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路人只想退休》 第1页 [穿越重生] 《路人只想退休》作者:不烬木【完结】 【文案】 陆晔对自己的未来非常明确,一个不需要付出太多努力就能考上的大学,一份薪水还行且不用太累的体制内工作,到了退休帝国可以给她养老送终,一眼望的到尽头的生活,她非常满意。 然后,她穿书了。 没关系,在哪里养老不是养,蹭着剧情福利,早点独立,打猎,也一样能到老,反正种田文就是种田。 然后,她就被卷进了江湖。 没关系,远离主角团反派团,连个布景板都不当,找个相对稳定的城市做个小买卖,努力买房,继续躺平。 然后,某人上门,说她是某侯爵府的真千金…… 陆晔冷着脸撕碎了面前写着计划表的宣纸,忍着冲动,才没有抽死对面那个媚眼如丝的男人,她就知道,每次见到这个男人,一眼望到头的美好生活就离着她更远了。 「娘子,是要抛弃奴家了吗?」 陆晔深吸一口气,世界终于癫成了她不敢想像的样子 一心退休的星际人vs百变妖娆的指挥使 内容标籤:穿书 主角:陆晔 兰清越 一句话简介:极致演技,震撼人心 立意:面对困境,积极面对,仔细规划,冷静又不失温情。 =========================================== 第1章 初到梅村 山岭连绵,一望无际,清晨的迷雾还未散去,稀疏的草木覆盖了整个山坡,山坡上几株半枯的大树艰难的扎根在黄土地上。远远的,一个矮小孤独的身影步履蹒跚的拖着一块破木板,缓缓从迷雾中走来。 再次舔了舔已经渗血干裂的嘴唇,陆晔拉紧了手中的麻绳,她回头看了眼躺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又转头看向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村庄,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一半。她稳住颤抖的身形,忍着脚底溃烂带来的疼痛,一步步稳稳的向前走。 梅村的清晨早早就有人起床,最近都不太平,虽然饥荒还没有蔓延到他们的村落,可近些日子的气候,以及时不时从远方传来的消息,都让这些靠天吃饭的农民感到了焦虑。 「狗壮他娘,你看看那边,那是不是个人!」 「哪儿呢?哎,你别说,这人是不是还拖着个东西?」 闹闹哄哄,陆晔看着路口越来越多的人,慢慢走近,她随手拉住一个大娘的袖子,在眼前完全黑下来之前,使出最后的力气,小声道:「找陆……陆梅友家。」说完,人就黑了眼睛。 被拽住的大娘赶紧喊了人来,众人一边抬着陆晔一边还不忘拉着木板,有眼力见的回头就跑去村长家。 还有心软的妇人回家取了点棒子面用滚水一热,吹凉后端到陆晔嘴边,陆晔下意识的喝了整碗,人这才活了过来。 「爹!我爹他……」陆晔刚缓过来,就挣扎着要起身。 身边的大娘不忍偏过头去,红了眼眶,那木板上的男人明显出气多进气少了。 「来了,来了,村长来了!」 听着声,陆晔抬头看去,几个穿着补丁短打的老汉带着一群青壮走了过来,其中一老汉眉眼与陆晔的父亲相似,陆晔心里有了计较。 「这是……」打头拿着烟杆的老汉一口浓浓的方言,眉头紧皱。 「我和我爹从榕省来,来投奔我爷爷家,我爷爷叫陆梅友,我爹叫陆仁义!」陆晔抹了把脸,眼眶里都是泪。 老村长下意识看了眼身边踌躇的陆梅友,又看着眼见不太好的陆仁义,用烟杆抽了一道旁边的青壮:「看什么看,赶紧找大夫去啊!」 被抽的青壮掉头就跑,其余几个年富力强的,或是帮抬木板,或是背起陆晔,快步朝着村子里去。 「爹……我……回家了……」 一句话喘了好几口气,陆晔侧头看向陆仁义,陆梅友已是拉起儿子的手,哆嗦的嘴唇。 「仁义啊,仁义……回来好,回来好呀!你别急,别急……马上就到家了啊!你娘在家等你吶!」 「爹,叶儿她……她娘没了,我……只怕……」陆仁义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强撑着也不过是想见他爹最后一面。 「别胡说,这都到家了,找了大夫,很快会好的。」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儿子,哪怕许久不见生疏了,陆梅友也湿了眼眶。 「陆叶她……她是……」陆仁义已知自己怕是不好,现今唯有一女他放心不下。 「爹!」陆晔趴在别人背上,突得唤道:「你别说丧气话!咱已经到了爷爷家……」 陆仁义本想交代的事情,一下被陆晔堵在喉咙里,再想说点什么,一行人就到了陆梅友的宅子前。 「我的儿!我的儿啊……」 陆晔站定了身形,看了眼从院子里冲出来的老妪,垂了眸子,她默默走到陆仁义的身旁,拉住了他的手跪了下去。 「我的儿,当年你非说要出外讨生活,结果呢?娘的话你就是不听啊……现在这幅样子,你是要挖你娘的心啊!」 陆仁义艰难的看着周围一个个曾经熟悉的人,热泪盈眶,他有好多话想说,又有很多话不能说,最终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满眼的不舍。 「叶儿啊,快……快给你爷奶……磕个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陆仁义的亲娘陆贾氏一愣,眼泪珠子还挂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颊上,她刚只顾着难过,到是没注意陆仁义还带着个拖油瓶回来。 「爷,奶!孙儿陆晔给爷奶磕头了!」 陆晔也不含煳,当着村长还有众村民的面结结实实给陆家人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响的,谁不说她实诚。 也唯有意识开始逐渐模煳的陆仁义在听得那声「孙儿」时,内心复杂,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怀念的看了看这辈子应该都进不去的家门,颤抖的拽紧老娘的衣袖。 「娘,我儿子往后就託付给……给你们了,给口饭吃就成,往后……往后……」 陆晔内心一阵酸楚,陆仁义即便不是她真正的父亲,可到底这一路对她很是疼爱,如今到了最后也还是帮了她一把。 「儿啊!」老妪刺耳又心碎的喊声,刺激到了身边每一个人,妇人们用衣袖擦着眼睛,男人们也红了眼眶。 陆晔忍着泪凑到了陆仁义的耳边轻轻道:「爹,我会好的,你别担心,放心……放心去吧……」 陆仁义看着女儿,嘴唇抖了两下,所有的不舍和不甘最终都跟着那一口气,彻底散去。 「大夫来啦!大夫,这边……」 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顾不得擦汗,上前一摸脉,就无奈的摇了摇头,陆仁义路上耽搁的太久,能有一口气留到家门口,已经是个奇蹟了。 「爹!」 「我的儿啊!」 陆家大门外哭闹成一团,陆晔抹着泪,顺势晕了过去。 「爹,这……怎么弄?」 曲终人散,陆家演够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戏码,眼看着天色渐晚,看热闹的人都散了,陆家小叔忍不住站在大门口小声问陆梅友。 陆梅友收了最后三分痛楚,想了想道:「把柴房收拾出来给那小子,再怎么说你二哥临终託孤,那么多人看着呢。」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至于刚刚故去的次子,他只字未提。 「这怕是不太好吧,柴房阴冷,家中也不是没有空屋……」陆家大伯陆仁嘉到底有些不忍。 「少多嘴,那是爹吩咐的!」陆家小叔陆仁彬搀扶着老母亲也跟着进了院。 「那二弟……」话到嘴边,大伯陆仁嘉嘆一口气,进屋找了张草蓆,出来给陆仁义披上,再将昏睡过去的陆晔抱了进去。 月上树梢,陆晔是活活被饿醒的,多月的食不果腹,就今儿那点棒子面根本不耐饿,她没出声,环顾四周,这里应该就是柴房,墙壁透光,屋顶观星,这个季节还好,顶多烦恼一下落雨,大不了就睡到柴火上,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她估计是见不到下一个春天了。 「那个小子往后就在咱们家?」 「不然呢?那么多人听见老二託付,这人一没就赶了出去,这村子咱们还要不要待!」 「这眼瞅着雨水也少了,万一……爹你可别忘了,老二他们为啥逃咱们这儿来。」 「这老二也是,当初为了讨生活带着他婆娘非要去榕省,这下好了,榕省饥荒,听村里陶婶子说,那边过来逃难的十不存一,老二到好,两眼一闭,到留下个半大小子给咱爹妈添乱。」 「老三!你胡吣什么呢?老二人都没了……」 陆晔冷着脸从柴房慢慢走了出来,听着刚刚的对话,联繫朦胧间在院门口得到的信息,再看向院里围坐一圈的人,大概能对得上号了。坐在主位上的是她的便宜爷爷和奶奶,对她和她爹万般嫌弃的是她的便宜三叔,还稍微有些良心,但显然在这个家里没啥地位的是她便宜大伯。至于家里的孩子们还有其他女人,桌上暂时没看见。 「哟!这是起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端着盘没有油水的野菜刚从堂屋出来,虽然面色发黄,身段清瘦,但对比陆晔这一路上看到的难民,明显健康精神。 「三婶。」缓缓勾起嘴角,陆晔露出一个怯懦不安的微笑。 那妇人随意哼了声,就端着菜上了桌。 见是陆晔来了,桌旁的人也就收了声,浅聊两句就都回屋了,陆晔也没嫌弃残羹剩饭,就着菜汤吃了两个已经微凉的窝窝头。 「哥,你看,就是那小子!」 「看上去就像个乞丐,哈哈哈哈!」 陆晔余光瞄到两个身穿补丁短打的半大少年,嘴上没停,直将桌上能吃的东西全部吃光,再收拾了碗盘去了堂屋。 「喂,臭乞丐!我娘说了,让你找地方洗个澡!别臭了我家的地方。」 刚一从堂屋出来,陆晔就伸手接住一件洗得发白的衣衫,拿眼一打量就明显比她身上的衣服小,可她现下没有选择,低着头应了声。 可说是洗澡,陆晔对陆家完全不熟,知道堂屋放碗筷灶台的地方还是因为那个三婶,具体去哪儿洗澡根本没人告诉她,更别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小子,万一洗澡给人看见,她的性别可就暴露了。 「怎么?不知道去哪儿洗澡?」脸黑些的少年眼珠一转,一脸坏笑的说:「你求我啊,你从我□□爬过去,我就告诉你。」 陆晔低着头,看似有些难堪。 脸白些的少年见状,假模假样的用胳膊一拦自己的兄弟,笑着道:「堂弟你别听他的,水房在东北角,家里人都在那里沖洗,只是这会儿烧水怕是来不及了,只有些凉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陆晔露出感激之色,道了谢,抱着衣服匆忙朝着东北角跑去。 「哥!你干嘛告诉他。」黑脸的少年不满道。 白脸的少年一拉自己的弟弟,冷笑一声:「放心,水房有好东西等着他呢,走,咱们去看个热闹。」 作者有话说: 开坑~喜欢的可以收藏哦~ 第2章 害人终害己 说是水房,不过就是间茅草屋,旁边就是茅房,刚刚靠近就能闻到一股难言的味道。这会儿天色已暗,油灯贵的很,水房里没有一丝光亮,两个少年摸着黑捂着嘴,强忍着笑意爬上了水房的后窗,只等着看陆晔的笑话。 只是,左等右等,水房里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怎么没有声音呢?」 「他进来没有,不对啊,刚刚他明明往这边走了。」 黑脸的少年扒着窗户往里看,可今儿阴天,水房位置又偏,里头黑漆漆的勉强只能看个轮廓。 「真不在?」白脸少年也笑不出来了,他可忍着噁心精心准备了「见面礼」,要是陆晔没遇上,家里其他人遇上了,他的皮怕是不保。 「没人啊!」黑脸少年着急道。 「走,进去看看!」随着天色越晚,家里其他人过来的机率就越大,白脸少年一拉自己的弟弟,就绕去了水房的大门。 也不管陆晔是不是在里头洗澡,白脸少年一脚踹开了房门,他想着就算他的「见面礼」失败了,他们这突然袭击也要叫那小子知道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厉害。 「哥!没人……」 黑脸的少年疑惑的回头,随即表情变得惊恐,「哥!小心!」 白脸少年一回头,一只散发着噁心气味的木桶被一根绳子拴着,从墙壁处盪了过来,然后兜头浇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好噁心!呕……呕……」 「哥!哥!!有蛇,有蛇!」 「好痛啊!」 动静如此之大,长辈们自然听见了,陆续跑了出来,可一进水房就都吐了。老三陆仁彬忍着噁心,赶紧将两个儿子从水房里背出来,三婶挺着肚子不敢靠近,哭哭啼啼举着油灯,祖母陆贾氏也跟着心疼,心肝肉的直唿唿。 「谁干的!这到底谁做的!」陆梅友看着乱八七糟的水房,血液直往脑门子上涌,他背着手中气十足的喊。 「是那个臭乞丐!」白脸少年心虚道。 「对,就是他,肯定是他!」黑脸少年忍着疼,附和道:「我们好心告诉他水房的位置,他居然害我们,爷!把那个乞丐赶出去!」 大伯陆仁嘉怀疑道:「不能吧,他今儿刚来……」 「什么刚来,肯定就是这个坏种,可怜我两个儿子!」陆仁彬一蹦老高,撸着袖子就要去抓人。 「爷奶,大伯,三叔三婶,发生什么事儿?」陆晔拍着身上的茅草,一脸迷茫的走了过来。 「你个小兔崽子,咱们好心收留你,你居然敢搞我儿子!」陆仁彬上去就要揍人,却被大伯赶忙拉住。 「陆晔啊,你刚刚去哪儿了?」 陆晔神情黯然了几分,强打精神道:「太晚了,今儿天阴,我怕晚上下雨我爹睡的不踏实,就出去给他支了个茅草棚,从院里拿了几根木头还有些茅草,回头我会补上。」 「你没去水房洗澡?」黑脸少年抱着肿了的腿,不可置信道。 「没啊,怎么了?我想着等弄完回来再洗,不然弄脏了干净衣服。」陆晔摇摇头,老实回道。 「不对,我明明看见……」白脸少年说了一半停住了,东北角除了水房还有茅房,茅草堆也在旁边,也就是说,陆晔根本没进过水房。 他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到,再说这么短的时间,又要找桶干坏事,还要出去支棚子,根本来不及,更别提陆晔今天才到这个家,很多东西她都不知道放在哪里,首先麻绳就是贵重物,都是家里祖父房里收着的。那家里能干这事儿的,不可能是大人,那是谁做的就一目了然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陆晔像是才发现少年们的惨状,默默退了一步。 「啊,没事,他们去上茅房,被蛇咬了。」这一捋顺,大人们也就都想明白了,大伯强笑着打着圆场。 「那要赶紧看大夫啊,万一蛇有毒呢!」陆晔瞪大了圆眼,染上一丝焦急:「我和我爹娘一路过来,见过好些人被毒蛇毒死,腿都肿的老大。」 「哎呀,对啊,他爹你赶紧去找大夫,我的儿……我的儿啊……」三婶一听就慌了,她看着小儿子腿都肿成了猪腿,急得直锤三叔。 院子里又开始乱闹闹的,三叔三婶把两个孩子弄回自己的房里,大伯认命的去收拾水房,陆贾氏心疼孙子也跟着去了,倒是陆梅友带着点尴尬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孙子。 「你是叫,陆……陆叶吧。」 陆晔点点头,至于哪两个字,她也没细说,反正这里的庄稼人都不大认识字,多说无益。 「你看这一天闹的,爷爷也没功夫和你多聊,你爹……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起过在榕省之前的事情。」陆梅友看似闲聊般问道。 陆晔觉着这话听着奇怪,但,并没有反问,反而装作憨厚的回道:「没,我记事起就在榕省了,其他地方都没去过,也没听爹提起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哦哦,那就算了,你等会拿着盆回房里洗洗吧,水房暂时用不了了,回吧,早点休息。」陆梅友若有所思,背着手回了自己的屋。 陆晔应了声拿了盆装了些清水,大伯倒是给她找了条干净的手巾。陆晔端着盆往回走,没人的时候才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这么多人除了大伯偷偷问了一声她爹,这里其他人包括她爷爷居然都将院外的二儿子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不及那木桶上的麻绳让人在意,她爷爷走时都没忘记解下来带回去。 陆晔回房踏踏实实把自己大概擦洗了一遍,重新换上那套干净却小了几号的衣裳,这才躺在了床上,床板虽硬,可对比她这一路的艰辛,居然也能让她体会到小小的幸福感。 她不是真正的陆叶,陆叶是陆仁义和他妻子的独女,而她是星际未来的陆晔。陆叶腼腆率真,勤劳善良,是陆仁义和陆李氏的贴心小棉袄,她却个性散漫,孤家寡人,没有任何上进心。求学的时候,别人都想尽最大努力进入军校报效帝国,她到只想稍稍努力进入一所大学,再考进体制,让帝国养老,可谁知道还没养老,就莫名其妙成了陆叶,随后陆李氏就没了。 逃难实在太苦了,苦到磨灭掉大部分人求生的意志,陆晔一来就在逃荒的路上,陆叶这个才将将十二岁的小姑娘可怜的死在了母亲的怀里,陆晔很清楚她本人的性格不像陆叶,哪怕她演得已经骗过了父亲陆仁义。可母爱是无法言语的,就算陆李氏对她也很好,但迅速衰败的身体,以及思念的眼神,无不告诉陆晔,这个女人要随着自己的女儿去了。 可能,她就不配有什么亲人,所以现在陆仁义也没了。 不过也好,这世上就再没有人知道她不是陆叶了。 「这是……怎么了?」 大清早的,因为昨晚那一通闹腾,所有人都在屋里睡觉,所以院门被推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去迎接。 陆步信带着妹妹陆果儿看着院内杂乱的样子,回想起院门口那茅草棚里的草蓆,皱起了眉头。 「你是……」 他们看着院里的少年,很是陌生。 陆晔也没见过这兄妹俩,她故意表现的无措道:「我父亲行二,我们从榕省来的,昨天到的。」 陆果儿完全不知,可她兄长却听父亲说起过,所以自然亲近几分:「我是你大堂哥陆步信,这是我妹妹陆果儿,我爹是你大伯,我前些日子带着妹妹去外祖家了,今儿才回来。只是这外头……」 陆晔没了笑意,难受道:「家父昨儿个到了,就没挺过去。」 陆步信嘆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陆晔的肩头,再见她这一身短手短腿,就让她在院子里等一会儿,随后回了自己屋里,手上还拿着几套衣物。 「这是我小时候穿的,现在穿不得了,留着也浪费,送你吧。」 陆晔是个知好歹的,抱着衣服鞠了一躬就往柴房跑,什么浪费,看这衣服就知道是自家亲手做的,能留到现在还没给三房那两个混球弄去,可见的不容易,再看这么久大伯娘都没出现,这要么就是有事留娘家了,要么就是人没了,陆晔觉得大概率应该是第二种。 等她藏好了,人再出来,院子里就热闹了,早饭的桌子已经摆上了,男丁们都上了桌,那两个混球命大被条无毒的菜花蛇咬了,这会儿也出不来就在屋里吃了,三婶为了照顾,人也没出来,早饭是祖母陆贾氏做的,陆果儿收拾好东西,最后才坐到了角落里。 「步信啊,你看……你也去了那么长时间,这地里的活也一直是你爹在做,你……」感觉七分饱,陆梅友放下筷子,看了眼长孙慢悠悠的说:「今时不同往日,咱家不是多张嘴嘛。」 陆晔手上一顿,但没停,反而吃的更快了。 陆步信点点头,到没说什么,起身回屋换衣服去了。 陆晔吃完,看着准备上工的大伯和大堂兄,还有接替三婶不停忙着家务的陆果儿,再见吃完早饭就要遛弯的陆梅友,以及无所事事就躺在院里晒太阳的三叔,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陆仁义要在好多年前带着妻子离开这个家,离开这片养他的土地。 「爷爷!」 陆梅友一脚迈出大门,疑惑的回过头。 「我爹不能一直这么躺着,求爷爷给他一个栖身之所吧!」几步来到门口,陆晔对着大门就跪了下去,此时大门大开,多少准备上工的乡亲正打这儿过。 陆梅友只觉得心头一突,感觉不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喜欢的收藏哦~ 第3章 这是一本种田文 「叶啊,这事情咱们还得再等等。」陆梅友眼瞅着路过的乡亲都往他这儿看,心下一顿的恼火,可偏偏这事儿他真不占理,极好面子的老头儿这会儿也只能压着火气,好声安抚。 陆晔当然清楚这老头儿的心思,只是天气越来越热,她爹又进不了这门,倒不如早日入土为安。 可入土就要棺材板,即便一路上都是一卷草蓆,她娘陆李氏入土的时候陆仁义还是掏出了全部的家当换了口薄棺,没道理她爹陆仁义入土的时候,家门进不了,入土还卷草蓆。 不过,她到真没指望陆家会为这个二儿子出这一份钱,但钱没有,理她要占。 「爷爷,天可就要热了。」陆晔身后,正是准备上工的陆步信,他和大伯一同带着农具,有些不忍的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知道,知道,我自有打算,都走吧,散了散了。」说着话,陆梅友背着手,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你别担心,咱村有祖坟,地儿都是现成的,到时候我和我爹陪着你去挖坑,只是……若是要薄棺恐怕有点困难。」陆步信将陆晔搀扶起来,小声说道。 陆晔也懂,毕竟很多老人家存了一辈子的钱,也就为换一口好棺材。可陆仁义不同,陆仁义虽然久住外地,但是未闹饥荒之前,可是年年给陆梅友送孝敬,不说给这个家致富,只说这钱买几口薄棺都绰绰有余。只可惜到陆仁义过世,他爹都没念着他的好。 「我知晓了,多谢大堂哥。」说着感激的话,陆晔顺势陪着陆步信和大伯走了一段,路过的乡亲或是同情,或是看热闹,等着那两人下地,有好事的就寻了陆晔,多多少少聊上几句。 陆晔也没避讳,该说的不该说的,总会透露几句,将一个失孤的懂事孩子表演的淋漓尽致,哪怕就是那些抱着不好心思的乡亲也不得不说一句这孩子老实,单纯。当然,更多的则是开心私下里又多了陆家烂事的菜佐料。 陆晔也没准备让陆仁义多等,她心里很清楚,拖到最后就是陆梅友扛不住同村人的压力,一卷草蓆将人送进祖坟。所以,她很快摸清了村里的情况,然后悄然做足了准备。 「这个不省心的,不愧是老二的种,这几天我出门都得避着走!」祖母陆贾氏吃了饭,回屋就盘在炕上气恼的说。 陆梅友何尝不是,他在村里最好面子,本来老二的身后事就等着拖一段,再以天热为由,草草入土,这样他名声也算保住了,铜板也不用花。可谁料到这死孩子闹上这么一出,到让旁人看了笑话,还把他架了起来,不上不下的,想不出钱再好的理由都没人信了。 「我瞧着这孩子也大了,你说咱再去纪家租个半亩地,让这小子给咱种田可好?」陆贾氏一看陆晔就不喜欢,长得肤白大眼的,就不像个爷们,哪里有她那俩宝贝疙瘩好看。再说老二这些年也没在跟前尽孝,临死还要弄个包袱给他们,多张嘴就多份花销,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陆梅友喝着粗茶,好半天没说话,像是有事情想不通。 「他们刚离家那会儿,老二媳妇让人带信给咱们,那会儿还没到榕省吧。」 陆贾氏眯着眼睛捏着针线,不在意道:「好像是到了哪个地方歇脚,后来没多久就到了榕省。」 「我记得,那会子说帮了什么贵人……」陆梅友一拍腿想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要我说,他们就是命薄,不然当初求着做人家奴才,也不至于饿死在逃荒半道上。」 窗外的树影印在陆梅友眸子上,忽明忽暗,他摇摇头,迟疑道:「那贵人后头就没联繫?」 「联繫啥?」陆贾氏冷笑一声:「要是联繫了,这两个不孝的还能要求你这个老头子养他儿子。」 陆梅友琢磨琢磨,心里还是犯嘀咕,不由长嘆:「这眼瞅着要不太平啊,要是那头贵人还念着几分,咱家日后也有条退路。」 「怎么着?是外头发生啥大事了?不是说只有榕省那边儿饥荒嘛?」陆贾氏挪着腿急急凑到陆梅友跟前道。 「榕省那是除了天灾,还有人祸!」陆梅友皱巴着脸,压低了声音,凑在陆贾氏耳边道:「据说,渠堰兵变了。」 「渠堰不就在榕省旁边?那……那要是顺着路下来……」老太太一慌,手里的针差点扎进自己肉里。 陆梅友沉重的点点头,梅村陆家是大姓,村长是他同宗兄弟,族里总有几个出村找生路的族人,再说陆仁义往回逃的时候,有些事儿也写在信里了,他不识字,都是村长帮着读的,这一来二往,消息一通,也就能知道个大概。 「那……咱们怎么办呢……」陆贾氏有些六神无主。 「慌个屁,咱这边乡绅都没动,镇上的老爷们也没动,咱怕什么。」陆梅友压住自己心里那点儿不安,强行说服自己和老伴,「我这么一说,就是让你少花费,多存着点钱,别老三嘴巴一花花,口袋就捂不住了,老二当年给咱送的银子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出去,那是咱保命的银子。」 「哎,哎!」陆贾氏连连点头,这要是啥事没有,她漏漏手给孙子儿子换个奉承好听话也就罢了,这要是真有事儿,儿子孙子有个屁用,银子在自己手上才能活的久。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的油灯熄灭,屋里就只传出阵阵唿噜声了。 悄然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陆晔从主屋的后窗下绕了出来,接着又悄无声息的出了院门。 无人的土路上,陆晔疾奔,速度极快,还好半夜没人路过,不然恐怕要被这身影活活吓死。 陆晔的目标也很明确,她来到一处高地,可以俯瞰大半个村庄,再根据房屋的气派程度,确认了村庄内的两家乡绅,纪家和梁家。 根据这几天她从村民口中得到的信息,梁家是外来人,两代之前才到的梅村,原来这家做什么的不清楚,只知道这家是个暴发户。 为人刻薄,和镇上的衙门也有一丝关联,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家都不想和他家租地,不然饿个半死不说,卖儿卖女都是有的。 到是纪家,可谓和善之家,原是陆家的人入赘了纪家,和梅村的陆氏家族都沾着亲带着故,好些都当作亲戚走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梅村没地的佃户都愿意租他家的地,不但抽成少,还讲道理,有时候遇到灾年,纪家甚至还给救济,是方圆百里的大善人。 梁家一向看不惯纪家,只是碍于纪家在梅村扎根深,还据说有个在朝当大官的叔老太爷,所以也只敢在平时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膈应膈应对方,大事到是避让的。 其实,陆晔对纪家并不陌生,到不是她成为陆叶后听谁说起过,而是她在星际的时候看过一本小说,一本关于蓝星种田的小说,其中的男主就是纪家最小的少爷,而故事的开头,就发生在这片人丁兴旺的梅村里。 她性格无趣,懒惰且淡漠,对比机甲大战,恩仇的热血文,那种贴近曾经蓝星文学的远古种田文才是她的心头好。 没什么太多波澜,平凡又不失温情,顺顺利利毫无意料之外的到了大团圆结局。 是她最嚮往的一生。 但……这并不代表她喜欢穿书,因为穿书这件事情本就太过意外,推翻了她对自己的人生所有的规划。 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不爽,她从一个小包里拿出几个专门处理过的木质模块,陆晔一边快速的拼装一边看向后山枝繁叶茂的森林。 天光渐亮,黑夜散去,村庄里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 「不好啦!不好啦!」 陆梅友睡得迷迷煳煳,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陆贾氏也昏昏沉沉的醒了,一看外头天还没大亮呢! 「谁啊?这大清早的,天还黑呢!」 「爷!奶!快出来啊,出事了!」院子里听这屋有动静了,赶紧喊道。 陆梅友鞋子跟都没提上,踉踉跄跄就沖了出去,陆贾氏紧跟其后。 院子里这会儿挤了好些人,大伯带着两个孩子,三叔家两口子,受了伤的两个半大孩子相互搀扶着也出来了。 「啥事?」陆梅友看着院门外火把摇动,好像有很多人走过。 「刚二子过来,说是陆晔从后山上下来了,拖着个板子,板子上……放着头死狼。」陆步信也是刚听了消息,正准备出门看看呢。 「狼?没看错吗?是陆晔?」陆梅友觉着自己压根没有睡醒,不然怎么幻听了呢。 「爹,我和信哥儿过去看看……」大伯披上外衣,取了把镰刀就和陆步信出了门。 三叔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嗤笑一声道:「狼?黄鼠狼吧,搞得那么闹腾,有癔症,走走走,回去睡觉去。」 陆梅友也觉着那么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杀的了狼,可这会儿心脏怦怦直跳,总觉着不大好,他犹豫再三,回屋拿了外衫就出去了。 「老三你……」害怕自己老伴一个人有啥事,陆贾氏看向自己的小儿子。 「去什么去,一个满嘴谎话的野小子,等被人发现是场闹剧,你看村里人怎么弄死他。咱们就别跟着去了,丢人!」 说完就带着媳妇孩子进了屋,只留老太太一个人在院子里干着急。 作者有话说: 走过路过~不要忘记收藏啦~ 第4章 猎狼 纪家的大门紧闭,陆晔浑身是血的站在大门口,肩膀上拉着一根树藤,身后一块破木板,木板上一只灰狼死的不能再死了。 随着天色渐亮,高门大院内已经渐渐有了人声,陆晔缓缓坐下,也不着急,更不去看躲在远处的那些看热闹的村民。 纪家的管事姓陆,和梅村的陆家同样沾亲,因与主人家是族亲,很得纪家人的信任,对待附近的村民也很和善,不会踩地捧高。他对纪家十分忠心,做事也一丝不苟,早上一大早就亲自开大门备好马车,以方便家里要去镇子上办差或求学的主子们。 哪知道平日里乖巧听话的母马,刚到大门就不愿出去了,拉扯几次,陆管家汗都下来了。 他奇怪的往外一看,差点没吓个趔趄。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正坐在大门外,旁边躺着一只同样是血的狼? 「你……你是谁家的,要干什么?」 见人出来了,陆晔摇晃着站了起来,一脸真挚的仰脸问道:「叔,要狼皮吗?」 「你……你是要卖狼?」陆管家缓了过来,脑子终于可以正常思考了。 「是,要吗?给口薄棺钱就行。」 陆管家看着那双水汪汪带着倔强的眼眸,心头一软:「你怎么找到我们府上了?」 「我爹没了,家里没钱下葬,我昨晚蹲了一晚上猎了这个……」陆晔垂下眸子,哽咽的说道:「我只有这个了。」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见状也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把这几日陆梅友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陆管家只觉着孩子可怜,陆仁义他也是知晓的,都是乡里乡亲,又是亲族,心下已经想要掏银子了,就算主家不要,他自己买了也没什么。 「陆晔!陆晔你没事吧。」 人群里钻出大伯和堂兄,两人一见陆晔浑身是血,都吓得不轻,围上来拉住她上下打量,「你胆子也太大了,后山都敢去,不要命了!」 「大伯,大堂兄。」陆晔到没想到这两人会来,这到没在她的计划之内,但好在并不影响她的发挥,「我猎到狼了,我爹有棺材板了!」 一激动,陆晔挥了下胳膊,然后小脸立刻揪成一团,疼得直哼哼,大伯眉头一皱,拉起她的袖子,只见三道爪痕在小臂上,血都凝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哎呀呀!陆晔你受伤了,赶紧的,咱去找大夫。」陆步信拉起陆晔就要往回走。 「不行,我狼还没卖掉!」陆晔被拽着,回头就对陆管家说:「叔,叔!咱们还没说完……」 「行了,银子你拿着,狼啊,我要了。」陆管家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进陆晔的手里,「一口好点的棺材三两银子,剩余二两你好好看看胳膊,别落下残疾。」 陆晔这时候心头才真正定了下来,因着看过这本小说,对这位心善的管家格外有印象,她这才半夜上山,又趁着陆家人不知晓她上山打猎,她好第一时间将猎物换成银子。这里头赌的就是陆管家的心软,好在,她赌对了。 扯开了陆步信的手,陆晔对着管家鞠了一躬,然后抹了抹眼泪,转头跑了出去。大伯和陆步信也跟着追了过去。 「哪儿呢?什么狼?」 这眼瞅着周围看戏的人都散了,陆梅友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陆管家一见是他,笑容淡了,转头让院里小厮出来,将狼捡了进去。 这狼皮仔细一看全须全尾的,若是处理好了,他这一时善心,到真没亏了。 「这……」陆梅友眼睁睁的看着陆管家进去,随后里头出来几位贵人。马车驶过,让周围的人都躲到了一旁。 「你家那小子出息了!」和陆梅友平日关系不错的老头儿挤眉弄眼的笑道:「那么大只狼,好傢伙,那孩子多大?十岁?」 「什么狼?在哪儿呢?」陆梅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喏,就刚刚陆管事拿进去了。啧啧……」老头儿伸出五根手指:「五两啊!乖乖,多少钱啊。」 「那陆晔那小子呢?」陆梅友脑子「嗡」就响了,声音都变调了。 「跑了啊,应该是去治胳膊了,真兇险啊……哎,你别走啊!」 怎么可能不走,想着那银子要给村子里那个庸医,陆梅友心都拧巴了,他慌慌张张朝着村头大夫家跑,谁料到陆晔不但花了银子给自己治了伤,还去了村里唯一一家做白事的作坊,将手里剩余的所有钱全部换成了丧葬品。 作坊里棺材都有现成的,陆仁义目前的情况也等不到重做一副,陆晔干脆就挑了个现成的,再让老闆选了个最近的好日子,之后选地儿做碑各种白事的讲究,算是一条服务了。 等着陆梅友因到处找不到陆晔而回到家,门口的陆仁义早就换上干净的寿衣躺进了崭新的棺材里。 「这……这……」陆梅友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人都要厥过去了。 「他爹,他爹,你终于回来了!那小畜生刚回来了,她居然弄了口棺材放在门口……」陆贾氏六神无主的跑了出来。 刚刚来了好些人,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三又在屋里不肯出来,她就没敢出来瞧,远远看着,居然有棺材停在院门口,这一见主心骨回来了,就连忙跑过来。 「那小子人呢?」陆梅友眼前发黑,只觉得陆晔再住在这里,下一次躺棺材的就是他了。 「回柴房去了。」陆贾氏想到陆晔那一身的血,牙齿打颤,「他不会真的猎到狼了吧。」 「可不呢!人家可有本事了,把狼卖给了纪家管家,整整5两银子呢!」想到银子,还有外头棺材的木材料,陆梅友心都在滴血,就说老二死都死了,还买那么好的木头干什么,留着钱孝敬他爷爷不是才最应该吗? 要不是他先去了大夫那儿,等他到了白事作坊陆晔他们早就走了,他肯定把人拦下来,他可是问了,这小子是一个字儿都没留啊! 「5两!」陆贾氏音儿都尖,老太太眼瞅着就要回春,两眼放的光比年轻的时候还亮。 「没啦!」陆梅友一甩手,气得往屋里去。 「怎么就没了?」 「都成了你二儿子的棺材板!」 「什么?那个败家玩意……」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陆晔无声的笑了,她这个爷爷最好面子,已经花出去的银子,绝对不会要回来,还好她跑的快,打了一个时间差,终归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至于后果…… 大伯和陆步信被陆梅友狠狠骂了一通,不但没把银子留下来,还帮着陆晔把陆仁义收殓了。 好在两人平日里都被骂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头也不能怎么滴,毕竟这个家里所有的地还有出息都是两人操持着。 三房知道这事儿后,也闹了一场,陆晔以受伤为理由躺着不动,就当没看见。代价就是原本三餐的干粮没了,伤患也只能喝清透的豆米汤,稀的能照见人的脸。 这对比一路的饥荒,已经舒服多了,陆晔猎狼的时候就想到了会这样。为了面子这个便宜爷爷也只能耍些阴手段,要是闹大了,他也怕旁人戳他的嵴梁骨。 只是,长久不是办法,她胳膊受伤虽然是设计的一部分,可到底是真伤,身上一部分血迹也真是她的血,她也需要好好补一补。 就在她琢磨怎么开小灶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谁?」陆晔警惕的问。 「是我!果儿。」有点陌生的声音,陆晔不清楚她们之前有什么交集。 「小堂哥,你饿了吧,我看你这两天都喝的稀粥。」陆果儿带着个篮子走进了柴房,个子比陆晔还小半个头,看起来精巧秀气,有点可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柴房里就一张床还有一张破烂的桌子,陆果儿将篮子里的窝窝头小咸菜拿了出来,最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小心翼翼的放进陆晔的手里。 「小堂哥,快吃吧,还热着。」 陆晔握着鸡蛋,沉默片刻,才闷头吃了起来,窝窝头肯定不是三婶做的,味道劲道,即便都是杂粮窝窝,吃起来也更暄软,就更别说小咸菜了,这滋味三婶肯定腌不出来。 「这是我做的,好吃吗?」陆果儿天真的双眸,亮晶晶的,有些得意。 「好吃!」陆晔忍住,没有摸她的软发。 陆果儿笑眯眯的看着陆晔把所有她带来的吃食都吃干净了,这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了。 「小堂哥……」陆果儿走到门口,磨叽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快速道:「我听着三叔和奶奶说,你有外心,不想着帮衬家里,他们想着,把你送到镇上去。」 说完这个,她也不看陆晔的表情,匆忙离开。 三叔和陆贾氏看不惯她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不过就是五两银子,还是用在陆仁义的丧事上,他们就生了卖掉她的心思。是的,卖掉,还是带到镇上卖掉。 这个家,除了大伯一家外,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摸着吃饱的肚子,陆晔到没什么感觉,她从衣服里掏出几块零件,只是用过一次就废了,真不耐用,可惜她能接触到的就只有木头这种材料,这次做的仓促了,只弄死那一窝狼,下一次应该可以改良的更好。 第5章 大姑 陆仁义的丧事也算是梅村这些年来头一份了,大片的纸钱卷着亲人的思念,飘散在这天地之间。 陆晔披麻戴孝,扶着陆仁义的棺椁,一路按照当地的习俗一丝不苟的完成每一个步骤,大伯和陆步信在身后跟着帮着撒纸钱。陆梅友到没赌气,拉着小儿子在村里人面前一脸哀痛,到也骗得几个老友的关心。 三叔陆仁彬远远望着一身麻衣的陆晔,经过这些日子的将养,皮肤也细了,脸颊也没那么凹陷了,虽是个男娃娃,但也是点染曲眉,清眸流盼,真真男生女相,一副好容貌。 他眼珠滴熘熘的乱转,明明五官不差,却与其他两个兄弟完全不同,怎么看都透露出猥琐的气息。他摸了摸下巴,满意一笑,心里打定了主意。 村里人有和陆仁义儿时关系不错的,都默默的跟着棺椁上了山,时不时还出手帮衬两把。这里跟着的人都很清楚,正常的白事席陆家肯定是没有的,他们也没想去沾这个便宜,眼下也不过是送儿时伙伴最后一程。 在众人的目光下,白事作坊的老闆亲自带人在大伯指定好的位置挖了坑,再将棺椁放入坑中,陆晔麻木的跪在火盆前烧着纸钱,感受着那个相处了几个月的人最终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就和之前的陆李氏一样。 「爹!你放心去吧。」等着石碑立好,陆晔跪在地上倒了一杯水酒,心里应承,定然在有朝一日会将陆李氏送来与他同穴。 且,她在陆仁义封棺之前,还将原本陆叶的衣物放了进去,这副身体是还不了了,就用衣冠冢意思意思吧。 至此,逃荒路上的那些片段也随着黄土埋进了地里。也好,按照蓝星人的习俗,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在地下团聚了。 她又可以是她自己了。 「今儿个多谢各位了。」陆晔扶着自己带伤的胳膊,给众人鞠躬。 「不必不必,你可是给了钱的。」摆摆手,白事作坊的老闆带着伙计先一步走了。 其余村民也渐渐散去,天也不早了,还有好些活计没干呢。 「哎,哎,抱歉啊……这孩子闹这一出也没和我们商量,不然怎么也弄几个席面,这次记着,后面再补!」陆梅友送着人,漂亮话也不停。 心里敞亮的都知道,陆梅友压根就没想整席面,不然这几天肯定够准备了。再一想这人一心要把二儿子一卷草蓆草草埋了,不由内心摇头。 「不必了,叔!现在都不容易,多存着点!」 「可不是不容易,我们这些当老的,心里苦啊……」陆梅友挤着眼泪,好容易找到一个口子哭诉,可等他再一抬眼,周围人包括自己的儿子都走光了,谁耐烦看个老头儿装腔作势。 送走了陆仁义,陆晔心里的事儿也算完成一半了,她夜里再去了深山,把那窝藏好的狼收拾出来,整理出二十多张大大小小的皮子。 狼都是群居动物,哪里来的运气好,能让她找到一只受伤还被赶出狼群的孤狼。 之所以只卖一张皮子,一是为了试探纪家这位管事的人品,还有就是财不外露,她现在寄人篱下,身上连一个铜板都不能有。 手上的活儿干完,陆晔把狼骨收拾好,再将今儿捕猎的兔肉烤上,火堆烧的很旺驱散了初夏夜晚的微寒。 走出山洞,远远眺望,纪家的灯火还未熄灭,陆晔心里再次把那本小说的内容核对几遍。 这本小说就算是断更了,可标籤不会有错,是她最满意的种田文。即便她不知道断更后的内容,断更前的已经给予了很多线索。 吃了兔子,又将沙地上反覆修改的计划书抹去,陆晔灭了火堆,朝山下走去。 忽得!陆晔加快了脚步,一个黑影居然从纪家跑了出来,几步上了屋顶,几番纵跳飞快的消失在黑夜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功夫?陆晔眉头紧锁,在她心目中,功夫和那些仙侠文一样,都是幻想出来的,哪怕星际单人也可飞檐走壁,那也是要藉助科技的力量。 但刚刚……她的内心受到了一些震撼。不过,之后陆晔并没有赶去纪家,实在是她不想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小说到断更的地方,纪家都是好好的,这次估计也就是毛贼,损失点银钱。 「爹!那兔崽子留不得!」陆仁彬翘着二郎腿靠在他爹娘屋里的躺椅上,嘴里吃着晒干的豆子。 陆梅友依旧没说话。 可陆贾氏却看出,陆梅友已经动摇了。 「你也别想了,要是真有什么贵人,就以这几日那死孩子做出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咱们家占的一点儿便宜。」陆贾氏扎心的说,「连卖个狼皮,都一个子儿都不给你,往后就算他发达了,和咱们也没关系。」 陆贾氏很清醒,陆晔和大儿子一家不同,大儿子一家一直和他们住在一处,老大愚孝,性格也优柔寡断,一个孝字压了那么些年。可二儿子一家不同,他们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这么些年都没回来,这个孙子和他们能有什么感情,与其留在身边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倒不如直接换了好处。 「可老二……」陆梅友故作难过的嘆道。 「切,行了吧。那死鬼都入土了,还能爬出来怎么滴。」陆仁彬吐了一口豆子皮,不屑道:「再说了,咱也是送他儿子去享福,往后是人家府里的人,这不吃香喝辣,总比在村子里受苦强。」 「人都找好了?」陆梅友惊讶。 「明儿个就带那小子进镇子上相看相看。」陆仁彬早就物色好对象了,从那天送老二上山开始,回头他就找好了人。 「哎……」陆梅友长吁短嘆,「这也怪不了我们,实在是世道不好,养不起了,老二应该也不会怪我们吧。」 陆仁彬看着他爹一如既往的虚伪样,一抬屁股站了起来,又抓了一把豆子,晃晃悠悠出了门。 刚走过院子,就见陆果儿还没睡,正打了一盆水往她爹屋里去。 「啧啧,果儿啊……」陆仁彬懒散着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 陆果儿将头压的低低的,声若蚊蝇。 「三叔……」 「果儿,这年纪也不小了吧。」 陆果儿一声不吭。 陆仁彬也没计较,怪笑两声,转头回了自己屋,可心里就已经开始盘算,这又是一个好买卖。 陆果儿等他走后,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大伯叫她,她才吸了吸鼻子往屋里去。 黑暗中,陆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第二天一大清早,陆晔就听见院子里三婶在阴阳怪气的嚷嚷,好像是什么人来陆家了。 陆晔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出去洗漱的时候往院里瞧,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粗布补丁的衣服,一头枯黄的头髮,面黄肌瘦,与三婶对比,明显过的不好。 「什么叫我打秋风!要不是当年把我卖了,你以为你住的那屋是哪里来的!」 三婶挺着个肚子嗤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回娘家拿东西贴补夫家,就是打秋风!」 大伯带着陆步信出来,看见那面黄肌瘦的女人,居然很是惊喜:「秀姐儿,你回来啦!」 「大哥,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嘛。」面对三婶,陆秀儿一点不憷,战斗力十足,可换了大伯,陆秀儿只觉着一股委屈涌向心头,眼角一下湿润了。 「回来好,回来就好,发生啥事了,和大哥说说。」大伯见不得唯一的妹妹抹眼泪,几步上前轻声问。 「好个屁啊,还不是过不下去了,回来要钱要粮来了,要是大哥心疼就自己接济去,别想着蹭爹娘的,还拖累我们。」三婶才懒得看兄妹重逢,在她心里,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三房的,哪怕大房也不过是她家的长工,她早就看不惯这时不时跑回来的大姑姐。 「弟妹……你这话……」大伯是个男人,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杨桂花,你个臭嘴巴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本来生活就不顺的陆秀儿,气得就要上去薅对方的头髮。 三婶一边后退,一边扶着腰挺着胸,「你来啊,你有本事朝着这打,我要是有个好歹,你看爹娘怎么收拾你!」 「你!」 「都干什么呢?一个个,大早上就不消停。」陆梅友的房门打开,老夫妇先后走了出来。 陆贾氏一见这个女儿,头就疼了,说话间就带了些嫌弃:「你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把我卖了,就连回来都不成了?」陆秀儿一看这老两口,内心那股子从出嫁到现在都憋着的怨气,一下宣洩了出去。 「什么卖不卖的,多难听。」陆梅友不悦的说道,他可以做,但是这事儿不能放在明面上。 「不是卖吗?把十五岁的我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只为换了20两银子给你宝贝小儿子盖房子,如今我男人病重了,你们倒是撇清的厉害。」想着家里那个瘫痪在床的糙汉子,陆秀儿泪如雨下,想她今年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却老的跟个大婶,好容易得的儿子也体弱多病,一家子没了劳力,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叫她如何不恨。 「那是你命不好!说吧,这次回来又想作什么妖!」陆贾氏不耐的问道。 作者有话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努力日更,大家监督 第6章 玉笔 「他爹要不好了……而且咱们村子最近有了流民。」陆秀儿咬着唇,低下头:「能不能让我带着丈夫孩子,回来躲几天。」 「做梦!」三婶扶着肚子尖声叫道。 她看这女人都受不了,还能让她拖家带口回来,这要是之后送不走怎么办! 陆贾氏也不想看到这个赔钱货,虽然是她自己生的,可她从来不喜女孩,因为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反而是个拖累。要不是陆梅友要做面子,她连进门都不会让陆秀儿进门的。 「怎么着?要是不让我回来,我就带着我男人孩子睡在这家门口,让大家看看,你们当初拿我换了钱,现在却要逼我去死。」陆秀儿觉着自己已经是疯了,生活的困苦,家人的刻薄,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愿意回来,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她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啊!哪有出嫁的姑娘带着姑爷回家住的。」陆贾氏捶着胸口,气得肝儿痛。 陆梅友也冷着脸死死盯住这个女儿。真是流年不利,门口刚睡一个二儿子,好容易送走了,这要是再来女儿一家,在这个村里他还要做人吗? 大伯搓着手,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自己的妹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 陆晔到觉着这位便宜姑姑是个真性情,人都到了绝路了,若还是矜持忍耐,那活该立不起来。 「要我不住这里也成,给我5两银子。」陆秀儿朝着陆梅友一伸手。 「你!你疯啦!」三婶眼睛都红了。 陆秀儿一抹鬓边干枯的头髮,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屋子是我的卖身钱买的,我没要全部,只要一半,当年我嫁过去除了一身破嫁衣什么都没有,在田家受尽了白眼,谁都不把我当个人,现在我活不下去了,管什么脸面,管什么亲缘,我只要我儿子能活下去!」 陆梅友听后下意识看向陆晔,就见那小子眼眸漆黑,好似一下子能看穿人心。他一哆嗦,又急急看向大门,好在这次大门是关上了,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陆秀儿哪里看不出自己这个爹是个什么东西,但她只有硬着头皮,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好过。 「作孽啊,作孽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姑娘,老天爷啊……」陆贾氏腿一软,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陆秀儿也抹了把眼角,脖子梗着一步不让。 大伯来回看着两人,然后回身去搀扶自己的母亲,之后又拿眼前去瞧自己的儿子。可陆步信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形,最后的结果都是他们大房贴补,以至于大房越来越穷,日子越来越苦。 他们已经养了这个家的所有人,没道理爷奶和大姑的恩怨也要他们来填。 大伯见儿子不为所动,心下嘆息,可也没有办法。5两实在太多了。 「你要做什么?」这头闹着,陆梅友眼尖看着陆晔就要推开大门,忙叫道。 陆晔手扶着大门,转头道:「出去,奶让我上山砍柴。」 「今儿个暂时别去了,这不早食都没用吗?都别站着了,老三家的赶紧弄点吃的。」这会子可不能让陆晔出去,谁知道他一出去又会有什么么蛾子,陆梅友从心底里发憷。 老爷子毕竟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饭桌摆了两张,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三婶不情不愿的去屋里叫醒了三叔,陆晔也看到了好几天没见着的「掏粪」男孩们。 「步祥步名啊,今儿感觉怎么样,哎哟,奶奶的心肝肉儿哦。」陆贾氏一见最小的两个孙子,老脸就挤成了一朵菊花,一手拉一个,让他们坐到自己身边来。 陆晔差点一口水喷出去,也不知道她爷爷到底找了哪个神人取的名字,看起来好像都很有文化,实际上谐音梗多到可怕。 陆秀儿早就习惯自己父母溺爱三房一家,所以她更好奇身边的陆晔,二哥二嫂没离开家的时候,对她很好,之前她就遗憾二哥二嫂没有孩子,到没想到,再见面二哥二嫂都没了,只留这么个男孩继续在陆家受苦。 当真造化弄人,这样看,二哥一家还不如不离开梅村,也好过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没有父母的。 「哟,这大早上闹腾的,大家都在啊……」三叔打着哈欠,扣着眼屎,晃荡着身子走了过来,随便喝了口凉水,就当漱口了,他低头一看陆秀儿,笑了:「哎哎,这不是我姐嘛,怎么着,男人死了?要不要我再给你找个婆家。」 陆秀儿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看向自己这个弟弟,啐了一口道:「放你娘个屁,你死了我男人都不会死,你个畜生玩意儿,整天盯着家里人,想卖这个,卖那个……」 「你特么再说一句试试……」三叔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黄黑的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手也举了起来。 「行了!赶紧吃饭!」陆梅友一拍桌子,沉声道。 三婶和陆果儿陆续将杂粮粥还有黑面窝窝放在桌上,陆秀儿拿起就吃,等都没等旁人。 「饿死鬼投胎……」撇撇嘴,三婶坐到白脸少年身边,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步祥吃点菜,娘才腌好的。」 陆步祥和陆步名同时看向陆秀儿,又相视一笑,随后两人把脚放在了桌腿旁,然后同时用力一脚,就等着桌子翻倒,都砸在陆秀儿和陆晔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陆晔不动声色,伸手轻轻一按木桌,另外一只手还有工夫拿起稀汤的杂粮粥,小口小口喝着。 木桌除了摇晃,没有任何倾斜。 陆步祥和陆步名奇怪的抓抓头,难道说他们被蛇咬过之后,腿上没有力气了?于是再补上一脚,可惜桌子还是留在原位。 「听说被蛇咬过后,很容易四肢瘫软,尤其毒没拔好,瘫痪都是有可能的。」陆晔舔舔嘴唇,眼睛都没抬。 「你……你骗人!」到底还是半大孩子,对面两个人惊惧的嚷道。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三婶和陆贾氏就坐在他俩身边,哪里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心里也觉着不大对劲。 「吃完没,吃完你们再回去歇着吧。」三婶担心的说道,还盘算着找两个老的要点钱,再把孩子们送到镇上看看,可别有什么村里人看不出来的毛病。 人越担心自己身体有恙,就越觉着自己身体有问题,两个少年出来的时候还能正常走路,可回去的时候,怎么走怎么觉得腿软。 陆晔侧身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桌下甩出去一片落叶,看似轻飘飘落在陆步名的小腿上。 「哎呀!」陆步名却觉着有什么重重砸了过来,腿一痛就歪倒在地,他身旁的陆步祥也被他拉扯倒地。 一家人见状乱成一团,连陆梅友饭都不吃了,起身过来查看。 趁着乱,陆秀儿快步离桌,直接跑回她出嫁前的屋子,也就是现在陆步祥兄弟俩住的屋子,把门一锁,谁叫都不开,就是要钱! 等大家累够呛,全部都收拾完了,陆梅友才发现陆晔又不见了,那老三怎么带他去镇上! 村东,纪宅大门榕树下。 陆管家在树下来来回回的踱步,不停朝着村口方向望去。 「这可怎么办?哎呀……这……」 他身后的小厮摸了摸脑袋,疑惑道:「管家,东西坏了,重买就好了,至于……」 「你懂什么?丰州那位老太爷要回来了,咱们老太太得了消息就想起当年丰州那位老太爷送给咱们老太爷的一只玉笔。」陆管家越想越恨:「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居然把玉笔弄断了,现在老太太还不知道……这要是知道了……」 马蹄的声音由远到近,陆管家立刻迎了上去,先是帮马夫牵住马,随后等在马车旁。 一少年,约十三四岁,一身棉布蓝袍绣着青竹暗纹,头戴同色髮带,少年墨发垂肩,朗目疏眉。一撩车帘,好似夏日花火,绚丽而闪耀。 「小少爷!」陆管家期盼的看着纪寻文。 纪寻文黯然的摇摇头,玉笔难求,不说买到一样的,就是想要修復都要镶金,根本不可能变成原来这样。 「若是在京城可请大师出手,这里……太难了。」 这里本就穷乡僻壤,连首饰铺子都少有。 事情没有办成,主僕都心情不佳,等他们进了院子又见好几个小丫头聚在一处,不但没有好好干活,还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 「吵什么呢!怎么守的规矩!」陆管家心头烦躁,说话也不如平时和善。 「给三少爷请安。」丫头们一见主子回来了,也就不吵,相互推搡几下就都告退了。 纪寻文没心情看热闹,忧心忡忡的回院了。 陆管家到叫来一个小丫头问了问刚刚的情况。 「是春芽姐不小心把春燕姐的簪子弄断了,春燕姐非要春芽姐赔钱不然就还个一模一样的来。但春燕姐要的钱太多了……」小丫头似乎还挺抱打不平,「春芽姐哭了好些日子了,可今儿她居然带着根一模一样的来换给春燕姐,大家都惊了。」 「可能是春芽自己买到了?」陆管家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就好,这段时候因为玉笔的事儿,主僕都闹心。 谁料那小丫头居然道:「不可能,那簪子是春燕姐老娘给她留的,据说是她死了的爹亲手做的,世上只有一支!」 陆管家这下有了兴趣:「簪子是木是玉?」 「玉的,杂玉!」 作者有话说: 坚持日更的一天~ 第7章 偷家了 数了数绳上的铜板,陆晔将200个铜板放进怀里,这个钱是不多,但她帮春芽也不完全是为了钱。书里的情节她记得很清楚,纪家有位从丰州来的叔老太爷,之前在京城做官,后不知原因的被调到了丰州,最近应该是要致仕了。为了迎接这位叔老太爷告老还乡,纪家还从库房里找到当年叔老太爷送给老太爷的上任贺礼——一支玉笔。 这支玉笔其实是个引子,正因为这支玉笔被发现断成两截,之后纪寻文才会顺藤摸瓜找到家里的内贼。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书上描述这支玉笔最后都没有修復,成为纪家一直的遗憾。她到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完善她的计划。 钱不能放在身上,哪怕目前陆家人没人搜她的身。她快步跑上了后山,自从上次她从后山打到狼,还卖给纪家之后,后山几乎没人敢入,都害怕仍有狼群在后山徘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记仇的狼群吞噬入腹。 山路崎岖,举步维艰,那都是针对普通人,陆晔一到了没人地方,整个人速度变得极快,就算她没法像那日黑衣人一般飞檐走壁,可对于星际人,或者说对于有精神力的军校特招生来说,野外生存已然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只是,最后她选择了一所普通的大学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木质的顶,背靠大山,内部不大的,却拥有木床与橱柜,木床缺少床铺与被子,橱柜里只有简单的一些木质工具。小木屋后面还挖了个小地窖,陆晔将山上挖到的,耐放的食物放进了小地窖。 之后又将房顶上一只木盒取了下来,木盒由很多方块拼装而成,也不知道陆晔按动了哪几块方块,盒子就从侧面打开了,陆晔将200个铜板放了进去,她相信这个盒子很快就会装满了银子。 把盒子放回原位,又把木床下的木箱拖了出来,仔细数了数最近猎到的兽皮,开始盘算找个机会去镇上出手。 大约傍晚时分,在后山吃饱喝足的陆晔拖着两捆柴火回到了陆家,却发现院门大开,好些人似乎看完了戏正要回去。 胖梨婶也就是陆晔来梅村第一个拽住袖子的妇人,一看到陆晔,就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你等会儿再回去,你家出大事了,好像打起来了,闹得可厉害了,你那个三婶在门口骂了好久了,你要是现在回去,小心挨打。」 陆晔往里头看,果然看到三婶挺着个肚子累得气喘吁吁的,院子里看上去一片狼藉,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全武行,大伯今儿居然没有上工,捂着头坐在地上,陆果儿也坐在他身边一脸慌张。三房男孩们躲在三房的屋子门口往外看,神色都不大好,三叔踹着凳子咒骂,陆梅友扶着陆贾氏脸色铁青,陆贾氏哭得都快晕过去了。 这是被那位大姑偷家了?还有陆步信去哪儿了? 果断等陆家人都缓过来了,陆晔才慢腾腾的走了进去。果然,一家子气真没地方出呢,一看到她,陆梅友就没好奇的说:「你跑哪里去了!」 「奶说让我去砍柴。」陆晔低头老实巴交的说道。 「不是让你别去嘛!」陆梅友感觉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我以为是吃饭前别去……」陆晔扣着粗糙的手指,不安的说道。 「说那么多干嘛!赶紧的,把柴放进柴房里!」三叔不耐烦的把陆晔打发了,然后回头对陆梅友道:「不行,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那贼婆娘把银子偷了,咱们就去镇上告到衙门去,让她赔钱,让她蹲大牢!」 陆梅友想都没想,立刻道:「不行!不能告官!」 「爹!她田陆氏都能做出偷娘家银钱的丑事来,咱们为什么不能让她蹲大牢!」三叔之前一直觉着家里老头儿好面子又煳涂好拿捏,可正是因为他死要面子,现在做什么都畏首畏尾,还要拖他的后腿。 这陆秀儿偷走的是两老的钱嘛?不,分明是他的钱! 「不不不,家丑不能外扬,要是让旁人知道了家里出了贼,那我们在村里还怎么生活!」陆梅友一拍大腿,看着三叔道:「明儿你去田家村,找那个不孝女把银子追回来!」 「行!」三叔目露凶光,说完就转身出去了,他可等不得明日,陆秀儿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万一她今日就将那银钱花完,他明天去找谁要钱。 等着陆晔从柴房出来,院子里就只剩下陆果儿在收拾了,陆晔自然的走过去,开始帮她收拾。 「大堂哥呢?」陆晔回来就没看到这个人。 陆果儿红着眼眶,之前估计是哭得狠了,红着鼻头闷闷的说道:「今儿大姑把爷奶房里的钱偷走了,我爹和大哥明明就是去田里了,他们非说是我爹没把人看住,让我爹赔钱,我哥不同意,闹得很兇,我爹就把给我哥存的钱都给了爷爷……」 大伯那个愚孝的毛病,这事儿都可以预见了,陆步信应该是再忍不了了,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这事儿怪大伯干嘛,他们自己不是在家嘛。」陆晔故意说道。 陆果儿连连点头,又怕被人听见,就低声抱怨道:「他们担心二哥三哥腿出毛病,出去找大夫,又一群人围着,还让我去村长家买只母鸡,说是长虫是虫,指定怕鸡,吃只鸡就好了。」 乱了套了,陆晔弯腰取了只摔裂的椅子,恐吓三房是她一时兴起,也是她好奇,想看这位逼到无路可走的大姑在一大家子手忙脚乱的时候,会做出什么选择。 果然,人性很有意思。 「这两日你躲着点三叔……」陆果儿扭捏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还有爹和哥哥,你一个人,自己小心啊。」 「嗯。」陆晔并不排斥别人对她的善意,只是躲是暂时躲不掉的。 手中的椅子往桌子旁一放,陆晔就去水房简单清洗了。 「奇怪,这个椅子不是裂了吗?」陆果儿蹲下来去看陆晔放下的那把椅子,可怎么找,之前的那道裂痕都找不到了。 老三走了之后一夜未归,陆梅友就猜到这个儿子肯定连夜过去要钱,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怕三儿子把事情闹大,到时候田家村梅村他们陆家都要出名。 越想越着急,陆梅友干脆拉上长子一同赶往田家村。 老太太气病了,躺在屋里没出来,三婶看什么都不满意,就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陆果儿一早就躲出去了,陆晔也没指望能吃上早食,干脆拿着柴刀又出门了。 还没等上后山,陆晔就见陆管家站在山脚下遥遥眺望,一见她来了,连忙小跑着过来,陆晔便知,事情已然成了一半了。 「小哥儿!小哥儿!原来是你啊。」陆管事也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了,竟是满头大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陆晔看了看天气,这天虽然开始热了,也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叔,您这是……」 「春芽那个簪子,是你修的?」陆管事也没空闲聊,直接问道。 「嗯,春芽姐的簪子应该修好了吧。若是有问题还可以找我的,我不会跑的。」陆晔故作害怕的倒退几步,带着孩子的怯懦。 "莫慌呀,莫慌!"陆管事只觉好笑道:「打狼你不怕,到怕起人来,是这样,我也有只玉笔,你能不能帮我修一修,价钱好商量。」 「如果是贵的那种玉就别找我了,修不好我没钱赔。」陆晔先是眼睛一亮,可一想这是有钱人的东西,又遗憾的摇摇头:「不,不,玉笔太贵了,我不敢修。」 是不敢,不是不会。 陆管家心头一盪,喜上眉梢,声音更和煦道:「没事,你就先试试,价钱好说。」 推脱再三,陆晔才勉强答应试试。 陆管家也不耽搁,带着陆晔就从纪宅后门进去,一路去了外院。 「事关重大,烦劳小哥儿告诉我需要修补玉器的材料,我现给你准备。」陆管家让人给陆晔上了茶点,然后一脸歉意道:「不过,因为玉器贵重,还要请小哥儿每日来此修补,不可带离。」 陆晔立刻起身,低头侷促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见陆晔应了,陆管家也没拖沓,转身进内室取了只盒子出来,再打开盒子放在了陆晔面前。 陆晔一见那支断裂的玉笔,心中瞭然,这支玉笔材质要比春芽给她的簪子更好,可相对书中形容的翠绿欲滴,流光溢彩还有很大的距离。再看那断口,一看就是近几天故意弄断的,这与书中实际损坏了一年多,也有差异。 这支笔,怕是管家给她的测试。 「能修,不过东西有点复杂。」多修一支,也可多拿一次报酬,陆晔没什么不满的。 陆管事大喜,又让人进屋记下陆晔要的材料,随后又是让人给陆晔准备屋子,又是让人给她准备饭菜,他自己则转头进了内院。 「公子,公子,那孩子带回来了,材料也去准备了。」 纪寻文放下手中的书,嘴角刚要勾起,就又放了下去。 「先别急,等她修好了我们准备的笔,再想之后。」 作者有话说: 日更日更,求收藏 第8章 惊马 陆晔修笔的事情,陆管家为防止节外生枝,就让陆晔守口如瓶,这正中陆晔下怀,忙躬身应了。 纪家不愧是书里积善之家,陆晔在纪家干了一天活,不但给了铜板,还给了一小袋的粟米,并应承等玉笔修復之日,还会给银子作为报酬,可算是待遇优厚。 陆晔不可能把东西便宜陆家,干脆从纪家出来后上了趟山,把东西都藏在小屋之中,然后从地窖里取了一些略微干瘪的野菜,这才背着两捆柴火下了山。 天色还不算晚,可陆家的大门就已经关上了,陆晔推门进入,就见三婶挺着肚子哭天抹泪的叫骂,三叔黑着脸坐在椅子上好像随时都要爆起。 「爹,咱要不就去报官吧,就说大姑入室抢劫!」陆步祥绑着个腿,坐在一旁也同样火冒三丈。 「就是!爷奶的钱不能就这么没了!」陆步名随后小声道:「奶还答应我,这钱给我娶媳妇呢!」 三叔一抬头看见陆晔,就像找到个发泄口,几步走到门口,就一把推向陆晔,陆晔低着头,假装弯腰提柴,三叔一个劲力落空,差点踉跄撞上大门。 「你这个小杂……」 「你怎么去砍柴砍那么久?」陆梅友眼看着三叔要把巴掌甩到陆晔脸上,忙出声打断道。 陆晔将背篓里的野菜拿了出来:「看到山上有些野菜,就弄了一些回来。」 「这菜……算了算了,赶紧送堂屋去,这年景有总比没有强。」陆梅友越看越糟心,挥挥手让陆晔走了。 「打也别打脸,明儿个不是还要带他去镇上嘛。」陆梅友背着手好像很随意的说道。 三叔一琢磨,连连点头,上次因为家里的事情没去成,这次要是再打坏了,人家明儿个没相看上怎么办?现在损失了一大笔的银子,要是这小子再砸手上,那就要亏到睡不着觉了。 外头没人做饭,陆晔在山上吃了独食也不饿,到是等到月挂树梢的时候,陆果儿悄悄跑了来,给她塞了个杂粮野菜饼子。 「我爹和爷爷到了地方,发现大姑家都空了,三叔把村里翻了个底儿朝天,什么都没有找到。」陆果儿蹲在柴房门口小声道。 「大姑家里头的大件都给三叔卖了?」 「哪儿敢啊,大姑家房子都卖了,找人可以,卖东西要挨揍的。」陆果儿皱皱鼻子,有些厌恶的说道。 陆晔到没想到大姑居然是这么果断的一女子,要知道现在外头并不太平,大姑要带着一个病人还有孩子,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无踪了,可见她来梅村之前就已经把房产都处理掉了。 「大堂哥还没找回来?」今儿她回来就没见着大伯,猜想他又去镇上了。 「嗯,我大哥说是在镇上找了份差事……」说起陆步信,陆果儿眼眶都红了,她用手背搓了搓眼角,「我爹说他在帮人家扛货,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么苦了都铁了心不回来,可见对这个家,对大伯失望成啥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你早些休息吧,明儿个……」陆果儿起身推开柴房的门,「要是不能不去,就去找我哥,我哥白日在码头扛货。」 说完,再不敢停留,快步沖回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一早,三叔果然难得起早,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带着陆晔就前往镇子。梅村对比其他村子离镇子要近的多,全靠脚力,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陆晔就看到了石新镇的石板路。 石板路干净整洁,与梅村以及这一路的黄泥路完全不同,就如同陆晔一身的补丁粗麻,与镇上那些穿着粗棉的镇民的一般,格格不入。 三叔那样在村里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人,居然在一进石新镇后,就变得低眉顺目,谨小慎微,着实让陆晔看得有趣,也仿佛间看到了她那些在星际四等星尖酸刻薄的亲戚,在她姐姐进入军校,全家搬去一等星后,亲戚们羡慕又嫉妒的嘴脸。 「等会去酒楼,你可别说话,让你干嘛你干嘛!」三叔拽了一把陆晔,低声恶狠狠的警告。 陆晔点头,倒是顺从。 三叔打定主意要将陆晔卖个好价钱,甚至拿了自己儿子补丁最少的一件衣服给陆晔换上,再让三婶给陆晔收拾了头髮,现在整个孩子明眸皓齿,雌雄难辨,谁看都觉着漂亮精緻,到时候再捂捂白,不怕没个好买主。 看货的没来,三叔又不敢进酒楼等着,只能带着陆晔站在酒楼的不远处等着。陆晔不理会三叔焦躁紧张的搓手,她后退几步朝周围观望。 酒楼都设立在镇子最繁华的地方,连带着周边也都是老百姓最爱光顾的地方,陆晔看了好几家她想去的店,又找了路口布庄揽客的小哥儿用一个铜板闲聊了好一会儿。这才听见三叔激动的高喊。 顺着三叔的目光望去,一辆马车远远的向酒楼驶来。 「看到没,那里头住着大户人家的管事,等会儿你表现的好一点儿,想吃什么没有。」三叔一指那马车,双眼放光的说道:「到时候去人家府里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记你三叔。」 「三叔是要我去他们家做长工吗?」陆晔假装听不懂三叔的话。 「长工?那可比长工快活多了。」三叔笑得很猥琐,还上下打量着陆晔,「啧啧,也不知道老二那丑货,怎么能生出你这样漂亮的小脸蛋,真是……比女人还……」 嘶嘶—— 「啊啊啊啊啊!!」 眼瞅着马车就要到酒楼,三叔已经殷勤的跑了上前,可还没等他开口打招唿,就见他眼前的骏马突然受惊,前蹄向上扬起,后腿发力,紧接着疯狂朝前狂奔,不但将三叔撞了出去,还拖拽着那个马车直接往镇外的石板路冲去,马车里的人估计也是意识到大事不妙,拉开窗帘就朝外唿救,可等待他的只有马夫被甩下马车,马儿带着马车消失在石板路的尽头。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好像是马惊了,哎呀,还好那马儿是出镇去了,不然往里走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呢。」 「躺地上那两人还好吧?」 「一个好像是马夫,另外一个像是乡下来的。」 「这不会出人命吧,太可怜了……」 陆晔摇晃了一下身体,脸色惨白,到是有几分受惊的样子。穿越之后毕竟不是她原本的身体,精神力大打折扣,再加上这具身体亏空的厉害,曾经可以驾驶机甲的精神力竟是连控马都吃力了。 "三叔,三叔,你没事吧。"被马撞了能没事才怪,她赶忙从三叔身上搜出一些钱,给了布庄的小伙计几个铜板,帮她将三叔抬去了最近的医馆,之后以回家拿药费为由匆匆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跑了一条街,陆晔脱了陆步名的外套,露出她自己的破衣烂衫,然后找了一家专卖皮草棉服的店铺,以从布庄小伙计那里套来的物价,用一个还算合适的价钱将她缠在腰上的兔皮卖出,得了一小块银子,再谈好了其他皮子的价钱后,她才转头出了镇子。 镇子的路线她已经熟了,下一次就不用三叔带她来了。 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陆晔下意识的就找了棵大树爬上躲避,高高的大树,哪怕树枝不密,下头的人也不一定能觉察的到。反而是大树够高,陆晔的视野变广,就看见一辆辆朴素的马车牛车悄然的离开了石新镇。 脑海里突然想起大姑来的那日所说,不远处的田家村来了许多流民,还有那日陆梅友和陆田氏说的渠堰兵变,她可以准备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爷!奶!不好啦!」陆晔用水淋了满脸,好像满头大汗似的冲进了院子。 「你怎么回来了?」陆梅友一见陆晔,惊得从木凳上跳了起来,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孙子了。 「爷,奶,快跟我去镇子上吧,三叔,三叔出事了!」陆晔用袖子抹了把脸,气喘吁吁的说道。 「啥?」三婶一听这动静,挺着大肚子跑了出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脸色一下就变了,捂着肚子痛得直皱眉。 「你胡说啥?我么儿怎么了?」陆田氏也不在屋里装死了,快步跑了出来,那种由内而外的恐慌,与陆晔她爹过世时的表面功夫,根本没法比。 陆晔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讥讽,故作六神无主,转头就往外跑。 「三叔在镇子上被马车撞了,大夫让拿银子过去救命。」 「救……救命?哎哟!哎哟!」三婶双眼往上一翻,眼瞅着就要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娘!娘!」三房两个儿子终于也坐不住了,两人出来正好扶住了歪倒的三婶。 院子里再一次乱成一团。 "银子,银子,我到哪儿要银子去!"陆梅友又想起被大女儿偷走的银钱,心肝都在疼,可二儿子给的银子,他是肯定不能拿出来的。 「他爹,赶紧去镇子上,老三他……他不能出事啊。」陆田氏老泪纵横,抓住陆梅友的袖子央求道。 陆梅友重重躲了一脚,回屋拿了明面上最后一点儿钱就跟着陆晔往镇上跑了。 「奶!快看啊……我娘她……」 陆步祥慌乱的声音让陆贾氏回过神,再一瞧地上那一滩水迹。 「坏了,这是羊水破了!」 第9章 卖入纪家 「不好治啊,骨头都断了……」 陆晔躲在角落里,看着陆梅友紧锁的眉头,以陆仁彬的伤势,恐怕十两银子都打不住,真不知道这位刚被偷了银钱的祖父会如何选择。 「你在这儿守着你三叔,我回去一趟。」陆梅友考虑再三才把怀中碎银拿了出来,先付了一部分的看诊钱,然后急急忙忙往村里去。 陆晔看着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不能动弹的三叔,不自觉的就想起躺在木板上只剩下一口气的陆仁义,心头有些怅然,但很快恢復理智。 这是她的机会,为数已经不多的机会。 借着出去用饭的藉口,陆晔出了镇子就走小路钻入大山,她今儿和陆管家告了假,正好趁着机会,把她留在山上的所有皮子都背下了山,然后按照上午谈好的价格,都换成了银子,之后又去粮店换了几袋粮食,一半细粮一半粗粮,因为数量不大,到不打眼。 陆晔将粮食偷偷放入山上的地窖,她就准备这段时间分批次购入粮食藏好,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等着陆晔忙完再回医馆,陆梅友带着陆步祥还有大伯已经到了医馆,看样子应该在刚刚已经和大夫讨价还价过一番了。 大伯见陆晔进来,还担心的问了几句,陆晔见他一脸憔悴,就知道陆步信没有回家,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村子了。 「那成了,药先吃着,后面再有啥事儿,咱们再过来。」陆梅友愁容满面的抬着三叔往外去,外头大伯借了辆牛车,可牛车不大,三叔放上去之后,就只够大伯坐在上头赶着车,慢悠悠的往回去。 「说!是不是你害我爹!」陆步祥咬牙切齿的看着陆晔。 「不是我,那马车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三叔突然就冲过去了,然后马就惊了。」陆晔连连摆手,一脸的懵懂。 陆梅友背着手走在牛车旁,听着两人在后头说话,忍不住训斥道:「在外头胡说啥呢,还不赶紧回去,你不是说你娘要生了嘛?」 提起三婶,陆步祥也慌了,急急几步走到前头去了,他出来的时候他娘已经躺在屋子里了,他奶去找的稳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爷,那马车撞了人,咱要不要去讨个说法。」陆晔一个人站在最后头,故意问道。 「讨什么说法,能讨什么说法,你都说是马车了,那都是贵人坐的,是咱们庄稼人能得罪的起的?」陆梅友头都没回,咬牙骂道。 又怂又贪,又好面子。 陆晔心里有了数,就不再说话了。 牛车进了村子,村里人早就听说陆家出事了,纷纷走到陆宅四周想看个热闹。陆梅友只觉丢人,又想着医馆的大夫交代,若是无钱医治,很有可能老三要在床上躺一辈子,再加上三媳妇还在生产,也需要钱。他就越发恨起偷了银钱的大女儿,以及为了点小事就不管不顾不愿意回家种地的大孙子。 院子里因为三婶在生产,女人悽厉的喊叫声,直让陆晔嵴背发麻。她没进门,只看着陆梅友还有大伯陆仁嘉将三叔抬了进去,而后当着村里人的面,一抹眼泪就开始往纪家跑。 「作孽啊,这都叫什么事儿,这二儿子刚没了,三儿子又躺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啊,老大家的儿子去镇上做工到现在都不肯回来。」 「回来什么啊,那陆老太太把三房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早年逼走了老二一家,老大一家一直当牛做马,你没看那老大媳妇走了多少年了,也没给续娶一个。」 「要我说就是报应,老二回来,连个棺材都捨不得……老大媳妇那会儿没了的时候也是找个地儿就埋了,所以说啊,祖坟不旺,家宅不宁。」 「屁,要我说,就是老二家的这个孩子,肯定是个丧门星,不然他一来,你看看这个家祸祸的……」 「说什么呢,大树他娘,人就一个孩子,什么烂八七糟的就往人身上泼脏水,你碎嘴子……小心报应。」 「你!」 陆晔可不管现在村里人怎么说,她去了纪家,直接找了陆管家,对方还没说话,她就低着头一脸沉重的说道:「叔,明儿个我把你们给我的东西都退回来。」 陆梅友就是一个小小村民,谁也不会把这些小事儿说给陆管家听,所以陆管家还挺纳闷,不免多问了几句。 「家里出了事儿,我爷家肯定没钱给三叔医治,我想着,应该过几日就会去镇上把我卖掉,我可能来不及把那玉笔修好了。」把陆梅友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给陆管家解释一番后,陆晔红着眼眶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陆管家听后久久说不出话,他不是无知村民,又与梅村陆家沾亲带故,对村里大不部分人家的人品都有了解,更何况当年陆家老二一家被迫出走的事情还闹的挺大,陆梅友卖孙这事儿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若是我预支你费用……」 「无用的,其实是家丑……」陆晔抹了把眼泪,苦笑道:「今儿三叔带我去镇上,其实就是想要卖我,只是路上出了意外。」 陆管家看着眼前嵴背挺得笔直的少年,虽仍旧心生同情,但也回过味来。 「你想我怎么帮你。」 陆晔的手段很粗糙,因为她根本来不及做更长远更周密的计划,但她很清楚,她对纪家有用,她利用知晓剧情的便利,掐住了陆管家的命门。 纪家的玉笔目前只有她能修,就算旁的地方也能找到老师傅,可对比丰州那位叔老太爷归家的日子,纪家已经没有时间了。纪家要的不仅仅是她的手艺,还有宝贵的时间。 「叔,能聘我入宅子专门修笔吗?」陆晔把自己早就想好的事儿,坦诚以待。 「你要进宅子?」陆管家到觉着这是个好事,与其这孩子每天两头跑,到不如住在宅子里专门修笔,时间更充裕。 「我不签死契,但可签长约。」卖身是不可能的,但是她需要有个藉口脱离陆家。 陆管家越想越觉得可行,虽说陆晔手里的玉笔还没修完,但修復过的地方已经比得上州城的老师傅,若是能继续修復完,纪家叔老太爷的玉笔恐怕真的有戏。 就算最终没成,收留个十一二的孩子几年,对于纪家来说也没什么负担。 看向面前忐忑的少年,陆管家就想起那日一身狼血只为葬父的情形,下了决定。 「五年,五年后你就成人了,到时候要走要留全看你自己。」 这正合陆晔的心意。 「此外,宅子里若是还有修补的差事,都是你去,且没有报酬。当然主子们赏的,你都可自己留着。且,你是长约并非为奴,一个月月例1000文,若是做的好,事儿也多,主家隔年也会给你涨月例。」陆管家也不想帮人帮出仇怨来,提前说了明白。 陆晔点头,在她想要纪宅庇护的时候,就没想过再要修笔的报酬。 「最后一点,你爷家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可别闹到主子跟前去,不然,我也留不下你。」这是陆管家的底线。 「叔,你放心好了,我都会办妥。」 陆晔什么豪言壮语都没有,可就这一句承诺让陆管家满意的笑了。 「那便去签了契约,早点回宅子当差吧。」 陆晔毫不犹豫的签了名,盖了手印。打今儿起,未来五年她都算是纪家的人了。 从纪家出来,陆晔一边抹泪一边往村长家去,路上好多人都看见了,私下都在讨论她为啥去了纪家,有想看热闹的,甚至跟着她一同去了村长家。 村长这会儿也焦头烂额呢,陆梅友刚走,还从他这儿借走了一两银子。他本不想借钱,怎奈两人同宗,他不但是村长还是族长,老三和他媳妇同时都躺了是事实,不借往后族里怎么看他。可他也知道陆梅友是个什么东西,只怕这钱就要打了水漂了。 还没唉声嘆气几声,就听见有人叫门,村长不耐烦的走出了屋,打开院门就见陆晔站在门外。 「咋了?是你爷家又有啥事?」 「村长,我有事儿想和您说。」陆晔低头道。 村长也看了看周围那些闲人,无奈的示意陆晔进院。 院门一关,陆晔立刻将怀里的1000文钱拿了出来,送到村长跟前,村长一楞,忙道:「你爷让你还来的?他从哪儿借到的。你回去告诉他,我不急着用钱。」 陆晔一听,就知道陆梅友是刚从村长这里借了钱的。 「不是,这不是我爷送还的钱,是我的卖身钱。」陆晔笑着落泪道。 「什么话?晔小子你干什么去了?」村长大吃一惊,一把将钱推开。 陆晔擦了擦眼角,苦笑道:「三叔这情况,我在医馆已经听说了,爷奶家都没钱了,大堂哥也是因着这事儿去镇上找活了。我本来就是后来的,再留在爷奶家……他们太苦了。」 「你一个孩子,瞎操心什么……」 「不是的,我知道我用卖狼皮的钱全用来安葬我爹,三叔那边……不大高兴,和爷奶也闹过几回。」陆晔偷偷看了看村长,见他脸色不好,就继续说道:「家里现在的情况,村长您也知晓,我找了个好东家,卖去了里头也亏不了。只是签了卖身契,就不是陆家的人了,往后也很难顾着家里了。」 「孩子啊……你煳涂啊,那卖身契是那么好签的嘛!那就跟断亲没什么区别,你可就不是良民了啊!」 陆晔心道,她就是想断亲。 第10章 这就是这本种田文的男主? 等着陆晔离开,村长都没回过神来,他拎着手里的一吊钱站在院中许久,之后才塞进怀中,推门而出。接着没有过多久,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陆家老三的小子为了爷奶叔伯,自卖自身,换了一吊钱以解陆家燃眉之急。 且不说陆家大伯如何懊悔不忍,陆梅友与陆三叔又因为陆晔的卖身钱对比之前要少太多而愤怒气恼,只说彻底摆脱了陆家的陆晔,这会子已经住进了陆管家特意给她准备的小套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没错,因着她要修復玉笔,不能给人打扰,陆管家干脆开了之前手工房的隔间给陆晔做起居之所,她虽算长工,但可单人住一间房,可见纪家对玉笔的重视,也是陆管家给她争取的贴补。 陆晔将玉笔放入玉石粉中,她不是真正的修復手艺人,更何况在星际,像玉石这样脆弱的物品都有很高端的设备可以恢復如初,根本不需要人工修復,她所知道的一些玉器修復知识,也只是从星网的一些復古视频中了解的。 所以很多材料和工具,都是陆晔的障眼法,她真正可以修復玉笔的原因,是她穿越之后仍旧保留一部分的精神力。 只要精神力在,按照她对精神力的掌控,别说是玉石,就是木头,铁器青铜器,她都可以修復到肉眼看去,毫无瑕疵。 "你怎么来了?" 陆晔拖了小半个月,刚刚才把那支新玉笔修復好。这小半个月吃好喝好睡好,每天再不用上山贴补,晚上还能睡在铺着柔软被褥的木床上,一觉到天亮。甚至针线房还会送来一年四季的新衣新鞋。 可以说,就这小半个月,陆晔几乎脱胎换骨,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那个枯瘦干瘪的小流民了。 陆果儿更是看了好半天才敢认:「小堂兄?」 陆晔原以为第一个上门的会是陆家老三,到没想到居然是陆果儿。 「家里最近可好?」陆晔把平日上头赏的蜜饯拿了一些,放在陆果儿手里,最近她确实没有关注过陆家。 「你的钱家里收到了,可是三叔伤的太重了,现在都没法下床。」陆果儿本不想收陆晔的蜜饯,可陆晔盛情难却,她又真的没有吃过。 「大堂兄回来了吗?」难怪三叔没找上门。 「我哥……不想回来,爷都去找了,都没用,爷气得不让我爹再去镇上找他了。」 陆果儿想起不能归家的兄长,情绪低落了下来。 「你把大堂兄具体的地址和我说,我有空去镇上看看他。」 陆果儿顿时喜道:「你能出门吗?主家不会怪罪吗?」 陆晔摇摇头,笑道:「主家有时候要我去镇上办事,还是能出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爹就怕你在主家过的不好,毕竟……是为了家里才……」陆果儿有些难过的看向陆晔,她原还担心小堂兄会给三叔卖了,到没想到小堂兄居然自己找了出路,虽然也依旧是卖身为奴。 「无事,我现在过的很好,吃饱穿暖,不干重活。」陆晔摸了摸陆果儿的头顶,安慰道:「往后有事,你就和门房说一声,我就出来找你。」 「好!」陆果儿这才想起篮子里的东西,一下塞了过去,「这是我爹让我给你的,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这么早回去?」陆晔看着日头,平时陆果儿可不愿在家里待。 「我要帮三婶看妹妹……」陆果儿说完就转身跑了。 陆晔看着她的背影,好像比小半个月前消瘦了。 随手一模篮中,先是能摸到用油纸包裹好的温热菜饼,接着又摸到了一些衣物,随后陆晔愣住了。她将篮子底部的硬物取了出来,居然足足有两百钱。 「这不会是大伯最后的积蓄吧。」想起那个愚孝又好心的大伯,陆晔把钱收好,嘆了口气,她还是尽快去一趟镇子吧。 「陆晔,陆晔你在这儿啊,赶紧的,小少爷叫你去。」陆管家从里头出来,跑得气喘吁吁,但看那一脸欢喜,应该是那支新笔给小少爷看过了。 陆晔应声,将篮子放在自己屋子之后,就匆忙跟着陆管家去了前院。 纪家目前掌家的是老太太,老太爷好些年前就没了,老太太一共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这会儿不是在外地做官,就是在外地行商,只留了一个小儿子在城里开铺子,这一支也就跟着老太太守着梅村的老宅,两个女儿据说都是在老太爷在的时候,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都在当年老太爷任职的地方,这些年很少回来。 小儿子又给纪家生了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大孙女前两年嫁人了,大孙子这几年考上了秀才,去府城读书院了,二孙子非要跑商,就投奔纪家行商的纪三叔了,据说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小孙子也就是这本书的男主,刚考过童生,家里请了先生,只等两年后去考秀才。 学着宅子里的小厮,陆晔低着头目不斜视,少爷们都住在前院,平日里没有需要,家里僱佣的长工,先生,还有手艺人就只能在前宅活动,陆晔自打住进来,就从没进过后宅。 「等会儿机灵点,是好事,你那玉笔修的不错。」陆管家见陆晔没有到处张望,举止也很妥帖,心下满意,不由得安抚几句。 「小子晓得了。」陆晔感激的一笑。 五进的宅子,越往里走越是细緻,陆晔平日最多就是一二进里转悠,那里多是长工奴僕住的地方,绿化随意,房屋也就实用,有时候还能闻到宅院旁马厩传来的气味。 