,好厉害。」 然后骄傲地朝铺主扬起了脑袋:「我就说我们家布鲁克是一位伟大的鍊金术士,你还不信。」 铺主嘴角都抽了一下,他都不想说话,不就是一块精緻一点的铜饼,是个铁匠都能几分钟砸出来一个,还鍊金术士呢? 无论如何,咕噜和小吉米开心得不得了,小吉米已经接过铜锣敲得哈哈大笑。 三人向回家的路走去,布鲁克也在观察着敲锣的小吉米,但似乎并没有发现这铜锣有什么明显的用处,除了让这小孩稀奇得如同得到了了不得的新玩具。 布鲁克又疑惑地看了一眼跟随在脚边的秃子,不过布鲁克也不急。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小吉米正走两步敲一下,玩得不亦乐乎,这时路边一只青蛙跳了出来,一蹦一蹦地安静地跳到了小吉米的脚背上。 小吉米缩着脖子:「哈」 「这不是那只扰乱考场被逮捕的青蛙嘛!」 布鲁克心道,也亏得今天的考试结束了,不然以小吉米高高兴兴敲锣的节奏,估计也被逮捕了。 小吉米笑眯眯地将青蛙捧起,放在了路边。 维吉亚人连小孩对昆虫都十分友善,这就是传承。 然后三人继续走,布鲁克若有所思。 果然,随着小吉米敲锣,那青蛙又锲而不捨地跳了过来,跳到小吉米的脚背上。 小吉米:「……这?」 「它该不会是想跟我回家吧,但我现在也得靠别人养活。」 别看这青蛙个头不大,但谁知道它是不是特别能吃,就像布鲁克的秃子,吃东西的时候完全让人忽略它那块头,有一种能吞下一头牛的气势。 小吉米眯着眼,又将青蛙放走:「要是……要是你再追回来,我……我就将我的面包每天餵你一点点。」 边走还边回头,见那青蛙并没有追来,脸上有些失落,又有一些松了一口气。 面包对他来说是很难得的,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但维吉亚人都有养昆虫的习惯,若不是太过贫穷,小吉米也是想自己养一只昆虫的,而这只青蛙主动找上他,让他十分的开心,内心就像多了一点什么。 小吉米摇了摇脑袋,然后继续玩他的铜锣。 不一会,那只小青蛙又蹦到了他的脚背上。 布鲁克沉思着:「蛙锣么?」 「还真是一件名副其实的鍊金宝具。」 等三人回到圣明威修道院,一群孩子围着小吉米的青蛙围观着,小吉米正在努力解释着:「它非得跟着我回来,真的。」 「我走哪里它就跟哪。」 高高兴兴地引得路过的斯伯蒂斯都来看了一会儿热闹。 斯伯蒂斯的腰间挂着一个精美的装饰布袋,里面装着一只圣甲虫,当然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只圣甲虫就是曾经布鲁克帮斯伯蒂斯购买的那只,斯伯蒂斯因为被虫子困扰,所以携带这么一只圣甲虫在身上能让一般的虫子都远离他。 至于圣甲虫喜欢玩屎蛋子的习惯,斯伯蒂斯在被虫子困扰和携带圣甲虫的抉择中选择了后者。 每一天都将他的圣甲虫洗得干干净净的,餵食的也是一些鲜肉,养了几天后倒是让斯伯蒂斯找到了一些乐趣。 现在斯伯蒂斯都不自觉地会主动去找一些虫术士的书籍,估计他的转变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发现,若再学上一些简单的虫咒,也勉强能算一位兼职的虫术士了,大部分维吉亚普通人人都处于这种状态。 第105页 布鲁克此时正在为路易斯老爷准备餐食,然后努力地将秃子灌饱,证明了秃子只要获得足够的能力就会对布鲁克进行精神干涉,那么就如同找到了捷径。 这些鍊金宝具的价值难以想像,就比如那蛙锣,对于饲养蛙类昆虫的虫术士来说,绝对称得上影响深远的宝具。 比起圣明威修道院的愉快,其他地方就有些紧张和压力了。 比如维吉亚贵族学院,艾米,乔治,亨利三人正气喘嘘嘘。 自从确认他们三人会加入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小队后,他们就被拉来这每天进行特训了。 他们导师以往的宽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全不见了,现在恨不得将战斗技巧等直接灌进他们脑子里面。 但怎么说呢,每天汗流浃背地特训,或许有些进步,但强大又其是短短几天就能有飞速改变的。 除了艾文三人,还有一个名叫杰克的小伙,是五大侯爵中亚克西侯爵府的子弟,也是队伍中的一员。 疲惫让杰克有些抱怨:「这么几天,我们还有一位队员为什么不来进行特训?」 别说特训了,连面都没有见过。 全国官员大赛是以五人队伍为单位,导师让他们每天早起晚归的一起锻鍊,就是为了让他们培养队伍的默契,但是呢,为什么剩下那一个队员能例外? 杰克也不算抱怨,因为他其实知道其他人对他们的期待,哪怕稍微表现好一点点也行,至少不要丢人,所以会对他们严格一点也能理解。 但至少得一视同仁吧,剩下那个队员也得努力,也得训练团队配合吧,不然到时候一上场,队伍乱得毫章法跟无头苍蝇一样,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是啊,被人笑话,他杰克·亚克西居然也有担心被人嘲笑的一天,说来也奇怪最近的维吉亚的气氛啊,让他这种人人口中的纨绔子弟都在心里鼓足了劲儿,维吉亚的脸面居然要靠他来撑着,说实话他现在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真的就想混吃等死,当一个无忧无虑的贵族少爷,就这样一辈子其实也不错的,这些莫名的压力让他这几天变得十分的烦躁不安,甚至有些失礼地开始指责未到场的队员。 没到场的那名成员,应该来自最后一名侯爵金姆侯爵府邸吧,不过也不一定,因为金姆侯爵因为修行禁术是五位侯爵中唯一没有后代的一位。 今日的导师其实也十分纳闷,这么重要的事情,按理他们的院长甘末夫比任何人都要焦急才对,但…… 这位导师都记得甘末夫当时那悠闲的表情:「样子还是得做足的,加把劲锻鍊锻鍊一下那几个懒惰的贵族少爷,免得他们一点压力都没有,至于真将希望寄托在他们努力这么几天上,我脑子还没坏到白日做梦的地步。」 甘末夫当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喝着茶哼着小调,让人觉得他们院长一定是绝望得精神都不正常了,真的。 杰克·亚克西正在询问最后一名队员的信息。 导师只道:「你们最后一名队员是学院的丹尼尔。」 因为也仅仅知道这么一点信息而已,说实话他还专门去打听了一下这个丹尼尔的信息,结果学校的教授或导师愣是对这个学生没有半点印象。 这太奇怪了,无论是实力出众还是身份出众,总会有人记得才对。 反正学员丹尼尔不用参加集训是甘子夫院长亲自批准的,或许老院长已经心如死灰放弃了挣扎了吧。 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位名叫丹尼尔的学生依旧没有来参加集训。 艾文他们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 「我们真的能在这样的赛事中不丢人显眼?」 「反正我们就是去抗旗,应该也不会有人对我们抱有太大的希望吧,连院长大人都从未对我们训话。」 但为什么,内心的压力还是这般的强烈,强烈到有些不甘。 维吉亚其他人也在期待和担心着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到来,在等待着水资源运进维吉亚。 而布鲁克此时正在圣明威修道院内努力地餵秃子,恨不得每一刻钟都餵一次。 窒息的爱让贪吃的秃子都挺着个大食囊逃跑了。 路易斯的侍卫罗兰,一位贵族魔法师,正拿着一颗红宝石吸取着红宝石里面的的魔力。 世界的力量体系有很多,但最终无论是任何属性的能量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利用率的不同罢名字叫法不同 。 比如作为火系魔法师的罗兰,这种火属性的红宝石蕴含的能量就十分适合他,光是这么一颗就相当于吃下一头羊,所以有些职业特别花钱,天赋差不多的情况下一个只买得起饭食的魔法师的进步绝对不可能比得上一位吸取宝石能量的贵族魔法师。 罗兰正在冥想,按理个人的房间没有人允许是不会被打扰的,但圣明威修道院里面不全是人。 一只秃毛鸟疑惑地从门缝里面挤进了一个脑袋,好奇地朝里面张望。 然后歪着脑袋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站在冥想地罗兰面前,秃子眨巴着眼睛看着罗兰手上的那颗大手指粗的红宝石,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秃子吧唧了一下嘴壳子,然后伸嘴叼着红宝石,脖子一伸吞了下去,掉头就跑。 这事儿它以前没少做,轻车熟路,怎么说呢,艾维克·弗朗西斯那糟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带着它发家致富的。 第106页 它秃子可是出了名的江洋大盗。 秃子老爷不过重抄旧业。 罗兰冥想被打断,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魔法师冥想的时候是非常脆弱的,但会用精神力警戒周围,避免意外发生。 罗兰一脸惊讶地看着那逃串的秃毛鸟,这不是布鲁克养的那只宠物吗? 奇怪,为何对方偷偷潜入他身边,他的精神警戒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终秃子老爷没逃掉,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布鲁克正全身颤抖地提着秃子一个劲儿抖,大指头那么大一颗火属性的红宝石,卖了他也赔不起。 秃子闭着嘴,打死它都不吐出来,你抖你抖,你随便抖,啧,还是打劫致富快,秃子老爷要重回富豪第一宝座,要不是艾维克·弗朗西斯那该死的老头非得搞什么解放全人类,把财产都散尽了,它何至于再干强盗这一行。 反正吃进秃子老爷肚子里面的东西,谁也别想扣出来。 最后,心胸宽广的罗兰魔法师并没有太过为难布鲁克,看在布鲁克最近服务周到,态度热情,人除了嘴巴瓢了一点还算老实诚恳的份上,大方的没有计较。 只是……布鲁克背上了点债务就是了。 布鲁克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有一种一遭回到了当流浪者身无分文时的感觉,不,比身无分文还可怕,他欠下了巨款。 等房间的门关上,罗兰都能听到布鲁克发疯的声音,哭得好悽惨。 罗兰:「?」 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其实一块红宝石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并非一定要布鲁克偿还,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些他讨厌的欺压平民的贵族,但明明是他自己损失了一块红宝石? 房间内,布鲁克正在床上打滚:「完了完了,我的人生全完蛋了,我的心爱的葡萄庄园看来是买不上遥遥无期了。」 「死秃子,你吃什么不好,你吃那又硬又没味道的红宝石干什么。」 「你……不从嘴里吐出来,你也得给我拉出来。」 那么坚硬的宝石,秃子那玻璃胃应该是消化不了的吧,到时候他洗一洗再去还给罗兰,恩,当然红宝石如何找回来的还是不要告诉罗兰的好。 但布鲁克也不太确定秃子会不会将宝石都给消化掉,毕竟秃子和普通的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布鲁克越想越伤心,忍不住愤怒地瞪向自己养的强盗。 结果秃子老爷打了一个饱嗝,眼睛中从未有过的光亮直冲布鲁克。 布鲁克的哀嚎额然而止,繁杂的记忆开始冲击布鲁克的脑海。 精神干涉,这一次间隔的时间这么短,且干涉力度大了不少,至少增加了一个量级。 是因为那颗蕴含远超过普通食物能量的红宝石? 布鲁克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心,因为目前看来,想要扣回那颗红宝石恐怕是没戏了。 布鲁克一咬牙向外冲去,开源节流,一身债务估计是逃不掉了,脑海中的新的鍊金宝具怎么也不能错过,不然他真得哭得维吉亚下大暴雨。 布鲁克这次去的是维吉亚专门的鍊金室,鍊金术士需要的工具实在太多了,谁也不能保证准备得齐全,这就滋生了这种鍊金室的出租业务,他们会提供十分不错的鍊金条件,更完善的鍊金工具供给不同的鍊金术士重复使用。 比起让鍊金术士去购买可能只会使用一次的鍊金道具,以后可能都不会用到,这种租借反覆利用的方式也颇受鍊金术士喜爱。 只不过,租金也不便宜。 当然他们除了提供鍊金密室,鍊金台和工具等,还会售卖鍊金材料,对于鍊金术士来说,是一个方便且还算划算的选择。 布鲁克缴钱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谨慎地询问道:「先生,需要给你请医师吗?你的脸色不太好。」 布鲁克心道,伤心得心都凉了,脸色它能好看到哪里去? 都说鍊金术士是一个花钱的职业,他算是见识到了,副业可比他主业花钱多了,看看他们虫术士,跑去维吉亚大山脉抓昆虫然后埋头苦练就行,哪里这么多……这么多花费。 嘤。 布鲁克购买了一些材料,然后进了鍊金密室。 密室内工具还算齐全,鍊金台,各种坩埚,各种锻造台雕刻法阵的工具等等。 布鲁克心道,都是他花了钱的,这一次可不能亏本。 撸起袖子开干,因为……即便不使用任何材料,在这室内多呆一分钟也得多算一分钟的钱。 火焰开始点燃,鍊金的器械开始运转。 世界上最伟大的鍊金术士咬牙切齿地,痛心疾首地开始了他的艺术表演。 时间被遗忘,生命的意义似乎都只剩下了手上的道具。 神秘的线路组成了鍊金法阵,能量在线路中通畅的流动,这是一门艺术,旷世的杰作。 鍊金密室的灯光合适到了极点,任何的声音都是过程的音符。 等成品托在布鲁克掌心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是一件巴掌大小的铜钟,上面雕塑着飞鸟,丛林,鸟飞林间,溪水潺潺,流转波动,树木,山石,花鸟共同组成了一幅生机泯然的雕刻壁图, 奇妙的鍊金线路就藏在这幅画里面,浑然天成,说实话估计没有人能够想像,这是一件鍊金产品。 第107页 布鲁克感受着微弱的力量在图案中的线路中流淌,耳边似乎听到了鸟语溪流一样的声音。 「鸟音山水钟。」这是它的名字。 布鲁克拖着铜钟,认真感受着,和先前的偏于生活,孕养昆虫的玛雅陶碗,冷暖自如印,《向日葵》,以及蛙锣都不一样。 布鲁克感受了一番后,睁开眼,身体内的咒力开始输入进手掌中的铜钟。 鸟鸣声起,溪水流淌如在耳边。 以及布鲁克的低语:「鍊金武装,鸟音山水钟!」 「嗡!」 鸟起惊鸣,溪水滚动,一道水色金钟将布鲁克的身体环绕其中,飞鸟在周围腾飞,水流在旋转,巨大的金钟勾勒出一副……优美的画面。 布鲁克张了张嘴。 或许……或许一个堪比工业革命的时代真的被他亲眼看到了。 布鲁克离开鍊金密室的时候,因为使用超时,又支付了一笔费用。 「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医生吗?」 「你都面无血色,跌坐在地上了。」 「先生,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快,快去叫医生,这里有人晕倒了。」 布鲁克努力地站了起来,因为叫来医生又得花钱,那时他怕是真的两眼一抹黑再也爬不起来了。 布鲁克向圣明威修道院走去,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看了看手上的铜钟,然后换了一个方向。 不行,如论如何他得找补一点回来,不然就今天这花费,他晚上睡觉都得哭出来。 傍晚,艾文·史蒂夫拖着集训了一天的疲惫的身体和朋友告别,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天按时来集训,一刻也不迟到,这在以前绝对是无法想像的。 「仅仅是因为……自己也是维吉亚人?」 「维吉亚的荣耀绝不允许被玷污?」 艾文摇了摇头,但有用吗? 更多的应该是徒劳吧。 明知道徒劳,但却还是打破以前的习惯,每天都来集训,连他自己都有点看不懂,不光是他,乔治,亨利,杰克都一样,除了那个依旧从未见面的丹尼尔。 艾文有些心事的拖着疲泛的身体,这时上方似乎有什么阴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艾文抬头,就看到一只趴在墙壁上的「巨大蜘蛛」正歪着头,如同看到了什么渴望的东西,眼睛都绿了地盯着他。 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都射出了金券才有的光芒。 第39章 阴阳怪气布鲁克 艾文·史蒂夫身体都是麻的, 如同被一道闪电噼中,浑身上下酸麻得很。 眼前这个死变态和他也算是「老相识」了。 他还记得上一次这死变态强迫他让他在维吉亚公众面前,叉腰举剑, 大喊什么为了正义,惩戒城市恶徒等等让人羞耻到极点的话。 如今那些话被维吉亚的小孩学去了, 有时候走到街上就能听到有小孩突然大喊什么「我是城市英雄,在我面前维吉亚的邪恶无所遁形。」 是的, 就是这么热血傻子一样的口号,小孩子喊喊也就罢了, 但他可是当着无数人也这么喊的。 现在他听到这些,都能条件反射地想要挖个洞钻进去。 本以为这死变态终于放过他了, 他才松了一口气, 结果, 又……出现了。 艾文·史蒂夫身体酸麻得有点抽。 墙上上「巨大蜘蛛」 的脑袋歪着看着他:「听说你加入了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队伍。」 「你……想赢吗?」 艾文·史蒂夫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想不想赢?说实话, 肯定是想的,不然他这么多天不断的艰苦的集训是为什么, 虽然他也知道不可能,他有几斤几两,他的那些队友什么实力, 除了那个没有见过的丹尼尔,他心里清楚得很,但像他们这样的队伍,那个丹尼尔的实力估计也半斤八两, 那人甚至连临时努力一下都不愿意。 艾文内心虽然有些不甘,但又不得不承认, 他们的队伍不可能赢,哪怕是赢一场都不可能。 「想赢其实也并非没有办法, 就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胆量,勇气和决心。」对方的声音继续传来,就像来自魔鬼的诱惑。 赢的可能吗?艾文沉思着,只要有胆量勇气决心就有赢的可能? 是谁给的对方这样的信心? 即便是他们的院长和他们的传奇虫术士的父亲都不敢说出这话。 艾文·史蒂夫应该是不相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艾文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嘿」了一声:「我能有什么目的,一切都是为了维吉亚,为了永不屈服和永不承认失败的维吉亚。」 艾文都差点笑了,一个杀人犯,一个维吉亚的通缉犯,说什么为了维吉亚。 「当然,我给你的帮助也并非是免费的,你需要支付一点点合理的费用,你懂的,维吉亚有句老话说得好,天下没有免费的面包除非它已经腐烂。」 艾文问道:「什么羊的费用?」 那人:「类似金券之类,能在维吉亚流通的等价物品也行。」 艾文都不免抬起了头,钱吗?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那还能是事儿? 艾文:「我如何相信你?」 那人想了想:「你可以先支付定金,每取得一场胜利,你支付给我一定的报酬,怎么样?」 第108页 艾文有些惊讶,即便是欺骗,最多也只能欺骗他一点钱而已,因为按照这人的约定,必须得每胜利一场才给后续的费用。 对方想要得到更多的报酬就必须尽量让他的队伍赢得更多。 艾文·史蒂夫有些心动,因为在毫无信心,甚至没有任何人看好的时候,一个期待给到了他,虽然他还是无法想像怎样才能做到……恩,他的目标也不是赢,只要能上场后不丢脸就行。 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规则他已经了解过了,属于积分制度,并非一场输了就被淘汰,而是通过和不同队伍战斗积累积分的模式最终进行淘汰,也就是即便是最垃圾的队伍也得上场至少打上几场,才会在初赛中被淘汰。 仅一场丢人也就罢了,但一次又一次的丢人现眼,他们可承受不住,没有人承受得住维吉亚人期盼的目光。 艾文谨慎地问道:「赢一场,多少钱?」 那人舔了舔细长的舌头,眼睛中贪婪的光芒在闪烁:「一场一颗红宝石,大拇指那么大。」 大拇指那么大的一颗红宝石可不便宜,但对艾文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甚至艾文用疑惑的表情看向那人:「当真?」 即便没有信心,但就这么点红宝石,他其实也乐意尝试。 那人肯定的「恩」了一声。 艾文沉思着,但他怎么感觉对方的目的不仅如此,又或者说这样的价格对方找任何人,别人都会欣喜的答应,而不是找他们这样一个必定拖后腿,扶都有可能扶不起来的队伍。 那人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又道:「在没有取得胜利前,你只需要支付一颗红宝石作为定金就可以了。」 艾文的手都忍不住握成了拳头,倒不是生气或者愤怒,而是激动,他们忧心忡忡的事情,真的一颗红宝石就能解决? 或许是代价太过低廉,艾文决定尝试一下,怎么说呢,对于这个变态,他虽然觉得对方十分危险,甚至喜怒无常让人无法猜测,但艾文也在「多次」的接触中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人惧怕的杀人恶魔,他其实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杀意,只要自己不惹怒他的话。 若对方要取自己的性命,以前有太多的机会了,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这也是艾文敢尝试一下的重要原因。 艾文甚至都没有犹豫,取出一颗大拇指大的宝石扔了过去:「我们需要怎么做?」 称唿已经变成了我们,代表成交开始。 那人摸了摸宝石的成色就赶紧收了起来,然后道:「很简单,只需要做到两点,我就能保证你的队伍获得胜利。」 「第一,我会教你一门虫咒,一门可能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需要那么一点点勇气,决心的一门虫咒。」 「作为维吉亚人,为了维吉亚的荣耀,你应该能做到吧?你懂的,一般的虫咒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让你这样的实力和各省最顶尖的参赛者媲美。」 那人不等艾文皱眉地询问是什么样的虫咒,就直接道:「第二,我租借你一个鍊金道具,每日收费的那种,恩,和先前的交易条件一样,在没有获得胜利之前,你只需要支付少量的租金,等以后胜利一场,每一次支付租借的正式费用。」 艾文脸上一抽,果然想在全国官员选拔大赛这样的赛事获胜,怎么可能几颗红宝石就能解决,原来真正的坑埋在后面等着他呢。 一天算一天的租金,即便每一天的租金不多,但持续到正式大赛,恐怕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别说后面胜利后的什么正式租金。 艾文正皱眉,这样明显的坑他跳是不跳,他即便钱多也不傻。 而那人直接将一件东西抛投了过来。 艾文条件反射地接在了手上,是一件精美的铜钟,鸟水花纹颇为别致奇特。 那人:「这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鍊金武装,名鸟音山水钟,使用得当,能在大赛上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艾文正疑惑,这么一个玩意能帮到他? 那人已经开始了虫咒的教导。 「当然,捷径毕竟是捷径,想要依靠捷径和那些锻鍊多年的真正的高手和天才媲美还差点远。」 「不过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准备好承诺的钱就好了。」 艾文:「……」 还有什么安排? 说实话,能不能赢其实一直不是他能想的,他只要不在台上当丢人现眼的显眼包就行。 艾文心道,需要一点点代价和一点勇气的虫咒吗?若是一点点他艾文还是有的。 艾文还想询问点什么,抬头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人:「……」 来去无踪,神神秘秘的。 「奇怪得很。」 「到底能不能成?」 …… 布鲁克回到圣明威修道院时,脚步轻盈,连路过的路易斯都听到了布鲁克哼着的小调。 路易斯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是说这位侍者欠了罗兰一屁股债务,正痛哭得哭天撼地? 罗兰还在路易斯面前询问过,他让一位贫穷的侍者背上了对对方来说不小的债务,他是不是过分了。 路易斯看着布鲁克现在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又或者已经被刺激得都不正常了。 布鲁克回到房间时还在嘀咕:「果然说得没错,鍊金术士老赚钱了。」 第109页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什么东西放进了房间抽屉里面的一个盒子里面,关得严严实实的。 布鲁克的床上,一只秃毛鸟从被子里面伸出脑袋偷偷摸摸地疑惑地观望着。 等布鲁克若有所觉地回头,秃子已经将整个身体缩进了被子里面。 布鲁克都没有怪秃子偷抢罗兰红宝石的事情了,半夜的时候还给秃子准备了夜宵,烤好的肉干,一副诱哄地说着:「吃吧吃吧,多吃一点。」 秃子一边张着嘴一边斜着眼睛:不对劲不对劲,布鲁克有点不对劲。 布鲁克没有拿菜刀砍它,反而如此谄媚。 谄媚之人必有所图,它十分清楚,但这愉快的谄媚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秃子吃得饱饱的。 夜深人静,布鲁克也睡了过去,关于罗兰的债务,他得过一段时间才能还得上,对于一个普通的平民来说,那绝对是一笔非常惊人的欠债。 被子中,秃子的脑袋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床边的柜子,盯了整整一个晚上。 接下来几天,布鲁克每天都将秃子带在身边,也不知道是下意识地在防着什么还是想尽可能将秃子餵起来。 多餵一点总是好的,特别是能在路易斯那蹭饭的时候。 外面关于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讨论也达到了最高峰,甚至已经有无数的维吉亚人在为去观看大赛做准备了。 怎么说呢,维吉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盛事了,无数人抱有期待的心情。 当然担忧肯定也是有的,虫术士退出歷史的舞台一直是维吉亚人的心病,一个退出舞台只剩下维吉亚还传承着这个职业,真的是被歷史的潮流所淘汰的原因? 很多人都想看看也想知道,他们维吉亚的虫术士在这次大赛中的表现。 内心的矛盾和期待,估计除了维吉亚人没有人能够理解。 以及所有人都期待着那条铁路修好,将水源运进维吉亚。 圣明威修道院。 小吉米今天开心坏了,找到布鲁克,在布鲁克面前举着两张铜券。 「我给路易斯老爷整理他的武器,他给了我两个铜券当报酬。」 其实路易斯他们经常会给这些孩子一些事情做,比如整理一下武器什么的,然后给这些孩子一点水或者点心作为报酬,这也让布鲁克的压力少了很多。 但很少会直接给钱。 这么小的孩子,手上若是有了钱,未必是好事。 布鲁克看了看小吉米手上的两个铜券,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然后伸手接过:「小吉米,想不想像其他虫术士一样,在我们维吉亚随便的攀爬?」 小吉米眼睛都通亮了起来,赶紧点点头。 他也偷偷学习过虫行术,但是老是从墙壁上摔下来,小屁股蛋儿都差点给他摔开花了。 布鲁克摇了摇手上的两铜券:「这就当是学费了。」 虫术士教导虫行术,两个铜券的学费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但布鲁克以前是流浪者,现在是个平民,学费自然要大打折扣。 正路过的路易斯看得有些皱眉,布鲁克这个贪婪的地精,连小孩手上两张微不足道的铜券都不放过,难怪其他人都是给这些小孩水和点心从不给钱。 路易斯看了看圣父的雕塑,他得找个时间和布鲁克谈一谈,不要被金钱玷污了内心,走上歧路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 听罗兰说,布鲁克这小子最近甚至贪婪地准备将图书室那些书籍都收费观看了,罗兰仅仅是找到了一本《重生在独眼巨人的时代我成了大领主》的奇怪的书,署名还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这类的书在图书室还有好一些,比如《重生在维吉亚公国,我的传奇虫术士之旅》,《重生之工业復甦,我引领的时代》,《文化入侵虫国时代》等等。 罗兰也就看得痴迷了一些,布鲁克就眼睛绿油油的示意了好几次。 这些书籍罗兰专门找斯伯蒂斯鑑定过,和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以前的那些作品,比如《悲惨世界》《战争与和平》《巴黎圣母院》等,风格十分不同,看上去仅仅是冒着艾维克·弗朗西斯的名字写的。 但斯伯蒂斯也无法完全确定,因为艾维克·弗朗西斯太伟大了,也太不可琢磨了,他已有的作品本来就风格多样得让人无法置信,完全无法想像它们能出自同一人之手,若出现新的未知风格也并非没有可能。 斯伯蒂斯还专门看了看这些书,怎么说呢,毫无文学的深度,但看得就是让人停不下来,看了一章还想看下一章,就像是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在里面一样。 也难怪布鲁克想收费,因为除了罗兰,最近路易斯的贵族护卫队的人也逐渐在罗兰的影响下,开始迷恋这些有点怪异的书籍了。 这些书籍也并非完全一无是处,对于研究独眼巨人研究虫国时代研究工业时代的起源提供了一些参考价值。 即便是冒名写作,也十分肯定,作者应该也是艾维克·弗朗西斯一个时代的人,那些磨砺和经歷没有经歷过那些时代应该是很难创作出来的。 此时,布鲁克正在教小吉米虫行术。 小吉米后面还站了一排小孩。 布鲁克看了看手上的两个铜券,然后看向小吉米:「你的这两个铜券是不是太值钱了?」 小吉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反正……反正教我一个也是教,全部一起也是教。」 第110页 布鲁克:「……」 逻辑真是强大,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小吉米:「有什么大赛要开始了,可热闹了,我们准备学会了虫行术也去看。」 布鲁克眼睛一转,也好,大赛这等盛事,观众肯定多,到时候让这些小孩全部去现场给他卖面包。 小投入大回报。 这两个铜券就当是投资了。 布鲁克的手一手提着一个小孩按在了墙壁上,让他们的身体贴在光滑的石壁上,两小孩手臂和双脚划得欢快到不行,笑得嘎嘎的。 布鲁克:「虫行术的根本讲究的不是稳定,而是惯性。」 「恩,小屁股甩起来,就像一条响尾蛇,然后藉助惯性控制方向和速度……」 这是维吉亚最基本的技能,不会虫行术在维吉亚的道路上都十分难「行走」。 布鲁克教着一堆孩子,一群银铃般的笑声,估计没人能想到这些孩子以前经歷过怎样的磨难吧。 笑声能驱赶走一切的阴晦,老约瑟夫在旁边都慈祥地看了好久。 布鲁克这孩子在其他人看来是有一些坏习惯的,他其实知道很多人叫布鲁克贪婪的地精,但不可否认的是,布鲁克的内心是善良的,他当初就没有看错。 其他人也就看个热闹,倒是有位在虫术上有些研究的信徒疑惑地看了很久。 「古术,响尾蛇?」 现在维吉亚的虫术,其实经歷过几次的简化,为了让更多人掌握和理解,好处也很多,能将学习虫术的门槛降低。 但资深的虫术士发现,要想真正的在虫术上有所成就,最终还是得回到最古老的虫咒的研究,也就是那些古术。 两者一种是为了让虫术更加普及,一种是为了更加深入研究,其实也不矛盾。 布鲁克乱七八糟的教着,也就能看到响尾蛇之术的一些影子,估计就算真的是虫术专家来了也未必能够确定。 或许是在哪位厉害的虫术士那无意间看到的吧,毕竟一位平民去研究古虫术,太吃力了。 日子平淡又热闹,布鲁克现在是真想去收二楼图书室看书的人的阅读费了,最近艾文三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都没有来了。 怎么说呢,除了路易斯他们,艾文三人人数虽然少,却是布鲁克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小费给得老足了,至于老约瑟夫的那些信徒,最多只能收到一点面包费,人多但消费力度肯定比不上艾文他们,只能当成是极少成多,比较稳定的客源。 布鲁克搓着手,图书室收费阅读的事情他得安排上,结果还没有上楼就遇到了正义骑士路易斯。 路易斯手上正拿着一本名叫《如何克服贪婪》的书籍,郑重的充满期盼的赠送给了布鲁克。 布鲁克拿着书都在那愣了好久,脑袋上全是问号:「???」 他这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阻止他收费? 如何克服贪婪? 布鲁克头疼地抓了一下脑袋:「一个骑士为什么总想着去抢神父的工作?」 难怪帝国那些高层总称唿路易斯为正义骑士,恩,这老实人怎么脑子就转不过弯。 夜深,布鲁克的房间无人,被留在床上的秃子悄悄咪咪地爬上了柜子,然后伸长爪子使劲往柜子里面抓。 楼下,路易斯遇到了那个黑衣人。 路易斯有些意外,黑衣人好几天没有出现了,现在出现他还以为黑衣人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需要共享。 结果,黑衣人语气怪异地开口:「冕下,你知道为什么很多帝国的平民会受到救世军的蛊惑与帝国为敌吗?」 「为什么正义勇敢悲悯的骑士却被自己的子民抛弃,却失去了他们的信任?」 路易斯旁边的斯伯蒂斯等人都惊呆了,这个黑衣人今天吃错药了啊,什么话都敢当着他们的冕下的面说。 什么被自己的子民抛弃,什么失去了信任,这是在打帝国的脸,在打他们冕下的脸。 斯伯蒂斯赶紧插嘴道:「那些人不辨真假,这是帝国之憾也是冕下之憾。」 斯伯蒂斯十分肯定,这些绝对不是他们冕下的错。 黑衣人「嘿」的讥笑出了声:「难道不是那些什么教人道德品质的书看多了看得正义过了头,脑子都不好使了?」 「比如,最近维吉亚都在讨论水源运进维吉亚解决旱情的事情。」 「这事本是由冕下主导,但现在有几个维吉亚人在谈论的同时提起冕下?」 好生想想其中的关键吧,还一天想着教导别人克制贪婪呢?为什么一个正直勇敢悲悯遵守秩序的骑士都没有好名声,甚至被人诋毁,反而是那些帝国叛军却成了平民口中救世军一样的存在? 看看现在维吉亚人讨论水源运输却从不提解决该问题的路易斯的名字,就可以见一斑。 是的,黑衣人是来阴阳怪气的。 「做好事,你得让人知道,你要是不好意思宣传至少你也偷偷写一篇日记。」 路易斯:「?」 这种事情还……专门自己记录下来? 难道不羞耻吗? 黑衣人:「若是你不好意思写,我可以帮你写。」 第40章 魔幻之城,维吉亚! 写……写日记。 即便不是路易斯这样的遵循古老骑士精神的谦卑之人, 像斯伯蒂斯都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羞耻,因为以黑衣人的说法,这日记所谓的「偷偷写」, 其实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第111页 光是想想,一边将自己的事迹写下来, 一边幻想着有人称赞他所做的善举,无论是路易斯还是斯伯蒂斯等都不由得一个激灵。 难道不觉得难为情? 何止是难为情, 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羞耻得脑袋都埋进□□, 羞于见人。 黑衣人一见众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贵族的优雅和体面啊, 说实话正是这些让帝国的贵族们还保留着他们最基本的礼仪,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 连帝国叛军欺负到他们脸上了, 他们都被那所谓的羞耻感逼迫得无计可施。 黑衣人:「路易斯冕下的坐骑为何会被自己的子民所杀?」 「不正是因为他们觉得救世军才是正义的一方,不正是觉得前去拯救他们的路易斯冕下是阻碍他们过上幸福生活的邪恶的帝国侩子手?」 「但事实如何你们比任何人更加清楚更加了解实情。」 「帝国的叛军宣传着他们荒唐的救世的理念, 他们用尸水染这种相当于瘟疫一样的疾病来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就像拿着枪的强盗口口声声吶喊着要开创一个没有强盗的世界,就像土匪们吆喝着希望这个世界再无抢劫, 你们相信吗?」 无论是路易斯还是斯伯蒂斯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在他们看来,所谓的救世军何其的荒谬, 他们的那些宣言就像不攻自破的谎言,稍微有点智商的人想一想, 都知道多么的可笑,拿着刀枪杀人的人却到处吶喊着自己的伟大。 但…… 但不可置信地就是, 还真有无数人相信救世军那一套,帝国的平民,甚至贵族,各行各业的商人,以及位居帝国高位的一些官员。 荒唐得让人无法理解,那么一想就明白的谎言,为什么就有人深信不疑?反而是他们如同太阳一样炙热的冕下,却被各种来自他人的恶意的猜测所困扰。 黑衣人:「写日记可是一个优秀的传统,比如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就喜欢偷偷写日记,将他的小秘密都写进小本本,然后让后人观摩。」 「我记得不错的话,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有一本亲笔日记,帝国和帝国叛军争夺了无数年。」 路易斯和斯伯蒂斯等人不由得看了一眼黑衣人。 黑衣人为何此时要提那本日记,是因为刚好说道这了还是有什么目的? 那本日记现在刚好就在路易斯冕下手上,上面除了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一些生活记录还隐藏着一些秘密,比如……智慧鸟。 不过这黑衣人倒是说出了一件让他们以前没有反应过来的事情,连……连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都写日记,都偷偷摸摸地将他的伟大经歷和一些内心想法记录在日记中。 怎么说呢,若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一件事,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将他藏在心底,艾维克·弗朗西斯这么伟大和智慧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 他们冕下要是写日记,似乎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斯伯蒂斯倒是觉得黑衣人说得不错,像给维吉亚修復铁路这一类的事情,他们冕下做得并不少,但就像现在的维吉亚一样没有谈论他们冕下所作的功绩,帝国的公民很快就遗忘了他们冕下的那些努力。 斯伯蒂斯有时候是愤怒的,是为他们冕下感到不值,但路易斯冕下觉得都是他子民,做这些本就是他应该的,所以斯伯蒂斯等人听到黑衣人说这些的时候,心里的那根委屈的弦难免被拨动了起来。 他们知道黑衣人让他们冕下写这份日记的目的是什么,虽然难为情了一点,他们若是当事人恐怕也觉得脸皮未免太厚了,但其实写一写也……也是好的。 看看像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不都一样写日记,他们可没有玷污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这位伟人的意思,都是事实,那本日记还在他们手上呢,上面的内容老精彩了。 黑衣人:「我知道你们贵族嘛,从小礼仪什么的学得太多了,脸皮薄,写日记什么的还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帮你们写。」 众人:「……」 他们倒是不介意写日记,他们介意的是这本日记按照黑衣人的想法,是要公之于众的。 黑衣人已经拿起房间的纸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速度十分快,特别的流畅,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字体十分的漂亮,一看就是经过名家指点。 黑衣人写完,直接递给了斯伯蒂斯,这类事情一般都是由斯伯蒂斯替路易斯处理,而且黑衣人觉得路易斯应该有点难为情看自己的丰功伟绩的。 斯伯蒂斯快速的浏览,因为字迹十分漂亮,十分方便阅读,所以阅读的速度极快。 众人看向斯伯蒂斯:「怎么样?」 斯伯蒂斯犹豫了一下:「的确是按照刚才的意思所写的内容,并没有多余的其他东西。」 也就是说这信没有夹带私货,这黑衣人没有藉助他们冕下的日记偷偷干些什么。 众人心道,那么斯伯蒂斯刚才为何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黑衣人赶紧对路易斯道道:「既然内容没有问题,这种事情要赶快,要是维吉亚的子民也像帝国其他行省的子民一样被帝国叛军蛊惑加入了他们,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路易斯艰难地点了点头,他曾经四处扫荡帝国叛军,在那些行省中,若帝国的子民都偏向对方,他知道那是一种多么让人难熬的困境。 第112页 至少维吉亚的子民性格十分的朴实,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维吉亚的子民不被矇骗,以及让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简单一点。 「这事就由斯伯蒂斯处理吧。」 斯伯蒂斯张了张嘴,可……可日记上的内容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内容,但它好像多了一些艺术加工,怎么说呢,黑衣人给这日记润了润笔。 若是普通人看到也没什么,就是他们作为冕下最亲近的人觉得,若是他们冕下看了,都……都会觉得润笔得让人脸红的程度。 斯伯蒂斯正要说什么,就被黑衣人拉走:「麻熘的,办事去。」 斯伯蒂斯:「可是……」 黑衣人心道,还可是什么,就他那文笔,一点问题都没有。 黑衣人:「你想想,你们路易斯冕下曾经受到了多少无辜地指责和误会,连身为骑士的坐骑都被自己的子民杀了。」 斯伯蒂斯沉默了,如同一击重击直接击在了他的心上。 是的,他们冕下最关心的子民,曾经却深深的伤害了冕下。 而他现在仅仅是去宣传一下他们冕下的真实的事迹,恩,稍微艺术加工了一点,但那有什么,比起帝国叛军的歪曲事实,比起他们对帝国子民的蛊惑诱导,他不过是将事实讲述出来而已,虽然美化了那么一点点。 斯伯蒂斯一咬牙,让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知道,他们的冕下多么热爱他的子民,让他们忏悔去吧,至少在维吉亚,帝国叛军休想再故技重施。 黑衣人眼睛都笑眯了。 接下来几天,一股小风在维吉亚吹拂蔓延。 一个名叫《维吉亚娱乐周刊》的小报纸突然之间火爆了起来,原本它的售量在维吉亚众多报刊中只是小众,但如今其中一篇报导突然火爆了,并迅速疯传,购买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因为上面有一篇关于他们帝国冕下的亲笔日记被公布了出来。 日记的内容记录了路易斯冕下为了修復通往维吉亚的铁路,如何和帝国那些思想顽固的高层努力周旋辩争。 怎么说呢,通往维吉亚的铁路,修復起来有何用? i 又没有人去维吉亚,又没有物资会进行运输,总的来说就是浪费钱,还是让帝国出资进行修復,那些帝国官员顽固得怎么也不愿意答应。 但他们的冕下啊,觉得维吉亚的子民也是帝国的子民,在维吉亚遭受干旱灾难的时候,作为帝国就应该伸出援手,理所当然。 他们的冕下用他的大爱努力地争取,一次又一次地努力,甚至还在那些帝国高层的逼迫之下受了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委屈,这才最终促成了这条铁路的修復工程。 反正日记上虽然轻描淡写,但也将和他们维吉亚息息相关的铁路修復的过程展示了出来。 路易斯冕下并没有遗忘维吉亚的子民,并没有因为修復铁路会花费很多钱就置他们不理,反而在一次一次帝国那些官员的反对中坚持着他的理念。 字里行间真情实意,是一个真正的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炙热的深爱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子民的帝国继承人。 维吉亚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路易斯冕下的这篇日记。 原本维吉亚最近对路易斯冕下是有些怨言的,因为路易斯冕下下令阻止了菸草的种植和炼油厂的修建,不知道阻了多少人的财路,可想而知这些人的内心会有点想法也是正常的。 但这篇日记一出,风评好像开始慢慢变了。 没看到他们的冕下多么努力才促成了铁路的修復,是真的在帮他们维吉亚解决旱情的问题。 或许先前冕下的那道命令也可能有什么深意也说不定,这么大爱无疆的冕下,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看不得他们维吉亚人富裕一点,也没有这么做的任何理由。 路易斯冕下的形象通过这篇亲笔日记,开始在维吉亚人心中萌芽。 是多么的勤勉,才在受到了委屈之下还尽力为维吉亚争取到了这条铁路的修復,肯定是有那么一点点委屈的吧,所以才偷偷地将内心的情绪写在了自己的日记中。 反正,各种猜测,各种讨论的声音都有。 此时,黑衣人正和斯伯蒂斯在一起。 斯伯蒂斯有些忧心地问道:「其实还有很多漏洞。」 「比如帝都离维吉亚十分遥远,这么一篇日记怎么这么快速地传到了维吉亚?」 「比如,日记这种东西是十分隐秘的,还是路易斯冕下的日记,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刊登在维吉亚的报刊上。」 「这些漏洞有太多不值得推敲的疑点了。」 黑衣人认真地看着斯伯蒂斯:「斯伯蒂斯,你难道不觉得,其实世上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仅仅是少数?」 斯伯蒂斯面露疑惑:「」 黑衣人:「你说的这些漏洞无比的正确,但……」 「但你想过没有,帝国叛军的那些荒唐的救世理念,为什么就那么多人相信,他们的那些骯脏的隐秘的手段为什么被他们蒙蔽的帝国子民就是看不到?是因为没有聪明人看出来他们的把戏?」 「不,斯伯蒂斯,肯定有像你一样的人,看得明明白白,但是大部分人……大部分对帝国叛军一知半解只听到一些甚至都不算事实的帝国子民呢?他们可不会仔细地去筛选消息的正确性,去寻找其中的这些漏洞,他们只是在被动的接受信息。」 第113页 「斯伯蒂斯,即便是你现在出去给维吉亚的子民说出你看到的漏洞,我敢打赌,就算你在人流最多的地方进行演讲,相信你的人也只会是为数不多者。」 「这才是真实,这也是为什么,帝国叛军那些荒唐的理念却能拉拢那么多偏向他们的子民的原因。」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消息散播出去而已,至于所谓的漏洞,想要将这些漏洞全部填补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斯伯蒂斯陷入了沉思,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 事情的真相真的重要吗?或许……或许颠倒黑白的消息的传播,哪怕再不实,只要先传播出去就可以了。 太荒谬了。 但帝国叛军好像……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手段太卑鄙了。 额,好像他们现在也在使用着同样的手段。 不对,他们散播的符合事实,仅仅是这……这黑衣人润了润笔。 他们可……可要比那些帝国叛军诚实公正得多。 斯伯蒂斯如此安慰着自己,但他总有一种错觉,他这一趟维吉亚之旅后,回到帝都的时候,恐怕都快没人认得出他了,他好像整个人默默地就……就被这个黑衣人的做事风格影响了。 那些迅雷一般的手段,的确让他们这些受到诸多牵制没有出过门的贵族耳目一新。 斯伯蒂斯都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节制住内心那一股子「快意恩仇」的爽感。 要是任何人都像黑衣人一样只图痛快而不受规矩,这世界真得乱套,这一点道理他还是懂的,也不过是黑衣人刚好站在他们这一边,帮他们解决了很多他们不好处理的事情,所以他们会感觉这种手段的畅快性,但未必公平公正,就像维吉亚人接受到的信息,虽然大方向是真实的,但有些东西的确是润色之后才有的。 此时,路易斯正脸色深沉地拿着一张报纸找黑衣人和斯伯蒂斯。 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他为了修復铁路在帝国官员面前委屈巴拉? 他自己在字里行间偷偷表现得自己大爱无私,写自己多么的热爱自己的子民? 教廷的赞美诗都……都没这么直接,比如赞美诗中,也仅仅是将圣父比作滋润万物的晨露,养育万物的尘埃罢了。 路易斯才露出影儿,黑衣人就跑了。 斯伯蒂斯也硬着头皮,第一次忙碌得都没时间理会他们的冕下的困惑。 虽然吧,虽然外面那些议论声让脸皮薄的人估计都得一脸羞红,但他们路易斯冕下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爱戴呢。 斯伯蒂斯和其他卫队的人,其实……其实还蛮喜欢听别人讨论他们冕下的,特别是夸他们冕下的时候。 路易斯没有找到黑衣人,倒是看到布鲁克在教一群孩子虫行术。 咕噜正爬在墙上,哈哈哈地转圈儿:「布鲁克,布鲁克,快看我这屁股摇得好不好。」 「我一定是我们冰川鱼人中的第一个虫术士。」 布鲁克:「……」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鱼人虫术士,一般鱼人都是治癒者或者破法者。 当然这也没什么,就像维吉亚人,有的都有第二职业,只不过每一个人都会学习和接触虫术罢了。 小吉米拿着蛙锣,笑得哈哈地时不时敲一下,脚边的那只青蛙跳得老欢快了。 这多出来的一只青蛙,小吉米见人就给人讲述他们之间的故事,嘿,一只被警卫逮捕过的青蛙,罪名是扰乱考场秩序。 这几天,小吉米十分精心地照顾着他这只青蛙,面包没少喂,节约下来的水也多半餵给了这小宠物,时不时拿着蛙锣逗青蛙玩。 布鲁克观察了一会儿青蛙,青蛙的后背上,几条白色的丝带一样的细纹已经开始显露了出来,唿吸之间时不时会喷出一些白色的霜雾。 阿斯加寒霜冻蛙! 对于激活血脉浅薄的昆虫,布鲁克的那些鍊金宝具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布鲁克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了房间,如今他阳台上的那个大蜂箱里面已经老大一板蜂蜜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行第一次的採集。 房间内挂在墙壁上的《向日葵》油画,上面一只枯黄的蝴蝶停在上面。 自从这只枯黄如同枯叶一般的蝴蝶「无意间」飞进布鲁克的房间后,就贪婪地停在那幅油画上再也不肯离开半步。 窗外,那些蜜蜂嗡嗡地:这只枯叶一样的丑陋蝴蝶怎么回事?它们怎么就不能无意间通过窗户钻进去? 这该死的蝴蝶太丑了,快出来和它们一起在外面干巴中眼睛看着,待遇得一样才行。 布鲁克正在想着,《向日葵》对蝴蝶类昆虫也有致命吸引力么? 也对,无论是蜜蜂还是蝴蝶,都会让人联想到花丛之类。 这时,布鲁克突然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眼睛半眯,似乎在看着很遥远的地方。 在维吉亚城市的边缘,也有很多人抬起了头。 天空中传来唿啸的风声,肉眼可见的狂风肆意地刮着。 在没有一丝风的维吉亚的炎热天气这太怪异了。 「风来了?难道维吉亚的气候终于要变了。」 但这风一卷一卷的,如同卷在一起的十几股龙捲风,这和从维吉亚山脉吹来的大自然的风差别太大了。 不过眨眼,那风已经吹近了维吉亚。 第114页 众人这才发现,那的确是一根一根风柱一样的龙捲风,而在龙捲风的中央,隐约有一群人,大部分是年轻人,仅有一些年龄大一些和颇大的。 众人正在惊讶,这时天空中声音传开。 「法兰斯帝国,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特携学生前来参加全国官员选拔大赛!」 哗,譁然。 其他行省来参加维吉亚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人来了。 真正的外乡人,还仅仅是来参赛的教授导师携带的两个队伍,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观众应该还在后面。 那些站在风中的少年人,就是其他省的最顶尖的天才精英,万万人中挑一的存在,是来和他们维吉亚的年轻人比斗的风咒师们! 少年人,意气风发,在狂风中,长袍飞舞,髮丝如同柳絮,一个个星眸明眉。 他们的确有自傲和自信的资本,他们本就是这个年龄段的风咒师的巅峰。 维吉亚人更加深刻地感到,全国官员选拔大赛近了,法兰斯帝国最顶尖的大赛,真的在他们维吉亚举行。 抬头看着那些风之少年,他们热烈地欢迎,但内心也颇为担忧,虫国时代之后的新兴职业,似乎也不容小觑。 是旧时代的虫术士更加的强劲,还是新时代这些兴起于潮浪尖上的新职业者们更甚一筹。 这仅仅是法兰斯三十个行省中的一个行省而已,不过是外面世界冰山一角的展露。 这次大赛,对于维吉亚来说,不仅仅是法兰斯帝国选拔官员,还有……维吉亚人对维吉亚自我肯定,对他们坚持了千年的信念的考验。 在维吉亚人心中复杂的同时,天空的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来者来说,也心乱如麻,甚至更加的震惊。 教科书上提到的贫困偏远的维吉亚在哪里? 高耸如云的烟筒滚滚的漆黑浓烟在那里?他们所处的天空为何如此湛蓝? 是的,湛蓝,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云彩可以不是黑黝黝的,他们第一次知道云彩可以美丽得白皙得如棉。 他们真正地看到了天空,辽阔而美丽,让人忍不住自由翱翔,直击灵魂。 空气中再没有焦油的味道,清新得让人迷恋痴迷。 他们也没有看到贫民窟样式的破旧生锈的铁框搭建的勉强能入住的窝棚,入眼的都是充满歷史的优美的圆拱平顶的房屋,错落有致,以一种古老而独特之美,从未见过之美展现在他们面前。 亦没有见到骯脏的飘满垃圾和金属色彩的七彩斑斓的小河小溪。 他们看到的是,一座环绕在巨大绿色山脉中的高耸的传奇之城。巍峨,挺拔,充满了只有在诗歌中才能见到的魔幻之城。 眼前,是一种对灵魂的冲击。 亏得他们一路上还在担心他们无法适应维吉亚的贫穷生活之类,但现在……他们只想用眼睛看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畅快地唿吸和欣赏灵魂中带给他们的颤慄,是的,战慄,仅仅是远远地俯瞰,灵魂都在为它的美丽而颤抖。 维吉亚……好像,似乎和他们想像中的,和他们书本上简单到极致的介绍完全不一样。 此时,布鲁克也正带着二十几个嚮导出门:「我们维吉亚最好嚮导团的小伙们,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么?」 二十几个孩子,气势汹汹,连小吉米都跺着小腿:「让这些外乡人知道,我们威勐的维吉亚嚮导的厉害。」 「就算是一条外乡的狗从我们维吉亚路过,它也得先照顾我们维吉亚的旅游业。」 第41章 最好的老酒馆 风之都坎而什十省的参赛者, 按理来到一个新的地方,首先就是安排生活所需,比如住宿的酒馆等等。 但他们脚一踏入维吉亚, 就拿着小型摄影机恨不得拍下每一个他们见到的地方。 摄影机的原理和维吉亚大剧院的留影机差不多,不过它们小巧很多, 一样是将光影记录在留影捲轴之中,方便随时播放。 他们准备的留影捲轴原本是准备用来记录大赛的过程, 但此时他们觉得用来记录他们所见所闻一样的重要。 这座维吉亚城是和他们所见过所居住的那些充满钢铁,浓烟, 噪音,异味完全不同的一座城市。 连摄影机里面捕捉到的画面都从未有过的澄清, 光明, 清晰。 所以等布鲁克他们到的时候, 风之都坎而什十省的参赛者还在一脸痴迷地到处闲逛参观, 身上的行李包裹什么的都还挂在身上。 看上去,怎么说呢, 有一种第一次进城的老农极力掩饰着自己的震惊但又表现得无比震惊的感觉。 多少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一群小嚮导:「布鲁克,我怎么感觉他们怪怪的?」 「你看那人,他这也摸摸那也摸摸, 脸上的表情也贼诡异,让我看得都忍不住哆嗦。」 布鲁克还没有回答,咕噜就道:「外乡人都这样,就像路易斯老爷他们, 还不是经常在我们修道院这摸摸那摸摸。」 「但他们为啥这样?」 布鲁克心道,管它呢, 正事要紧,没有入住酒馆正好, 大手一挥,带着一群小嚮导沖了上去。 风之都坎而什十省的参赛者,他们正充满了兴趣根本停不下来的欣赏着这座城市的每个地方。 他们这一刻无比的痛恨,他们以前居然被他们省的那些媒体和教科书都骗了。 第115页 在得知这次大赛在维吉亚举行时,他们省的那些报刊没少报导维吉亚,说什么的都有,但总结起来,都是在说维吉亚偏远贫穷,脏乱差,环境恶劣,厕所都没有。 结果呢? 一群狭隘的带有偏见的高傲者罢了。 是的,偏见,除了这个他们实在想不出那些报刊为何要那么描写维吉亚,他们甚至都没有来过维吉亚就将他们的想像理所当然地当成了现实进行报导。 关键是他们越是这样写,看的人越多,讨论的人也就越多,他们的报刊售卖量也越大,就像这些报刊寻找到了财富密码。 这时手上摄影机的画面中,一群孩子占据了视角,画面中这些小孩用手将嘴角拉扯出夸张的笑容。 坎而什十省的参赛者一愣,作为外乡人,其实他们也知道维吉亚人在关注着他们,但因为陌生主动上来打招唿的很少,这很正常。 但现在这些孩子是? 正疑惑,众人的眼睛突然勐地缩了起来,瞳孔都在颤动,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长着鱼脑袋,鱼尾巴,却有着人类四肢和面部的非人类? 嘶!是非人类种族,天,他们居然看到了消失了数百年的物种! 这长得也太不可思议了。 几百年前的智慧物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种族,此时正拿着个草叉,笑盈盈地站在他们面前! 那种震撼是无法想像的。 别说几百年,就十年几十年,一种事物若不再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等它再次出现时就会让人惊讶。 而现在他们只有在一些古旧的教科书上才会有一点涉猎的物种,居然表情丰富的就那么自然地站在他们面前,真的,他们来维吉亚之前从未想像过这一幕,手上的摄影机不自觉地就对准了小鱼人。 布鲁克上前,完美的侍者礼仪:「各位远道而来的风之都的教授导师还有参赛者,欢迎来到维吉亚。」 一群人听着布鲁克的话,但眼睛就是忍不住往咕噜身上瞟,即便他们伪装得毫不在意,掩饰着他们因为好奇而显得有些没有见过市面的侷促。 布鲁克:「我们是维吉亚迎接外乡人的嚮导,众所周知,外乡人来到我们维吉亚,选择一名有经验的嚮导,能给你们带来成倍的旅途感受,能让你们倍感所值,不虚此行。」 一群人:「?」 众所周知,外乡人都需要一个嚮导? 维吉亚有这样的习俗? 布鲁克:「我见诸位似乎并没有安排好落脚的地方。」 「而我这里有维吉亚最舒适的老酒馆,宽敞,明亮,还带大花园,光是训练有素服务周到的服务生都有二十几个。」 「摆满书架的图书室,独具时代的书籍……」 「食物方面应有尽有,想吃什么维吉亚的特色美食,我们那都可以安排。」 「最主要的是,我们老酒馆是整个维吉亚唯一能调整这炎热气候的地方,无论是入住环境还是条件,都能让诸位以最佳的状态迎接这次大赛。」 布鲁克规范的侍者礼仪倒是让这些人颇为满意。 宽敞,明亮,还带大花园,服务生都二十几个,听上去似乎颇为不错。 不过这些人也长了个心眼,毕竟初来咋到,开始询问布鲁克关于价格方面的问题。 等布鲁克眼睛都在微笑的报价后,一群人都有些诧异,这么好的老酒馆,价格似乎十分的合理。 维吉亚人果然朴素诚恳,就像他们看到的风景。 布鲁克:「还能专门指定非人类当嚮导,当然这需要花费一点点额外的价格,非人类即便在维吉亚也十分稀少,愿意和外乡人交流的就更少,十分的难得。」 一群人:「……」 还……还可以这样? 他们反正也没有订购好居住的地方,或许去看一看也行。 最后,布鲁克带着一群人向圣明威修道院走去,路上布鲁克还给这些人讲了讲路上的风景,着实让人十分的满意。 只是等推开圣明威修道院的大门后,一群人:「???」 不是说独具特色的老酒馆,外乡人最好的选择? 但这不就是一所有些老旧的修道院? 一群人看着光秃秃的花园,大花园? 还有嘈杂的信徒,舒适的让他们迎接大赛的居住环境? 布鲁克脸上有些羞涩:「我们老酒馆刚好已经住满了,若是各位不嫌弃地话在大花园里面搭一个帐篷如何?」 「反正你们白天应该是会在维吉亚城到处观光,真正居住的时间也是晚上,晚上就不会这么多人了,住在大花园里面,又宽阔又敞亮,其实一点也不会影响入住体验……」 一群人:「……」 所以一开始说的宽阔敞亮就是这意思? 布鲁克:「当然帐篷得你们自己花钱去购买,我们会很乐意帮助你们搭建。」 「若是你们嫌麻烦,我们也可以跑腿帮你们购买,仅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跑腿的费用。」 一群人脸色都不好了。 这个该死的,贪婪的,满口谎言的地精! 能来参加这样大赛的人,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平民,这样的居住环境,呵,他们从未想过。 转身就走,话都不想多说半句。 布鲁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啊,我们可以改进,你们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十分的重要。」 第116页 一群人根本头都没有回。 布鲁克有些唉声嘆气,都不沟通吗?比路易斯老爷他们还难忽悠。 小吉米气唿唿地抬着脑袋望着布鲁克:「他们就这么走了吗?一个铜券都没有留下」 布鲁克:「我们是服务行业,不是抢劫的强盗,得他们自愿。」 「不过……」布鲁克抬头看看天空烘烤的太阳,「这生意也未必就黄了。」 在整个维吉亚讨论外省参赛者的到来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布鲁克在门口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回头客」。 布鲁克嘆息着:「难道得换个套路?」 「还好的是除了风之城还会有其他行省的参赛者以及数量庞大的观众。」 「明天继续努力,总会有容易忽悠,恩,不对,总会有喜欢我们老酒馆这种独特风格的。」 夜深,入睡,圣明威修道院安静得只剩下鸟叫虫鸣,以及一只青蛙时不时哌哌地叫上两声。 深夜,突然的敲门声响起。 圣父雕像下,咕噜迷迷煳煳地揉了揉眼睛,看向大门。 「谁啊?」 这大半夜的,他们修道院也是要睡觉的。 抓了抓脑袋,迷迷煳煳地去开门。 从大门的门缝里面,咕噜先向外面张望了一下,然后眼睛都抖动了一下,精神都来了。 外面正站着一脸阴沉的白天的那些外乡人。 咕噜吞了口口水,死死地按住大门,该不会是来打人的吧? 布鲁克招揽生意的时候虽然夸张了那么一点点,但……但也不至于半夜三更上门报復吧?他们维吉亚治安很好的。 「你们干什么?」咕噜用小身板压在门上激动地问道。 要冷静啊,在维吉亚打架闹事是要被抓进大牢的,最多……最多只能算商业纷争。 外面的人,语气不怎么好:「住宿。」 他们其实在其他地方定了一家还不错的酒馆,无论怎么看都比这修道院满意,但…… 他们发现维吉亚太炎热了,根本无法入睡。 若是这样的话,等到大赛的时候,肯定会对他们的状态产生影响。 这么重要的赛事,不能出一点差错,休息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他们是想换一个酒馆的,但无论怎么询问,都不可能有温度适宜的地方,哪怕是最昂贵的酒馆也一样。 而发自内心的燥热,突然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家老修道院,就是那个地精推荐的那家所谓的物美价廉,最适合的,最好的老酒馆。 虽然他们只是匆匆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但那里的清凉却实在让人难以忘记,特别是在天气如此炎热的情况下。 那里为什么就能那么凉爽? 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地精嘴里唯一的实话,可能就是温度适宜了。 他们也询问了其他酒馆的侍者,得到的答案十分的一致,因为那所名叫圣明威的修道院受到了圣父的赐福,是奇蹟庇佑之地。 一群人是不想回来的,但似乎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大门背后的咕噜,眼睛都睁大了,然后甩着腿就跑去二楼敲布鲁克的门:「布鲁克,布鲁克,来生意了,大生意。」 布鲁克打着哈欠,点燃了油灯,嘈杂地开始给一行人在花园里面搭帐篷,当然帐篷是这些人自行购买好的。 布鲁克:「先生们,我就说我们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住花园里面可不委屈,至少能舒适的入睡,你们说是不是」 「啧,其他行省的外乡人也就罢了,但风之城是除了名的凉爽之地,初来我们维吉亚,肯定受不了这燥热环境。」 一群人:「……」 所以这地精都算计好了啊,难怪他们白天离开的时候,这贪婪的地精仅仅是笑眯眯地望着,并没有挽留。 这是知道他们肯定还得回来。 为啥这小侍者就让人这么憋屈呢? 不过,这里是真舒服。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按理深夜已经是天气最凉爽的时候了,但他们依旧燥热难耐,而这里完全不一样,从外面走进来,立马舒服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的感觉。 等帐篷搭建好,一群人中有人问道:「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呢?」 怎么看这里也不像能同时僱佣得起这么多服务员的时候。 被吵醒的孩子,站成了一排,不多不少,二十几个。 脸上笑盈盈的:「为你服务!」 声音贼响亮。 一群人:「……」 他们就知道,这地精嘴里的话水分有多重。 或许有点道理的就是那句,他们白天的时候可能到处观光去了,也就晚上住这吧,即便是露宿似乎影响也不大,晚上也还算宁静。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这些人也在外面吃了饭,就没怎么折腾。 布鲁克安置好他们后,也准备回房间睡觉,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路易斯,估计是路易斯听到了声响出来看看情况。 路易斯看了看满脸春风,一副发了大财表情的布鲁克,有些感嘆,连花园都给出租出去了,以前还给他说有足够让他们锻鍊的场所,现在搭了帐篷,怎么看也不再是锻鍊场所。 还真是一个物尽其用的商人。 布鲁克心情不错:「吵到你了吗?路易斯先生,十分抱歉。」 第117页 「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生意多么的火爆,恩,所以,你看看是不是我们再谈一谈关于房价的问题?」 路易斯想了想,道:「其实我们生活中除了金钱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东西,我们只沉浸在金钱的诱惑之钟,心灵就容易被腐蚀,我们赚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生活并非只是赚钱……。」 布鲁克今天心情是真不错,坐在了旁边的小板凳上,和路易斯骑士,现在或许得叫路易斯神父交谈了起来。 布鲁克:「我要告解,心里面老是憋着一些话想要告诉圣父。」 路易斯都愣了一下,告解自然应该去找神父才对,神父才是将世间悲欢和疾苦的声音传递给圣父的媒介。 但路易斯也没有拒绝,或许一个灵魂都散发着金钱味道的迷途羔羊,此时仅仅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这样沉迷财富的歧路者的反思实在难得,若是错过了,恐怕很难再有反省的机会。 布鲁克的声音传来:「圣父,我也不想天天眼里只有钱,我也不想过得这么世俗。」 布鲁克声音充满了呢喃,不像是在对路易斯讲话,而是在对圣父述说。 布鲁克呢喃的声音如同梦语:「我做梦都在幻想着,有一天我也如同那些优雅的贵族一样,学习文学,艺术,绘画,雕塑。」 「听他们说,这些可以陶冶一个人的情操,让人变得高尚优雅,而不是浑身的金钱的味道。」 「比如我们修道院入住的善良骑士,在他眼中我卑微得就像圣光中的一道阴影。 」 路易斯皱了一下眉头。 布鲁克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继续道:「但那位善良的骑士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沐浴在圣光中的他们,我也期望有一刻,哪怕仅仅是一刻成为一道让人感觉温暖的圣光……」 卑微的声音,一个发自内心的从不愿意让人听到的卑微声音,路易斯现在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那弱小的声音中明明充满了嚮往和渴望。 布鲁克:「但……」 「但我一闭上眼睛,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今天的菜钱几何,麦价如何。」 「因为价格向上波动哪怕一个铜券,我都有可能饿肚子。」 「每一天我都充满了担心,甚至不敢入眠。」 「圣父,我是不是已经无药可救?在那些光鲜亮丽的品德面前,我自惭形秽。」 在路易斯眉头越皱越深的同时,布鲁克落寞地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背影让人心里有些难受。 等布鲁克进入房间后,嘴角都上扬了起来:「看你以后还找不找我谈心。」 「不过,那老实骑士的表情看上去,好像真的当真了。」 「怎么就这么容易上当呢,这世间悲情的人多了去了,但出自一个欺诈者之口的忏悔,太廉价。」 布鲁克哼着小调上床,秃子正将脑袋死死地埋在被子里面。 布鲁克有些疑惑,怎么感觉秃子紧张兮兮的,心里一跳:「你该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秃子抓了抓被子,将脑袋埋得更深:没有,还差一点。 楼下,路易斯表情深沉,旁边的斯伯蒂斯嘆息道:「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的生活而已,你,我,还有侍卫队的其他人,从未经歷过这样为了一个铜券而起早贪黑的日子,所以也无法理解他。」 「他,其实有些可怜。」 「无父无母,全靠自己独自生存,从我们查他的经歷来看,他从十岁就开始打工养活自己,每一天都在经歷被僱主剋扣工钱,每一天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铜券,面带微笑,努力生存。」 「冕下,其实……其实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对他的开导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路易斯:「……」 嚮往着圣光的温度,却从未体验也不可能有机会体验到,那是绝望者的哀伤。 而他,似乎一直在试图搓破那哀伤,并将它如同伤疤一样揭开,就像拿着一块肉在一只流浪狗面前晃动,但那只流浪狗心里十分明白它永远吃不到,但依旧还得可怜巴巴地时刻露出祈求的表情。 他在布鲁克面前做的就是那个拿着肉诱惑之人所做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路易斯心里堵了那么一下。 布鲁克一直卑微的将他自己归化到了不同层次的位置上,所以那些在他面前的微笑那些礼貌才会显得那么的虚假。 布鲁克的内心一定自卑敏感到了极点,而自己今天的开导又会让他失眠多久? 此时,布鲁克正摸了摸床边柜子里面的那颗红宝石,然后笑咪咪的睡着了,睡得特别香。 第二日天一亮,布鲁克就去忙不迭地去做生意了,给风之都的人安排了嚮导。 咕噜和翘着小屁股的小吉米等几个孩子整装待发。 而风之都的人也的确需要嚮导,因为布鲁克在他们面前一个劲讲什么虫国古道,虫墓,忏悔石像,独眼巨人留下的战争掌印,维吉亚大剧院古老的有着千年歷史的剧目…… 没有嚮导,他们应该很难找到这些特别有意义的东西。 带上食物和水,风之都的人也带上了他们的摄影机和大堆的留影捲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们都有点忘记他们是来比赛的了。 要是在他们给小鱼人摄影的时候,布鲁克不说上一句,合照得收费,他们心情应该会更好。 第118页 无论如何,充满了期待。 但在兴致勃勃准备出门,路过大厅的时候,这些风之都的人却停了下来。 圣明威修道院的信徒一向来得十分早,除了来占位置的,就是等待着老约瑟夫神父主持晨礼的人。 此时这些早到的信徒在讨论着维吉亚最近大家都在讨论的其中一件事情,也就是维吉亚种植菸草和建设炼油厂的事情,以及对路易斯冕下突然下令干涉阻止的不理解。 「若是维吉亚能种上大片菸草和多开一些炼油厂,我们将变得无比的富裕……」议论纷纷。 而风之都的人刚好路过,然后一脸不敢置信,不敢相信地看向正在讨论的人。 「你们……你们疯了吗?」 是的,这些维吉亚人一定是疯了。 听得他们火帽三丈,面色涨红。 第42章 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日记 圣明威修道院。 正在讨论香菸种植和炼油厂建设的维吉亚人都惊呆了。 他们觉得就这么被禁止了, 多少是有些可惜的,维吉亚人因为常年的平淡安定的生活,内心都有着对财富的嚮往, 加上一些他们地处偏僻,物资货运不通, 但有时候也能听到点关于外面多么的热闹繁华的一些传言,所以出于对美好生活的嚮往, 眼看触手可及的财富就这么莫名流失掉了,所以聚集在一起发点牢骚怎么了? 但…… 但一群他们并不认识的外乡人, 突然激动地对他们嘶喊,质问, 他们是不是疯了? 即便是平民的礼仪, 也不允许这般的无礼。 还是说外省的公共礼仪和维吉亚不同? 是的, 维吉亚有着自己的公共礼仪学, 持续了上千年,融入了每一个人的血脉之中, 被每一个人下意识地遵守着,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共同遵守着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相同的规范,这就是传承不断的维吉亚人。 几个原本在讨论的维吉亚人当众被人大声斥责是不是疯了。 一开始这几个维吉亚人先是一惊, 反思着难道是他们讨论的声音太大影响到了他人,毕竟这里是修道院大厅,人来人往,需要每个人遵守一些礼仪, 才能让修道院看上去更像修道院而不是菜市场,就像图书馆, 维吉亚人会下意识的安静,保持沉默, 不打扰到任何人,修道院也是同样的场所。 所以,别看圣明威修道院每天的人流量不小,其实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嘈杂。 几个人先反省了一阵,然后心道,不对啊,他们讨论的声音明明控制在合理的范围。 然后越想越愤怒,这是挑事啊,他们维吉亚人不给别人麻烦,但别人也休想给他们带来麻烦。 而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人脸部的表情都在忍不住颤抖。 那些维吉亚人在说什么? 高兴地兴奋地充满期待地谈论着在维吉亚种满菸草,让维吉亚遍地都建设炼油厂! 知道他们第一眼看到维吉亚时,那亿点点灵魂的震撼吗? 世界的绿肺,或者说大陆上唯一的绿肺,他们从未想过,也不敢想像,世界上居然还有如同维吉亚这般被巨大森林包裹的空气干净,天色蔚蓝,没有充满满耳的器械转轴的嗡鸣声音的地方。 宁静,安宁。 是的,离开那充满工业噪音,随时都如同在耳鸣一般的工业城市,来到维吉亚,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们是不是来到了圣父居住的天堂。 《圣经》上说,圣父居住的地方,是人类的花园,它美丽,散布着植物和花朵的芬芳。 对于每天鼻子里面都是污迹一般的油类的腥味,耳朵里面是停不下来的噪音,眼睛被厚厚的浓烟遮挡的人来说,维吉亚无异于就是《圣经》上所描述的天堂。 然而……然而这些居住在「天堂」里面的不知道幸福得多么地让人羡慕的维吉亚人,居然要将这里变成和他们的城市一样? 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知道他们的城市最畅销的物品是什么? 面罩和防噪音的耳塞,还有过滤作用的滤水器。 并非他们没有礼仪,也并非他们不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也不是他们不懂得谦逊,而是实在听不下去了。 那些嚮往的表情,愉快的谈论的笑容,他们实在忍不住要去截止住,怎么形容呢?恩,忍无可忍。 哗,大厅开始针锋相对了起来。 一开始也就是风之都坎而什十城一行外乡人和那几个谈论的维吉亚人在争论,到后来,大厅里面的其他维吉亚人也加入了进来。 他们谈论他们维吉亚自己的事情,而且是大家都在谈论,十分平常的一件事,结果这些外乡人居然毫无徵兆地开始干扰? 看上去比他们维吉亚人还激动还欲表达点什么,还想要替他们维吉亚人做决定? 维吉亚人无论是歷史上还是现在,从来都不会任由人摆布。 所以现场就这样了。 布鲁克正在劝解,但他的声音愣是被压制住了,根本没有争吵的两方人声音大,话都插不进去。 小吉米一会看看布鲁克,一会看看争吵的双方,小手手在身旁如同小鸟一样上下划动:怎么了呀怎么了呀?刚才不还好好的,小吉米有点看不懂啊。 路易斯他们出来时,看到的画面就已经是这样了。 斯伯蒂斯等人的表情怪异到了极点,这些天修道院的信徒如何讨论他们的冕下,他们清楚得很,何止修道院的这些信徒,整个维吉亚也有很多人在讨论他们的冕下。 第119页 他们冕下明明是对维吉亚好,但被误解,被质疑,不被理解,甚至被埋怨。 他们很多时候都想上去不顾一切,不顾身份暴露,不顾他们现在的任务多么的重要去和这些人辩解。 但是他们不能,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是冕下身边的人,他们的话别人未必会相信。 结果,他们自己还没有开始辩解呢,来自外省的人已经在为他们冕下辩解了。 所以这一场看似混乱的莫名其妙的争吵,斯伯蒂斯他们看得倒是捏紧了拳头,心情舒畅,就像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的一天。 心里甚至想着,赶紧再继续吵吵。 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人还在面红耳赤地大吼:「一群无知的愚昧之人,你们在毁了维吉亚,你们……你们将是维吉亚的罪人,将是人类将是整个世界的罪人!」 众所周知,当两个人大声争论的时候,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因为连对方在讲什么都听不全,而争论到激动的时候,指责对方就成了情绪表达的最简单方式。 更何况现在何止两个人在同时争论。 维吉亚人:「?」 这些外乡人在说什么?他们会毁了维吉亚?还……还是人类是整个世界的罪人? 不得了不得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这么厉害。 他们罪大恶疾到了如此地步? 气愤,愤怒。 谁还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一样。 所以立马,面对外乡人按头的罪名,维吉亚人就开始反驳了:「你们一群外乡人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香菸和炼油厂是教廷的神官带来维吉亚,是他们为维吉亚谋取富裕的措施。」 居然敢指责他们? 呵,太可笑了,也不看看带来这些的人是谁。 教廷啊,那可是整个人类的信仰。 这些外省人是在质疑教廷,是在给他们按头罪名? 若说种植点菸草和建设点炼油厂就罪大恶极,那么罪名最大的就该是教廷了。 看这些外省人怎么接这句。 一群维吉亚人开始找到了挡向牌,教廷那可是道德标杆,来吧你们那么喜欢指责,开始你们的表演。 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人还真愣住了,甚至惊讶地高声询问道:「教廷神官来维吉亚诱导你们种植菸草和建设炼油厂?」 诱导这两个字用在教廷身上是十分不合适的,但此时,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中有哪点不妥。 还没等人回答,风之都的一行人就大声道:「这不可能!」 在见过维吉亚那触动灵魂之干净,如同世界最后一片净土之后,在他们看来即便是魔鬼都不忍将维吉亚推向地狱,更何况是教廷的神官。 「绝不可能!」风之都坎而什十城大声嚷嚷。 维吉亚人也不逞多让:「来自帝都的神官还在维吉亚大教堂,不相信你们自己去问。」 「他们每天都要宴请维吉亚的贵族,将珍贵的香菸赠送给维吉亚的贵族们,劝说他们投资香菸和炼油厂。」 「这还能有假,随口一问就能知道。」 「香菸和炼油场能给我们维吉亚带来财富,都不关你们外乡人的事,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言之灼灼,愣是让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人错愕之后是不敢置信。 他们觉得,不仅仅是维吉亚人疯了,连教廷的神官也疯了。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肯定是知道的,至少教廷的神官是知道的。 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时间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人居然有些嘴拙,教廷站的一方定然是在道德上无懈可击的一方。 但不应该是这样。 还好,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人很快从刚才几个谈论的维吉亚人的话中找到了突破口。 「冕下,对,我们帝国的路易斯冕下亲自下令,阻止你们,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帝国皇室能随随便便干涉维吉亚?你们……你们自己好好想一想,其中必定有原因在里面。」 这次轮到维吉亚人吃瘪了。 然后愤怒地道:「我们不是正在讨论其中的原因!」 「可不就被你们一群外乡人莫名其妙地打断了!」 双方:「……」 突然有一种无语感,让场面都尴尬得冷静了一瞬。 一个教授好奇地嘀咕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在他看来连讨论的意义都没有。 然后问道:「那么……你们讨论出来什么结果了?」 在他看来,要真是经过讨论,这些维吉亚人还坚持种菸草和建设炼油厂,那么脑子一定是有问题。 恩,教……教廷的神官脑子也一定是被什么骯脏的东西啃食了脑子。 维吉亚人没好气的道:「这话问得,我们要是能讨论出个结果,还在这讨论干什么,平白遭你们指责了一顿。」 他们现在都觉得莫名其妙呢,这些外乡人的礼仪啊,真该好好学学。 然后有些疑惑地道:「但,我们冕下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明明是能让维吉亚变得富裕生活得更加美好的产业,根据教廷神官的描述,让维吉亚真正跟随时代的脚步,即便是平民都能过上优渥的生活。」 一行风之都坎而什十城的人面面相觑。 第120页 这些维吉亚城的人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觉得维吉亚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他们仅仅看到最微不足道的经济价值。 还是说……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开始萌芽。 还是说,教廷的神官在带来香菸和炼油厂的时候,并没有讲述,它们在带来财富的同时还会将维吉亚变成什么模样? 一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坐了下来。 小吉米:「?」 不是说要出去旅游吗?他们旅游路线和攻略都整理好了。 布鲁克将小吉米抱了起来,有些东西,怎么说呢,即便是路易斯冕下亲自来解释都未必有人相信,财富蒙蔽人双眼的本事难以想像,再加上有教廷这么一座代表道德制高点的灯塔在「指引」方向,维吉亚人未必能从金钱的诱惑中看清现实。 但由毫不相干的外乡人来讲述,就完全不一样了,正因为和他们的利益没有任何的冲突,外乡人的话才会值得被信任,特别是越来越多的第三方外乡人若都持有同一看法的时候,维吉亚人就不得条件反射地不反省了。 斯伯蒂斯等人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今天当真是美妙的一天。 那位教授首先开口:「你们觉得菸草和炼油厂是什么?」 维吉亚人不假思索地道:「财富,美好的生活。」 「即便是平民也能因此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了工作生活就会变得更好,甚至还能有一些积蓄。」 那教授和自己队伍的人对视了一眼,果然…… 维吉亚人知道的只是最片面的东西,至少教廷的那些神官并没有将全部信息告知,难怪路易斯冕下的命令在他们看来如此的不被理解而心生抱怨。 那位教授想了想怎么开口:「我的故乡,风之都坎而什十,在法兰斯帝国的所有行省中,富裕能排进前十。」 「但,若能够交换,我们风之都坎而什十,愿意用我们所获得的所有财富,和你们维吉亚这世上的唯一净土进行交换。」 一字一句。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地维吉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法兰斯帝国财富排名靠前的风之都坎而什十,愿意用所有财富和他们交换? 还称唿他们维吉亚为世上唯一的净土? 这等赞美可以说是对一个地方的最高认同了罢。 若不是现在双方处于争论,说不定他们都愿意请对方吃点松子,分享松子是维吉亚对外人一种特别友好的表现。 维吉亚人是有点懵的,怎么说呢,在他们维吉亚人渴望财富的时候,在他们眼中无比富裕的存在却愿意拿出一切和他们进行交换? 为什么? 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听了起来,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疑惑,他们都愿意安静下来听一听这位应该是知名学府的教授谈论一下他的观点。 或许太久的隔离,也让维吉亚渴望和外面的同袍有一些不一样的交流,毕竟大家都是法兰斯帝国子民,这一层关系在,会多上一份亲近。 那教授慢调细语的开始讲了起来:「我先给你们说一说,我们风之都坎而什十的现状,恩,其他行省应该和我们风之都坎而什十都是差不多情况。」 在这位教授的徐徐讲述中,一座冒着浓烟的发达的嗡鸣中的工业城市的画面在众人脑海中出现。 「我们被称为风之子,但炼油厂刺鼻的浓烟会被风捲起在空中,让我们觉得我们是空中的污秽……」 「炼油场的废水,五彩斑斓,它们所经过之地,地质被污染,不再能种植粮食,树木在枯竭,只剩下枯桩,草丛侵泡在污水中,如同病入膏肓的老人……」 「即便我们用尽全力保护下来的农场和牧场,我们种植的粮食,等它成熟,叶杆上都会积累一层厚厚的污迹,盛产的粮食带着一股子铁锈的腥味,而我们的蓄养的牲畜,很多都会莫名其妙满身脓疮……」 「若维吉亚开设大量炼油厂,你们将再也看不到蔚蓝的天空,天空会被充满灰尘的浓烟覆盖,周围的树木和草被会枯死,维吉亚将再无那海涛一样的绿色森林,你们的耕地和可以放牧的农场也将变得稀少……」 「连每天穿着身上的衣服都会很快变得灰扑扑的,不再体面。」 「至于菸草。」 「大量吸菸之人的肺部会变成白肺,最重要的是,烟气飘到周围,对周围被迫接受的人影响更大……,医院中因为吸菸而引起的各种疾病的人很多。」 「一座城市,若有很多菸鬼,那么这座城市就真正的毁了……」 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大:「作为维吉亚人,你们也希望你们的故乡变成这样吗?」 「你们或许无法理解,在我们来到维吉亚时,将这里当成了圣父居住的花园!」 「它的美好,胜过了世间一切的财富。」 「这也是我们为何如此激动的原因,就如同我们听到有人想要摧毁圣父那唯美的花园,堆砌上骯脏的污浊一样。」 「我们虽然不是维吉亚人,但我们痛心疾首可能看到这样一幕。」 「我们敢肯定,不仅仅是我们风之都坎而什十,其他行省的人来了,他们的态度也会是一样,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失礼的斥责你们的选择,这很无礼,来到维吉亚却斥责当地人,但正是因为你们拥有我们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我们所有人的羡慕会让我们不忍看到它就这么被毁掉。」 第121页 「我想,路易斯冕下冒着风险给维吉亚的那道干涉令,应该也是基于这样的原因。」 「法兰斯最美的花园,绝不能轻易被抹去。」 安静,安静。 维吉亚其实有一些关于菸草危害的传言,但是呢,即便听到了,也未必当真,毕竟他们根本没有亲眼看到其中的危害。 而现在,外乡人告诉了他们。 炼油厂也一样,他们想到的仅仅是财富和更多的工作岗位,他们预想到的是给维吉亚带来的财富,但并没有想过维吉亚会变得一片狼藉。 路易斯也在深思着,那个黑衣人提议让维吉亚举办全国官员选拔大赛,引来外省人进入维吉亚,仅仅是为了方便帝国军潜伏进来扫清帝国的叛军吗? 还是说,黑衣人也有着现在的目的,让真正受到菸草和炼油厂困惑的第三方人,来说服维吉亚放弃他们的选择。 因为在教廷的「引导」下,维吉亚人的想法会变得顽固,只有非常多的第三方人的看法,才会真正让维吉亚人反省。 让维吉亚人知道,他们面对的可能并非是真正的财富。 路易斯心里暗自说了一句,看来还是夹带了私货,而黑衣人谋划的,似乎已经开始生效了。 都说将选择交给维吉亚人自己,但维吉亚人的选择真的不会因为外界的影响而受到干扰吗? 半响,路易斯插上了一句:「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菸草和炼油厂的大量发展,会让大量的昆虫死亡,维吉亚将失去最根本的东西。」 众人都知道千年前虫国时代结束,虫术士们退出了歷史的舞台,工业时代开始。 但为什么工业时代来临也就罢,称霸大陆的虫术士为何要消失,这其中的原因向来十分模煳。 而路易斯拥有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亲笔日记,上面的内容不太适合公开,上面写道艾维克·弗朗西斯晚年的时候,在推进工业时代迅速发展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工业时代发展的势头已经到了无法截止的地步。 人类需要工业,迅勐地发展能让人类称霸整个大陆。 但太过迅速的发展超出了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预估,即便他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是的,晚年的艾维克·弗朗西斯在日记上写道,他无比的迫切希望终止工业变革的势头,就如同他当初意气风发地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时代一样。 这是无法想像的,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伟大正是因为他给人类开创了这样的时代,但他本人在晚年的时候居然想要截至它的势头。 所以这本日记的内容不适合公开。 艾维克·弗朗西斯在日记中预言,人类在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同时,昆虫会因为污染死亡,这个世上最独特的职业将成为过去,在这一刻我不知道我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是希望还是毁灭。 我会尽我所能为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片净土,我给它定下了很多规矩,但我也不知道在时代的浪潮下,它能坚持多久。 我将在这最后之地忏悔,以赎吾罪。 第43章 丹尼尔的群嘲技能开启 路易斯的补充, 让整个圣明威修道院在此时哄闹了起来。 什么公共礼仪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昆虫会因为污染大量死亡?其他省污水遍地,浓烟滚滚的前车之鑑,甚至深想一些, 虫术士为什么从歷史上消失,或许也和这些有点关系。 对于维吉亚人来说, 这是他们的根,严重到会触及每一个维吉亚人的底线。 布鲁克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或许今天这些风之都坎而什十城人和路易斯的阐述, 影响的人也就圣明威修道院的这些,但…… 但随着陆陆续续的外省人的到来, 这样的论调终将传遍整个维吉亚。 圣明威修道院中依旧争论不休,但已经不仅仅只是围绕着财富, 还有更多更全面的讨论。 他们或许明白为什么远在帝都隆科威尔的路易斯冕下都要专门下命令来进行阻止了,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为什么同样来自外省的帝都神官们, 却对这些严重的影响只字不提, 一心只想成功的推广菸草和炼油厂? 布鲁克带着人离开的时候,路易斯上前。 「你们今天早点回来, 听说维吉亚的烤全羊十分的有特色,早些回来准备。」 「对了,多买一头羊, 算是对你们服务的答谢。」 布鲁克:「……」 这骑士心情一定十分的不错。 布鲁克身后的一群孩子张大了嘴,请他们吃烤……烤全羊? 维吉亚的烤全羊的确十分的有特色,但吃了容易喝水,所以布鲁克就没怎么提及。 小吉米从布鲁克身后伸出个脑袋, 手里抱着青蛙,腰间挂着蛙锣, 看向路易斯:「你们又发财了?」 他还从来没有吃过烤全羊呢。 布鲁克计算着时间,得留够时间, 晚上给路易斯老爷服务。 但风之都的这些外乡人,走一步能停三步,看见什么都一脸欣喜和虔诚的用手上的摄影机在那里拍摄。 布鲁克微笑着,没有见过外面其他行省的样子,就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行为和心情。 他们来到了圣父的花园,世上最美的地方。 布鲁克想着,这些外乡人将维吉亚比作世上最后的净土,圣父的花园,看他们的样子的确欢喜得忘乎所以,怎么说呢,他们是来参加全国官员选拔大赛这样重要的赛事,但才到维吉亚不想着去了解场地等,却第一时间找了嚮导到处旅游。 第122页 沉浸的他们,估计都有点忘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沉浸,陶醉,布鲁克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就是这些。 布鲁克心道,都是生意啊,维吉亚若是大力发展旅游说不定都是一条不错的出路,致富嘛,并非非得走有强烈副作用的产业道路。 维吉亚的旅游行业起来,啧,他和他的二十几个大汉要发大财了。 布鲁克都想好了,圣明威修道院嚮导团正式成立。 接下来几天,前来参赛的外省队伍陆陆续续地来到维吉亚,让整个维吉亚如同平静的湖面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彻底热闹了起来。 盛事的气氛充满了每一个维吉亚的角落。 而真正将气氛推向最高潮的是,一辆汽笛嗡鸣,蒸汽滚滚的火车,如同地面的长龙,驾向维吉亚大升降梯的旁边。 它……带来了其他附近几个省的参赛人员,以及大量的观众,更远的那些省的人还在路上,但最终都会通过这一列火车来到维吉亚。 以及火车上还载着一桶又一桶干净的水源。 在得到火车要开通的消息时,布鲁克等人也忙着了一团,抱着橡木桶准备去购水。 但兴奋了半刻后,布鲁克看着将木盆顶在脑袋上的咕噜和小吉米:「我们有水,我们为什么要去购水?」 咕噜和小吉米:「……」 「呀!」 看着其他人那么兴奋,他们都忘记了,他们自己不缺水啊。 虽然不可能铺张浪费,但节约一些,他们自己的饮用水是勉强足够的。 但没关系,不妨碍他们去看十多年没有运营过的火车再次来到维吉亚。 像小吉米他们这么小的孩子,估计连火车都没有见过。 布鲁克带着人穿过圣明威修道院花园中一个个搭建的帐篷,是的,如今的花园里面住客颇多,这些天他们圣明威嚮导团收穫颇丰。 一个个紧挨着帐篷,全都是钱。 虽然也有不少人抱怨过,但没有一个人捨得离开。 布鲁克在去看蒸汽火车前,还专门找到了最先来的风之都的人。 「先生们,那个,很抱歉的通知你们,因为入住率太高,可能,恩,我们维吉亚最好的老酒馆要涨价了。 」 布鲁克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怕被打。 倒是他身后的一群孩子,嗷嗷嗷地,要涨价了。 最近来的外省人想住他们这都没有位置了,布鲁克说在他们这搭建帐篷的价格,得根据市场来进行调节。 连路易斯都有一种错觉,布鲁克要带出来一群小地精。 一群欢快的小地精,是的,最近因为生意好,一群小孩整天笑得脸上如同这世上最明媚的花,今天早上布鲁克居然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熟鸡蛋。 吃着鸡蛋的小孩,脸上全是满足:「布鲁克说,他的好朋友帝国的冕下又给他写信了,冕下让布鲁克不仅仅要给我们面包,还得提供一个鸡蛋。」 「布鲁克即便再心疼,他也得听从他最好朋友的嘱咐。」 「我们的冕下在帝都时刻监督着布鲁克先生,等一段时间,冕下还会写信来询问布鲁克先生,是否将美味的鸡蛋发给我们了。」 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对住在同一个地方,这样的传闻很轻易就能传进耳朵里面的路易斯,布鲁克这人让他有些看不懂。 恩,是的,是他写信给布鲁克又是给面包又是提供鸡蛋来养这些小孩,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就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的这样的信。 关键是那个名叫小吉米的小孩,每次还拉着布鲁克到他面前,来给帝国的冕下写回信,感谢冕下对他们的照顾。 路易斯都不忍揭穿这样的谎言了。 布鲁克也是说谎越来越顺畅了,真的,连路易斯都有种错觉,布鲁克真是他的好朋友,那虚构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地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比如这些小孩,现在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远在帝都的冕下和布鲁克友谊穿越山海,深厚得坚如磐石。 信件「礼来我往」,有一次路易斯正好无意间听到布鲁克这个死骗子在那嘀咕:「我们的冕下会不会真的收到了我的信!」 看看,这骗子连他自己都骗,而且怎么看都要骗成功了。 不切实际的幻想,布鲁克是一个生活得有些虚幻但又让人摸不懂的人,至少他现在所作的事情,最终的逻辑是说不通的,并非像他表面上那么地无奈地养着这些孩子。 他没有这个责任,甚至在一开始都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布鲁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编制了这些谎言用来收养这些孩子? 无论如何,布鲁克已经带着一群孩子去看蒸汽火车了。 和通知的时间差不多,一辆冒着蒸汽白烟的火车从维吉亚的山脉驶来。 他意味着维吉亚在十多年绝对的与世隔绝后,再次和外界有了联繫,甚至意义更加的重大,因为即便是在以前这条铁路还没有被帝国叛军摧毁时,它运输的也仅仅是一些物质而不是来维吉亚的人。 但现在,等这场全国官员选拔大赛之后,会有更多的各省的旅客慕名来到维吉亚吧。 一面山壁上,布鲁克和一群孩子匍匐在山壁上,像一窝趴在山壁上晒太阳的壁虎,伸长了脑袋看着驶来的火车。 「像只巨兽,它叫得嗡嗡的。」 第123页 「像条毒蛇,好长呢。」 火车在嗡鸣声中停在了大升降梯旁边的终点,等车上的外省人经过漫长的路途走下火车的第一刻,眼前一座屹立的高山,高山上一座人类的城池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那是来自灵魂的无法形容的震撼,以至于他们堵住了火车的门口都还浑然不觉。 整座山就是一座城,独特的建筑建立在山壁之上,一半镶嵌在山里面形成建筑的主体,一半露出山体外像是一个阳台。 维吉亚人最喜欢在傍晚的时候,一家人泡上一壶茶坐在阳台上,眺望整个维吉亚山脉,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有这样的习惯。 维吉亚有自己的悠闲的生活习惯。 整座城看上去充满了魔幻的感觉,是工业大爆发后,修建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建筑完全不同的样貌。 以及山壁上,爬满了人,基本都是来看火车的。 这也是属于维吉亚独有的优雅。 火车上下来的人:「……」 他们好像来到无法想像的奇妙的地方。 干净,优美,安宁,是他们无法想像之地。 这才是维吉亚吗?和他们报刊上报导的完全不同。 火车上的人:「干什么呢?堵住门口不走。」 而等他们好不容易下了车,就变成了新的堵门人。 在他们不敢置信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一座城市存在的时候,一群维吉亚人已经满脸「友善 」的迎接了上来。 「先生们,世界绿肺欢迎你们。」 「圣父的花园欢迎你们。」 「欢迎来到世上唯一的净土维吉亚。」 「需要嚮导吗?」 是的,自从看到布鲁克他们的生意火爆之后,维吉亚的其他酒馆也效仿布鲁克他们推出了自己的嚮导服务。 连话术都用的布鲁克他们的一套,嚮导们带去的景点也参考了布鲁克他们的路线。 布鲁克倒是没觉得如何,毕竟来的人太多了,而圣明威修道院就那么点大,早就住得满噹噹的了,人手也就体力不怎么好的二十几个大汉。 不得不说,维吉亚的旅游行业似乎已经有了一点苗头,特别是维吉亚人发现,这些外省人连他们家的有些年代的木栅栏都得欣喜若狂地研究半天,拿着个摄影器在那里拍照都不肯离开的时候,他们豁然发现维吉亚对这些外省人来说,是否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发现让维吉亚人先是震惊和不理解,然后他们也很明显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外省人消费连价格都不谈的,他们维吉亚讨价还价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 所以这些外省人的消费能力十分的惊人。 也是,能这么远跑来看比赛的人,大部分应该都不是那些为了一日三餐担忧之人。 当然,唯一有些冲突的就是,每当他们讨论维吉亚最火热的话题,菸草种植和炼油厂建设时,都会被这些外省人如同看疯子一样大声斥责。 一开始这样的冲突还不小,但等弄明白这些外省人为何反应这么大后,维吉亚人陷入了反思。 他们能明显感受到这些外省人对维吉亚的疯狂热爱和羡慕,正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那无法掩饰的对维吉亚的赞美,才让维吉亚人深思这些斥责未必是恶意。 大美维吉亚不应该被香菸和炼油厂摧毁,一种十分强烈地声音在维吉亚各处响起。 摧毁,是的,用的是这样强烈的一个词语。 就像曾经人们谈论香菸和炼油厂会给维吉亚带来财富一样,维吉亚人现在开始讨论它们的危害。 他们也从中得到一直以来的疑问的答案,为什么帝国的路易斯冕下会那么突兀地下令阻止维吉亚已经通过的菸草种植法案和修建炼油厂的法案。 维吉亚人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维吉亚此时在其他人心中的地位。 无论如何,这几天看似没有多久,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特别是思想上的转变。 这些事情发生得特别的顺其自然,让人看不出任何有人在背后推动的感觉,连作为幕后黑手的路易斯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错觉。 借势而为,隐藏了所有的目的和目标,那个黑衣人的确是一个十分成功的潜伏者和暗杀者,以及一个心思周密地阴谋的谋划者,就比如他自己,就是黑衣人谋划中的一部分吧。 这种感觉特别的微妙。 维吉亚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靠一己之力左右时局的人。 且说布鲁克他们,正在观看火车的到来。 一列一列的外乡人站在维吉亚城山脚,仰望着这座不可思议的魔幻之城,真的,就像从不可思议的油画中出现在了现实的魔幻之城,充满了新的艺术派系之感。 即便仅仅是站在山脚,就已经让他们痴迷。 他们来不及谈论无法想像的空气的清新,他们从未唿吸过这么新鲜健康的空气,来不及述说那无尽山脉的壮美,天空的辽阔,这一刻,早已经让他们移动不开脚步,移动不开眼睛。 这仅仅是第一批观众而已。 火车上,一桶一桶水也已经卸下,等待着购水的维吉亚百姓排起了队伍。 这一火车的水自然是不够的,但随后这辆火车会带来其他行省的观众外还会继续将大量的水运来。 或许无法完全解决维吉亚的旱情问题,但起码能缓解,让维吉亚度过燃眉之急。 第124页 今日的火车到点有些晚。 布鲁克他们看到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晚霞的时候了。 晚霞余光,山岭豪迈,不知道是谁拿出了笛子吹奏了起来。 维吉亚的笛子十分的独特,上面有无数的孔,是乐器但也是武器,被称为虫笛,顾名思义是用来驭使昆虫的。 吹奏的是维吉亚名曲《维吉亚的晚上》,一首十分的曲子。 每一个虫术士,每一个维吉亚人应该都是喜欢这家喻户晓的曲子的吧。 给这些外省人真正的一点震撼吧,让他们知道维吉亚为什么被称为虫术士的故乡。 连咕噜和小吉米他们都哼起了其中的调子,这曲子的确是家喻户晓。 无数的笛声开始传递向维吉亚山脉。 外乡人正在震撼这难以想像的集体演奏,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演奏,即便他们去看过很多知名演奏家的很多精彩的表演。 但这一刻,他们觉得,维吉亚人如此的浪漫吗? 虫术士的武器本就是虫笛,维吉亚人又对虫术士,所以即便是普通的百姓也会自己制作一根虫笛,复杂的曲子或者虫咒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但这样简单的曲目却是每一个维吉亚人从出生就开始耳闻目睹。 而笛声,就是虫咒。 最简单的虫咒往往更容易形成共振。 在外乡人正在欣赏从未见过的大和奏时,一个外乡人慕然回头看向维吉亚山脉。 「啊!」 不可置信之惊唿尖锐得似乎要高过笛声。 不少人也奇怪的回头,然后,他们再无法做出更多反应,整个人都那么呆滞了。 点点的萤光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股龙捲风一样,在维吉亚山脉上空穿梭,如同在回应笛声的唿唤。 是萤火虫组成的海洋,那萤光的海浪奔腾,化作飞龙将大地染成了奇蹟。 是的,连萤火虫估计都没有见过的外省人,今日,维吉亚人作为欢迎他们,让他们见到了只有维吉亚才能见到的奇蹟。 维吉亚人自己其实也将这一幕称为维吉亚最美的景色,在大量外乡同胞踏入维吉亚时,以这样的方式表示着自己的热情和欢迎。 维吉亚人的脸上都是温馨,这本也是他们最喜欢的一幕,是属于维吉亚虫术士和这片山脉独一无二的浪漫。 而其他人已经陶醉得无法自拔。 他们才来到维吉亚,他们带着很多的对维吉亚的负面印象来到此地,结果…… 他们见到了他们人生最震撼最唯美的一幕。 他们的行省啊,连昆虫都很少见到,昆虫在污浊的空气中死了,即便是少有的一些昆虫,也会因为农作物中使用的促进产量的药物而不復存在。 原来,世界还可以是这个样子。 对于生活在钢铁的工业城市的他们,打开了新的大门。 萤光的海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布鲁克正带着人返回圣明威修道院,路上小吉米等乐呵得不行:「也亏得是现在这个时节,要是换个时节大家一起吹奏《维吉亚的晚上》,那天空中飞满了蝗虫,甲壳虫,苍蝇,水吊等,一定更加的震撼。」 布鲁克:「……」 如同风暴一样的黑点聚集在上空,恩,应该也挺震撼,但布鲁克觉得,若是外乡人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不知道是该震撼还是已经脸色苍白的掉头就跑了吧。 火车以最快的速度将参赛的队伍送来维吉亚,忙碌得没有半刻停顿。 然后是大量的观众,听说是修復这条铁路的铁路大亨在搞什么大促销,票价上十分的物美价廉,所以让这次的大赛的观众多得让人难以想像。 离全国官员选拔大赛还有几天,但仪式却开始了。 按照规定,这样的大赛在开始前会有开幕式,促进全国各省的相互了解和为这次比赛预热。 像艾文·史蒂夫他们就需要在开幕式上抗旗,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父辈非得安排他们上场的原因。 天气稍微有些炎热,维吉亚广场人山人海,但也不怎么拥挤,因为大部分维吉亚人都趴在广场周围的山壁上。 外省人对维吉亚人这种奇怪的优雅已经……开始习惯了。 维吉亚广场有三面都是峭壁,因为维吉亚虫术士的独特性,反而让它能容纳更多的人。 各省的参赛队伍一大早就来到了现场,浓重的开幕式正式开始。 咕噜小吉米等提着装着面包的篮子在售卖,时不时张望一下不知道在哪里监督他们的布鲁克。 艾文·史蒂夫他们也终于见到最后一位队员,丹尼尔。 丹尼尔这人太奇怪了,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的袍子中,一只如同枯叶的蝴蝶正围绕着他身边飞。 艾文·史蒂夫几人:「……」 他们很想说:丹尼尔,你是个学生,你怎么将自己搞得跟个夜行者一样。 当然因为丹尼尔没有和他们一起参加集训,所以并不熟悉,所以有些话也只是在心里嘀咕一下。 不过,丹尼尔应该是那种性格十分内心的人吧,不怎么和人说话,捂在袍子里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那种,性格冷淡之人。 直到在大家都准备友好交流的时候,性格内心的丹尼尔,开启了他「群嘲」技能。 第44章 热血少年,沖啊! 第125页 全国官员选拔大赛。 负责主持这次大赛开幕仪式的是一位名叫约克夏·范思哲的男爵。 他被委以重任, 正是因为五位侯爵觉得他性格稳重,又独具维吉亚的绅士风范,还擅长交际。 约克夏·范思哲的声音十分的平滑, 因为维吉亚是无数年来第一次举行这样的全国赛事,主要求稳。 看台上, 最重要的位置,五位侯爵一边和其他省来的老教授交谈着, 一边在心里时不时点头,将这事交给约克夏·范思哲,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绝对是正确的。 约克夏·范思哲在讲述着这次赛事将促进各省的相互交流等,这是提前准备好的稿子。 在看台的最前面, 维吉亚贵族学院的院长甘末夫老神在在。 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到这老院长嘴角在不由自主的上扬。 甘末夫现在的心情的确不错, 他甚至都在幻想这次大赛之后, 维吉亚那些天才少年们抢破了头地想要来他们学院入学, 他们学院都装不下,学院的老师都不够。 越想越美。 甘末夫旁边的其他学院的院长, 怎么说呢,维吉亚贵族学院因为歷史原因在维吉亚是第一学院,但这次大赛后, 维吉亚贵族学院应该会名落千丈了吧,居然让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组了一个队伍参加这样的全国性大赛,这不是上赶着去丢人。 谁都知道,现在的维吉亚贵族学院, 它仅仅是一个培养贵族的地方,它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厉害的虫术士了。 但它就是能硬塞一个队伍参赛。 哪怕仅仅是上去走一圈也算是给学校露脸, 就是不知道等正式比赛的时候怎么下得来台。 所以和甘末夫院长熟悉了一辈子的其他院长,有不少正准备等着「看笑话」。 「甘末夫, 你们学院的学生看上去实力不错。」 「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其实,像艾文这些学生,他们谁不认识?艾文他们什么实力这些老院长心里有数得很。 若是以往,甘末夫这老头听到这样的调侃,早就脸黑了。 看他笑话呢。 但现在,甘末夫摸着鬍子,笑吧笑吧,反正他一点都不急,这次大赛中他维吉亚贵族学院长脸是肯定的事情。 领导们有自己需要交流的圈子,观众们有自己交流的群体,参赛的成员也一样。 此时,那个身着维吉亚贵族学院校服名叫丹尼尔的学生正走向风之都的队伍准备交流,比赛的队伍这么多,其实也没什么人注意他,可能也就自家学院的领导以及看台上和丹尼尔穿同样校服的学生会多留意一点。 丹尼尔身体板直,脑袋高昂,突然大声嚷嚷了一句:「赞美维吉亚!」 风之都的人正准备迎接前来交流的人:「???」 赞美就赞美吧,但这学生怎么回事? 一边赞美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瞄他们一下。 且这学生还专门找了一个位置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那么俯视地高声说着这话。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色让风之都的人稍微皱了皱眉头,挑衅?甚至拉踩? 但对方也就这句话,并不好判断对方的意图。 怎么说呢,虽然是全国选拔大赛,但大赛的目的之一,的确是促进各省竞争的同时建立友好的关系。 结果,那个名叫丹尼尔的学生继续大声道:「我们维吉亚贵族学院,必将战胜所有人,夺得冠军。」 风之都的人,面面相觑。 好大的口气,即便是他们也不敢在全国最顶尖的优秀对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这样的话在心里想想就行了,哪有如此大庭广众高声大喊的。 离得最近的艾文,乔治,亨利,杰克四位队员面面相觑。 这个丹尼尔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有些傻。 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一步,一副撇开关系的样子。 他们就是上来抗个旗,露个脸。 他们这样的队伍应该低调再低调,怎么说呢,在开幕式上露脸是多少人羡慕的事情,但真到了正式比赛,他们就得想着尽早先下台了,在台上呆得越久越容易被人嘲讽。 所以尽量的低调,默默地存在,这样在正式比赛的时候才会有更少的人关注。 而不是引起人的注意,甚至引得其他参赛者针对。 基于各省的友好,原本别人在台上或许还会留点面子,给他们体面的下台,这本是艾文他们即便不用讨论也能达成的共识。 但现在,这个丹尼尔他……他好像走在了相反的道路上。 丹尼尔不是一直性格内向不怎么说话吗? 他怎么突然就变得挑衅,拉高踩低,激动热血了起来? 而等听到丹尼尔接下来的话,艾文他们大概知道丹尼尔为何如此了。 「你们这些天私底下都在谈论,虫术士已经在大陆上消失了上千年了,为什么维吉亚却依旧保留着这样的传统,为什么维吉亚没有像你们一样转向其他的职业。」 「没落的虫术士?」丹尼尔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连更远的地方的人都被吸引来了注意力。 主持的约克夏·范思哲:「?」 五位侯爵:「?」 甘末夫和其他学院领导,看台上的观众:「?」 甘末夫旁边的老友,或者损友:「你们学院的学生挺热血啊。」 第126页 甘末夫也是嘴角直抽,这个丹尼尔在干什么? 比赛都还没有开始呢,给学院增光添彩的时刻还没有到呢。 甘末夫脸皮抽动了一下:「年轻人嘛,就该热血一些。」 嘴壳子死硬,反正他这么大年龄了,他脸皮厚。 反正……反正这些人现在看笑话,等正式比赛了还不是得给他们学院喝彩。 甘末夫微笑着安慰着自己。 而甘末夫身后,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他们此时和丹尼尔穿着同样的校服,周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目光不由得向他们扫射而来。 这些学生也一脸的迷惑,看他们干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场,丹尼尔的声音响彻:「你们用高傲的目光俯视着挣扎着的维吉亚虫术士。」 「你们在疑惑着虫术士为何还没有完全消失!」 「你们心里觉得你们的职业能取代虫术士是因为你们必然的优越性!」 风之都的人:「?」 虽然说他们的确讨论过这样的问题,但更多的是因为疑惑。 但这学生怎么回事,将他们的疑惑放大成了高高在上的鄙夷。 他们打心里的确有一些觉得,虫术士既然都快灭绝了,自然有它的原因,这是歷史给出的答案,和他们并没有关系啊。 但这个学生,现在将他们变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 就像是他们先看不起虫术士才有了现在这样的一幕争锋相对,是的,气氛就奇怪的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但是他们连话都还没有和对方说呢,都是对方在哔哔个不停,他们懵得很,他们没有。 「每个时代都有它独有的风采。」丹尼尔高声吶喊:「而维吉亚的虫术士,即便你们如何诋毁,如何看不起,如何蔑视,它将永远光鲜亮丽并继续传承。」 风之都的人:「?」 他们还诋毁,看不起,蔑视了? 他们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现场莫名的有些安静。 对于不知道这场激动的争论的起因的人正在猜测,起冲突了吗?因为风之都的队伍贬低维吉亚的虫术士? 现场投过来关注目光的维吉亚人:「……」 这名学生或许热血了一些,或许说话中二了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维吉亚人心中的一根弦被绷紧了,那是维吉亚千年来的尊严。 他们在迎接大赛这段时间,本就充满了担忧,维吉亚太久没有和其他行省交流了,维吉亚拥有的又是千年前就没落的虫术士,维吉亚的荣耀会不会因为这次大赛中虫术士表现得不好而黯然无光。 结果,大赛都还没有开始,这些外省人就是这么看待维吉亚的虫术士的吗? 在这些外省人心中,维吉亚的虫术士本该被其他职业取代,他们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心中莫名的有些压抑。 反驳,但如何反驳?虫术士的时代已经结束,虫术士在大陆的舞台上早已经销声匿迹,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外省人,在否定他们的存在!将他们的骄傲看作泥土和尘埃。 观众中,路易斯他们也在其中。 斯伯蒂斯:「这个学生这么一闹,维吉亚人对于大赛的关注度更高了。」 路易斯点点头,当所有人专注于大赛,那么他们的计划就能就更加隐秘地进行。 丹尼尔高亢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大声嘶吼着:「虫术士,永不言弃!」 「维吉亚的虫术士,不仅传承到现在,它还会永不停息地继续传承下去。」 看台上,也不知道哪个热血的年轻维吉亚人,居然跟着喊了起来,结果更多的维吉亚人加入了吶喊。 「虫术士,永不言弃!」 这是他们的荣耀,他们吶喊的是来自心底对自我的肯定。 他们用这样的声音面对一切的质疑,他们绝不会服输。 丹尼尔美滋滋的。 竞技大赛嘛,本就应该热血一点,沸腾一点,搞得像开什么艺术大会一样,在那里温吞地讲着什么友好交流。 竞技,扫清一些阻挡在前面的障碍,这才是竞技,不是给贵族们搞交际的。 丹尼尔:「打到他们,勇夺第一!」 看台上,甘末夫身边的其他院长齐刷刷地看向甘末夫。 这口号还真敢喊得出口。 别的队伍喊也就罢了,偏偏是这支花瓶队。 勇夺第一?这不就是要扫清其他所有队伍。 确定不是在给自己拉仇恨? 甘末夫的学生怎么回事?别看现在口号喊得响亮喊得漂亮,就他们那拿不出手的实力,等会被打脸的时候不知道要被打得多疼。 甘末夫:「……」 他是想让他的学院通过这次大赛重获一些名声,但不是以这种显眼包的方式,其实默默地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也行,未必需要这么大阵仗。 不行,他得保持微笑,他得稳如坚石,旁边那个摄影的报刊记者此时正用摄影机一刻不停地对着他,这报刊记者也是,他不去录五大侯爵去录其他外省学院的那些知名教授,非得守在他旁边。 甘末夫身后的学生,他们深知自己学院这只队伍的实力,在吶喊的潮浪中沉默得独树一帜。 完了,这可怎么收场?他们都能想像以后遇到其他学院的学生,别人如何用看傻缺一样的表情看他们。 第127页 那记者也是偷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学院的人表现得太有趣了,别人都在热血沸腾的吶喊,就他们在鼎沸的声音中面色古怪地沉默着。 「他们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所有人他们的自信,还是觉得实在难堪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记者都想好了这一期的报刊如何写。 比起观众,艾文他们作为当事人。 此时艾文他们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打……打倒所有人,勇夺第一? 天! 丹尼尔一定是疯了。 这个疯子是怎么进入他们的队伍的,他们一开始以为丹尼尔不参与集训是因为内向是因为不善于社交。 现在他们才知道,他们错误得多么的离谱。 这他妈是将他们直接放在火上烤,他们这菜狗队伍在全国最大竞技赛事上挑衅所有队伍。 完了,什么各省基于友好,在比赛时会体面地让他们下台,都已经不復存在了。 别人不将他们打死已经算友善的了。 是的,真的完蛋了,因为「被挑衅」的风之都的队伍,气得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作为另外一方的当事人,风之都的队伍,他们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明显是来他们面前故意用语言激将他们。 众目睽睽,所有人的面前,来挑衅他们。 队伍中一位名叫尼尔·科尔索的年轻风咒师率先气得笑出了声,然后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巨大的狂风吹得法袍猎猎作响,身体被风吹得悬浮在了空中。 「风之城,尼尔·科尔索代表风之都向维吉亚的队伍友好交流。」 全国官员选拔大赛是队伍为单位作战,但这样的开幕式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观众前来观看? 因为赛前交流,各队的人是允许单人试探,也就是个人之间的相互「探讨」。 这样的个人试探性的比试不会计入大赛积分,但却是对其他队伍了解的一个途径。 当然为了确保正式赛前不出现伤情等,这样的试探一般都是点到及止,试探嘛,打探一下对方实力。 各队伍的相互试探,就是开幕式最大的看点了,观众们也会通过他们的表现来进行猜测和谈论,这是观众们加入赛事的途径。 在尼尔·科尔索升空的时候,周围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艾文等人:「……」 丢脸来得也太快了,正式比试都还没开始呢。 他们就说要低调低调,偏偏他们队伍有个疯子,非得将自己放在火上烧才舒服! 这下好了,怎么办? 他们这队伍是怎么入选的这样的赛事他们自己清楚,别人可不一样,是真正的在万万人的比赛中一路披荆斩棘「杀」出来的。 真正的法兰斯年轻人中最顶尖的精英。 艾文等人心都在抖,这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啊,友好的握个手认识一下,多优雅啊,非得……非得去捅这马蜂窝。 尼尔·科尔索:「维吉亚伟大的虫术士,谁愿意上前交流?」 艾文等人心道,谁惹的事谁上,现在他们恨不得成为隐形人,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非得将丹尼尔按在地上打一顿。 「维吉亚的虫术士该不会只会口号喊得响亮,却连交流都不敢?」尼尔·科尔索的声音藉助风吹遍整个赛场,被挑衅之人自然会用自己的方式挑衅回去,特别是本就是一群自信且高傲的人。 维吉亚的观众:「……」 一时间居然沉默了。 是的,挑衅,对方在挑衅,是对他们维吉亚虫术士的挑衅。 既然维吉亚的虫术士永不言弃,不甘从歷史的舞台消失,那么就证明给所有人看,让人连质疑的声音都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属于他们最大声的吶喊和荣耀。 但他们的队伍,似乎……并没有人上前。 心里不由得一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艾文等人在所有注视的目光中,心也在颤抖。 这种感觉他妈的太难受了,有一种逼鸭子上架的感觉。 每一道目光,来自外省的,来自他们维吉亚人的,都是对他们勇气的质疑。 参赛的队员,却连面对其他行省友好交流的勇气都没有吗? 估计也就艾文他们深深的清楚,这哪里是勇气不勇气的问题,这就是上去挨打,无数人面前被人按在地上合理的抽打。 他们也想像英雄一样在这种维吉亚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光芒万丈,但他们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怎么办? 总不可能一直沉默。 炙热的目光就如同削人的利剑,锋利得连精神都紧绷得如同上弓的弦。 他们甚至觉得下一刻就将是满场的嘘声,刚才为他们吶喊的那些热血的维吉亚人,此时心情应该最是复杂吧。 艾文·史蒂夫都不知道,他在这么一刻居然能有这么多复杂的想法从脑海中浮过。 不过,他的身体怎么轻飘飘的。 然后是整个赛场再次的沸腾。 艾文·史蒂夫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推了一把,然后耳边就只剩下吶喊的声音。 特别是那个丹尼尔,喊得声音都尖锐得爆破了。 「城市的英雄,血腥贵族,沐浴在鲜血中的猎杀者,艾文·史蒂夫!」 「艾文!」 「艾文!」 第128页 所有的声音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了那个名字。 这才是竞技,这才是热血的赛场。 这里是胆怯和懦弱的墓场。 估计就只剩下艾文·史蒂夫瞠目结舌地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丹尼尔。 这个该死的,该被杀千刀的混蛋,居然……居然将他推了出来! 面对艾文·史蒂夫不敢置信的表情,丹尼尔还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撕心裂肺的吶喊:「艾文,好样的!」 「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打趴他们!」 即便在满耳的沸腾声中,艾文居然都能大致分辨出丹尼尔在嘶吼什么。 但,去他妈的打倒他们? 他被这该死的混蛋坑死了。 但这个时候解释他是被推出来的,其实他没有胆量站出来? 这个时候又站回去?维吉亚的所有人都不会允许。 维吉亚人,绝不懦弱和胆怯,即便……即便是面对必输的战斗。 勇气是千年前抗击奴役人类的维吉亚人先祖们最美的品德。 艾文·史蒂夫的身体僵硬而艰难。 而尼尔·科尔索,还有其他外省的参赛者和观众眉头不由得深锁了起来。 这个叫艾文·史蒂夫的少年看上去年龄不大,在参赛者中应该是最小之列了,但…… 唿声如此之高? 城市的英雄,血腥贵族,沐浴在鲜血中的猎杀者? 难怪这个队伍敢挑衅风之都的人,敢挑衅所有人参赛者。 年轻而自负呢。 实力应该不错。 众人不由得在两人身上打量,风之都的尼尔·科尔索可别翻了车。 怎么说呢,挑衅他们的是虫术士,一个被他们取代了的职业呢。 既然歷史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本就应该承认其中的缘由。 对于外省人来说,这些的挑衅和宣言,何尝不是对他们荣耀的宣战。 竞技大赛,有些火药味,也不错,听说在法兰斯以前的全国官员选拔大赛上,各队伍在比赛前,还会互相放一些狠话或者豪言壮语,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稍微其乐融融了一些。 这一次的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赛前单人交流赛开始了。 丹尼尔:「交流双方,风之都,尼尔·科尔索。」 「维吉亚,艾文·史蒂夫。」 主持台上的约克夏·范思哲男爵:「?」 丹尼尔:「额,不好意思,忘记我不是主持。」 约克夏·范思哲男爵「呵」了一声,这个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才发现这个问题吗? 然后深唿吸一口气:「开始!」 几乎是声音落下。 尼尔·科尔索慎重地抬起了手指,手指上形成的无声风枪破空而去。 这是一门固化风咒,无需繁杂的念咒就能直接发动,一般用来先手,威力也算不错,主要是为后续繁杂的咒文争取时间。 结果…… 鲜血飞洒。 只见他的对手,那名年轻的艾文·史蒂夫的对手,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肩膀被风枪洞穿。 鲜血直接飞扬在空中,艾文的整个身体被风枪的冲击力带得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然后在地上滚了七八米才停下来。 鸦雀无声。 不仅仅是尼尔·科尔索愣住了,整个赛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就是唿声最高的参赛的虫术士? 实力的差距,如同难以逾越的鸿沟。 维吉亚人,在这一刻,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除了那个疯狗一样的丹尼尔。 丹尼尔:「艾文?艾文你怎么了?你快站起来,你肩负着我们维吉亚虫术士的尊严。」 第45章 我得看着他被打死 赛场的气氛的确是诡异的。 作为维吉亚人, 作为虫术士的最后守卫者,他们本就担心他们的坚持和骄傲被人轻视,也正是这个原因, 才在一知半解地听到风之都的人诋毁虫术士是被时代淘汰的职业时,他们才会吶喊得如此激动, 不满和不甘。 但现在,那些不满, 不甘,挣扎, 似乎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赛场上的虫术士根本不堪一击,赛场上的人,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他都是维吉亚选出来的代表虫术士参战的……最高生平, 所有外省人都应该是这么认为的, 这可是法兰斯帝国,最庄严最盛大最具有意义的巅峰赛事。 而就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们看到的是,虫术士的不堪一击。 本该热血的赛场,却被死寂笼罩。 丹尼尔:「艾文, 艾文。」 「艾文,你怎么像只死狗一样。」 丹尼尔的声音,就像讽刺。 那倒在血泊中的艾文·史蒂夫一动不动。 其实,这时候这个名叫丹尼尔的学生不开口还不会那么让人难受, 丹尼尔的唿唤时刻在提醒他们,虫术士倒下了, 如同歷史上那样,倒在了本该属于它的舞台上, 艰难得可能怎么也爬不起来。 被赛事淘汰,被整个大陆淘汰,或许一直以来的坚持不过都是苟延残喘。 没有任何一刻让他们觉得,此时看到一位虫术士被人打败让他们觉得如此的压抑,心就像被巨大的石头堵住,沉闷得让人无法唿吸。 赛场上,躺在地上的艾文,肩膀上破了个血洞,鲜血打湿了他精心打扮的华丽袍子,此时的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对于连被蚊子咬上一口都得娇贵半天的艾文来说,这一刻是他以前从未想像过的。 第129页 太不优雅了,就像一块被人丢弃的过时的抹布。 所有人眼中的他此时就是一位糟糕的失败者吧。 身体疼痛得无法动弹,或许这时候认输,这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对面,风之都的尼尔·科尔索也是惊讶了一阵,所以虫术士就这样? 口号喊得那么响,实力却连狗都不如。 还吶喊着什么打倒所有人,勇夺第一次。 此时一开始的那些吶喊,那些豪言壮语,那些什么虫术士永不言弃,都成了笑话了呢。 不堪一击。 尼尔·科尔索的手指再次伸了出来,依旧是一记无声风枪,原本这是开场的起手技,代表着后面漫长而艰难的战斗,但现在也是这场如同笑话一样的比试的终结技。 根本就算不上开始,就结束的一场交流。 观众们看着尼尔·科尔索抬起的手指,其中维吉亚人都不忍心看,下一幕就像在向他们宣告,维吉亚虫术士的落幕。 年长一些的在心中嘆息,年轻一些的眼睛都带上了红色,妇人们不自觉的捂住了嘴。 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接下来的一幕对他们多么的残忍。 尼尔·科尔索的手指尖的风枪,刺破空气,激射而出。 结束了。 不少维吉亚人都闭上了眼睛。 等待,原本短暂的一刻却有些漫长。 闭上的眼睛再也看不见接下来的一幕,但他们心中却十分清楚,不过是掩人耳目自欺欺人罢了。 「啊!」突然旁边的人传来一声惊唿声。 是败了吗? 肯定是吧。 除了这个似乎也不会有其他结果了。 「当!」 但奇怪的声音响彻整个赛场。 鸟鸣声,溪水流动的声音。 怎么回事? 闭上的眼不由得睁开了一条缝隙,不该是暗淡的落幕?怎么在场上发出如此巨大的钟声? 睁开眼,一只巨大的金色水纹大钟从天而降,笼罩在了艾文·史蒂夫身上,金色的大钟上,咒力组成的飞鸟在欢乐的鸣叫,溪水在涓涓的流动。 艾文·史蒂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紧紧地握着一只铜钟。 艾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喊出声,就像在告诉所有人,他还没有倒下。 「鍊金武装,鸟音山水钟!」 有些撕裂的声音像是在宣告着什么,向看着他的人发出的回应。 艾文心中却是苦涩的,他……应该认输的,如此就能结束这火坑一样的折磨,就能避开那些让人压抑的目光,他就能立马得到治疗,就不用忍受身上痛得咬牙切齿的伤。 但那个该死的丹尼尔,他非要叫魂一样喊他站起来,什么肩负着虫术士的尊严。 狗屁,都是狗屁,他从小都没怎么好好练习过虫术,虫术士的荣耀凭什么要让他一个半罐水来守卫,就因为他跨越了无数人的竞争站在了这里? 他只需要优雅的当自己的贵族就好,而不是这样让他漂亮的华服上落满灰尘和鲜血。 但艾文抬起了头,还是启动了这件鍊金宝具,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哪怕是挣扎,他也不想让这场战斗就这么轻易地,耻辱的结束。 至少,作为维吉亚贵族,他不能就这么屈辱的倒下,骯脏的华服,凌乱的头髮,痛得扭曲的面孔,让他属于贵族的优雅全没了,那么……那么至少让维吉亚人的体面再坚持坚持。 「当!」 无声风枪击打在金色的大钟上,钟声迴响,鸟鸣水溅。 艾文·史蒂夫退了一步,但他依旧站立在赛场上。 观众席:「……」 对手尼尔·科尔索:「……」 这是什么? 一口金色的大钟? 看上去好奇怪。 尼尔·科尔索短暂的失去神后,嘴里高亢的咒语响起。 两只巨大的风穴出现在了赛场,它们撕裂着狂风,然后碰撞在一起,如同两辆碰撞在一起的大卡车,又如同两巨大飞速旋转的风扇的扇叶切割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鸣响彻赛场。 被两只风穴勐烈撞击夹在中间的金色大钟,水纹激盪,就像要被切割断的流淌的河流。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艾文·史蒂夫的身体外就像多了一个坚固的罩子,能隔绝巨大的撕裂,但撞击的惯性还是让他根本站不稳。 他原本都抽出了腰间漂亮的佩剑,可是都没有等他挥出一剑,就东倒西歪得手上的剑都弄丢了。 怎么形容呢,艾文就像一颗装在盒子里面的弹珠,此时盒子正在被剧烈的摇晃,所以艾文现在的情况可想而知。 剑不知道被撞击到哪里去了,身体根本站不稳,像一块石头被摇晃得砸来砸去。 艾文的肩膀上有伤,鲜血在剧烈的摇晃中被洒了出来。 身体被撞在地面上,滑动,翻滚,尖锐的石头,与地面的摩擦等划破了他的皮肤,手臂,身躯,脸上,全是划痕。 战斗从来都不是表演。 风穴撕裂是一门持续性的术式,随着的持续,赛场上升起了淡淡的血雾。 艾文流的那些血被周围捲动的风如同灰尘一样扬得到处都是,从观众席上看,就像阳光都透露出了血色。 这样的一幕发生得很快,原本维吉亚人前一刻还在沉痛地接受他们的代表被轻易的击败了,后一刻那个名叫艾文·史蒂夫的代表凭藉一口奇怪的金钟又站了起来。 第130页 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似乎……又开始被虐待抽打了。 是的,画面有些悽惨和残忍。 让松了一口气的维吉亚人都来不及欢唿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艾文在那口金钟中被撞击的惯性拉扯得如同浮萍,玻璃珠都没他「弹」得这么让人眼花缭乱。 是在被虐待抽打啊。 维吉亚人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唿吸都不流畅地观看着。 甚至很多维吉亚人都忘记了深唿吸,一口气憋得脸都紧绷了。 那口金钟的运行需要咒力进行提供,也就是说这种单边被虐打,只有等艾文身体内的咒力被全部抽空或者艾文主动认输才会结束。 这一刻,看着被「抽打」得全身是血的艾文,观看的维吉亚人竟然心生出一股不忍,其实认输也没什么的,这个贵族已经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做得不错了。 这个想法,甚至艾文此时都是这么想的,应该够了吧,做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吧,没有人变态到喜欢被人一直虐待,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试。 这时,撕裂的风中传来高声的吶喊:「虫术士,用不言弃!」 那个丹尼尔的声音还真是尖锐啊,尖锐得精神都恍惚了还能听到这该死的混蛋的声音。 艾文心道,喊得那么好听,有本事你上来试试现在是什么感受。 皮肤已经被尖锐的石子划得稀烂了吧,整个身体都火辣辣的痛。 差不多该晕过去了吧,但奇怪得很,他居然还能保持清晰,就像那次维吉亚山脉的反伏击战斗中一样,他被丝傀儡操纵着杀人,杀了很多人,鲜血在眼前飞舞,按理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见到那一幕直接就已经晕倒了,但艾文却意外地从杀戮开始坚持到最后都没有晕。 难道这也算是一种天赋?艾文内心苦涩地想着,就像现在,一般人估计都恨不得晕过去了,他居然还能想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丹尼尔:「虫术士,永不言弃!」 维吉亚人的吶喊也再次响起:「虫术士,永不言弃!」 实力的差距依旧存在,这是大家看得十分明白的东西。 但这一刻是否胜负都不那么重要了,对维吉亚很重要的胜利,在维吉亚人看来,此刻似乎也可以被其他值得贊同的东西取代一点点份量。 心底的那些复杂的情绪,此时全部汇聚成了这句吶喊,就像他们这千年来,在所有人都放弃虫术士的传承而转成其他职业时,唯有他们维吉亚还在坚持着。 艾文·史蒂夫:「……」 其实他都有一点幻听了,难受得作呕。 他只需放开握在手上的铜钟,就能解脱,这毕竟是大赛,绝不允许在比赛中故意致死。 他只需要松开手,就能结束了。 但是啊,他剩下的,只有坚持了。 都怪那个丹尼尔,非得吶喊什么虫术士永不言弃,弄得那么热血激动,让他都变得愚蠢了起来。 金钟抽取着艾文身体内的咒力,艾文的咒力其实坚持不了多久。 当金钟的光芒暗淡,那两道气势庞大的风穴也差不多停了下来。 被风撕得粉碎的血将阳光折射成了红色,艾文全身流淌的鲜血甚至在捲动的风中都洒了一些在尼尔·科尔索的脸上。 尼尔·科尔索用手抚掉脸上的血痕,这场比试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并不困难,和他从风之都的全省大赛脱颖而出的那些战斗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以对面这小子的实力来说,倒是难得的居然能坚持到「风穴撕裂」这门术式结束。 不过那怪钟虽然奇怪,但对面那小子的咒力应该被抽空了。 实力永远是根本。 对面,艾文如今像是一块破布,一块染满自己鲜血的破抹布。 尼尔·科尔索脸上都抽动了一下,这场战斗虽然不是他参与过的什么高难度比试,但对方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惨的之一。 艾文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像这种仅仅是身体表面被撕裂,看上去鲜血飞洒,虽然惨,但其实并不致命,以这样的赛事,维吉亚肯定准备了足够的治癒的牧师和药师等,只需要抬下去治疗然后花一些时间恢復身体和精神的疲惫就行。 结束了。 医疗人员都准备上前抬人,维吉亚的观众们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输了,输得还很惨,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结束了。 尼尔·科尔索的手上行成了一道风,只需要将那一动不动的血色「抹布」吹下台,这场比试就结束了。 风扬起,但尼尔·科尔索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有些皱眉地看向那块血色抹布。 「滋!」 是什么破裂的声音。 是皮肉破裂的声音,只见躺在地上的艾文,身体上突然没有徵兆的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口。 一条一条的裂口开始在艾文身上出现。 那些裂开伤口中红色的血雾升腾了起来。 若仅仅是受伤太重,伤口裂开的话,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血雾从身体升腾。 不过一瞬,艾文就包裹在了血雾中。 最重要的是,那些血雾中,似乎有无数的细小的肉眼不可见的虫子,在咀嚼,在嘶吼。 太诡异了。 尼尔·科尔索皱了皱眉,观众台上原本以为结束的人也发现了情况,有些惊讶地看着赛场。 第131页 这是怎么了? 那抹血色的破布,艰难地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动作缓慢得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艾文·史蒂夫歪歪斜斜地站着,血气让他异常的诡异,嘶哑而疲惫的声音传出。 「我是一位虫术士呢,你都还没有正式见过什么是虫术,怎么能就这么结束?」 怎么能就这么结束!将他弄得这般难堪,将他虐得跟条死狗一样,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单方面的宣布结束。 「虫术士!永不言弃!」 艾文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有一种撼动灵魂的感觉。 即便是看台上的观众,也感觉到了那句疲惫声音中的热血和沸腾。 是少年人永远不服输的信念和坚持,是对虫术士的认可和傲慢,是维吉亚人永远无法丢弃的荣耀。 尼尔·科尔索:「……」 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放弃吗? 无论实力,或许维吉亚的虫术士的确有他们优异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该结束了。 尼尔·科尔索手上的风咒换成了无声风枪。 破空如弹,直击艾文。 没有了那奇怪金钟的保护,只需要这最后一击就能结束这场战斗。 毫无悬念,毫无意外,艾文根本反应不过来,那无声风枪速度太快了,而且还看不见。 「砰!」 又一个血洞出现了艾文的肩膀上,艾文的身体依旧被巨大的力量带着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七八米。 鸦雀无声,倒不是因为这一幕有什么不合理,而是本就能预估到的一幕,只是…… 只是在艾文·史蒂夫身体倒飞,鲜血飞洒的时候,那位悬在空中,如同胜利者宣告着这场比赛结束的尼尔·科尔索,他的身体也突然向后倒飞了出去,在他的肩膀同样的位置,一个一模一样的血洞出现在了那里。 安静,安静。 鲜血洒在空中,刺目得让阳光都更加的艷丽。 尼尔·科尔索的身体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在地上滚动了一圈,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现场,安静之后是一片譁然。 沸腾,从未有过的沸腾。 那位拥有绝对实力优势的风咒师,居然……受伤了。 风之都的参赛者和他们的教授导师都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凝重起来。 尼尔·科尔索也有些惊讶地看着正试图爬起来的艾文,好奇怪的虫咒术,自己什么时候中招的? 艾文全身都笼罩在血雾中,虫子的嗡鸣在血雾中变态的叫嚣着。 艾文甩了甩有些恍惚的脑袋,那个人说,这门虫术需要一点点勇气和代价才能学会才敢施展,他只是没有想到所谓的一点点勇气和代价,他妈的竟然是这般。 差点被坑死了。 堵上性命堵上决心,堵上和对方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研发这门虫咒的人一定是个变态。 但……这是他唯一能作为一位虫术士找回一点点体面的机会了吧。 艾文艰难地站了起来,找回了自己的佩剑,还不忘抹了抹脸上的鲜血和被鲜血打湿的贴在脸上的头髮。 丑死了,一定丑死了。 然后艾文的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嗜血,提起了手上剑看向尼尔·科尔索。 虐了他那么久,让所有人看了他那么久笑话。 他站上赛场,是为了成为英雄,成为维吉亚的骄傲,而不是这样,像一个小丑一样被人虐待。 艾文的脸上扭曲得有些变态,估计也就他自己毫无察觉,然后艾文提起剑,高高抬起,直接兇狠地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呲!」 锋利的剑直接插进了大腿的皮肉里面。 艾文扭曲的面孔发出了笑声。 他只剩下,比别人多的一点点对痛苦的忍耐了。 艾文身边血雾中的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狂欢,在疯狂尖叫。 而尼尔·科尔索他的身体内,他的血液里面,似乎也发出了虫子同样的尖叫声。 「呲!」 在尼尔·科尔索的大腿上,同样的位置,一道一模一样的像是用剑戳出来的血洞在血洞中虫子的尖啸声中鲜血淋漓。 艾文·史蒂夫:「我打不过你。」 「但……但你中了一门让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虫术。」 那人说,他即便赢不了,但也败不了,甚至……甚至还可以任意地开心地折磨一下对方。 一开始艾文是不怎么理解的,怎么看这门虫术和让他饲养的小虫子们都没什么用,但现在他似乎知道这门术怎么使用了。 艾文甚至将插进自己大腿的剑拧动了几下。 不比实力,就比谁的忍耐能力更强,比谁更有勇气更有决心坚持到最后。 其实这门术的施展条件很苛刻,但谁让对方那么不小心,那么恣意地让他的鲜血飘得到处都是。 那人说在忍耐中寻找机会,在他人放松的时候就是你反击的时候,他以前觉得这样的话谁都懂的吧,真正上战场了,谁会给这个机会啊,现在艾文懂了,机会是自己不断创造的。 艾文现在的眼睛通红,诡异妖媚到了极点,脸上的笑容如同邪魅一样。 此时的他似乎真的不怕痛了。 丹尼尔那个混蛋的声音依旧尖锐地捧场:「血腥贵族,沐浴在鲜血中的狩猎者!」 第132页 这是艾文上场时大家的唿声,而现在……无论是外省人还是维吉亚人自己,这一刻才明白艾文为什么有这样的称谓了。 此时的艾文,如同在鲜血中起舞。 譁然的赛场,声音沸腾的吶喊,最后汇聚成了艾文的名字。 「艾文!」 「艾文!」 艾文曾经也想像着有一天这般的光彩夺目,但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 艾文笑了,声音难听得有些变态,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扭曲吧。 然后艾文拔出了大腿上的剑,用剑尖对准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脸上全是疯狂和狂热:「死吧!」 尼尔·科尔索的瞳孔都缩了起来。 风之都的人也不由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这个学生疯了? 还好在艾文刺下那一剑前似乎犹豫了一下,被主持比赛负责赛场安全的教授拦了下来。 「风之都和维吉亚的友好交流结束。」 众人:「……」 可太友好了。 然后是更加热烈的沸腾声。 估计也就是维吉亚的五位侯爵,各位院长,此时表情沉重地看着被抬下去的艾文·史蒂夫。 「禁术!」 「艾文·史蒂夫修行了维吉亚绝不允许修行的禁术!」 禁术之所以被禁止,是因为它会吞噬人心,让一个绅士一样温和性格的人也能变成心理扭曲的变态。 「似乎并非禁术,而是禁术演变出来的变式。」 「不然艾文·史蒂夫那一剑已经将自己的心脏刺穿。」 禁术变式钻了维吉亚律法的空子,并不在禁止修行之列,但可以想像它同样会让修行的人处于多么危险的地步。 但可以肯定的是,禁术变式是从禁术研究中演变出来的,也就是说教导艾文·史蒂夫这门虫咒的人,绝对深入研究过不被允许修行的禁术。 会是谁? 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史蒂夫侯爵和甘末夫院长,以及金姆侯爵。 史蒂夫侯爵是艾文的父亲,甘末夫院长是艾文学院的院长,而金姆侯爵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是维吉亚唯一一位允许修行禁术之人,若说有人研究禁术变式,他便是极有可能的一人。 此时,三人也是眉头紧皱,会是谁 赛场上,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艾文·史蒂夫被抬了下去,一阵牧师的治癒祷告和宁静祷告往他身上丢,艾文冷静了不少,就是疼得跟个嘤嘤怪一样,叫得跟杀猪一样。 原本是要被抬回去修养的,但…… 赛场上,一位身着宝石服饰的参赛者又上场了:「宝石之城,宝石法师科尼·万斯希望和维吉亚的朋友来一场好交流。」 维吉亚的这队学生刚才挑衅全场,该不会以为今天能这么轻易的收场吧? 科尼·万斯手上拿着一块宝石,捏碎,那宝石的粉尘形成了一面晶石之盾挡在他面前。 原本丹尼尔是要去安慰一下艾文·史蒂夫的,他觉得正式比赛都还没开始呢,这个艾文怎么回事,自己就热血起来了? 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少年人要懂得矜持和收敛。 结果就看到了上台的科尼·万斯以及他手里捏碎的宝石。 丹尼尔脚都走不动了,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宝石法师啊,富得流油,法师中的贵族。 丹尼尔眼睛都开始放光,谁也别和他抢,这个是他的。 而准备被抬走的艾文,忍着呲牙裂齿的痛:「我不走,我得留下来。」 「给我一张病床,我就躺在这。」 「我要是看不到丹尼尔这个混蛋被人打死,我死都不瞑目。」 第46章 金钱使我变态 法师, 是一个十分费钱的职业,就如同刚才的风咒师尼尔·科尔索,他仅仅使用了两个术法, 无声风枪和风穴撕裂,而施术所需的材料, 价值可能不菲。 而宝石法师,又称为法师中的贵族, 没有一点身家,根本不敢考虑, 他们每一次施术至少都会浪费掉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 其实虫术士,特别是高级虫术士, 花费也不少, 主要在昆虫的购买和培养上。 养昆虫可不像养儿子那么简单, 能吃饱不饿死就行, 想要得到一只品质优越血脉凸显的昆虫,必须在饮食, 环境等等上下十分大的功夫。 如何饲养昆虫,在维吉亚形成了一门专门的精深的学问,在每所学校也开设有专门的学科。 此时, 宝石法师科尼·万斯已经上场。 气氛十分火热,恩,气氛也算不上友善。 虽然是试探,但终归是要打架, 在激情和热血中完成自己的战斗,这才是大赛本该有的气氛。 对于虫术士, 这些行省了解得本来就不多,而维吉亚的队伍此时又递上来让他们试探的机会。 刚才的一战, 那名叫艾文·史蒂夫的参赛者交出了满意的答案,但让人看得有些没头没脑,甚至连虫术士最重要的施术手段和饲养的昆虫都没有看清楚。 所以,自然是有人还想试试的。 原本,同为法兰斯帝国的同胞,他们又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要表现得友善一点,但现在情况不一样,维吉亚的队伍,一口一个要打倒他们,他们若不表现点什么,若太无动于衷,那才是连少年人的血腥都没有了。 他们是斗志昂扬的年轻人。法兰斯的精英,本就是一代人仰望的星辰,可不是什么死气沉沉的暮霭老者。 第133页 科尼·万斯顶着个晶盾就上了台,目光扫向维吉亚的队伍。 丹尼尔都激动得搓手,一把扒开忧心忡忡的乔治等人,撒腿就往台上爬,生怕有人抢了先。 参赛者,观众:「……」 没见过打架这么积极的。 科尼·万斯也皱了一下眉,上来这个傢伙的目光,怎么跟看见一块美味的肉一样,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还舔了舔嘴唇? 有一种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干点什么的样子。 而且这人装扮挺奇怪,身上应该是维吉亚某个学院的校服,但脑袋包裹得密不透风,这大热天的也不嫌弃闷得慌。 「维吉亚,丹尼尔。」 丹尼尔自我介绍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来自维吉亚贵族学院,我们维吉亚的第一学院。」 打工人嘛,时刻要为僱主着想,老院长甘末夫花钱让他入学,目的不就是让学院的名字响彻。 说完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主持这次比试的教授:「还不开始吗?我看这位宝石法师已经迫不及待了。」 众人:「……」 别人急不急他们不知道,他们倒是觉得这个虫术士急得不行。 这么爱打架吗? 维吉亚的虫术士还真是些怪胎,一个跟不怕痛一样,剑都能自己往自己身上随便戳,说实话他们现在想想,都兀自有一种遇到了一个死变态的感觉,哪有往自己身上戳出血窟窿的时候还能笑得脸都扭曲的,反正换了他们,他们肯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有点哆嗦。 遇到这样的死变态,能远离就远离,看上去多少是有些不正常,一定是有点什么心理毛病的人才会去学这么变态的咒式。 现在,又来了一个对打架十分炙热,看看那搓手的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眼前是一座金矿。 主持的教授看了一眼双方的准备情况,然后大声道:「开始。」 声音才落,他们就看到那个名叫丹尼尔的参赛者,尖叫着,发出兴奋得让人惊恐的渴求的叫声,撒腿就往对面的法师跑去。 怎么形容呢,就像多年未见的美丽情人,此刻正赤/裸/地站在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丹尼尔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就让他们想到了这样的画面,甚至让人莫名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们想着,要是有一个人这么热情地狂热地一i跳一蹦地奔向自己,恩,要么高兴死,要么吓得想把对方打死。 科尼·万斯也是嘴角抽动,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 且对方并没有施展咒语的动作,也没有虫术士独特的虫斗技的痕迹,就真的那么直冲沖地向他跑来。 一个二愣子? 科尼·万斯手上的一颗宝石裂开,形成一堆晶锥大面积覆射了过去,堵住了所有的来路。 晶锥刺入地面,这才让丹尼尔停下来的脚步。 丹尼尔看着地上的晶锥,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我是上来比赛的。」 科尼·万斯,观众:「???」 所以,他刚才在干什么? 他是不是太不尊重对手了? 丹尼尔板了板身体,然后在台上开始抖起了袖子,就像袖子里面有什么,需要让他使劲抖才能抖出来。 一片枯叶从袖子中落了出来,不对,是一只枯叶一样的蝴蝶。 然后是两片,三片…… 随着丹尼尔的快速抖动,场上飞满了枯黄的蝴蝶。 「有些不对劲。」 「蝴蝶的数量太多了,那人的袖子就算再能装也装不下这么多。」 丹尼尔身上的袍子很宽大,袖子很长,形成垂落之式。 那些飞舞的枯叶蝶,一部分继续在场上乱飞,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一部分贴在了丹尼尔的袖子上。 此时的丹尼尔看上去诡异急了,身在蝴蝶纷飞之中,张开了手,手上的长袖挂满了蝴蝶,然后翩翩起舞了起来。 是的,就那种张开双手,大袖飞舞,身体开始旋转,让他的袖子看上去像是两片扇叶。 估计也就维吉亚的虫术士脸上露出了笑容,怎么说呢,艾文·史蒂夫的那一战使用了一种奇怪的道具和让人看不太明白的咒式。 而现在的丹尼尔,使用的是最正宗的虫术士的虫咒和虫斗技结合的术式。 这就是维吉亚最传统,最正宗的虫术士,战斗于昆虫纷飞之中,恩,虽然在其他人看来,还是诡异得很。 丹尼尔旋转着长袖,在蝴蝶丛中如同艺术般的舞蹈着向对面而去。 地面的晶刺不断刺出,像一条荆棘狰狞的道路。 每刺出一根,哪怕没有刺在丹尼尔旁边,丹尼尔也舞蹈着「飘」过去,袖子刷地一下将晶刺切成两断,就跟打地鼠一样,一个也不能少。 丹尼尔美滋滋的想着,看台上的甘末夫院长一定高兴惨了,也亏得他专门选了这么一门优美的虫斗技,说不定对他满意的表演还会给点小费。 看台上,甘末夫嘴角抽动得都没有停下来,表……表演痕迹太重了! 这门虫斗技哪里是这么用的,这……这简直是个显眼包。 面对旁边疑惑的其他学院的院长投来的目光,甘末夫捏紧了拳头,脸皮一定要厚。 「甘末夫,我的老朋友,恭喜你,居然培养出了一个十分优秀的舞蹈家,艺术家。」 第134页 「贵院一心培养贵族,着实挺成功。」 「学生怎样的表现,就能看出老师平时是如何教导。」 「你看看,那个晶刺离他那么远,他还专门追过去削。」 有啥用啊,削别人的晶刺。 此时显眼包还在满场子找晶刺,美滋滋的为维吉亚贵族学院做宣传。 他这打工人的敬业程度,看得人估计都得落泪。 他就如同这场地里最迷人的花蝴蝶,看看多少人的目光都关注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就是来自维吉亚贵族学院的一名学生。 科尼·万斯都充满了迷惑,他故意将晶刺弄得远一些,果然那转动得有些优美得过分显摆的身姿又寻了过去。 追着晶刺不断地斩。 那贴满蝴蝶的袖子旋转着一次次斩在晶刺上,发出金属交击的声音,将晶石都给削断了。 说实话,着实让人有些惊讶,那看上去软绵绵的袖子,居然能有这么的锋利。 但有啥用啊。 好像这个参赛者,将虫斗技用在了奇怪的用途上。 观众席:「???」 「他在干什么?」 为什么有一种脑门好疼的感觉。 好不容易上台了一个维吉亚的正宗虫术士,结果也是个脑壳有包的。 看台上出现了一些凌乱的声音,且越来越大。 「那个科尼·万斯怎么回事?他还故意将晶刺弄得远远的。」 「该死的,这是竞技,不是表演。」 「那个花蝴蝶他到底还要转多久,他脑袋不晕吗?」 科尼·万斯在戏弄那个虫术士! 或许只有宝石城一些认真看比赛的参赛者稍微皱了皱眉毛。 「有些不对劲。」 「那些晶刺并非完全没有刺中对方。」 「但你们看,在刺中对方的同时,对方的身体直接悄无声息的炸裂开,化作了漫天的蝴蝶,然后又有新的蝴蝶组成了他裂开的身躯。」 「蝴蝶太多了,整个场地现在都飞满了,让人眼花缭乱,而且你们仔细单独看其中一只蝴蝶。」 若寻到一只蝴蝶一直看,就会发现那蝴蝶煽动着翅膀,扇着扇着就分裂成了两只。 「视觉欺骗。」一位队友皱起了眉头,锁定一只蝴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在睁开时,果然还是那一只,但一直盯着看,就会发现它又开始分裂了。 几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所以科尼·万斯真的是在戏弄这位虫术士?还是科尼·万斯看到的人的位置和我们看到的根本不一样。」 「又或者……」 「我们和科尼·万斯所看到的那位对手的位置,都是假象。」 也是这时,原本有些混乱的观众突然譁然了一声。 只见科尼·万斯的晶刺刺得满场都是,毫无章法,而那花蝴蝶还在追着晶刺砍,只是…… 只是突然,在科尼·万斯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人,一个和追着晶刺砍的人一模一样的人,那人伸出了手,直接抓向科尼·万斯的脖子。 对于一名法师来说,被人近身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除了宝石法师。 怎么说呢,若是组队打魔王,宝石法师能沖在最前面充当肉盾。 科尼·万斯不知道何时皱起了眉头,场上的那道身影有些不对劲,不是刺不中,而是刺不死,那些混乱的蝴蝶满场到处飞,虽然扰乱了他的视线,但他看得清楚,甚至有晶刺刺穿了对方的大腿,但那身影依旧毫不受影响的在舞动,舞得光彩夺目,舞动得全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舞动得似乎太引人注意的一点。 也是这时,一双手直接向他的脖子抓来。 科尼·万斯:「……」 有时候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策谋,一场阴谋。 或许某人也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滑稽。 若是普通的法师,或许真会因为对方的这场预谋而慌乱,而作为宝石法师最不怕的就是被人近身。 科尼·万斯的身体开始晶化,他这门咒式甚至能让他扬起拳头和一个全身武装的战士面贴面对着脸抽,但他毕竟是一位法师。 科尼·万斯身体没有移动没有躲闪半步,口中的咒语高亢的响起。 而那只手如期地到了跟前。 说实话,这人的实力还算不错,虽然在他比赛过的那些真正的精英中算不得什么,但已经有成为精英的潜质,若这不是全国最巅峰的赛事,这个名叫丹尼尔的虫术士凭藉他欺骗性的手段或许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当然这样的手段使用一次之后恐怕很难让人再上当。 科尼·万斯心里想着,新的咒式也快完成。 而也是在下一刻,他见识到了这世上最强大的法术打断技能。 那只手……那只手并没有伸向他此时比金石还坚硬的脖子,即便拿刀直接砍都砍不出半个印子的脖子,而是…… 而是从他因为天气炎热穿得有些单薄的法师袍的衣服领子里面直接……伸了进去。 「在哪里?」 「你把它藏在哪里?」 耳边都能听到对方兴奋到了极点的声音,那声音怎么形容呢,变态得都有些颤抖了。 那手在袍子里面抓了抓,捏了捏,摸了摸。 「我的宝石在哪里,怎么也有两颗?」 科尼·万斯:「……」 震惊得眼睛的瞳孔在瞬间放大。 第135页 科尼·万斯年龄虽然不大,但作为一位资深法师,他专门修行过防止法术中断的修行。 但此时,脑海中的法术结构眼看就要完成,但……但一下就如同山洪爆裂一样分崩离析。 身体僵硬得如同化石。 丹尼尔将僵化的科尼·万斯直接扑倒按在了地上,手在袍子里面快速的搜索着。 奇怪,宝石法师将他的宝石都藏在哪里? 现场突然的安静了,局势突变是任何人也没想到的。 但……但那个丹尼尔他在干什么? 将科尼·万斯骑在了地上,用手努力地扒着对方的衣服,若是他们没有看错,那个丹尼尔将……将手已经伸了进去,又捏又抓。 嘶! 科尼·万斯是个男的啊。 呸,现在男的女的都不重要了。 关键是万众瞩目,这可是在赛场上啊,丹尼尔居然……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当着维吉亚,法兰斯帝国这么多人的面,干出……干出这等禽兽行为。 他在非礼一个正在和他决斗的对手,和对手打着打着就将人按在了地上,并……并开始了他的禽兽行为。 整个赛场在这一瞬间,落针可闻。 只剩下丹尼尔喘着粗气的急促的迫切的声音:「抓你的两颗宝石。」 科尼·万斯离得近,甚至能听到丹尼尔吞口水的声音,那急切那迫切,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欲望,让他感觉好……好明显。 可他是个男的啊,不对,现在比这更严重的是,无数的观众正看着,他在……在被一个男人…… 袍子已经凌乱,精神在颤抖,科尼·万斯发出了他这一生最悲惨的尖叫声。 观众席上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嘶,一定……一定是被摸到了,所以才会叫得这么悽惨。 也是这一声惊悚的叫声,让观众让各位维吉亚人回过了神。 一片沸腾。 「禽兽,你住手。」 「你这个死不要脸,下贱的,不分场合的玩意儿。」 「维吉亚的虫术士,都他妈是变态。」 丹尼尔是被主持的教授从科尼·万斯身上拉开的,拉走的时候,丹尼尔还死死地抓住科尼·万斯的衣服不放。 「让我再摸摸,我就要摸到了。」 整个赛场从未有过的激动,沸腾,愤怒。 主持的教授也是满脸大汗,他觉得他再不将这个混蛋拖下去,这个混蛋要被愤怒的人群打死。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对正和他比赛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原本准备看好戏的艾文·史蒂夫,他本是无法动弹一下地躺在病床上看比赛,现在已经瞠目结舌地立了起来,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整颗鸡蛋,那个……那个丹尼尔,他被主持的教授抗着都还手舞足蹈地还……还想继续在台上继续他的变态行为。 乔治,亨利,杰克三人也痴呆了一般,这是他们的队友啊,完了,以后看见他们的人都得绕路走,维吉亚有句老话,就是什么样的人会和什么样的人聚在一起,大概就是蛇鼠一窝的意思。 一时间,脸刷地羞红得抬不起来,明明干出这么变态行为的不是他们,可实在太羞耻了,羞与为伍。 沸腾的看台上,唯一没有满脸激动地愤怒地骂人的,估计只有甘末夫和他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们了。 甘末夫旁边的老者鬍子都在颤抖地瞪着甘末夫:「你……你们学院教出来的好学生。」 「实力真是不错啊。」 甘末夫要是以前听到别人这么称赞估计都能笑裂嘴,但现在甘末夫自己也僵硬得哆嗦。 伸手用袖子遮了遮脸,请将他当成隐形人,脸皮再厚他也有点扛不住了。 这该死的,这人是他找来为学校扬名的,这名倒是扬了,真的,但他觉得他的学院明年怕是更加招不到学生了。 甘末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肯定了对方的实力,但他忘记了考核对方的人品。 甘末夫身后的学生,一个个表情涨红,因为周围的其他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了,甚至这些人看他们的时候,忍不住双手交叉在胸前像是在防什么一样。 他们也好想骂人,他们才不会像那位丹尼尔的同窗一样,骑在别人身上,又拔人衣服又摸的,那是死变态啊。 可别人看他们也是看死变态差不多的表情。 丹尼尔他们的队伍今天是无法在出场了,因为很可能真的会被人打死,至少宝石之城的那些队伍的人绝对不会再是「友好」的交流了。 艾文·史蒂夫都一个激灵,赶紧让人将他抬走,他觉得被殃及池鱼的机率太大了。 乔治他们的想法也差不多,趁火力现在集中在丹尼尔身上,他们还是先走为妙。 但他妈的好想抽人,他们现在跑得了,但正式比赛的时候怎么办? 他们都可以想像,那些愤怒的对手一定会用他们所会的最恶毒的咒术直接地毫不留情地往他们身上丢。 都怪丹尼尔那个该死的禽兽,是的禽兽,他的兽行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毫不避讳,即便是禽兽是变态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时,维吉亚的五位侯爵也在面对一堆其他行省的带队人员的愤怒和质疑。 「我们一定会通知皇室,修改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规则。」 第136页 「绝不允许这等变态的人参与到这样的赛事。」 「我们法兰斯帝国的官员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心理扭曲的傢伙。」 五位侯爵其实很贊同这些人的说法,这样的全国官员选拔大赛都是以实力论,却不看人品,就像是一个漏洞。 但人品却是一个不好判断的东西,因为不会是每一个人都……都像他们的代表队的丹尼尔那么……那么禽兽得毫无遮掩。 怎么说呢,即便所有人反对丹尼尔参赛,但按照法兰斯帝国的法令,丹尼尔其实还是有继续参赛的资格。 此时,丹尼尔也在受到几位教授简单的审讯。 丹尼尔的声音尖锐着:「你们……你们的想法怎么可以如此的龌龊?」 「我就是……就是想看看宝石法师都将他们的宝石藏在了哪里。」 说完还道:「在比赛场上,宝石法师拿出宝石施法,我为了打断对方施法,为了胜利,我将对方的宝石夺过来,应该是符合大赛规定的吧。」 「下一次宝石之城的宝石法师的比试,请直接安排我们这个队伍上。」 一个合理的致富的机会,他居然都没有抓住。 几个教授脸皮子都在颤抖。 你这解释说得也要别人相信才行。 一个能打进全国决赛的队伍,谁会在意那么几颗宝石,走到了这里即便是最后一名的奖励也远超过了宝石的价值。 而且,安排他们和宝石之城的队伍对上?这是作弊,哪一个队伍和哪一个队伍比赛,是通过抽籤,然后层层筛选,再按照积分的得分进行对战。 当然他们也是质问一下丹尼尔,因为无论如何丹尼尔还是有参赛资格的,虽然他们觉得,丹尼尔下一次上场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只是可怜了和他一队的几个队友怕是要遭受点折磨了,还有丹尼尔的老师院长和同学,最近估计也不会好过就是了。 丹尼尔经过简单的质问后就离开了。 此时,赛场还沸腾得很,即便是参加过歷届大赛的观众,也从未见过这么群情沸腾的场面。 路易斯他们那也在讨论着。 「冕下,我觉得大赛的规则的确有漏洞。」 「像……像这样的变态,他居然还能继续参加比赛,这是我们法兰斯帝国的耻辱。」 估计也就那个名叫罗兰的护卫,用不敢让人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我看着还挺刺激,而且为什么感觉颇为熟悉。」 此时,布鲁克正站在提着篮子的小吉米面前,面色不善地问道:「面包卖得如何?」 小吉米看了看自己篮子里面的面包:「呀!」 「刚才比赛太精彩了,我都忘记卖面包了。」 他们家布鲁克这么精彩的比赛不认真看,专门监督他卖面包,眼睛都掉钱眼子里面去了。 第47章 小丑 维吉亚广场, 沸腾了大半天才停下来。 接下来的交流倒是友善了不少,怎么说呢,都怕被当成了出气筒。 艾文·史蒂夫他们的队伍已经逃离现场, 这是他们对自身生命安全负责的表现。 艾文·史蒂夫已经沉沉地睡去,他的身体其实早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仅仅是因为强烈的意志力支撑着他想看丹尼尔挨揍才坚持到了现在。 对于这个丹尼尔,他连做梦都气愤得身体颤抖, 怎么能有这么混蛋的人呢?若不是这个丹尼尔,他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整个交流也会如同他预期的那样平淡而和平。 没有波澜,原来也可以是最好的结局。 也亏得他有鸟音山水钟和那门名叫「生死同律」的奇怪虫咒, 不然他真被丹尼尔坑死了, 估计丢人得他一辈子都不想出门。 这一次, 他表现得应该……还算满意吧? 睡梦中, 原本对丹尼尔的愤怒,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全场都在唿唤他的名字, 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了下来露出了有点傻的笑容。 那些太娇贵的贵族教育和安逸的生活,都差点让他忘记了他也曾经心怀热血和斗志,也曾因为先祖们和独眼巨人拼杀的故事而骄傲心血沸腾。 关于那门虫咒「生死同律」, 艾文还专门去查过虫咒大全,虫术士的歷史太长,这漫长的时间中,虫咒的发展十分的完善, 人们将歷代出现的虫咒编入了书中,后人进行整理, 并为它们按照一定的规则进行了排序。 但在那本虫咒大全中,他并没有找到有关这门奇怪虫咒的线索。 