「等会儿进去,少爷问什么,你答什么,别自作主张小心着点。」站在台阶下,陆管事小声交代。 陆晔连连应声,然后就见有小厮在外头打了门帘,隐约露出屋里上好的家具,多宝阁上颜色素雅的瓷器。那是从星际来的未来人未见过的远古富贵。 「陆叔?快坐!」纪寻文见陆管家进来,就将手里的书卷放在案几上,再一看陆管家身后的陆晔,难免暗嘆一句好相貌,他自小被父亲带着走亲访友,见过的达官显贵也不算少,只陆晔这般相貌,这般气质的,到实属难见了,就更难想像这人据说是榕省来的流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你是陆晔?」 陆晔趁机瞄了一眼纪寻文,也确是文中提到的相貌中品,可气度绝佳,那周身的书卷气赋予了这个人很独特的个人魅力。 「是,与管家叔叔同姓,飘飘琼轮举,晔晔金景散的晔。」这诗是上辈子姐姐告诉她的,还很得意的告诉她,她的名字是姐姐翻烂了远古诗词选出来的。 「哦?你识字?」这下纪寻文到真是好奇了。 「略懂几个,在榕省的时候,邻居是个说书先生,就跟着学了几个字。」陆仁义的邻居确实是个说书先生,只是曾经的陆叶是个女娃,压根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人去教。 而陆晔的汉字是因为在星际,她是华族人,文字是民族的传承,华族人就算在星际也要传承自己的文字,只是刚巧这个世界里的文字与陆晔所学相同罢了。 「到是个好学的。」纪寻文年岁不大,但性格老成,见陆晔合自己脾气,也起了结交之心。「你那个修復玉器的手艺,是家传的吗?」 陆管家在心里就摇摇头,要是陆梅友有这个手艺,早就去镇上了,还能整天想着卖儿卖女? 陆晔拱手,把之前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手艺是我父亲在榕省找老师傅教的我,希望我将来有个手艺,能混口饭吃。」 纪寻文拿起桌上陆晔修好的玉笔,仔细观瞧,也忍不住贊道:「这可不是混口饭吃,晔哥儿的手艺可堪比府城乃至京城的大师傅了。」 「少爷谬赞了,小子这手艺可差的远了。」陆晔低头做羞涩状。 纪寻文将玉笔放入锦盒,收了三分笑意,「这个差事办的很好,当赏。之后还有个更重的差事,陆叔会和你交代。我们只要一个结果,要和这个修的一样好,且速度要快。最多给你大半个月的时间。」 「少爷?时间定了?」陆管家一听就明白了,惊讶的问道。 「是,老人家已经启程了,最快半个月,最慢也就一个半月就要回来了。」纪寻文也知道时间太紧,所以转头对陆晔道:「只要你这次差事还是办的好,好处少不了你的,你之前家里那些事儿,我也给你安排妥当了,保证你与他们再无瓜葛。」 陆晔眼睛一亮,她一点儿不奇怪纪寻文会知道她的事情,书上将此人描述的通达睿智,也不枉她费力策划一番,看来她想要的退休养老很快就能在这个世界上实现了。 陆管家拿了10两赏银悄悄给了陆晔,又将那支真正要修復的玉笔送至陆晔的手工房,并嘱咐她要小心对待,每日修復之后还要放入特质的箱子中锁好以防被人偷盗。 陆晔拿了钱,也去了心中忐忑,当然会慎而重之,毕竟纪家的内贼这会儿还没抓到呢。 为了专心修復,陆晔向陆管家告了半天假,她要去镇上寻一寻陆果儿的长兄陆步信。 作者有话说: 女主的精神力还有体能就是金手指,不会开大,但是有所帮助,女主就想混吃等死,也不会真的去学修復,她只想在纪家做好后面的准备。 第11章 关于太受欢迎…… 日头渐高,气温也上来了,陆晔庆幸自己果断,不然这会儿还穿着粗麻上山砍柴,哪有眼下身着棉布,马车出行的待遇。 再次来到镇上,陆晔的心情与上次比已经完全不同了,彻底没了负担的她,也算是有闲情逸緻逛一逛街,只是越走表情越严肃,不过才半个月,镇上最繁华的街道居然关闭了好几家的铺子,再问米粮,也比之前高了不少。 「行了,就这么多,下次还来啊!」 从粮铺出来,陆晔与对面一人擦肩而过,那人正热情的和米粮的伙计道别,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但陆晔心却一拎,那人哪怕一身的藏青短打,好似家僕,可那下盘的力道,虎口的老茧,以及背上的包袱,都提醒陆晔,这人是个练家子,包袱里甚至还有可能是一把弯刀。 没有改变走路的速度,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陆晔和刚刚一样随手买些糕点,又好奇的看看路边的泥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人。 可等到出了这条街,她就极快的闪身进了一座看似无人的院落。 又过一会儿,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确定刚刚那小子有问题?」 「不敢确定,但是那小子长得太好了,总觉着有些奇怪。」 「你怕是有病吧,老大还等着咱们送粮呢,你到是疑心病重。」 脚步杂乱,而后逐渐远去。 陆晔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看向院子里那两间空置的房子,然后才翻身出了院墙。 「主子……」 仿若空置已久的房间里,传来嘶哑的声音。 唰—— 摺扇一开,慢悠悠的摇晃起来。 「有意思,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他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要不要。」 摺扇一合,又轻轻一点桌面。 「人家不过路过,你怕什么?这么点小事儿就要把人做掉,还不如回京去刑部做个刽子手。」 「主子!是属下无能。」 「罢了,咱们还有咱们的事儿呢。」 之后院中无声,只留树杈上燕语莺歌。 一路朝着码头前行的陆晔能不知道那屋子里有人吗?她当然知道,甚至还知道屋子里的人不是普通百姓,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就是个土财主家的长工,只等着五年后买上田地收租养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她可是时刻记住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书的标籤就是个种田文,她这个穿书的小可怜,就是註定要做一辈子的地主。 今儿太阳极大,陆晔这样可以用精神力控制体温的人,都受不住额头出汗,就更别说码头上的这些搬货的人。 老远陆晔就瞧见陆步信穿着坎肩大汗淋漓的背着货物,旁边还有不少光着上身的,船上的人大声吆喝,看样子很是着急。 陆晔也没去打扰陆步信,找了个码头旁的茶水铺子,随便点了壶茶,既能遮阳还能补水,更能看清这四周的情况。 「小叶子?」陆步信收了钱,看着大船离港,本想到茶铺子弄碗粗茶喝,就见一身簇新短打的陆晔,很是惊喜。 陆晔手一抖,差点把茶水洒了,小叶子什么的太羞耻了。 「果儿说大堂兄在此找了份活计,我替主家办事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陆晔给陆步信倒了杯茶。 陆步信到没推辞,大口饮尽,擦了擦汗水才道:「我也听我爹说了……这事儿是咱家对不起你,等我和我爹凑够了钱,就去纪家赎你出来。」 陆晔连连摆手,要是去赎她,她没有卖身只是长工的事儿就暴露了,再说她还需要留在纪家五年以保安全,暂时肯定是不能走的。 「主家对我很好,除了偶尔办差平日都闲的很,吃喝用度都很大方……」陆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陆步信一下就懂了,这卖身给纪家,也好过留在爷爷家受苦受累,还容易被三叔卖掉。 「到也是,我都不想回去,又何必再拉你进火坑。」 看着陆步信落寞的样子,陆晔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推了过去,陆步信没有打开,只是疑惑的一摸,而后赶紧推了回去。 「这使不得!」 陆晔重新推了过去,笑道:「里头是300钱,其中200是大伯给我的,但是我在纪府用不上钱,还不如给你存着,其余100,是我给你的,想托你帮我办点事儿。」 陆步信没接。 「我爹给你的,你就拿着,再有你让你哥给你办事还谈什么钱?」 陆晔无奈,大伯愚孝还有些懦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耿直的儿子。 「也不全我的事儿,我主家那儿不太方便出面。」 陆步信不安道:「你主家为啥不出面,难道说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心将来把你推出去当替死鬼。」 陆晔心嘆,这哥咋不盼她点儿好。 「没那么严重,只是需要在镇上存些粮食。」说到此处,陆晔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大伯的钱你收着,多存点钱,最多两个月,石新镇怕是要出事,连带周围的村子都不会好。」 陆步信想笑堂弟杞人忧天,可见对方双眸真挚,又想到纪家居然要屯粮,那嘴角是勾都勾不起来。 「这消息……」 「保真!」陆晔肯定道。 「嘶——」陆步信紧张的嘬了嘬牙花子,微微朝后仰去,「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感觉,毕竟码头上的消息向来繁杂。」 「最好……顺流而下,去往沛州。」陆晔记得他们这里凉州的左下就是沛州,因着靠近京城,日后战火併未波及。 「府城也不成了吗?」沛州对于陆步信这个最远也就到过府城的人来说,太遥远了,再说沛州那么多省,那么多府城,那么多镇子,他们又能去哪里落脚。 陆晔沉默,石新镇破后,府城也没有好多少,只是这是明后年会发生的事情,她没法解释,想要一步到位,沛州是最安全的,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好好斟酌去沛州的哪个省。 「三叔总有好起来的那天。」片刻,陆晔淡淡道。 陆步信头皮一阵发麻,同时也想起自己离家的初衷,果儿离出阁也没几年了。 「这些日子我在码头上多打听点消息。」 陆晔知道,陆步信已经下了决心。 「过两日我还会再来,租赁的屋子我到时候告诉你地址,不用屯的太多。」陆晔已经准备把所有的赏赐都换成米粮,不为自己日后果腹,而是准备发一笔灾难财。 从镇上回来后,老实修復玉笔没两天,陆晔便以材料不趁手为由再次前往镇上,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不但很快寻得了一处僻静带着高墙的小院落,也将自己需要的粮食种类还有数量嘱咐给了陆步信,不用他一次购买,只需要以小地主的名头少量多次的购买,陆晔也不贪心,所以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一切办妥,陆晔彻底老实了,她认认真真花了十天的时间将玉笔修復,那笔表面顺滑,毫无痕迹,摸上去也是光润无暇,和没断裂之前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纪寻文大喜,不但陆晔得了重赏,连陆管家都得了好处,陆晔趁机加深与陆管家之间的来往,陆晔毕竟表面只是个十一二的孩子,陆管家又有意回护,长此以往,到真生出几分亲情来。 「晔哥儿!晔哥儿!」陆管家难得一身簇新的袍子,快步从外头进来,一见陆晔还在看书,就忍不住拽她出门,「怎得还在此处,针线房要核对尺寸,只有你还没去试衣了。」 「我原想着不急……」陆晔好像是听人说起过,但是她又不缺衣衫,就躲懒想过两天过去。 「怎么不急?过些日子叔老太爷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还穿旧衣不成?」陆管家拍了拍陆晔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陆晔一楞,算了算日子,到真是快到时候了,这已然是剧情就要展开了。 一路和相熟的奴才打了招唿,这些奴才都是纪家的家,只是没有被选中后宅外院和内院伺候,一直在前宅一二进的下人房做着些粗活,陆晔是聘来的,又算陆管家的族内子侄,与他们到没什么冲突,反而是陆晔平日里随和,还爱帮人修理个东西,所以大伙都愿意亲近。 进了针线房,陆管家还没发话,陆晔几乎给所有人都打了招唿。 「烟婶婶今儿可真是光彩照人。」 「巧姐姐这是新绣的帕子?很是巧思。」 「冬香姐姐这簪花是府城的新样式吧,衬着姐姐越发白皙了。」 一圈下来,哄得针线房的婶子姑娘们捂嘴直乐,针线房的管事英妈妈更是将陆晔拉到一边,不但试了新衫,还给了她几双纯棉的袜套,直道担心她年纪尚小,无人照顾。 冬香在针线房的姑娘中算是年纪最长的,她从柜子里取了一套中衣塞到陆晔怀中,带着埋怨道:「让你过来,你拖了那么久,你原来那套中衣小了,短手短脚的如何穿,以后衣服破了,衣服小了,自己过来说,别让姐姐们替你操心。」 陆晔抱着衣服,红着脸温顺的应了。 姑娘婶子见她乖巧,长得又好看,便又想多疼她几分。 于是,等着陆晔随陆管家出来的时候,除了衣衫中衣袜套,还多了髮带香囊布鞋,甚至手腕上都挂着今儿膳房新做的糕点。 「你小子……是个有福的。」陆管家憋了半天,才说道,这也算明白,这小子为啥拖着拖着不来针线房了。 作者有话说: 陆晔很受姐姐们的喜爱~ 第12章 纪家卖地? 「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牛车架子上车夫曹大全用脖子上的汗巾擦着汗,今儿纪家事儿多,马车都出去了,有差事或是告了假要去镇上的家丁小子们只能挤在一辆牛车上。 陆晔因着年纪小,干脆不挤在车厢里,就坐在曹大全身旁的车架上,牛车跑起来还能有点风解解暑。 「已经好久都没有下雨了,再这么下去,庄稼可怎么办呢?」车厢太热,里头的人干脆将车帘子窗帘子钩起来,也方便和外头的人闲聊。 「我听采货的说,殷州那边除了榕省,还有好几个省都招了灾,好些个人往咱们凉州跑。」里头一个比陆晔大不了多少的黑皮小子,鬼鬼祟祟的说道。 「不能吧,殷州有六个省呢,这都往咱们这里跑……」 车厢里一片抽气,这事儿想都不敢想,那村子还能待嘛,那些流民到这儿没有粮食,还不把他们都吃了。 「希望朝廷能想想办法吧。」曹大全干巴巴的说着,目光却扫过一边黄澄澄的小麦田。 与曹大全确认一会儿自己僱车回去之后,陆晔去了码头,这一次码头上的船只更少了,很多码头上的汉子都坐在一旁等活干,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来来回回往船上搬东西。 这次陆步信到没在搬货,而是坐在之前的茶摊前,一口接着一口喝着粗茶,整个人恍恍惚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陆晔来了,他都没有注意。 「大堂哥几日不见,倒是清减了。」陆晔走了过去就站在他身旁。 「小叶子!」陆步信一见是陆晔,居然喜出望外,站起来就要揽住陆晔的肩头。 陆晔被惊得后退几步,用手推拒了一下,才奇怪道:「不过小半月没见,不至于如隔三秋吧。」 「哎,说什么呢,不愧是去了纪家,说话都文绉绉的。」陆步信笑意渐淡,面露踌躇之色,几次拿眼去瞄陆晔,一看就是有口难开。 陆晔一拉陆步信,两人就往租赁的小院去,边走陆晔边问:「说吧,是有事儿?」 「也不是有事儿,就……」陆步信和陆晔一对视,声音都虚了,「其实我之前想让果儿去寻你的,但是……」 「大事?」陆晔瞪大了眼睛。 「不是咱家的事儿。」陆步信羞愧难当,甚至有些难以启齿。 「你犯事儿了?」陆晔忽然压低声音凑过去问道。 陆步信勐地摇头,像只疯狂的拨浪鼓,「怎么可能!」 陆晔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那就没什么让人担心的了。」 被陆晔搞怪一番,陆步信也不别扭了,在关了院门之后,抱拳鞠躬几乎一拜到底,很是诚恳。 「堂兄可是折煞我了,这是为何?」陆晔哪里敢受,侧身让了过去。 「兄确有要事想请你帮忙……不,是救命。」陆步信提起此事,微露苦笑,「果儿有一玩伴,是曹家女儿,名唤海棠……」 提起此女,陆步信语气居然柔软起来,陆晔眯了眼,这曹海棠肯定不止是果儿的玩伴。 「曹早亡,只留曹婶陈氏,女儿海棠,儿子春树。因为小儿年幼,纪家佃给曹家的田地近些年都是曹婶和女儿打理,虽说收穫不丰,但尚可活命。」 陆步信垂下头无力的说道:「我们都是佃户,家里无田,全靠纪家帮衬。可谁知道最近有人自称纪家的管事,要卖掉佃给曹家和曹家周围人的田地……还不给补偿,这田里的麦子都要收了!纪家都拿走了,这些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陆晔沉默,总觉着这个情节有些熟悉,应该是书的前期一笔带过的内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陆步信却误会了,他有些遗憾,又很懊恼的说道:「哎哎哎,瞧瞧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你才十二,还是个孩子,纪家卖地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没事,大不了等我最近再找点活干,接济下她们。」 「不是。」陆晔缓过神,她想起来了,「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什么?」陆步信不敢相信的看向她。 「这恐怕是个误会,等我回去找管家叔叔提一提。」陆晔意味深长的说道:「开什么玩笑,纪家……怎么可能卖地。」 对,纪家就是到这本书断更也从来没有卖过地,所以究竟是谁在卖纪家的地?陆晔觉着她的赏银应该可以多一些了。 又给了陆步信一笔钱,让他继续帮她屯粮后,陆晔把粮食放进早已准备好的背篓里,轻松背上,就往梅村走。自从玉笔修好了,她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偷偷运送粮食到山上藏好。陆步信看着粮食变少,也不过是以为纪家派了马车来运,并没有起疑。 背着背篓进入梅村,陆晔的脚步很是轻松,所以谁也没看出来她背篓里背上了快100斤的粮食。她这次进山没走偏僻的小道,而是根据陆步信给的地址,悄然从曹家路过,曹家陈氏到凑巧站在门口和别人闲聊些什么,陆晔一看此人,就知道这次的事情哪怕她之前没答应陆步信她都会出手管一管了。 因为曹婶就是在她进入梅村第一天的时候,给了她一小碗粮食沖水的妇人。 掩去身形,将粮食藏入她又重新建造的地窖里,这一回山上对比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由于时间充裕,她在大山深处慢慢囤积了很多材料,然后按照星际的方式,快速罗列起各种素材,将一座和这个时代风格很接近,内里又完全不同的宅子缓慢的搭建了起来,五年足够她搭完了。 感谢她所居住的星球对孩子们进行军事化的培养,感谢她野外生存这门课她没有挂科过,感谢星际这门课程时常进行实战演练,让他们能藉助精神力快速实现衣食住行的自由。 下一步,就是要想办法,将这座山的所有权拿到手了,不过不急,她才十二,还有时间。 茶盏落盘,清脆悦耳,上好的白瓷衬着碧绿的茶汤,茶香裊裊。 「三少爷!小的什么都没做啊!」地上跪着个人,二十来岁,看着一脸畏惧,却在不经意间偷偷观察纪寻文的反应。 「你是觉得老爷太太不在宅子里,你就有恃无恐是吧,何贵。」纪寻文内心火冒三丈,表情却平静无波。 何贵低头跪拜,大喊冤枉,「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三少爷明鑑啊。」 「那为什么内宅库房的钥匙在你手上!」纪寻文一拍桌子,将身旁的钥匙扔在何贵身上。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兴许,兴许是小的和张褚在一个屋里,外衫拿错了。」何贵眼珠滴熘熘的转,不但不紧张,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 「那张褚呢!」纪寻文好像是听进去了,压了火气问道。 何贵立刻嚷嚷起来:「前些日子,他人就不见了,小的三天前就告知了外院的管事,他……他肯定是偷了东西,畏罪潜逃了!」 「是吗?」 「是,肯定是!小的之前就听说他最近会发一笔大财,啧啧,没想到居然是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何贵摇晃着头,一脸深恶痛绝的说道:「少爷要是抓住了他,一定要送他见官!」 纪寻文看着下头卖力表演的何贵,神色不明。 这时,房门敲响,外头一个小厮回道:「三少爷,外头老太太院里的何嬷嬷谴人过来,说是如果何贵犯了错,可千万别顾及,往死里惩治。」 纪寻文就眼见着何贵得意起来,嘴角的笑意都不掩饰了。 「行了,没什么大事,你说的张褚我会让人去查,你先回去吧。」 何贵一骨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眯缝着眼说道:「那三少爷可一定要抓到他,还小的一个清白。」 说完,也不等纪寻文说话,直接推门就出去了,反而让门口候着的小厮楞了楞。 「此子猖狂啊!」陆管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重新给纪寻文沏了杯热茶。 「他姑母是老太太跟前得力的嬷嬷,当年的陪嫁,就连我们都要给三分颜面。」纪寻文冷笑,「更何况他有这胆子,谁知道背后是不是何嬷嬷指使的。」 陆管家没言语,他是近些年才做的管家,比何嬷嬷有资歷的只有他师傅,他都不算什么。 「张褚找了没有?」纪寻文转头问道。 陆管家忙回:「没有,不过以何贵那有恃无恐的样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到真是无法无天了。」纪寻文饮着茶,淡淡的说道。 可陆管家知道,三少爷是真的动了火了。 「何嬷嬷有和其他人来往吗?」 陆管家想了想,摇摇头道:「老太太院子里不好放人,但是何嬷嬷待老太太一向用心,从未出过宅子。」 「也没有外头的人来找何贵?」纪寻文想着库房里掉的东西,那不是一时半会能搬的完的,更何况钥匙一直放在他母亲身边,就是这次找玉笔,也是差了人去府城拿回来的,那里头的东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续被运走的。「这事儿不能让老太太知道。」 陆管家贊同,老太太要是知道库房掉了那么多东西,第一个要治罪的就肯定是太太,哪怕太太人在府城,到时候事情会更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这事儿只能一击即中。 「盯着着何贵,我到要看看,他们是怎么把我纪家蛀空的。」 作者有话说: 谣言是怎么产生的…… 陆步信:纪家卖地了! 陆晔:什么?纪家穷到卖地了? 周围人:什么!纪家卖儿卖女还要卖地了? 三少爷:…… 第13章 大灰耗子 又运了两天的粮食,陆晔觉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停一段时间再来採买,想着去镇上和陆步信打个招唿,顺便绕个远路,按照之前想好的去看一下曹陈氏,谁知道她人还没到,老远就听见悽厉的哭喊声,正是曹陈氏和另外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陆晔想也不想,直接奔了过去。 曹家的院门大开,可应该是住在梅村边缘的缘故,周围很少邻居,所以此时搀扶陈氏的,就只有一个花白头髮的老太,还有两个瘦小枯干的妇人,陈氏哭得撕心裂肺,一旁的几人却只剩一脸麻木和绝望。 「今儿个,无论你愿不愿意就都得跟我走!」背对着陆晔的是一青年,看不到脸,但显然不是善者,不但言语辱骂,还粗鲁的用手去扯地上的一个姑娘。 「我不卖女儿!不卖女儿!粮食我不要了,不要了,你拿走吧!」陈氏眼睛都哭肿了,伸手踉跄就要过去。 「粮食我也要,这个女孩儿我也要!」说着那黄皮的大手抬起就要落下。 陆晔走过去一脚就把那人踹飞了出去,即便只用了七分力气,那人也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啪唧一声贴在了地面上。 「哎哟!你特么是谁啊!你敢打老子!」那人想要起身,挣扎了好几次,都只能疼得侧着身子喘气。 「你老子打你!」陆晔仗着自己的身体长期营养不良,以至于发育缓慢,怎么看都是个年少的少年,所以骂起人来也毫无顾忌。 骂完再看那人,皮肤暗黄,龅牙三角眼,一对大大的招风耳,看起来居然像是只大灰老鼠成了精,尤其那后移的髮际线泛着油光,还有两三根黄毛在风中摇曳,陆晔都害怕这人站起来向她讨封。 「你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家爷爷是谁?你敢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那大耗子勉强起身,痛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威胁陆晔:「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让你在梅村混不下去!」 「哦?那你怎么让我混不下去?」陆晔也很好奇,她这几天连续去镇上,怕惹眼就没穿纪家的工作服,都穿着自己买的粗布成衣,看起来就不像有钱人。 大耗子兇狠的伸手指点陆晔道:「你知道我是谁家的管事吗?」 「哟!你还是个管事?」陆晔很确定纪家没有个长得像耗子的管事。 「那是当然,我家亲戚就在后宅老爷太太们的院子伺候着,我是前宅的管事,我是来收地的!你今儿打了我,我就让人把你赶出梅村。」大耗子提起自己的亲戚,恨不得骄傲的下巴朝天。 陆晔弯腰将地上的小姐姐扶了起来,安慰了两句才道:「行吧,看来是我得罪了人。」 「那是!」几个黄毛摇晃的像几根蛐蛐须子。 曹家的海棠一见也慌了,轻轻推了推陆晔道:「小哥儿,你赶紧走吧,他真是纪家的人,他拿了地契来的。」 陆晔眼睛一亮,问道:「地契在他身上?」 曹海棠疑惑不解,但是还是点点头道:「他上午来收地,拿了地契过来,见我们提前收了粮食,就要把我们所有的粮食都运走。可是纪家当初和我们说好的,如果他们要是违约收地,地里的粮食就会归我们所有。这……约定的租期还没到呢。」 陆晔将曹海棠交给陈氏之后,几步就来到大耗子身边,忍着噁心,在他身上搜了搜,居然真的搜出一叠地契,仔细核对,地契毫无破绽,就是纪家的田地契约,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契约,再加上纪家的私章,地上这个大耗子不但可以驱赶田地上的佃户,还能去牙行卖掉这一叠的田地。 「还给我!这是我的!」大灰耗子被摔的不轻,现在极其后悔,早知道就不因为一个女人节外生枝,更不应该听表哥的话因为要低调就自己一个人来,这对面哪里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根本就是个怪力煞星。 「放心!我也不劳动您这位管事大驾。」陆晔用地契抽了抽对方的脸,一手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我呀,去纪宅,负荆请罪。」 大灰耗子没读过多少书,但是请罪二字还是明白的,更别说,对方直白的要去纪宅,这可把他这个心里有鬼的人吓坏了,转身就想跑,怎奈陆晔力气很大,大灰耗子干蹬腿只能刨个土,一步也没走出去。 「走吧。」陆晔将人往肩头上一抛,就跟之前扛鹿一般扛在肩头,然后轻松的转身对曹海棠道:「我大堂兄让我过来看一眼,这就回去了,放心吧,这地啊不卖,你们可以继续用下去。」 周围同样被迫退租的邻居抢在曹海棠之前迫切的问道:「真的吗?不会骗我们吧。」 陆晔眼瞅着这些麻木的表情变得生动,也不累述,转身扛着大灰耗子就往纪宅去了。 曹海棠一脸震惊,然后是恍然大悟,她抱着陈氏的手道:「娘,他,他是信哥儿的小堂弟,你还记得不,他刚来的时候,你给了他一小搓棒子面沖水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是他啊!」陈氏根本没认出来,那会儿陆晔面黄肌瘦,人就像是个骷髅架子,哪里像现在,肤白大眼,面若桃李,比个大姑娘还要好看。 「他前阵子为了家里,自卖自身去了纪家,他说那管事是假的,就肯定是假的,我们差点被骗了!」想到最近遭遇的一切,之前忍住没哭的曹海棠,掩面而泣,恐惧惊慌对未来的迷茫一股脑的哭了出来。 「原来是他,真是个好孩子。」 陈氏和身边的人也同样喜极而泣,至少,至少他们这段时间抢先收下的粮食保住了。 陆晔扛着个人进来,那人越往纪宅走越是挣扎颤抖,陆晔干脆直接把人打晕了,远远看着好像陆晔是扛着个死人,前宅候着的小厮,吓得转身就去后宅外院寻陆管家,生怕出了什么人命官司。 陆晔也不急,将人像猎物似的扔在地上,找了个歇脚的石头就坐了下来,还不忘找平日里熟悉的小厮要口水喝。 陆管家一听陆晔杀了人,惊得三魂没有两魄,一路走来满脑子居然都是如何给陆晔脱罪,甚至都想好了晚上将陆晔送去镇上码头,让人干脆跑了算了。 等真见着人了,陆管家才缓过劲儿,长长松了口气还回身给了谎报军情的小厮额头一下,疼得小厮直咧嘴。 「这人谁啊?你弄回家干嘛?」陆管家仔细端详那只大耗子,发现面生的紧。 陆晔也不多话,从怀里掏出一叠地契递给陆管家。陆管家皱皱眉头,接过地契,一双不大的眸子,越看睁得越大。 「这是……这是……」陆管家抖着手,先是招唿人过来把那大耗子绑了还堵上嘴,接着吩咐陆晔在此等候,然后才跌跌撞撞犹如孩童般朝后宅三少爷院子里去了。 也没等多久,陆晔倒是回屋换了身衣服,陆管家从她屋里将她拽了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是直奔三少爷的院子,那大灰耗子也让两个小厮给送了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陆晔很自然的进了三少爷的屋,见人似乎刚砸了一只茶盏,小厮还在里头收拾呢。 「晔哥儿来了?来坐!」纪寻文满腔的火气,一看到陆晔就一下散了,他指着一叠地契道:「具体什么事情你来说说。」 陆晔实话实说,从受大堂哥之託,到想起过去看看,倒是碰巧遇到了欺男霸女之事,就忍不住管了个闲事,谁知道这人居然有纪家的地契,她秉承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将人敲晕带了回来,想找少爷定夺。 「好!这事儿办的好,晔哥儿大功一件!」纪寻文频频点头,「要赏,要重重的赏!」 "哦,对了,这人欺辱佃户的时候还说过,他叫蒋不同,他表兄在您院子里办事,还提到了他婶子在老太太那儿当差。"陆晔拱手道。 「……」昏迷的蒋不同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蒋不同说了吗?当然没有,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提,他表哥让他低调再低调,他就算想耍风头,也只敢悄悄的,还专门找村子边缘的佃户下手,他甚至都买好了今儿的船票,就只等着去镇上将这些地契卖给牙行,然后带着钱逃回老家。谁知道偷地没事,一时鬼迷心窍调戏大姑娘却成了他这辈子的丧钟。 所以,这些所有的信息,都是从陆晔曾经看过的那本书里来,是纪寻文自己找到的线索,然后设局抓到了这些蛀虫,只是等到那时候,很多事情都迟了,还增加了很多受害者。 她为纪寻文这位大男主缩短了判案时间,又减少了受害者,简直太对得起这份赏钱了。 「陆叔,麻烦你了。」连纪寻文都没想到陆晔会得到这么详细的信息,现在人赃并获,看他们还怎么抵赖。 陆管家点点头,让人架着蒋不同就出去了,他先逼问一遍,然后再带到纪寻文这里老实再说一遍。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到时候可能会让你对质,你可愿意?」纪寻文打心底里觉着陆管家火眼金睛,姜还是老的辣,这又有手艺又能帮衬他的福星,到哪里找去,这次只要运用得当,等叔老太爷来时,家里早就干净了。 「小子愿意。」只要钱到位,别说对质,让她肃清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喜欢记得收藏哦~ 第14章 夜入内院 折腾了一早上,陆晔也累了,相信纪寻文那边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所以干脆回屋舒服的泡了个澡。她自己很清楚自己是个姑娘,哪怕目前没有发育,女生的特徵还没显现,但她依旧不可能跟着府里其他的小厮去沖澡,她也不习惯天天躲躲藏藏去澡堂,所以干脆自己做了个浴桶,以修復玉笔不能染尘为由,每天自己打水自己烧水,沐浴更衣。 周围的人大多目不识丁,又或者隔行如隔山,到让陆晔的此举不但不显突兀,反而增加了点旁人以为的雅致,陆晔也就干脆顺水推舟,尽量与其他人保持距离。 脱了衣衫躺进温热的水中,陆晔满足的唿了口气,最近的事儿太多,她终于可以歇一歇了,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每一天都在规划自己的未来,规划到每年每月甚至每天,她的开局绝对算不上一个好的开局,一睁眼就復活在一个被饿死的人身体里,那种内脏被灼烧殆尽的滋味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尝。 接着就开始磨练演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让对方放下戒心,不会存疑,她在脑海里根据陆叶儿的记忆,恨不得睡着了都在模仿练习,但到底没有骗过陆叶儿的母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等到千帆熬过,到了梅村,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搓了搓发红的手臂,上面的细小伤口已经恢復的几乎看不出来了,就和她这几个月的经歷一样,逐渐淡化在往事里。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估计就是她一开始没有预料到她会穿到一本书里,她甚至还参与了这本书的某些情节。 不过,也好,有了剧情,她可以更好的完善自己的计划书,谁也别想再次打乱她一眼可以望得到头的生活。 忽然,陆晔勐地起身,擦干身体穿上了衣衫,而后随便束了束髮,这才拿了本书坐在了外间。 「晔哥儿?晔哥儿在吗?」 陆晔放下书,很自然的推门而出,然后露出适当的惊讶说道:「哎?春芽姐?」 「还好你在。这是针线房的姐姐们托我给你送来的。」春芽看着刚沐浴完唇红齿白的陆晔,不由红了脸,目光忍不住偏了偏道:「姐姐们多多少少有些老物件,想要托你帮个忙,价钱好说。」 「要什么钱,我自来后的衣衫都是姐姐婶子们帮安置的,我分文未出,现在反倒和姐姐婶子们要钱,我成什么人了。」陆晔连连摆手,而后板着个脸说道:「麻烦春芽姐回去帮小子带个话,如果姐姐婶子们再这么外道,以后我可不敢受她们的照顾了。」 「你到是个通情理的!」春芽身后也跟着个姑娘,比春芽矮半个头,小巧玲珑的,双眸黑亮一看就很有灵气。 「春萌!」春芽脸更红了。 「我们家春芽姐绣活也好的很,如果有什么需要绣的,也可以找她来绣!」春萌边说边捂嘴笑了。 春芽脸烧的难受,将手里的首饰盒子放进陆晔怀中,然后又将一包吃食搭在上头,蚊子哼哼般道了谢,就拉着春萌跑了。 「小子,你毛还长齐,到不少人惦记啊。」天热穿着坎肩的年轻小厮刚放下手里的活计,就走过来看热闹。 陆晔和这人打过几次交道,这人叫李非,是个家生子,老子娘跟着故去的老太爷从外头致仕荣归故里,因为不是特别得脸的奴才,所以孩子也只能在前宅得个打扫的活计,这活在后宅可能是个好差事,但在前宅,不但人要来回走动,牲口也会路过,经常弄得到处都是,李非就必须盯着,随时处理,以防散了味道,冲撞了主家或是客人。 「非哥就知道笑话我,我还是个孩子呢!」 李非一家子都是热心肠,尤其是李非的娘亲葛氏,他们一家平日在主家没事儿的时候都住在纪宅旁边的小院里,那一片都是纪家专门给家生子修的房子,只要不当差就都能回去住,葛氏只要一回家,就偷偷给陆晔带自己做的吃食,怎么婉拒都不成。甚至还担心陆晔一个人没法自理,还要李非把陆晔的脏衣服拿回家清洗,吓得陆晔洗衣服都勤快了很多。 「什么孩子?你不是十二了吗?现在好些农家人十四就定亲了,我娘说最晚我十五就得定亲!」李非今年十三,要比陆晔大一岁,提起定亲还一脸懵懂呢。 「我不着急,还守着孝呢。」陆晔笑容淡了几分,露出了些微悲伤。天知道,她们星际人30岁才算成年,落到这个地方,十多岁就成人要成亲了,想想都觉着犯罪。 「也是,你是双亲,还要等两年呢。」李非同情的看着陆晔,陆晔小小年纪就自立门户了,还有一身的本事,但还是比不上他家那对整天对他看不顺眼的父母。 陆晔颠了颠怀里的首饰盒子,转身往屋里去,「我先去忙了,赶明儿我去镇上,你有啥想要我帮你带。」 李非眼睛一下就亮了,镇上好吃的可比乡下多。 关上门,将首饰盒子放在桌子上,又把春芽送来的吃食打开,里头是一个个小小的麻团,撕开里头是红豆馅的,咬一口又油又糯,表皮还是酥的,这是膳房刘妈妈的拿手绝活,据说远在府城的老爷太太都好这一口,想是上次她给刘妈妈修好了年轻时娘家母亲留给她的镯子,特送来的谢礼。 再打开首饰盒子,陆晔到是真惊讶了,盒子塞的满满的,可是里头真正要修的东西很少,全是些吃食,还有香胰子,皮护腕,以及各色的髮带,可以搭配她所有外出时穿着的便服。 眼眶一热,她看过这本小说,也知道这是个种田的甜文,女主将来会在这里得到很多她曾经没有的关爱,但她从没有想过,在女主没有出现之前,她也能得到这份毫无保留的善意。 深吸了一口气,她把里头的东西分门别类,然后又吃了一块蜜汁桃片,口腔里瞬间就充满了甜蜜与桃香,她将需要修理的东西拿去手工房,准备开始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桃片的滋味太美,她觉着此时睏倦全无,情绪高涨。 这一工作就忘却了时间,中途要不是李非用食盒将晚膳给陆晔送来,她恐怕到了半夜都要饿着肚子。原本只是煳弄人的手段,没想到这些远古的首饰远比星际时期博物馆的更精巧,有好些焊接的工艺,到了星际时期都失传了,她根本无法想像在这个没有精神力的远古时代,这些平凡的匠人是怎么把这些巧夺天工的首饰做出来的。 她也是女孩子,就算在未来男女的区别已经不大,可是她依旧喜欢亮晶晶精緻的玩意儿,此时此地她也敢大胆的想像,自己换成女子的装束会是什么样子。 「晔哥儿!晔哥儿?快醒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半夜,陆晔睡意正浓,好半天都没听见外头的响动,直到门被敲响。 一骨碌从舒适的床上爬起,陆晔披着外衫走了出去,一开门,就见陆管家一个人提着灯,站在了门口。 「麻烦叔等我会儿。」陆晔瞭然,转身回屋以最快的速度将工作服换好,还简单束了头髮。 「一会儿去后宅内院,你千万不要多言,少爷让你说什么,你老实回话就成。」陆管家显然熬了好久都没睡,三少爷害怕迟则生变,从下午到晚上都在忙活,幸运的是蒋不同不是个硬骨头,折腾两下就招了,还从他在镇上的住所找到好些宅子里库房的东西。 陆晔认真听着,一点儿没敷衍。 「你也确是个有运道的,要不是你今天抓了蒋不同,他今儿个卖了地,就要坐船跑了,到时候要抓,要找证据就难了。」陆管家想及此后怕到出了一身冷汗,何嬷嬷一向得老太太信任,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根本不可能一击即中,这要是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再想抓住她的把柄就难了。 陆晔去过后宅的外院,这是第一次去内院,那是纪宅女眷住的地方,陆晔到没忘记自己现在演个男生,所以一进院子就低了头,再加上天黑,什么都瞅不见,直到过了月亮门,才瞧着远处灯火通明。 忽得,寂静的黑夜传来一声悽厉的惨叫声,而后跟着妇人的哭喊声,隐隐绰绰,伴着晚风到有些瘆得慌。 「少爷,晔哥儿来了。」陆管家躬身回话。 「喏,你不是要证据吗?这人证来了。陆叔,去把蒋不同带过来,咱们也不能让人觉着咱们是弄虚作假。」纪寻文一见陆晔,刚刚还紧张捏住的手,慢慢松开了。 陆管家让小厮去提人,自己跟在后头。 「这就是寻文说的人证?」纪寻文上手还坐着个身着湛蓝棉麻外袍的老太太,花白的头髮插着根白玉祥云簪子,一脸的褶子,看上去是有些岁数了,就是眉头紧锁,表情不悦。 陆晔急忙上前请安。 「三少爷,老奴真的冤枉啊,老奴的侄儿也是冤枉的啊。」地上瘫坐着一老妇,一身的刺绣华服,到显得比老太太还贵重,脑袋上戴着金簪子,耳坠也是小金鱼,此时正捏着帕子哭得造作。 而在她身边的长凳上趴着一人,此刻毫无声息,满身是血。 作者有话说: 日更日更,日更到完结~ 第15章 人赃并获 「寻文啊,你看何贵你也打了,气也出了,我看啊……这事儿就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这多人聚在园子里也不像话。」 老太太确实是精神不济,但也是不想把事情闹的太明白。第一,这库房的钥匙在小儿媳手里,东西丢了,责任肯定在小儿媳那里,哪怕现在在老宅里的钥匙是复制品,也依旧可以以此拿捏儿媳,第二,她也是真的不敢往下查了,这钥匙现在是在小儿媳那里,可这查着查着,要被人知晓她在把库房钥匙转交给小儿媳之前就被人偷摸復刻了,她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毕竟谁都知道那库房钥匙是近几年才交给小儿媳的,小儿媳拿到没有多久就跟着小儿子去府城了。 然,老太太想着打着哈哈就这么煳涂过去了,纪寻文却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他将一叠地契放在老太太跟前,又是犯愁的和老太太道:「不得不查啊,祖母……」 「这一个家的事儿,你个小孩子想那么多……」 「祖母,叔祖父的玉笔不见了。」纪寻文压低声音,却让身边的陆晔听个清楚。 陆晔勐地抬头,正好和纪寻文交换了一个眼神。 「什么!玉笔呢?」其他的掉就掉了,玉笔那可是天下独一份,老太爷没了,老太太就指望和叔老太爷拉近关系,好庇护他们一家,她大儿子可是还在地方做官呢,她的面子哪里能和孩子们的前程比较。 纪寻文随意扯了扯衣袖,嘆道:「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叔祖父就要到了啊。」 老太太这会儿是真的六神无主了,干巴巴的问道:「那,那也不一定是何嬷嬷他们动的手,万一有别的贼呢?」 「这就是我要找人证的原因。」纪寻文拿眼一瞟陆晔。 陆晔不慌不忙拱手道:「玉笔确实在蒋不同那里,蒋不同是何嬷嬷夫家的侄儿,经常私下与何贵,也就是何嬷嬷自己的侄儿联络,他们一个人从后宅库房里搬东西,一个在外头销赃,配合了好些年了。」 纪寻文暗自点头,这孩子机灵,倒是帮了大忙了。 谁料,陆晔居然继续说道:「当年老太爷有一块高中时的砚台,很是喜爱,每逢考试带此物必过,很有几分灵性。之后致仕将此物收了起来,应该是准备留给后辈。现如今此物却不在此地,而是去了京城。」 「什么!!」 「怎么可能?」 这次不但是老太太惊了,纪寻文也懵了,这事儿他从来没听说过,他甚至怀疑陆晔是现编的,可看着老太太的表情,居然好像有几分真。 「老太太,那砚台确实有些福气,小的听宅邸老人说起过,老太爷当年有个同窗……姓刘,如今那砚台在他手里,且他目前非但没有致仕,还位列尚书,听说两个儿子都成了翰林。」这事儿绝对是真事儿,砚台的事情是听马厩的老墩头忆往昔吹牛皮的时候听来的,而姓刘的这事儿,则是小说发展到叔老太爷归来,纪寻文亲耳从那位老人家口中听得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快,去库房给我找,给我找!」 老太爷生前最爱这砚台,甚至连孙子都捨不得送,直到长孙过了童生,他才不舍的放入库中,想等将来孩子再大些,就用来科举。可时间一久,老太太自己都忘记了。砚台可忘,这姓刘的她却永远忘不了,当年进京赶考,老太爷差点被这同窗坑害,要不是老太太喜欢反覆整理物品,害怕丢三落四进考场不能发挥,临到入考场之前,还在马车上检查,老太爷差点要被当做作弊一辈子无缘科举。 老太爷和那姓刘的一个书院,年少就意气用事,感情不睦。那姓刘的还因为老太爷学识更好,怀恨在心,后来进了,两人政见不合,几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那人直到老太爷致仕也没什么大的成就,没想到老太爷过世没几年,这混帐东西居然发达了。 老太太暗自捶胸,她恨自己没有记住老太爷的嘱託,那砚台指不定就是仙物,到让她阴差阳错被弄到了姓刘的手里,让人家光宗耀祖了。老太爷要是泉下有知,必然会来找她要个说法,她还有什么脸面死后去见纪家人。 一时想不明白,老太太一口气憋过去,居然昏过去了。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丫头婆子一通折腾,很快宅子里供奉的大夫也来了,开了药扎了针,老太太悠悠转醒,只留一句话,查,一查到底,谁来也不好使。 纪寻文将老太太送回了房,然后出来就拍着陆晔的肩头道:「这事儿你咋知道,是真是假?」 陆晔也没隐瞒:「是真是,砚台是老墩头告诉我的,砚台的去处是蒋不同和人喝酒的时候吹牛的,他看中了曹家租的地,我大堂哥和曹家有旧,必然多关注几分,也算是机缘巧合。」 「可能真是我祖父保佑!」纪寻文知道库房被搬空了很多,但是没想到,除了玉笔,里头还有那么多事情。 「另外……」陆晔犹豫一下,但看在纪家确实给予了她庇护,她还是小声说道:「何嬷嬷应该不光为了贪,他们和京城刘府可不止这一个买卖,甚至还和其他官家有联络,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小的不懂,这些事儿也是我大堂哥和码头上的工友打探到的。」 「足够了,这次我纪家欠你和你大堂兄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尽管提。」纪寻文就算比陆晔大,也没过二十,他隐隐觉着,这事儿已经超过他一个人的承受范围了,叔老太爷的归家,就显得更重要了。 "小的已经受了太多恩惠了,什么都不想要,倒是我那大堂兄,被小的爷爷一家赶出家门之后,一直在码头搬货,就想着能不能找主家给他找个伙计,毕竟从榕省那边的流民更多了,前几日都进了镇子,未来……小的跟着主家肯定安全,可他还有小的堂妹……" 纪寻文也敏锐的感到周围的不安定性,很是理解陆晔,更欣赏她的沉稳多智,所以思索一番就说道:「让他去镇上纪家的铺子,日后还可跟着商船去沛州,先干个两个月,然后找个时机让他把你堂妹大伯什么的带去镇上。就算日后有什么,我们纪家是断不会抛弃伙计的。」 「那就多谢三少爷了。」如此陆步信也算有了后路,陆晔真心感激,躬身作揖。 等着陆管家回来,发现老太太都不在了,再一见三少爷正意气风发,号令老太太园子里的人去搜,什么都别放过。 陆管家冲着陆晔眨眨眼,陆晔含笑也回了个眨眼,陆管家心头大定,绑人也绑的更有劲了。 没有阻碍,加上陆晔提供的线索,蒋不同在镇上的房子被强行打开搜出了好些库里的东西,还有很多已经偷卖后的银票,最重要的是,蒋不同的床板下的暗格里还找到了一本厚厚的记载私下买卖的帐目。 不说老太太了,纪寻文都差点昏倒,纪家就被这几个奴才亏空的都要库内空虚了,这还好家里的姑娘们都出嫁了,小子们要么已经娶亲,要么还要几年,不然等到换了庚帖再备嫁妆或聘礼,发现里头只有老鼠蟑螂,那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先将奇怪的帐本收起来,之后准备请教叔老太爷,然后该撬开嘴的撬开嘴,杀人越货的送去衙门等审,其余牵扯出来的,包括蒋不同和何嬷嬷一律在宅后祠堂关着,就等叔老太爷回来做主。 「这么好的差事?以后还能跟着商队去往沛州?去那边的铺子?」陆步信觉着自己在做梦,整个人都傻了。 「要是事情没那么糟糕,你们依旧可以在这里住,要是实在危险,跟着纪家才安全。」跟着男主有肉吃,要不是她懒得闯荡,她也想跟着主角团吃香喝辣。 「可是,蒋不同那事儿不是我……」 「嘘,到此为止,刚刚我们都说好了的。」陆晔就是来找他串词的。 陆步信只觉着羞愧,小堂弟来的时候他没出什么力,后面更是憋着口气逃出陆家,根本没有给予弟妹庇护,现在反过来小堂弟还这么帮衬他。 「你放心,兄长努力赚钱,有一天一定赎你出来!」陆步信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必!」陆晔拼命摇头,这可不能露馅了,「我叔说了,我现在得脸了,要是干的好,指不定将来能做管事呢,在纪家这日后怎样都过的舒坦,你啊,好好存钱,早点把媳妇娶上,这万一要是走,你捨得留她一家在此地吗?」 陆步信脸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却点了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你先干着活,然后把果儿带出来,三叔现在是躺着,可谁知道哪天就好了,果儿毕竟是个女孩子。」言尽于此,陆晔和陆步信心里都有数。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做,就算租房子,也要把她带出来。我爹……他想留在家里就留着,他也不会听我的。」 对于大伯,陆步信内心已经生了疙瘩。 作者有话说: 蒋不同:我一句话都没说呢!全是你说的 陆晔:?感谢在2024-05-17 15:28:56~2024-05-20 11:4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剧本是不是错了? 长到几乎看不到头的马车队,四周围着骑马带刀的护卫,马车看着朴实,却镶嵌严密,四周都打磨的很光滑,前面几架马车从侧门进入,停在了一进,从马车上下来好几个奴僕打扮的男人,之后跟着纪宅里的僕从一同往二进去了。 陆晔跟着陆管家站在大门口的位置,之前从不大开的正门,这会儿被几个小子用力推开,只请马车队中的几辆雕花的大马车缓缓进入。 「叔老太爷这一路辛苦了。」陆管家躬身侯着,哪怕主子们没下车也依旧恭敬。 「陆二你这些年到是精进了。」一辆马车的窗帘被掀开,里头一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笑着调侃道。 「不敢,不敢,是师父您教的好。」陆管家一见来人,忙上前道。 「到是圆滑了,这次我们太爷回来,还带了女眷,你可仔细着点。」 「是,已经准备妥当了。」陆管家应声,对方点了点头,放下了窗帘。 眼看着所有马车都进去归置了,陆晔才小声问道:「刚刚说话的,是叔的师父啊?」 「他原是老宅的总管事,后来叔老太爷官越来越大,府里需要得力的帮手,就请了他去,我师父走时,就把老宅托给了我。」陆管家感慨道:「这都多少年了,师父也老了,说起来,没有师父我也做不了管家。」 陆晔这样的小人物是没法子见到里头的大人物的,不过就算住在二进的屋子里,她也能感受到纪宅的热闹,每日从镇上甚至府城里来的富商官员络绎不绝,连带着门房的腰包都富了好几圈。 后宅里现在也不是天暗就熄灯了,常常过了月挂树梢还依旧灯火通明,有时候甚至能听见里头姑娘们嬉笑的声音,引得好多进不了后宅的小子们,偷摸在二进门廊的月亮门旁偷听,几次被前宅的管事发现,被打板子的都有。 陆晔看着窗外的月色也嘆:明明是夏日,却好似春天来了一般。 酷暑难忍,这已经到了这一年最热的日子,地里的庄稼刚刚收过,正是要种豆子的时候,可眼瞅着一点儿雨水都没有,就连陆管家都时不时念叨,害怕佃户下半年没了收成。只有陆晔知晓,这雨怕是很长时间都来不了了。 陆晔刚将修好的一盒子首饰交给针线房的婶子姐姐们,就听门房来话,说是果儿来了,她大致知晓了原因,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 再见陆果儿,小丫头明显有了精神,即便还是消瘦,也没长高多少,但是陆晔看的出来,这丫头走路都带着风,每根头髮丝都恨不得告诉别人她多高兴。 「小堂哥!」小丫头合不拢嘴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陆晔的胳臂,比之之前要亲昵多了,胆子也大了。 「你怎么来了?」陆晔喜欢看到她这样的转变,「是信哥要来接你去镇上了吧。」 「嗯!还要多谢你呢,我哥与我说了,若不是你,我哥还在码头扛货呢。」陆果儿崇拜的看着陆晔,陆晔在她的认知里,那是最厉害的存在了。 「那爷奶那儿,没为难你们?」这么大的劳力跑了就算了,这么个待价而沽的小姑娘也跟着走了,三叔能罢休? 陆果儿翻了个白眼,鄙夷的说道:「他们才不敢呢,就在前不久纪家派人去了,不但威胁要收回田地,还说你已经是纪宅里的人了,与爷奶他们没了联繫,最后扔了一串钱就走了。纪家那些人膀大腰圆的,满脸横肉,我爷都差点跪下了,我奶从一开始就没出房门,更别说三叔三婶了。三房那两个,还差点挨了板子。」 那两个臭嘴巴子,也就在陆梅友家里作威作福,出来只要有点能耐就能按死他们,这一回希望他们能吸取教训,别上杆子找死。 「我哥回来,只说是你在纪家找了门路,让我哥去给主家干活,还要带我走。」陆果儿撇撇嘴,「他们什么话都没说,我爷都躺床上了。只是我爹……」 陆晔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也没啥好可惜的,「早点走,以防生变,得了空我会去镇上看你们。」 「嗯!」陆果儿用力点头,接着居然嬉笑道:「近期你可别回村,小心回不来了。」 这陆晔到不明白了。 「自从我爷家来了纪家的人后,村子里都知道你有本事了,加上我哥在镇上有了好差事,啧啧,现在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偷摸着来问我爹,其中还有媒婆吶!」 「我可是卖身的奴才!」陆晔哭笑不得。 「现在可不看这个,瞧这光景,再听那些流民说的,天壑山那边出了土匪,周边的村落甚至有易子而食的,可吓人了。未来咱们这儿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咱们有了主家庇佑,总要好过这些没有准备的佃户。」陆果儿想到这里也玩笑不起来了,「你也算是个香饽饽了,现在村里谁有你得脸,不但自己出息,带着我哥都出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哎,这都是个误会! 陆晔有口难言,还好她去镇上都挑着山路走,不然给村里的婶子嫂子遇见,恐怕一时半会还脱不了身,她又不能动气,毕竟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心存善意。 拿了些膳房婶子们做的零嘴给果儿甜甜嘴,陆晔无奈的转身想回房躺会儿,可刚背过身,就觉着一阵狂风飙过,一匹高头大马没在大门外停留,直接从侧门沖了进去,引得门房惊叫不断。 陆晔也觉着不安,进了门就在前宅等着,这会儿马上的人已经下来了,马厩的小厮过去牵着马出了二门,前宅的管事立刻上前扶住了那人,陆晔这才看清,那人背后中了几箭,半身的血还在往下滴,站都站不稳了。另外一个小厮见着人就开始往里头跑。 「赶紧的去找个大夫来。」陆晔随手抓了个小厮说道。 那小厮一见是进过后宅的陆晔,马上点头跟着前面那小厮一起跑了。 「告诉三少爷……长谷村,出……出事儿了。」还没说完,这人就眼皮一翻晕过去了。 陆晔不可能干看着,过去帮着管事将人抬到一旁,和众人一起等着大夫。 陆管家明显来的更快,他急匆匆跑了出来,伸头仔细看了眼躺着的人,脸色就是一青,跟着就吩咐了几句,转身又回后宅了。 宅子里常年供奉个大夫,大夫来的也快,到了见人连一口气都存不住了,吓得赶紧让小徒弟帮着翻身,该拔箭拔箭,该医治医治,后头的事儿也不是陆晔能管了。 本来看到果儿还挺愉悦的,谁知道又会有这齣,陆晔心头微沉,再不想在外头待了,抬脚就又要回屋。 怎奈,这个屋她今儿是註定回不去了。 「晔哥儿?跟我走。」里头来人居然是三少爷本人,身边还带着十几个带刀的侍卫,瞧着身姿就不像纪宅的原住民,陆晔有理由怀疑,这是三少爷向那位叔老太爷借的人。 「我?」陆晔觉着今儿个耳朵恐怕坏了,怎么老听到些离谱的事情。 「对,就是你!」三少爷看她震惊的样子,有些好笑,路过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就往前一带,「我身边得力的,昨天刚去了府城给老爷太太回话,其他人我信不过,你就勉为其难陪我走一趟吧。」 稀里煳涂的,陆晔就坐上了前往长谷村的马车,她整个人都是木的。帮着三少爷查清内鬼,是她存了利用的心,想要赏赐,想要助陆步信和果儿脱离陆家。而她也确实明白三少爷谨慎的原因,蒋不同的那本帐本牵扯太广,这个宅子里到底有没有清理干净,暂时都不清楚,反而是她这个新来的,家世清晰,背景干净,脑子好使。 但是道理都懂,可为啥是她啊,她就是个雇来修东西的匠人! 「今日助我,价钱好说。」兴许是看到陆晔那如丧考妣的模样,内心一度极度紧张的三少爷倒是活泼了不少,都有心思开起了玩笑。 拿人手短,陆晔也算是认命了,可等冷静下来她才意识到,长谷村不就是文中女主的村子么。那是个比梅村更大的村子,且乡绅富足,村子的一半几乎建设的和镇子没什么区别,佃户都过的比其他村子强,至少衣无补丁,家有余粮。 书中的女主自小和三少爷订了亲,两家的老太爷既是同州的老乡,又是亲近的同僚,正赶上两家的儿媳都怀孕,于是指腹为婚便成就了这两人的姻缘。 至于女主家里遭难,三少爷也确去营救,可能是为了营造小甜文的氛围,强调女主孤身入纪家的楚楚可怜,长谷村这段具体内容便没有详说,陆晔也不知道即将会面对什么。 「你会武吗?」三少爷在马车里取了剑盒过来,有些为难道:「我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虽说叔爷爷借了人来,但我总觉着……」 陆晔忍了忍,她和这边学武的人不同,她那套东西全是从小军事化管理硬学的,用的都是杀人招,又没有内力也不会套招,多是为了提升战力,方便日后开机甲的。但……要用,也不至于面对暴民没有还手之力,毕竟与机甲精神连通,砍杀外星生物也是需要一些战斗技巧的。 「小的是流民出身,一路上从榕省过来。」 三少爷一笑,盒打开,一把比普通长剑稍小的开刃宝剑就放在陆晔的跟前。能从兵变的地方一路往下走,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到这里,要说没点身手,绝无可能,更别说这小子自己活着,还能带着个病重全废之人。 陆晔拿着剑,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不是来这本种田文混吃等死的吗? 作者有话说: 存稿不够了~tat 第17章 杜宅的美人 阳光灼热,几乎每个行路的人都汗流浃背,三少爷只带了一辆马车,其余侍卫都各自骑马随行,陆晔掀开窗帘透气,先开始还是三两成群,来来往往,之后逐渐人烟稀少,哪怕就算遇上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应该不是普通的遭难了,箭头我看了,并非粗制滥造。」这年头私下铸造武器是死罪,铁匠大多都只能制造菜刀铁锅之类的日用,还必须定期向朝廷报备,像箭头这样精细又违法的物品就只能从军队或是兵部里来。 「少爷,咱就说能不能先派个人来看看。」就这么揪着她,啥也不知道的莽沖,也太不符合三少爷的人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来不及了。」纪寻文嘆道,他也知道不能以身犯险,可那是他的岳家,无论是老太爷的交情,还是作为人的道义,他都不能等,因为一犹豫,很有可能就天人永诀了。 陆晔只是抱怨,反正书上说的三少爷把人救了回去,毫髮无损,要真是先派个人来,说不定故事情节就要变了,女主能不能成为女主都要打上未知。 长谷村离着梅村驾车大约有一日的路程,就算是骑马狂奔,也不过缩短半日,也就是说等到他们驾着马车到了长谷村,都要到明日一早了。 纪寻文眼瞅着越来越焦躁,之后干脆舍了马车带着陆晔上了一侍卫的马匹先行,留下的侍卫则保护着车夫继续往长谷村走,明日汇合。 陆晔抱着剑坐在纪寻文身后,灵魂都要快出窍了,别说她这个身体了,她本人也没骑过马,要不是她习惯性在她来到这里后继续炼体,修復身体强度以及战斗的机敏性,她早就磨烂了大腿,这远古时期的人真难活,如此野性的交通工具,居然让她怀念起了无人驾驶飞船。 「在坚持一下。」纪寻文也不好受,平日君子六艺即便也骑马,可到底没有急速奔袭,这次到是吃到苦头了。 很快,两人便都没有心思关注自身了,一路上鲜血横流,死尸遍地,原本乡绅们集资铺设的青石砖上血迹斑斑,长谷村的门楼被人烧掉了大半,沿途经过的商铺不是烧了就是破了,店家和客人死的到处都是,还有客栈的旗杆上也有被挂起的尸体。 陆晔这个参与过星际模拟战的人都忍不住作呕,就更别提纪寻文这个文弱书生了,几次差点栽下马去,都被陆晔单手提了回来。 这里已经不仅仅是"出事了"这么一句话可以囊括的了,这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星际时期星球之间也多有战斗,甚至到了陆晔这一代,军校大力吸收精神力强的学生,也是为了星域防线的星际之战,可宇宙中的战斗,死亡就消失在浩瀚的星河里,运气好的会被战友带回悼念,哪怕就是那种大规模的战舰爆炸,也都是死无全尸,成为宇宙的尘埃。 她实在想像不到,眼前还能出现这种人如猪狗的场面,原始残忍且野蛮。 日头西下,天色渐暗,这对于想要营救杜家的一行人十分不利,联想之前那些悽惨的场面,肯定不止是流民那么简单。 「等下,如果情况不对,你先跑。」纪寻文忍着头晕目眩吩咐道,他现在后u悔了,要早知道情况这么严重,他绝不会带着陆晔这个孩子来。 「少爷保住自己吧。」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迟了,陆晔嘆气。 纪寻文过年的时候曾亲自来杜家送过年礼,所以道路很熟,绕过那些冒着黑烟,残垣断壁的街道,一行人直奔长谷村靠近农田的那套大宅,那是杜老的祖宅,也是杜家好几代人安身立命的底气。 可这底气,现在终究是塌了。 陆晔一路奔来就看到田地里到处被人收割的乱七八糟,不但没有翻新新种,连收穫都显得急急忙忙,就更不要说周围的村屋,十室九空,有些现在还冒着浓烟。 侍卫骑马绕了一圈,面色凝重的对着纪寻文摇摇头。 「那边有人声!」一侍卫凝神静心,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喊声。 「走,那边是杜宅。」纪寻文看着侍卫指的方向,直接打马向前。 抱着剑的陆晔坐在纪寻文身后,已经闻到了随风而来的血腥气,是新鲜的血液。 杜宅前宅一进的大门已经破了,里头的人将二进的大门死死封住,围墙上也插上了竹片,靠近墙根的地方还挖了陷阱,其中一些陷阱里的竹刺上都沾着血。杜秋梨白着脸,站在前宅强撑着指挥仅剩的奴僕加强戒备。 「表姐。」 声音清悦,如上好的翡翠轻击,哪怕不回头去瞧,也心生好感。 杜秋梨疲倦的转身,眼前一晃,来人一席水蓝长裙,一支蓝玉步摇,腰间只带同水色玉佩,毫无繁复,却偏偏配上那一张花容月貌,如浓墨重彩,直直敲击人心,绝艷无双。好似无论看她多少回,杜秋梨都会晃神。这也是她坚持死守的原因,她表妹如此容貌,要真让外头那些畜生闯进来,这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清月,你怎么出来了?外头乱的很,赶紧回屋去,大羽已经去了梅村,想必明日咱们就能获救。」 兰清月摇头道:「我刚刚去看了看受伤的人,回屋也担惊受怕,到不如过来看看表姐。」 杜秋梨想要上前拉住兰清月,却又想起这孩子不喜人触碰,手便自然的收了回来,语气中满是担忧道:「你身子弱,万一再惊着你。」 兰清月却道:「我没那么脆弱,围墙边的陷阱若不及时查看,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杜秋梨也只能依她,实在是目前宅子里就她们两个主人,她祖父在纪家老太爷过世之后就开始寄情于山水,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山头吟诗作对,她祖母早些年和她祖父闹合离,虽然没离成,但是绝不愿住在杜家祖宅,干脆回沛州老家一个人生活。她爹不是读书的料子,屡试不中,后头干脆打起了运货的主意,利用祖母沛州族人的人脉,弄了几只船专门帮着商人们运货,就连纪寻文的爹也与之有合作。 杜秋梨的祖父年轻时有些好色的毛病,也正因为此才闹到夫妻两地分居,可偏偏杜秋梨的父亲反而是个情种,成亲后一心一意,就连杜秋梨的娘因病去世都没再娶,也没再纳,膝下更是只有杜秋梨一个女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如此,偌大的杜宅,杜老太爷的姨娘们因着都没孩子,在早些年就给了银钱遣散了,唯一一个没了姨娘的大姑娘,也被嫁的老远,几乎就是断了联繫。 因着没有儿子,杜家的旁支全盯上了嫡系的家产,都希望杜老爹可以再娶或是过继,可谁知道人家就是铁了心只要女儿,所以在杜纪两家定亲之后,就扬言要将杜家的一切做为女儿的嫁妆。 纪家没什么可怕的,但架不住人家有位在圣上跟前得过脸的叔祖父,一时间杜家旁支也不敢在跟前多言了。 这一次,是杜老爹有事儿出门,再加上祖母娘家兰氏有一位姑娘,出生带疾,能治这病的游医就在府城,这游医脾气古怪,从不上门看诊,要想治病就得他在哪儿病人去哪儿。也正好杜秋梨的祖母想念孙女,就拜託兰氏姑娘看完了病顺带将杜秋梨一同送往沛州。 最终,两个不大的姑娘家,就在祖宅里一同面对了外头那些豺狼虎豹。 「那你多加小心,我觉着……他们不像是流民。」杜秋梨是杜家唯一的继承人,之前甚至还和杜老爹一同坐船运货,见识不凡,要不是她年岁渐长,不太适合抛头露面,这一次她都和她爹一同离开了。 兰清月眸子微颤,露出一惧意:「那是哪里来的?」 「我瞧着像兵!」杜秋梨凑了过去,小声道:「他们手里有武器,还有弓箭,咱们这儿受伤的哪个不是吃了弓箭的亏,箭头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兰清月捂住唇,惊道:「那可怎么办?」 「只能等了……」 话音未落,外头撞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奴僕们精疲力尽却还是强打精神,要是这扇门再破,恐怕就要入黄泉了。 这二门也算是杜家老太爷不着调的唯一好处,当年修缮杜家的时候,非要搞个什么京城样式,弄个多厚的大门,还要铸上铜片,等弄好了,他人也怂了,害怕别人告他越制,只能灰熘熘的装在二门自己宅子里,到了这会儿居然也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里面的人出来,只要你们把粮食交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特么里头的王八羔子,都特么哑巴了?再不说话,等老子冲进去把你们都杀了!」 「出来!」 「出来!」 「出来!」 外头的喊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好些个嘲笑声。 杜秋梨浑身发抖,但依旧挡在表妹身前。 反而是兰清月没什么表情,转身去了后院。再一抬头,月光之下,一少年脚踏竹片之上,怀里抱着一把短剑,眸若琥珀。 作者有话说: 继续日更~感谢在2024-05-21 11:51:39~2024-05-22 12:1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花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大美人是个男的? 陆晔觉着扎脚,她后悔出门之前没换上冬香姐姐给她纳的千层底,以至于要不是她时刻警觉脚底覆了精神力,这会儿摸黑上墙,她脚板都要穿了。 再一低头,一张大美人的脸直直怼到她跟前,这种美让她有些疑惑,还以为星网恋爱游戏的纸片人成了精。直直深吸三口带着腥气的凉气,才缓过来那种被美色所迷的眩晕感。只是眯眼再看,伸脖再瞧,她就冷静了,并且对对方表示了理解。 兰清月只觉这丫头有趣,再看她的容貌,竟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你准备在这上面待多久?」 嘶——声音也好听,陆晔一脸的苦大仇深。 「这就下来。」 兰清月看了眼地上的陷阱也没提醒,却见那少年一脚踢在竹片上,飞身跃了好远,且根本没用内力,有意思。 "那个……杜姑娘在吗?" 纪寻文虽然带来的侍卫全都带刀,可到底比不过外头那些身经百战的兵痞子,他们人数也不占优势,想要将人带出去,就必须偷偷摸摸,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小,身形最小的也就是陆晔,陆晔不得不一个人翻墙而入,谁知道这个院子里还有这么一号,之前书上也没说啊。 「你找我表姐?」兰清月比陆晔还高,微微躬身看向陆晔,满眼的好奇。 陆晔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倒退几步道:「那这位表姑娘,我是纪家的僕从,我家三少爷来接杜姑娘了,劳烦你……带个话?」 兰清月伸手指了个方向,陆晔立马就要跑。 「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咦!!陆晔头髮丝儿都要立起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反正要她选,她宁可和鼻涕星的蠕虫干一架,也不想和这位打交道。 「我不知道!」跑的比鬼追的都快。 兰清月到没追,只是看着陆晔,笑得很甜。 「爷!要不要……」 「我都说了,要是这么点儿小事就要把人做掉,你还是回京城做刽子手吧!」 陆晔抱着剑顺着兰清月指的方向,一路小跑来到前宅,一眼就看见院子里愁容满面的杜秋梨,陆晔还没等她尖叫,就赶忙道:「小的是三少爷派来接应姑娘的。」 杜秋梨心脏噗噗乱跳,看到生人时,手脚冰凉浑身颤抖,几乎一口气上不来。还好对方解释的快,她才没当众出丑。 「三少爷现在人在哪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陆晔看向墙外,解释道:「咱们带来的人手不够,只能智取,对方的人数不够将整个杜府包围,三少爷在西南方向找到个突破口。只等夜深人静,对方睏倦安睡的时候,咱们就走。」 杜秋梨见计划周全,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要不是身边小丫头扶住,都差点瘫倒。 再一想,杜秋梨又急了,「后门被我们用石砖封了两道,撞都撞不进来,这么多人,总需要马车吧……可是马车出不去了。」 「三少爷在周围找到两辆带车厢的牛车,牛……是没了,但是三少爷有马,咱们先出去再说。」 杜秋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配合。 「去,去后宅找吕嬷嬷,收拾收拾就走,不能带走的东西锁进地库,宅子里一个人都别留。」想起前几日宅子里为了保护杜家被杀的奴僕,杜秋梨的眼泪在眼眶里直转,但到底坚强的忍住了。 一通人仰马翻,好在外头的人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形,杜秋梨带着之后才到的兰清月清点了人数,将奴僕男女混搭分成不同的小队,接着让人把府里的竹梯拿了过来,顺便填了陷阱。 等到夜深人静,前宅外头都寂静一片,宅内才有了动作。陆晔先上,把这部分墙头的竹片削去,再飞身跃下等着里头的人跟来。 墙外的三少爷也准备好了,除了他自己带来的一辆马车,还有在附近的农户与商铺门口发现的两架车厢,牲口肯定是没有了,车子的轮子车架都是好的。 劫后余生的奴僕跟着陆晔爬下墙头,多人挤一辆车,年纪大的坐车厢里,年纪轻的坐车架上。因着杜父离家带走了一些人,这次暴乱又死了一批,这才让后头找到的两辆马车将将够坐。 陆晔不用去挤,她带着兰清月和杜秋梨还有身边的两个丫头坐上停在路边的三少爷的马车,带刀的侍卫也护在周围。路过后门时,陆晔有意识的挡住后门旁躺着的几具尸体,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下的手,不过这些人也都是死不足惜。 没有时间寒暄,兰清月和杜秋梨带着人先坐进车厢,三少爷又让陆晔坐在车架上保护女眷,接着拿出许多块碎布,将三匹马的马蹄暂时包好。 「从这儿出去后,三辆马车最好朝着不同的方向去,这样不容易引起沿路流民的注意,路上不要停,目的地就是梅村纪宅,大家都多保重。」三少爷没忍住,还是看了眼杜秋梨道:「晔哥儿机灵,有事多问问他,你们都先走,我和侍卫断后。」 果然是大户人家,陆晔注意到,杜府出来的人全都井然有序,没有一个人惊恐喊叫,这其中居然还有厨娘的孩子,年纪不过5岁,这时候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窝在自己母亲的怀里。 「拜託你了。」三少爷看向陆晔,满眼信任,而后一笑:「加钱!」 陆晔能怎么办?无言的对着三少爷挥了挥手,再跟着车夫一同调转马车,朝着来时的路逐渐加快了速度。 书中男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嘎掉吧。 随着马车越跑越远,车厢里也活跃了起来,杜秋梨平日里身边有一个丫头,一个嬷嬷伺候着,吕嬷嬷是她的乳母,这次却不能和她一辆马车,吕嬷嬷还需要用这一层身份压着那一车的人,至于另外一辆,则坐着家中的老管家,理由也是一样的。 「姑娘,咱宅子里的粮食就这么放弃了吗?」杜秋梨身边的丫头香桂比她小一些,是当初家里没粮被卖进杜宅的,这会儿弃宅而去,心疼坏了。 「这次能保住家里的书籍,财物已是不易,只希望他们进来之后拿了粮食就赶紧速速离开。」杜家的地库修的很深,是当年杜老太爷亲爹修建的,找了当时当地最好的工匠,如果没有她身上的钥匙,根本进不了地库,火烧水淹都没效果。要不是杜府的心腹,就连地库的位置都找不到。 陆晔耳力不错,听得一清二楚,她居然还有心思核对书中内容,也难怪书里杜家家破人亡,杜秋梨却依旧可以有一份令人震惊的嫁妆。 只是,目前杜老太爷杜老夫人都在,杜秋梨的爹也活着,那书里这些人到底咋死的。 「好像不太对劲。」车夫是个十分有经验的老师傅,纪老太爷当年上任县官,就是他驾的车,若不是他警惕,半夜没有露宿荒山野岭,恐怕纪老太爷早就就英年早逝了。 陆晔闭眼聆听,明明是山林小径,虫鸣却很轻,就连梅村的夜晚都比不上,更不要提她老是半夜加餐的后山。 「哎,真是麻烦。」 车厢里兰清月悠悠如鬼魅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一颗石子沖飞了出来,陆晔一侧头,石头直接击中车夫的颈脖,车夫当场就昏迷了过去。 陆晔大骇,翻身上了车架,一撩开窗帘,里头的人除了兰清月,就连兰清月身边的丫头都睡着了。 「你……」 「我讨厌被当成丧家之犬。」兰清月一撩裙摆竟是从车厢内飞身而出,站立在车厢之上,月光透过树荫照在她那张找不到缺点的脸上,似仙似妖。 「大哥,咱别搞,就等一会儿三少爷带着人肯定能追上来,何必呢?」说是断后,其实就是三少爷将手上的人马合理利用,那些兵痞毕竟人数有限,追来的机率不大,三少爷只要护住杜秋梨这辆马车就行,顶多稍后一步,何苦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去拼死拼活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这些人可和那些兵痞不一样,这些人可是冲着我来的。」兰清月说话间,远处又出现了一批人,和黑暗中的某些人缠斗到了一处,兰清月悄然松了口气,燕七终于带着回来了,可惜还是晚了一天。 「那……你能下车吗?」陆晔只是收了一个做匠人的费用! 「什么?」兰清月先是一楞,而后声音一变,虽仍是如山间清泉,但比之刚刚也低沉了一些。「你果然知道……」 知道啥?知道他是个男的?还是知道他是当初在石新镇那个小破院里的人?她能知道啥,她啥都不知道,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算了!」陆晔放弃了,将车夫放在车架上,自己拉起了缰绳,有那功夫聊天,马车都跑老远了,反正这些人一时半会儿沖不过来。 陆晔不说了,兰清月到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飘然落在陆晔身侧,只轻沾车架,却在颠簸中稳如泰山。 「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陆晔面无表情,她就是个无情的赶车机器。 「你……」兰清月蹲下身,薄唇都要贴到陆晔的耳边了。 陆晔一手驾车,一手从身边抄起短剑,直直从脸侧投了出去,就如同兰清月刚刚扔出的石子,那短剑撞飞了一支箭矢,再狠狠插入车厢框架之中。 第19章 顺利归家 「哟!你到是心狠手辣……」那剑锋从兰清月的脸侧擦过,再偏一点点他的脸就花了,可他偏偏没有觉着不高兴,反而想要伸手去摸陆晔的脸,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么个小丫头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骗过了所有人。 陆晔压根没想过她的掉了,不太会驾马的她,只能一边模仿车夫,一边用极少的精神力安抚马匹,万幸这些拉车的马平日都有受训,就算经歷了箭矢偷袭,也很快平稳的朝来时的路奔去。 回去的路,她来的时候已经记住,奈何那批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衣人,居然穷追不捨。他们的马车在前面跑,黑衣人在后面追,然后疑似兰清月的人在后头追着黑衣人,估计路程再拉远一些,还能看到纪寻文带着侍卫骑马而来。 「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儿!」陆晔一甩缰绳,加快了马车速度,然后反身跳上车架,拔剑挡在四周,这时候沿路估计有弓箭手埋伏,就连兰清月都不得不从腰间抽出长鞭,将车厢护住。 陆晔回头看了看那些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只觉得太不科学,自打人类从蓝星去了宇宙开闢新的星系,哪怕后面因为星系各种因素的变异,产生了精神力,也绝对没有这种不靠外力,光靠所谓内力就能跑赢马车的。 「要不你下去把人拦住了?」陆晔见兰清月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几枚飞镖,然后投掷出去,一排人就跟中枪了一样,哀嚎一色倒了下去,她觉着这人既然可以以一敌百,那还不如发挥余热,反正黑衣人要找的是他,她们何必受他牵连。 兰清月此时也有跳车的想法,然后下一刻他突然掀开车帘坐了进去,陆晔同时在车架上坐好,只听兰清月在车厢里吹出一串长长的哨声,陆晔轻轻推了推车架上的车夫,看着他悠悠转醒。 「发生什么事情了?」车夫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刚刚遇到了埋伏,你被打晕了。」陆晔将缰绳还了过去,转头看了眼车后道:「还好三少爷及时赶到。」 话音刚落,马蹄声由远至近,之前在车后穷追勐打的黑衣人也如同蝇虫般四散而去,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没事吧!」两人一骑,侍卫将两匹马给了另外两辆车,三少爷干脆与侍卫同骑,显然已经摆脱了后面的兵痞,「我远远见着好像有黑衣人……」 「嗯,估计是他们的埋伏。」谁的埋伏也和她没有关系,陆晔只要不涉及她的人身安全,她也没时间举报谁。 又隔一会儿,车厢里才传来姑娘们甦醒的声音。 此后一路平安,众人经歷了寂静的黑暗,再看着阳光撕破那片黑暗,释放出它独一无二的温暖,偷偷的,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陆晔自己。 回到纪宅,已是晌午,陆晔和其他人一样,又累又热,她觉着跑上这么一夜,自己都要馊了。好在纪寻文这个僱主还算有点良心,在马车停稳之后,就让陆晔先回去洗漱休息,不过晚上恐怕还需要去后宅回个话。 跳下车架,先将车架上的短剑还给纪寻文,之后顺着车厢往前宅去,她实在太想念她的浴桶还有柔软的小床。 「多谢陆小哥儿一路的照顾。」车窗帘拉开,兰清月那张雌雄难辨的脸晃晕了周围一众小哥儿,只可惜他只对陆晔一人感兴趣。 陆晔摆摆手,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稍后会备一份谢礼,还请小哥儿笑纳。」 陆晔觉着不对,转头与之四目相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信号,好似一只野兽被关在其中,只要放开闸门,野兽便会夺门而出,肆意厮杀。 鼻翼间几乎都能闻到那厮杀的血腥气,陆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随意的拱拱手道:「不必客气,要谢,还是谢我家三少爷吧。小的不过是受人之託罢了。」 然后,打了个哈欠,姿势奇怪的走回了前宅,她的腿应该都磨肿了。 「由不得你。」低低如情人耳边的呢喃,兰清月放下了窗帘,原本出了纰漏该立刻回京的,现在多留几日也不碍事,再者说,兵变和饥荒居然被瞒的那么严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女眷去内院拜见老太太自不用提,纪寻文面带疲倦的走回自己院子,陆管家早就让人把洗漱的东西备了,催促着三少爷尽快进屋休息。 「不急,先给我弄点吃的。」几乎一天没吃没喝,到底也是富贵人家,少爷也要扛不住了。 「早就准备好了,外头跟着您去的,都吩咐好了。」陆管家亲手从食盒里把一碗鸡蛋面取了出来,不是多惊艷多贵重的吃食,偏偏三少爷从幼年起就好这口,且唯有膳房的钱老嬷嬷做的味道才对,据说那是老太爷还在的时候,祖孙都爱吃的一道面。 人饿的不行,纪寻文吃了好几口才缓过劲儿,昨儿个几乎拿命在搏,不少侍卫都带了伤,庆幸的是纪家和杜家一路回来,都没有人员死亡。 「长谷村,几乎没人了。」喝尽了最后一口汤,纪寻文才敢回忆昨天看到的惨状,「给杜家老太爷还有杜老爷去信儿,让他们回来千万别去长谷村,直接来咱们这里再从长计议。」 「是。」陆管家也能猜到那场面,只长谷村离着他们并不远,这要是继续往下走,石新镇也就难说了,「长谷村不是竹亭镇管辖的吗?那边的人不管了吗?」 「估计也凶多吉少,咱们也要快做打算。」纪寻文让人收拾了碗筷,又把短剑收纳入盒放在桌子上,「晔哥儿毕竟是个孩子,是我欠考虑了,陆叔你晚点儿多看顾着点儿,我怕他做噩梦。」 陆管家也心疼的很,到底是同族,孩子又乖巧又心善,平日里有来有往的,这要是惊出毛病再发个高热啥的,就坏事了。但他又不能责怪主家,只能琢磨着去膳房给孩子弄点压惊的汤药,先预防预防。 「叔老太爷那边刚刚派人过来问话,想必是知道长谷村的事儿了。何贵送去了县大牢,里头我们都打好了招唿,昨儿个招了,排了好些名单,少爷不在,叔老太爷就帮衬着把宅子里顺了一遍。」陆管家想了想,小声道:「老太太病着,没惊扰,都是捂着嘴巴带走的。」 「长谷村的事儿,我一会儿还要去叔爷爷那边细说……」纪寻文到底年纪不大,有些懊恼的说道:「宅子里的小事儿还惊动到叔爷爷。」 陆管家也知道三少爷的性子,安慰道:「少爷已经做的很好了,老爷太太,大少爷二少爷都不在,家里就您一人撑着,已是不易。叔老太爷是长辈,太敬着,怕离了心,都是一家人。」 少年意气,终归是希望自己办事牢靠完美,不依靠家里,但是事已至此纪寻文也没工夫来回反思,府里被清除了那么些下人,无论发卖还是送府衙,都是缺人,在目前这种环境下再出去添人容易引狼入室,更不知根底。 「去前宅挑些灵巧的补后宅的缺,我记得临巷还有好几个小子丫头到了年纪,差个一两岁也没事。」纪寻文交代了一句才想起来,陆管家比他了解,只是不好越俎代庖,「陆叔就看着安排吧。」 临巷说是巷其实是一片院落,专门修给纪家的家生子的,照顾陆晔的李非一家就住在在那儿,纪家有三批家生子,一批是纪家祖宅世代下来的家生子,大多以陆姓和纪姓为主,第二批是老太爷出去任上买的,姓氏比较混杂,第三批是叔老太爷在任上备的,只是现下没都带来,具体日后是来老宅,还是叔老太爷有别的打算,纪寻文是不知的。 "交给我吧,等杜姑娘嫁进来,这事儿就有人管了。"陆管家乐呵的看着三少爷,就算三少爷日后科举走的再远,后宅总是要有个贤内助帮衬着。 纪寻文耳朵一红,尴尬的假咳一声。 「哎哟,瞧我这脑子,刚刚杜姑娘差人过来了,说长谷村亡故那么多人,这天又热,只怕会引发瘟疫,让咱们提早囤些药材。」陆管家一拍脑门,也收了笑。这又是大旱又是死人,虽说离着梅村还有距离,但人口流动,流民又多,只要一个人传过来,那就是天大的灾难。 「嗯,这是大事,帮我谢谢她。」纪寻文心里存着事儿,撩开帘子就匆匆往叔爷爷的院子去了。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大多无法真正入睡,唯有陆晔洗漱之后抱着凉被睡的深沉,她之所以盯上纪家,就是因为在长谷村出事后,男女主汇合,两人做出了很多保护镇子保护村子的举措,两人在这些事情上相互扶持相处欣赏,才会在琴瑟和鸣,相濡以沫。 在这未来几年的动盪中,就算有人受伤有人逝去,也不是宅内的人,她安心的很。只是,书上说杜秋梨孤身带着杜家的财产投奔纪家,现在杜家几位长辈都在,杜秋梨能在这里待多久,还有,不是说好的孤身吗? 不对,书里有兰清月这个人吗? 陆晔勐地睁眼坐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一直陪我码字~我继续加油 第20章 杀人还要放火? 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从叔老太爷的院子里出来,陆晔长长唿了口气,即便她用精神力拟态了少年所有的表象,可她还是在叔老太爷锐利的眼神下,冷汗直冒。作为星际人,她从来不敢小看远古人,甚至在她们的教育中,远古的某一部分对于星际来说更先进,这些庞大的知识星际人无法復刻,更无法超越。她一向怀着一颗敬畏的心,在不违背本心的情况下,尽量的去融入这个世界。 陆晔觉着,叔老太爷未必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叫她过来,不过只是要个证人,要个整顿纪家师出有名的理由,至于细节,看她是个孩子也不会过多关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一口气闷掉陆管家给的压惊汤,陆晔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叔,有事您就叫我,这宅子里走了那么多人,您上手还要习惯习惯,跑腿啥的我可以先顶着。」 陆管家心头一暖,拿了空碗,假意不高兴道:「你叔能手忙脚乱吗?还能让你这个毛孩子担心我,你啊,就老老实实歇一歇,三少爷知道你识字,将来有没有一个打算?日后离了纪宅或是买点田,或是做买卖,总不好再给人做伙计,那还不如留在宅子里呢。」 陆晔怎能没打算,她太有打算了,才不做买卖也不想给人做伙计,更不想继续做匠人,她就想买了田地包了山头,然后养牲畜种田地,当个地主在山里退休养老,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了。 可啥也不能说,她只能含煳道:「我还小呢,叔!」 「你!」 陆管家刚想和孩子好好谈心,就遥见迴廊处远远跑来一小厮,最近人员流动大,这个看起来不是很眼熟。 「管家,出事了!」李非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转头看陆晔也在,下意识打了个招唿。 陆晔到没想到,李非能到后宅办差。 「你慢点,什么事儿那么着急?」陆晔拿起石桌上陆管家给她准备的温水递给李非。 李非看着陆晔倒水娴熟的模样,当下决定抱紧兄弟的大腿,以前只是知道兄弟有手艺还得姑娘们喜欢,最近还得了三少爷的青眼,到没想到陆晔在后宅这么自在,不愧是管家的族内侄儿,就是和他们这样的家生子不一样。 「外头有从镇上回来的,说是殷州过来的流民有可能有疫病!」李非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道。 「怎么可能!」且不说陆晔就是从殷州榕省来的,这一路有没有疫病她最清楚,就说老天的视角殷州的流民到小说断更也没说有疫病,再怎么蝴蝶效应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镇上就是这么传的,镇上已经在查最近一个月内来石新镇周围的流民,说是要赶出咱们镇。」李非也不知道消息真假,可这毕竟是疫病,会死人的。 陆管家到是有了心理准备,让两个孩子先去前宅了,他带人亲自去库房清点药材,库房谁知道被人搬空了多少,最好还是抓紧时间等清点之后让自家的商船去沛州运送一批回来。 忙碌都是旁人的,天气太热,陆晔根本懒得动弹,反正陆步信和陆果儿都安顿好了,她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天塌了,也有纪寻文和杜秋梨顶着,她一个小匠人,又在山上囤了那么多粮食,等过两个月暑气没那么重了,她再继续把房子建了,五年靠着纪家,材料钱肯定没问题。 镇上传来的消息越演越烈,就连梅村都开始惴惴不安,凡是有流民路过一律是驱逐离开,村里甚至组织了巡查队,每家出个壮丁,轮流巡查,以防有饿疯了的流民或是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山匪小偷进村图谋不轨。 就在陆晔都感觉到人心浮动的时候,从府城回完话的奴僕突然回来说镇上发来了告示,说是殷州疫病是谣传,至于凉州近期发生的几起恶劣屠村事件,凉州州兵已经去了,还抓了不少逃兵和山匪,尸体什么的都做了妥善处理,让大家不要恐慌,如果发现可疑的人物可以去县衙举报。 本来就不信有疫病,再加上人手不足,陆管家干脆让陆晔带着李非两人前往石新镇,一是了解情况顺便採买,二是最近应该送帐本的几家商铺的掌柜的没来回话,让陆晔他们顺道去看看,还有就是陆管家知道陆晔的堂兄妹在镇子上,他觉着陆晔会担心。 