难道是他侯爵府的这本虫咒大全还不够全面? 这本虫咒大全记录了很多虫咒, 有些有具体的咒语,有些没有,但都记录在上面,并有一些关于它们的分析。 当然,他们侯爵府的这本虫咒大全在维吉亚来说十分珍贵,但也的确不是最全面的,最全面的那本上面甚至包括了古往今来的一些禁咒的具体描写,是真正的维吉亚最全面的虫术士传承。 可惜,在十多年的一次维吉亚之殇中,它丢失了。 艾文·史蒂夫唿吸流畅的睡了过去,乔治和亨利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有跟着来的另外一个队员杰克也放松了表情。 艾文在场上的样子太惨了,那时的艾文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浑身都是鲜血,再无他们认识的华贵的样子,但明明在他们心中被溺爱娇宠到有些离谱的的好友,却一次又一次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在鲜血中在那般堪称折磨皮开肉绽中,依旧不放弃的站了起来。 第137页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吶喊艾文的名字,只有他们握紧了拳头,作为艾文最好的朋友,那时候的他们真的希望艾文就那么放弃了,就不用承受那些痛苦。 但在艾文一次又一次站起来中,他们又希望艾文不要停下来,将他们渴望的,但他们自己却做不到的事情继续下去。 矛盾,是的,当时,他们极其的矛盾。 但还好的是,艾文的伤势虽然重,但在那么多治疗术的堆砌下,也仅仅剩下了疲惫,多休息一些时间就能恢復。 杰克·亚克西算是和三人最不熟悉的一个,平时虽然也一起参加过一些贵族活动,但不如三人那么密切。 杰克·亚克西看着放在床头的那个铜钟和熟睡的艾文,小声对乔治和亨利问道:「这铜器到底是什么?」 「还有艾文的那奇怪的虫咒,血液中的虫子,并未听说艾文饲养了这么诡异的昆虫。」 「居然……居然能让艾文和风之都的精英差点打成了平手。」 甚至差点让对方栽了一个大跟头。 说实话,太不可思议了。 无论对方是粗心大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中了招,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个名叫尼尔·科尔索的强大的风咒师在和艾文的比赛中也受了伤,肩膀上和大腿上老大的两血洞。 那可是法兰斯最巅峰的大赛。 因为艾文和他的情况差不多,所以他才知道这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以及明明打得那么艰难,那么悽惨的艾文,他却有一点点羡慕。 乔治和亨利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最好的朋友艾文,自从上一次从维吉亚山脉遇伏回来后,就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们也说不上来,或许只有他们这样成天混在一起的朋友才会察觉到这样的变化,以及艾文变得神秘了起来。 就像那奇怪的铜钟和那奇怪的虫咒,在上一刻,他们也完全不知道。 艾文需要休息,三人退出了房间。 半响,乔治的声音响起:「若是……若是被丹尼尔那混蛋推出去的是我们,我们能做到像艾文一样吗?」 维吉亚的人期盼是什么,他们内心也是知道的,但……但真的上了台,他们能像艾文一样,即便实力不济,但也不让维吉亚人失望。 他们十分肯定,那一刻没有人因为艾文的实力不如对方而埋怨而羞愧,艾文让他们感受到的是维吉亚不屈的意志,是维吉亚自先祖以来最美好的品德。 这个问题让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若是面对艾文同样的境况,他们或许已经脸色刷白的屈服了吧。 一想到这个结果,三人更加的沉默了。 所以说,艾文虽然看上去惨,但他们却有些羡慕,羡慕他的勇敢,羡慕他的决心,羡慕他即便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也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在必要的时候挺起胸膛扛起维吉亚的荣耀和嵴樑。 …… 此时。 布鲁克正在监督着小吉米卖面包。 小吉米缩着脖子,他就因为看比赛太专注了,一个面包都没有卖出去,结果布鲁克就专门守着他卖。 小吉米可怜巴巴地提着他的面包篮子,走向一堆医护人员中的风之都的尼尔·科尔索,小吉米觉得尼尔·科尔索参加完比赛,肯定饿了。 小吉米上前,脸上露出微笑:「先生,买面包吗?」 「我们家的面包烤得可香了。」 正在接受治疗的尼尔·科尔索,此时心情颇为复杂,他在比赛中并非没有受过伤,比这更严重的伤也不仅仅是一次两次,但被一个实力远不如自己的人阴成这样,绝对是史无前例。 尼尔·科尔索的心情并不好,甚至有些阴沉,但见小吉米这么小一个小孩居然在人群中卖面包,也不知道是哪个贪婪心黑的傢伙,连这么小的孩子的价值都要压榨,可想而知平时是怎么苛待这小孩的。 尼尔·科尔索伸手拿起了小吉米篮子里面的面包。 小吉米高兴坏了:「先生,我刚才看了你的比赛,太精彩了。」 「你为啥打艾文一个窟窿,自己身上也出现了一个窟窿?」 「看上去好痛呢。」 尼尔·科尔索脸都黑了,放下了手上的面包,然后伸手拿起旁边一个小孩篮子的面包并付了钱。 小吉米眼睛都瞪大了,泪汪汪,一副可怜巴巴地一步三回头,他就夸一下对方,怎么还不让夸的啊。 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卖掉面包对他吐舌头的小孩,什么嘛,买的还不都是我们家的面包。 那小孩笑得哈哈的,小吉米的生意被他抢了,他其实也就是路过,过来看看小吉米的面包卖得如何了,结果就听到小吉米在那损人,说得别人脸都黑了。 笑死他了。 此时,还有一个脸比锅底还要黑的人,宝石之城的宝石法师科尼·万斯。 他原本是在满赛场找那个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的丹尼尔,对他来说,奇耻大辱,居然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如同一个禽兽一样对他上下起手。 还不知道羞耻地在他耳边喘着粗气说要捏他的两颗宝石。 在比赛场上啊,只见过将对手打得有多惨的,从未见过……从未见过如此荒诞的死变态。 而他,科尼·万斯就是这个死变态的受害者。 第138页 丧心病狂。 科尼·万斯当时震惊得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一想到发生了什么,科尼·万斯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找到对方,将对方碎尸,不,先阉割,再碎尸,尸体餵狗。 妈的,男人都不放过。 某些人的奇葩爱好怎能变态到如此灭绝人性的地步。 这时,一个记者,一举着个摄影器,一脸激动兴奋地站在了科尼·万斯面前。 罗兰,也就是路易斯侍卫队的年轻人,罗兰在帝都隆科威尔时,那也是贵族中最能玩的,后来好不容易他家里通过层层关系让他进入了路易斯的侍卫队。 罗兰觉得他应该好好表现,所以一直将自己那些贪玩的性子收敛了起来,加上来到维吉亚后也没有他发挥他那些特长的机会。 但今天不一样,他们来参加全国官员选拔大赛这样的盛事,他们作为观众,若是表现得一本正经说不定还引人怀疑。 反正,罗兰给自己找了一个放飞自我,或者说回归自我的藉口,拿起他心爱的摄影器,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对「一次亵渎行为」的受害者的採访。 罗兰脸上有些激动又有点羞红,让他的脖子都多了一点粉色。 「科尼·万斯,作为当事人作为受害者的你,请问,你当时的感受是什么?」 「会不会觉得被自己的对手在赛场上那样,有一种凌辱感或兴奋感?」 「我们需要你的真实感受,所有观众都在关心着这个问题。」 「科尼·万斯,你能认真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吗?」 「以及……以及那个死变态,他到底摸到了什么没有?我看他又抓又捏,当时应该是激动兴奋急了,有没有伤害到你?」 科尼·万斯的脸黑到了极点,他当时受没有受到伤害那是他的事情,但现在科尼·万斯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科尼·万斯抬起冷峻的脑袋:「喜欢採访是吧?」 「我让你採访!」 半响,罗兰顶着个猪头回到队伍中。 斯伯蒂斯惊讶地问道:「罗兰,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这是怎么了?」 罗兰一听直接激动了:「观众有知情权对不对?」 「宝石之城的科尼·万斯太不可理喻了。」 「我就问了他几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他突然毫无徵兆的就恼羞成怒了。」 「我这算不上工伤?」 斯伯蒂斯:「……」 罗兰已经压制不住他的本性了吗?罗兰已经不是第一次採访别人的时候挨揍了,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不过在帝都罗兰办的一个八卦报刊,销售量倒是十分惊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人喜欢看罗兰的那些不着谱的报导。 这是一个充满了争论,讨伐,沸腾,热血的一天。 那个名叫丹尼尔的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很快有了好几个称号。 战场上的花蝴蝶! 恩,这算是最好听的,其他的就有些不堪入耳了,反正他那扭曲的爱好,让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走到哪里,旁边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袍子。 路易斯他们回到圣明威修道院的时候,还能听到布鲁克在高声的讨伐那个名叫丹尼尔的禽兽。 「我们维吉亚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败类。」 「道德沦丧。」 「丧心病狂。」 其他人听得直接点头,甚至有人接口道: 「我觉得应该将他抓起来,吊在维吉亚的广场上,施加阉割。」 「什么,我们维吉亚的法律已经不允许阉割了,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布鲁克都心梗了一下:「虽然吧,但是他也有可能摸……摸的不是那个宝石法师的身体,他或许是在对方身上找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其他人打断:「不可能。」 「我当时看得十分清楚,他捏……他捏了科尼·万斯那里。」 布鲁克都惊呆了,造谣,这绝对是造谣。 七嘴八舌,布鲁克一开始试图为那人狡辩了两句,然后被几道质疑地目光投来,布鲁克直接话风一转,加入了讨伐的队伍,并成为了其中讨伐得最厉害最激动最想将丹尼尔挂广场上阉割的领头人,获得了众人一致的赞许。 路易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路易斯:「布鲁克和那个丹尼尔有仇?」 看布鲁克的样子,就差登高一唿,并亲自去执刑。 小鱼人咕噜见路易斯等回来,赶紧跑了过去:「路易斯老爷,今天吃炸鸡腿吗?布鲁克今天准备给大家弄我们维吉亚的特色美食炸鸡腿,面包糠裹着鸡腿,炸得外酥里润。」 这么热的天气鸡腿容易坏,所以需要挨个挨个去问入住的人哪些有需要,然后根据具体的需求去买鸡腿。 反正一个鸡腿也不能浪费。 咕噜已经统计得差不多了,就差路易斯老爷他们回来了。 圣明威修道院现在入住的人可不少,所以一但讨论起来就十分的热闹,估计唯一没那么高兴的就是,也住在这里的当事人之一的风咒师尼尔·科尔索。 不过尼尔·科尔索现在有一件更麻烦的事情,他有时候会幻听,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中有虫子在鸣叫。 太诡异了。 身体里时不时有密密麻麻,不知道数量的昆虫的鸣叫声。 第139页 随队的医师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尼尔·科尔索并没有幻听,而是他的血液中的确全是细小得不仔细看都无法发觉的虫子。 取出来的血液样品,放在干净的玻璃器皿上,在药物的刺激下,一个个细点,比沙子还细的细点从血液中爬出来,爬得一玻璃器皿都是。 尼尔·科尔索脸都黑了,所以他的血液现在全部变成了这个邪恶的样子? 看上去有一种让人难以想像的惊悚,一个注满虫子的人。 「那个名叫艾文·史蒂夫的虫术士,并没有解开施加在你身上的虫咒。」 「也就是说,一但艾文·史蒂夫受到任何伤害,你也会同频率的受到等同的伤。」 「尼尔·科尔索,这很麻烦,明天那个艾文·史蒂夫的队伍就会参加正式比赛了,而以他们的实力以及现在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他将败得很惨。」 估计不仅仅是败得很惨,因为丹尼尔惹出来的愤怒,艾文·史蒂夫作为丹尼尔的队友,恐怕会被打得比今天还要惨。 别看艾文·史蒂夫今天意外的伤到了尼尔·科尔索,但那些手段被人提防后,就艾文他们队伍的实力,实在不够看,不可能会有第二个结局。 尼尔·科尔索看向医师:「就没有其他办法?」 医师嘆息道:「虫术士已经消失了一千年,还有谁会去研究一个消失了的职业,我有药物能杀死你血液里面的虫子,但这么大剂量的药剂深入血液,你也会毒死。」 「现在只有找到施术者解开这门奇怪的咒式了。」 说完还说了一句:「我在一本旧的书籍上看到过这样的记录。虫术士的虫咒以诡异着称……」 尼尔·科尔索是风之都参赛的代表成员之一,为了避免影响第二天的比赛,风之都的人不得不派人去了一趟史蒂夫侯爵府,虽然这在气势上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而等回来的人汇报:「那个叫艾文·史蒂夫的虫术士被叫醒,只说他只研究了怎么施术,还没时间研究怎么解咒,说完又晕睡过去了。」 风之都的人:「……」 那个叫艾文·史蒂夫的人有着让人难以相信的韧性,怎么醒过来之后一会儿又晕过去了? 回来的人有些犹豫,但还是道:「我见到的艾文·史蒂夫和我们在赛场上看到的判若两人,他真就因为一点疼痛直接眼睛一翻晕了。」 当时他看得清楚,从未见过那么……那么娇贵的嘤嘤怪,叫得鬼哭狼嚎可怜巴巴,梨花带雨,哪里还有半点朝自己的大腿和心脏插剑的狠劲儿。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差点让尼尔·科尔索翻了车。 此时,布鲁克正愉快的炸鸡腿,都是钱,然后让一群孩子给预定了的人送去。 最后,布鲁克看着剩下的二十来个鸡腿:「咦,我明明是按照人数购买,怎么会多了呢?」 「这可怎么办?鸡腿不吃掉就坏了。」 旁边往壁炉里面添柴火的小吉米一拍脑袋,布鲁克居然不识数,这得亏多少钱。 最后不吃就会坏掉的炸鸡腿到了一群小孩手上。 一群小孩拿着大枪腿,外面的壳又脆又香,里面的肉酥嫩无比。 他们维吉亚的特产美食,太美味了。 「布鲁克,我觉得你应该学学数学。」 「连数都数不清。」 愁死他们了。 不过,炸鸡腿是真的好吃,哈哈,好香,就是布鲁克吃得心疼得咬牙切齿,哈哈。 布鲁克啃着鸡腿:「我怎么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群孩子:「?」 此时,二楼,布鲁克房间的阳台,一只秃毛鸟偷偷摸摸地向下面探头探脑。 眼睛使劲地盯着布鲁克,似乎在确定什么,然后拔腿跑向房间跳上床边的柜子,伸出爪子就去扣柜子的盒子,脸都因为过度用力变得涨红。 宝藏是秃子老爷的。 布鲁克这个守财奴居然时刻提防着它,它为了不引起注意,还得每天无视宝藏的存在,现在可被它找到了空隙。 布鲁克一时半会应该不会上来。 秃子一脸憋红,一点一点的将柜子的盒子推开,然后跳了进去,抓开包裹得十分严密的布,露出里面一颗红宝石。 秃子立马精神抖擞了起来,它就知道,它就知道布鲁克藏了私房钱。 藏在它的房间那么就是它的。 秃子老爷一口将宝石吞进了肚子。 布鲁克将骨头丢给小腊肠犬波利:「我总觉得今天有点安静。」 「以前这个时候……」 以前这个时候秃子看见他们吃东西,会蹦得老高到处抢,跟一个流氓一样,谁手上的食物他都要去啄一口,主打一个土匪强盗行径。 布鲁克一愣,然后脸色突变,然后悽惨地叫出来了声,直接往楼上狂奔而去。 比起布鲁克这里的鸡飞狗跳,艾文·史蒂夫还在沉睡,而乔治,亨利,杰克却怎么也沉静不下来,他们都在想一个问题。 明天的正式比赛,他们该怎么办? 因为丹尼尔那个禽兽的原因,那些外省的队伍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所以原先的走一个过场恐怕是行不通了。 最重要的是,今天因为看过艾文·史蒂夫那场充满坚持,决心,和孤注一掷的比赛后,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觉得不一样了。 第140页 艾文·史蒂夫是一个到最后一刻都不屈服的维吉亚人,那么作为艾文的朋友队友,同是维吉亚人的他们,明天就只能是一个小丑吗? 第48章 一个尿壶 圣明威修道院。 众人只听到布鲁克的惨叫声穿透了房顶。 首先, 一只秃毛鸟如火箭一样逃串下了楼,叫得「嘎嘎」的跑得没了影。 然后是布鲁克跑去厨房拿了菜刀和一口锅,气得浑身颤抖脸皮抖动, 但立马又将刀和锅放下,急切的跑着出了圣明威修道院。 看得一群人一头雾水, 满脸疑惑:「???」 布鲁克去了最近的一家公共鍊金室,不得不说这样的公共鍊金室方便了很多人, 要是它收费不那么贵就更好。 布鲁克觉得,他赚钱存不起来的原因找到了, 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花销。 布鲁克买了一些鍊金粘土和一些咒文涂料,然后进了鍊金室, 鍊金室的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他不出去就没人进得来。 布鲁克按照刚才秃子传导进他脑子的记忆, 千锤百鍊了起来。 这一次是一件陶器, 人形口陶器尿壶。 一个长得十分精美的陶器尿壶?圆柱形,下宽上窄, 陶器用朴素的红白材料绘制着一个简单的人面。 布鲁克:「!!!」 秃子给的精神干扰内容,越来越奇怪了,弄出来一个尿壶。 布鲁克出了鍊金室后并没有直接回圣明威修道院, 而是咬牙切齿地往市中心走去。 …… 乔治·谢菲尔德现在十分的烦恼,他离开艾文·史蒂夫那里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虫技练习室。 离奇地拿出武器, 有一下没一下的练着,直到浑身上下的力气用完得差不多这才结束。 是在担心明天的比赛? 是的, 但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在里面。 作为艾文·史蒂夫最好的朋友,艾文的表现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他自然是十分的高兴。 但他自己呢? 明天上台后,也能如艾文一样,被所有人认可吗? 维吉亚有句老话,什么样的人就会和什么样的人玩到一起。 在变得越来越优秀的艾文面前,他们是否会渐行渐远。 对比赛的担忧,对朋友之间友谊的担忧,让乔治心里沉闷得狠。 乔治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无论明天的赛事变得怎么样,就算是为了他和艾文从小到大的友谊,他至少也得像一个真正的绝不屈服的维吉亚人,艾文证明了,被人尊重并非必须实力强大。 但他凭什么在一场以竞技为主题的赛事中赢得所有人的认可? 乔治·谢菲尔德有些沉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时,墙壁上一只「人形蜘蛛」奇怪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拧着头盯着他的眼睛,让乔治停下了脚步。 乔治无法形容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冰冷但又充满了某种渴望的眼睛,让乔治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身体的汗毛不自觉地立了起来,那是狩猎者的目光,而自己就是那只猎物。 「乔治·谢菲尔德?」 墙壁上的怪人出口道:「你想不想在明天的比赛中大放异彩,想不想像你最好的朋友艾文·史蒂夫一样获得来自全场的掌声,为维吉亚为你自己守住虫术士的荣耀。」 乔治都愣着了,然后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 他自然是想的,但若是他能做到也就不用像现在这般独自一个人偷偷的沉闷了。 这个目标,太难了,原本这样的目标,他甚至连考虑都不考虑的,但有些东西就是这么顺其自然地开始让他困扰了。 乔治眉头都皱了起来:「现在维吉亚的骗子都这么猖狂了吗?都敢明目张胆地骗到侯爵府来了……」 话没有说完,那人就直接道:「艾文·史蒂夫从我这里得到了一件鍊金武装和一门虫咒。」 「当然,不是送给他的,他花了一些钱租借。」 乔治:「?」 关于艾文·史蒂夫的那件奇怪的宝具和他的虫咒一直是个谜,现在谜题的答案是眼前这个人? 关于艾文的那门虫咒,他现在已经有一些耳闻了,作为侯爵府的少爷,他的消息渠道要比一般人广泛得多。 听说那门虫咒是一门禁术变式。 禁术变式钻了维吉亚的法律漏洞,虽然危险,但却并没有禁止修行。 但研究出禁术变式的人必定深入研究过禁术,这在维吉亚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乔治盯着墙壁上的人:「若你说的是真的,你应该担心你自己,你会被维吉亚通缉,而不是来关心我能不能在明天的比赛中如何表现。」 那人直接道:「那就不劳烦乔治·谢菲尔德少爷了,其实我已经在维吉亚的通缉榜上不算短的时间了,且排名还挺靠前。」 说完继续道:「若你愿意,我依旧像给艾文·史蒂夫一样,给你提供一件鍊金武装和一门虫咒。」 「当然,同样的条件,你需要支付一笔租金,这笔租金会在你们取得比赛的每一场胜利后进行收取。」 乔治有些惊讶。 第一,取得胜利后才收取租金,也就是说这人自己将诈骗的可能堵上了。 第二,对方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们的队伍会赢? 说实话,没有任何人会看好他们的队伍,包括他自己。 第141页 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若真上了比赛场,对面甚至只需要出一人,就能轻松的不花费半点力气就能将他们整个队伍横扫出局。 不知道为什么乔治·谢菲尔德有些心动了。 怎么说呢,莫名出现一个人来给他说这些,的确让他十分的警惕。 但有艾文·史蒂夫的前车之鑑,以及这人开出的让他不可能让对方诈骗成功的条件,加上对侯爵府的自信,乔治·谢菲尔德相信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方式来诈骗侯爵府。 乔治·谢菲尔德想了想,然后凝重的道:「你给艾文开的什么价格?」 墙壁上的人眼睛中精光一闪,成了。 直接将一件奇怪的陶器扔给了乔治·谢菲尔德:「每胜利一场一颗指拇大的宝石……」 乔治·谢菲尔德打量着手上的奇怪陶器,还挺精緻,就是上面绘制的人形颇为怪异。 若是这样的条件,对于乔治·谢菲尔德来说,完全算不得什么,甚至让他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乔治·谢菲尔德举着手上的陶器问道:「这是什么?」 那人直接沉默了,好半响才如实道:「一个尿壶。」 诚实是交易的基础。 空气在那一刻似乎都陷入了凝固。 乔治·谢菲尔德整张脸都开始扭曲,给……给了他一个尿壶,说帮他赢得比赛,还让他支付一个尿壶的租金? 关键是他堂堂侯爵府之子,现在正捧着这个尿壶上下打量得特别起劲,以及……以及这是准备让他在法兰斯全国官员大赛上捧着一个尿壶去战斗? 天,不是这人疯了,就是乔治·谢菲尔德他自己疯了。 这样的事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会成为维吉亚歷史上最滑稽的贵族,真的。 那人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说了一句:「你只要不告诉任何人,恩,也就没有人知道它是个尿壶。」 乔治·谢菲尔德心道,这不是告不告诉任何人的问题,这事关贵族的体面和优雅,没什么比这更重要了,他即便能憋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但他总不可能自欺欺人。 天,一个尿壶,太荒诞了,居然……居然让他顶着一个尿壶去战斗,怎么……怎么能想到出来? 乔治·谢菲尔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无论如何,这笔交易在一种诡异的情况下交易成功,乔治·谢菲尔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绝对是一个难以置信的结果。 为一个尿壶支付租金,光是这么想着,乔治·谢菲尔德觉得这就像跟魔鬼做了交易。 乔治·谢菲尔德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个人太奇怪了,他有些担心和这人有交际的艾文,在他看来,艾文比他可好骗多了。 那人:「站在维吉亚的任何一条大街上,往墙上看,你就能看到我的画像。」 乔治·谢菲尔德:「???」 一位十分出名的剧目演员? 也只有剧目演员的画像贴得到处都是。 一场交易结束,乔治·谢菲尔德得到了一个尿壶,恩,鍊金宝具,以及一门奇怪的虫咒。 乔治·谢菲尔德依旧迷惑地走在街道上,眼睛不自觉地往街道上贴的那些画像看。 那人会是哪一个名声响亮的剧目演员,站在任何一个街道上都能看到他的画像?那一定十分的出名,可惜那人戴了面罩。 然后,乔治·谢菲尔德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一幅画像面前,身体颤抖的呆滞住了。 怎么说呢,戴不戴罩帽其实不重要,因为画像将人画得太传神了,他敢肯定若是他以前多留意一下这画像,他就能一眼认出画像上的人,只是这画像……是贴满大街的通缉令。 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兇手,还是残忍的杀害帝都神官的那个心理变态。 所以……他和艾文交易的对象,真是一个维吉亚到处通缉的通缉犯。 难怪那人说,最好不好要将和他交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不然会有大麻烦。 是的,若让帝都神官知道他们和那通缉犯有交际,那些傲慢的神官能闹到侯爵府来。 乔治·谢菲尔德有些头疼,有一种在与邪恶为伍的罪恶感。 乔治·谢菲尔德看着那通缉画像:「画得这么传说,即便没有了面罩,那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能第一眼认出他,除非这人连气质都能伪装。」 人的面容或许容易改变,但有些本质的东西想要改变却十分困难,除非他拥有不同的人生经歷,就像根本就是两个人一样囧样的生活。 「所以,作为维吉亚侯爵府之子,我在与一个通缉犯为伍?」 「我不仅不能举报他,我还得隐瞒见过他的信息。」 这个让治安亭头疼得绞尽了脑汁,怎么也抓不到找不到行踪的罪犯,却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 乔治·谢菲尔德反而更加愁眉苦脸了起来,他从未觉得生活这么复杂过。 夜,维吉亚的夜晚,安宁又热闹。 布鲁克回到圣明威修道院的时候,众人发现这个情绪暴躁的傢伙,似乎又变得开心了起来。 现在天色也不算早了,布鲁克炒了一些松子,准备明天拿去赛场售卖,然后就上楼睡觉。 所有人对布鲁克的印象中,勤劳绝对也要占很大的比例,因为他们发现布鲁克随时似乎都在忙着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从未停下来休息过。 第142页 哪怕一次悠闲地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会的时间都没有。 无时无刻的忙碌,一个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布鲁克一沾床就睡着了,一只秃毛鸟悉悉索索地钻进了被子里面:哼,你家秃子老爷熘完弯回来了。 第二日,等所有人起床的时候,布鲁克已经准备好了羊杂面条和煮鸡蛋,无论是去参加比赛的或者去看比赛的,吃上一大碗羊杂面和两煮鸡蛋,保证精神抖擞一上午。 为什么是羊杂面而不是羊肉面,嘿,这里面的讲究就多了,养杂面和羊肉面的价格是一样的,而羊杂比羊肉便宜多了。 布鲁克还准备了一些点心,方便这些人购买。 一场盛大的赛事,促进的还有维吉亚的商业,这效果十分明显,在维吉亚广场售卖东西的可不止布鲁克一家。 等安排好入住的住客的早餐后,布鲁克就带着一群小货郎气势汹汹地去赛场售卖面包和松子了,这两样东西是最好卖的,而且布鲁克也只有这点成本能做这么一点小生意,若不是有二十几个孩子,他连僱佣伙计的费用都没有。 去早一点自然是好的,若是晚了,观众们都吃过饭了,他们的面包就没那么好卖了。 布鲁克他们吃饭都是在路上进行的。 一群小孩:「等赚够钱买葡萄园。」 「搭个葡萄庭院,到时候还可以在太阳下遛波利。」 叫得嗷嗷的,有理想的人,总是充满了活力。 只是他们不知道,光是他们卖面包卖松子这点钱,连养活他们都困难。 …… 赛场。 上午并没有艾文·史蒂夫他们的比赛,但即便是坐着轮椅,艾文还是来到了现场,观看其他队伍的比赛,能更好的了解对手的实力,虽然对于任何人来说,这个对艾文他们的队伍应该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没有人会觉得艾文他们的队伍能赢上一场。 分析对手,制作对战计划等,至少也得有一点希望才行。 艾文·史蒂夫有些唉声嘆气,别说什么对战计划,他们队伍根本没有这种东西,甚至他们的队员都不够,那个叫丹尼尔的傢伙,根本见不到人影。 别人的队伍都在努力地制作计划,根据规则具体安排,而他们的队伍……懒散得有记者来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哑口无言,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艾文·史蒂夫心道,丹尼尔那个混蛋一定怕自己找他算帐,所以躲起来了。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全身裹着布条,抱着个铜钟坐在轮椅上,跟一根没有骨头的面条一样,都是那个丹尼尔莫名其妙地就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了。 激情和热血之后,艾文只想将丹尼尔按在地上打一顿。 艾文才想着,结果一侧头就看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的丹尼尔站在他身边。 艾文怒火中烧,还没开口,丹尼尔就奇怪的道:「艾文,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看上去特别悽惨的样子?」 「我们的比赛都还没有正式开始,你怎么就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年轻人啊,不要太热血过了头,我们是要拿冠军的,你现在伤成这样,等会谁去捶死那些对手?」 艾文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这是在责怪他赛前受伤?他倒是忘记了,是谁将他推出去和人干架的? 还想着靠他捶死对方?还想着夺冠? 艾文甚至都不知道丹尼尔怎么能有这么离奇的想法。 艾文深唿吸了一口气:「下午的比赛,上了场之后,你……一句话也不许开口。」 他一开口,艾文觉得,他们队伍的人估计没有一个能安然无恙的下得了台。 本来他们队伍现在就惹了众怒,若再加上丹尼尔这张群嘲的嘴,下场得多悽惨。 艾文奇怪得很,一开始他十分担忧,甚至内心有些不敢说出口的胆怯,但这丹尼尔一来,直接将他的情绪拉满,他现在不害怕对手了,他现在有点担心丹尼尔这张嘴。 丹尼尔:「对了,我们队伍的牛马是谁,恩,我们队的队长是谁?听说需要去抽籤决定今天比赛的队伍,我们抽到谁了?」 作为牛马的艾文,他都伤成这样的,坐着轮椅一大早去抽籤,还得忍受丹尼尔的语言技能,深唿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的对手是钢之城的二队。」 「据我们刚才打听到的消息,钢之城在歷届全国官员选拔大赛中的成绩都不理想,他们的二队实力比一队又要差一些。」 「我们的运气不错。」 旁边的杰克,听得都有些发愣:「说得好像我们遇到了弱队,我们就有赢的可能一样。」 愣是让几人都陷入了沉默,其实做这样的信息收集对他们的队伍毫无意义吧。 丹尼尔:「弱队啊,啧,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摧枯拉朽。我们一鼓作气将他们打趴下……」 说着说着,又开始热血了起来:「等我们登上领奖台,将所有奖品都拦在怀里,全场的人都为我们欢唿的时候,那得是怎么的场面,说不定连帝都隆科威尔的报刊都会报导我们的名字。」 「对了,若是取得了冠军,连法拉斯皇室都会亲自接见我们吧。」 说得几个人眼睛都放光了,然后赶紧摇摇头,这个丹尼尔也太会异想天开了。 第143页 那样的荣耀他们倒是想,但他们也有自知之名。 几个人几乎同时警告丹尼尔:「上场之后,不许说话。」 艾文还补充了一句:「等今日比赛完再找你算帐。」 若不是担心比赛前他们队伍内部就出现争斗让人看了笑话,他现在都能从轮椅上站起来抽丹尼尔一顿。 「低调一点。」 「能不引人注意,偷偷的比赛完就结束。」 上午的比赛没有艾文他们的队伍,倒是风之都的尼尔·科尔索的队伍和宝石之城的科尼·万斯的队伍各有一场比赛。 宝石之城的那轮比赛引燃了全场,科尼·万斯一上场,狂暴的宝石粉尘就飘散得在整个赛台上,地上的每一片地方都是向上突起的晶刺,根本没有任何让人落脚的地方,天空的晶石锥雨也铺天盖地的落下。 愤怒,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科尼·万斯的愤怒。 这是将昨日的情绪都带到赛台上来了,为科尼·万斯在赛后赢得了一个狂暴法师的称号。 艾文一会看看赛台上一会看看丹尼尔:「万箭穿心啊。」 这是将对手当成丹尼尔了,估计在科尼·万斯眼中,丹尼尔已经被刺成了刺猬了吧。 艾文看着还挺爽。 丹尼尔啪地一下拍了一下手掌:「好,太厉害了,科尼·万斯加油。」 这傢伙是半点不知道科尼·万斯仅仅是将对方当成了出气筒,正主是他丹尼尔,还在给对方加油呢。 这个丹尼尔他是不是傻。 周围的人都被丹尼尔这份热情吸引看了过来,然后表情就古怪了起来。 记者罗兰:「相爱相杀?嗷,可惜了,要是在帝都,光是这标题,我的报刊就能大受欢迎。」 赛场上,科尼·万斯他们的对手也表现出了法兰斯顶级精英的实力,可不是丹尼尔他们那样靠取巧搏得一些关注。 最顶尖的赛事,的确是一场热血和视觉的盛宴,让人疯狂,让人迷恋,让人对这些职业充满了嚮往。 赛场上,出现了五面巨大的晶盾,科尼·万斯他们五个宝石法师在晶盾的光辉中消失了行踪,应该是利用光的折射达成的一种法术效果。 而对手疯狂的反击也开始了,他们的术式攻击在这些巨大的晶盾上,试图进行破坏将隐藏起来的宝石法师逼出来,但攻击居然开始恣意的反弹了回来。 这些晶盾上面铭刻着十分强大的法力反弹咒文,属于十分经典的二重施法。 欢唿声,这无疑是一场让人难以忘记的精彩战斗。 丹尼尔:「……」 太富有了,这些宝石法师太富有了,光是一场战斗的花费,都能将他买去当奴隶。 而风之都尼尔·科尔索他们的队伍的比赛也不逞多让,狂风卷积大地,五个风咒师在风暴中旋转,根本看不清身影。 高亢的咒语吟唱声,让狂风变成了他们的武器也是他们的防御。 欢唿,整个赛场就只剩下了欢唿。 为这些比赛者欢唿,为法兰斯帝国拥有这些精英而欢唿。 此时此刻,昨日丹尼尔带来的骚乱似乎根本不算什么了,这是一场竞技的盛宴。 即便比赛结束,掌声如雷,大半天都没有停息。 艾文他们正准备下午的比赛,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准备点什么。 恩,怎么说呢,按理每个学院的队伍都有指导的带队教授,但维吉亚贵族学院的教授觉得再怎么准备也不可能改变什么结果,还不如顺其自然,甚至他们觉得,能平安地从赛场上下来,已经是他们学校最体面的结局了。 倒是在比赛前,院长甘末夫找到了丹尼尔。 甘末夫那脸色,当真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被……被人愤怒地喊老流氓。 当时那齐刷刷的目光,甘末夫那老脸红得都紫了。 甘末夫:「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当初的约定。」 丹尼尔都惊呆了,这老院长该不会是想要赖帐吧? 丹尼尔:「难道学校没有获得关注?」 甘末夫脸皮都抽动地看着丹尼尔,他觉得要是丹尼尔敢继续这个话题,他能让丹尼尔残废着走上比赛台。 丹尼尔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承认事情变得有点奇怪了起来,但你要相信我,我的初衷绝不是这样,我就算爱好再特别也不可能在赛台上那么多人围观的时候动手。」 甘末夫心理哼了一声,你再怎么狡辩你都已经干出来了。 学院的名声啊,甘末夫光是这么一想,都差点老泪流了出来,现在学院的学生出来看比赛都不敢穿校服。 丹尼尔说道:「现在都已经这种情况了,院长,若是就这么结束,那么贵院的名声就真的无法逆转了。」 「接下来这一场,我会让所有人重新定义贵院的形象。」 甘末夫都哆嗦了一下:「别,你收敛点,你只要踏踏实实赢一场就行。」 丹尼尔:「……」 现在的僱主都这么好说话了吗? 丹尼尔懂,虽然僱主这么说了,但作为最懂僱主心理的打工人,可不能真就这么当真。 第49章 大放异彩的乔治·谢菲尔德 维吉亚广场, 观众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三面墙壁,还有广场中来自各省的观赛者。 和往年每次的大赛一样,是法兰斯帝国最热闹的盛会, 只不过这一次多了维吉亚人。 第144页 而对于外省人来说,他们……特别的忙碌, 每天除了看比赛外,就是在「圣父的花园」一样的维吉亚到处观光。 这一次的大赛的路途十分的遥远, 他们在途中或许抱怨过抵达这里的疲惫,但真的来到了维吉亚后, 没有一个人会失望而归。 浩瀚如同海洋一般的山脉,古老而美丽的维吉亚, 以及他们从未见过的蔚蓝天空, 干净的空气, 还有非人类, 光是这些都让他们不虚此行。 他们现在最喜欢去找那个名叫咕噜 的小鱼人拍照,虽然咕噜身边跟着一个人类地精随时准备收费。 这些意外的收穫, 也让这次的大赛让他们觉得更加的富有意义。 陆陆续续的还有观众赶来,这没有什么,毕竟有些省颇远, 稍微在路上耽搁一下也正常。 观众们来到维吉亚,一下火车直接就被维吉亚的嚮导引流去了各个酒馆,维吉亚的住宿,餐饮, 旅游突然就火爆了起来。 路易斯他们今天倒是没有来看比赛,一大早出门, 也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当然,现在维吉亚的外省人颇多, 谁也不会在意居住在偏僻修道院的一个不起眼的旅游团每天在干什么。 下午,沸腾声中新的赛事开始。 主持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按照流程开始介绍参赛双方。 「接下来的队伍,来自法兰斯帝国,拥有钢之城称谓的提隆省的精英,他们分别是大盾战士拉维·多吉,狂暴战士米卡·凡尔思……」 「来自维吉亚的队伍,艾文·史蒂夫,……丹尼尔!」 那个名字一出,热闹的观众们沸腾的声音都停滞了一下。 是的,精彩的比赛差点都让他们忘记了参赛者中还有一个品行极度恶劣的败类。 维吉亚人特别的尴尬,因为这个丹尼尔来自他们维吉亚的队伍,代表的是他们维吉亚,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刷地一下左顾右盼了起来,他们觉得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其他省的观众则是愤怒。 几乎一瞬间,现场的沸腾和对赛事的热情没有了,换成了怒吼声。 丹尼尔正在朝四周招手:「这些观众也太热情了。」 「说实话,我从未这么受欢迎过。」 艾文等人就差将脑袋埋脖子了:「?」 受欢迎? 这个丹尼尔是否对欢迎两个字有不同的定义,他那耳朵是真的能将不好的东西全部过滤掉,只听他想听到的。 丹尼尔面不改色的,微笑着上了台,完全无视了那些让他「滚蛋」的声音。 艾文·史蒂夫觉得,没有一颗大心脏还真参加不了这样的赛事。 还好的是,观众们没有愤怒到冲下来。 只要……只要赶紧比赛完,他们就解脱了。 甚至主持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这要是有不理智的观众闹起来,他这个主持人估计都阻拦不住,这就麻烦了。 主持人都没有像前面比赛那么多废话,而是确认双方的准备情况后,直接大声道:「法兰斯帝国全国官员选拔大赛,钢铁之城对阵维吉亚,现在……开始!」 声音一落,沸腾的声音响起,大概是让钢铁之城的人教训一下这个流氓,混蛋,死变态。 难得的全赛场的观念一致。 钢之城的队伍刚准备按照计划的队形开始沖。 丹尼尔:「等等,我忘记了点什么,对了,我还有话要说。」 艾文等人脸都黑了,上台前,再三嘱咐不要开口不要开口,丹尼尔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丹尼尔心道,他将最重要的营业给忘记了。 丹尼尔大声喊道:「我们是来自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我们的学校传统优良,师资雄厚,培养出了无数实力和品德兼具的学生,人才济济……」 啧,他都不另外收费,为了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宣传,为了让僱主满意。 丹尼尔:「你们记住了,打败你们是维吉亚贵族学院的优秀学生,取得这次全国大赛冠军的是维吉亚贵族学院!」 钢之城的人:「?」 现场的人:「?」 比赛的第一天,怎么有人就觉得自己是冠军了? 还实力和品德兼具的学生? 甘末夫院长脸皮一直抖,不是说好了正常发挥,默默地赢了就行?他当时以为丹尼尔是同意了的,真的,当时丹尼尔意味深长的一直点头,还做出一副让他放心的表情。 结果…… 甘末夫院长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么不想自己学院的名字被大家提及。 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现在一副死死的坚决不承认这个丹尼尔是他们学院培养出来的优秀学生,这简直让他们颠覆了对优秀的认知。 在譁然声中,充满了「滚蛋」的吶喊。 丹尼尔:「艾文,你们看,我们的队伍是全场最受欢迎的,他们欢唿得都停不下来,我的口播还有好长一段,对了,我还没有讲我们维吉亚贵族学院辉煌的发展史,他们这么沸腾,估计都听不见我讲话了。」 太可惜了,也不知道僱主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剋扣他的报酬。 艾文等人:「……」 维吉亚贵族学院从未如此被人抹黑过。 再则,比赛都已经开始了,这个丹尼尔他到底在干什么。 对面,钢之城的队伍先是愣了一下,这是搞什么么蛾子? 第145页 然后捏紧了手上的武器,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他们会如大家希望的那样,直接将这个队伍横扫出局。 从未见过垃圾话这么多的对手。 丹尼尔:「等等,嗷,钢之城的朋友,我们调查过你们,你们钢之城每年排名都靠末尾,你们还是你们省的二队,啧,你们说我们抽籤的运气是不是特别好……」 钢之城的人原本还想着为别人狠揍一顿对方,现在他们大概是有些理解风之都和宝石之城的人的心情了,对面这人这张嘴,好想给他堵上。 沸腾和大喊,愤怒和嘲笑声中,丹尼尔大喊道:「最后一句,击败你们的人,是维吉亚的虫术士,所用虫斗技名,霜华乱舞。」 丹尼尔也沖向了对面冲来的队伍。 这时的丹尼尔,就像一个真正的勇往无畏的战士,当然自然没有人在意这些了。 身后的艾文·史蒂夫已经激活了那鸟音山水钟,让金色的大钟将他们保护起来,他觉得此时还是保命重要。 丹尼尔在沖向对方的同时,掉落了一路的蝴蝶。 身体开始旋转,蝴蝶覆盖的袖子如同飞舞的扇叶。 不得不说,这是一门十分优美的虫斗技,要是丹尼尔别边转边说垃圾话就更好了。 丹尼尔:「钢之城的朋友,我们熟知你们的弱点,战前准备时,我们将你们的队伍了解得一清二楚……」 艾文等人:他们什么时候还有战前准备了?这个队伍属于钢之城的二队还是他们告诉丹尼尔的。 钢之城的人也有些懵,因为那个名叫丹尼尔的人直接沖向了大盾战士拉维·多吉,不是说对他们的弱点了如指掌?结果却对上了防御最高的大盾战士,他是不是傻! 「砰!」巨大的撞击声音。 其实这个过程十分的短暂,双方冲锋到接触,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只见丹尼尔那舞动的身影,旋转的长袖直接扫在了拉维·多吉的巨大的盾牌上。 是的,这个傻子,他甚至直接扫大盾战士的盾牌。 只是…… 拉维·多吉退了一步。 「砰!」 「砰!」 巨大的扫击声连续不断。 拉维·多吉持盾的手坚定不移,脚步踏实地踩在大地上,他将为队伍提供最坚固的壁垒,抵挡任何来自对手的攻击,只是……拉维·多吉在后退,每一次撞击的声音,拉维·多吉厚重得如同钢铁一样的身躯都在后退。 这可是一位参加全国大赛最巅峰赛事的大盾战士。 在那一瞬,那些怒骂和吶喊的滚蛋声,似乎都消停了。 那一刻似乎只剩下不断的抨击声。 丹尼尔的虫斗技「霜华乱舞」速度极快,碰撞的次数十分频繁,所以看上去,脚踏实地半步不移的拉维·多吉如同在地上滑动的巨石。 丹尼尔心道,怎么才能让所有人知道维吉亚贵族学院培养出了优秀的学生?自然是找对方最硬的角色啃。 看台上,甚至有人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估计也只有极少数人眉头皱了一下,又一副明了的样子,所有人昨日看到的是丹尼尔的荒唐,但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丹尼尔真实的接近了他的对手,一位实力卓绝的宝石法师的身侧。 若丹尼尔的对手不是可以充当肉盾的宝石法师,那场友谊的切磋赛或许又将是另外一个结果。 很多东西,似乎都已经隐藏在了那些可能面目全非的事实中,仅仅是人们因为自己的情绪就轻易地忽略了这些细微的东西,这是一种很奇怪但又十分常见的现象。 比如战场上,丹尼尔一边逼退一位大盾战士一边嗷嗷叫地吼着他那些气人的垃圾话:「拉维·多吉?你的盾牌挺硬啊,用什么材料做的,你们钢之城好像特别擅长制作这样的防具,但若是被我打爆了,你们钢之城的名声会不会受损?」 打爆一位大盾战士? 关键是在己方五人参战的情况下,这个丹尼尔居然找上了他们队伍的大盾战士。 排除那些垃圾话,对方没有寻找弱点,没有施加任何阴谋和技巧,就那么硬刚……! 关键是他真的撼动了一位大盾战士的防御! 钢之城是一座崇尚力量的行省,若是一位勇士对他们如此,这是对他们力量崇拜的尊敬,但若是一位禽兽一边放垃圾话一边对他们这样,这是对他们最蔑视的挑战! 赛场上变得奇怪了起来。 钢铁之城的阵型变了,五个人将丹尼尔围了起来。 丹尼尔在蝴蝶群中,转动得如同脱缰的陀螺,不断抨击在五个对手的攻击上。 频繁而响彻整个赛场的撞击声,击打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上,成了这一场并不被看好的比赛的主题曲。 那「舞动」的陀螺,疯狂得让人无法置信,他在面对五位巅峰战士的围剿中游刃有余。 骂声没有了,变成了沉默。 至少这是一场不逊色于上午几场比赛的看台。 也有其他行省的带队教授皱眉地给自己的队伍讲解着:「丹尼尔从一开始,他的话听上去十分滑稽,但……」 「但他成功吸引住了钢之城五位主力的注意。」 「他似乎有意牵制住对方五人的攻击,你们看,他的攻击现在看似混乱,但一但有钢之城的人要脱离战队,立马就会受到他的疯狂攻击,让对方被迫的重归现在的战阵。」 第146页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队里的成员都沉默了。 这意味着以一敌五,即便钢之城歷届大赛的排名不高,但能以一人之力暂时牵制住五人,那么这个队伍就有了角逐冠军的资格。 别看法兰斯帝国一共三十省六十多个队伍,但真正能角逐冠军的队伍,里面的每一个人甚至都能有横扫其他一个队伍的实力,现实就是这么残忍。 每一年,这些自信充满荣耀的年轻人走出他们的行省之后,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广阔。 霜华乱舞么? 这一战之后,无论丹尼尔的名声如何,所有人都将记住这一门精彩的虫斗技。 退一步说,这意味着,在丹尼尔牵制着对方五人的情况下,只要丹尼尔的队友稍微给力一点,就有了赢的机会。 若是在以前,估计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队伍可能会赢,但现在,那如同繁花中舞动的机动人形,一次又一次的将攻击他的战士疯狂的撞开,若不是丹尼尔的名声实在太差,估计每一次的撞击都将迎来最热烈的掌声。 「砰!」「砰!」「砰!」 现场最大的声音,现在就是这些如同高速行驶的大卡车撞在一起的声音。 看台上,观众都给看沉默了,这还是第一次整个比赛场如此诡异的气氛。 那个大话□□尼尔,居然……居然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好实力怎么就给狗身上了,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甘末夫抽动了一整天的脸皮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至少……至少实力上没有骗人。」 「这东西应该没有人认为作假。」 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眼睛都看瞪了起来,他们学校有这么厉害的学生?关键是还是那个该死的丹尼尔。 而赛场上,艾文·史蒂夫已经瞠目结舌,他们这菜狗队里面,居然真的有一个高手,丹尼尔这个道德败坏,背后坑人的混蛋,原来他不仅仅会说垃圾话,他还能在这样的赛事中以一敌五。 天,看看那周旋在五位顶级战士中的身影,那个人真的是丹尼尔,简直颠覆了艾文的认知。 艾文上场是坐在轮椅上的,艾文直接一拍大腿,他身边的人倒是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连丹尼尔这个混蛋都能是一个高手!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艾文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好友乔治,本是打算让乔治告诉他,他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结果就看到乔治满脸涨红,激动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乔治,你怎么了?」艾文担心的问道,该不会是不知不觉中了对手的招吧。 乔治现在的确激动到了不行,机会啊,丹尼尔不可思议地牵制住了对手五个人,让自己等呆在金钟的笼罩下就如同打酱油一样,但……但这是团队赛,丹尼尔并非只是一个人在战斗。 若是以往,他的确只能看戏,但现在……他妈的他居然在这样的大赛中看到了机会。 激动,兴奋,让乔治的手都有些不稳。 乔治摸出了一个奇怪的陶器壶,上面画着一个人形,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将一个尿壶举在头顶,这在以前,乔治觉得一定是疯了。 但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乔治·谢菲尔德居然在全国最顶尖的赛事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心中的热血,还有莫名升起的斗志,让乔治·谢菲尔德忽略了那些狗屁的贵族的体面和优雅,维吉亚人真正的优雅是勇气,顶着个尿壶怎么了,或许这就是这场胜利的关键,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个机会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 浓烟从尿壶中升起,随着乔治·谢菲尔德的咒力输入,那个尿壶的口如同烟囱一样,滚滚浓烟瀰漫,开始扩散向整个赛场。 艾文都愣了一下,一会看看自己手上的铜钟,一会看看乔治·谢菲尔德高举的奇怪的陶器:「这是什么?」 问出了其他几个队友的疑惑,以及观众们所见到的疑惑。 在丹尼尔匪夷所思地吸引火力的时候,的确有不少观众将余光投向了丹尼尔剩下的队友,怎么说呢,现在一个关键的队友将对这场比赛的结局有很重要的作用。 别说,还真有一个队友出手了,只是这人举着个冒烟的壶在头顶干什么? 艾文的提问,让乔治·谢菲尔德身体都僵硬了一下。 反正,无论如何,打死他,他都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东西的真实名字,人形口陶器尿壶。 结果,正激斗中的丹尼尔:「哎呀,你们别只打我一个啊,你们看看我的队友,对,就是那个叫乔治·谢菲尔德的,他好像举起了一个尿壶。」 安静,在那一刻连攻击丹尼尔的五人身体都停歇了一刻。 这种时刻不容许他们分神,但他妈地好像转眼看一眼,真有人在这样的大赛中举一个尿壶? 而观众:「……」 丹尼尔这张嘴,比他的招式还毒。 不过,那个乔治·谢菲尔德举的……举的该不会真是一个尿壶吧? 乔治·谢菲尔德:「……」 差点没站稳,他的壶像尿壶得这么明显吗? 他自己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乔治·谢菲尔德全身都是颤抖的,浑身红得跟一只煮熟的虾,但就是捨不得将那鍊金宝具放下。 滚滚浓烟阵阵,很快布满了赛场。 第147页 观众明显感觉到了现场的变化,奇怪得很,那个乔治·谢菲尔德因为丹尼尔的一句尿壶,气愤得浑身通红也就罢了,怎么钢之城的五个人和丹尼尔也满脸憋红,甚至连战斗节奏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是的,那个叫丹尼尔的战场上的花蝴蝶,他不转动了,他直接冲到了赛场的边缘,脑袋伸了出去,哇哇的干呕了起来。 对于钢之城的人来说,这可是好机会,直接沖了上去,只是冲到一半,也愤怒地难以忍受的跑到了赛场边将脑袋伸出去,大口的唿吸。 「太他妈臭了。」 「憋死我了,我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比那些能直接腐蚀皮肉的毒瘴还让人难以忍受。」 甚至愤怒地瞪向乔治·谢菲尔德:「卑鄙的小子,快将你的尿壶撤下。」 现场:「……」 譁然。 真是个尿壶啊。 乔治·谢菲尔德的尿壶得多臭,居然让这么重要的比赛中途暂停了,让选手们只顾着去唿吸哪怕一口新鲜的空气。 世上真有这么臭得让人难以忍受的尿壶。 无论如何,维吉亚队伍中,又一个左右战局的成员出现了,至少是一个强力辅助,若是能分清敌我的话。 对于观众们来说,这绝对是一场虽然意外,但觉十分精彩的比赛。 对于维吉亚人来说,眼睛直眨巴,然后握紧了拳头,好像就算是他们维吉亚最菜的队伍,表现也不错。 正是因为最菜,所以稍微表现得好一点,就让人感觉如同惊喜一般。 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 他们学校的这个队伍,好像……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看到没有,来自他们学院的学生队伍,和钢之城最顶级的队伍也打得有来有往。 赛台上,艾文,亨利,杰克都有些懵,亨利和杰克甚至小心翼翼地将脑袋伸了出去一点,深唿吸了一口气。 真有那么夸张?为了战斗的胜利,什么臭味不能忍? 然后两人脸色突变,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努力地艰难地爬了回来。 从未体验过世上如此奇臭。 钢之城的对手都是战士,若换成法师,他们觉得连张口吟唱都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 亨利:「乔治,你这尿壶真是个奇葩!」 乔治·谢菲尔德甚至身体都抖:「不是尿壶!」 绝不能承认,虽然他知道自那丹尼尔喊出来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定性了。 观众席,甘末夫有些奇怪地皱起了眉头,唯一对丹尼尔那惊人实力有所了解的就是他了。 按理丹尼尔要横扫一个钢之城的二队并不会太困难,但丹尼尔却在……给他的队友展现的机会,为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丹尼尔在让他的队友明白,一位真正的虫术士应该是什么样子。 第50章 给我光,我就能亮 比赛场上, 出现了暂时停止交锋的情况。 观众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举着个奇怪器具的乔治·谢菲尔德,居然让战斗节奏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钢之城的人看着那滚滚浓烟,犹豫了一下, 愣是脸色难堪的不想再冲进去。 一是,那臭味太难以让人忍受了。 二是, 即便他们能忍得了那臭,但必定会分心和憋气, 不知道还能发挥出自身多少实力。 那器具拥有强大的战场辅助能力,若非乔治·谢菲尔德实力不够, 无法精准控制,绝对会是一个影响战局的控场能手。 但也并非难以应对。 「那件器具在不停的抽取使用者的咒力。」 「那个乔治·谢菲尔德的实力支撑不了多久。」 「我们只需要等待他的咒力被抽干就可以了。」 是的, 应对的方式很简单, 等待即可。 实力的重要性, 有时候真的并非一件器具能够弥补。 艾文·史蒂夫那里, 捏紧了拳头,乔治·谢菲尔德的这个尿壶居然这么厉害, 可……得坚持住啊。 乔治·谢菲尔德的身体正在颤抖。 艾文心道,又怎么了? 对方一群战士,应该也不会什么诡异的阴人的秘咒才对。 仔细看, 发现乔治·谢菲尔德正在低语,复杂的语言和发音让他如同在激动的吟唱。 这是虫咒? 虫咒用一种源自虫国时代的语言组成,无论发音或者书写都和普通文字十分的不一样。 而作为维吉亚人,多少都会接触到一点点这种文字, 所以一听乔治·谢菲尔德奇怪的低吟,至少能分辨出对方正在启动一种虫咒。 艾文正在惊讶, 乔治·谢菲尔德什么时候会这么一门虫咒了。 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传来, 乔治·谢菲尔德的身体中如同产生了一道吞噬的漩涡,开始拉扯周围的一切。 旁边的亨利都忍不住退了一步:「乔治?」 「乔治他在吸收周围的咒力,包括……我身体内的。」 这太让人恐惧了,居然能隔着一段距离吸取他体内稳定的咒力进行补充,若是将手搭在他身上,岂不是能将他吸个干净。 补充的咒力让那宝具的浓烟更浓烈了一些。 乔治也道:「你们离我远一点,我控制不住。」 那种吸取咒力的感觉,让人有一种疯狂的犯罪感,怎么说呢,别人需要努力的修行才能稍微让咒力增长一些,而他只需要吸取别人的咒力就可以很轻易地达到同样的效果。 第148页 贪婪,渴望,一种乔治·谢菲尔德都不敢承认的罪恶感在心中不断浮现,不是他不想这种想法就不会出现,乔治·谢菲尔德自己都有一种难以控制的感觉。 吞噬,吞噬掉周围的一切,轻松的,简单的,就能成为别人怎么努力也成为不了精英术士。 看台上,五大侯爵和各学院的院长,五十多人组成的裁判团都看沉默了。 若他们看得不错,又一门禁术变式。 在维吉亚的歷史上,大致四百年前,出现了一门极为诡异兇残的虫咒,它靠吸取他人的咒力滋养自身,让维吉亚直接陷入了恐慌。 一桩又一桩的惨案,不下于如今发生的帝都神官的连续兇杀案。 当时,维吉亚人花费了不少代价才将兇手捉拿归案。 那一段维吉亚虫术士人人自危的歷史,到现在还让人心有余悸。 当然,乔治·谢菲尔德使用的的确是禁咒变式,因为现在乔治什么属性的咒力都在吸收,他的这门咒力并不能仅仅提取和他同样属性的咒力,这就意味着乔治·谢菲尔德吸进去的咒力,他自身是无法利用的,对他并无益处。 但这么混乱的咒力,无论是强大自身或者用来使用虫咒都无用,但似乎对那个奇怪的道具却是有效的。 裁判团的人眼睛都是皱着的,禁术变式钻了维吉亚法律的空子,乔治·谢菲尔德的方式合法合规,但……背后研究禁术的违禁之人,却犯了大忌讳。 如今,乔治·谢菲尔德不断吸收周围的咒力,让他变成了支撑那件器具使用的永动机,钢之城一开始的计划可能无法如预期那般了。 丹尼尔那里,正伸出脑袋在台外唿吸:「活过来了。」 他面前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观众,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丹尼尔,这小孩甚至伸手捂紧了自己身上的袍子。 丹尼尔:「……」 他的名声已经连小孩子都要防备他了? 不过那小孩抬起的袖子中,一只水蝇正安静的挂在里面。 维吉亚人养乱七八糟的昆虫,这十分的正常。 丹尼尔却面上一喜:「小孩,借你的虫子一用。」 手上结了一个简单的法印,那小孩袖子中的水蝇竟然好奇地飞了出来。 在丹尼尔身上出现了一个水波圆盾,如同一层淡淡的鸡蛋壳一样笼罩在了丹尼尔身上。 这门咒式连前1000都没有进入,没什么防御力,一捅就破,但修补得也快。 而且,它能将浓烟隔绝在外面,现在这种情况十分的实用。 丹尼尔摩拳擦掌地正要去找对手麻烦,这时看台上,甘末夫院长的「老对手」对甘末夫道:「你们学院居然真的培养出来了一名厉害的虫术士。」 「怎么以前都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实力不应该默默无名。」 怎么听语气中都有一些羡慕嫉妒的酸葡萄味。 甘末夫心道,自然是自己学院的学生,无论谁来查,丹尼尔都已经入籍他维吉亚贵族学院了,手续都办理好了的。 那人又道:「不过,怎么没有见他使用贵学院的虫咒?」 每一个学院都收录有自己学院独有的虫咒。 学生来自哪一个学院从哪一个学院毕业,从他们出手的情况其实就能看出一二,像维吉亚贵族学院这种老牌学校,更是有不少标志性的虫咒和虫斗技,但……维吉亚贵族学院青黄不接,能学会那些虫咒的人不多。 而丹尼尔所使用的霜华乱舞,并不在维吉亚贵族学院所拥有的虫斗技之列。 甘末夫心道,丹尼尔肯定是他学院的学生不假,但也就才入学几天,怎么可能会他学院独有的虫咒。 甘末夫不想说话,这问题着实不好解释。 这时,甘末夫旁边的老头见场上的丹尼尔正顶着个水盾准备冲进浓雾中,突然扬声喊道:「丹尼尔,你们院长让你多用一用你们学院的虫咒。」 观众也是一愣,是啊,别看丹尼尔的霜华乱舞使用得的确惊人,能以一人灵活的牵制住五人,让人直唿精彩,但却让人忽略了,一个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却从不使用他们学院的咒术,那这学生还去学校学习干什么? 甘末夫脸黑地瞪向那老头。 那老头笑呵呵的一脸无辜。 此时,丹尼尔已经冲进了浓烟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质疑的声音。 也是这时,一道身影从浓烟中,如同竹蜻蜓一样,升到了浓雾上空,旋转得跟一个舞动的陀螺,大袖飞转,在一片蝴蝶的包围之中腾飞,这是霜华乱舞中的招式,升龙。 不得不说,丹尼尔的虫斗技,就像是一门美丽的艺术,若这不是在战斗之中,还以为是一场精彩的艺术表演。 钢之城的人在乔治·谢菲尔德吸取咒力变成永动机之后也改变了等待乔治·谢菲尔德的咒力耗尽的策略,他们开启了剑刃风暴,一种周身旋转着剑气的方式。 剑刃风暴的消耗极大,且更适用一对多的战斗,这时使用看上去并不合适,但它因为高速旋转的剑气能在身边形成一个空气气流,将身边的浓烟搅走。 在丹尼尔升空的时候,钢之城的人就使用出了怒斧,这是一种战士常用的用来对付空中敌人的战技,十分的有效。 丹尼尔旋转在空中的身形直接将浓烟中飞出的怒斧全部击飞,一把把的怒斧被击得倒飞,看上去颇为精彩。 第149页 但更像是一种表演,此时丹尼尔升空,其实是十分不理智的,就像是一活动的靶子,全靠旋转的力量接力。 一般人,若是没有点实力,还真表演不起来,估计已经被砸晕了。 这时,丹尼尔突然大声道:「甘末夫院长,借你的昆虫一用。」 甘末夫是一位昆虫养殖大师,他随身都携带着一件虫笛。 虫笛的样式有很多,比如甘末夫这只,体型巨大,上面有很多孔,内部空间宽裕。 一只绿色的大鼻钠毒液虫从虫笛的孔中钻了出来。 甘末夫皱眉地看了一眼,但是并没有阻止,丹尼尔这是要干什么? 空中,丹尼尔已经在结虫印,甘末夫只是一看就愣住了,这虫印是…… 只见丹尼尔面部朝天,张嘴,奇怪的声音发出,同时,绿色的溅射液如同喷泉一样喷出,在天空形成无数的雨滴开始降落。 整个赛场如同下起了一场绿色的雨。 而那雨落在地上落在对面大盾战士举起的盾牌上,立刻发出了滋滋滋腐蚀的声音。 在一瞬间连盾牌和石头都腐蚀出了焦痕,更别说这样的「雨」要是落上一滴在人的血肉骨髓之上会是怎样的场景。 丹尼尔的声音传来:「虫咒,毒液溅射,排名第635位,现收录于,维吉亚贵族学院。」 又一只昆虫从甘末夫的虫笛爬出,是一只纺织娘。 天空中的丹尼尔,并没有让溅射的毒液持续攻击对手,而是重新结印。 丹尼尔捞起了袍子,露出肚皮,肚皮上咒力组成的咒文正在形成。 一张巨大的网,笼罩整个赛场的网从肚脐眼发射,覆盖向下方。 「虫咒,华盖缚网,排名第679位,现收录于,维吉亚贵族学院。」 一只白色的书虫从甘末夫的虫笛露出脑袋。 天空,丹尼尔的袖口向下挥动,一大片印有虫文的纸张,以极快的速度射下,接触地面的时候,发出疯狂的爆炸声。 嗡鸣的爆炸声不断,让所有人耳朵里面似乎都只剩下了疯狂的轰炸声。 「虫咒,纸符轰炸术,排名563位,现收藏于,维吉亚贵族学院。」 「……」 这是一场表演,一场虫咒的表演,这些虫咒全部来自于维吉亚贵族学院。 这才是一个学院最好的gg,彰显的是底蕴和正在拥有的资质力量。 甘末夫脸色诧异得难以形容,都是他维吉亚贵族学院的独有的虫咒,刚才旁边那老头还质疑他的学生不会他们学校的虫咒,结果,这一道一道从不重复的虫咒,就像是维吉亚贵族的专场表演秀。 要是……要是丹尼尔只表演,不喊话就好了,这些虫咒只要用出来,不需要他喊,自然有人知道它们出自哪里。 现在的丹尼尔太……太显摆了,显摆得一点都不谦虚。 但……但要是有人不知道这些虫咒的出处呢? 甘末夫的脸皮都笑皱了:「还嫌自己名声不够好,估计又有人要诋毁你瞎显摆了。」 但那又如何,一个能将他们学校的虫咒如同艺术一样变现出来,本就需要在虫咒上极其强大的天赋才能做到。 天空的虫咒还在不重复的进行着。 甘末夫都听到了身边惊唿的声音。 「丹尼尔不是擅长虫斗技吗?」 「为何他在虫咒上,竟然没有半点邂滞性。」 作为虫术士才知道现在丹尼尔的行为有多么的让人难以置信。 怎么说呢,每一门虫术都需要虫术士花费无数的时间去研究去参悟,不然谁看上一眼就能学会一门虫术的话,维吉亚贵族学院那些私藏版也不会很多年没有人学会了。 不可思议的天才! 最华丽的虫术士,如同万花筒,如同鸡尾酒一样丰富多彩的虫术。 这只在那些不靠谱的传记上才会有的一幕,他们现在却亲眼看见了。 哗! 整个赛场就沸腾了起来。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吶喊什么,他们只能用啸叫来表示他们此时的激动。 这才是虫术士,虫国时代最伟大的传承。 丹尼尔用他教科书一样的结印手段,吟唱方式,为外省人,为维吉亚人,为所有人诠释了,虫术士是什么样的存在。 太疯狂了。 连那些原本都羞于出门的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此时都激动得满脸涨红,这些都是他们维吉亚贵族学院的虫咒啊。 太漂亮了,太精彩了,就像维吉亚贵族学院最美的gg语和门面。 是的,gg语。 因为丹尼尔又在胡言乱语了:「各位,维吉亚贵族学院传承久远,底蕴丰厚,各位来年一定要报考我们维吉亚贵族学院啊。」 这可不就是赤裸裸地打gg。 在这么激动的时刻,在这么让人兴奋的时刻,他……专注于给学校打gg。 甘末夫都忍不住喉咙滑动,够了,已经完美了,再多说一句都是对这场表演的画蛇添足。 他都想上去将丹尼尔的嘴给堵上。 因为太显摆了,他觉得事后肯定又有人要批评他们学院的品德教育问题了,太不懂谦逊了。 原本品德教育是维吉亚贵族学院最能拿得出手的,不是甘末夫自夸,像艾文,乔治,亨利这些学生,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来了他学院之后,让他们学会了一个真正的贵族的责任和礼仪,至少在品德方面绝不拉跨。 第150页 但现在,别人不质疑他们学院的实力,开始质疑他们品德教育的成果了。 丹尼尔凭他一人之力,将整个学院的品德教育拉低了至少十年,也是个奇蹟。 丹尼尔还在一边表演着虫咒,一边自夸,他都不脸红的。 这时,一只褐红色的蜘蛛从甘末夫的虫笛中爬了出来。 丹尼尔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异常的高亢。 原本现场突然的沸腾,让所有声音都变得如同浪潮中的水花,听不太清楚了。 但此时,丹尼尔的声音却能在沸腾的海洋中传进所有人的耳朵中。 「接下来这一门虫咒,有一些特殊。」 「它是维吉亚贵族学院的门面。」 「在千年前的虫国时代,维吉亚贵族学院培养出了一位英雄学生,他……」 「他带领着维吉亚来到这座孤山,建立起抵御独眼巨人的风暴要塞,他让奴役人类的独眼巨人不能跨过这风暴要塞一步,让维吉亚人真正的拥有了自己的自由。」 「很多人已经遗忘了维吉亚贵族学院,就像人们遗忘了那位英雄,遗忘了维吉亚贵族学院培养了无数这样抵御独眼巨人的英雄。」 「他们实力或许不够强大,他们或许没有留下名字,但没有人能否定,维吉亚贵族学院在虫国时代,为维吉亚培养出了无数的这样敢于勇敢面对独眼巨人的英雄。」 「这也是为何维吉亚贵族学院被称为维吉亚第一学院,无人敢否认,无人敢质疑,无人敢撼动它的原因。」 甘末夫看了一眼那只蜘蛛,又看向天空的丹尼尔,以及丹尼尔正在结的虫印。 「这……!」 甘末夫的脸皮抽动得无比的厉害,手都不自觉地握紧了,会是……会是它吗 丹尼尔的身体如同一颗炮弹射向地面的浓烟之中,巨大的气压将浓烟中央压出了一圈空缺。 人们放眼望去,那里出现了一只如若实质如若山岳一样庞大蜘蛛。 猩红的蜘蛛,六只复眼散发出恐怖的气息,如同山脉中的魔神。 丹尼尔正匍匐在蜘蛛的脑袋上,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些渺小。 丹尼尔充满兴奋高亢的声音传来。 「虫咒,虫国冥王!」 巨大的如同山岳一样的蜘蛛嘶吼出声,直接将举着盾的钢之城的人掀得人仰马翻。 它如同荒芜中的霸主,它如同生命的主宰,它是那个时代的魔神。 人族弱小,在独眼巨人面前微不足道。 但那位带领维吉亚抵御独眼巨人的英雄,能单枪匹马地和独眼巨人抗战而不落下风。 是它,是那位维吉亚的先祖,维吉亚的英雄留下的虫咒。 疯狂,现场一片疯狂。 无论丹尼尔实力如何,他学会了这门虫咒就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震惊。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这门虫咒重新出现了。 甘末夫就是最激动的人之一,因为这门虫咒一直收录在他们维吉亚贵族学院,是他们学院的象徵。 不用介绍,不用任何语言描述,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它的存在。 这就是虫国冥王,曾经和独眼巨人争锋的一门伟大的虫咒。 但也让甘末夫充满了疑惑,丹尼尔太奇怪了,因为只有他才知道,丹尼尔才入的维吉亚贵族学院,他为何会如此多的维吉亚贵族学院的独有虫咒。 更别说虫国冥王这门最奇特的虫咒了,甘末夫记得也就十多年前,金姆侯爵的老师曾经打开过这门虫咒研究过一段时间,然后重新封印,再无人参详。 十多年前,丹尼尔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对于全国官员选拔大赛在年龄上的严格的测试方法,甘末夫还是认可的。 更何况金姆侯爵的老师在那一场维吉亚之殇中已经死去,应该再无人深入研究过这门术。 丹尼尔的身份变得神秘了起来。 此时,场上,艾文他们被虫国冥王的气压直接掀翻。 若是以前,他们早就开始埋怨丹尼尔了,但现在,艾文几人眼睛放光,兴奋无比。 丹尼尔所展示的,是所有虫术士梦寐以求的优雅,恩,要是丹尼尔不开口说话的话。 真想将丹尼尔的嘴缝起来,那样就完美了。 那庞大如同山岳一样的蜘蛛一个横扫直接将钢之城的对手扫出了赛场。 丹尼尔:「看到了吗?看到了这无懈可击的一击了吗?」 「它轻轻地挥动,就能将敌人碾//压。」 「它现在就收藏在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密室之中。」 「维吉亚贵族学院欢迎各位学子前来报考。」 「虫国冥王在学院等着你们的到来。」 「家长们,朋友们,离场的时候记得去领取一份我们维吉亚贵族学院的招生简章。」 甘末夫的身体都是哆嗦的。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个丹尼尔一张嘴,这么无懈可击的完美场景直接充满了世俗气息。 他居然在这种时候打gg。 无数眼睛愤怒瞪向甘末夫,是的,他们对丹尼尔都没那么愤怒了,他们愤怒将丹尼尔教导成这样的甘末夫。 这样的学生要是来他们学院多好啊,也不至于,也不至于被甘末夫这该死的老头剥削得在他最光彩的时候还得给学院打gg。 第51章 什么都不知道的布鲁克 第151页 主持的教授觉得, 要是不阻止丹尼尔继续打gg下去,丹尼尔能将这全国官员选拔大赛变成维吉亚贵族学院的招生专场。 也不知道甘末夫那老头是怎么交待他的学生,怎么能……怎么能…… 丹尼尔在主持的教授安排下场时, 正好走向艾文·史蒂夫等人。 艾文·史蒂夫几人现在都是呆滞的,所以……所以他们在法兰斯帝国全国官员选拔大赛这样的赛事上获得了一场胜利? 巅峰之战, 他们赢了一场! 不仅仅没有丢脸,他们还……还赢了? 实在是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想像。 就像是一个只存在与想像中的梦想, 实现的那一刻,那般的虚幻。 艾文·史蒂夫看向丹尼尔, 这个在这场大战中起到主要作用的傢伙:「丹尼尔……」 剩下的话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才憋出一句:「以后战斗的时候, 能不能别将虫咒的名字也喊出来。」 感觉太奇怪了, 哪里有人打架的时候, 一边打一边大声报技能名称的。 还有, 丹尼尔刚才的那些如同万花筒一般华丽多彩的虫咒,这个混蛋居然是一个教科书一样的虫术士! 要是丹尼尔的嘴不那么碎该多好。 丹尼尔刚才使用的虫咒虫国冥王, 何止是维吉亚贵族学院的门面,它也是维吉亚的门面之一,是曾经英雄的先祖为维吉亚留下的象徵性的传承。 所以, 现场的沸腾可想而知,艾文的声音其实根本听不清,被淹没在了声浪之中。 但一点都没有关系,这些沸腾的声音, 是为他们的胜利在欢唿。 乔治,亨利, 杰克三人也呆滞得不行。 这些是属于他们的欢唿声,身体激动得都有些颤抖, 估计也就乔治因为使用的禁咒变式「咒力吞噬」,现在皮肤都有些干瘪,这门技能抽空咒力的能力太具有掠夺性了,连他自己的身体都不放过,差点被抽成干架子。 还好的是,配合牧师和药剂师的调理,这点后遗症很快就能解决。 这一场战斗,乔治的尿壶,丹尼尔在虫咒上的天赋,让人记忆犹新。 无论丹尼尔的实力如何,至少丹尼尔在学习虫咒上表现出了极其天才的一面。 现在沸腾的观众,心中也是诧异的,按理若是丹尼尔一开始就使用出虫国冥王这样的咒式,能直接横扫钢之城的二队,这样的队伍甚至有了角逐最后冠军的实力。 但一开始,丹尼尔仅仅是在使用那门华丽的虫斗技霜华乱舞,甚至若不是看台上一位院长相激,他都还不准备将他教科书式的虫咒表现出来。 是因为想要隐藏实力吗?在这样的大赛中隐藏实力也是策略之一,这样的大赛不仅仅是战斗那么简单,想要赢到最后,还得需要足够的安排。 艾文·史蒂夫作为队长,已经在带队教授的带领下去收集其他队伍的资料了,这原本在所有人甚至他们自己看来都没有必要的事情,现在十分的有必要,甚至必须得将他们落下的事情都补起来。 维吉亚现在有一门生意十分的火爆,那就是贩卖各省队伍的资料。 艾文·史蒂夫他们得先将资料统筹起来,然后根据下一次将要对战的队伍进行战术安排,维吉亚贵族学院曾经还有一个名字,维吉亚战争战术学院,后来因为与独眼巨人的战争结束了,这才改了名。 艾文·史蒂夫拿着资料向身边看去,刚才还在一旁的丹尼尔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突然给他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怎么说呢,丹尼尔这人,很容易让人将注意力吸引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比如他那糟糕的品德。 人们太过关注丹尼尔的品德而忽略了他的实力。 现在也一样,人们关注到了丹尼尔的实力,却很少在意他的神出鬼没。 艾文·史蒂夫心道,这傢伙又去忙什么了? 在这样的巅峰大赛时,不专注比赛,居然还能忙着去干其他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大事,而旁边的乔治,亨利,杰克三人,现在还没有返回现实呢,这样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所以,丹尼尔的确是有一点神秘在身上的,就像他们在维吉亚贵族学院呆的时间不少了,但从未听说过丹尼尔这么一个人。 此时,兴奋激动的,还有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什么奇怪的诋毁的目光,他们一点都不害怕了,没看到他们学院的学生有多厉害 那就如同维吉亚移动的虫咒教科书啊,出自他们维吉亚贵族学院。 甘末夫微笑地摸着鬍子,迎接着周围的羡慕嫉妒,如同酸葡萄一样的老朋友们的目光。 甘末夫:「丹尼尔这孩子,从小在咒术上就比较有天赋。」 「他就是太低调了一点,从不想出名。」 众人:「……」 脸皮直抽。 就丹尼尔那嘴,还低调? 但谁让丹尼尔表现得那么好呢,人家显摆就有了显摆的资格,显摆得理所当然。 最让人震惊的是,居然有家长拥了过来,询问甘末夫关于维吉亚贵族学院的一些入院事宜。 不得不说,丹尼尔的gg虽然让人老脸都没绷住的通红,但效果立竿见影。 看得周围的老院长眼睛都绿了,他们也想在这些老朋友都在的时候,有学生家长争抢着来询问入学的事情。 第152页 甘末夫那脸还一副长者的表情,别提心里美成什么样了。 学生家长:「我们家的孩子入了贵院,就能学习到那些……就刚才台上展示的那些虫咒吗?」 「对对对,还有那个虫国冥王的咒式,也能学?」 甘末夫心道,要是人人都有那天赋,他们学院的虫咒也不用呆在箱子里面少有人能学会了。 但有学习的动力自然是好的,在家长们的眼中,他们家的孩子定是最有天赋的。 甘末夫一一解答着围着他的家长们的问题,真跟什么发布会一样,将甘末夫身边的老朋友们都挤到一边去了。 怎么说呢,要不是家长们在赞许过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底蕴之后,开始担忧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品德教育问题的话,甘末夫能更开心一点。 「甘末夫院长,我觉得在学生的品德方面,还需加强。」 一句话引起周围家长的共鸣,暗自点头,弄得甘末夫有点郁闷。 此时,布鲁克正在数钱,今日的面包和松子都挺好卖,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小吉米在一旁脑袋向上,嘴巴朝天的张开,在那转圈。 布鲁克心道,这孩子傻了? 小吉米小脸一红:「这是虫咒毒液喷射,布鲁克,你看我使得好不好?」 布鲁克:「……」 「恩,难道不应该叫口水溅射?」 小吉米:「哈」 哈哈哈哈,才不是口水溅射。 回去的时候,布鲁克心情愉悦地带着一群孩子购买了一些奶酪,每个小孩手上都分上了一块。 一群孩子眼睛直眨巴:「布鲁克先生,是发生了什么喜庆的事情了吗?」 布鲁克咬牙切齿:「帝国的冕下又给我写信了,非得让我给你们买奶酪。」 要不是最近这些孩子卖了不少面包和松子,他还买不起。 一群孩子的话题跑到了帝国冕下的身上。 「我们见证了帝国冕下和我们布鲁克先生之间的友谊。」 「就是帝国冕下写信也太频繁了,我们布鲁克先生有时候都还没来得及回信呢。」 他们可得监督着点布鲁克按时回信。 布鲁克心道,此时的路易斯冕下,不知道去干什么准备杀人越货的事情去了呢,他估计是不知道他又写信了。 美味的奶酪放进嘴里,甜蜜得在一路上留下了银铃般的笑声。 一个人带着二十来个孩子,让人不觉得一点负担,而是生活的甜美。 布鲁克将人送回圣明威修道院后,又出了一趟门。 艾文·史蒂夫正抱着一堆各省参赛队伍的资料回家,他准备回去后好好研究一番。 这时,墙壁上一只熟悉的庞大人形蜘蛛进入了艾文·史蒂夫的视线内。 那人毫无废话:「按照我们的合约,胜利一场,你得支付我一颗红宝石作为租金。」 艾文都愣了一下,这样的人,这样厉害兇残的人,居然会为了一颗红宝石专门来找他? 说实话,面前的人可是一位杀人如麻的大虫术士,连帝都神官都敢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那种。 但……但几次接触下来,对方是否对金钱太过在意了? 艾文·史蒂夫也没有犹豫,将一颗成色十分不错的宝石给了对方。 艾文现在有很多的疑惑,也不知道是这人曾经在维吉亚山脉救过他的命,或者是接触的次数太多,艾文其实内心并没有那么的害怕了。 艾文开口道:「我很好奇,以你的实力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一颗宝石?」 就这样实力强大的亡命之徒,杀人,打劫,干些拿钱办事的任何事情,都不至于会没钱花。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艾文居然会主动问问题,愣了一下,然后道:「我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盗匪团,他们实力强大,他们打劫商队抢劫火车,干着盗匪中最刀口舔血的事情。」 「算是最十恶不赦的那种。」 「我也问出了你现在同样的问题。」 「他们告诉我,他们曾经也有机会在城里面干像贵族一样放高利贷的事情,但他们放弃了这样合法的安逸的生活,因为他们觉得,用法律打劫贫穷人,比他们直接用手中的刀枪去偷去抢更让人噁心。」 艾文沉默了,居然还是一个有原则的通缉犯? 他怎么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个通缉犯并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罪大恶极,不由得继续问道:「你杀害那些帝都神官的原因是什么?」 治安亭现在也给不出这人杀人的动机,只能归结于激情杀人。 但艾文觉得,有自己思想和想法的人,还能谨守一些底线的人,应该不是激情杀人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答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进治安亭当探长了。」 艾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原本以为和这样的兇徒仅仅是短暂的交际,终归到最后也就是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想要了解对方的理由,更不想去知道这样的兇徒真正的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为何会如此残忍地专门去杀害仁慈的神官。 但现在似乎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似乎下意识地想要去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是出于何种原因,才宁可变成通缉犯,躲躲藏藏生活在阴暗的永远都见不得光的地方,也要去击杀那些看上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受害者。 第153页 艾文感觉到了对方的不耐烦,赶紧道:「最后一个问题,乔治的那个……那个尿壶,和我的鸟音山水钟的原理十分相似,也是出自你之手?」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径直离开,道:「我还得去找乔治收租金,关于你的那些问题,当好的你的侯府少爷,免得引火上身。」 艾文:「……」 一个有故事的人。 或许所有人只在意他做下的兇案,而从来没有人在意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人很快找到了乔治·谢菲尔德,并按照曾经的约定,胜利一场收取一颗宝石当租金。 乔治·谢菲尔德看着莫名出现又莫名离开的人:「真……真是为了一颗宝石来的啊。」 害他刚才白担心了。 其实现在有一个最大的疑惑,即便有了艾文的鸟音山水,他的人形口陶器尿壶,还有临时学会的两门禁术变式,他们的队伍也不可能胜利。 实力的差距,器具的确可以弥补,但他们和其他队伍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如果说没有丹尼尔这个意外,他们依旧毫无疑问的会落败。 所以,这人是如何如何肯定,他们的队伍会赢,他能按照约定顺利的收到租金。 事情似乎比表面上看上去还要复杂。 不过他现在应该头疼的是,如何向家里人解释他手上的尿壶和他会的那一门虫咒的事情。 外人的询问以他的身份可以不管,但来自家里人的疑惑却会让他头疼不已。 「居然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禁咒变式,这下麻烦了。」 「不过,他真的为了一颗红宝石,又是给宝具又是教禁咒变式?这太荒唐了。」 对方的目的,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但现在反悔估计已经来不及了,他似乎捲入了什么安排好的计划里面。 此时,维吉亚贵族学院,甘末夫那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金姆侯爵那张隐晦的脸正站在甘末夫院长的面前。 「甘末夫院长,我希望得到这位名叫丹尼尔的学生的资料。」 目的十分明确。 甘末夫沉默着,半响才道:「我知道你想要得到这位学生资料的原因。」 「你的老师于十多年前,是唯一一个借阅过虫咒虫国冥王这门咒式的人,以你老师对你的恩待,你想要了解这么一个学生似乎合情合理。」 甘末夫看向金姆侯爵,金姆侯爵的双袖中,无数毒蛇组成的手臂就那么锤在地上。 金姆侯爵年轻的时候好勇斗狠,在一次纷争之中,被人斩掉了双手,成为了残疾。 