陆晔其实没那么担心,但是最近确实一直没有出门,所以干脆一大早收拾东西就和李非上了马车,因为谣传疫病的事儿,纪宅已经好多日子没人出去採买了,採买的单子都好厚一叠,马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个,李非还是车夫。 天气太热,陆晔也不耐烦坐车厢里,想想也坐在车架上,车厢后头就专门用来从镇上运东西。李非对陆晔那日去长谷村情形十分好奇,陆晔就捡了能说的给他描述一番,至于那些残忍的部分她大多都是轻描淡写的混过去了。 可就这么笼统,李非听后都惊唿不已,到底也不是多大的孩子,哪个男孩儿还没个江湖梦,只恨他不是陆晔,不能陪着少爷行侠仗义。 「是晔哥儿吗?」 陆晔刚想和李非商议进镇后先去的商铺,就听见路边有人喊她。因着是李非驾车,就没绕路出村,她转头一瞧,就见曹海棠站在路边对着她挥手,似乎很是焦急。 「哟~」 陆晔看着李非挤眉弄眼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接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了过去。 「海棠姐,有事儿吗?」陆晔记得上次蒋不同被抓之后,曹家应该拿回了地。 曹海棠看着周围同村人投来的目光,小声说道:「陆大伯病了。」 陆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才恍然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告诉我大堂兄没有?」 「我上次听说他没在码头上工了,具体的地方我不太清楚,而且现在村子也出不去,我娘就让我来找你,两天都没见着你出来,你再不来,我就只能去纪家门房找你了。」曹海棠一家一向心善,不然陈氏也不会把粮食匀给陆晔这个陌生孩子救命,更何况陆晔他们还帮了曹家那么大的忙,所以陈氏一听说陆家大伯出了事儿,就赶紧让曹海棠找陆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现在人呢?」陆晔深知道陆梅友的秉性,大伯要是病重了,他们不想给治肯定捂在家里,可现在外人都知道了,陆梅友必然会把人给弄出去。 曹海棠脸色难看的说道:「给抬到村口那个破屋了。」 「这么重的病?」都要抬了? 「陆爷爷说陆大伯是时疫肯定是要过人的,就把人抬过去了。」曹海棠心寒的说道,扔出来也就算了,连吃食都不给,要不是她娘知道了,让她偷偷给送了点儿,这会儿人都要饿死了,可是这时间长了也不是事儿,她家里孤儿寡母的,被人瞧见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陆晔点头,她就知道。 「还有……」曹海棠觉着她不该在陆晔面前说陆梅友的坏话,可她实在忍不住了:「陆大伯肯定不是时疫,他是下地收粮的时候摔了,受伤之后才发热的。我听胖梨婶儿说陆爷爷在信哥带着果儿去镇上之后,那么大一壮劳力,又一个人收那么大一片地,就只给陆大伯一天吃一顿棒子面粥了,这熬也要熬出事……」 估计是大伯让陆步信带着陆果儿顺利离开惹恼了陆梅友,这眼瞅着陆果儿就到了可以卖钱的年纪,陆步信就把人放在了纪家的羽翼下,让三叔的打算彻底落了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能让陆大伯好过才怪。 到是大伯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让步,反而让陆晔觉着有些意外,可见大伯心里什么都清楚,最终也是疼爱孩子的心超越了愚孝,所以干脆就把自己的命赔给了自己的爹妈。 陆晔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姐姐,对于愚孝这种情绪她实在陌生,而且就她看来,像陆仁义夫妇那样的父母才值得孩子敬爱,陆梅友这一家子祸害,根本就不应该有孩子。 「我知道了,我先去接他去镇上看大夫,你先回去吧,让村里那些人看到不太安全。」 曹海棠也明白,点点头就先走了。 陆晔带着李非架着马车直接就去了村口的破屋,刚下马车就被旁边的老太太拦住了。 「哎哎!别去啊,你大伯在里头,得了时疫了。」 见陆晔被拦住,一路看热闹跟着陆晔马车的村民也都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劝着,就害怕陆晔不明真相再染了病。 「小铁奶奶,没有时疫,根本就没时疫,人家镇上都贴告示了!」李非平时也和梅村的人打交道,互相都认识。 「哎?没有时疫?不能吧,那咱们巡查队不就是为了防流民防时疫的吗?」老太太迷煳的看着李非,不解道。 「那是为了防山匪的……」 李非还在解释,陆晔已经看到老远来了一队人,手里拿着砍刀农具,一个个煞气腾腾,旁边还跟着个干巴瘦的小鬍子。 「人在哪儿呢?」 「在破屋呢!」 「几天了啊?」 「才扔过来两三天,我估计都饿死了。」 问话的是个浑身肌肉的大块头,皮肤黝黑黝黑的,脸上还有道疤,提着把菜刀穿着件麻布坎肩,卷着裤腿踩着双草鞋,一看就很不好惹。 「那就连屋子带人都烧了吧。」 作者有话说: 囤个存稿~ 第21章 都是圈套 陆晔看着那张厚嘴唇,上下一碰,就要毁掉一个人的性命,不由气笑了,走上前来道:「随随便便就草菅人命?」 那壮汉提了提菜刀,刀刃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寒气,「你是谁?」 「怎么?要灭口吗?」陆晔目光微冷。 旁边巡查队的人到是凑过来,将陆晔的身份还有和破屋里陆仁嘉的关系解释了一番。那壮汉居然露出鄙夷的眼神,不屑道:「原来是纪家的狗。」 李非一听就炸了,陆晔只是长工,他是实打实的家生子,「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那壮汉二话不说,轮着菜刀就砍了过去,陆晔伸手一拉李非,菜刀贴着李非的鼻子划过,差点血肉横飞。一次不中,那壮汉反手又是一刀,陆晔抬脚一顶,正中壮汉的手腕,本就是只靠蛮力的普通人,手腕一麻,菜刀就落了地。 「哎哎哎!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打,不要打!」 李非下意识摸着自己的鼻子,就看着对面那个干巴瘦的小鬍子摆着手,笑眯眯的想当和事佬。刚刚对面行兇的时候不来,这会子输了就乡里乡亲了,越想越气,李非转头想和陆晔吐槽几句,谁知只回头这一眼,他的心就止不住的哆嗦,陆晔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实在是太冷了,冷到仿佛不像个人。 对面壮汉没有弯腰拿刀,而后退了一步,微微偏开脸,没再看陆晔的表情,陆晔这才收了势,眸子也暖了起来。 李非敏感的觉着周围的窒息感一下消失了。 「你是?」陆晔扫过对面那一队人,应该就是什么巡查队,里头的大部分人陆晔也都认识,是梅村的村民,可带头的壮汉却是第一次见。 小鬍子笑了笑,看似随和的说道:「我姓梁,住在村东头,他们都叫我老梁。只平时大多不往这边走动,想是小哥很少见过我。」 姓梁,还在村东,这哪里是不走动,是压根这边就没他家的地,跑来也没有用处,陆晔细细看了这人衣着,哪怕乍看之下与其他村民穿着相似,但实际上材质更新,应该新穿且没有浆洗过。 这人不自觉的轻微扭动肩膀和脖子,不免让人怀疑这人恐怕平日很少穿这样粗糙的布料,所以穿着后时不时就感觉到不适,身体相应就做出了反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这人是梁家人,梁家是梅村除了纪家另外一个乡绅。 「小哥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鬍子不大的眼睛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没什么误会,只是阻止了一场谋杀罢了。」陆晔也不急,只淡淡道。 「哟!小哥,这话可不兴胡说啊,都是乡里乡亲的,哪里有什么谋杀一说。」小鬍子夸张的倒吸一口气,拍着胸口倒退一步说。 陆晔懒得看他作怪,转身就要进破屋。 就听身后小鬍子大吼一声道:「小哥如果要是进去了,那可就不能出来了!」 「怎么?连我也要杀吗?」陆晔头也不回的说道。 「毕竟为了咱们村子着想嘛,你也知道这是有时疫……」 陆晔只觉着好笑,转头看向跟过来的梅村村民,不理会小鬍子的长篇大论,她只对着村民问道:「你们也觉着他说的对?」 目光扫过,不少人有些难堪的往后缩了缩,还有人小声劝着也觉着这事儿做的太残忍了。 「如果你们觉着他说的对,那么等你们发热风寒的时候……最后的归属就会是这里或是其他的破屋。」陆晔看着那些不说话的人,轻轻笑了,笑中带着同样的冷漠。 靠近破屋这个路口的,大多都是纪家的佃户,平日里常来常往,人大多单纯且热心,心怀不轨的人还是少数,更何况今儿来的除了老幼,不少都是梅村游手好闲的破落户,能干的心头敞亮的这会儿都在地里忙活,不论男女。 这样的人哪里敢和陆晔对视,又忍不住将自己代入陆大伯,顿时纷纷都打着哈哈萌生退意。 小鬍子怎会看不出来,心里暗骂纪家的佃户废物,他给队伍里一人一个眼色,那人立刻跳了出来不满道:「别以为你是纪家的人,就可以不守村里的规矩,时疫要是散开了,咱们村子一个都别活!」 「哟,还知道我是纪家的人,我现在就要带我大伯走,你又能怎么样?」陆晔干脆直接走了进去,也没怎么去看大伯,直接用破床单将人一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放上了马车。 「退后!退后!你是要害死我们,你要害死我们!」小鬍子带着他自己的人浮夸的几哇乱叫,弄得身边的人都紧张起来。 「走,李非!」陆晔才不管他们有什么弯弯肠子,算计什么对她这种孑然一身的人来说都没用处,再说就这些歪瓜裂枣想拦住她,纯属白日做梦。 李非往地下啐了一口,一步上了车架,一甩缰绳,马匹慢慢向前驶去。 小鬍子见陆晔当真不管不顾,也是真的急了,他让人围堵马车,甚至准备冲上去抢走李非手里的缰绳。 「谁都不能出村,外头都是时疫,你是要害死我们,前几日就听说你们带着马车来来回回好几批人,是不是你们将时疫带回来的,你们是不是已经卖掉了田地准备离开!」 陆晔越听越不对,她就说梁家一向不敢得罪纪家,虽然有时候会时不时出来噁心人,但是大的地方一向能避就避,可看眼前的情形,这梁家分明就是想要挑起村民对纪家的不满,就算村民再老实,可一旦面对生存问题,那就很有可能失去正常的判断力。 再说卖地,这只是小鬍子胡诌,还是他们从谁那里得到了滞后的消息,所以才笃定纪家的一部分田地被卖掉了。 没容她多想,远远就传来有人焦急的声音:「老梁!禾子,禾子发病了!」 小鬍子抖着嘴唇,看向周围的村民,颤声道:「传来了,时疫传开了!又有人发病了!」 陆晔只觉大事不好,要是现在回头,马车肯定寸步难行,大伯的命估计要交代在这里,她把心一横,趁着所有人关注点都在远处那人身上,她直接抢过李非手里的缰绳就是用力一甩,马匹吃痛,马车的轮子转的飞快,一路畅通无阻的往着大道上跑去。 众人反应过来,多少有些担忧,可这时疫还未确诊,到也没有太多的恐慌,尤其是那些租着纪家地的佃户,心也偏着纪家,见没了热闹也都回去了。 「老梁,人跑了。」拿菜刀的壮汉凑了过来道。 小鬍子老梁到是彻底没了之前的焦急,他摸着鬍子尖儿冷笑道:「他们把人带出去了也好,反正他们也回不来了,到时候因为这时疫又死三人,岂不是更可怕?这……只是开始。」 「放心,顺子去了。」 小鬍子满意的点点头,眼中杀机四溢:「只要所有人都相信,时疫是纪家带回来的就行。到时候我们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你们也可以拿到你们想要的。」 「我总觉着不对呢?」李非坐在车架上,虽然想不明白,可他某些时候特别灵光的第六感让他坐立不安。 「嗯,圈套,我们还不得不进。」陆晔听到远处那人说得了时疫,她就想明白了,这就是个针对纪家的圈套。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他们耍了手段,大伯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就在他们从长谷村回来没多久病了。 明明镇上都贴了告示,连从府城回来的人都知道,可村长并没有通知,村长又是个什么情况,陆晔还得找个机会去查。 「那到底有没有时疫?」李非觉着自己懵了,感觉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压根没有时疫!他们就是想捏造出有了时疫,才能栽赃给纪家,因为这段时间他们打着保护村民,隔绝时疫的旗号,不允许村民去镇上,唯一有进出的就是纪家,我们还从长谷村带回了一批人,这要是村里有事,首当其冲就是纪家的缘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所以,其实他们能不能带走大伯,并不重要,不带走就会被控制起来,大伯危矣,带走…… 陆晔让李非将马车尽量往大路的另一面跑,最好周围能遇见人,可这阵子到处传来屠村时疫的消息,真真假假,老百姓要么跑了,要么就躲在家里,路上几乎没什么人。 「低头!」陆晔按住李非的脑袋,一把长刀飞了过来,她心中一喜,伸手轻松握住刀柄,惯性好像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此树是我……」 随着长刀飞出,路边突然窜出好几个人,人人身着粗衣脸带面罩,一双双眼睛兇狠的盯着身边跑过的猎物。 李非惊魂未定,被这一呵,下意识就要往回看,被陆晔一拍后脑,痛得龇牙咧嘴。 「你管他们说啥,赶紧跑!」 马车不但没停,还奇怪的往路边跑去,一直跑上了去另一个村子的小路。 「顺子哥,我们的词儿还没说完呢!」队伍里一个个头矮小的匪徒为难的说。 「顺子,他们连陷阱都没踩,绕过去了。」 「顺子哥我刀……」 顺子鼻孔撑大,两眼发红,在他的计划里,马车应该先被长刀吓住,然后跌入陷阱,再被他们打劫的架势恐吓住,最后他们就可以杀人越货,完成任务。 「看什么!追啊!」 作者有话说: 日更日更,入坑不亏啊~(吶喊) 第22章 夜半美人 「我们往哪里去啊?」李非看着有些陌生的环境,不安的说道。 「抄小路,还是去镇上。」摸着刀,陆晔心情很好的说道,她刚刚还担心遇见埋伏怎么办,这不就有人送刀来了嘛。 李非只觉着这一日跌宕起伏,果然跟着陆晔就能见识到不一样的江湖,惊吓之后就是兴奋,他一边驾着车一边问:「刚刚那是劫匪嘛?劫匪原来是这样的啊,啧啧,感觉和戏文里的也没什么区别,他们是要劫财还是劫色?不对我们这里没有姑娘,难道说他们以为车厢里有姑娘?」 陆晔听着他聒噪的声音,到没解释,如果她没猜错,这帮人应该是和那个老梁一伙的,如果真的想要防止村里的人出入,村口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阻挡,哪怕砍棵树今儿他们的马车都过不去,不过出来容易,回去就难了,现在他们三个在村里应该都是死人了。 他们有马车,又绕了路,那伙人应该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之后就没了危险,既然梁家打的这个主意,梁家就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活着回到梅村,最好苟下来的办法就是一直留在镇上,等梅村的事情解决再回去。 陆晔打定主意要将大伯和李非留在镇上,所以他们进入石新镇后就直奔医馆,大夫一番诊断,果然不是时疫,但是具体引发发热的原因,还要再观察观察。经过几天的折磨,大伯不但形容消瘦,严重脱水,还浑身脏污,衣衫褴褛,陆家简直就是榨干了大伯所有的利用价值,而后随手丢弃,如同垃圾。 大夫是没法帮大伯整理的,陆晔对于自己的性别还是有自觉的,李非是个外人不太方便,陆晔干脆让李非留在医馆,自己去寻了陆步信,还顺便可以问问铺子掌柜的事情。 陆步信被纪寻文安排在书铺当伙计,最近都跟着掌柜的学算帐,因着掌柜的前两日去村里交帐被赶了回来,他总觉着村里发生了大事,所以心不在焉,几次都算错了帐。 陆晔进来的时候,他正在被掌柜的训斥,一个快双十的青年,被训的脸颊发红,垂头丧气。 「掌柜的,大堂兄。」 书铺的掌柜的见过陆晔,也知道陆步信是陆晔的亲戚,但徒弟不训不成器,他到没什么尴尬的,反而走了过来疑惑道:「是不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情?」 陆晔也不想说的太多,只道:「长谷村出了事儿,村里担心山匪会对村子不利,就干脆组建了巡查队,暂时不允许出入,我听说州兵已经去剿匪了,想必我们村很快就会恢復正常。」 掌柜的半信半疑,但也贊同暂时不去交帐。 之后,陆晔还帮陆步信请了个假,说是纪家要採买,需要人帮忙就先将自家兄弟借走了。 两人出了书铺,陆步信还以为真要採买,谁知道陆晔七拐八拐带着陆步信去了医馆,陆步信先是不解,后见了躺在那里出气比进气多的大伯,整个人差点崩溃,被陆晔和李非劝慰一番才含着眼泪给自己的父亲擦洗换衣,换完之后整个人都颓然了,蹲在医馆门口好半天说不出话。 「我又欠你一个人情,小叶子。」 「干嘛这么客气,那里头躺的也是我大伯,我要见死不救,我爹晚上来找我咋办?」如果不叫小叶子,这个人情也可以不欠。 陆步信突然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站了起来重新强打起精神:「我先回去取银子,晚上你们就跟我回去住,明儿我带着你去採买。」 「不必,我们先住上次我租的小院。」陆晔上次为了存粮食,镇上的小院租了半年,不买粮之后陆晔本想借给陆步信暂时落脚,可书铺后院空着,又需要有伙计晚上守着店铺,陆步信干脆带着果儿住进了书铺后院。 「果儿还不知道你们来,上次还说等你来就住咱们那儿。」书铺后院还有一间空房,陆晔和李非正好睡一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陆晔可不知道他的安排,不然更不可能过去住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路上那几个劫匪,她很担心陆步信和她们住在一处,反而会有生命危险。 知道劝也没用,陆步信就先一步走了,他还要给妹妹报信,还不知道小丫头会哭成啥样。陆晔自然带着李非去了自己租住的小院。 小院一开始就为了囤货租的,所以院子大房间少,不过三四间的大瓦房足够陆晔和李非住了,两人再去买了铺盖成衣,又稍微打扫了一下各自的屋子,这才闲了下来,可人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李非甚至晚饭都没吃多少,直到快要睡觉了,才忍不住的问道:「咱们明儿能回去吗?」 陆晔也不能骗他,直说道:「村里明摆着就是要坑纪家,所以肯定不会让我们出现,你安心在这里住几天,我先把信传过去,看三少爷怎么说。」 李非想着父母,难免心中难过,后一想他这辈子几乎都没离开过梅村,这次岂不是出来玩的大好机会?于是就又兴奋起来,整个人跪坐在椅子上,好奇的问:「那你怎么传信回去?是飞鸽传书吗?像戏文里说的那样?」 陆晔头痛,干脆继续搪塞,然后以疲倦为由,将李非赶回了自己屋,李非临走之前还扒在门框上问:「如果不是飞鸽传书,那是不是咱主家有什么消息楼?你明天要传信给消息楼,然后就会有人给你送?」 陆晔无情的关上了门,接着深深的觉着她回去要告诉李婶,小孩子还是不要看戏文的好。 不过,李非也提醒了她,通讯无论在哪个世代都十分重要,这一次哪怕她可以避开所有人潜伏回梅村报信,但她不能一直将李非单独扔在镇上,那些土匪一日杀不死他们,一日就不会罢休,她只有一个人很容易分身乏术,等她走了,李非等人要是被找到了如何脱身。 只是一个想法,陆晔暂时没想好如何实现,可这信明日就必须送出去,不然他们一日未归,纪家肯定对梁家没有防备。 已经想好明日把李非交给陆步信后她就白日熘回纪家,陆晔实在忍不住困,就倒在用採买钱买回的新被褥上,柔软舒适除了贵没有毛病,是那么的丝滑柔软还温暖…… 丝滑?陆晔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她身边不知何时躺了个一身黑衣的大美人,大美人未施粉黛,并未束起的乌髮铺撒在床铺之上,宛如绸缎,与白色的被单有着鲜明的对比。大美人的双眸欲语还休,盈盈似有水色,陆晔从未在哪个少年身上看过这样的眸子,这明明是书上说的描写女子的一对含情目。神色微晃,她又暗恼,若不是今日为了躲避陷阱,她何苦用尽了精神力,以至于少了警觉。 「怎么今儿没回去?我原想着今儿给你谢礼,你却不在房中,到是跑这里躲懒来了?」兰清月已去了女子打扮,变成了兰清越,可那一身的软骨头到没让他阳刚到哪里去。 「你怎么出来了?」这话问完陆晔就觉着自己被美色降智了,这人能忽男忽女,手下还有一帮黑衣人,一个村庄里的刁民如何能困的住他。 「想你,自然出来找你了。」少年凑了过来,仔细观察着陆晔,就觉着身边的人都瞎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们怎么能发现不了,还与之称兄道弟的。 陆晔知道这人就是个口花花,估计行动上也是弟弟,所以这话根本没入了耳朵,她就当兰清越出来有事要办。 「凉州的州兵是你弄来的?」陆晔记得书里并没有过多描述长谷村的后续,只说府城有捕快过去善后,也不知道是作者没有描述,还是兰清越是那个唯一的变数。 兰清越在床榻上一翻身,面朝幔帐顶端,觉得无趣道:「那么多死人不处理,这天那么热,弄了病出来我也要跟着倒霉。」 陆晔听着他的口气,知道他不想提这些,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啥假扮女子,你是真的兰清月,还是借了身份?」 说到这里,兰清越不困了,他慵懒的滚到陆晔身侧,鼻尖几乎对着陆晔的鼻尖,与他女装不同的是,兰清月身上有兰花的香气,可他身上只有干爽的皂荚香。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我不是个女子,我难道不美吗?还是我哪里出了破绽?」 陆晔控制着自己,以防自己逃跑对方暴起,她看着兰清越那双求知眼睛,心里努力编着瞎话,她总不能说她的精神力能看透很多东西,兰清越第一次在她面前她就看明白了,第二次看到他穿女装,她还以为兰清越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毕竟在星际这种情况的人很多,大家已经非常包容了。 「直觉?」 兰清越的笑意淡了一些。 「那个,我天生敏感,你看我是个手艺人,如果不注重细节根本没法好好修復物品,对……对吧。」陆晔冷汗都要出来了。 兰清越半信半疑。 「没错,我就是那种很容易看透本质的人,我也很苦恼啊,所以我没朋友。」陆晔咬咬牙,企图矇混过关。 「也是,也只有我看出,你是个女孩子……看来我也很敏感。」兰清越也没说信不信,到是放过了陆晔。 又过了一会儿,陆晔眼瞅着面前这人都要闭上眼睛了,不由的小声道:「你不回去吗?」 「我今天……就要睡这儿。」 作者有话说: 咱们要正直,小叶子才12岁,小兰子就大个几岁,互相看对方都像小朋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第23章 美人睡姿 什么叫做折磨,陆晔严重怀疑自己遭到了兰清越的报復,她一夜都睡得疲倦,整个人像被绳子捆住,进退两难,身陷囹圄,做梦都是被人关在地牢,然后捆绑下锅,准备油炸。 她到没觉着兰清越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毕竟她才十二,兰清越看着也不大,更没什么噁心的嗜好,甚至在清晨半梦半醒之间,这孩子沉静的睡颜乖巧的叫人心软。 不过也真是睡姿感人,哪家好人睡觉跟多足星人似的,看个散发热量的就想抱上去,还越抱越紧,撕都撕不下来。 陆晔没睡好,可兰清越睡得格外舒适,睡梦中难得没有过往令人烦躁的情景,也没有自己幻想出来的鬼怪,只有温暖,就依稀好像多年前那个模模煳煳的怀抱。 「有什么信要我帮你送?你会写信吧。」兰清越不顾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软着身子靠在床柱上,黑色的袍子散开,艰难的挂在粉圆的肩头上。 陆晔这会儿也彻底清醒了,她才想起她昨天提起兰清越的身份,他并没有回答,她很识时务,也不会过多好奇,反正以后也难有交际,所以干脆就当自己从未问过。 「我还是回去一趟,你能帮我找人照看一下李非和我堂兄他们吗?」陆晔整理了一下衣物坐了起来。 兰清越见她不像一般姑娘,与男子同床就要死要活,自然的就跟她自己真是个男人一样,那是不是说如果有可能,她也会和别的人大被同眠?昨日那个叫李非的,晚上可是坐在她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不那么高兴了。 「你还要自己回去?你不知道有一群人可等着你回去呢!」兰清越拉好了衣服,调笑的兴致都淡了。 陆晔从上辈子就是单身狗,压根看不明白男人想些什么,尤其是兰清越这样长得好看却脾气古怪的男人,但是看他的表情,较之刚刚似乎冷淡了一些,还有点鄙视她。 「梁家企图甚大,且还与外人勾结,我怕笔墨表述不清,再延误了时机,不如我跑一趟也更周全。」 兰清越轻嗯了一声,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 陆晔对于将来不会有交际的人一向不会分太多精神,她起身洗漱之后就和李非出了门,在外面的摊子上吃了些早点之后,将李非託付给了正在医馆照顾老父的陆步信。 她一人又去了陆管家交待的几家纪氏店铺,这些店铺的掌柜多数都是去过梅村然后被迫折返的,但也有其中两三家,不但掌柜的已经换了,就连招牌都变了,一问之下,这些新店主都是这一两个月买下的店铺。 看来,纪家的内鬼除了何嬷嬷一家,还有其他人。 全部登记之后,陆晔採买了一些好拿且急用的物品用布包包好放在新买的马鞍上,她回去放弃了马车,直接上马,转眼就出了镇口。 「主子,干嘛不告诉她,想要来杀她的那帮人,咱都帮着处理了?」眼看着骑马的人消失无踪,一脸路人长相的男子给身边的少年倒了杯茶。 「没有必要。」兰清越都能想到陆晔一脸假真诚的和自己道谢,然后转眼就把自己扔在脑后,这个丫头就是没良心,他何必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兰清越一身青色的袍子,眉眼的娇媚淡了下去,多了清贵,就算熟悉的人看了,也会以为他是兰清月的兄长。他之前和陆晔说他是为了她来到镇上,其实也不完全是哄人,他的人之前就发现了梁家的异常,可是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暂时搁置,更多是在忙自己的事情。等他想起来该给小丫头送谢礼的时候,才发现小丫头居然带着人冲出包围,直接跑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担心这丫头的安危,还是因为凉州州兵在这里善后,他想都没想就过来了,现在考虑,倒是鲁莽了。 「传信回去,就说赈灾银有新的线索,暂缓归京。」 「主子,咱们还缓啊?」 「那,要不你回去当刽子手?」兰清越起身走出了茶楼。 「啊?不必了吧。」男子落后半步,愁眉苦脸的说道。 「派两个人,别让李非和陆步信几个死了。」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兰清越暗自点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原则。 陆晔一夜未归,陆管家简直望穿秋水,他很清楚陆晔的性格,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可能夜不归宿,再加上村里的佃户过来报信,陆管家这才知道村里的情形有变。 「那梁家多少年都不敢动弹,前几年仗着给县令的亲弟送了个小妾,也不过抢了两回水,这次居然能做出封村的事儿,还到处造谣说我们带了时疫回来。」陆管家去给三少爷回话,越说越是气急。 纪寻文忿然作色:「这事儿可大可小,梁家此番作为对他们自己又有何好处?最后闹得两败俱伤,村民们又当如何?现今流民四散,匪徒横行,咱们这些乡绅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陆管家也想不明白,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梅村的田地早就被分配殆尽,梁家后代又都不是读书的料,不管梁家是不是待佃户刻薄,他家的地总有人种,毕竟纪家的地有限,大多还都是家生子或是几代的佃户租种,像陆梅友那样几亩散田的租种也就够个温饱,形不了气候。 那梁家想要什么呢?梅村有了时疫,他们就不怕镇上的官府来查吗? 「小少爷莫要想的太多,移了性情。」外头小子通报之后,江管家走了进来,老头子满头白髮,身子到很是挺拔,一身与管家同色的管家袍子,洁净又利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陆管家一见是自己的师傅,忙过去行礼,纪寻文也过去想要搀扶。这管家老爷子是叔老太爷母家的陪嫁家生子,人都要过70了,几乎陪伴着叔老太爷和老太爷长大的,比老太太来这个家还久,情感自然不同。 「江爷爷。」纪寻文也不知怎得,看着江管家内心还有些委屈。 「你叔爷爷让我过来看看你,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已经不是你这小人儿能插手的了,他已经让你那不负责的爹娘回来了。」江管家嘆气,这么大一份家业,父母跑去府城躲懒,到让个刚考过童生的孩子承担,再想家里的老太太,有跟没有也一样,真是作孽。 「可是我……」纪寻文知道父母要回来,脸上终是露出了笑意,但又觉着他没把家里照顾好,要长辈跟着兜底,有些惭愧。 「好好准备秋季的院试,别让这些琐事干扰了正事!」江管家慈爱的看着纪寻文,他年轻的时间有过妻子,两人感情极好,谁知妻子红颜薄命,又没留下孩子,之后他没有再娶,就将纪家的小辈都当做自己的孩子。 「是!是我疏忽了。」纪寻文想到最近温书的效率,脸微微发红。 定了心,纪寻文准备送了江管家出去就回来看书,谁知帘子一撩开,正好瞧见陆晔背着比她人还高的大包从墙头翻了过来。 陆晔将马栓在离着村子有些距离的密林里,然后仗着精神力恢復充足,单人从山道绕过了小半个村子,避开了梁家的耳目才找了个地方翻墙而入,接着摸到后宅前院想找陆管家復命。 「你这进来的方式到是别致!」江管家见了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陆管家侷促的跑过去扶住越墙而入的陆晔,直拿眼神瞥她,让她别说错话。 「实在是情非得已。路上都被梁家封了,三少爷,村里现在有些人被传得了时疫,今儿这些人被集中在了一处,其他村里人都开始慌了。」陆晔顾不得喝口茶,就把东西交给了进来的小厮。 「真的有人染上了?」纪寻文不敢置信的说道。 「我觉着不像……」陆晔深思一番后,将昨日离开村子发生的事情仔细道来,又将大伯并非时疫的诊断拿给纪寻文看,说话间,思维敏捷,条理清晰,既没有添油加醋,又能将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一描述。 江管家也不走了,在旁边观瞧着,忍不住满意的点头。 「他们想要坐实了纪宅带了时疫来,且镇上好几间铺子出了手,小的问了,来办手续的不是蒋不同,很有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人。」陆晔怀疑是纪宅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家产都被人掏空了,还准备要他们的命。 纪寻文也觉着棘手,只能先让陆晔下去休整,然后和江总管一同去见叔老太爷。 「这孩子不错,要不,回头送我那边去,我带带他。」路上走着,江管家忽然对陆管家说道。 陆管家一脸为难道:「他是个匠人,没有卖身。」 江管家遗憾之余,还瞪了眼陆管家道:「那孩子比你都强!你瞧瞧这些年你教出来个啥?家里都成漏勺了!」 陆管家有口难言,老太太偏听偏信,他一个下人就算知道不妥也没法把手伸到内院去,夫人也是因此才藉口陪着老爷去了府城。这一次宅内大换血可算送走了好几位祖宗,但这么多年来内院早就成了筛子,要全部捋顺一时半会还真的不成。 「三少爷,三少爷,出事了,出事了,临街,临街有人得了时疫!」 纪寻文见一小僕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惧。 作者有话说: 翻翻存稿箱又要见底了,tat 第24章 说好甜甜的种田文呢? 临街就是李非一家住的地方,那里大多都是纪家的家生子,这一次发病的有五人,先只是发热头痛,之后便开始身上长斑,无法行动甚至无法言语,平常药物根本没办法退烧,长时间下去要么烧死,要么变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陆晔站在侧门看向临街,得病的人已经被送到一个院子里去,李非的父母比较幸运并未感染,但没确诊前也不能够进入宅子,只能留在家里与外界隔绝,每日纪家会分配饭食过去,以免大家相互影响。 眼睛看着临街的人满脸愁容,耳朵听见远处的院子里传来痛哭的声音,陆晔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书上的剧情崩坏了。 原先家破人亡的杜秋梨只是家被暂时毁了,她还能接到祖父母以及父亲的来信,书上从未出现的表小姐兰清越其实是个女装大佬,目前还不知道在哪里活跃。同样,本是小打小闹,仿若给纪寻文练手的家贼变成了更为复杂的家僕大换血,之后应该是杜秋梨在纪家拉拢人心,与僕从交好,以及改良农具等等看似重要但无危险的剧情也变成了现在这样「时疫」突发,暗藏杀机。 说好甜甜的种田文呢?整本书不是围绕杜秋梨机智聪颖,与纪寻文相互扶持展开的吗?就算梅村在断更前没落了,那也是杜秋梨与纪寻文婚后去府城书院之后的事情了,梅村的结局甚至都是从逃难而来的同乡那里听说的。 时间线上,还有一年多呢!这就好像有人将对杜家的杀意转嫁到了纪家身上。变故在兰清越身上,还是……在她身上。 「就是你们这些灾星!滚出村子!」 「他们把时疫带回来,村子里好多人都传染了,把他们赶出去村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纪家为富不仁,明明有人得了时疫还拒不上报,就是想要害死我们。」 「把他们赶出村子!」 「赶出去!」 「对,赶出去!」 人山人海,烈阳下纪家门口的人几乎占了梅村大半,他们义愤填膺举着纪家租给他们的农具,双眸发红。这段时间亲人的病重,村民的挑唆,以及对未来的恐惧,还有对纪家的贪婪让他们抛去了曾经对纪家的感激,他们只知道纪家为了一己之私将时疫带回了村子,明明病情已经爆发了出来,居然还对村民隐瞒不报,以至于他们的亲人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机会,他们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无法得到保障。 「老梁,咱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为了增加人数,小鬍子老梁还特意把梁家的佃户弄了过来,混在其中,人数越多,就越没有人去思考这件事的真相。 「刚猴子传了消息回来,说顺子早些日子就没了。」巡查队的领头拿着菜刀不满的看着老梁,那会儿说好是来帮忙的,谁知道他兄弟说没就没了。 「看来要速战速决啊。」石新镇的衙门虽然拉胯,但也不是那么好煳弄,尤其凉州的州兵处理完长谷村的事情后会来石新镇休整,那总兵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那就今天晚上动手。」拿菜刀的壮汉抖着脸上的横肉,残忍的露出亮白的牙齿。 「火放大一点儿,别留活口。」老梁看着纪家的大门,仿佛就能看到整个村子的田地都归梁家所有的美景。 「别失手,那位大人可不好煳弄。」 自所谓的时疫真正开始蔓延,有了第一个死者,纪家几乎所有人每天都能听着门外的吶喊,甚至陆晔都能从墙头上看见人群里陆梅友带着两个孙子那扭曲的嘴脸。即使如此,纪家也没放弃临街的病患,以及愿意上门求医仍相信纪家的村民。常驻在纪家的大夫不顾自身安危去给那些病患诊了脉,脉象与时疫是有些接近,可但凡在医术上有一些经验的大夫,都不会将两者混淆。其中最重要的是,这个看似时疫的病,并不具有传播性。 既然不是时疫,那临街的人就都被接进了纪宅,以保安全。大夫日日都在努力研究药方,甚至还让陆晔给镇上的大夫送信,来来回回互通有无,目前即便不能痊癒,但好歹高热的问题基本稳定了,陆大伯也能安心休养,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眼下,整个纪宅就和之前的杜宅一样,封锁所有的出入口,还派遣了带刀侍卫的巡视,就防着宅外已经被煽动的村民做出过激的行为。气氛紧张,纪寻文干脆将家里主事的人都叫了来,杜秋梨因为之前的遭遇也被请了过来,让陆晔意外的是,兰清越这时候竟然换上了女装也跟着杜秋梨进来了,似乎并不担心自己揭穿他。 "这么多人得了同一种病,可这种病又不会传染。必然,有人投毒。"镇上和村里的大夫都能证实这不是一种病,陆晔几乎就能确定这是有人下了杀手了。 说到投毒,纪寻文也有些无措,他生在这个村子里,虽然家庭富足,但也没有什么的经歷,能接触的都是单纯的村民还有私塾的同窗,他能够明白流民山匪屠村,却不能理解为了一己之私毒杀同村。 「可能性不小啊。」江管家坐在对面,心情也有些凝重,叔老太爷近些日子身子不太好,且心事重重的,每天都在处理销毁一些东西,江管家明知道这里头有事儿,却碍于管家的本分,不能多问不能多想。 「这病不可能是这几日才得的,我大伯应该是第一个被下药的人,对方看有了效果,就陆续给村里其他人下药,那日说是禾子等人得了时疫将将发病,应该就是第二批被下药的人,然后是为了掩人耳目,梁家自己的佃户开始感染,也被送去了破屋集中看守,这是第三批,第四批就是临街的人……」陆晔大约估算了一下道:「想必这事儿是从咱们打长谷村回来那几日就开始盘算甚至下手了。」 「村里同时还来了一些陌生人,巡查队的队长据说是梁家的佃户,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陆管家毕竟姓陆,陆家在梅村根深蒂固,亲戚都是连成片的,村里有没有这个人,互相一问就知道了。 「他会武。」陆晔喝了口茶,那日那挥舞的菜刀,仿佛没有内力的蛮干,乍看之下似乎只是力气很大,毫无章法,但事后她来回琢磨,那人砍人的动作太丝滑了,就算是个屠夫对着人动手,情绪总有波动,可那人对着李非砍下的手稳定的没有一丝犹豫,那双眼也根本不存在挣扎。那是个杀人的老手。 「先不说村里的陌生面孔,就是村里唯一的赤脚郎中应该也被收买了,若不是他一口咬定是时疫,我们家的佃户未必会被煽动。」纪寻文到没真的去仇恨那些无知佃户,家人病重,加上已经快两个月没有降水,新的作物无法生长,死亡的恐惧加上对未来的迷茫,失智太正常了,只是此时过后,纪家的田地却不能再租给他们了。 杜秋梨没想到日子才刚平静没多久,就又要面对之前杜家一样的情形,她庆幸祖父和父亲归来需要一段时间,不然他们也要跟着受累。 「不能报官吗?」 长谷村是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报官已经来不及了,可现在纪家应该有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不妥。」纪寻文想的更周全:「县里官府一向怕事,若是报官他们不会去查到底有没有时疫,反而会更严密的将村子封锁起来,咱们的药材不足,村里人又像中毒了,如果被官府困死可能情况会比现在更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江管家见众人都愁眉不展,反而将心中忧虑藏了起来,故作轻松道:"也别想太多,叔老太爷已经派人去镇上给凉州州兵齐总兵带了信,让他派人过来,想必过了这几日事情就不会那么棘手了,就算是村里混了人来,那毕竟人数有限,咱们也别先乱了阵脚。" 既然叔老太爷都已经有了对策,作为晚辈自然放心了许多,杜秋梨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只陆管家,陆晔还有兰清越都没有放下心来。 陆管家是年岁大,容易多思,陆晔纯属是觉着假设她乌鸦嘴言中了,书上能把杜家长辈全都干掉的势力现在真的转移到了纪家,那么只靠一个什么总兵就能如此容易的解决了吗?男女主光环会有这么厉害吗? 到底做主的年纪还小,江管家几句话就安抚住了,几人又商议了如何安排病患,还有换防,杜秋梨也没吝啬她家的劳力,都一同安排进去了。 陆晔说白了,到现在还是个长工,主子们决定的事情她也就懒得参合了,大不了到时候就抛下所有人逃进山里去。 商议之后,各自离去,陆晔走在前头,兰清越就跟着出去了。纪寻文看着容貌绝色的兰清越微微愣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着兰清越哪里违和。 杜秋梨见状反而误会了,心中泛酸,到没有嫉妒,像兰清越这样天仙儿般的女子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作者有话说: 继续日更,坚持到完结~ 第25章 过往 陆晔就不喜欢!她是真的够够的了。哪家好少年动不动就半夜翻窗的,她几次提出抗议都被无情的驳回了,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这位女装大佬,不但喜欢和她秉烛夜谈,还美其名曰担心她半夜被人做掉。 估计是最近女装,兰清越又变得香喷喷的了,陆晔木着一张死人脸,安详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耳边是少年和她讨论如何用脂粉将自己打扮成不一样的人,颜色手法胭脂水粉辅助错骨,谈到兴起时还让陆晔发表自己的看法,看看技术上能不能互相交流学习。 天知道!她变成男的完全是因为精神力,和易容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比一个少年还粗糙这件事情已经让她够心痛了,更过分的是这位精緻少年还让她讲述她怎么变得这么粗糙的!简直没有人性! 「你就不累吗?天天这么演?」陆晔实在是困了,半闭着眼睛随口说道。 还在和陆晔分享哪家胭脂轻薄好上色的兰清越,脸色立刻就冷了,他侧过身躺在陆晔身边,看着陆晔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淡漠的说道:「你说什么?」 「你真的喜欢女装吗?你真的喜欢扮演你说的形形色色的人吗?你真的只是对现在的任务感兴趣,而不是被迫无奈吗?」陆晔用手背挡住了眼睛,每个字都说的很轻,却格外清晰。 一股杀意迎面而来,陆晔却动都没动,微凉的手指掐住了她脆弱的颈脖,仿佛只要一用力,这个世界上就会消失一个无关紧要的长工。 「你不怕死吗?」除去了故意挤压的娇音,少年的声音冷若玉器轻击,少了造作多了破碎。 陆晔拿开手,看着那张好看的脸,眨眨眼道:「不是谈心吗?要是扎痛你了,我道歉。」 少年把手收了回来,嘴角慢慢向上勾,到真多了点真实。 他用手撑住自己的脑袋,慵懒的垂下眸子:「我对女装,男装没有特别的喜欢,也不讨厌,只是以往我扮的更像,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那就行。」干巴巴的打断,陆晔只觉自己要是再不打断,一只脚就要从种田跨进江湖了。 她越不想知道,他就越想说,将她染上自己的气味,保守着共同的秘密,想一想就令他内心颤慄,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你知道血液没过脚面时的黏腻感吗?你知道全身是伤,只留着一口气拼命往外逃的绝望吗?心脏就像要炸了一样,眼前的东西全部都在扭曲变形。 我们没有羞耻,没有道德,甚至都不是人,我们是工具,是物件。」兰清越衣襟微开,蝴蝶骨往下细细长长的伤痕,犹如上好白瓷从内部裂开,看着完好,实际早已细碎。 「但你现在是个人了。」陆晔将视线从那些疤痕上挪开,兰清越的话半真半假,可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眸子里是藏着一只兽,但那只兽现在应该被人耐心呵护起来了。 「呵……我说什么你都信,小心被人骗,小丫头。」 兰清越一顿,背对着陆晔躺下,在陆晔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含煳听见他道:「里头都坏了,外表再像人,还是人吗?」 陆晔没说话,只等兰清越起身出去了,她才安心的睡了。 「主子,外头有动静了。」黑衣男子从树上跃下,却无一丝响动。 「齐横那边……」 「暂时被人牵制住了,可是往后摸,只摸到一个小将军。」黑衣男子回完话,嘴碎的性子让他忍不住劝道:「主子,您别老半夜去人家小孩儿房里,那孩子才十二!」还是个男孩。 兰清越先是皱眉,而后好笑,理了理松散的亵衣道:「咱们是什么人,你居然还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黑衣男子喏喏,但还道:「这不看着那孩子挺单纯又乖巧的……」 「放心,等我没兴致了,肯定让你去杀了她。」兰清越越听燕一细数陆晔的优点,心里越气,什么单纯乖巧,什么与人为善,他还听说这丫头把纪宅好多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以为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还说他喜欢演,她演的少了?一个连情感都模仿别人的人,伪装的再好,也没有真心。 迷离梦境,陆晔看着面前熟悉的场景,还有站在星轨站台上正背着行李满脸笑容的姐姐,她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是看着,犹如在看一段往日的留影。 「都这么大了,还整天计划计划的,你要随性一点,要自由一些,有姐姐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陆晔感受到头顶的微温,正如记忆里那般,姐姐的手温暖轻柔,带着浓浓的不舍。 「放心,等我这次回来,就申请退役,咱们去一个自然风光好的星球,租一个农场,种很多地,你就每天悠闲的过日子,我们可以靠着我的军团退役金还有农场产出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最好你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拐回来一起开农场!」 似乎是察觉陆晔的冷淡,姐姐无奈的抱了抱她,然后叮嘱道:「我知道军校想要特招你,可是星际军人太辛苦了,小晔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不用那么辛苦的念书,不用为生活奔忙,我们一起努力活到退休,就能让帝国给我们养老啦!」 陆晔张了张嘴,可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去。 梦境水一般的褪去,姐姐拥抱她的余温却留了下来。 陆晔睁开眼睛,好半天那张木然的脸上,才逐渐有了表情。 此时,外面也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晔哥儿醒了吗?我是三金,陆管家让我来叫你,外头……外头来了好些人!」 陆晔就着冷水洗了个脸,最近为了防兰清越突然袭击,每晚都穿戴的很整齐,直接打开门就见着外院的小厮站在门口,小厮瘦猴似的,听着不远处兵刃交接的声音,两腿发软。 「发生什么事情了?」陆晔扎紧腰带,跟着三金往里走,这时候一进二进的人都听见了动静,纷纷跑出来按照之前的要求把二门全部封死,还有一部分人带着女眷也往后走。 「宅子里出了内鬼,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半夜给这些人开了门,明明门都封死了!还有看守。」三金说起这个就气得浑身发抖,主家早就吩咐要戒严,并且让他们两个两个监督,多人每日检查,可到了关键的日子,居然还出了差错。 「也不一定是出了内鬼。」 陆晔想起当时自己顺利爬上了墙,还有追杀兰清越的那些有功夫的黑衣人,只要他们想,纪家的宅院墙并不是难事,也就只能对付对付土匪。 进了纪寻文的院子,一撩开门帘发现里面坐满了人,上手一位脸色灰青的陌生老人家正捂着帕子来回导气,下手全是陆晔认识的人,但是老太太依旧不在。 那老人见陆晔进来,放下了帕子,也不知为啥他看了陆晔好半天,像是在确认什么,也可能是在审视。 「晔哥儿你过来,你是不是对山上比较熟?」 纪寻文上前拉住要给叔老太爷请安的陆晔,急迫的问道。 陆晔莫名,可很快想到,如果今儿真是不同的势力想要除掉纪家,他们现在就算跑出去,也离不开村子,也唯有村里人都不敢进入的深山,才是最后的依仗。 「我在山上打过猎。」山上还有她的所有家底,这座高入云霄的大山还真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能绕出去吗?」纪寻文问道。 陆晔点头,大山内有很多条路都可以通往村外,只是有些是到邻村,有些是往荒郊野岭,但是只要找对方向,最终都可以去往镇上。 「能给我们画出来吗?时间紧迫,能找出三条出路吗?」 耳边的喊杀声似乎慢慢接近,纪寻文眼睛都红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她才到这个世界多长时间,都遇见两次屠村了,她也就只能力所能及的帮一帮忙,希望今夜之后大家都能够平安吧。 「如果上山之后实在找不到下山的路,那就干脆留在山上躲好,小的画的这些路,都尽量避免野兽出没的地方,只要能守住一晚,明早我们陆续去找人也不困难。」 纪寻文也有此意,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按照陆晔没来之前与大家商议好的人选,奴僕和侍卫选出优者跟着叔老太爷和老太太,次者跟着纪寻文和其他女眷,再次者跟着陆晔和陆管家,只要上了山,大家都各凭本事。至于病者伤者无力逃离者,纪寻文干脆将地窖打开,把这些无法行动的人藏了进去,地窖地方有限,也就只能藏下这些病患伤员,至于日后能不能活下来,就全靠命了。 陆晔领了命也不含煳,暗自庆幸她将最近需要修復的首饰物件都藏了起来,再怎么都不能便宜了这些匪徒。 「你叫陆晔?」 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一老者开口,陆晔一回头,叔老太爷竟直直看着她。 「是。」 不知该不该走的陆晔,只得转身回去。 作者有话说: 陆晔跌宕起伏的种田生活 第26章 重伤的美人 「这……这也太难走了。」 李叔李婶气喘吁吁的爬上山,看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心头髮憷。 陆晔走在前面,走了那么久她也丝毫没有疲倦,一路走来,为了不让旁人发现,他们都没有燃起火把,只能跟着陆晔找路,好在陆晔的眼睛白天与晚上都不影响,所以他们这一队全是奴僕的大部队,反而是走的最远,也走的最快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再往前走,应该就能看到村庄的光亮了,咱们人多,最好在邻村附近休整一夜,等天亮再去镇上。」陆晔看向李叔李婶道:「那个地址你收好,李非就住在那儿,到时候他可以和我表哥一起安置大家,然后等主家消息。」 「那你呢?」身后跟的上的,一听陆晔要走,都很是害怕的问道。 「后面有好些人没有跟上来,既然三少爷把你们託付给了我,我总要尽量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陆晔这都是藉口,她其实不想和这么一群人走到一处,黑夜里的大山是她的地盘,难得与纪寻文这些原书主角团分开,她也想去试试那些来打劫的土匪,纪家的财产她没脸染指,可土匪自己的东西她就不客气了,尤其那些私造的兵刃,那可是纯铁打造,她多拿几把回去撺个铁锅也好,现在外面卖可不便宜。 「那你速去速回,注意安全。」陆管家也累的够呛,他在后面尽量让能走的人不要掉队,但路途曲折,怎么看着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走掉一些,这些都是纪家的家生子,在纪家换血之后,家生子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放心!」 陆晔交待完后,转身就奔向黑色的远方,眨眼间就不见了。 纪宅此时一片寂静,能走的奴僕除了藏起来和死掉的,都跟着大部队上山了,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长工居然敢在土匪侵袭过宅院后,还敢偷偷一个人回来。陆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静的纪宅,原先人来人往的宅院,看起来是那么的空旷与荒废,没来得及跑掉的僕从和殊死搏斗的侍卫,都死在了宅院的各个角落,让陆晔不仅想起了长谷村。 人类果然是一种不该存在的物种,无论在任何时代,人类总会因为自己的贪慾,而造成同类的逝去。 毫无心理负担的在死去的土匪身上搜取能用的或是值钱的东西,还将地上土匪的武器收集到了一起,一路搜一路走,再一抬头,竟然进了叔老太爷的院子,这个院子陆晔之前只是远远看过,到没想到院子里居然这么大,装修的风格也与其他的院子不同,多了些古韵也更陈旧一些。 想着自己山上的房子,陆晔随意的进了一间被打开的房间,里头满地被翻乱的书籍,还有一张已经被人砍成柴火的书桌,也不知道谁和这书房有仇,都快把房子都拆了。 黑灯瞎火,陆晔仗着自己有精神力,直接扫过整个房间,然后惊异的走了过去,蹲在了一个角落里。 角落飘散着一些被兵刃划烂的帷幔,陆晔蹲在旁边还未凑近,就感觉一阵冷风吹过,一把匕首飞了出去,直接钉在了陆晔身后的墙壁上。 「还有力气杀我,说明不会死。」陆晔只是侧侧脸就躲过了,接着伸手将帷幔拉开,露出了一个全身黑衣,却被人捅了几刀,流血不止的兰清越。 「你回来干嘛,这里很危险,还不快走!」兰清越咬着舌尖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可他清楚伤他的兵刃上被人抹了毒,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轻易败退,现在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能扔出匕首已经是他最后的力气。 「怎么又是任务?你的人呢?」上次长谷村都没见他那么狼狈。 「这次带的人太少了,有些人我让他们跟着杜秋梨上山了。」兰清越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中毒的状态下他浑身无力,比娇娘子还要软。 陆晔本还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叔老太爷的书房,但她自己来的目的就不纯,有什么资格去问一个原本就带着任务来的细作。 「走吧,先离开这里。」撕了块帷幔将她找到的铁器银钱统统包了起来,做成了个包袱背在身上,然后弯腰就把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兰清越轻松抱了起来。 兰清越也不尴尬,头靠在陆晔的肩头,双手环着少女的脖子,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就跟前半夜睡在她身侧一样。 「纪家的内鬼我在有山匪来的时候就都杀了,纪家不是内鬼开的门,来纪家的也不只有山匪,起码有三四波人,还不包括我的人。」 陆晔感嘆:「真热闹。」 美人看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嗔怪道:「你到真是不怕死。」 「你们是来找东西的吧。」陆晔也不是傻子,房子都拆成这样了,都不知道被搜过几轮了。 「小孩子还是少知道那么多的好。」严重的失血让兰清越体温下降,意识模煳,但他仍旧强撑着抱住陆晔,不想自己成为她的累赘。 陆晔只是低笑,并没再问,想必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绕出叔老太爷的院子,陆晔带着人去了大夫的住处,将大夫留下关于能包扎止血还有解毒的药物洗劫一空,兰清越比陆晔更懂药理,撑着分辨完药粉就半昏迷了过去,直到陆晔将人送去旁边厢房,面无表情开始解人腰带的时候,才被迫清醒。 「咳咳咳……你要干嘛?」 陆晔将身边的药瓶摆开,又把兰清越自己随身带的药包拿了出来,挑拣一番,就准备继续扯兰清越的衣衫。 「小丫头,别急啊,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来干……咳咳咳……」兰清越分明痛到冷汗直冒,却还有心情和陆晔开玩笑。 「你再不止血就要死了,等你死了之后去下面找鬼开玩笑去。」衣衫纠缠的不好理清,陆晔干脆用力一扯,黑色的夜行衣成了碎片,就连里头的亵衣也变得破破烂烂,几道几乎致命的伤口鲜血直流,皮肉外翻,几次往上头撒药粉,都会被浓稠的鲜血冲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顾不了太多,陆晔一边多撒了些粉,一边悄然的释放精神力,在星际精神力可用的方向很广泛,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帮助提升身体强度,加速伤口癒合,陆晔也没有去过军校,她的精神力运用除了星网和学校的浅显基础教育,都是自己摸索得来,创造什么医学奇蹟是不可能了,帮助止血还有些用处。 「唔……」毫无防备的兰清越身子轻颤,药物覆盖的剧烈疼痛加上精神力刺激的酥麻,让他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长发已经被汗湿透,惨白的肌肤上青色的血管微微浮现,带着脆弱感,是中毒的迹象。 「你可真狠心。」感受到陆晔有些粗鲁的替他绑上纱布,兰清越抿了抿唇,居然带了委屈。 「我要狠心,你早死了。」陆晔的心就跟石头做的一样,半点没为美人垂泪增加一点点的心理愧疚,拒绝道德绑架。 兰清越的血止住了,身体发冷的情形依旧没有好转,陆晔一摸额头知道这人开始发热了,可中药她不会熬,也不知道他身体中的毒会不会和别的药材冲撞,就想着好歹多拿几床被子,先暖起来再考虑带人去找大夫。 陆晔要走,兰清越发着烧都要作,一下钻进陆晔的怀里,将头贴在陆晔的小腹上,哼哼唧唧不满道:「你是不是要抛下我走,你个负心的女人。」 「我要去拿被子,还有,我是个孩子不是女人。」陆晔不是远古人,对男人女人没有刻板印象,未来的人什么性情都有,她大学同宿舍的小甜饼还找了个比她还妩媚妖娆的男人结婚,她也对兰清越没有任何歧视,做什么工作不是吃饭,只是这小子的工作更危险而已,要她穿越到杀手身上,这会儿估计杀手老大都给她宰了。 兰清越对人的态度极为敏感,那些心疼的,贪婪的,噁心的,杀戮的,鄙夷的情绪,他见过太多太多,就算掩饰的再好,他也能看透,可偏偏陆晔是不同的,他先好奇与陆晔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后迷惑与陆晔看待他的目光。那清澈的,没有一丝波动的目光,他几乎没有从任何人的目光里见过,一开始他以为她还小,很多东西还不能理解,之后却发现她其实懂得足够多,只是平常对待,就跟对待其他人没有区别。 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兰清越抱着陆晔,小声嘀咕:「你快点长大吧。」 长不长大和兰清越有啥关系,陆晔就要拉开他,却发现他主动把手收了回去。 不能理解,干脆就不要理解,厢房里的被子有限,陆晔准备去旁边的厢房找一找。 陆晔一走,兰清越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先是喷了一口黑血,然后捂着胸口看向门外道:「我今儿居然能让列位出手,也算死得其所了。」 房门无风自开,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三人,三人蒙面,各站一角,好似没有交集,却也坚不可破。 作者有话说: 陆晔看人跟看石头没有什么区别,她就是根木头 第27章 各奔东西 「都说幽兰子忽男忽女,行迹诡异,到没想到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 「年岁尚小,身量未开,也难怪扮女子毫无破绽,臭小子,刃榜排行的老七,是不是你杀的。」 「你居然当官府的鹰犬,你个江湖的败类!」 兰清越呵呵两声,将血液咽下,满口的铁锈味,他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嘴却依旧不饶人:「你们几个老东西叽叽喳喳说那么多,我要回哪个话?不过都是我手下败将,现在找了个好主人,就以为自己不是畜生了?」 「你!」 一阵剑气,厢房的房门被砍了下来,夏日的热风吹进,却没有给兰清越带来任何温暖。 「怎么我说错了?你们这几个老东西,烧杀抢掠什么没做过,反倒我这里来装什么正义之士。」兰清越强迫自己从床上站起来,他很清楚,外面来的不仅仅是来找东西的人,还是来找他寻仇的,只要他能离开这里,陆晔就不会有危险,他还能将人拖的时间长一些。 只是刚走两步,人就差点摔出去,兰清越自嘲,也不过养尊处优了两年,他这样的伤势居然都跑不动了? 「你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想必定是练了什么邪功,我们要替江湖除害!」说着话,外头的一人终是动了。 兰清越心头一紧,伸手去摸,发现身上唯一的匕首之前扔了出去,应该在陆晔的手上,他侧身提了椅子就准备上前迎击,好歹让他找个空挡逃走。 可还没等到他走出厢房,院子的大门就飞了出去,直接砸倒了刚刚要冲进来的黑衣人。 鲜血淋漓,陆晔手里提着个黑衣人的尸体走了进来,从空荡荡的大门往外看,一路横七竖八到处躺了人,门槛上还有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微微挣扎,但很快就不动了。 「你……你是人是鬼!」那巨大的木门飞起,就像是回应他们砍掉的厢房门,剩余两个江湖人惊得连连后退。 「是你们的人来找我的,我想,你们可能有事找我谈。」陆晔将尸体扔在门板上,漠然的转头看他们。 江湖人深吸一口气,他们平时见过的死人不少,但外头这么多的尸体,还都是死士的尸体,整个江湖就没几个人能做到。这些死士本是要斩草除根,却没想到被人集体抹杀了。 「我们原想放你一马,你倒是不知死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两人避开陆晔那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强压着内心的不安,飞身而上,此刻他们已经顾不得兰清越,眼前的小子不除,恐怕就算他们离开,各自的主上也不会放过他们,更何况他们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杀这小子就当将功补过了。 兰清越扶着门框,见对面两人一起动手,慌乱之下也顾不得疼痛,上前就要拦住其中一人。 陆晔还能不知道兰清越的身体?整个人就跟漏了气一样,内力根本存不住,这要是让他硬碰硬,非死这里不可,她心下微嘆,之前杀人时诡异的畅快感也跟着消散,精神力拉紧再快速上前,一把抱住兰清越的腰。 兰清越反应过来已经瘫软在陆晔的怀里,他实在伤的太重,刚刚下意识的冲出来,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你可老实点吧。」 将人重新放在立柱旁靠着,陆晔见他嘴硬,也不嘲笑他了,直接摸出兰清越的匕首,在那两个江湖人一通换招内力爆发之时后,就等着那两个人到她近前,也不管对方有多少内力迸发,招式多么花里胡哨,陆晔能做的,就是将精神力附着到对方身上,瞬间控制对方大脑,就如同她之前控制马匹一样。 人毕竟是肉身凡胎,所有的一切行动都有大脑操控,陆晔的动作极快,几乎在控制他们大脑的那一刻就捅出了匕首,力道极大方向极准,削铁如泥的匕首连手柄都捅进了对方的心脏,造成对方瞬间休克,就连打出去的内劲都反噬了回来,不但心脏被捅碎了,连经脉都在同时全部断裂。 噗噗两声,匕首归位,陆晔被喷的满脸鲜血,面前只不过又多了两具尸体而已。 「你可真是……咳咳……」含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咳了出来,兰清越却止不住的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地上两人在江湖的地位,以及杀了多少的人,这两人几乎代表了杀手榜最高的水准,这会儿居然会给个完全没有学过功夫,还一点内力都没有的小屁孩一人一刀捅死了,这找谁说理去,死的太窝囊了。 可陆晔这次没有跟着笑,她看着手上的鲜血,木然的站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丫头,你过来!」兰清越笑着笑着严肃了起来,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靠着立柱轻轻的喘息道:「我很疼,你可以过来扶我一下吗?」 陆晔这才回过神,走了过去,可是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等会你就回山上去,今天晚上你没有回来过,记得吗?」感觉到陆晔将自己抱起来,兰清越将下巴靠在陆晔肩头,虚弱的交代道:「别再杀了,他们不值得你动手。」 陆晔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只是愣愣的抱紧兰清越。 「傻丫头,这时候要笑……坏人都死光了,要笑!」兰清越抬头,捧着陆晔的脸,和他对视道:「像这样……」 陆晔随着兰清越惨白的微笑,也跟着缓缓露出一个浅笑,目光才开始渐渐变得灵动:「人家都死了,你笑也不太合适吧。」 「那有什么,都是要杀我的人,最后活下来的是我,我高兴才应该!」兰清越表面不在乎的说道,实际内心苦笑,他不知道陆晔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可这丫头只要一杀人情绪就会变得不对,平时还能模仿别人的喜怒哀乐,像个正常人,这一但开始杀人,所有的伪装就都开始崩溃,他都害怕这丫头杀人会杀到停不下手,到也真是当杀手的好材料。 「那现在去哪里找燕一,你可是中毒了的。」陆晔背对着尸体,整个人状态终于恢復到了平日。 「小晔子,我要走了,离开这里了。」兰清越郑重的对陆晔道:「往后你可千万别杀人了,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了了,等你契约时限满了,你就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生活,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辈子。」 「你这样怎么走?」听到类似姐姐说过的话,陆晔微微恍惚的问道。 「来找东西的,还有找我寻仇的,都死了。」兰清越换了个话题笑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回去,他们会觉着东西在我这里,往后纪家就安全了,你……也安全了。」 「你可别死……」陆晔闭上眼,抱紧了兰清越,就像抱紧了那个再也没有回来的人。 「咳咳……傻子,我才不会死,我有人罩着的,你放心好了。」兰清越偷偷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他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这一夜,纪宅燃起了大火,陆晔孤身上山正好救了被困的杜秋梨,几人逃离包围之后,才看到山下的火把,被人掣肘的凉州总兵齐横终于赶来了,还潜伏在山林里等待宅内接应的几股势力瞬间四散逃离,只剩下贪心不足,想要铤而走险烧杀抢掠的山匪与梁家壮丁,众人被一网打尽,死的死,伤的伤,就连梅村的村民都有人参与,一时间哭天抢地,人声嘈杂。 得知兰清越因为受到惊吓回府城医治的消息时,陆晔还在和陆管家一起给宅子灭火,她不知道兰清越如何骗过所有人,还是说叔老太爷早就知道这个兰清越有问题,没有答案,也不需要有答案,因为她现在只是个长工,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到兰清越了。 「晔哥儿你真的不和我们去府城吗?」纪寻文吩咐小厮将他倖存的书籍装上马车,有些不舍的问道。 「少爷,小的就是个修东西的,在这里小的还能派上用场,去了府城,我能干啥?」开玩笑,她的目标就是这座山,她去府城干嘛?万一又开了什么偏离的副本,她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纪寻文觉着很可惜,陆晔不是贱籍,完全可以进入私塾念书考科举,这孩子又聪明又懂得察言观色,还有不错的身手,若能进入仕途,必然会更亲近纪家,往后多来多往,互相扶持,到是个极厉害的帮手。 「你啊,就是想躲懒,没个上进心!」 经过这事儿,老太太是一天都住不了了,在州兵清点完尸体,带着贼人回镇上復命之后,老太太就带着家当下人抛下老宅先一步去了府城,纪寻文本还想多留些日子看着老宅重建,奈何杜家人也已经到了府城,叔老太爷急着要去见一见杜家老爷子。这七七八八,主子们都要走,纪寻文自然也留不下来,就干脆带着杜秋梨跟着叔老太爷一同前去府城。 主子们的马车都备好了,陆晔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直看到江管家,才挤了过去,她摸着脖子上带着的硬物,就准备把东西从脖子上拿下来还给江管家,岂料江管家摆了摆手,阻止了陆晔笑道:「老太爷嘱咐了,东西就放在你这儿,你保管着,千万别丢了。至于将来……等老太爷的吩咐。」 车轱辘咕噜噜的滚动,正如那一日叔老太爷带着车队低调的来,只是这一次的车队更长,陆晔熟悉的人更多,除了相熟的主子外,李非的爹娘也在其中,他们因为这次表现的格外冷静,被陆管家提拔了,就跟在纪寻文身边去府城也有个照应。 陆晔低头瞄了眼衣襟里蜜黄色的琥珀,只觉着叔老太爷扔给了自己一个烫手的山芋。 作者有话说: 陆晔和兰清越两人的精神状态都超越普通人一百年 第28章 分田 「今儿是不是就能知道咱们能不能租到田地,租到哪里的田地?」 「应该吧,我听小腿子说,上次咱们那个填报的……叫……叫志愿都整理好了,这一次就是看以往表现按照第一志愿第二志愿分配土地。」 「那我家肯定可以,主家之前出事的时候,我家带了人去灭火的。」 「我家也是,我家那口子还和土匪打上了,啧啧,拿了赏钱呢!」 「哎呀!这个等会说……你们听说没,梁家要搬走了!」 一群妇人结伴而行,叽叽喳喳笑闹不停,她们都是纪家的佃户,且在所谓时疫来时都没有倒戈的佃户,她们家里人虽然没有在梁家闹事的时候公然维护纪家,却也没有落井下石,还有一些人甚至在纪家出事的当夜,或奋起抵抗,或帮忙躲避,最终大部分都在纪家失火的时候出来灭火,所以这次分田,怎么都不会亏待她们。 「你们说那个陆梅友家是不是脑子有病,他家小叶子都去了纪家,他们居然还能帮着梁混蛋出头,这下好了,唯一佃的田肯定要收回去的。 这段时间啊我瞧着都揭不开锅了。」胖婶嗓门大,平日虽然八卦,但是个热心肠,在陆晔跟前也算有几分薄面,好些个大姑娘小媳妇羡慕她。 「陆家大儿子没事吧,之前不是送去镇上看病了嘛?」半头银髮的小铁奶奶被家里孙子小铁搀扶着跟着大家。 「没事,就是被投毒了,跟咱们村那些所谓时疫的一个毒,梁家这帮子挨千刀的,要不是官家不给报復,梁家早就被拆了!」受害者的媳妇挎着个篮子,憋着恨,高声骂道,生怕大伙听不见。 其余同样被害的人也都跟着唾骂,就算梁家那几个顶樑柱被拉去砍了脑袋,还没收了田产家业,也没法平息这些受害者的怒火。 「还是纪家心善,都是菩萨心肠,不但给咱们治病不要银子,还买了梁家没收的田产,不至于让咱们没地可种。」这是梁家的佃户,比纪家的佃户眼瞅着就要瘦小枯干,之前羡慕纪家的佃户生活有保障,现在他们也归了纪家,和纪家佃户一个待遇了。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如果手里有点存银的,这次还可以申请买地,再不做佃户了。」 「我也听说了,啧啧……可惜我家要吃饭的嘴多,不然也能存点……」 人群越走越远,两个少年从树上跳了下来,慌慌张张就跑回了陆家。陆梅友正坐在院子里噼柴,陆老太太对着三房不知在指桑骂槐什么,直到里头传来婴儿的哭声,才听见陆三叔在里头烦躁的痛骂。 「爷!他们今儿去分田了!」陆步祥跑了进来着急的嚷道。 「爷,梁家的地真都给纪家买走了?」陆步名随后走了进来,好奇的问道。 陆梅友本来就烦躁,因为那会儿他们收了梁家的银子,想着去闹一闹,那么多人应该没人察觉,谁知道不但察觉了,连田地都收了回去,哪怕补了他们退田的铜板,也算是断了他们日后的出息。 「这个梁家也忒没用了,就是勾结了土匪也屁事干不好,都是地里刨食的,能有人家家里做官的厉害?」老太太说够了,喝了碗水继续埋怨道:「这老大一家也都是断子绝孙的,眼瞅着他老子娘没地没粮,就只顾着自己带着儿子女儿在镇上享福,都不知道回来孝敬我们,也不怕挨雷噼!」 「行了!」陆梅友被叨叨的头疼,一摔柴刀,恼道。便宜没占上,倒霉事儿一堆,三儿子虽然可以下地了,但行动迟缓就跟废人没什么不同,三媳妇生了个姑娘又伤了身子,整日里不干家务就赖在屋里养孩子,两个孙子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除了每日偷鸡摸狗的闯祸,就没憋过一个好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要不,咱去找找陆晔?他毕竟是你孙子。」家里没了田,老太太也心慌,哪怕能种田的大儿子一家不在村里了,也好过失去了进项。 陆梅友也心动了,他到想去镇上找大儿子一家,听说他们不但在镇上有自己的住处,还每个月拿月银,等于就是个镇上人了,可大儿子是被他扔出去的,大孙子恨自己恨的要命,根本不告诉他住址,几乎就是断了往来了,人海茫茫他根本没有方向。 到是这个小孙子,那会儿自卖自身真的是为了他三叔?还是知道了他们想卖人的心思?陆梅友可是听说现在纪家的主子们都去了府城,掌事的是陆晔的族叔,宅子里很多事情陆管家都交给了陆晔办,甚至有人传,陆晔就是陆管家的干儿子,往后是要接替陆管家的位置的。 没了主子,那纪家不就等于他小孙子的吗? 越想心头越火热,往常与陆晔的龃龉也变得好像没那么严重了,谁家上牙不碰下牙,都是一家人,哪怕卖了身也依旧是陆家人。到时候梅村就只有一个纪家,而他孙子是纪家的管家,所有的田地都归他管,他这不就是老太爷了吗? 「哎!我们就不去给晔哥儿添麻烦了,他管的事情多,事情杂,你想想咱们梅村多少人口呢,村长都要仰仗纪家,他一个小孩子担子多重啊。」说着话,柴火也不噼了,陆梅友站起身背起手,挺着胸往屋子里去,还吩咐着:「但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孩子,前些日子到底受了惊吓,你炖只鸡给他送去,让他知道爷奶也是疼他的。」 老太太比陆梅友早一步转过弯来,见老头子也有那个意思,立刻眉开眼笑道:「那是肯定的,我是他奶奶能不疼他?他爹娘都不在了,村里就只有我们了。」 屋里陆三叔靠着被褥嗑着瓜子,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两老货想的到美,当初骂人杂种畜生的时候也没说给人多碗饭吃,这会子到想的美了,都忘了当初纪家派人来一刀两断的事情了。 不过他也是悔,早知这小子这么有能耐,他何苦拿人换银子,好好巴结巴结,这会儿也能跟老大家的憨货一样,当个城里人,以他的头脑那掌柜的都做得。 「跟我回娘家吧。」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三婶抱着女儿突然说道。 「你说的什么鬼话!」陆三叔将瓜子往台子上一扔,咬着牙怒道。 三婶到也不怕他,只轻嗤道:「不走,难道在这里等饿死吗?你爹闹了这一出,你以为那个兔崽子真的会愿意将地租给你爹?别做梦了,梅村已经是纪家的天下了,除非你自己买地,否则只能走!」 陆三叔被说的熄了火,仔细琢磨起来,他之前到没想过那么多,因为家里就算有地,之前也都是老大和大侄子在种,他只要讨好爹妈就有钱花,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有老爷子养着,可这段时间过去,他爹的钱给大姐偷走了,家里的劳力又被赶出去再不往来了,现在连地都没了,还得罪了在纪家办差的小侄子。 这怎么想……都不太妙啊。 「你爹娘还藏着钱呢!」三婶见他心动,就凑过去说道。 「你怎么知道?」陆三叔眼睛一亮。 「那是你二弟之前寄回来的,我看过……那钱藏的深,可你儿子们多贼啊,早就知道藏哪里了,之前没拿是觉着这迟早是咱们的,可现在……难说了。」自从陆三叔伤重之后,三婶算是看透了,家里明明有银子却只愿意掏出一小点儿,闹得三叔到现在都没康復,指不定就落下病根,她得照顾这人一辈子呢。 「你容我考虑考虑……」 陆梅友家有没有钱,陆晔根本不在乎,那是她那个便宜老爹送的,和她这个外来人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早在陆晔进了纪府就断绝了亲缘,往后连见面都不大容易。 最近梁家的案子结了,陆管家请示完府城的老爷太太后,就低价将梁家被抄的财产都买下了,还送了一份银钱给梁家的孤儿寡母,这样他们离开此地还能有钱安稳度日。 至此,梅村就只剩了一个乡绅,大部分的田地都归了纪家所有,大部分的农民也都成了纪家的佃户。梅村的老村长之前被梁家下了药,好悬没去了,现在身子垮了没法胜任,正好给了陆家另一个子侄,这人与陆管家相熟,是同支的兄弟,往后村里办事到也更容易了。 这么看,似乎是万事顺心,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从今年夏日开始,雨水就少的可怜,庄稼地里种的豆子颗颗干瘪,空的比满的多,这要是一直下去,后半年可就没了收成。为了应付日后可能发生的饥荒,不但陆晔建议屯粮,就连在府城进了书院的纪寻文也写信给自家的船队,分批次的往梅村运粮。 「这都什么鬼天,才滴了几滴雨,这两天又不下了。」小合给陆晔摆好了名册,看着天抱怨着,他是家生子,比陆晔小三岁,明面是陆管家送来当帮手的,其实是兰清越临走时留下的一个耳报神,陆晔到是无所谓,她也没什么不能让兰清越知道的。 「井水河水都不成了吗?」陆晔开始盘算日子。 小合点头,无奈道:「连码头的船都要搁浅了。」 作者有话说: 坚持~感谢在2024-06-01 12:00:00~2024-06-02 08:1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花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第29章 老天爷的惩罚 「等着这次收成了,大家就按照今儿分的地耕种。当然了,田地近期还会重新测量的,年末交租子都按照田地的大小,质地来交,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小合是个大嗓门,将大伙的佃租契约收拾好,清了清喉咙又道:「下面有想把自己佃租的田地买下来的,或者想买余下没有佃租出去的田地的,都可以来登记,重新测量之后,按照衙门申报的契书交款,银钱准备好啊,今年只开一次,过了就要等下次了。」 「那……那可以买别人家佃租的地吗?」人群里有人喊道,显然他想买的地不是他之前佃租的地。 「不行啊,佃租的契约为先,人家先佃租了就是人家的,哪怕是租的,之后剩余的地才能买卖。」 小合白了对方一眼,他们也不是梁家那种不讲究的人家,地都是纪家的,肯定保证纪家的佃户,卖田可是一锤子买卖,以后就跟纪家没有关系了,要不是这次梁家出的地太多,纪家也没必要卖地。 人群又是一阵嘀嘀咕咕,谁都知道纪家仁善,凡是卖地价格都不会超过市价,比别村为了留住佃户,强行抬价的乡绅强多了,如果买卖的时候地里有粮,基本上都是半卖半送给了佃户,大家都担心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所以凡是有点余钱的都动了心,毕竟当佃户哪有自己有田香,那可是田产。 于是陆陆续续有想法的都来登记,反正如果到时候没有凑够钱,不买就是了,佃租的契约可是提前签了的。 小合带着其余两个小厮又开始闹闹哄哄给人登记,直到没剩几个了,小合才走到陆晔跟前,想看看还有什么是没交代的。 谁知,这会儿陆晔正看着天发呆呢,自从杜家纪家偏离了书中的故事线,陆晔一直都有点焦虑,按照时间线,现在纪家和梁家都算稳定,杜秋梨应该在研究更新农具,到处尝试寻找地下水打井缓解干旱,然后和归家的未来婆婆同仇敌忾牵制作死的老太太。 可现在呢?可能后宅剧情不会掉线,毕竟这几个重要主角都去了府城,那里可以接着演,可没了主角们的梅村呢? 就跟一块布景板一样消失在整本书的视野里,乱了的时间线,阴差阳错的剧情,梅村的走向还会和书中同乡所说的那样,遭遇水患,良田虽然被淹,但好在防范得当,纪家大部分的田地得以保存,可很多梁家的佃户无法生存,只能流离失所,一部分乞讨去了府城。 现在梁家没有了……那水患呢? 刚想到这里,只听得一声响雷在天际炸开,隐约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直直噼在了后山山坡,陆晔惊了一跳,心脏砰砰乱了节奏。 「打雷了!是要下雨了吗?」 「哎呀呀,真是老天爷保佑了,这要是下雨了,咱们地里的豆子就有救了。」 「啧啧,果然老天有眼,梁家没了,天就要下雨了……」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陆晔看着那闪电的方向,脑子嗡嗡的,她假笑着将今日的事情做了个结束,然后和小合打了声招唿,就往后山去,只她还没从人群里走出来,就见陆贾氏挎着个篮子走了过来,一脸的慈爱,陆晔没心思和她周旋,看都没看就要往外走。 陆贾氏心头一急,一把就要去拉陆晔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晔哥儿啊,奶奶是来看看你的,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啊,奶奶今儿炖了鸡汤过来。你这段时间操劳了,都瘦了,来……让奶奶看看你。」 陆晔被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见过老太太骂人,见过老太太翻白眼,见过老太太暗地里商量怎么卖掉她,她还没见着老太太这满脸的心疼,她都怀疑那鸡汤里放了砒霜。 「我还有事,你要有什么事情,找小合。急事!」 「你是不是觉着爷奶没用……」陆贾氏当着众人的面,用一块破帕子擦着满是皱纹的眼角,「都是我们的错,不然也不会让你那么小就卖到纪家……可是爷奶也是……」 一阵风飘过,陆贾氏再抬眼,就只能看到陆晔远远的背影了。 「噗!都以为是她家老大呢,掉几滴猫尿就能让人卖命。」胖婶最看不得这家的做派,故意高声说道。 陆贾氏没拢住陆晔,还给人看了笑话,怒而回骂了几句脏话。 周围一群看不惯陆家的人,帮着胖婶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人数落一番,陆贾氏想要撒泼却又顾忌篮子里的鸡汤,只能假装柔弱,哭哭啼啼的跑了。 「多大的年纪了,还这幅鬼样子,骂儿媳妇的时候到没这般弱柳扶风了。」与陆贾氏年少相识的老妇忍着噁心啐道。 小合站在一旁见状,内心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么件小事告诉主子,可主子之前也说要事无巨细…… 陆晔根本没把陆贾氏放心上,她在律法上已经和陆家完全没了关系,这些人从来就没在她心上留下过任何痕迹,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刚刚挖好的地基,存好的材料,那是她离开纪家后的依仗,那是她后半辈子的埋骨地,那是…… 内心的弹幕还未过完,陆晔已经站在一片废墟上全身僵硬,焦黑的材料,翻开的地基,就连之前挖好的地窖都被炸开了盖板,倒塌的树木隐隐窜着白色的电光,整个现场正用一种不可能存在的状态展现在她的眼前,就好像老天在某个地方偷偷嘲笑她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简直,丧心病狂!」翻开炸烂的盖板,里头甚至散发出一股粮食被煮熟的清香,陆晔手都开始抖了,不但是气得,还因为这些靠近地面的材质上都附着着一层来回游走的电。 她的计划功亏于溃,还居然是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她就算再没有常识,也知道眼前的情形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她恍恍惚惚收好了所有的粮食,把炸熟的粮食重新装好,准备带回纪家,其余再放回地窖,修復好盖板。 她原先真的准备趁着干旱偷摸去村里的散户手里换些田地,谁知后头梁家倒了,纪家开始卖田,她就又想着拿了纪家给的赏银去换田地,这样又不打眼又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可现在什么情况?她一心准备等水患后找村长买下的后山山腰被雷电炸了,她的所有家当她存了好久的材料只一个雷就化为灰烬,她盖屋子的进度彻底归零了? 避开人群,陆晔回了自己的屋,煮熟的粮食被收到了里间,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然后下意识走进自己的手工房,眼睛扫过桌上为了掩人耳目摆放的修復工具。 「不会吧……」 陆晔突然有了个不好的设想,她利用精神力改变了剧情,成为了纪家的长工,帮着纪家查出了原书没有的剧情线,所以杜家的长辈没事,杜秋梨提早到了纪家。 跟着纪寻文解救杜秋梨,还结识了兰清越,识破了他的性别,又偷偷摸摸存了材料在山上,妄图建造出贴近星际的屋子,所以纪家也跟着偏离,被好几路人盯上,差点被灭了满门。 那今天是什么原因呢?陆晔从一旁的纸堆里找出一张详细的构造图,那是星际安全屋的制作方式和步骤,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个世界背景的科技水平,这是她今天上午才刚刚画完的。 双眸无力闭上,陆晔似乎还能闻到那天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以及那些看起来在江湖上非常有地位的杀手,可原本的陆叶儿是根本不会杀人的。 「这蝴蝶效应也太离谱了!」 没有理清思路,陆晔暂时也不敢妄动,但自从那一声雷响后,连续一周都在断断续续的下着小雨,村里人从一开始的惊喜若狂,到逐渐冷静,然后再到微微担忧。陆晔这段时间也去了几次镇上,除了和陆步信陆果儿吃了顿饭外,就是想了办法偷偷将山上那些存好的粮食换成了银票,她已知这本书断更前最后一个剧情就是洪水,若是之前她还有几分把握,发一发灾难财,可她现在不敢赌了,银票可以随时带走,但是那么多粮食在山上,说不定哪天又出现什么更离谱的自然现象,她的家当就彻底一无所有了。 好在,之前旱了一个季度,大部分人都害怕缺粮,这时候出粮既不冒头,价格也优,到让陆晔也算小小挣了一笔。 没了粮食又存好了钱,陆晔干脆直接摆烂,她准备等这本断更小说彻底走完全部剧情,再去重新找块地方,安排自己的养老。 纪宅目前只有陆管家当家,与她又很是亲近,这到让她快快乐乐的躺了几天,直到大雨越下越大,雨水密到形成了一片水雾。 「这雨也忒大了。」小合进屋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湿透了,他还是打着伞来的。 陆晔靠在软枕上,舒服的喝了口热茶,夏日过去立刻进入冬季的痛苦,她一点儿不想尝。 「小陆管事,喝茶呢?」小合将怀里的信放到陆晔跟前,带着讨好的笑道,他被送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原先的任务是将陆晔的行动事无巨细的传回去,可不知道啥时候开始,他成了两人的信使了。 陆晔一目十行,接着干脆的点了油灯烧成灰烬,对于兰清越养伤期间的卖惨,内心平静如水,一个字都懒得回。 「那个……我家主子说了,如果小陆管事想去京城的话,他愿意帮着说项……」小合压抑着激动,只要这位主儿答应去京城,他就能跟着回家了。 「不去,没兴趣。」她想种田,玩什么宅斗。 作者有话说: 数据不好,但是还会努力全勤的,不会断更的,大家放心~ 第30章 陆晔失踪了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犹如巨龙的咆哮,就连陆晔这个睡眠质量很好的主儿,都被一下振醒了。瓢泼的大雨从天上倾斜而下,狠狠的沖刷着地面,窗外传来小厮们杂乱的声音,刚想推开窗,却发现被遮掩在屋檐下的窗户纸都被淋湿了半边。 「快点,快点,这里积水了,全都要弄出去,不然就会冲进屋子里了。」 「马厩也要去看看,干草盖了没有?不行把马牵去柴房。」 「还有……」 陆晔推开门,一阵夹着雨水的狂风差点把她人都掀了出去,眯缝着眼扛着风雨,她艰难的往外挪了两步,本想去堂屋弄点吃的,却发现积水都快漫过台阶,流进屋里了。 「小陆管事!你起的真早。」前宅里好些个青壮光着上身,卷着裤腿,带着斗笠,手里拎着木桶奋力的将水往宅外舀。 陆晔抬起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金色的雷光在云层中穿梭,看起来就像真的金龙腾云驾雾,她伸手往天上够了够,这云很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总觉得云层可以低到唾手可得。 