也是金姆侯爵的老师疼惜他,破例让金姆侯爵修行禁术,一门截肢之术,让毒蛇重新构成了金姆侯爵的手臂,这才让金姆侯爵能行动如常,并能继续修行虫咒。 怎么说呢,虫咒的施展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结虫印吟唱咒语,一种是使用虫笛吹奏,但无论哪一种都离不开双手。 所以金姆侯爵的老师对他有再造之恩。 当初,允许金姆侯爵修行禁术是所有人都反对的,因为禁术容易吞噬人心,就像艾文,因为影响远不如禁术的禁术变式,差点当场将剑刺入自己的心脏,又比如乔治,施展禁术变式后,皮肤皱得如同干枯老者。 这样的代价对心灵的扭曲,还仅仅是从禁术延申而来的变式,和禁术对人的影响不值得一提。 金姆侯爵当时的心性显得狠辣了一些,并不适合修行禁术。 是金姆侯爵跪在他老师的门前,不断的磕头,不断哀求,这才让那人心软,力排众议,让金姆侯爵以此方式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让金姆侯爵成为了维吉亚唯一合法的禁术修行者。 而如今,一位会金姆侯爵老师研究过的虫咒的学生出现,金姆侯爵前来询问,合情合理。 甘末夫:「我理解侯爵出于师生情谊,所以前来过问一个学生。」 「但……」 甘末夫抬头:「但根据我维吉亚法令,政治不得以任何形式进入校园。」 「所以诉我不能为金姆侯爵提供这样的方便,就算是作为一个院长,落寞的维吉亚第一学院的院长最后的坚持。」 甘末夫表情深沉,他做了很多年的院长,他见过那些骯脏的政客将手伸向学校后将学生搞得一团糟的情况,他在这个位置上未必做得多好,但至少让那些骯脏远离学校,他还是得尽力坚守。 金姆侯爵不置可否地看向甘末夫。 甘末夫回视,就如同丹尼尔今天说的话一样,维吉亚第一学院的身份无人撼动,因为它曾经培养过无数的英雄已经是既定事实,没有人能去改变这个事实,哪怕现在的维吉亚贵族学院看上去有些沉寂,但何人敢质疑它的功绩和地位。 有些东西只需要坚守就可以了。 金姆侯爵并没说什么,而是阴森森的离开。 查一个学生而已,只要有痕迹,并不难,他只不过想从甘末夫这更快捷地拿到结果,因为他的确有些迫不及待,一个……可能和他老师有交际的人,太有趣了,但没有想到,甘末夫这么固执。 甘末夫看向离开的金姆侯爵,嘀咕道:「真是是因为师生情深,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来调查一位可能和他老师有关的学生?」 是的,迫不及待,金姆侯爵是治理维吉亚五大侯爵之一,这样的身份居然第一时间亲自来过问一个学生。 第154页 甘末夫沉默着,那个丹尼尔比他想像的还要复杂一些。 甘末夫想了想,去了一趟学院封印重重的密室,亲手取出了收录有虫咒虫国冥王的捲轴,捲轴上的封印丝毫没有动过的迹象,也就是说最后看过这门虫咒的人的确是十多年前金姆侯爵的老师。 「那么……丹尼尔为什么会这门虫咒?」 「他为什么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出来?」 「他是否知道,金姆侯爵会因为这个原因找上他?」 甘末夫现在有些混乱,他觉得丹尼尔找上他,在他这讨要了一个参加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名额,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的简单。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冰山一角。 金姆侯爵离开后,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去调查那位名叫丹尼尔的学生。 但让人意外的是,维吉亚贵族学院,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以前居然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位天才学生。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金姆侯爵皱起了眉头。 甘末夫真的能将一个学生隐藏到如此地步,然后一鸣惊人。 是的,一鸣惊人,维吉亚贵族学院现在的名声因为这个丹尼尔的确大振。 还是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 此时,圣明威修道院。 布鲁克正拿着一颗红宝石去找罗兰,他欠罗兰一颗红宝石,啧啧,他现在就去还上。 罗兰正在整理他今天的拍摄,摄影器将捲轴上的内容投在了墙壁上。 内容还颇为有趣。 正是丹尼尔从空中落下,强大的气压将艾文·史蒂夫等人都掀飞的画面。 在摄影器的投屏下,罗兰的拍摄角度十分刁钻,他拍摄了这一幕的同时,还拍到了一个人,风咒师尼尔·科尔索,也就是被艾文施展了虫咒「生死同律」的那个风之都队伍的人。 在艾文·史蒂夫被掀翻的同时,看台上的尼尔·科尔索也人仰马翻的掀了几个跟头,引得周围的人一脸疑惑。 尼尔·科尔索爬起来的时候,满脸漆黑,身体都气得发抖,然后居然对着曾经的对手艾文·史蒂夫喊了起来:「艾文·史蒂夫,你给我好好的比赛。」 「不要受伤。」 「精神力集中。」 尼尔·科尔索的声音在沸腾的全场很快被淹没,估计也就罗兰的镜头捕捉到了这有趣的一幕。 尼尔·科尔索居然会黑着脸给艾文加油,艾文当初可是在自己大腿上插剑,带给了尼尔·科尔索同样的伤害,那激烈的对抗还记忆犹新。 布鲁克也挺惊讶,罗兰居然还挺会拍。 布鲁克将红宝石递给罗兰,说明了来意,然后道:「今日怎么没有看到路易斯骑士,好像早上去赛场的时候,没有见路易斯骑士前去观赛。」 罗兰随口答道:「路易斯有其他事情,正好没有看今日的比赛。」 布鲁克一脸惊讶:「有什么事情比如今看比赛还重要?」 罗兰:「……」 他就知道,他们冕下不应该将他留下来应付这些情况,他得找个什么比看比赛还重要的理由,才能让布鲁克不怀疑。 布鲁克这傢伙还真是问得让人为难,关键是布鲁克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么询问再正常不过。 第52章 给路易斯的特殊服务 路易斯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布鲁克正在教小吉米等维吉亚人都会掌握的一些小虫咒,因为小吉米这傢伙从罗兰身上赚到了2铜券,正被布鲁克哄骗着交了出来。 小吉米笨拙的结着简单的虫印, 然后举过头顶:「益虫召来!」 手上空空如也,让其他孩子笑得哈哈的, 其他小孩也蹭着课,有模有样的学着。 维吉亚的虫术士环境就是这样, 绝不孤单。 直到一个小孩手上飞来一只蜜蜂停驻,引得一片欢唿, 就像学会了什么特别厉害的咒式。 布鲁克见路易斯回来,赶紧上前:「路易斯先生, 辛苦了, 听罗兰说, 你们今天去游览了好些维吉亚的美景?」 远处的罗兰一个劲使眼色, 别怪他瞎掰扯啊,布鲁克一个劲在那问, 他总得找个理由搪塞。 布鲁克:「实在可惜,路易斯先生今天没有去看比赛,维吉亚队伍中一个叫丹尼尔的虫术士引爆了全场……」 布鲁克一脸崇拜和推崇。 「若是……若是丹尼尔他们的队伍赢得了最终的比赛, 听说还能见到帝国的皇室呢。」 布鲁克羡慕着,半响才问道:「路易斯先生,你们回来得有些晚,没有赶上吃饭的时间, 等会需要吃些什么?我现在就去准备。」 等布鲁克离开后,罗兰有些无奈的走过来:「布鲁克这傢伙今天有了偶像, 见到谁都要吹嘘一番那个丹尼尔。」 「不过,虫术士的确让所有人耳目一新。」 「他们是诡异的施法者, 又是极其擅长近战的奇怪战士,甚至还能辅助,是我见过最全面的职业。」 路易斯点点头,虫术士曾经是大陆的霸主,虫术士的传承本就是经过无数的时代累积起来的十分完善的传承。 罗兰:「今天,我们还见到了好一些奇怪的虫子,听说都是维吉亚人自己饲养或者跑到维吉亚山脉抓的。」 「在那片浩瀚的山脉中,听说连巨虫时代的生物都还存在,太神奇了。」 巨虫时代是更久远的时代了,那时候巨大的虫子是整个大陆的食物链的最顶端,那时的人类甚至都还没有开智,仅仅是诸多巨虫中体型较小的一个品种。 第155页 不知道什么原因,巨虫时代的体型巨大的虫子开始死亡,其中人类因为体型中等,反而避开了一劫。 巨虫时代后,人类才开始发展了起来,在整个大陆展露头角。 若不是大陆上还有倖存的独眼巨人,人类或许早就统治了大陆。 那个时代人类的天敌减少,是人类快速发展的时代,但也是最悲哀的时代,因为从巨虫时代活下来的独眼巨人将人类当成了食物和奴隶。 人类被奴役被圈养,被独眼巨人的学者研究着如何增加肉质的品质。 当然那个时代,不仅仅人类的天敌少了,其他活下来的微小昆虫的天敌也少了,昆虫的大量繁殖,成就了一个物种丰富而繁荣的虫国时代,虫术士也是在那个时代达到了巅峰。 不过,歷史永远无法预测,谁又知道人类终于赶走了独眼巨人成为了大陆的主人,但昆虫和虫术士却落下了帷幕,其他职业如同繁花一样遍地盛开。 而唯一还有关于巨虫时代和虫国时代痕迹和记忆的地方,或许也就只有维吉亚大山脉了,这个世界唯一的一片绿海。 罗兰十分有兴趣地道:「冕下,布鲁克说等大赛结束后,准备组织一个大型活动,带领所有人去维吉亚山脉打松果,抓昆虫,参观独眼巨人的遗蹟……说不定还能遇到巨虫时代留下来的遗种……」 光是想想,都觉得一定是十分了不得的旅程,维吉亚的生活节奏总是让他们这些外省人有一种梦幻一般的感觉。 但也不知道等他们办完所有事情,还能在维吉亚停留多久。 罗兰的感觉很奇怪,现在他觉得维吉亚就像是法兰斯的世外桃源,即便他们带着重要任务而来,但也被这里的一切吸引,让人流连忘返。 路易斯简单的给罗兰安排了任务,在所有人中,罗兰是必须指定好每天干什么,不然他能直接放飞自我,估计都能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等路易斯准备回房间,在房间的门口,那个神秘人就那么大摇大摆地站在门口。 要知道,现在的圣明威修道院的住客可不仅仅路易斯他们,成员复杂得很,而这神秘人应该是维吉亚的通缉犯吧。 神秘人直接问道:「冕下,安排得如何了?」 声音中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杀意和冰冷。 「时间拖得越久,对方警觉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种趁其不备的事情,自然得尽早,他是担心路易斯骑士没干过这些「阴人」的手段,所以故意提醒了一句。 路易斯答道:「时间紧迫,能调来的帝国军有限,以我们拷问出来的帝国叛军的数量,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神秘人摇了摇头:「恐怕是等不齐全部的援军了。」 想了想,道:「其实冕下还有一批非常强大的帮手。」 路易斯看向神秘人,这次行动不能藉助维吉亚的力量,因为维吉亚高层中有多少投靠了帝国叛军还未知。 神秘人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冕下,这次大赛来的是法兰斯帝国最顶尖的一批精英,他们的战斗力即便在整个法兰斯也是最顶尖的。」 「既然是法兰斯帝国未来的官员,人民的守卫者,那么提前让他们为帝国尽责,应该也十分合理吧。」 迫不及待,似乎不想让帝国叛军多活上一刻。 这神秘人对帝国叛军的仇恨几乎要无法隐藏的溢出来了。 路易斯沉默了,那些参加大赛的队伍,虽然每一个人年龄都不大,但论实力,身经百战不说,也是法兰斯最顶尖的了。 神秘人也就来提醒路易斯别错过了时机,因为每多花费一天,风险就越大。 「对了,冕下,那个名叫布鲁克的侍者似乎有些多事,他总是无意间探听冕下的行踪,他又是麦伦修士的学徒,终归是一个隐患,冕下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替冕下出手解决掉他。」 路易斯:「……」 虽然这个神秘人现在是合作者,但对方不折手段的残忍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在警告了一番神秘人后,路易斯这才进屋。 房间内守着的两个侍卫。 房间内除了守卫的二人,还有捆绑着的麦伦修士。 最近几天,麦伦修士倒是十分的配合,也不知道是神秘人用他的家人进行威胁起了效还是真的忏悔曾经的一切, 麦伦修士交代了许多有用的信息,特别是救世军才成立时,那股在背后支持他们的组织。 钱,物资,精神信仰,以及救世军的管理方法,那些安插进救世军帮助麦伦他们五位领袖管理的重要救世军成员。 现在想想,明面上救世军是由麦伦他们五人,也就是所谓的天选的五位救世主统领,其实内部早已经被那个组织渗透。 麦伦修士不断的念着圣经,一副忏悔的样子,他最近一直都是这样,特别是在路易斯承诺不会再动他的家人后。 虔诚的忏悔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无论进入这个房间的是谁,都不重要了一样,甚至来的是救世军前来拯救他的人,他估计都毫无反应 靠在门口的神秘人有些讽刺地看着,在悲悯的骑士路易斯眼中,这人已经是虔诚的走上正途的信徒了吧。 路易斯现在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麦伦修士,你确认维吉亚的金姆侯爵参与了与帝国叛军的勾结?」 第156页 一位统治维吉亚的侯爵之一,按理都这位置了,没有勾结的必要。 更麻烦的是,金姆侯爵是一位传奇虫术士,将是这次扫清最大的障碍。 麦伦修士目无表情地停下了口中的经文,说道:「具体的需要你去查,我只知道,救世军隐藏在维吉亚这么长时间,金姆侯爵提供了方便。」 「我已经很久没有参与救世军的重要抉择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至于为什么金姆侯爵要投靠帝国叛军,他本就一点都不在意。 门口的神秘人突然开口:「金姆侯爵可不一直都是侯爵,他坐上侯爵的位置还是因为他老师的遗泽,这在维吉亚无人不知,但这是不是全貌就不知道了。」 路易斯问道:「你怀疑金姆侯爵在成为侯爵前就和帝国叛军有所勾结,帝国叛军在他成为侯爵的道路上提供了帮助?」 神秘人看了一眼路易斯:「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路易斯:「……」 这人明明就在向这个方向引导,还死不承认。 这么算起来就是有些时间的事情了,这么久远的事情这神秘人居然都有线索。 神秘人在维吉亚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神秘人:「金姆侯爵在这一次的扫清行动中的确是很大的一个阻碍,甚至他若是利用维吉亚的实力,胜负还真难说。」 「但,维吉亚可不仅仅他一个拥有权柄的侯爵,也不仅仅他一个传奇虫术士。」 「虽然不知道其他维吉亚高层有没有投靠帝国叛军,但用其他侯爵牵制住金姆侯爵,让他不敢乱动也未必不可行。」 「当然,若维吉亚的五位侯爵都已经投靠了帝国叛军,冕下可能就是自投罗网了。」 神秘人没说的是,若真五位侯爵都投靠了帝国叛军,帝国的问题可能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抹干脖子等死还挣扎什么,连这么偏远没什么重要性的边缘行省的高层都集体背叛了帝国,其他行省的情况只会更糟糕,大势已去,人心都不在帝国了,只能说帝国的统治太失败了,也到头了。 房间内的两个守卫:「……」 他们觉得这个神秘人好像在说风凉话调侃他们冕下。 他们要不要出声阻止? 这胆子也太大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亲近地胆大地和他们冕下说话。 神秘人也就吐槽了两句,对于帝国叛军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 要扫清帝国叛军,其中的细节很多,比如如何才能让其他维吉亚的侯爵牵制住金姆侯爵。 所谓牵制,就是让金姆侯爵无法在他们扫清帝国叛军的时候提供帮助。 得让金姆侯爵束手束脚不敢乱来,不然将金姆侯爵逼急了,鱼死网破,真明目张胆地和帝国叛军沆瀣一气,不仅仅给路易斯带来了麻烦,也让维吉亚陷入内乱的危机。 神秘人:「不知道冕下对艾文·史蒂夫这个侯爵府的少爷有没有印象?」 「我们可以通过艾文·史蒂夫让五位侯爵聚集在一起,那时也是我们大摇大摆扫清帝国叛军的时候,只要五位侯爵那时候都在场,无论他们中有几人投靠了帝国叛军,他们都会互相猜忌而不敢擅自提出任何有利于帝国叛军的安排。」 路易斯看了神秘人很久。 他们住在圣明威修道院,艾文·史蒂夫这位在维吉亚极为尊贵的侯爵少爷居然也不可思议的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修道院,一位高阶贵族要来这种地方的机率就和乞丐进入皇帝的寝室差不多。 虽然或许有诸多看上去十分合理的理由造成了现在艾文·史蒂夫的确会前来圣明威修道院,但…… 但路易斯觉得,将所有和现在情况精密相连的人物都连在了一根线上,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巧合。 这个神秘人在背后操纵了多少。 实在让人惊嘆,来了一趟维吉亚,居然连他都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关键是还让他当棋子心甘情愿。 房间内,神秘人和路易斯开始商讨接下来具体的计划安排。 连麦伦都嘆息了一声,然后又去念经文忏悔去了。 夜深。 布鲁克刷完锅,打着哈欠,大厅内,一个个小孩正在拼凳子当床,准备睡觉。 小吉米:「布鲁克,我们什么时候又给帝国冕下写信。」 「就写小吉米想吃冰糖葫芦了。」 布鲁克精神都给弄醒了,眼睛横着搅着小手手的小吉米:「你是不是有点点得寸进尺了?我们伟大的冕下天天管你吃冰糖葫芦?」 小吉米有些害羞:「可是……维吉亚的小孩都要吃冰糖葫芦,今天我在门口玩耍的时候,还有小孩说我们没冰糖葫芦吃,说我们被人遗弃了,我给他们解释,我们才没有被遗弃,帝国的冕下亲自嘱咐布鲁克先生照顾我们,可是他们就是不信,还继续嘲笑我,说我是谎话大王。」 布鲁克:「……」 哪家的小孩,嘴这么碎。 布鲁克眼睛滴熘熘地转:「明天去找路易斯老爷代写信,说不定真有冰糖葫芦吃,到时候你就将现在的话在他面前再说一遍。」 小吉米高兴坏了:「我就说嘛,只要布鲁克给我们冕下写信,我们冕下什么都会答应。」 布鲁克唉声嘆气,一群讨债鬼。 然后在大厅的礼台下面,掀了掀睡得四脚朝天的小腊肠犬波利,波利这快乐小狗最近的睡姿骚得很,然后在最里面找到了睡得迷迷煳煳的秃子。 第157页 秃子老爷现在每天的藏身处,布鲁克都摸得熟门熟路了。 抓着秃子向二楼走去。 回到房间,布鲁克从怀里摸出剩下的那颗宝石。 他分别从艾文和乔治那得到了一颗宝石的租金,还给了罗兰一颗,现在还剩下一颗。 布鲁克嘀咕着:「到了我手的宝石还能还回去?罗兰那颗迟早也得是我的。」 然后将秃子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布鲁克将手上的宝石上下抛动着。 秃子瞌睡都醒了。 两只绿豆眼睛随着宝石上下转动。 不对劲,不对劲,布鲁克今天不对劲。 秃子尝试着偷偷靠近宝石,布鲁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嗨! 秃子一爪子将眼前的宝按在了爪子下,然后警惕地看向布鲁克,布鲁克居然没有恼羞成怒! 秃子用爪子踢了踢宝石,又观察着布鲁克。 然后用嘴叼着宝石,又吐在了柜子上,布鲁克还是仅仅是看着。 不得了,布鲁克中什么禁咒了?一定是最厉害的变傻咒。 管他呢,傻了最好,以后布鲁克赚的钱都是秃子老爷的。 秃子将宝石含在嘴里,然后抛投在空中,秃子张开嘴,让宝石就那么落在了它张大的嘴里,咕隆一声吞了下来。 布鲁克心都在滴血,但…… 他从艾文和乔治那里收到了两颗宝石的租金,也许……也许他还能同时收到三颗。 不得不说,贪婪让布鲁克都慷慨了起来,当然慷慨是为了更加深刻的贪婪。 秃子打了个了饱嗝,甚至用它的鸟语哼起了歌:「傻子布鲁克,愚蠢布鲁克,布鲁克的宝藏以后全归秃子老爷……」 两只眼睛中的信号灯直接照射向布鲁克的眼睛。 布鲁克这一次观察得仔细,他听到了秃子身体内急速转动的精密器械的声音,以及咒文运作的声音。 同时,精神干涉在布鲁克脑海中留下了新的记忆。 夜深,布鲁克翻身出了一趟门。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依旧是黑夜,圣明威修道院内只有青蛙的咕咕声以及昆虫的曲鸣。 晚睡的罗兰正在拍摄月色,这时一道黑影从他的摄影器中一闪而过,然后他就看到那黑影……进入了他们冕下的房间? 罗兰:「……」 摄影器中回放,放到最慢,是那个神秘人。 不得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在神秘人进入房间,路易斯就有了警觉。 路易斯坐了起来,三更半夜,一个擅长刺杀的神秘人,突然来到他的房间是准备干什么? 关键是这神秘人现在两眼放光,有一种充满了欲望和莫名企图的感觉。 门外,罗兰一点不担心他们冕下的安危,怎么说呢,去刺杀一位传奇骑士和去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他就是实在好奇,好奇得他心痒得不得了,一边向圣父忏悔,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的一个缝隙看了进去。 他这都是为了冕下的安危,冕下的实力虽然无可置疑,但那神秘人的手段也是真的足够卑鄙下流无耻,他这是担心他们冕下一个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神秘人吞了一口口水:「冕下。」 不知道为什么,偷感十足。 「我觉得你需要一些特殊服务。」 不仅仅罗兰,路易斯都惊呆了。 三更半夜,特……特殊服务? 罗兰的嘴都张成了o形。 神秘人压低了声音,充满了欲望地道:「冕下作为一位骑士,却悲伤地失去了自己的战马。」 「不知道冕下现在有没有心轻添一匹新的坐骑?」 窗外的罗兰听得面红耳赤,天,要不是他睡不着到处乱拍,他都不知道还发生着这么刺激的事情。 接下来该不会……该不会就是骑着马儿满屋子走…… 神秘人从怀里摸出一铜制的马,马的形状十分神俊,体态优雅,成奔跑之势,脚下踩着一只飞鸟,看上去如同能踏鸟飞天。 神秘人:「鍊金武装,铜奔马!」 一只咒力组成的英俊马匹凝若实质,神态,体型,悠闲地甩着尾巴。 啧,神秘人心道,有了这战马,路易斯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在将他的马杀了。 他感觉他自己都快成治癒路易斯的心理医生了。 他得……得多收点钱。 「冕下,这马如何?」 「接下来的大战不可避免,万一金姆侯爵不受控,冕下很可能会对上一位传奇虫术士,而且还是一位修行过禁术的传奇虫术士。」 「曾经称霸大陆的虫术士,又被称为超凡者,可不好对付。」 「所以,为了所有人,冕下一定要收下这匹马。」 「当然,我得收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租金。」 路易斯:「……」 窗外的罗兰:「……」 路易斯陷入了沉默,又是那种神奇的宝具,艾文·史蒂夫,他们要利用的这位将五位侯爵聚集在一起的贵族少爷,手上也有这么一只宝具,好像叫什么鸟音山水钟,还有艾文·史蒂夫的朋友乔治·谢菲尔德手上也有一只,名字不知道,但所有人叫它尿壶。 现如今这个神秘人又来提供了一只。 其中有什么联繫? 窗外,罗兰有些失望,什么啊,大半夜的尽聊些没有意义的东西,瞎折腾,太让人失望了。 第158页 第53章 他们都有,就我没有 神秘人从路易斯房间出来, 罗兰壮着胆子说道:「以后不许深更半夜来找我们冕下。」 啥事都不做,害得他白担心。 神秘人看了看天空,都深夜了呢。 然后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罗兰吓得一个劲往后面退, 退到了墙壁上退无可退,一边提着自己的裤子一边脸色不自然的涨红:「你……你想干什么?我……只要大喊一声, 立马会有很多人发现,你休想趁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神秘人「嘿」了一声:「以后半夜不许找你们冕下?也行, 天天晚上来找你。」 敢对他说教?这个小年轻长胆量了啊,哼, 他能吃半点亏? 罗兰直接惊呆了, 陷入了呆滞。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人。 布鲁克房间, 布鲁克用铜奔马从路易斯那换取到了第一次的租金, 一颗宝石。 「只租不卖,全是无本买卖。」 「到时候说不定真能买得起一座葡萄院。」 欣喜若狂。 布鲁克好像找到了一个了不得的赚钱的方式, 就算是卖面包也得每天投入,但出租鍊金宝具,也就第一次投入颇大。 布鲁克一咬牙, 看着手上的宝石,然后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被子里面秃子老爷正在两爪子乱划的睡觉。 秃子老爷正睡得熟, 然后鼻子四处嗅了起来。 什么味,什么味! 天, 它睡觉都闻到了宝石的味道。 眼睛刷地一下就睁开了,然后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宝石, 兇残的快速的不管不顾地一口将宝石吞进了嘴里。 布鲁克所有的宝石都该是它的,它吞一颗宝石怎么了,谁叫布鲁克养了它,像艾维克·弗朗西斯那老色鬼偷偷养了情妇,嘿,裤底都差点搭进去了,养它不比养情妇还得多花费点,布鲁克为它倾家荡产理所当然。 夜晚,人静。 秃子老爷眼中的信号灯一样的光芒射向布鲁克。 布鲁克其实也挺疑惑,从秃子种种神奇的表现来看,很可能就是千年前那个划时代的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隐藏起来的宝贝智慧鸟。 一个堪比整个时代的智慧。 但艾维克·弗朗西斯让这么一个稀世之宝流传于世的目的是什么? 只需要提供足够的热量就能提供一件极其罕见的鍊金宝具的制作方法,虽然能临时让人变成这世上最熟练最伟大的鍊金术士。 但记忆的有效性是十分有限的,能精神干涉的效果一过,能记住的东西就很少了。 仅仅是为了让这些鍊金宝具现世? 布鲁克不置可否,虽然这些宝具十分的有意思,但还不足以堪比工业时代的开创对整个世界的影响。 布鲁克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一次布鲁克化身一位工艺熟练的鍊金术士,制作出来一幅绢图。 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小孩看戏,傀儡戏,一个老骷髅提着一个小骷髅的表演。 原本十分温馨的画面,却给人一种十分诡异和恐怖之感。 「鍊金武装,骷髅戏幻图。」 第二日,布鲁克来到楼下,一连串的哈气声,结果遇到了同样哈欠连天的罗兰。 罗兰昨晚上一晚上没有睡,他都在害怕地等待着那位神秘人,结果那神秘人没有来。 亏得他提心弔胆地抓住裤儿不放抓了一晚上。 罗兰:「不守信用。」 「不对,不能守信用。」 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布鲁克从他面前路过他似乎都没有发现。 布鲁克心道,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天都在想些什么,看看罗兰这开心又失望的样子。 布鲁克开始准备今日的早餐,等将锅和柴火添加好,这才去叫一群孩子起床。 小吉米提着那只蛙锣开心地敲着:「起床了起床了,一群赖孩子,天都亮了。」 眼睛朦胧的一群人:「你也就今天起来得比我们早。」 小吉米插着腰:「那……那也是起来得早。」 老不容易轮到他叫人起床,谁也别想偷懒。 每日的生活,便是如此,平凡但又奢侈。 今天有艾文·史蒂夫他们的一场比赛。 全国官员选拔大赛未必每天都有,它并不是那么紧凑,最主要的原因是根据前一天参赛队伍的状态来进行安排,这是为了避免让一个伤队和一个精神饱满的队伍战斗,失去了选拔出最厉害的队伍的公平。 无论如何,今日的比赛也让人充满了期待。 布鲁克和以前一样,一大早就带着一群孩子去现场占据好位置,售卖面包和松子。 参赛的队伍和观众都在陆陆续续赶来。 亨利·条顿作为艾文三死党之一,现在却有些沉重。 一是为今天的比赛担心,若是以往,他未必会有这样的心情,但现在不一样,有艾文,乔治的奇怪的鍊金宝具和他们的咒式,加上丹尼尔那个实力和嘴一样厉害的逆天的傢伙,他们队伍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拿下那么一两场比赛。 虽然是奢望,但终归是有了机会不是。 一想到这,亨利的心脏都忍不住扑通扑通的跳动。 但,死党艾文和乔治都有了为这样的比赛做出贡献的能力,而他呢。 第159页 他就像一个看客,只能站在被艾文支起的金色大钟中,站在举着「尿壶」的乔治旁边观看着,就像和那场比赛毫无相干的一个人。 当艾文和乔治表现出色时,他衷心地为他们鼓掌。 但正因为他是艾文和乔治最好的朋友,也是队伍里面的一员,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受才让他特别的难受,他还得在艾文和乔治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 亨利·条顿的性格,没有艾文那么的傲慢和随意,没有乔治那么能在队伍里面活跃气氛,他最多的时候都是在陪伴着。 三人之间的相处,以一种融洽的方式从小持续到现在。 亨利·条顿知道,艾文和乔治肯定有了什么秘密,但他从来没有询问,因为他觉得若是艾文和乔治能说,他们一定会毫不吝啬地告诉他。 但……他也控制不住他现在的心情。 从小到大,第一次觉得被排挤在外,那种感受并不好受。 亨利·条顿正在赶往比赛现场,昨天艾文和乔治拉着他和杰克,兴致勃勃地分析了很久其他队伍的信息,并一起埋怨了一番那个神出鬼没的丹尼尔,从来不参加他们团队活动。 估计连艾文和乔治都没有察觉,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丹尼尔当成了队伍的一员。 亨利·条顿加快了脚步,可不能让艾文和乔治扫了兴。 至于今天的比赛,当一个看客也好。 这时,一个虫术士,如同一只蜘蛛一样趴在他前面的墙壁上。 这并没有什么,维吉亚就没有不会虫行术的人。 当亨利·条顿经过的时候,那人却开口了:「亨利·条顿,我看你根骨极佳,我这里正好有一个鍊金宝具想要租给你。」 亨利·条顿听得直摇头,维吉亚的治安怎么回事?骗子都明目张胆的上街头了。 不予理会。 这时,那人继续道:「艾文·史蒂夫和乔治·谢菲尔德分别在我这租借了一件鍊金宝具……」 话还没说完,亨利·条顿的目光刷地看向了那人。 那人手上正拿着一奇怪的……捲轴?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人说的无论真假,今日都必须交代清楚。 维吉亚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出租鍊金宝具的商人?艾文和乔治的鍊金宝具就是从这人手上租的 那人继续那一套让人信服的话术:「免费使用,胜利了再支付租金。」 美滋滋,他只要租给艾文,乔治,亨利三人每人一件鍊金宝具,再加上给路易斯的铜奔马,他每次都能收到4颗宝石了。 想到这身体都激动得有些颤抖,鸟枪换大炮,他的葡萄院有盼头了。 亨利·条顿都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接过那幅「捲轴」,甚至十分自然地问道:「是不是还有一门虫咒?不是禁术变式我可不会支付租金。」 那人:「……」 怎么说得禁咒变式已经满大街了一样? …… 维吉亚广场,大赛现场的热烈气氛排山倒海。 丹尼尔一来到现场就感觉到了不一样,有几个陌生视线在他一出现后,就有意无意地盯着他。 丹尼尔嘴角不由得上扬了一下,然后走向艾文等人。 艾文·史蒂夫:「丹尼尔,你终于来了,趁上场之前,我们给你介绍一下这次对手的信息。」 丹尼尔脑袋一扬,鼻孔朝天:「不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艾文·史蒂夫手都在抖,若不是乔治和亨利拉着他,他已经冲上去了,昨天丹尼尔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让他尽职一点勤快一点,多收集一些对手的资料。 结果呢,结果呢今天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亏得他不计前嫌,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太宽宏大量了。 丹尼尔:「看看我们队伍这和谐的气氛,其他队肯定羡慕得要死。」 几人:「……」 艾文都给气得消停了:「丹尼尔,你以前是不是从未和人组过队?」 结果奇怪的,居然将丹尼尔说得沉默了一刻。 艾文三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丹尼尔怎么回事,他该不会以前真的没有任何朋友吧,所以才会如此刻薄,那张嘴不仅损对手,连队友都不放过。 但这不可能,丹尼尔是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维吉亚贵族学院的规矩,学习期间会组成一个昆虫研究小组。 但,似乎他的那些同窗,一个认识丹尼尔的好像都没有。 一个天才,一个咒术天才,每天在学院里面游走,却无人识。 艾文又使劲摇了摇头,不可能,以丹尼尔那张扬的个性,他一个人都能让全校皆知,他要是低调,他们学校估计就不会有称得上高调的人。 但奇怪的是,艾文认识的所有同窗中,的确没有认识丹尼尔的,这太奇怪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丹尼尔绝对是他们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这无可质疑,怎么说呢,丹尼尔会的那些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咒式做不得假,特别是虫咒虫国冥王,那可是维吉亚贵族学院的门面。 正想着其中的疑点,主持的教授已经宣布,今天的比赛开始。 艾文他们的上场,受到了无比热烈的欢迎。 这一刻,什么争论都没有了,艾文他们已经尽力掩饰心中的激动,那些沸腾的吶喊也是他们此时的心情。 第160页 想一想,若是没有丹尼尔,他们此时根本不可能以这么荣光的身份走上台,心里的怒气也就少了不少。 丹尼尔:「我小时候加入过一个昆虫兴趣小组。」 「队伍里面的几个小傲娇如今应该也长大了。」 「不过,想来他们已经忘记我了。」 「我们曾经一起发誓,要成为维吉亚的英雄,真正的英雄。」 「可是……人嘛,总有分道扬镳的时候,就像那曾经共同的梦想,现在想想也多半天真了一些。」 艾文三人:「……」 这人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他们都上台了,丹尼尔却突然感嘆起来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艾文三人突然有一种特别特别奇怪的感觉。 其实,他们小时候并非三个死党,而是四个,不过那人……死得太凄凉了一些,成了他们三人心中之不愿意被任何人提及的一部分。 主持的教授正在询问准备是否妥当。 今日的对手是富裕之都看那提的队伍。 看那提省是一个综合城市,是一座商业之城,但其实力可不容小觑。 对面的队伍的成员职业也不再单一,显得十分的丰富。 艾文·史蒂夫:「最前面那个,叫斯迪坦,是一位强大的山野战士,他身边那位女选手□□娜,别看是一位女士,却是一位油弹抛射手,十分的暴力,他身后的三位分别是尼肯·谭威,一位风箭射手,哈维·吉尔德,一位战争萨满,尼倪·希尔,一位吹火妇……」 都是现如今职业体系中十分出色的职业。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丹尼尔已经嗷嗷嗷地沖了上去:「胜利属于维吉亚。」 「我们是维吉亚的英雄。」 「梦想永不破灭,少年人拾梦前行。」 「打死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丹尼尔更加的热血,只是让艾文等人有些心梗。 也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啊。 什么拾梦的地方! 不过这的确是他们曾经的梦,少年的梦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了一点,但离奇的现在却给了他们一个实现的机会。 深唿吸一口气,艾文·史蒂夫赶紧唤出了金色大钟,因为对面那个名叫□□娜的女油弹抛投射手,疯狂地将火油瓶在一瞬间抛投得满场都是,炸裂声已经不绝于耳。 燃烧的烟火几乎在一瞬间布满了整个赛场。 而那位名叫尼倪·希尔的吹火妇已经将烟火吹成了火海。 这是帝国最巅峰的赛事,几乎只需要一瞬间,整个赛场就会陷入激烈的苦战。 若艾文·史蒂夫不第一时间招出那口金钟,他们立马会变成被火海烤炙的烤肉。 富裕之城的看那提,的确是一个实力不凡的城市。 丹尼尔也再次让整个赛场成为了所有人沸腾的焦点,丹尼尔直接使用了虫咒虫国冥王。 一只巨大的蜘蛛,在火海之中,勇勐无前的战斗。 这就是梦想,承载着所有人,如同梦幻一样的战斗。 属于年轻人的诗与歌,激情与放荡。 艾文·史蒂夫他们这边,有艾文的金钟进行防御,有乔治的「尿壶」进行干扰。 但除了丹尼尔这强大的战力,似乎还缺少了一点辅助战力,毕竟丹尼尔再厉害,他也得一个人对上五个人。 艾文·史蒂夫愁眉苦脸:「要是我们还有一件这样的鍊金宝具,能提供战斗力就更好了。」 但他也知道,这太不切实际了。 乔治也差不多同样的想法,他们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奇蹟了,更不想那些奢侈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回应:「有。」 什么? 艾文和乔治不由得一愣,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脸云淡风轻的亨利。 亨利这人更多的时候都显得颇为安静,在三人中性格算是最沉静的,艾文和乔治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亨利。 此时亨利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张捲轴? 捲轴置于胸前,打开,上面的图案太奇怪了,说它温馨吧,它挺温馨的,一位母亲带着小孩看戏,说它恐怖吧它也恐怖,戏的内容是一个骷髅提着一个小骷髅表演。 亨利·条顿:「鍊金武装,骷髅戏幻图。」 艾文和乔治都惊呆了:「你……你……你……」 天,那个通缉犯生意都做到亨利身上去了? 他业务挺广泛啊。 其实要是能有更多鍊金宝具,那人能将生意做得更广阔,可不就是这样,连帝国的冕下现在都是那人的租客。 而队伍中唯一剩下的杰克·亚克西,震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目光在艾文三人身上不断的扫射,他们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人手一件? 最后化作,为什么他们都有,就他还什么都不是? 所以,这个队伍就他一个人是看客? 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而且,太不公平了。 赛场上,此时从地底爬出一只一只的骷髅,有的提刀,有的拿盾,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直接朝敌人冲去。 看台上:「……」 「邪恶的恐怖的死灵法师?」 「这玩意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歷史。」 「明显不是,应该是亨利·条顿手上那件鍊金宝具的原因。」 第161页 「你看,从地底还爬起来了一个骷髅法师。」 「哎呀,那骷髅枪兵脑袋都掉地上了,它还去找回了脑袋,继续抗着枪去战斗了。」 「这就是一个骷髅兵战团啊。」 这一场比赛变得十分的精彩。 杰克·亚克西心都麻了,对亨利道:「你该不会也会一门禁术变式吧?我给你说我不是羡慕,我也就随口问问,要是你不会也没什么……」 亨利·条顿:「恩,我正在酝酿。」 杰克·亚克西:「……」 扎心了。 还好丹尼尔也没有这样的宝具,丹尼尔实力再强他也没有,这才让杰克·亚克西心理平衡一点。 当然也仅仅是平衡了一点点而已,因为大家都在忙着加入到了战斗中,只有他,只有他,他甚至能坐在地上等着战斗分出胜负。 杰克·亚克西倒不至于坐着,但他陷入了困境,嘴里都在嘀咕,他们都有,就我没有。 第54章 职业骗子和命运师 亨利·条顿的禁术变式名叫「蹬龙门」, 能让他临时如同鱼越龙门,实力直接上升一段时间。 这是一门十分厉害,甚至可以用来决定胜负的咒式。 后遗症就是, 使用之后他得变成植物人几天,除了眼珠子哪里都不能动弹。 亨利·条顿通过骷髅戏幻图召唤出来的骷髅兵都披上了一层铠甲。 对于富裕之城的对手, 这样的骷髅兵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够的,但烦人, 怎么也杀不死的骷髅兵,不断的骚扰他们, 哪怕只剩下一颗脑袋,都要出其不意的滚到他们脚边咬他们一口, 哪怕只剩下一条手臂, 都要抱着他们的大腿撕扯一番, 这些零零碎碎的部件, 滚着滚着它们又能组成一个奇怪的大部件,继续骚扰。 再加上乔治控制的那奇臭无比的浓烟全场乱窜, 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富裕之城的人,现在感觉就像在打大魔王,那可以和独眼巨人抗衡的一只山岳一般的大蜘蛛, 带着一群小弟横冲直撞。 观众们看到的就是这么魔幻的一幅史诗一般的画面。 维吉亚人激动得都握紧了拳头,虽然看上去虫术士好像……好像被勇士讨伐的恶龙。 连小吉米提着他的卖面包的篮子,看得小腿腿直跺,老精彩了。 那庞大蜘蛛的战斗方式充满了怪物才有的蛮横, 冲撞,横扫, 打击。 汗水布满了富裕之城众人的脸颊,咒术的辉光洒满全场, 热血和激情在吶喊声中高昂。 这就是竞技,酣畅淋漓,哪怕最后被那可怕的大蜘蛛撞出赛场,也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在虫国时代和独眼巨人般征战的畅快。 那是一段宏大的歷史,他们有幸在这次的战斗中有所感受。 艾文他们,似乎也忘记了他们是来竞技了,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战斗之中,这是他们小时候才有的梦和诗歌。 几曾何时,被他们遗忘或者被他们否定为不可能的事情,成为了现实。 「为了维吉亚!」 在胜利的那一刻,大吼声自胸腔喷涌而出。 朋友啊,他可曾看到,他们正在为维吉亚而战斗,为维吉亚的荣耀一往无前。 估计也就杰克·亚克西眼睛都绿了,明明他也在赛台之上。 震耳欲聋的胜利的沸腾声,怎么感觉和他没什么关系呢? 最关键的是,艾文·史蒂夫还坐着轮椅伤没有好,乔治·谢菲尔德皮肤皱得跟缩了水一样,亨利·条顿更不用说了,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地上了,除了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所以他还得背着一个扶着一个推着轮椅下场? 他感觉自己是来善后的。 这一场战斗真正的将虫国冥王的名号打了出来,丹尼尔的实力无可置疑,虫术士的强大和诡异的战斗方式无可置疑。 若非虫术士退出了歷史舞台,恐怕这世上它依旧能稳占一席之地。 丹尼尔他们的表现得到了现场维吉亚人疯狂的掌声,他们的担忧在这一刻都淡了,剩下的只是享受虫术士作为这一次竞技大赛一员带来的沸腾和激情。 看着他们维吉亚的虫术士在世界的舞台发光,不逊色于任何人。 从这一刻开始,法兰斯帝国全国官员选拔大赛,才真正的成为维吉亚真正的盛事。 欢腾声充满全场。 至于艾文他们使用特殊道具?这有任何问题吗? 法师也使用魔力增幅的法杖,战士也使用锋利的武器,他们虫术士使用奇怪的鍊金宝具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杰克·克西亚下场之后,像一条舔狗一样眼睛都绿了的盯着艾文,乔治,亨利三人,这三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又不是不知道,但现在都是为维吉亚而战,凭什么将他排除在外。 凭什么,凭什么! 艾文,乔治,亨利三人对视一眼,碍于和那人的合约,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杰克·克西亚:「鍊金宝具给我也来一件,那个什么禁术变式我也要。」 然后抱着艾文三人的大腿:「你们不能这样,都是一个小队的人,你们不能如此排外。」 妈呀,羡慕死他了,知道艾文他们在赛场上表现的时候,他羡慕得心里跟猫抓了一样,即便是让他像艾文他们一样有什么奇怪的后遗症,他一点也不介意啊。 热血和激情,他也想。 第162页 艾文三人耸了耸肩,爱莫能助,是真的爱莫能助,都是那人主动找上他们的,至于要找对方,嘿,去问问治安亭的人,他们找不找得到。 艾文:「对了,丹尼尔呢?」 「怎么一会儿功夫又不见了人影?」 丹尼尔此时已经从角落暗自离开了赛场,走出赛场,在一条荒凉的小巷子中慢慢走着,就像身后那热烈的大赛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这时丹尼尔嘴角上扬的停下来了脚步,在小巷子中,多出来几个态度傲慢的人。 「丹尼尔,跟我们走一趟。」 丹尼尔眼角都带上了笑意,嘀咕了一句:「还以为会跟踪到什么时候,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对方话还没有说完,丹尼尔就沖了过去,拳头直接往对方脸上挥去,一边挥还一边大声喊道:「打劫啊!」 对面几人:「」 「不是,我们是金姆侯爵……」 根本说不出话来,直接被一拳锤得脑袋都镶嵌到了墙里面。 这个丹尼尔怎么回事?都不让他们将话说完的吗,直接就上手,关键是一点手下留情的样子都没有。 维吉亚的治安挺不错,手持火枪的警卫们沖了进来:这不是他们维吉亚的参赛代表丹尼尔吗? 大赛期间怎么还有人敢对丹尼尔下手,丹尼尔现在代表的可是维吉亚的虫术士,且还为维吉亚赢得了让人尊重的声誉。 这些人该不会是想要破坏大赛的公平性,在这偏僻的地方打黑拳吧? 一瞬间,各种想法充满了大脑。 关键是丹尼尔也是这么大吼的。 他好端端的在路上走着,就被人堵在了这里,定是哪个起了坏心眼的外省队伍,想通过场外打黑拳的方式将丹尼尔打得无法参赛。 对面几人刚想解释,就被丹尼尔的拳头挥到了面前。 那拳风逼迫得他们都开不了口。 丹尼尔笑眯眯地,解释什么解释,无人小巷来拦他,肯定是被外省人买通的打手,总不可能是维吉亚自己人,在这个时候来给他添乱。 这几人的实力着实不能小觑。 冲进来的警卫警告了两次,这几人都还不肯停手。 几人:「……」 他们倒是想停下来,但丹尼尔让吗?他们的同伴还有一个被打得镶嵌在墙里面呢,生死不知。 混乱的火枪声响起,专射大腿和肩膀。 血花在飞舞,有丹尼尔牵制着这几个人,警卫们的枪法都挺准。 丹尼尔几拳将人打晕,随带诉诉苦:「他们在小巷子中,居然趁我刚参赛完力竭,偷袭我。」 几个警卫恶狠狠地绑人:「放心,这个时候充当维吉亚的叛徒,没他们好果子吃。」 丹尼尔委屈巴巴,心里笑眯眯的,当个名人就是不错,说什么都有人相信。 给某些人添添堵也不错,只要对方不亮身份,他为了自保往死里打怎么了。 就算对方亮身份,那么也去给大家解释解释为什么私下里在小巷里找一个正在为维吉亚荣耀而战的选手麻烦吧。 别说还真有路过的记者一脸嫉恶如仇又兴奋地来採访丹尼尔。 记者原本以为像丹尼尔这样备赛的人物,现在不方便接受採访,结果丹尼尔这话痨,他还没开始问,就已经该说的不该说的,热情地和他攀谈了起来。 明天的杂志一定十分的精彩。 丹尼尔解决掉一点小麻烦,然后痛痛快快地消失在街头。 丹尼尔走在路上,今天的这一场大赛胜利,让他能从艾文,乔治,亨利那里各收取到一颗宝石的租金。 「一天三颗宝石。」 「天,发财了。」 「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散发金券的光芒,一定帅呆了。」 …… 傍晚,布鲁克哼着小曲回到圣明威修道院,手上提着一大把的糖葫芦。 分给一群小孩,每人一串。 小吉米看着漂亮的糖葫芦,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布鲁克,我上次才说想吃糖葫芦,这么快就有了。」 「布鲁克,你是不是给你最好的朋友,我们帝国的冕下写信了,让冕下知道小吉米想吃糖葫芦,冕下就让你给我们卖了。」 布鲁克唉声嘆气:「可不是,帝国的冕下非得让我给你们买糖葫芦……」 冕下每天无所事事,专门等着自己给他写信。 小吉米举着糖葫芦就往门口跑,他得让那些嘲笑他的小孩知道,他也有糖葫芦吃,他才不是被抛弃的小孩。 布鲁克摇了摇头,这小孩还真是…… 随口说道:「快点回来,我准备做肉夹馍。」 小吉米:「……」 哈哈哈哈。 「是不是巷口一样的肉夹馍?每次我从那路过,闻着他们家肉夹馍的味道,我就流口水。」 布鲁克身体板正:「比他们家肉夹馍放的肉还多。」 逗了逗小吉米这敏感又极其容易满足的小孩,布鲁克就去准备晚餐了,路上遇到了罗兰,罗兰正抓着一把石子在那里数:「今晚他会来。」 愁眉苦脸。 「今晚他不回来。」喜笑颜开。 布鲁克看了半响没看懂:「罗兰,你转职当占卜师了?」 罗兰抬头,做贼一样四周瞟了瞟,然后朝布鲁克招招手:「我有……恩,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了一点难以启齿的事情,一个死变态,就是那种喜欢脱人裤子,还是专门喜欢脱男人裤子那种色魔,誓言旦旦地说每晚上都会去找他,你说说他可怎么办?」 第163页 「这种事情我……我那朋友总不会告诉其他人来帮忙吧?」 「也太难为情了。」 布鲁克的表情逐渐诡异,然后提高了声音:「什么?罗兰,你遭遇了变态,他喜欢脱你裤子,还每晚上来找你?」 齐刷刷地目光看过来。 罗兰都惊呆了,瞬间满脸通红,手都哆嗦地指着布鲁克,这个混蛋,他怎么能……怎么能因为震惊就直接声张了出去。 罗兰脸红得都能滴血:「是我朋友……!。」 布鲁克一幅什么都懂了样子:「罗兰,想吃烤羊腰子不,特别补。」 然后又道:「好像你不需要补。」 一个小插曲,让罗兰这小子深更半夜不睡觉,躲在角落偷拍,要真被他无意间拍到了点什么还得了。 安详,和睦,圣明威修道院的气氛总是充满了欢快的格调。 倒是路易斯骑士,这两天回来得都颇晚,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 第二日,艾文他们依旧有一场战斗安排,艾文他们现在已经有十个积分了。 大赛规则,胜利一场积5分,失败一场积2分,这是让强强队伍若是对上了,即便输了也还有机会出线的一种积分方式,相对来说算是十分公平。 今天的比赛,精彩但……但也诡异到了极点,甚至连艾文等人的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原本,一开场虽然激烈但也没什么,直到…… 直到战至最勐烈的时候,对面的队伍中有三人拿出了和艾文他们十分相似的鍊金宝具。 那高喊着鍊金武装解封的声音,让现场都譁然了起来,沸腾,不可思议,难以想像。 那些神奇的鍊金宝具,除了他们维吉亚的队伍,怎么外省人手上也有?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种鍊金宝具已经泛滥成灾了。 当然最惊讶的还是艾文他们,那个给他们鍊金宝具的治安亭的通缉犯什么意思?他在做什么? 给……给对手也提供了鍊金宝具,该不会……该不会也收对方租金吧? 天,那个该死的唯利是图的商人,他还真是什么生意都做。 一时间目瞪口呆。 关键是这样的鍊金宝具,拿在有实力的人手上,和拿在他们手上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就如同一个小孩子拿上一把刀和一个强壮的大汉拿上一把刀的差别。 就像现场,对面同时出现了三件鍊金武装,一柄奇怪的名叫「错金鸟箓文青铜剑」的剑器,舞动的时候剑光飞舞全场,剑光射得差点让人眼睛都睁不开,那飞舞的弯月一样的剑光,看得人瞠目结舌。 一件「将武长钺」,刺出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条光影长龙,那气势让人有一种让人回到了巨虫时代狩猎的光景。 对方还有一件名为「五柱器」的鍊金宝具,就像一块铁疙瘩上长了五根柱子,它能迎来天雷。 一瞬间,巨大得如同魔神的蜘蛛,周围是凌厉的剑光飞舞,天空惊雷阵阵,更有龙形怪物穿梭期间。 艾文他们一会看看自己手上的鍊金宝具,一会看看拿在别人手上的那光彩夺目的宝具,顿时有一种宝贝蒙尘的感觉。 手上什么都没有的杰克·亚克西:「……」 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连对手都有,就他没有。 但太奇怪了,为什么对手会有? 这神奇的鍊金宝具已经普及到了人手一只?为什么他毫不知情? 现场那战斗的声势浩大,让观众们如同置身到了久远的巨虫时代,这是一场精彩到了极点的战斗。 三件强大的鍊金武装的加持,连丹尼尔的虫国冥王都被逼迫得步步后退。 但,丹尼尔笑得特别畅快,怎么形容呢,或许也不仅仅是战斗的畅快吧,因为笑声里面总给人一种一个流浪汉突然成了暴发户的扭曲感。 笑得「嘎嘎嘎」的,甚至开始破音了。 从未见过,敌人越强,笑声越变态的傢伙。 让人听得都忍不住哆嗦。 更奇怪的是,对面突然这么厉害了,丹尼尔就是不败。 甚至硬生生地将对手拖得精疲力竭。 丹尼尔满脸汗水:「钱真不好赚,累死我了。」 亏得他改了交易规则,不是赢了之后再付款,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帮谁获得胜利。 这不能怪他,谁能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累死他了。 对面的队伍,这一次算是他们超常发挥了,所以即便是败了,也心服口服。 一场酣畅淋漓的竞技,本就也是他们期待的东西。 冠军只有那么一个,但过程却是所有人的。 艾文他们也十分开心,因为赢了这一场,他们的积分就够进入下一阶段了。 对面,有人或许实在看不惯丹尼尔胜利后笑得都快流口水的声音,从未见过能将笑声表现得如此猥琐的人,说道:「不过是赢了我们。」 「总决赛的冠军不可能是你们。」 「因为今年帝都隆科威尔的皇室学院的队伍和教廷圣山的队伍,你可能还不知道来的都是什么人吧,直到现在他们每场都只上一人,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在他们面前,所有人都只能是陪衬。」 丹尼尔美美地摸了一把汗水:「都是土鸡瓦狗。」 对面的人脸都黑了,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畏惧,什么是实力碾/压。 第164页 气得甩手离开,这个丹尼尔忒气人了。 艾文他们也开心地走了上来:「能赢就行,能赢这么多场我们已经十分意外了,至于那两个恐怖的队伍……」 话还没说完,丹尼尔就道:「我懂,冠军是我们的,没想到你们也这么有信心。」 艾文三人:「……」 丹尼尔定是没有去看过那两个队伍的比赛,那让人窒息的实力,凡是看过的人,都只能仰望。 此时,丹尼尔似乎感觉到有什么目光在注视着他,不由得抬头,目光穿越层层人群,看向其中两个队伍。 一个队伍穿着华贵的白色礼服,一尘不染,倒不像是来参加大赛,而是来参加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宴会。 另外一个队伍,身上是神圣的教廷长袍,圣洁得和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两个队伍,和丹尼尔这等市井小民,区别极大。 队伍中,皇家学院的里奇:「这人的实力如何?看上去他并没有使用全力,倒是给所有人演绎了一场不错的表演。」 是的,那样激烈的战斗,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表演。 教廷圣山的一位名叫奥尔斯的神官睁开了眼睛:「在他的身体里面,潜伏着一头野兽,猩红而血腥。」 里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哦?神官的神圣之眼着实有趣。」 然后突然问道:「听说你们来维吉亚之后就在查帝都神官被杀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里奇正要继续询问,却被皇家学院为首的一高贵打扮之人打断:「缄默。」 里奇耸了耸肩:「好吧,威廉冕下。」 「其实我有点好奇,若是威严的威廉冕下和那个大嘴巴的丹尼尔对上会是一个什么有趣的情况。」 直到那位名叫威廉的贵族看向里奇,里奇才摸了摸鼻子。 啧,威廉冕下和他哥路易斯冕下一个样,聊点八卦都不行啊。 里奇沉默着,他有一个弟弟叫罗兰,而他弟弟离开家时抱怨的信件中,隐约提到了会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他们帝国最遥远的地方,应该只有…… 而他这弟弟一直跟在那位身边,这就有趣了,听说那位连续给维吉亚下了两道命令。 里奇看着热闹的赛场,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暗藏在这里。 里奇:「威廉冕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威廉:「……」 这该死的里奇,他是不懂缄默这两个字怎么读吗? 里奇:「您说,我们这么隆重的队伍前来参赛,要是败给了最偏远地区的维吉亚会怎么样?」 威廉眉头都皱了起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认真地看向里奇:「这是你随口说的,还是作为一位命运师的预言。」 但这不可能,输在一个边缘的维吉亚省?他既然来参加了这次大赛,那么冠军就只能是他的。 里奇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不过,看到这人,命运倒是给了我一些关于他的预言。」 「他的一生都走在坎坷而崎岖的道路上,即便是圣父都会为他的贪婪而惊嘆,他会拔掉我的衣服抢光我所有的钱,唯一给我留下的只有一根裤衩!他会骑在我的身上……」 威廉:「……」 皇室不幸,不过至少比他那弟弟靠谱点,虽然也没靠谱多少。 第55章 让鲜血化作莲花 丹尼尔「艰难」地赢了这场比赛, 正在给艾文等人抱怨,甚至一脸质疑和疑惑地看向艾文等人。 「他们怎么会有你们一个类型的鍊金宝具?」 「该不会是哪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两边赚钱吧?」 艾文等人听得心里都一个哆嗦。 是的,唯利是图, 除了这一点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将鍊金宝具租借给对战的双方,让他们打得艰难无比, 嘿,那人倒是赚得盆满钵满, 是唯利是图得一点交情也不论,艾文这么想着, 赶紧打住,一想到对方的身份, 还是一点交情没有最好。 丹尼尔骂骂咧咧了两句, 正准备离开, 这时主持的教授走了过来。 原来是全国官员选拔大赛有了新的安排变化, 大赛会暂停两天,因为有不少队伍都有些疲软了, 需要这么两天进行修正。 主持的教授是准备让获胜的队伍发表一下临时感言。 已经准备抬脚离开的丹尼尔直接停了下来,笑眯眯地接过主持教授手上的扩音道具。 主持的教授都「捨不得」将扩音道具给丹尼尔,虽然流程是让获胜的队伍短暂发言, 但他为什么一万个不愿意让丹尼尔来胜任发言的角色,换一个人行不行? 丹尼尔已经酝酿好情绪,在沸腾的声音中大声道:「从来没有什么天佑维吉亚。」 「有的只有我们维吉亚人从不服输的抗争。」 「即便是独眼巨人也不能让我们在风暴要塞上倒下,即便是时代的变迁也无法将我们维吉亚从歷史上抹除。」 「维吉亚将永远一如既往的传承下去。」 好像他就不会正经说点什么一样。 主持的教授:「……」 众人:「……」 终是松了一口气。 整个赛场也因为丹尼尔高亢的发言变得更加的沸腾起来, 这里是维吉亚的主场,即便今年看比赛的外省人很多, 但声音最浩大的肯定是维吉亚人。 第165页 热血沸腾之声,最后只剩下了「赞美维吉亚!」几个简单而有力的字节, 然后是维吉亚传承千年的歌曲。 「当黑夜降临, 当黎明看不见曙光, 我们的英雄将从平凡中出现……」 这是《维吉亚人民抗战曲》,是维吉亚每次陷入危机时,必有不屈的英雄会站出来,会为维吉亚的存亡和荣耀而战的传承精神,这些英雄他们来自维吉亚的平民,贵族,甚至流浪汉,每一个维吉亚人都会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丹尼尔美滋滋的离场,他得准备着去收他的租金了,美滋滋。 丹尼尔抹着脸上的汗水:「打工人果然赚的都是窝囊费,假装挨打给我累得!」 正要找一个角落偷偷离开,最近他风头正盛,无论是记者还是一些暗地里对他好奇的人,都想着法儿拦截他。 这时,一个白色礼服的贵族年轻人站在了丹尼尔面前,脸上全是微笑:「命运的木偶,船帆的细绳,我是里奇·哈里斯,一个命运师,有没有兴趣让我帮你观测一下你接下来的命运?」 丹尼尔:「……」 不是记者也不是那些鬼鬼祟祟的傢伙,而是一个命运师? 这可是稀少职业,也是世上最神奇的职业之一,普通职业通过努力就可以成为,但命运师需要独特的血脉,据说是源自巨虫时代的一种原始而古老的神秘血脉。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骗子还是真的,就像他们维吉亚的占卜师一样,全是假货。 看着还颇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恩,维吉亚的骗子都长着一张熟悉脸。 丹尼尔警觉了起来:「要钱不?」 里奇·哈里斯微笑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下,居然遇到一个开口就问他价格的,难道他不该第一时间好奇自己的命运吗? 里奇·哈里斯:「不准不要钱。」 「准的话你看着给。」 丹尼尔立马一幅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这人做生意估计得亏死。 丹尼尔沉思着什么,然后道:「先试试。」 里奇·哈里斯张开了怀抱,像是在拥抱什么,一股奇怪的气息从他身上涌出,眼睛变得装满了无数的星辰一样神秘深奥。 在里奇·哈里斯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模煳的画面,这个名叫丹尼尔的人的身体在他的面前变得粉碎。 「你离死亡的时间很近,就在眼前。」 「你将粉身碎骨,无人收尸。」 「你的尸体飘扬得如同灰尘……在众人的哭声中……」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拳头直接当面砸来,打断了里奇·哈里斯对命运的解读。 丹尼尔骂咧咧的:「原来是个诅咒师,该死的,太阴险了,这么年轻当了个神棍。」 打完人头都不回的离开,浪费他时间。 里奇·哈里斯捂住脸上的拳印:「凭什么打我?」 「现在的人总不接受自己的命运,还……还恶拳相向。」 里奇·哈里斯气愤地返回自己的队伍:「就这么个傢伙,还能扒光我的衣服,抢光我的钱?」 队伍里面,威严的威廉冕下:「又被打了」 里奇·哈里斯忽略了那一个「又」字,答道:「给人预测了一下未来,您说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肯接受自己悲惨的命运呢?」 威廉冕下:「……」 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命运师却老是去戳人伤疤,能活到现在没被人打死也是个奇蹟。 威廉说道:「亲爱的里奇,我也有对你的预言,你将死在你哔哔别人时的拳头之下。」 里奇·哈里斯:「???」 诅咒师已经遍地都是了? 此时,场地中。 罗兰·哈里斯正在举着个摄影器高高兴兴地採访,恩,採访输了的队伍。 所有记者都跑去採访胜利的队伍了,挤都挤不进去,他们却不知道,採访输了的队伍也有很多东西可以挖掘。 罗兰笑眯眯地问道:「作为输了队伍,你们现在是什么感受?」 「手持神奇的鍊金宝具居然依旧输给了这次大赛最不被看好的队伍,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作为一名记者,我会真实地向大众传递你们的心声。」 队伍中一名脸黑的成员站了出来,别人都知道这时候不来招惹他们,这个小记者怎么回事?一口一个输了队伍。 「我来告诉你我们现在是什么感受。」 「想找人揍一顿的感受。」 罗兰捂着黑眼圈抱着他的摄影器就跑:「凭什么揍我?」 「该死的,怎么离开了帝都还到处挨揍。」 「告诉你们,在你们上场之前我就预言到你们要输。」 跑得跟一只兔子一样。 气喘吁吁,等逃到一个没人追来的地方,罗兰咬牙切齿:「奇怪了,我哥到处给人预言,十次九不准,老是挨打也就罢了,为什么我很久没干这事了还是要被打。」 「命运师不是人干的,当个记者居然也这么不容易。」 此时,里奇·哈里斯那里打了个喷嚏。 威廉冕下正在思考着什么:「里奇,你觉得我们这次大赛会败?」 「听说你那个弟弟,每一个预言都十分的准确,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成功预言到了我法兰斯的一次大灾难。」 「而你,十次预言有一次准确就不错了。」 第166页 里奇·哈里斯嘿了一声:「冕下,你不懂,若是每一次预言都成功,那么若是出现一点差错就会被人质疑,你看我那弟弟现在还敢给人预言不?」 「但你再看我,十次九不中,只要中一次别人就会感恩戴德,所以我才是帝都最具盛名的那个命运师。」 威廉冕下:「……」 自知自明呢? 都说里奇·哈里斯是个神棍,根本没有命运师的天赋,果然,十次中一次,他即便靠猜都比哈里准确率高一些。 一想到以后法兰斯帝国的两位大贤者都得由这样的人来担任,威廉就不由得头疼,不过更头疼的是他的哥哥路易斯吧,跟在路易斯身边那个比哈里还是个事儿精,听说收敛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两天的休整时间,维吉亚的大街小巷都热闹了起来,人们这才发现他们维吉亚原来来了这么多的外乡人。 怎么说呢,以前一整天挤在维吉亚大广场看比赛,除了到了现场的人,大部分维吉亚人还不怎么感觉得到外省人的数量。 但现在,这些外省人疯狂地走上街头,才让人真正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氛。 外省人对维吉亚疯狂的热爱,将维吉亚人都看懵了。 这些外省人到处乱窜,有一种非得用脚踏遍维吉亚的每一个地方的疯狂,看得人目瞪口呆。 也亏得维吉亚立了很多的路牌,不然外省人都得迷路。 这些外省人什么卡卡角落都逛,看到什么东西都好奇,都购买。 维吉亚人先是惊讶,然后也热情了起来,商业气氛从未这么好过,谁也不会将到了家门口的生意往外面赶不是。 甚至让维吉亚人有了一种错觉,生意原来如此好做。 怎么说呢,外省人看到他们晒在门口的小麦都买,非得说他们维吉亚的小麦品质是他们见过最好的,价格还便宜。 非得大老远的买回去,也不嫌弃费事。 一想到,这些有钱的外省人,大包小包地提着他们都觉得不值钱的普普通通的所谓特产回去,维吉亚人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感受这些外省人热情爆买的同时,维吉亚人也逐渐开始了解他们为什么如此。 期间让人多少有些沉默,原来他们维吉亚是这些外省人心中的桃园,是他们梦寐以求之地。 当然,这些仅仅是维吉亚人的自我感受,更震撼人心的是,史蒂夫侯爵府公布了一份迟来的调查报告。 一个因为种植菸草让香菸盛行而变成肺癌之都的城市,它的繁盛到落幕,就像维吉亚正在复制他的歷史一样。 那仔细的调查报告,让人看得触目惊心。菸草的利益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隐患。 而这样的隐患,帝都神官们居然只字未提。 怎么说呢,维吉亚人种不种菸草都无所谓,但帝都神官们不应该隐瞒事实。 特别是那些被帝都神官忽悠准备改农场为菸草种植的牧场,特别是那些专门去维吉亚银行贷款的小贵族们,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油然而生。 帝都神官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了,不要低估维吉亚人对公平和正义追求的决心,他们即便不敢将这些神官吊起来打一顿,也能到他们面前每天闹腾个没完。 至于帝都神官要是推脱说他们不知情?呵,法兰斯帝国的所有来维吉亚的外省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帝都神官能不知道? 很多事情也有了结论,比如伟大的帝国继承人,路易斯冕下为什么要突然下那样的命令了。 维吉亚是法兰斯帝国所有人嚮往的花园,是世界唯一的绿肺,不允许被污染。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而外省人看帝都神官的表情也古怪了起来。 原来维吉亚人热衷于种植菸草和建设炼油厂,是因为这些帝都神官隐瞒部分实情,然后唆使的结果。 难怪……难怪维吉亚人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 但帝都神官为何要如此?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这是在直接毁了维吉亚这么美丽的一个地方,就因为金钱吗? 但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被金钱诱惑,唯独教廷不行。 他们之所以能将世间疾苦的声音传递给圣父,正是因为他们的圣洁。 连教廷总纲中都明确规定,教廷不得参与帝国政务和商业运营。 所以呢,这些帝都神官为何要如此,实在让人看不懂。 甚至有人猜测,帝都神官选择维吉亚这个地方,正是因为维吉亚足够偏僻偏远并与世隔绝,他们即便做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 谁能想到,通往维吉亚的列车修復了,全国官员大赛还在维吉亚举行,无数的外省人意外地涌入了这里。 当然这就有些阴谋论了。 无论如何,在外省人热情高涨的游览维吉亚,在维吉亚人接住这一波富贵的时候,帝都神官们猥琐了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到处游览,卡卡角落都不放过的外省人,他们行为看起来十分的合理。 但谁又知道,在这些卡卡角落都要游览一遍的旅客中,有多少人正在为路易斯证实着一些线索。 是的,路易斯从麦伦修士那得来的帝国叛军盘踞的一些线索,需要先证实,因为接下来迎接的会是一场不可能没有鲜血的扫清。 这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先证实清楚。 第167页 原本这种事情会比较麻烦,也容易暴露,但当每一个外省人都热衷于到处乱逛维吉亚时,路易斯的探子甚至……都不用遮掩自己的行踪,大摇大摆地去调查都变成了十分自然的事情。 不得不说,外省人对维吉亚旅游的火热,让这次行动方便了很多。 参观维吉亚罐头厂,面铺,伐木场等等这些大型厂家的游客也不少,游客们有些意外地发现,原来维吉亚也并非完全没有外省人,比如这些场地广阔的工厂,就使用了数量惊人的外省人。 当然,他们也仅仅是惊讶一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而路易斯的面色早已经凝重,帝国叛军居然深入到了维吉亚的基础行业,将他们隐藏在这些宽阔的工厂里面。 这些所谓的「工人」平时都呆在围起来的工厂里面,只要不外出,的确让人看不出任何问题,他们像一般的工人一样潜藏,还能利用工厂常年为他们伪装为他们赚钱。 当然若是没有维吉亚的高层为他们提供庇护,他们也不可能长期的这么大规模的隐藏,光是外省人的大量堆积就足够引人瞩目了。 风雨欲来。 而布鲁克这两天只顾着开心了,上一次的胜利,让他从艾文那里收穫了三颗宝石的租金,从对手那里也收穫了三颗宝石的租金。 也就是说,他一共有六颗宝石的身价了。 「果然,鍊金术士是这世上最赚钱的职业。」 布鲁克感嘆着,当然他暂时也没有生产更多鍊金宝具用于出租了,因为他就一个人,收租的能力有限,时间根本用不过来。 这时候,布鲁克就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来用了。 布鲁克长了个心眼,六颗宝石随时都带在身上,让秃子一点可乘之机的机会都没有,他是看清楚秃子的本质了,就是个强盗土匪。 布鲁克动不动就往警卫身边靠:「我有钱,你们会保护我的吧」 他有一种随时都有人会打劫他的被害妄想症,没办法,从未这么富裕过。 得到一群警卫看神经病一样的回应。 两天的时间过得特别的快。 而在第二天结束的时候,一个重大消息在维吉亚传开。 史蒂夫侯爵准备召开一次夜间拍卖宴会,邀请了其他四位侯爵和参加全国选拔大赛的所有队伍。 听说这事还是艾文·史蒂夫促成的。 怎么说呢,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目的,一是为了帝国选拔优秀的官员,二是为了促进法兰斯帝国各省之间的友好交流。 五位侯爵原本就在苦恼怎么联谊各省,艾文·史蒂夫的提议通过史蒂夫侯爵的嘴,倒是得到了一致同意。 外省人对维吉亚的风景人文这么的感兴趣,那么由五位侯爵准备一些有着维吉亚歷史的古物进行拍卖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名头。 拍卖的东西能卖多少钱不重要,也不需要要拿出什么特别值钱的贵重的东西,重在联谊。 这一点,贵族们最懂宴会的本质是什么。 对于这样的盛邀,各省的队伍自然也是不好拒绝的,怎么说呢,这宴会它可不单纯的是贵族的宴会,还代表了法兰斯帝国众省一心的一个态度,这么一个过场是必须有的,哪怕是做给皇室看。 布鲁克笑眯眯地,热闹的维吉亚,谁能知道一场怎样的洗礼已经开始。 路易斯也挺雷厉风行,居然这么快就已经下定决心进行肃清活动了。 就是圣明威修道院突然变得冷清了起来,他们这住的大部分是参赛的队伍,这些人盛装前去赴宴,倒是让圣明威修道院突然就空旷了起来。 布鲁克看着盛装出行的队伍,心里嘀咕着,其实也不用穿这么干净,反正……都会染上鲜血。 小吉米正在打望:「什么呀,都没有人了,我还想赚点外快。」 布鲁克都笑了:「你这小孩干什么呢?」 小吉米抬头:「我最近学会了给剑上剑油,他们天天比赛,剑油总得有人给他们上吧。」 布鲁克心道,这小孩没少拿路易斯那些侍卫的华丽的宝剑练手,但这么重要的大赛,这些外省的参赛者恐怕都会自己上剑油,小吉米这手艺怕是白学了。 布鲁克想了想:「我们准备点食物,等他们回来了卖给他们。」 小吉米一脸疑惑:「他们不是去参加宴会吗?难道还能吃不饱?」 布鲁克:「……」 这小孩有时候还挺聪明,能意外地从他话里发现点什么。 布鲁克小声道:「作为优雅体面的贵族,他们自然不能敞开大吃大喝。」 小吉米眉头皱成了「川」,吃饭都这么不积极?当贵族也太麻烦了。 …… 丹尼尔出门比较晚,等来到史蒂夫侯爵府,该来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 艾文等见到丹尼尔到来也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这傢伙这么重要的宴会都能不放在心上。 丹尼尔:「宴会还挺融洽。」 艾文看了一眼丹尼尔,这话说得,好像期待发生点什么,这虽然是整个维吉亚的宴会,但毕竟是在史蒂夫侯爵府举行,也是由他的父亲史蒂夫提出的建议。 说起这个提议也挺有趣,他是在圣明威修道院那个名叫布鲁克的侍者那得来的灵感,没想到倒是替他父亲解决了一个难题,至于布鲁克哪里来的这样的想法?据说是住在圣明威修道院的旅游团传出来的。 第168页 丹尼尔耸耸肩:「我的意思是,上一刻我们和外省人还在比赛台上打得激烈,现在却要举杯同饮,就不怕那些输在我们手上的队伍来找麻烦?」 艾文嘆息,以为每个人都像丹尼尔一样不靠谱,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就算心中不满不服,也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找事情,那就是对皇室期望各省和睦相处的意愿的不满,这事儿就可大可小的。 丹尼尔该不会以为这些人真是来喝酒的吧? 丹尼尔又给乔治和亨利招唿了一声。 杰克·亚克西:「」 这个丹尼尔怎么回事,打招唿都能忽略他,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他好歹也是侯爵之子。 这时,五位侯爵的位置,史蒂夫侯爵突然出去了一阵,等回来的时候,似乎一切如常,但艾文却皱起了眉头。 为何他父亲的额头突然开始冒冷汗?那笑容变得凝重且牵强。 说实话,即便维吉亚都翻过来,艾文都觉得他父亲不会这般表情。 更奇怪的是,他父亲出去之后,其他侯爵又一个一个被叫了出去。 艾文·史蒂夫:「……」 太奇怪了,还是因为这宴会是他自己的主意,让他疑神疑鬼。 丹尼尔眼眸低沉地闪烁了一下,路易斯的计划开始了,丹尼尔的手指忍不住兴奋得开始颤抖,终于……开始了。 第56章 丹尼尔死了,真正的杀神来了 五位侯爵凝重的表情, 即便是外省的人都发现了异常。 这不是一场促进交流的拍卖宴会吗? 似乎见人来得差不多,史蒂夫侯爵上前,众人的注意力不由得由从宴会上转移到了史蒂夫侯爵身上。 史蒂夫侯爵:「各位, 现在有一个关于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重要消息宣布。」 「此次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赛制将进行重要变化。」 「且,从此刻起, 全国官员大赛正式继续。」 众人不由得一脸惊讶和疑惑。 大赛的赛制有重大变化?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流程都是固定的, 每年都一样,属于法兰斯帝国最重要的赛事, 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来的人都是为了这场赛事而来,他们的所有准备所有努力, 从自己的省一步一步拼杀上来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怎么能说赛事突然变了? 而且赛事从现在继续?不是明天才继续吗?先不说安排好的时间为何临时改变, 就现在这个时间, 都快晚上了,太阳都已经在天边了, 现在这个时候继续?一个晚上都等不了? 宴会上不由得喧譁了起来,有带队的教授正皱眉地想要询问,毕竟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前例可循, 维吉亚擅自改变赛制不符合规矩。 这时,史蒂夫侯爵已经慎重地拿出一份官方文件宣读了起来。 「根据法兰斯帝国第一继承人,路易斯冕下令,从此刻起, 前来参加此次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法兰斯帝国三十行省六十二个队伍临时编入路易斯冕下统领的帝国军编制。」 「并从此刻起,服从帝国军一切调配, 完成一名法拉斯军人应尽之义务。」 「从此刻起,立即, 马上,配合帝国军完成在维吉亚城内的帝国叛军清扫任务。」 「此次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结果,将由各行省队伍在此次帝国叛军的清扫任务中击杀敌人的多少和你们的英勇决定。」 「此令,由法兰斯第一继承人路易斯冕下和维吉亚五位侯爵共签。」 「立即生效。」 一片譁然。 这样的改变估计没有人能想像到。 甚至有人呢喃地不假思索地有些质疑。 「路易斯冕下远在帝都梵西特宫殿,怎么可能和维吉亚的五位侯爵共签这样的法令。」 五位侯爵:「……」 这绝对假不了,因为墨迹未干,他们刚才,就在刚才一刻,才亲自和路易斯冕下籤下的这道命令。 各省的队伍还处于惊嘆之中,他们直接被编进入帝国军了,并要求立马执行任务? 内容里面的文字看似不多,但每一句话拆出来,都让人触目惊心。 扫清在维吉亚的帝国叛军? 协同帝国军作战,而非协助维吉亚地方军清扫帝国叛军?这意味着什么?按理这里是维吉亚,即便真有帝国叛军,第一时间也是让维吉亚的地方军出动,这样效率更高,而不是直接由路易斯掌控的遥远的帝国军来控制局面。 且,帝国军什么时候进入的维吉亚? 他们不是来参加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吗? 细思极恐,得有多少计谋暗藏其中,除了当事人估计没有人知道,甚至帝国军来了多少都不知道,这才是最强大的威慑。 这时已经有军制的军人进入,前来调度各省队伍,匆忙的离开。 入了帝国军编制,即便是临时的,执行的就是军令,军令如山,若是违抗等同叛国。 拍卖的宴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噤若寒蝉,而且怎么看这表面上的宴会也不过是掩饰这次军事行动做的表面功夫。 五位侯爵中有四位不由得看向了史蒂夫侯爵,他们一点情况都不了解,说实话现在他们的思绪复杂到了极点,什么样的可能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但他们可以肯定的是,史蒂夫侯爵肯定知道详情,知道他们法兰斯帝国的路易斯冕下居然就在维吉亚,知道路易斯冕下掌控的帝国军已经进入了维吉亚,清楚的知道这次清扫帝国叛军的行动。 第169页 若是史蒂夫侯爵知道他们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大喊冤枉。 他真的,也只是在前一刻,见到路易斯冕下时才知道了冰山一角,他现在和大家一样的懵,对路易斯冕下带来了多少军队,埋伏在哪里等一概不知。 说实话,为什么他就成为了这场明面上是宴会,实则是路易斯冕下任务发起行动的组织者,他都一脑子煳涂。 丹尼尔他们的队伍也属于法兰斯三十省六十二个队伍中的参赛者,此时也必须服从军令,已经有帝国军的军官来接手他们离开。 史蒂夫侯爵他们疑惑之际还不忘给自己子弟保驾护航,免费赠送了几个保镖。 也对,以艾文他们现在的实力,现在就上战场杀敌还早了一些。 也有军人走向了威廉冕下他们那一队:「冕下,路易斯冕下另有任务交给您,请您陪同五位侯爵继续主持这次拍卖宴会的进行。」 威廉眉头都皱起起来,路易斯的任务十分明确,让他……陪同五位侯爵,并在此主持宴会。 也就是说,他在这里,五位侯爵一位都不能离开。 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 怎么说呢,扫清地方上的帝国叛军,路易斯算是有很多这样的功绩了 ,但大部分时间去了地方都是藉助地方军来完成这样的任务。 而这一场,非但没有调用维吉亚的军队,反而千里跋涉地调来了帝国军不说,还让他牵制住维吉亚真正的五位统治者。 这里面问题就大了。 除非是,维吉亚的军队已经不能完全信任,五位侯爵的参与或许并非是助力,而是有可能成为这场清扫行动的阻碍。 威廉的脸色不由得严肃了起来,对旁边的里奇·哈里斯问道:「帝国未来的大贤者,出门之前你有没有预言过,我们这次能安全离开维吉亚吗?」 里奇·哈里斯已经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这还用预言?只要五位侯爵已经偏向了帝国叛军,我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我怎么这么倒霉,我就是来参加一个大赛比试的。」 威廉深唿吸一口气:「只要这五位侯爵中还有人没有投靠帝国叛军,我们就还是有活路的。」 里奇·哈里斯:「我们一向比较倒霉。」 威廉:「……」 这乌鸦嘴。 威廉走向五位侯爵:「各位,不要让其他事情扫了兴致,我们继续我们的宴会。」 众人:「……」 参加宴会的人都没剩下几个了,这宴会还继续啥啊? 但……太奇怪了,这种时候路易斯冕下没有让五位侯爵帮助扫清帝国叛军,反而……反而是让威廉冕下将他们牵制在此。 一时间,喉咙下意识的滚动了几下。 他们今天该不会全部交代在这里吧? 而五位侯爵,目光不断地在互相身上打量,路易斯冕下在防备着谁? 甚至可以说,若他们五位中有人背叛了帝国,光凭威廉冕下是不可能牵制得住的,不说其他,光他们本身就是传奇虫术士。 还是说,路易斯冕下的目的是让他们彼此牵制。 这个时候谁提出离开宴会,谁的嫌疑就将最大,这是一场阳谋。 威廉已经坐上了最上面的位置,这时候也不是谦虚的时候:「作为法兰斯帝国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不如让我们未来的帝国大贤者为我们捕捉一下这场任务的结果如何?」 里奇·哈里斯:「?」 他刚还想着,远离威廉,现在他们的威廉冕下就是牵制有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的盾牌,他刚才还想跟威廉冕下私下说一声,他想先熘啊,等他熘了也好给威廉冕下提前准备好墓碑不是。 结果,威廉冕下是要拿他垫背啊。 最尴尬的是,他今天的两次预言机会已经用光了,这不是白天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找妈妈,他用了一次,一个小男孩找丢失的玻璃弹珠,他又用了一次。 以他的实力,一天预言两次已经是极限。 不过没有关系,在他们帝都的报刊上记载,伟大的命运师里奇·哈里斯他一天可以预言十次,他超出了法兰斯帝国歷史上所有命运师的极限,想预言多少次预言多少次,但也是那该死的报刊,阴阳怪气地说他是什么法兰斯帝国混吃混喝的神棍,更可恨的是,那报刊就他弟弟罗兰开办的。 里奇·哈里斯优雅地走上前,双手站开,闭目,然后神秘而庄严地跳起来了。 角落里,罗兰都捂住了嘴巴,天啦,神棍,终于被他抓了现行,赶紧拿出摄影器拍了起来,等他回到帝都他就揭露这个神棍装神弄鬼的样子,啧,跟个跳大神的一样,谁教他的啊,简直辣眼睛。 「家门不幸,好歹我们也是帝都。」 「难怪某个傢伙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天赋异禀,无限预言都没有问题,哈,笑死了,就是个神棍。」 里奇·哈里斯跳了半天,这才一本正经地睁开眼:「帝国,万岁!」 结果就在他的话里了,他们命运师的预言,恩,都是这般,要是有人理解错了,那可就不管他的事情了,反正他的预言绝对是不会错的。 别以为帝国的大贤者好当,若不能忽悠点,他们豪门哈里斯家族早换成别人了。 此时,作为参加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队伍已经被紧急地分批送往各处,这些强大的战力将成为这次帝国军冲锋陷阵的主力。 第170页 也会让他们这些已经参加过无数次比拼的人第一次知道,竞技和战场杀敌的根本区别是什么。 丹尼尔他们也一样,被带去了一处罐头厂,和埋伏的帝国军汇合。 基本没有给丹尼尔他们任何思考的机会,进攻就开始了,他们的作用就是提供强大的火力。 帝国军的人也知道这些人实力绝对不容怀疑,但因为以前可能没有上过战场,所以让他们控场或许能够胜任,只是英勇杀敌就未必了。 只是,围剿的手势才打出,那个名叫丹尼尔的傢伙就迫不及待地沖了进去。 是的,迫不及待,这就是丹尼尔此时给所有人的印象。 丹尼尔直接使出了他最拿手的咒式,虫国冥王。 巨大的如同魔神一样的蜘蛛,横冲直撞地横扫了进去。 今天是「大赛休息日」,所以还有不少外省人在维吉亚各处游玩,这个时间也正是维吉亚人返家的时间。 一时间,见到这一幕的人,尖叫声,恐慌声不断。 怎么回事? 维吉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有人在维吉亚猎杀? 是的,猎杀,他们已经听到了怒吼声,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还有看到了硝烟的样子。 他们的治安军呢? 他们的守卫军呢? 他们在恐慌中等待,但那些还算快速的治安军或者守卫军就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疑惑,惊讶,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在惊恐之后,他们就发现了更加怪异的事情,工厂的工人,怎么看上去全是外省人? 维吉亚人和外省人的差别很大的,打架的时候,维吉亚人会第一时间如同昆虫一样趴在地上,维吉亚人走路或者逃跑也不会这般寻找道路,而是直接在墙上爬行。 最重要的是,这些工人们全部慌乱的拿起了刀枪,火器,实力还异常的强大…… 一个普通工厂的工人,勉强度日的普通人,能有这般的戒备和实力? 等冷静下来,再听那厮杀声,似乎能听到什么「帝国军奉令扫荡帝国叛军」的喊声。 一脸茫然,这是在清扫帝国叛军? 他们维吉亚潜伏着这么多帝国叛军? 维吉亚的各地基本都同时发生着这样的事情。 丹尼尔那里,疯狂的厮杀,连在战场上见惯了伤亡的战士都脸色苍白。 这就是来自虫国时代的杀神吧。 这个丹尼尔有些不对劲,杀心太重了,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完全不像是一个才走上战场的新兵。 甚至帝国军发现,他们都只需要捡漏,扑杀那些准备逃跑的帝国叛军就可以了。 顶着个金钟的艾文·史蒂夫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丹尼尔……为什么和他们认识的丹尼尔有什么不一样了,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背后阴人的混蛋吗? 当然这里并非主战区,他们扫清这里后,都会去城外维吉亚山脉的伐木场群汇合。 那里才是真正的帝国叛军的根据地。 广阔的土地,封闭的连成一个群体的伐木工厂,成为了帝国叛军最好的隐藏点。 丹尼尔:「……」 不够,不够,鲜血还不够。 第一个赶过去的,其实是路易斯带领的主力帝国军,丹尼尔他们到的时候,路易斯他们的团队已经在冲杀。 路易斯为什么非得等到帝国军到来才扫清这些帝国叛军,因为根据得来的消息,帝国叛军的实力高深者数量相当多,也相当了得。 即便是路易斯带队,战场也激烈无比,厮杀声一片。 丹尼尔直接冲进了战场,那巨大的如同魔神一样的蜘蛛,就是夺命的冥王。 晚霞落下,战火染红了天空。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火焰的光芒让丹尼尔看上去浑身是血,都是敌人的鲜血,洒在他的衣服上,洒在他的脸上双手上。 即便是艾文·史蒂夫他们,疲惫的神情中也多了一些麻木的表情。 用手抹干不知谁彪在他们脸上的鲜血,这……就是战场啊,和大赛的赛场完全不同。 无数本该珍贵的生命,在这里却显得微不足道,如同泥土,那种对生命的漠视让人触目惊心,也不算对生命的漠视,而是要想活着,就必须解决一切眼前的敌人。 以他们的实力,即便有那神奇的鍊金宝具在身,即便他们互相依靠,恐怕也早已经死在了这样的战场上了吧。 因为他们的身份,他们身边拥有着保护者,所以他们才能在厮杀中活到现在,这是唯一的原因。 或许在这一刻,这几个年轻人从未有过的有了成长。 艾文他们身边的保护着也是脸上骇然,帝国叛军的实力超出了想像,这是真将他们维吉亚当成了根据地了,这样的事情在以前都无法想像。 哪怕是他们都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但他们根本没有空隙想这些,周围的厮杀声一波接一波的逼近。 精力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艾文他们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最想的就是倒在死人堆里休息。 什么贵族的体面和优雅,在这一刻都没有满是鲜血的尸骨堆里面温暖。 眼皮子都有些睁不开了,但他们不能倒下,敌人就像无穷无尽一样。 对于帝国叛军来说,他们也只剩下了决一死战,他们逃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再加上他们发现帝国军的人数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多,虽然高手的确多得让人惊嘆。 第171页 但在维吉亚他们运营多年,各地很多的高手也都隐藏在此。 誓死拼杀一番,胜利属于谁还不知道呢,他们最多也就是措手不及了一点,很多人甚至连盔甲和武器都没来得及穿戴,手上还是伐木的斧头就已经死在了对手的手上。 其他三十省的队伍,他们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参加帝国军事行动,居然是在这么大的战役之中。 是的,完全可以用战役来形容了,敌人的顽强和强大超出了他们的想像,和比赛完全不同,稍有一个犹豫或者心软,就会害死自己害死战友。 说实话,第一次接触这些赛场上从未有过的东西,内心没有一丝恐惧是不可能的,但…… 路易斯冕下作为传奇骑士,群体的英勇圣印,正义圣印加持在他们身上,看着路易斯冕下骑着一匹咒力组成的凝若实质的战马,永远冲杀在最前方,这就足以让他们有了获得最后胜利的信心。 还有那只如同山岳一样的蜘蛛,和他们一样应该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战场吧,但却勇勐无敌。 这是军事行动,这也是他们各省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竞技。 他们不能输。 无论如何,无数种原因支持着他们。 估计也就路易斯冕下拿出一青铜马的鍊金宝具骑上马时,让艾文他们,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番,他们路易斯冕下居然也有这样的鍊金宝具? 无论如何,守律骑士并非最佳的辅助职业,更倾向于强大的防御力和战斗,但一位传奇的守律骑士他也可以称为最佳辅助,那些影响力极大的圣印覆盖了大部分友军,这样的规模是难以想像的。 夜晚,也不知道是战火还是硝烟的原因,让人感觉无比的沉闷,连唿吸都变得让人难受。 染红的天空愈发的明亮了,因为从傍晚的战争,持续到了将近早上。 艾文他们实在没有了半分力气,对于他们来说,实力的确差了一些。 而守卫在他们身边的人估计也从未想过,这一次的敌人居然如此的强大,人数居然如此的多。 一个不留神,周围的敌人似乎又沖了过来。 艾文几人脸色惨白,甚至疲惫得都不想露出苦笑。 完了,实力不济装备来凑,似乎已经行不通了。 在赛场上输了也就输了,再悽惨至少命还在,但现在不一样,打不过,会死! 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对实力如此的渴望。 原来,真正关键的时刻,可以依赖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但……近了,似乎都能看到敌人狰狞的面孔,冰冷的武器正刺向他们。 也是这时,几只巨大的「怪物」的腿,将扑来的敌人直接「 串」在了腿上。 艾文等抬头,上空就是那只如同魔神如同山岳一样的蜘蛛。 不知道何时,这只巨大的蜘蛛已经将他们保护在了腹部下方。 艾文等人:「……」 丹尼尔在保护他们。 张了张嘴。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经过一夜的厮杀,丹尼尔应该也十分的疲惫吧。 或许连他们都不知道,他们何时已经将彼此当成了朋友。 那趴在蜘蛛头部的丹尼尔,鲜血长袍在狂风中飞舞,如同战场上勇往无前的杀神,但这样一位杀神居然还在分心保护他们。 乔治·谢菲尔德似乎发现了什么:「你们看,丹尼尔身上有一个吸力极强的漩涡,将周围的咒力不断拉扯进他的身体,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一般。」 是「咒力吞噬」这门禁术变式,太奇怪了,丹尼尔为什么也会这门禁术变式? 当然这个疑问现在并不重要,以丹尼尔的实力,现在居然也需要靠这门后遗症极大的禁术变式来补充咒力了,可见消耗有多大。 艾文他们算属于稍微外围的,现在外围的战场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最主要的还是路易斯那里,一个巨大的魔法屏障为帝国叛军提供了保护。 应该是帝国叛军偷偷地在这里花费巨大的资金布置了魔法阵。 这种大规模的魔法阵一般使用在军事要塞,且拥有无比强大的数量惊人的实力者一起守阵,能提供难以想像的防御力。 这个防御魔法罩给帝国叛军提供了庇佑,所以战争才会拖到现在。 不过,天空中,巨大的天使手上的圣辉之剑,不断挥砍向魔法屏障,那屏障已经摇摇欲坠。 一位传奇骑士的不断攻击,难以想像的恐怖。 看样子帝国叛军的防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丹尼尔被鲜血染满的眼睛看了四周一圈,周围的敌人已经死光了,然后向最后的核心位置赶去。 不够,不够,杀得还不够。 让他给路易斯加一点油,顺便「丹尼尔」这个身份也该功成身退了。 丹尼尔就是一个突破口,若被人深查,未必不会被查到一点什么。 山岳一样的蜘蛛撞向了魔法阵。 帝国军:「……」 即便是他们,此刻也由衷地佩服这位战场上如同杀神一样的虫国冥王。 怎么说,他们都已经精疲力竭,消耗得差不多了。 而这位维吉亚的虫术士,还没有走出学院的学生,在战场上厮杀的兇狠和勇勐他们有目共睹,而现在居然还能辅助路易斯冕下破坏魔法阵。 第172页 路易斯也看了一眼丹尼尔,他见过丹尼尔的比赛。 按理以丹尼尔的实力,早该咒力耗尽了才对。 「禁术变式吗?」路易斯不置可否。 也是在那魔神一样的巨大蜘蛛的撞击下,魔法阵迎来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轰然瓦解。 阵内守阵的高手们,「哇」的鲜血喷出。 比路易斯还先冲进去的是丹尼尔,只是…… 路易斯眉头勐地一缩。 一道强大无匹的魔法袭击向了那只巨大的蜘蛛。 这本是准备给路易斯的,怎么说呢,谁先冲进来准备给谁,只是帝国叛军也没有想到,这么迫不及待冲进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意外。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四野,在所有人眼中,那只如同魔神一样横扫战场的蜘蛛被炸得四分五裂,估计……估计连渣都不剩。 所有人都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这就是战场,或许前一刻还活蹦乱跳,英勇无敌的战友,下一刻就在他们面前粉身碎骨。 赶来汇合的艾文·史蒂夫等人,手脚都变得冰冷。 为什么? 为什么好不容易承认的朋友,就这么轻易地离去,就像曾经一样那么的心疼和让人难以接受。 眼泪忍不住滴落,然后握紧了手上的武器,撕心裂肺地冲杀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 也是这时,战场上一股萧杀之气升起。 无比的杀意笼罩。 抬头。 天空中不知道何时被一张巨大的猩红的蜘蛛网覆盖,一只人形蜘蛛就那么盘在天空蛛网的正中间。 路易斯抬头,他本就奇怪,这神秘人怎么可能不出现在战场,原来是在等待这最重要的时刻。 那蛛网圆点的人形蜘蛛,拉扯着那覆盖天空的猩红蜘蛛网向下覆盖而来。 「谁……也别想跑!」 「死吧,全都给我去死。」 那蛛网落地,形成了一朵艷丽的盛开的血色红莲。 有虫术士已经颤抖得不能自己,是真正的维吉亚禁术!!! 而在维吉亚的孤山上,远远的观战的人很多,菲利普探长就是其中之一。 在那天空的蛛网出现的时候,他就十分确定,他要逮捕的兇案的兇手出现了。 那兇手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但为何再次出现,他却在帮助维吉亚清杀帝国叛军! 第57章 两男的,那样了。 在维吉亚的歷史书籍记载中, 曾经有一座城,毁于一位虫术士的红色血莲的,那一役, 没有一个人能从那编织的红色血莲中逃出来,一座城市的消失, 最后还是一位传奇虫术士途径此处,才发现这么一座城就这么被抹除了。 歷史上称那朵红色血莲的禁术为「血色地狱」。 腥红血莲包裹住的地方, 便是地狱,代表的是施咒者不死不休的决心和恨意, 是復仇者满腔愤怒化作的人间地狱。 维吉亚,观战者众, 有外省人有维吉亚人, 这是一场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公开赛事」, 即便想阻止观众观看也是阻止不了的, 维吉亚的孤山势高视力远,山下的伐木场范围又大, 特别是战火将周围的树木都焚烧殆尽后就显得一目了然了。 在他们眼中,那朵红莲从天而降,然后开始怒放, 天地之间就盛开了那么一朵巨大的莲花,妖艷美丽到了极点,就像这世上的美景一样,是一道视觉盛宴, 从高空看,维吉亚山脉中如同巨大的花朵盛开了一样。 而作为更加靠近的现场的人又是不一样的感受了。 刺鼻的鲜血味道, 从密封的禁术范围内飘来,惨叫声, 求饶声不绝于耳。 即便身为清除任务的军人,听着耳边的呻吟,也脸色苍白,一脸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巨大血莲。 里面发生着什么,即便他们不亲自进去,也能想像有多么的惊悚。 里面的人,现在在地狱煎熬。 闷热,持续了一整晚的闷热,让人透不过来的闷热,似乎更强烈了。 也是这时,天空一阵惊雷,巨大而密集的雨滴从天空落下,哗啦啦开始模煳人的眼睛。 维吉亚终于迎来了大雨。 但人们似乎都忘记了欢唿,这本该让人沸腾喜悦的大雨,解决了维吉亚干旱多日的困境,但人们却并不能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喜悦,因为那血莲怒放得让人移不开眼。 大雨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压下,洗刷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 路易斯带着人进去的时候,那血莲只剩下狂暴的咒力余烬。 而里面的人,死得面目全非,即便死的那一刻神情都还是恐惧的。 他们的尸体像是经歷了千刀万刮,没有一处完好,千万条锋利的丝线同时从他们身体上切割,没有人还能保持完整。 或许里面的人,看着他们的同伴,看着他们的战友,看着他们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同道人,就那么被切割成了肢块,那种让人疯狂的心灵和心理上的折磨足以让人疯掉。 现场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即便是奔波在战场上的帝国军都脸色苍白。 说起来,路易斯冕下还是「帮凶」,那么多高手为了维持魔法阵制造的魔法屏障和路易斯对拼,最后还被强行破阵,他们一定受了重伤,且精力疲惫,不然这么多高手,即便是禁术也不能这么顺利地将他们击杀。 第173页 至于其他喽啰,估计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难怪,在虫国时代,虫术士被称为超凡者,凌驾于所有职业之上。 超凡,即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此时的「观赛」的外省人,应该无比深刻的知道,虫术士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现场,那血衣红袍的杀神,就那么立在死人堆的中间。 雨水似乎都沖不淡他身上的血袍。 大雨之中,他在疯狂的啸叫,不知道为何,一个杀人者,却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悲惨感。 他,在发泄着什么。 一种强烈压抑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宣洩的样子。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在这个杀神的经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才会让他在屠杀之后如此表现。 杀神,是的,这是众人能给这个神秘人起的唯一的称谓。 维吉亚的杀神,法兰斯的杀神。 从未见过杀心如此重之人,一个人屠杀了一场战役。 就比如他们的路易斯冕下,或许也有这样的实力,但就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抹血衣,甚至让人们都忘记了打扫战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血色的战衣才回过神,恢復正常,看着在不远处谨慎围观的部队,深唿吸了一口气,掉头就走。 神秘人走了,就像他没有来过此地一样的干脆,让人看得面面相觑,甚至不愿意和他们打一个招唿,就像一个孤独的行者。 其实这杀神虽然恐怖,但作为他们的战友,能作为同一阵营杀敌,他们却感觉十分的安全。 众人开始打扫战场,虽然敌人的尸体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更分不清这些人是谁。 比起冷静打扫战场的人,艾文·史蒂夫几人正在疯狂的满场寻找着什么。 但……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丹尼尔冲进魔法屏障的时候,被那么强大的魔法击中,在所有人的视线下,众目睽睽的粉身碎骨了,正如里奇·哈迪斯对他的预言。 一场战役的胜利,带给艾文他们的并非喜悦,而是无法形容的沉重,居然就这么永久的离开了,让人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此时,神秘人正在赶路,阴暗的角落,疲惫的身体,各种禁术的后遗症开始出现。 他必须尽快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但,神秘人皱眉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道路,一个骑士,一个老实骑士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跟在后面,此时正看着他遮挡面部的罩帽。 神秘人先是一愣,然后都惊呆了,路易斯他……什么意思? 他以前就疑惑过,路易斯为什么对他的身份不感兴趣,就没有想过揭开他的罩帽看一眼? 拥有绝对实力的前提下,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吧。 神秘人觉得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不过是在等着这一刻罢了。 神秘人掉头就跑:「卸磨杀驴!」 「老实骑士都不能相信了,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信任。」 原来路易斯的套子早就下好了。 神秘人骂骂咧咧,身体和精神的疲惫却让他脑袋一阵眩晕。 天空的金色光线罩下,是圣力构成的八丈光牢。 神秘人好不容易避开。 但,原本对地形熟悉的优势现在似乎也不好用了,路易斯明显提前对周围的路线进行过勘察,轻车熟路。 神秘人:「……」 要是被路易斯揭下罩帽,那一刻一定精彩极了。 不行,无论如何也得挣扎一下。 路易斯跟着痕迹来到一条大街上,在一处屋檐下,布鲁克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在那里躲雨。 布鲁克一脸惊讶地看着路易斯:「尊贵的路易斯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路易斯就那么看着布鲁克,似在仔细打量什么。 干净的衣服,雨水将布鲁克的头髮打湿了一些,就像人群中避雨的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路易斯抬头:「是的,真巧。」 布鲁克脸上欣喜地说着:「这不是城里乱糟糟的,听说是什么帝国军正在清扫叛军,我听着有趣,就来看个热闹。」 「结果热闹没看着,雨就来了。」 「路易斯先生,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吗?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路易斯不置可否,而是道:「难道你先不该为这场及时雨高兴?」 周围的人,即便是对这场突然的战役再有兴趣,但在维吉亚干旱多日的情况下,对这场雨的兴奋却一点不减。 布鲁克:「……」 老实骑士,他现在是非得较真啊。 布鲁克笑嘻嘻地道:「难道路易斯先生没看出来,我已经高兴坏了。」 路易斯继续道:「哦,但我很疑惑,你身上即便再怎么掩饰,但才从战场上下来的杀戮气息却始终无法在短时间内沖淡,你是如何做到……」 依旧轻描淡写地在他面前撒谎的。 路易斯是军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一个才下战场的军人是什么情况,更何况那神秘人杀了太多人,身上杀戮的气息若真这么快就消散了,那才是真正的连心灵都扭曲了的恶魔。 路易斯:「你身上还残留着禁术的痕迹,以及……被英勇和正义两大圣印加持过的痕迹。」 一个错过了观看这场战役的观众,身上却有着战场上被他重点加持过圣印才有的痕迹。 第174页 布鲁克:「……」 他原本还以为路易斯给他加那么重的正面bufff,是因为他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表现,结果……结果这老实骑士还有其他用途。 常年打鹰却被鹰啄。 布鲁克一咬牙,不管,反正打死不承认,不然也太尴尬了。 布鲁克突然捂住脑袋:「哎呀,难道是刚才淋了雨,头怎么这么晕。」 说完,两腿一蹬,躺地上了。 路易斯走了过去,摇了摇布鲁克,从未见过如此耍赖之人。 摇了摇,但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均匀的唿吸,颤抖的睫毛。 这人一身的疲惫,咒术的反噬,居然让他就这么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睡着了。 睡得很熟很深,可见刚才不过是努力地在强撑着罢了。 路易斯将人用手提起来,放在了背上,耳边那显得有些漫长的唿吸,让布鲁克如同一个陷入昏迷的病人,贪婪地享受着能有一刻睡觉的机会,就像布鲁克每日为赚钱忙碌,没有半刻休息时间一样。 一个绝对让人意想不到的身份呢,估计没有人能将一位贪婪的眼里只有金钱的默默无闻者,和一个战场上的杀神联繫在一起。 若不是亲眼所见,路易斯也无法相信,怎么说呢,布鲁克有能力过得更好,但他似乎为了隐藏身份,选择了最艰难但又最普通的生活。 特别是两种人的人生,被演绎得太好了,完全就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人。 为何? 路易斯再次确认布鲁克的身份,是在不远处找到了那件来不及处理的血衣,仅仅是浅埋在了地里,以及旁边维吉亚人屋檐下晾晒的一些简朴的衣服,布鲁克应该是趁机匆忙换上的这里的衣服。 路易斯背着人回去,圣明威修道院内,一群孩子正在欢天喜地地找出修道院内所有能装水的容器,放在外面接雨。 一个无情无心的杀戮者,却养着一群无依无靠的小孩,还养得不错,看看这些小孩无时无刻都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生活在多么美好的家庭,有一位多么友善和谐的监督人。 「欺诈者,谎言大师。」路易斯嘀咕了一句,这人即便不作虫术士,转职成这两职业,估计也是顶尖的。 …… 布鲁克醒来的时候,已经雨过天晴。 或许是下了雨,维吉亚那炎热的天气终于降了温。 布鲁克现在在一个房间内,舒适的床铺有些陌生,但可以看出主人精心地布置过这床铺,让睡觉的人能够很好的休息,若是……没有捆//绑住他手脚的绳子就更好了。 布鲁克朦胧地睁开眼,就看到罗兰用双手托着腮帮子,好奇又认真地在仔细打量他。 罗兰见布鲁克醒来,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甚至忍不住舔了舔唇。 「死骗子!」 「现在,老实的将你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我最近学了很多恶毒的审讯的手段。」 「你说说,先是餵你吃虫子好呢,还是先将你裤儿脱了好,对,我还得将你的朋友全找来,再……再当着他们的面脱你裤儿,堵在角落里面骑着脱。」 「你知道的,我的这些审讯手段多么的有效。」 一脸的兴奋,且跃跃欲试。 布鲁克:「……」 布鲁克深唿吸了一口气,他晕睡的时候,唿吸都是火辣的,整个身体都十分的沉重,就像身体里面灌注了千斤巨石。 他只记得好像有什么人背着他走了很久,走得十分的平坦,让本该最戒备的时刻,却放下了戒备,就那么一觉睡了过去。 当时想着,睡过去也好,无论能不能醒来,无论醒过来后是什么情况。 至少目前看来,情况还不算糟糕。 现在唿吸也轻松了很多,身体虽然还因为禁术的后遗症有些难受和疲惫,但只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应该能恢復。 按理那么强大的战斗力度还有禁术施展的后遗症,不会这么轻易的恢復才对。 布鲁克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一股强大的圣洁的力量在帮他恢復身体。 传奇骑士的祝福祷言和圣光赞美诗的恢復作用么! 罗兰正摩拳擦掌,举着拳头哈气:「让你一刻也不能睡,再累也不能睡,啧啧,这可是最厉害的精神折磨。」 布鲁克一笑:「那你可能无法得逞,在审问人之前,至少得调查清楚对方的基本情况,这样才能因地制宜。」 罗兰一愣,什么?这傢伙还留了一手没有教? 才愣神,这时,罗兰发现身上有什么东西缠绕了上来,是蛛丝,几乎透明的蛛丝。 然后罗兰就发现,他自己站了起来,并走到床边,开始解开布鲁克身上绳子。 布鲁克从床上趴了起来:「餵我吃虫子?」 「让我一刻不能睡觉?」 「哦,还要拔了我的裤子」 罗兰都来不及惊讶,因为他自己的手,他自己的手开始自己拔了自己的衣服。 单薄的年轻的身体,珠玉且细嫩,白刷刷的。 更刺激的,罗兰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裤子,毫不犹豫地刷地一下向下一拉,然后连同着衣服,将衣服和裤子扔到了窗外,扔得远远的。 罗兰整个瞳孔都在放大,好……好变态。 双手拼命地想要去遮挡,两条细腿颤巍巍的,好白。 第175页 更让罗兰难以置信的是,他自己的手扯向了身上唯一的裤衩。 罗兰:「……」 天,不,这绝对不行。 嘤,给他留一点,他以后可怎么见人。 罗兰正拿着裤衩,揉成团,正准备往嘴里塞。 罗兰:「……」 满脸通红,如同能滴血,听说……只是听说,贵族之间私下流传的珍贵留影捲轴,就是这么拍摄的。 布鲁克揉着已经舒展的太阳穴,向外走去。 房间外,路易斯正好拉着小吉米向这边走。 小吉米赶紧跑了过来:「布鲁克先生,我们又给帝国冕下写信好不好,告诉他我们维吉亚终于下雨了呢,我们接了好多好多的水。」 布鲁克有些头疼:「恐怕以后都写不了信了。」 小吉米疑惑地望着布鲁克:「为什么?帝国冕下要是收不到布鲁克先生的信,肯定每天都会惦记的,布鲁克和帝国冕下是最好朋友呢。」 「而且,我将代写信的路易斯先生都找来了。」 布鲁克看了一眼路易斯,然后对小吉米答道:「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 何止是翻了啊,已经被浪头打翻在河底了。 而且翻掉的友谊有时候十分的可怕。 小吉米估计还不怎么理解,一段「真挚」的友情翻了船后是什么样子,还在那纠结:「那……那我们这么重要的好消息,都不第一时间告诉帝国冕下?」 「要不我们等一会再给帝国冕下写信?等船又翻过来的时候,我们再写,多写点。」 布鲁克打发走小吉米,现场,尴尬得空气都要凝固了一般。 曾经的挚友啊,如今终于发现,不是挚友,是陌路咸鱼。 路易斯就那么打量着布鲁克。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到维吉亚的时候,布鲁克就在欺骗他们。 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无论是布鲁克还是那神秘人,每一次和他们接触,都带着陷阱和挖好了坑。 他以前还疑惑,那神秘人似乎对他们的行踪十分的了解,每次都能时机刚好地来和他们进行交流。 原来,这人原本一直就在他们之间,离他们最近,只是这人的身份实在让人无法猜疑而已。 布鲁克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到现在依旧是个让人无法琢磨的秘,也有太多的秘密等待审问。 路易斯:「准备逃跑?但是否应该先交代清楚一些事情才算礼貌。」 布鲁克心道,问得也太直接了。 布鲁克正准备说点什么,这时房间内,探出一个满脸通红的脑袋:「两位,先……先将我的衣服和裤儿扔给我。」 「然后你们再慢慢聊?」 布鲁克,路易斯:「……」 等罗兰穿戴好,从房间出来,简直如同看恶魔一样看着布鲁克,什么人啊,这都是,为了不让他喊叫,为了不让他从房间追出来,简直什么羞耻的事情都干了。 嘤,他就是那个受害者。 亏得布鲁克没有发现房间里面的摄影器,不然说不定还得拍上了。 脑海中的画面尺度越来越奇怪,罗兰的脸红得比猴子屁股还严重。 布鲁克心道,这糜烂的年轻漂亮的贵族少爷,又在想什么了。 布鲁克对路易斯说道:「路易斯先生,我们似乎有什么误解。」 反正没有看到他直接变成神秘人,打死他都不承认。 这种事情没法承认啊,要是自己被一个人天天欺骗利用,有目的的靠近,布鲁克都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出来。 路易斯居然「恩」了一声:「所以我找来了解除误解的办法。」 布鲁克不由得看向路易斯,什么意思? 这时,一个长得和罗兰有八分像的年轻贵族走了过来。 这人布鲁克认识,曾经给丹尼尔预言,丹尼尔会在近期死亡,死得粉身碎骨轰轰烈烈。 从某一种程度来说,这人的预言还挺准,至少表面上是无误的。 在布鲁克认真打量人的时候,罗兰和那个名叫里奇·哈里斯的贵族并肩站在了一起,如此比较才发现,这两人愈发的更像双胞胎了。 罗兰气唿唿地道:「不要以为,就你才会高深的审问手段。」 「其实,我们也会。」 两人并肩站着,高亢的低吟声从他们嘴里发出。 几乎一模一样的频率,音调,一模一样的咒力反馈。 这是咒式共振。 两人同时施展同一种咒术,只要频率一模一样,就能相互影响,相互加持。 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做到,就像这世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一片树叶一样。 咒式共振的现象,多出现在心灵相通的双胞胎之间。 布鲁克眉头都皱了一下,两个专修预言术的命运师么? 有时候这类奇特职业,比战力无双的对手还难缠。 罗兰,哈里两兄弟同时张开了怀抱,拥抱着什么,两人的眼睛中星河璀璨。 等两人结束,几乎同时,两人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一会看看布鲁克,一会看看路易斯,然后满脸通红,语无伦次。 路易斯皱眉:「看到什么?」 罗兰已经面红耳赤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没……穿衣服,两个男的。」 「两男的……那样了。」 第176页 伸出手,一个手作圈,一个手作指,指圈交击,噼里啪啦。 不知所云。 命运老是能让他们窥见老神奇的东西了。 第58章 崇高者的日记,开始翻译 圣明威修道院, 场面相当的诡异。 最厉害的命运师也只能窥见未来短暂的一个片段,所以……罗兰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布鲁克是真的震惊了,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两个欢乐男子? 不可能, 绝不可能,路易斯是守律骑士, 不能近女色。 布鲁克抓了抓脑袋,但自己是个男的, 如此他算不算也没犯戒? 布鲁克甚至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路易斯,高大, 英俊,强壮, 他在花园看到过路易斯锻鍊, 那一块一块的肌肉都能夹肉饼, 但又因为恪守骑士精神, 比苦行僧和传教士还禁慾,怎么说呢, 就是一个高贵英勇正义让人不敢亵渎的模样。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布鲁克赶紧一脸严肃地问道:「谁在上谁在下?」 换来路易斯皱眉地目光,布鲁克赶紧跑了。 路易斯也有些疑惑地看向罗兰二人, 命运师扑捉到的画面未必就是「真」的,怎么说呢,因为画面太过短暂,若自行补充看到的画面猜测发生了什么, 很多时候都会出现巨大的误差。 罗兰:「冕下,就让他这么走了?」 「以他的实力, 他若是要逃走,想要再抓到他就难了。」 路易斯看了一眼布鲁克离开的方向:「他还会回来的。」 「他的软肋在我手上。」 语气十分的肯定, 让罗兰一脸的疑惑。 布鲁克跑出去之后,见身后居然没有人追来,也没有被跟踪的迹象,不由得有些惊讶。 「路易斯是觉得我捨不得这所修道院,还是捨不得那些孩子,他难道以为我会继续留在这里?」 「不对,不对。」 「一个充满杀戮的孤独者欺诈者谎言专家,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不在乎一切,亲人,朋友等等。」 「路易斯应该很正常的认为,我会不择手段,想尽办法远离才对。」 但为何就这么轻易地任由自己离开? 布鲁克想着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但好半响也想不到其中缘由。 耸耸肩,正准备抬腿,然后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不对,不对,他真的忽略了什么。 布鲁克赶紧摸向自己身上的口袋,他的全部身家,六颗宝石哪里去了? 为了防止秃子那个强盗,他一直将六颗宝石带在身上。 但现在不翼而飞了,他唯一松懈的时间也就昏睡过去的时候。 布鲁克脸都黑了,抓他的是路易斯,看守他的是罗兰,是谁偷了他的宝石? 布鲁克掉头,快速地向回奔跑而去,居然对他施加这等酷刑,无法忍受。 里奇·哈里斯正走在圣明威修道院的走廊上,他好像知道了他们伟大的冕下最隐私的秘密,那画面过于刺激,要说是他们看错了,也摆脱不了冕下和那个名叫布鲁克的小子以后会赤//裸地压在一起的事实。 实在无法想像,一位正义勇敢恪守戒律的骑士,怎么就…… 正想着,这时,一只手直接将里奇·哈里斯拖进了旁边的告诫室。 里奇·哈里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按在了地上,那个名叫布鲁克的傢伙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伸手就开始拔他的衣服。 「罗兰,我的宝石你藏哪里了?」 里奇·哈里斯:「……」 目光都呆滞了,只见布鲁克兇勐地扒掉了他的衣服,衣服被扯成了碎片在空中飞扬,如同雪花。 然后是他的裤子。 等里奇·哈里斯从无比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的裤子也成了碎片,扔在一旁。 他身上已经只剩下了一条裤衩,布鲁克正在将搜刮到的钱放进自己兜里。 其实也没什么钱,里奇·哈里斯这样的人物,钱都是交给平时负责他生活的管家进行管理。 里奇·哈里斯:「……」 等等,这画面为什么有些熟悉? 他帮一个名叫丹尼尔的小子预言过,在他看到的画面中,丹尼尔会骑在他身上,拔掉他的衣服,抢光他的所有钱,让他只剩下一裤衩。 那看到的画面也就一个背面。 难道他当时预言到的画面中的人并非丹尼尔,而是布鲁克? 不对,预言只会和预言的对象有关,也就是说预言的对象必须在画面内,哪怕是一道影子,一个镜子里面的幻想。 而当时的预言画面,只有他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的背面,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就是丹尼尔。 所以,丹尼尔和布鲁克有什么关联?他得再多回想那时预言中看到的画面的点滴才能判断。 里奇·哈里斯震惊过后,这才听清楚布鲁克在叨叨的内容,什么宝石?什么罗兰? 这是认错人,将他当成罗兰了啊。 里奇·哈里斯差点没哭出来,罗兰那小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他来还。 里奇·哈里斯赶紧疯狂地一边挣扎一边尖声道:「我是里奇,里奇·哈里斯,罗兰的双胞胎哥哥。」 这个变态的布鲁克居然……居然将手伸向了他唯一的裤衩,他要是再不反抗,法兰斯未来最伟大的贤者就污浊了。 第177页 布鲁克都愣住了,认真打量了白条条的人一番。 好像和罗兰的神情的确不太一样,若是罗兰那年轻人,此时已经羞耻的拒绝并享受了起来。 布鲁克心道,谁让罗兰涉嫌和他的宝石失踪有关,作为罗兰的哥哥,配合调查是应该的。 布鲁克站了起来,主要是对方的确没有地方可以藏宝石了。 布鲁克走了,里奇·哈里斯从告诫室的窗口向外看去:「……」 他怎么办? 圣明威修道院人多,时不时就有人从走廊经过。 他要是这样走出去,一定会认为是变态。 此时,布鲁克正匆忙走向路易斯的位置。 路易斯正坐在那喝茶,胸有成足。 若布鲁克平时的贪婪都是表演,那么这个世界的真实和虚幻就太难让人界定了。 罗兰也在,看布鲁克从外面进来,罗兰脸上诧异,冕下居然猜对了,布鲁克居然真的回来了,就为了几颗宝石? 布鲁克沖向路易斯,手开始在路易斯身上搜索了起来:「你将我的宝石放哪里去了?」 路易斯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布鲁克的目光不由得向下扫去,然后直接抓了下去。 一根金条两颗大宝石。 路易斯身体都僵硬了。 罗兰:「……」 布鲁克他……他干了什么? 妈呀,罗兰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眼睛,并从手指缝隙漏出目光看了过来。 滋,该不会……该不会他和里奇的预言画面就要来了吧,这也太突然和触不及防了。 布鲁克退了一步,数量,形状,大小和……和他的六颗宝石不符合。 天,也太壮观了。 脑海中,一个恪守清规戒律的英俊健壮的骑士,稍微带上了点颜色。 路易斯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你的宝石我放在了十分安全的地方,在你没有交代事情之前,暂时由我保管。」 布鲁克都沉默了,堂堂帝国冕下,居然……居然拿他的六颗宝石做要挟,还偷偷藏了起来。 路易斯:「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路易斯拿出了一张纸条:「其实你也知道,你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抵消不了我在你身上发现的那些已经十分明确的证据。」 「我可以暂时不审问你,也不通知维吉亚治安亭缉拿你,但你得帮我翻译一些虫文。」 布鲁克不由得一愣,接过那张纸条看了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路易斯。 这是马尔哈吉虫文,虫国时代十分古老的文字,现在的虫咒咒文也多使用的这种文字。 大陆离虫国时代已经上千年,文字的更替都已经几轮了,也只有维吉亚的虫术士因为修行虫咒的原因,必须对马尔哈吉虫文这种复杂的文字有所了解。 越厉害的虫术士,对虫咒研究越深刻的虫术士,对这门虫文越了解。 按理,以路易斯的身份,他要想知道这些虫文的含义,随便找一个高深的虫咒研究者就行,除非……这些文字并不方便让其他虫术士看见。 布鲁克眼底精光一闪:「冕下,你可能不知道,这种文字属于虫国时代的一种稀有文字,他和一般文字的解读方式十分不一样,它属于「连续文」,也就是一大段连续的符号或许才表达一个简单的意思,而……」 「而冕下给出的这些文字是断裂的,即便是最厉害的虫文研究者,也不可能弄明白它的含义。」 就像将不同的字进行了拆分组合,形成了乱码。 路易斯应该是故意打乱了文字的顺序。 路易斯看向布鲁克:「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字,却知道它是混乱的?」 布鲁克心道,这不是演不下去了嘛,不然他还能继续演。 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了,看吧,他又得找藉口了。 旁边,罗兰向外走去,脸上有些失望。 还以为……还以为立马要发生点什么呢。 罗兰关上了门,并让人守卫在外面。 罗兰一脸失望的经过走廊,嘴里还在嘀咕:「也不知道那预言的画面后续是怎样?即便是和里奇联手,看到的画面也有限。」 「最精彩的部分都没看到。」 正嘀咕着,这时一个告诫室内,里奇向路过的罗兰招手。 罗兰:「?」 里奇在那个告诫室干什么?还只露出一颗脑袋,表情也有些奇妙。 罗兰疑惑地走了过去,才靠近,就被里奇一把拉了进去。 罗兰:「你干什么?」 「呀,里奇,我才知道,你有裸装癖的爱好,哈哈,看你那夹在一起的两条细腿。」 「啊!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我的裤儿。」 里奇·哈里斯大摇大摆地从告诫室走了出来,然后对羞涩地露出个脑袋的罗兰道:「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衣服。」 罗兰满脸羞红:「要是……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天,他们一定会将我当成变态。」 里奇·哈里斯心道,这个问题他也担心了好久。 但谁让是罗兰得罪了那个不要脸的布鲁克。 此时,布鲁克正在帮路易斯研究马尔哈吉虫文。 一张完整的腾写的马尔哈吉虫文正摆在了布鲁克面前。 布鲁克看向路易斯,既然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内容却拿给了他看,在路易斯眼中,自己要么是上了贼船,要么是个不会泄密的死人,又或者…… 第178页 布鲁克问道:「既然路易斯先生怀疑我是那个杀害帝都神官的兇手,维吉亚的通缉犯,为何又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毫不避讳的给我看?」 路易斯沉思着:「其实这也一直是我的疑惑,你十分痛恨帝国叛军,但同时又杀害了很多帝都神官。」 「这基本是相互违背的两件事,直到……」 「直到我从麦伦修士那得到了一位教廷大主教的印鑑,才让我将两件事向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方向联繫在了一起。」 「帝都的神官前来偏远的维吉亚推广菸草种植和炼油厂,在与世隔绝的维吉亚这样做,本该无人会知晓。」 「神官们的本质是商业行为,说白了为的就是钱。」 「他们为什么急需钱?」 「同时一位教廷主教居然将自己能任命任何人教廷职务的印鑑给了一个帝国叛军的领袖。」 「而帝国叛军虽然势力庞大,但至少目前为止他们在法兰斯帝国还是躲躲藏藏,不敢明目张胆,而他们人数众多,每时每刻都需要庞大的物资,充裕的武器装备等等,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所以从这个角度去细想就会发现一些让人不敢去联繫的蛛丝马迹,你杀帝国叛军和杀那些帝国神官,或许并不冲突。」 「我专门让人去查了一下那些帝都来的神官,结果……他们的确录属于这枚印鑑的大主教。」 布鲁克知道很多连帝国都不知道的一些事情,这才是关键。 布鲁克:「我还以为路易斯先生真的是来旅游的呢。」 没想到私底下已经理清楚了这么多线索。 路易斯认真道:「私自杀人,依旧违反了法兰斯和维吉亚的法令,若任何人都拥有执法权,帝国将混乱到无法想像,变成真正的无秩序状态。」 安静。 路易斯守卫着他的律法和信条,而布鲁克正是那个违背了的人,但似乎又并不争锋相对。 路易斯将手指点在了桌子上的纸张上:「合作愉快。」 他手上的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日记,原本由帝国的博学者进行过翻译,但断断续续,很多都读不通。 这对了解这本日记是很大的助力。 路易斯来到维吉亚后,原本也是准备找一位对虫文有深入了解的人帮忙重新翻译,但以维吉亚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确定寻找的人是否还忠于法兰斯。 而布鲁克…… 布鲁克设了很多套,进行了很多引诱,但就像关于那位教廷大主教这么重要的消息,不正也是布鲁克一步一步引导才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加上布鲁克击杀了那么多的帝国叛军,若从这些方面来看,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布鲁克绝对不会是帝国叛军的人,一个细作若是为了接近他而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路易斯觉得就算透露点什么给对方知道也值得了。 布鲁克眼中精光闪过:「合作愉快。」 他其实也十分想要知道这位划时代者,和他的秃子有莫大关系的崇高者的日记里,会出现什么。 布鲁克看向那篇日记。 「这上面的内容,十分的有趣。」 布鲁克开始解读了起来。 「现在回忆起来,我的挚友沃尔·亚歷山大给我来信,他们决定将珍妮纺织机出现的那一天定为工业元年……」 路易斯认真听着,这的确是让人惊讶的一篇日记,沃尔·亚歷山大正是法兰斯帝国的第一位君王,是路易斯的先祖。 没想到居然在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日记中听到了自己先祖的名字。 布鲁克继续:「他们又决定将蒸汽机出现的那一天定为工业新兴的起始日。」 「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所以当我埋头致力于研究的时候,收到挚友沃尔·亚歷山大的来信时,我当时也十分的开心。」 「信中,沃尔·亚歷山大告诉我,他正在尽力推广我发明的那些东西,让人类过得更好,并笼络各地的人类,准备反抗那些高大得不像话的独眼巨人。」 「想到独眼巨人我就有些泛噁心,它们会将人类用两根手指夹起来,然后直接扔进嘴里,发出咀嚼的声音,就像人类咀嚼蚂蚁或者其他任何肉类没有任何区别。」 「沃尔·亚歷山大在信中写道,他很兴奋,因为已经有很多人类势力看到了他们的成功,想要加入进来,他们看到了自由的希望。」 「我的这位好友能够实现他的渴望,我由衷的替他高兴。」 「但这位挚友在信中提到,蒸汽机虽然便利,但提供其运转的能量不足,他希望我能寻找到一种新的能够取代的能源。」 「不得不说,我这位挚友是否将我想像得过于无所不能了?」 「但,我还真有更好的能源代替品。」 「那时的我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做了什么。」 「在人类的势力范围,一个个炼油厂开始建立,它的速度比雨后生长的春笋还要快……」 「沃尔·亚歷山大给我写信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随着和独眼巨人开战,他们遇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 「能和独眼巨人实力媲美的人类远远不够,更别说普通的人类在面对独眼巨人时怎么办呢?」 「于是,我给他们提供了制作火枪和大炮的配方……」 「沃尔·亚歷山大在信中道,他将我的事迹告诉了他的子民,他们视我为人类的英雄,甚至是一种信仰。」 第179页 「沃尔·亚歷山大说,人类需要信仰,只有信仰才能让懦弱甚至甘愿充当食物的人类团结在一起。」 「但我厌恶和憎恨宗/教,我比如何人都清楚它的可怕,所以我并没有拒绝沃尔·亚歷山大以我为模板为人类树立一个信仰的提议。」 第59章 千年承诺 布鲁克继续为路易斯翻译, 其实布鲁克也十分惊讶这日记居然是这么仔细的内容,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年迈时充满怀缅的回忆他和法兰斯帝国开国君王的一段真挚友谊。 「现在想想,似乎都还清楚地记得和我的挚友沃尔·亚歷山大初次相识的画面, 那时我是一个毫无名气到处流浪的奇怪虫术士,而沃尔·亚歷山大他还在被独眼巨人当美食饲养着, 两个人一起结队,一起计划着从独眼巨人的饲养场逃跑……」 「而后来, 我有了稳定的物理实验场所,对于一个搞研究的物理学家来说, 这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了,我不擅长政治, 我更加醉心与一些研究, 那时多么的美好啊。」 「沃尔·亚歷山大也实现了他的理想, 成为了一个区域的人类领袖, 他的真诚,智慧, 勇敢,团结,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他就像是天生的领导者。」 「我们的友谊,一堆一堆人高的往来的书信便是见证,即便我废寝忘食的搞科研,即便沃尔·亚歷山大再忙, 也都会抽出时间,静下心来写信, 看信,回信。」 「将我从我最喜欢的实验中唤回现实的是一位美丽的夫人, 她是一位寡妇,才死了丈夫不久,她美丽大方热情又含蓄,在沃尔·亚歷山大唆使我爬墙时,她羞涩的嗔怒都让人迷恋……」 「我和梅沙生下了一个孩子,取名斯夫迪·弗兰西斯,意为美好未来的意思。」 「我依旧每天沉迷在我的实验研究中,但也会专门抽出时间陪伴我的妻儿,这和完全沉浸在我的实验室不一样,我开始接触……生活。」 「然而我发现,不知道何时,身边全是蒸汽机的嗡鸣和空气中腥臭的炼油厂的味道,这些为人类提供了丰富的物资和财富,让人类在和独眼巨人的征战中占据了不少优势。」 「每个人都在赞美工业带来的希望,都在赞美我所创造的奇蹟,每一天都有新的人类势力加入进来,沃尔·亚歷山大由一个小地盘的首领变成了统治一大批区域的人类领主,越来越多的人类似乎看到了希望,他们团结在一起形成了世界上第一个对抗独眼巨人的势力,法兰斯。」 「庞大的人口需要工业带来的丰富的物资和财富,与独眼巨人的对抗更需要工业的支持,制造出数量惊人的武器……」 「但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 「我将我的顾虑仔细写在了信中,并大篇幅地列举了我的看法,第一次沃尔·亚歷山大和我发生了完全相左的争论。」 「其实我十分理解沃尔·亚歷山大的想法,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见过所谓的工业无节制发展对整个世界会产生怎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独眼巨人迫在眉睫的威胁就在眼前,一但工业出现了问题,他们就会直接失去艰难奋斗和牺牲才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没有人愿意回到过去时刻被当成食物的时候了。」 「我在信中和沃尔·亚歷山大探讨争论,工业化进程是否太快了,并试图说服沃尔·亚歷山大稍微放缓一下脚步等我研究出更完美的解决办法。」 「沃尔·亚歷山大说我疯了,工业时代的开启者,人类的信仰,对抗独眼巨人的精神领袖,居然要求所有人放缓工业化的步伐。」 「在人类欣喜若狂的时候,我这个点火人却泼下一盆冷水。」 「也是这一次激烈的争论,让我发现沃尔·亚歷山大从未将我在信上写的关于对工业化太过迅速的担忧放在心上。」 「他在抗争,全身心的抗争,在为他出生时就被独眼巨人当成食物的命运抗争。」 「沃尔·亚歷山大和我的通信越来越少,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害怕有人知道我的那些想法,他一手将我推上了人类精神信仰的位置,他怕人类的信仰发生巨大的分歧。」 「这样反覆的争论最后双方都不堪疲惫,持续了十年,我的孩子斯夫迪·弗兰西斯都十岁了,由一个襁褓里哭闹的婴儿变成了一个活泼的小子。」 「也是在斯夫迪·弗兰西斯十岁那年,斯夫迪·弗兰西斯出现了不正常的咳嗽,而像这样的情况也开始在城市里面的孩子身上出现。」 「我变得十分焦虑和担心,将斯夫迪·弗兰西斯的情况认真地写在信中告知沃尔·亚歷山大,算是用自己的例子来告诉沃尔·亚歷山大不可阻挡的工业进程那些看不见的真实的危害。」 「这时候正是人类抗争独眼巨人最关键的时候,几条战线几乎同时开战,每一天都能看见远处的硝烟,听到巨人的嘶吼和枪炮震耳欲聋之声……」 「但我和沃尔·亚歷山大的通信虽然少了,但沃尔·亚歷山大一向对斯夫迪·弗兰西斯这孩子十分喜欢,斯夫迪·弗兰西斯房间堆满的小玩意基本都是沃尔·亚歷山大托人购买派人送来的。」 「但我似乎对我们的友谊的判断出了错误。」 「沃尔·亚歷山大封锁了我的实验室,让我们一家子都无法离开这里。」 「我甚至能想到沃尔·亚歷山大是多么的内疚,他需要时间,需要一点击败独眼巨人的时间,他想让我们暂时呆在实验室内,作为人类的信仰,不要试图让好不容易团结在一起的人类出现分歧。」 第180页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好,只需要一点时间,沃尔·亚歷山大在信中恳求,他说到那时他会亲自来打开关押他的挚友的牢笼。」 「比起被关押者,沃尔·亚歷山大似乎更加的焦炉,似乎同样承受着煎熬。」 「我也没有想到,我最喜欢的场所,成了我的牢笼。」 「沃尔·亚歷山大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斯夫迪·弗兰西斯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必须给斯夫迪·弗兰西斯找一个能够修养身心的地方。」 「沃尔·亚歷山大或许忘记了,我除了是一个科学家,还是一位强大的虫术士,他的不怎么严谨的牢笼根本困不住我。」 「我决定带着我的妻儿回到我在这世界出生的地方,一个被群山环绕的孤城,我年幼时羡慕外面的精彩,而现在我只想回到那里,在那里可以给斯夫迪·弗兰西斯养好身体,我也可以真正的静下心来研究如何解决工业化带来的污染问题,或许正如沃尔·亚歷山大想像的那样,等人类和独眼巨人的战争结束,再任由我解决所谓的污染,他会全力支持。」 「我看着身后的实验室,我已经在研究c语言在工业化中的应用。」 「科学研究的前瞻性,要远远早于一项科研结果的推广和普遍,有的能早上几年甚至几十年。」 「但……没有了这所花费了我大半生打造的实验室,或许我的那些实验永远也无法实现了吧。」 「那时候,我还怀揣着等人类和独眼巨人的战争结束后,我还能回到这里的想法。」 「直到,在宁静的维吉亚,独眼巨人的战争卷席而来。」 「我那已经长成一个结实小伙的斯夫迪·弗兰西斯开始带领着维吉亚人建立风暴要塞,反击独眼巨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那时,我才开始理解我的挚友沃尔·亚歷山大。」 「我开始疯狂的研究如何解决工业化带来的污染问题,并开始等待沃尔·亚歷山大说的这场战争结束的时间,一起治理工业化带来的创伤。」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真的没有战争后,沃尔·亚歷山大就会放缓工业化进程。」 路易斯提供的日记内容就到这里为止了。 估计路易斯也没有想到,这种虫文看似只有一篇,其实记录了很多的内容。 若是路易斯一开始就知道,他能将这篇日记分成好几份再给布鲁克。 现场,路易斯和布鲁克都陷入了沉思,看似仅仅是一段艾维克·弗朗西斯对曾经发生过的事的回忆和他和沃尔·亚歷山大之间那段真挚但又遭受背叛的友谊的怀缅,但其中透露出来很多重要的信息。 比如,艾维克·弗朗西斯提到的他在他最巅峰时期所研究的最后项目,c语言在工业化中的运用,他最终实现了没有? 对于艾维克·弗朗西斯的研究,即便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为为艾维克·弗朗西斯最巅峰时期最后的研究,绝对拥有难以想像的吸引人的地方。 再比如,艾维克·弗朗西斯回到山脉中的小城维吉亚后,他疯狂地研究如何解决工业化的污染问题,他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以及,艾维克·弗朗西斯最后有没有等到挚友沃尔·亚歷山大提到的承诺,承诺在战争结束后一起治理工业化带来的创伤。 这本日记里面,有很多隐秘和歷史的记忆,就像在演绎着千年前那个时代。。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兰进入了房间,正托着腮帮子皱着眉头:「没想到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和我们法兰斯帝国的开国君王沃尔·亚歷山大居然有这么一段复杂的友谊。」 「最真挚的友情,最后变成了背叛和承诺,也不知道艾维克·弗朗西斯最后等到了这份承诺没有。」 布鲁克不由得看了一眼罗兰,若承诺实现,维吉亚就不会是世界唯一的绿肺了。 估计直到最后,艾维克·弗朗西斯都是带着遗憾离开的,只是不知道那位沃尔·亚歷山大在他人生的终点的时候,曾否想起过这份承诺。 若是沃尔·亚歷山大也写日记就好了,说不定两本日记一对照,什么疑问都解决了。 罗兰:「这么说来,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晚年还真是在维吉亚度过的,修道院内的那些古老的书籍该不会真是艾维克·弗朗西斯写的吧?」 「他的儿子斯夫迪·弗兰西斯率领维吉亚人建立起了风暴要塞对抗独眼巨人。」 这涉及到了维吉亚的久远歷史,对维吉亚来说也异常的珍贵。 布鲁克摆摆手,合作达成,按照约定,路易斯不限制他这个通缉犯的自由,也不揭发他,只是将他全部身家做了抵押。 嘤。 也不知道路易斯准备什么时候将剩下的日记拿给他翻译,从仅仅这么一篇日记就透露出这么多秘密来看,路易斯当会变得十分的谨慎。 布鲁克摆着头向外走去:「那么真挚的友谊最后等来的也是背叛,友情果然不可信。」 布鲁克正嘀咕着向外走,然后就遇到了探头探脑的小吉米。 小吉米见布鲁克出来,赶紧跑过来:「布鲁克先生,下午了,现在我们可以给你最好的朋友,我们帝国的冕下写信了吗?」 布鲁克都愣了一下,这小孩还挺执着。 小吉米扬着脑袋:「除了告诉我们的冕下我们维吉亚下雨了这个好消息外,我又想到了新的内容,我们维吉亚农场的花生熟了呢,真的,我在菜市上都看到的,带着新鲜的泥……」 第181页 布鲁克都不由得嘿了一声,难怪这小孩每次出门购菜都要跟着,这是随时盯着市集上新上市的农产品。 「布鲁克先生?」小吉米笑眯着眼睛望着布鲁克。 布鲁克向后指了指:「自己找路易斯骑士代笔去。」 小吉米高兴坏了:「布鲁克先生和我们帝国冕下的友谊小船又翻过来了。」 布鲁克:「……」 布鲁克离开后赶紧去了一趟二楼的图书室,将署名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那些书籍全部收藏了起来。 他好像要发大财了。 然后又回了一趟路易斯那里,穿了神秘人那一套衣服。 路易斯,罗兰:「」 这是干嘛?还演戏呢。 他们甚至怀疑,布鲁克是不是一出生就是个演员。 布鲁克心道,他就演戏。 布鲁克咳嗽了一声,对路易斯道:「按照当初租借铜奔马的合约,你得付我一颗宝石的租金。」 在剿灭帝国叛军期间,路易斯的确使用了鍊金宝具铜奔马,他来收债合情合理。 别以为扣了他全部身家,他就又成穷光蛋了,他的经济来源广阔得很,路子特别多。 等路易斯递给布鲁克一颗宝石,布鲁克这才离开。 罗兰:「他……他居然为了一颗宝石闹这么一出?我怎么没看出来这宝石这么值钱。」 路易斯抬头:「不然怎么能凭几颗宝石牵制住他。」 布鲁克是真的财迷,路易斯甚至怀疑,别说六颗宝石,即便是一个铜券都能让布鲁克就范。 「一个性格奇怪到极点的人。」 他在认真地演绎着不同的角色,但不同的角色又都是他,这种赶紧是十分奇妙的,但布鲁克就是将这些性格完全融入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这么年轻,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这么极端的性格。 布鲁克离开后,直接出了圣明威修道院,他还有其他租子要收。 现在清扫维吉亚的帝国叛军进入了尾声,自有路易斯的帝国军进行收尾,而这一场清扫也是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新赛制。 这样的一场真实的军事任务,估计比任何的一次大赛都更加让人体验深刻吧,每一个参赛者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的这一次的经歷。 而能在这场争斗中活下来,就是胜利,他去收取一颗宝石的租金不过分吧,顺便将他租出去的鍊金宝具回收回来。 布鲁克笼罩在神秘人的袍子中,找到艾文他们时候,艾文,乔治,亨利,还有杰克正在一起,恩,正在一家墓碑店里面买墓碑。 几人脸色暗淡地抬着墓碑出来,墓碑上刻着「丹尼尔」的名字。 他们为丹尼尔买了一个上好的陵墓,就差这一块墓碑了。 即便丹尼尔的尸体都被魔法炸成了粉末,但按照维吉亚的习俗,得有一个坟墓才能得到安宁。 他们还请了神父在墓前为丹尼尔念诵经文,现在应该等在陵墓那了。 布鲁克:「……」 这动作也太快了。 布鲁克看着那块陵墓,感觉……特别的奇怪。 布鲁克拦住了几人,收取租金和回收鍊金宝具的过程十分的顺利。 对于艾文他们来说,他们取得了这次大赛的胜利,丹尼尔在所有小队中杀死的敌人数量,甚至远远超过其他队伍,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而全国官员大赛是团队塞制,这份荣耀也属于他们小队。 可以说,是丹尼尔的牺牲,换来了这一份荣耀,艾文他们作为队友,至少要守住这份荣耀。 鍊金宝具被几人保管得十分得体,连乔治的那只人形口陶器尿壶,还专门喷了香水,香喷喷的。 布鲁克看着抬着墓碑,一心去给丹尼尔办葬礼的几个人,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点什么。 然后又去收剩下的三件出租出去的鍊金宝具,也就是当初租给对手用来对战的三件鍊金宝具。 都十分的顺利,为什么? 嘿,布鲁克现在这身装束,他们应该十分熟悉,在最后剿灭最后的帝国叛军核心的时候,那朵猩红血莲的主人。 说实话,光是看到神秘人来收租,他们脑海中都在浮现那血莲盛开后的现场的惨状,即便仅仅是想一想,都让人脸色苍白。 不过他们怎么听说,这个神秘人好像是维吉亚的通缉犯? 一个猎杀帝国叛军,为维吉亚立了大功劳的人居然是维吉亚的通缉犯? 这一次,整个清扫过程,维吉亚的军队和治安军都没有出动,太蹊跷了,这说明了很多问题,有人故意牵制着他们出动?为什么牵制,这其中大有文章。 而那个如同血神一样的神秘人,可以说是在证明维吉亚的一种态度,但他偏偏又是一个通缉犯。 布鲁克现在,有路易斯那得来的一颗宝石,另外还有六颗宝石的租金,也就是说,他身上现在一共有了七颗宝石。 「扣下了我的全部家当?」 「呵。」 布鲁克却有些犯愁:「宝石藏在哪里才安全。」 「不能藏身上,要是被路易斯发现,估计还得没收。」 「也不能藏房间,秃子那土匪时刻都在虎视眈眈。」 甚至布鲁克觉得,秃子比他还更清楚他身上的那点身家。 布鲁克提着一大包鍊金宝具,一边想着办法。 第182页 与此同时,维吉亚贵族学院的院长甘末夫正在告诫他的学生们,发表着讲话。 「同学们,老师们,我们学院失去了一位英勇,正义的学生。」 「他是我们学院的表率,他为了学院的荣耀甚至失去了生命。」 「犹还记得他最后的一次讲话。」 「他说,从来没有什么天佑维吉亚。」 「有的只有维吉亚人从不服输的抗争。」 「维吉亚将永远一如既往的传承下去。」 「同学们,让我们维吉亚贵族学院的每一个师生,去送丹尼尔最后一程。」 这是要组团去参加丹尼尔的葬礼。 不得不说,艾文几人弄得还挺有模有样。 这时,一个老师拿着一封信递给了甘末夫,表情十分的奇怪:「一个自称是丹尼尔家人的人送来的。」 甘末夫都愣了愣,以前没听说过丹尼尔有什么家人? 也对,本来也没有人了解就如同昙花一现就逝去的丹尼尔,甘末夫是真的嘆息,这么一位天才就这么离开了。 打开信,内容十分简单,一个自称是丹尼尔的亲兄弟的人,让甘末夫按照约定将当初和丹尼尔约定的报酬准备好,随便让甘末夫帮忙领取一下大赛的奖励。 上面清楚的将两人交易的过程写了写,这种隐秘的事情,除了最亲密的亲人,估计也不会给其他人说了。 信上还指定让甘末夫代为领取大赛的「选择性」奖励,一只极其稀有的巨形披甲虫幼体,这件奖品正是维吉亚自己拿出来的,巨形披甲虫是巨虫时代遗留下来的稀有种,幼体只有巴掌大小,但等它长大,跟一只马匹一样,背部更加的平淡宽阔,是虫术士最好的坐骑,能无视复杂的地形。 第60章 他姓弗兰西斯 圣明威修道院。 布鲁克看着接满雨水的橡木桶, 还有连吃饭的碗都被一群孩子全部拿出来接上了水。 其实,维吉亚的夏季一但下雨,很快就会迎来绵雨季。 那一场瓢泼大雨已经宣告维吉亚的旱季结束了, 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带上了笑意,即便是流浪汉都面露欣喜, 因为雨后的维吉亚山脉会长出各种各样的数量极多的蘑菇和地木耳,用维吉亚的一句老话来说, 只要维吉亚山脉还在,流浪汉都不会饿死。 维吉亚的平民可能十分清贫, 但大部分人还没到穷到会饿死的程度,当然维吉亚山脉里面有生存的物资的同时, 也充满了危险, 就像小吉米的父母, 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布鲁克看了看天, 雨后正是空气清晰的时候,法兰斯全国官员选拔大赛因为一场让人终生难忘的「清扫」任务提前结束了, 但没有一个参赛队伍或者游客匆忙离开。 参赛的队伍还等着颁奖,游客们根本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用,美丽的维吉亚他们完全看不够。 现在没有赛事看了, 正好空出来大好时间。 圣明威修道院今天比较清净,布鲁克原本以为外乡人都去维吉亚各处旅游去了,结果听回来的人讨论,竟然大部分都是去参加丹尼尔的葬礼。 布鲁克有些惊讶, 即便丹尼尔英勇杀敌并死在了战场上,但他也就是一个无根浮萍, 没有熟悉的人,没有朋友亲人, 怎么会这么多人去弔唁。 即便是艾文·史蒂夫几个年轻人也不可能将仗势弄得这么大。 有点不对劲。 布鲁克一边打扫着大院子一边听着回来的人议论。 结果得出了一个结论,艾文·史蒂夫他们的确仅仅是私底下给丹尼尔请了神父办了一个葬礼,但五个侯爵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这一场葬礼隆重了起来。 布鲁克稍微一想大概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维吉亚藏着这么多的帝国叛军,是个人应该都看出了其中的问题,那么作为统治维吉亚的五位侯爵他们应该怎么办? 肯定得十分积极的表明态度,表明维吉亚份属于法兰斯帝国,表示和法兰斯帝国共同抗击反叛者。 布鲁克不由得有些摇头:「五位侯爵估计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吧,一边要面对维吉亚人的质疑,一边还得想办法向帝国皇室说明情况。」 但真能说得清那就是怪事了,那数量惊人的隐藏的帝国叛军可不是虚构出来的,总得有人为他们提供了庇护才能隐秘地躲藏得如此之好。 布鲁克上了二楼,走到阳台上,这是个绝佳的观察整个修道院的宝地。。 阳台上,秃子老爷正单脚离地,「咯咯咯」地学飞,又像鸡又像鸟。 要想知道秃子的来歷,或许路易斯手上的那本崇高者的笔记是关键,可惜路易斯谨慎地像挤牙膏一样仅仅是给他看了一页。 路易斯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帮他翻译那本笔记,而布鲁克又十分渴望看一看那本日记上的内容。 「怎么才能不引起怀疑又能成功地看到那本笔记?」 此时,路易斯,罗兰,还有这两天不知道去忙什么才回来的礼官斯伯蒂斯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罗兰:「布鲁克那小子翻译这页日记的时候,都没有停顿一下。」 「我们法兰斯帝国那些学者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才翻译出来的一点结结巴巴的内容,在他这竟然完全解决了。」 「也就是说,布鲁克能帮我们完整解读这本日记。」 斯伯蒂斯点了点头:「术业有专攻,这里才是虫术士最后的栖息地和温床,对于他们来说,千年前的文字不过是他们的母语。」 第183页 「我们若是能找到其他在虫咒上有深刻研究的虫术士,应该也能帮我们进行翻译,但……估计还没有布鲁克让人值得信赖,至少他应该不是帝国叛军的人。」 斯伯蒂斯:「冕下,按照布鲁克的说法,这种文字无法拆得太细,但若不大篇的拆开,一段一段的文字,估计他也能重新组合起来復原成完整的笔记。」 「我们就这样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毫无遮掩地展示给他?」 为了这本笔记,帝国和叛军争夺了无数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抢了过来。 路易斯扣着翻译过的那张纸页:「他的身份的确是一个问题。」 无论怎么查都只能查到布鲁克从十年前就开始在维吉亚打工,疯狂的打工,生存。 那时布鲁克也才十来岁。 堪称一个完美到不可挑剔的伪装,难怪维吉亚治安亭的探长根本查不到布鲁克身上。 若不是路易斯「等待」到了布鲁克暴露身份的时机,得到了确认,估计到现在也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年龄,实力,性格,事迹,就没有一样是他这个年龄能匹配的。 路易斯想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布鲁克的房间,结果布鲁克正朝他微笑地点头。 布鲁克打了个招唿,然后回到了房间。 偷窥被抓了个正着。 布鲁克躺在床上,沉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路易斯来到维吉亚成了他计划的最大助力,而离他的计划还差一些。 这时,秃子跳上了床,一脑袋捂进了布鲁克的怀里,嘴壳子一劲往里面啄,跟一只气急败坏的啄木鸟似的。 布鲁克条件反射地捂得死死的,骂骂咧咧了一句:「狗鸟,你鼻子怎么比狗还灵。」 他身上藏着七颗宝石呢,不能让路易斯知道,又不能放在房间里面,这死秃子总能找到他藏起来的宝贝。 所以布鲁克干脆贴身放着。 秃子的脑袋跟个钻头一样,小腿也在地上一个劲蹬,试图钻进衣服里面看清楚。 哼,它就看看,布鲁克这个小气鬼,也忒吝啬了。 布鲁克眨巴着眼睛:「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你应该不仅仅只会让人制造一点神奇的鍊金宝具吧。」 秃子蹬着的爪子没有停。 布鲁克这个蠢蛋,一只鸟怎么可能听得懂人类在说什么。 布鲁克:「毕竟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称你可以和一整个工业时代媲美。」 「我说得对不对?」 布鲁克不确定的试探着什么。 秃子:「……」 布鲁克:「我有很多宝石,任由你选择,但至少得给我一点提示,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布鲁克一边说着一边将七颗宝石全部拿了出来,然后摆放在桌子上。 啧,看他审鸟。 秃子眼睛都斜了起来,透露出一股子鄙视,布鲁克什么意思?以为七颗小宝石就能诱拐到秃子老爷? 还让它随便选! 秃子也审视着布鲁克,然后高傲的使劲地点了点脑袋,并飞快地沖向了布鲁克手掌按着的七颗宝石。 都是它的。 布鲁克眼睛都缩了一下,秃子似乎……能听得懂。 智慧……一只拥有智慧的未知怪鸟,艾维克·弗朗西斯到底制造出来了一个什么离奇的东西。 布鲁克惊讶的反应过来的时候,秃子正用嘴掏着布鲁克手掌下的宝石,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让它任意挑?哈,它全都给吃掉。 布鲁克看向秃子的时候,这流氓正将最后一颗宝石吞进食袋。 食袋比身体还大,诡异得很,就像一只小鸟却长了天鹅一样大的脖子。 布鲁克先是一愣,然后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七颗都吃掉了?」 「你该不会故意引我熘神,白占我的宝石吧。」 秃子优雅的煽着翅膀,是的,这是布鲁克第一次见到秃子扇着小翅膀,真正的像一只鸟一样悬停在空中。 秃子眼睛中的光柱凝成实质的射向布鲁克的眼睛。 精神干涉! 不对,不是精神干涉。 一些奇怪的东西开始在布鲁克脑海中铭刻,就像法师的固有魔法时,为了缩短施法时间,法师会将常用的不怎么复杂的魔法固定在脑海中,就是所谓的瞬发魔法。 秃子现在做的,原理差不多。 不会像以前的精神干涉一样,外来的填充在脑海中的记忆会以极快的速度消退。 但,铭刻到布鲁克脑海中的东西是不是内容多了一点,可不是一些简单「固有化」的小魔法。 时间也就半刻钟。 秃子胀大得比身体还大的食袋肉眼可见的变小,然后从空中掉落到床上。 布鲁克揉揉脑袋,那种记忆消退之感的确并没有出现。 而且脑海中的新内容也不再是直接制作鍊金宝具,而是…… 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和法兰斯帝国的开国君王的一个延续了千年的承诺。 布鲁克正在惊讶,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脑海中的内容如同烙印在了记忆中,布鲁克倒不急,打开门走了出去。 礼官斯伯蒂斯正站在外面。 斯伯蒂斯眼色十分奇怪地看着布鲁克,似乎在打量和确认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才道:「我们或许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第184页 「帝国宫廷礼官,斯伯蒂斯。」 然后真诚地看向布鲁克,似乎在等待着布鲁克的回答。 布鲁克心道,审问又开始了。 答道:「布鲁克,布鲁克·弗兰西斯,一个在维吉亚十分普通的名字而已。」 第61章 猎人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弗朗西斯这个姓氏在维吉亚的确十分普遍, 有很多个分支。 若不是崇高者的那本日记上清楚地记载了,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晚年是在维吉亚度过,那或许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姓。 关于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晚年, 在任何歷史书籍上都没有任何线索,这也是一个可疑的地方, 那样的人物,即便是隐居到了维吉亚这样边远的地方, 也不可能什么痕迹都不留下,至少他的家族会在这里延续, 那本日记上清楚地记载了,艾维克·弗朗西斯有一个十分英勇的儿子, 他的儿子带领维吉亚人建立了风暴要塞, 抵御独眼巨人给维吉亚带来了自由, 最擅长的虫咒便是虫国冥王…… 从布鲁克解读那页日记到现在这段时间, 斯伯蒂斯根据已知的和新的线索进行了新的调查。 斯伯蒂斯是一个礼官,也是一个学者, 特别是他尤其热衷对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生平的研究,还有他是崇高者各种作品的忠实爱好者。 关于艾维克·弗朗西斯在维吉亚的痕迹,因为已经一千年了, 的确很难找到确切的痕迹。 但斯伯蒂斯还是收穫不少。 比如,对维吉亚人进行询问,十个有九个对艾维克·弗朗西斯都十分陌生,剩下的那一个会十分感嘆地说出维吉亚的一个鲜为人知的传统, 维吉亚人不祭奠这位给人类带来自由财富和新时代的伟人。 各个帝国,各个城市都有很多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雕塑和纪念堂, 每年的祭奠活动也十分的固定,而维吉亚却就当这位伟人不存在一样, 是因为维吉亚与世隔绝和这位伟人没有什么交集吗? 不,斯伯蒂斯的调查发现,仅仅是维吉亚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传统而已,据说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给维吉亚定下的规矩。 若继续问下去,各种传闻都有,据说艾维克·弗朗西斯给维吉亚定下了很多连维吉亚人都不理解的规矩。 比如,维吉亚的女人可以像男人一样生活。 比如,结婚的妇人若是不满意可以再次选择新的丈夫。 乱七八糟的规定非常多,外省人看了都要啧啧称奇。 凡是这些类似的,维吉亚不理解,但依旧在遵守的规矩,维吉亚人都喜欢推到艾维克·弗朗西斯身上。 当然这样的传闻当不得真,关于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故事,每一个地方都有十分离奇的记录。 所以,斯伯蒂斯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进行了追查。 布鲁克解读的那页日记上不是提到了崇高者有一个维吉亚英雄一样的儿子么? 艾维克·弗朗西斯不让维吉亚人祭拜他,一千年的时间,的确足以让任何人忘记这么一位伟人,但可没有说不能记录他的儿子,维吉亚的这位英雄。 果然,斯伯蒂斯还真找到了相关的线索。 维吉亚的歷史书籍上有这位维吉亚英雄的记录,他建立的风暴要塞,他参与的抗战,他读书的学校,他开发的各类禁术,这位英雄还是一位禁术大师,特别热衷于杀戮之术的研究和开发,这也可以理解,那个时代是与独眼巨人争斗的年代,在战乱时代,威力巨大的禁术反而是所有人追崇的东西。 记录中还提到,这位神话一般的禁术研究者深受一个人的影响,而关于这个人却并没有具体记录。 有很多诗人还在吟唱关于他的故事。 也就是说,维吉亚的歷史和那本日记上的记录开始吻合了,这很关键,证明了他们探索方向的正确性。 房间门口。 布鲁克询问道:「斯伯蒂斯先生,有事吗?」 斯伯蒂斯的目光带有试探性,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有些不敢相信,和他们一起合作一起谋划,取得维吉亚帝国叛军大清除巨大胜利的神秘人居然就是布鲁克。 斯伯蒂斯甚至觉得有一种难以想像的撕裂感,特别是布鲁克正一脸被找上门的服务员的态度说道:「斯伯蒂斯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跑腿五个铜券,若是夜宵,需要根据具体的食材来定,我仅收取一点加工费用……」 斯伯蒂斯脸皮都在抽动,若不是路易斯冕下十分确定布鲁克的身份,他都要开始怀疑他们自己的判断了。 连他们冕下都敢算计都敢利用和欺骗的战场杀神,此时还在认真扮演着一个侍者的身份,关键是对方明明已经知道他自己已经暴露了,他是如何还能如此一如既往的演下去的? 不尴尬吗?反正斯伯蒂斯觉得特别的扭曲。 斯伯蒂斯赶紧打断道:「冕下让我带你去翻译第二页的日记。」 布鲁克「哦」了一声,然后道:「十分抱歉,天色已经晚了,且这不在我的服务范围内。」 任何地方的小酒馆的侍者,都没有帮帝国冕下翻译文书的服务。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让路易斯看出半点他也十分急切地想要知道那本日记上的内容,不然……会被拿捏。 最好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斯伯蒂斯都愣了愣,第一,太阳还没下山,不算晚。 第185页 第二,布鲁克解读的第一页日记上面提及的内容就很多,其中很明确的可以看出这本日记属于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若对帝国实事有一点了解,就应该听过,帝国和帝国叛军为了争夺这本日记花费巨大。 这么重要的东西,布鲁克居然不感兴趣? 和他们想像的,布鲁克本该迫不及待的态度似乎不同。 其实布鲁克表现被动的原因还有一个,他现在脑子里面新的记忆等待着他去整理呢,虽然说这些记忆这一次就像永恆铭刻一样,不会轻易消失,但秃子吃了他七颗宝石才「吐」出来的内容,他实在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 布鲁克有些意外地对斯伯蒂斯提了一个问题:「斯伯蒂斯先生,我对魔法师不太了解,你知道的,维吉亚除了虫术士很少有其他厉害的职业者。」 「斯伯蒂斯先生是否知道,将大量内容永恆地刻在别人的脑子中,这样的魔法师需要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斯伯蒂斯有些奇怪布鲁克怎么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但依旧答道:「你说的是「固化魔法」?」 「将简短的咒语刻在脑海中,达到瞬发的效果,是魔法师经常使用的手段。」 「但也仅仅是简短的咒语而已,你所说的大量内容进行铭刻,就我所知,即便是帝国最擅长此法的传奇魔法师也做不到。」 大量内容的脑海铭刻,岂不是魔法师都能瞬髮禁咒了?这个问题询问得都有点逆天。 布鲁克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嘀咕了一句:「本还想着偷偷懒,以后想记住什么都用这个方法,看来好像行不通。」 又聊了两句,布鲁克礼貌地目送斯伯蒂斯离开,然后关上了房间的门。 斯伯蒂斯回去后,路易斯,罗兰等人的表情十分的惊讶。 「他居然拒绝了?」 「他不应该十分急切地来找我们吗?」 「不在服务范围内?他又不是个真侍者。」罗兰抓了抓脑袋:「不对,他该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个侍者吧?他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一脸的疑惑,居然有人能经得起这本充满秘密的日记的诱惑,这里面可是隐藏着崇高者,那个时代的先行者不为人知的秘密。 罗兰看向路易斯,他们冕下刚才还推断说,从布鲁克对财富的执着上来看,布鲁克绝对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结果,他们睿智的冕下,好像面对了一个思维不太符合逻辑的对手。 路易斯也皱了皱眉,连拿走对方几颗宝石就跟要了命一样,而对这样的日记,却无动于衷? 他原本准备的让布鲁克帮忙翻译的条件和限制等,现在居然毫无用武之地。 路易斯沉思着,一个完全无法琢磨想法的人,就像是人生的意外和考验。 罗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布鲁克那小子好像在拿捏我们。」 他们十分急切地想要知道日记上的内容,但明显布鲁克却不为上面的内容所动的样子。 此时,布鲁克的房间。 布鲁克正拿着纸笔,整理脑海中的新记忆。 在纸张上写下:「生物生态鍊金术研究报告1」。 密密麻麻的字落在纸张上,墨水的浓黑也遮掩不住布鲁克的惊讶。 整整的一大篇,像是一篇学术研究报告。 说是学术研究报告也不对,因为上面还有作者的一些研究随笔。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对这个世界的咒力就充满了好奇,或许是出于研究者的本能,我从一出生就着手了对这种新奇事物的研究。」 「或许没有人知道,正是因为这份好奇心,让我以最年轻的年龄成为了一位传奇虫术师,并开启了传奇之上的道路,听说传奇之上已经是真正的超凡,奇怪的血脉的力量会被激活,并有可能传承给子孙后代,任何一个后裔身上都有可能重现,那些秘密的书籍上称之为超凡血脉。」 「我似乎触摸到了那个层次,因为我感觉到了我的血脉激活的力量是什么,万法同律,凡是咒式,别人需要深刻的研究和打磨,而我之血脉却能十分轻松的学会,就像鸡尾酒或者万花筒一样,轻易地就能让世界变得精彩。」 布鲁克看着墨水还未干的记录,满是惊讶。 传奇之上? 超凡血脉? 万法同律? 不得了,秃子留在他脑海中的东西不得了。 光是他现在写下的这一点文字,都能让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这些东西本应该记录在秘录之中吧。 等等,布鲁克不由得想到,其实秃子何尝不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秘录」。 一些传奇的职业者,会将他们最重要的研究发现记录在秘录上,那么传奇之上呢?他们记录这些的载体,应该不仅仅被称为秘录了吧。 当然,传奇之上一直是个传说而已,没有人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 布鲁克嘀咕着:「一种可以在后裔之中重现的超凡血脉吗?万法同律,能轻易地学会任何的复杂咒式。」 布鲁克沉默了,或许他仅凭这一句描述就能猜测出,写这份研究报告的人是谁了,因为即便是禁术在布鲁克看来,也仅仅是咒文啰嗦了一些罢了。 布鲁克继续看接下来的文字。 「一开始,关于一切职业者的力量源泉咒力的研究,我并没有方向,我仅仅是因为以前从未见过,只觉得它是一种新奇的力量体系,所以出于好奇,胡乱的研究着。」 第186页 「直到,我试图用一种灾难解决这个世界现有的灾难后,我才发现我给世界带来了什么。」 「我用原本属于我那个世界的规则干扰了这个世界,或许惩罚就降临了吧。」 「若是不节制我带来的灾祸,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应该早死了看不到了,但其实可以想像得到那样的场景,但即便是我最好的挚友也不相信我的危言耸听。」 「是的,危言耸听,我不是预言家也不是占卜师命运师,在他们眼中我却在预测未来,所以我所言的灾祸根本没有人相信,即便我那位挚友面对我不厌其烦的唠叨请来了好几位占卜师进行占卜,但依旧没有得出结论,恩,所以从那一刻起,我觉得所谓的预言师命运师全是神棍,一点都靠不住。」 「没有人相信,但我却十分确定,若我不做点什么这个世界将化作如何可怕的模样。」 「生活总让人无法安下心来研究,这是我经常抱怨的事情。」 「一个不太愉快的抉择,却让我拥有了这个机会,我回到了我在这个世界的故乡。」 「安静,宁静,与世无争。」 「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这是绝佳的研究环境。」 「在烦躁中,我在咒力这个力量体系上,也有了真正的有意义的研究方向,虽然也仅仅是为了解决我带来的灾难的问题。」 「我想让这个世界恢復原来的力量体系,让那些工业中使用的我告诉这个世界的充满污染的能源得以替代。」 「我从未如此的虔诚地研究着,基于力量的共通性,我开启了这篇生物生态鍊金研究的新思路,希望在大污染之后还能有拯救和恢復的机会。」 「人类通过咒语使用咒力,所以看上去它就像神奇的神秘学,并强调了咒语的重要性。」 「但那些动物魔物呢,它们似乎并不需要咒语也同样可以调用咒力。」 「基于这个原因,我开始了本质的研究,有一种被称为「咒力」的力量之源,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的身体,血液之中。」 「这是一种安全的,人人都能适应,符合大自然规律且并无大污染现象的力量来源。」 「若是研究成功,就能用这种能源取代我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所谓的人类福音。」 