宅子里的奴僕有部分跟着主家去了府城,留下的实在人手不够,陆晔再懒也都跟着陆管家一起开始给宅子里排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水很少有变小的时候,就连镇上的码头都快被逐渐涨起的水位淹没了,原本因为旱情缓解的百姓又开始因为降雨过剩而烦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这一年到头,什么时候能顺顺利利啊。」不过半个月陆管家憔悴了好些,先是干旱,家里的粮食能存就存,不敢妄动,现在又变大雨,好好的粮食在粮仓里都有可能淹了,更别说藏在地下的地库,还有一些没在高处搭建的库房,要是不赶紧处理,这大水一泡也都成了废品了。 「少爷那边来信了吗?」陆晔心里已经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可这到底不是她和陆管家的家,决策还要姥爷少爷们拿。 陆管家稍稍放松,靠在椅背上疲倦的闭了闭眼睛,「三少爷还是那个意思,能守就守,不能守就让咱们去府城投奔他们,至于咱家的佃户……还是安排好后路,等万一有了水患,也能保住小命,日后还会回来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换了其他地主乡绅才不会管佃户的死活。 「晔哥儿,收拾东西吧,我觉着是不成了。」 陆晔应着,心里到底还在盘算着后山,大不了等水患退去,她再找个机会回来将后山便宜圈回来。 她正执着着后山呢,后山可不想着她,就在陆晔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在马车上的时候,后山突然传来一阵巨响,这声巨响与雷电不同,几乎算是地动山摇,陆晔扶住旁边的立柱才能稳住身形,接着马匹受惊,马厩坍塌,所有的建筑多多少少都有了损伤。 陆管家害怕引发地龙翻身,就赶紧带着陆晔招唿其他人一同跑了出去,陆晔这才发现纪家门口的土坡之上站满了附近的佃户,还有不少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陆管家,出事了!山……山崩了!」 陆晔一听,急着挤出人群,往后山的方向望去,就见山上的岩石崩裂,无数的石块滚落,伴着风,伴着雨,伴着混合水汽的泥泞。 「不好!这是要有泥石流!」陆晔一把拦住身边的人,回头高声喊道:「快,往山下跑!」 村里人没见过泥石流,但有些人从别的地方说起过,所以一部分茫然,一部分惊惧,知道的转头就往山下去,不知道的人群效应也跟着往山下跑。 纪家的奴僕已经顾不得包裹行李,互相搀扶着就往山下跑,陆晔让小合搀扶着陆管家,她走在最后面时刻观察后山的情形。 此时的雨已经完全形成了水幕,就算带着雨具也毫无作用,不少人为了跑的快一些,丢掉了身上斗笠蓑衣,一路连滚带爬就怕被身后的「勐兽」追上。可坡下就是家园,是所有人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他们房子,他们的农田,还有这次没出来看热闹的家人。 「孩子他爹,快跑啊,从房子里出来,快跑啊!」 「爹娘,东西不要了,快点走!」 「大孙子,快跟奶奶走。」 祸不单行,等众人跑到村口才发现,梅村的地势较高,其他村包括镇子的地势偏低,这么多日的连续降雨,还有从大山里自然流淌下来的雨水在众人没有发觉的时候,悄然淹没了洼地,像一只潜伏的怪兽,快速的吞没掉所有的陆地,离开村子的路……断了。 「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如果没有泥石流,就算有洪水淹没,向山上跑是唯一的出路,可如今前有狼后有虎,渺小的人类被夹在其中,要么被滚石砸死,要么被洪水吞没,生的机会看起来是那么的渺茫。 陆晔已经不跑了,她默默回头看向后山,抹了一把脸,冰冷的雨水让刚刚入秋的天气变得快和初冬一样冷,这时无论穿多少件衣物都是徒劳。她摸了摸怀中用牛皮纸包好的银票,心里有了决断。 这本就应该是她的责任,她也一向不是逃避的人。种田文里的洪水明明在明后年,这座大山一直到梅村衰落都一直屹立不倒,所以天有异象,剧情突变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也罢,这就是没了缘分而已。 陆管家用袖子挡着雨,跑了好一阵,等回过神再转头看,却见人越聚越多,可应该在他身边的小子却不见了踪影,雨声太大,他扯着嗓子对小合道:「你看着晔哥儿没有?」 小合刚刚也是慌乱,这会儿人醒了,差点没出一身白毛汗,这要是陆晔有个好歹,他在主子那里怎么回话,还能活吗? 「我,我去找找?」 陆管家哪里敢让他去,他年纪比陆晔还小,这要是再走出去也丢了咋办?他绕了一圈找了个纪家的中人,让他往回挤挤问问,看陆晔是不是被挤到了角落,与他们只是走散了。 中年奴僕应声刚想往回走,就听见一个小儿在树上喊道:「小陆管事怎么回去了?」 「什么!」陆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小合同样也听得真切,这孩子到底要做什么? 「不好!泥!泥汤下来了!快上房顶!」 身旁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先将孩子们送上粗壮的大树,让他们能爬多高爬多高,剩余的青壮带着家人们都爬上了房顶,陆管家也同样和其他僕人找到相对高的屋顶,所有人等待着大自然的审判,他们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所有,接着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一道闪电直奔而下,所有人在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雨声消失了,风声消失了,连洪水的波涛声也不见了。 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色…… 陆管家在昏迷之前还想着,陆晔到底去了哪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京城午后的阳光正好,初秋的天气在京城里是难得的温度适中,气候宜人,就在人吃饱喝足昏昏欲睡之际,一人匆忙从外跑了进来,一路绕过迴廊鱼池,花房凉亭,直直入了后宅,路上见他的奴僕纷纷躬身行礼,可他压根没时间回话,只是挥挥手,就撩开珠帘进了内室。 「怎么着?天是要塌了吗?」 薰香裊裊,浅衣飘摇,兰清越惨白着脸靠在软枕上,一口一口灌着药汤,仿佛不知道苦味。 「主子,梅村来信了。」一向不正经的燕一难得一脸严肃的送了信来。 兰清越先是眼睛一亮,而后咳了两声,一张惨白的美人脸染了些许嫣红:「怎么样?她可是愿意来了?」 燕一没有说话,只是举着信低着脑袋。 兰清越捏住药碗的玉手越来越用力,而后往案几上一放,他垂下浓密的睫毛,遮盖住慌乱的眸子,缓上一缓才接过那封信。 信是小合送来的,前面长段的请罪,之后才是信的重点,梅村遭遇洪水泥石流,十几人丧生,几十人受伤,房屋倒塌无数,以及……陆晔失踪了。 「什么叫做天崩地裂之后,她人没了?」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燕一回话:「属下去问了,说是那一日泥石流眼看要覆盖村落,后从天上降下巨雷,将地面炸开一个大坑,大部分泥石流落入坑中,这才让村里一部分人活了下来。」 「雷电能炸出大坑?」兰清越嗤笑,也就是这些无知的百姓好煳弄。 「主子……」燕一担忧的看向本就身受重伤的兰清越,分明前几日还很傲娇的吩咐人整理出一个院子,院子里什么都要上好的,就连床铺都要他亲自去试过才能留,明儿还约了裁缝铺子的人要给那位小姐选花样制裙钗。 「怎么了?」兰清越再抬眼,连一丝异常都没有了。 燕一没有说话。 「不过是个有趣的,没了就没了吧,亏我花了心思。」兰清越将信扔进火盆里,仿佛一丝留恋都没有,「让小合留在纪家吧,省得回来碍我的眼。」 燕一把头低了下去,那孩子爹娘都在京城,就这么扔在纪家,还没有归期没有任务,指不定晚上在被窝里怎么哭呢。 「下去吧。」 似乎是疲倦了,兰清越起身上了床,在听见房门关闭的时候,他不顾伤痛,慢慢捲起身体,伸手将枕头下的匕首抱进怀里,那是他临走想送给陆晔却被退回来,还挂了穗子的那只匕首,这只匕首在那个人手里保下了他的命。 「有什么了不起的,好玩的人到处都是!」 作者有话说: 兰清越打扮小姑娘的心愿,啪~没拉 第31章 墨记 初春,丰州尚未褪去寒冻,不少有钱的人家还在用着炭,穿着冬衣。红豆镇虽不及丰州其他城镇富庶,可也能吃饱穿暖,干着体面的伙计,很少人在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但今儿到底不同,三生桥旁的油坊街早早就被人堵死了,其中不但有大户人家的奴僕,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更有得了消息连夜住在附近的走商。 「前儿刚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不完,你瞧着两天了这路上还湿着呢。」 「哎,我以为我起够早了,天不亮就要去拖货,你说这些人穿着也不差,干嘛跑来吃这个苦头。」 两个码头运货的劳力要赶第一批船上货,一大早打着哈欠就坐到了早餐摊子旁,转头就看到这边的热闹。 「人家可不是来吃苦的,人家是来赚大钱的。」早餐摊主也是个好事儿的,伸长了脖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因着他们,我早上都多早起半个时辰。」 「赚钱?什么活值得那么一大早?」一劳力惊讶道,他算这里半个地头蛇,近些日子风调雨顺,码头上来的船只也多了很多,每天光搬货都能挣不少铜板。 早餐摊主先还想卖个关子,后见队伍慢慢朝前走了,才忍不住道:「你们知道墨记吗?」 两个劳力摇摇头,他们平日只管搬货,大字不识一个,这个什么记听起来就是富贵人家常去的地儿。 「哎!我说你们也太没见识了,墨记可是百年的老字号了,一共多少家分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墨记每家分店的东西都不一样,且数量有限,都是精巧至极的玩意儿,好多达官贵人争相购买,都买不着。尤其很多东西只此一件,啧啧……」摊主说着说着,自己都羡慕了。 「这么邪乎,只有一件,那还做不做生意了。」 「那些人都是去抢那一件的?」 摊主连连点头,故弄玄虚道:「上次一件金丝鸟笼,只有拇指大小,放于白玉高脚托盘之中,当时开价五金,你们猜,后来这鸟笼多少钱?」 两个劳力差点没吓死,五金就已经是他们这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了,更何况现在的价格。 「后京城一贵人出手,这金丝鸟笼卖了到了万金……」摊主抿唇,摇头晃脑。 「骗……骗人吧。」一本万利啊! 「不信?不信你们等着瞧。」摊主见客人越来越多,也不吹牛了,端着一碗馄饨走了出去,还不忘说道:「丰州原先只有两个城镇有墨记,到没想到,这第三家开在了镇上。」 「门开了!!」 老远就听见一声喊,油坊街里的人不要命的往前挤,早餐摊上的两个劳力,将馄饨一口喝尽,对视一眼也奔着人群跑去,其余客人手拿食物不肯落后,最后早餐摊主见摊位上空无一人,干脆熄了柴火,自己也跟了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原本宁静的红豆镇,因着一家小店沸腾起来。 马车从特意留好的小巷驶了出来,在人山人海中自由的停在了店铺的大门口,很快,一小丫头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手持梅花油伞挡住空中并不大的毛毛细雨。 厚厚的车帘撩开,素手轻抚,霜色绣山雀落枝的披风包裹着湘妃色的罗裙,头戴简单的几支翠色翡翠,女子就那样背对着众人,也让四周的声音短暂的停止了。 之后女子慢悠悠进了店内,周围的人才再次议论起来。 「她凭什么能进去?谁不是在排队啊!」 「就是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不是还没开始么?」 看不得他们吵吵闹闹,门外守着的伙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假笑道:「那是咱们店的大师傅。」 所谓大师傅,是每家墨记背后操刀的人,之所以每家店铺卖的东西不同,就是因为每家的大师傅不同,擅长的方向也不同。 懂行的自然闭了嘴,外行的虽不敢反驳,但也忍不住嘀咕:「大师傅是个女子?看上去还没双十啊?」 「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凑什么热闹,墨记就是给墨家徒子徒孙们开着玩,练手的买卖,等大师傅们年纪大了,这些店铺就会换了新人来,哪里有年纪大的大师傅。去去去,不懂别参合,妨碍懂行的排队。」 旁边的人听见大悟,再不敢多嘴多舌,只想着今儿一定要进店里见见世面。 红豆镇的墨记说是小店也有两层,一层是看货的地方,二层就是墨家人平日休息存货的地方,小丫头将伞挂了起来,立刻麻利的倒了杯茶放在案几上。 「姑娘,下次可不能赖床了,这差点就迟了。」 披风褪去,湘妃色的罗裙散在软榻之上,好似春日花瓣,娇嫩欲滴。 「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天不亮就这么折腾吗?」摇晃着头上的簪子,哪怕戴了几年陆晔也觉着不大习惯,每次装扮只觉得头重脚轻,更别提脖子上的璎珞,腕子上的手镯,好看是好看,累人也是真累人,这远古的女子也太难当了,还不如当初梅村的小厮。 「姑娘,你今儿可是第一天当大师傅!」 「知道了,点翠!求你了,别叨叨,我脑袋疼。」陆晔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困的眼皮子都要粘上了。 点翠无奈,可也知道自家姑娘不是没有轻重的人,所以干脆也不劝了,取了披风挂起,又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让清冷的空气悄然入室,给昏昏欲睡的姑娘醒醒脑子。 又趴了一小会儿,陆晔终于缓过劲来,下头掌柜的上来毕恭毕敬的请示,陆晔也不用出面,直接让人按照流程开店。 随着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陆晔恍惚间回到了那一场大雨中,磅礴的雨幕,奔腾的泥石流,以及她算计好投放的小型爆炸球,还有她赌的天罚。一切都那么完美,几乎她设想的全部实现了,只是没想到在剧情走到最后的时候,老天爷还要阴她一把,炸药打开了地洞,她在一片白光中踩上了苔藓,以这种滑稽的方式进入了地下河,冲进了凉州河,离着梅村越来越远。 「姑娘,这红豆镇的学子也不怎么样嘛,写的诗句还不如沛州府城的。」点翠是墨家家生子,从小耳晕目染,已非一般人家的丫头可比,若轮眼界,那更是寻常的大家闺秀都无法比拟。 「反正我都不感兴趣。」她自己人知道自己事,以她在这里的学识也就比文盲好一些,若不是有精神力,她在这个世界就是个废物。 「姑娘只要高兴就好,这破店也不过是给姑娘开心的,大不了关了店回封丘去。」点翠满不在乎的说道。 陆晔回忆了一下封丘墨宅,不由得一哆嗦,不是说家里人不好,是家里人太好了,个顶个的爱宠人,她实在受不了这个热情,只能藉助开店的名头逃出来躲一躲,并且暂时不打算回去了。对于星际人来说,人与人还是需要一些边界感的。 「把东西都拿出去吧,小房子最后放就是了。」 点翠立刻纠正道:「什么小房子,那叫小人仙居!姑娘你起名太随便了。」 陆晔嘆了口气,她哪里有那个脑子做创作,师兄师姐们做出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人家自己想的,她是完全依靠未来科技的知识储备。其实说小人仙居也没错,这是款星际给小朋友制作的娃娃屋,一座小楼,里头有一家几口,吃喝起居一应俱全,若是连上星网,小人还能智能化,按照你想编写的剧本演给你看。 陆晔的小楼当然连不上星网,可不耽误她通过机关术将小人的动作机械化,每个小人基本都能做三个动作,全是在小楼内生活的片段,只要打开房门,小人就可行动。以她的视角是觉着小人举动僵硬没有灵魂,可以这个时空的人来说,那小人简直惟妙惟肖,还都各自穿着衣衫配饰,特别的精巧。 「师兄可给了书信?价格几何啊?」反是放进墨记的东西,件件精品,就没有便宜货,陆晔是土狗从来就不是有钱人,她实在想不到她出的货物价多少。 「工坊出的那些,价格都标註好了,姑娘这次出手的,大少爷说了,百金为起始。」 陆晔一说钱就来劲了,整个人立了起来,目光灼灼道:「真有傻子会买?」 点翠深吸一口气,总觉着都快憋出内伤了,伺候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太习惯主子这时不时的不着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且不说姑娘的手艺巧夺天工,就说咱这墨记的牌子,就算是块破抹布都要一金起。」 陆晔鼓鼓腮帮子,突然就觉着自己藏了多年的银票不香了,她觉着她之前想好的富商计划也不至于不能实现,到时候是去哪个城镇买房子养老呢? 一晃神,都开始琢磨买房后怎么装修的陆晔低头往窗外看,原先还敲锣打鼓的场面全停了,一队人站在店门口互相推搡。 「你说你买就买了?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我们是从洛州来的,是奉了主子的命过来给太后备寿礼的!」 「那……那也不能欺负人啊。」 「哼,今儿,无论这铺子的藏品出什么,都必须归我家主子所有!」 作者有话说: 新生活新地图 第32章 孤品 真麻烦,这就是陆晔没穿越前更喜欢看种田文,不太爱看宅斗商战的原因,她这种性格就天生不喜欢乘风破浪,跌宕起伏,她就想要平淡如水的日子,没有特别的好事,也没有特别的坏事,每一件事都可以预料,然后理智对待,安然接受。 可这小破店刚开业,就闹了这齣,陆晔烦躁的拳头都硬了。 好在有人比她先一步出去了,就听拳拳到肉,痛唿惨叫,之前还拽的恨不得上天的几位,直接如烂泥般瘫软在对面的墙角旁,话都说不出来了。 「墨记不预定,不内定,除了开店时会出一次孤品外,每个月初八会出一件,大小不定。一件一价,童叟无欺。」湛蓝衣袍,一条同色髮带系在额头,黑髮黑眸,小麦皮肤,一身肌肉充满了力量,青年看上去不过双十,眸子里满是杀意,周围的客人都惊得往后退了一圈。 陆晔在窗边忍不住摇头:「这身材是真不错啊。」 点翠难得也和主子意见相合:「长得也不错。」 之后两人不约而同遗憾道:「可惜了。」 等着青年入内,掌柜的这才宣布新店开业大吉,不少老主顾都送了贺礼来,还有些新客也拱手上前,无论如何得个善缘。 接下来的购买流程,陆晔也懒得看了,没钱的就盯着工坊货买上几件,工坊这几年喜欢推陈出新,她店里的都是新货,在其他的墨记可是买不上的,至于小人仙居,都在专门的屋内放置,没有墨记的推荐玉牌,连孤品的样子都看不到,就更别提花钱买了。 「回去了。」陆晔关上窗,兴致不高的说道。 「这就走了?孤品还没售出呢!」点翠算是进一步认识到自家姑娘的懒了。 陆晔系上披风睏倦的闭了闭眼道:「这万一好几天都没卖掉,我难道还要在这里住吗?」 「怎么可能!不用到晌午,肯定就……」 点翠话音未落,就听得下头掌柜的唱名道:「孤品小人仙居——售!」 陆晔一下就清醒了,跑到窗边往下看,看来看去也没见人从里头出来。 「这个店铺有后门,估计这会儿人都走了。」 点翠给陆晔理了理头髮,只觉得心累,她家姑娘怎么会以为这孤品卖不掉?墨家资歷最老的老祖宗都曾对姑娘赞不绝口,只道这天赋就该是墨家的子孙,可能姑娘自己不觉得,但反是看过姑娘作品的人,无论是谁,都惊为天人,这次若不是姑娘执意出来走走,家里哪个捨得让她出来吃苦。 想必,今儿孤品房内众客人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 「什么,小人仙居已经售了?这……我就回去拿个金票。」 「不!不可能,那是我的,是我的……」 「我有钱,掌柜的,我有钱,我出……我出千金,不,万金,那是仙品,是神技啊,掌柜的!!」 掌柜的笑容不变,可转头就让店内的护卫将所有客人都清了出去。 「午时已到,小店就要闭店了,明日请早。」 熟客恋恋不捨但也知道规矩,新客就算不满也碍于面子只能等明日再来,唯有那几位看过孤品的客人,围在店外,久久不愿离去,看那模样几乎疯魔。 于是不到一个时辰,红豆镇墨记第一次孤品小人仙居就传遍了整个城镇,而后随着旁人口口相传,还有有心人书信往来,小人仙居和墨记雅号为星恆的大师傅顺势就成为了富人家中反覆谈论的话题,谈论其稀有,谈论其神秘,谈论其身后的墨记百年来的辉煌。 只是讨论来讨论去,只知星恆大师傅是个妙龄少女,出自墨家,却谁也不知道这姑娘容貌如何,喜好怎样,就更别提将那真正的小人仙居说个明白了,世人只道见过却买不到的人事后难忘,魂牵梦萦,心智若是再差一些,恐怕要郁郁终身。 「郁郁终身什么的,是哪个鬼传的,至于嘛……」陆晔吃着点心,差点喷出去。 「怎么不至于,就连我们见过都想占为己有,外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见一次不得疯?」点翠一边给陆晔熨烫衣衫,一边和陆晔闲聊。 陆晔表示不解,但是尊重。说白了,她也就是窥视未来的抄袭狗,当初刚到墨家,想着吃喝等死心里有愧,就想找一门手艺日后脱离墨家,还能餬口,谁知道一发不可收拾,复制太多星际文明,也不知道日后考古发掘,会不会逼疯一群考古学家。 然,唯一庆幸,经过她反覆试探,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了这本书断更时的时间段,整个世界不再有规律有剧本可寻,反倒是自然延展,所有的日后都有了无限可能。没了剧情没了先知,就没了天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真没必要。」这手工品不能吃不能喝的,还抵不上饥荒时的一个馒头。 点翠虽是家生子,可都是富养,从未吃过苦,她脑子里只有操心主子的事儿。 「这次是大家准备不足,好些个人金票不够,下一次我估计附近府城的人都要来,咱们又不竞拍,姑娘可想好如何定下有缘人?」 「什么有缘人!」陆晔抖了抖,听起来就怪怪的,就是个做买卖的,何必故弄玄虚搞的要娶老婆一样,「师兄师姐他们怎么弄的?」 「有的是吟诗作对,有的是猜谜,还有的是看脸……唔,上次还有个是斗蛐蛐的。」点翠把她见过的,都细数了一遍。 「这么麻烦?」陆晔粗人一个,没有一丢丢的才华,她一口把手里的点心吃掉,弹掉了一身碎渣,伸了个懒腰随意道:「那就摇号吧。」 点翠折好衣物,疑惑道:「什么叫摇号?」 「有玉牌的才能进入孤品房,那就最后想买的,验资通过的,每人发一个球,球上写上数字,然后我做个摇号机,掉出哪个球,就归谁买。」 公平公正高效,陆晔很满意。 「这样啊……」点翠没见过,但是好像很厉害,只不过对比其他吟诗作对,辩谈,音律绘画,这会不会太简单了? 人家是找知己,陆晔纯纯就是想卖钱,附庸风雅个啥,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她这样才叫皆大欢喜。 「姑娘,姑娘!」 院外传来一青年的声音,陆晔穿了外袍走了出去,见着来人就难免嘆气。 「泽彦,你今儿又来做啥啊?」 藏青色的袍子,小麦色的皮肤,一张俊俏的脸庞非长了一对精明的眸子,不是早上一拳将人打飞的泽彦还能是谁。 「我今儿打人那拳,扭了手腕了,帐房不给我支钱!姑娘可评评理。」 看着那灵活几乎可以耍枪的手腕,陆晔从怀里拿出一小袋碎银扔了过去,早知道就不应该为了看脸,把这货弄出老宅,就该让这张脸泯灭在一群带褶子的老头中。 拿了银子,甭管多少,泽彦都快乐的恨不得飞起,草草感谢,转身就往院外跑。 「可惜了……白瞎了那张脸,谁要知道这货是那样的一个财迷,平日里还扣的要死,哪家好姑娘愿意要他。」点翠摇摇头,已经断定了泽彦必将成为墨宅的又一个滞销货。 难啊,墨家人的终身大事可比登天还难啊。 好看的脸,陆晔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个晚上,那个靠在床柱上慵懒的身影,这么多年,她还没看过一个能比兰清越更美的人,不过……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不会都长残了吧。 月朗星稀,兰清越坐在马车之内,明明身边烤着火盆,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让他不禁拉紧了外袍。 「大人,年数死了。」 「怎么死的。」如玉的芊指在月光下泛着透明。 燕一凑近窗户道:「说是回到丰州府城没多久就被人杀了。」 「他此前做过什么?和谁有来往?我不信咱们的人还没完全接触这个人,这个人就被灭口了!」兰清越墨发贴在颊边完全未束,「要么,咱们这儿出了内鬼,要么就是有人拿他设局,而你们没看出来!」 燕一只觉心堵,暗地里把手下骂了个遍,但表面上依旧冷静道:「他从丰州红豆镇回来,回府城前,只去过墨记,据说那边一位大师傅开了新店,当日孤品引得众人争相抢购,就是眼下宫里头都有人托下人打听,那孤品会在何处?」 「新的大师傅……」 「哦,对了,那日墨记的人把洛王的亲信给打了,他们原是想将这孤品当做寿礼送与太后的。」 兰清越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匕首,那穗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染的,这么些年随身带着,也未有一丝褪色。 「墨家没有什么不敢的。让大理寺参合进去,看看那日孤品是不是他买到的,东西还在不在他府上。」 燕一知道,这是给他手下那帮兔崽子最后一个机会,他忙帮着应下,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几遍要送去的人选。 「燕一,梅村……」 兰清越已经好些日子没问过梅村了,好在燕一一向周到,前几日小合的回信还放在他的案头上。 作者有话说: 好几年没见,陆晔想到兰清越,只是考虑这货有没有长残 第33章 江湖追杀令 不过四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洪水过后又是时疫,好在朝廷早就因为之前兵变关注到殷州和凉州,再加上凉州的州兵辅助,赈灾的银粮及时,乱子刚起就被掐灭在摇篮之中。『 可到底也是遭了灾了,石新镇好长时间无法通船,粮食价格一度被炒的很高,百姓虽没易子而食,也有病死冻死饿死的,商铺关闭,房屋转售,镇上但凡有点钱的都闭门不出,衙门都被飢饿的流民围过一次。 石新镇尚且如此,周边的村落自然也不会好过,除了梅村遭遇过洪水泥石流,其余十村有七个村被淹过,若说殷州困与旱灾,那凉州就困与水灾,整整两个州接连陷于饥荒,这背后再大的手也遮不住了。 于是,官员纷纷落马,钦差上任,大批大批的人头落地,不好不坏的陈粮分配到户,最终好在都熬过去了。 「纪家那位叔老爷子,前阵子没了。」燕一有些怅然的说道,他随着兰清越住在纪家的时候,还拜见过这位老爷子,「纪家三少爷中了举人,但似乎目前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据小合说,三少奶奶杜氏怀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想到那位真将自己当成表妹的女子,兰清越难免怀念,「给备一份礼送去吧,以兰家的名义。」 「是。」 上次的任务结束,兰清月就以出嫁的名义消失了,杜秋梨还给他写过信,他都让人以兰清月的名义回信,只时间一长,双方联繫的次数就少了。 「陆家……陆步信的孩子周岁,他妹妹刚刚出嫁,妹夫也是纪家的人,如今一家都在沛州。」 这是陆晔早早铺好的路,兰清越也没多干涉。 「那个,陆家那老头,瘫了。」说到这个,燕一高兴了,带着点幸灾乐祸:「当年洪水来之前,他那个三儿子不是拖家带口跑了嘛,这老头还没来得及找人,洪水就来了,老伴被沖走不说,他腿脚也伤了,后来就一个人在那个破院子里过活,今年到底是撑不住,瘫了。」 「别让他把消息传给那个陆家老大,那人最拎不清。」兰清越看不上陆家大伯,可到底曾经对那丫头不错,现在的日子挺好,就别再被搅合进去了。 「放心好了,村里找了人照顾,看他能撑到何时。」 话题赶到这儿,兰清越心情舒缓了一些,他知道这些年他一旦情绪烦躁,有杀人慾望的时候,燕一就会提起当年的梅村,仿佛一提起梅村,一想到那个人,他就会平静下来。明明没有多少相处的机会,明明那会儿都是孩子,明明她敷衍他的心情都摆在了脸上,可他只要想到她,内心的暴躁就一定会降下来,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安全之所。 她知道他的秘密,他也知道她的秘密,从小刀口舔血的他第一次被人保护,第一次有人真心的想救他,无关利益,无关权势。 低头抚摸着红色的穗子,兰清越道:「盯紧着点晏州,我就不信这里头没他们的事儿。」 燕一领命而去,兰清越坐在马车里闭眼假寐,初春的夜风依旧寒凉,可兰清越捨不得这夜晚清冷的气息,窗户半开并未关实。 车入街巷,似有猫儿轻跃瓦片,极小的动静让马车周围的侍卫如临大敌。 忽得,破空之声,同时有无数暗器从四面八方含煞而来,若是普通人,下一刻就会变成死透的刺猬,只可惜,兰清越身边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如此多的暗器也不过片刻就应声落地。 「你个不男不女的浪荡子,为了权势,与那狗皇帝狼狈为奸,今日我们要代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兄弟们,上啊!杀这媚主的贱货,我到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阉狗!」 兰清越靠在窗口吹风,哪怕暗器来了,都没让他侧一侧身,只是对方骂的越毒,他握住匕首的手就越紧。 这是在京城,兰清越身边燕字部高手如云,这些叫嚣着的也不过是被人收买的杀手,人数大约二十人,除了轻功一无是处,还未突破外层,就被侍卫斩与刀下,最开始嘴硬谩骂的几人刚一被抓就开始痛哭流涕,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与得意。 噗—— 人头落地。 血溅在窗棂上,煳了半边窗户纸,但同时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燕八,回去给我换个窗户纸,还有洗干净整辆马车。」兰清越嫌弃的往里坐了坐,改靠在软枕上。 少年一身月白的袍子,踢了一脚那颗人头,转身苦着脸走到马车窗户旁。 「爷,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太吵了。」 「通知衙门了吗?」兰清越不想听他找藉口。 燕八应声,而后鄙夷道:「就这水准还敢接江湖追杀令,现在江湖这么水了吗?」 兰清越不言,心里如明镜一般,当年江湖中排名前十的杀手,不是被他找人做掉了,就是四年前来梅村杀他,最终被陆晔一刀一个解决了。练功不易,目前排行榜上除了他自己,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回去吧,我累了。」 满地尸体,等衙门的人来了,新来的捕快差点没吓哭了,最终还是兰府出人解释了经过,接着就草草结案,那些尸体还得了个杀人未遂的罪名。 「爷,刚宫里来了消息,让您明儿一早去一趟。」 兰清越躺在马车里,将匕首放在心脏的位置上,感受着马车微微的颠簸。 「知道了。」 「你不知道!」一身苗疆打扮的少女光着脚丫子坐在陆晔的桌子上,吃着花生,一脸的八卦。 陆晔在床上滚了一圈,即便还没起,她已经想睡了。 「所以呢,潇潇师姐就放着好好店不开,跑我这里躲懒来了?」 「胡说,我店好好的,反正我只需要每个初八上个孤品就好。」乌潇潇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走到床边摸着陆晔的脑袋道:「是江师兄让我来的,他担心你……」 「担心我啥?」陆晔困难的睁开眼皮,脑子还没上工。 「小人仙居是不是卖给了个姓年的?」乌潇潇问道。 「啊?卖给个姓年的了吗?」含着睡意,陆晔蹭了蹭柔软的被子。 「那姓年的死了!」 「啊?姓年的死了?」陆晔已经迷煳了。 乌潇潇没好气的轻点她的额头道:「对,第一个买你孤品的人,已经被人杀了,这你总该清醒点了吧。」 陆晔一个激灵,抬起了脖子,看向乌潇潇,很是严肃。 「知道怕了,不过……这事儿对我们墨家很正常,你……」 「他是全款结清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乌潇潇不明白这相互的关系,但还是老实点头,墨记从不赊帐。 「那钱收到了,管谁去死呢,只要别欠我钱就行。」说着话,人居然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整天的睡!也不怕胖成猪。」乌潇潇差点被噎死,她抬手要去敲陆晔的脑瓜,结果又捨不得,竟只能拉了被褥过来,盖住了床上少女的肩头。 「心真大……」 没了生活的压力,没有了剧情的牵制,陆晔慢慢觉着这和前世上班也没什么区别,反而休假多,事情少,还没有老闆,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躺着,最终也不过关店回家吃自己,且别说她现在是个富婆,就说万一破产,还能回墨家啃老,领退休金。 如此对比,到比之前计划的种田好上太多,也算从另外一个角度,实现了她之前的梦想。只可惜山上的房子是盖不了了,城镇的宅院到可以考虑,尤其她有几个叔伯兄长在建筑一道,颇有研究,这要是找个僻静之所,来个房屋改造,说不定比山上要更惬意? 伸手将梅村和种田划掉,陆晔又在自制的本子上写了旧屋改造四个字,这要是一点点的改,改到她四十,是不是就能光荣退休,提前养老? 「上次你说送我这种带锁的本子,东西呢!」 乌潇潇这段时间都住在红豆镇,和陆晔两人吃喝玩乐,乐不思蜀,直到前两日她身边的丫头福元来催,眼看店铺要开了天窗了,她才依依不捨准备回去。 陆晔打开身边的机关柜,随手拿了一本,这本册子利用金属,硬木,纸张,羊皮,巧妙的融合,完全看不出接头,再内镶嵌一个文字锁,除了第一个设置密码的人,之后谁也开不了,一旦暴力破解,本子就会烂成碎片,可以起到很好的保密效果。 这工艺除了她自己的精神力外,还有墨家特有的机关术,凡是在墨家交好的朋友,陆晔都送了一本。 乌潇潇满脸惊喜,取了过来就开始研究,陆晔一步步教她设置密码,之后才打开了内页。 「等你这些纸张全部用完,还可以换上新的,我让点翠给你拿上一些替换纸。」 看着乌潇潇喜欢的模样,陆晔感嘆,远古人的技艺并不比星际人差,这些史前文明往往比他们考古的更发达,像会飞的木鸟,会耕地的木牛,还有无风自动的水车,要不是她确信没有任何电子原件,她都要怀疑这世界是不是能造出机甲,就连这么个带锁的小本子,大部分精巧的地方也都是依靠墨家的技术。 「小太阳,你真好,果然你还是最喜欢我了。」貌美白皙的少女,带着一身草药香,就那样热情的勾住了她的脖子,满脸幸福的撒着娇。 早已习惯的陆晔扒开她的胳膊,刚想问她什么时候启程,就听得外头传来飞鸟清脆的声音,乌潇潇脸色陡然变了。 「江师兄,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新地图新人物了~ 第34章 陆晔自由人 江师兄整天神神叨叨,时不时消失一下,然后还有空管其他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耳报神那里得到的消息,光陆晔就收到了好几次来自师兄的关怀。 对于江师兄的失踪,陆晔一点儿都不奇怪,但因着寻找江师兄而跟着失踪的乌潇潇,到让陆晔收了散漫,尤其在乌潇潇失踪了半个月后,墨家也发了消息过来,让众人帮着在自己附近寻找两人,事情就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江师兄最后发出的消息是在丰州长盛府,乌潇潇传回消息的地方是在长盛府周围的四贤镇,考虑到江师兄失踪前还关心陆晔的小人仙居的下落,乌潇潇也是为了寻找江师兄失踪的,那为数不多的良心谴责下,陆晔不得不在完成下一个月的孤品后,离开红豆镇前往四贤镇。 所以说,人不能太闲,太闲老天爷嫉妒,总会给你找些事儿。 「姑娘,咱们已经在这儿好多天了,到处都没打听到江少爷的下落。」点翠瞧着马车外头人来人往,只觉人海茫茫,毫无头绪。 墨记有很多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商铺,自然也少不了藏在街市的耳目,这若是平日,大约七日必有收穫,可现如今距离乌潇潇收到消息的日子,已经过了半月,不但江师兄人间蒸发,连乌潇潇的消息也还停留在四贤镇,并无进展。 这已经有违常理了。 「哎……这就是远古不方便的地方啊。」陆晔小声嘟囔,在星际早就人口数据化,别说失踪了,就是星球旅友掉进未开化的野蛮星,也可以在一天内显示这个人所在地的具体坐标,文明级别,以及社会环境,还有原住民的具体数据,星网还能顺便帮这个倒霉蛋报警求救,基本上星系内,三天就可以带你回家,但相应的,如果是自己作的死,救援费用就要你自己结算一下了。 「姑娘说什么?」点翠没听清楚。 「没有……」 陆晔还没说完,就听见马车外头有人高喊:「衙门拿人!闲人避让啊!」 点翠还没来得及往外探头,就又听见有人痛唿:「考场黑暗,徇私舞弊,却只能拿我等无辜学子做替罪羔羊,青天在哪里?公道在哪……唔……」 陆晔伸手就将点翠拉了进来,然后关上了车窗。 紧接着外头又是一阵哄闹,似乎还有人厮打了起来,刀剑声,尖叫声,哀嚎声,还有百姓的哭喊声,陆晔和点翠在车内一动不动,直到外头逐渐没了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姑……姑娘……」点翠颤着嗓子说道。 「等亚伯回来,马上回去,近期就不要出门了。」陆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她看过远古题材的小说,考场舞弊,必然伴随血腥和死亡,被冤死的亡魂将来有一日昭雪那还好,更多的是死了白死,千年万年都无人在意。 墨家从不参政,游离于江湖与权贵之间,陆晔入门时间虽短,可也被那帮子老傢伙耳提面命,不可参合官宦皇权,按照星际的话,搞权利的心都脏。 又过了几天,点翠从周围邻里那里听说今年春闱好些学子下狱,科举的成绩都会作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 四贤镇的气氛紧张,再加上依旧没有线索,陆晔原想着就先回红豆镇,谁知道人都要坐上马车返程的时候,墨记来了消息,说有人看到江师兄在丰州府城与一青年画师来往甚密,想必应会有所发现。 劳碌命陆手艺人无奈调转马头,又带着小厮点翠前往府城,越往府城去,陆晔和点翠就都发现路上的女子少了,哪怕有穷苦不得不出来谋生的女子,也都粗布遮脸,低头含胸。 「近来也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邪风,开始主张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只得在后院相夫教子,弄得丰州府城的女子稍稍有点家世,就都不出来了,但凡出门也都轻纱遮面,连带帷帽都卖的好了。」亚伯是个黑高的中年汉子,身上有功夫,之前是个江湖人,因为受了重伤留在了墨家,之后就被送到陆晔身边,一来保护二来也有个差事,日后墨家给他养老。 点翠从小就自由惯了,一听这个就皱了眉头:「这跟把姑娘们养在后院当鸟雀有什么区别,女子识文断字才好做当家主母,不然这家中中馈,人情来往,谁来支撑,这不是胡闹嘛。」 「这风是从哪儿吹过来的?」陆晔接过亚伯买的面纱,按理来说,这是架空的小说,又是女主向的,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限制,否则女主怎么发挥,都关后院当傻子算了。 「从洛州那边过来的,说是女子注重德容,学识太多容易坏了心性,哎……我一个粗人都觉着不妥。」人都愿意把孩子往聪明了教,谁愿意往傻了作践啊。 「洛州是洛王的封地,这个藩王一向喜欢沉迷酒色,这主意一看就不像是他出的。」点翠平时可爱听这些八卦了,到对朝廷的传言有所耳闻。 「罢了,且看吧。」 洛州,晏州,平州都是藩王封地,其中洛州与晏州离得最近,夹在中间的就是丰州。陆晔带上面纱,脑子里已经开始搜索之前关于藩王的小说剧情了。 这里城镇的取名和陆晔所认知的不太一样,府城是所有州的第一城市,且都按照州名命名府城,就如凉州的府城叫凉城,丰州的府城就叫丰城,当地人一般不说全名,都以府城代之。这里作为一州之首,理所当然的富足,繁华,是一州的经济政治中心,也是人口最大的城市。 陆晔坐在马车上,在进城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关卡严格,若不是提到车上有女眷,恐怕还要下车查验。 府城是肯定拥有墨家的商铺的,且不但拥有商铺,还有酒楼与客栈,陆晔没去住客栈,府城之中墨家备下了几座房产,就是为了方便墨家子弟来此,短期或长期的居住的。 收拾好行李,陆晔已经累得不轻,她直接洗漱一番爬回床上,一直睡到夕阳西下才勉强睁开眼睛,点翠见她醒了,连忙备下热水洗漱,厨房的晚膳都准备齐了。 享受着小美女的照顾,陆晔觉着自己被远古腐化了,曾经独立自主想要孤独终老的种田陆晔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已经离不开没有人性的封建制度,手里拿着钱,还有铺子可以钱生钱,家里再找几个漂亮小姑娘伺候,再加上车夫和厨娘,她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偶尔活动活动做点兴趣爱好,这日子,让她活到120她都愿意。 并非贫困不能移,实在是富贵太香了。 「姑娘,宅子里的厨娘我去打听过了,府城好像四年前就开始有了这样的苗头,之后有户商家的女儿被京城官家的人看中了,大赞女子娴熟谦卑,又因极少出门所以单纯贞洁。之后那家商户也因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家被迁去了京城。众人见状一一效仿,还真有不少女子意外高嫁,如此……此举就被争相效仿。哪怕外地的人来也都要屈从,不然很难生活。」 点翠给陆晔摆好了晚膳,犯愁道:「这咱们怎么出去,走在路上都要被人盯着,更何况去找外男。」 「无妨,交给我。」陆晔吃的正香,她没那个顾虑,哪怕她现在已经发育,但她瘦高挺拔,步伐稳健,做女子状有裙摆遮掩并不明显,但做男子打扮再加上她精神力的迷惑,只要不是宽衣解带基本不可能有人能看的出来。反倒是点翠说的这个四年前,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另有牵连。 「要不,咱们还是等墨家其他人来吧,或者找亚伯出去问问。」点翠心生不安,总觉着自家姑娘又要搞事情。 陆晔几口吃光了米饭,起身去箱笼里找自己的衣服,边找边道:「墨家年轻一辈就那么几个人,其他师兄要是来了,得一个多月以后,万一事情有变怎么办,但凡墨家的消息灵通,也不至于那两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与其在这里干耗着等消息,不如自己走一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一抖箱笼里取出的一套男装,陆晔有些怀念的铺在床上,这是她到墨家后被婶子发现她嫌麻烦偷懒不穿女装,每次出门都偷小厮的衣衫时,让家里的针线房做的,甚至于每年给她安排新衣时总要多几套这样的男装,即便她后来习惯女装后,已经好久不穿男装了。 「姑娘……」 点翠欲言又止。 「怎么了?哦,对,你等会就不要去了,容易被发现。」扫了扫点翠的尺寸,陆晔觉着自己十六岁的尺寸正好够用,多了都是负担。 「可是……要不咱还是不去了吧。」 「到底怎么了?是什么龙潭虎穴吗?」陆晔熟练的换了衣服,还特意稍稍束缚了一下。 「那画师……」以点翠这种聊隔壁霍大傻房事都面不改色的女人,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陆晔是真的好奇了。 「哎,就……他是去倌馆绘画像的。」点翠都要羞哭了,一咬牙说了出来,这可不是普通小姐姑娘上街游玩。 陆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地方,但到了星际,男女早都平权,性别都已模煳,就像她能接受兰清越女装一样,所有的标籤已然消失,只剩下个人的喜好与意愿,他们连结婚和单身都变成和今天要不要洗头一样简单,更何况画个画像,至于画什么在哪里画,对于陆晔来说并不羞耻,更不在意。 点翠担忧的不过她的名声,可墨家一向不拘小节,大多徒子徒孙都是单身到老,再退一步说,她和她姐在星际都没有考虑过情人,星际人更注重精神感受,星网上多的是纸片人,要设定什么故事,想要什么样类型的纸片人陪伴,那触感视觉和真实的没有区别,几乎完美。干嘛要在现实中找个大家一看都是缺点的人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这是之前想到的一个准备写的故事,因为是星际,所以还没想好开不开,关于女主和星网纸片人的 陆晔是真的内心自由,她没有恐惧,没有无助的心态,且尊重所有人。 第35章 雅集楼 其实光说倌馆并不全面,这位叫田峥的画师也给秦楼楚馆的小姐姐们画图,只是倌馆的小哥哥们尺度稍微大一点,要价也就贵一点。画师本人非常平常心,没有世俗的偏见,他只是混口饭吃,那些哥哥姐姐们也都是苦命人,所以在能力范围内尽量给这些哥哥姐姐们增加光彩。 怎奈世人庸俗,说他什么的都有,烦不胜烦的他只能搬到僻静小院,平日里除了绘画,就是出去写生踏青,很少与人往来,江师兄应该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坐下来喝酒闲聊的朋友。 陆晔来此,表明了身份,田峥到没怀疑,还请了陆晔进屋小坐。陆晔进屋,很是有几分惊嘆,屋内四处挂有画像,男女都有,容貌各有千秋,只是大多穿的凉快,姿态撩人。田峥的画技很好,至少以陆晔的欣赏水平来说,田峥的人物画逼真写实,又规避了本人的缺点,每一张看起来都很有特色,不会脸盲,还显得无限风情。 就算没想去这种特殊场所,这样的画册其实也很值得收藏。 田峥走在后头,私下观察陆晔,见这人只是目带欣赏,并无鄙夷之色,心头高兴,世人大多被这条条框框捆的太死,像陆晔这样目光澄净,通透却不世故的少年,已是太少太少,江屿舟是一个,陆晔是第二个。 「他们大多可怜,身不由己,谁愿意自轻自贱。」田峥收拾了桌上的笔墨,腾出地方给陆晔倒了杯茶,「这世上谁不愿意功成名就,荣华富贵,可又有谁能左右得了自己的命运。」 陆晔收回目光,她和田峥都很清楚,这些画像的作用,不过是待价而沽,想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四年前陆晔一直在村子里,石新镇并不富裕,可能暗门子有,但这样堂而皇之的开店还是没有,之后辗转到墨家,也多是学习与玩闹,这些世上不平之事到底是少见。 陆晔没有接话,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些远古的弊病早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也实在残忍,她不知道自己要学什么样的表情去表达自己的看法。 「你是来找屿舟的?」田峥也没指望陆晔说什么,话回正题,他也没想到江屿舟从他这里离开后,就不知所踪了。 「我师兄大约两个月前不见了踪影,之后我师姐去寻他,也跟着不见了,家人非常着急,所以贸然上门询问,失礼了。」陆晔将带来的礼品放置在旁边的小几上,这是点翠特意准备的。 田峥也没虚伪的推脱,他生活并不富裕,画像都要成本,也不是经常就有活干,且有时候这些哥哥姐姐们都是自掏腰包,他看不过眼就会少收银两。 「他之前和我提到,说他家最小的师妹出的孤品恐是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田峥努力帮着细想,「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才如此笃定想要去确认。」 她一个手艺人,买卖都自由,谁拿钱来谁能买,她能卷到什么大事里。 「你师兄是个喜欢探究的人,若是遇不上也就罢了,这遇上了,他又关心则乱总要去趟一趟浑水的。」田峥看出陆晔难以言喻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有个拥有赤诚之心的兄长,确实比较辛苦。 「你师兄除了认识我之外,还有一个朋友叫珊瑚,啊,你别误会,这是个男子的艺名,就是……」田峥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朋友还是江屿舟陪同他一起去作画的时候认识的,本来没什么,可若是说给陆晔听,难免有些难为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可陆晔并未觉着不妥,青楼倌馆之类的地方信息最是快速,里头有不少人都是细作,这里应该就是江师兄得到消息的一种途径。 「我能见见他吗?」 田峥看着眼前那雌雄难辨的精緻容貌,总觉着这孩子进了倌馆,小倌们得疯,且如果江屿舟知道他带他师弟去倌馆,恐怕朋友都没得做。 「这样,过几日府城有个最大的拍卖行要拍卖新品,很是热闹,为了助兴一般都会请楼子里的哥儿姐儿过去吹啦弹唱,珊瑚长得清俊,一手古琴很得些文人雅士的追捧,所以这次也收了邀请。我过几日要去给他送画像,我帮你说项,你们那日在举办拍卖行的雅集楼碰面,不过几句话,不会有事的。」田峥一击手掌,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过,请帖的话……」 「请帖交给我,就麻烦田画师了,等之后找到师兄,再登门感谢。」终于有了进展,陆晔松了口气,时辰也不早了,她就该回去了。 田峥拱拱手,亲自将陆晔送出院外。 「若是田画师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送信去墨记。」陆晔已经出了门,又想起那一屋子的画像,不由转头说道。 田峥内心妥帖,含笑应了,也算他便宜赚了墨记一个承诺。 雅集楼拍卖场的请帖并不好得,但架不住墨记在黑白两道的影响力,就在陆晔发出求助后三天,墨记就将请帖送到了宅院。 拍卖会原先是男女皆可去的,可自从府城被什么奇怪思想侵蚀之后,女子已经不可去这种公众场合,就是以前专门给女子开设的专用房间都被彻底取消,能进入拍卖会的都只有男子,陆晔没有任何负担的换了一身酱红色的男子外袍,点翠还专门给搭配了金蟾嵌翡翠璎珞项圈,与衣着同色的金丝绣挂流苏髮带,腰间还要串着玉石金猪挂坠,反正怎么富贵怎么来,定不能让雅集楼的小厮狗眼看人低。 很难得打扮的这么隆重,陆晔也觉着有趣,又从楠木盒子里取了一些梅花镖和一把绞丝镂空柄的玄铁匕首藏与衣内,一个满身贵气,眉目精緻的年少公子就彻底准备好了。 雅集楼离着陆晔居住的地方稍稍有些远,她坐着马车只带了亚伯一人,那日之后田峥就送了消息来,今儿就等着这位珊瑚公子演出结束,与之相约在天字二号房,雅集楼的管事都打点好了,只要时间不长,管事也乐得送个人情。 今儿最高兴的恐怕就是雅集楼的谭老闆,虽说他只是个幕前的管事人,但如果今儿事情办的出彩,后头的主子肯定会有奖赏,尤其他这次还弄来了压轴的好货,别说是对家,就是雅集楼自己日后恐怕都再难超越今日。 「都打起精神来,若是顺利,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振奋精神的训完楼里的杂役伙计,谭老闆又转身上了楼,楼上都是这次请来各方青楼倌馆的红人名妓,负责烘托气氛,集聚人气,毕竟这些哥儿姐儿的后头好些都有金主撑着,哪怕附庸风雅也好,金主们都会来捧的。 刚一上楼,天字二号房里伺候的小童正巧出来,谭老闆看那小童眉眼清俊却有些陌生,好像不是上次在倌馆里见到的,但又不敢确认,他也没有在意,他一向在外的表现就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很尊重,哪怕他心中再不屑这些做皮肉生意的,面上也从来不显,所以他三教九流的朋友都不少,生意也做的很是顺利。 「珊瑚公子昨夜可歇息好了?」为了以防万一,谭老闆前一日就去了各大春楼,大气的包了各位红人两天一夜。 「好着呢,多亏了掌柜的。」那小童也会说话,一笑起来两颗虎牙,灵气的很。 谭老闆自谦了两句,又嘱咐道:「今儿事多人杂,没事就不要出屋子了,一会儿要上台了,我会让人上来请,以防遇上不长眼的冲撞了。」 小童也应了。 如此,这番话谭老闆又亲自去了另外几间房复述,可谓照顾周到。 小童看了几眼谭老闆,就下了楼去后厨取了水来,重新回了天字二号房。 「主子,等会真的要上台啊?」 天字房空间很大,里头还有一张拔步床,床前的幔帐落了下来,里头有一红色的人影懒散的坐在床边。 「上,为什么不上,如果我不上,那个和珊瑚约好的人怎么会来。」 小童将水盆放好,又将一架古琴小心翼翼的放置在门口的圆桌上。 「按照那田峥对珊瑚说的,对方也是来找人的,万一给对方认出来您不是珊瑚,会不会对我们之后要做的事情有妨碍?」 床上那人到不担心:「线索只能到这儿了,要想往下查,只有和对方见过面才知道。珊瑚那边儿……问明白了?」 小童忙道:「应该已经没有隐瞒了,只是个被家人卖进去的普通人,之后和田峥,墨记的江屿舟成为好友,属下查过了,江屿舟在两个月前来找过田峥和珊瑚,然后就失踪了。珊瑚回忆说,江屿舟当时非常的气恼,说不能让自己师妹的作品成为骯脏交易的牺牲品。」 「墨记的孤品……」那人沉思半刻,才缓缓道来:「今儿就是拍卖场,我到要看看这雅集楼,能卖出什么好东西。真是一个个太能钻营了。」 作者有话说: 两只就要见面了 第36章 不出意料的杀人夺宝 「欢迎各位客人光临我们雅集楼,雅集楼办了那么多年的拍卖会,这一次绝对物超所值,今儿的惊喜有让你们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谭老闆挺着圆肚,换了一身金丝元宝纹枣红新袍,扎着根镶四块种类不同宝石的金丝腰带,激动的两眼泛红,连连摆手。 坐在大堂的客人们也跟着激动的起闹,即便大部分只是来看热闹,很有可能不买的。 谭老闆见气氛烘托的不错,带着几分骄傲的往前走两步。 「今日所有的酒水,雅集楼都包了,就是要各位看的开心,吃的高兴,等拍卖会过去,大家也别忘了雅集楼,多多照顾楼里的生意!」 客人们又是一阵欢唿,一部分人觉着白来的便宜不占是傻子,也有些人暗自觉着老闆大气,很值得结交,无论怎样,口碑打出去了,回头客自然也就多了。 陆晔的帖子是墨记找人要来的,所以不必坐在大堂,而是坐在特意准备好的小包间,每个包间内都会配有一名伙计,以及一本待售名册。 她从未来过拍卖会,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她都是个平民阶级,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但似乎她也不怎么好奇,除了翻一翻名册外,她更在意一会儿上场的珊瑚公子。 「是,没有看的上眼的吗?」旁边的伙计既热情又有边界感的问道。 墨记好东西多了,就是她脖子上至今都带着的琥珀也都是难得的宝物。这名册上的东西实在没法激起她的兴趣。 「客官不要着急……」伙计笑着给斟了杯茶,「咱们有些东西并不在册子上,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一会儿客官就能见着,保证客官不虚此行。」 「为什么不写册子上?」 见陆晔有了兴致,伙计放下了心,面上神秘笑道:「您想啊,这物件必然是极好的东西,若是都提前展示了,这场子怕是待不下那么多人,客官老爷们也多了对手,要多花好些银子,不是吗?」 「你们东家到想的周到,不过,你空口白牙的,我若看到最后,没一个可心的,岂不是浪费我时间?」陆晔故作怀疑道。 伙计看陆晔有提前离场的心思,不免慌张,这拍卖会的规矩,若是小包内的老爷少爷们今儿能买下一件两件,伺候的伙计都有抽成,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换来的这个差事。 于是为难之后,这伙计还是悄声道:「本是不合规矩,可少爷贵气,想必知道也没关系,旁的不说,就说压轴……」 陆晔认真了几分。 「是墨记的孤品。」 拍卖会开场就是歌舞,艷色的衣裙,轻柔的身姿,几乎看直了陆晔的眼睛,这样的表演别说星际很难復刻,就是在这个时代想要观看也只能去一些特殊场合。 满眼欣赏的看完这一群小姐姐,陆晔开始对珊瑚公子有了期待。 拍卖会正式开始,陆晔连续看了两个就没了兴趣,她开始将精神力的触角偷偷探了出去,争取能了解到今日前来拍卖会的会有哪些人,她也想知道那墨记的孤品到底家里谁的作品。 「主子,下一个就要咱们上场了,目前出现的拍卖品,并没有什么特别,也没发现哪个是与珊瑚相约的人,估计真的要等到拍卖结束。」小童站在一旁看了一圈,遗憾摇头。 「你知道,这次压轴的孤品是什么吗?」幔帐拉开,一身珊瑚色衣衫的男子走了出来,与时下男子穿着有些不同,这衣衫分成两层,内里细棉,外衫薄纱,分明是深秋的季节,却穿得比夏日还清凉,哪怕有两层的布料,那若隐若现的身材总会令人遐想。 小童只看一眼,就低下头,满脑子却是那人髮髻上一串步摇,金铃摇曳,轻轻脆响。 「是小人仙居……」男子依靠在二楼扶手之上,懒得好像没有骨头,皙白带着青色血管的胳膊撑着昏昏欲睡的脑袋。 「怎么可能?」 「昨日打探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小童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可是自从年数死了之后,小人仙居就消失了。」 「对呀……那到底是谁送来拍卖的。」 只要知道谁送来的,便能顺着这条线查出年数的死因。 「最后一样拍品上场之前,有请珊瑚公子为众位弹奏一曲!」 谭老闆激动的满脸通红,由于这次烘托的好,又放出墨记孤品的消息,这次来拍卖会的不少非富即贵,很多东西都拍出了很好的价钱,等最后一样拍品出现之后,他雅集楼的名号必将响遍整个府城,乃至整个丰州! 男子收了那副懒散样,只一个回身戴上了面纱,再一抬眸,那双满含星子带着媚意的眸子就变成了圆眼明眸,不但没了媚,还增了纯净与好奇。 下了楼,古琴由小童摆正,男子在一群惊艷,恋慕,不怀好意的目光中,端坐抚琴,琴声悦耳悠扬,犹如三月的春光在柳绿花红间喜悦的穿梭,直到迎来一场细雨,这才羞涩退场。 「这珊瑚公子的琴声是越发的精进了,上次他弹这曲春光醉也只是好听,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连小的这样的粗人,都觉着仙乐飘飘。」 陆晔没什么音乐细胞,但也觉着丝滑动听,最重要的是,她怎么看都觉着这位珊瑚公子有些眼熟,可是包间离着大堂稍远,这人又带着面纱,要依靠精神力在这么远的距离,还要穿越大堂的众人,实在有些吃力不讨好,再加上她与那人约了见面,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到时候再探。 曲终,珊瑚公子没有停留,让小童抱着古琴,毫无留恋的上了楼,他身后已经有好些富甲开始打听珊瑚公子的身价,若没有意外,等这珊瑚公子回了倌馆,必然大热,都很有可能直逼头牌,身价大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现在公布最后一件拍品……」谭老闆咳嗽一声,故意制造悬念道:「那可是墨记年纪最小的大师傅,今年第一年出的孤品。」 陆晔眉头皱了起来。 见周围都在惊诧之后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谭老闆得意的宣布:「没错,就是才刚刚成为大师傅的星恆师傅,首出孤品——小人仙居。」 陆晔一下就站了起来,旁边的伙计以为陆晔想买,心道果然还是墨记的孤品更得这些富贵人的喜欢。 谁料陆晔很快就坐了回去,只眸子再没离开大堂的正中。 谭老闆一拍手掌,侧身看向台下,就见一女子稳稳捧着白玉托盘,上有一物,被一块大红舶来织物覆盖,看不到真容。 「各位,往这里看……」 红布被故意的缓慢提起,一座金丝楠木的小楼逐渐展露出来…… 极细的弄弦之声,陆晔刚想冲出去,就见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之后再看台上,谭老闆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可胸口被一支箭矢穿透了过去。 「啊啊啊!!!!」 还托着玉盘的女子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托盘上的小楼倾斜下去,还未落地,就被黑衣人躬身捞起,之后大堂之上又增添了几批人,各种刀剑飞镖在空中擦出火星,其中穿着便服的应该就是谭老闆请来护航的江湖人,只可惜反应太慢,谭老闆倒霉丢了性命。 「快跑!」 「我要出去……」 「不是吧,我还不想死!」 大堂内的人群在谭老闆死的那一刻就乱了,旁边十几间包间里的人刚刚反应过来,也都在自家家丁护卫的保护下,偷偷撤出雅集楼。 「你快走吧,记得混在人群里,别冒头。」陆晔将包间的门打开,朝外看了看道。 伙计已经面无人色,脑袋一团的浆煳,见陆晔如此镇定,就知道人家有大本事,所以也算听话,出去就跟着人流往外跑,这差事是一天都做不了了。 陆晔也没留在包间,出门直接绕过人群往二楼跑,她没有忘记她今日的目的,珊瑚公子还在楼上。 天字二号房,陆晔用摺扇挡掉了一枚失了准头的飞镖后,轻扣房门,该有的礼貌总是要有的。 「珊瑚公子,我是託付田峥与公子相约之人,江屿舟的师弟。」 担心珊瑚公子因着外头的混乱不敢开门,陆晔很好脾气的先自报家门。 房门等她话音刚落,就慢慢打开,可陆晔并没有感觉到房门后有人,这到是有意思,这房门后是陷阱还是这位珊瑚公子不简单。 迈步进屋,还不忘记随手关门,如闲庭信步。屋内一眼看去果然没有人。 「那位房樑上的朋友,你家公子在吗?」陆晔一仰头,笑眯眯的问道。 房樑上的小童一惊,脚下一滑差点掉下去,他都怀疑他这一身的功夫是不是失灵了,他可是他们那儿掩息功夫最好的。 「这位公子有什么话,就问吧。」身后拔步床内,一男生带着不明的情绪低声说道。 陆晔撩开衣摆坐在那拔步床对面,用扇柄轻敲手心,想了想才道:「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的珊瑚公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等我捋捋,新坑的文案写好了,到时候给大家放一下 第37章 重逢 「这与你有关吗?」 「那怎么称唿这位公子?」陆晔总觉得能听出对面咬牙切齿的声音。 对面一个动作,房樑上那位就推窗出去了,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陆晔转头看看门,觉得这人有门不走,好生奇怪。 「怎么?知道我不是珊瑚,想走?」 什么奇怪的调调。 屋里没了别人,陆晔也懒得极致拉扯了,她就不信对方没认出自己来。 「兰清越,四年没见了,咱就坐一起说废话吗?」 「你也知道四年没见?」幔帐被人一把掀开,穿着一身珊瑚红的男子,似是刚准备更衣,前襟拉开毫不在意的露出大片的肌肤,长发半束那支金铃步摇还未取下,随着男子大步走出,细碎的脆响。 陆晔莫名有些心虚,她偷瞄了兰清越一眼,心下到想着这人还好没有长残。 不但没有长残,褪去了略带稚嫩的少年气,也没长成满是稜角的阳刚男,模样依旧雌雄难辨,也不知道是不是抽条,人还比之前消瘦了些,个子到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尤其是她现在坐着,那男人的目光从上而下,眼尾一抹红居然还能看出三分委屈。 陆晔将之前的记忆顺了顺,她好像没干什么缺德事,怎么搞得她像小说里的负心汉? 「那个……」她想解释,但又觉着他们好像也没那么熟。 「怎么?都睡过我几次了,消失四年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努力掩了掩知晓是她,第一时间爆发出来的愤怒,兰清越走到这个小混蛋丫头面前,故作冷静的说道。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陆晔从四年前开始,都是他粘着她,他强行加入她的世界,也是他不顾陆晔的想法,将两人捆在一起,若不是陆晔后面出事,他绑也要把她绑到自己的府上。 感受到大腿内侧匕首的寒气,兰清越明知自己内心扭曲,却依旧不愿放手。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从六岁双手沾满鲜血开始,他就落了地狱,哪怕现在看似爬了出来,内里早就烂了。他知道很多人都恨他,都噁心他,甚至都想杀他,但是他不在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他曾经那么渴望有人来救他,可到了今时今日,也唯有陆晔一人在他满身孽障的时候伸出了手。 「青天大老爷啊!四年前我才十二!!」陆晔都要跪了,哪有按头负责的。 「十四就能定亲了。」 「可是是你自己上的床,咱们啥也没发生啊。」 兰清越一笑,妩媚动人,歪着头看向陆晔道:「是不是你的床?」 「那到是……可是……」 看着陆晔抓耳挠腮的样子,兰清越突然又想笑了,想想平常家的姑娘,哪个喜欢扮成男子,哪个又对陌生男子爬床无动于衷的,正常的早就以身相许了,她到完全没想过自己吃亏了。也不知道陆仁义到底怎么教导的姑娘。 陆晔还在纠结负责不负责,在她们那儿,男女这个性别只是个人喜好,孩子都可以培养皿,男人都能生孩子,只要精神力高,当指挥官和单兵机甲师没人考虑你的性别。他们只有按照能力分配工作,而不是按照性别分配资源。所以,感情双方没有弱势,只有陆晔下意识的觉着没有精神力的人更需要得到保护。 但是她真的啥都没干啊。 「那你这四年去哪儿了?怎么不回梅村了?又怎么成了墨记的人。」 见兰清越不纠结那个尴尬的问题,陆晔悄然松了口气,咳嗽一声解释道:「那会儿泥石流发生了崩塌,我掉进地下河了,然后就给我师父捡着了,一开始因为伤势太重,躺了半年,想和纪家联繫,又不知道府城纪家的地址,之后又是找了半年,才联繫上江管家,后来叔老太爷给我来了信,让我不要回去了。」 还有个事儿陆晔没提,叔老太爷临终前给了她一封信,让她保管那枚琥珀,直到有人拿了信物来找,就全当抵了她与纪家之前定的五年契约,甚至五年的工钱都提前预支了。只是时隔那么久,至今都没人来找。 听得小丫头受了重伤,还躺了半年,兰清越好看的眉头都聚到了一起。 「你知道叔老太爷过世了?」兰清越走了过来,今儿为了不穿帮,他特地用了珊瑚公子一样的香料,夜合花的花香浓郁,可能别的哥儿搔首弄姿的看着艷俗,可那兰清越明艷不可方物的模样,到又有几分贴切。 陆晔被那香气勾的走了一丝神,很快眼神清正道:「知道了,江管家第一时间就给我捎了信。」 可小合併不知道陆晔被找到了,更不知道叔老太爷这些年一直和陆晔有联繫,如此看来,叔老太爷并没有将陆晔的行踪透露出去,可是为什么?陆晔不就是个普通的长工吗? 「你今儿是来找珊瑚公子的?」兰清越躬身,伸出双手扶着陆晔身后的圆桌,将人围在自己的领域里。 墨色的长直发就在陆晔的眼前晃悠,馥郁的花香直往鼻子里钻,陆晔想往后退,却又莫名的克制住,她总觉着她要是跑了,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我师兄江屿舟不见了,他与田峥,珊瑚公子相熟,失踪前见过两人。田峥我去找过了,没什么线索,就想约珊瑚公子一谈,看看有没有新的方向。」 这倒是和珊瑚公子说的没错,但珊瑚公子知道的也不多,至于骯脏的交易具体指代什么,兰清越也还没有头绪。 「那你知道小人仙居吗?」 兰清越话音刚落,房门被敲响,之后一人托着一座小房子走了进来。 「主子,东西拿回来了,人还有四个活口,初问了一下,来自不同的僱主。」 兰清越站起身走了过去,用手打开了小楼的门。 「这不是小人仙居。」 兰清越转头看向已经走过来的陆晔,等着后文。 「因为小人仙居是我做的,这个拼接点太粗糙了,而且我做的小人仙居,小人会动,这个不会……」 陆晔看着那个小楼里被打开的门,里头的小人甚至连精緻都算不上。 兰清越挥挥手,让人把东西处理了。 等把房门关上,兰清越与陆晔面对面站着,接着软了身子虚抱着陆晔,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四年不见,成了大师傅。」 「我原本手艺就好!」陆晔毫不介意自己的厚脸皮,但是耳边的气痒痒的。 「嗤!既然线索在你这儿,那就麻烦姑娘收留了。」 「啥?!」 别说陆晔完全弄不懂兰清越的想法,他手下那么多下属就没一个明白的,唯一知道这段儿的燕一被留在了京城,身边只有个扮小童的燕十二傻乎乎的真以为主子有什么特别的任务。 陆晔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腰上环着个软趴趴的美男子,她都不愿回想车夫亚伯看自己异样的眼光,更不敢想点翠见她把人带回来后,那脸得拉的多长。 「这么紧张?宅子里养了人?」 兰清越眸光颤颤,好似不在意,手臂却是越来越紧。 「我一个大姑娘后院能有人嘛!」陆晔没好气的回道。 「你回宅子交代一声,然后跟我走。」 「为啥?」 陆晔觉着点翠能做掉她。 「今日稍后全城的人都会知道雅集楼被抢,而我又不能回倌馆,自然要想办法把要杀珊瑚的人引出来,还有什么比珊瑚公子被人赎身更好的法子。至于你嘛……」兰清越起身,圆润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陆晔的朱唇,「恩客,还是夫君?」 眼瞅着这没正行的男人前襟大开,衣衫滑落肩头,陆晔也不知怎么着一把将人的衣襟拢好,心头一阵刺痒,耳朵根都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兰清越抿了抿唇,嘴角勾了起来,像是发现了陆晔那一点点的小弱点。 「不对,珊瑚公子被人追杀了?为什么?」陆晔艰难的挣脱兰清越的温柔乡,脑子清醒一些。 兰清越暂时放过了她,靠在案几上悠哉的倒了两杯茶。 「你那师兄也是能人,为了帮你追查小人仙居的下落,找了很多证据,书信一封给了大理寺,说买了小人仙居的年数是被洛王的人所杀,但可惜寄来的证据只有一半。」 「有人怀疑我师兄的证据在珊瑚公子那里?那岂不是田峥有危险?」陆晔有点不放心,不能因为她连累了田峥。 「放心吧,首先世人知晓你兄长与田峥来往的极少,珊瑚公子也是因为倌馆人多嘴杂,泄漏了风声。其次,我的人在守株待兔,不会让他有事的。」兰清越还能不知道陆晔,再惨只要别让她看到,要死也不能是她牵连的,真不知道是心软还是无情。 小人仙居,死了的年数,莫名其妙有着杀人越货嫌疑的洛王,还有骯脏的交易。陆晔一时没法连在一处。 「其实,可以去查查墨记其他人的孤品,我觉着肯定不止我手上这个,至于购买的名单,我来找人要。」 兰清越笑了,明明比陆晔高,还要故作扭捏的窝在陆晔怀里道:「那就多谢大师傅了。」 作者有话说: 两个都是不拘小节的人 第38章 大被同眠 「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要去一个陌生人的府上?」 点翠尖锐的声音让陆晔耳朵疼。 「不是陌生人,四年前就认识,人家有正经差事,还能帮我们查江师兄的下落。」 陆晔有点理亏,但尽量把这事儿说的有理有据,她自己都要信了。 点翠白了她一眼,转头就开始收拾东西。 陆晔不解,阻止道:「我又不去很久,你带那么多干嘛?」 「不全是姑娘的,还有我的!」点翠伺候了陆晔四年还能不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气,这决定好的事情,她再怎么劝都没有用,「姑娘一个人过去,我怎么会放心,家里老爷老太太们知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提起师傅师伯师叔还有师姑等等那一帮子老头老太太,陆晔都得摸摸鼻子,表示惹不起,她这一次出来也是受不了他们的过度的疼爱,这要是被知道她在外头闯祸,被抓回去再出去就难了。 「我到要看看,什么人能把姑娘的魂儿勾走。」 收拾了一大包,点翠直接背上身,就跟没有重量似的,她推门而出,准备拿出十二分挑剔的眼光去对付兰清越。 岂料,刚进了前厅,看到那个一身红衣的人,点翠陡然变了脸色,不但不停的和陆晔抖着眉毛,还故作矜持的压着欲要勾起的嘴角。 「这位公子……」点翠规矩的请安。 陆晔要不是见过她把泽彦打的抱头鼠窜,她真要信了点翠是什么乖巧的小婢女。 兰清越看了看点翠,又想起在车上,陆晔提起身边小婢女时那心慌的模样,就猜到两人定是情义不同,当然也能预感到陆晔不可能孤身前往。 「刚刚我家人派了马车过来,这次要麻烦两位姑娘了,江公子的下落我们也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人是谁?陆晔瞪大了眼睛,看那人依旧穿着不正经的衣衫,可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姣好的面容一脸正气,怎么看怎么都是个为了办案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官家人。哪里有刚刚的轻浮妖娆妩媚,那根软骨头呢?对面那人比松树都要挺拔。 点翠见状,立生好感,却也留了个心眼,问道:「公子任职是?」 「我任职大理寺,官职不大,此次跟兄弟们一同出来办案。名号不太方便透露,若是姑娘有疑问……」兰清越取了一枚大理寺的腰牌递给点翠。 点翠知晓的也不多,可是大理寺确都是能吏,自从年轻的大理寺少卿上位了之后,大理寺很多冤假错案都被翻了案,民间口碑极佳。 「哎哟,奴婢肯定是相信大人,只是我家姑娘年岁不大,孤男寡女总是不妥,奴婢也不好和家里人交代,奴婢只能跟着姑娘多叨扰大人几日。」 陆晔面无表情,和她就是「我啊我啊」和兰清越就是「奴婢来奴婢去」,果然是她不配。 不过,陆晔才不信兰清越是什么大理寺的捕快,就她见过好几次这傢伙的手下人,那样的身手,有大病才会给捕快当打手。 说着话,陆晔就见兰清越冲着她眨眨眼。果然是个骗子。 坐在马车之上,陆晔累得已经想睡了,反而点翠有些亢奋:「这就是江湖吗?那些话本子上说跟着朝廷办案的情节就要出现了吗?」 陆晔觉着兰清越就不像个主角。 「哎,这查案的大人也是不容易,为了查案脸面都可以不要,要不是他解释是为了潜伏,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倌,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陆晔到没想过点翠是个颜控。 「泽彦也好看啊,还不是扣的要死。」 也是,泽彦要不是这个毛病,早嫁出去了。 陆晔已经困的闭上了眼睛。 「这位兰公子看着就大气,而且很有正义感。」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他软成一条蛇的模样。 「也不知道薪酬怎么样,差事虽然很有趣,但是危险也不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可不嘛,杀人都论捆的,和他作对的人才是真的很危险。 「也不知道娶妻了没有,看着还很年轻呢……」 陆晔受不了了,抬起眼皮,忍着困意道:「你要了解那么清楚干嘛?」 「傻啊!姑娘,我是为了你好,你也该想想自己的婚事了!」点翠没好气的说道。 「家里好像没几个成亲的,老头老太太们也没管啊?」陆晔都不困了。 点翠嗤笑:「那是不愿意找嘛?那是找不到好看的,老太太老太爷们为啥不催,他们是怕随便找的个顶个的难看!」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陆晔细数了一下庞大的家庭成员,不说自己家生的,就光是他们这些从外头被检回来的,居然没有一个丑鬼,她突然庆幸这张脸还算能看,不然师傅估计路过都当没看见她了。 「这人长得真不错,如果姑娘还想着嫁人,不如考虑考虑?不行,还能离啊……」 陆晔到头就睡,实在不想接话,敢情墨记全员颜控不说,思想更是超前的开放。 兰清越在府城的住宅离着陆晔原先居住的地方并不太远,且面积还要更大,府内亭台楼阁,水榭花园一应俱全,除了不违制,极尽奢华。 点翠这样从小就生活在墨记大宅的人,都忍不住直唿大开眼界,再问,只道是租赁而来,就为了用来做饵,迷惑嫌犯。 陆晔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兰清越给陆晔分配的院落就在水榭附近,已是冬日,水榭虽都是残荷,可依旧有四季常在的绿植包围,数棵冬梅无规律的形成一片梅林,只等着步入深冬,含苞待放。 陆晔从进了墨家就不爱有人守夜,点翠除了陆晔受伤的时候为了方便照顾日夜都守在身旁,等陆晔康復之后,点翠也就去了偏房,不再贴身伺候。 所以一到晚上,陆晔洗漱之后,也就毫不意外的看到床上躺着的美男子,一时恍惚,仿若回到了四年前,那一个个相依相伴的夜晚。 「怎么?是我没有四年前好看了?」兰清越侧躺着,手托着头,好像玩笑的问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份患得患失的感情,他曾听人说,有人就是喜欢稚嫩的少年,貌若好女,肌肤娇嫩,虽说那都是江湖上病态的罪犯,可很难说陆晔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 「就是没那么可爱了……」陆晔掀开被子上了床,只闻到身边的味道,就让一开始还有些生疏的情绪立刻散去,时光如同弹指一挥间,可那人的气息却让她觉着,他们分别也不过就是在昨日,她倒是没有想到,她对他的气息比对他这个人还要记忆犹新。 「是吗……」 兰清越眼里没了笑意,可之后又被陆晔扯了扯脸颊,他看着已然有了女性特徵的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但是更好看了,成了长大后的美人。」 「那……那是!」兰清越被人指着鼻子骂阉狗的时候都没脸红,这会儿只那姑娘一笑,脖子都红了,他赶忙避开姑娘的手,缩进被子里。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躺着,双方的气息相互交缠,充满了整个床幔,初冬的夜晚带着寒风,兰清越特意给她换了厚被子,陆晔不喜火盆,与兰清越靠在一处,居然还很暖和。 「府城好奇怪,莫名其妙的禁锢女人,什么贞洁女德,是不是疯了?」安静的让陆晔暂时没了睡意,总觉着要说点什么。 兰清越太久没有这种安稳的感觉,困扰了好久的失眠都要退避三舍了。 「也是洛州那边传来的,一开始还没什么问题,只是想要规劝女子贤良淑德,之后被有心人利用,越来越偏,还要传到京城去。」 「你们这里的男人真无聊。」陆晔在这里这么多年,也算看懂了远古性别之争。 「都是为了利益。」兰清越对男人这个物种更是厌恶,哪怕他自己也是。 「为了资源?」 陆晔的那个时代,只有为了抢夺资源,才会贬低其他的种族,弄那么多的手段。 「贬低女子,困与后院,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说白了自卑,害怕女子超过他们,抢走他们现有的,甚至做出比他们更多的成就。不过这只是其一,毕竟从父系制度开始以来,都是如此,只是这一次更疯狂而已,至于其二,他们想要剑指太后。」兰清越想到些不好的往事,伸出手圈住陆晔的腰,就像是四年前那样。 「太后?」好陌生的词,那本种田书上甚至没有提过。 「对,十多年前若不是太后,圣上没法那么容易的登上皇位,太后还不是圣上的生母,一直尽心尽力的扶持圣上,哪怕圣上一直身子都不大好。」兰清越只是陈述,没有任何自己的情绪。 陆晔连猜带蒙大概也懂了,圣上身体不好,太后一直辅助,要是乱七八糟的思想污染京城,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用来攻坚太后,太后不好,圣上怕也危险。这要猜出幕后的主使其实不难,藩王一共也就三个。 可是花那么多时间,用一个噁心的思想荼毒国民,真的值得吗? 「喂,你别睡啊,老实说,你在朝廷到底干嘛的!」 被陆晔的肘击了一下,兰清越滑到了陆晔耳边,靠在她的颈脖处,甚至都能感受到她强劲有力的脉搏。 「我是御前龙甲卫的指挥使……害不害怕?」 被香气喷了一脸,陆晔脑子木了:「为什么要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因为啊,传说指挥使,是个阉人,不男不女,还爬上龙床献媚于圣上。为了往上爬,尸山血海,不择手段,无数亡魂都想将我碎尸万段。」 作者有话说: 存稿又要没有了,奋起多存 第39章 逃命的少年 「阉狗?」陆晔含笑侧头看他。 兰清越没有一丝气恼,反而问她:「你要摸摸看嘛?」 陆晔一哆嗦,闭上了眼睛,她又不是变态。 兰清越见她睡了,居然还有点点失望。 听着身边人的唿吸,兰清越想起燕一那个不着调的难得严肃的问他,他对陆晔到底什么心思。 初时只是觉着好奇,哪家的姑娘扮成小子,居然无一人发现。之后是安心,起码靠着她,他能睡的安稳,不必再陷入梦魇。再之后她护着他,那种安全感延续了很久很久,哪怕他回到京城之后的几个月,只要握着匕首看着那穗子,他就能冷静下来。甚至于四年不见面,对他的影响依旧在。 他知道陆晔对他没什么特别,顶多就像是一个儿时的玩伴,这个小丫头到现在都没开窍,可是怎么办呢?就算他也弄不明白这其中掺杂的感情,又能怎么样呢? 他兰清越想要的人只有这一个,他不会等到小丫头开窍,也不会允许她对着旁人开窍,既然他命中注定内心只能住进这么一个人,说难听点,就算陆晔不是个女的,他们之间连一丁点男女之情都没有,他也不会放手的。 他就像噁心沼泽里的怪物,自己掉进去爬不出来,也要拉着陆晔一同沉下去。 自厌的情绪一旦上来,就遏制不住,兰清越紧紧贴着陆晔,闭上眼,想等着内心的煎熬过去。可陆晔就像感同身受了一般,悄然侧过身,在被子里用手臂搂上了兰清越的后背,默默的轻拍,却比一万句的安慰要有用的多。 兰清越哼唧一声,将自己彻底塞进女子怀中,这是她自己伸出的手,不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就怪不得他了。 冬季的夜刚下过雨,伸手不见五指。一少年穿着薄薄的秋衫跑在路上,眼神里满是恐惧与迷茫,他刚从衙门爬狗洞跑了出来,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可他脚步不能停,因为他总觉着身后有带刀的侍卫在追击他,只要他停下,大哥交给他的任务,他身家性命就都要完结了。 慌不择路,少年也不知道要跑去何处,随意找了家院门没有关严实的宅院跑了进去,之后贴在门上,压低唿吸,仔细分辨门口的声音。 「你……是不是迷路了?」 少年大惊,抱紧怀里的东西,转头满脸的惊恐看向来人,只等那人露出恶意,他就再重新跑出去。 田峥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到他如此偏僻的小院,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是慌里慌张,他一向不爱刨人隐私,只倒了杯茶放在院中石桌旁。 少年贴紧了大门,一动不动。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一个大嗓门在门外喊道:「有人在家吗?」 田峥看了眼捂住嘴,满眼哀求的少年,回道:「有事吗?」 「我们是府城的捕快,之前有个逃犯从这里过,有见着吗?」 少年拼命的摇头,嘴唇都要咬出血了。 「没有,我刚被叫醒,院门都被门栓顶好,没有人的迹象。」 「知道了,有发现什么记得去报官。」说完,捕快们就离开了。 少年还是没敢动,田峥也是等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倒了杯热水道:「你先别走,我怕他们守在街口。」 少年犹犹豫豫走了过去,接过田峥的水杯。 「如果你不想说,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走,我不问,你也不用答。」田峥心性豁达,看待这个世界本就有些离经叛道,但他的好友一向欣赏他做人的分寸,从不过度为别人做决定,也从不探寻旁人的秘密。 合则聚,不合则散,君子相交淡如水。他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自然也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旁人。 少年饮了水,干涸了一天的嗓子才能发出声音,他一路过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好人,田峥几乎算是在他绝望的时候最后发出善意的人,他决定赌一赌。 「大哥,能不能借我点盘缠,我一定会还的。」 田峥到不觉着这是个骗子,他一眼便知他有难言之隐,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又被人追查,怕是不好出城。 「你可否告知,你要去往何处?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少年擦了把泪,哽咽道:「我以为县城的官儿不是好人,府城总会有人管,可谁知道都是一丘之貉,我就不信了,我去了京城还没人管!」 这便是有冤屈了。 田峥放下了心,至少没有救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先不着急,我给你烧点水,你洗漱一番好好休息,等度过了今夜再从长计议。」见那少年急着要辩驳,他又道:「你想,这么多人在找你,怎么可能不设关卡,你若是明日一早就走,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怎么办?时间不等人,我哥哥他……他要活不成了。」 看着那张稚嫩的脸,田峥想起了江屿舟的师弟,他走到院门口摆正了门栓,决定道:「你先躲在我这里,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我不保证可以帮你,但多个人多个主意,你觉着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少年早就六神无主了,见对面这人是真心想帮他,自然连连点头。 田峥不敢耽搁,天一亮就送了信给墨记。而守着田峥的龙甲卫更不敢擅作主张,第一时间就传信给了兰清越。 于是两人几乎前后脚知道了田峥的消息。 陆晔是无所谓了解一下情况,但她毕竟住在兰清越的宅院,总要尊重一下主人。 兰清越拿到信息就打算好了,能让衙门找的孩子,必定有什么隐情,说不定就是上门送线索的。 「田峥不知道你是女子?」刚用了午膳,点翠就退了出去,陆晔穿着室内的衣裙半挽着髮髻靠在小红炉旁烤着栗子,兰清越自然闻着味儿就来了。 「不知,所以他要是上门,还要扮作男子打扮。」 兰清越依在陆晔肩头,时不时翻着栗子,只穿了中衣,还是那副撩骚的样子。 「你不许一人去见他。」 陆晔应了,大不了带着点翠。 「我陪你一同。」兰清越从身后搂住陆晔,将自己的脑袋贴在陆晔的后颈上。 他怎么可能让陆晔单独面对一个男人,一个还未婚配的男人。 田峥带着人进了兰清越的宅子,差点以为去错了地方,他去过最富贵的地方也就是府城最大的秦楼楚馆,平常人家真没见过如此炫富的,心下不由暗嘆果然是墨记,当真财大气粗。 有财一般都少不了权,田峥居然还增添了几分信心。他带来的少年就更应接不暇了,走一路看一路,恨不得再多两双眼睛。 陆晔就站在花厅门口等着,昨儿个还说要与她一同见客的兰清越,一大早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等一会儿还会不会出现。 再次见着陆晔,田峥抱歉的上前行礼道:「叨扰公子了,实在是这次事情比较棘手。」 陆晔打量了一下跟着田峥的瘦弱少年,并没有在意他的紧张和时刻的戒备。 「请。田公子是我师兄的朋友,不用那么拘束。」 三人落座,陆晔心里嘀咕,昨日说一定要陪着她的人,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其实事情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清楚,这小傢伙叫简然,是从四贤镇来的,似乎得罪了官府,他想要去京城,陆公子有可有门路。」 简然缩在椅子上,除了田峥谈起他,其余时间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以问问简家小哥,是怎么得罪的官府吗?」陆晔尽量软了语气,不想去刺激这个一路坎坷的男孩。 简然张张嘴,想把心里要说的话说出来,可两次告官已经严重的破坏了他对旁人的信赖,他想到狱中的长兄,只道:「这事儿只能京城里的大老爷能帮我。」 防心极重,又不能使什么强硬的手段,陆晔和田峥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还是先把人留下来,等官府那边放弃追查再做打算。 「田公子那边已经被盯上了,今儿出门也不知道有没有露了马脚,简小哥可愿意暂时住在我家,等我这边找人试探,再……」 「夫君,可是有客人了?」 陆晔嵴背一阵的酥麻,宛若一撮电流从腰椎往头顶上窜,没说完的话含在嘴里,还要庆幸之前没有喝茶。 月白绣雏菊的长裙,外披纯白狐皮披风,墨色顺滑的长髮简单盘成出了妇人髻,两支朱钗一支碧玺的步摇,随着主人家的莲步慢慢,微微摇曳。 这是个极美貌的女子,身量比陆晔要矮一个头,弱柳扶风眼眸含春,应是新嫁不久,还带着未出阁的娇憨,想必很得夫家宠爱。 田峥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男的女的都有,可如此尤物生平未见。但他内心清正,只看了一眼就低头起身,拱手行礼。 反而简然懵懂不知,见着好看的姐姐,眼睛都直了,只以为天上仙女下了凡尘。 「你……你……」陆晔看着走到自己近前的兰清越,要不是有人在,她都想扒了这货的衣服,看看怎么把他身高缩下来的,这随便变换的身高在她这个星际土鳖眼里,跟法术没什么区别。 「夫君~」兰清越戏正足,嗔了陆晔一眼。 陆晔只觉着大事不妙。 作者有话说: 兰清越是个变装大佬,他怎么可能不作? 第40章 田峥被刺 温婉娇柔,且看起来极其需要呵护,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女人,哪怕孩子都不成。陆晔就眼看着兰清越将简然带去隔壁吃点心,然后等午膳过后,简然不但安心留了下来,简然的所有故事都放在了陆晔面前。 恐怖如斯啊!! 陆晔抱紧了自己。 「简然就拜託陆公子了,若有什么进展还烦劳告知在下一声。」田峥吃过午膳,又将简然安顿好,就要告辞回去了。 陆晔偷偷瞄了眼身边完全看不出破绽的兰清越,也对着田峥拱手道:「那是当然,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田峥最后冲着兰清越一礼,转身离去。心里却满是遗憾,没想到陆公子年纪轻轻就有了娘子,还如此花容月貌,面对这番人间绝色,他又不能将此付诸于书画之间,实在是大憾。 「你怎么想到这副打扮?」因有男客,陆晔就没让点翠出来,自己回了卧房就开始拆这一身的行头。 兰清越扮着女子还未过瘾,关了门就站在陆晔身后帮其宽衣卸妆。 「我本是准备男装出来的,可在暗处瞧见简然那个小子,从进门来就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想是他一路告官,那些贪官污吏皆是男子,你们要问他话,很有可能一无所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兰清越用着温柔的女声凑到陆晔跟前道:「我就不同,我娇弱柔和,几乎没有稜角,完全没有一丝攻击力,就和家中的姐妹一样。孩子好哄,一旦信任了,可就什么都能告诉我。」 陆晔恍然,她之前还想,要是真的撬不开嘴,她干脆找个机会用精神力试一试。到没料到,兰清越比她有经验的多,也不知道审问过多少犯人。 「不过你是真的厉害,这个头,这骨架……」陆晔将发冠放与梳妆檯上,长髮披肩双眸弯弯,看起来比男装的时候小了好几岁,可爱的恨不得让人吃掉。 兰清越扫去了内心阴暗的一角,顺手拿了木梳过来给陆晔理着头髮。 「不过内家功夫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轻描淡写,兰清越对此并不愿多提,反而蹲下将头贴在陆晔的大腿上,积极的说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给你安排,保证你日日换新郎,女子我也可以。你要不要看……」 陆晔想了想那个场景,还是摆了摆手,每天身侧的人都有不同,就是海后也扛不住,这都要赶上远古奇书——聊斋了。 「真的不要嘛?」兰清越仰起头,期待的问道。 陆晔忽然心头有一丝酸,她实在不知道兰清越曾经经歷过什么,才导致了如今的性格,他男女性别模煳,只要想要讨好,完全没有任何这个时代的大男子作风,他甚至都不关心自己的生命和身体。他就像被强制塑性的宝剑,造出时杀人无数,可一旦主人被反噬,这把宝剑就再难入鞘。 「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陆晔弯腰将兰清越抱住,下巴垫在他肩头,她没有信心可以一直做他的鞘,可眼下她至少可以拥抱他,支持他的随心所欲。 暗藏在陆晔怀中的男人,想要露出得逞的笑意,却又怕她看见,很快就闭眼贴了过去。 「那我还是想做男子。」只有是男子,才能在这个世界保护她,也只有男子,才能正大光明的拥有她。 「也对,兰清越是最好看的男子。」陆晔轻笑,兰清越也笑了,他就是他自己,还能是谁? 兰清越恢復身量又洗漱一番后,发现陆晔已经趴在床上半梦半醒了,他走过去想要给她盖上被子,到被她一把拉住手,他顺势躺在她身边听她含煳道:「简然那个到底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问了。」 兰清越贴着陆晔,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简然有个哥哥叫简叙,是个秀才,今年考乡试,本来自觉考的很好,岂料正好遇上上头下来监察,被查出附近几个镇上的考试结果有舞弊的嫌疑,于是连带简叙还有几十个考生因此下了狱,更让简然害怕的是,他兄长下狱前曾带回来一个包裹,让简然妥善藏好,若是简叙出了事儿,就让简然找个地方躲好,等遇见像大理寺那样刚正不阿的好官,再把东西交出去。 简叙下狱后,简然不敢回家,躲在外面,之后听说他哥哥要因为考场作弊被判刑服徭役,他慌不择路就去地方的衙门喊冤,谁料根本没人受理,于是他一路往府城来,还遭人追杀,要不是田峥,简然估计昨夜就暴尸荒野了。 「他来府城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好官,毕竟对方愿意听他伸冤,也愿意留他当做证人,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证据没有带在身上,府城那个知府又轻视了一个孩子,他绝对没有机会跑出去的。」 科举舞弊案,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大案子。 陆晔想起在四贤镇看到的一幕,那应该就是在抓逃走的学子。 「周围的镇都在抓人,这些秀才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人太多了,暂时死不了,但是之后获罪去服了徭役可就说不定了。」兰清越没看那包袱里的东西,但也大概猜出来了,牺牲品里总会有硬茬,这帮蛀虫绝对不可能真的抓到什么考场作弊的考生,相反,他们这些操作不过是在掩盖真正作弊的人。 「有意思,这么多证据。」陆晔想起她江师兄给的证据,又想起简然手里的证据,这个国家问题不小啊。 似是看出陆晔大逆不道的想法,兰清越捏了捏陆晔的鼻子道:「别乱想,当今圣上是个明君,只是他体弱当年的辅政大臣还有虎视眈眈的藩王势力太胜,掌控力终归要差一些,现如今原先的辅政大臣已死,后面不过慢慢收紧权利罢了。」 「辅政大臣是不是你宰的?」看出来这小子官职不低了,这些话都敢议,陆晔贼兮兮的问道。 兰清越没回,但那眼睛里的得意,已经告诉陆晔答案了。 又在兰清越的宅子住了小半个月,简然已经彻底适应了,陆晔哄他说已经送信给了京城大理寺,只等大理寺派人过来,不过这其实也不算哄,因为在简然住下的那个晚上,消息就已经到了大理寺。 陆晔一直以为雅集楼出事之后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谁知道这小半个月她除了将下个月的孤品制作完成,其余风平浪静,闲的只能和兰清越躲在屋子里避寒,还由于两人不太避讳,点翠都猜透了,没少给她挤眉弄眼。 直到点翠都开始隐晦的询问要不要将兰清越的事情传信给墨家老头老太太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进展,或者说田峥终于遇刺了。 这日陆晔本想去本地的墨记转转,谁料还未出门就听兰清越的属下回话,说他们跟着田峥去了小倌馆刚从里头出来,就遇到一伙人当街杀人,之后又有旁的人参与,几方人争执不下,竟是一同回到兰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陆晔匆忙换了男装,再一去前宅,黑衣人是捆了,田峥也伤了,只是田峥身边却多出一英姿飒爽的女子,正立着刀,端坐在田峥身边。 「这次又多谢陆公子了。」田峥的胳膊被砍了一刀,有些狼狈的介绍身边的女子道:「这位路见不平的姑娘,与要杀我的人并非一路,还麻烦陆公子不要误会。」 陆晔见有外人在,也不好多问,只让田峥去后宅休息,大夫都请好了。 田峥应声,但纠结之下,还是问道:「珊瑚他……可是……」 陆晔对他微微点头,此时人多嘴杂不方便多说,田峥得了信,心也放下了,被兰宅的小厮扶了下去。 陆晔刚想应付那位见义勇为的姑娘,岂料那姑娘二话不说就甩刀过来,刀锋凌厉还暗含内劲,若是一般人恐怕真要被打个正招,陆晔精神力超过常人,只轻巧往后一退,就躲了过去,刚想将腰间的扇子拿出来抵御,只觉身后杀气更重,直奔着那姑娘的面门而去。 那姑娘无奈只得抽回大刀,再用力推出去,金属声刺耳,还在空中高速旋转的飞镖被磕飞了出去,死死钉在了墙上。 「姓兰的,你也忒无耻了,居然偷袭!」姑娘性子火爆,声音也洪亮,可到底不敢再出手。 「你想伤我的人,还说我无耻。」平日常穿的青色长衫,半挽的齐腰长发,兰清越从暗处走了出来,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那姑娘。 「你们都是龙甲卫的一丘之貉,手段脏的很,还想让我礼遇吗?」那姑娘收了刀,重新回到位置上,明显和兰清越认识,且有过节。 「大理寺少卿都没觉着我们手段脏,怎么段巡捕要比少卿大人还要了解我们龙甲位吗?」兰清越说着话还不忘记查看陆晔有没有受伤。 段禾禾看兰清越那个样子,只觉着噁心,好好一个大男子不男不女也就算了,还冲着另外一个男人腻腻歪歪,那担忧的模样连遮掩都不遮掩,要说兰清越不是阉狗她都不信。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只和你们要个人。」 作者有话说: 我又可以了,我又有存稿了~过两天放个新文的预收 第41章 段禾禾这个女人 「要人?你要找谁?我龙甲卫都是腌臜的东西,哪里有什么人值得段巡捕上门讨要。」兰清越是真的动怒了,其他他都可以忍,因为和大理寺少卿关系特殊,所以对他手下这帮子莽夫尽量都是能避就避,谁知道居然还有刺头敢闹到他府上,甚至还差点伤了陆晔。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们将人当饵,田公子和那位珊瑚公子如何会落到这般地步。」段禾禾一拍桌子,差点又要上去和人较量。 陆晔大概知晓这人的秉性脾气,冲动易怒,且对兰清越的龙甲卫有很严重的偏见,她不喜她,可也不愿横生事端,便也耐得下性子问道:「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你可是要找珊瑚公子?」 「她有什么误会,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脑子罢了,被人一撺掇什么都顾忌不了,直接从京城来到丰城,说不定少卿根本不知道此事。」兰清越拉着陆晔坐到一旁,陆晔知晓没了误会,也就不多嘴了。 「我没有脑子?当初要不是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还将人发卖出去,他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那地方……那地方……」段禾禾觉着要说出口都脏了嘴。 「我害得?」兰清越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向段禾禾,接着恍然大笑:「我说你怎么对我如此深恶痛绝,源头是这里,这话是你二叔和你说的吧。」 「你!」 兰清越根本没想听她说话,直接转头和陆晔解释道:「她父母早逝,二叔之前是前太尉的马前卒,后太尉失势,被撸了官职,按理来说她有着舅家支持,还有母亲的嫁妆,日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也会过的不错。 谁能料到,她这人又笨又蠢,非要听她那个面甜心苦的二叔,不但人给养的毛毛躁躁,家底一半都被人划拉走了,她舅舅说什么都没用,只听一句奇女子就非要进大理寺做巡捕,以至于快要二十还无人问津。」 「你住嘴,不许你诋毁我二叔,我……」 兰清越冷哼,撕开面子问道:「我之前说的哪句不对?大理寺巡捕多危险的差事,别个女子是无依无靠又断了嫁人的心思才去做这亡命的活计,你是为什么?为了早点死,把你父母的家底彻底送给你二叔,那你还不如早点抹了脖子去死算了。」 「兰清越,今日我们不死不休!」段禾禾脑子一热,举了大刀就沖了过来,兰清越连起身都没起,袖子一挥,一掌拍出,那段禾禾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个抛物线滚到了墙角。 见着人动不了了,陆晔挤了挤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劝道:「想知道你那二叔对你好不好,就想想你同龄的姑娘家们,父母是如何对待她们,那些与你一般花季的姑娘,可是要在刀口上舔血,要穿着一身男子的官服,再想想你捨出去想要换取亲情的财产,那应该不是你的财产吧,那是你父母的,甚至有一部分还是从你舅舅家带过来的,你有权利就这么大方的换出去吗?你睡着的时候不担心父母来训斥你嘛?」 段禾禾张了嘴,下意识就想抬槓,可脑海里真的浮现出过世的父母,且母亲在世时数次提起她的二叔心性自私,满肚子坏水,还让父亲离着二叔远些。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惊得,她全身痉挛,差点咬到舌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收了精神力,陆晔也不难猜到这姑娘会想到什么。 「那胡家呢?你敢说不是你去抄的家?」好半天,缓过来的段禾禾低声道,到没了刚才的激进。 「要不是阿晔我才懒得和你解释。」兰清越靠在椅背上,又没了骨头,「这胡家证据是我拿的,旨意是圣上下的,证据连胡祈年都认,你凭什么不认,你又以什么身份不认。」 「我……」 「你觉着胡家委屈了,那你知道你那位若不是胡家倒台了,早就被一顶小轿送给太尉的窝囊废儿子做男妾了。在太尉府上做男妾,还是去小倌馆当琴师,你觉着哪个更舒服?」 「不可能!」段禾禾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慌张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你知道什么?自身都难保了,还好意思为别人出头,我再告诉你一个,你以为大理寺巡捕是随便进的吗?若不是你青梅竹马走之前求了大理寺少卿,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巡捕每年死多少人你能不知道?就以你这个破功夫,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要说就都说了,兰清越也是烦透这帮子被人当枪使的玩意,要不是大理寺少卿觉着他们没脑子用的顺手,他早用龙甲卫把这些巡捕都换了。 无声的哭泣,那个姑娘窝在角落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暗色的圆点,可能是维护自己最后岌岌可危的尊严,双肩都抖成那样了,也没发出一个音节。 陆晔这次没有劝,她对脑子不太好还偏听偏信的人一向没有助人情节,绕了半天还搞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只会伤害对她真正好的人,下场如何都怨不得别人。 打了个哈欠,陆晔起身往回走,兰清越理所当然的跟在身后。 「珊瑚公子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你回京城吧,要是再蠢下去,大理寺的差事也别干了。」 有了第一波的刺杀,当然就会有第二波,似乎认定了珊瑚公子手里握有证据,那杀手的质量是一批比一批强,就连兰清越身边的龙甲卫都来了兴致,好些个躲在幕后的要求迎敌,越打越有劲,留下的俘虏也变得越来越多。 有活口是好事,这天下刑讯,龙甲卫敢认第二,每人敢认第一,就连刑部有时候都要求到龙甲卫,这也是大众不喜龙甲卫的原因之一,实在是手段太过残暴。 陆晔还以为兰清越这里理顺进度最快,谁知道那日消失的段禾禾又跑了回来,还是在陆晔与兰清越用午膳的时候,几乎是从天而降,满身的伤,说只留一口气,都算是报喜不报忧了。 兰清越讨厌这人,也真没见死不救,尤其是在人清醒后,直接将带血的证据交上来,兰清越一直欠缺的一个线索链补全了。 段禾禾带回来的,是一本名单,是一本关于买官卖官的名单,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依靠作弊通过的考试,之后在京城一路保送直到获得或大或小的官职,而小的一部分,则是通过冒名顶替的方法,干脆弄死一些即将到任的地方官,将人换成捐官的人,直接跳过科举成为父母官,可因为这类容易被拆穿,所以替换的人数不多。 不过,兰清越清楚的看到上面的标记,有好几个冒名顶替的官员都做到了朝廷不小的官位上,至今还帮着某些人传递消息和收敛钱财。 「有意思,科举舞弊的钱都流去了吏部,这买卖做的可真容易。」兰清越将名单放在桌子上,然后想了想,又把江屿舟的一半线索拿了出来,半猜半蒙的结合在一起。 陆晔大概也想到了,很难不惊讶于如此大的手笔,和疯狂的想法。 「他们拿这些贪污腐败的钱,去买墨记的孤品,因为墨记相对其他店铺对自己的客户信息保存的很好,这就正巧方便了他们洗钱。」陆晔这会儿也觉着自己的作品脏了。 兰清越将陆晔手里用来取暖的茶杯取过来饮尽,接着又倒了一杯热茶继续塞进陆晔手里。 「他们一边收着买官卖官的钱,一边拿捏住这些人的把柄为自己所用,只要这些人够多,埋在整个朝廷的钉子就越多,接着拿各处贪污腐败,卖官的脏钱去买各种有收藏价值,很容易升值的贵重物品,等个一段时间,再将这些物品拍卖出去。」兰清越眸子都冷了,「一本万利,然后钱呢?化整为零,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陆晔完全不负责的道:「要那么多钱肯定不是自己花,那要花到哪辈子去,这么费钱无非就是想造反,招兵买马都需要钱。」 兰清越居然还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我瞎说的,说不定人家就想要劫富济贫呢?实现众生平等。」陆晔已经一点脑子都不想动了,「不过,说真的,我觉着那个什么推行女德的古怪做法,会不会也是为了将来起势做准备。」 经过陆晔以曾经阅览无数远古垃圾文学的视野,竟真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连接到了一起。 「这么说来……」兰清越看着名册上第一个记录的时间,大约在七年前,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那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还能有这个实力的,也不过就那三个藩王。 「其实,我有个猜想。」陆晔裹着毯子缩到兰清越身边,兰清越怕她掉下去,赶紧将她搂在怀里。 「你说。」 「年数说不定是无妄之灾。」那一日小人仙居贩卖,她是在场的,只是没有留在最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为什么?」兰清越没明白,他更善于阴谋诡计,一句话都要想三遍。 作者有话说: 我是存稿箱~~~ 第42章 陆晔想跑 陆晔思路大开,喝了口茶继续道:「你想啊,我的墨记才刚刚开,并没有人知晓我的能力,更不知道我的小人仙居会贩售多少价格,所以那一日很多买家其实都是回去拿的金票,因为我师兄给我的第一个作品,定价百金之高。」 兰清越居然在一旁露出骄傲之色。 「而且那日洛王的人也参与其中,后被家中侍卫打了出去。因此,我相信我师兄所说,那日真正想买的人阴差阳错没有买到,而被年数占了先机,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陆晔转头,看着兰清越的长髮像缎子似的,就忍不住伸出手握了一束在手里,兰清越非但没有阻止,还凑的近一些,方便她的举动。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你就当我说着玩的。」 接下来的日子,兰清越变得越来越忙,甚至好几天都看不到人,陆晔干脆让人将她的工具全部送来,准备把下面几个月的孤品都提前做好,再让龙甲卫帮她送去红豆镇自己的店铺。 这段时间刺杀他们的人到是越来越少,陆晔非常怀疑是对方的人被杀的差不多了,实在不想送人头了。也有可能是兰清越找到了幕后主使,对方被揪了小辫子,自顾不暇了。 「姑娘,今儿你是不知道,街上到处都是州兵,把那些原本的官老爷们都串成了串,一根绳牵着就往衙门去。他们说是抄家呢。」点翠去给墨记送信,今年情况特殊就不回去过年了,总要往家里说一声。 陆晔手中的笔悬与空中,只停顿之间,一滴墨染了纸。她到没懊恼,反而接着临摹,这是家里老头子提着耳朵让她勤加练习的,因为长着一张好脸,但不能有一笔烂字。 「他们还说,好些个学子从四面八方而来,要到府城门口静坐,说他们胡乱关押学生,这事儿也闹的很大。这些日子的事情,就跟茶楼说书的似的,一出接着一出。」 陆晔放下笔,人已经开始走神,她怀疑这些人是兰清越找来的,毕竟导火索总要有人点燃。 「姑娘,你说兰大捕快这几天怎么都不在,还有那位段捕快也神神秘秘的。」点翠是觉着这个宅子里的人是越来越复杂了。 「不用我们担心,只等江师兄有了消息,咱们就回红豆镇去。」她在红豆镇的墨记还没住多久呢,再说这几个月的孤品卖的都很不错,收益已然可以让她选购心仪的房子。 「咱们真要走啊?」点翠觉着有些可惜,「那你和兰捕快……」 陆晔没回她,因着她自己也没有想好,只是她心里很清楚,兰清越是龙甲卫必然要回京城,而她的店在红豆镇,人也懒惰不愿远行,如此下去,两人只会如两条相交线,交叉而过,遇见但不必留。 重新拿了纸铺好,她觉着她想那么多,还不如早点把老头子布置的作业做完实在。 兰清越面无表情的用修长的手指抹掉脸上沾染的血迹,他用匕首抵住对面那人的咽喉,轻轻吐了一口气,那人早已汗如雨下,要不是被绑在柱子上,这会儿早就滑落在地了。 「你在害怕?」 「我……我没……」 兰清越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漫不经心道:「你都要尿裤子了……」 「我……你……你残害忠良,你……你无权抓我!我要去京城告御状!」鬍子拉碴的男人,满身是伤,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说是不说。」兰清越咬着嘴里的软肉,直咬到尝出铁锈的味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陆晔了,就是这帮子残渣让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有预感,他再不回去,他家这个丫头恐怕很快就要跑路了,「如果再不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很应景的,隔壁囚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唿声。 鬍子拉碴的男人控制不住颤抖的腿,似乎心理最后一道防线终究还是破了,肌肉的抖动,惊恐的眼神,还有来回摆动的脑袋,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雏鸟,看见老鹰飞来,那无助绝望的模样。 「你不说,就和隔壁一样,扒皮抽筋……」 「我说!我说!透题的名单是主考官曹大人给的,我们不是主谋啊……大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完全失控的男人就跟疯子一样,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兰清越嫌弃的挪开了匕首,靠在了椅子背上。 「我们这些人当中,有些是之前冒名买官被拿住把柄的,还有些是许以重金的,从还没开始科考,题目就已经流出去了。 曹大人挑选好了人,有专人负责教导解题让买官的人记牢,方便对方在考场直接默写,等批改的时候,阅卷官只要看到这类答案,就会被打高分。」 兰清越其实已经知道了,但不妨碍他要让对方自己说出来。 「既然已经这么顺利了,为什么还要抓没有作弊的学生。」 「是曹大人,曹大人说这事儿被人知道了,送到大理寺去了,万一被查出来就没好果子吃,倒不如抓人充数,就说这些被抓的学子都是作弊的学生,然后此次考试无论会不会重考,都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朝廷科举除了礼部侍郎还有几位大学士负责京城会试外,地方三年一次的乡试就是由圣上指定的官员去往地方监考,按理来说,为了防止题目泄漏,考试题都会被封存起来,还有另外一名考官与主考官相互监督。可这个曹大人,不但提前贿赂了地方官员,还能提早得到试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查查。」兰清越勾勾手指,旁边的燕十二立刻出去了。 如此胆大妄为,甚至明目张胆,敢用如此愚蠢的方法想要逃避罪责,这是这姓曹的蠢吗?不是,肯定是此人背后有更大的保护伞,甚至大到前些年如此行事,竟都没有人诉苦伸冤,那些受害者又是被怎样捂住了嘴巴。 「那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杀珊瑚公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是知州,是府城最大的官!」 兰清越摸出一只镖瞬间钉在知州的耳边,再过来一点点,耳朵就要被钉上了。 「我说!是有个幕僚叫王益!他说他从洛王属下那里得了消息,说是珊瑚公子有我们买官卖官的证据。说如果我们不杀珊瑚公子,他一定会告发我们。我们原想将他买来,囚禁起来,谁料他滑不留手竟然被一商户买走了。他接触的人越多我们越危险,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明明两个不同的证据,考场作弊买官卖官的证据在简然手里,洗钱受贿的证据在江屿舟手里,可偏偏要让知州等人以为考场作弊的证据在珊瑚公子手里,就是想要借刀杀人,趁乱搅浑水。 一个幕僚,能从藩王的属下那里得到消息?也就是这群买官的蠢货才会相信。洛王这个每个关键点都出现的货色,看上去更像是个挡箭牌。 一群酒囊饭袋,不用想都知道全是用废的棋子。之前靠此敛财没出事也就罢了,现如今东窗事发,舍了这些人也不可惜。 「人呢?」从地牢出来,兰清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再看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自己都嫌弃。 「曹肃跑了。」燕十二跪在地上请罚,满脸都是因为轻敌导致任务失败的沮丧。 "一个书生都能跑了?我们的消息走漏了?"兰清越没急着惩罚,反而好奇道。 「那人古怪,不像是书生,一身的功夫,我与他交手觉着他更像死士。」要不然,以燕十二的身手怎么会把人放跑了。 「这就有意思了……」 丰州这一群官员,并不是本地人,都是从四面八方各个地方被吏部指派过来的,可就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花钱作弊或是买官上任,而曹肃一直在京做官,原籍肯定也不是丰州,这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些人捏在了丰州,又由曹肃主导收取贿赂。 「四处敛财啊……」 兰清越想起陆晔说过的,要那么钱,想要的无非招兵买马……要造反。 「大人,有江屿舟的消息了。」 暗处,似乎有一人说道。 兰清越下意识就问道:「大理寺知道了吗?」 那人停顿片刻,回:「知道了。」 兰清越一甩袍袖,运起轻功就往外跑,燕十八跟在后头还不忘吩咐人去驾车。 等到兰清越紧赶慢赶的跑回宅邸,陆晔果然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点翠见他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再对着陆晔挤了挤眼睛后退下了。 屋里只有兰清越与陆晔,点翠的时候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那个……」陆晔突然想起在星网看到的那些票完就跑的渣女,虽然她也只是纯睡觉,但怎么看着那个人心里就那么虚呢。 兰清越就那样站在门口,脚步都没动。 「那个,段禾禾告诉我,我师兄找到了,所以……我这不着急回去看看他回来没……哎!!」 陆晔还未说完,面前这个被捅数刀致命伤都能开玩笑,为了完成任务装成女子却被同僚误会他有癖好,被人骂噁心的时候也能淡然相对,多少人想要杀他,想要将他踩进泥里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笑一声。 可是这会儿,那么大一个美人,在她的面前落泪了…… 她立刻就觉着自己罪该万死。 作者有话说: 陆晔不怕凶,不怕狠,就怕大美人示弱 第43章 婚姻大事 陆晔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上辈子被确诊为星核辐射造成的情感障碍,就是她内心空空一片,不知道该如何对应别人给她的感情,正面的负面的,她能明白,可不会回应。这种病,一旦失控,就会变成杀人的机器,生在落后星的家人无力抚养如此没有未来的孩子,很自然的就遗弃了。 她以为她会变成流浪儿,可是姐姐收养了她,哪怕姐姐也不过刚刚成年,姐姐一边要努力赚钱,一边还要完成学业,甚至还能挤出时间耐心教导她如何模仿别人的表情。姐姐是极优秀的,不但考上了首都星的军校,还将她带离了落后星,她们在首都星生活学习,逐步成长,她也渐渐在表情和回应上与常人没了区别。 可是她和姐姐都知道,这只是看起来而已,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却没办法跟随姐姐的脚步前往军校甚至军部,即便这病罕见,很少会有查验。 来到这里之后,兴许是换了个身体,星核的辐射伤害消失了,她慢慢开始能体会到做为人的感情,而不是一味的去模仿,可是上辈子几十年的习惯造成了她情感方面的慢热,她很难做到热情,激动之类主动的情绪,她大多都是被动的接受,然后稍后才会给予回应。 她一直以为别人只会觉得她慢热,却没想到兰清越是第一个拆穿她的人。 兰清越在她眼里,和别人是不同的,不光是因为他们都怀揣着好多秘密,还因为兰清越在陆晔的眼里是极其鲜活的,其他人无论男女,在这个世界里或多或少都被框在一个个框子里,唯有这个人,无惧别人的辱骂,想如何就如何,女装也好,桀骜不驯也罢,哪怕办案被人误会也根本不在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那是一种真正的不在乎,即便对方被杀也是因为兰清越烦了,而不是感觉自己受伤了。 他活的自在,享受权利,不在乎生死,像只冲天而去的烟火,就算最后燃尽,也要绚烂一回。 可就是如此恣意妄为,他的敌人为之胆颤的人,居然在她面前落了泪,还该死的哭的那么好看。 「你别啊……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啊。」陆晔手足无措的走了过去,想要去摸兰清越的脸,却被他侧脸避开。 「你别不说话,冷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陆晔一咬牙,「是,是我不对,不该要走没提前和你说,但也不至于……」 兰清越绕开她直接去了床榻,脱了外衫,只穿亵衣上床躺着了。 看着那瀑布般散开的墨发,陆晔鼓起勇气,也上了床,轻轻推了推兰清越道:「那……那我暂时不走行不,等陪你过了年?」 兰清越软了身子,拉了被子过来,整个人埋了进去,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陆晔没着了,只能也脱了外衫,钻进被子里从后面拍了兰清越的背道:「别闷坏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 谁知道,兰清越这时忽得转过身来,直接将陆晔压在身下,狠狠的吻了上去。陆晔脑子里一片空白,兰清越身上的香气兇狠的包围住陆晔,几乎要钻进她每一个毛孔,如果陆晔是台光脑,她现在已经关机了。 兰清越的吻生疏没有技巧,蹂躏着陆晔嘴唇嘴角每一个角落,毫无章法,可又带着浓浓的绝望,就好像从此上碧落下黄泉再不得见。 陆晔慢热的处理器终于感受到了兰清越那浓烈的情绪,她微微张开嘴,小小的丁香忍不住的卷了卷对方,兰清越先是身体一震,瞬间酥麻的感受染遍了全身,他只是稍作喘息就立刻学以致用。 疯狂与包容,生疏与引导,在探索中相互融合,相互纠缠。 「唔……」兰清越被陆晔轻轻推开,接着就倒在陆晔怀中一副软成了水的模样。 陆晔摸着兰清越的腰,还能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没必要吧,只是亲了一个而已,对方还不会换气。 「你是不是和别人练过这个……」稍缓过来,兰清越浓密纤长的睫毛上又挂上了泪珠,配上那一脸的潮红,不知道还以为陆晔强迫他了。 「没有!」陆晔立刻澄清,上辈子星网啥都有,只要成年,看点生理健康的视频不是很正常嘛,她只是对感情的回应缺失,又不是好奇心缺失。 兰清越眨掉那颗泪珠,很快又续上一个,很明显是不信。 「真的,墨记什么书都有,我看过!」对不住了,只能污衊她师父的书馆了。 兰清越支起身,任由亵衣滑落,那一身的奶油肌,再坠上若隐若现樱桃色,就连陆晔都咽了咽口水。 「别生气了,再哭不好看了。」陆晔见他不那么生气了,试探的摸了摸他的脸,这次到没避开,她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气松到一半,兰清越没看她,只是依旧垂着眸子,冷清的说道。 陆晔差点被那半口气憋死,「怎么会,只是我想吧,你那边案子基本上也都差不多了,估摸着要回京去了,我这边师兄也找到了,我还想去问问他知不知道乌师姐的下落,这不着急了一时没先通知你,就先收拾了。我这不没走嘛……」 「你知道我找了你四年吗?」兰清越的眸子一下与陆晔的眼眸对上,她的苦笑甚至还挂在脸上。 「我……」 「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只有我不信,我甚至派了人留在纪家,整整四年,都在等你的消息,可你脱险之后可有想过我,可曾给我去过哪怕一封信,你别说你不知道如何找我,小合是谁的人,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兰清越死死盯住陆晔,那眸子里的情绪第一次让陆晔不知道要用何等表情去面对,她临时想找个参考对象都没有。 还有,她对不起小合。 「我知道你没有心。」兰清越凑了过去,用一只手捏住了陆晔的下巴,不让她逃避,「但我总以为我是不一样的。」 陆晔不敢动,面对一身功夫的兰清越,她居然怕伤了他。 「我是不是就和你用过的一块破布一样,随手就可以扔掉。」说着话,兰清越的悲伤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他松开了手,将脸贴在她的脸侧,低声道:「扔掉之后,就再不用想起,就让那块破布在角落里溃烂消散。」 感受到脸上的湿润,陆晔本想开玩笑说她不用破布,可到底还是轻轻吻了吻兰清越的眉心。 「我只是觉得,你我本潇洒,你最是爱自由,我有我的归处,你有你的前程,有缘相见自相聚,无缘相见莫挂念。」 陆晔是真的如此想的,她把自己和兰清越想成两阵有着不同目的地的风,即便短暂融合,可总要分开。兰清越有他自己的势力,也有他的骄傲,可她懒惯了,做梦都想有个自建房,搭配点高科技,然后在这个世界躺平到老。 他们相似,却又太不一样。 「都是藉口,不过是没兴致了,就随手扔了。」兰清越眉头一皱,仿佛想起什么道:「和那些占了便宜,就把女子抛弃不想负责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换位思考,陆晔忽然觉着,好像真的没有区别。可是她是女的……但兰清越没有精神力,他在星际确实算是弱势,如果去告她遗弃,她这会儿已经蹲局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那你想怎么办?」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变成法制咖,陆晔心虚的问道。 「你要和我成亲。」兰清越坐起来很是郑重的说道。 「啊?」她还以为是男女朋友之类的,顶多要点补偿费,怎么跨度这么大的吗? 「你是不想负责?」兰清越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美艷的大美人暴增三分戾气。 陆晔也跟着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勐地摇头,确实这个世界好像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成亲什么的,可是吃亏的是她……但是…… 「也不用那么着急……」兰清越凑过去连被子带人用修长的手臂圈在怀里,香喷喷的大美人将下巴放在陆晔的肩头上,轻轻道:「我也不是逼你,只是怕你反悔了,定亲就成了,若是以后不合适,还能退婚。」 退婚?兰清越的泪水早就消失殆尽,如今眼里满满都是浓烈的占有欲,他从得知江屿舟的消息被大理寺得知,就清楚了段禾禾会知道,这个女人就算不闹腾了也依旧会想坑他一道。 果然,他的小丫头得了消息就要抛弃他,就算他们在一起这么多个月,几乎夜夜同眠,她都能如此轻易的离开他。 他就不该赌她的心!他就知道他哪怕和其他人不同,也只是比其他人在她心中多了一个影子。 所以他不赌了,他太了解她了,强硬的手段只会让她跑的越来越远,唯有成为她心中的菟丝花,才有可能缠绕她,捆死她,拥有她。 至于像不像大男子所为,他根本不在乎,他只要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就可以了。 「也不是不可以……」陆晔的声音犹犹豫豫。 果然。 在陆晔看不见的背面,兰清越缓缓的笑了,笑得极美,极动人。 作者有话说: 小兰同学是懂pua的 第44章 夫人,来玩呀~ 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陆晔托着腮帮子坐窗口大半个时辰了也没明白,明明只是心软想哄哄对方,然后说清楚了,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怎么就变成定亲了呢。虽说定亲和订婚是一个意思,不高兴了还能拆伙,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哎呀,我要给老太爷送信,老太太们也要,姑娘还有谁想告知的……」点翠得知了陆晔要定亲的消息,不但把收拾好的东西都放了回去,还张罗的要备年货,这个年肯定不能回去了。 「不用,就问一问江师兄和乌师姐回去没……」陆晔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她觉得自己色令智昏了,可是分析分析好像又没有。 她确实对兰清越不一样,也确实睡了人家很久,人家不过是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名分,人家甚至都没要马上成亲,这在星际可能光谈恋爱不结婚的多了去了,可在这个远古时代,似乎,好像,真的不大行,关键她票完就跑还被抓住了。 越想越羞愧,陆晔抱住了脑袋,严重检讨自己是不是贪图人家美色。 「姑娘,你想那么多干嘛,我就问你一句,你觉着你还能找到一个比兰捕快还好看的人吗?」点翠看她那纠结样,就知道她想啥。 陆晔果真思索了一样,然后断然摇头,无论男女,她见过的以及预计将来要见的,应该都不会比兰清越更好看的了。 「那不就得了。」点翠走到桌旁,给陆晔收拾了桌上的点心盒子,「这是人家上杆子要负责,也没说限制姑娘自由,无论是不是成婚,姑娘想去哪儿去哪儿,和现在的日子有什么区别。反倒白得一个大美人,啧啧……姑娘还纠结啥。」 这么一说,好像是,仿佛只有一纸婚约,其余的也没有变化。钱照赚,房照建,大美人照睡……陆晔突然觉得她自己想通了。 「告诉我师父,我要定亲了,问他要不要见见人,不见我就先在外头定亲了。」 点翠高兴的应了一声,转头就准备去了。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态度,陆晔披了厚披风去了书房,迴廊上已经打扫的很干净,两边的院子里到堆了不少积雪,就为给主子们赏个雪景。 因为事情已过,田峥就告辞回家,简然上交了证据,他兄长也被放了出来,兰清越就让人将简然送回他家,还给了银两作为奖赏。 没了外人,陆晔也更喜女装,自然在点翠的巧手下穿上绣蝴蝶双飞的袄裙,又戴了相似的蝴蝶朱钗,一步三摇,蝴蝶仿若展翅高飞,灵气逼人。 这是近期墨记的新品。 「夫人……」 门口的小童一见陆晔,立刻躬身问好,然后转身避到一边,连通传都不需要。 陆晔假装咳嗽一声,迈步上了阶梯,还未到门口,兰清越已经将门打开了。 「娘子怎得来了?有事让人叫我一声就好。」 陆晔觉着自己再厚的脸皮都遭不住兰清越那声娘子,她快步进了门,犹如身后有鬼追。 兰清越眼中闪过笑意,关了房门就搂了陆晔,软塌塌的靠在她肩上,撒娇似的说道:「今天好累,好多事情要做,他们实在是太蠢了,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陆晔以为大理寺的人蠢,没想到龙甲卫在兰清越眼里也都是蠢货,他的属下该哭了。 「那就歇会……」陆晔也不懂兰清越的那些公事,若是她自己累了,肯定不会继续工作,找个地方躺一躺才是她的养生之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兰清越也不是真的就那么累,不过是难得见陆晔过来,缠着她想让她心疼自己罢了。 「他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吏部尚书还在圣上面前参我,说我搅乱科举,滥用职权,残害忠良。」兰清越委屈的蹭着陆晔道:「我何来搅乱科举,我还没来科举就乱了,这些买来的官能干什么正事,吏部买卖官职的事情我还没追查呢,至于忠良,这忠良还是死士出身呢!」 「这么离谱!」陆晔到了墨家才知道有死士这种灭绝人权的职业,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 「对,燕十八查出,这曹肃前些年在晏州的一个县城当县令,之后因为到任升职去了洛州其他州城当知州,接着就回京述职,成了京官还能主考了。」 兰清越气笑了,「娘子可知,这人从晏州去洛州上任途中,除了他以外,全家遭山贼所杀。而这位据说和原配青梅竹马感情极好的主考官大人,在孝中就纳了外室,之后虽没正室可妾室纳了一屋。」 「感觉在晏州人就换了。」这个世界有飞檐走壁,那易容顶替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朝廷那么多个州,那么多城,那么多县,到底还有多少官员是凭藉真正的能力坐上去的。他们有空盯着我这把陛下手里的刀,到不如好好查查这个朝廷被做空了多少,还剩下了多少。」兰清越说到这里到像是动了真气了。 而陆晔则没错过那句兰清越是陛下手里的刀。 「阿晔,你疼疼我吧。」 刚还说的好好的,这会儿两人坐在榻上,兰清越就又软了身子,痴缠上来。 「你有本事让你那些属下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陆晔嫌弃着,到也没真推开,反而仍由对方环着搂着,再贴上脸颊。 自从上次两人唇齿相依,兰清越就像上了瘾一样,忍不住就要亲一亲,以前只是晚上占着一半床,现在是白天晚上都粘人。 「阿晔……」兰清越湿漉漉的眼眸垂下,温暖带着清香的气息,「是我不好看了吗?阿晔都不爱看我了。」 陆晔欺身而上,回应他的是一个缠绵极致温柔的吻。 情到浓时,兰清越心都要跳出去了,他从前从不信情爱,圣上在他十五的时候就想着给他赐婚,他一口就拒绝了。他见过太多黑暗,太多悲欢,人性的丑陋自打他小的时候就体会的淋漓尽致。 他不信旁人,怎会去爱人,他都不爱自己,又怎会爱别人。 但凡事终究还是有了意外。 他现在都不能真正言爱,曾经一提到喜欢,提到爱,他总会在午夜梦回里,想到那一双双噁心,黏腻,猥琐的眼睛。 他一个男人,难道就是天生喜欢变来变去,不男不女吗?无非是自小生活所迫,实力不足,只能依靠自身条件一击击杀。之后实力允许,他也早就不在乎周遭的评价,只要能最快达到目的,他依旧在男女老幼各种角色中穿梭,只不过这样的任务已经极少出现了。 说起来,去往杜家的兰清月应该是他近期最后一个假扮任务了。 「阿晔……」喘息间歇,兰清越双眼微楞,他知晓自己情动了。 美色当头,陆晔也不去想该用什么表情,她顺着心,将美人压在榻上,看着他满面桃花,似醉非醉,摸着他顺滑的小臂,闭眼又吻了上去,点翠说的对,没什么好想的,这辈子她再遇不到这么好看还合心意的男人了。 难得感受陆晔的热情,兰清越环上陆晔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捂住她的头,更加深入的交融起来。 陆晔哪里肯示弱,不但润湿了兰清越的双唇,还在他的颈脖点满了红痕。 双人稍作喘息,陆晔只是衣衫稍稍散乱,可兰清越大半的衣衫褪去,双唇红肿,双眼迷离,那大片的白被她攻城略地,收穫了一大片的草莓。 看着好像被自己强迫了一般的美男子,陆晔不多的良心稍稍痛了一下,而后强烈谴责美人勾人,还有实在对待自己太过包容,以至于她被美色迷惑了双眼,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阿晔……」兰清越躺在榻上,伸手摸向陆晔的脸颊,面上温润,眼里却闪着疯狂,「你对我如何都是可以的。但……别离开我……否则……」 陆晔什么也没有回应,只是趴在兰清越身上,狠狠的抱紧了他,这是她无声的承诺。 「其实与我成婚,还有好处。」兰清越像是听见了那声承诺凑到陆晔耳边低语道。 「什么?」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儿,我在床上都可以扮给你看,你要什么花样我都可以陪你,甚至你要我扮做女子,也可以哦……」兰清越突然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还可以假设一些故事剧情,你觉着我扮做被你抢回来的青楼花魁怎么样?你就做採花盗,然后对我……」 陆晔一把捂住他的嘴,她突然不太想成亲了,这男人估计有什么大病,脑子里想到什么,唿吸都急促了。 兰清越还想说什么,房门被人敲了三声。 「看来是京城的消息到了。」扫了兴致,兰清越又变得慵懒,他忍不住亲了亲陆晔的唇,柔声道:「我一会儿就回来,我们一起用个膳,然后晚上一同回去。」 陆晔点头应了,却见兰清越就这幅样子要出去,她惊得拉住兰清越的衣袖道:「你不整理一下再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兰清越随意整理了一番,肌肤是没露那么多,可那脖子蝴蝶骨上那是一点没遮住啊。 「你不怕让人看见?」 兰清越居然还骄傲的抬起下巴:「就是让他们看看,阿晔有多疼我。」 作者有话说: 陆晔:世界终于癫了,导演,男主有大病可以换一个吗?感谢在2024-06-16 01:15:08~2024-06-17 23:3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头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新线索 京城的消息来了之后,兰清越就开始招来属下商讨什么,陆晔不懂这些官场的事情,干脆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直到她从墨记收到了一只梳妆盒,说是乌潇潇送给她的定亲礼。 「姑娘,这肯定是乌姑娘亲手做的,这里有她的特印。」点翠见这梳妆檯打开错落有致,甚至几个方块凑到一起还能形成另一种存放方式,不由赞嘆。 墨家这一辈亲传的弟子有十四个,陆晔最小,江屿舟最大,乌潇潇排第十,这其中女子只有四名,男子十名,除却有些或隐居或回归家族的,相熟还能常聚的,也约莫就那么五六个,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就熟悉对方的习惯。 近期传来了消息,江屿舟和乌潇潇确实是自己回的墨记,可两人只是谈到被人追杀,其中细节并未透露。 陆晔一度以为乌潇潇那个好热闹的性子,听说她定亲必然会来,谁知道竟只寄回来一个梳妆盒。 不合常理,其中必然有诈,陆晔仔细检查了一遍,为了确认又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最后下定决心在点翠心疼的目光下,将整个梳妆檯按照特定的顺序拆了起来,只需片刻,好好的精美梳妆檯就被拆成了碎片。 「姑娘……」点翠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她记得她家姑娘和乌姑娘感情挺好。 陆晔没有手软,伸手精准的找到其中一片碎片,用巧劲一捻,碎片破开,那碎片的表面其实与其他的碎片材质并不一样,可不仔细研究根本看不出来,一般人拆成碎片就已经放弃了,或者在这之前没有根据规律去拆,那么那块藏着东西的碎片就会被提前弄破,瞬间销毁。 特意将碎片里的东西避开那一堆废料,陆晔惊嘆里头的东西几乎薄如蝉翼,不然不可能叠成如此细小的一块。 紧张的护着那片不知材质的丝片,生怕被风一吹就碎了。 点翠见状,也不再可惜那堆废料,迅速将东西打扫了,再拿了一大块细棉铺与桌面。 「我记得,乌姐姐是苗女。」丝片一放在棉布上,上面用细丝勾勒的文字居然一个个显现出来,洋洋洒洒好长的一封信。 果然,哪怕她有精神力,对比这个世界真正有能力的人,其实也不过多了个辅助而已,墨家人每次都让她大开眼界。 「用我的琉璃盒将东西收起来。」陆晔起身,快步而出,这事儿她一个人行动不太方便,都要成亲了,有男人不用是傻子。 兰清越还不知媳妇一会儿就来,他看着桌上的东西,气笑了。 「罪证?还我爹是前朝皇室遗孤?他们疯了心了吧!」 身后站着的四人只敢眼神交流,一句不敢言语。 「圣上怎么说?」 「圣上原是想让主子回京城过年的,如此这般,干脆让您留在丰州,也省得回去和那些人生气。」 兰清越脸色稍霁,心里也清楚,圣上恐怕不光是担心他生气,还担心他回去将那些脑子有包的傢伙全部抄家灭族。 「其他人呢?」 另一人立刻道:「太后发了好老大的火,甚至从后宫下了三道斥责的旨意给齐王太妃。」 先帝死的窝囊,兄弟们就藩,孩子们也都死的差不多了,除了圣上外,也就剩下两个歪瓜裂枣,带着自己生母在王府里苟着,以往整天害怕别人害他们,这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其中一个瘸腿的齐王居然拿了证据,说是龙甲卫指挥使兰清越是前朝皇室的遗脉,潜伏至今,就为了復辟。结果竟然还有一群傻子支持,直闹到金銮殿上,太师拦都拦不住。 兰清越可不觉着他们是真的傻了,齐王愚蠢心胸狭隘也就罢了,其余那些官员大部分靠着吏部,吏部尚书又与太保连着姻亲。这是不让他继续往下查了啊。 「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四人低头,感觉开口会死。 「说吧,不罚你们。」兰清越最近脾气好了很多,娘子爱他的好颜色,最近甜头不断,心情也好。 「圣上说,婚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说是……京城勛贵家的姑娘任挑。」最终燕十八硬着头皮说道。 「任挑,我又不是他!」兰清越变了脸色,但到底没发火,「告诉圣上,我身子已经给了娘子了,没的选了。再说了,哪家姑娘有我娘子出挑,一个个家里养着,除了消耗民脂民膏,整日勾心斗角,对这世上可有过一丝用处,长得还没我好看。我娘子手巧会赚钱,我不干了,还能吃个软饭,她们有个……」 燕十八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如何用委婉的语气,给圣上回信了。 原先兰清越还想再夸两句,忽得喜上眉梢,起身往外走,其余松了好大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几个纵身,就从屋里消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娘子今儿个提早来了,可是想我了!」 陆晔路上走的快,面颊微红,冷风里说话都带着白气,还没走到兰清越近前,就开口道:「早上收了消息,说是我江师兄和乌师姐回来了,回了墨家,可那两人是假的,我师姐带着江师兄回了苗疆,我师兄中了毒。」 兰清越收了玩笑,几步过来,将人搂在怀中,安慰道:「那你师姐能给你传消息,说明情况大好,你不要担心,假冒之事我让人去查。」 陆晔到不是担心那江屿舟和乌潇潇,她担心那两个假冒的人去墨家肯定另有所图。 墨家不比其他,若只是图财也就罢了,可墨家有很多君王将军垂涎若渴的图纸模型,那些东西是墨家上千年多少族人心血累计下的产物,就连陆晔这个星际人都为之震撼。可这些东西不符合这个时代,也不适合拿出来用于战争,否则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生灵涂炭。 这个世界消失都是有可能的。 「我已经用密信传了消息回去,我担心他们这一次不能得逞,日后还会有新的阴招。」 兰清越知道的也不少,他懂得陆晔未尽之言,墨家别说在本国,就是整个大陆都有着名号,可千年来,除了一些不信邪的战争狂人,没有一个君主敢想敢动,这其中太多不能对外言传的东西。 「放心,墨家存在那么久,这样的情况肯定没少见,大师们自有办法,你别多虑了。」摸着陆晔的额发,小丫头额头汗都出来了,这次必然是真急了,兰清越不顾身边还有小厮,用唇贴了贴陆晔的发顶,眸闪暗芒,谁让他的阿晔不高兴了,他就让谁投胎去。 「啊,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叫曹肃的,就是那个冒名顶替还杀人全家的主考官。」陆晔抬头,看向兰清越,拽着他的胳膊道:「我师姐在晏州查到点东西。」 乌潇潇的线索犹如一幅拼图,被填上了重要的一块。 曹肃是个正直的好官,他被吏部外放到晏州琅琊镇,一心想做一个为民做主的清官,在他任职期间一直勤政爱民,将琅琊镇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时间一长,曹肃就发现琅琊镇的人口在减少,很多都是一户一户的消失,一开始他以为是人口迁徙,搬去了其他地方,直到一个从外乡回来的卖货郎前来报案,他才得知,那些消失的人不是全家搬走,而是全家被绑。 为了追查这些消失的人口,曹肃带着镇民用尽方法,甚至都想到将案子报去府城甚至藩王府,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镇上来了个邻村的猎人,他悄然告诉曹肃一个地址后,就快速的逃离了晏州。 经过一番周折,曹肃到底找到了那个地方,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地址是个私矿,不远处还有一个兵器的作坊。 晏州有人私自开採铁矿,还将其加工成兵器,不但如此,这些人还将周围的百姓一户户的抓来,劳力就去挖矿和打铁,女子就负责清洗和做饭的活计,有些长得稍有姿色的,也没逃过这些看守的魔爪。 曹肃没敢轻举妄动,他回去就写了密折想要上报,谁知道就是这么一封密折,不但没有上达天听,连他的一家也都跟着遇难了,甚至他的身份都被人冒认,不仅没有成为清官好官,还成了学子们口中的贪官污吏。 「到底是洛王故意装傻,但是在晏王的眼皮子底下私造兵器,还是晏王利用洛王当挡箭牌,洗钱私建军队……」 兰清越听完陆晔的讲述,陷入思索,这答案不论是哪个都不是好消息。 十五年前的悲剧还没从经歷者心中淡去,内战的导火索却很有可能早就点燃了。只眼下朝廷缺少武将,一部分守在西临对抗蛮族,一部分守在各个州府,还有一部分用于守护京城,自从四年前西南大营兵变,重新调整训练之后,唯一可以用的居然就只有十五年前武安侯的那支东南军。 那支队伍是当年武安侯亲手调教出来的,武安侯出事后,这支军队被武安侯的亲信掌管,没有虎符,就连圣上都不买帐,这也是四年前兰清越会去杜家的原因,只可惜当时什么都没有找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感觉存稿又岌岌可危了 第46章 哪里来的未婚夫 「对,就这儿,挂高点……」 「旁边那棵常青树要搬到迴廊下头去,记得找一对儿啊。」 宅子里目前只有点翠一个婢女,其余都是一群刀山火海的老爷们和常年守着宅子没事儿做的小厮,就连厨娘都是兰清越从别处调来的。好在墨家的婢女以一抵百,不但婢女的事情做的一丝不苟,连管事的活也驾轻就熟。 陆晔在操持过年这事儿上就是废物,毕竟星际没有,时间的算法和这里都不一样,就算有身为华族的血统,也是过一些他们那里的节日,只是因为读多了小说,对远古的习俗有所了解罢了。且她来了这里5年有余,逃难的路上她没赶上过年的时候,在梅村她还没过年人就掉坑里了,接着在墨记,奴僕众多,她跟着师兄师姐傻乐就成了。到没想到今年居然要和兰清越一同过年。 自认是废物就不去添乱了,她捧着热水杯坐在台阶之上看着点翠将院子里的人指使的团团转,很是热闹。 眼前一暗,那只她每日都握着的手放在了她的跟前。 「要出去玩吗?听说丰城的过年到处张灯结彩,街边尽是和各类杂物。」兰清越故意挑了与陆晔同款的衣衫,外罩一模一样的大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看那都不遮掩的小心思,陆晔伸手握住兰清越的手,而后眉眼弯弯道:「好呀!」 丰城换了知州,新任的知州要年后才会上任,目前是总兵暂代知州管理丰州,据说朝廷前两年就开始着手重新配置新的官职,就为防止类似当初兵变,以及知州一家独大的情况。 「你年后要回京了吗?」陆晔从兰清越手里拿过面人,新奇的来回翻看。 「你师姐给你的消息特别重要,已经不太适合书信传达,我必是要回京禀报。」兰清牵起陆晔的手继续往前走,眼睛却没放过一个陆晔有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那也成,我先回红豆镇。」陆晔任由他牵着,心中到没多少恋恋不捨,说白了,她情感太淡,能回馈的感情太少,这辈子能有一个兰清越让她心动已然是个奇蹟了。 兰清越拉着她走到湖边柳树下,光秃秃的柳枝上挂着残雪,与那周遭的红灯笼相印,都染上了年味。 「我会回来的,你不许乱跑,别让我找不到你。」对比陆晔的淡,兰清越的情就犹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他这人本就狠辣自私,能上他心的就这么一个,尤其将要定亲,眼瞅着守得云开见月明,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要不是担心陆晔不高兴,他恨不得将人整日抱在怀中。 陆晔知晓这是四年前的后遗症,她也不扭捏,拉着兰清越垫脚就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兰清越着实没有想到,耳根都红透了,要不是在街上,这会儿他已经吻上了心上人的双唇。 「等你要回来给我送个信,我便回这里等你。红豆镇毕竟是我的生意,总不好就那么一直丢着,让旁人打理。」陆晔解释道。 「嗯。」满脑子开了烟花,兰清越除了紧紧抓住陆晔手,什么算计都没了,只要陆晔一直这么对着他笑,他可以在她面前乖一辈子。 逛了街吃了年夜饭,还看了兰清越花高价买回的烟花,烟花在黑暗的幕布上一朵朵的绽放,陆晔躲在兰清越的怀中坐在屋顶上喝着热果酒感嘆日子的怯意,好闻的香气将她整个包围起来,亦如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你是生而带香吗?」 这个问题陆晔其实早就想问,只是4年前是不熟,再加上他有时香有时又不香,她一直以为是他假扮兰清月时染的香,四年后与之同个屋檐才发现他几乎不碰香,除了要男扮女装,胭脂水粉搭配香粉,可那与他身上的香是不同的。 「我是药人。」兰清越摸着陆晔的额边发,语气就像是在聊明日的天气。 陆晔的手揪紧了兰清越的袖袍,她听师兄说过这个词,背后代表着太多很难言语的痛楚和背后某些恶人的残忍与疯狂。 「别这么看我。」用手蒙上陆晔那清亮的眸子,兰清越深吸了一口气,再这么看下去他怕他自己会忍不住……「药人的身体自带异香,且长到十六就会逐渐停止生长,男子永远长得的如同少年,没有健硕的身体,宽阔的胸膛,且药人各个男生女相,面若好女,平日用于伪装成女子刺探刺杀,等到药人成年,还可以杀之入药,为其主人增强功力,祛病疗伤。」 「做成药……那不就是吃人嘛……」 陆晔伸手死死抱住兰清越,虽不知他是如何脱身的,但还好他脱身了,不然十六岁的他很有可能就变成某个疯子的药材。她实在无法想像那个可怕的场景。 「别怕。」 兰清越放开遮挡她眼睛的手,将她纳入怀中,之前种种,该报的仇已经报完了,往事与他并不算不可提的伤痛,但若是以此为藉口,到也算是好事,毕竟这世上能牵动阿晔情绪的事情太少太少,少到他几乎抓不住她。 「之前任务,喝下汤药可以遮盖异香,现如今任务少了,为了能陪我的阿晔长长久久,那坏身子的汤药我也不吃了,身上的气味自然又散出来了。」 「那药人的寿命……」若是以往,陆晔可能淡淡的遗憾过后,是对世事无常的被动接受,可这些日子以来,到底还是拿得起放不下了。 「我会与阿晔,白头到老,生生世世。」只是代价,自不必与她说,偶尔心疼是情趣,真为了他担惊受怕,他连自己都不会原谅。 咚!又一朵白色的烟花飞起,在空中分化出另外五朵,花朵绽放颜色各异,陆晔都能听见院外的行人发出赞嘆的声音。 「易容术是我曾经组织的秘术,当年我没有清理干净,我向阿晔道歉,不过很快就会处理好了。」 喧闹的夜晚,陆晔还是听清了兰清越在耳边的低语。 大年初五,兰清越带着人一早就匆匆回京,下午陆晔就带着点翠亚伯回红豆镇,临行她到没出面,只让亚伯带着礼物送给了田峥,这段时间她和她师兄给人家添了太多麻烦。 之后一路奔波,原想着到家就可以摆烂休息的陆晔,一见着宅门口站着的少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想过家里会派人来说明情况,可没想到来人竟会是他,再想这人的行事方式,她都想像的到兰清越的暗卫传消息回去之后,兰清越的表情。 「晔师姐!」少年到是不难看,高大帅气,阳光单纯,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少爷。 「站在那儿,别过来!」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太没边界感。 少年刚还满脸的兴奋,一下颓废了下来,如果有一对兔耳朵,这会子估计都耷拉下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师姐~」少年的声音还在变声期,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憋憋屈屈的哼唧, 陆晔带着点翠进去,亚伯喊了宅子里的人出来帮忙搬东西,外头的少年也很自然的跟着陆晔一起进了宅子。 刚一进宅子,点翠去过花房就炸了,叉着腰几步来到泽彦身边,一把揪住他耳朵怒道:「我就知道我一走,你就要作妖,说!我花房里的菜呢?」 泽彦那张帅脸痛得龇牙咧嘴,但嘴还硬着:「不就是几颗白菜嘛,不吃也就坏了,至于嘛。」 「你知道冬日菜多精贵?我这手艺还是老宅大师教的,你到好,不问自取,啥便宜你都敢占啊,你等着,今天我不弄死你,我不叫点翠!」 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点翠愤怒的叫嚷声,这时候的点翠最好谁都别凑过去,不然就是一炸再炸,陆晔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往后院跑,门口的少年显然也是个懂行的,跟在后头也跑的飞快。 惊魂未定,陆晔拍着胸口喘气,坐在凉亭内灌了好几口茶。 「师姐~~」 手一抖,茶水差点撒出去,陆晔抬头看着一脸不满的少年,苦笑道:「姜师弟,你还在啊?」 姜师弟,大名姜繁,是墨家嫡系女的孩子,他的外公还是陆晔师父的亲兄弟,按理来说陆晔和他的亲缘很近,应是关系不错的亲戚,可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少年花痴,自从陆晔来了墨家,他就励志非陆晔不娶,明明比陆晔还小两岁,却在墨家以陆晔未婚夫自居,好在家里都不煳涂,也没有拉郎配的习惯,大家都当着笑话看,唯有他一人当了真,这么多年黏黏煳煳,陆晔看见他就想躲。 但,除此之外,姜繁实在是个天才,墨家机关术他能继承大半,几乎所有的师父都喜欢他,陆晔甚至还见过他做的大鸟,无动力可以飞行,甚至还可乘坐一人,简直是神仙手段。 「晔姐姐!」 「你住嘴!」陆晔汗都下来了,她也是为了孩子好,不然估计明天就只能给孩子收尸了,兰清越可不是什么善人。 「姐姐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姜繁不高兴的嘟囔着,坐在陆晔的对面。 「说吧,师父让你来干嘛?」 第47章 兰清越的身世 「晔姐姐是真的要定亲了吗?」姜繁收了那三分卖痴撒娇,到是真的认真了起来。 陆晔见此也不再躲他,目光清澄道:「对,我未婚夫婿姓兰。」 「晔姐姐可知那人是龙甲卫指挥使?」 「我知。」 「天下人都说龙甲卫指挥使亦男亦女,手段毒辣,草菅人命,很有可能是阉党。」 「我知,但那是谣传。」 姜繁起身凑到陆晔面前,因目中并无邪念,陆晔也没有躲。 「晔姐姐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啊。」 脸上的失落瞧着都差点让陆晔以为他们之前是不是真有点什么。 「应该吧。」至少除了兰清越她再也不会接受另一个人了。 姜繁坐回了自己位置,最后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我与他有那么大的差距嘛?」 陆晔倒是真的想了想,然后肯定道:「他是个大美人,很难再找到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一句话,可能要是常人都会觉得陆晔敷衍,但偏偏姜繁是墨家人,太能知晓墨家人对美人的执着,他泄了气,也没了精神,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外公,叔外公,还有家里那帮老头老太太们让我来看看你要的那个男人,说是如果不怎么样就让我上位,可如果我输了,就让你带着那人回墨家。」 陆晔觉着是那帮老人家们想让姜繁死心。 「家里的那两个外来人……」 姜繁毫不在意道:「都弄死了,具体的叔外公给你来了封信,只现在多事之秋,师姐还是多加小心,但是出了事也别怕,叔外公说了,谁也别想拿墨家人作筏子。」 「那便好,倒是我关心则乱。」 陆晔觉着自己还是低估了墨家,在她收到乌师姐礼物,担心两个易容怪对墨家不利的时候,墨家说不定连对方的尸体都处理好了,到是她大惊小怪了。 光是陆晔一个人解释兰清越的美貌,姜繁是半信半疑的,所以干脆留在红豆镇等兰清越回来,好让自己输的心服口服,到时候还可以一起回墨家。 陆晔反正是无所谓,只希望兰清越回来揍她小师弟的时候手法能温柔点,毕竟师弟的外公能有这么一个孙子也是真的不容易。 墨家的事情解决了,江师兄和乌师姐又在苗疆没有回来,红豆镇的墨记一直销售的很顺利,陆晔又恢復了之前可耻的躺平生活,到是姜繁听说她想要买块地自己建房子,来了兴致,三天两头往外跑,就想选一块最适合的地点。 「他倒是殷勤!」兰清越撕烂了书信,扔在地上还泄愤的踩了一脚。 燕一在旁边忍不住笑道:「爷,大人,主子,咱就是生气,也别和自个儿过不去,要是气坏了,小心没人心疼。」 「滚,我家阿晔心疼我。」兰清越想起陆晔那双难得露出关怀的眸子,心都软了,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燕一本还想再嘴贱几句,但涉及远在红豆镇的夫人,他觉着脑袋还是很有用的,分家了就不太方便了。 「事情都查明白了?」 兰清越留下陆晔回京就是为了私造兵器一事,他恨不得十二个时辰连轴转,就为了早点把这些破事情结束了,快点回去见未婚妻,他这定亲还没定上呢,万一媳妇跑了他找谁说理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燕一也知道他着急,可晏州一来一回确实需要时间,圣上若没有准信,也根本不可能将兰清越放走,这事儿也就这么僵持着,估计还要好几个月呢。 「晏州的还没消息回来,各地买官卖官的事情大多都已经查明。还有利用收藏品洗钱的几条线也整理清楚了,就是涉及的比较广,您看……」 兰清越伸出手,燕一立刻将名单送了上去。 「居然还有太后的娘家。」 燕一皱眉,也觉着棘手。 兰清越天不怕地不怕,到这里,居然也犹豫了。 外头燕十八适时的敲了门,很是急迫。 「主子,圣上让您过去一趟。」 兰清越用手指了指纸上太后的娘家,转身披了大氅往外走,燕一紧跟其后。 燕组的一到六字号如往常一般随侍左右,一同往宫里去,一路上只要有人看到兰府的马车,恨不得离着三条街就要往回跑,生怕不小心冲撞了再要掉他的小命。 宫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兰清越穿着陆晔在丰州给他买的新袍从宫侍面前走过,听着他们如往常一般恭维的话,以前只觉着虚伪,今儿竟能听出些许诚恳,尤其是夸他新袍的那个小太监。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个小太监,来时的不甘不愿,急躁怨愤到也去七分。 依然是臭着脸,但坐在龙案后的宣帝到一眼看穿他臭脸下的好心情,心中难免复杂。 「清越来了,坐。」 兰清越随随便便的行了一礼,没有骨头般依靠在椅子上,看也不看宣帝道:「圣上今儿叫臣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宣帝听着那两个被咬的极重的「大事」二字,差点气笑了,「怎么?无事就不能让你来。」 兰清越没有说话,显然还在为之前宣帝想要插手他的婚事生气。 宣帝无奈,只得先说起正事:「墨记给了另外一半的线索。」 「是江屿舟给的那个!」兰清越抬起头,又觉着这事儿应该是意料之中,「到是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清越,武安侯府长房的嫡出姑娘可能是个假的。」 这下兰清越都惊了,当年武安侯长房可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这些年来几家人宠着疼着,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居然是个假的。那真的去哪里了,和当年的武安侯一家一起没了吗? 「江屿舟怎么知道的?」 陆晔师兄的年纪还不足以让他知道这么多当年的事情。 宣帝轻咳了两声,疲倦的揉了揉额角道:「追查洗钱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帐册,里头有很多孩子被他们换过了,武安侯那个是特别标明的,因为原先真正的那个孩子下落不明而不是死了,他们担心原主出现,所以这些年并没有放弃盯梢,那位冒认的武安侯家的姑娘身边还有位乳母,也是他们的人,我已经派人控制起来了。」 「虎符呢?」兰清越知道这才是宣帝最想知道的。 宣帝摇摇头道:「那些人也不知道,所以只有找到真正的武安侯之女,才有可能知道虎符的下落。」 「知道了。」兰清越起身,这不过就是又多了一个任务罢了。 「先别走,太后……让我交代你。」宣帝起身走到兰清越身后,拍着他的肩膀:「不要在乎太后的母族,秉公办理。」 「可是买官卖官是重罪,里头牵扯到太后娘家的亲侄子!」兰清越恶意的笑道。 宣帝嘆了口气道:「不用再试探了,我知你对太后误会很深,可是十五年前把你弄丢并非她的本意,自你被找回来,她也是尽力弥补,这么多年来她也殚心竭虑的辅佐我登上皇位,作为太后她很尽职。」 「那只是对你尽职罢了,我如今这副噁心的模样,不是拜她所赐吗?」兰清越红了眼睛,他之前也是觉着无所谓的,可是自从有了陆晔,他每日患得患失,指不定陆晔不喜欢他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万一以后她喜欢高挑俊朗的呢,或是高大威勐的。曾经外界如何传他,他也是不在意的,但现在离着陆晔远了,午夜梦回他总会做噩梦,梦见陆晔终是厌恶他杀戳,喜欢上了旁人,抛弃了他。 宣帝最心痛的也是兰清越的经歷,他冲动之下说道:「要不,公开你的身世……」 「公开什么?说我六岁进入江湖的杀手组织,被他们训练成药人,小小年纪杀人无数?」那段经歷不但给兰清越身体上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就是后来被宣帝找回来也每夜噩梦不断,他只能依靠给宣帝办差,来压制那一身的杀意。 「清越,你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宣帝高声呵道。 「陛下的亲弟弟,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兰清越冷酷的回道,「臣还要办差,就先回去了。」 宣帝跟着他走到门口,急道:「我可以为你与那位陆姑娘赐婚……」 兰清越了解陆晔,他怕陆晔觉着被人逼迫,所以一口回绝道:「不必了,我会带她回墨家定亲。」 看着自己的弟弟就那样匆匆离去,宣帝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后一直伺候的大太监紧张的过来搀扶,想要去请御医,被宣帝阻止了。 「陛下宽心,七殿下终归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这朝中依旧动盪,朕知道他的心结,可是能如此相互扶持,不用过多猜忌可以信任的人太少了,他与太后离心,说到底便宜了旁人罢了。」宣帝裹紧了外袍走进了御书房,见大太监将门关好,才道:「朕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这位子迟早要交给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陛下,慎言啊!」大太监勐地跪倒在地:「陛下寿数还长,可万万不能有此想法。」 宣帝还想辩驳,终究是疲累,寻了软塌休息去了。 作者有话说: 生病了,估计还有点肺炎。关键是存稿没了tat 第48章 公子有疾 科举舞弊,买官卖官,最近京城以及各州府城的菜市口满地的鲜血,洗都洗不干净,一批又一批的贪官污吏被押解到此,然后一颗颗的人头落地,直杀到刽子手的刀刃捲起,摆放尸体的义庄尸满为患,地牢中的囚犯居然还没行刑完。 「兰清越你个阉狗,你不得好死,你没有人性,你是个畜生!你会遭报应的,你断子绝孙……」 看着那衣衫破烂,头髮花白的疯子,兰清越动动手指,燕一走过去抽刀就将人的脑袋砍下,引得院中妇孺惊叫连连,哭声一片。 「他不会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混过去吧。」燕一将刀上的血甩掉,嬉皮笑脸的说道。 兰清越看看时辰就准备从此地离开,岂料身后一小儿扔出一块石子,差点砸中兰清越的后背,他身边的母亲惊唿一把将孩子抱在怀中。 兰清越回头,就见那一片跪着人群,那一双双仇恨的目光,格外熟悉。 「母亲不要拦我,我要替祖父报仇,我要杀这阉狗,他残害忠良,滥杀无辜!」那小孩的声音带着哭腔,荡漾在这个衰败的院子里。 「无辜?」兰清越嗤笑道:「你们有什么脸说无辜?」 他一指那一箱箱从地库里搜出的金银珠宝,冰冷的声音传给了地上趴着的每一个罪人:「一个京城小小五品官员,家里的财产成千上万金,你告诉我你们无辜?这些钱从哪里来的,你们不会一个人都不知道吧,你们要是无辜,那这些银钱上附着的冤魂又该找谁报仇!」 应景的阴风扫过,妇人们抖得更厉害了,只还有刚刚那小儿的母亲恐是过于疼惜孩子,忍不住哭诉道:「那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能放过嘛……」 「十二年前,在沛州一姓裴的县令因政绩优异,要回京述职,结果一夜之间全家死于山难,而后莫名其妙就多了你们这一大家子跟着裴县令回京,十二年前裴家死去的人里光孩童有七人,我想问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他们还是孩子,甚至有的尚在襁褓!」兰清越一字一句狠狠敲打在这群人的心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曾经的那些孩子又何其无辜。 不再去看那一张张噁心的嘴脸,兰清越出门就上了马车,燕一亲自驾着马车带着人送他回去。 「主子就不该来,这又气着自己多不划算。」 兰清越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玩耍的孩童,卖菜的老妇,只道:「他们替换的,都是寒门出身,且颇有才学,在地方上做出过很大贡献的官员,若不重罚,长此以往,寒门除了与他们同流合污外再没未来,甚至还要丢掉全家老少的性命。到了那个时候,宣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圣上还有人能用吗?」 百姓怕他,官员怕他,就是一些纯臣也觉得他双手沾血有伤天和,可若不以杀止杀,以重典罚之,那些人依旧就敢铤而走险。有些人根本不配让人以德报怨和用善感化,对他们手软,就是对死去的人不公。 他这把刀,还不能入鞘。 「晔师姐,那个人,你不能嫁!」姜繁听说陆晔在镇郊看地,骑着马就跑来了,一路快马加鞭风尘僕僕。 陆晔和旁边的中人正谈着价格,冷不丁旁边冒出这一位前言不搭后语,她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和中人将价格敲定了才吩咐点翠回去取银票定下这片地。这片地原先是个富商买下的,谁知道家中买官被人举报了,全家下了大狱,为了把媳妇孩子捞出去,就让忠僕压低了价格卖了地去衙门换人。陆晔可以说是捡了个大漏。 镇郊的这片地连着桃林,前靠着一小片镜湖,后依着一座不大的青山,因着山上有温泉,富商想要建个温泉庄子才买了这么大片的地,如此完美的布局,陆晔一眼就喜欢上了,才放在中人那售卖,她就跑来定下了。 「晔师姐,你没听说嘛,最近到处在抓人,买官的,卖官的,买题的,卖题的,全都抄家带走了,那菜市口的血腥气都能招鬼了。」姜繁边说边看陆晔的脸色,他着急告诉她真相,又担心说的太过血腥会吓着陆晔。 「挺好的。」 「师姐也觉着很吓人吧,你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师姐说什么?」姜繁迟疑道。 陆晔坐上马车往牙行去,今儿她定要拿到地契。 「我说挺好的,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这惩罚也太重了,参与者斩首示众,家产充公,其余全家流放。」姜繁说着说着,都害怕的抖了一下。 陆晔从窗口往外探头,姜繁骑上马缓慢的陪在马车身侧。 「没有灭九族,又没有男子为奴女子为妓,男子也不必去服徭役,全家整整齐齐送去流放,只要打点的好都能存活下去。」陆晔只觉着奇怪,都说着惩罚过重,可是他们替换人家的身份,杀人全家,难道不应该以命换命吗?再说流放怎么了,若不是这些贪官污吏,哪里会有那么多流民,她当初就是当流民逃难过的,那不比有钱人家流放悽惨的多吗?她为什么要同情这些吃人的恶鬼。 姜繁自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与那些被抄家的人家都算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他见那些人如此下场,还没意识到他们犯下了怎样严重的罪责,就已经开始同情那些看似没有过错的少爷姑娘们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他与富贵人家共情,可陆晔却只愿和那些穷苦百姓共情。 「可……那些家眷……」姜繁从未见过陆晔这副模样,他一直觉着陆晔是个温柔有才华的小姐姐,心底善良又愿意帮助别人。 「他们享受了那些脏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吧。」陆晔并不觉着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 这又不是星际,人人都是独立个体,每个人都对自己的事情负责就可以了。这是远古时代,氏族关系大于个人关系,旁系连坐的都比比皆是,一人成仙鸡犬升天,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占了便宜,又怎么可能脱离的干净。 回去的路上,姜繁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似乎受到了深深的打击。陆晔到觉着是好事,出入社会不受点打击怎么长大,太过天真最终害的都是自己和家人。 晚上洗漱之后,点翠回了自己的房间,陆晔起身重新点了灯,推开窗户想了想才唤道:「兰……兰清越的人可在外头。」 安静片刻,树上一女子回道:「夫人,燕十娘在此。」 陆晔瞭然,她果然没猜错,那臭小子跑回京城怎么可能不留人。 「替我给他送封信,还有……」想了想今天姜繁说的事儿,陆晔一笑道:「告诉兰清越,菜市口砍脑袋这事儿他做的很好,我很欣赏他。」 「……」燕十娘取了信转头让人送去了京城,顺带还附上了陆晔交代的话,原原本本,一个字都不差。 收到信的当日,燕一觉着自家主子疯了,大半夜不睡觉,就站在府里最高的阁楼之上,看着丰州的方向喃喃自语,两颊红润,犹如怀春,接着不顾府里的人都睡了,还穿上了戏服扮成了美娇娘,唱了一晚上带颜色的盼郎归,弄得府里大老爷们口干舌燥,就连府里的狗都骚气了。 「你说,阿晔怎么就那么好呢……」兰清越神经兮兮的捂着脸道:「就算她不是女子,是个男子我也要嫁给她。」 燕一不是没做过熬夜的任务,可如此熬人的夜间任务今儿他是第一次见。 「主子,这么晚了,夫人知道您熬夜会心疼的,要不咱们先休息了?」 兰清越怀里贴着陆晔第一次给他写的信,心都要化了,这些日子以来那么多人诋毁,那么多人反对,那么多人畏惧,唯有他的阿晔与这些凡夫俗子不同。 「她夸我呢……」 燕一感觉自己说的主子一句都没听进去。 「只有她疼我,我想阿晔了,想的难受。」兰清越对着丰州的方向伸出手去,就好像这样能摸着陆晔的衣角。 燕一想睡觉了,想的不行,他可不可以先走。 「要不……」兰清越回过头,在灯笼的光线下,那张姿色天然的脸忽明忽暗,宛若鬼魅,「那些碍事的,不让我离开京城的,我都杀了算了。」 燕一看着那双好似慢慢变红的眼睛,心头一紧,也收了玩笑,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夫人会同意吗?」 兰清越眨眨眼,眼中红光褪去,咬着唇脱去戏服转身下了阁楼,燕一在他身后狠狠擦了把汗,他主子要是疯了,那是真的疯,那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我好久没看见阿晔了,我好想她,我就快忍不住了……」 婉转哀戚的声音在深夜飘忽的散开,躲在暗处的暗卫都忍不住汗毛倒立。 「阿晔,再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我就来见你。」 院中的戏曲唱词又换了一个,这次句句泣血,字字含泪,直唱到入了内室才没了声音。 燕一站在院中嘆了口气,他主子自从离了夫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怎么睡了。 作者有话说: 兰清越其实是个清醒的疯子,他是真有大病 第49章 迂腐书生 买了地,当然就要规划开始建造,那镇郊偏僻,周围大片的土地都是掌握在权贵富商手里,所以老百姓很少靠近,也算是保证了宅子的私密性。 陆晔准备将那片地全部用围墙圈起,一直连接背靠的青山,这样就算里头建一些与外界不同的建筑,陆晔也不担心有人因好奇潜入。 除此之外,她还想着去信给墨家借人,那些有着十八般手艺的家生子是最有可能实现她设计的工程班底。 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写在纸上,陆晔将其折入信封中等着下人拿去寄出,她又将铺子里的帐册拿了出来,仔细核对。 最近收益颇丰,红豆镇上的墨记因着孤品牵连进杀人案而蒙上了一层神秘,好些人甚至为了这一层神秘远道而来就想买她的孤品,好事的商人们大力宣传,越传越脱离现实,以至于孤品最终都决定摇号了,还有很多人等在门外,就想从幸运儿手里高价收藏。 收起了帐册,陆晔看向窗外,几个月前还被雪压低的枯枝,已经抽条换上了新叶,明明记忆还停留在上个冬天,眼前居然就快要入夏了。 「师姐。」 约定好的材料送到,陆晔想着亲自去码头验货,在迴廊上遇见了姜繁,却发现少年心事重重,再不復前些日子刚来时的活泼,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纯净一片,带着羞涩与爱慕。 陆晔到没觉着不好,年少时自以为的心上人,不过是荷尔蒙作祟,其实他不了解她,也不是真的懂她,他恋上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少年心中幻想的那抹影。眼下粉红的迷雾散去,大家不过是站在原地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陆晔这次挑选的材料是一些海边的贝壳,她下一次想要制作关于海中鲛人的孤品,那些绚丽的色彩,海中被摺叠的光晕,以及鲛人身上鳞片显现的光泽,宝石珍珠贝壳都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她做孤品向来随心所欲,成本可贵可便宜,出售也全看墨记自己人评估,此次买好了自己的地,也大约算好了建宅的成本,日后只要她能继续将墨记开下去,养活自己一辈子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好女子就该在家中伺候长辈,侍奉兄弟,出门行走算什么正经人家,连个帷帽也不戴,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陆晔刚下船就听见一酸腐书生站在路边对着路过的女子指指点点,猖狂至极。 那人明显也见着陆晔从船上来,眉头皱的更紧,嘴上刻薄道:「这莫非是哪个楼子里的窑姐,大白日生意做到船上来了?」 陆晔还未动,身后的泽彦几步过去,也不用什么武功招数,直接举起手掌,狠狠的抽了过去,那打脸的声音犹如击打在水囊之上,先是重重一击,然后是漏气的噗噗声,接着混合着口水碎牙飞溅而去。 脚步不停,这次不说陆晔没有说话,点翠也跟在身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这种造谣的人 ,多说一句都是给他的奖励,与之争辩,吃亏的永远都是受害者,倒不如压根就不去辩解,当成路边的恶犬,给他一巴掌让他滚就好了。 「你们……你们动手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可是秀才……秀才!!」捂着漏风的嘴,那秀才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贱嘴还是不停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不说话是不是羞于启齿,你……」 话音刚落,身后又出现一女子,模样平庸极其普通,可她手上拿着一柄短剑,开了刃闪着寒光,那短剑就抵在这秀才的喉结处,稍稍一用力就能割破对方的咽喉,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你……」 「舌头不要,可以切掉!」女子一挥剑,直接切掉秀才的额前发,随着那髮丝落地,一股子腥臊的气味蔓延开来。 女子收势,转身跟着陆晔上了马车,身后是的秀才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我就说他有病,什么不好,去学府城那些噁心的做派,天天在这里怨气冲天的,说的好像他不是女的生的一样。」 「他都多大岁数了,还是个秀才,啧啧……」 「快走,他吓尿了,小心他讹你!」 「这人有毛病,快走快走。」 那人恨不得捂住耳朵,又羞又恼,爬了好几次才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家赶,凉风吹着湿透的长裤,再伴着那古怪的气味,秀才脑海里已经将陆晔一行人剁成肉酱了。 「刁民,刁民!」进了院子,那秀才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这屋子不是他的,是他姘头小寡妇的宅子,他若敢在宅子里放肆,回头就要让人撵了出去。 还未换好衣物,房门就让人从外头踹开了,那秀才回头就要骂人,见是小寡妇进来了,不得不抽着脸上的皮肉笑道:「你回来啦。」 「回来啦,我再不回来恐怕会污了你大秀才的名声。」那小寡妇不过二十多岁,虽然长得一般,但到底娇艷欲滴,走起路来很有风情,她依着门框讽刺的看着男人。 「你说什么呢?那个……家里还有吃的吗?我……」秀才见着情形不对,忙岔开话题。 「哪敢留秀才公子吃饭,寡妇门前是非多,公子啊……还是回家吃饭去吧。」也懒得再打太极,小寡妇一挥帕子让出一条路,这是请他走了。 「么娘,你要赶我走?」秀才不可置信道。 「可不,秀才公子可是出息了,整日在外头指点江山,万一公子得了哪位大人的青眼,我这等小寡妇就要立牌坊为夫家守节,往后也别想着再嫁了。」想着这个,小寡妇怒道:「我不图嫁人,我要你做什么,我都守节了,你留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就是为了给我说什么三从四德?滚!赶紧滚,没了秀才娘子的位置,我要你有个屁用。」 秀才气恼也心虚,这是他在外头骂人寡妇时候的说辞,也是他从府城的朋友那里听来的说法,那会子越听越觉着有理,女子不就应该遵守三从四德,受男人摆布吗?