下面是具体的研究报告了。 精密的咒文,复杂的图案。 若仔细看,布鲁克发现,这些咒文和图案他并不陌生,在他得到的那些鍊金宝具上就有。 比如手下的这个穿梭如丝一样的图案,在他得到的第一个能产水的玛雅陶碗上就有。 比如下面的一幅更为复杂的线路,在鸟音山水钟上就能找到。 布鲁克:「所以先前的那些鍊金宝具都是成品的展示?」 这就是套路,怎么说呢,为了让人产生兴趣,先给成品吸引够了眼球,然后再展示其中复杂枯燥的底层逻辑。 可惜这篇「生物生态鍊金术研究报告1」仅仅是第一篇,也不知道作者最后有没有找到他所谓的解决他带来的灾祸的办法。 这篇复杂的研究报告需要一些时间认真学习。 布鲁克将目光看向正在蹦蹦跳跳的秃子:「要不你再吐一点出来?吃了我七颗宝石,就算你七篇。」 秃子独立的脚都停顿了一刻,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布鲁克,然后继续在那里蹦跶。 哼,为什么其它鸟就能飞,它怎么就飞不起来。 翅膀它也有,虽然小了点,力气它也有,除了没有毛,它应该就是一只鸟,反正不会是一只走地鸡,艾维克·弗朗西斯那老傢伙可喜欢炖鸡汤了,它见过艾维克·弗朗西斯好多次杀鸡现场,它绝不会是一只鸡。 布鲁克嘆息了一声,然后看了看角落他以前为了伪装成一名鍊金学徒购买的简单鍊金道具和材料,本以为浪费掉了,如今看来还能派上用途。 布鲁克开始认真学习了起来。 …… 第二日,路易斯看到布鲁克的时候,布鲁克正在教育小吉米。 布鲁克:「你十分喜欢那个名叫丹尼尔的参赛者?」 小吉米抱着一碗带泥的花生,这是布鲁克早上和摊主讲了半天价买的,今年新产的花生,味道甜滋滋的。 小吉米小嘴上都还有点泥,点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丹尼尔特别的英勇,就是嘴碎了一点。」 小吉米是认识丹尼尔的,在赛场卖面包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过。 布鲁克横着眼:「英勇?英勇是什么好事?最后他怎么样了?」 小吉米眨巴着眼睛:「英勇的死掉了?」 他们修道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布鲁克嘿地就笑出了声,一个生活都过不好的小孩,还羡慕别人英勇呢,英勇的人死得早,要想活得好还是得猥琐度日。 正教育着呢,路易斯就皱眉地停在了旁边,眉头皱得成了一个川字。 布鲁克:「……」 路易斯这样子,一看就是想转职成神父和人讲大道理了。 所以布鲁克先发制人:「路易斯先生,你说教廷的大主教应该看了很多忠诚正义之类的书籍吧,圣经中更是有很多教人的道理,他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怎么做人的人了,结果呢?」 路易斯:「……」 结果一位大主教背叛了帝国。 第187页 和帝国相抗衡,和帝国叛军勾结,导致了无数的帝国战士牺牲。 而眼前,一位背负恶名的通缉犯,却帮助帝国肃清叛军。 旁边的罗兰和斯伯蒂斯:「?」 哎呀,他们冕下是被人教唆了吗? 冕下信奉的东西正是他们跟随冕下的原因,而布鲁克……自私,惜命,有很多他们冕下相反的性格。 但这样一个人,却并不让人讨厌,比如他们的冕下,并不喜欢和讨厌的人太多交流,但他们冕下在布鲁克这似乎给出了例外。 小吉米看着头顶的两人:「……」 他就吃了点花生,听人聊了会儿天。 路易斯正要辩驳一番,这时修道院内很多双眼睛投了过来。 修道院内的入住者,大部分都是这次全国官员大赛的参赛者,而这些人又组成小队作为扫清帝国叛军的先锋。 在战场上,他们亲眼见到过一位身穿光明重甲永远冲击在最前方的守律骑士,那位骑士的超大范围的英勇和正义圣印曾覆盖在他们身上。 现在想想,即便是实力高深的守律骑士也做不到让圣印的力量覆盖整个战场,除非……对方是一位传奇。 守律骑士,传奇,常年清扫帝国叛军,年龄等加在一起,符合这些要求的在他们法兰斯帝国,恐怕仅有一人。 他们帝国唯一的继承人,路易斯冕下。 而现在这个修道院也正好有一个名叫路易斯的骑士,无论是年龄身形都和他们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位十分相似。 布鲁克一笑,路易斯骑士应该没有空给他讲做人的道理了,正好这时几个熟悉的身影也进入了修道院。 来人正是艾文,乔治,亨利三人。 因为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原因,三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 熟练地走向二楼。 布鲁克跟了上去,他要开始服务了。 艾文·史蒂夫走进图书室的一个角落,看着上面空缺了一块的书架,有些皱眉地问道:「我记得这里摆放着一本《无声告白》?」 一本关于友情的书籍,他还没有看完,怎么不见了? 布鲁克笑眯眯地:「我们图书室的一些书籍开始收费阅读了。」 谁让这本《无声告白》的署名是艾维克·弗朗西斯,老值钱了,免费让艾文看了这么久,光是想想都肉痛。 第62章 布鲁克的面具 艾文·史蒂夫原本心情有些沉闷, 硬是被布鲁克的回答给弄回现实了。 这个人形地精,还真是掉进钱眼子里面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经歷了什么才形成的,和丹尼尔一样, 奇葩一个,只是奇葩的点不一样, 可惜丹尼尔…… 艾文伸了伸手,让布鲁克去将那本《无声告白》拿来。 布鲁克出了门, 心中想着有钱人真好,收费不收费好像对他们都没有半点影响, 以后他也要当个有钱人。 外面,小吉米和一个名叫莉莉丝的女孩呆在一起, 这小女孩也是布鲁克收留的那群孤儿中的一个。 小吉米手指乱掐, 然后将手伸在头顶:「益虫招来。」 一只蜜蜂在空中盘旋了一会, 落在他的手掌上, 笑得小吉米嘎嘎的:「我也是个虫术士了呢。」 直到,莉莉丝也结了相同的虫印, 上空的蜜蜂形成了一团旋风,嗡嗡嗡地将莉莉丝包围在里面,那蜜蜂群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大团雾。 小吉米:「?」 哈? 明明都是用2个铜券让布鲁克教的, 哈哈,2个铜券让布鲁克教了二十几个娃虫行术和益虫招来。 但为啥他和莉莉丝学的好像不一样? 小吉米一会看看自己手上那只蜜蜂一会看看蜂群围绕的莉莉丝,这时布鲁克正好走出来,让小吉米将书送去给艾文, 顺便让小吉米注意着艾文他们有没有其他需求。 一点赚钱的机会都不放过。 布鲁克找了个位置,看着已经被人群围起来的路易斯。 怎么说呢, 当初那场清扫战役,路易斯虽然穿了重甲, t形的骑士头盔让人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跟随路易斯冲锋陷阵的那些侍卫,他们却是认得一二的。 所以看到路易斯身边的侍卫时,越发的让众人觉得这个英俊高大的骑士身份不一般。 布鲁克看着人群中的路易斯:「还真是英俊。」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路易斯身上,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和英俊的样貌,比剧目中的骑士主角还更吸引人,让阳光都有些失色。 一位充满正义勇敢的英俊骑士,难怪围上去的妇人都脸色羞红。 布鲁克舔了舔唇:「守律骑士不近女色。」 这些妇人恐怕要失望了。 「再说,肯定是因为路易斯是帝国继承人这个身份的原因,才让路易斯这般的耀眼。」 若路易斯是个落魄的流浪骑士,嘿,长得再好看也没有半点吸引力。 「肯定是这样,有钱,长得正派,主要是有钱,所以路易斯身上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时刻都在散发着让人舒适的温度。」 「即便是罪大恶极之人,也喜欢那阳光般的温暖吧。」 路易斯似乎注意到了布鲁克投过来的目光,看了过来。 布鲁克:「……」 背后嘀咕人被抓了个正着,赶紧移开眼神,躲闪的看向其他地方。 第188页 布鲁克的注意力从路易斯身上挪开,周围的人也在对那次的清扫战役议论纷纷。 可以说整个维吉亚的每一个角落,现在都是对那一场战役的讨论和对其中问题的质疑。 第一,为什么有那么多帝国叛军驻扎在维吉亚,而维吉亚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二,带领帝国军剿灭那些叛军的骑士是谁? 第三,这次的清除活动,维吉亚的高层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甚至参与没有,毕竟那场清扫行动期间,维吉亚守卫军和治安亭得到的命令居然是不得擅自行动,违者当叛国罪处理。 什么不得擅自行动,怎么看都是在限制维吉亚的军事力量影响这场战役。 第四,好像……那个他们维吉亚闹得沸沸扬扬的通缉犯,参与了这场清扫行动,并大放异彩。 太奇怪了,维吉亚的通缉犯成了扫清驻扎在维吉亚的帝国叛军的功臣?反而是维吉亚自己全是暴露出来的问题。 听说帝国神官现在都唯唯诺诺不敢像以前那样愤怒的蹦跶地指责那位兇手了,这是更奇怪的地方,就算那位兇手在这次清扫活动中表现突出,但他毕竟杀了那么多帝国神官,帝国神官们在担心什么?竟然连大声指责都变得小心翼翼。 听说有人瞧见一大早一群帝国神官准备踏上维吉亚的列车离开,结果被人拦下来了,没走成。 帝国神官想安静地离开,但却走不成,但那群帝国神官对拦住他们的人恭敬得很,一点也没有了以前的「高贵」。 这样一场对维吉亚来说特别巨大的战役,着实能让每一个人沸腾的讨论很久。 布鲁克听着这些消息,不由得看向路易斯的方向。 看来这位骑士有所行动了呢。 正好,免得他爬上火车截杀。 一个也别想走。 周围还在议论着:「这么说来,那个变态杀人魔现在成了帝国的功臣,那治安亭还继续通缉他吗?」 「怎么看他都和帝国军相互熟悉,不然混乱的战场上,可不会合作得那么亲密无间毫无防备。」 「听说五位侯爵现在天天闭门开会,也不知道在争论什么,争吵的声音都透过了房顶。」 「嘿,还能是争论什么,肯定得给帝国一个交待,那么多帝国叛军在我们维吉亚好好的藏着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维吉亚投靠了叛军。」 「也不知道五位侯爵能不能将叛徒揪出来。」 议论纷纷。 此时,小吉米那里,艾文他们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论着:「威廉冕下将继续主持那场拍卖宴会,毕竟那天人都没有剩下多少,拍卖实在没办法进行下去。」 「同时进行这次的全国官员大赛的颁奖仪式。」 各省为胜出者都准备了奖励,这是荣耀,然后才是帝国方面关于这次胜出者的任命调令。 抱着个怖娃娃的小吉米眨巴着眼睛,扬着小脑袋笑得老甜地望着艾文:「艾文少爷,你们宴会还缺不缺侍者,我们这有二十几个大汉……」 艾文三人:「……」 关于圣明威修道院的二十几个大汉的故事,在经常来圣明威修道院的人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小吉米羞涩地伸出手掌:「只要五个铜券。」 艾文都惊呆了。 等小吉米高高兴兴地跑去找布鲁克,说他给他们找到了工作的时候,布鲁克也惊呆了,五个铜券将他们卖了? 关键是那该死的艾文居然答应了。 布鲁克脸黑地去找艾文:「价格……再高点。」 工作是好工作,就是廉价得离谱。 咬牙切齿。 艾文太丧心病狂了,居然想让他们打白工。 …… 拍卖宴会的举办时间就在第二天,就在维吉亚对此次战役讨论得最沸腾的时候,不仅仅是对维吉亚来说,这是一场规模庞大的战役,对法兰斯帝国来说,这也是一场难得的剿灭叛军的胜利。 怎么说呢,这一场,帝国叛军没能得到「内部消息」,没有人通风报信,让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路易斯以前就十分明显得感觉到,每次有规模的清扫总会扑个空,但怎么追查都查不到根源。 而这一场,制定和参与计划的人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是帝国叛军也无法掌控的意外。 布鲁克说服了艾文,让对方给了一个满意的报酬。 宴会现场,一群小侍者游走在场,让人看得啧啧称奇。 这一次的宴会特别的浓重,维吉亚高层,和参赛者都在,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妙。 维吉亚一定是出了叛徒,这才会无声无息地隐藏了这么多帝国叛军,会是谁呢?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那些身在高位中的一人吧。 帝国应该也掌握了十分确切的证据,不然这次清扫任务不会完全杜绝了维吉亚军队的参与,甚至让五位侯爵在那一天互相监督,现在提起那场面都能感觉其中的剑拔弩张,那时啊有一种谁敢离开谁敢跟其他人秘密传递消息的任何可疑举动,都会被直接怀疑。 光是想想那气氛都有点压抑得厉害。 当然,最难熬的应该是真正的叛徒吧。 现场,那位威廉冕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五位侯爵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就各有不同了。 第189页 也没等多久,威廉冕下直接宣布,拍卖宴会开始。 这是一场十分正规的浓重的宴会,已经有礼官上去主持了。 拍卖的东西算不得昂贵,但都是一些维吉亚十分有意义的东西,本来这些来人也不是来拍东西的,拍卖的人也不是这个目的,仅仅是一个促进各省关系的一个宴会由头。 在几件拍品之后,倒是一件简单的拍卖品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礼官:「这是一件由金姆侯爵提供的拍品,对于维吉亚来说意义非凡。」 「是金姆侯爵的老师的一份手稿,也就是我们维吉亚最后一位公爵,维吉亚唯一的统治者的遗物。」 「众所周知,十多年前,帝国叛军猖狂,我们维吉亚的弗朗西斯公爵受帝国皇室邀请,前往帝都隆科威尔共商讨伐帝国叛军的事宜。」 「结果,却成了我们维吉亚之殇,弗朗西斯公爵再没能回归故土。」 在十多年前,维吉亚还不是五位侯爵共治的局面,而是由最古老的弗朗西斯家族统领。 第63章 叠满的 一个贵宾房间内, 布鲁克有些惊讶地瞟了一眼主持人正在讲解的拍卖品,其实就是一件普通的手稿,更多的是纪念意义。 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金姆侯爵的方向, 不按照他计划走勒,不过这样也好, 写好的剧目有时候并非都能正常演出,有点意外也不错, 可是可惜了他的美妙的安排。 布鲁克:「有意思了呢。」 「居然……将他的老师的遗物都拿出来拍卖,如此迫不及待地追寻真相么。」 「谁给他的资格。」 旁边, 斯伯蒂斯和罗兰有些疑惑地看向布鲁克。 布鲁克看向斯伯蒂斯:「斯伯蒂斯,你对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生平和作品十分感兴趣?不如试试拍下它, 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斯伯蒂斯若有所思, 结合他们现在得到的信息可以知道, 千年前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在维吉亚留下了一个家族, 而弗朗西斯家族一直统治着维吉亚直到这位公爵在意外中死去。 他的手稿或许真的有研究的意义。 关键是这个布鲁克好像知道点什么。 一件手稿而已,先拍下来也无妨。 主持人此时正在说起拍价, 但看着拍品的主人递过来的纸条不由得愣了一下,上面是拍卖的价格,和预先给他的报价相差……巨大。 主持人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道:「接下来请各位出价,低价为10万维吉亚铜券,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 反正参加宴会的人也不是看在拍品的价值上才来的,拍不拍卖得掉也不会有人关心。 声音一出, 倒是让宴会上的人不由得有些侧目。 怎么说呢,维吉亚并不富裕, 从没钱修被摧毁的列车轨道就能看出一二,没想到一件简单的手稿, 居然起拍价就是10万。 主持人微笑着:「有人竞拍吗?」 「没有我们就进行下一件拍品了。」 贵宾房间内,斯伯蒂斯皱了一下眉头,价格的确贵了一些,但对于帝都豪门,千年礼官世家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在帝都最富有的可不是什么看似风光的商人,而是他们这些产业丰富,根深蒂固的老牌世家,能够维繫千年的世家而不没落,底蕴还是十分足的。 斯伯蒂斯敲了一下旁边的小钟,发出清脆的声音。 主持人原本准备让人上下一件拍品了,听到声音都愣了一下,还真有人花10万购买一件普通手稿。 主持人脸上礼貌的微笑着,一点也看不出心中的诧异,说道:「005号房间的贵宾出价10万,还有更高价的吗?」 宴会上的人也是面面相觑。 「有谁知道005号房的贵宾是谁?」 「谁知道呢,法兰斯30行省的人都有,倒是很难推测出出价的人。」 更惊讶的是,在主持人三次报价快要成交的时候,009号房传出敲击的钟声。 主持人:「……」 「009号的贵宾出价——15万,还有更高的价格么?」 声音一落,斯伯蒂斯又敲了一下钟声,并让侍者按规矩出示了价格。 主持人:「005号房间的贵宾出价20万。」 众人:「……」 虽然说规矩是一次加价一万,但加价幅度由拍者自己决定,但像005号房和009号房这样直接加价5万,还是豪爽得让人羡慕呢。 布鲁克:「……」 眼睛都绿了,这个不声不响的斯伯蒂斯也太有钱了。 当个有钱人多麻烦啊,每天被没钱的人惦记着,这种身心疲惫的事情让给他多好。 主持人:「009号房间的贵宾再次出价,价格25万。」 旁边的罗兰都有趣地探了探头:「有人在跟帝都豪门,礼官世家比财富吗?」 布鲁克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009号房间,然后通过窗户的缝隙看向主座方向的金姆侯爵,眼睛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最终一次价格竞拍之后,以整整50万的价格被斯伯蒂斯拍下了这份弗兰西斯公爵的手稿。 主持人正让人将拍品送来给005号。 这时,主位上的金姆侯爵站了出来。 金姆侯爵今天有些奇怪,阴冷得周围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就像黑夜中的一条毒蛇。 金姆侯爵看向005号房间,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第190页 「果然,有人会不顾价格拍下它。」 「你即便隐藏得再好,但你真的以为我猜不到你是谁么?最了解我老师的人……只有我。」 「你说对么?丹尼尔。」 「或者应该叫你,哈里·弗兰西斯。」 现场一片面面相觑,然后是惊讶声。 丹尼尔? 以金姆侯爵的意思,拍下那件手稿的是丹尼尔?那个维吉亚的天才,被喻为维吉亚移动虫术教科书的那个今年大赛的参赛者。 但……丹尼尔不是在清除帝国叛军的时候战死了吗?不少人还去参加过葬礼。 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众目睽睽之下尸骨无存。 金姆侯爵是何意? 005号房间,斯伯蒂斯和罗兰也愣了愣,金姆侯爵为何会以为拍下这件手稿的必定会是丹尼尔,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以及金姆侯爵提到的一个人的名字,哈里·弗兰西斯,又是谁? 哈里·弗兰西斯,或许这个名字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了。 但现场,还是有人在这个名字一出来时,身体不由得一震,艾文·史蒂夫,乔治·谢菲尔德,亨利·条顿三人眼睛勐地盯向金姆侯爵。 金姆侯爵在说什么? 丹尼尔?哈里·弗兰西斯? 那个沉痛的名字在他们记忆的最深处,永远都无法忘记。 他们还记得,总有那么一个小孩用他们见过的最热情的声音,高喊着要成为维吉亚的英雄,带着他们看遍了维吉亚大剧院所有的骑士剧目,总是在斜阳之中有四个小孩带着编制的网和捕虫瓶,在大街小巷捕捉着虫子,他们一起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最浪漫的理想,成为维吉亚最厉害的虫术士,成为像剧目里面一样的大英雄。 斜阳,笑声,那是他们永远回不去的最美好的记忆。 那时他们还年少,有很多都不懂,直到传来哈里·弗兰西斯永远回不来的消息的时候,他们都是懵懂的,而等真正懂的时候,那个年少时的朋友已经等不到他们的纪念了。 而金姆侯爵……他在说绝对会高价拍下这件手稿的人是丹尼尔?是哈里·弗兰西斯? 两个人,都是他们生命中最深刻的朋友,两个人的结局都是短暂盛开的鲜花,让人都还没有来得及珍惜就已经逝去。 但以金姆侯爵的意思,丹尼尔就是哈里·弗兰西斯? 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而且看金姆侯爵的意思,丹尼尔没死,哈里·弗兰西斯也没有死,他在高价拍得那份手稿。 是了,若真是哈里·弗兰西斯在场,的确不会让这份手稿落在旁人手中。 005号房间,斯伯蒂斯和罗兰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房间内布鲁克已经不知道去向,但……一切看似合乎情理的事情,仔细推敲,却是布鲁克怂恿的斯伯蒂斯拍下这件拍品。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外面的金姆侯爵。 会场,其他四位侯爵也若有所思地看向金姆,金姆侯爵今天很不对劲。 金姆侯爵的声音继续在全场传开:「一开始,我也十分好奇,一个名叫丹尼尔的从未有个名声的学生,怎么会那么多的咒术,怎么会这么多年只有我的老师阅读过的虫国冥王这门虫咒。」 「一开始,我也仅仅是以为,你或许无意间和我的老师有点不为人知的邂逅。」 「但,但你死在了战场上,随后一个擅长各类禁术的杀神就出现了。」 「维吉亚修行禁术的只有我,所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修行禁术所要遭受的反噬有多厉害。」 「在那一刻,我似乎理清了其中的所有的关系,毕竟我是老师唯一的学生,也只有我最清楚,能压制那么多禁术反噬的,唯有弗兰西斯家族的超凡血脉,万咒同律。」 「能够轻易地学会各种虫咒,也只有弗兰西斯家族的万咒同律。」 「我说得对么?丹尼尔,哈里·弗兰西斯,又或者那个杀人如麻却将罪名推给我的维吉亚通缉犯。」 整个现场都安静到了极点,就像金姆侯爵的独角戏。 但所有人都知道,金姆侯爵应该有十足的把握。 但其中似乎牵扯了太多,外人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况。 金姆侯爵继续道:「我的老师,弗兰西斯大公爵,他曾经并不允许我修行禁术,即便我双手被废,一生都只能当一个残疾。」 「他说,没有弗兰西斯家族的超凡血脉万咒同律的压制,没有人能抵抗得了禁术带来的对心灵的吞噬。」 「是我,当着所有维吉亚人的面,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了三天三夜,他才将原本他轻易就能给我的禁术施捨给了我。」 「什么维吉亚的律法规定,只有弗兰西斯家族的人才有资格修行禁术。」 「可惜我的老师却看不到了,这么多年,我不也同样活得好好。」 安静,安静。 金姆侯爵竟然在指责他的老师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一个废人?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语调,这是在质疑他的老师吗? 也是这时,安静的环境,一面会场的大镜子突然「砰」的一声飞到了场中央,正对着金姆侯爵。 一个神秘人,全身笼罩在袍子中,对于这人维吉亚人其实并不陌生,这人在通缉令上的画像贴满了维吉亚的大街小巷,比维吉亚最有名的剧目演员还出名。 第191页 冰冷的声音从神秘人的口中传出:「金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照过镜子吧。」 「你说你想让你的老师看看,并没有被禁术吞噬的样子,你想说你的老师自私地不想教导你禁术,眼睁睁地看着你成为废人,你的现在是你舍下了一切颜面苦苦哀求得来。」 「但,金姆,看看镜子中你现在的样子。」 「被禁术的反噬啃食心灵,还有半分人样吗?」 镜子中,金姆侯爵拼接的蛇臂,一条一条毒蛇垂在他的两旁成为了他的手,那些毒蛇眼睛猩红的吐着信子,看得人心底发麻。 金姆侯爵一脸的黑气,看上去隐晦到了极点。 这样的人,真的还是一个正常人吗? 或许,禁术的反噬早已经将他啃食得面目全非。 神秘人继续道:「金姆,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原本仅仅是维吉亚一个普通士兵家庭的遗孤,是你的老师将你带在了身边,一天一天的教你虫咒,给了你现在的地位。」 「不,或许说,你的地位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因为你完全不满足你的老师给你的一切,你想要得到更多。」 「出于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怨恨,出于你对权势的追逐,所以……」 「所以你出卖了你的老师,将弗兰西斯大公一家前往帝都隆科威尔的最隐秘的行踪暴露给了帝国叛军,让他们一家人遭遇帝国叛军最强烈的伏击,再也回不来。」 「而你,金姆,却依仗你的老师的余萌坐上了共治维吉亚的五位侯爵之一的位置。」 是啊,普通士兵家庭出生的金姆,若不是其他贵族看在弗兰西斯大公的余萌上,得多大的功绩才可能让他爬到统治者之一这一位置上,维吉亚向来平静,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而你,现在还在抱怨着不公。」 「是收留教导你,甚至违背弗兰西斯家族祖训破例让你修行禁术的老师对你不够好,还是你根本看不清你那贪婪权势骯脏又丑陋的内心。」 比起指责,这神秘人一步不让。 「也对,以你那狭隘的认知,你或许还在觉得,是你出卖尊严和荣耀与帝国叛军勾结,在帝国叛军的支持下才有了你现在的地位,而不是维吉亚贵族看在你的老师的面上,才对你放开了通道,让你毫无阻碍的平步青云至此。」 「但你问一问在场的每一个维吉亚贵族,他们同意你的想法吗?」 「五大侯爵中的其他四位,无论是史蒂夫,谢菲尔德,条顿还是亚克西,他们的家族因为在守卫维吉亚上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是他们的先祖用他们的生命给他们挣下的这份荣耀。」 「而你金姆凭什么和他们并驾齐驱?」 「不过是因为你是你老师唯一的学生,让你继承了这份荣耀而已。」 「在得知我还没有死的时候,你的内心一定十分的煎熬吧,所以你想当众得到大家对你那丑陋的灵魂的认可,当众指责你的老师对你的不公,可惜……」 「可惜,被吞噬的灵魂遮蔽了你的眼睛,你永远看不清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谁。」 金姆阴冷的笑了起来。 「老师的余萌?」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明明……明明弗朗西斯大公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平步青云,整个维吉亚都是弗朗西斯家族的,这对他十分的简单。 但……但就因为他不起眼的出生,他的老师对他的渴求视而不见,让他一步一步的艰难的往上爬。 他从小在公爵府长大,见惯了繁华和最美好最让人嚮往的东西,他又怎么还甘心从最不起眼最不被人看得起的基层开始。 就像在他双手被废,他的老师明明可以简单的给与他修行的禁术,但却非要他当众下跪三天。 所以既然他的老师不给他,那么他就自己争取。 弗兰西斯家族没有了,那么他就成了唯一有可能的继承人。 所以在弗兰西斯一家受邀去帝都隆科威尔,帝国的叛军找上他的时候,他看到了天大的机会。 他曾经也犹豫过,内心折磨过,内疚和煎熬让他生不如死,但这些能换来他现在的地位吗?不能。 现场已经一片譁然。 维吉亚之殇,这对每一个维吉亚人来说都是痛。 弗兰西斯家族是维吉亚的统治者,一千年来,一直维持着维吉亚的和平和秩序,在千年前也是弗兰西斯家族带领着维吉亚人修建的风暴要塞,抵御独眼巨人的入侵,让维吉亚人一直享受着不被奴役的自由生活。 而现在,十多年前的维吉亚之殇,似乎另有内幕。 现场一片譁然。 金姆侯爵最近的确十分的煎熬,先是丹尼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似乎和他的老师有某种关系。 然后是那场清扫帝国叛军战役,他知道有人肯定知道了维吉亚高层中有人和帝国叛军勾结了,更重要的是,他确定弗兰西斯家族或许有人活了下来。 一开始他猜测是他的老师回来了,但随后又否决了这个猜测,若真是他的老师回来了,根本不会等这么十几年才露头。 若不是他的老师,但又拥有「万咒同律」这样超凡血脉的可能的人,就只有那个不到十岁,谁也不会起疑的公爵府的继承人了。 当真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第192页 一个本该死了十多年,无人有预期的小孩,居然以这样的形式回来了。 嘈杂声中,金姆侯爵的声音传来:「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十多年来却不表明身份?」 唯一的弗朗西斯大公的儿子,只要他一报出名号,就会得到维吉亚贵族的拥护,但对方却隐忍了十多年。 神秘人都笑了,然后十分认真地道:「因为……当初知道我的父亲,弗朗西斯大公爵前往帝都路线的,除了你这个贴身的学生,还有其他四位侯爵。」 场面一度安静。 若背叛大公的真是其他四位侯爵,恐怕这位才不到十岁的公爵继承人一但暴露他还活着的消息,根本活不了几天。 神秘人:「只是我没有想到,最后出卖之人,竟是我父亲最在意的学生。」 神秘人继续道:「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为何你不逃?却设下这么一个局面引我出来。」 金姆侯爵阴哼了一声。 都将法兰斯帝国唯一的继承人路易斯冕下都叫来维吉亚了,他怎么逃? 那一场清除帝国叛军的战役,帝国继承人路易斯冕下和这人合作的传言都传遍整个维吉亚了。 而且,他好不容易获得的这一切,他放弃了所有才获得的这一切,现在让他如同流浪狗一样逃走,回到从前什么也不是的生活,那他努力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第64章 欺诈者···布鲁克 现场诡异到了极点。 十多年前的维吉亚之殇的真相涉及到了前公爵的学生金姆侯爵。 金姆侯爵的地位, 权力,居然是建立在出卖公爵的前提下。 而大公的儿子,在十多年后现身了, 居然是维吉亚现在到处通缉的那位通缉犯。 有一场他们未曾见到的对决在发生着。 一切都显得有些虚幻但又那么真实。 艾文,乔治, 亨利三人,张了张嘴:「……」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们儿时最好的朋友,而他们他们这个朋友, 同时又是和他们一起参加全国官员选拔大赛,带领他们赢得大赛胜利, 并在清扫帝国叛军的战场上保护他们的丹尼尔, 同时…… 同时又是那个租给他们鍊金宝具, 教他们禁术变式的神秘人, 维吉亚那个人所周知的通缉犯。 三人互相对视着,似乎在对方的眼睛中都看到了不可思议和期待。 身体都不由得颤抖, 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而且,曾经陷害他们的朋友,陷害维吉亚大公的人真的是金姆侯爵! 不仅仅是他们三人, 所有在场的维吉亚高层都紧张了起来。 维吉亚绝不允许背叛,金姆一个叛逆,现在却是维吉亚的五位统治者之一。 布鲁克盯着金姆,他原本以为揭露金姆侯爵的恶行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投鼠忌器地安排了一些场合和角色想要引得金姆侯爵暴露,比如丹尼尔, 他从选择成为维吉亚贵族学院的学生参赛就计划开始了,一个会被怀疑拥有弗朗西斯家族超凡血脉存在的年轻人, 又比如那场清除帝国叛军的战役,他故意众目睽睽的使用禁术…… 在别人看来或许仅仅是看个热闹,但对弗朗西斯家族有一定了解的金姆,恐怕在第一时间就会坐立难安。 普通人一但慌乱或许仅仅只是会露出破绽,但金姆不一样,修行禁术带来的反噬会恐怖的爆发。 而且本来离接近揭露金姆侯爵的真面目和曾经他所犯下罪行的机会越来越成熟了。 金姆侯爵是一位传奇虫术士,若布鲁克冒然暴露,或许只有死路一条,但帝国的冕下,同属传奇的路易斯冕下来到了维吉亚,这就是布鲁克的机会,绝不允许错过,他必须在路易斯离开维吉亚前藉此机会除掉金姆,哪怕是用尽一切办法进行利用。 弗朗西斯家族是受帝国皇室邀请前往帝都,才被金姆出卖,被帝国叛军伏击,差点灭门,而那位正义勇敢的骑士知道了这一点后,绝不可能坐视不管,路易斯就是这样一个性格,一个人再强大却也有弱点,这便是路易斯最大的软肋所在。 布鲁克只要好好利用这一点,路易斯就将是他最大的助力。 只是,布鲁克还在想着怎么制造巧合安排路易斯来揭发其中的真相,没想到他仅仅是抛出了诱饵,开始承受禁术反噬折磨心灵的金姆侯爵经过一系列的猜测和判断,居然在拍卖会上通过拍卖前公爵的旧物来进行试探。 金姆侯爵一定通过种种迹象判断,这次路易斯来维吉亚可不仅仅是扫清帝国叛军的,还专门前来处理维吉亚的叛徒。 路易斯和前公爵的遗子一同来到维吉亚,一起处理帝国叛军,并在维吉亚击杀帝国神官的过程中试图嫁祸给金姆侯爵。 这些都在指向,他暴露了。 其实,布鲁克刚才的确有些疑惑,以金姆侯爵的实力他可以逃的,即便他不清楚路易斯带来的实力的具体情况,但作为一位传奇虫术士,他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未必逃不了。 但金姆侯爵回答也算真诚。 他从一个普通士兵家庭走到现在这一步,付出了所有,失去了所有,真让他在不确定情况下逃走,去过上他最不愿意的生活,估计比死还难受。 这世上本就有这样贪恋权势不顾性命不顾一切之人,若金姆真能有半点顾忌,当初也不会走上出卖自己的老师出卖维吉亚的大公爵这一条路上。 第193页 而现在的局面,金姆侯爵觉得,现在应该就是对他十多年前那件事情的审批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路易斯冕下和这位他老师唯一的后裔设好的局面罢了。 这场宴会就是专门针对他的局,帝国叛军已经被清扫干净,接下来就该是他。 布鲁克突然说道:「金姆,我和路易斯冕下本来想在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揭穿你的罪行,没想到你却因为自己内心的羞愧,龌龊,难堪,让你自己忍不住先跳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不堪,若不是藉助我父亲的声望,估计……连帝国叛军都看不上你吧。」 「也就靠着出卖亲人和朋友才能走到今天,金姆,你的人生还真是失败和窝囊。」 「唯一拿得出手的或许是你那一点实力,却也是我父亲将禁术施捨给你才有了可能,而你什么都不是!」 「哦,对了,或许你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有勇气在众人面前承认你犯过的罪行,当然这似乎也是因为你觉得已经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了罢。」 「啧啧,失败品,若是我父亲知道他教出来的学生,除了品德败坏这一点,其他的一无是处,不知道得多么失望。」 布鲁克那张讽刺人的嘴,绝对经过了千锤百鍊。 金姆不是觉得所有的都是靠他自己争取来的吗?那么布鲁克就清楚的告诉他,即便是他的父亲死了,金姆也不过是在靠着他的老师的余萌才有了现在的一切,除开这一切,他什么都不是。 金姆深唿吸了一口气:「够了。」 连他老师的儿子都能将他看着淤泥一样不堪,他,金姆,除了出生不好,哪一点比任何人差,但所有人……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那么多暗淡无光,所有人都在说,没有了他的老师的照拂,他什么都不是。 够了,够了。 其实,布鲁克十分清楚金姆现在的情况,禁术反噬,金姆修行的禁术是将毒蛇截肢到他的身体上成为他的受,而时间一久,毒蛇的本性就开始侵蚀他,一口一口不断吞噬他的心灵,无限放大着他此时的所有情绪。 金姆侯爵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布鲁克的身份,何尝不是被禁术左右,他平时定也喜怒无常,态度行为异于常人了吧,只是今日特别严重而已。 维吉亚禁止修行禁术并非没有原因,只是金姆觉得他高人一等,即便没有超凡血脉也一样不会受到影响。 布鲁克:「金姆,若是我的父亲,你的老师还在,或许还能帮你压制禁术反噬,但你自己堵住了这一条原本该是你唯一的生路。」 「或许到最后,你还会责怪,是你的老师没有妥善的帮你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吧,这才是你的本性,真是废物啊。」 字字诛心。 艾文等:「……」 这绝对是丹尼尔,每一个字都能有一种让人愤怒得晕死过去的能力。 金姆侯爵的目光阴冷到了极点,从手臂锤下的那些截肢的毒蛇吐着信子,眼睛已经变得血红,如同一个个红彤彤的血洞。 这时,布鲁克突然喝道:「各位,还等什么,路易斯冕下专门设下宴会捉拿金姆侯爵,各位难道还要袖手旁观,不怕路易斯冕下觉得你们和金姆同流合污吗?」 说完目光看向其他四位侯爵,毕竟金姆侯爵在维吉亚经营了这么多年,是当今维吉亚五位统治者之一,即便他的罪行被揭穿,也没有人会知道接下来会是个什么情况。 但有路易斯这么好用的一面大旗在,其他侯爵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除非他们准备和金姆侯爵一起逃亡。 布鲁克敢此时站出来,不怕被一位愤怒的传奇虫术士打死,也是基于这些原因。 现场瞬间混乱了起来。 他们本就在猜测,维吉亚高层出了叛徒,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一场宴会上就被直接揭露了出来。 路易斯和维吉亚大公爵的继承人设下了这一局面,将金姆侯爵逼迫到了如此地步,这分明就是一场要当众剿灭金姆的局。 金姆侯爵的状况现在很奇怪,按理他应该想办法逃的,他虽然是传奇虫术士,他虽然是维吉亚五位统治者之一,但这个时候了,路易斯冕下亲自围困,其他四位侯爵也在场,他只有逃跑这一条路才对,但…… 金姆侯爵袖子中毒蛇组成的双手如同无数绳索一样延长,扑向布鲁克,猩红的蛇眼紫色的光芒照耀全场,让人动弹不得。 布鲁克也是身体轻颤。 还好,一个明亮的圣光组成的圆盾套在了布鲁克身上。 这是守律骑士最强防御圣术,圣盾术。 路易斯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布鲁克身边,皱眉地看了一眼布鲁克。 他们一起来维吉亚清扫帝国叛军? 他们一起设宴围剿金姆? 他们早就洞察了十多年前维吉亚大公遇害的真相? 这个布鲁克居然将他当成了挡箭牌和大旗,真当他不在现场。 而且……布鲁克居然是维吉亚大公的独子。 布鲁克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话都赶上了,我若是不说服其他人一起对付金姆,你一个人去和金姆硬刚?」 因为时间紧迫,这次前来维吉亚清扫帝国叛军的帝国军的实力,布鲁克是清楚的,就最高层实力而言,也就路易斯一个传奇而已。 第194页 既然要对金姆侯爵出手,那么一定得十拿九稳。 不是布鲁克怀疑路易斯的实力,而是金姆修行了禁术,没有谁比同样修行了禁术的布鲁克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而且,无论如何,即便让路易斯看出了其中他一直都在欺骗和利用对方,所谓提供帝国叛军的线索,所谓的一起审问帝国叛军,一起同袍在战场上清除帝国叛军,也不过都是为了藉助路易斯的力量,让金姆侯爵血债血偿,只有鲜血才能洗清心中的仇恨,在路易斯来到维吉亚的那一刻,这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布鲁克:「冕下,金姆侯爵等在这里拼死一搏而非逃走,他不可能没有其他安排,还请先肃清这个叛徒,具体……具体的其他事情,等结束后我定全数告知。」 第65章 亵渎 现场, 混乱。 激斗已经开始,原本安排好负责安全的严厉的防卫措施的警卫,现在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估计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哪怕在前一刻, 所有人还都以为这仅仅是一个官方的宴会而已。 路易斯带着人围攻了上去,既然出手, 金姆侯爵必须被拿下。 金姆侯爵十多年前就和帝国叛军勾结,并在这么多年庇佑帝国叛军, 差点让维吉亚成为了这些叛军的窝点,同时金姆还邀请属于那位大主教的神官来到维吉亚开展业务, 也就是说金姆侯爵身上拥有很多关于帝国叛军的秘密。 布鲁克握紧了拳头, 十多年的隐忍, 这一刻他何尝不是每一天都在期盼。 一把匕首从袖子握在了手上, 兇残地寻了一个机会扑了过去。 金姆侯爵不亏是一位传奇虫术士,整个大厅全是他袖子中延长的蛇身, 这些蛇如同绳子一样,缠绕攀爬在樑柱上,猩红地伺机而动。 普通的蛇自然没有这么细长的身体, 都是通过禁术截肢而来。 金姆虽然厉害,但他同时面对几位传奇围攻,估计他现在都还以为,这是路易斯他们安排好的收拾他的局。 金姆现在的情况十分不稳定, 他常年压制的禁术反制正在疯狂的爆发和反噬,但他内心却有一个十分坚定的信念。 即便是死, 他也得揭开这个神秘人的面罩,他要看看那个他根本没有放在眼中的哈里·弗朗西斯如今长成了什么样。 他也没有想到, 他获得的一切,居然毁在了他都没有什么深刻记忆的一个小孩手上。 他记忆中的哈里·弗朗西斯不过是一个被娇惯到无法无天的一无是处的贵族少爷罢了。 一条毒蛇出其不意地从旁边射出,直击布鲁克面门,布鲁克条件反射的躲避,但头上的头罩还是被那毒蛇叼去。 一张年轻,漂亮,充满仇视的脸出现在金姆侯爵眼中。 果然,他都已经记不得这张脸了,唯一可以判断的,可能就是和年轻时候的大公有三分相似吧,和他完全不一样,天生就十分高贵一样,凭什么。 众人却是骇然,这就是那个战场杀神,他们维吉亚大公的继承人,虽然已经想过这人会十分的年轻,但真的看到对方的面孔时,还是一幅不敢置信。 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在战场上如同嗜血的魔神,现如今又凭藉他自己搬倒了金姆侯爵。 是的,无论今日战斗的结果如何,维吉亚都不可能容得下金姆,法兰斯帝国也不可能容得下金姆,金姆是彻底完了。 居然是栽在这样的一个如此年轻的人手上。 或许真如这年轻人所言,金姆还真是一无是处,也就靠着出卖他的老师才能走到今天罢了。 维吉亚能承认这样的人成为统治者之一,也不过是看在曾经的大公爵的份上。 远处观战的斯伯蒂斯,罗兰等:布鲁克啊布鲁克,看你以后还怎么演得下去。 现在面罩都被人扯下来了,不信他以后在他们面前还能继续演。 以及艾文,乔治,亨利三人,瞳孔都张得巨大:「布鲁克?」 这不是那个天天围在他们身边的侍者,一个劲想坑他们钱的布鲁克吗? 贪婪的,对金钱无比执着的小人物,居然……居然就是他们小时候的玩伴哈里·弗朗西斯,就是他们的队友丹尼尔,就是那个维吉亚的通缉犯,是那个剿灭帝国叛军的杀神? 艾文:「刚才你们喝宴会上的酒了吗?难道是酒里面下了迷幻剂,才让我产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幻觉。」 「不对,就算中了迷幻剂,都不可能出现这么……这么让人难以置信的画面。」 更远处,早已经藏起来的小鱼人咕噜还有小吉米他们,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布鲁克?」 天。 那个和传奇们战斗在一起的是布鲁克? 其实何止这样的震惊啊,在路易斯骑士出来,大家叫路易斯冕下的那一刻他们都惊呆了。 小吉米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一定是布鲁克写信给他最好的朋友,我们伟大的帝国冕下,然后帝国冕下就专门来到了维吉亚。」 旁边几个小孩:「……」 你这逻辑也太厉害了,时间线都不同。 但……布鲁克先生真的是帝国冕下的好朋友啊,而路易斯老爷就是帝国冕下,好复杂。 布鲁克那里,这么多人,且是最顶级的战力围攻金姆,金姆骑士支撑了不了多久。 第195页 在路易斯一道能摧毁城门的巨大光枪射穿金姆的身体后,金姆吐着鲜血倒在了地上。 金姆现在十分的悽惨,哪里还有半点维吉亚五位统治者之一的样子。 他的手臂的毒蛇都被斩除,让他看上去双臂齐断,就像回到了他原本该有的样子。 但金姆在笑,笑得疯狂又凄凉:「维吉亚有很多不甘于贫穷之人,有很多像我这样想要站在高位的人。」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即便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实现他们的理想,站到和别人一样的高度。」 布鲁克:「……」 欲望会让人永不满足,即便是金姆,都成为了侯爵,维吉亚的五位统治者之一了,他依然觉得这个世界对他不公。 布鲁克不知道别人的不公如何,但至少金姆不配提什么公平不公平。 金姆继续吐着血说道:「既然这么多人生活在绝望之中,这么多人需要帮助,那么我就伸出援手,帮助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布鲁克眉头都皱了起来,路易斯眉头也皱了起来。 帮助绝望中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这是帝国叛军,也就是救世军在那场瘟疫中的口号。 就是这么一个口号,让帝国无数人前仆后继地加入了救世军,他们自称能改变这个世界,能给这个世界中不公的人带来公平。 多么荒诞的谎言,但就像给救世军找到了思想的源头,让他们如同荒野之火,怎么灭也灭不干净。 但现在,金姆为何会喊出这么一句口号来。 为了权力为了一切而出卖自己老师的人,居然在他最不可能翻生的时候,喊出这么一句话来。 难道金姆真的对帝国叛军的口号有了认同感? 但他都这样了,他要如何解救他口中所说的绝望中的觉得不公平的维吉亚人? 路易斯手上,八条金色的锁链一起锁在了金姆侯爵的身上,这是束罪圣光锁,能够直接封锁传奇的咒力迴路让人变成普通人的一门圣术。 也是这时,有警卫满脸慌张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各位大人,外面,外面下雨了。」 众人不由得一愣,维吉亚如今进入了绵雨期,经常会下绵绵细雨,他们刚才来这里参加宴会的时候就在下了,这有什么值得慌乱的? 那警卫深唿吸了一口气,这才整理着思路说道:「雨水是黄色的,夹杂着难闻的味道……不少人光是闻着它就开始出现头晕噁心,那些被雨水淋湿的人情况更严重……现在整个维吉亚都笼罩在这一片雨水中。」 众人不由得心中一紧,笼罩着整个维吉亚的黄色的雨? 要见外面具体的情况也简单,众人不由得向外走去。 等布鲁克来到外面,看着那黄色的雨水时脸色也是一变:「尸水染!」 帝国叛军最具威慑性的东西,自二十年前那场瘟疫中诞生的让帝国都无解的瘟疫性病毒。 以前,尸水染的使用,帝国叛军还仅仅是涂抹在兵器上,就已经让帝国军忌惮到了极点,一但被这样的武器哪怕割伤一个小口子,都会感染这不治之症。 尸水染就如同天罚,一开始会让人身体起红疹,然后是脓包,直至人在病痛的折磨中被折磨而死,是的折磨,中了尸水染的人并不会立即死亡,它会一点一点折磨人的身体和灵魂,让自己让自己的亲人看着死亡的过程。 而现在,尸水染已经发展到可以通过雨水传播了吗?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法兰斯帝国来说从未有过的灾难,比二十年前那场瘟疫带来的天灾还要震撼的灾难,毕竟二十年前的瘟疫还可以控制在一定区域,而现在它已经可以大规模地卷席整个大陆。 布鲁克勐地看向金姆。 金姆依旧在惨烈的疯狂的笑。 帝国叛军的研究员在维吉亚潜伏了十几年,真的仅仅是为了躲藏帝国的清剿吗? 他为帝国叛军提供的,是他们更好的研究环境和材料。 终于,终于在尸水染的研究上有了新的突破。 金姆:「新的公平就要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绝对公平的世界就要来了,你们……你们以为我败了吗?不,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我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知道,是谁赢到了最后。」 布鲁克,一群人:「……」 金姆这个疯子,他是真的疯了,他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居然让整个维吉亚笼罩在尸水染的侵害之中。 他所说的拯救绝望中的维吉亚人,就是让所有人都去死。 金姆疯狂地大笑着:「既然那么人绝望,不想活了,那么……我就来帮助他们,帮助他们去死,帮助他们得到解脱。」 完完全全一个扭曲的疯子。 无论如何,布鲁克靠近路易斯:「现在不是审问金姆的时候,得先解决雨水中的尸水染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因为没有人能想到金姆居然能疯狂到这种地步。 金姆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逃走,他这是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布鲁克:「要将尸水染散播在雨水中,随着雨水传遍维吉亚的每一个地方,那么毒源一定在一个位置极高之地。」 「 即便是传奇,也不可能通过咒术覆盖这么夸张的范围,金姆唯一的可能就是通过焚烧含有尸水染的物质,让病毒飘散在空中,再藉助绵雨的特点,落向整个维吉亚。」 第196页 「几位侯爵对我们维吉亚的地势最为熟悉,还请先分工派人去可能的地点进行查看,截断散播毒源的源头才能真正停止尸水染的传播。」 谁也没有想到,比起帝国叛军偷偷驻留在维吉亚的危险性,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路易斯也深吸了一口气,在发现帝国叛军在维吉亚通过孤儿院收集血液研究尸水染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帝国叛军或许在尸水染上取得了更进一步的研究成果。 布鲁克:「剩下的人,安排警卫通知市民,尽量不要接触水源,不要淋雨。」 第66章 踩毒水,秃子老爷的爱好 花费了一些时间, 果然在维吉亚一处制高点找到了正在熊熊燃烧的火堆。 浓烟夹带着尸水染的疫毒,通过风吹向维吉亚,然后随着雨落下。 不是什么咒术, 而是通过自然规则造成了难以想像的灾难。 不得不说,金姆这人做坏事的时候颇有些阴毒的招数。 点火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干什么, 仅仅是因为金姆侯爵命令他们这么干。 遗憾的是,金姆让人点火的位置并非只有这一个地方。 这里的位置足够高, 加上浓烟厚重,能看清好几点还在燃烧。 也不知道该说是庆幸还是不幸, 今日的风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吹,吹向了整个维吉亚, 若这风将浓烟吹向了城外的农场牧场, 那才是灭绝性的灾难, 水源, 食物和牲畜都将被污染,即便城里的人获救, 也必须面对资源被污染而没有足够的生活物质的困境,对于整个维吉亚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金姆的拼死一搏,是凭藉他一个人拖所有维吉亚人下地狱。 这就是救世军所谓的带给这个世界公平, 带领所有人进入一个崭新的理想的新世界。 太讽刺了。 一心想要通过尸水染控制整个帝国的救世军他们有何资格大言不惭地说这些话。 但不可否认,救世军的研究员将尸水染研究成了一种可以胁迫和威胁任何城市的疾病,任何不顺从者,他们都可以将其变成维吉亚现在的情况。 一座被无解的疾病笼罩的危城。 可以想像, 帝国即将面对什么严峻的形式。 危城,是的, 维吉亚现在就是一座危城,因为维吉亚多日不下雨, 一但下雨,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会欢歌笑语地跑到雨水中去庆祝,这是维吉亚独特的气候原因形成的一种庆祝的习俗。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花了一点时间将几处火都熄灭了,天空的黄色雨水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清明,但……但去组织警卫通知市民避雨的官员却带来了不怎么理想的消息。 即便他们第一时间反应,但维吉亚太大了,在雨水中庆祝绵雨的人太多了,效果微乎其微。 众人:「……」 金姆造的孽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而且……而且即便是真的所有人都没有淋雨,也无法完全避免这一场灾难,尸水染亦会通过浓烈的气味传播。 尸水染是一种疫病,即便感染也不会立马出现症状。 一夜,只需要一夜,症状才会慢慢显现。 有人抱着侥倖:「也许染病的人并不会太多,路易斯冕下是传奇骑士,他正好可以驱散尸水染的病情。」 没有人回应他,特别是常年和帝国叛军对抗的路易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尸水染的感染性有多强有多灭绝。 它是一种灭绝性的病毒,能让一座城毁灭于绝望之中。 维吉亚的美丽,维吉亚那让人动容的世界绿肺的温润之感,或许……或许要变成一座死城了。 维吉亚人因为多年避世,所以他们不如外省人对尸水染了解,而在场的外省人,个个脸色刷白。 从他们亲身经歷或者听闻的经验来看,世界最后的净土维吉亚……要毁了,即便在以往帝国叛军用尸水染毁灭的城市来看,也完全没有像今日维吉亚这般大的规模。 即便……即便将世上所有有能力治癒尸水染的传奇都带来维吉亚,恐怕也救不了这百万人众的维吉亚城,即便路易斯冕下现在就在此地,但就是累死他,抽干他所有的圣光的力量,对于整个维吉亚即将面临的灾难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或许维吉亚人还知道即将面临多么严峻的状态,但现在知道这一场金姆阴谋的人,路易斯,维吉亚高层,各省参赛者却十分清楚,维吉亚面临着传承千年来最大的考验。 「现在……该怎么办?」有人询问到。 「只能等待吗?等待确定有多少人会出现症状,然后……」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维吉亚如何如同二十年前法兰斯帝国那场惨绝人寰的鼠疫中灭绝的城市一样从这个世界消失。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这就是维吉亚持续了千年宁静后,最后的命运,没有人敢轻易决断,但又必须有解决现在问题的办法。 路易斯走在了最上面,看向布鲁克:「维吉亚的大公爵,帝国唯一承认的维吉亚统治者,你有何打算?」 布鲁克都愣了一下,这个时候路易斯问他干什么? 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路易斯的担忧,因为金姆的叛变让维吉亚的高层不可信,没有人还有没有维吉亚高层是金姆一伙的。 这种时候若是让维吉亚高层决断,必定内讧起冲突,但偏偏这个时候又是最紧迫的时候。 第197页 布鲁克深唿吸了一口气,维吉亚此时绝不能乱,绝不能有对抗的声音。 布鲁克也不知道维吉亚中还没有被金姆策反之人,但绝不能再给他们机会。 布鲁克想了想,然后抬头:「派人通知维吉亚列车……从即刻起,立即停运。」 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甚至都颤抖了一下。 这是准备将尸水染的影响隔绝在维吉亚,以维吉亚为盾,向内进行防御。 这么决绝吗?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向外求援也不会有半点用处,但真的自绝生路听天由命,绝不是任何人都能理智的做到。 布鲁克嘆息一声,看向路易斯:「若帝国叛军真将如今的尸水染当成武器,即便维吉亚自我隔绝,法兰斯依旧摆脱不了这种厄运的威胁。」 只要尸水染掌握在帝国叛军手上,只要尸水染无解,法兰斯帝国将要面对最严峻的威胁和考验了,维吉亚的自我封绝也不过是暂时不让尸水染扩散出去。 路易斯都不由得看了看布鲁克:「……」 按理,维吉亚是法兰斯帝国的行省,如今遭遇如此大的厄运,法兰斯当倾力相助,但维吉亚此时却自愿成为法兰斯的护盾。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看向这位维吉亚新的大公爵,是的,在布鲁克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名义上按照法兰斯宪法或者按照维吉亚传承法,布鲁克作为前大公唯一的继承人,会自动继承维吉亚大公爵的爵位,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唯一的统治者。 怎么说呢,维吉亚自风暴要塞建立后,成立了维吉亚公国,由弗朗西斯家族统治和带领,后来因为生存的原因,维吉亚公国在弗朗西斯家族的决议下,投入法兰斯帝国成为其一个行省。 如此,由弗朗西斯家族带领的维吉亚持续到了现在,直到十多年前维吉亚之殇,所有人都以为弗朗西斯家族灭门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五位侯爵共治维吉亚的局面。 但现在,弗朗西斯家族的继承人回来了,那么无论按照任何法令,布鲁克都将继承大公爵的爵位。 在场的人估计也没有想到,这位新的大公爵居然如此的决断。 其实,众人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位新的大公爵既然是和路易斯冕下一起回到的维吉亚,那为什么他一开始要猎杀帝都的神官? 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其中的逻辑。 但现在形式太严峻了,根本没有人再关心这一问题。 其实布鲁克也在嘆息,以为他不想求救吗?但求救无用,现在表态让维吉亚自我隔绝为法兰斯帝国竖起一面坚盾,反而会让法兰斯帝国不懈余力地想尽办法解救维吉亚。 怎么说呢,维吉亚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了付出和牺牲,若法兰斯帝国毫无表现,将让帝国其他三十行省何其的寒心。 所以,这才是维吉亚争取生存机会的最好的办法。 艾文,乔治,亨利三人握紧了拳头,那个想要当维吉亚英雄的人,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朝着他的理想前进,哪怕他遭遇了那样无法想像的厄运,但他依旧会为了维吉亚奋不顾身。 路易斯慎重地看向布鲁克:「法兰斯会尽一切努力,让维吉亚度过此难关。」 布鲁克的心都松了一口气,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知道被尸水染感染的城市的现状会是什么吗? 会被像瘟疫一样让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会被……无情的抛弃。 现在至少了有帝国的继承人路易斯的一句承诺。 布鲁克:「赞美法兰斯!」 「愿承诺化作最神圣的利剑,斩尽前路荆棘。」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在此时特别的鼓励人心和让人感动得流泪。 是誓言啊。 艾文,乔治,亨利三人都满脸坚定地跟着喊了出来:「愿承诺化作最神圣的利剑,斩尽前路荆棘。」 这是维吉亚和法兰斯之间的承诺。 维吉亚,一个都快被法兰斯帝国遗忘的行省,如今重新和法兰斯联繫在了一起。 这一夜,无眠。 这一夜,维吉亚的整个医疗体系动员了起来。 紧张又担忧地等待着。 第二天。 事情不出意料的,数量不少的症状者开始出现了。 高烧,红疹。 在老人,妇女,小孩中率先出现,然后是强壮的壮年。 根本没办法隔离,因为整个城市都是这样的病症。 或许,太多人已经忘记了二十年前那场灾难性的鼠疫是什么样子,是如何让固若金汤的法兰斯帝国变得如今这般撕裂,现在,在维吉亚就已经有了重演的例子。 尸水染无解。 整个大陆只有像路易斯这样的少数传奇能驱散病毒,对于整个维吉亚根本杯水车薪,更何况在维吉亚的现在仅只有路易斯。 但路易斯的存在十分关键,他能稳住人心,让维吉亚人看到希望,而不是自己乱起来。 这样的疫情最怕的就是自己先混乱起来。 布鲁克在市政厅坐了一天,被路易斯强行按在那里的。 直到晚上布鲁克才开始准备回圣明威修道院看一看,那些孩子他让人送了回去,修道院的老约瑟夫等他也有些担心。 至于以前的公爵府,荒废了十几年,暂时根本不能住人。 第198页 路上,维吉亚人都忧心忡忡。 尸水染不会那么快死人,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即便有路易斯提振人心,但也仅仅是还没有到最严峻的病发生亡的高峰期,那时候才是最不可控的。 布鲁克走到圣明威修道院门口,小吉米正抱着小腊肠犬波利在门口张望,抽了个小板凳坐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小吉米将波利死死的抱在怀里:「波利,现在不能去外面,外面非常的危险。」 他们家波利老喜欢到处奔跑了,快乐到不行,但外面的雨水现在不能沾,地上还有积水呢,他得将波利看紧了。 小吉米才安抚着波利,结果一个抬头,就看到秃子老爷,蹦蹦跳跳地在地上的水里面踩来踩去。 秃子:踩水水,踩水水,哦也!!! 小吉米都惊呆了:「呀!」 他守着了波利,怎么秃子就沖水里面去了啊。 这可怎么办啊。 正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时秃子老爷被一只手捞了起来。 小吉米一抬头,就看到回来的布鲁克。 小吉米赶紧道:「布鲁克,走旁边,那里有水。」 布鲁克看着手掌上欢乐的秃子,这傢伙是对这尸水染的毒水一点都不感冒,还喜欢得很。 然后就是一群孩子,居然一个都没有症状,难道是以前被感染过然后被路易斯治癒了的原因? 有些遗憾的是,老约瑟夫神父和特蕾莎修女都出现了感染症状。 第67章 路易斯,铁树开花了 布鲁克原本还有些担心, 秃子千万别被毒死了。 结果,他一个不留意,秃子就跑去水渍里, 还故意当着他的面喝了两口,插着小腰杆, 将水滋得到处都是,耀武扬威。 布鲁克心都哆了一下, 赶紧将秃子抓了回来,观察了起来, 他总有一种要不了几天秃子就要肠穿肚烂的感觉,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这傻鸟居然还上赶着往尸水染上面凑。 接下来几天, 维吉亚每一天的情况都更加的严峻。 越来越多的感染者出现了, 遍布在维吉亚的每一个角落, 症状也开始严重了起来。 也就这么点时间,维吉亚完全变了一个样。 曾经宁静, 美丽的一座城市如今笼罩在了疾病的恐惧之中。 每一个人脸上似乎都没有了笑容。 尸水染无解,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它随时都会掉下来。 路易斯将原本「抢到」的帝国叛军关于尸水染的研究报告贡献了出来, 组织维吉亚的研究人员彻夜不眠的开始研究。 但帝国研究了二十年也没有研究明白,想要临时通过一些纸质数据就找到破解的办法,机率太低。 关于关起来的金姆,也专门有审讯的高手进行审问, 希望找到解开维吉亚危机的办法,但金姆给出的答案, 即便是救世军都没有解药。 所有人得到答案的时候,内心就像被拧紧了, 尸水染根本就是救世军为了灾难而存在的武器,只会研究如何扩大它的影响,根本没有任何研究解药的意图。 维吉亚人,一开始内心阴云密布,然后压抑,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感染和病情加重,恐惧开始诞生。 死亡的距离从未有过如此之近。 这里是他们生活的故乡,维吉亚人很少走出这里,而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很可能彻底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摧毁,这一刻,维吉亚人才由衷的发现,原来他们如此热爱自己的故乡。 什么偏远,清贫,他们才发现这样宁静的维吉亚对他们来说多么的可贵。 布鲁克这几天也忙得不可开交,他现在是名义上的维吉亚大公爵,别看弗朗西斯家族消失了十多年,但在这最紧要的关头,维吉亚人下意识地会看向这个维吉亚千年来的统治者。 千年以来,弗兰西斯家族带领着维吉亚渡过了漫长的生涯,无论什么困难都走过来了,走到了今天,那么这一次呢…… 政治厅。 布鲁克脑袋「啪」地一下嗑向了桌子,还好路易斯的手掌垫在了他的脑袋和桌子之间,不然非得嗑一个大包。 实在太困了,恨不得马上就得到关于尸水染的研究结果,根本一刻都不敢睡。 布鲁克揉了揉眼睛:「那些报告研究得如何了?」 「帝国叛军的研究员通过这些实验报告将尸水染弄成了可以大面积扩散的病毒,那么这些研究报告应该有一些用。」 路易斯摇了摇头:「太混乱了,都是一些实验数据,想要短时间弄清楚,很难。」 关于布鲁克,路易斯总能随时随地感受到惊讶。 他见过太多的领主,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 这次维吉亚的大灾难,会死很多人,但也有人可以不用死,因为他可以通过圣术有限的解救一小部分人。 十多年前,维吉亚前任大公爵是受到了帝国皇室邀请去帝都的路上遭遇了不测,也就是说,皇室对弗朗西斯家族有亏欠,所以即便布鲁克要求撤离,并让路易斯保证他的安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布鲁克连提都没有提,每天都和他站在第一线。 原本以为以布鲁克的遭遇,对维吉亚的感情会变得淡漠,没想到……没想到他却在维吉亚最危机的时候第一时间扛起了肩上的责任。 第199页 其实看到这一点的,不仅仅是路易斯,还有维吉亚人。 他们的新大公爵是可以自保离开的,但他选择了和所有维吉亚人站在一起。 这些天,关于布鲁克的一些消息也传开了。 一些维吉亚人居然认识布鲁克,至少有那么一点印象,怎么说呢,布鲁克打工太勤快了,十年来身影遍布了大半个维吉亚。 甚至有人还记得,他们还剋扣过布鲁克的工资。 这样一个从前并没有受到维吉亚人爱戴恭敬甚至被苛待的人,此时此刻,放弃了求生,甘愿和他们一起面对困难。 所以一但城里面有混乱出现,维吉亚的警卫和旁人都会慎重地说上一声:「看看我们的新大公爵吧,他还站在那里,我们有什么好慌的。」 这一句话总会让人心生惭愧。 路易斯看着眼睛都有些红的布鲁克:「休息一会吧,等有结果了,我叫醒你。」 布鲁克摇了摇头。 他原本是将希望寄托在这些研究报告上的,但现在看来即便真有了突破恐怕也来不及了。 沉默着,至少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小鱼人咕噜从外面走了过来,在门口伸出一个脑袋。 咕噜每天都会来,抱着秃子,按时向布鲁克汇报秃子的身体情况。 布鲁克走了出去,接过精神抖擞的秃子看了起来。 「直接喝毒水都没有肠穿肚烂。」这尸水染居然对秃子完全无效。 秃子脑袋扬得「咯咯」叫:你家大爷还得是你家大爷。 布鲁克又问了问咕噜:「老约瑟夫神父和特蕾莎修女情况怎么样了?」 咕噜面色有些暗淡,无论是老约瑟夫还是特蕾莎,都是它见过的最温暖的人,现在却被病痛折磨着,一群小孩原本很担心两人,却被两人温暖地笑着反安慰着。 这些小孩十分清楚这种病有多厉害,他们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天都看到有小伙伴永远的离他们而去,那一段记忆即便是做噩梦都能将他们惊醒, 咕噜答道:「老约瑟夫和特蕾莎修女已经下不了床了。」 「布鲁克,我们修道院有神迹,老约瑟夫和特蕾莎修女不会有事的吧?」 他们才过上每一天都欢乐到不行的生活,每一天让老约瑟夫神父教他们唱赞美诗,吃着特蕾莎修女烤的面包,明明生活才刚刚好起来。 布鲁克张了张嘴,最后道:「自然不会有事,老约瑟夫和特蕾莎修女是圣父最忠诚的信徒,圣父会庇佑他们的。」 修道院现在没什么能主事的人,咕噜得赶着回去照看那一群小孩。 布鲁克和咕噜道别后,捧着秃子回到了办公区。 犹豫了一刻,还是对路易斯道:「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了。」 「十多年前,我父亲受邀请前往帝都隆科威尔,路上遭遇了难以想像的大规模截杀。」 路易斯认真的听着,关于金姆出卖维吉亚前大公爵,导致大公爵被帝国叛军伏击的情况他通过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一些了解,而布鲁克身为亲歷者的亲自描述能将事情的具体情况更加清晰的还原。 布鲁克看向路易斯:「但袭杀我们的并非只有帝国叛军。」 「当时漫天的圣光从天而将,圣咒的吟唱声响彻了整个现场。」 「是教廷的高手,由教廷大主教带队,他们制造了一场他们以为不会再有人知道真相的伏击。」 维吉亚大公爵是应帝国皇室邀请去帝都隆科威尔商讨一起对付帝国叛军的,结果却被帝国叛军和教廷大主教截杀在了路上。 教廷和帝国叛军有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十多年前的维吉亚之殇,就是最好的证明。 路易斯身体都坐正了,有麦伦修士的供词指证那位大主教还不够,毕竟麦伦也仅仅是模煳地知道救世军背后有这么一股实力,他的证据还不够充分,且想要搬倒一位大主教,即便是皇室都得小心翼翼,教廷的身份太特殊了。 但若有维吉亚之殇的亲歷者的亲自指证又不一样了。 布鲁克的身份足够。 布鲁克呢喃道:「我原本也会死在那场伏杀中,是一位教廷的神父偷偷将我藏了起来。」 「这让我十分的矛盾,我该憎恨教廷,但似乎教廷的内部也并非全部都是腐烂之辈,就像维吉亚的神父们,十分受维吉亚人尊重,就像我遇到的老约瑟夫和特蕾莎,他们总有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美德。」 「当时,我在那位神父的帮助下艰难的活了下来,在外面的行省游走了三年,让我看到了和维吉亚完全不同的其他行省的现实。」 「我当时内心全是猜忌,教廷的大主教袭击了我们,而教廷一向只尊皇室的命令,所以我开始怀疑皇室邀请我们前往隆科威尔,是不是也是故意为的这一场杀局。」 「谁也不敢相信,谁也不敢亲近,包括一直照顾我的那位神父,我甚至不敢回到维吉亚。」 路易斯:「……」 那时的布鲁克应该……只有十岁。 没有信任的人,有家不能回,一直在完全不熟悉的陌生城市流浪。 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是如何承受这些,如何渡过那些艰难的日子。 布鲁克:「我试图追查,但能力有限,但那位神父却给了我一些想要的线索。」 第200页 路易斯心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布鲁克疯狂的击杀前来维吉亚的帝都神官的原因,一定是布鲁克查到了这些神官皆是那位大主教的心腹。 布鲁克:「在那位神官的帮助下,我开始了解到一些教廷的秘密。」 「你知道帮助我的那位神官叫什么名字吗?」 「范斯·尼古拉。」布鲁克都露出了笑声。 路易斯却笑不出来了,范斯·尼古拉,教廷东方大主教,路易斯的……老师。 布鲁克:「一位大主教要杀我们,一位大主教又偷偷的救了我,并陪伴了我三年。」 「你说,他们自己是不是足够的撕裂?」 「范斯·尼古拉告诉我,等他查清事实的时候,他会给我一个解释。」 「所以,我回到了维吉亚后,隐姓埋名,一直等,一直等,可惜最终也没有等到他给我答案。」 路易斯沉默了:「范斯·尼古拉于六年前被教皇宣判为异端,一直被囚禁,没有任何人再见过他。」 布鲁克:「……」 「或许范斯·尼古拉知道了什么,只是他也陷了进去,成为了牺牲品。」 路易斯深邃的看了一眼布鲁克,若真是如此,能让一位大主教陷入这等困境,恐怕教廷内部…… 布鲁克如同解脱了一般。 这些秘密再不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无论如何,带着维吉亚的仇恨,即便维吉亚不能从这场灾难中解脱,也得有人知道这些,去找真正的兇手算帐。 布鲁克说完,又道:「关于尸水染,我突然又有了一些想法,你把没收我的那六颗宝石先还给我。」 路易斯都愣了愣,布鲁克这脑迴路,转得也太快了,原本还在悲伤的回忆呢,结果下一秒就问他要债。 路易斯拿出六颗宝石:「这六颗宝石算我送你的,你那六颗依旧保管在我这。」 布鲁克半响才反应过来,路易斯这傻子骑士,也就是说他得了六颗宝石,但路易斯依旧欠他六颗宝石。 路易斯脑子一定坏了。 路易斯看着在那里偷偷和秃子对话的布鲁克,此时的布鲁克就像一只偷吃到糖的小狗,悲伤中露出的喜悦,让人心都颤抖了一下,路易斯不自觉地嘴角居然露出了笑容。 布鲁克找了一个角落,偷偷的对秃子嘀咕着。 「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怕尸水染的感染,我就全都给你吃。」 「不要给我装你听不懂,装傻充楞我也是行家,你现在屁股一翘我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秃子:「……」 直接将小屁股翘了起来。 第68章 应该被授予功勋的一群小孩 市政厅, 角落里。 布鲁克开始用手指戳秃子,秃子的身体开始左闪右闪:戳不到,戳不到, 你家秃子大爷灵活着呢,看我一个完美闪避。 秃子开心得叫得「嘎嘎」的, 跟在玩闪避球一样 路易斯看得嘴角都抽了一下,布鲁克这只秃毛鸟经常在圣明威修道院到处晃悠, 每天都插着小腰,耀武扬威的走来走去, 每一个人看到的第一眼就会会心的露出笑容,跟个大爷一样。 怎么形容呢?十分的人性化, 就跟一个精明的人类一样。 路易斯心道, 这秃毛鸟是不是太聪明了一点? 此时, 秃子的笑声额然而止, 身体就那么僵硬在了那里,因为布鲁克从六颗宝石里面抽走了一颗。 秃子斜着眼睛看着布鲁克: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它理解的那样吧? 这个该死的吝啬的地精, 他居然……他居然当着它的面抽走了秃子老爷的一颗宝石。 布鲁克:「现在只剩下五颗了,等会我就再拿走一颗。」 秃子脑袋一甩,切, 说得秃子老爷十分在意那么几颗宝石一样。 高傲的掉头就走,只是才走几步,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回头沖向布鲁克手上的宝石:都是你家秃子老爷的,居然敢将你家秃子老爷的宝石拿在手上, 还不快快交出来,秃子老爷宽宏大量不治你的罪。 远处, 路易斯看着闹成一团的一人一鸟,眼睛中疑惑一闪而过, 他刚才看到那秃子鸟将一颗宝石吞进肚子里面了? 路易斯都不由得愣了愣,一只吃宝石的鸟? 而且,布鲁克原本突然问他要宝石就很让人疑惑。 布鲁克要了旁边一间无人的办公室,关上门将最后一颗宝石抛给秃子。 秃子小腿一蹬,在空中跃起一个漂亮的姿势,将宝石叼在嘴里,然后脑袋一扬吞了进去,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布鲁克:继续抛,你家秃子老爷还能吃。 布鲁克探探手:「没了。」 然后道:「但以后还能有。」 秃子磨着小爪子,趾高气昂的看着布鲁克。 经过一轮眼神交流之后,大意就是布鲁克以后的宝石都是秃子老爷的,布鲁克最多就是个赚钱工具和保管者,是他秃子老爷的奴隶,身上的一个铜券都得是秃子老爷的财产。 布鲁克签下如此耻辱的条约后,秃子扇着小翅膀,眼睛中的光束照射向布鲁克。 布鲁克接收着新的记忆,然后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原来让所有人惊恐的尸水染的解救办法,早就他在身上了。 上次布鲁克得到的那篇《生物生态鍊金术研究报告1》就给出了答案,只是最近事情太忙了,布鲁克根本没有时间安静下来认真研究。 第201页 秃子给出的这些新型鍊金术的研究报告,价值比布鲁克想像的还要大。 现在铭刻进布鲁克脑海中的记忆,依旧是一篇研究报告,《生物生态鍊金术研究报告2》. 在报告中依旧有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留下的随笔。 「过快的工业化进程会带来环境的污染吗?」 「虽然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甚至我的挚友都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但我可以肯定,它终会到来,而等所有人意识到的时候,恐怕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样,变得和人们认识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我在等待我的挚友所说的,等和独眼巨人的战争结束了,他会和我一起解救我所说的问题。」 「在等待期间,我必须将需要面对的问题的解决办法全都研究出来。」 「咒力是一种健康的能源,若是能够利用起来,取代煤炭和炼油厂产生的高污染油类,或许就能解决大部分的污染问题。」 「但,来得急吗?」 「或许只有在观察这个问题的我,才清楚的看清世界如何的变化着,身处其中的其他人如今还在沉浸在工业化带来的巨大喜悦中,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危机。」 「比如因为环境的影响和污染化,一些虫类物种开始减少,繁殖受到了影响,城镇周围的森林不再传出热闹的鸟语虫鸣,已经开始有一部分虫术士开始抱怨,捕捉虫子的困难。」 「这还仅仅是开始,若人们继续对环境的污染无动于衷,或许会出现连我也无法预测的未来。」 「我时刻在想,这样的一天真的会到来吗?若真的到了那一天该怎么办?」 「所以我除了研究生态污染的解决办法外,新开了一个课题。」 「若虫术士赖以生存的昆虫环境被破坏,昆虫大量灭绝,还能不能有补救的办法。」 「我的课题初步被确定为,生物生态鍊金术研究,一方面解决已经出现的生态污染问题,一方面试图弥补因为生态污染而导致的生物绝种问题。」 这就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在他晚年时投入全部身心的工作。 也是布鲁克得到的这些研究报告被留存到现在的原因。 艾维克·弗朗西斯预言到了这个世界将走向何方,所以他将补救的办法留存了下来,虽然在那个时代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因为没有人看到他所预言的灾难。 布鲁克也理解为何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晚年是在忏悔中度过了,因为他觉得他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别人还未预见的灾难。 明明工业化的出现让人类有了摆脱独眼巨人的基础,让人类过上了前所未有的美好的富裕的生活,这是全人类的共识,但在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意识到伴随而来的灾难的时候,其他人却沉醉在美好的愿景中不愿意去看清事实。 人其实都有自欺欺人的时候。 艾维克·弗朗西斯那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态呢,即便是他最好的挚友都不再任性他。 结合路易斯手上的那本日记的内容,艾维克·弗朗西斯还曾经被他的挚友监禁过,因为艾维克·弗朗西斯当时的思想对整个人类来说太危险了,会击溃人类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对美好生活的嚮往,这才有了后来艾维克·弗朗西斯逃回维吉亚的晚年故事。 布鲁克深唿吸了一口气。 「友情和决裂。」 「信任和背叛。」 「即便是那样的伟人,也经歷过这样俗套的心理路程。」 「艾维克·弗朗西斯和他的挚友之间一定有过一段让人难忘的生死友谊,最后却还是败在了互相的不信任上。」 「也不知道艾维克·弗朗西斯最后有没有等到他的挚友来实现承诺的时候。」 布鲁克看向秃子,这只「智慧鸟」应该是艾维克·弗朗西斯准备给他的挚友的,用来解决工业化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但世界还是如同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预言的一样,生态被破坏,昆虫大量死亡,乃至大陆的霸主虫术士都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也就是说,崇高者他的挚友并没有按照智慧鸟上面的解决办法进行,并且亲自将崇高者带着忏悔留下的「智慧鸟」封印了千年。」 「他们之间的承诺,最终也未能实现。」 至于原因,或许工业化带来的利益太过动人心了吧,在和独眼巨人的战争结束后,那位挚友已经停不下脚步,又或者为了巩固他得到的权力,他根本无法让工业化停下来,那一刻若他试图改变工业化进程他也将变得被全人类不理解。 理由可能很多,但最终他有了选择,将「智慧鸟」的事情完全隐瞒了下来,直到千年后,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那本笔记现世,才让这一段不为人知的歷史重见天日。 布鲁克先将这些随笔记忆放在一边,从这么复杂的心理路程来看,艾维克·弗朗西斯在研究这些的时候,心情定然也十分的复杂吧。 剩下的就是《生物生态鍊金术研究报告2》的内容了。 里面介绍了一个生物鍊金体系,能拯救快要灭绝的昆虫并恢復和强化这些昆虫的血脉。 关于这一点,布鲁克在一开始得到的那些鍊金宝具上已经有所体验。 比如最开始能够产水的玛雅陶碗,喝了它的水的昆虫,弱化的血脉能够得到凸显。 比如《向日葵》,蜜蜂蝴蝶类昆虫攀爬在上面,能让它们的血脉得到强化。 第202页 艾维克·弗朗西斯将他的研究贯彻在了他的作品之中。 这两篇研究报告的每一个字,都弥足珍贵,特别是对被工业化污染导致的现在珍贵昆虫几乎要绝迹的整个大陆来说,整个大陆也只有在维吉亚山脉还能找到一些血脉独特的虫子了,这是虫术士退出歷史舞台至关重要的原因。 但这和解决尸水染有什么帮助? 布鲁克疑惑地看了一眼秃子,然后继续在这篇研究报刊中快速的查找着。 研究报告的内容很多,值得让人成年累月的去研究和学习,毕竟这是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最终之作,那时的艾维克·弗朗西斯应该已经超越了传奇,从他能制作出秃子这样独特的存在,那时的他就已经达到了超凡的地步了吧。 布鲁克认真的检视着脑海中被铭刻的新记忆,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民间怯疫祈福杯!」 一种新的鍊金宝具的制作方法。 艾维克·弗朗西斯深刻认识到,一种新的能够取代人们依赖的工业化环境的体系,必须让所有人看到它的优越性,这样才有被所有人接受和实施的可能。 在他的挚友不再信任他的前提下,艾维克·弗朗西斯考虑到了说服他的挚友的办法。 一种比工业化更能让人类受益,且不会污染环境的全新体系,可惜,艾维克·弗朗西斯的那位挚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认真看这些研究报告吧,不然也不至于将「智慧鸟」封印了起来。 艾维克·弗朗西斯的研究,不仅仅要解决生态污染问题,昆虫灭种问题,它还会给人类在方方面面带来福音。 比如这只民间怯疫祈福杯,它最大的作用就是结合虫术,解决因为动物污染带来的瘟疫等问题。 布鲁克的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解决因为动物污染带来的瘟疫等问题! 尸水染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鼠疫爆发带来的疾病,或许这件鍊金宝具刚好适用。 布鲁克不敢怠慢,毕竟维吉亚现在每拖一天就多一份沉重和危险。 激动得布鲁克都有些语无伦次:「终于找到了。」 这可是一位超越传奇,一位崇高者,时代的先行者留下的,为了让新的体系超越「旧」的体系,超越一整个时代,让所有人信任的研究成果啊。 可信度十分高。 智慧鸟中有着可以和整个工业化时代相提并论的财富和知识,在这一刻,布鲁克算是真正理解了这一句话的含义。 艾维克·弗朗西斯可不仅仅是想要解决问题,弥补他带来的灾难,而是……而是准备缔结一个超越工业化的新时代。 用一个新时代去覆盖他所带来的错误。 且不论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想法的超前性,光是这研究报告中展现的冰山一角,甚至都有一种能够撼动整个世界的感觉。 布鲁克都有点瞠目结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怎么能够有如此庞大的学识和超前的认知。」 「他不仅仅超越了一个时代,是时代的先行者,他甚至超越了两个时代。」 布鲁克无比深刻地感知到,和艾维克·弗朗西斯生在同一时代的那些人的震撼。 他也或许理解了,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挚友,为什么会害怕一个并不参政的学者的一句话,因为他,艾维克·弗朗西斯,他的一句话或许真能撼动整个人类的信仰整个时代的观念。 「那个时代,比编年史上的记录还要震撼人心。」 「在他的笔记中,我看到的仅仅是一个感情复杂的学者,但在那个时代的人眼中,艾维克·弗朗西斯代表的或许已经是一种精神。」 「难怪不仅仅是法兰斯帝国,无论东大陆还是西大陆,北方群岛,西方联合国,中央神州,他们相同的就是,祭奠艾维克·弗朗西斯的大典绝对是每一个帝国的最大盛典。」 布鲁克颤抖地出声:「赞美崇高者!」 「能不能拯救整个大陆不知道,但至少救了维吉亚。」 布鲁克沖了出去,表情激动无比,对路易斯张了张嘴:「你的先祖,恩,就是那位开国君王,简直道德败坏,言而无信……」 原本该是世上最浪漫最坚贞的一段友情,最后却被涂抹得似是而非。 一个人类的精神信仰,一个帝国的开创者,即便是传奇的吟游诗人也会因为这段唯美的友谊创造出感人肺腑的诗篇,但最后,权力和信任,友情和背叛,却让这美丽的诗篇变得不堪入目。 路易斯都有些懵,这人怎么回事?才走一会儿,回来就开始阴阳怪气他。 布鲁克:「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友情了。」 路易斯:「?」 布鲁克说完就往外面跑。 昂头挺胸走出来的秃子,看到了布鲁克留下的影子,两只眼睛一个劲眨巴,然后拍着翅膀就去追:该死的奴隶,把你家秃子老爷落这里了,秃子老爷以后能不能发财还得靠你啊,噢,跑得还挺快,跟个兔子一样。 跟过来的路易斯一把捞起小腿腿一蹦一蹦的秃子。 秃子疑惑地回头,咦? 这个骑士凑近了一看,长得似乎有些眼熟,等等,这和秃子老爷的大仇人长得有三分相似啊。 当初,艾维克·弗朗西斯那个该死的老头临终时诱惑它,让去去寻找一个人,艾维克·弗朗西斯说,那人拥有金山和银山,等它找到了,所有的财富都属于它。 第203页 秃子老爷当时兴奋极了,在艾维克·弗朗西斯逝去后,它就上了路,爬山涉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它插着小腰杆终于找到了艾维克·弗朗西斯要他找的人。 结果,结果那个该死的傢伙,居然将它封印在了圣器之中。 等它再醒来的时候,千年岁月流转,想报仇它都找不到人,估计都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它的金山啊它的银山啊,全都是泡影。 它锤头丧气地回到它和艾维克·弗朗西斯那老头生活的地方,伪装成一只普通的小鸟,骗吃骗喝,过上了也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维吉亚这一点好,即便是一只小鸟也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安全。 它悠闲地躲在一家虫子铺当它的地主,那些试图购买它的人都被它啄走,直到……它遇到了弗朗西斯的血脉继承者。 这可不就是现成的新的奴隶嘛。 艾维克·弗朗西斯制造出了它,那么他的后代就得对他负责到底,一辈子当秃子老爷的奴隶和赚钱机器,赔它的金山银山,反正是艾维克·弗朗西斯承诺的,那老头不在了,就该由他的子子孙孙兑现承诺。 没想到啊,没想到,它今天居然又遇到一个大仇人的后代。 怎么看都和那个欠了它金山银山的傢伙有三分相似。 秃子一个劲伸出脚去挠路易斯:该死的奴隶,将欠秃子老爷的金山银山还回来。 路易斯出了门,前面的布鲁克到了旁边的一个公共鍊金室,布鲁克已经进去,并从里面关死了门。 这样的公共鍊金室,一但有人从里面关死门,外面是打不开的。 鍊金室的老闆有些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冕下,有……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路易斯疑惑地摇了摇头。 布鲁克问他要了六颗宝石,说是或许找到了解决尸水染的方向,然后就变得怪异了起来,如今走进了这家鍊金室。 而问他要的宝石,应该进了他手上这只「凶鸟」的嘴。 这秃子个头不大,力气还不小,抓在手上颇为兇残,一般人估计还拿它没办法。 路易斯看着秃子,秃子的食囊干瘪瘪的,并不像进食过的样子。 路易斯想了想,掏出一颗宝石。 秃子条件反射的一口吞进了嘴里,然后身体一僵,又连忙吐了出来,不舍地差点落下了眼泪。 普通鸟是不能吃宝石的。 秃子就是一只普通的宠物鸟。 「咯咯」叫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易斯。 路易斯:「……」 等待,布鲁克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两个时辰后了,手上捧着一个奇怪的杯子,杯子挺大,像是巨人喝水用的,或者是人类祭祀时用的精美的器具。 秃子赶紧奔跑向布鲁克,还不忘将它吐出来的那颗宝石叼走:布鲁克,一切都交给你了,作为秃子老爷的奴隶,你得负责善后。 布鲁克现在的精神特别的振奋。 路易斯疑惑的问道:「这是」 布鲁克说可能找到了解决尸水染的新方向,然后就出现了这么一个鍊金宝具? 布鲁克使劲地捧着杯子:「就它。」 「就是它,应该可以解决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尸水染或许有解了。」 当然「民间怯病祈福杯」的使用相对来说比较复杂,比如想要解决尸水染,还需要得到感染过尸水染然后痊癒之人的鲜血,以及一种独特的虫术的配合。 感染尸水染然后痊癒的人,布鲁克他们正好有,比如小吉米等二十几个孩子,当然取这些小孩的血布鲁克有些捨不得,他们手上不正好还有麦伦修士。 麦伦修士在那场鼠疫之中感染的尸水染,是少数的没死的且不再感染尸水染的人之一,当初还被救世军奉为天命人。 既然为拯救世界的天命人,那么就该是他做一点贡献的时候,他就当为他当初的错误赎罪吧。 布鲁克简单的为路易斯介绍着这件新的鍊金道具。 路易斯:「……」 以前布鲁克谎称从麦伦修士那学习到了博大进深的鍊金术,随着麦伦修士身份的暴露,这谎言自然不公而破。 而布鲁克作为神秘人,提供过很多神奇的鍊金宝具,包括给他的那只「铜奔马」。 布鲁克这么神奇的鍊金术是从哪里学的?维吉亚可不擅长鍊金术,一点鍊金术士生长的土壤都没有。 路易斯不由得看向躲在布鲁克怀里的秃子,布鲁克向他要了六颗宝石,这怪鸟似乎真的能吞食宝石,然后就有了布鲁克匆匆忙忙地弄出了这么一件新的鍊金宝具。 当然路易斯也是觉得事情有些怪异,而此时最重要的是解决尸水染。 现在他们什么办法都没有,如今布鲁克提出了一个可能,就十分有尝试的必要。 从麦伦修士那放了血。装进布鲁克的新的鍊金宝具中。 布鲁克拿来一只虫术士常用的虫笛吹奏了起来。 虫笛才是虫术士的传统武器,原理大致是通过声音施展咒术,布鲁克自从达到大虫术士的境界,为了隐藏身份,就很少使用虫笛了,但并不代表他在这方面不精通。 虫笛的声音化作咒力的波动向四周散开,回应布鲁克的是「嗡嗡嗡」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如同芝麻点大的黑点,一群一群的从四周飞来。 第204页 这是一种名叫「一线花斑纹」的蚊子,身上因为有一条线而得名。 在维吉亚,因为离大山脉十分近,这种蚊子的数量极其的多。 也就一会儿时间,那只「民间怯病祈福杯」上空就布满了这种蚊虫。 布鲁克说道:「等它们被尸水染感染,且三天不死,再用它们去叮咬患者,它们携带的病毒反而会治癒患者。」 用康復的尸水染的血液作为施法材料,那么这些能够坚持下来不死的蚊虫就会携带尸水染的解药。 至于其原理,研究报告中给出了一种布鲁克从未听说过的说法,就像是一种新的医学体系,或许这就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带来的超越时代的奇蹟。 至于到底有没有用,就看三天后,这些用「民间怯病祈福杯」培育出来的蚊虫好不好使了。 布鲁克:「每一天需要换一次新鲜的血液。」 作为施法材料,需求量还是挺大的,现在只能在麦伦修士身上放血了。 三天的时间,对于处于恐慌中的维吉亚十分的煎熬。 期间,咕噜喜欢给布鲁克送饭,提着食盒,装着一些它做的饭菜给布鲁克送来。 布鲁克现在不在修道院,老约瑟夫和特蕾莎又生了病,咕噜都开始当家了,每天去菜市购买食材,然后和其他小孩一起烧饭做菜。 倒也让人十分省心。 就是小吉米这小孩经常半夜惊醒,然后哭得汪汪的到处找布鲁克。 这不,咕噜送饭都不得不将小吉米带上,两个小孩提着食盒,走在如今的维吉亚的街道上,总给人一种生活艰难但依旧温馨的感觉。 咕噜到了市政厅,将食盒举过头顶放在桌子上。 小吉米也努力地爬上凳子:「布鲁克,咕噜今天用花生熬的稀饭,可好吃了。」 「我都没吃一点点,留着肚子来和布鲁克一起吃。」 小吉米望着布鲁克,眼睛都微笑成了一条缝隙,似乎再大的困难,只要有布鲁克在身边,他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简单的菜式,一些稀饭,和一些野菜做成的菜餚,咕噜只会弄这些,但弄得十分上心。 这三天,布鲁克一直守着「民间怯病祈福杯」。 他招来的那些一线花斑蚊死了很多,但还是有一部分坚强的活了下来。 对于虫子的死亡,每一个虫术士都会感觉到悲伤,或许这也是维吉亚才有的独有的情感。 布鲁克将死掉的蚊虫的尸体收集了起来,一是这些蚊虫是被尸水染毒死的,或许有很强的感染性,二是这是维吉亚的传统,被饲养的虫子若死亡,它的主人会将它们的尸体送去虫墓。 三天时间,有了剧毒的尸水染血液作为这些蚊虫的养料,有民间怯病祈福杯的加成,它们都由一线花斑进化成了二线花斑。 看上去精壮了不少。 时间一到,布鲁克就迫不及待地先拿回了圣明威修道院,因为老约瑟夫因为年纪大了,对病症的抵抗能力没有壮年人那么强了,症状已经十分严重,都开始不怎么吃得下饭了。 而且在没有其他任何办法的情况,布鲁克只得相信秃子贡献的这个可信度十分高的办法。 用维吉亚的一句老话,生死存亡之间,死马也必须当活马医,毕竟至少还能有一点希望。 两只蚊虫从民间怯病祈福杯中飞了出来,直接叮在了老约瑟夫和特蕾莎修女的手臂上,不多时鼓起好大一个包。 二线花斑蚊本来就带有很强的毒性,虽然不致命,但被叮上一口,肿上几天是肯定的。 等待,路易斯专门请了医师来照看和观察老约瑟夫和特蕾莎的情况。 首先出现好转的是特蕾莎修女,她的精神明显开始好转,尸水染会让人全身乏力,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躺在病床上等待着死亡,但特蕾莎慢慢的都能起床走动了,然后就是她身上的浓疹,也开始有了结疤的迹象,这种尸水染的病疤即便好了也会留下浅浅的痕迹,就像小吉米他们身上,仔细看就能看到这样的浅痕。 而没有治癒的人,这样的疹子永远是化浓的状态,不会结疤。 然后是老约瑟夫,老约瑟夫本来都弥留了,说话都有些煳涂了,含煳的让人听不清,但渐渐的神智开始恢復,也开始有了一些食慾。 几位颇具威望的医师都惊呆了。 无药可救的尸水染被他们新的大公爵找到了治疗的办法,一种结合虫术和鍊金术的新型治病方法。 整个过程他们有亲眼看到,要不是现在事态紧迫,他们恨不得将自己关起来研究个清楚。 布鲁克也十分激动,握紧了拳头:「有效。」 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不愧是超越了传奇的存在,留下的不愧是可以堪比一个时代的奇蹟和知识。 光是能解开尸水染,他的新的鍊金体系就会被广泛的认知到和接受。 路易斯的震惊也是难以想像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帝国研究了尸水染二十年,集合了整个帝国最博学和医术最高的研究员,二十年的努力都没能找到尸水染的解决办法,让帝国一直处于帝国叛军的威胁之下而无可奈何,但现如今布鲁克居然拿出了一种十分成型且有效的方案。 路易斯不由得看向布鲁克以及秃子。 布鲁克以前鍊金的过程他其实看到过,就是练习制作鍊金术士最简单的鍊金粘土,其过程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而就是这么一个人,用一种新型的鍊金术解决了整个帝国二十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 第205页 无论如何,现在也是庆幸的时刻。 但现在的问题是,维吉亚的感染者太多了,而这种携带了「解药」的蚊虫只能使用一次,想要反覆使用,这只蚊虫必须重新回到那只民间怯病祈福杯里面孕养,吸食提供的治癒者的鲜血,经过三天才能再次治癒一个人。 也就是说,民间怯病祈福杯的数量不够,携带「解药」的花斑蚊不够,治癒者的鲜血也不够。 若等待这么一只杯子的治癒量,估计那些感染的维吉亚人不知道会死多少。 布鲁克深唿吸了一口气:或许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也有预见,人类终有一天不得不推广他的新型鍊金生态,真正替他赎罪,让被破坏的世界生态重归物种和植物多样化的时代。 就比如现在,布鲁克不得不将这种新型鍊金生态公布于世。 让更多人学会它,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制作出更多的民间怯病祈福杯。 还好的是,这是一种已经研究透彻的成品,先将它的鍊金阵公布还有制作方法依葫芦画瓢,应该就行。 最重要的就是鍊金阵,别看这么一个布鲁克随手都能拿出来的鍊金阵,它却是超越了传奇的艾维克·弗朗西斯晚年经过反覆论证,反覆研究,在他提倡的生物生态鍊金术的前提下才总结出来的一种崭新的鍊金阵之一。 是艾维克·弗朗西斯智慧的体现,是一种跨越了时代的先见性。 布鲁克和路易斯开始召集一些鍊金术士,拼命的加班加点的开始制作民间怯病祈福杯,布鲁克进行教学,监督和指导。 路易斯也对外公布了,尸水染的「解药」已经被他们的大公爵找到,患者只需要稍作等待,就能得到救治。 这个消息不得不公布,因为维吉亚的恐慌快要堆积到一个极限了,必须有缓解的办法。 而最有效的缓解情绪和压力的办法,莫不过找到了尸水染的解决办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而且关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很快就被证实,因为大公爵已经召集了维吉亚数量极多的厉害的虫术士,彻夜不眠的开始制作解药。 甚至他们听到消息,同样被感染的圣明威修道院的老约瑟夫神父和特蕾莎修女已经开始好转了。 老约瑟夫和特蕾莎是谁?一开始人们还比较迷茫,但稍微一解释,就是他们大公爵落难的时候居住的修道院的神父和修女,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 和大公爵关系最好的人已经好转了,那么说明真的找到了治癒的办法,现在只是在紧急的制作解药,他们只需要等待,坚持着稍微等待一下就好了。 一种恐怖中名为希望的情绪开始诞生。 其实还有很多情况需要克服,比如一线花斑蚊的数量,因为靠近维吉亚山脉,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但是治癒者的鲜血不够,即便将麦伦修士的血放干,也培育不出来多少能治癒尸水染的蚊虫。 这才是最急迫的。 布鲁克也十分犯愁,以这样的速度,不知道多少维吉亚人根本等不到「解药」的光顾,尸水染的病症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直到死亡。 结果,布鲁克从制作鍊金宝具的鍊金室出来,门口一群孩子正在那里张望。 「布鲁克,听说治病的解药需要抽取治癒者的鲜血。」 「可以抽我们的,我们也是尸水染的治癒者。」 布鲁克都愣了一下,对于这些孩子的遭遇,他们一生最难的就是从这些悲痛的遭遇中走出来吧。 而如今,他们却主动要求贡献出他们的鲜血。 一群孩子眼睛透亮地看着布鲁克:「因为……我们也是维吉亚人。」 「我们希望维吉亚人永远不要遭受我们曾经遭受过的病痛的折磨。」 「老约瑟夫曾经教过我们的赞美诗里面说,要善待受过苦难的人。」 连小吉米都举着小手:「生病了特别难受,我不想任何人生病。」 布鲁克:「……」 或许这一刻,维吉亚需要这样的团结才能渡过难关吧。 其实少量的抽血并不会危害身体健康,但一定得把握好度。 而一但有新的治癒者出现,就可以轮换着用他们的鲜血救治其他感染者。 等治癒者越来越多,培育治病的昆虫的鲜血就不会那么稀缺,那时候才是整座巨大的维吉亚城得到拯救的时候。 布鲁克深唿吸了一口气:「 维吉亚需要颁给你们英勇的勋章,作为维吉亚人,你们和先祖们一样,英勇,不惧,不屈。」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气氛,一群小孩「哈哈」的就笑了起来。 「也不看看我们是谁,我们可是布鲁克养的小孩。」 「哈哈,英勇,不惧,不屈,我们维吉亚人什么都不害怕呢。」小胸膛挺得槓槓的。 有了这些小孩的血液的支持,第一批治疗可以开始。 在维吉亚广场,病重的患者按照要求被聚集了起来。 十几个民间怯病祈福杯被摆在了上面,蚊虫从杯子的口子里面飞出,在虫笛的操纵下,飞向那些患者。 不多时,手臂上就被叮出一个红点,然后在花斑蚊独有的毒素下变成一个肿包。 小吉米等也在看着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老约瑟夫神父和特蕾莎修女就是这样康復的,现在在修道院静养,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如初,特蕾莎修女现在都有力气给我们烤面包了呢。」 第206页 议论纷纷。 讨论着希望,讨论着那奇怪的新式鍊金宝具,讨论着他们的大公爵,讨论着那群献出自己鲜血的孩子,其实这些孩子仅仅是维吉亚没人关心的流浪汉而已。 第69章 再次打开的日记 也就几天, 随着首批康復者的出现,维吉亚在病疫中首次迎来了欢唿。 整个维吉亚因为找到了对抗尸水染的办法而沸腾了起来。 一座压抑之城,重新焕发了生机。 维吉亚是一座十分适合修养的城市, 无论是它的环境还是它的慢节奏的生活习惯,而且有了这些康復者提供充足的鲜血, 治癒其他患者的效率也会变得更快。 布鲁克和路易斯是按照患者病情的严重程度进行的先后治疗,尽可能地挽救更多的人, 期间也需要大量的警卫全力合作,进行组织和维护秩序。 这是一场全民齐心协力地抗争。 虽然是灾难, 如今在每一个人脸上却看到了笑容,或许是因为这场灾难, 维吉亚人才意识到他们以前平静的生活多么的可贵, 弗朗西斯家族带领着他们, 在千年来无惊无灾的生活着, 是多么的难得,金姆将外敌引进维吉亚, 让维吉亚以最深刻地印象感受到了被外敌入侵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维吉亚广场上,人满为患,虫术士吹奏着虫笛让民间怯病祈福杯中蚊虫治癒着广场上的患者, 大规模的治癒,效率已经十分高了。 且这个新的鍊金宝具,据说不仅仅能治癒尸水染,听说还能治癒其他因为动物感染引起的大型疫病, 现在它们的数量不少,却可以堪称维吉亚的宝贝。 当然民间怯病祈福杯有一个缺点, 它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先得被感染后又被治癒了的人的血液, 也就是说需要有很多的牺牲后,它才能起到挽救的作用。 「希望这样的鍊金宝具,以后都不要用到了吧。」 但这几乎不可能,因为法兰斯帝国还在受着尸水染的威胁,可以想像,路易斯肯定会借用这些鍊金宝具。 「只希望,不会再出现像尸水染一样的疫病。」 尸水染已经堪称人类歷史上致死的病毒。 高台上,路易斯看着被治癒的维吉亚人,都忍不住说了一声:「终于结束了。」 一场原本可能灭城的难以想像的灾难,终于得到了最好的结果,虽然还是有一些身体孱弱抵抗力十分低下的人永远失去了他们的生命,但这样的死亡病例和一般得病而死的概率已经十分接近,让一场恐慌的尸水染病毒的袭击控制在了它破环力最低的程度,这在法兰斯整个帝国都是不可想像的。 这时,布鲁克突然提高了声音:「结束了?」 路易斯疑惑地看向布鲁克。 布鲁克大声道:「路易斯冕下,你问问每一个维吉亚人,结束了吗?」 「十多年前,帝国叛军差点灭我满门,现在,他们以最隐蔽的方式入侵我维吉亚,试图吞併我维吉亚,又用最恶毒的方式毒害每一个维吉亚人。」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们维吉亚就变成了歷史上的一座死城,我们差一点永远失去了我们的故乡。」 「还有那些在这一场人为带来的病疫中死去的那些人,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朋友,他们甘愿就这么结束吗?」 沉默,维吉亚广场上一阵沉默。 然后是怒吼声,来自维吉亚人的怒吼声。 维吉亚人可以甘愿平静,他们就这么生活了一千年,若不是帝国叛军搅乱了他们的正常生活,他们还能继续平静温馨地一代又一代的生活下去,但即便是独眼巨人敢来戳一下维吉亚,那么维吉亚人绝对会十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维吉亚的先祖们给出了答案。」 「当初独眼巨人攻打维吉亚,我们的先祖建立起了风暴要塞,给与了它们最沉痛的打击,这才有了无人敢惹,自强不息,永不屈服的维吉亚的今天。」布鲁克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彻。 「我要告诉那些胆敢打维吉亚主意的人,血债要血尝。」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招惹了这世上最不该招惹的一个民族。」 「即便他们躲在天涯海角,他们也要为这一次的灾难付出代价。」 「维吉亚从不主动参与战争,但却从不惧战争,我们维吉亚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世上最英勇的战士,我们身体里流淌着最顽强的英雄的血脉,我们维吉亚人绝不受人威胁,绝不在面对迫害时退怯半步。」 「我要让所有的敌人,所有对维吉亚意图不轨之人,感受到维吉亚虫术士,曾经的大陆霸主的意志。」 「凡犯我维吉亚者,必血债血尝。」 此时的布鲁克就像是那战场上的杀神,若一次妥协了,那么下一次呢? 帝国叛军会不会以为维吉亚好欺负好拿捏了。 被人打一拳,那么维吉亚就要十倍百倍的打回去,这样才能让那些胆敢挑事的敌人连挥拳都不敢。 才经歷了恐慌的维吉亚人,心中本就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他们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自己的故土,却遭受了如此无妄之灾,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有亲人朋友在这一次灾难中遭受了病魔和心灵的折磨,甚至有一少部分同袍,永远失去了他们的亲人。 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如此毫无顾忌的欺负他们? 即便是独眼巨人在他们面前也应该胆寒,他们会让所有人知道,维吉亚人曾经为什么敢和以人类为食物的独眼巨人抗争。 第207页 「血债血偿!」 整个广场都是来自肺腑的怒吼。 他们并非甘愿承受者,只有自己的拳头才能让敌人知道,维吉亚永远不会屈服的意志,即便敌人再怎么强大再怎么邪恶,维吉亚人也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路易斯:「……」 外省的参赛者,观众:「……」 安静的,平淡的维吉亚人,他们心中藏着一种让人震惊的生活态度和意志。 任由谁看了这场面,都是心中惊悚,就像捅了一个了不得的马蜂窝一样。 这就是维吉亚人吗?独自在山脉里面生活传承,却永远自强不息的一个民族,千年的时光,传承也从未断绝,或许这些外省人知道原因了,维吉亚人骨子里面有着无可匹敌的不服输,不屈服的坚持和骄傲。 这是一种如同火焰炙热如同鲜血浓稠且激烈的精神传承。 生生不息,永不熄灭,这才让维吉亚走到了今天,外面的世界已经似是而非,但维吉亚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道路。 沸腾声形成了海洋,它们就像恐惧的海浪,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接下来的治疗就变得简单得多,但也足够紧迫,抓紧时间治疗每一个病人是现在最主要的。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维吉亚的天气都开始转凉了,这一场大型灾难才终于落幕。 维吉亚传讯员去通知维吉亚的列车可以再次开通了。 因为维吉亚自我封闭,直到现在滞留在维吉亚的各省的参赛者和观众才可以自行回归自己的家乡。 这一场灾难可不分维吉亚人还是外省人,所以外省人中也有很多感染了尸水染,他们比维吉亚人还恐慌,因为他们比维吉亚人更加清楚尸水染的恐怖和厉害之处。 如今如同重获新生。 这一趟的维吉亚之旅他们终生难忘。 如今一切都好了,维吉亚依旧美丽得动人心魂。 天气转凉,人们开始添加衣服。 圣明威修道院却不一样,他们惊讶的发现,他们修道院……特别的暖和,温度适宜,就算晚上睡觉不盖上小被子都能舒舒服服的睡一个最美好的觉。 小吉米抽了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剥松子:「等布鲁克睡醒了,我就将我剥的松子给布鲁克吃。」 布鲁克实在太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特别久,也没有人愿意去打扰他。 咕噜看着小吉米剥松子,一个劲儿摇头,剥两颗小吉米能自己吃一颗,最后也没见剥多少,而且…… 「全是你的口水,谁愿意吃啊。」 小吉米看了看刚从嘴里咬出来的松子:「哼,给布鲁克吃。」 边说边看向布鲁克的房间,一群孩子也时不时向那个房间看上一眼,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等布鲁克醒了,他们圣明威修道院,又将是不停止的笑声。 布鲁克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 全身的疲惫似乎都被驱赶走,神清气爽。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秃子老爷有些嫌弃地抓了抓被子,它还能睡,这天气也太好了,但不能让布鲁克睡了,得让他出去给秃子老爷挣钱。 秃子爬了起来,小翅膀「嘎机嘎叽」的在身体两旁对着布鲁克拍动,催促了一番,然后这才跑到一面镜子面前,「咕咕咕」地嘀咕了起来:镜子镜子,这个世上最富有的人是谁?请让布鲁克去他家打工,将他的财富全部赚回来。 它以前听艾维克·弗朗西斯那老头讲故事,就提及过这么一面镜子,无所不知,问什么都能回答。 艾维克·弗朗西斯说,他本来是可以制造出很多的这样的镜子,让人们不用出门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让知识不再局限,让闭门不出的人也能变得博学,知道天下事,只需要一面镜子就能在世界各地旅游冲浪,可惜时间不够了,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人生有太多事情要做,生命的短暂让他根本来不及完成他所有的愿望。 带着遗憾,艾维克·弗朗西斯将他原本即将面世,却被遗憾中断的镜子技术,储存在了「智慧鸟」中,艾维克·弗朗西斯他先得解决工业化带来的后遗症,只可惜时间依旧不够。 秃子老爷记得,艾维克·弗朗西斯每一天都在嘆息,悲伤,丰富的情感让原本「机械化」的秃子老爷,开始慢慢有了人类的情感。 模仿和学习是秃子老爷最基本的能力。 用艾维克·弗朗西斯的话来说,其实秃子老爷就是那面「镜子」。 聪明到无所不知。 秃子美滋滋地照着镜子:简直太帅了,高贵的秃子老爷,愚蠢的布鲁克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是生命鍊金术的智慧的结晶!当然艾维克·弗朗西斯最终在它身上设置了禁制,让秃子老爷也无法调用任何生命鍊金术的相关知识传递给任何人。 艾维克·弗朗西斯说那已经是人类禁区,它的职责仅仅是将生物生态鍊金术传递给那人,可是那人都死了。 说实话,秃子老爷都有些迷茫了,艾维克·弗朗西斯绝对是老煳涂了,就没有想过那人根本不想要他的知识,害得它干巴巴地送去被封印。 不过没关系,好像现在的人又急需要它存储的知识了,秃子老爷还是十分珍贵的,不至于沦落到没有人养的地步。 秃子正美着呢,就被布鲁克捞起下了楼。 第208页 小吉米剥的松子最终布鲁克没有吃到,被秃子跑过去在小吉米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啄啄啄,几下就给吃光了。 小吉米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呀,秃子老爷一颗都没给我剩。」 「啊,小吉米又被欺负了。」 圣明威修道院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欢乐。 布鲁克去找了一趟路易斯,现在维吉亚的病情稳住了,维吉亚将重新和外界联通,也就是说很多事情会接踵而来。 比如,传言中,维吉亚的新任大公爵是跟着路易斯冕下一起回到维吉亚的,而布鲁克杀了很多帝国神官,其中的原因就值得让人思索了,这会让所有人猜测布鲁克是不是在路易斯冕下的授意下杀的那些人,况且路易斯现在还扣着那些帝都神官没有放。 比如,和帝国叛军勾结的金姆伏法,比如帝国叛军这次被剿灭了这么大的势力。 这些消息都会随着维吉亚列车的再次开通而被散播出去。 这些突变,对于帝国叛军来说也是相当大的打击,他们定会想应对的办法。 这些都不是最紧迫的。 路易斯说道:「我需要回一趟帝都隆科威尔,秘密地见一次我曾经的老师,被教廷判为异端软禁了7年的东方大主教范斯·尼古拉,或许他知道些内情。」 以现在暴露出来的线索推测,或许正是因为东方大主教范斯·尼古拉查到了什么才被冠以异端之罪。 教廷是没办法给人处以死刑的,死刑必须上报皇室,而他们仅仅是软禁了范斯·尼古拉,原因很可能是怕皇室审讯范斯·尼古拉的罪行而被问出什么,所以并不敢申请死刑,正因为一位大主教身份太特殊,反而让他们不敢乱来。 这事情十分的急迫,特别是在「和路易斯冕下一起击杀帝都神官」的这样的消息发酵前,必须尽快得到答案。 布鲁克问道:「若真查出是教廷出了巨大问题,当初教廷和帝国叛军联手在路上伏击我父亲,就已经证明他们之间必定有不简单的联繫。」 「你当怎么办?」 教廷……可是艾维克·弗朗西斯建立的属于人类的信仰般的存在,千年的信仰,坚如磐石,谁去抨击它,都是以卵击石。 若真出了问题,甚至能让法兰斯帝国彻底动盪直到瓦解。 教廷的力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种无可匹敌的地步,但教廷的最原始的教义又不允许他们参政,不允许教廷的人参与权力的角斗,这本就是和现实相互违背的现状。 当初艾维克·弗朗西斯定下这样的教义,不知道他是否也预见了这样的一天。 现如今这一条教义已经成为了教廷唯一的枷锁。 路易斯都沉默了,然后坚定地道:「再巍峨的高山也不能颠倒对错。」 有一种不撞南山不回头的劲头。 布鲁克嘴角都带上了笑意,看向路易斯,果然是一位还在信奉着古老骑士精神的守律骑士。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并不会因为对方是教廷或者其他而有任何改变。 布鲁克说道:「这一次帝国叛军损失惨重,等消息一传播出去,他们必定疯狂的报復。」 「这些阴沟里面的老鼠,二十年来都躲躲藏藏,不敢正面和帝国为敌,他们最好的报復办法可能就是利用尸水染制造恐慌,随便污衊一下帝国管理不到位。」 这是帝国叛军常用的伎俩,明明是他们通过尸水染威胁,胁迫,制造灾难,却怪罪帝国的管理不周,关键还真有很多人开始对帝国不满,带着满腔的愤怒投靠了帝国叛军,毕竟帝国的确对尸水染这种恐怖的传染病毒毫无办法。 简单的伎俩,却一次又一次被对方得逞。 而带来灾难和满腔愤怒的人却口口声说着拯救这个世界的话,骯脏的美梦。 所以以前斯伯蒂斯就明显表达过,为什么这么明显的谎言却能诱惑住那么多人,斯伯蒂斯经常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以此为学问,想要找到答案,可惜至今他都还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解。 布鲁克:「所以民间怯病祈福杯你可以带走,给那些骯脏的傢伙一个沉重的教训。」 「但民间怯病祈福杯需要结合虫术才能起效,能驱动它们的就只剩下维吉亚的虫术士了。」 路易斯有些惊讶地看向布鲁克,布鲁克的意思是? 布鲁克嘴角露出讽刺的笑:「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维吉亚的屈辱需要用鲜血才能洗刷干净是说着玩的吧?」 「这一次,维吉亚的虫术士会从新回到大陆,也会参与到这次的争斗中,只有鲜血和敌人的头颅,才能平息维吉亚人受到了耻辱。」 「这一场血腥盛宴我已经等了10年,该是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而且……」 布鲁克说道:「而且那位从伏击中将我救下来的范斯·尼古拉神父答应过我,等他查清我父亲被教廷伏击的缘由之后,会向我解释清楚。」 「这么多年了,他不来找我,那么我就去找他。」 「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当初教廷和帝国叛军联合伏击我父亲的参与者到底有哪些,知情者又有哪些。」 「这是一件抽丝剥茧,将那些披着虚假的神圣之袍的外衣剥下来的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不是吗?那时他们那神圣的面孔一定十分的有趣。」 第209页 布鲁克声音里面的血腥路易斯听了出来。 撕开虚伪的外衣,必定是一件带血的红袍。 这一次交谈,算是维吉亚和路易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契机,他们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教廷最大的隐秘,而试图去揭开这个隐秘的东方大主教范斯·尼古拉已经被软禁了7年,所以前路坎坷,诸多危险,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至于让维吉亚参与到这样危险的争斗中,呵,因为危险就任由人宰割吗? 那千年前维吉亚人还反抗什么独眼巨人,继续心甘情愿的当独眼巨人的食物不就好了。 维吉亚需要一个公道,哪怕用鲜血和尸骨铺路,那些侵犯者也必须跪在地上承认他们的错误,而不是逍遥法外。 至于和平,靠的永远不是嘴皮子,要么兇狠地撕下敌人的血肉让敌人在维吉亚人的疯狂中战慄,要么就得有维持和平的实力。 维吉亚的实力够不够谁都不知道,但维吉亚人会有多疯狂,会让这个大陆都知道,都为之战慄。 就让曾经大陆的超凡职业,虫术士,从新进入人们的视野,让所有人见证千年前敢与独眼巨人征战的来自虫术士的震撼。 布鲁克和路易斯的盟约达成。 这时,路易斯拿出一本笔记:「现在我们是盟友了,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值得信任?」 「相信你也猜到了,我手上有崇高者,这个世界真正的最高信仰的亲笔日记,它里面藏着的秘密对法兰斯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我希望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能帮助进行翻译。」 布鲁克:「……」 这个老实骑士,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布鲁克心道,他也就是说得花里胡哨,一个人值不值得信任最不能看的就是他在说什么,而是他怎么做。 路易斯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信任是这世上最难得也最可贵的东西,路易斯居然以为能从他这获得这些。 布鲁克尽量让自己的眼睛不闪烁,看向路易斯:「很乐意为冕下效劳。」 笔记被摆在了桌子上,打开它就如同打开了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人生。 第70章 千年前的往事 桌子上摆放着那本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日记, 路易斯等人已经围坐了过来,等待着布鲁克的翻译。 布鲁克装模做样的拿起日记,其实他内心比谁都更期待里面的内容。 翻开日记, 布鲁克读了起来。 「在研究解决工业化带来的污染问题的寂寞和枯燥的过程中,我不知道写下了多少咒术的线路和推理过程, 其实比我想像的要稍微顺利不少,因为我十分了解无节制的工业化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只需要针对这些问题进行研究就可以了……」 布鲁克心道,果然不是一般人, 一个可以和工业时代相媲美的伟大研究对于艾维克·弗朗西斯来说,评价居然仅仅是一句比想像中的稍微顺利了不少。 布鲁克继续读下去。 「但在研究的过程中, 我触碰到了一个禁忌, 人类的禁区,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但在我惯有的认知中, 创造生命是神的领域,人类无法触及。」 路易斯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人类禁区?神的领域? 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这本日记果然藏着太多难以想像的秘密,这才开始阅读呢,就让他们听到了如此会让整个世界颤动的消息。 艾维克·弗朗西斯曾经似乎触碰到了神的领域。 光是这本日记上的这么一点内容,就足以让整个大陆疯狂, 特别是那些想要更进一步的传奇,恐怕对他们拥有难以想像的吸引了。 这本日记一个处理不好, 甚至会掀起整个大陆的灾难。 众人不由得看向布鲁克,示意布鲁克继续翻译下去, 所谓的人类禁区,神的领域到底是什么,说实话他们此时心脏剧烈地不自禁地跳动着,探听神的领域的秘密,这是多么疯狂的事情,但他们此时又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就像……就像触手可及了一样,压抑着心中惊骇,即便是冒着无比的危险,也想要窥视窥视。 布鲁克读道:「惊骇和好奇让我有些停不下来,就像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驱使着我研究下去,这时我矛盾极了,我十分恐惧和害怕,我怕就像我将工业化带来了这个世界,到最后却无法控制。」 「担忧和害怕,让我每一天都在折磨之中,但我的手还是停不下来,我给自己找了一个藉口,这个研究将永远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众人:「?」 没有这么吊人胃口的。 布鲁克也心脏怦怦跳地继续往下看,下面的字迹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怎么说呢,一个人不同的时期的字迹是会稍微有些不同的,就像下面的文字是艾维克·弗朗西斯隔了很久才在这本日记上续写的。。 「我不分日夜的研究,在成功的那一刻,我似乎感觉自己就像这个世界的神,生命变得十分的渺小,因为我似乎可以创造出这个世界任何的有过的或者没有过的生命形态。」 布鲁克的声音停在了这里。 罗兰也实在没忍住,问道:「艾维克·弗朗西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能像神一样创造出世界上任何有过的或者没有过的生命形态?」 斯伯蒂斯也喃喃低估了一句:「这和神已经没有区别了吧。」 第210页 「那个时代的艾维克·弗朗西斯到底达到了何等的高度?」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估计艾维克·弗朗西斯再世都回答不了他,因为这应该是第一个人类出现在了那个高度,人类对此根本就没有定义。 路易斯也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艾维克·弗朗西斯的亲笔日记,但他的一些用词十分的奇怪。」 「比如,他不止一次强调「这个世界」,这很奇怪,就像这不是属于他的世界,或者他来自其他世界一样。」 这样的称谓的确有一种隔离感。 几人不由得看向布鲁克:「难道千年前的用语习惯和我们现在的有些不通?」 布鲁克摇了摇头:「维吉亚一直传承着虫国古语,高深的虫术士必须研究这门语言,所以即便过去了上千年,只要维吉亚的虫术士还没有断绝,那么这门古语的释义应该就不会错。」 「艾维克·弗朗西斯的身份似乎有些奇怪。」 「通过我们现在得到的线索,艾维克·弗朗西斯出生在维吉亚,随着长大他不想局限于小小的地方而去了外面更广阔之地,直到最后才被迫回到自己的故乡维吉亚终老,但从他的用词上又十分矛盾,就像……就像维吉亚并非他的第一故乡,这和我们得到的线索有些出入。」 「为什么?」 「是我们哪里弄错了,还是艾维克·弗朗西斯的身份藏着什么玄机。」 众人不由得看向布鲁克,说起来艾维克·弗朗西斯算是布鲁克的先祖了,就这么直白的猜测自己先祖的身份是不是太直接了。 布鲁克咳嗽了一声,他仅是为了求证事实。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一个点,而是…… 创造任何已有的和未知的生命形态,如同神一样的能力吗? 这时,正在熘达的秃子路过门口,向屋内张望了一下,又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走了:哼,偷偷摸摸开大会,一看就没什么好事情,人类都是些阴险狡诈的傢伙,比如艾维克·弗朗西斯那该死的老头也一个样,有这时间开什么大会,好好想想怎么赚一座金山银山不好吗? 布鲁克瞟眼看了一眼路过的秃子,瞳孔都缩了一下。 创造任何的生命形态吗?那么秃子的存在是不是正好证实了这本日记上艾维克·弗朗西斯所写的真实性。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足以让任何的人类震惊,在那个时代,艾维克·弗朗西斯就像是时代唯一的主角,即便是最伟大的小说家也写不出他那个时代的精彩和宏伟,如同史诗一般的年代。 其他人已经在催促布鲁克继续阅读下面的内容了。 布鲁克:「当我从研究中醒来,我才发现我的儿子已经20岁了,我沉浸在研究中足足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原来时间能过得这么快。」 「我心中充满了愧疚,原本我是带着儿子和妻子回维吉亚养身体,而我却沉浸在我的研究中整整十几年。」 「遗憾和愧疚在那一刻直接将我如同神一样的状态拉回现实,再高的成就又有什么用,最终连妻儿都快认不得我了吧。」 「是的,我的儿子已经是一个英俊小伙子了,但他似乎对我已经没有了什么感情,非常的陌生。」 「而更遗憾的是,我的妻子已经去世。」 下面的字迹有些颤抖。 「什么神不神的,原来我仅仅是一个失败的人,我将工业化带来这个世界,却无法挽回它带来的灾难,我将自己的时间全部花在了我自以为有意义的事情上,但却对我的妻儿不管不顾。」 「我是一个多么失败可恨的人,更别提什么伟大不伟大。」 布鲁克皱了皱眉,因为从艾维克·弗朗西斯的字迹上来看,他的情绪有些……异常了。 「愧疚和后悔填满了我的胸腔。」 「我的儿子即便艰难地自力更生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知道他心中的憎恨,在他最需要帮助和被照顾的时候,在他的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这位作为父亲和丈夫的人,却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 「在那一刻,无比的忏悔从我心中升起。」 「我是一个相信科学的无神论者,但在那一刻,我期盼这世上能有神的存在,或许只有神允许我和能倾听我忏悔的声音。」 「我曾经拥有挚友,拥有亲人妻儿,但这一刻,我却成了一个孤寡老人。」 「那些谁也看不懂的研究报告,在那里特别的刺眼,显得毫无意义。」 「触碰到了人类禁区,神的领域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 「忏悔让我陷入无比的心痛之中,我急需心灵的安静。」 「于是我在维吉亚最偏僻的地方修建了一座修道院,孤单地生活在了那里,一边开始列举从前最不屑的教条开始约束自己,一边无中生有地编造着神的故事安抚着自己,一边等待着我的那位挚友到来,实现曾经的承诺,等着我的儿子有一天能原谅我这样一位父亲,能来看看我。」 路易斯,布鲁克等众人都是惊讶的。 所以教廷的建立是因为艾维克·弗朗西斯处于愧疚,心灵需要自我救赎的不稳定情绪时创建的。 仅是出自一种自我安慰,想要心灵平静的原因。 日记上也写了,他列举了很多教条用来约束自己,难怪教廷的教义大部分都是出于自我约束,就像老约瑟夫经常说的那样:我们的教条仅是用来约束自己,而不是要求他人。 第211页 或许一生都呆在圣明威修道院,艾维克·弗朗西斯最后的归宿地的老约瑟夫才是最懂教廷教义的人吧。 艾维克·弗朗西斯创建教廷应该也是十分矛盾的,因为在日记中他也写了,他本是一个什么最不信神的科学家? 嘶,这些内容一但传出去,整个大陆都得轰动。 艾维克·弗朗西斯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信仰,所以最后又给教廷立下了很多基本教义,比如教职人员不得从商不得参政等等。 罗兰搓着手:「我的天,我好像知道了很多杀头的真相,我要是将这本日记上的内容传播出去一点,我立马得被教廷定为这世上最大的异端,但……但后面呢,后面还写了什么?我现在就想知道,后面艾维克·弗朗西斯到底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 第71章 秃子老爷的前世今生 布鲁克继续阅读着日记。 「在等待挚友和我的儿子的时候, 我发现我的身体愈发的苍老。」 「不知不觉,我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很多事情开始感觉力不从心。」 「但,我依旧没有等到我的挚友前来实现承诺, 哪怕关于对抗独眼巨人的战争,人类已经取得了胜利, 我的挚友啊,或许正在忙着庆祝这最伟大的胜利从而忘记了曾经的约定, 即便在维吉亚,我也听到了人类第一大帝的称谓, 他建立了一个帝国,一个名叫法兰斯的伟大的帝国, 人类歷史上从未有过的辽阔的疆土。」 「每一个人都在称赞他的名字。」 「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老友在一直等待着他。」 「还有我的儿子, 依旧不肯来见我, 他在建立的风暴要塞中成了一位领主, 或许他再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我有一种预感,或许我会在这偏僻的修道院中, 孤独终老,我的几个忠僕最近痴迷我写的那些宗教神话似乎也有些不在意我了,或许是因为我太过年迈, 已经让他们不放在心上了吧。」 「一种孤独的悲哀从我心中升起。」 「唯一陪伴我的,只剩下一只老鸦,当初我将这漂亮的乌鸦送给了我的妻子,然后我的妻子送给了我的儿子, 最终它却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命运真是荒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一只快要寿终正寝的老鸦,这或许就是我的人生。」 「我的那几个忠僕每日热衷于抄誊那些宗教神话, 我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丝痴迷,逐渐的开始有人倾听他们讲述这些故事,人越来越多……。」 「他们似乎并不满足少量的追随者,终于,他们鼓起勇气向我辞别,结束了他们僕人的身份,开始了他们新的人生,他们将带着那些追随者离开维吉亚,去往更广阔的天地,他们将以曾经侍奉过神的名义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我没有挽留也没有拒绝,只是在他们狂热的目光中,我为我整理的宗教文献中添加了两条最基本的教义,教职者必须保持最纯洁之心才能倾听世间疾苦,才能将声音传递给圣父,所以教职者一生不得从商不得从政。」 「他们欣然答应,并毫不犹豫的离去。」 「那时,我在想,我或许又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没有任何人在此时能意识到的错误。」 「我的一生似乎都在不断地重复着错误,就像……就像蝴蝶的翅膀,每一次的煽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修道院愈发的安静了,只剩下我和一只老鸦。」 「老鸦愈发的老了,连身上的毛都秃了,我觉得它或许会比我更先走。」 「这绝对是最悲哀的事情,因为我现在能倾诉的对象就只剩下这只老鸦了。」 「孤独的来到这个世间,最终孤独的离开。」 「或许是我也快要到生命的尽头了吧,孤独开始折磨着我,每一刻每一秒我都期盼着有人能和我聊聊天,哪怕仅仅是路过的时候,对着我问候一声,谈谈今日的天气也行。」 「但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衰败和腐烂气息的孤独老人,又有谁会理会呢,偏僻角落的一个怪异的老头罢了。」 「这种孤独的折磨,直到有一天,我如同往常一样和老鸦说着话,我这才发现,我大部分人生居然都有这只老鸦在旁边陪伴着参与着……」 「和老鸦聊着天,我发现老鸦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它从树枝上掉了下来,试图挣扎着爬到我身边,但却连这一点都已经做不到了。」 「它的时间到了,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恐慌,我人生中最后的一个老朋友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老鸦或许不如人类聪明,但它是有情感和智慧的,我能无比深刻的感受到。」 「这一刻,就像看到这世上最后一个还愿意搭理我,和一个垂暮老者每日闲谈的老朋友在我面前逝去一样。」 「老鸦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眼色也变得黯淡,它最后用无神的眼神看着我,就像在和我告别。」 「那一刻,我明知道是一个错误,但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的手伸了出去,抚摸在了老鸦的头顶。」 「金色的鍊金阵开始闪烁,照耀得天空一片黄金色,似乎有神明在天空赐福。」 「等我反应过来,我才发觉我做了什么,就像我的人生一样,我依旧在不断的犯错,即便是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我也没能改变我的这个恶习。」 第212页 「我创造了一个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 「老鸦在那触及神的领域的鍊金阵中得到了新生,它的眼睛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充满了情感,我知道它并没有死,还是那只老鸦,即便在鍊金阵未知的作用下,它变得和以往的体型有些不一样了,而且它也比以前多了一些什么。」 「那眼神最终让我打消了我心中升起的魔鬼的想法,创造是错误的话,那么毁灭何尝不是,老鸦是我最后的还能说上话的朋友了。」 「我开始观察它。」 「我发现它天生就拥有极强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它……会在我面前假装什么都不会,有时候即便是我也会觉得恐慌,因为我发现……它会撒谎,会贪婪,会欺诈……这些只有人类才会具备的情感,且聪明极了。」 「不可否认,它已经拥有了很高的,或许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智慧。」 「它带给我的恐慌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懂。」 「我给它起了一个新的名字……」 布鲁克停顿了下来。 路易斯和罗兰等疑惑地看向布鲁克:「怎么不继续读了?」 说实话,这本日记实在太惊人了,一种能让人震惊的同时又让人惊悚的描写。 似乎就像在看一本不属于人类的故事,是神的私密小笔记。 路易斯几人看向日记:「这一句应该是「智慧鸟」,艾维克·弗朗西斯将那只活过来且拥有了智慧的老鸦重新起了名,智慧鸟。」 「智慧鸟」的写法他们知道,在帝国那些老学究零碎的翻译译文中,因为太过重要,他们就记住了。 但布鲁克为什么读到「智慧鸟」的时候停顿了下来呢? 以布鲁克通顺翻译的速度,如同阅读母语一样,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卡壳。 几人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看向布鲁克。 布鲁克目不斜视:「口渴,这日记内容还挺长。」 秃子,秃毛老鸦,在触及神的领域中获得重生,这应该就是自己在《生物生态研究报告2》中看到的艾维克·弗朗西斯随笔中所写的生命鍊金术,被艾维克·弗朗西斯称为人类禁忌的东西。 这也说明了秃子的真实来歷。 布鲁克喝了一口水,准备继续阅读。 罗兰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有问题,你有问题,你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吧?你的前科可不少。」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理清楚,布鲁克以前骗了他们多少次。 布鲁克心道,这战5渣的命运师,直觉还挺厉害。 罗兰:「你若是再结结巴巴,哼,定是日记中有什么内容被你隐瞒了。」 布鲁克直视罗兰:「我就是口渴了,再说能读懂虫国古语的又不只我一个,你们可以找人核对。」 「你们到底想不想知道下面的内容?」 「我这次保证不结巴。」 的确,刚才太过震惊所以才停了下来,但若他真隐瞒日记上的内容反而引人生疑,路易斯要是真找人去核对内容,他的问题就轻易暴露出来了。 布鲁克开始阅读下面的内容:「我在研究它,或许这就是我的人生最后的研究内容了。」 「它除了聪明,机警以外,它身体里面的鍊金阵也出现了最微妙的变化,就像它拥有了很多的接口,能挂载上各种各样相匹配的鍊金阵。」 「这太有意思了。」 「我尝试着将一些内容用鍊金阵的方式保存在它的体内。」 「我的时间不多了,若我那挚友来找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了怎么办,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或许有些可笑,但我一直抱着他会来找我的期待,但现在有了老鸦,我可以将我准备给挚友的所有东西都保存在老鸦这里,即便我不在了,我那挚友也能完成我们之间的承诺。」 「我开始将所有的研究储备到老鸦体内,让它真正成为一只「智慧鸟」。」 「不知不觉我用我行将就木的衰老身体又做了很多事情,解决工业化污染,能够开创一个比工业化时代更加干净更加先进,能让人类生活得更美好的智慧,被我储存进了智慧鸟的身体内……」 「不知不觉,我将生命鍊金术也储备了进去,人类的禁区不可触碰,我又设下了无人可以破解的禁制,有时候我连我自己在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了,苍老已经让我变得迟钝。」 嘶! 即便是路易斯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比工业化时代更加先进,能让人类生活得更加美好的智慧,以及被封禁的属于神明的生命鍊金术。 果然,智慧鸟真的存在。 一只马上就要寿终正寝的快要掉光毛的老鸦在生命鍊金阵的作用下,重获新生,形体也发生了变化,那么它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且最后,它为什么又被封印在了圣器之中,是艾维克·弗朗西斯临终时的担忧,所以亲自封印了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吗? 以及,现在,从圣器中出来的智慧鸟,又去了哪里? 他们来维吉亚时,在大山脉中就找到了帝国叛将阿弗莱将军携带的封印圣器,只是他们找到的时候,圣器中的智慧鸟已经不翼而飞。 逃出来的智慧鸟会去哪里呢?若是它真有人类的智慧,它会将自己藏在哪里? 窗外,秃子老爷正伸长了脖子如同一支利箭一样追逐着腊肠犬波利,这狗子居然敢趁它不注意偷吃了它一颗松子,吃完就跑,哼,跑得了吗?没有谁能比它更熟悉这里,小翅膀扇得都看不见影子,唿啦唿啦贼拉风,哼,在秃子老爷的地盘上,就算吃一颗米都必须经过它的允许。 第213页 第72章 最后一页日记 房间内, 布鲁克正在阅读日记上剩下的内容。 「苍老和衰败的身体开始侵蚀我的思想,我似乎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但我的思维已经开始迟钝, 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煳不堪。」 「我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能坐在轮椅上苟且度日, 头髮枯黄的开始掉落。」 「每一天,老鸦会带着钱, 去将食物购买回来,然后陪着我这样一个快入土的老人吃饭消磨时间。」 「老鸦似乎也觉得我的时间快到了, 它在院子里面开始用脚挖坑,每一天挖一点, 那里应该就是我最后的归宿。」 「还有一点, 老鸦贪婪地在我的那些遗产上筑了一个巢穴, 或许在它看来我死后, 它就是唯一的继承者,但一只奇怪的乌鸦怎么可能守得住这些财富, 老鸦或许懂,但只是捨不得。」 「我死后,这些反而会成为它的灾难, 我似乎都能预见等我逝后,一些人无意地发现了这些没有归属的财产和我生前的研究报告,然后和一只乌鸦争夺的场面。」 「以老鸦的本事,一般人应该争不过它, 但会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冒险者前来,最终老鸦也会因为守卫那些财产而死在这里。」 「我原本打算将我的遗产和老鸦都留给我的儿子, 但我又十分肯定,我的儿子绝对不会接受,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这些财产如同废弃的无用垃圾就那么堆在那里,等待哪一个幸运儿的光顾。」 「以及,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听说外面的世界已经平静了,平静了将近十多年了,一个伟大的帝国正在诞生,而我的那位挚友却最后也没有来找我。」 「半迷煳半清醒之间,我想了很多,或许他还不知道我已经研究出了一套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比工业化更加有益,能让人类和所有物种共同生存的体系,虽然我给他写过很多信,但一封也没有回覆。」 「无论如何我得让他知道我的研究结果,以及……我走以后,老鸦得有人照顾,老鸦十分的聪明,它学会了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但这也是因为还没有人知道老鸦的奇特性,人类排斥异类的天性终有一天是容不下老鸦这样的未知生物的存在,或许也只有我那位挚友有能力让老鸦安稳的活下去。」 「老鸦太眷念它的巢穴了,或者说它已经将那些财产当成了它的私有物,不允许他人染指也不愿意离开。」 「所以我撒了一个谎,我私自做主将我挚友的金山银山都许给了老鸦,果然,只有更多的财富才能让老鸦动心,这是一只将人类对财富的贪婪和一些恶习学得淋漓尽致的傢伙。」 「我写了一封信,信上无非是给我的挚友再次讲清楚我的研究成果,以及让我的挚友帮助照顾老鸦,我最后的老朋友。」 「我让老鸦带着信去找我的挚友,这样就不会如同以前的信一样石沉大海了吧。」 日记到这里已经快要结束了,但却有很多的疑惑出现了。 罗兰:「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让那只老鸦带着比工业化时代更先进的知识和体系去找他的挚友,但为何最后,这个世界的千年内还是由工业化主导的呢?」 「是那只老鸦没能将信带到?」 旁边的斯伯蒂斯疑惑的摇了摇头:「虽然十分的不可思议,但以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见识,他觉得这只老鸦能找到他想要找的人,那么至少艾维克·弗朗西斯十分肯定,这只老鸦一定能带着那封信完成任务。」 罗兰:「难道是那位挚友看了信之后,依旧没有兑现承诺?」 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还偷瞄了一眼路易斯,因为信中的挚友,可是他们法兰斯帝国的开国帝王,是法兰斯最伟大的君王,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开创工业时代抵抗独眼巨人的执行者,人类的新歷史的开创者之一,是路易斯冕下的先祖。 布鲁克咳嗽了一声,开始点路易斯了:「听说智慧鸟是被封印在了虫国圣器之中,你们想,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已经让智慧鸟带着信离开,且还委託挚友在他逝去后照顾它,也就是说出手封印智慧鸟的不会是艾维克·弗朗西斯。」 嘶! 几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艾维克·弗朗西斯封印的,那又会是谁? 从日记上的内容来推断,知道智慧鸟的非凡之处的人,除了艾维克·弗朗西斯本人外,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那就是看了那封信,或者说艾维克·弗朗西斯最后的託付信,遗书的那人了。 罗兰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但为什么呢? 一个比工业时代更加了不起的时代,为什么他们的法兰斯大帝在看完信之后,非但没有按照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意愿来办,反而还将对他十分信任的好友的託付给封印了起来,生怕别人知道一样。 这其中的猜测就更多了,布鲁克黑暗地想到,或许艾维克·弗朗西斯和法兰斯的大帝相识于贫困之时,那时候的艾维克·弗朗西斯十分有学识,而法兰斯的大帝还在独眼巨人的牧场被当作食物饲养,那时候的他们或许真的有一段最真挚的如同史诗中让人赞美的友谊。 可惜后来终归是有了些改变,就比如法兰斯的大帝不就曾试图囚禁过艾维克·弗朗西斯,只是不想艾维克·弗朗西斯将工业革命可能的后遗症公之于众,那时候的大帝还能对艾维克·弗朗西斯许下承诺,在人类从工业化中获得力量在人类获得战争的胜利后,一起和艾维克·弗朗西斯解决预言的工业化后遗症。 第214页 此后艾维克·弗朗西斯回了维吉亚去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法兰斯的大帝也慢慢带领着从工业化中获得巨大利益的人类艰难的战胜了独眼巨人。 二三十年的未联繫,这时的挚友已经成为人类最伟大帝王,身份和地位财富早已经今非昔比,他的初心还没有改变吗? 所以当老鸦带着那封信高高兴兴去见他时,他真的有勇气抛弃现在的一切,从新开始一场据说能超越工业时代的革命?别忘了当时的工业化的后遗症完全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布鲁克疯狂地点路易斯。 罗兰等眼睛直眨巴,这小子一定疯了,这种事情怎么能阴阳怪气呢,再说也仅仅是猜测,都一千年前的时期了,谁能说得清楚。 他怎么觉得他们家路易斯冕下被拿捏了呢?怎么说呢,布鲁克是艾维克·弗朗西斯的后裔血统,他点一点他们冕下,好像也合情合理。 斯伯蒂斯打了一个圆场:「要是我们那位大帝也写日记就好了,这样就能将所有事情都连接起来,毕竟这只是崇高者艾维克·弗朗西斯在他自己日记中的所思所想,并不能代表我们大帝的真实想法。」 罗兰一个劲点头,然后对路易斯道:「冕下,要不回去之后,你也找找我们大帝有没有这样的日记,说不定他们那个时代人都喜欢偷偷写日记。」 几人都不由得看向罗兰。 斯伯蒂斯也就打一个圆场,罗兰这小子居然当真了,还一副认真的怂恿他们冕下去找什么日记,要真有这样的日记,那还能藏到现在,千年风霜的皇室那么庞大显眼,又不是隐居起来的艾维克·弗朗西斯。 路易斯看向布鲁克:「日子上剩下的内容写的什么。」 众人回过神,日记还剩下一点呢。 布鲁克漂亮的脑袋都昂得高了一些,在他看来就是他先祖艾维克·弗朗西斯的挚友,也就是路易斯的先祖失信了,不仅没有完成当初的承诺,还将委託给他的智慧鸟都给封印了起来,那岂不是说明法兰斯皇室欠下了一个承诺。 这承诺虽然已经过去了千年,但是吧,艾维克·弗朗西斯的后人血脉还在,那位大帝的后人血脉也还在 债务也同样是债务嘛,子子孙孙当无穷尽也。 布鲁克眼睛直勾勾的闪:拿捏他。 以后他得爬到路易斯头上去,若是路易斯厌烦了,他就拿这事出来点一点对方,一个正值,公正,公平的守律骑士,应该知道怎么做。 布鲁克美滋滋地开始读剩下的内容。 「整个修道院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如同死寂的地狱,这或许是对我人生中那么多错误的惩罚。」 「我的脑子越来越煳涂了,都记不得时间的长短,光阴几许。」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倒是意外的听到了关于老鸦的消息。」 「据说是一只乌鸦组织了一个强盗团,恩,抓了很多强盗奴隶,奴役着人类,四处抢劫,恶名远播。」 「……」 「这世上除了老鸦,估计没有任何一只乌鸦能做到。」 「得到这个消息,我倒是安心了,老鸦的才智的确远超普通人类,如此它的确能见到我的那位挚友。」 「只是它这么胡闹,不知道在歷史上会留下什么荒唐的记录来。」 「后面的事情,我依稀还听到了些什么,但脑子煳涂得已经记不住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眺望远方,工业化带来的污染得以解决,我身上的罪孽也就会少一些吧。」 「晚霞很美,我坐在轮椅上等待我人生的最后一刻。」 「每一个人对生命都是贪婪的吧,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在脚下画好了生命鍊金阵,我已经记不清我下意识的这些行为了。」 「只需要启动它,我就能像老鸦一样开始崭新的生命,获得充满活力的身体,说不定如同老鸦一样,变得幼……。」 布鲁克咳嗽了一声。 「但有什么意义呢,我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既然寂寞地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让我寂寞的离去。」 「或许,如此,我就能落叶归根,回到我真正的故乡。」 「故乡啊,犹记得我是一位他国的留学生,那时还年少,喜欢去看外面的世界……」 「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似乎是我的儿子来送我的最后一程,他终是来了,而我却无法表达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奋力地微笑着将它化作笔下最后的文字。」 「我为我煳涂的一生所犯下的错误感到懊悔,所有人不得祭奠和怀恋这样的一个罪人!」 第73章 小吉米的月饼(中秋节快乐!) 日记被布鲁克读完, 房间内久久都保持着安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罗兰:「冕下,我们回去真的找找, 我们法兰斯开国大帝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意犹未尽。」 「所以艾维克·弗朗西斯将所有的东西,包括生命鍊金术这样超越人类禁忌的东西, 还有比工业化更先进的智慧藏在了智慧鸟那里,并一併託付给了我们先祖。」 「而智慧鸟出去之后, 打家劫舍当起了强盗,消息都传回维吉亚了, 它干强盗都干出名声了。」 「但后面呢?智慧鸟当了强盗吸引我们的大帝见面之后呢?」 后面的故事,或许只有那位法兰斯第一任大帝才知道了。 第215页 一本日记藏着太多惊人的东西。 布鲁克走出房间的时候, 几人还在思考, 拥有甚至超过人类智慧的智慧鸟从虫国的封印圣器出来后, 会去哪里。 其实, 布鲁克还是隐藏了日记中最重要的两条信息。 第一,日记中的老鸦在经过生命鍊金阵后, 变得幼体化,这一个信息已经完全概括了智慧鸟现在的样子。 第二,布鲁克隐瞒了最重要的一点, 能开启智慧鸟的,只有艾维克·弗朗西斯的血脉后代。 人是复杂的,艾维克·弗朗西斯也一样,他不知道他的挚友看到他的信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又担心他的挚友可能对他的儿子不利,信任的破裂和哀伤, 让他给智慧鸟设下了一道禁制,只有弗朗西斯家族血脉才能开启智慧鸟的知识传承。 一段真挚而伟大的友情, 甚至可以说一段开启了人类新时代的相遇,最终却以互相猜忌结束。 只是艾维克·弗朗西斯也没有想到,别人直接将智慧鸟给封印了,根本就当作没有出现过。 布鲁克走出房间,小吉米就甩着小腿跑了过来。 「布鲁克,布鲁克,秃子老爷好兇哦,它将小狗波利都追到桌子下面躲起来,现在都不敢出来,我都不敢去劝架。」 布鲁克脑门疼,这个霸道的死强盗。 布鲁克安慰了一番叉着小腰杆的秃子,趁着没人,布鲁克小声道:「你以前当强盗的时候,有没有藏起来什么宝贝,我们去弄回来,五五分怎么样?」 秃子老爷:「……」 悔不当初,它当初就那么直噹噹地去找人了,也没给自己留点后路,它以前抢的那些宝贝估计都便宜那些奴隶了。 说起财富,布鲁克和秃子叨叨了一阵,就去了一趟市政厅,他现在是维吉亚的新的大公爵了,以前弗朗西斯家族的那些财产顺理成章地应该由他继承。 四位侯爵也被叫来了市政厅,继承遗产的过程也没受到什么阻拦,第一他是名正言顺的唯一继承人,第二他有帝国冕下「撑腰」,这虎皮他得当大旗撑起来,现在也没人敢得罪他。 问题是…… 布鲁克看着遗产清单有些傻眼:「钱呢?堂堂大公爵家的钱呢?」 四位侯爵也面面相觑。 维吉亚穷啊,连一条列车车道都维修不起,所以在这么多年财政吃紧的情况下,原大公爵家的财产都被充了公,拿去建设维吉亚了。 布鲁克都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说点什么,因为若是不充公,就会被金姆那个叛逆继承,然后霍霍掉。 布鲁克一咬牙,只得自我安慰,至少没有便宜给金姆那个反骨仔。 还好的是,弗兰西斯家族的城堡还在,本来也挂出去售卖的,可惜没有人敢买,维吉亚贵族不敢,四大侯爵不敢,金姆也碍于一些原因不敢。 就是太久没住人了,光是打扫修缮都需要不少钱。 布鲁克现在身上有个屁的钱,一穷二白的穷光蛋,稍微有点钱都被秃子那强盗强行霸占去了。 还有就是,还有几处荒废了的无人打理的商铺,农场,牧场,甚至有一处还算不错的葡萄园。 任何一处想要重新维持起来,都需要钱。 布鲁克还专门去看了看,农场牧场葡萄园长满了杂草。 布鲁克:「……」 名下至少多了一些宅子和地,怎么也比一无所有好。 葡萄园中,小吉米等一群孩子在杂草里面找到了倒塌在地的葡萄滕:「布鲁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葡萄园了?」 「得巡逻多久才巡逻得完。」 「这些葡萄藤还能结果子吗?」 布鲁克心道,都是老藤了,挂果率恐怕不高了。 还得重新扦插新苗才行,当然最首要的就是除掉那些杂草。 布鲁克嘀咕着:「得想过办法僱佣一点人来除草。」 结果一群孩子像是头顶的雷达被触碰到了:「僱佣什么人啊,我们自己就能将草给它扒光。」 「到时我们自己再种上葡萄。」 主打一毛不拔。 布鲁克看着一片葡萄园,又看看气势汹汹的一群孩子,得,是个大工程。 但气势得有。 回去的路上,一群人走得都昂首挺胸,他们有自己的葡萄园了,这是他们小小的但以前无法渴望的梦想,所以面前的困难算得了什么。 再大的困难,此时也无法压过他们此时的快乐,脸上的笑容是对美好生活的嚮往和期望。 「明年我们就有葡萄吃了。」 「吃不完的话,我们就用来酿酒和作葡萄水果罐头,卖得老贵了。」 回到圣明威修道院,如今的圣明威修道院已经开始逐渐的安静了不少,因为外省的住客在维吉亚列车重新开通的时候陆陆续续地返回自己的行省了。 布鲁克正在为以后作打算,没过多久,小吉米笑得「嘎嘎」的笑声从外面跑进来,小腿甩得欢快得不得了,胸前的衣服被拉起,里面兜了一堆……维吉亚特产……月饼? 小吉米直接跑向布鲁克:「布鲁克吃月饼了。」 布鲁克问道:「你从哪弄来这么多月饼?」 小吉米眼睛都笑弯了:「外省人要离开了嘛,他们到处买我们维吉亚的特产,我就给他们带了个路去买月饼,我们维吉亚的月饼老好吃了,然后他们就给了我这些月饼。」 第216页 原来是小吉米当嚮导的工钱。 这小孩都能赚钱了。 这时,小鱼人咕噜也兴沖沖地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大包维吉亚特产……薄荷糖,一块一块的白色长块薄荷糖,绝对是维吉亚所有小孩童年的记忆。 咕噜:「布鲁克,这些外省人疯了,什么都买,如同狂风过境一样,将一路上的铺子都买光了。」 「他们连小麦都买,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队人一人抗了一大麻袋小麦,他们家乡是不产小麦吗?」 「还是我给他们指了路,去买我们维吉亚的薄荷糖,这才算是我们维吉亚的特殊嘛。」 不多时,又有小孩抱着奇奇怪怪的特产回来了,都是他们去当嚮导别人给的报酬。 有焗蜗牛罐头。 油炸蝉蛹。 桃片糕。 甚至还有小孩带回来了糖葫芦和葫芦卜? 最近大山脉的山楂正好盛产,维吉亚的糖葫芦卖得到处都是,就是这些外省人想将糖葫芦带回去,也不怕糖在路上就化掉了,还有就是胡萝蔔也是这个季节产量最丰盛的时候。 购买什么的都有。 布鲁克:「……」 外省人居然这么喜欢维吉亚的特产,连小麦和胡萝蔔都不放过。 布鲁克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就是……需要一点原始基金。 就这些外乡人,他们自己购买然后带回去,能带得走多少?不过一个随手礼而已,对整个维吉亚来说,也就热闹这么一两天,售卖量其实对整体来说微不足道。 而布鲁克,原本是要带着维吉亚的虫术士走出维吉亚,去找那些帝国叛军和真正的背后黑手报仇的。 所以,他可以将维吉亚的特产推向外省,反正外省人那么喜欢,又能让维吉亚富裕起来,而且也是掩饰维吉亚虫术士从新走向大陆的一个好办法。 麻烦的就是,他得有足够的资金才能将这笔「外贸」生意做起来,这个资金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布鲁克想了想,转头就往路易斯的房间跑。 路易斯等人正在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结果布鲁克跌跌撞撞的就跑了进来,并且一下倒在了他们面前,布鲁克的手捂住肚子,地上一滩鲜血。 罗兰等人都惊呆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路易斯上前,手上的治癒圣光开始散发出光芒,结果被布鲁克一把抓住路易斯的双手:「冕下,来不及了,这是帝国叛军的报復,他们一点是记恨我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让冕下将他们这么多人都肃清了个干净。」 路易斯:「……」 一般的外伤只要不致命,他的治癒圣光都能治好,布鲁克到底伤得多重,甚至为了留下最后的一些话,都主动打断了他的治癒。 布鲁克气若游丝:「冕下,看在你的先祖欠我的先祖一个承诺的份上。」 「看在,我现在快死了,也是为了帝国肃清叛军的原因。」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借我一大笔钱。」 路易斯几人:「」 布鲁克:「我这人从未见过大笔目的钱,你就当是我的遗愿。」 「我的愿望,即便是死,也不能穷死,可我现在身上一个铜券都没有,我不能就这么一无所有的死去,那样太憋屈了。」 「而且,你将钱借给我,我死后,钱还是你的。」 布鲁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借条,伸手拉住路易斯的手就往上面按手指印。 罗兰,斯伯蒂斯:「……」 这个被金钱奴役的地精,都快死了,居然……居然还惦记着钱,即便是借债,死的时候身上也得有钱。 这简直是疯癫了。 路易斯看着按下手印的借条,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这时,布鲁克已经爬了起来,捂住肚子:「我……我去给自己处理后事,你们知道的,我孤家寡人一个,即便身后事,也得自己安排才行,哎,命好苦。」 转头,正准备离去,就被路易斯拉住了。 路易斯拉开布鲁克捂住肚子的手,布鲁克手上还拿着破了口的血袋。 房间:「……」 安静,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罗兰和斯伯蒂斯手指头都在颤抖,这个……这个该死的骗子。 他们刚才真以为是帝国叛军来报復了,刚才布鲁克临死前可怜巴巴的遗愿,他们都差点将钱往对方手上塞了,结果…… 路易斯脸都黑了,这个死骗子到现在都还在骗人,而且还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刚才那一刻,路易斯从未有过的心脏都像停止了跳动。 那一刻的窒息,是他从未有过的。 人生的第一次。 所以路易斯脸色十分的不好,倒不是因为借条的原因,因为即便有他的手印想要取钱还是需要经过他本人的同意才行,银行不会这么轻易将钱给人,这一点布鲁克应该十分清楚才对。 罗兰:「被……被我们抓了个现行。」 布鲁克:「反正……反正冕下答应借钱给我了。」 路易斯黑着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会借钱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路易斯心理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堵塞感。 不被信任,是的,布鲁克根本不信任他,哪怕他们经歷了这么多之后。 第217页 布鲁克即便使用伎俩也不愿亲口将困难说出来。 愤怒,不满,还有一些其他情绪充斥在路易斯的心头。 旁边的斯伯蒂斯都有些惊讶他们冕下的反应。 他们的冕下经歷过太多的不被信任和质疑,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 罗兰正准备插嘴说点什么,被斯伯蒂斯拉了出去。 房间外,罗兰:「斯伯蒂斯,你将我拉走干什么?」 「布鲁克这傢伙居然不将我们当成自己人,我也十分生气。」 斯伯蒂斯摇了摇头:「这是冕下和布鲁克之间的恩怨,我们的大帝曾经欠下艾维克·弗朗西斯一个承诺,后来,布鲁克的父亲又因为帝国皇室的邀请才惨遭差点灭门,你以为以布鲁克的性格,他心中没有怨念吗?」 「若是如此,在他认出冕下的身份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伸冤,而不是后来靠他自己独自引导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罗兰张了张嘴:「所以布鲁克和我们冕下之间,根本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宿怨?」 斯伯蒂斯摇了摇头,谁能说得清楚呢,反正这事必须处理好,因为布鲁克现在是维吉亚的大公爵,且布鲁克将带领维吉亚虫术士和冕下一起对抗那些敌人。 他们必须建立起信任,无论愿不愿意。 房间内,路易斯看着借条,其实这点钱对他来说也仅仅是一个不起眼的数字而已,无论是布鲁克现在率领着能破解尸水染的虫术士,这对整个法兰斯帝国无比重要的一环,还是布鲁克仅仅以维吉亚大公爵这样的身份,想要向他或者帝国借这么一点钱都十分的轻而易举,但布鲁克却放弃了这么轻而易举的办法。 以布鲁克的聪慧,不可能想不通这些,所以他并不怕自己识破他,甚至会主动让自己识破,布鲁克另有目的,他想要表达什么? 路易斯:「布鲁克,其实你不用拐这么大一个圈子,你想要说什么可以直接说明。」 布鲁克站直了身体,眼神无比的凝重。 「即便是真挚的友谊,比如我们的先祖艾维克·弗朗西斯和法兰斯的开国大帝,也会经歷背叛和猜忌,智慧鸟的下场你我尽知。」 「而我现在要带着千年来未曾走出故土的维吉亚虫术士跟着你四处征战,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不会白白地让他们牺牲。」 维吉亚的屈辱自然会找回来,哪怕踏着鲜血和尸骨,但绝不能成为别人的棋子和牺牲品。 这是作为维吉亚大公爵,对即将出征的所有维吉亚虫术士询问的问题。 「冕下,我知道这很无礼,但就如同我们见证过的最伟大的友谊从信任到背叛的过程,我如何才能信任你,将维吉亚战士的命运交付到你的手上。」 最伟大的友谊最终也没能经歷得起考验,而作为艾维克·弗朗西斯和法兰斯的开国大帝的后裔,就不会继续这样的命运吗?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在出发前,必要的信任必须建立起来,至少路易斯得以帝国冕下的身份给他一个承诺,给维吉亚虫术士一个不会如同他们先祖一样最后变得不被信任和猜忌的承诺。 第74章 冕下和大公爵的情感啪啪啪 关于信任的问题, 其实无论路易斯如何回答,布鲁克都会带着维吉亚的虫术士们出去报復,无论是十多年前对他弗朗西斯家族的迫害, 还是最近的尸水染差点让维吉亚灭城。 而且信任哪里又是嘴皮子上随便说两句好听的话就能让人坚定不移。 不过,路易斯似乎陷入了沉思。 信任需要时间的培养。 布鲁克开始忙碌了起来, 藉由从路易斯那借来的钱作为启动资金,布鲁克开始收购了很多维吉亚特产, 比如蘑菇,薄荷糖, 松子,葡萄干, 一些蜗牛罐头等, 当然还有小麦胡萝蔔, 他看外省人似乎什么都喜欢, 只要是维吉亚产的,他们都喜欢。 布鲁克也就什么都收购一点, 运送出去后他再看看哪些商品比较好销售,再逐渐加大量。 除此之外,还要调遣维吉亚的军队, 这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当然维吉亚军队出徵得有个名头,恩,全都借用了维吉亚商人的名头以掩人耳目, 至于怎么有这么多维吉亚商人一涌而出,等帝国叛军想明白的时候, 估计都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 期间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小吉米这小孩不知道为什么,敏感地察觉到了布鲁克要离开, 开始不吃饭了,每天都要等着布鲁克回来餵他。 完全变成了一个小矫情,事儿精。 没办法,布鲁克得将小吉米也带上,就当带他出去长长见识,其实不仅仅是小吉米,若是有机会,所有维吉亚人都应该出去看看,这样有了和外面的对比,维吉亚人才能清楚地知道,他们维吉亚到底多么的幸福和漂亮,而不会轻易地出现被帝都神官利用信息差矇骗的事情了。 布鲁克带上了小吉米,那么小鱼人咕噜也得带上,得有人照顾小吉米不是,咕噜就能胜任这事。 还带上了小腊肠犬波利,因为它得去给秃子当坐骑,波利因为偷吃了秃子一颗松子,已经单方面被签订了当一辈子坐骑的合同。 临走前,布鲁克将弗朗西斯家族的城堡和农场,牧场,葡萄园都交给了老约瑟夫神父和一群孩子打理。 列车的嗡鸣,载着满车的人和物资,驶向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第218页 穿过维吉亚丛林,就是荒芜和迷雾,那是一个灰扑扑的世界,一辆汽笛啸叫的列车,正驶向灰色的迷雾中。 小吉米正好奇地趴在窗口向外面看:「咕噜,外面好奇怪,和我们维吉亚好像不太一样。」 其实何止是小吉米,其他人何尝不是对周围环境产生了疑惑。 天空灰濛濛的,看不见漂亮的云彩和蔚蓝的天空,但又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空气也变得粘稠,总感觉有一股铁锈的难闻的味道,特别是维吉亚人,对这样的味道十分敏感。 灰色的雾色中,视线开始受到了阻碍,根本不像维吉亚一望无际,树海波涛尽收眼中,灰雾中时不时传来奇怪的怪物的呻吟和怒吼。 这是一种因为污染产生的畸变怪物,它们以前可能也是正常的人类或者动物,现在全身流脓,肿瘤胀大。 当然人类绝不承认它们曾经是同类。 外省人已经习以为常,日日面对这些畸形,但维吉亚人却是面面相觑,因为维吉亚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畸变体。 外面的世界,好像真的特别不一样。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这仅仅是荒野的原因,等到了城镇应该就不一样了,外面的世界,富裕,物资丰富,生活美满,这是维吉亚人一直以来对外界的认知。 但等到了第一座城市,列车暂停半天,布鲁克有了下车休息的时间随便售卖半天货物。 从列车上下来,空气中怪异的味道和粘稠感更加的明显了。 小吉米和咕噜望着天空,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钢筋铁骨的建筑,和维吉亚的完全不同,巨大的铁皮烟筒一个挨着一个,滚滚黑色浓烟从烟筒中伸向天空。 那场面震惊极了。 这是一座钢铁组成的城市,冰冷统一的颜色让世界的色彩都变得单调。 满地的汽车,滚到的邮筒,地面上飞扬的废弃报纸,至少是维吉亚人以前从未见过的样子……好乱。 耳朵里面没有了鸟语虫鸣,鼻子里面没有了四溢花香,取而代之的是油腻的味道,滚滚沸水散发着热气从那些钢铁建筑中倾泻而出,顺着城里的水道不知道流向了哪里,斑斓的水面散发着金属的五颜六色。 维吉亚人除了稀奇以外,估计只剩下震惊了,说好的富裕美好的世界呢?富裕他们不知道,但看上去一点都不美好,还不如他们维吉亚。 小吉米伸出手结了一个虫印,然后伸到头顶:「益虫招来。」 等了半天,手掌上空空如也。 小吉米赶紧跑到布鲁克身边:「布鲁克,一只……一只益虫都没有。」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在他们维吉亚,总会有那么一些路过的虫子响应他的招唿的。 布鲁克也是感嘆,虫术士连最普通的虫子都招不来,难怪虫术士消失在了歷史上。 这就是艾维克·弗朗西斯预言的灾难。 布鲁克因为十年前在外面的世界游荡过三年,所以十分清楚维吉亚和外面的不一样,而维吉亚人此时估计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适应。 连秃子老爷都张大了嘴壳子,小翅膀都忘记了拍打:怎么回事呢?它以前在外面当强盗的时候也不这样啊,也就一千年,怎么变得它完全不认识了。 艾瑞克·弗朗西斯那老头还有点厉害,他居然预知到了千年后的世界的巨变,可惜当时没有人信任他。 秃子老爷:早知道不跟着出来凑热闹了,还是呆在它的老巢舒服。 布鲁克让人卸了一些货下来,当场试卖。 一开始并不好卖,因为加上运费和人工,还有布鲁克的盲目自信,定价并不便宜,连维吉亚人都觉得他们大公爵是不是忘记去了解行情,比如同样的小麦,比别人贵了将近一两倍,若是他们,他们也不买。 布鲁克倒是不急,让人去通知一些人,也就是这座城市前去维吉亚参加过全国官员选拔大赛的那些队伍。 也没等久,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窝蜂的人马如同开闸的洪水,涌了过来,让本地人都惊讶无比,这是怎么了? 涌过来的人满脸激动:「维吉亚的商人来了?」 「他们将维吉亚的特产带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 然后就热闹了起来,甚至都不问价,直接哄抢了起来。 他们自己顺路带回来的那点才多少啊,完全不够,所以一听到维吉亚的商人来了,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自从吃过维吉亚产的粮食,特产,各种美食,有一种完全回不去的感觉。 小吉米看着手上被「抢」走的袋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呀」的叫了起来:「这是我们带去下一个城市售卖的。」 「你们……你们都买光了,我们下一个城市卖什么啊。」 小吉米激动地跑到布鲁克面前,老担忧了。 布鲁克心道,看来是完全不愁卖,维吉亚有了自己的商业赛道,致富之道,而且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生意火爆得维吉亚人都震惊无比,比原来高出很多的价格,居然直接被疯抢了,那些维吉亚的特产也就罢了,毕竟外省没有,但连小麦胡萝蔔这些人也完全没有放过的意思。 这些外省人还真是……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样,他们维吉亚的特产可远远不止这些。 第219页 布鲁克他们也需要吃饭,路易斯老爷请客,就在旁边的一家羊排馆。 