这女子都要出去做工做生意了,谁在家里伺候男人和老人,谁还能自愿带着嫁妆贴补夫家,男人要的是个贤惠的老婆,都比男人强了,男人还怎么镇压女人! 那会儿是快活嘴了,到没想到他也住在小寡妇家,被人家养着。这时候被人知晓了,他也就彻底没了退路。 「么娘,你听我说,我说的是学问,你不明白……」 「我管你说什么,现在我也不要你娶我了,老娘有人要了,下个月我就过门,这宅子我要卖了,你赶紧给我滚蛋。」小寡妇找这人原就想要个秀才娘子的身份,现在看来,这人满口的谎话,那就只能及时止损,再找个合适的嫁过去。 「好啊,你有相好的了,你就要赶我走,你就不怕我搅黄了你的婚事!」秀才被推出了院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没穿好的裤子。 「那行啊,你要不想走也没问题,你准备二十两银子,然后三媒六聘请我过门,那咱们就踏实留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小寡妇手里拿着烧火棍,看着秀才说道。 二十两,两个铜板他现在都没有。 「你们女人就知道钱,眼里都是钱,我与你的感情那是钱可以衡量的吗?你不过是嫌贫爱富!你……」秀才气急败坏,站在门口大声的吼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小寡妇压根就不怕他,她早就把房子卖了,明儿人家就来收房了,到时候她嫁去了外地,谁知道她在这里有过什么故事。 「滚吧,这几个月你在这里吃软饭,连内裤都是老娘买的,我都没让你扒下来,你要是还不走,我等会儿就让你光着屁股上街去。」 秀才到底还是要脸,他敢怒不敢言,提着裤子就往胡同外走,身后的小寡妇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院门。 天气渐暖,单衣到不算冷,可自从他再次落榜之后,他就没敢回乡下老家,他读书父母已经欠了身边很多人钱,多次落榜早就让家里一贫如洗,这会子他要是回去,指不定父母都把房子卖了还债,他说不定还要被同乡奚落。 「真晦气。」 秀才垂头丧气的走在巷子里,还在考虑今晚的住处。 「你说真的,做了这个什么教徒,就真的能做官?」 「那是当然了,我乡下的亲戚已经好几次科举不中了,可是现在人家做了个县丞,虽然官职不大,但县官不如现管,他也就是个秀才。」 「这朝廷不管吗?」 「管什么,那么多地方官员,朝廷管的过来嘛。」 「可是这段时间都是抓冒名顶替的,这风险……」 「怕个屁,富贵险中求,就是县丞光孝敬一年怎么滴也要有个几百两吧。」 「这……怎么变成教徒……」 秀才在巷子里,越听心头越热,他也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直接沖了过去看着那两个说话的人道:「也带我一个,否则,我就把你们说的话报告朝廷。」 对方两人被吓了一跳,但多一个教徒也没什么不好,干脆三人一同去了县里的慈济院。 作者有话说: 没有存稿的日子好难受,今天晚上多码一点 第50章 夜奔 「笨手笨脚的,我看啊,还是要听大仙儿的,未出阁的女子就应该待在家里……」 本想去厨房拿点儿零嘴,陆晔从窗棱外看见厨房的帮厨正在训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年岁不大,瘦小枯干,正被她母亲用藤条抽着后背,看起来很是可怜。 见状没了食慾,陆晔带着点翠原路返回。 「这个什么大仙儿从哪里来的,最近怎么都在传这些。」 点翠跟在一旁嫌弃的说道:「都是些无知妇孺信这个,整天女人晦气,女人卑贱的,还说只有女人过的苦,家里的男人才能兴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 陆晔想起那日路边遇到的穷酸秀才,她大概知道丰州以及周边这些年刮的邪风从哪里来的了。 「找个机会把人弄走,家里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点翠也觉着邪门,立刻应了,之后却又有些迟疑道:「刚刚那个挨打的小丫头叫春草,她娘这段日子可能要卖她,她手脚勤快,人也讨喜,要不咱们把她买下来吧。让她老子娘滚蛋。」 「别露了要买她的心思,小心人家坐地起价。那丫头不是有个好吃懒做的兄长嘛,既然这家子有儿子万事足,那女儿就别要了。」在这里这么久,陆晔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对买卖家奴并无不适,最多就学纪家,当个有良心的主家。 点翠见姑娘应了,心头也是为这春草高兴,这样的世道,与其当个被人磋磨的良民,还不如找个有善心的人家为奴为婢。 就在陆晔用心完成她未来的豪宅,并等待兰清越归来之时,某些人早已预谋的「炸弹」正在一步步的爆炸。 事情发生的格外突然,从听说到红豆镇出事也不过就三日时间,前两日陆晔还在感嘆有人作死居然打着雪莲教的旗号在其他几个州兴风作浪,这一日就开始满大街的喊口号,好些人着了魔似的涌入街头,就连衙门的捕快想要驱赶都驱赶不了。 「真是要了命了,好好的菜也不卖了,好好的肉也不卖了,跟着些个装神弄鬼的往外跑,男人也就算了,那个什么雪莲教把女人贬成了粪土,那些女人居然还跟在后头崇拜的要命,天天求来生做男子,再不受女人苦。」点翠去铺子里盘了个帐,回来满头大汗。 「让她们去呗,来世世界上全是男人,让他们自己生孩子去。」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精神男人,然后通过压迫其他的女人,就显得她们自己高人一等,愚昧无知还蠢笨。 「姑娘,我看那架势,怕是后头不太好,咱们要不要回沛州躲一躲。」现在丰州,殷州还有其余几个州都不大对劲,点翠唯一觉着安全的就是沛州的墨宅。 陆晔想着她那个才刚盖围墙的宅基地,心里只剩下嘆气,她觉着她可能和盖房子犯沖,上一次盖房子遇到泥石流大洪水,别说地没了,山都塌了。这次更好,地契都在手里了,外头一群精神病暴动,就算匠人来了,她也不敢让人去盖屋子,毕竟人命关天。 「关店,收拾收拾,回沛州。」 根本不纠结,她已经听说外地有些地方的店铺富商家中被抢,这些人就算披着所谓信仰的外皮,也掩盖不住他们其实就是一群强盗土匪的本质。生活中的不如意,无法填满的欲/望,还有对比他们过的好的人的嫉恨,都会让这些虔诚的信徒变成魔鬼,举起屠刀。 点翠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她招唿家里的奴僕收拾东西,为了以防万一轻装上阵,宅子里值钱的东西都锁去地下库房,那是每个墨家宅子里必备的库房,完全不怕有人撬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轻车简行换了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趁着夜色准备混在出城的人群里离开丰州。 「这世道是要乱啊。」五年前兵变和自然灾害,如今又是什么雪莲教作乱,再结合兰清越那边的消息,藩王估计也要下场,宣帝这个皇帝做的,真是太难了,百姓也没什么安稳的日子。 「要我说,咱们还是暂时回老宅别出来了,咱们又不用建功立业,还是以安全为主。」为了以防万一,点翠将会武的家僕都带在身边,泽彦一身黑衣坐在亚伯身侧,时刻关注着外头的情形。 陆晔想着前几日寄出的信,也不知兰清越收到没有,看来定亲就真的只能在沛州了。 「仙尊驾临,尔等还不献上贡品!」 黑夜中枯哑难听的声音,划开了整片寂静,随后火把齐聚,把夜空染成了白昼,很多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到处敲门,走街串巷,引得各家各户养着的看门狗,叫声连成了一片,叫得人心口噗噗直跳。 「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惨叫声,之后就是叫骂与哭喊,女子们如同牲口般被人从家中拽出,谁敢阻拦,就将接受仙尊的惩处。 「太夸张了,这之前还没那么疯呢。」点翠和陆晔都在车厢里,这里虽然没有宵禁,可半夜出城总要打点,前头的马车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 陆晔掀开一个窗帘角往外看,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五年前凉州石新镇外那条大路上,富人们逃走的马车也像今日一样排成了长队,只是那时候她躲在树上,眼下到成了坐在马车里的人。 「县令呢?州兵都不管吗?」陆晔压低声音疑惑道。 「县令前几日自己就跑了,留下的县丞今早被人杀了,说是仙尊显灵了。」泽彦在前头听见了,贴着车帘说道。 这事儿陆晔根本没听说,老百姓知道的估计也少,她原还想殷州凉州都出过事儿,丰州是曾经纪家叔老太爷任职过的地方,应该还算安全,谁知不过五年,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有人敢违背仙尊的旨意出城,快来人啊,有人要出城了!」 远远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模煳,可这每一个字都打在了排队出城人的心里。陆晔心知要糟,从车垫下摸出匕首揣进怀中,然后一撩车帘就要往车下跳。 「姑娘!」点翠吓得也跟着跑了出来。 「弃车,把钱财拿上,其余不要了。」车上除了细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陆晔原就担心路上会出意外,就将不好带的东西都锁在地库里了。 「可是……」点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晔拉着往城门口跑,她们今日为了赶路都穿了骑马服,没有宽大的袍子,跑起来很是灵巧。 其余跟着陆晔的家僕也都弃了车,一同往城门口跑。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城门口的士兵被捆在了一旁,一行穿着白色粗布衣的教徒蒙着脸正要关闭城门,要是陆晔她们还留在车上,今儿是肯定出不了门的。 「谁也不能过,谁也不许通过!」教徒中有一人格外亢奋,举着火把,挡在门口,耀武扬威的大喊道:「男子全部回去,女人留下献给仙尊。」 城门周围都乱了,马匹嘶鸣,女人哭泣,男子想要奋起抵抗,却被一群人围上去乱棍伺候,不一会儿就被打倒扔到一旁,不知生死。 「是你!是你!你个窑姐儿!sao货,今儿个你的报应来了!」堵在门口那人虽然蒙着面,但是声音让陆晔耳熟,那人看见陆晔混入人群,以为她是个女子,必定手无缚鸡之力,干脆独自一人前来,想要对陆晔动手动脚。 「原来是你啊……」陆晔到也不奇怪,这种社会的残渣,也就只有蒙着面,狐假虎威的时候才敢如此猖狂。 「你后悔了没有,都是你,都是你,否则我也不会被人嫌弃,你给我等着……」那人越走越近,没有遮住的双眼露出噁心的欲/望与粘稠的邪念。 点翠在离着陆晔不远的地方,还很奇怪陆晔为什么不往外走了。 突变就是一瞬,陆晔从腰间掏出匕首,只一刀就直接捅进了那人的心脏,鲜血飞溅到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只是那双空洞的眸子深深的印进了秀才的脑海里。 「你!」 捅完人还不算,陆晔一把扯掉秀才的头套,让这个躲在暗处的老鼠曝光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接着她弯着身子窜进人群里。 秀才捂着胸口,痛到极致,但他恐惧的却是他露出了脸,他周围很多都是相熟的人,他们会知道是他这个人做出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往后等他死后,得到的也不会是什么赞扬,而是暗地里的唾弃。 很快,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发现被暴露身份的人已经不止他一个了。 陆晔飞快的穿梭在人群里,只要靠近一个白衣人,她就摘掉人家的头套,不到一刻,周围大部分的人都曝光了,甚至有很多身边的百姓都与这些人相熟,有是邻居的,有是亲戚的,还有甚至是家人的。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快来人啊,有人死了。」 「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你们好过,你们是谁家的,我们清楚的很,一会儿就去抄你们的家!」 城门口乱成一锅粥,陆晔回头精准的抓住点翠的手,带着家僕趁乱奔向了城外的漆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大家有咳嗽的嘛,听说是什么病毒,最近咳嗽都带粉色沫子了,吓死,准备去挂水。 开了预收,大家可以去瞅瞅新文的文案喜欢不,在纠结文名要不要改 第51章 重聚 「姑娘……姑娘,我跑不动了。」 点翠喘的跟拉风箱了一般,她靠在大树旁头晕眼花,还想呕吐,同时也是真震惊自家的主子,不但跑的快,还毫不费力,这会子站在她身侧,脸不红气不喘,就跟没事人一样。 陆晔回望一眼,估摸着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也就顺着点翠,干脆在旁边的树林里点起篝火凑合一晚上。 清点人数,一个没少,燕十娘在林子深处走了一圈就提了洗干净的野鸡野兔回来,手法熟练的架起架子烤了起来。陆晔舒服的靠在大树旁,总算是明白兰清越为啥整天懒散不爱动弹,这身边都是这种专业的服务型人才,要是换她,她也不想动。 「休整一下,等天亮前往下一个镇子,到时候买辆马车,再买好补给,咱们就可以回家了。」陆晔之前是走水路从沛州来的丰州,他们要想回去,就需要前往千鹤镇的码头,之前有马车的情况下,可以走近路,绕过前面的两个镇子,可现在马车丢弃只能徒步,前面泗水镇就成了唯一的目的地。 燕十娘将食物分给了在场所有人,然后吃着烤肉蹲在陆晔身边道:「夫人不用担心,燕十二已经去了泗水镇,马车什么的他会先购置好再回头接我们。」 陆晔知晓兰清越在她身边放了多少人,她的精神力可以感受到这些人的存在,但她又确确实实没见过这些人,除了燕十娘。 「他们都跟着吗?」陆晔啃着鸡翅对燕组有了兴致。 燕十娘显然是得了兰清越的命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主子的燕组,这段时间扩充到了三十人。燕一到燕六是核心,随身伺候主子,现在燕十就是我到燕十六专门派来伺候夫人,其余都是接任务,有什么任务去什么地方,主子除了燕组,还有鹰组那是专门用来刺杀和完成不大摆在檯面上的任务,具体多少人我也不清楚,最后就是龙甲卫,那是陛下专门给主子的一支军队,明面上人数过百,实则上千,数量差不多与藩王的护卫相等了。」 说到这里,燕十娘有些为难,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我知道夫人不凡,但有些事情其实可以交予我们去做,主子把我们交给夫人,就是给夫人使唤的,不然咱们就成了摆设,也显得我们太废物了。」 陆晔有些尴尬,她知道燕十娘看见她捅人了,只是她连墨家的人都不爱用,凡事太过独立,更不要说在遇事能想起燕组了,但燕十娘所说未必没有道理,在这乱世之中,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她终归还是要尝试去依靠兰清越的。 天蒙蒙亮,陆晔带着一行人往泗水镇方向去,她们因为徒步,所以脚程不快,渐渐的身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大家互相搀扶,形容憔悴,很多人衣衫不整,甚至还有破损,看那样子就是之前经过了剧烈搏斗。陆晔还发现,身后出现的人流中少有马车,牛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基本上都是抱着包袱埋头赶路,且女人数量稀少,还多是年岁比较大的老妪。 燕十娘看准了人过去熘了一圈,回来就皱眉道:「红豆镇发生大规模的械斗,因为无人阻止,死了很多人,有雪莲教的,也有普通百姓,情况不大好。」 「走吧。」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朝前走。 日头渐升,温度也上来了,陆晔已经开始寻找午休的落脚地,这一路的长途跋涉大家都累了。 由于昨夜还有剩余的干粮与肉食,陆晔他们并没有出去觅食,可陆晔明显能感觉到燕十娘的焦虑,身边藏在暗处的燕组几人也开始频繁变动位置。 「不太对劲啊。」燕十二用的是轻功,怎么说也会比他们速度快,哪怕找不到卖马车的地方,也该回来復命了。 燕十娘也觉着不对劲,刚想让燕十三去看看,就听陆晔又道:「不好,有大量的马匹过来了。」 大量的马匹,那不就是骑兵吗?燕十娘不知道陆晔是怎么知晓的,她往地上一趴,耳朵贴地,心都提起来了,她拉着陆晔,让身后的人跟上,一群人脱离人群朝着旁边的深山跑去。 刚上半山腰,就觉着地面微微颤动,陆晔他们赶紧躲在山林间粗壮的大树上,就连点翠连滚带爬也被陆晔推了上去。 「全部都带走!充作军奴!」 几百匹战马上驮着全身白衣的人,这些人蒙着面,看起来和昨天百姓装扮的雪莲教衣物很相似,但是这些人明显衣物的材质要高档很多,手里的武器也都是统一的弯刀规格,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也更不可能是什么教徒。 「我们是良民,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好容易从红豆镇逃出来,谁又愿意再次被抓,只可惜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反抗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尸首分离。 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青山绿水开始瀰漫着浓重的血气,很多人吓得不敢挣扎,都统一被一捆麻绳带走,跟在那群白衣人的马匹身后。 「肯定不止这些人,搜!」 陆晔压低了身子,点翠自觉捂住自己的嘴巴,泽彦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剑柄,即便他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但还是没有脱离他们的搜查范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几十个白色衣服的人朝着山上进发,时不时还能在山林间搜到几个漏网之鱼。陆晔原以为他们搜到几个人就会退下山去,却没想到这些人越爬越高,眼看着就要到他们藏身的半山腰。 「差不多得了,几个屁民,跑了就跑了。」 搜山的几十个人显然也是队伍中身份最低的,又不敢不听命令,只能私下抱怨。 "你懂什么,咱们上头要壮丁,数量不够是要罚军棍的,你想屁股开花啊。" 「哎,你说说看,咱们做这些事儿的意义在哪里,都是苦出身,现在反而要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你小声点,万一给上头听见,你脑袋不要啦。咱们现在至少是抓人的人,也好过你在家中被人抓。」 离着近,陆晔听的一清二楚,她和燕十娘对视一眼,确定了心中所想,雪莲教肯定就是个幌子,这些人行动有速,纪律严明,应该是某个军营里的人。 「你说,剩下的不会藏在树上吧。」 话音刚落,点翠脚下一滑,眼瞅着就要踩空,陆晔双脚勾树,两只手用里一提点翠,往自己的方向拽了过去。 「什么东西!」树枝掉落,正砸在其中一人的头上。 「哈哈哈,不会是鸟屎吧。」 「呸!我上去看看,哪个鸟胆子那么大。」 陆晔的心都顶到喉咙眼了,那人要是往上爬几米,肯定就能看见她与点翠了。身边的人也都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什么声音?」 刚爬两步,那人忽然往山下看去。 「不好!龙甲卫的人来了!」 那人跌落在地,慌慌张张的往山下跑去,其他人听见他这般说,也惊得双腿打颤,恨不得生出八条腿迅速逃离这里。 山下的人应该也是看到了龙甲卫远远飘扬的旗帜,他们甚至都等不了搜山的人,调转马头,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马匹吃痛,直接窜了出去,刚刚还排列的很整齐的队伍,一下就乱了。 看见旗帜,其实就已经慢了。陆晔站在树上看得格外清晰,还未到近前,龙甲卫的弓箭手就在准备,只听远处一声令下,箭矢密密麻麻隔空而来,那些箭矢犹如长了眼睛,不但一匹战马没有伤及,还直奔着这些白衣人脑袋,眨眼间,脑浆迸裂,横死当场,只留马匹原地打转毫髮无损。 再等龙甲卫跑到山下,地上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燕十娘眼神极佳,从怀中掏出信号弹扔向天空。 既然都是自己人,陆晔也算有惊无险了,她扶着点翠下了树,人还没走到山下,就觉着眼前一暗,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她没有反抗,反而张开双臂将来人抱在怀中。 「你怎么来了。」 兰清越将陆晔死死抱住,鬼知道他在京城听说丰州乱了的时候,那种又恐惧又疯狂的心情,他连诏令都没去请,直接带着人就坐船来了丰州,甚至于赶路的这段时间他夜夜睁眼到天明。他不敢睡,因为只要一睡,梦中的陆晔就会死于各种意外,他实在无法面对那个没有陆晔的世界。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人都瘦脱相了!」挣扎着从兰清越怀里出来,陆晔捧着兰清越的脸,心疼的说道,这么高的颜值也不应该这么作啊,瞧瞧这黑眼圈,瞧瞧这干嘴唇,孩子就跟逃难回来了一样。 「阿晔……」像是小猫的呜咽声,大美人眼眶都红了,那恍惚的神情看着都让人心碎。 陆晔嘆气,摸着兰清越的后背,轻声道:「谢谢你来接我,别怕,我很能打的。」 兰清越没有回答,他直接将陆晔抱起带去山下的马车里,这是兰清越自己特制的马车,柔软舒适还有茶点,比她自己的强多了。 可惜,茶点还没来得及吃,男人就先疯了,车帘子一放,大美人居然不管不顾脱起衣服来。 「兰清越!你……你……你清醒点!」 作者有话说: 大美人又癫了 第52章 潜逃 一个大美男,双眸微红,浓密的睫毛上甚至挂着晶莹的泪珠,他就跪在自己面前,修长莹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解着衣带,然后一件一件的褪去,直至最后一件亵衣,亵衣微敞,露出清白消瘦的胸膛。 陆晔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清越,咱们有事好好说,别……别这么刺激……」 兰清越不理会散乱的衣物,一步一步爬向陆晔,逼得陆晔只能贴在背后的靠枕上,双手抵在兰清越光洁的胸口。 「我不好看了吗?」 「怎么会!」憔悴的大美人,也是大美人!她只是情感回应慢,又不是审美出了问题。 「那是我身材走样了吗?」 「没有,就是瘦了不少。」肯定没好好吃饭。 「那是你有喜欢上别的人了吗?」 「怎么可能!」 陆晔不知咋地想起了姜繁,心有点虚,那傢伙提前几日离开了红豆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遇上危险。 兰清越眯了眯眼睛,看出了一丝端倪。 「咱们这样说话不太方便,你要不要起来……」陆晔觉着自己的手都要烧起来了,那暖玉的触感,很容易让她犯错误。 兰清越感受到那双温暖的手,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双臂将陆晔圈进自己的怀里,脸颊轻贴陆晔的侧脸,委屈道:「那你怎么捨得那么多个月不来看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我不是在等你来接我吗?」陆晔觉着自己被倒打一耙,但很显然她错误估计了一个深陷热恋,甚至疯狂偏执的男人对她的感情,说白了,她能接受兰清越的感情,但是如果没有了,她也不是特别难过,更别说只是几个月的分别,她总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 兰清越在陆晔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他一早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爱他不深,可他又狂喜与这个女人只爱他,不管是爱他的脸,爱他的身子,还是爱他疯疯癫癫的性子,只要她爱他,他就一定要这个女人离不开他,这一辈子甚至下一辈子,他都要紧紧的缠着她,将自己镶嵌进她的灵魂里。 「阿晔,你别再吓我了……」 示弱的哀求,温柔的怀抱,陆晔也心软了,她用力抱了抱兰清越,柔声道:「你是不是擅自跑出来的?会不会被圣上责罚?刚刚有没有受伤?」 「阿晔,咱们别分开了好不好,哪怕咱们不成亲都成,我就想……就想你一直在我身边。」陆晔担心的问题,兰清越一个都没回答,他受够了每天看不见陆晔的日子,也受够了这个疯了的世道,他每天生怕听见什么坏消息,他的阿晔万一在他触手不可及的地方出事了怎么办,只有整日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哪怕就算天塌下来了,他也要陪着她一同埋进坟墓。 担惊受怕已经激起这个男人内心最黑暗的部分,他甚至控制不了本能,想要将心上人的自由剥夺。 「也不是不成,若是你近来无事,陪我去沛州墨家吧,我师父也想看看你。」根本没有感觉到危机,只是自从兰清越走后,每夜只有她一个人,到底还是觉着缺少点什么。 「真的!」阴云散去,兰清越什么阴暗面都藏了起来,他后知后觉的扭捏起来:「那师父喜欢什么?我让他们都备上。」 「墨家什么没有?有心意就成。」陆晔伸手摸上兰清越的脸,也不知道这傢伙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皮肤都粗糙了。 兰清越任由陆晔的手上下作乱,他拉过一旁的软被将两人裹在一起,然后就像之前的每一个夜晚,将自己贴在陆晔的肩头,逐渐睡眼朦胧。 「阿晔……」 「怎么?」 「我的!」 陆晔好笑,凑过去浅浅的在他额头印了个「章」。 一夜的奔波,陆晔也是累了,就这么两人依偎着陷入了梦乡。 等着陆晔睡醒,马车外的天空就又黑了,她想要起身往外瞧一瞧,谁料旁边的粘人精将她死死抱在怀里,要坐起来都很难,她无奈摸着兰清越的髮丝,亲了亲他眼底的黑青,到底也没喊醒他,反而重新窝在他怀中,又睡了过去。 再一次恢復神志,陆晔觉着自己的骨头都睡软了,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里了,而是身处一家客栈的厢房中,床边还有点翠正在收拾她的衣物,身边的兰清越到是不见了。 「姑娘可算是醒了,再睡下去,今儿个晚上可就别睡了。」点翠倒了杯温水坐到陆晔身边给她餵了两口。 「我们到哪儿了?」陆晔喝了水才感觉自己的嗓子不那么沙哑了。 点翠放了杯子,又伺候陆晔换了衣衫,这才道:「泗水镇闹的厉害,兰大人就让人掉头去了离千鹤镇更近的鹏城,这里离着州兵的军营近,暂时还没闹出事情来。」 看着这架势,点翠要还以为兰清越是个普通的捕快,她就是脑子不好。可是姑娘没提,她也就没问。 陆晔整理好衣物刚想出去,就见兰清越也换了身衣服进来,手里还托着个托盘,上头都是陆晔喜欢吃的菜色。点翠见状又给陆晔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后,接着给兰清越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你起来也不叫我。」接过兰清越给她的筷子,陆晔吃着晚饭,味道一般,但胜在食材新鲜。 「过几日要乘船,还要辛苦,现在多休息休息。」自己都顾不上吃,兰清越精准的将陆晔最喜欢的几道菜放进她的碗里。 「你真的没事吗?不需要回京城向陛下告罪之类的吗?」陆晔咬着筷子,还是觉着不太踏实,她对皇权没有太多敬畏,但是以她之前看过的小说为借鑑,陛下一般都是不讲理,满心算计,还容易卸磨杀驴的类型,她担心兰清越为这人尽心尽力,最后却落得不好的下场,若真是那样,就别怪她使用超过这个时代的危险品了。 兰清越见她眼中真实的担忧,腰都软了,伸手给陆晔整理了一下衣襟,压制住某种兴奋,摇头道:「我已经去信了,且丰州这事儿闹得很大,就算我不提早来,后面还是要来的。」 「对了,那个什么雪莲教,煽动百姓,还抓壮丁。」陆晔记得那几百骑兵都死了,兰清越将人都埋山上了。 「不过是幌子,愚民罢了,实际上更多是扩充军队……」兰清越提起这个也很烦心。 「扩充军队?」陆晔瞪圆了眼睛,小声道:「有人要造反?」 兰清越到没瞒,停顿了一下道:「晏州琅琊镇囤积了大量的兵器,曹肃就是因为这个死的,藩王做了好多年的准备,现在忍不了了。」 「我记得,十多年前,藩王还帮着当今太后平定了前朝余孽,稳住了朝廷,陛下才能安稳继位的。」她在墨家还是对这个世界有些浅薄的了解。 提起十多年前,兰清越捏紧了手指,有些事情他想和陆晔说,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过往,只将兰清越这个人送给陆晔,但人不能总是割裂,有太多的事情触碰到他那溃烂的伤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利益本来就是这样,再亲密的人都会分道扬镳,更何况那岌岌可危的信任。当今圣上身体虚弱,且没有后代,皇室中在当年那场战乱里,死的死,废的废。」兰清越想到自己,抿了抿唇,才继续道:「三位藩王年富力强,又各自有健全兇勐的子嗣,当然不可能一直给朝廷当狗,这样的情形,我们早就意料到了。」 虽不知道兰清越为何情绪低落,但陆晔早就想明白了,兰清越是她的人,她不可能看他去死,他不能死,那么死的就只能是别人了。 「我陪你。」 兰清越忍不住凑过去抱住陆晔,黏黏煳煳的蹭了半天,两人在一处互相投喂,好半天才将晚饭吃完。 夜深后,两人各自用了水,舒舒服服泡了澡后,才又一同躺在一处。 「我让龙甲卫各自散去,伪装成百姓在沛州集合,我们带着燕组,假装探亲的大户人家乘船前往,今天的那些人都处理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长相。」将陆晔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腰窝上,兰清越忍住心中的痒意搂上陆晔,在她耳边道。 「龙甲卫从京城来,肯定暴露了,这样有用吗?」陆晔到没注意到兰清越的小心思,她琢磨着两人的性别估计又要互换一下。 「就是让他们知道龙甲卫来了,但是又不知道人去了哪里,慌乱之下才会露出马脚,沛州的州兵是自己人,只要我们去了沛州就好办了。」 「今儿这么多人失踪,明天各处的关卡必然严防死守,要过可不容易啊。」陆晔有信心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可是兰清越那张脸太招人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见过。 千鹤镇的码头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要乘船离开的百姓,这些人大多都是从各个镇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的难民,商家地主多如牛毛,陆晔和兰清越从鹏城的客栈出来之后,又换了两辆马车,两人各自在马车上换装,直到来到千鹤镇的码头两人都没见面,陆晔看向那些被拦下的貌美女子,心头打了鼓,要是兰清越还是之前的女装打扮,今儿怕是离不开千鹤镇了。 「夫君,你过来扶我一把。」 作者有话说: 坚持日更,谢谢大家的鼓励~~ 第53章 美人变孕妇? 「夫君?」 陆晔一转头,差点摔一跤,到不是说从马车里出来的人有多难看,而是这次兰清越更矮了,且全身绵软,瞧着岁数都没双十,更别说那五官,瞧着有兰清越的影子在,但是更甜更乖,像是刚嫁人不久的新妇。 但,这些都不是陆晔震惊的主要原因。 「夫君是觉着我今儿特别好看吗?怎么傻了?」兰清越羞涩的扶上陆晔的手臂,扶着腰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陆晔看着那明显有五六个月的孕肚,嵴背都麻了,她都想沖回马车里头去看看,是不是兰清越还在马车里,这里出现的其实是兰清越的妹妹!这人看起来比之前兰清月还甜,还小,她都觉着自己是个禽兽。 「夫君,哎呀,宝宝踢我了。」小甜妹扶着肚子,皱起眉头,娇滴滴的没有一丝破绽。 陆晔狠狠的抖了一下,但因感受到从码头那边投来的几道警戒的视线,她到也是配合的扶住兰清月的腰身,轻声道:「都说了月份大了别出来,你偏是不信,这下好了,到哪里都受罪。」 兰清越满眼的恋慕,靠在陆晔身侧,仿佛含了糖道:「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你这一出门好几个月,孩子都要生了。」 细细打量他们的视线逐渐移开,陆晔松了口气,反观兰清越就真的像是一位怀孕的小妻子,跟在丈夫身边好奇的到处观望。 「少爷,少奶奶咱们等的船就快到了,先去码头吧。」从第三辆马车上跳下一管家打扮的人,模样她不认识,可是声音听过一遍就知道了,他应该是兰清越身边的燕一。 「少奶奶你悠着点,这路可不好走。」两个婢女走到近前,一个负责扶着兰清越,一个负责给兰清越撑着伞防晒。 这两人陆晔只认识一个点翠,另外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大概猜一下,应该是燕十娘,两个婢女低眉顺目,和那些大户人家的贴身婢女没有任何区别,燕十娘到还好说,点翠居然演技也不差,真让她打开眼界。 他们在前头走,其余的燕组要么扮作家丁,要么扮作护卫,还有当马夫的,他们各自驮着货物,还有细软家私,各司其职,看起来和普通的富贵人家没什么区别。 「女人家家出门还是要注意些。」陆晔偷瞄了一下四周,好些女子都带上了帷帽,她也从点翠手里拿过帷帽给兰清越戴上。 上了码头,情况比陆晔想像的还糟糕,他们似乎有了解过龙甲卫,来往的无论男子女子都仔细查看虎口,然后还派了老嬷嬷上手检查过往的女子,看是不是伪装。 陆晔心提到了嗓子眼,兰清越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推了陆晔一把。 「你们干什么的!」码头上的守兵老远就看见这么一行人,只是观察半天发现并没有异样,这才等他们上了码头才过来询问。 「在下是鹏城李氏,准备去沛州拜访恩师,还请这位爷行个方便。」陆晔扮的男人一点不违和,举手投足都像是大家公子。 小袋的金花生塞进那人手里,那守兵颠了颠,心下满意,态度也好了几分,甚至还亲近的问了几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鹏城李家?可是那个李家……哎哟哟,那可是和晏州是姻亲?」 陆晔忙摆手道:「家中小姑姑只是晏州最小的儿媳,小姑父常年在外,可不敢冒了小姑父家的名头。」 这是昨日兰清越给的资料上标註的,他们现在冒认的鹏城李家有个最小的姑姑,前几年嫁给晏州藩王最不得宠的庶出儿子,这夫妻俩现在都不在晏州,外放出去了,也不知道兰清越和李家有什么渊源,他一直占着李家一个到处云游的庶出子弟的名头,这一次正好拿来给陆晔用了。 「客气!客气了不是!」见陆晔认了,也说的清楚这层关系,那守兵态度更好了,他带着陆晔一行去了关卡,然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低声问道:「都是家眷。」 「不瞒您说,我这新妇年纪尚小,刚进门就添了喜,家里也宠的厉害,我原想一人去拜访老师,她偏要同行,如今这五六个月的身孕,路上实在不方便。」陆晔又是无奈又流露出几分宠爱,到让守兵信了三分。 「那确实,最近也是不太平,这不到处抓叛军呢。」 叛军?怕是他们才是叛军吧,陆晔心下腹诽,却表面贊同道:「乱的很,出来就后悔了,可是再送回去,我也忧心,左右我们又不是坏人,干脆老实跟着查验,也能去沛州。」 「那到是……」那守兵忽然抓住陆晔的手心,陆晔本是应激就要反抗,但硬生生忍住了,那人一摸虎口,光洁无瑕,手心手背也是练武的样子,且保养的极好,一看就是读书人。 陆晔忍着噁心,见那人查完,就稍稍退了一步,故作尴尬道:「这是……作甚?」 「例行检查,例行检查……」守兵这时也觉着不太妥当,毕竟这位还有些身份,再则富贵人家玩的花,就算是男子也是要防一防。但到底也是查验完了,身后除了侍卫外都不像习武之人,尤其是那两个婢女,胆小娇弱,扶着她家少奶奶,自己都要晕倒了。 只是,还有一位没查。 守兵叫了老嬷嬷过来,然后对着陆晔道:「这位少奶奶怕是也要查一查。」 「胡闹,我内人别说是大家闺秀不可轻慢,就说她只是个普通的孕妇,也不该随意查验,万一出了事儿,你们担得起吗?她肚子里的可是我们三房唯一的独苗。」陆晔一丝心虚都不能有,反而要高声反抗,怒气沖沖。 果然,她高声呵斥之后,周围很多带着女眷的富贵人家也跟着附和,雪莲教这才到处宣扬女子贞洁,这码头上就搞这么一出,就算是老嬷嬷上手,那也是被人碰了,别说女子什么反应,老爷们先膈应了。 「这个……各位,实在是例行公事,大家通融一下。」一人反抗,恐怕早就被扔下了码头,可如今码头上那么多有钱人,背景复杂,关系模煳,这里是丰州,离着晏州和洛州最近,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哪家沾亲带故的,到时候事情一出,吃瓜落的还是他们这些守兵。 袖子被扯动了,陆晔回头,微微弯腰,兰清越在她耳边耳语片刻,陆晔点点头,上去将那左右为难的守兵拉到一旁道:「我家内人也不想你们为难,这样,让那老嬷嬷摸一摸肚子,孩子五六个月了,总有胎动,这总能证明了吧,总不能孕妇去当叛军吧。」 「这……」 陆晔一咬牙,低声道:「我内人来自洛州平湖,是乔家族亲,嫡出的姑娘。」 「洛王的妻族?」 「嘘——叛军混在其中,以防万一!我只告知你,未出五服。」陆晔用扇子瞧了瞧自己的唇。 「嘶!!」守兵一拱手,回身找了上官,小声耳语之后,再回来,已是满面笑容,还带着殷切。 「少奶奶不用怕,只是老嬷嬷稍稍查验,看看孩子而已。」 陆晔原以为爆出这个身份,好歹可以免了查验,却没想到就这样还要验一验,可见局势的严峻。 「夫君!」兰清越含泪贴进陆晔怀中,帷帽挡住了脸,谁也看不清容貌。 「看什么啊,赶紧验啊!」陆晔抱紧了兰清越,不耐烦的对着老嬷嬷道。 那老嬷嬷也不敢得罪贵人,手轻轻触及那隆起的小腹,当真感觉到频繁的胎动,大约是感受到母体的紧张,孩子也跟着拳打脚踢。 「动了,动了,孩子还挺活泼。」老嬷嬷顶着陆晔杀人的目光,急忙收回手,转头给守兵回话。 全部验完,守兵也没理由阻拦,干脆让他们进入了关卡,只等着客船靠岸,就可以离开丰州。 陆晔已经是满身是汗,她还要强撑着搂着兰清越小心安慰,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没有减少,就想看他们露出马脚。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陆晔简直觉着度日如年,她看着空荡荡的江面,心急如焚。 「别怕,没事的。」兰清越抱紧了陆晔,悄声安慰着,他们已经度过了关卡,一切都很顺利。 随着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稍稍有疑点的百姓,无论穷富一律都被带走,哭闹声,痛斥声,让陆晔越来越紧张,就连兰清越都安静的等候,没再作妖。 「船!船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凡是进入关卡的百姓,脸上肉眼可见的欣喜,陆晔就看着那黑点逐渐靠近,慢慢变大,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小。 「慢着!里头的人暂时一个都不能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低哑阴冷的声音在关卡外响起,陆晔能明显感受到兰清越身体僵硬了一瞬。 「我那小师弟啊,最会装女人骗人,高矮胖瘦,未及笄的,怀着孕的,还有老掉牙的,他最是拿手。」 陆晔回头去看,那声音的主人胖的像发面的馒头,皮肤却青黑无光,看着就不像是个正常人,尤其那一双眼睛,被他看一眼,都觉着像被毒舌舔过,既黏腻又噁心。 「你,就是你,那个大肚子的,过来……给我瞧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手速可以感谢在2024-06-26 13:46:47~2024-06-27 12:3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养肥!通通养肥!!!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忽悠跳江了 兰清越缩进陆晔的怀中,看起来是小妇人六神无主,依靠丈夫,实际上他已经摸向腰间的暗器,他们身后的燕组也都各自准备好了暗藏的兵刃,只等事情败露杀出重围。 「裴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些都是小老百姓,都查验过了。」码头的守兵头子见状赶紧过来,查是要查,可是事情也不能闹大,不然到时候顶缸的还是他们这些人,再者,这裴百枯不是好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这些能进关卡的多是与大人物有关系的,万一再闹出人命来,事情可就不好圆场了。 「你懂个屁,我那小师弟,要装起来,可比女人还女人……」裴百枯伸长了舌头,舔着嘴唇,脸上的胖肉抖着,像是在回忆什么令人愉悦的往事。 「可这些妇人有些还是主上的亲眷。」守兵头子硬着头皮劝道。 「亲眷?谁的亲眷?指名道姓了吗?还是让王上自己来认?」裴百枯捏着手心的软肉,目光闪着诡异的兴奋,很难不让人猜测他下一刻会不会无差别的将所有人都杀了。 「这……」守兵头子之前就听说这位是个混不吝,也不知道主上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敌我不分,杀人如麻的妖怪,若不是他对龙甲卫那位指挥使有所了解,估计早就被人找机会弄死了。 「去去去,我来看看这位……少奶奶……」裴百枯搓着手,走进了关卡,直奔着带着帷幔的兰清越走去,边走还边发出嘬牙花的噁心声音,周围凡是离着他近的,都纷纷退让,直接将陆晔一行暴露了出来。 陆晔迈一步挡在了兰清越的前面,满眼戒备,兰清越站在她身后瞬间着急了,裴百枯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旁人就算做些不见光的买卖,好歹尚有一丝良知。这人却像是个异类,别说良知,完全都是□□,做事情全凭心情,极为享受掌握他人生死的愉悦感,最重要的是,他毁了这人曾经的栖身之所,这人必定恨他入骨。 「啧啧啧,怕什么,只要不是我小师弟,我就会放你们走的,你们看……船不是来了嘛。」裴百枯在空中虚点了几下,歪着头神经兮兮的笑着,很显然这人已经认定陆晔身后的人就是兰清越。 给予别人希望,又瞬间毁掉,兰清越就算看到船来了,也没敢靠近,这人就爱折磨猎物,往往也不会一下杀死,他们还有时间。 「我说,你别太过分。」 裴百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关卡外的守兵也大吃一惊,差点忘记阻拦关卡外的百姓。 「你让我注意到你了。」裴百枯收了笑,玩味的将注意力放在了陆晔的身上,他没见过这人,但是刚刚好像听说是晏王的亲戚? 「我们就要上船了,搜也搜过了,我们不可能陪你们在这里耗时间。」陆晔第一眼见这人确实有点惊慌失措,但这会儿可能是怕劲过了,她也不是全无依靠,当年她是怎么阻止泥石流的,这会儿她就有办法让这些人自掘坟墓。恐惧过后,变成愤怒,船已经到了,她也压根不想耗了。 「你这小子,到底是真有依仗,还是虚张声势呢?」裴百枯在陆晔身边绕了半圈,来了兴趣,他决定先将这小子扒了皮,然后摊开给他的小师弟看看,希望小师弟能满意他的作品。 当然,若是这小妇人真不是他师弟,那就只能抱歉了,他会将这一对儿人皮好好收拾妥当,叠在一起,也算感念他们夫妻一场。 「走,上船。」陆晔揽着兰清越就要往船上走。 燕组的人也不迟疑,应声就要将东西往船上搬。 「我说了你们可以走了吗?」裴百枯从怀里取出剔骨刀,舔着刀背,闻着上头的腥气,准备下手了。 「阿晔!」兰清越见那刀一出就要糟糕,这人拔刀定是不死不休,他若再藏,怕是在场无一活口。 「我师父当年最宠爱这个小师弟,还说要将组织交给他继承。」裴百枯往地上啐了一口,自顾自的说道:「继承什么?让我们都和他一样穿着红裙子出去扮女人嘛?说白了,就是师父看上他了,鬼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兰清越被帷幔遮挡住的双眸冷了下来,他不介意陆晔知道他的过去,可这些脏的臭的不应该污染他的小丫头。 「所以呢?」陆晔看着裴百枯猩红的双眸,问道:「你是嫉妒?」 「怎么可能,我是觉着可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裴百枯停下了手里的刀,他被陆晔激怒了,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想要杀人,而是急切的想要辩解,「我那师父想的到美,结果呢?结果是被我小师弟一刀抹了脖子,组织不但没有继承,还彻底没了,那些秘药那些配方,全部毁于一旦,就连楼子里的人都被杀的七七八八。我若不是机灵,现在我早就成一捧黄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然后你就到处找你小师弟,为了给你师父报仇?」陆晔又问。 「放屁,师父死就死了,他活该,我早想弄死他了。」裴百枯晃了晃脑袋,奇怪的很,他去看陆晔,却觉着这人长相模煳,他心生警惕刚要举起刀,人就又开始迷煳。 「那就是你看他为朝廷办事,有了官职,你嫉妒。」陆晔见他的模样,心底有数,搂着兰清越悄悄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燕组的人立刻试探的往船上走,但此时大家仍旧抱着随时会打起来的准备,可直到燕组的人与这艘船上的自己人打了照面,又搬好了东西,裴百枯依旧只盯着陆晔一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反应。 「我不嫉妒,我嫉妒他做什么,朝廷的走狗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裴百枯突然像喝醉了一般,神秘兮兮的笑道:「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告诉别人,我小师弟啊,其实是宫里的男娘娘,他啊……」 「所以你不想升官发财?」陆晔越听越觉着不像话,伸手推了兰清越一把,让他先上船,可他依旧守在船边,等着陆晔一同上船。 「那到也不是。」 「那就是说你为王上办事,是有目的的,根本不是真心归顺。」 「没……没有……」 「你有私心,你除了王上,背后还有别人,对不对!」 「我……」 「好啊,王上对你信任有加,你却收了钱想要刺杀王上,你该当何罪!」 「我……我……」 如同鼓点般紧密的问话,裴百枯被问的哑口无言,明明真实的情况根本不是这样,可他脑子一团乱麻,看着对面那双眼睛,精神散乱,无法思考。 「来人啊,这人想要刺杀王上,给我套出来了!还不将其捉拿归案。」 陆晔根本不会给他机会思考,她勐得高声一喊,再压低声音在裴百枯的耳边小声道:「快跑,守兵要来抓你了。」 「跑?」裴百枯生了惧意。 「对,关卡肯定是沖不出去了,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陆晔自己逐渐也往后退。 裴百枯无意识的也往江边去。 「对,现在跳水逃命还来得及。」说完这句,陆晔转头就拉着兰清越上了船,跑上甲板还不忘对着守兵喊道:「快追,这人要跑!」 关卡外的守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陆晔如此笃定,他们也只能进来瞧一瞧,问一问情况。岂料,这些守军将将走过关卡,那裴百枯就跟疯了一样,嘴里大喊着不要抓我,紧接着一头扎进涛涛江水,不足一息,人就消失在江水之中。 「这……这怎么办?」守兵回头问他们领头。 守兵头子也不知如何应对,最后干脆一拍大腿道:「刚刚跳江的是密谋刺杀王上的奸细,如今被我等识破,跳江潜逃了,我们不识水性,只能上报了。」 守兵信以为真,赞嘆道:「不愧是王上的亲眷,真有一双慧眼,不然我们差点都被那脏货骗了,哎,希望我们刚刚没有得罪人家。」 守兵头子嗯嗯啊啊,一脑门子汗,这裴百枯之前还是王上的贵客,怎么一下子就成逃犯了呢? 守兵们再看陆晔一行,他们已经全部安全上船,不久,其他乘客也陆续上船,起锚的号角吹起,前往沛州的大船缓慢的离港了。 「少爷,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他为啥一听你忽悠就跳水了?」没了外人,点翠在大船的客房内激动的问道。 「到不是我……」话还没说出口,陆晔只觉得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头昏脑涨,就跟被人拿锤子狠狠击打过一般,她暗骂这个世界精神力使用过度的结果是如此严重,而后一头扑进兰清越怀中,安心的晕了过去。 「姑娘!」点翠惊得的连称唿都忘记了。 兰清越大概心里有了点数,但也忧心忡忡,他为陆晔把了脉,心知她只是疲劳过度,这才不至于心慌意乱,他打发了点翠,又让人给陆晔煎了药,这才挺着肚子将陆晔搬到床上,宽衣休息。 作者有话说: 陆晔:本想搞点爆破的感谢在2024-06-27 12:30:22~2024-06-28 01:5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花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半梦半醒 五彩斑斓的视觉效果,忽而远古,忽而星际的记忆片段,早就模煳掉此时又变得格外清晰的姐姐的脸,还有军考大比时,那些黏煳煳的虫族,鲜血,汗水,还有姐姐温柔的手,隐约能闻到疗养仓内消毒药水的味道,但下一刻满嘴苦涩,应该是点翠或是兰清越餵来的远古汤药。 脑子是乱的,爆炸性的疼痛,但同时陆晔也是清醒的,她甚至都能背出精神力过度消耗,会出现哪些副作用,然后应该接受哪些治疗,从药物到医疗器械一应俱全,只可惜这个时代一样没有。 控制人,动物的瞬间容易,可是要控制一个满心骯脏,戒备心极强,又贪生怕死的人,还要让这人做出自身思考相反的举动,那需要动用的精神力,就真的只能将自己抽空了。陆晔觉着自己在精神力方面从星际到远古,真的极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当年的情感障碍,让她获得了比别人更为有优势的精神力等级,那是可以控制机甲上战场,不眠不休三天都精神抖擞的水平,只可惜现在不过操控个把人,就只能在自己的精神海躺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真是废物了。」忍着痛,陆晔自嘲道。 灵魂再如何自我反省,身躯也还要喘气昏迷,兰清越在船只彻底离开丰州地界后,换上了男装,变成了正常的体格,他亲手给陆晔换好了亵衣,并以带妻子瞧病的理由在船上行走,鹏城的李少爷带着怀孕的妻子在路过的城镇港口下了船,如今留在船上的就只有考上举人的读书人带着妻子回乡祭祖。 兰清越大概知晓陆晔用了当年杀死杀手的方法处置了裴百枯,可裴百枯会水,就算跳江也不会淹死,这人还睚眦必报,无论多大的仇怨必要赶尽杀绝,陆晔惹了这人,他就更不可能放她单独留在沛州,所以他想等定亲结束,就直接将她带回京城。 「你这个老是自作主张的小丫头。」指尖轻点陆晔的鼻尖,看着她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兰清越忍不住俯下身子用温润的唇瓣在陆晔的嘴角轻磨,好像就这样离着近了,感受着她的唿吸,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下次再遇见裴百枯,我要他的命。」 阿晔可以自作主张,可逼得让阿晔自作主张的人绝对留不得。 一觉醒来,陆晔觉着骨头都要断了,脑袋疼痛,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闭上眼睛耳边又传来如同汽笛般间歇式的鸣叫,呕吐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她知道是正常的反应,就算再难受也没吭一声,到让身边的兰清越心疼的要命,将人抱在怀里,靠在他肩头,谁过来也不许碰。 「清越?」 「我在呢。」 「船走远了吗?」陆晔闭着眼睛问道。 兰清越心尖疼的眼睛都红了,他搂着陆晔,顺着她后背,带着鼻音道:「走远了,那货就算游水追也赶不上,再过一日就到沛州了,到那里守兵是我们的人,再不怕了。」 「你以前是不是受委屈了?」陆晔又问。 兰清越知道陆晔将那裴百枯的话放在了心上,心头又甜又麻,还有股子恨意,若不是当时他心慈手软了,他家阿晔哪里要受这样的苦。 「你若想知道,等你好了,我慢慢说与你听。」 陆晔意识又开始模煳,轻轻嗯了一声,就接着断片了。 再次陷入昏沉,陆晔隐约听见下雨的声音,跟着似乎有人惊叫,有人慌乱,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她觉着自己应该是又做梦了,可是那巨大的雷声,总让她感觉不安,但很快这样的不安就都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抚平了,无论她的梦境多么惊恐,多么荒诞,那个怀抱一直都在,紧紧的将她护在怀中,就像是再危险这双手都不会将她放开。 「咳咳咳……」冷不丁的呛水,瞬间清醒了陆晔的大脑。她想过自己恢復神志后的场景,可能是在船上,也可能是在沛州的某个客栈,可没人告诉自己,她会在水中甦醒,这可比在混沌中还要离谱。 「阿晔,阿晔是你醒了吗?」 朦胧的声音,陆晔很用心去听脑子才给分析出方向,她这会儿应该是在某个人怀里,脑袋靠在人家的肩头,刚刚应该是一道水浪打来,冲进了她的口鼻。 「阿晔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我就在你身边。」 陆晔慢了半拍,才想起这是兰清越的声音。 「我们,怎么在水里?」 这是弄裴百枯下水,遭了报应? 「藩王应该是有后手,无论前面能不能拦得住,这船都要沉。」兰清越奋力的在江面上往岸边游,饶是他也没想过这几个藩王出手会如此狠辣,先是裴百枯,能认出他们最好,若是一个都认不出,就干脆弄沉了船,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强制让自己打起精神,陆晔在冰冷的江水中,感受着迎面的风雨,当真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其他人呢?」 「雨太大了,都冲散了,你的婢女我让燕十娘带着走了,还有你的车夫护卫这些,燕组都一对一的照料,应该不会有事。」兰清越单手游水有些吃力,但也依旧没有将陆晔放下来的打算。 「你能分的清方向啊?」全身没有力气,陆晔也不矫情说什么放她下来之类的客套话,她老老实实的趴在兰清越的怀里,看着黑漆漆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条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江面变得黑漆漆的,江水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寒冷慢半拍的侵袭上陆晔的神经,反倒让她精神力后遗症有所缓解。 兰清越湿漉漉的一吻,喷着微暖的气息,哪怕天空正在怒吼,陆晔似乎也能听见他在轻笑:「放心,我只想与你白头到老,同归于尽之类的不适合我们。」 闪电中,兰清越好容易找到一块破碎的甲板,他扶着这块不算太大的木板,显然带起陆晔要更轻松些,他将陆晔用腰带捆在自己身上,又用两只手扶着那块木板,朝着他认定的方向游去。 这可能是她又一次靠近死亡,可与上次玩「摔炮」时心惊肉跳不同,这次她很平静,也心甘情愿。 半梦半醒,陆晔被浪捲起又沉没,双眸早已被水模煳了视线,可那沉入水中时,唇瓣的柔软触感,她想她如果没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吱呀—— 木门被人推开,陆晔挣扎着张开双眼,就看到一个斑驳破旧的屋顶,还有半旧不新的床幔,这是个陌生的环境,也是在提醒陆晔,之前并不是她做梦或是疯了。 「阿晔?可算是醒了。」微哑的声音,熟悉的清香,陆晔还没反应过来就投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陆晔抱着兰清越,感受到身上的干爽,以及干涩的咽喉。 「我……」这声音还没兰清越的好听。 「我们上了岸,你就发热了,我担心你会出事,干脆趁着天黑租了套宅子先休养几日,刚大夫来看过了,说你疲劳过度加上受了惊吓……赶紧把药喝了,再迟些该凉了。」兰清越让陆晔坐在他腿上,一手取了药碗过来,看着她接过才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喝了口苦药汤,陆晔是觉着鼻子也堵了,嗓子也废了,脑袋一个好像有几个大,重到脖子都支不起来,她赶紧一口将药喝完,再重新窝回兰清越的怀里。 感觉到了陆晔的依赖,兰清越的嘴角勾起就没放下,他将空碗放好,又抱着陆晔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两个人如同猫冬的小动物,紧密的贴在一处,分享着对方的体温。 「明明是夏天,怎么这么冷。」喝了药,声音好歹能发出来,即便听起来不大顺耳。 「你泡了大半日的江水,不冷才怪,身子本来就虚。」兰清越又用手背贴了贴陆晔的额头,好在没再发热。 陆晔半眯着眼拱了拱兰清越,瓮声瓮气的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了?」 「就我们两个了。」兰清越想笑又怕给陆晔看见,只得将头微低,双手去给陆晔暖手,「我们飘到了洛州,虽然不知道洛王是否跟着其他几位藩王一同造反,可利用收藏品洗钱的一直都有洛王的身影。我们要小心为妙。」 从丰州飘到了洛州,虽然离着沛州也不大远,可正如兰清越所说,要是洛王同流合污,他们要去沛州就得再准备准备。 「怎么办,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也不贤惠。」 一时半会走不了,陆晔就要考虑现实的问题了,她本来一向都过的粗糙,在被救去墨家之前她还是个长工,饭食有东家的厨娘,衣衫也因为纪家那些热情的姐姐婶娘,她就算自己洗也都有人帮衬。 被救之后就更奢侈了,点翠几乎包揽了关于她的所有家务,就连出个门都有墨家的家奴,以己度人,她个人觉着就以兰清越人间富贵花的模样,估计也不会比她好多少。 「我可以做饭,我可以给你洗衣,我可以贤惠!」 出乎陆晔意料的,兰清越就跟得到什么天大的机会一样,他握住陆晔的手,睡在她的身侧,面若桃花道:「我不但上得厨房下得厅堂,暖床也是极好的。」 作者有话说: 陆晔觉着要糟,兰清越觉着天上掉了馅饼。 第56章 占有欲 「月郎君可是要回去了?」一男子穿着清凉依门而立,大约三十岁的年纪,满脸的沧桑都遮不住他年轻时遗留的风华。 兰清越温和点头,只淡淡笑着带着暖意,好似根本没有脾气,一身素衣半挽着髮髻,一支玉竹钗仿佛是全身最值钱的东西,他拎着篮子往家去,这里是今儿晚膳全部的食材。 「你到是命好,年纪轻轻跳脱了火坑,不像我们……要烂在这里了。」男子面上无须,全身干净的连脸上都没了汗毛,他懒散的盯着兰清越,半是嘱咐半是诅咒道:「你这模样要是再不离这里,小心啊,你就算娶妻也能再把你弄回去。」 兰清越面上一冷,却又立刻苦笑道:「出去能去哪里,这里尚有庇护,出去了也不定比这里强。」 「那倒是,都是命啊,都是命……」那人像是透过兰清越看向什么人,可到头来不过平添几分惆怅。 兰清越也没再理他,他的阿晔还没用晚膳,这附近的食材都不大新鲜,他就多绕了几步路这才拖晚了时间,想是小丫头该饿了。 抄近路走巷口,兰清越心里还在细数着晚膳的菜色,陆晔不爱吃素,更爱吃鲜,今儿的河虾刚出水,用小葱一炒,能鲜掉眉毛。 「这么好看的美人居然敢来这个地方……唔!!」 兰清越连头都没回,似是又想起什么菜谱,脚步都轻快了,在等他走出巷口,身后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每天死个个把人很是正常,想是等兰清越到家,就会有人将身后那根本没看清模样的地痞收拾了。 「阿晔!」推开院门,兰清越压制住可以和陆晔单独相处的内心喜悦,装作与平时一样边走边唤道:「你看看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陆晔正和人在小厅说话,听见动静就从里头出来了,她身旁一同出来的小妇人捂着嘴笑道:「晔娘倒是好福气。」 陆晔听着这陌生的称唿开头还有些别扭,现在到是习惯了,她与兰清越住的这里,周围都是花楼,因为没有路引,也不能打草惊蛇,兰清越就谎称自己是楼子里的琴师被陆晔这位大小姐赎了身,暗藏在这片三不管的地界,富贵人家与楼子里的妓子小倌私奔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们两人到不打眼。且留在这里,兰清越很容易弄到些外头弄不到的消息,可以说除了环境稍微差了点,其他既安全又方便。 今儿来串门的是陆晔隔壁的邻居,她夫婿是负责给花楼里搬货运杂物的普通小厮,她原先是给花楼里的姑娘们梳头的妆娘,后来怀孕了,怕在楼子里染了易流产的薰香,就干脆讨了假在家休养。陆晔他们现在住的宅子已经空置了许久,之前是位大家夫人为了金屋藏娇,养着小倌的院子,后头听说那大家夫人的夫婿没了,这夫人成了继承大笔财产的俏寡妇,所以还没过孝期,这里住的小倌就被赎了身投奔了俏寡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说实话,陆晔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也没觉着这里像什么金屋,至少对比兰清越在丰城的宅子差的远了,可就是这样的宅子,有小厅有堂屋,还有一间主卧三间厢房,耳房两间,再搭配不大的院子,柴房库房等等,居然在这一片都算的上值钱有面儿的屋子,也难怪邻居见有人搬进来,会好奇的来拜访。 「你是说你吧,今儿谁说自家夫婿出门一趟,自己什么都没买,到花了银两给你买支银簪?」陆晔在纪家和那些姐姐婶子经常打交道,她也知道说哪些话她们愿意听。 果不其然,邻居桃娘一脸绯红,很不好意思的嗔了陆晔一眼,但那左手到也忍不住去摸了摸头上的银簪。 见着兰清越走了过来,桃娘难得恍神,她在花楼待了几年了,像这样好颜色的确实少见,尤其还是个男子。 「赎他,你倒是不亏。很贵吧。」 陆晔随意煳弄,企图矇混过关。这次安排的身份她是某商户人家的大小姐,兰清越是花楼的琴师,她陪朋友进花楼寻人,一见倾心,之后硬是扛着家族的压力,拿出积蓄赎了这琴师,并且私奔到此躲藏。她个人是觉着这个故事很扯,但耐不住这里都是花楼,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相比之下她和兰清越到变成最正常最不易怀疑的一对儿了。 「这位是……」 可以独处的喜悦如同一只振翅高飞的小鸟,在看到陆晔身边还有旁人的时候,这只鸟啪叽一声摔死了。 兰清越忍着没让脸发黑。 「是隔壁的邻居。」陆晔假装看不见兰清越细微的情绪变化,她拉着兰清越的手对桃娘道:「这是我夫婿,成婚一年多了。」 桃娘挺着还不算大的孕肚,给兰清越行了一礼,这男子艷光太盛,她也是不敢多瞧的。 「既然你夫婿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记住我说的,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前头丰州出了事儿,这股子邪风又吹到洛王封地上来了,我听说丰州被抓的女子颇多,好颜色的男子也没放过,说是要犒赏军营,作孽啊!」桃娘边往外去,边拉着陆晔的手嘱咐道。 「知晓了,你也多加注意,这世道不太平。」 送了桃娘离开,刚关上院门,陆晔就觉着身子一暖,身后粘人精又抱了上来,整个人靠在她背上,发散着不满的情绪。 「早知道应该找个没有邻居的院子,然后就你和我,再没有旁人。」 「别做梦了!」陆晔拍了拍兰清越的胳膊道:「怎么样?外头有消息传过来没有,你和燕一他们联繫上了吗?」 兰清越将陆晔转了个面,他微弯腰肢,鼻尖几乎与她的鼻尖贴在一处,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委屈与不安,他双手握住陆晔的双手,让陆晔以为下一刻他就会吻上来。 「为什么我们之间一定要有其他人呢?我来伺候你不好嘛?只有我们,我可以是你的婢女,是你的厨娘,你的护卫,甚至还可以是床上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声音越说越轻,兰清越擦过陆晔的唇角贴上了陆晔的耳垂,「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就好了。」 陆晔早就知道这男人疯的不轻,从五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假扮闺秀,到半夜钻个姑娘家的床榻夜夜同眠,再到自说自话留个小厮在身边,整日想让她搬去京城,这个男人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但又带着浓浓的自卑,既要得到她,又怕她生气不要他,所以他一直忍一直忍,表面看上去与正常无二,可内里在拥有丢失失联这一系列的变故后,兰清越的疯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的疯必然和裴百枯所说的过往有关,虽然她自己也不正常,但她的过往里有姐姐陪伴,有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再怎么样也比一个幼年就落入魔窟的孩子强。 那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人,宠着呗。要是当初她不愿意,兰清越早被她杀了。 「你就只能是我的夫婿,玩什么多人扮演。」挣脱了兰清越的桎梏,陆晔主动抱住了兰清越的细腰,她从来不在意兰清越比她美,在她看来,如果两人生活在星际,她都愿意奋起出去找份政府职务去养活兰清越,她负责赚钱,兰清越可以负责貌美如花。这已经是对于躺平星人来说,最大的卷了。 心意被对方理解了,且并没有害怕或者退缩,兰清越激动的身子都颤了,他紧紧贴近陆晔,闭上眼睛感受她的气息,他已经越来越忍不住了,可是这种事情女子吃亏,他可以占尽便宜,但要守住最后的底线。 「怎么办,一个时辰都不想分开了,就这么永远永远在一起。」 「呵。」女子的轻笑,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献上香唇,两种轻柔的香气交缠在了一起,相互挤压,相互索取,只恨不得将对方吞噬干净。 直等到陆晔强行恢復一丝清明的时候,兰清越已然半遮半掩,满脸潮红的躺在床上,青丝铺床,唿吸急促,漂亮的蝴蝶骨上一排她的牙印,身上也是被欺负的狠了,到处青紫,一度让陆晔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潜在的禽兽。再反观她自己,虽然也是去了外袍,但中衣仍在,衣襟一丝不苟,像个斯文败类。 「唔……」 陆晔一时失措,身子往后一坐,然后全身僵硬,总觉着自己坐着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兰清越更是用手背遮住了双眸,侧过脸庞,发出轻唿,娇红的耳坠藏着男子全部的羞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阿晔,不成的,没有成婚,其他都可以,这个不成。」 就像是他是什么黄花大闺男,陆晔变成了欺男霸女的流氓恶霸,她都要气笑了。 忍不住伸手又摸了一把,陆晔缓缓气,也知道这会子不是时候,便想着起身下床喝口凉茶去去火气。到没想到人还没下床,就被兰清越抱个满怀,那男人在耳边欲泣:「别走,你别生气,实在不成,我可以给你摸摸。」 摸什么摸!陆晔差点炸了,她推开兰清越几步跑到外间,喝了半壶凉茶才捂住脑袋,这到底是怎么癫成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我尽力了【敲木鱼……】 兰清越是个角色扮演爱好者,也是真的疯。 第57章 惊!同床人竟是皇族 那天的事情,陆晔准备暂时深压心底,可耐不住两人到底更进了一步,每次都差点擦枪走火,兰清越也越来越开放,有时候故意前襟大开,每晚都香喷喷的躺在床侧,一脸期待,若是她稍稍更亲近一些,这货就跟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嚷嚷的让人脸红心跳,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跳窗逃走。 陆晔决定最近多喝点绿豆汤下火。 兰清越还是每日出去购买最新的食材,但陆晔清楚,这人并不是真的就准备隐退消失,因为每当陆晔午睡醒来,兰清越是必然会在书房,且经常烧毁一些文件纸张。 又过几日,桃娘又来,八卦的和陆晔分享,说是从京城来的龙甲卫在去沛州的路上出了意外,他们的指挥使落江失踪,朝廷都派人来寻,至今下落不明。 陆晔知晓,兰清越这是准备藏于暗处,伺机而动了。 没了指挥使,没了龙甲卫,几大州兵都各为其主,军营分散各地,并不集中,东南军又没有虎符,要想强制调动怕是要很费一番功夫,先帝昏庸,重文轻武,等到宣帝继位,整个朝堂能用的武将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主弱臣强,藩王们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当年还有前朝余孽这样的外敌,宣帝恐怕都等不到坐上皇位。 可到底还是拖不下去了,太后与太傅压制了那么多年,到了今年也终究是与藩王们剑拔弩张,失去了往日虚假的融洽。 藩王们想反了。 「但也没那么容易。」兰清越给陆晔端了绿豆汤过来,又将冰糖磨碎,一点点加进去搅拌,那细緻的状态,陆晔看着都牙酸。 不想在看这个男人表演,陆晔取过碗自己用勺子进去搅合搅合,然后吹一吹喝上一口,虽然温热到也解暑。 「陛下少了你这个打手,真的没关系吗?」 兰清越又取了些糕点放桌上,这到是花楼的好处,糕点永远比外头卖的好吃。 「我这次牵扯出来的事情太大,要是直接追查下去,怕是整个宣国一半的官员都要掉脑袋。」兰清越伸手将陆晔额前的髮丝撩到耳后,见她没有露出厌烦之色,内心喜悦,说话都带着笑意。 对于兰清越这段时间动不动就上手的毛病,陆晔已经放弃抵抗了,她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男人是不是都和兰清越一样,但显然兰清越有病,还是病的最严重的那种。 「你后面会不会上战场?」宣帝继位没有几年,先帝挖的坑根本来不及填,后头要是打起来,能率兵打仗的可能凑也要凑出来,兰清越虽然没在军营待过,可到底领着那么多人,日后没将,硬着头皮也要上。 「太后可不敢让我上战场领兵。」见陆晔一口气喝掉了绿豆汤,他忙用帕子给她沾沾嘴角,还当真将自己当成了婢女。 「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陆晔记得,兰清越和太后关系好像一般。 兰清越也没避讳,但听故事总要给点甜头,他将陆晔抱到床上,两人只穿单衣靠在一处,兰清越到也没忘记把陆晔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腰上。 「如果认真算的话,我其实与陛下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只是十多年前,先帝昏庸非要出京城前往南州,只为看沿途美人,享受人间繁华。」 开头就是暴击,陆晔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宣帝的亲弟弟这种事情,她想都没想过。 其实往事也很老套,先帝脑子坏了要去外头寻找刺激,结果就遇见前朝余孽潜伏刺杀,离着最近的东南军又出了事儿,掌管虎符的武安侯在赶回来的路上夫妻被人杀死,孩子和虎符都丢失了。那时候先皇后的两个儿子,太子生病被太傅留在宫中照顾,才将将六岁也应该留在宫中陪伴太子的七皇子兰清越却被突然想要随行的淑妃,也就是现在太后带走,于是同样遇到敌袭,兰清越与淑妃走散了。 「淑妃是我母亲也就是先皇后的亲妹妹,陛下与我那时候对她都没有防备。」兰清越提起往事,就跟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她为什么一定要随行,这很奇怪。」这种时候既然老皇帝没让她去,她就应该留在京城,哪怕做做样子,守着太子也好。 兰清越摸着她发,丝毫没有隐瞒:「太后原是晏王的王妃,进京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被那个老不修看中了,就强行扣在宫中,成了淑妃。所以我一直都觉着,那时候她要出去,可能是为了投奔晏王。」 这么劲爆的吗?这是什么伦理片,陆晔都觉着星际打马小说都没这个离谱,远古皇家都这么前卫吗? 看着那双圆睁的眸子,兰清越到觉着之前这些骯脏的事情也没那么不堪了,起码给他的阿晔当八卦看,也博了佳人一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先帝就是这么死的吗?」陆晔都觉着自己不困了。 兰清越点头,无所谓的说道:「他死了不要紧,那段时间还死了三个快成年的皇子,残疾了一个更小的八皇子,反倒出嫁的三位公主没事,宫里刚出生的小公主也幸运的留了下来。老东西带去的女人,除了淑妃几乎没有活下来的,不是失踪了,就是死透了。」 啧啧!好惨。 「所以你被人带走了是吗?」陆晔忍不住用双手捧上了兰清越的脸颊,心里难得有种被醋泡过的感受,又酸又涩。「他们居然就这么放任你被带走了。」 这就是和裴百枯所说的连上了,这可怜的傢伙定然是被人带去了魔窟,此后受尽折磨,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避开那灼热的目光,兰清越偷偷咬着下唇,似乎在回忆那些曾经不好的事情,但其实他脑子里已经满是陆晔怜惜的目光,他就是光回味,身子都忍不住绷紧。他的阿晔果然就喜欢这种楚楚可怜的调调,往后他还可用这些无用的过往,让陆晔可以多疼疼他。 「没事的,也没那么难捱,就是师父狠了点,师兄们残忍了点,楼子是以贩卖消息和买兇杀人的生意为主,我们这些小孩,从小就要被训练演什么像什么,无论到了什么境地都要以任务为主,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捨弃、我们就像被打包精緻的糕点,被送往秦楼楚馆,官员后宅,以及贼窝,帮派……只要需要我们就要去,谁露出了马脚,谁就不用回去了。」 还有一些兰清越没说,他怕脏了陆晔的耳朵,他们这些长得好看的孩子都经过了「驯服」,凡是撑不过去的都死了,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物件的,也都因为自尊熬不下去死了,活下来的除了为了完成任务绞尽脑汁外,平日还要躲着这些成年的师兄们,不然落到他们手上,生不如死,所谓的师父也不会出手,毕竟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好,也没活下去的意义了。 温暖紧贴,陆晔直接窝进了兰清越的怀中,这个世界比她想像的还要黑暗,还要原始,她完全想像不出一个才六岁的孩子,是如何在这一场又一场的搏命中活下来的,还活到了最后,杀掉了组织头子,端掉了这么一个噁心的所在。 回抱住自己的珍宝,兰清越颇有些自得的笑了,就这样就好,他再惨一点也没有关系,哪怕濒死,只要能让阿晔一直一直不离开他,他怎么样都可以,他没有兴趣去记那些早就凉透的人,他只要满心满眼都是阿晔就好。 「我会疼你的。」弄丢自己的太后,忙的自身难保的兄长,满身的骂名让人退避三舍,陆晔觉着兰清越太孤独了,那种孤独就像是寒冬的风,刺入每一丝的骨头缝儿,哪怕抱紧自己,也不会有一丝温暖。但她希望,那种寒冷是在遇见她之前,现在她可以给予他温暖,就算一小点也可以。 「你不嫌弃我吗?」兰清越逼出一颗泪珠,失落道:「那个裴百枯其实也没说错,我为了任务不择手段,师父也对我图谋不轨,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几个双手没沾过血的?我……」 「我也杀过人,怕啥。」还没等兰清越卖惨完,陆晔打断道,别说杀母星人,就是外星人都杀过。 心满意足,兰清越扯开衣襟,将陆晔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她感受自己剧烈的心跳,随后喘息着将额头贴在陆晔的肩头,缓缓闭上眼睛。 「阿晔。」 「嗯?」 「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兰清越想了想,又补充道:「在我死之前。」 陆晔勐地眼底一热,要知道她虽然因为换了正常的身体,感情在逐步恢復,但要真正触动她内心的情感,还是十分有限的,更别说能让她无法控制的湿润了眼眶。 她一口咬上兰清越的锁骨,狠狠的,十分兇悍,可兰清越都只是包容的抱紧她,纵容她的一切行为。 怎么会没早发现呢,从他第一次爬床开始,她能看到他为她敞开一切,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他对她拥有无限的耐心,他甚至不敢对她有所要求,生怕她一点点的不高兴。可反之,他尊重且卑微的面对她的一切,他没有一次扯开过她的衣襟,哪怕他们同房那么久,她永远都是穿戴整齐,他却像是个她专属的玩具,予取予求。 「唔……如果阿晔觉着太过分了,我也可以……」 再不让这张嘴说出更卑微的话,陆晔直接堵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兰清越就是披着傲娇皮的卑微小可怜 第58章 细作 粘人,十分的粘人,粘人到陆晔有时候都会有一丝丝的后悔,可见他每次偷腥成功,窃喜的模样,她就又觉着心头髮烫。最后的结果就是她面无表情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兰清越则一刻不停的缠着她,变成了一个亲亲狂魔。 「阿晔,阿晔…… 」什么事儿都没有,兰清越哼哼唧唧就是想要叫她。 陆晔烦了,转身堵住他的嘴,兰清越眯着眸子激动的回应,搂紧了怀中的宝贝,小心思一点儿没想隐藏。 之前出去买菜还都是一个人,现在一要出门就开始耍无赖,且就算应了要陪他一同,两人也定是要手牵手,袖叠袖,分开一指的距离都不成,完全不顾旁人的眼光,饶是陆晔这样的厚脸皮,出去一趟脸颊也要发热,后头再要出门,不到万不得已,她定然要窝在家中,实在不想再看那些戏嚯的眼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可是燕一来信了?」稍稍偏开脸,陆晔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赶紧找个话题来转移一下兰清越的注意力。 兰清越轻舔唇瓣,抹上一层水光,艷得让陆晔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们到了地方,你放心,你带来的人一个都没少。」 陆晔放了心,情况不明,她也不好让兰清越给墨家送信,她帮不上忙,最好的方式就是老实窝着,别添乱。 「我让他们护送你的人回了沛州封丘,到了墨家的地界,那就安全了。」一手摸着陆晔的发,一手将她圈在自己怀中,看着她放松下来靠在自己的肩头,兰清越的心都要被填满了。 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只有他们两个就好了,死死的缠住阿晔,把命都给她,他们生生世世纠缠在一处,死了都要睡同一口棺材……兰清越深吸一口气,遮住了微微泛红的眼睛,克制住内心的兽,那只兽在被兄长找回来之后被小心呵护起来,如今却又因为有了心上人,而日夜躁动。 不成的,还不成的,会吓着阿晔的。 兰清越在陆晔的发顶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兽关了起来。 陆晔以为以兰清越的毛病,他们可能还要被困在这里一阵子,却没想到离开的契机来的那么快。 一个非常平常的下午,陆晔甚至刚刚清醒,兰清越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院门被人敲响,听起来很是礼貌,但陆晔还是将匕首捆在腰间,因为他们这个小院除了桃娘,根本无人到访,而桃娘今日和丈夫下乡去了,并不在家中。 从屋里出来时,兰清越已经站在院门边,冷声道:「谁?」 屋外好半天没人回话,兰清越也没说话,直到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我。」 兰清越立刻将院门打开,外头站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几乎半身是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陆晔瞧一眼都觉着心惊,那人脸色就跟白纸一样白,飘飘荡荡的看上去就和死了没有区别。 「啊,抱歉,我换了衣服的,但是血止不住了。」那人说个话喘息了好久,摇摇晃晃,差点栽倒在地上,兰清越连忙将他扶了进去。 陆晔想了想,用土灰将门口的血迹覆盖,连门口的巷子都没放过。 「月郎君……」那男子痛到抖着身子,却依旧笑着道:「你上次说的,可还算数。」 兰清越皱着眉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盒药丸,打开捻着一枚塞进那人口中,「止血很快,你可别说着说着死了。」 「我给你东西,你真的能让我摆脱无心门吗?」那人根本不管吃下去的是什么,只是执着的去问。 兰清越直直看着他,忽然问:「如果你要是死了,是否摆脱无心门,有关系吗?」 那人躺在榻上,低低的开始笑,之后又像是扯痛了伤口,低吟了两声。 「只要能离开,哪怕我死了也没关系,我不想带着这个身份入土。」 兰清越起身看了眼院中的陆晔,然后默默关上门,之后有些粗鲁的扯掉那人身上的衣物,面无表情的处理着那人的伤口,眼前这人要不是遇见他,肯定必死无疑,这样的伤,他曾经处理过太多太多,早就熟能生巧。 「我……」 「梁羽,婵婵在京城等你。」 刚刚还无所谓生死的人,勐地僵住,接着居然不顾身上的重伤,一把抓住兰清越,瘦弱的手指因为用力微微颤抖,「她没死?」 兰清越看着他脸上消失的假笑,以及痛到极致都没出现的泪珠,想起了院中的陆晔,原先想等到拿到东西之后才说的话,到底没隐瞒。 「婵婵差点死了,是我的人救了她,不过这段时间情况一直不大好。」顿了顿,兰清越道:「她一直念着你,她昏迷之际都在等你来,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梁羽心痛到了极致,弓起了身子连哭都没了声音,像他们这样的工具,早就不该有了感情,从作为工具的那天起,就等于死了。可他不甘心,他也不愿认命,他死也要干净的去死,哪怕付出一切也要脱离这个泥潭,他要清白的去下头找婵婵,到没想到婵婵活着在等他。 「你再不好的快一点去找她,万一她人没了,你……」 「东西给你!求你送我去京城。」薄薄一张丝绢,满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这个男人用命和青春换来的生路。 梁羽处理了伤口走了,是兰清越找了人护送他离开的,他离开之后,所有的后续都由兰清越的人处理,不会有多少人注意那家南风馆里少了个年纪不小的老小倌。 「都是无心门造的孽,他应该是比我入楼还早的细作。」 满头星斗,陆晔来了兴致,就窝在兰清越的怀中待在小院里看着星辰,夏日将过,风已经渐渐开始凉了。 「无心门是我原来组织日月楼的一个分支,日月楼被我端了之后,有一些师兄跑了出去,他们手上还握着一些细作的名单,他们掌控这些遗漏的细作,继续做着骯脏的事情,梁羽就是其中一个。」兰清越用薄披风裹紧了两人,就好像两人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他们享受着彼此的唿吸,彼此的温度。 陆晔安静的听着,已经能感受到其中的残酷。 「他们这些散落在各地的细作,命如草芥,我是药人比他们贵重,又爬到了顶端,从泥泞里走了出来,可他们被药物控制,每天冒着生命危险收集日月楼要的信息,梁羽是,婵婵也是。我不认识他们,可婵婵为了梁羽反叛无心门,只剩下一口气求到我这里,拿了足够的诚意,我原是想等与你在沛州定亲后,再派人来处理洛州的事情,到没想到误打误撞,联繫上了梁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雪莲教愚弄迫害的民众,被一些买官的贪官镇压的无辜学子,还有因家道中落不得不成为捕快的少女,以及受家中所累卖到楚馆的珊瑚公子,心存善念的田峥,再有被那些残酷组织逼迫的男男女女们。 陆晔抱住兰清越的脖子,她都不愿去想像,兰清越曾经做任务时付出的代价,能活下来的,很少不疯的。 「是人都有私心,梁羽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细作,东西比我想像的重要。」兰清越吻着陆晔的额头,轻柔的蹭磨,他身上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披风。「以往是懒得管,现在想想,倒不如将日月楼的人都收回来,省得凭白便宜了别人。」 「还有很多梁羽这样的人吗?」陆晔闭上眼,感受到眼皮上那一点点的温润。 「梁羽已经算是命好了,像他这个年纪的,早就死的差不多了。」那些弄死人的法子,兰清越不想去污了陆晔的耳朵,细作是很费命的。 权利就是这样,你不用细作,旁人也会用细作,这些信息战大多都是依靠一个个人命填出来的,没有日月楼,也有星辰楼,人命是最不值钱的玩意,不是谁生下来就有活着的权利的。 「如果不需要人,也能探听到消息就好了。」陆晔喃喃,好像在睡梦中的呓语。 兰清越只是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个无情的小丫头,有时候又极为心软。 得到了重要的情报,梁羽又被送走了,兰清越当然不会将自己与陆晔放在危险之中,梁羽送走的第二天,他们就开始收拾东西,等了自己人送了马车过来,两人就迅速离开了,甚至都没等到桃娘回来。 由于对方不知道兰清越的下落,兰清越与陆晔离开的十分顺利,路上陆晔也没让人停,日夜兼程的穿越洛州的各个城镇,一口气过了洛州地界,进入沛州,陆晔才真正松了口气,一到客栈就忍不住洗漱睡了。 「主子。」燕一早一个月就在这家客栈接应,见着兰清越毫髮无损,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他之前与兰清越联络上,就想过去伺候,谁知道被兰清越拦下,不但是他,其他人都不许前去,所以直到现在才能确定主子无恙。 「洛王这个口子,可以突破。」日夜兼程,就连兰清越这样的都有些吃不消了,累得揉着太阳穴。 「他与晏王关系可亲密,甚至比平王还要……」 兰清越半垂着眸子,已经开始想念陆晔的怀抱。 「原以为他扮猪吃老虎,没想到是这的蠢,晏王将他塑造的再精明,也依旧是个幌子。」 作者有话说: 陆晔准备开始发明创造 第59章 墨宅 藩王之间也不代表着和谐,就算是在利益趋势下暂时的合作,等到分赃不均的时候也都会撕破脸各自为政,他们的关系从来就不是一块铁板,牢不可破。 兰清越就是在等,等他们觉着那高高的位置唾手可得的时候,要如何面对自己曾经的盟友。 很显然,这些藩王除了晏王外,没有一个有脑子的,也难怪当时朝廷羸弱,一个太后一个太傅就能稳住那么长时间。 「还有一事,那个丰州纪叔老太爷让人送了封信来。」燕一递过来一封信,并未拆封。 兰清越疑惑,他与叔老太爷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前。 「他不是过世了吗?」 「是,去了有好一段时间了。」所以才如此奇怪,一个死了不短时间的人,怎么会给别人写信。 兰清越拆开信,看了好久,燕一在旁边瞄了一眼,看不清内容,可是字数也没多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兰清越能看那么久。 一觉睡的特别舒服,这一路担惊受怕也算是个很奇异的体验了,陆晔披了外袍坐到窗边,将窗户推开,看向夜幕下挂满灯笼的夜景,满街人潮涌动,街边都是贩卖小吃和小玩意的摊位,瀰漫着美食香味的空气,高高低低的吆喝声让陆晔感到很是亲切。沛州喜欢夜市,也喜欢热闹,再加上治安不错,鲜少有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情发生,所以很多人在外头会逛到很晚才回家。沛州富庶,也捨得花钱在民生,一般灯笼的蜡烛都由官府承包,很多时候人群不散,灯笼不灭,很有不夜城的味道。 「可是饿了?」兰清越端了一盘周围贩卖的小吃,放在陆晔面前,「我已经派人去墨家传信了,就看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愿意见我。」 陆晔白他一眼,这人言下之意,不愿见他,她也不许回去。 「阿晔,你对你小时候可有印象?」兰清越用手指卷着陆晔的髮丝,好似随口问道。 