热乎乎的羊排端了上来,小吉米伸着嘴嘴啃了一点,然后一脸疑惑地又啃了点点:「咕噜,这羊排怎么怪怪的,一点都不香呢,都没有……没有羊肉味。」 咕噜听得直摇头,羊肉能没有羊肉味,那还能是羊肉吗?这小孩被布鲁克养得都开始矫情了。 咕噜小绅士一样切下一块羊排放进嘴里,嚼了嚼口,然后也愣了愣,又嚼了嚼:「怎么回事?嚼都嚼不动。」 咕噜下了一个定论,这绝对不是羊肉,羊肉可不这样。 气唿唿,他刚才可是看到路易斯老爷支付的钱,老贵了,这些人居然用假货骗他们,欺负他们外乡人。 就要去找老闆理论,没有人敢欺负他咕噜,特别是在食物上。 结果,路易斯,斯伯蒂斯,罗兰等耸耸肩:「这已经是我们能吃到的,已经算不错的羊肉了。」 不然,他们在维吉亚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疯狂地喜欢那些美食,维吉亚的美食的美味和多样性丰富性,绝对是每一个人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去过维吉亚的人,再回到自己故乡,估计都有一种如同嚼蜡的感觉吧。 维吉亚的那些物资会被人疯抢,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小吉米和咕噜:「?」 都是这味 已经算味道不错的了? 味道虽然不好,但也不能浪费粮食,小吉米和咕噜赶紧向侍者道:「给我们多一点胡椒酱。」 侍者一脸疑惑,胡椒酱是什么? 小吉米和咕噜都惊呆了,吃羊排没有胡椒酱? 这……这要是在维吉亚,早就破产了吧。 维吉亚的美食传统传承自千年前一本据说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亲自撰写的美食大全,和外面还真十分的不同。 小吉米和咕噜还抱有希望:「通心粉,蘑菇浓汤总有吧?配点小野菜也行。」 侍者:「……」 小吉米,咕噜:「……」 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侍者端来了几片面包,他们都是这样的搭配,面包加上羊排,其他,无。 小吉米,咕噜:「……」 面包也没有面包味,麦香呢?食物的香甜呢? 小吉米赶紧拉着布鲁克的袖子:「布鲁克,我们的那些东西别卖完了呀,至少……至少我们也得留一点小麦,我们自己烤面包。」 布鲁克吃着食物,心道,这的确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提议。 等布鲁克他们吃完饭,前来购买物资的人更多了,很多都是闻讯而来的前面时间前往过维吉亚看过比赛的观众,以及看热闹的其他本地人。 他们卸下来的货完全不够卖,外面闹哄哄的,布鲁克不得不将车上的货再卸下来一些。 那些松子,蜗牛罐头,薄荷糖什么的,简直见光没,其他的东西也要靠抢,不然根本买不到。 看得那些来看热闹的本地人都蒙了,价格他们也看了,一开始还以为维吉亚人不懂行情,心道,肯定卖不掉,结果……出现了他们从未见过的疯抢场面。 为什么啊? 有些喜气洋洋购买到物资的人和周围的人熟识,分给了他们一点特产小吃之类,往嘴巴里面一放,他们就知道原因了。 「嘶,维吉亚的食物这么美味?」 「这烤蘑菇片怎么和我们以前吃过的蘑菇味道完全不一样?」 这一站也仅仅是布鲁克他们的临停点,他们的目标是帝都隆科威尔,到下一个城市的时候还需要转车。 车上,布鲁克已经在做完整的商业规划了,有市场就不愁卖,维吉亚真正的要富裕了。 以及,维吉亚的旅游业也得想办法搞起来,让维吉亚和外界联通的同时,也让旅游业成为维吉亚的支柱产业。 布鲁克他们的时间其实十分紧迫,去往帝都隆科威尔,去面对真正的风暴。 但前往帝都隆科威尔也不是两三天就能抵达的。 路途上,布鲁克在研究着储存在秃子老爷那里的知识。 秃子老爷似乎也发现了新赛道,它总是能从路易斯那里骗到宝石吃,一开始秃子老爷还有些小心翼翼,但慢慢的,秃子觉得这都是路易斯的先祖欠它的,现在由路易斯来偿还合情合理,路易斯的金山银山也得是它秃子老爷的。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并将它当成了事实。 所以路易斯每次拿出宝石,它都吃得理所当然。 布鲁克有些心惊胆颤,特别是路易斯有时候会用微妙地眼色看向布鲁克。 布鲁克心道,路易斯好像已经看出来点什么了。 反正一只普通鸟是绝对不会生吃宝石的。 路易斯甚至会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布鲁克:「你说,若是智慧鸟拥有堪比人类的智慧,它醒来过后,会不会回到它熟悉的地方,寻找它最熟悉的人。」 布鲁克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秃子老爷最熟悉的地方?自然是和艾瑞克·弗朗西斯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圣明威修道院了,秃子老爷最熟悉的人,估计也只剩下拥有艾瑞克·弗朗西斯血统的唯一的布鲁克这人了。 布鲁克赶紧抓住了路易斯的手,一脸真诚的道:「我们要彼此信任对不对?」 看向对方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220页 路易斯也认真地看着布鲁克,嘴角突然向上扬了起来:「我以前差点被你的话蒙住了,你用「信任」这个话题来让我产生愧疚感,让我忘记了,你以前是怎么骗我们的。」 「我下来后仔细一想,整个过程都是你在欺骗我们,最后反而变成了让我们觉得愧疚。」 「布鲁克,你的副职是心理医生?」 一不小心就能着了这机灵鬼的道,他原本应该找布鲁克算帐的,但现在呢? 别说算帐了,还觉得愧对不起对方。 布鲁克眼睛心虚的开始闪烁:「我们英勇睿智的冕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不对,我们应该朝前看,就让往事如风。」 路易斯又看了一眼秃子:「哦?」 「所有事情,真的交代清楚了?」 布鲁克硬着头皮,使劲地抓住路易斯结实的手:「冕下,猜测不能成为我们坚如磐石一般的友谊的阻碍。」 路易斯:「不是你给我说的,再伟大的友谊也有可能背叛?」 布鲁克:「没有,真挚的友谊是这事上多么可贵的东西,我们不能玷污友谊的神圣。」 进来送水的罗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布鲁克握住他们冕下的手,一时间都呆在那里了。 布鲁克不是在和他们的冕下培养信任的关系吗? 这……手拉手也属于培养坚定不移的信任的一环? 最主要的是,他们冕下居然并没有迴避。 不得了,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罗兰赶紧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作为帝国未来的命运师,大贤者,他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的冕下。 「冕下,守律骑士不能近女色。」义正言辞,好不容易被他抓到了他们冕下的小辫子不是。 布鲁克,路易斯:「……」 不由得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这……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 怎么说呢,若非关系很好的人,肢体的碰触是会让人十分抗拒的。 而现在,他们特别的顺其自然,甚至一点也不介意之间的碰触。 怎么说呢,内心对这种碰触还有一点点渴望,是一种对彼此能够互相信任的渴望。 布鲁克的手一下就缩了回去,让路易斯皱了皱眉。 布鲁克有些恼羞成怒:「罗兰,你眼神有些不好,我是个男的,不近女色和男的可没有关系。」 罗兰嘀咕着:「正因为你是个男的,问题才严重,我们冕下说不定要钻这个空子。」 话还没说完,被两人瞪住了。 布鲁克眼睛一转,道:「那几个帝都神官还被押解在车上吧?罗兰,我有一个审讯的办法,保证你能够问出有用的线索。」 罗兰注意力被转移,眼睛都透亮了,吞了口口水,兴奋地道:「又是什么让人稀罕的办法?」 列车上,其中一列车厢,几个帝国神官面色苍白地被押解在这里。 内心的恐慌,让他们不知所措,但他们也达成一致,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半点消息,路易斯是出了名的正义骑士,不会用那些惨不忍睹的酷刑逼供他们。 这时,路易斯身边的那个命运师一脸激动,面色兴奋得都有些颤抖的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好像叫罗兰,是跟随路易斯的那些帝都贵族之一的家族子弟。 他此时来干什么? 无论如何,这小子还太年轻,不会是他们的威胁。 罗兰的手都有点颤抖,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羞耻了,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布鲁克的内心简直……简直太骯脏了,他怎么能想出这么恶毒的逼供方法。 罗兰让人将一个帝都神官拉了过来,并围成一团将他隔离出其他神官的视线。 罗兰的那些朋友一脸疑惑,他们已经审问过了,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碍于帝都神官神圣不可侵犯的身份,他们的确有些束手束脚。 罗兰心道,你们懂什么,我这一招一出,立马这些神官就会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罗兰拿出一根布条,将被围起来的的神官的眼睛蒙上。 神官倒也不算太过慌张,这样的黄毛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神官的眼睛被蒙上看不见,但罗兰的那些同僚能清楚地看到罗兰在干什么。 只见罗兰手有些颤抖,脸色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简单地拿出了一根维吉亚特产,火腿肠。 然后就那么抽在了神官的脸上,戳在了对方唇上,看得一群同僚一脸的疑惑,就这? 就这还试图让这些嘴硬的傢伙透露出来一点消息? 别说这么湿乎乎地抽对方了,他们什么恐吓都用过了,也无用。 罗兰也不问话,就这么「戏弄」了一会,然后将火腿肠收了起来,站在被压在地上的神官面前,解开了神官的蒙住眼睛的布条,并慢条斯理地提了提裤子。 神官正一脸疑惑呢,他还以为是什么酷刑,结果就是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拍了拍他的脸,打了打他的嘴唇,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腥味。 而等他睁开眼,先是一愣,疑惑,然后就看到罗兰满脸兴奋羞耻地提着裤子。 神官真的愣了一刻,然后…… 然后面色无比恐慌,张红,痛苦的咒骂了起来,都吓了罗兰的同僚一跳,也让旁边一脸疑惑的其他几个神官满眼的惊讶。 第221页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就在他们身边,也没见什么大的举动,为何就像受到了这世上最难以忍受的耻辱? 被围着的那位神官,此时已经疯了,是的,痛哭流涕,精神崩溃,各种辱骂,但又不敢骂出具体的内容。 这个年纪轻轻的纨绔年轻贵族,给了他这世上最大的耻辱,居然……居然敢当众这么羞辱他,他都快当这年轻贵族的爹了,更何况他是一名神圣的神官啊,怎么能怎么可以如此羞辱他。 即便打死他他觉得他都能接受,但他绝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是的,侮辱,一想到刚才哪黏煳煳的东西可能是什么,他就疯了,这是对一个神官,对一个都可以当他爹的成年人最大的侮辱。 这要是传了出去,让他以后还如何在教廷立足,如何做人。 罗兰在那些激烈到奔溃的咒骂声中,舔了舔唇:「要是你不老实交代,我就再像刚才一样,这次我会让你的那些同僚看看,你都经歷了什么!」 魔鬼般的声音。 这绝对是一个小恶魔。 而罗兰的那些同僚,一些人面红耳赤,一些人一脸莫名其妙。 不就是被一根香肠打了? 威力这么大的吗? 为什么他们都没有看懂,如何严刑逼供都没有用,居然屈服在了一根不起眼的火腿肠上,看看那痛苦流涕的样子,就像经歷了世上最兇残的折磨。 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口,路易斯满脸漆黑地看着布鲁克:「这就是你教给罗兰的办法?」 布鲁克也有点心虚:「这……这不是挺有用,神官最在意的是什么,哪怕是一位满身罪恶的神官,他也以为他在人们的眼中充满了神圣,只要击溃这一点,他们的心理防线就会完全崩溃,更何况是在他曾经的那些同僚面前。」 「再说,这也算不得酷刑,若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说不定还挺喜欢这么玩。」 路易斯不由得看了一眼说得津津有味的布鲁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没来由的有些臊得红。 布鲁克也在偷看路易斯,路易斯长得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最英俊的,身材也好到爆,还是帝国的冕下,简直太完美了,任何人应该都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布鲁克咳嗽了一声:「我们还是继续去讨论信任的问题?」 路易斯「恩」了一声。 列车上,没多久,罗兰就耀武扬威地走了出来。 「冕下,还有我们的审问专家布鲁克先生,你们知道我审出了什么了吗?」 「原来他们真的有问题。」 「他们是那位大主教的亲密派系,被派往各地进行敛财,教廷中像他们这样的人还不止他们这一些。」 布鲁克点点头:「想必路易斯冕下最清楚,养一只军队得花多少钱。」 「而帝国叛军无法有明面上的帐目,他们持续了二十年,说明背后肯定有十分稳定的财产和资源供应。」 「而教廷以前碍于教义,虽然庞大,但其实并不富裕,他们这么急于敛财,如今倒是说得清楚了。」 罗兰赶紧接口道:「是的,这些神官也交待了,他们所敛之财,每年都固定地交给了一些人,消耗极大,这绝对是我们揭发真相的有效证据和途径。」 路易斯点点头,彻查教廷帐目,势在必行。 「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查教廷帐目就相当于挑战人类信仰。」 教廷最让人无法挑战的,便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所建立的人类信仰。 这势必让整个法兰斯帝国处于难以想像的动盪之中,可能演变成真正的倾国之灾祸。 沉默。 这时,布鲁克开口道:「教廷最让人畏惧的就是它凝聚的信仰。」 「但处在人类顶峰的信仰,何尝不是他们的弱点,因为他们犯错的消息一但被坐实,就是被那庞大的信仰反噬的时候,信仰越坚定,反噬的力量反而会越大。」 庞大的信徒群体,一定会因为被欺骗而疯狂爆发,帝国利用好这一点,未必不能反转劣势。 「但问题是如何让教廷坐实他们的罪名?即便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如何让所有人相信?」斯伯蒂斯说道。 就如同,很多人都明白,所谓的救世军用尸水染来试图带领大家进入一个更加公平的世界,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但还是有非常多的人就是相信这一套。 在教廷那庞大信仰面前,有时候真相未必重要。 布鲁克笑了:「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种鍊金宝具,说不定能起到关键作用。」 路易斯看了一眼布鲁克:「我以为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留下的鍊金术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了,没想到布鲁克从麦伦修士那还学到了更高深的鍊金术。」 布鲁克:「……」 这人怎么回事? 难道是和自己呆在一起久了,都学会了内涵人了。 完了,布鲁克怎么觉得路易斯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时不时点他一句啊。 连罗兰和斯伯蒂斯和疑惑地看向布鲁克,布鲁克自称他的鍊金术是跟着麦伦修士学的,结果麦伦修士就是一个幌子而已,他们清楚得很,那么……能够颠覆教廷信仰的鍊金宝具布鲁克从哪里学来的? 布鲁克赶紧咳嗽了一声:「反正……反正就是有这么一样鍊金宝具存在。」 第222页 接下来的行程,布鲁克一边和路易斯探讨信任的问题,反正罗兰有一次发现,他们冕下和布鲁克两人大半夜坐在车顶欣赏天空培养信任,都培养到靠在一起了。 两个人身体僵硬得笔直,但就是靠在一起了。 奇怪了,天气也不冷啊,还需要相互取暖? 再说,信任嘛,有这么急切地需要培养? 其实罗兰不知道,他们的冕下和布鲁克培养信任可不仅仅如此,两人突然跟开了窍一样,独立的车厢内,「信任」培养得吧唧吧唧响。 嘴唇之间的信任交流从有了第一次之后,就再也分不开。 布鲁克晕乎乎的,哼,如同太阳一般英俊的冕下,最后吃到的人是他。 路易斯,布鲁克身上有一种让人无法自拔的沉醉,以前从未有过的沉迷之感。 帝国的冕下,和维吉亚大公爵,偷感十足的在列车上让信任得到了升华。 直到布鲁克头重脚轻软绵绵地从路易斯的房间出来被罗兰和斯伯蒂斯撞了一个正着。 两人都惊呆了:「布鲁克,你……你扶住墙干什么?」 「还有,这个时间不应该在自己房间休息」 「你这是休息完了?」 布鲁克:「……」 没有,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整夜都没停,你们家冕下以前当守律骑士太自律了,以致于如今将所有的不自律都用在了他身上。 布鲁克严谨地道:「和你们家冕下讨论了一夜的高深的学问。」 「恩,深入研究了一番,我发现你们冕下学问渊博。」 然后赶紧逃了。 接下来,布鲁克和路易斯两人的相处,连罗兰都发现了异样,两人眼神跟要拉丝一样。 罗兰:「斯伯蒂斯,我觉得冕下和布鲁克之间越来越不对劲了,我经常在不正常的时间看到他们在一起。」 斯伯蒂斯一抹额头,狗都能看出来怎么回事了,罗兰这小子居然还一脸茫然。 斯伯蒂斯:「你可以写一篇日记,就叫《冕下和他的大公爵》,以后说不定能十分畅销。」 罗兰抓了抓脑门:「什么意思?」 一会看看斯伯蒂斯,一会看看正在那里扭扭捏捏交谈的路易斯和布鲁克。 突然,罗兰一拍大腿:「我们的冕下,他这是开窍了啊。」 布鲁克除了和路易斯培养「信任」,超越友谊的信任,深入了解彼此的信任外,剩下的时间都在研究艾瑞克·弗朗西斯留在智慧鸟中的一门学问。 艾瑞克·弗朗西斯曾自称是c语言的代言人,曾在日记中也提到了一种呆在家里也能知天下事的镜子。 谁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什么,但开始深入研究智慧鸟留下的那些惊人智慧的布鲁克,成为了唯一解开这些问题的钥匙。 前往帝都隆科威尔的路很长,布鲁克整理出来一件鍊金室,很多时间都在里面。 秃子老爷会时不时去观看布鲁克,小翅膀捂眼睛。 这世上最有前途的鍊金术士其实不是继承了艾瑞克·弗朗西斯鍊金知识的布鲁克,而是真正能够完全copy艾瑞克·弗朗西斯鍊金术的秃子老爷,它甚至连生命鍊金术都会,只是被设置了禁止不敢用。 曾经艾瑞克·弗朗西斯能让秃子独自走出维吉亚去寻找他的挚友,并不是因为盲目,而是因为他亲眼见证过秃子的那惊人的智慧和学习能力。 这世上单打独斗,真没几个人能拿得下秃子,秃子建立的强盗团伙能抢遍大半个大陆,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秃子老爷最近心花得很,一天都监视着布鲁克和路易斯,它觉得以后布鲁克的财产不仅是它的了,这么下去路易斯的金山银山也得是它的。 路易斯最近每天都给它宝石吃,俨然已经将它当成了自己人。 如今布鲁克和路易斯最近遇到了麻烦,作为他们的长辈,作为他们的奴隶主,它还是要慷概地表现一下的,让他们知道拥有秃子老爷这样一位主人是他们多么大的荣信,就像他以前抓来的那些强盗,一个个一开始哭天抢地,最后跪着抱着秃子老爷的小腿不肯离开。 布鲁克的研究的确遇到了一些瓶颈,哪怕拥有艾瑞克·弗朗西斯十分完善的研究报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布鲁克并非研究者,而是学习者。 也是这时,伟大的时代的引导者,我们的秃子老爷眼中的光柱射向了布鲁克。 布鲁克在一种奇妙地状态下打造出来了两面镜子。 这是两面拥有复杂鍊金阵的镜子,需要用两种东西来进行驱动。 第一,一种能量块,用咒力在特定的鍊金阵中凝聚的固定块状能量块。 第二,一种名叫灵魂虫的虫子,这玩意在维吉亚山脉很多,有些像萤火虫,十天生一胎,一胎十二个,如果不是它的天敌颇多,早在大山脉泛滥了。 这种灵魂虫有个特点,即便是相隔世界的尽头,它们都能相互感应,这种微弱的感应以前可以用来追踪,而现在可以用来建立镜子和镜子之间的联繫。 也就是说两面镜子即便相隔千万里,也能有微妙的联繫。 布鲁克从一位擅长追踪的虫术士那要来的两只灵魂虫,开始了验证,一面镜子交给了罗兰,一面镜子布鲁克自己拿着。 罗兰去了车尾,布鲁克去了车头。 布鲁克在镜子上写着字,一种名叫c语言的内置鍊金阵,将布鲁克写的字转化成了整整齐齐的文字。 第223页 布鲁克点了一下旁边一个奇怪的三角图标。 镜子上突然出现了新的文字。 「布鲁克?布鲁克?是你吗?我看到了你发过来的文字了。」 旁边的路易斯和斯伯蒂斯一脸惊讶:「这是如何做到的?灵魂虫居然这么神奇」 布鲁克不置可否,灵魂虫的联繫是十分微弱的,将这种特性强化并具体功用化的是这件鍊金宝具,名「网络镜」。 世界就像一张网,天涯海角也能通过这张网连接在一起。 布鲁克已经在镜子上写道:「恩,这里是布鲁克。」 两人疯狂地神奇地聊了起来,看得路易斯和斯伯蒂斯一脸震惊。 布鲁克:「其实还不仅仅是这些功能,聊天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个鍊金阵的应用,其他的我还得好好研究研究。」 「而且联繫的距离应该能更远,比如从帝都隆科威尔到维吉亚。」 路易斯和斯伯蒂斯:「……」 斯伯蒂斯:「我怎么觉得这样功能的镜子在哪里听过?对了,艾瑞克·弗朗西斯的那本日记。」 布鲁克:「……」 路易斯:「……」 布鲁克他们的行程其实并没有那么顺利,在抵达帝都隆科威尔之前,一则消息就在他们转车的时候传到了他们的耳朵中。 尸水染在一座城市爆发了。 来自帝国叛军的报復开始了。 他们的损失势必想从帝国身上找回来。 布鲁克也从研究中走了出来,表情充满了讽刺:「这一次,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路易斯点了点头,以前碍于尸水染的威胁,帝国一次又一次的妥协,让那些叛军变得事无忌惮目中无人。 而现在,真正的反击该开始了。 路易斯:「正好顺路,我们需要给他们一次教训。」 让这么多年的憋屈得以发泄。 布鲁克他们的从维吉亚到帝都隆科威尔,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又坐的大陆最快的交通工具,所以即便是帝国叛军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也绝对还不完整。 这时候他们耀武扬威的出来报復,估计还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威胁已经毫无用处,估计他们还在得意他们研究出了大面积扩散尸水染的办法,以为这个世界即将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吧。 什么救世军,不过是一群恐怖分子罢了。 就让维吉亚的怒火,让他们清醒一些。 第75章 大决战 克拉路城, 一座中型城市。 此时城主塔维·荔浦有些绝望地瘫坐在座位上。 外面的霉雨散发着黄色的雾霾,已经确认城中出现了大量感染者,病症为……尸水染, 就是藉由雨水散播向整个城市的。 曾经有帝国叛军的人悄然接触他,许诺重利, 他也就拒绝了而已,就遭到了如此措不及防的报復。 城门已经关闭, 帝国叛军围在外面,倒不是要进攻, 而是准备将他们围困在城中,所有人都被尸水染感染而死。 城中一片恐慌, 导致没什么抵抗的能力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一但尸水染传播开, 根本无救, 即便求援也无用,来救援的话反而会死更多人, 这就是帝国这二十年来的绝望。 塔维·荔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完了,他们克拉路城全完了。 下面的各位同僚也面如死灰, 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他们将面临什么,曾经帝国有几个城池也像现在的克拉路城一样的情况走向了灭亡,只不过感染还不如他们克拉路城这次这么迅捷这么恐怖。 居然……居然通过无人在意的雨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大面积在城里传开, 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防备。 塔维·荔浦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就像在无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命运的审判。 有人最后不死心地问道:「帝国,真不会来援救我们吗?」 虽然他也知道结果, 即便帝国的援军来了也没有任何用,他们城里的感染者太多了,而尸水染无解,即便来了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但内心多少有些不甘心。 那些将他们困死在城中的帝国叛军,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疾病感染而死,什么救世,解救苦难中的人民,太搞笑了,太讽刺了。 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答案,最可悲的是,城里一片慌乱,恐惧占据了每一个的心灵,即便是他们想拼死杀几个帝国叛军都组织不起来。 剩下的,只有绝望。 这时,似乎有隐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塔维·荔浦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克拉路城的城主,但他曾经也是帝国的一位将军,这样由远及近的,由微弱到明显的整齐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是军队的声音,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快速向这里靠近。 怎么回事? 帝国叛军不用如此,他们只需要将已经混乱恐慌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克拉路城的子民困在城里就可以了,根本不用进攻就能将所有人困死,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塔维·荔浦疑惑地抬起头,这时外面一名传令兵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地跑了进来:「城主,各位大人,我们……我们的援军来了。」 「是帝国守卫军,我们的冕下,路易斯冕下亲自率领帝国守卫军来救我们了。」 第224页 塔维·荔浦以为都听错了:「当真」 其他人也是一喜。 但立马又打消了希望,因为即便是赶走了帝国叛军,他们也无救,尸水染的大面积感染,城里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得了。 可路易斯冕下为什么还要带兵来救他们?难道……难道就不怕将尸水染带进军队,造成难以想像的不可挽回的结局。 众人心理明明是已经没有了希望,但听到路易斯带来的帝国援军来了,心理还是不断波动,十分的复杂。 「帝国继承人的责任吗?」 「冕下……冕下还是太在意他那些骑士的精神了。」 那位传令兵又道:「就是……就是有些奇怪,在路易斯冕下带领的帝国守卫军中出现了一些……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奇怪的人。」 塔维·荔浦:「」 众人:「?」 塔维·荔浦深唿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我们出去看一眼。」 「路易斯冕下来救我们了,但……但我们……我们却不能让他们进城。」 众人沉默,现在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奉劝路易斯冕下别进城了。 塔维·荔浦带着众人走上城墙。 外面的叛军有些慌乱,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帝国真的会来营救一座被尸水染感染的城池,这不是来送死吗?是的,结果只会有一个,一起死。 远处的援军的确有些奇怪,除了帝国守卫军,地上还如同野兽一般爬着一些怪兽,比骑马冲锋的速度还快,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怪兽,都是一些四肢着地,如同昆虫一样奔跑冲锋的人,太诡异了,他们还是人吗?正常人都不会这般走路的吧。 更像是一群……昆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蜂拥而来的虫群,光是看着都让人心里发麻。 还有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黑点,遮天蔽日,仔细看,是虫群,真正的虫群,虫群形成了风暴,甚至遮蔽了阳光,阻挡了风向,只剩下「嗡嗡」声和煽动翅膀震动空气的共振声。 外面的行省虽然益虫很少,但害虫还是挺多的,很多在污染中变得奇形怪状的虫子,腐败的身躯,骯脏的躯壳,有些都腐烂了一半了居然都还能活着。 这一路上,布鲁克在研究鍊金术,其他虫术士都没有闲着,都在研究这些维吉亚没有的被污染的虫子。 这不,就派上了用场,虫术士可不仅仅是益虫之友,还是害虫的老表。 或许很多人已经忘记了虫术士是如何征战的,就如同现在,遮天蔽日的虫群永远是先锋官。 无论是城外的叛军,还是城内的百姓,都满眼震惊,他们一辈子估计都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密密麻麻的虫群。 视线得被遮蔽了,甚至能听到它们集体发出的啃食的声音。 他们从未想过虫子能啃食一头大象,但现在,他们觉得再多的大象在这些虫子面前都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这是末日到了吗?虫子都成群了,形成了恐怖的风暴。 震惊,慌乱。 或许只有站在城墙上看得极其远的塔维·荔浦等人在惊讶过后是疑惑。 因为他们已经可以亲眼看到,他们帝国的路易斯冕下,的确是他们帝国的守卫军,而在路易斯冕下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吹着一只奇怪笛子,并肩而行之人。 守卫军的马蹄声整齐而威严,冲锋的号角已经响起。 首先沖入叛军中的是天空的虫群,密密麻麻,直接如同风暴一样卷进了叛军之中。 只见一些叛军不过顷刻,全身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被啃食,被咀嚼,也就一刻,鲜血淋漓。 刀剑飞舞,但根本对这些或大或小的虫子没多大作用。 有些叛军甚至失去了分寸,扔掉了手上的武器,双手开始在身上抓,在地上打滚,可……这是战场啊。 估计从来没有想过人和虫子斗的画面,怎么说呢,人足够强大强壮,平时杀死一只虫子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但虫子的数量成了难以想像的规模,并且有组织有规模的开始进攻呢? 塔维·荔浦曾经也是一位将军,他也并非没有见过无比惨烈的战役,但这般诡异让人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的战场,他也是第一次见。 当然这也不是他们此刻需要紧迫思考的问题,因为……铺天盖地的虫群已经势不可挡的向他们这边涌过来了。 隔得近了才发现,这些虫子组成的风暴有多么的让人恐惧,就像淹没人的海浪,瞬间就能将人卷进眼前的恐怖之中。 「城主!」有人紧张的大声道。 塔维·荔浦的心脏也如同被抓紧了一样,也是此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奔腾如同海浪一样的虫群如同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就是不越过城墙。 是城墙高大耸立?绝对不是,那些虫子飞得可比城墙高多了。 甚至塔维·荔浦面前就有一队虫群飞过,但就那么绕开了他,直扑城墙下的叛军。 也是这时,那些四肢在地上奔跑的怪人到了,他们爬上了城墙,就那么匍匐在城墙的切面上,光滑的城墙对他们来说就像……就像平坦的广场。 他们四肢匍匐在城墙面上,诡异极了,他们手上拿着短笛,吹奏着奇怪的声音,呜呜咽咽,像是古老的咒语,又像是一种奇特的语言。 塔维·荔浦张了张嘴,看向被虫群覆盖的城门前,看了看城墙上匍匐的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被称为人类的诡异,以及他们路易斯冕下身边吹奏的年轻人,是这些人在控制这些虫群进攻,而这些人是和他们的冕下一起来的…… 第225页 有人急迫地想要塔维·荔浦暂离这样危险的现场。 塔维·荔浦却大笑了起来,大声道:「是我们帝国的援军。」 「弓箭手,弓箭手配合我们的援军,一起阻击这些叛军!」 虽然无法打开城门,那样会酿成更大的灾难,但……但他们至少可以为援救提供一些协助。 这些日的绝望,就让它化作最后的愤怒,虽然这座城市的结局依旧无法改变,但……但能让他们知道帝国并没有放弃他们,这就足够了。 帝国守卫军的铁骑已经冲杀了上来,在虫群开出的道路中,在惊恐莫名的叛军中横冲直撞。 其实这些帝国守卫军心中也是惊讶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战斗方式,心底颇有些发麻。 其实这算得了什么,在虫国时代,虫术士军团和独眼巨人争战,和各国征战,那时候还有不少从巨虫时代遗留下来的巨大虫子,虫术士的队伍站在巨虫背上,率领着海浪一样丰富的虫群攻城掠池,那才是史诗般的画面。 布鲁克率领的虫术士绝对的勇勐,因为这本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復仇。 叛军中惊恐声不断。 「该死的,这是什么?」 「这些诡异的傢伙到底是什么!」 「他们……就像死寂之地涌来的瘟疫,杀戮着一切,摧毁着一些。」 布鲁克:「……」 呸,他们来自维吉亚,世上最漂亮之地,差一点被这些傢伙摧毁的唯美之地,这不过是来自维吉亚的愤怒罢了。 叛军在慌乱中被前后夹击,这是一场并不平衡的战役,实力悬殊。 或许是叛军也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失败,有些不甘的大吼着。 「你们都得死,一起死。」 有人点燃了黄色的烟雾,烟雾在细雨中落下。 城墙上的塔维·荔浦等人惊恐地大吼着:「冕下,冕下,阻止他们,阻止他们,是尸水染。」 没有人能活得了,叛军感染了尸水染也无解。 他们这是要同归于尽啊。 这群疯子。 但路易斯冕下等根本无一人理会他们的提醒,根本不管不顾那些升向天空的黄烟,继续歼灭那些叛军。 塔维·荔浦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 果然来援救他们是下下之策,是错误的抉择,虽然他们十分欣慰,但这又得死多少人。 他们喊得那么大声,为什么路易斯冕下他们就无一人听清楚么。 黄色的烟雾升腾,在叛军狂笑中化作了雨水落在每一个身上。 叛军的狂笑,就像获得了什么了不起的胜利。 估计他们直到死也不会知道真正的结果。 在这场救援前,路易斯率领的守卫军和布鲁克率领的虫术士都已经被培养好的蚊虫叮咬过了。 用民间怯病祈福杯和被尸水染感染过后治癒之人的血培育的蚊虫,不仅仅可以治癒尸水染,还能让被叮咬之人这一辈子都不再惧怕尸水染的感染。 也就是说,尸水染对他们根本无效,也亏得这些叛军还当成最后的手段,当成宝贝。 说实话,叛军最后都是惊讶的,他们拿出了尸水染,这些帝国军不再像以前一样惊恐地撤退,反而厮杀得更加厉害了,有一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疯狂感。 战场安静了下来,剩下一片凌乱,虫子的尸体也不少,虫术士们也在打扫虫尸,如同自己的同袍,也让人看得面面相觑,这些人……太奇怪了。 路易斯已经站在城门下:「塔维·荔浦城主,开城门吧。」 塔维·荔浦已经痛哭流涕地跪在了城墙上,一群人呜呜咽咽:「冕下,是我们害了你们。」 好歹以前也是帝国英勇的将军,现在哭得也……也忒面目全非了。 塔维·荔浦:「我愧对帝国,愧对冕下……想当年,冕下还小的时候,我就在战场上陪着冕下……」 布鲁克看向路易斯:「他干什么呢?」 路易斯嘴角都抽了一下:「恩,塔维·荔浦将军当初在军队的时候,性格就稍微感性了一些……」 路易斯觉得再让塔维·荔浦撕心裂肺下去,场面不太好收拾,赶紧道:「塔维·荔浦,我们研究出了尸水染的治癒办法,所以……开城门,城里被感染的百姓等不得。」 塔维·荔浦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声额然而止,他听到了什么?尸水染有了治癒的办法? 这是不是太突然了?不对,也不突然,帝国研究了二十年,但二十年都没有研究出一个结果,现在就能有结果了? 塔维·荔浦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看看路易斯,又看看战场上那些燃烧着黄烟的火堆,叛军都死光了,居然所有人都对散播尸水染的源头毫不在意,一脸无视。 塔维·荔浦:「……」 知道绝处逢生是什么感受吗? 塔维·荔浦现在大概就是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其他人也是一脸麻木,然后才反应过来。 塔维·荔浦赶紧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有些颤抖地道:「开城门!」 然后无比高亢地道:「克拉路的子民们,我们得救了,路易斯冕下带着尸水染的解药,来拯救我们了。」 欢唿,即便消息都无法真正确认,剩下的也只有欢唿,因为这是绝望中唯一能看到的希望。 第226页 直到路易斯亲自带着人走进城,他们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路易斯看着前来迎接的塔维·荔浦等人,道:「先给感染者治病,其他的稍后再说。」 多感染一会,死的人就会越多,此时的确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 路易斯:「去通知城里的百姓,捞起他们的袖子,若有蚊虫飞到他们的胳膊上,不要反抗,这些蚊虫会将解药叮咬进他们的身体内,虫术士们会控制好这些蚊虫。」 塔维·荔浦愣了愣,等等,虫术士? 维吉亚的虫术士? 他们今年的官员选拔大赛好像就是在维吉亚举行。 路易斯:「叛军也在维吉亚散播了这么一场尸水染,然后被维吉亚的大公爵找到了治癒了办法。」 「这些人,就是从维吉亚走出来的消失了千年的虫术士。」 「这位是维吉亚的大公爵,他也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家族的血脉后裔,拥有传说中超越传奇的「万咒同律」的血脉天赋。」 塔维·荔浦:「……」 一众人:「……」 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消失了千年的虫术士重现大陆。 他们有多诡异,他们刚才已经见识过了。 甚至连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血脉后裔也出现了,传说中的超越了传奇的「万咒同律」的血脉天赋。 他甚至研究出了困惑帝国二十年的尸水染的解药! 他们法兰斯帝国的开国大帝,和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之间如同诗歌一样的故事在法兰斯的史书上也有提及,如今…… 塔维·荔浦看着如今站在一起的路易斯和布鲁克,突然有一种歷史的长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的感觉。 那一种感觉除了法兰斯人是无法体会到的。 最伟大的两位人类先祖的后裔啊。 这么一看,站在一起的两人,就如同天空最炙热的太阳,照耀四方。 塔维·荔浦一拍大腿,若说其他人研究出了尸水染的解药,他估计还有些疑虑,但看看现在面前的两人是谁。 布鲁克:「……」 路易斯:「……」 城主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关于城中百姓的救治有序地进行着,无论他们信不信,这都是他们的希望,别无选择,所以进行得十分顺利。 一直忙到了夜晚,塔维·荔浦设立了一个宴会。 小吉米和咕噜正在和一群参会的大人带来的小孩吹牛:「我们维吉亚比你们这感染的人可多了,最后都治好了。」 「居然还敢怀疑我们的解药有没有效,被蚊虫叮一下太简单?就治不好尸水染?哼,尸水染对我们布鲁克来说,什么都不是。」 秃子「咯咯咯」地在旁边耀武扬威,看它表演一个直接喝毒水吓唬吓唬他们。 宴会的食物还算丰盛,但小吉米他们是吃不惯的,拿起罐头拌着吃,引来一群好奇的小朋友。 小吉米:「我们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罐头了,路上都被卖光了,那些人抢着买。」 「我们维吉亚的美食老美味了。」 「什么?你连蜗牛罐头都不知道?」 「从来没有吃过薄荷糖!」 「哎呀,那没办法了,我现在也没有,不过布鲁克说,我们维吉亚的商人会将物质运来各行省售卖,到时候你们一定要买着尝一尝。」 「我给你们好好推荐一下我们维吉亚的特产。」 布鲁克他们在克拉路城呆的时间十分短暂,因为帝国叛军报復的城池可不仅仅克拉路城。 布鲁克他们还得去收拾帝国的叛军。 路线有了些改变,必须将几座感染的城池串联起来。 战火燃烧了一路,消息也开始散开,传播向各行省,传播向帝都。 「听说路易斯冕下正在对叛军进行大清扫,这一次真的要彻底将帝国叛军一网打尽。」 「我怎么听说……听说和路易斯冕下一起的还有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血脉后裔,传承了超越传奇的「万咒同律」的血脉天赋,听说就是他研究出了如何对抗尸水染的办法。」 「嘶!」 「艾瑞克·弗朗西斯的血脉后裔,天,他长什么样?」 「听说身高八尺,三个脑袋,八个手臂。」 「厉害得比起我们殿下也不逞多让,战功赫赫,连我们帝国的守卫军,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每一次战斗,他都沖在第一个,他的每一条手臂一挥,就能死一群。」 「额,以前也没听说过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战斗力有多强,他的血脉后代怎么这么厉害?」 「你懂什么,你能比前线的帝国守卫军还了解情况?我可是听我表姐家参军的二哥的小舅子说的。」 此时的布鲁克的确在浴血奋战,每每冲锋,便如同杀神。 维吉亚的怒火,弗朗西斯家族的仇恨,需要他用双手来洗刷。 帝国守卫军:「……」 也太吓人了,但他可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的血脉后裔,若没有点与众不同,他们才觉得不可思议。 路易斯也已经派出了人去各行省暗中查教廷的帐,现在剩下的就是去帝都找到路易斯的老师,被关押的东方大主教询问最后的答案。 这一路上,布鲁克的「网络镜」也制作得十分顺利了,布鲁克将流程和鍊金阵都整理了出来,让人送回了维吉亚,让维吉亚的虫术士们依葫芦画瓢进行大范围生产。 第227页 这样的制作方法即便流传出去也无妨,因为「网络镜」的使用需要灵魂虫配合,灵魂虫只有维吉亚山脉有。 弯弯曲曲的路线,比布鲁克他们预计的花费的时间多了不少。 或许叛军也意识到了点什么,派出来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但他们潜伏了二十年都不敢露头,现在依旧不敢全面暴露出来,因为……他们不敢。 路易斯却十分清楚,若不是尸水染有了解救的办法,若再给叛军和他们背后的势力十来年的时间,法兰斯说不定真有可能被彻底颠覆,哪里来的现在这么好的局面。 布鲁克和路易斯两人的征战,开始如同诗篇一样传开。 战火四起。 法兰斯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一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对抗,或许迎来了最终时刻,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仔细一想,大概是他们听到他们的路易斯冕下和崇高者的后裔联手时就莫名其妙有了这样的想法吧。 就像他们法兰斯的开国大帝和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一样,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人类时代,而他们的后裔解决这样的问题,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种信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形成了。 甚至连叛军都有些动摇,他们的敌人,可是大帝的后裔和崇高者的后裔啊。 法兰斯的局势的确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在一座被尸水染感染的名叫桑切的城池,布鲁克他们解决完感染的问题后,布鲁克收到了来自维吉亚的消息,倒不是探子从维吉亚传信来了,而是…… 小吉米抱着一面网络镜,一蹦一蹦地跑了过来:「布鲁克,布鲁克,镜子上面出现字了。」 小吉米的任务就是看着网络镜,看着上面什么时候出现新的字。 布鲁克接过网络镜,看着上面的文字:「布鲁克,布鲁克,你们能看见吗?他们告诉我这上面写字就能和你们说话,我莉莉丝。」 是布鲁克收养的一群小孩中一个叫莉莉丝的小女孩。 布鲁克一笑,开始了回復。 路易斯都被惊动了。 小吉米和咕噜也守在旁边:「布鲁克,给莉莉丝说,外面老辛苦了,吃不好也睡不好,完全我们维吉亚好,让那群小孩别一天惦记着外面了。」 当然布鲁克这么急切地让维吉亚制作网络镜,可不仅仅是为了和一群小孩聊天。 在测试了一番效果后,布鲁克甚至用网络镜联繫到了维吉亚的四位侯爵。 接下来才是真正决战的时刻。 「大量生产网络镜。」 「做到让我法兰斯帝国三十多行省,每一座城市都能有一些网络镜最好。」 要是时间足够,每一条街都能有网络镜最好。 网络镜的规模化生产,让布鲁克对这一次带着维吉亚军队出来復仇,更加有了信心。 布鲁克他们也沿途征战着,向帝都隆科威尔靠近,叛军的疯狂也比不上帝都守卫军没有了后顾之忧之后来得勇勐。 但布鲁克和路易斯他们达到帝都隆科威尔也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这一路上的战火,将布鲁克的名声也传开了。 路边都是迎接的百姓,前面是礼仪周全的贵族。 「艾瑞克·弗朗西斯的后裔在哪里?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看到长了三个脑袋,八只手臂,满口獠牙长相的。」 「倒是我们冕下身边多了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特别好看柔柔弱弱的年轻人小伙。」 罗兰,斯伯蒂斯:「?」 白白嫩嫩特别好看柔柔弱弱? 这些人眼睛一定是瞎了,他们要是看到布鲁克骗人的时候,看到布鲁克在战场上的样子,嘿,恐怕都能被吓得站不稳。 当然最耀武扬威的还得算秃子,走在前面,小翅膀向着人群挥手,还挺有那么回事一样。 关于路易斯和布鲁克的欢迎仪式十分的浓重,宴会也特别的热闹。 而宴会进行到一半,路易斯和布鲁克其实就已经离开了,由威廉冕下和一个年轻贵族坐在幕帘后,假扮成了两人。 通往教廷圣山的路上。 布鲁克:「估计连教廷的人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偷偷去见被关押的东方大主教范斯·尼古拉,你确定他就被关在这里?」 路易斯点点头:「我曾经也试图见过我的老师,教廷为了不让我起疑,他们让我远远地看到过。」 守卫十分的森严,但还难不到路易斯和布鲁克。 一个清贫的牢笼,看似一件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一位形如枯藁的老人正坐在那里。 老人听到动静看向路易斯和布鲁克,似乎在分辨着什么,然后脸上充满了惊讶,估计他也没有想到这两人能走到一起。 命运真是太奇妙了。 最后化作了一句沙哑的陈述句:「你们……来了。」 布鲁克现在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就是这位神官,在他一家人遭受教廷和帝国叛军伏击的时候救了他,将他藏了起来,被养育了他三年。 第76章 走向新时代 关于叙旧, 现在完全不是时候,更重要的是了解事情的真相。 东方大主教范斯·尼古拉曾经也答应过布鲁克,等他查清事情的真相后会给布鲁克一个交代。 范斯·尼古拉却有些犹豫:「孩子, 有些事情若真的真相大白,或许就是灾难。」 第228页 布鲁克直接道:「老神父, 你或许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光是这一个月时间内,就已经有五座城池被尸水染感染。」 范斯·尼古拉:「……」 布鲁克:「还好我们找到了破解尸水染的办法。」 「他们最大的依仗没有了, 他们必定会以最疯狂的方式反扑。」 「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组织起来他们所有势力, 在他们下定决心之前,处理掉他们。」 布鲁克看向老人:「其实能将一位东方大主教关了七年, 这个结果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我们现在需要的仅仅是证据, 让我们在即将到来的大决战中, 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被他们愚弄所有人,站在道德和信仰的最高点制裁我们。」 「真相就是真相, 我们需要让所有人知道真相,让曾经的信仰化作利刃,捅得他们体无完肤。」 这就是披着完美的道德外衣, 需要承受的反噬,一丁点的错误都可以让他们永坠浩劫。 范斯·尼古拉张了张嘴,外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即便仅仅是听到简单的消息,也知道是最后的兵戎相见的时候了, 二十年来的伪装彻底撕开,暴露出他们的獠牙的时候了。 或许他藏着的这个秘密, 再过一段时间就毫无意义。 路易斯也道:「帝国的生死存亡就在眼前。」 范斯·尼古拉张了张嘴,最后嘆息了一声。 幽静的囚笼, 老者的声音徐徐道来。 「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我无意中察觉到了教廷大量的高手调动。」 「这很奇怪,任何的教廷活动都不可能避开我才对。」 「于是,我偷偷地跟进调查。」 「我发现教廷的这些高手在和一批神秘组织接触。」 「而等我查到这个神秘组织的来歷的时候已经晚了。」 范斯·尼古拉看向布鲁克:「我赶到的时候,只能救下残破结界中的你。」 「那时天空的圣辉照亮天地,动静十分大,但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却被人人为的完全抹去了痕迹,就像从未发生,就像教廷从未动用过如此多的高手。」 「我很疑惑。」范斯·尼古拉看向布鲁克:「特别是在得知你们的身份之后。」 「然后接下来的三年,我将你带在身边,在不同的城市流转,藉由我的身份偷偷查询事情的真相。」 「而有时候真相即便是我,也难以想像。」 「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我查到了那个神秘组织。」范斯·尼古拉的表情有些暗淡:「帝国……叛军。」 「如果说教廷秘密地和帝国叛军勾结的事实已经足够让我震惊,那些接下来我寻找到的线索就让人难以接受。」 「我隐约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和难以置信,于是,我先将你送回维吉亚,然后独自开始了探查。」 「十分讽刺的是,一条一条的线索都在指向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实。」 「我顺藤摸瓜地查到了西方大主教□□迦尔,他和帝国叛军的密切联繫已经超出了我的想像。」 西方大主教□□迦尔就是那位勾结金姆的大主教,也是麦伦修士招供的那位大主教,他的大主教印鑑现在还在路易斯手上。 这并不意外。 范斯·尼古拉:「□□迦尔和帝国叛军的勾结让我难以置信,他可是教廷的大主教,不仅仅背叛了帝国,还背叛了教义。」 「作为西方大主教,想要揭露他并不容易,于是我暗中收集着证据。」 「当时的愤怒蒙蔽了我的眼睛,让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在我自以为找到了足够的证据之后,暗中找到了南方和北方大主教,一起将证据陈交给教皇大人。」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原本以为教廷的难以启齿的背叛有了结果,但……」 范斯·尼古拉一脸复杂:「但教皇海澜·蒂尼斯看到那些证据后不断的嘆息,南方和北方大主教也深深的沉默。」 「我永远无法忘记,教皇海澜·蒂尼斯当时给我的答覆。」 「他嘆息的质问我,教廷在这千年来,引领人类发展,是所有人尊敬和信任的崇高信仰,被人尊重被人爱戴,遍布整个大陆。」 「但为什么所有人尊敬敬爱的教廷,却只能过着最贫困潦倒的生活,为什么要被法兰斯帝国的那些被人不断谩骂指责的皇室指使着,屈居在他们之下。」 「教廷明明有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势力,却过着难以想像的苦日子,过着最卑微的毫不起眼的生活,你们真的甘心吗?」 受到的尊敬和身份,和现实的实际的生活情况完全脱离。 「我出生在边远的小渔村,父母因为贫穷将我交给了修道院抚养,修道院的神父们对我十分的慈爱。」 「他们是多么好的人啊,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却要因为不合理的教义的约束过上清贫的日子,而那些贵族老爷,皇室老爷们却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最美好的生活。」 「于是我不断的向上爬,从神父神官到布道者……最后让我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这一路上我聆听了世间太多悲苦的声音,太多奢侈的声音。」 「贵族因为一点小事而无病呻吟,而真正贫苦的百姓,再怎么痛苦哀嚎也没人关心。」 第229页 「贫民或许没有挣扎的力量,就像这是他们註定的命运,但我们教廷的每一个人呢?明明是世间最受尊敬的人,为何依旧得甘愿苦难,就因为……那奇怪的教义吗」 「我不甘,我想教廷的每一个人都不甘心吧,但那时即便是身为教皇的我也无能为力,就像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教廷的教职人员本就该是这样,稍做出一点改变似乎就不被允许。」 「原本我也充满了无力感,本该有资格过上更好生活的人,却无力挣扎,但多年前的那场鼠疫让我看到了希望。」 范斯·尼古拉:「当时的教皇海澜·蒂尼斯说到这里时,已经有一些疯狂和痴迷,即便是我见过的最痴迷的信徒也没有那般让人胆战心惊,果然……他做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选择,他道……」 「我在那些鼠疫中绝望的人眼中,看到了不顾一切的勇气。」 「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在鼠疫蔓延中,真正的由教廷的信仰统治的世界,那样他们就不再受到贵族和皇权的压迫,他们会在教廷的关爱下生活得更加美好和美满。」 「事情比我想像的更加顺利,也更加复杂。」 「那些绝望的人很容易被煽动,但他们就如同一盘散沙,如何能撼动如同铁桶一样的腐烂的帝国。」 「于是我在这些难民中寻找到了五个人,让他们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结束这不合理的世界,进入新的理想世界。」 「他们也信了,他们也真的以为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因为他们是少数的在鼠疫中活下来的人。」 「但他们并没有管理一个庞大组织的经验,这很麻烦,因为鼠疫一但结束,帝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镇压他们。」 「那么这一切将毫无意义。」 「所以,我不能让鼠疫就这么结束,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没有办法,只有如此帝国才会处于混乱之中,为了让帝国成为一个信仰为主导的真正的无坚不摧的帝国,一些必要的牺牲是必须的。」 「我派遣了很多人,进驻难民之中,教导他们如何组织如何管理。」 「难民开始壮大,比我想像的还要理想。」 「太多如同教廷一样的人,过着和身份不服的生活了。」 「每一个人为自己理想的生活奋斗,并没有一点错,贫民可以,贵族可以,我们教廷的人为何就不可以?」 「鼠疫散播得越快,新的由信仰引导的崭新的合理的世界就来临得越快。」 「鼠疫的传染性太惊人了,只需要一点源头就能造成一大片难以想像的感染区域。」 「一切进行得都十分顺利,但新的问题出现了。」 「难民数量的扩大,已经能够严重影响到帝国的秩序,但难民太多了,他们需要的物资和军备也越来越恐怖。」 「我惊讶的感觉到,教廷的千年储备居然都经不起他们的消耗,这太可笑了,教廷这千年来站在人类信仰的顶峰,却连一个难民组织都支撑不起来。」 「我不得不改变策略,碍于教义,我只能偷偷的让人先收集钱财,这比想像的要困难一些,但也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范斯·尼古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深层和飘渺,就像在回忆什么不堪重担的记忆。 路易斯和布鲁克也沉默了,其实关于这个结果,他们早已经有了一些预料。 范斯·尼古拉:「当时的我无法置信到了极点,教廷的教皇海澜·蒂尼斯,那位坐在人类信仰的宝座上最受尊敬的人,一直以来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持续了多年的鼠疫有多少是天灾,又有多少是因为教皇海澜·蒂尼斯的原因才在继续。」 「所谓的怎么也扫不清的叛军,不过是教廷扶植在表面的傀儡,之所以扫不清,因为教廷只需要制造一场鼠疫就能再次收编无数的叛军。」 「擅长传播信仰的教廷,自然懂得如何在一个组织里面维持信仰,让难民们一直坚信着他们崇高的理想,坚信着他们所作的事情的正义性。」 「当时我看着已经疯狂的教皇海澜·蒂尼斯,然后又看向北方,南方大主教,加上已经和叛军走到一起的西方大主教,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 「原来,整个教廷的高层,不知道真相的才是少数。」 「原来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如今的教廷,应该拥有相应的身份和地位还有财富。」 「他们……想要改变由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为教廷定下的基本教义。」 太高的被拥护的地位和不匹配的现实生活,这种撕裂感,得到了大部分教职人员的认同。 这就是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帝国动盪的根本,就是鼠疫延续至今,化名为尸水染继残害百姓的真相。 亏得范斯·尼古拉还以为找到了证据去揭露别人呢,结果可想而知,他这个「异端」直接被拿下,关了整整7年。 若不是范斯·尼古拉的影响也不小,还是路易斯冕下的老师,估计都被偷偷处决了吧。 久久的,布鲁克嘀咕了一句:「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之所以被人们尊敬,教廷的信仰之所以凝聚,正是因为他们保持着清净之心,无为的为百姓将世间的疾苦传递给圣父。」 若教廷的人都是想要财富权力的人,也不可能得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走到现在这样的规模。 第230页 捧得太高,就真以为成了人民的主人,该享受人上人的待遇了。 不得不说,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还真是有先见之名,在千年前就定下了直击教廷要害的最基本的两条教义,这才让教廷兴盛了一千年,也被压制了一千年。 …… 偷偷从圣山离开后,路易斯和布鲁克都有些沉默。 布鲁克:「没想到比我们想像的,教廷内部的腐败还要严重。」 「教皇,四大主教中的三个都成为这场帝国动盪的背后真正的黑手。」 布鲁克:「不过,还好的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写下的那些教义的约束性很强,比如劝人向善,听取百姓疾苦,传递世间的声音,即便是教皇也不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这对我们十分有利,也就是说教廷培养的大部分人,其实都还是按照这一套在培养,教皇和那三位大主教不断拉拢的不满足于现状的信徒绝不会是教廷的全部人员,不然他们早就暴露了,天天得给每一个信徒传播教皇的那一套他们该享受和他们地位相匹配的财富和权力的想法,不然他们也不会去扶植什么救世军,以教廷的现有规模就足以颠覆任何帝国。」 所以,帝国并非在和整个教廷抗衡,只不过教廷因为他的信仰的覆盖性,能教唆的人太多了,多到难以想像。 布鲁克:「教廷现在既然不可能是完全统一的想法,他们思想上的冲突就是我们的机会。」 「从实质上来讲,教廷的实力,也就隐藏在各地的救世军和他们已经说服的教廷内部的势力。」 路易斯点点头:「无论是救世军还是教廷,他们都散布在三十多个行省,想要短时间收拢并不容易。」 「我们越快结束这场帝国动盪对我们越有利。」 而法兰斯帝国的军权一直掌控在帝国皇室手上,论调兵速度绝对不是那些偷偷摸摸以前都不敢明目张胆暴露的叛军和教廷叛徒能比的。 当然救世军藉助教廷的便利对帝国的渗透也是个烦人的问题,若再几年,说不定真的无可挽救了。 布鲁克:「这一战可不仅仅是帝国和叛军,和教廷之间的争斗。」 「它还应该是信仰之间,教廷之间,人民和教廷之间,甚至救世军内部自己之间的一场争斗。」 「毕竟见不得人的东西最怕的就是被人知道真相。」 「教廷那么擅长挑拨人心,那么也得让他们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布鲁克和路易斯回到宴会,宴会居然有些混乱。 布鲁克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结果是……小吉米和咕噜两小子爬到了一座灯塔的顶部去看夕阳和月亮,他们以前就经常和布鲁克爬到维吉亚最高的地方看美景。 这可将宫廷老管家都吓晕了,两个小孩怎么爬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多危险啊,这两小孩可是他们冕下带回来的。 一群人对着灯塔尖端上还不明所以的两小孩指指点点。 小吉米:「他们在干什么?好像在围着我们?」 边说还边在灯塔尖端翻了一个滚,引得一片惊唿,但就是跟黏在上面一样,一点会掉落的迹象都没有。 咕噜:「不知道,哎呀,有个老头好像晕过去了,我们这么吓人的吗?」 布鲁克看得直摇头,还以为这里是维吉亚呢。 赶紧爬上灯塔将两人捞了下来,这才结束这一场「惊悚」。 小吉米:「为啥我们在这里就不能爬那么高?」 「我们在维吉亚,小孩子们天天都这么爬。」 …… 接下来的时间,山雨欲来。 估计也就小吉米和咕噜两小孩玩得不亦乐乎,不过这两小孩也有些想维吉亚了。 每天拿着「网络镜」和远在维吉亚的老约瑟夫,还有那一群小孩聊天,经常能听到两小孩抱怨外面一点都没有维吉亚好。 「网络镜」又被布鲁克按照从秃子那里学来的知识进行了升级,安装了一种名叫「视讯」的鍊金阵,不仅仅可以用来播放已经录制好的上传的视频,还能视频通话。 其他地方的「网络镜」也只需要通过灵魂虫从布鲁克这边下载这个鍊金阵,就能使用相同的功能。 反正,小吉米和咕噜现在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这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接近晚年时的最后研究成果,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推广就发生了不得不返回维吉亚以及后面的事情。 时间在推移,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路易斯的探子也在回报,各地无论是救世军还是教廷,似乎都有一些异动。 布鲁克:「都在抢时间。」 「但他们抢得过我们吗?」 路易斯还在那拿着「网络镜」啧啧称奇:「这就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日记上提到的能呆在家里也知道天下事的镜子吧?」 他都可以通过这面镜子指挥远在各地的亲信了,真的,只需要坐在家里而已。 布鲁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立马又意识到了什么:「也许……恩,可能就是有些像。」 秃子听得都直抹额头,两个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却在那里打哑谜,当然这不管它的事,它现在真有它的金山银山了,太幸福了,它在一堆宝石上都筑好巢穴了。 大概又半月,频繁的军事调动,连帝都的百姓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第231页 而这一天,在帝都的各大街道,一些主要的干道,以及个教廷的大门口,都挂上了一个奇怪的镜子。 其实何止帝都,在法兰斯三十多行省,现如今都在同一时刻挂上了这些镜子。 能在这么辽阔的领域同时做到这一件事,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现在有了「网络镜」的同时调控,成了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百姓和贵族如同往常一样出行,信徒也如同往日一样进入修道院,教廷的神父神官也一样重复着每一日的早课和告解。 似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毫无区别的一天。 也不过是被那突然挂上去的镜子吸引了一些注意力,仅此而已。 而当他们看到镜子上突然出现的画面和内容时,整个身体如同被雷击了一样,不敢置信,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内容是由文字,声音,影像同时颁布。 「告法兰斯帝国的全体子民: 藉由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留下的全新鍊金技术,在同一时刻向全体子民发布一项通知。 困扰了帝国二十年的帝国叛军之乱有了新的进展,现将真相公之于众。」 光是上述内容就让人惊讶了。 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留下的全新鍊金技术 能在同一时刻将通知告知所有的法兰斯子民?这太不可思议了,但若是艾瑞克·弗朗西斯的鍊金术,那就也是可以理解了。 然后是关于帝国叛军的真相的通知? 什么真相?不就是一群受难的人组织起来反抗帝国的反抗军吗? 那镜子的通知还在继续,并且会每天不停的反覆的播放。 而播放的内容有一种让所有人感觉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二十年前,帝国不幸发生了一场空前鼠疫……教廷教皇海澜·蒂尼斯不满足自己私慾,藉此机会,扶植名为「救世军」的叛军试图反抗帝国,颠覆帝国……」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震耳欲聋,比起山洪暴发,火山喷发的威力也不逞多让。 天塌地陷之感。 甚至有人直接都晕厥了下去。 而无论如何,遍布三十多行省的「网络镜」都在重复。 「现将教皇海澜·蒂尼斯的罪行控诉如下。」 大概都是他如何制造鼠疫,改名为尸水染,如何让延续的瘟疫毒害了多少城池和人命的统计。 那一个个城池的名字,那惊人的人命的数字,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统计在一起看,太让人难以接受了,现在这项通告居然在告诉他们这一切皆是人为,而且还是这世上最不可能的那个人,一切的根源都源自这个人扶植的救世军。 但下面一系列的证据。 救世军所谓的创立者,五位领袖,所谓的五位人类英雄之一的证词,他讲述了救世军如何创立,如何被背后的势力扶植,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证据是假的?但连审问的视频都有。 一般人分不清这人是不是救世军的精神领袖,但救世军自己人肯定是分得清楚的。 这还算不得什么,然后是收集的教廷收敛钱财的证据,这些钱财的去向。 遍布三十多个省,教廷私底下都在偷偷摸摸地敛财。 这已经违背了教廷的教义。 怎么说呢,正是因为教廷的神父神官节俭简朴,百姓们才会将疾苦在他们面前进行述说,让他们将声音传递给圣父。 若是让他们在一群富得流油肥头大耳的人面前说那些苦难,他们都难以想像那是什么样的画面,再说富裕的神父神官也不可能理解和同情他们的遭遇。 完全和他们认知的神父神官都不一样了。 至于教廷为什么敛财?那面镜子也解释了,为了养叛军。 从他们这压榨的金钱,全部去养了到处作乱的叛军? 天,怎么可以! 还有就是为此提供证词的教廷东方大主教,这样一位人物亲自站出来指证。 以及十多年前的维吉亚大公爵惨案,叛军和教廷的联手。 所以啊,一切的动盪本可以早就在二十年前结束了,偏偏因为这人的私慾,扶植叛军,勾结教廷内部那些人心不足者,让灾难延续到了现在。 若叛军内部的人看到这样的消息,不知道作何感想?他们很多人都是因为灾难才加入了叛军,而这些灾难却是因为教廷才得以延续,而叛军背后又是教廷扶植。 他们本可以不遭受这些,他们所谓的吶喊的为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不过是别人的工具。 这么看来救世军也太惨了,被人逼迫着在灾难中走向了绝望的道路,到头来还得成为兇手驱使的工具。 所以布鲁克才说,这一场战争不仅仅是帝国和教廷的争斗,更少信仰和信仰,教廷内部,叛军内部的争斗。 是思想撕裂后的一次对决。 镜子中的声音和视频在重复:「凡教廷人员,近期不得离开属地,若有违背,视为前任教皇海澜·蒂尼斯同党。」 这道公告一出,肯定就能想到,肯定是皇室找教皇海澜·蒂尼斯算帐了,这个敏感的时候,教廷各地的人跑去帝都,可不就是不打自招去汇合做最后的挣扎的。 至于前任教皇的称号,是的,已经被帝国皇室,和教廷的创建者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后裔,联合剥夺了。 第232页 海澜·蒂尼斯名义上现在都不是什么教皇了,他就是个叛逆,异端,人类的败类,思想的败坏者,坏事做尽的大坏蛋。 占据道德的制高点,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呢。 各地修道院中,看到这些消息的神父神官教职人员,一脸不敢置信。 他们的周围还有很多私底下为了财富为了权力的勾结者?其中一些本就是塞进来的叛军? 而真正的那些勾结者,他们现在谁敢走? 谁走谁坐实罪名。 今日,将是法兰斯最为震惊的一天。 无论信与不信,沸腾,无比的沸腾,超出任何人想像的沸腾。 其实在布鲁克的想法中,最好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这样就会成为互相牵制。 如此,他们再怎么也不可能有路易斯掌控的帝国守卫军调动得快,也能让大部分背叛者心急如焚却不敢擅动。 …… 此时的帝都更是无法想像,路易斯率领的帝国守卫大军已经围向了教皇所在的圣山,那原本是最神圣之地。 也如同想像的一样,圣山的守卫还有大批的军队正在防守,教皇的确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也匆忙,有些叛军的旗子都还没有换。 布鲁克:「虽然麻烦,但这样也好。」 「其实再多的证据,在那些十分虔诚的信徒面前也很难说服他们,他们会执着的相信他们自己认为的事实。」 「那么,就让他们用自己的眼睛认清现实。」 等待在旁边的罗兰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对布鲁克示意了一番就跑向了前线,拿着一块网络镜对着两军防守处。 「法兰斯帝国的子民们,大家好, 这里是帝都圣山战场,讨伐前任教皇的现场。 我是你们的战地记者罗兰,我会将最及时的战况转播给大家。」 三十多行省各地,正在为他们看到的内容震惊,这时那奇怪的镜子上就有了新内容。 罗兰兴奋的手都有些颤抖:「你们看,我们看到了什么。」 「对面就是圣山,好多和我们路易斯冕下率领的帝国军对抗的军队。」 「哎呀,我记得不错的话,教廷是不允许培养军队的,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正在观看的法兰斯子民:「……」 即便再无法相信,但……但教廷的教皇私底下真的养了好多军队,这绝对是不被允许的,他要这么多军队干什么?一个听取世间疾苦的教皇,他要军队干什么? 身体都在颤抖,灵魂都在哭泣。 是信仰的悲鸣。 罗兰:「啊,你们快看,你们快看,他们的军队里面,居然……居然还有叛军的旗子。」 「该死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叛军啊,他们怎么也在这里守卫着圣山上的教皇。」 终于有人崩溃地留下了眼泪。 不是他们不愿意相信他们的信仰的终点,他们的教皇,而是摆在眼前的,让他们如何相信。 他们本以为,他们的教皇不可能和叛军勾结,更不可能真的是教皇扶植了叛军,但现在的一切……他们要如何给自己解释? 粉碎了他们所有的本该坚定不移的信任。 有些事实,即便是不需要其他证据,现在也说明了一切。 他们的教皇正和叛军在一起,他们的冕下正在讨伐他们。 而叛军制造的毁城灭池的灾难,那些触目惊心的同袍的生命歷歷在目。 这世上最大的堕落者,此时就在那座山上。 帝都。 攻打开始了。 罗兰:「你们疑惑天空那些黑点是什么?」 「那是维吉亚大公爵带来的虫术士操纵的虫群。」 「维吉亚大公爵啊?就是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现在的血脉后裔。」 「如今教廷走向了歧路,由艾瑞克·弗朗西斯的后人来解决,似乎也理所当然。」 「哎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法兰斯万岁!」 战火和厮杀声,从未有过的如此靠近每一个人,就像发生在他们身边。 罗兰这个战五渣还企图往前面沖,没沖多久就掉队了,不过也不妨碍他直播。 战火的硝烟开始瀰漫这座最神圣的高山。 高山之巅,一位庄严神圣的老者正坐在他的宝座上,他最喜欢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像能够俯瞰所有人。 「发信号通知各地的起义军。」 以教廷的至高信仰,各地都会响应他的号召,他才是人类信仰的主人。 这些试图攻打他的人,不过占了一些便宜而已,而真正的胜利还会是他。 通讯的烟火燃起,烽火如同接龙一样在一个一个山头点燃,传向远方。 布鲁克在战斗的闲暇看向那传递的烽火,嘴角都是讽刺:「还在用老掉牙的传讯方式呢。」 「就是看到信号的同谋真的还敢来吗?」 各行省的「网络镜」上,罗兰正在嗷嗷叫的直播着。 「哎呀,你们看,教皇开始摇人了,烽火开始传递了,他急了。」 「让我们看看,有什么傻子真的会响应他们的号召来送死。」 而正在看着直播的所谓的起义军:「……」 一切似乎都在别人的掌控中,好像真的在等着他们去送死。 教皇现在都被围如同瓮中捉鳖,他们真的要去送死吗? 第233页 别说,还真有看不清情况的。 这时,罗兰:「我们的各行省的前线记者传来了新消息,让我们切换镜头。」 镜头分成了两个,一个新的年轻人出现在了「镜子」上,那人明显延迟了一下,但可以看出同样的激动。 「这里是威尔逊省战地记者报导,威尔逊省的一位将军,刚才游说了他们的军队,准备向帝都进发去支援前教皇。」 「大家看看他们的援军大概有多少人?我对军事不太懂,统计不好。」 「你们再看看他们走的那条路线是地图上的哪一条,让我们冕下安排好人手伏击拦截他们。」 正在看直播的百姓,贵族,叛军,起义军:「……」 完了,这个威尔逊省的叛军绝对完了,估计都走不到帝都,而且绝对要被秋后算帐,而且还被所有人知道,他们在支持那个失去了道义的教皇。 违背教义,敛财,养军,试图篡夺政权,这样的教皇真的是所有人需要的吗?连教廷最基本的东西都丢弃了。 直播让人看得瞠目结舌,什么援军啊,一举一动完全被掌握着。 关键还要被在所有法兰斯人民面前被嘲讽调侃。 罗兰:「这位威尔逊行省的将军是怎么想的呢?想不开也不用带着大家一起去死嘛。」 「他难道就不看看,他们在和谁为敌?」 「我们法兰斯大帝的后裔还有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后裔。」 罗兰:「各省的前线记者,还有没有其他行省的支援军?」 「什么?没有了,怎么回事?怎么就没有了?就教皇这点人,没人支援他们就完蛋了。」 其实还有,但布鲁克说了,这叫虚虚实实,吓都能吓死那些所谓的支援军。 比如现在的威尔逊行省的那支部队,也不知道是谁居然去搞到了一面「网络镜」,还当众不知死活的在那里播放。 什么?就只有他们威尔逊行省的傻里巴叽地跑去支援? 这……必死啊。 而且,全法兰斯帝国的子民都知道了他们的叛变,他们有多么的不正义。 慌乱,惊恐,绝望。 估计都不用路易斯冕下派部队拦截,他们就会逃散。 …… 圣山的火焰熊熊燃烧。 圣山险峻,并没有那么好攻打。 厮杀声持续了好几天,反正直播的罗兰声音都哑了。 现在都转为攻心战了,大概就是喊话,撒报纸,网络镜连番信息轰炸。 大概就是,叛军们你们傻啊,被教皇制造的灾难才落得如此境地,现在还帮着教皇拼命呢? 教廷的教职人员,有没有被蒙蔽的啊,现在投降还能重新发落。 喊一会攻打一会,攻人攻心。 圣山之巅,火光和浓烟之中。 宝座上的教皇目光一直直视远方:「……」 为何该来的却没有来? 世人已经是信仰的羔羊,他只需要振臂一挥,那所谓的帝国就应该立即分崩离析。 身边的三位大主教也沉默着。 或许……他们一开始的贪得无厌就註定了这个结局,这本就违背了教廷的教义,但他们为什么那时候就拒绝不了呢。 是人都无法拒绝吗?这片土地能统治在教廷的信仰的引导之下,该多好啊。 厮杀的声音已经临近。 教廷的守军在不停的后退,失守。 所谓的援军根本没有,他们根本守不住。 那个英勇的身影出现了,延续了人类最伟大帝王血脉的后人。 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的血脉后裔。 为什么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千年前两位先祖联手开创不可思议时代的场景一样。 布鲁克擦着脸上的血,看着宝座上本该是这世上最荣耀之人:「你败了。」 「你欠维吉亚的,今日我带着维吉亚的子民前来收取。」 维吉亚,同样在看着直播的维吉亚人,都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他们无法忘记被尸水染感染全城的那些恐惧日子。 如今他们的大公爵,带领着他们,为他们讨公道了。 教皇海澜·蒂尼斯:「……」 大势已去。 海澜·蒂尼斯看着天空:「渔村出生的低贱身份终是无法翻身吗?这个世界还是属于你们这些优秀血脉的……」 话还没有说完,布鲁克就笑了:「海澜·蒂尼斯,你因为你的卑贱出生而残害他人。」 「你觉得你的失败是这个世界对你的不公。」 「但你已经是教皇了,只不过是还不满足罢了,你的欲望自私才导致了现在的一切。」 什么优秀的血脉? 艾瑞克·弗朗西斯年轻的时候不过是一个离家出走的一无所有的学者。 法兰斯帝国的第一任大帝,曾经是独眼巨人饲养的食物。 「现在,整个法兰斯都在等待着对你的制裁。」 海澜·蒂尼斯看着那面直播的镜子。 摧毁教廷积累的信仰的就是它吗?崇高者艾瑞克·弗朗西斯留下的堪比工业时代的智慧。 海澜·蒂尼斯嘴角带上了笑意:「原来如此。」 「原来那本日记落在了你的手上。」 「我并非败在你们的手上,而是败在艾瑞克·弗朗西斯留下的命运。」 第234页 「这样,也不算太惨。」 「只可惜没能亲眼看到,一个比工业时代还要理想的时代的到来。」 海澜·蒂尼斯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其他三位大主教。 天上的圣光降临,将他们自己焚烧成了菸灰。 一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动盪有了结果。 罗兰疑惑地看向布鲁克,海澜·蒂尼斯那老头什么意思? 好像日记中的堪比工业时代的智慧在布鲁克手上一样? 正在看直播的所有人:「……」 布鲁克:「……」 这个该死的老头,以后有得麻烦了。 …… 战争结束,但后续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教廷内部的处理,教廷的声誉一落千丈不可避免,再不復以前,也给人敲响了警惕的警钟。 然后是各行省的追责,那些异动者肯定是不能放过的,后续根据一些线索追查的事情也忙得路易斯不可开交。 布鲁克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后,就带着人回了维吉亚,大批的维吉亚虫术士在外面逗留也不是个事。 加上没有冷暖自如印,小吉米这小孩有点小感冒。 最重要的是,海澜·蒂尼斯那老头临死前的那段话太有误导性了,虽然也的确被他说中了一部分。 布鲁克想着,这或许也的确是一个机会,将他的先祖艾瑞克·弗朗西斯未能实现的愿望完成,当然这需要路易斯的配合,就当是路易斯替他的先祖完成曾经没有兑现的承诺。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就像是迟到了千年的命运,终于在布鲁克和路易斯手上得以实现。 所以布鲁克一回到维吉亚,做了四件事。 第一,颁布了新的法令,让维吉亚的流浪者有了和平民一样的打工资格,给流浪者一条生存的路。 以前平民觉得流浪者会抢夺了他们的工作机会,所以才有了那一条流浪者没有打工的权力的法令。 但是呢,那些农场主还是不会找平民,因为有了更为廉价的流浪者,平民反而还必须更加的压低价格。 最主要的是,维吉亚尸水染危机的时候,是二十几位流浪者小孩站了出来,献出了他们治癒的鲜血,才让维吉亚有了最初的尸水染的解药,才得到了解救。 流浪者也是维吉亚子民。 第二,发展特色农业,畜牧业,特产等,这才是维吉亚富裕的根本,他们的东西太受欢迎了,想要不富裕都困难。 第三,发展维吉亚旅游业。 战争结束后,各省的「网络镜」除了配合路易斯宣传处理接下来一些列问题,就是宣传维吉亚的美景美食了。 拍摄的维吉亚风景的视频,直播开始涌向网络镜,掀起了难以想像的维吉亚旅游热。 若不是布鲁克限制了每日人流量,维吉亚都装不下了。 维吉亚拥有他们难以想像的,从未见过的美景,是世界唯一的绿肺。 第四,布鲁克在学校开设了一门鍊金课程。 如今布鲁克收养的那二十几个小孩都在跟着布鲁克学习鍊金术。 第一职业是虫术士,第二职业就是鍊金术士。 当然不仅仅是这些学生。 教导的主要是一种咒力能量块的生产,和一些特殊的鍊金宝具。 特别是咒力能量块,因为它可以取代工业化使用的煤炭炼油等能源。 这也是艾瑞克·弗朗西斯所言的超越工业化时代的革命。 将那些污染源用咒力能量块取代,这个世界会慢慢摆脱污染,重新变得生机勃勃。 当然这一点最需要路易斯帮忙推广。 布鲁克相信,现在这个时代情况绝不会再是艾瑞克·弗朗西斯那时不被信任的情况了,因为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维吉亚的美好,都能看到他们现在所处的污染的严重性。 对比之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咒力能量块的普及都会成为必然。 这样忙碌了半年,甚至有很多其他行省的学生跑到维吉亚来上学了,没办法来维吉亚旅游的人太多了,他们将维吉亚的美丽,以及网络镜的传播,让他们羡慕得也想改变自己的故乡。 所以来学习能源替换的咒力能量块还有改变生态的一些鍊金宝具的制作了。 天气又开始热了起来。 小吉米脑袋上顶着秃子,手里牵着小狗波利,身后跟着一只青蛙,手上拿着一串葡萄,这是他们葡萄园自己种的葡萄。 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地笑眯眯地将葡萄餵给旁边的咕噜,老甜了。 然后开始往钟楼上面爬。 钟楼顶上,小吉米和咕噜一摸脑袋:「布鲁克和路易斯冕下呢?他们不是这看我们维吉亚漂亮的晚霞吗?」 没找到人,往下面爬,路上正好遇到斯伯蒂斯和罗兰。 罗兰回答道:「在房间呢。」 然后又有一些疑惑地道:「两人好像在拍手掌?」 「我听到啪啪啪地响了好久,一直没停。」 斯伯蒂斯一捂脑门,阻止了前去寻找布鲁克和路易斯的小吉米两人,还瞪了一眼罗兰。 虽然他们冕下和布鲁克先生的婚礼正在举国欢庆,但怎么能就这么直白地将在房间拍手掌的事情讲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维吉亚的灯塔上,布鲁克和骑士正靠坐在上面,看着晚霞。 第235页 被斯伯蒂斯忽悠走的小吉米和咕噜也爬了上来。 下面,老神父约瑟夫和特蕾莎修女正忙碌着管理着布鲁克的城堡,一群孩子除了学习也有模有样的揽着事情干。 小吉米一个劲将手上的葡萄往布鲁克嘴里面餵:「我们刚才爬上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 「布鲁克,你们在看什么呢?」 布鲁克和路易斯正靠在一起,眺望远方,答道:「一个新时代。」 一个更加和平,美好,富裕,充满希望的新时代。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