陆晔在陆叶儿的记忆里反覆查看,这才摇摇头道:「我有记忆起,就和爹娘住在殷州,到了十来岁遇上兵患,又是饥荒,才不得不去投奔凉州的爷奶。」 「那……岳父可有说过什么?」兰清越厚着脸皮问道。 「你到是会顺杆爬……」陆晔捏了捏兰清越的脸,那脸蛋嫩的能掐出水,稍稍重手,脸上就是一抹红印,到惹得女儿家嫉妒,「我爹什么都没说过,我娘很是宠我,可惜她没挺过去,路上就没了。」 兰清越知道陆晔并不悲伤,可还是忍不住将人塞进自己怀中。 「啊!我想起来了,我爷爷曾经说过,我爹之前好像遇到过什么贵人,还给了银钱,我爹将银钱送了回去。只可惜他们收了银钱,我爹没了连一口棺材都不捨得买。」陆晔来了墨家前几年就找了人去寻了陆叶儿娘亲埋骨的地方,后头葬在了沛州,就等着找机会给两人合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你还记得……」 兰清越话说一半,窗外突然飞进一只木鸟,那木鸟嘴尖爪利带着寒芒,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划伤皮肤,兰清越抱着陆晔飞身下床,直看到那木鸟一动不动立于桌面,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陆晔轻轻推开兰清越的怀抱,走到桌边,兰清越护在一旁以防万一。 「这是我六师姐传的消息。」轻按木鸟的脑袋,鸟背打开,里头跳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小人除了一张嘴,没有其余五官,就那么站在桌面,一动不动,推都不倒。 陆晔用手指按住小人的脑袋旋转,左三右一左七,齿轮卡入卡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卡在最后一下,小人的嘴一下裂开,一张食指宽的纸条卷着掉落下来,再一展开,满张纸都是简单的符号,没有一个兰清越能看懂的。 「这是我六师姐传递消息的方式,密码也老是换,还好她最近没换。」看完了那捲纸,扔进烛火之中,陆晔开始享受她的夜宵,「这个玩意不能强行打开,不然内里机关就会自爆损毁,不但消息不会留下,拿着的人也会受伤。」 「到是奇异。」兰清越坐在她身侧看着桌上那几个物件,早就听说墨家机关术天下第一,但见过的人很少,许多人都在猜测墨家过于玄幻,名不副实。今日所见,他反倒心悦诚服了。 「我六师姐让我们明日回去,师父过几日要出门游歷,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我们赶紧把事情办了。」陆晔大致说了一下,但她没说,六师姐害怕她把人睡了,让她赶紧把人先娶过门,也省得别人说墨家始乱终弃。 更没说,点翠回去将兰清越的容貌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作为最颜控的这帮人,早就翘首以盼,恨不得今天就让他们回去。估计兰清越到了也要当一回猴子。 「那婚事什么时候办更好?」听得师父要去游歷,兰清越慌了,之前定亲也成,可是若是能成婚那不是更好,这万一陆晔哪天被他的美色所迷,应下成婚的日子,师父又不在,他不得急死? 「你到是想的美。」陆晔摸着兰清越的下巴,看着他两颊染上桃花,到底还是没忍心欺负,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边,脸侧,满是温情。 兰清越缓缓闭上眼睛,靠在榻上,任由陆晔随心所欲。 见美人温顺,陆晔心头狂跳,也许六师姐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休整一夜,兰清越早早起身装上燕一准备好的各色礼品,再将睡的迷迷煳煳的陆晔放进马车,这才带着燕组一部分人,轻装前往封丘。 近乡情怯,陆晔越靠近封丘,心情就越躁动不安,脑海里不停闪现家中老头子老太太们平日里絮絮叨叨的教导,汗都要流下来了,再想连六师姐这样纵情江湖的女子都回来了,还不知道家中有多少人回来看戏,越想越觉着社死,转头抱着兰清越将头埋入他腹中,扑了满脸的馨香。 兰清越觉着有趣,到没笑她,只一路抱着哄着,直到马车停在了墨家宅门外。 燕十娘已不是第一次来,熟练的上门与门房说了声,又拿了陆晔的玉牌为证,门房立刻开了大门,让这一行车队进了门去。 死猪不怕开水烫,陆晔进了门也就不羞了,她掀开车帘对兰清越道:「这是墨家的新宅,平日客居还有过节拜访都在这座宅子里,真正的墨宅要是墨家人才可以进,我也是成了亲传才有了资格进去,其实里头也没什么东西,只是因为歷史悠久,存了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再加上家中有些老人们都念旧不爱入世,也不喜热闹,才专门留了老宅隐居的。」 兰清越点头也不多打听,墨家这个地位,除了无心门的人敢来找死,谁敢撼动,谁又能撼动,这里秘密虽多,可也要有命来拿。 下了马车,陆晔也不用人引,燕组的人留在外宅,拉着兰清越的手跨了二门进去。原本应该有护卫或是小厮守着的二门不见一人,只一扇镂空的大门紧闭,到与其他府院不同。 陆晔顺着门缝摸去,在捣鼓了两下之后,门中间出现一排奇怪的符号拼块,陆晔只思考片刻,就将这些拼块按照顺序排列,拼块前的挡板落下,镂空的大门打开,一阵花香引风而来。 「那是……」兰清越也见过不少机关算术,但连家宅的二门都上这种锁的很是少见。 「这座宅子看起来都是砖块垒的,其实内有玄机,一般的情况下,拆都拆不掉,所有人想要进入,唯有院门。」陆晔带着兰清越进了院子,身后的院门又自己锁上了。 「可这院门看起来抵不上利器啊。」木质还是镂空,一把斧子怕就能破门而入。 「哪里有那么简单。」陆晔指着大门内侧的顶端道:「若是密码错了,里头的金属大门就会落下,就算是撞门柱都是徒劳。」 那木门居然只是幌子,兰清越大开眼界。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还未上迴廊,点翠就从里头跑了出来,一脸的欣喜。 陆晔也有阵子没有见她,关心道:「你们入水之后可有受伤?」 「燕组的姐姐们很是厉害,我们并未受伤,就是带回来那个帮工家的小丫头体弱受了点风寒,养了几日就没事了。」拉着陆晔,点翠还不忘给兰清越请安,跟着在迴廊上按了几下木雕的花卉,很是熟练。 兰清越不知缘由,不声不响的跟着陆晔往内宅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内宅花厅,一张餐桌上居然早已摆上了各样菜色,兰清越一见便知道这些都是陆晔喜欢吃的。 「等姑娘大人用了膳,再去后堂。」点翠伺候陆晔坐下之后,给了陆晔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匆匆离去。 午膳不热不凉,恰到好处,兰清越只觉墨宅家奴经验老道,很是贴心,心下决定送信回京城,让家中奴僕更好的当差。 「你不会以为是厨房知道我们回来了吧。」陆晔看他那模样就能猜出一二,她喝了口汤笑道:「你知道迴廊上那些一排木质浮雕花卉的用法吗?」 作者有话说: 日更~~纪念我的存稿箱 第60章 这个老头 墨宅中到处都是机关,有的容易发现,有的不留意就会错过,这些大多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机关,很多都是宅子中的主子们兴致所做,像点翠按的那些花卉木雕,每种花卉代表一个人的喜好,按一次是一份的量,若是带人来,可以按两次。从迴廊走到花厅还有距离,要是先点菜,等着人到花厅容易上的菜就已经在桌上了,温度适中,适合飢肠辘辘的人。 大约是玩笑之作,大家也不好老是麻烦厨娘,所以凡是长时间不在宅中的人,花卉木雕都会取下,陆晔这个估计是点翠才按上去不久的,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方式,年纪略大的长辈们更习惯于自己院内的厨娘,待客也会提前与大厨房安排菜色,不会参与他们小孩子家家的游戏。 用了午膳,陆晔将这几年和师兄师姐们胡闹做的小机关一一给兰清越展示,多是用于运货传送,还有自动洗手池之类的小玩意,有些十分实用,有些就很是鸡肋,反正长辈人也随着他们折腾,对他们想法很是纵容,从不阻止,甚至于他们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也可以找长辈们求助,他们有时候还会参与进来,与他们一同闹腾。 兰清越看着陆晔说起家人眉飞色舞的样子,便知道她在墨家过的很好,曾经在梅村的苦难并没有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什么印记。 「到是知道回来!」一个小老头,个子也就比陆晔高上一些,脸上带着个奇怪物件,两个透明的圆形琉璃用金色的框架架在耳朵鼻子上,走起路来,老头还时不时的推上一推。 「师父。」陆晔拉了拉兰清越给老头行了一礼。 兰清越急急上前行礼,尽量显得谦卑恭顺。 「唔?我看看?」小老头凑到兰清越面前,上下打量,眼睛迷成了一条线。 「老头,你是不是又改了镜片的度数!不是越深看的就越清楚,你别到时候看瞎了眼睛。」陆晔一见,大怒,走过去就要去夺老头脸上的眼镜。 墨奇幻一下躲过,抓着眼镜嚷嚷道:「谁让你不回来,我上个眼镜给那些兔崽子们摔碎了,我只能自己做一个出来凑合用着。」 「那也要配对度数,老花镜也不能马虎!」陆晔看着对方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像上辈子看电视剧那些被奇怪推销骗钱的老父母。 其实星际时期,大多数人的视力问题早就解决了,唯有一些喜欢復古,或是受到辐射侵害无法用医学手段恢復视力的一些人,以及坚持回归蓝星时代的激进派,他们会用上眼镜,当然星际时代的眼镜功能更多,度数更准,也根本不会损坏。 陆晔在星际有幸在学校选修了一些復古技艺课,就算这些技艺课的工艺大多和曾经蓝星的有了区别,也更加简单,她也学的格外有趣。到没想到,人到了远古,这种为了消遣或者装x的手艺也有了用武之地。 「哎呀,你小心给你夫婿笑话。」小老头拗不过陆晔,摘了眼镜递了过去,接着又走近一步,对着兰清越闻了闻。 陆晔脸都黑了。 「你是药人?」墨奇幻到没什么嫌弃之色,只是陈述道。 「是,六岁起就是药人了。」兰清越意外与老头的见多识广,也没打算隐瞒。 「这么早?那……能用吗?」 陆晔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墨奇幻鄙夷的看向陆晔道:「为师是为了你好,这么阴毒的手段后果很难说,尤其你夫婿六岁就开始餵药,就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想要得到雌雄难辨的药人,所用的手段。当了药人,永远都是少年,无法硬朗,变男变女都很方便,是做细作的优势,也是人的催命符。」 「十岁那年有了点奇遇,习了缩骨的功夫,也取了解药。只是到底没法根治,香气就……」兰清越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想要彻底脱离日月楼。 「颜色绝艷,体香四溢,这毒已经深了,不过你身量不矮,还有一身的内力,到也压制着住,也罢!现在这毒与你那身高深的内力互相牵制互相约束,到是也好,不然平衡一旦打破,人必死无疑。」墨奇幻伸手捏住兰清越的手腕摸脉,惊奇这具身体强劲的生命力。 「没法治癒吗?」陆晔也不想当寡妇。 墨奇幻松了手,习惯性的想要摸一摸眼镜,却摸了个空,只得摸上鼻子:「这毒下了就没想给人解,解药也不过就是去了血肉中的游毒,真正入了骨头的,很难拔除,再则你夫婿已经对这毒习以为常,还有浑厚内力,影响不了太多寿数。」 说完这句,老头子还瞪了陆晔一眼道:「就你那每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毛病,指不定你还活不过他。」 陆晔艰难的想要为自己争辩几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老头子又道:「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养吧,你男人如此模样已经定了型,到死容貌都不会变化,只会一日比一日艷,你怎么办?早早鹤髮鸡皮带着个少年夫君?啧啧,没眼看。」 陆晔低着头挨训,还不忘看兰清越一眼,心道这不是占了大便宜?结果偷看被抓包,兰清越眼中的温柔都渗到她心里来了。 师父说的不对,她明明赚大了。 眉来眼去,老头子没眼看,转身带着两人往身后宅子里去。 「我江师兄和乌师姐还没回来?」在外头不敢乱问,陆晔这事儿也是挂在心上的。 一提江屿舟,墨奇幻更生气,他背着手痛骂道:「自小就爱多管闲事,出了事儿就自己背,当家里是摆设?莽莽撞撞,没有长进,这下子好了,把乌潇潇都带坏了,也亏得是乌潇潇去找的他,不然小命早没了。滚蛋玩意。」 陆晔咽了口口水,不敢问了。 「江屿舟现在还躺在苗疆下不来床呢,这臭小子,死外头算了。」老头子扔完狠话才道:「这两人估计年底能回来,休养个一年多身子也能硬朗些,省得又给人苗疆添麻烦。」 兰清越这时到是开口道:「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没约束好无心门……」 「说什么呢?你个小娃娃能管什么,你又不是日月楼的楼主,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不高的身量,老头子站在阳光下,影子被拉的很长,「再说了,现在无心门已经是某些人手里的兵刃了,你还能管的那么宽。」 陆晔看着前面老头的背,忽然道:「我觉着师父比之前更帅气了呢。」 「你师父我本来就俊朗,我年轻的时候……」老头说起这个,嵴背都挺直了。 陆晔轻笑,她就知道她家师父喜欢听什么。 忽得,手心一热,转过头兰清越热了面庞,左手却紧紧握住陆晔的右手,一路都没放开。 「啊啊啊!我的小晔乖乖!」 迎面飞来一人,直扑陆晔,陆晔抱着兰清越就往后退,那人一身江湖打扮,只头上的测量器搭配着有些怪异。 「六师姐!三思啊,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啦!」 兰清越想要反抗的手垂了下来,不但没有挡在人前,反而依着陆晔,身娇体软。 金蛮身子一顿,停在近前,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最后不得不承认道:「确实比姜繁那小子好看。」 陆晔尴尬的呵呵两声,手到是被兰清越捏紧了。 「他行吗?」金蛮一扬下巴道:「不会只是长得好吧。」 陆晔头顶都要冒烟了,她是个星际人觉着没啥,那时候在墨宅的时候还和师姐们讨论过很多带颜色的画本子,可这会子兰清越在旁边,她都担心人家会怀疑他们这里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师姐!」 「行吧,你高兴就好,不行有不行的……」 「金蛮师姐!」 陆晔都要炸了。 难得看陆晔有这样强烈的情绪,兰清越上前行了一礼道:「我自认身子不错,比一般儿郎还要柔软,学得也多,总是会让阿晔满意的。」 「兰清越,你也够了!」陆晔觉着她以后没事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金蛮到觉有趣,她见多了外头那些鼻孔朝天,老子天下第一的油腻男人,像兰清越这样没有性别优越,反而满心满眼都是她师妹的少年,少之又少,尤其那眼底的偏执与疯狂,有趣,太有趣了。 也是,若不是这样与众不同的人,她小师妹怎么会妥协,允许这人缠上? 「各位师兄师姐,咱就说能不能进里头再说话,师父都进去了。」陆晔老远就看见拱门后头藏着好多个脑袋,有些是师父亲传,有些是师伯的弟子,还有是墨家的子孙以及姻亲的子嗣,都是熟悉的面孔,这里头的人大多社恐,很多连封丘都没出去过。 被人识破,一闹而散,满地的零件碎纸。 陆晔已经习惯了。 「这帮子胆子就比老鼠大一点儿,就该将他们带出去歷练歷练,省得满脑子都是机关算学,格物奇技。」金蛮也是见惯了,带着陆晔他们进了后头正厅。 这时候,里头已经坐了几位年长的长辈,墨奇幻喝着茶不耐烦的应对旁边另外一个老头。 兰清越拿出入宫的规矩,微弯嵴背,低头而入。 这里头可都是连皇帝都难见的人物。 作者有话说: 陆晔身边的人关注点都有点直白 第61章 回京 陆晔也很难见到这样的阵仗,带着兰清越过去一同的向所有人请安,只余光看向屋外,那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六师姐,此时正晒着太阳坐在院中假山之上,死活都不肯进来,明明刚刚还在嘲笑别人。 "你是官家的人?"墨奇幻身边坐着的那个老头冷着脸,看不出情绪。 「师伯……」 陆晔顿觉着头疼,墨师伯是墨奇幻的亲兄长,墨家的家主常年不在,本就是分权给家主的四位兄弟,不分大小,各管一块,偏偏这位师伯有掌权的渴望,其余人又懒得和他争,以至于平日见不着人,稍微有点小事,这位就出来摆掌事的款儿,墨奇幻都烦死他了,他还偏偏不自知。总觉着要让大家敬着他,连小辈的事情都爱插手。 「你住口,让你旁边那位来说。」屋内五六个老人家,就属这位穿的最华贵,看着到像是有几分气势,但陆晔就觉着这人外强中干,听师父平日吐槽,这人之前学艺也眼高手低,到了老了对于技巧也一事无成,若不是顶着墨姓,早被宅子扔出去自生自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兰清越没让陆晔为难,拱手道:「算是有份差事。」 「那你回去吧,要么陆晔和你走,在墨家除名,要么你一人离开,陆晔留下。」墨奇峰捻着鬍鬚,强硬的说道,根本没有给别人反应的机会。 陆晔大怒,刚要辩驳,坐在一旁的墨奇幻不干了,起身就骂道:「我徒儿的婚事,你个老不死的插什么手,我都什么没说呢,你憋的什么坏心思,真拿自己当家主了?家主都没你事儿多,平日里扛事儿的时候人躲了,没事儿的时候指手画脚,老子忍你很久了。」 周围几位老头老太太赶紧起身拉架,和稀泥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你……你……」墨奇峰抖着手指着墨奇幻,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陆晔一句话都不说了,拉着兰清越往后退,身后忽然有人拍肩,陆晔一回头是金蛮从假山上下来了。 「还不走?等会打起来了,我们看着老人家们会不好意思的。」 陆晔心领神会,拉着兰清越就跟着金銮往后头跑。 「之前也没那么夸张啊,师伯到底干嘛了?」 金銮撇嘴嫌弃,没好气道:「没啥,之前不是混进来几个细作嘛,冒充大师兄和乌师妹的,家里有人都看出来了,偏偏大师伯没看出来,还收了人家的孝敬,想带人去老宅,等着事情爆出来了,他干脆当事情没发生,人躲的师父都找不到。后来还是师姑她们出面把这事情料理了。家里人对他都有意见,说他德不配位,偏人家自我感觉良好。」 那还是过年的事情,陆晔也记得很清楚,原以为解决的很顺利,没想到关键时刻师伯掉链子了。 家里吵吵闹闹是常事,师伯官瘾大但众人也不惯着他,他也就在小辈面前摆摆谱,到不是什么大事。 陆晔是没放在心上,可她转头看向兰清越的时候,却觉着他心事重重。 墨宅里的人都很忙,能抽出时间与陆晔聚聚已经是奢侈,大家大多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所以一起在陆晔的院子里聊了会儿天,听听金蛮师姐聊聊出门行侠仗义的牛皮,也就都回去了。 兰清越一直表现的都很得体,别说摆谱,整个就像是陆晔的小厮,鞍前马后,招待客人,没人能挑出一点儿毛病。可陆晔就是觉着兰清越有点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在意我师伯说的话。」 兰清越将东西收拾好,感受到这屋子里独属于陆晔的气息,人也放松下来。 「也不是,不过他说的其实没错。」兰清越贴着陆晔坐着,不由自主去捉陆晔的手指,「墨家延续了那么久,歷经多少王朝,一直如此兴旺的原因,也是从不与官家牵扯,他们从来都是做自己的事情……」 「哈哈。」陆晔忍不住笑着打断道:「是谁给你的洗脑包,别把墨家想的太神圣了。」 兰清越眨眨眼,反应过来也觉着好笑,只是他从进门到现在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外头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就像是两个世界。 不用人力的传送带,远程点菜的按键,还有很多有着古怪谜题的大门,透明却坚硬的窗户,以及不知道用什么作为动力,可上天可下水的木质动物,更让他惊异的是陆晔的院子,可以自动添加柴火的炉灶,有着轮子,用人力交替踩踏可以跑出很远的车子,还有由木兔转圈可以转动的风扇,甚至于茅厕都修的干净整洁,还可以自动沖水,完全不需要恭桶。 「完全独立在世界之外,只是表面上,但实际上墨家从未中断对外的交流,也从不阻碍家里的孩子们与外头的人交往。」陆晔靠在软垫上看向正面宽大的玻璃窗,窗外蓝天白云,与沛州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兰清越也学着她躺在软垫上看向窗外,他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往窗外看过。 「墨家的直系血脉可能真的与官家没什么联繫,但是亲传弟子还有外家子嗣,多多少少都与世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陆晔鬼鬼祟祟凑过去和兰清越咬耳朵:「我听说,我师父有个师姐的嫡亲妹妹嫁给了什么王爷,算起来应该算是你婶婶。」 兰清越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将皇室成员调查个遍,但从未听说谁家与墨家有过姻亲。 「哪家?可是藩王?」 「不是藩王,我听大师兄说,是什么闲散王爷,最是喜欢书画,那位王妃也爱丹青,算是情投意合。」陆晔拉着兰清越的髮丝打着卷,回忆道。 「爱丹青?」兰清越恍然,「皇家未就藩的王爷只有三位,一位没了,王爷之位也没世袭,降了等,还有一位出家做了和尚还没有子嗣,然后就是我小叔,其实我小叔的儿子你也听过。」 陆晔仰头很是疑惑。 「段禾禾的上官,那位大理寺少卿。」兰清越忽觉心上一喜,有了这层关系,后头想请婶婶在京城照顾陆晔也有个由头了。 「难怪你们穿一条裤子,原来是堂兄弟。」陆晔到是能串起来了。 「他并非世子,是家中次子,喜好办案,学识也广。圣上就干脆让他去大理寺查案,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兰清越埋进陆晔怀中,舒服的嘆息道:「过些日子陪我回京好不好?我都介绍给你认识。」 陆晔到没矫情,她也知道时态逐渐严重,他们来沛州的路上,兰清越都每日在查看书信回信,藩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要不是藩王之间利益没有谈妥,现在可能都联手一同围困京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定了亲就走。」 兰清越褪了外衫,拉了薄被过来盖住两人,而后伺候陆晔拆发更衣,两人也没回床上,就在面对窗户的软榻之上相互依偎。 「我今日与师父师姐说的句句认真。」兰清越耳朵都羞红了,可还是拉着陆晔的手小声道:「我从小的经歷让我见识的多,我这副模样也不像外头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我娶媳妇也不是为了让人伺候,耍爷们脾气。阿晔,只要你想,对我做什么……唔……」 陆晔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星际的小片,她一把捂住兰清越的嘴,羞斥道:「他们玩笑,你到也跟着当真,这事儿……再说!」 兰清越软着身子由她捂住嘴,双手到是不闲着,将人拉进怀里,嘴角却偷偷的翘起,他就是故意的。 宣国定亲都不复杂,男方将「半礼」送到女方家里,而后问名,对个八字,因着陆晔暂时还没想定下婚期,聘礼也还在京城准备,所以就只送了婚书,再请墨家人吃一顿饭,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兰清越为了日后让陆晔回娘家更方便,他干脆在封丘附近买了一大块地,与陆晔在临走前託付给了墨家人,就指明要墨家的那种设计和配置,如此到误打误撞到得了陆晔的欢心,还特别将之前预备给丰州那块地的整体设计图拿了出来。这地方土地开阔,又靠着封丘,不但墨家的工匠办事方便,后头盖成什么样周围的百姓都不会奇怪,只能说,这地儿除了地价昂贵这一个毛病外,全是优点。 曾经是陆晔不愿意买这里的地吗?还不是因为根本买不起。 等坐着马车抱着装地契的匣子,陆晔居然还觉着自己在做梦,兰清越到是欢喜道:「等着回京,我所有的地库钥匙还有地契都给你,你每天数着玩。」 只要阿晔高兴,皇城的私库他都想带着她去看看。 两人正闹着,外头燕一过来回话,兰清越取了信件展信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陆晔也不问,只安静的将那装地契的匣子收好。 「阿晔?」 「什么?」陆晔没回头。 「如果说,如果说岳父不是你亲生的父亲……」 兰清越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陆晔毫无情绪波动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我父母亲生的。」 作者有话说: 换地图 第62章 陆晔身世 陆晔又不是真正的陆叶儿,她跟着陆仁义一家逃难回去,又因为被陆李氏识破,每天都过的小心翼翼,身边不经意的聊天内容,陆仁义有时候下意识的举动,还有到了梅村偷听陆梅友和陆贾氏的对话。她没有亲情滤镜又不害怕去触碰真相,自然要比原主看的明白,看的透彻。更何况在她选择隐瞒性别的时候,陆仁义如此孝顺的人居然在临死之前默认了,不问缘由甚至还帮她掩护,即使她这种行为在陆家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算的上大逆不道。 现如今,陆家夫妇已经不在人世,父亲到底是出于父爱还是另有原因,已经无法探知。可有了陆梅友那似是而非的线索,还有陆叶儿和陆家那完全不同的长相,陆晔估摸着这里头就内有干坤。 「燕组去了趟梅村,陆梅友瘫痪在床,想要活下去只能说实话。」兰清越将书信递给陆晔,却被她推了回来。 「所以呢?」竟是连字都懒得瞅一眼。 兰清越轻点陆晔的鼻尖,将书信放下,给陆晔倒了杯茶。 「陆梅友其实也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陆仁义的孩子,但是他记得在大约十五年前,陆仁义和陆李氏得了贵人亲眼,似乎还在贵人跟前当过差得过赏,那时候他们一家在殷州附近,还常常送些银两回去。直到你一岁的时候,陆仁义夫妇脱离了那位贵人,而后带了不少财物离开,去了殷州榕省生活,一直到你十一二,榕省旁的渠堰发生兵变,再加上饥荒,他们才带着你投奔了陆梅友。」 陆晔取了茶,润了润唇,想想道:「我娘应该不知道我不是她的孩子。」 那种母爱是装不出来的,尤其是她换芯了之后,陆李氏一下就看出来了,她那样努力的去扮演都露出了马脚,可见这位母亲对女儿的了解。 「当年,岳母确实有怀过一个孩子。」兰清越净了手开始给陆晔切水果,梨子细细去了皮,将晶莹的果肉切成颗颗小丁,再放了勺在一旁。 陆晔瞧着那双和梨肉差不多白的素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梨子的味道太香了。 「陆梅友曾经收到过岳父的信,说明了岳母怀孕的消息,所以他也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孩子。」兰清越将琉璃小碗放在陆晔面前,再拿水洗净了梨汁。 陆晔撇开微红的脸,一边暗怪自己色迷心窍,竟有一刻想将兰清越带着梨汁的手指含入口中,一边吃了满嘴脆甜,心花怒放。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陆家的孩子。」 兰清越有些心虚,他本该先前就和陆晔说起这事儿,可他一直觉着都是一面之词,若都只是猜想,他的阿晔受了委屈怎么办,谁料陆晔自己就早有怀疑,反而显得他想的太多。 「我近期收到了纪老太爷送来的匣子,应该是他过世前就准备好的。」 陆晔抬头道:「所以?」 「你可收了他的东西,他说让我来看看,东西可在了。」兰清越其实早就见过,但他一直都在犹豫,毕竟纪老太爷已经没法出来证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啊,这个。」陆晔从脖子上拉出一条红线,红线上挂着一枚琥珀,晶莹剔透,圆润金黄。 兰清越接过这枚琥珀,再看向陆晔光洁的脚趾,斟酌道:「当年,武安侯带着家眷从东南大营赶回京城,结果在殷州落难,那时候武安侯的夫人身怀六甲,还专门请了人来照顾,其中之一就是陆仁义,那时候陆李氏应该也在怀孕,接着他们的行踪应该给人发现了,出了事,武安侯的夫人生产,陆李氏也受了惊吓早产。」 只有两人同时生产,陆李氏才不会发觉孩子被换了。 兰清越见陆晔有些懵,就过去抱她,继续道:「也不知是武安侯授意,还是陆仁义自作主张,更不知道陆李氏真正的孩子是不是生产之时就已经亡故,但是结果就是陆仁义拿到一笔银钱,带着孩子和妻子离开了武安侯的宅子,去了榕省。而那枚琥珀被通过特殊的渠道送给了纪老太爷。」 「可是,可是年龄对不上啊。」陆晔算了算,先皇被刺,武安侯回京,那时候她应该已经一岁了,怎么会刚刚出生。 「有两个猜想,一是凉州习俗,生而一岁,不办满月。二是陆仁义害怕被人查到,故意混淆你的年龄。」兰清越觉着两者可能都有,陆李氏也很自然的接受了。 「那你比我大六岁!」陆晔嘆道。 兰清越先是沉了脸,跟着就垂眸委屈道:「阿晔是觉着我老?」 「怎么会?」陆晔赶紧捧着他的脸哄道:「我师父都说了,你往后都不会变老了,我还怕你将来嫌弃我鹤髮鸡皮,是个老太太呢。」 兰清越侧脸清浅的吻着陆晔的手心,直让她痒的守回了手,才蹭到她颈边不断唤她的名,软成了一滩水。 好好的名字,陆晔被唤着面红耳赤,转身要去捂他的嘴。不料这人根本没了骨头,直接瘫倒在车内的软垫上,她也顺着力扑在他的胸口。 「阿晔若想,我也不是不能,只是这马车壁薄,我若是发出什么声音,要便宜了外头燕组的人。」兰清越说着话,竟真的拉开衣襟想要脱衣。 「你……你闭嘴吧!」真不知这人怎么练出这张厚脸皮,什么都敢说,再这样下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还不定被传什么样子。 兰清越轻笑,依旧将衣服打开,接着将陆晔那双微凉的手放入怀中暖着。 「唔……」肌肤遇凉,难免发出点忍不住的声音。 陆晔自闭了,干脆埋进兰清越的怀中,爱谁谁吧,她已经放弃抵抗了。 兰清越见陆晔羞涩,也没别的情绪,心下大定。他还有未尽之言准备等往后再说,武安侯的子嗣脚趾都异于常人,两只脚的第二指都比第一指长,且指甲粉嫩,哪怕是男子都是如此。 兰清越让燕组的人去查过陆家,家中无一人有次特徵,且兰清越见过武安侯的姐姐,陆晔与其起码有五分相似,比那个什么找回来的冒牌货要相似的多,到也不奇怪为什么武安侯的姐姐看不上那个冒牌货了。 前往京城的路不算短,陆晔先是坐船再是坐车,一路上因为有兰清越提前准备,到也平顺,再加上兰清越身边的消息从不瞒她,好些都当八卦说给她听,也算减少了一路的枯燥烦闷。 这一次点翠和亚伯没来,陆晔想着这丫头恋家,又要到了快出嫁的年纪,干脆留在封丘给她当个监工,监督那新建宅子的进度,定期给她汇报。亚伯是年纪不小了,陆晔不想他跟着操劳,点翠一个人去监工她也不放心,就让亚伯一同前去,还能震慑一二。 颜泽本来想跟着前往京城,可二师兄忽然一封书信送来,还附上重金,这个见钱眼开的傢伙就抛弃了旧主,奔向银钱了。 当然,墨奇幻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小徒弟就这么孤身前往京城,他不但给陆晔配了两个打手,还找了两个手巧脑子活的墨家子弟,以歷练为由陪着陆晔上京,据说这两人身后多少都与京城贵人有着联繫。 墨宅的婢女陆晔没要,只留下那个红豆镇要被母亲贩卖的小姑娘,小姑娘一直跟着点翠学习伺候,到也还顺手。不过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兰清越将所有婢女的工作一併揽下,陆晔身边实在没有这些婢女发挥的余地。 「雪莲教教唆民众造反,几大藩王以此为由起兵讨伐。」兰清越好笑的把消息读给陆晔听,他们离着藩王封地越远就越安全,近来笼罩在身边的紧张气氛都没了。 「这不是贼喊捉贼?」陆晔不屑,自己弄出来的雪莲教,然后自己再去镇压,自导自演想法还挺多,「这是想向朝廷邀功?还是收买民心,想当救世主?」 「邀功到是其次。」兰清越支手撑起脑袋看向陆晔道:「那些被围剿的雪莲教教徒都以叛乱抓了起来,算算,起码有两万余人。」 「抓起来充当壮丁?」她可没忘记那些藩王就是想要扩充军队。 「对啊,不过个藉口罢了。」 说起徵兵,兰清越从匣子里将那枚琥珀拿了出来,放在陆晔面前问道:「这个,你真的要上交?」 「我本来就是给纪老太爷保管的,不是我的东西,无论我是不是武安侯的女儿。」陆晔现在都记得纪老太爷给她戴上这个琥珀时那复杂的眼神,她那时候还以为老太爷是害怕她把琥珀带走偷偷卖了,但为了防止被土匪抄家才不得不给她的。 「这可是虎符啊……」是他与她结缘的缘由,他就是为了找这个东西去的杜家,到没想到最后竟在纪家,匪祸之后还一直挂在陆晔的脖子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我又不会带兵,我要这个干嘛?」这烫手的山芋她早就想扔了。 兰清越暗下决心,等回京,无论谁掌了东南大营,他都要让虎符换个物件,这个琥珀他要留下当传家宝,老了也要拿着回味。 「主子,武安侯府给了信来。」 兰清越接了燕一的信,只看了一眼就大怒道:「他们算个什么东西,难道还以为阿晔要去武安侯府里住吗?当我死了?」 作者有话说: 我要存稿!!!感谢在2024-07-05 15:23:22~2024-07-06 16:1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养肥!通通养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武安侯府 陆晔到是很难见到兰清越如此发怒,她伸手取了信件过来一目十行,到也气笑了。 「他们是怕我回去抢了那位贵女的位置?」抬眼看着兰清越那双担忧的眸子,陆晔到也没放在心上。 「阿晔……」兰清越用手指勾上了陆晔的小指。 「这满纸的质疑,就差说你是个骗子了。」陆晔捏着他的鼻子笑道。 兰清越干脆凑过去趴在陆晔的膝上,长发随意的铺散,到显得人柔顺了。 「怕不是不信,是不能信,那假货身上有着吏部尚书家的婚约,若是坐实了那是个冒牌货,尚书家定会退婚。」 陆晔无所谓的将信一扔,她又不是来认亲的,这里无论是谁都不是她的血亲,真正的陆叶儿已经下去和亲人们团聚了。 进了京城,放了两个墨家子弟去联络墨记,陆晔坐在马车上逛游了一会儿就觉着累了,正好兰清越也要进宫回话,车队也就不多停留,直接回府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兰清越果然睚眦必报,他让人驾着车专门从武安侯府门口经过,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马车都没停,只留了燕组的人故意站在门口,等着马车走远,这些人才跟了上去。 陆晔没看到武安侯府里的人,想必也不会太轻松,毕竟上一个让燕组站在门口的,已经被抄了家。 「你看看你可喜欢?」 兰清越刚一入府就拉着陆晔去看他五年前就为陆晔准备的院落,离着他的院落很近,甚至只隔着一道拱门,院子里满是果树与花卉,颜色绚丽多彩,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愉悦,更不要说室内陈设,具燕十娘说,这里几乎每年都要换一批,一旦陈旧,就都会换新,哪怕里头没人居住,下人们也不敢怠慢。 可就是这样,兰清越站在门口也还是不满意,他站在陆晔身边黏黏煳煳,很是抱歉道:「要不,咱们把师父那边的人请过来吧,多少钱都成,这里比较墨家,差的太远了。」 「没有必要。」陆晔又不娇气,何况这里的条件已经顶好,比丰城那宅子都要夸张,「我们不是在封丘已经有了地嘛,等你事情了了,咱们回封丘过日子去。」 甭管能不能实现,兰清越是一口同意,甚至都准备好藩王落败之后,他就准备扔下宣帝,「告老还乡」,隐居封丘。 陆晔被兰清越照顾的极好,武安侯府反倒因着兰清越的心血来潮,日夜不宁。 「这事儿决不能认!」兰花白瓷的茶碗扔在地上,摔的粉碎。 正厅坐在下首的所有人都是一窒,低下头去,至于心中所想谁能知晓。 陆远山看着地上自己扔下的碎瓷,心里燥的很,他也知道自己送的那封信可能得罪了兰指挥使,他之前只以为兰清越寻了一女子来,不过是想稳定局势,无论真假,就是走个过场。相比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所谓侄女,和一个已经和吏部尚书家公子定下亲事的侄女,他理所当然的选择了自家养了十五六年的孩子,这有什么错? 可偏偏龙甲卫完全不讲道理,这次为了这么点点的小事,不顾武安侯府的脸面硬是派人在门口围了一圈,弄得他近日上差,人人避之,上官都没了三分笑颜,就生怕他们家得罪了龙甲卫,而后随便安个罪名就抄没全家。 「大哥,不是说咱们这事儿认不认。」家中最小的弟弟陆文鑫忍不住抬头道:「是龙甲卫认了,圣上也就可能认了,那……那你送的那封信,不就是勤等着找死嘛。」 武安侯府的老侯爷生了两个嫡出,五个庶出,嫡出一个是过世的武安侯陆自丰,还有个就是与陆晔有五分相像的大姑娘陆自珍。其余这个厅的三个儿子都是庶出,还有两个庶出的姑娘此刻都出嫁了不在京城。 自从陆自丰出事后,陆自珍因为府里的一些作为,怒而划清界限,平日除了陪尚在人世的老夫人进香礼佛,就是带老夫人远郊休养,几乎再没上门过,老夫人也因着死了丈夫和唯一的儿子无心掌家,干脆将这个空壳扔给庶出,眼不见心不烦。 也正是如此,圣上的世袭旨意十几年来一直没下,即便武安侯府的牌子没摘,也名存实亡,朝堂上多是看这热闹的人。 「这世道也不是龙甲卫一手遮天的!」陆远山色厉内荏道:「上头还有圣上,还有太后,还有太师!」 二弟陆方书想要翻个白眼,却到底忍住了,想要劝道:「大哥,龙甲卫代表圣上,这事儿万一是圣上授意的,谁来可都不好使。」 陆远山何尝没想明白,只是他天生迟钝,又有愚笨,若不是当年老侯爷不讲究生了庶长子,他今日连这个位置都坐不上。原不过考中个举人,入翰林院都够呛,后头陆自丰归京被害,他到得了补偿,得了个吏部郎中的位置,一坐就是十几年,屁股都没挪过,估计没有提拔,没有贬官,应该能坐到致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事已至此,咱们也不能松口,否则不是欺君之罪?再则婉儿与尚书家的公子情投意合,你们捨得拆了这门婚事?」 两个弟弟见根本说不明白,也就不再留下,干脆起身告辞。 两人出了门去,只见一少女带着丫头提着食盒,这少女模样秀丽,举止优雅,一派大家闺秀的姿态。 「给二伯,四叔请安。」陆琳婉上前行礼,没有一丝差错。 两人点头,到也没为难她,只见她进了正厅应该是去给陆远山送补品去了。 「家里三个叔伯,整日就朝一个献殷勤。」陆方书随口刺道。 陆文鑫平日就是个混不吝,这会子嘴巴更毒:「那是她亲爹,她不献殷勤,难道给我们献吗?」 陆方书立刻脸色一沉道:「不要浑说,要不要命了。」 陆文鑫不以为然,但到底他与陆方书一母兄弟,也就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两人一起回院,路过迴廊,里头那套侯爷的正院一直空置,陆远山几次想搬进去,又担心被人闲话,毕竟老夫人还活着呢。 陆方书见景感慨:「这万一龙甲卫那个带回来的是真的,嫡母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可不。」陆文鑫撑着迴廊立柱垫脚往远处看,不屑道:「大哥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多少人从开始就怀疑了,没有物证,没有三哥三嫂身边的奴僕证明,只是从外头抱回来,找个殷州来的贩子说上两句,就定下这姑娘是三哥的孩子。都当别人是傻的?老夫人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所以压根不肯养,那陆琳婉和我三哥三嫂有一丝相似吗?就大哥自欺欺人罢了。」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到这儿了,他要作死,或者上头有人会保他。」陆方书先是一丝迟疑,接着立刻坚定道:「我们什么都没有,都是六七品的芝麻小官,到不如去兰府探望一二,不论说是否认下,起码也要有个态度。」 「哥,你不会是想巴结那个……」陆文鑫三十来岁的人了,这话还是说不出口。 「都是臆断,再说我们也不是投靠,善意总比对立强。」陆方书深深吸了口气道:「准备准备,活动一下,沛州或者凉州,京城……不适合我们。」 那两兄弟走了,陆远山越想越生气,想摔碗手边已经空了,只得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 「大伯,今儿谁给您气受了?」窈窕身段,莲步轻摇,长相又是端方大气,连行礼的动作都规矩标准。 陆远山连连点头,只觉着这些年的花费用在了刀刃上,也难怪尚书家的公子会喜欢。 「婉儿怎么来了?」 陆琳婉笑容渐落,愁丝染上眉眼,但依旧规矩道:「婉儿听说外头有些闲话。」 「不必听那些的,你只管将平日里那些琴棋书画,规矩教养好好学学,其余不用你操心。」陆远山挥挥手,这些都是男人的事儿,小孩子家家凑合什么。 「可,二公子派人来问……」陆琳婉难以启齿。 「尚书家的公子?」陆远山这才重视起来,他想了想对陆琳婉道:「别人可以怀疑,你不能怀疑,你在武安侯府做嫡出的大姑娘那么些年,谁能质疑你?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乡下丫头,与你一比,不过云泥之别。你莫慌,过几日我去寻家里老夫人,相信只要老夫人出面,旁人就不能说嘴!」 陆琳婉可比这个伯父精明多了,她知道大伯无能,也清楚家中老夫人必然不会轻易应允。可她就是要家里一个态度,大伯有了态度,就能堵上一半人的嘴,至于其他…… 陆琳婉回到自己院中,叫来心腹丫头问话道:「可知道那个从沛州来的女子是何模样,有无学识,出身哪里?」 那丫头打听了好几日,但只能垂头丧气道:「那人几乎不出府,指挥使的府宅奴婢又进不去,里头的奴僕很是嘴紧,只有周围邻居家的奴僕透露一二,说是那日回京,指挥使与她是同坐一车回来的。」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陆琳婉冷笑,心生一计。 作者有话说: 反覆生病,然后躺了,醒来都这个时候了,啊啊啊,我要存稿 第64章 路遇矮冬瓜 「简直欺人太甚,咳咳咳……」 御书房里,宣帝气急攻心,扶着案角大声的咳嗽起来。 「圣上,圣上注意保重龙体啊。」身边的大太监赵德兴连忙端了温水过来给宣帝。 宣帝顺了顺气,看向书房内众位国之栋樑,清瘦的脸上带着病气,却不失坚韧。 「众位爱卿怎么看,如今晏王联合洛王以围剿雪莲教的名头,连占丰州三座城池,朝廷派过去的官员要么被圈要么被杀,难道朝廷还要忍吗?朕还要忍吗?」 太师主战,多年前就是他与太后力保当今圣上,如今即便年事已高也并未挫了锐气。 「不过是埋了多年的野心再也藏不住了,圣上就当是当年的仗留到现在去打罢了。」 户部尚书有些为难,他看了看周围几人,上前拱手道:「圣上,这……这几年边关吃紧,内库消耗,恐怕无法支撑这一战啊。」 「要说消耗,当年宴王也有与叛军对抗,为何多年来晏州不缺银两,咱们宣国却穷困潦倒了?」宣帝只觉可笑,质问道。 户部尚书还想辩解,身旁吏部尚书道:「五年前兵变饥荒,延续这几年都收成不好,圣上又为了百姓减少赋税,国库自然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屋内多人竟有大半觉着不该劳民伤财,晏王是圣上的亲叔叔,怎么着都该谈一谈,适当让步也能皆大欢喜。 也唯有太师和太后娘家已故张太傅的一脉学生,还有个别武将贊同一战。 御书房人多,哪怕开着窗,宣帝都觉着有些唿吸困难,头昏眼花,可他现在只能撑着,决不能倒下。 「没钱?是真的没钱还是假的没钱,若是国库没有钱,列位家中到可以翻一翻。」 御书房的大门由小太监在外头拉开,一股子清新的空气捲入屋内,宣帝顿时清醒了几分,他起身走到书案前,就见外头兰清越一身红衣腰间一把佩剑,头戴玉冠,迈步而入。 「清越……兰爱卿一路辛苦了。」 兰清越进来就见着自己的胞兄脸色泛青,身形消瘦的模样,他不过出去一段时间,这眼瞅着比上一次见更体弱了。 「圣上,臣幸不辱命。」 「好好好。」宣帝见弟弟安全归家,事情又有了进展,心头大定。 「众位大人不是担心国库空虚嘛,没事,立刻就会有了。」兰清越将一叠帐本递给大太监赵德兴,然后故意侧身去看众人的脸色,「这里头有不少这十几年来,与晏州,洛州,甚至还有平州关系比较亲密,甚至有不少银钱往来的大人……」 兰清越扫过众人,有些心理素质差一些的,已经身体僵直,双腿微颤,当然也有吏部尚书这样面上无恙,毫不畏惧的,只不过兰清越眼尖,这人的指尖狠狠的掐在衣摆的刺绣上。 「当然,诸位大人肯定都是洁身自好,清正廉明的。」一个大喘气,人群里已经有人受不住踉跄了两下,吏部尚书的手也松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这调兵……」这是当朝为数不多的将军,因着先帝昏聩,重文轻武,以至于朝廷可以用的武将太少,多的是裙带关系,只拿俸禄的庸碌之辈,兰清越就曾经抄了好几个这样的武官。 国不富,臣不廉,民生难,外敌多。哪怕就是过了这十几年,也只是逐步徵兵,将将可以护住宣国,此时内乱,前景确实堪忧。 「臣有一封东南大营吴将军的亲笔书信。」兰清越又将一封书信呈上。 宣帝一见大喜,看完更是难得大笑道:「甚好甚好啊!虎符对上,东南大营随时待命,我宣国之幸!」 这么多年来,东南大营因着没有虎符无法启用,唯恐像西南大营那般发生譁变,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宣帝一直在民间寻找虎符,也派了亲信前往大营,可是军令就是军令,若是没有章法,轻易妥协,宣帝也怕他们背叛朝廷被旁人收买。如今虎符对上,武安侯的副官吴将军也愿意接受朝廷调遣,这正好弥补了当年先帝出事,东南大军无法调动的遗憾。 至于吴将军提出的粮草还有营地兵将的待遇问题,宣帝都全部允了,这也代表着先帝时期最勇勐的一支队伍,现在变成了宣帝最强有力的后盾。 神清气爽,宣帝都以为自己病好了,他本就心疼自己的亲弟,无论他亲弟要做什么他都愿意兜底,这更别提兰清越给他送来这么一份大礼,振兴宣国指日可待。 帝王是喜不自禁,书房内的大臣们却各怀心思。 兵部侍郎见兵部尚书没有开口,就先一步疑惑道:「这虎符不是在十多年前遗落了吗?」 兰清越知道他们会在鸡蛋里头挑骨头,可想起他藏在家中的小丫头,心里又忍不住炫耀道:「武安侯之女已经找到了,虎符一直由她保管。」 至于纪家,可以事后秘密再赏,这时候冒头就是祸不是福了。 「嘶——」 武安侯之女随指挥使进京并非无人知晓,可这朝堂谁家不是人精,谁能保证这人是个真货。再则有陆琳婉在前,这来路不明的女子实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最多就以为这人是皇帝让兰清越找来稳定民心的。 知晓吏部尚书与武安侯府有婚姻的大臣,忍不住偷瞄吏部尚书的脸色。 吏部尚书依旧恭敬的立于一旁,没有任何情绪泄露。 兰清越才不管这些玩心眼的老狐狸们怎么想,他就想告诉宣帝,他娘子就是最好的,宣帝屁股底下这张龙椅都靠他娘子送了虎符过来,才能保住的。 宣帝很难得能从兰清越脸上看到情绪,忍不住又要笑,但到底忍住了,兰清越一路回京也是写了信给他的,那女子是他的心上人,且两人定亲,他也是知晓的,原还想着他的弟弟独一无二,应配上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此时想来,竟都是缘分。 「你心思朕知道了,你想要什么后面和朕说就是!」 兰清越拱手,在一片嫉妒的眼光中,功成身退。 就算要打仗了,也不影响陆晔安静的生活,宣国只是一个国家,就算出了意外,兰清越护她回沛州还是没有问题的,封丘从来没受过战火的荼毒,她大不了回家养老,也正中她的下怀。 京城里她谁都不认识,她也不是什么所谓的贵女,兰清越更没有限制她的自由,所以难得兴起,她就带着燕十娘还有小红珠一起出门逛街,她想去京城的墨记瞧瞧新货,看看师姐师兄们又出了什么新鲜玩意。 京城的墨记与其他州府县城的墨记不同,这里是宣国最大的墨记,这里不但拥有墨记所有老师傅的手艺,还不定时会出现墨家老一辈人心血来潮的作品,这里的作品就不像陆晔那种小店拍卖的规模,往往都是许多世家大族甚至外邦皇室争抢的对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平日里,若是哪个弟子的作品被师父选中送到京城,那便是对这个弟子最大的肯定。 陆晔自觉自己走了捷径,且都是歪门邪道,实在不好意思送了作品给师父点评,更不愿意阻了旁人上进的路,所以即便师兄鼓励她,她也没想过将作品送到京城。 京城的墨记确实金碧辉煌,光是楼层都有此时罕见的三层,暗红的立柱,镂花鎏金的大门,琉璃瓦的屋顶,站在屋顶的金塑瑞兽和金雕响铃,随便一阵风来,都会发出叮噹悦耳的声音,与她墨记的马车似乎是一套配置。 今日似乎是上新的日子,一层大堂里到处都是人,因着墨记有制作琉璃或者说玻璃的工艺,这里一层全是玻璃展示柜,放着各式各样男女皆可使用的商品,大堂往后就会分成两个一大一小的大厅,大的用来专门供应女眷,小的则是供应男客,中间有隔断挡着,以防闹出乱子来。 走走逛逛,陆晔也不是真心想买,这里很多东西的师傅她都认识,甚至墨宅自己的院子里都有上一份,旁人觉着新鲜的玩意,她早就看过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不认识别人,别人却能知晓她。 「土豹子,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乡下扒拉出来的。」 陆晔一开始没觉着别人说她,因她身上穿着上供的金丝织锦,兰清越还怕她冷,给她备了件孔雀翎的蓝绿披风,为了出门,燕十娘害怕商户狗眼看人低,都特别给她备了一整套的珍珠头面,那粉色的珍珠颗颗圆润,形状统一,色泽分明,不知道要从多少颗珍珠里才能挑出这么一套头面。 结果她都走到后头专卖女子物品的大厅里去了,身后那个女子也依旧不依不饶。 「怎么,你也要脸面?不敢应吗?」 陆晔奇怪的回过头,看向身后那个矮冬瓜,眼睛很大,个头不高,又胖又圆,还穿着一身不收腰的衣服,满头的珠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 「我认识你吗?」 「你也配认识我,你个冒牌货!」那矮冬瓜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啐了一口道。 陆晔大概瞭然,但她仍旧假装不知道:「我冒充谁了?我自小就叫陆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姑娘想必认错人了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咳嗽感冒好了也不能作,坐在空调风口吹了没多久,咳嗽就復发了【捂脸】,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第65章 强出头 「你也好意思姓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京城来干嘛,你真不害臊!」矮冬瓜满脸通红,跳着跳着激动的喊道。 「怎么,姓陆犯法啊,天下姓陆的多了,你都抓出来骂一顿?还有我来京城和你有什么关系,就凭你矮,凭你胖,还是凭你满嘴冒毒液?」陆晔当了那么多年男孩,脸皮厚的很,更何况她性子也刚,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羞愧的情绪。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那矮冬瓜梗着脖子看向陆晔道。 陆晔理都不想理她,正好看见掌柜的过来,就走过去寒暄,也是巧了,京城这边的墨记这两年的掌柜的换成了马管事,陆晔刚到墨家的时候,马管事就在新宅伺候年轻一辈的孩子们,陆晔受了重伤都是他帮着忙前忙后,这几年孩子们大了,马管事才被调出去歷练,要在京城待满五年。 「马叔!」 马管事一见陆晔立刻眉开眼笑道:「小晔啊,叔可盼着你过来了,怎的过了那么久,朝东和朝北两位少爷前些日子还来过,老爷子最近也来了信,想问问你情况。」 墨朝东和墨朝北不是亲兄弟,是隔着房的堂兄弟,两人的外祖家都在京城,他们这次就跟着陆晔前来,说是歷练,其实也是为了防止陆晔受了欺负无人照应。 「我前儿个才给师父去过信,让他老人家放心,我听说梁师伯有新的作品,可否一观?」曾经这本手艺陆晔学了只想着餬口,可是时间越长,师父教导的又好,她到也喜欢上了,对于一些好的手工艺她也心痒想见识见识。 「其他人肯定不成,咱们小晔肯定可以。」到底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孩子,马管事很是亲昵的说道:「看是成啊,今儿晚上你要和叔回家,你婶要知道你来店里不回家去,该念叨我了。」 两人说说笑笑,很是熟络。周围人哪里见过马管事如此好说话,平日一向眼高于顶,哪怕皇亲国戚来了都是一视同仁,笑模样也有,但都是不达眼底,说话更是滴水不漏,谁也别想讨到便宜。 「你!你居然敢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国公府家的千金,小心我回去告你一状!」那矮冬瓜见人要走,赶紧上前要拦,她身后跟着的贵女们都不是蠢人,能让墨记如此以礼相待的必不会是个普通人,她们今儿在这里得罪了这位,往后墨记怕是进来都难。 「雅雅,算了吧,咱们回去吧。」 「就是,为了陆琳婉也没必要搞的那么僵。」 「雅雅,等会这里的护卫该来了……」 一甩被拉住的胳膊,朱雅雅怒道:「你们还是不是婉儿的朋友,怎么能说的这么轻飘飘,她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咱们就应该挺身而出护着她。」 陆晔本是要去二楼,听到这话,到觉有趣,就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道:「你这个朋友到是好笑,你在此上蹿下跳为了她奔忙,她为何不自己出现与我对峙,若是我真的得罪了她,她不更应该找我报仇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那是她性子软,好欺负。」朱雅雅确信道。 「是吗,那我这会儿到真的想知道,我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娘。」 陆晔身边的燕十娘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是武安侯府的冒牌货。」 果然什么人都有几个朋友。 「你不是自称武安侯府的嫡出姑娘吗?你若是真的,那婉儿是什么?婉儿温婉大方,比这个从乡下来的土鳖好不知道多少倍。」朱雅雅看着越来越多聚集的人,心生得意,她才是婉儿最好的朋友。 「我想你弄错了,我从来没说自己是什么武安侯府出来的,其次沛州封丘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再则我到了京城才没多久,甚至一个人都不认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还如此肯定的往我身上泼脏水。」陆晔远看店里的护卫过来,也不多做纠缠,直接和马管事上了二楼,这些人哪里有二楼那些珍品好看。 见人要走,朱雅雅是真急了,她对着陆晔大喊道:「你是不说,你让你姘头说,你不知羞耻,还未婚嫁就住到阉货家里,你们一丘之貉,残害忠良之后……唔唔唔。」 她身后的人都吓疯了,几人上来七手八脚将朱雅雅捂住嘴就往外拖,对着这不知来路的女人嘴贱点就算了,怎么还敢扯上指挥使,虽然私下里很多恨他的人这么传,甚至还有编排他和圣上的,但这事儿都恨不得捂在家里,这朱雅雅也是疯了心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上一个这么勇的,坟头草都多高了,一家子流放到现在都没法回来。 几人被护卫盯着赶了出去,其中一护卫在这几人上马车之前说道:「往后墨记不欢迎几位府上的任何人前来。」 「不是吧,你们墨记不会怕了那位指挥使吧。我可是听说你们墨家连皇权都不惧,这会儿怂了?」朱雅雅被送了出去,满肚子都是火气,再加上家里人也来接了,又有了底气,反正以后也进不来墨记,不如痛快痛快嘴。 「与兰指挥使无关,你们得罪了我们家姑娘,往后墨记不欢迎你们。」那护卫被交代的很清楚,陆晔是墨家的亲传弟子,那就是墨家的主子之一,打脸人家主子还想上门买东西,做什么梦呢。 「姑娘?她不是姓陆……」跟着朱雅雅一同来的女眷,琢磨了一下,恍然道:「据说墨家有不少亲传弟子,她是大师傅?」 护卫点头道:「我们姑娘是丰州的大师傅。」 「哎呀,我们和朱雅雅其实不是一起的,只是相熟,刚刚也是我们堵了她的嘴出来的,可千万别把我们和她混为一谈啊。」听完,都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和朱雅雅撇清关系,这人平日里脑子就不好,这会儿可不能让她连累了大家。 对墨记很是了解的那位女眷也不争辩,直接道:「我回去会去父亲那里领家法,之后家父会亲自登门致歉,还请墨家给我们府上一个机会。」 知道护卫没法应承,那女眷转身上了马车就走了,其余人见状也知道了解决的方法,谁也没理留下的朱雅雅,纷纷坐车离开。 朱雅雅茫然失措的看着这些人走,又坐进了马车,看见身边的惶恐不安的丫头,她好像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陆晔也没放在心上,可世家中到底还是偷偷流传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尤其一些世家平日都痛恨兰清越,什么噁心的词儿都往这人身上塞,陆晔与兰清越未婚同住一府,就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素材,什么阉狗不能人道,贪慕虚荣的女人自荐枕席,两人蛇鼠一窝,不知检点。 等着忙得脚不沾地的兰清越听到这个流言,外头关于两人的香艷故事都要搬上茶馆说书了。 因着兰清越是药人的原因,鬍鬚生长缓慢且稀少,所以他从不留须,到让很多见他容颜不老的世家子起了心思,再加上曾经为了任务,从小扮作女子的时间多,举止说话都不刚硬,那些人私下都怀疑他是阉人,还是个独得皇帝喜爱的阉人。 他从不解释,也不在意,那些人对他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敢舞到他跟前嘴贱的,都下了地府了。 可他没想到,就是因着和他扯上关系,陆晔也会被人诋毁,甚至被人编排了那么多脏耳朵的故事。 「你气什么,我都没生气。」陆晔放下京城最近很有名的风月书,扯了兰清越的衣襟过来,活学活用,吻上了他的喉结,这人每日为了藩王造反的事情忙得整日不见人,居然还有空和旁人置气。 「唔……」兰清越被迫仰起头,长发垂在膝上,蜿蜒而下,「他们……不可以欺负你。」 「欺负?欺负谁?我怕谁?」陆晔好笑,狠狠心对着喉结咬了一口,激得兰清越全身紧绷,眼角微红,「他们谁有资格欺负我,我又不入武安侯府,我是谁的孩子重要吗?他们说我们有情,夜夜同眠又不是胡说。至于其他,我连出门逛街都懒,也不可能去搞什么夫人交际,他们说啥重要吗?」 说白了,陆晔就没想过融入京城贵妇圈,她本来从性格,人格,以及生活环境就与这远古的世界格格不入,她做纪家小厮的时候可以照着别人演,可是实际上三观根本无法统一,墨家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星际的环境了,家人亲密却不干涉,男女平等没有歧视,人人来去自由可以过自己的生活,所以她常常觉着自己无比幸运,这应该是她被送到这个世界最大的补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她有退路,所以无惧,再说不是还有兰清越嘛,那日说闲话的眼下有几个没伤筋动骨的,听燕十娘说,那个叫朱雅雅的被家里动用了家法不说,现在已经相看,准备将人嫁到外地去了。她家还国公府呢,她姐姐后宫里的皇后都保不住她。 「阿晔,陪着我就……委屈。」 陆晔将风月书扬了扬,而后学着书上邪魅一笑,伸手就粗鲁的摸进兰清越的衣襟内,猥琐道:「委屈?不委屈,今儿得了小娘子,我怎么会委屈。」 兰清越垂眸,脸颊微红,也不反抗,只娇滴滴道:「求大王怜惜。」 作者有话说: 陆晔表示有个工夫和人生气,还不如多读书 第66章 寿宴 武安侯之女陆晔进献虎符有功,特赐婚与龙甲卫指挥使兰清越,不日成婚。 所有的香艷流言,都止于这一道圣旨。 世家贵族们猜测的真假千金一事也被一锤定音,于是风向逆转,人云亦云,大部分人都成了事后诸葛亮,人人都觉着陆晔气度不凡,哪怕她们可能根本就没见着真人。 风云变幻,陆晔一直处于旋涡之外,可陆琳婉不同,她身在旋涡,也只能在旋涡。 因着陆晔在外受了委屈,兰清越必然不会放过武安侯府,陆远山就首当其冲成了被杀鸡儆猴的鸡,差事上被人挑肥拣瘦,鸡蛋里头挑骨头,平日巴结交好的权贵一时之间如鸟兽散,以前的酒肉朋友,就算他花钱想邀,人家也避如蛇蝎。 孤家寡人,成了陆远山最近最大的写照。 也是在这个时候,陆远山才逐渐有了体会,这武安侯府并非是他会钻营,有能力才被保留的,而是他那位已故的嫡出弟弟实在太过优秀,以至于众人乃至圣上都对此惋惜,还要给东南大营一个交代,才继续保留侯府的,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武安侯的亲女归京,还带了重要的信物。 体会是体会,认错是绝无可能,陆远山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认错就是认输,他不想认错,也不能认输。他要像死去的父亲证明,只有他才能顶起陆家的嵴樑。 「大伯还是不在吗?」陆琳婉带着丫鬟遗憾的往回走,一路上沉默不语,忧心忡忡。 「姑娘,恐是这段时间大老爷太忙了……」丫鬟见陆琳婉脸色阴沉,不由安慰道。 「外头传成那个样子,大伯自然是忙的。只是……」陆琳婉迎着风,吹乱了鬓边的髮丝,她用手拢了拢道:「圣上都认定了那人是真货,大伯又能怎么样呢?」 「姑娘!您别伤心,这里肯定有问题。要不,去求求二公子。」丫鬟从小伺候陆琳婉,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他?」陆琳婉居然流露出一丝嫌弃,然后迅速忧伤道:「虽然他也着急,可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也不想麻烦他。」 「好好的,圣上为什么要下这种旨意……」 「春竹!」听见婢女嘀嘀咕咕的抱怨,陆琳婉立刻呵斥道:「圣上不是我等可以妄议的。」 即便她自己也这么想,若不是圣上莫名其妙的赐婚,外界就算再猜测,也不能断定她和陆晔到底哪个才是武安侯的女儿,可是现在,圣旨几乎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就算逼也要逼的他们承认陆晔的身份。而她就像是个好笑的戏子,自以为尊贵了十多年,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 可是她能认命吗?怎么可能!既然她生来就是武安侯之女,那她一生都要是武安侯之女。 凌晨,天还没亮,陆晔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外衫就举着油灯打开了房门,一开始外头还漆黑一片,之后人声传来,灯火点亮,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已经三日没见的兰清越难得狼狈的赶了回来,本还厌倦的眼神,一见陆晔顿时亮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睡?京城天气凉的快不比沛州,你怎么穿这么少出来,我给你安排的丫鬟是不是不尽心。」握着自家未婚妻的手,兰清越也不乏了,絮絮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 「这几日辛苦了。」她是好吃好喝的待在府里过清闲的日子,可是兰清越这几日确实是实打实的在宫里,兵部,太师府以及来往与几位将军府。 眼下皇帝已经明确了以晏王为首的藩王是要以雪莲教为藉口造反,且私自挖矿,私造兵器,扩充军队。朝廷对此只有一种解决方法就是削藩。 可削藩并不容易,哪怕因为虎符,东南大营的加入朝廷势力大增,可晏王筹谋时间太长,准备充足,现如今又占领了丰州,准备和晏州,洛州,平州等行成一个藩王的包围圈,往圈内蚕食,直到打入京城,吃掉朝廷,再立新君。 「过两个月我要去东南大营一趟。」这几日没怎么洗漱,兰清越身上依旧有着好闻的味道,陆晔也不嫌弃,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那我能去吗?」京城真的没什么好玩的,且出门三步遇见一个贵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还要社交半天,他们说话拐弯抹角,笑容僵硬诡异,陆晔都快烦死了,最近就一直没出去过。 兰清越也捨不得陆晔,这都在京城还好,要是去了东南大营,可能大半年都见不到了,若是东南大营真的要对平洲动手,这战事起来,他更有可能不知归期,这越想心越慌,干脆点头应了,大不了他们住到一个营帐里去。 虽然还要两个月才能离开京城,但能去看远古时期的军营,陆晔就跟要去旅游一样,喜不自禁。当然她要走之前也没忘记让燕十年拿着她玉牌去趟墨记,就要打仗了,有些事情总是要准备准备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兰清越因为之前太过劳累,被圣上特批可以在家休沐三日,这才刚刚第一天,外头的帖子都要堆成了山,这里头居然还有不少是给陆晔的,其他还好说,但其中有一两张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拒绝,陆晔看着帖子直挠头,她不耐烦那些贵妇的场合,但人家都下了帖子,总不好驳了面子。 「武安侯的老夫人过寿,你也确实要去看看,只是这地点好,居然不是在武安侯府,而是在老夫人嫁妆宅子里。这是要和你那个便宜大伯撕破脸了。」兰清越翻着手里的帖子,还算满意,至少老夫人给了个善意的态度。 不去不行,只能不情不愿的准备,但怨气不能埋在心里,所以陆晔干脆将兰清越压在床上,好好释放怨气,谁让他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再逃避,寿宴这天也要出去,陆晔没精打采的穿着兰清越亲手给她准备的珍珠衫,搭配碧玺珍珠的头面,颜色娇嫩又不失大气,那粉加绿的衣裙就跟夏日的荷花,在这即将迎来的冬日里,抹上一抹新鲜的色彩。 陆晔去,兰清越怎么可能让她独往,再说他还要向众人宣示他的名分,他可是陆晔的未婚夫,老祖母寿辰他不到怎么像话,他平日再不规矩,这时候他绝对是最讲规矩的人。 兰府的马车都有特质的标志,就像害怕刺客找错车一样,从来都是招摇过市,哪怕陆晔来了之后稍微低调了一些,也只是让他的马车稍微偏女性化一些,外头稍微朴素了那么一些。但只要是世家官宦,谁能不认识。 于是刚到老夫人宅子门口,里头的总管就跑了出来,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殷勤的引着马车往里头去。 「小的姓葛,大人叫小的葛管家就成,老夫人知道您和姑娘要来,早早就让我在门口候着。」 陆晔好奇,卷了帘子往外一瞧,那葛管家一身管家服,大眼睛白皮肤,身材微胖,有点像发了面的馒头,很是喜庆。 「这人是武安侯府的老管家,陆远山管着武安侯府之后,好些个老人儿都被撤下来了,老夫人奈何不了,干脆将这些老人送到这个宅子来,后头更是自己也过来了。」 里头说着话,葛管家也偷偷瞄,这一见窗口那张脸,心头勐跳,这姑娘长得和家里大姑奶奶简直有五分想像,原本还存着疑虑的葛管家也激动起来,赶紧将人交给内宅的管事,自己匆匆往后院去,他怕如果不提前报备,老妇人勐一见着人,大喜大悲会对身子不好。 除了葛管家,就像兰清越说的,这里都是武安侯府里的老人儿,这些人很大一部分都是看着武安侯和他姐姐长起来的,所以陆晔一路入内,都已经看了好几个奴僕躲在一旁偷偷抹泪,心里也犯了嘀咕,自己也不是什么□□成精,也不至于吧。 兰清越将她送到后宅,去了前厅之后,陆晔这感觉就更明显了,一个老嬷嬷看她看了半天,然后抖着嘴唇将她送了进去,还特别交代领路的丫鬟仔细伺候。 稀里煳涂的陆晔进了女眷的花厅,刚感受迎面一阵暖风,就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停止了,就像被谁按下了消音键,弄得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可是晔丫头到了?」屏风后头有一老夫人急急唤道。 陆晔跟着丫鬟急忙绕过屏风,里头上首已经坐了好几位老夫人,旁边案几旁还有几位中年的妇人,说是中年陆晔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只是那裙衫款式庄重,生生成熟了许多。 「像,像,太像了……」老夫人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踉跄往前,握住了陆晔的手,身后众人跟着,生怕老夫人摔了。 「给老夫人请安。」陆晔临时抱佛脚,也算学过规矩,这些轻重她还是懂得,入乡随俗。 「什么老夫人,要叫祖母!」老夫人一把拉过陆晔,紧紧抱着痛哭道:「我的孙女,我丰哥儿的孩子啊。」 作者有话说: 卡文啦!自罚三杯 第67章 血缘 陆晔最害怕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形,她可以假扮男子去做家僕,也可以提刀去杀人,更可以开店做买卖,就是不能接受这个世界错综复杂的情缘关系,墨家人一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老头除了教学一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师兄师姐们一起玩乐居多,且都有分寸,很有边界感,所以像现在这样被一群老太太围在当中,周围人都哭天抹泪的,她实在不知如何应对,甚至有些无措。 「看把孩子吓的。」陆老夫人身边的另外一位老夫人过来解围道:「孩子刚进来,你就哭成这样,人家还以为犯了什么错。」 说完又对陆晔道:「我是你祖母的手帕交,夫家姓陈,你祖母知道你要来,激动的好几日没睡好觉,这可算是见着了。」 有一个介绍,自然一群人介绍,大多都是陆老夫人的亲眷或是朋友,这里头甚至还有位老郡主,算的上是兰清越的堂姑姑,平日深入简出,也只在这一个圈子里活跃,旁人很难请动她。 陆晔硬着头皮寒暄,她一直怀疑会不会是兰清越弄错了,她即便不是陆仁义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武安侯的孩子,可等到外头陆家大姑奶奶进屋,陆晔忽然就觉着这事儿好像有那么点靠谱了。 「母亲,我听说……」人未到,声先至,等到陆家大姑姑绕过屏风看向陆晔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 都说侄女像姑姑,陆晔起码有五成像陆自珍,两人站在一处,甚至都有些像是母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屋里的人都惊了,之前只是觉着像,现在两人都在了,有个对比,就觉着更像了。 陆自珍之前听闻母亲下了帖子给那个所谓进献虎符的姑娘,心里就打上了鼓,毕竟先入为主,陆琳婉抱回来的时候,她曾经一度也真心疼过,也真心以为是自己亲弟的孩子,可唯有母亲一直保持怀疑,直到后头真相大白,她也就心灰意冷陪着母亲搬离武安侯府。她是见过弟弟一家去世后,母亲悲痛欲绝的模样,更见过得知陆琳婉是个冒牌货后,母亲哀伤心痛的情形。 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真货,陆自珍是真的怕了,她就担心是圣上为了战事安抚东南大营的手段,所以这孩子进京之后,她从来没有动过探望的心思,结果母亲还是忍不住了,竟然亲自下了帖子。 来的路上她一直忐忑不安,进了门失礼的没来得及和客人们打招唿就冲进了后宅,绕过屏风的时候还想,万一这个孩子也不是,她该如何劝慰母亲。 岂料,只一面,她也楞了。 「噗,这是怎么了?就这么站着发愣了?」陆自珍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一女子银硃色金丝绣蝶恋花的外衫,下着百花褶裙,头上蝴蝶配饰中还隐着一支凤钗。 「王妃娘娘安。」这时屋里的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就过来请安,陆晔也混在里头,装模作样。 那女子却是好笑,过来拉了陆晔的手上下打量,很是喜爱道:「我姐姐前儿个还给我来信,说让我照看照看你,结果朝东和朝北都来我府上了,你怎么还没来?」 「啊?之愿师姑她……都来信了啊。」那是她师父的师姐,年纪可不小了,平日根本见不着面,现在为了她这点小事还要给这位王妃写信,她真是罪过了。 「你啊,等着吧,朝东和朝北的外家估计过阵子要给你下帖子,你总要去拜见拜见。」说着话,这位京中唯一留存的王叔的正妃,亲亲热热的就跟拉着自家孩子一般走到一旁两人坐着聊。 陆晔可以看的出来,这位王妃是真的很想了解之愿师姑也就是王妃姐姐的生活情况,两人虽然同父异母,年岁相差较大,但是感情很好,之愿师姑一辈子没嫁人,投身入了墨家,成了大师傅,后头又成了泰斗,当然,墨家也有八卦过这位师姑,据说年轻时太花,不愿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树林,也算是另类了。 「她又骗我,说是今年生辰要来给我庆生,结果就送了个哈巴狗给我,人和一什么老闆去看花灯了,我和男人到底哪个重要。」王妃一提起长姐全是埋怨,还带着一丝娇嗔。 陆晔虽然觉着听八卦很爽,但是因为屋里的人实在太多,她简直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汗都要下来了。 「之枝,你这是……」陆自珍自小就和尤之枝是好友,就算之枝嫁给了王爷,她们也没断了联繫,之枝不爱参加那些夫人们办的赏花会,也唯有与她会聚上一聚,当然也很敬重陆老妇人。 「哎,这是我姐姐家的小徒弟,也算是我娘家的孩子吧。」尤之枝起身将好友拉到一旁小声道:「我看着她与你有五分相似。」 陆自珍苦笑:「我以为我母亲会失望,却没想到可能真的是。」 「我管是不是,反正这是我家的小朋友,哪怕不是你陆家的孩子,也不可轻慢。」尤之枝明明三四十岁,却容颜不改,性子也是骄纵活泼,可见娘家夫家都养的极好。 看着那孩子的脸,原本十分的怀疑变成五分,现在知晓她是墨家的人,怀疑彻底变成了一两分,墨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为了利益去做欺诈无耻之事,再说她还有虎符。 这里的人谁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兰指挥使的未婚妻,武安侯府的千金,墨家的亲传弟子,与王妃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繫,之后再见墨朝东和墨朝北进来请安,又与陆晔熟识,这两人的外家,一个是已故大儒张老太傅的府上,也是太后娘娘与先皇后的母家,一个是朝中唯一一位大将军的府上,也是当今贵妃的母家,一文一武,哪怕是外家也得罪不起。 原本以为,这次寿宴或许会遇上几个不长眼的,谁料到都是熟人,还给朝东和朝北两个人带着认识了更多的人,至于那日在墨记出言不逊的国公府人一个没请不说,连带那天陪朱雅雅的贵女们,今儿也一个没见。 孩子们是出去玩儿了,老夫人这边泛了嘀咕,这几乎就是认定的孙女,之前就不说了,现在好容易找回来了,孩子定给了个煞神不说,还住在人家府上,这让老一辈人着实有些难以接受,可是说了又怕伤了孩子的感情,她可是听王妃说了,墨家出来的孩子们都放荡不羁,自有自的主意,跳脱在尘世之外,穿梭在红尘之中。 「母亲何苦想那么多,原先该如何便如何,只要小晔高兴,怎么都成。」陆自珍最想的明白,孩子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出生的时候没管,成长的时候没管,遇到难处的时候没管,遭遇辛苦的时候没管,怎么孩子大了,有本事了,她们跑出来一通指手画脚,这叫什么事儿?这不叫亲情,这叫不要脸。 她们最好的距离,就是偶尔想起对方,聚上一聚,对方过的幸福,她们跟着祝福,若是对方有了难事,她们也绝不袖手旁观。她们是有血缘的陌生人,与其强行拉在一处,不如保持距离,各自安好。 兰清越看着一桌的大老爷们,心里早就烦到抓墙,这酒有什么好喝的,他就这么三天休沐,不在家陪着媳妇,跑这儿看一桌臭烘烘的老男人油腻腻的吹牛批,真是扫兴之极。而且前些日子在墨记的事情给他留了阴影,他生怕陆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受人欺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之后藉口更衣,兰清越急急忙忙往后宅去,他准备和陆老夫人贺寿之后,就带着陆晔回家。 「我和你们说,那本风月书写的太绝了!」 人还没过去呢,就远远看着水榭上一群小姑娘围着陆晔,朝南和朝北都被父亲带去前厅和长辈问安了,陆晔这好一会儿也都和姑娘们混熟了,也不知道谁撺掇的,年岁不大的姑娘们开始喝果酒,一杯接着一杯,到后头都开始说了胡话,什么秘密都往外掏。陆晔自然也不例外,她神秘兮兮的凑到姑娘们跟前,说起她买的新书。 「真的啊,这可比才子佳人有意思多了。」这里头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离经叛道的? 于是,姑娘们的私密小会一开就不可收拾,每个人看着陆晔那都是双眼冒光,脸颊泛红,满心的崇拜。 陆晔快活了多久,她未婚夫就站在水榭对面多久,直到连燕十娘都待不下去了,才拽着这醉鬼去给陆老夫人告辞。陆老夫人慾言又止,捨不得孙女,可又想起女儿的话,到底摸摸孩子的小脸,让她先回去了。 来日方长。 「我和你们说,最好看的是男妖精,啧啧啧……还有插图呢!那身材……」 「是嘛,身材怎么样?」咬牙切齿的声音给陆晔迷煳的神经带来一丝清醒。 「没有我夫君好看。」这是送命题。 「那故事里的男妖精好,还是兰清越好呀。」美人揽着陆晔,眼神像钩子。 陆晔就当自己醉死了,伸出双臂勾住这个人的脖子,勐得亲了上去。 男人当然自己的好。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下大雨都淹了~ 第68章 上门找死 「都是废物!」陆琳婉想把桌上的茶杯茶壶全部扫到地上,可在冲动的下一刻,她又冷静下来,她还需要维持自己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的形象,不能在此时让旁人看出端倪。 轻轻放下茶杯,想着朱雅雅抱怨的书信,以及以往都围着她或巴结或奉承,现下却都躲躲闪闪,恨不得从不认识她的那些贵女们,墙倒众人推,圣上的所为,祖母寿宴的婉拒,几乎已经将她钉在了假千金的位置,再无翻身之日。 现如今,她再放出什么流言,也已经对陆晔没有任何伤害了,她与兰清越有着婚约,同住一府连祖母都不能干涉,旁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 再加上她墨家人的身份,就算她再离经叛道,众人也要给墨家三分面子,就更别提墨家尽出怪人,她也算是继承传统了。 世俗对于女人的约束,在陆晔身上丝毫不起作用。 「这样的人为什么活着,真是……」 真是让人嫉妒。 陆琳婉整理了一下衣裙,她还是平日的那个贵族千金。 「姑娘,吏部尚书来了信,二公子想约您去游湖。」春竹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喜笑颜开道:「大老爷还给姑娘准备了好些个头面,姑娘快去选选吧。」 陆琳婉冷了一下脸,随后生起一抹娇羞道:「怎么好让大伯如此破费。」 「什么啊,就要让他们看看,府里只认咱们姑娘一位千金,那个什么叶子的,算什么,让他们见风使舵。」春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这段时间受的那些鸟气,早晚她要找补回来。 「背后说人是否不好,走吧,收拾收拾,别让二公子等急了。」陆琳婉先一步走出门去,大伯不能输,她也不能输。 丰州的战报不停的往京城送,就连普通老百姓都感受到了京城紧张的气氛。 陆晔这段时间出去买书,都觉着街上的人在减少,她还听带来的那个小姑娘喜心偷偷告诉她,说是大厨房的厨娘抱怨,外头的米粮都在涨价,就怕日后物价飞涨,百姓都活不下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是兰清越最近教给陆晔的,她做不了圣人,只能做一个袖手旁观的人。 「姑娘,已故张太傅府上出过两位宫里的贵人,一位是当今太后,也是曾经的晏王妃,淑妃,还有一位是先皇后,死后託孤,将自己的两个儿子託付给了那时候还是淑妃的太后。」 马车上燕十娘小声的给陆晔分析道:「现在张家的家主,是太后的亲哥哥,现任国子监的祭酒,也就是掌权人,掌管科举教学的,也有很多的学生,之前的科举舞弊案,也是这位祭酒力争要查清案件,还学子清白。」 「太后的家人似乎没有什么人是有实权的?」陆晔也听兰清越说起过,好像曾经的张太傅也是个清正严明的好官。 「太后还有个胞弟,是麓山书院的院长,张家一心教育育人,从不参与政事。」燕十年点头道。 如此,也难怪兰清越那么讨厌太后,也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她虽然毁了他的前半生,可到底一家子为国为民,不能轻易撼动。 她的男人还是受了委屈。 今儿本来不想出门的,可是前些日子陆老夫人寿宴之后,墨朝东下了帖子约她去张府游园,她来京城的时候就没去拜见,这次人家下了帖子,再不去就不合适了,更何况人家是想要给她撑腰,她还拿乔,那就叫不识好歹。 兰清越原先是要和她一起来的,奈何休沐结束,前方战事扑朔迷离,宫里每天都聚集了大臣献计献策,他要是想偷懒,他哥非派人抓他进宫不可。 想到兰清越,陆晔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这是那阉狗的家眷,把她抓起来威胁那阉狗,让他给藩王们自尽谢罪,若不是他,藩王怎么可能会反,都是他拿了虎符逼迫藩王们翻的!」 「就是,好好的削什么藩,就是这阉狗祸乱朝纲,迷惑圣上!」 「抓了那女的,听说她是什么武安侯的女儿,万一她要是因为那阉狗死了,东南大营说不定就不会去打仗了……」 陆晔听着外头的对话,疑惑的看向燕十娘:「现在劫匪都这么蠢了吗?」 燕十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刺杀,兰清越每年都能遇上好几百回,大理寺甚至有一段时间大牢里关的都是这样的人,大理寺少卿和兰清越投诉了好几回都没用。 「可能是他们觉着姑娘很少出门,出门带的人又少,应该有机可乘。」 陆晔皱皱眉头,撩开窗口看了看天色,对外喊道:「我还有事,麻烦你们能不能等我回来再打劫,时间来不及了。」 「老大,她……她羞辱我们!」 「小娘皮,老子弄死她!!」 「杀阉狗,杀阉狗,替天行道!杀杀杀!」 陆晔无奈的放下帘子,对燕十娘道:「放弃沟通,都做掉吧。」 燕十娘差点没笑出声,人出去对空中吹了声口哨,隐藏在四周的燕组一下子全沖了出来。这些人也确实蠢,兰清越那么宝贝陆晔,怎么可能就表面那几个保护的人,这年头上杆子找死的人也不少。 燕组的人是杀人的老手,不过片刻大部分的杀手都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有少部分人还在负隅顽抗,只是再怎么兇悍,离着马车都有不小的距离。 就在燕十娘觉着事情差不多要结尾的时候,突然有人从马车的后头摸上了上来,举剑就往马车里刺,那剑又快又狠,就想着一剑毙命。 谁知道,一剑下去空空如也,连点布料都没带出来,燕十娘发现后立刻沖了过来,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随即燕十娘就发现这黑衣人虽然与前头那批穿着一样,可是身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这是世家自己训练出来的死士,与江湖上那些莽汉不可类比。 燕十娘的心往下一沉,这死士必然不会只来一人。 担心成真,这时又从四面八方窜出十七八个死士,此时就算燕组将前头那些废物们都杀死转头来救,也不一定能抵挡的住如此疯狂的手笔。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路数。 前头燕组焦躁的处理着炮灰,后头燕十娘和其余几个人明显抵挡不住,陆晔脱了打扮精緻的外衫以及头上的珠钗,又将喜心放在车夫身边,让其帮忙照应。 她动了动脖子站在马车上,手里已然多了一把匕首。 「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杀我?也太看的起我了。」 「姑娘!」燕组的人惊得大喊。 陆晔轻松跃下马车,一柄长剑带着冷光就要刺上她的后背,可她犹如后背长眼,只一个转身就绕了过去。 之后这人多次变幻招数,可次次刺空,陆晔就犹如山间的清泉,沙漠的细沙,想要握住,想要摧毁,都只有空虚的幻象,琢磨不透,看的见摸不着。 对于陆晔来说,这种程度的死士并不算困难,只要不是裴百枯那样级别的疯子,她都可以利用精神力的去规划招式的路线,这些路线将死士的动作变慢,也给了她最好的逃脱线路,才会最终像水一样,不可控制。 「抱歉了,我很赶时间。」 话音刚落,那死士好像看到对方眼里有什么东西闪过,接着身子冻住,一把匕首扎上了心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下一个。」 燕十娘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虽然也是燕组的老人儿,可她没和兰清越去过凉州,更不知道这姑娘在十一二的时候就敢对江湖排名前几的老怪物们动手,那些人即便比不上日月楼,那也都是杀人成性,屠人满门的主儿。 「姑……姑娘……」 「咕咕,什么咕咕,快点吧,等会他来了,我们就肯定去不了了。」又捅一个,鲜血喷洒在陆晔的脸上和手上,那种温热的腥臭,激发出她前世疾病中的嗜血,让她逐渐亢奋起来,甚至希望自己的视网膜上都布满了血液。 她知道她自己的这种情况很有问题,她姐姐也是因此让她放弃军校,她可以没有感情,但是她不能成为杀人机器。 陆晔以为她换了个身体,感情都可以恢復,这种嗜血的污染病应该也会慢慢消失,却没想到嗜杀的情绪居然没有比十一二岁的时候有所减少。 「再杀两个,就收手。」她好像听见自己对自己这么说。 「阿晔!」糟糕,都出现幻听了。 「阿晔!!别怕,我来了,我来了……没人可以伤害你。」那熟悉的香气,哪怕她失去视觉,失去理智,也能在闻到这个味道的第一时间收起杀气,恢復感知。 「清越?」陆晔回过神,人已经进了马车,她想去摸兰清越的手,却发现手上早已布满了还未干涸的血液。 「这个……还是洗……」 「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陪你来的,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的,都怪我……」兰清越完全不嫌弃,他狠狠将人揉进怀里,后怕的都要落下泪来。 其实,她杀的挺爽的。 好吧,这话死都不能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我要存稿!感谢在2024-07-11 22:52:56~2024-07-12 23:0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夜谈 「阿晔,你抱抱我好不好。」 眼泪汪汪的大美男半敞着亵衣,跪在床边,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陆晔觉着刚完澡又要出汗了,她带着内疚过去抱住兰清越,安慰道:「我真没事,你放心好了,你也不知道今儿会有人来杀我,再说了,你也知道我的本事,谁能杀的了我。」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太轻敌,你这次也不会有事。」兰清越抖着身子将陆晔紧紧抱住,头贴在陆晔的肩头,泪水慢慢溢出,打湿了陆晔的衣衫。 陆晔觉着不对,她托起兰清越的脸皱眉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 「你这段时间真的是去上朝了吗?」陆晔双手挤着兰清越的脸,怀疑的看向他。 兰清越被强迫与她的眸子对视,那里头的冷漠让他心慌,他总觉着要是自己不说实话,肯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我有单独带着燕一去京郊。」 陆晔心情好了一些,至少这狗男人不会骗她。 「身旁没有护卫,就光带着燕一,你这个诱饵也太诱人了吧。」 「阿晔,你听我说……」 「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上钩,反倒把我当成了肥羊。」陆晔气得用嘴捂住了他的嘴,这次少了缠绵悱恻,都是兇狠冲撞,直绞的兰清越舌尖发痛,可他不敢反抗,只是将陆晔抱在自己怀中,让她吻起来更方便。很快,一股子细微的血腥气就散了出来。 尝到血气,陆晔到底捨不得了,她在兰清越脸上咬了一口,恶狠狠的说道:「下次还敢自作主张吗?」 顶着脸上一排牙印,兰清越摇摇头,他再不敢如此自负,以至于让陆晔差点失控。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和我说!」想了想,陆晔又道:「不可事后报备!」 兰清越闭上眼睛贴在陆晔温暖的胸口,嗯了一声,缓了缓口腔的疼痛道:「对方是晏王的死士,我早就发现他们潜入了京城,本想着他们要杀我,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谁知道他们居然这么想死。」 「呵,你到确实招人恨。」陆晔也没推开他,只伸手拉了床边的床幔,细细的纱帘缓缓落下,将两人围在了床中。 「别怕,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从陆晔出事的那一刻,兰清越就让人去收网了,「只可惜,晏王的小儿子跑了,不过燕一将人捅了对穿,就算不死,怕也废了。」 「晏王倒是捨得他小儿子。」陆晔将兰清越轻轻推倒在床上,她也随之压了下去。 兰清越扬起下巴,将精緻的锁骨送到了陆晔的唇边,之后喘息了一声道:「他的儿子可不少,自从被先帝那个昏君抢了媳妇之后,他就纳了十来个女子,光孩子就生了二十多个,这不过是个妾室生的孩子,死了也就死了。」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口咬住,细细的磨了磨,陆晔就是故意的。 「唔……」兰清越眼角泛了泪,他用手背挡住眼睛,却又用另一只手拉开了衣衫,任君採撷。 陆晔被刺一事,圣上大怒,不但派遣龙甲卫全程捉拿刺客,还让大理寺将未死的死士与杀手带回去严刑拷打,世家官宦也因此减少了出去社交的次数,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刺客到底是专门针对兰清越,还是只要是官宦人家都要动手。一时间人人自危,就连主和的那些官员最近上朝也不再强调战争有伤天和了。 没了各种聚会,陆远山很不高兴,但因着吏部尚书的态度没变,还有尚书家的二公子依旧有邀约陆琳婉出门,他那颗不安的心才不至于七上八下,他太想往上爬了,他已经坐这个位置太久了,若是再没有机会,哪怕等到致仕,他也不过是个小官,他这一辈子就像他那个死去的爹说的一样,鼠目寸光,心胸狭窄,一事无成。 这让他如何甘心! 「你先回去吧,记得,下次二公子再相邀你要帮大伯提一提……你别忘记了,万一武安侯这个牌子被收走了,你如今又是这么个名声,谁能做你的靠山。」 陆琳婉站在陆远山面前,低着头,满眼愤恨,可一抬头又全是孺慕:「婉儿记住了,其实上一次我就与二公子提了提,二公子也觉着他未来岳家总不能靠武安侯这个牌子,想必他回去应该也与尚书大人说起过,大伯莫要着急,静等佳音便是。」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侄女。」陆远山亲昵的起身拍了拍陆琳婉的肩头,「你去帐房支500两银子,我武安侯府的姑娘怎么能没有新衣穿,怎么能被别的贵女比下去呢?放心,只要你大伯仕途顺利,哪怕你嫁到尚书家,大伯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大伯,说什么呢。」娇羞的女儿家背过身去,脸上却没有笑意。 「去吧去吧,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天儿也不早了。」看着外头漆黑的天空,陆远山信了陆琳婉的话,又有了盼头,就不由想起上官送他的青楼名妓,一下心痒难耐,就催促道。 陆琳婉还能不了解这个人,她立刻行礼告退,一口气走出老远,才缓下步子,只觉得噁心。 这个人就连给她钱都是存着利用,之前利用她的容貌和才情在京城里广撒网,现在知道她的身份被拆穿,恐怕卖不上价钱了,又让她缠着吏部尚书的二公子,可这二公子是什么好人,又胖又丑不说,还好色愚蠢,经常在青楼一掷千金。对她的态度一变再变,从对待武安侯府千金的尊重讨好,变成现在这般讥讽施捨,就好像她除了这个人再嫁不得更好的男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可是凭什么,陆晔那个乡下女人都能攀上高枝,她怎么就只能配一个尚书都不重视的猪! 回到院中,洗漱之后,陆琳婉很是睏倦,她这段时间都在应付那个猪头和大伯,想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她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不同于平日还要伺候,她挥退了身边的丫头,就要拉开床幔,谁知道下一刻就被一把匕首顶住了腰间。 「别动,不然杀了你。」 陆琳婉强制咽下尖叫,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要干嘛?」 「我……唔……我受了伤,你别害怕,只要你给我点伤药,让我在这里呆几天养伤,我不但会走,还会报答你。」那声音清俊,带着丝丝暗哑,满含着抱歉,并不粗鲁。 陆琳婉放下了心,她有个念头存在了心里,却暂时没有说出口。 「那你要赶紧包扎,不然止血的药怕是都不成。」 「谢谢,谢谢姑娘。」那匕首居然就放开了。 陆琳婉大着胆子转过身,到是一楞,借着烛光竟然是个很好看的男人,那男人应该比她大几岁,但鼻樑高挺,眼窝深邃,皮肤白皙,此时正满脸羞红的看着自己,到是意外纯情。 「你这看着有些严重啊。」 那男人腹部被捅了个窟窿,就算简单包扎了,鲜血也印湿了绷带。 「你不怕吗?」那男人好奇的问? 陆琳婉动作不停,到处翻箱倒柜,「怕什么?」 「你不怕我不是好人吗?你就这么救我?」那男人靠在床柱上,生怕弄脏了姑娘的床。 陆琳婉垂眸,一派天真道:「你肯定不是坏人,若是坏人早对我下手了,既然你不是坏人,我就不能丢下你不管。」 「那就……那就多谢姑娘了。」那男人目光一直追随着陆琳婉,声音微颤。 「啊,找到了。」陆琳婉将一瓶药拿了出来,递给那男人道:「这是我爹……武安侯曾经用过的伤药,很是有用,我原想留着当个念想……给你吧,早点医好,早点走,要是被人发现了,我还怎么嫁人。」 那男人拿了药瓶,似乎很是感动,但最终留下一句他会报答的,就瘸着腿推开门去了旁边的厢房。 陆琳婉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想着刚刚那个人,以及那个人身上带着的腰牌。 房门关上,黑衣男子一下就滑坐在地上,他身边的侍卫立刻过来搀扶他。 「公子,这个女人要不要杀掉?」 「放心好了,我可是专门来找她的。」与刚刚青涩纯净不同,黑衣男子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道:「如今全城戒严,我们能逃到哪里去,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万一这个女人告发咱们……公子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看到咱们王府的腰牌?」侍卫很是不解,原本他们是不带腰牌的,可偏偏进那女人房间之前,公子故意将腰牌戴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呢?她看到晏王府的腰牌会怎么做呢?会为了一时的蝇头小利出卖我们,还是会为了她的仇恨,她的野心,帮我们隐瞒呢?」黑衣男子仿佛并不担心,他脱掉衣服让身边的人给他上药。 「那个女人瞧着有点不太聪明。」侍卫一打开那瓶药,确实是难得的好药。 「不聪明?不!恰恰相反,她很聪明,她知道如果她那会儿敷衍我们,很有可能我们的交易就没戏了。」 作者有话说: 生死时速,写完大纲,发现没发文,吓死! 第70章 送来的装备 自从刺杀之后,兰清越将所有的帖子都扔了出去,府上明面暗处的侍卫多了一倍多,就连如此繁忙的兰清越都顶着圣上的压力,死赖在家中不肯上朝,就恨不得长在陆晔身边,就害怕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陆晔又出什么意外。 反倒是陆晔本人很是无所谓,她可以杀人,杀不过还有窜天猴,大不了跑路还是可以的,总不会当个老老实实的闺中女子。但自家男人都紧张成这样了,她也不好硬扛,还不如正好用此做个挡箭牌,舒舒服服在家躺着,连最新出的风月书都是派人去买的。 「啧啧啧,所以说,女人就不能太软弱,你看同样是花魁,一个弄死了丈夫当了个快乐的寡妇,一个任劳任怨给了所有的嫁妆,最后还被人卖回了青楼。」心满意足的看完了大结局,陆晔吃着点心,喝了口茶。 燕十娘在旁边陪着,冷汗都要下来了,这话可千万不能给主子听见。喜心到底是个孩子,又是个被亲娘卖掉的孩子,对陆晔很是依赖,陆晔就算说太阳是绿的,她也会极其贊同,甚至以为其他人眼睛都瞎了。 「姑娘说的是,奴婢小时候在老家就听说过这个,掏心掏肺的最后都没好结果。」 陆晔看着她小模样摇头晃脑的很是可爱,就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到是懂的多。」 几人正在说笑,外头有嬷嬷来回话,说是陆晔的两个师弟进府探望。 陆晔知晓这应该是墨朝东与墨朝北,上次没去成大将军府,墨朝北定是自责,她赶紧让人将两人请了进来,还特别在水榭旁的秋水阁内摆上好些零嘴点心,时令水果,她还没忘这两个孩子嘴馋,又让人将厨房里才滷的鸡蛋,鸭四件,滷肉等物,用小盘端来,几人可边吃边聊。 「我本想过些时候再去你们外祖家拜访,你们到是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两个少年原先还耷拉着脸,一见陆晔面色红润,阁内大桌上满是好吃的,心情一下就飞扬起来,嘻嘻哈哈的挨着陆晔坐下。 陆晔让人给他们上了净手的水,看着他们来都来了,还各自带了一个包袱,就奇怪道:「怎么?惹了事儿,给外祖家赶出来了?」 「怎么会!本我家外祖父还内疚的很,想让我姨妈亲自来探望,我知道你不耐烦这些,就自告奋勇来了。」墨朝北擦了擦手,就取了筷子向吃的下手,边吃边说,眼睛都没抬一下。 「我送了信回去,我爹差点没骂死我,这里头都是家里送过来的,不到半月就送达了,我觉着我和朝北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师姐你可得救救我们。」墨朝东还没吃,就先卖上了惨。 陆晔看着那两个包裹,心头髮憷,她让人将两个挺沉的包裹放在旁边的软榻上,然后自己去拆,这一拆不要紧,她差点以为她小师叔带着她师姐拆了武爷爷的武器库。 里头除了能连续发射五十支细箭的四方连发器,还有安装在马车周围的机关荆刺,平时摺叠藏起,战时可以拉开一臂,快速运动时,马匹都不能靠近,还有什么连环血滴子,连发飞镖机,迴旋带追踪的抹脖神器,以及她之前自己还参与研发的,崩豆射手四连排,就是四个圆口可以同时吐出四颗小型窜天猴,有的落地炸开,有的空中爆破,还能实时装弹,如果装在马车三面,可以说是大面积杀伤性武器了。 「小师叔要干嘛?让我造反啊?」陆晔捂住脸,这点东西都够屠杀一支守城军了。 「我爹说了,弹药管够。」墨朝北满嘴是油,后半句他没说,他爹让他帮着销库存。 「武爷爷没疯?」那老头平日里不是很宝贝这些东西的吗?还天天叨叨不可使用超过这个世界可以承受的能力。 墨朝南摇摇头,尴尬的笑道:「武爷爷说他最近在想,人能不能去月亮上。」 好傢伙,这是武器不想玩了,想上天了。 不过,也不是不行,简易航空器她好像还真在星网上看见过。 「我师父没说什么?」陆晔觉着墨家那么多朝代都没倒,应该会有几个理智的吧。 「师伯……让你玩的开心点。」墨朝南呲个牙,笑得很勉强。 完了,墨家到这一辈彻底癫了,陆晔心很累,看这两个小孩吃完,就让他们赶紧回去吧,她都在想她要不要做那个家族最后一个正经人。 两个少年刚走没多久,兰清越一身疲惫的进了正房,他早在出宫门的时候就听说这两个少年来过,一路快马加鞭的沖了回来,却没成想人家前脚才走。 心里泛着酸的兰清越脱了官服,就扯了发冠,披头散髮的就坐在陆晔身边耍赖,他可是知道墨家有不少人盯着陆晔,之前那个叫姜繁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提前退缩了,可其他师兄师弟谁知道还有多少个,他们现在只是定亲,又没有成亲,更何况就算是成亲了,以墨家那个放荡不羁的观念,他弄不好会成下堂夫。 「清越啊,我小师叔是疯了啊。」陆晔埋在兰清越怀里使劲拱,满身都是兰清越好闻的味道,外头那些鬍子拉碴满身汗臭,还皮肤粗糙的男人哪里有香香软软,一逗就成粉红色,还又娇又媚,易推到的夫君好。 「?」 「他送装备给我啊,他居然觉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可以用上那么勐的装备!我师父都不拦着!」陆晔的小手在兰清越的腰上来回摸索,那细腻的皮肤,果然粉了。 兰清越到没觉着有多厉害,他还以为就是弓箭之类的,顶多就是连弩,不过手无缚鸡之力之类的,确实有点过了,毕竟那日被陆晔捅死的,可不是一两个,剩下被大理寺带走的活口,都被这丫头差点吓疯了。 「晏王的小儿子还是没找到,我们搜了很多地方,但是他不可能那么快出城。」兰清越忍着陆晔的肆意,微微皱眉道:「丰州,凉州都来了消息,不少带头抵抗的官员,都被无心门暗杀了,鹰组也有损失,这已经没有和谈的必要了。」 「那其余两个藩王怎么说?」还未洗漱,陆晔到也没有过分,就含着兰清越的耳垂,手放在他胸前,轻轻捻着。 「唔!!」兰清越差点唿出声,受不住般拥住陆晔道:「洛王要钱,平王是个墙头草,我杀了平王的岳丈也是他手下的将军,他偷偷来求和,不敢给晏王知晓,他不足为虑。」 「我总觉着他们憋着坏啊。」 又躲过一轮巡查,武安侯中的陆琳婉也是沉不住气了,她费尽心思躲避所有人给那个厢房里的刺客治伤,对方却并没有透露太多,可尚书家的那个废物近来越来越过分,这次要不是她找了藉口,怕是都让这混蛋得手了。 咬咬牙,她端着晚膳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进了那间厢房,那厢房四面的窗户都被厚布封死,外头看不见光亮,里头到是点了油灯。 「吃饭吧。」浓重的鼻音吸引了屋里人的注意。 「婉姑娘,你这是……」经过十几日的休养,那刺客明显好了很多,他几步走到陆琳婉身边低头关心道。 「我……我无事,你吃完先休息吧,明儿我再来拿碗筷。」说着话,陆琳婉用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就要出去。 那男子见状,下意识就去抓陆琳婉的胳膊,陆琳婉痛的一抽手,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你受伤了?」也不顾男女大防,男子拉开陆琳婉的袖子,上头有明显的抓痕,而且应该就是今日才有的。 「我没有关系,你赶紧吃饭吧。」陆琳婉要躲,甚至都不敢看男子的目光。 「婉姑娘是不是受了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仿佛是个愣头青,一腔热血。 陆琳婉摇摇头,强行笑道:「都是小事,你这几日要是伤好了,就赶紧走吧,最近城里搜查越来越严,府里巡视也加派了人手,我担心你再往后就出不了城了。」 「姑娘不信我?」男子有些难堪。 「不是的,我与你萍水相逢,互不相识,如此……就好,我也不图你报答,你安然便好。」失落的声音,瘦弱的背影就要出了房门。 「等等,我是晏王十七子,我叫楚霆玉,我之前不说……还怕你信了外头说的,以为我是什么乱臣贼子。」男子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很怕少女误会。 背对着楚霆玉,陆琳婉露出得逞的一抹笑,却没看见身上的男子也露出玩味的笑意。 「不会的,我没有资格评判别人,我也不懂政事……」 「我都坦白了,你也可以告诉你今儿怎么了,我们还是不是朋友?」楚霆玉拉着陆琳婉说道。 「我!」陆琳婉终于忍不住了,用帕子捂脸哭道:「他们都说我是假千金,我窃了旁人的身份,祖母也不信我,大姑也愿见我。我就像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为了能在府里待下去,我得听我大伯的讨好尚书府的公子,可我根本不喜欢那个公子,他还对我动手动脚的,今日……今日我不从,他就动手打我,我挡了一下才……」 「你受委屈了。」长长嘆了一声,楚霆玉的话到真的刺痛了陆琳婉。 她哭得越发情真意切道:「我能怎么办?若是没有这个公子,我就没了利用价值,我大伯还不一定会把我卖到哪里去!」 「那我就帮姑娘一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7-13 23:48:57~2024-07-14 23:4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比妈妈 10瓶;啵啵超甜哒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密谋 尚书家的二公子居然在喝花酒回家的路上被套了麻袋,不但打断了腿,还伤了脸,估计好长时间都没法出门了。陆琳婉心不在焉的听着大伯一阵的惋惜,甚至还考虑要不要上门探望,她很有理由相信,若不是大伯怕她掉价卖不了好价钱,恐怕都要用一顶小轿将她送入尚书府,近身伺候那位二公子了。 「楚公子,楚公子……」急急推门而入,陆琳婉在门口先是犹豫,接着鼓着一口气跑到那人身边问道:「尚书府家二公子的事情,可是……可是公子所为?」 「是,姑娘要去告发我吗?」已经换了一身素色长衫的男子,坐在案几旁斟茶,到底是皇室血脉,长得对比那什么二公子,简直云泥之别。 陆琳婉慌神,忙低下头脸红道:「怎么会,我只是担心如此,会暴露你的身份和位置,会……会给你惹了麻烦。」 「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那等小人欺负,我说过,只要你有难处都说与我听,我都会帮你解决。」楚霆玉将一杯茶推到陆琳婉跟前,笑得温润如玉,眼中有星。 仿若触电,陆琳婉慌张的摸着茶杯,却又被对面那人握住手腕。 「姑娘,茶烫。」 陆琳婉抽回手,诺诺不敢言语。 「抱歉,我知晓了姑娘烦忧,擅作主张,现特来向姑娘赔罪,也正好说一说情况,好叫姑娘有个准备。」楚霆玉很是郑重的抬头看向陆琳婉道:「虽然我不知姑娘的身世,但京中那人必定是假。」 「怎么会?」这次换到陆琳婉惊呆了,她其实自己心中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自然也知道陆晔是真的,只是碍于她的立场,她根本不能承认,可现如今,居然有人告知她,陆晔也是假的? 楚霆玉沉默,接着起身向陆琳婉行了一礼道:「姑娘仗义,知晓我的身份后也并未告发,还容我在此养伤。这么多日来,姑娘待人真诚,为人善良,我若是再瞒着姑娘,实在于心不忍。」 「你……你说……」陆琳婉在袖子中捏紧了手心,这些日子她总算没有白费。 「我们晏州并非想要造反,实在是被人诬陷,求告无门。」楚霆玉痛心的说道:「前几年,我爹发现丰州有很多人买官卖官,甚至都渗透到了我们晏州以及其他几位伯父那里,我们去信朝廷,可数封信件石沉大海,毫无音讯。接着又是这两年,民间兴起雪莲教,不但违反律法,还教坏百姓,可那据点在丰州,我爹无能为力,直到今年大胆到拐卖我晏州妇女,才被我爹狠狠痛击。」 「可是朝廷说的相反……」陆琳婉也听大伯说起过,还唾骂藩王没事找事。 楚霆玉无奈的摇头道:「我们原以为是丰州有人阻挠,可是查来查去,才发现雪莲教的人背后是日月楼。」 「那是什么地方?」陆琳婉到底是个大家闺秀,江湖上的事情一点不明。 楚霆玉解释道:「那是江湖上的邪教,专门出药人和细作,还有刺客,残害了很多人,我们一心想要剷除,奈何能力有限,只能看着这个组织越来越强大,直到新的楼主杀了前任楼主,成为新的日月楼楼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这……」陆琳婉害怕的后退两步。 「楼中也有有志之士,纷纷叛逃,为了和日月楼划清界限,他们不但自己成立了无心门,还投奔了我爹。」楚霆玉引导陆琳婉道:「你知道日月楼新的楼主是谁吗?」 陆琳婉不安的摇摇头。 「是兰清越,也就是那位新贵兰指挥使。」楚霆玉说着话,就直直的盯着陆琳婉,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怎么会!」陆琳婉惊叫道。 「所以,都是假的。」楚霆玉补充道。 「怎么可能,他们有虎符……」陆琳婉弱弱的说道。 楚霆玉怜悯的看向陆琳婉,放出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虎符也是假的,反叛的不是藩王,是东南大营。吴将军利用圣上的信任,在当年就杀了武安侯,然后取走了虎符,这么多年在军营里一家独大,而后重金勾结了新贵兰清越,搞出了个所谓的真千金,再将假的虎符带去京城,博得圣上的倚重。他们一直在丰州做手脚,就是要引发朝廷与藩王的矛盾,然后顺理成章的削藩。」 陆琳婉听得唿吸都轻了。 「我们这些藩王成了靶子替罪羊,等到战事一起,圣上又信任东南大营,到时候京城毫无防备,又无武将抵御。恐怕咱们这些藩王还没灭,京城就先亡了。」楚霆玉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颓然道:「我此次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吴将军现在没在京城站稳脚跟,他能依靠的就是兰清越这个日月楼主。只可惜,我刺杀失败了,就连那个假千金也对付不了。」 「对,我听说那个陆晔会武。」陆琳婉总觉着哪里不对,可是这种说法更符合她内心暗藏的心思。 「是啊,会武,我的很多并肩作战的弟兄都死了,我却在此苟且偷生。」楚霆玉眼眶一红,仿若羞愧的背过身道:「但我不能死,兰贼不死,我若是死了,谁来揭穿他们的阴谋!」 「可我不过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帮你?」陆琳婉迟疑道。 「婉姑娘!其实我查到,武安侯的千金在一出生就过世了,掩埋的地点我都知晓,那假千金是凉州梅村一农户家的女子,她的家人还有些尚在人间,兰贼毒辣,本想斩草除根,是我们的人将人保下,不日就将入京。」楚霆玉转过来,双手放在陆琳婉的肩上道:「虽然婉姑娘不是武安侯的女儿,但肯定是武安侯府的姑娘,可不能让歹人堕了武安侯的门楣啊!」 陆琳婉什么都没答应,估计是受了太大的震撼,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房门都没关。 无风自动,房门重新紧闭。 「主子,这话她能信吗?太多的漏洞。」房樑上跳下一人藏与暗处。 楚霆玉早就没了刚刚的忧国忧民,他靠在软榻上吃着水果道:「哪怕知道是假的,她也会认定是真的,否则,尘埃落地,她不过就是个小官的女儿,她亲爹将她一卖,这辈子也就是个后院里的妾。这位大小姐,野心可大着呢。」 「那我们的人要等梅村的人到吗?」 「不必,明儿就可以开始了……」 陆晔好容易过段潇洒的日子,想趁着没去东南大营之前多囤点好看的书籍,好吃耐放的美食,谁知道东西都没备上,宫里就出事了,来报信的内侍也说不清楚,只说大殿之上有个官员污衊兰清越,结果两人大打出手,圣上当场吐血晕倒,宫中侍卫按律将两人押解大理寺,只等圣上醒来再做决断。 这哪里还坐的住,自己的男人都被关牢房里了,她下意识就打开了武爷爷送的武器库,随后一拍脑门,关门起身。若是这些东西真的用了,那她和兰清越造反的事儿就算做实了。 一路风尘僕僕,燕十娘还担心路上有人刺杀,整个人紧绷的神经兮兮的,谁知道一路通畅,安全到达大理寺,这也亏得是送到了大理寺,要是宫中的天牢,陆晔就是想见都见不着人。 也顾不得礼仪,陆晔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上了台阶,再一抬头竟然是个熟人。 「段禾禾!段大捕快,好久没见。」 段禾禾依旧冷着个脸,可到底没了敌意,反而埋怨道:「我都说兰清越这个人脑子有病,大家编排他又不是一天了,平时高傲的很,根本不理睬我们,现在到好,不过就是个翰林院的小官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他居然和人家打起来了。还把圣上气晕了,现在弄到大理寺,让我们怎么办,让少卿大人怎么办?」 大理寺少卿好像还是兰清越的堂弟,也就是尤王妃的儿子。 心里有了计较,陆晔笑着顺着话道:「可不,他这个人任性惯了,旁人也说不得他。但段捕快也说了,平日他都不理睬,怎么这会子到冒了火,那翰林院的小官到底说了啥?」 「说什么兰清越是个细作,还是从日月楼里出来的,妄图和东南大营勾结,想要颠覆朝廷。」段禾禾在前头走,并没有看到脸色越来越差的陆晔,「这鬼话他都生气,日月楼早八辈子都垮了,就算成了什么无心门也成不了气候……」 陆晔大概知道那人会说些什么了,兰清越是细作,吴大将军有勾结,那她这个献虎符的人是什么,骗子?还是细作? 「行了,你好好和他说,别老给我们找麻烦。」段禾禾打开了牢门,看都不想看里头一眼。 「谢谢了啊,帮我给胡公子带好。」陆晔进门前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段禾禾脚下一滑,还没稳住身体就落荒而逃。 陆晔转身进了牢房,一步步走向那个满眼讨好的男人,然后咬牙切齿道:「好,很好,现在这是什么玩法?都把自己玩进大牢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会坚持写完的~~感谢在2024-07-14 23:43:25~2024-07-15 23:0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酒闲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入宫 头上插着稻草,脸上都是擦痕,衣衫不整,眼眶微红,还跪坐在堆着枯草的地面上,就像个即将要被卖掉的良家妇男。陆晔心嘆,都这样了还作,牢房里还要上演苦情戏。 「说吧,怎么了?」陆晔也不嫌弃,盘腿坐到兰清越对面。 兰清越战战兢兢的抓着陆晔的衣袖道:「阿晔,我害怕,你说……他们会不会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捆起来严刑拷打,然后用烙铁烫我的皮肉,对我做奇怪的事情,再……」 听他越说,陆晔脸越红,忍不住斥道:「你闭嘴吧你,别岔开话题,干嘛在宫里作死!」 兰清越见煳弄不过去了,便凑过去将头靠在陆晔肩头,双手抱住陆晔的腰,陆晔刚要甩开,就听兰清越道:「他们要对吴大将军和东南大营动手了。」 陆晔一顿,低声道:「怎么说?」 「我以为朝廷官员渗透是近些年的事情,却没想到还是想浅了,朝廷几个位高权重的恐怕都是晏王的人,而如今他们将矛头指向我,因为只有我身上脏了,你和吴大将军就根本站不住脚,那圣上就真的没有任何依靠了。」耳边的话令人心寒,陆晔真恨不得劫狱将兰清越带走算了,这个破国家亡就亡了,世界那么大,他们去哪儿不能走。 可低头再见这人的双眸,陆晔颓了,这人曾经过的那么苦都没放弃回到京城支撑这个破朝廷,到并非他对这个国家有什么感情,而是他放不下他兄长,也放不下这一国的臣民。谁也不想做亡国的罪人。 「你那个兄长就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了?太后呢,太师呢?脑子都坏了?」陆晔只觉着一股气往上冒,此时没有旁人,她也开始口不择言。 兰清越轻笑,可也不得不承认道:「太师年岁大了,且最是愚忠,哪怕他支持削藩,思想上还是保守,他注重世家,对寒门和江湖中人都有偏见,我坐上这个位置也是我兄长力排众议,强行安排的。更何况,日月楼的事情并非捏造。」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兰清越的脸颊,替他拿掉身上头上的枯草,陆晔是真心疼了,他从小走失被人拐卖,即便记得自己的身世也没法回家,还被人炼制成药人,整日担惊受怕,还要出去骗人杀人,就这么孤独的长大,这其中的心酸,是她这个在星际被人保护长大的孩子无法感同身受的,她想护着他,就算对抗这个世界的法则她也想护着他。 「太后……太后有自己的打算,最好我死了,吴大将军的人也没了,她自己的人去执掌东南大营。」说到这里,兰清越毫不掩饰的厌恶道:「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她不想我这个用来证明,她想要逃离皇宫投奔前夫的证据活着,也不愿意放手我皇兄病重后垂帘听政的至高权利。有野心没有错,错就错在太过愚蠢。」 这是陆晔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听兰清越形容太后,在此之前,太后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曾经弄丢了兰清越的灰色影子,直到此时,陆晔脑海中才有了这个人立体的概念。 「她到现在还相信,当年晏王按兵不动让我皇兄登基是为了她……」兰清越将头埋在陆晔怀中,笑到颤动双肩,「你说……她是不是蠢货,若不是她弄丢了我,晏王早就杀上京城了,毕竟一个病弱的皇帝可以给他休养生息的时间,而一个健康的皇弟就等于朝廷有了新的机会。」 「她当年真的要跑?」陆晔也是好奇,这也算一种恋爱脑了吧。 「若是她有谋划,她自己就不会出宫,找人把我弄出去容易多了。」兰清越闭上眼睛道:「你看看,先皇的那些孩子,有几个能逃过晏王的毒手。」 好像不是死了,就是残了,皇室就尤王妃这一家子正常的王室,可人家远离朝堂寄情山水,还和先帝不是一个亲妈。 这倒好了,内忧外患,中立脑子还不清楚。 「阿晔。」 陆晔应了。 「若是后头事态严重,我是说如果……」兰清越几乎都贴在陆晔的耳边道:「谁也别信,亲自去一趟东南大营,将事情的始末告知吴大将军,让他有所准备。」 「你想忽悠我走?」陆晔一口咬在他耳朵上,狠狠的说道。 被咬的男人吃吃笑着,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是努力想要把这种感觉记在心里,他现在已经半躺在她怀里,张开眼就能看见陆晔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他温柔的抚摸着他心爱的姑娘,哄着她道:「圣上的身子已经空了,我不能把他扔在那深宫里,当初他就是一个人在那吃人的地方苦熬,还要找我……我们是兄弟,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然后你陪着他?我做寡妇?」这是什么垃圾风月书的双男主故事,她要撕书! 「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哪里好笑,兰清越起身就吻住了陆晔,这吻缠绵悱恻,令人心酸,那依依不捨的情绪,在陆晔的心里盪了很久很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时间并没有给予很多,等着有了脚步声,陆晔就给兰清越整理了衣衫,而后走到了牢门口。 「官人,可要来赎奴家啊。奴家可等着呢!」扶着牢笼,兰清越半依半靠,没骨头的娇唤着,仿佛这不是牢笼,而是秦楼楚馆。 「得了吧你,等你出来的,我……我弄死你!」落了句狠话,陆晔头也不回的走了。 兰清越逐渐站直了身子,看向外头进来的衙役道:「太师有什么吩咐?」 回了家,陆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仔细捋顺了兰清越给的信息,晏王打的这手牌,无非是要分裂朝廷内部,圣上原先有太后,太师,镇国大将军,还有兰清越这个指挥使的支持,六部起码有两部是坚定的保皇党,还有两部左右摇晃,还有两部已经在兰清越怀疑的范围内,当然,这种党政错综复杂,各大部门里头掺杂了各种势力,陆晔也不明白。 那些所谓的保皇党,因着利益对着皇上手中的这把剑,也就是兰清越痛恨不已,但又没有办法。可是现在晏王将兰清越的把柄送了过来,再夹杂他们的私心和臆想,很快就变成了这些人庆祝胜利的狂欢。 至于朝廷,至于藩王造反,他们都会用攘外必先安内的理由,麻痹自己,催眠自己,让他们自己都相信,只要除掉了兰清越这个不安分的棋子,将东南大军把握在手里,那藩王也不足为惧。 这其中,太后和太师估计想的更多,下手也更不会留情面。 太后是为了当年的丑事,且她知道兰清越的真正身份,而太师是想清除这皇朝不体面的佞臣,无论什么藉口。 晏王到真是送了一份大礼,送到每个人的心缝里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太后召见您进宫。」外头的嬷嬷跑了进来,满头是汗,这宅子里都是兰清越的人,很多甚至都是被日月楼迫害的苦主,兰清越救了他们的命,让他们安心的活下去,谁也不希望自家的主子们出事。 「姑娘,我陪你进宫吧。」喜心小小年纪并不害怕,反而初生牛犊不怕虎。 陆晔摇摇头道:「不必,十娘陪我去就可,你在家里帮我收拾东西,尤其是那个柜子里的东西,用木箱子装好,是要准备准备了。」 这头圣上昏迷,兰清越就被人藉口下了狱,她刚从大理寺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太后就要召见,这里头没鬼才怪呢。 「悄悄的,找人给墨记送信,别提其他,只说家里出了事。」 交代完,陆晔想了想,还是弄了点小玩意在身上,谁知道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太后又有什么后招。 出了府门,还没上马车,一队与龙甲卫完全不同的近卫就走了过来,美其名曰,担心陆晔的安全,要护送她入宫。 陆晔根本无所谓,从兰清越被抓开始,兰府内就开始了悄然的人员变动,燕组鹰组频频外出,龙甲卫一时间也都隐匿无踪。上头能动的也不过是皇城的近卫军,这太后的吃相也真是难看。 坐上马车,行程不慢,燕十娘一身丫鬟的打扮,身上的武器基本上也都藏在了车里,只留头上两支长长的金色簪子。 「姑娘别怕,主子有交代,宫里会有人照应我们。」 「嗯,尽量不要暴露。」 怕?她怕个屁,大不了送那老太婆上天。 进了宫,周围的景象都还没欣赏,身边的侍卫又加了好些个太监内侍,这乌央乌央的人群,恨不得将她当囚犯看起来,一直走到寿安宫,这些人才退了下去,留在了大殿外。 晃晃悠悠进了大殿,陆晔甚至来时都没换衣,头上的朱钗都没几支,素的不像是个大家千金,反而像是个市井小民。 再一瞧这殿上,不由乐了。可都是熟人。 「放肆!见着太后还不跪下!」旁边细声细气的声音吵着耳朵疼,陆晔皱皱眉头,他们还敢说兰清越是阉狗,兰清越的声音分明如同山中灵雀,眼前这是什么乌鸦唱歌。 作者有话说: 可惜科技不允许,不然陆晔要开大感谢在2024-07-15 23:09:13~2024-07-16 11:3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啵啵超甜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不需要真相 到没倔着不跪,陆晔很是干脆的往那太后面前一跪,请安的声音也喊的很大,迴荡在这宫殿之内,甚至都有了迴响。 只是此刻殿里的人都仿佛聋了,好半天都没回应,安静的只有众人的唿吸声,还有某些人紧张害怕的牙颤声。 「你就是那个假冒武安侯府千金的女人?」上首的太后,声音意外的年轻,她并没有让陆晔站起来,就已经为她定了罪。 「太后娘娘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陆晔才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因为她对自己的来时路非常的清晰。 太后冷下脸来,她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更不喜欢别人不敬畏自己。她从一个藩王的王妃坐到如今太后的位置,经歷过太多波折,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想要做贤妻良母的小姑娘。 「放肆!胆敢不敬太后!」太后身边的嬷嬷厉声喝道。 陆晔闭上嘴也懒得回话,不就跪嘛,她就看这些人能在这里熬多久,反正也不是她尴尬。 想要看的恐惧没有爬上这人的脸庞,想要得到的臣服变成了散漫,哪怕此刻是跪着的女子,太后也没觉着她卑微。当真是个不懂规矩,没有礼数,还没有家教的乡下贱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在你眼前的这些人可认识?」太后压着火气,她到底不能随便将人处置了,毕竟朝堂上还有不少兰清越的走狗,保皇派也会觉得她小题大做,可她是个女人,最是知道不能小看女人,只有找个名目将这丫头困在宫中天牢,兰清越才能投鼠忌器为她所用。 「看着,应该是不认识。」陆晔是真的差点没认出来,她那个喜欢卖孩子的小叔蓬头垢面也就罢了,陆梅友这个在她印象中身强力壮,中气十足的所谓祖父,居然干瘦如柴,形如枯藁,躺在一个类似担架的白布架子上,眼睛浑浊,唿吸很重,估计之前还伤了肺,时不时还发出呵哧呵哧的声音。 「你……你放屁!」陆仁彬原先还算圆润的脸颊凹陷进去,眼底发黑,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说着话还忍不住抽着脖子,双眼微微向上翻动,如果不是得病,应该就是被人伤了经脉,大脑无法控制身体了。 陆晔低垂着眼眸,一句也没说,陆叶在梅村已经是个死人,且全村上下都知道陆叶是个男孩,那是陆仁义託孤的男嗣,哪怕叫来纪家人证明,她长工的契书上也是男子,她是流民,路引户籍早就被她亲手所毁,后来的身份都是重新办理的,直到她受伤被师父捡到,才又再次办了正常的户籍。 「娘娘,太后娘娘,我这侄女一向满嘴谎话,她趁着她爹弥留之际,居然冒充男子欺骗全家,害得家中亲人受伤病重,兄弟倒戈,血亲成仇。她……她就是祸害啊!!!」陆仁彬也不知道这些年经歷了什么,哭得到是情深意切。 「陆姑娘,他说的可是真的?」太后不耐烦看那两个辣眼睛的下等人,将矛头指向陆晔。 陆晔丝毫不惧,回答道:「我是弃婴,从小被师父收养,户籍收养的手续具在,根本没有什么血缘亲人,太后娘娘一查便知。」 她当年就是害怕这个世界的意识又想搞她,万一再遇上陆梅友这些人,掰扯不清楚。所以干脆让师父找人办了个干净的户籍,就连收养的手续都很完善,在律法上她根本就不怕人查验。 太后能不知晓?她当然知道,就是因为在律法上没法钻空子,才想着从伦理上想办法,她也根本不在乎陆晔是不是武安侯府的女儿,哪怕陆晔确实是,她也不能让这事儿做实,否则她拿什么扳倒兰清越,只有陆晔是假的,虎符才会是假的,兰清越和吴大将军就都会是假的! 至于墨家,不过是个善用奇巧淫技的工匠家族,歷代皇室将这个姓氏看的太重,以太后的了解来看,不就是个商户,最多身后站着几个世家贵族,能有什么大作用,还千年传承,太言过其实了。 她就算将这个小丫头弄死了,墨家还能将她怎么样?这天下都是宣国的,一个家族又算得了什么,他们若是愿意咽下这哑巴亏也就罢了,不愿意就让铁蹄踏平沛州,抄了墨家,无论财富和工匠岂不是都握在她的手上。 那逼人的野心藏于眸中,太后随意的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陆琳婉道:「这事儿是你上报的,你来说。」 陆琳婉强行压制心中的不安,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想让身体克制住颤抖,她跪在一旁,仔细捋顺楚霆玉反覆教她的话术,忽然整个人异常兴奋起来,她也不是傻子,她看的出来,太后是站在她这一边儿的,只要她今天抓住一点点的陆晔的小辫子,陆晔就会变成个欺君的阶下囚,而她会重新得到自己的身份。 真相是什么,重要吗?只要各自达到了目的,那就是真相。 「回禀娘娘的话,臣女从小生活在武安侯府,家中长辈皆教导臣女身为武安侯之女要端庄贤淑,温良敦厚,绝不可堕了父亲之名。臣女从来不知,这板上钉钉的身份有何值得怀疑,当初臣女是由父亲身边的贴身侍卫带回的京城,有人证物证,还有我母亲珍爱的朱钗。」说及此,陆琳婉落泪道:「可在近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真武侯之女,身份证据全然没有,只带着一枚虎符作为信物。臣女惶恐,臣女不服,臣女也并非贪恋荣华富贵,而是臣女担心圣上被人欺瞒,我父亲在天之灵无法安宁啊!」 唱念俱佳,这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哭起来都很味道,陆晔挑挑眉,看的津津有味。 「臣女的伯父也不愿认贼为亲,就特意请了人去往我父亲出事的殷州,一路查下来,竟然发现这所谓的武侯之女不过就是个乡野丫头,从小欺骗长辈亲人,长大又欺瞒师门与歹人同谋,还……还未婚苟且。」陆琳婉装作难以启齿的模样,偷偷看了陆晔一眼道:「我陆家如何能让这样的无耻小人辱没了祖宗。」 「首先,我并非什么乡野丫头,我师父将我抚养长大,其次我自幼便带着琥珀,那是我的信物,最后我与陆家大姑奶奶有五分相似,就连陆家的祖母和大姑奶奶都认了我,你们凭什么给我定罪。」不是陆晔想认这个身份,而是若是她身份有异,虎符就肯定有假,她还不能将纪家牵扯在内,干脆来个死不认帐,反正陆仁义夫妻都没了,其他人说了再多又能证明什么? 「你……」这便是陆琳婉心虚之处也是心结之处,陆老夫人和陆大姑奶奶都是武安侯最亲近的人,她们愿意接纳陆晔,除了虎符外,就是那张相似的脸,那是她根本不可能拥有的。 「人有相似,有什么奇怪,现在人证物证具在,陆晔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太后使了个眼色,宫外的侍卫已经走到了门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呵!」陆晔一听就明白了,什么人证物证,哪怕这里有基因检测,这什么狗屁太后也有理由说她是个假的,那她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你笑什么?」太后坐直了身体不满道,这些蝼蚁死到临头总是要垂死挣扎一下。 「晏王妃,你不会坐太后的椅子坐时间长了,真的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陆晔知道自己即将会被押下去,想让她不好过,那大家就都不要好过。 「你说什么!」太后哆嗦着嘴唇,站起来大吼:「侍卫呢,侍卫呢,把她押下去,她是乱臣贼子,她欺君罔上!」 「十几年前你带着七皇子要去哪里啊?是去投奔你的老相好吗?啧啧,现在还旧情难忘吧,难怪要害了圣上的江山,圣上昏迷是不是你下的手,就为了给你的老相好挪地方,你现在这么着急弄死我和兰清越,是不是想要害吴大将军,我们都是假的!你是真的,你是真的晏王的姘头!」陆晔已经口无遮拦,她就跟没看见周围所有人恐惧的眼神一样,让她不舒服,她要大家都陪着去死。 「啊啊啊啊啊,给我弄死她,弄死她!」太后捂着胸口,大喘气道,她身边的嬷嬷宫女都已经吓得快打摆子了,如此皇家的丑闻就这么说了?那他们这些听见的,还能活吗? 殿外的侍卫太监也是这么想的,谁也没想到这个陆晔这么疯,他们想进来拿人,又怕太后知道他们在外头都听见了,这不就是等着灭口嘛。 外头的人踌躇,陆晔可不迷煳,她拉着身边的燕十娘跑到门口,回头大喊一声:「太后怀孕了!她要帮着姦夫造反!」 大家在这一瞬间,宁愿自己聋了。 燕十娘被陆晔闯出重围的时候,脑袋都是懵的,已经这么劲爆了吗? 能从大殿跑出去,已经是陆晔利用精神力还有这些人犹豫片刻造成的时间差的结果,陆晔也没想过自己能凭藉一个人从皇宫里逃出生天,她穿的这本书也不是什么无敌流。 她在进宫之前,想要从装备柜子里拿东西时候,就发现了兰清越给她留的信息,里头详细记录了皇宫的逃跑路线,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也不能白来这么一趟啊。」陆晔从自己的裙摆里掏出一颗球,那球圆润有光泽,只有女子手心那么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支持~~~感谢在2024-07-16 11:33:41~2024-07-17 15:3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是想躺平的一天 40瓶;69204317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逃跑 巨大的爆炸声连带着呛死人的白烟,陆晔自己都快看不清楚前方的路。这次的圆球与她当年炸山的炸药并不一样,那时候的是破坏力强,而今天的则是看似威力很大,实际也不过炸掉大门,如果要给这个球起个名字,那叫烟雾弹其实更加适合。 听着身后女人们的尖叫声,男人的惊惧声,还有太监们不停求救的声音,陆晔总算觉着胸口的那团气出去了一些。 「姑……姑娘……刚刚那个什么?」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燕十娘也没见过爆破,只觉着自己心跳加速,表情失控,曾经作为探子的职业素养全部崩塌。 「是点小玩意,让他们乱一点,我们好方便出宫。」 陆晔将兰清越准备的离宫路线交给燕十娘,燕十娘只看一遍,就将那张纸还给陆晔,随后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宫中道路繁多,除了御道还有很多宫女太监走的小道,蜿蜒悠长,绕过众多建筑,陆晔觉着若是她一个人在宫中穿梭就必然会迷失当中,可燕十娘就像是在宫中居住多年的住客,熟练的按照地图上所标註的路线前行,还能在半路停下躲避来往的宫人,以及查看兰清越让人留下的印记。 「不好了,听说刚刚寿安宫出事了,冒了好大的白烟,还有巨响。」 「不会是有刺客吧!」 「那太后……」 「我表姐还在里头当值呢!」 「赶紧过去,别忘了带上水桶……」 「大家都仔细点闭上嘴,小心自己的小命!」 阴暗的夹缝里,陆晔和燕十娘听着外头陆陆续续急迫的脚步声,心跳不停加速,直到周围全部安静下来,她们才缓缓露出身形。 「姑娘,这把玩的很大啊。」燕十娘都想擦一擦自己头上的汗水,「亏好府里的人都让燕一悄悄转移了,不然咱们这是要抄家灭门啊。」 陆晔笑而不语,从兰清越入狱开始,她和兰清越就没觉着能通过正当的方式求得正义,更何况兰清越唯一在意的那位兄长现如今昏迷不醒,他们不论做什么都要被太后和太师牵制。这就是做帝王手里的刀,帝王尚在风光无限,帝王衰败,抄家灭族。 「这么大的动静,足够吸引宫中大部分的侍卫了。」再最后看一眼道路尽头的喧闹,陆晔带着燕十娘直奔皇宫清冷之地阴阳道。 阴阳道是皇宫中一条特殊的通道,对比依旧有不少太监嬷嬷看管的冷宫,宣宫中这条用于太监宫女运送恭桶出宫的必经之路就成了更好的选择,平日只有指定的几个太监宫女在专门的时间运送恭桶,其余时间这条通道被锁,只有年老的太监看守,很不起眼。 「只要从这里出去,阴阳道那头有人接应,再去掖门,等着混进採买的队伍里,就能顺利出宫,只是一路上不大安全。」燕十娘这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哪怕兰清越都安排好了,也不一定就是万无一失。这里毕竟是皇宫,这一道道的光卡都有人看守,就算从阴阳道出去能离开宫内,外头还有好几道出宫的关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放心,交给我,而且我们要快。」快到寿安宫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太师还没进宫之前,就一定要出宫。 七拐八绕,两人速度极快,陆晔甚至还在路上打晕了两个小太监,她们两人换好了太监的衣服,又提着两个装模作样的空桶,直接拿了腰牌进了阴阳道,看守阴阳道的老太监将两人拦下,燕十娘暗藏的匕首都准备好了。 陆晔却笑着走过去,看着那老太监道:「今儿怎么是您老,可记得小的啊?」 那老太监神情恍惚一阵,指着陆晔笑骂道:「是孙视同你个臭小子,这个时辰原本是李老头的当值,前两天他病了,我替他一阵。」 燕十娘眼皮子直跳,自从她在陆晔身边伺候开始,有很多事情就不能解释。 「那爷爷,小的能过去了嘛?」陆晔提着桶,就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 老太监立刻捏着鼻子,打开了门,还不忘嫌弃道:「快走快走,个孙子,就会给你爷爷添麻烦!」 陆晔也不打诨了,带着燕十娘就往阴阳道上走,两人并行,脚步轻快,很快老太监就只能看到她们因走路扬起的衣摆了。 「这个孙视同,身边居然还带着个新人,平时也没见有这么好心。」老太监重新锁了门,嘀嘀咕咕的找了个地方躺着去了。 到了通道门口,燕十娘将两个空桶收好,再按照指示去了採买的队伍,掖门这时候正是交接班的时候,有不少负责给宫中主子们出去办事的太监,她们找到了其中腰间带着红枣挂坠的管事太监,对视三眼心中才定了下来。 「你们哪个宫的啊?」那管事太监低声问道。 燕十娘压低声音道:「锦华宫的,要去给主子买些时兴的头花胭脂。」 「宫里的胭脂不好嘛?」那管事太监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等着出宫的人群,伸手递过来两个牌子。 「哪儿都没宫里的好,这不是新鲜嘛。」燕十娘接过牌子,对那太监使了一个眼色,而后与陆晔自觉排着队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陆晔低着头,学着周围年轻的小太监们,耳边却在听领队的大太监们小声议论,他们当中有些是从寿安宫附近的宫殿出来办事的,也有些是宫里消息比较灵通的,他们之间交换着信息,也在暗处看着众人的反应,可以说,这里聚集了来自四方势力的探子们,晚一些宫中的风吹草动就会传遍整个宣宫。 「出去了,出去了,换班了!」 队伍终于往前去了,陆晔站在燕十娘前头,双手拢在袖子里,看起来和周围的小太监没有区别。 掖门的厚墙逐渐遮挡了阳光,周身很快暗了下来,陆晔悄悄往前望,大开的掖门透着刺眼的白光,那里就是宫外的世界。 「你们哪个宫的?」 被阳光笼罩的街道就在眼前,却被宫门外的大内侍卫挡住了去路,这是最后一道关卡,也是禁卫军最多的关卡。 「锦华宫的,娘娘想要採买些胭脂。」陆晔双眸发亮,再不保存精神力,甚至还引导的说道:「大人应该见过小的,上次也是小的来办的差。」 那人双眸瞬间木然,接着点点头道:「我记得你了,怎么又是你,还在这个时辰。」 「都是做奴才的本分。」陆晔躬身,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身后这人和你一起的?」那大内侍卫问道。 「是,这次东西要採买的多,就多带了一个。」 燕十娘尽量减弱了自己的存在感,门口的侍卫扫过一遍也就不在意了。 「行了。过去吧!」 话音刚落,门口的兵刃分开,陆晔尽量用平时的速度带着燕十娘走入那面刺眼的阳光,身后依旧还有小太监在被盘查,而他们已经走到了官道的尽头。 「暂时都不许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老远就高声喊道。 随即笨重的宫门缓缓关闭,直接将还未出宫的内侍挡在了宫门内。 没有停留,燕十娘拉着陆晔就往人群里钻,他们也没跑远,按照兰清越之前的布置,找到了暗巷,钻进了无人的宅院,然后迅速换了提早准备的轻便衣衫,再埋掉了太监服,她们安静的躲在废弃的门房里,听着外头的动静,等待着晚上。 「一组组的搜,先查有没有内侍宫女经过!」 「找到人先查腰牌,若有反抗,就地按照造反处置了。」 「大人,之前有人看见有几个可疑的人上了马车,去往西市了。」 「追!不能放过一个人。」 沉重的脚步来来回回的在这座宅院外走动,因着暂时没有搜查令,他们也就只能沿街寻找。时间长了,来搜查的人也慢慢少了,直到圆月当空就彻底没有了,这会子估计都到京城其他地区去了。 「主子应该是找了不少替身,想必这会儿都发挥了作用。」感觉到危机终于过去,燕十娘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贴着墙坐下,而陆晔早就瘫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出城的地道在什么位置?」陆晔养着神,心里却在暗骂兰清越,明明早有准备,却偏偏要去做那个地牢。 「靠近东城门,那原是前朝刺杀先帝时挖的地道,也不知道怎么给咱们主子知晓了,一直瞒着,就连燕组都是不知道的,如果不是这次出了事儿,我也是不知的。」燕十娘出了厢房门,悄然上了屋顶远远眺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陆晔也疲倦的爬了起来,往外去,这地道应该是兰清越当年为了保命留下的后手,当年的兰清越就算是认了兄长,也因为日月楼的经歷多疑猜忌,就是血脉最亲的人,也不一定信任。 不过,事实上,血亲确实没有害他,但是架不住这朝廷风云变幻。 「出城!去往东南大营!」 大理寺无论黑夜白天地牢里都点着火把,牢房里的小窗只能引来一小束弥足珍贵的光源,就像这牢房,剥夺了犯人最后的自由。 难得的脚步声走近,地上坐着的男子垂着长发,丝毫不减风华。 「你媳妇今儿把寿安宫给炸了。」外头的人说着这话居然有些嫉妒。 「那毒妇没疯?」兰清越闭上眼睛都能想到那女人的疯癫状态,忍不住要笑。 「全城都是通缉的画像,你们夫妻真能折腾。」 「我们不折腾,他们就能放过我们了?」兰清越抖着身上的小虫,讽刺道。 那人没有回应,从揭露兰清越的过去开始,上头的人就没想让指挥使一府人活。 「你媳妇跑出去了,今儿搜了一天,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兰清越这次是真的快活的笑了,他抬头看向外头那人一身大理寺少卿的官袍,真诚道:「佑笙,多谢你。」 作者有话说: 存稿好难~~感谢在2024-07-17 15:39:30~2024-07-18 22:2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啵啵超甜哒、今天也是想躺平的一天 10瓶;花与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殷州 风沙漫天,越往东南走,田地就越荒凉,天气就越寒冷。这都是临近过年的日子,可这附近全然没有喜庆的气氛,每个人都裹紧了身上不厚的破烂棉袄,灰扑扑的就如同这天地一般。 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一声急过一声,很快两匹成色不错的骏马出现在了荒凉的街道,随后渐缓,停在了一间客栈前。客栈年老失修,一张破幡如同一块破布在风中颤抖,只能依稀辨认出福来二字,客栈的立柱上满是斑驳的油漆皮,二楼的栏杆也破旧惨败,想来繁盛时期也是间客似云来的大客栈。 「老闆!住店,给马餵点好草料!」两人从马上下来,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小二,就提了马鞭进了客栈。 掌柜的是个老态龙钟的花白髮老头,骨瘦如柴却偏偏穿着件不合身的长袍,稀松的头髮挽成个髻,一支枯枝成了髮簪。 「两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门齿漏风,伴着痰音,这老爷子都像是这客栈的化身。 「一间上房,一晚上,老人家给弄点好吃的!」其中一人又道:「再准备点干粮,明儿带走。」 「哎!好嘞!」 老爷子未动,客栈里为数不多的小二开始忙活,没有离着太远的厨房慢慢飘出了油香,引得人更加腹中飢饿。 「少爷,前面就是殷州的地界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这么荒。」十几年前的□□加兵变至今都让人记忆犹新。 陆晔穿着男装,将马鞭放在身侧,喝着破口茶杯里的苦茶,望着窗外的黄沙,明明曾经是宣国的粮仓,现如今却成了贫瘠的沙场。 「当年的□□,主子曾经查过,大部分是人为,可后来想要跟进,不是朝廷有人拖后腿,就是地方不作为。主子当时因着寻找东南大营虎符和渠堰兵变一事,分身乏术,朝廷里为了将他拉下水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燕十娘也扮作男子坐在陆晔对面,只嘆当年的日子过的艰辛。当然,如今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应该就是她十二岁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兰清越多大?十六七?陆晔至今还对那个雌雄难辨,钻她被窝的少年记忆犹新,原来他去杜家和纪家是为了查虎符,不过到叫他查准了,虎符确实是在纪家叔老太爷手里,最后却阴差阳错落到了自己手里。 这纪家的叔老太爷不简单啊,不但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将虎符留在她这里留了五六年,寓意何为呢?陆晔想不明白。 「现在想想,渠堰兵变未必没有晏州的手笔啊。」燕十娘尽量压低声音感慨。 未雨绸缪,造反也不可能一时冲动,必定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所以说,晏王想要造反的心,或许从媳妇被抢,甚至更早的时候应该就有了。也就太后天真,还做着挟持皇帝,垂帘听政的春秋大梦。 「京城有消息吗?」陆晔觉着自己有一辈子没见兰清越了,这些日子日夜兼程,累的一躺下就要睡着,可心里总是提着一根线,轻易碰不得。 「少爷放心,宗室出面保下了主子,只是虎符的事情太大,太师和太后都不肯罢休。圣上还没清醒……」这才是大家最忧心的所在,圣上再不醒,怕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宗室?」那不就是尤王妃那一家?她儿子好像就是大理寺少卿。 「现如今除了藩王,皇家宗室死的死,残的残,全乎的只有这位庆王,他那位王妃少爷还认识。」 果然是那位,皇室那么多人,经歷了那么多还能留下这位王叔,当真是有本事的。而他能保下兰清越,指不定也是兰清越身世的知情人。 「太师现在主张从宗室挑选子嗣以防万一……」 燕十娘随口叨叨,陆晔不由打断道:「圣上没有孩子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就那破身体怎么可能有孩子,之前可能有过,但是都没保住。」燕十娘唏嘘道。 如今皇室,能有用的皇嗣,也就是庆王的两个儿子,老大遗传父母,是个喜好艺术的书画家,陆晔听说现在世面上,这位庆王世子的画千金难求,老二就是喜好刑侦,也算是兰清越的搭档,在大理寺当少卿,是他目前在看管兰清越,最后还有曾经的七皇子兰清越,他坚持不愿意改回楚姓,估摸也不爱那个位置。 「应该用不了多久了,太后不会让帝位一直空悬。」那位还等着垂帘听政呢。 「哎,还没打藩王呢,自己人先内讧了……」 说完这句,小二也送菜过来,两人不再多言,匆匆吃光了晚膳,早早洗漱一夜无眠。 如此紧赶慢赶七八天,两人终于骑马进入殷州地界,按照陆晔他们之前的设想,一进了殷州就找机会加入商队,因为只有商队才有办法走近路前往南州西临,也只有去到西临,才有通路去往东南大营。 可她们到了之后才发现,且不说商队要半个月才来一次,上一次的商队前两天刚走,就是去往南州的路途崎岖,西临外还有蛮族虎视眈眈,自从殷州出事之后,这一路上鱼龙混杂,土匪肆虐,就光凭藉陆晔和燕十娘两人实在有些勉强。 反覆斟酌,陆晔她们准备暂时留在殷州,等待稳妥的商队。 「你不觉着奇怪吗?」陆晔牵着马走在殷州的春和县,这里是离着出关关卡最近的地方,若是按照最早之前的计划,她和兰清越奉旨前往东南大营,这会儿人早到了。 「是这里的行人少吗?」燕十娘没反应过来。 「当年先帝是在去往南州的时候出的事儿,他自身肯定带了不少人,可为什么最后还会被截杀,谁又给东南大营报的信,前朝余孽有多少人能屠杀掉所有的禁卫军?」其实陆晔早有疑问,只是事不关己没有深究,兰清越也不会主动说起当年的事情。 「其实主子也有疑惑,朝廷给的解释是当时的禁卫军反叛,伙同前朝余孽刺杀先帝,这才导致先帝重伤,后死于京城。」具体的燕十娘一个燕组的暗卫也不明内情。 「禁卫军都反叛了,还能留下活口?又是谁给东南大营报的信?」全都是漏洞,是朝廷发现不了还是根本不想再查一下去? 陆晔只是因为站在「陆叶」这个人可能的出生地有所感慨罢了,若非必要武安侯的死其实与她并不重要。 「来听听啊,都来听听,京里的消息,最新的消息啊,关于咱们殷州的。」 本来空荡的街道突然聚集了一群人,都站在一间茶楼门口,那茶楼的老闆原只是想招揽招揽生意,却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他也不含煳,让愿意花钱的人坐在了外头桌子上,除了客人花钱买的粗茶还送了几粒黄豆,当磨牙的玩意儿。 陆晔也不赶时间就带着燕十娘过去,正好也歇歇脚。 「啥事儿啊,赶紧说,还赶着上工呢!」花了钱的主儿自然不想他卖关子,喝了几口粗茶就嚷道。 「哎哎,别急嘛,咳咳!」老闆见人差不多了,也喝了口水道:「朝廷下旨了,要让西临的东南大营去京城!」 陆晔与燕十娘对了个眼神,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整个军队都拉走吗?那西临怎么办?万一蛮族打来了,谁管我们!」 「就是,自从上次榕省的西南大营发生叛变,那州兵都调走了,要是蛮族来了,西临无人抵挡,我们春和与南州西临最近,那不就等着被宰吗?」 「对,殷州很大,唯有我们和南州边境相贴,那些大老爷们出了事儿还能去殷州的其他省,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我看,还不如把我们划给南州算了,我们方言都和榕省那边不一样,更靠近西临。」 老闆见话题越来越偏,连忙补充道:「不是整个东南大营,是东南大营的吴大将军,让他回京自辩,毕竟自武安侯之后,朝廷并未将东南大营的军权交与吴大将军。」 「吴大将军十几年来抵御了多少次蛮族,他们现在来说这个屁话了,卸磨杀驴了,这是!」 「听说有人怀疑吴大将军要造反。」 「闭嘴吧,别妄议朝政,喝茶喝茶。」 陆晔与燕十娘从茶馆出来,心情都有些低沉,连如此市井小民都知道的消息,说廷正大张旗鼓的想逼吴大将军入京,若是入京必然就是鸿门宴,若不入京那就是公然造反,太师和太后定然会抓住机会发难。 「太可笑了,藩王都要打到大门口了,他们居然还在为唯一可战的大营争夺军权?」燕十娘哪怕见多识广也觉着世间荒谬。 这便是人性,他们可以和藩王和谈,但必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利。 「吴大将军一直都是代理军权,兰清越和圣上说好的,也是准备带着圣旨去做监军,到时候吴大将军名正言顺,一切便会迎刃而解。却没想到……」陆晔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把藩王的府邸给炸了,是不是事情就能简单点。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我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那个瘸腿的齐王参了我们主子一本,说我们主子是前朝余孽,这次又说我们主子手里有个邪门的日月楼,想要颠覆朝廷,姑娘……这不会是连环计吧。」 那就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陆晔孤立无援,会找哪个帮手呢 第76章 行刑 大理寺地牢之中,阵阵哀嚎,刑房里的墙上挂着带有暗红血迹的刑具,烧的滚烫的火炭中斜插/入一柄烙铁,火焰吞噬着空气中的水汽,也温暖了整个刑房。 「兰指挥使,兰大指挥使,你也有今天!」拖着自己的废腿,齐王提着鞭子,在火光的照耀下露出狰狞的表情,「你不是圣上最得意的狗吗?怎么你主人不管你了?啧啧啧,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 兰清越被绑在木桩上,只觉风水轮流转,上一次还是他站在齐王的位置上处置贪官污吏。他的外衫被人扒去,只留亵衣亵裤,就连鞋袜都没给他留,长发披散到不显狼狈,反而趁着清冷脆弱,看得齐王身后的侍卫偷偷咽了咽口水。 「今儿可没人来救你,小皇叔被太后招进了宫,我那少卿堂弟也被支去了五城兵马司,这大理寺里能救你的还有谁?」齐王借过鞭子,抬起兰清越那滑嫩的下巴,毫不怜香惜玉的用力捏住,恶狠狠的说道:「去年你让我出了丑,害我母妃被太后斥责,这次我要全部讨回来。」 「是大理寺卿放你进来的。」不是肯定,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大理寺少卿,却忽略了大理寺真正的主事人,因为楚佑笙身为皇室又极有才干,年富力强屡破奇案,而大理寺卿年事已高,许多人都认为他就要致仕养老,于是非常完美的隐藏在了所有人的身后。 「这个你不必知道。」齐王凑在兰清越的耳边低声道:「今儿我弄死了你,你以为就结束了?有人还要你的尸体呢。」 说完退后一步,拿起鞭子就抽了过去,兰清越面部表情的感受到身上的衣衫破碎,皮肤火辣辣的疼痛,接着居然开始走神,想着陆晔现在人在何处,有没有吃好穿暖,燕十娘有没有把人伺候好,她们现在被人通缉,陆晔有没有滥用她的能力,会不会频频头痛。 「你这个前朝余孽,你说不说,说不说!」齐王越抽越兴奋,看着那血液渗入抽碎的布片,空气中瀰漫着越来越重的药香,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说!你和东南大营的吴为是怎么勾连在一起的,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你们是不是要復辟!」 兰清越微微抬头,汗水入目,让他不得不眨眨眼眸,然后轻声道:「裴百枯要我的尸体,他许给你什么?治好你的腿?」 齐王手上一顿,对上那美目,仿佛自己内里的骯脏全部被翻了出来,他手抖了抖,几乎抽不下去了。 「也对,如果你腿好了,圣上又是这般,你确实最有机会,且……我又死了的话。楚世晓,你知道我是谁!」兰清越嘴角流着血线,居然缓缓勾了起来。 齐王下意识的倒退,差点因为那只废腿摔倒,他惊怒不已,推出一个侍卫道:「打!给我狠狠打,弄死他!我今天就要他死!」 被推出的侍卫两股战战,看着美人挨打只能说职责所在,可若是亲自动手,再想想这人的身份,若是这人死了还罢,要是没死,今儿动了手的还有命在吗? 内心对兰清越深深的恐惧让这个侍卫几次握不住鞭子,那种抗拒谁都看的出来。 「怎么?还要老子教你怎么抽人吗?要不要老子把你一家老小都绑来给你做个示范?」齐王气得给了那侍卫一巴掌,双眼透红竟有疯魔之兆。 那侍卫再不敢消极怠工,举起鞭子,闭着眼睛就抽了过去,红痕落下,侍卫已然没有退路。 行刑者备受煎熬,被害者神游天外,他在日月楼什么苦没吃过,鞭子钉板下作的手段,只要能折磨人的,他那个师父通通都想试试,要不是还需要他的脸和身段出去办事,那老东西早就把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当然,现在也只是披着人皮而已。 「上烙铁,上烙铁,我今天烫死他!」齐王见兰清越依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直接气疯了心,伸手就抽出了烙铁。 兰清越的眼眸终于变了。 「怕吗?」齐王见状更起劲了,他举着火红的烙铁,上下打量着兰清越,似乎在犹豫这第一下烫在什么位置。 兰清越垂下眸子,不再理睬他。 「我把你烫烂了,也好让你去下头陪你那短命的鸳鸯!」齐王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说些什么了,只要能刺激兰清越的,他什么都敢说。 「你说什么?」果然,兰清越立刻紧张道。 「你那个姘头没了,有人看见她们的尸体了,死的啊,好惨啊,就在离着殷州偏远的县城里,啧啧……」齐王就像是自己就在现场一样,活灵活现的描述道:「还穿着男子的服侍,被人毒死在一间客栈里,这事儿是一早上报到京城的,也不知道死之前有没有先奸……」 齐王话还没说完,兰清越直接绷断了捆他的绳子,飞身而出,一脚踹飞了周围的侍卫,又将齐王掉落的烙铁举了起来,狠狠烫在他残废的大腿上。 「啊啊啊啊啊!!」齐王痛苦的嚎叫着,和大理寺其他刑房里的囚犯没有任何区别。 「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连续在齐王大腿上烫了几个烫印,兰清越蹲下身子,与那齐王对他一般也捏住齐王的下巴道:「看来,今天是你想死了。」 「不!不要,七弟,七弟你放过我吧!我去和太后说,我去给你作证!」为了活命,齐王已经口无遮拦,周围的侍卫顿觉小命休矣,干脆装作昏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我可不认识你七弟,你下去找人吧。」说着话,兰清越就要对齐王动手,忽觉门外飞来一物,他一偏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警觉的看向门口。 楚佑笙气喘吁吁,明显是从外头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门外飞来一物也并非暗器,而是他的腰牌。 「清越,留他一命!」 兰清越盯着齐王,就在齐王痛晕之后才扔掉了烙铁,转身带着一身血迹出了刑房。 楚佑笙一挥手,身边人立刻冲进刑房善后,至于除了齐王的其他侍卫能不能活,就全看造化了。 「你没事吧。」楚佑笙见惯了行刑,却也受不了这样的伤势在好友身上。 「阿晔怎么了?」兰清越根本没心思想其他,他现在只关心这个。 「外头传了消息回来,说是在殷州春和县……被人害了,但是尸体还没运回来,谁也……」楚佑笙知道兰清越有多重视这个未婚妻,要是真出了事儿,这货恐怕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不可能!」兰清越看似冷静,可袖子里滴血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清越,这只是传信。」 「燕组没有消息过来,死的肯定不是阿晔,她那一身的本事,谁能杀的了她?」兰清越越说越有底气,只有那张苍白的脸和颤抖的身体透露出内心的无助。 「对啊,你也知道的,再说她身后还有墨家,要真的出事了,墨家能善罢甘休吗?」说实话,楚佑笙其实也不相信陆晔就这么随随便便死了,那个女子他见过,与他之前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总有种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兰清越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回自己的牢房。 「那牢房你先别回了,先跟我走。」楚佑笙上前拦住他道。 「怎么?大理寺少卿也要帮人越狱了?」情绪稳定之后,兰清越也恢復些理智,到底能说笑两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再说你那一身的香气……」楚佑笙不想把大理寺变成香粉铺子。 兰清越也很清楚,他只要受伤流血,药血的味道就会四散溢出,很容易让人发现他是药人。所以玩笑归玩笑,他也没迟疑,裹上楚佑笙递过来的披风就跟着一同悄然离开大理寺,至于兰清越原先的牢房里,早就坐着一个准备好的替身了。 不起眼的马车悄然停在一处平民区的小巷内,不大的宅院门口,燕一焦急的打开门帘,亲自上前扶着兰清越下车。他近身鼻子一动,惊道:「主子受伤了?」 「燕十娘有没有传信回来?」兰清越只关心这个。 「还没,上一次的是在七天前,她们到了殷州。」那信兰清越都快翻烂了,燕一也知道主子在担忧什么,赶忙又道:「殷州那边的点并没有收到十娘的求助,主子放心吧。」 兰清越心头一松,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终于让他踉跄了两步。 燕一不敢马虎,扶着人赶紧往里头去,院子里燕组的大夫已经准备好了,虽然鞭伤不是重伤,可是自从六年前兰清越在纪家被伤了元气之后,他身边的人再不敢让他有所损伤。 「给燕十娘去信,说我受了伤,但不是大伤,就是被鞭子抽了,不会留疤。」昏迷之前,兰清越突然抓住燕一的衣袖道。 燕一脸一垮,这哪里是给燕十娘送信,这是给陆姑娘送信,这位就算是受伤也不忘让陆姑娘心疼。 而兰清越昏迷之时却在想,这一次他一定会比阿晔上次看的风月书上,那个什么什么囚徒更好看,只可惜这一身的鞭伤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到阿晔回来。 作者有话说: 兰清越不正常,大家习惯就好 第77章 来处 「呸,呸呸!」 陆晔扫开挂在脸上的蜘蛛网,艰难的往前走,燕十娘举着火摺子尽量照亮前方的道路。 「姑娘,这前面好像是一条通道,不过应该是被人仓促摧毁了,只有很窄的地方可以通过。」燕十娘觉着油灯往前方晃了晃,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陆晔站在她身后,什么都看不清楚。说来也是她和燕十娘倒霉,千选万选才选好的客栈,居然在半个月前里头的掌柜的和小二就被人换过了,换来的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劫匪,为了给山寨选肥羊以及顺便捞点杀人越货的油水才到了这里。陆晔和燕十娘是他们盯上的第三批货。 一开始,陆晔还以为她们被人识破了,这些人估计要去报官,因为她自己都对衙门口的悬赏金额心动,又何况是别人,后来对方开始半夜放迷烟,还在门口商量了许久,陆晔和燕十娘才确定,这不但是家黑店,还是家有丰富杀人经验的黑店。 想着自己挂在衙门口的悬赏令,陆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过来将那女掌柜和一众小二都杀了,再将自己带来的男装给其中两个女人换上,最后稍微画点妆,易个容,留下点关于燕组和她自己的小东西,只等天光大亮,陆晔就准备自己冒充住客带着两具尸体去领赏。 为了不露出太多破绽,她们还将其余的尸体重新摆好,利用燕十娘的专业技术,伪造成通缉犯与客店老闆大战三百回合,最终两败俱伤,双方双死的场景。 原本想的挺美的,谁知道她们漏算了这客栈居然还有别的住客,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寸,留下的这位不但又高又胖,还容易受到惊吓,快九尺的身高,见着死人叫的跟打鸣似的,圆滚滚的身材在一楼大堂里来回撞,撞烂了桌椅也就算了,还直接撞上了承受二楼的立柱上,这客栈本来就破破烂烂,陆晔甚至怀疑这简易的二楼就是个违章建筑,所以几下一撞,被白蚁蛀空的立柱立马就脆了,直接拦腰截断,二楼顷刻倾斜,几乎在陆晔与燕十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客栈就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再等清醒,陆晔就和燕十娘躺在了砸入地下的缝隙里。 陆晔别说赏银了,就连自己随行的包袱都没了。 「没想到这个客栈下头那么大。」燕十娘吹了吹火摺子,继续往前走。 「这上头太高了,如果没有工具很难上去。」陆晔仰着头看向她们掉下来的地方,只觉着自己命大,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要摔断脖子或是摔断四肢。 「姑娘,快来!这里有个孔洞!」燕十娘扒开腐烂的木块,露出一个不大的孔洞,这里男人肯定过不去,就是陆晔和燕十娘都比较勉强。 陆晔这时候也顾不得脏,用沾了口水的手指放在那孔洞口,一阵凉风吹过,除了霉味并没有其余的怪味。 「这里应该原先是作为地下通道使用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用了,又不能爆破,只能用木头封死,这么多年来受地下水汽的侵袭,木头都烂了,通道也就打开了。」 从腿上抽出匕首,燕十娘把废木头又砍断了几根,这才弯下腰道:「姑娘,我先进去看看。」 陆晔在孔洞外等了好一阵子,才听见孔洞内燕十娘喊道:「姑娘,快点来!」 陆晔直接钻进孔洞,按照孔洞的路线努力往前爬,好在前头燕十娘已经开拓了道路,前方也透着亮光,她没受到多少阻力就来到了一个类圆形的空间,这个空间周围是通道,顶部还有方块状的透气孔。 「这应该是个地道的中转,有人在这里交换情报,或是在这里躲避追杀,再由其他的通路出去。」燕十娘对这样的构造比较熟悉,燕组也有类似的地下通路,只是交织的方式不同,搭配的地点也不同。 「这些地方能通往哪里?」陆晔数了数,起码有七八条,「反正不知出口,我们都去看看。」 随便选了几条,陆晔很快就发现这路不是用木条钉死就是被人用石砖封死,之后再选,通道到是没封,出去的路到是封死了,出去的路有时候是井,有时候是地窖,还有时候居然床板底,这些封死的路无一例外都被人废弃了。 「这些人修这么多地道,到底要做什么?」陆晔拍着手心的灰尘,仰头看着自己所站的地洞,好奇道。 「这些地道废弃的时间,应该有十多年了。」燕十娘摸着石壁上的划痕,推测道。 陆晔爬上石壁伸手去摸顶板,总觉着有些松动,用力一顶,居然真的开了,陈年堆积的泥土撒了陆晔一脸,就连跟在后头的燕十娘都没逃过。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被沙土迷了眼睛,陆晔凭藉着感觉爬出洞口,等拍干净脸上的尘土,恢復了视线,才发现这里应该是个厨房,她们站着的位置原先上头应该有个水缸,只是不知怎么的水缸裂开,里头装的水也流尽了,直到上头堆上了尘土也没人再来打开过。 「这里应该死过人。」燕十娘走到灶台旁,哪怕过了十多年,有些痕迹也是无法磨灭的,更何况这里根本没有很仔细的打扫过。 「门可以打开。」陆晔走到房门口,用力一推,房门居然要掉不掉的挂在墙边,整个都朽掉了。 燕十娘走了出去,原先的青石路缝隙里杂草丛生,就算曾经这个院落修过多少景,现在也都看不出来了,只觉着荒凉阴森。 出了出来了,也就不着急出去了,陆晔和燕十娘一间间的看着,这里依旧有很多东西没有拿走,按照燕十娘的说法,这里曾经经歷过一场屠杀,这里的主人想要逃走但是没来得及,事后有人收敛但不知是赶时间还是根本不上心,尸体是拖走了,可旧物与血迹还有打斗的痕迹都留下了。 「我并非熟手,要想知道更详细的,只有找燕组的仵作来。」燕十娘看着陆晔疑惑的表情,内疚的说道。 「不用,我又不是大理寺的,要知道那么多干嘛,只是觉着世事无常,这样一个看似当官的家庭也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陆晔连连摇头,她是八卦,但是也没那么八卦。 「应该是措手不及,杀手是从我们上来的那个洞口上来的,他们早有准备,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至于要杀人满门。」无意识推开最后一间房,似乎是个书房,里头的书竟然还完好的摆在架子上,到处都是蜘蛛网,桌上的毛笔也都腐坏了,油灯也倒在桌上。 陆晔扫开蜘蛛网,随意挑了本书坐在椅子上歇脚,打开发现上头有人用毛笔仔细的备註着,她再重新看了看封面,居然是本小儿启蒙的书籍,可那备註却是大人的手笔。 只以为是哪位夫子的育才之书,陆晔起身就要放回去,衣摆却被什么东西划烂了一道口子,下意识用手去摸,果然锋利,可又不像是翘起的木刺。 蹲下一看,陆晔唤道:「十娘,把匕首借来一用。」 燕十娘二话不说,将匕首送上,陆晔用刀尖挑开木头,将镶嵌进木桌的物件撬了出来。 物件落地转了两圈,燕十娘用帕子包着将东西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 「什么东西?好像什么东西的牙齿。」陆晔也凑过来看,她那个时代的动物和现在这个时代的动物已经完全不同了,她实在分辨不出来。 「是狼牙,这是蛮族的东西。」燕十娘突然变得格外严肃。 到底是什么力气,才将这狼牙打入书案里,这里又发生过多么激烈的打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已经没了闲逛的心情,陆晔和燕十娘穿过迴廊,终于找到了大门,陆晔在推开大门前回头看了眼这个庭院,小而精緻,布局透着用心,只可惜再也没有欣赏它的人了。 「走吧。」燕十娘带着那颗狼牙推开了尘封的大门,原本静寂的空间一下涌入了市井的喧闹,这宅子外头居然是一条街市,远处还有不少百姓在摆摊做买卖。 没有形象的伸了个懒腰,陆晔摸了摸贴身放置的银票,心里踏实了。 「两位少爷,是这家的故人吗?」一个小老儿穿着短打跑了过来,紧张的问道。 陆晔心虚,因着她们进府的方式实在不怎么光明。 「嗯……啊……是。」 「哎哟,终于有人来了,这么多年了,老朽每天都过来看看,可是都没人来。」老头激动的热泪盈眶,弄得陆晔更不好意思。 「老人家,其实吧……」 「你们是武侯家什么人啊?」老头诚恳的双眸看向陆晔,问道。 「谁?」陆晔和燕十娘都愣住了。 「武侯陆家啊,你们不是他家的故人吗?」老头疑惑的往上头指了指。 陆晔机械的抬起头,看向了府门顶上,那早已破旧不堪的牌匾,雕花已经磨损,油漆也已经褪色,唯有那苍劲有力的四个字,依旧能够狠狠的砸进陆晔的心底。 「武安侯府啊!」 作者有话说: 努力存稿~ 第78章 就是陆晔 老人家知晓陆晔姓陆之后,非说武侯之前在他这里留有东西,所以不顾陆晔两人反对,直接让自己的小孙子来守着两人,他自己一路跑回去取东西了。 走又走不了,说又说不通,陆晔干脆坐在门槛上看着面前干净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穿着朴素的行人,她甚至忍不住在设想,假如武安侯府没有出事,那曾经那个叫做陆叶的女孩子,会不会也有机会坐在这门槛上,好奇的看向这条街道,以及这附近的百姓。 「这里的武安侯府是当年武安侯亲手布置的,因着当时东南大营附近的西临并不安全,所以东南大营有不少人就将家眷安置在殷州春和县,当年也有人玩笑,说是春和离着南州如此近,为何不归入南州境内。」燕十娘也坐在陆晔身边,同样看着远处的风景,平静的述说。 「殷州的榕省离着春和远吗?」陆晔想起陆叶的童年似乎都是在榕省度过的。 「很远,起码要比这里到西临远。」燕十娘毫不犹豫的回道。 「难怪这里的人更亲近东南大营。」殷州按理来说最大的保护伞应该是榕省附近的西南大营,可是西南大营出过事儿,春和又离着太远,也难怪那些商队要去西临,就都在殷州地界歇脚。 「这里离着边关近,若没有东南大营,这里能跑的就都跑了。」燕十娘指着远处那几个看模样就不像是本地人的商贩道:「也正是因为有东南大营坐镇,边关附近的一些小国和部落,才能安心在春和县交易,维持生计,不是所有外族都和蛮族一样只想着烧杀抢掠,大家都是人,都是普通百姓,都是只想要正常的生活。」 「吴大将军不能出事。」已经看到那老头从对面跑过来,陆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当年武安侯没了,还有吴大将军做后盾,若是吴大将军没了,宣国就危险了。」 自称钱掌柜的老头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孙子和两位贵客都在,不由松了口气,他手中拿着一只木盒,外观古朴,花纹特殊,很有春和本地的特色。 「两位客人还在就好。」钱掌柜站在陆晔和燕十娘面前平復了一下唿吸,才将手中的木盒递过去道:「这是当年陆大人在老朽这里置办的,老朽当年在春和开了家金铺,售卖些女儿家的头面首饰,家中常用的金银器,还有些普通的饰品,十几年前接了大人这个单子,岂料之后大人就出了事,陆家也再没人来问过。」 陆晔接过那个木盒,轻轻打开,一只金色的长命锁就躺在了里头,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武安侯给自己未出生的女儿准备的,她心情有些复杂的拿起那只长命锁,锁上挂着的金色铃铛发出稚嫩的脆响。 「怎么了?」燕十娘只扫了眼那长命锁的正面,就是很普通的一只长命锁,留给小儿满月用的。 陆晔此时已经震惊到不知道如何回答,因她将长命锁翻到了反面,锁的后背赫然刻着两个字——【陆晔】。 是陆晔不是陆叶! 「钱掌柜,这个名字也是陆大人让刻的吗?」陆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钱掌柜。 「对,对,这锁啊我看了十几年了,我还记得很清楚,就算我煳涂了,我们店里的帐本上也记着呢,这锁大人付了定钱,还特别交代刻上孩子的名字,那时候谁家孩子没生就先刻字,可偏偏大人说了,无论男女,都叫陆晔。」钱掌柜这么多年也就遇见零星几个这样的,所以记忆犹新。 可是不可能啊?陆晔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专门派这掌柜的在此处哄骗她,可是骗她的意义在哪里?她是不是武安侯的女儿现在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但怎么会是陆晔?怎么可能是陆晔?陆晔差点觉得自己疯了,她分明就是星际时代一个有辐射病史的感情障碍患者,又如何会变成这个时空的陆晔? 想到刚到这个时空时,她只要做出扰乱剧情的事情,天雷就会给她教训,直到她脑海里所谓的剧情结束之后,她才算是彻底解脱,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她在梅村,无论她自己如何想,凡是与陆仁义认识的,都认为她是陆叶,哪怕她后来潜移默化想要改名,也没真正上过户口,办过文书,村里人不识字,谁管你是哪个晔,所以她是直到墨家所有的身份证明都换成了陆晔之后,才算成为了陆晔,才真正的摆脱了剧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关于梅村的种田文里,只有陆叶,现在武安侯的剧情会不会又是哪本小说?而她这个陆晔,是不是又要粉墨登场了? 仿佛一个怪圈,激得陆晔一身的冷汗。 「我就说,你才是真的!」这时也看到这个名字的燕十娘兴奋道。 「你先给老人家结帐,我进去拿点东西。」将盒子收好放入怀中,陆晔先是走路,之后飞快的奔跑,她直奔刚刚那个书房,然后抖着手从书架上取出她刚刚看过的那本书。 打开书依旧还是满满的批註,这是一本给孩子启蒙的书,陆晔再次翻看,看着书上几乎详细到每个字的注释,有时还特意使用孩童的语气,她很难不内心触动,那是一个父亲为即将出生的孩子,付出的满腔爱意。她都想像不到,如果这对夫妻没有死,那这个叫做陆晔的孩子,从出生到长大,又会获得怎样的幸福。 手足之情她真正的姐姐曾经给予过她,长辈师生之情墨家的长者们已做到极致,世间男女之情陆晔觉着不会有人比兰清越做的更好,而父母舔犊之情,陆晔竟在今日从这本书和那只长命锁上有所感悟。 这是命运还是巧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将那本书也带走,陆晔忽然有点想去武安侯夫妻的墓前看一看了。 「那地道应该是有人和蛮族里应外合造的。」燕十娘与陆晔走在路上,边走边猜测道:「当年肯定是有人将武安侯引出去,然后又趁着他不在家杀了武安侯全府的人。」 「我记得之前兰清越提过,武安侯是在去营救先皇的路上被杀的,先皇在南州被伏击,东南大营是离着最近的军营,所以武安侯带着五百人疾行,一千人垫后,谁知道他还没到先皇所在的南州升省就被杀了,五百人全军覆没,一千人赶上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踪影,但初步估计,对方为了杀武安侯起码动用了两千人,这么多人周围的百姓和官府没有任何反应吗?」之前听过也就算了,现在陆晔想起来其实很不合理。 「这确实,再结合先帝被杀,那禁卫军反叛……」 「禁卫军人数大约多少?」陆晔突然问道。 燕十娘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大约两千人左右。」 「这么多人保护不了先帝,还能被前朝余孽摘了果子,然后武安侯被人叫出来,用了差不多两千人截杀在了半路,用什么名义?什么名义官府才会视而不见?」陆晔站在街角,看向对面的衙门,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禁卫军清缴前朝余孽。」燕十娘嗓子都捏住了,彻骨的冷。 「将人用护驾的名义叫出来,然后用保护先帝的人截杀,再给前朝余孽留下时间屠杀皇室一行,最后为了斩草除根,在春和县通过密道将整个武安侯府的人杀光。」陆晔甚至都不敢想武安侯与那些死去的将士在临死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更猜不到身为将士遗孤的武安侯夫人是如何独自一人生产,又是如何发现情况不对,然后让家中两个甚至都不算是家生子的帮工偷偷带着孩子离开了春和县前往榕省。 武安侯夫人究竟是还存有侥倖,还是知道丈夫已然不在痛极赴死,又或是为了不让人察觉那个幼小的生命,坦然迎向了屠刀。 陆晔自觉智慧不足,完全揣测不出。 「这个朝廷,让人噁心。」陆晔几乎用气音说道:「或是为了掩饰自己犯下的错误,或是为了皇家的面子,或是压根不敢只想□□,所以东南大营的遭遇,武安侯以及将士们的死亡,还有皇室那些无辜的亡魂以及或残疾或丢失的孩子们,就是这么无声抹去了。」 燕十娘心惊,但又十分贊同,毕竟她的主子也无辜被抓,目前还在大理寺里,就为了那个无聊的流言。 「那两个通缉犯已经死在了客栈里,客栈坍塌,犯人当场毙命!大快人心啊!」 「那赏金谁来领?」 「听说把客栈震塌的是老熊家的壮五,平日最是胆小,没想到遇到通缉犯这么勇勐,连客栈都打塌了。」 「真的看不出来,太厉害了,哎,现在人家拿了赏银,说不定就不用在这里生活了,能去城里了。」 「无论怎么说,扫奸除恶都是大快人心的是,这些穷凶极恶的恶徒就该遭报应!」 「呵!」陆晔语未言,转身就走。 燕十娘却读懂了她未尽之词,大家都只是看到自己想看的罢了,至于内情,无人关注。 作者有话说: 有存稿啦!感动哭了感谢在2024-07-20 22:23:28~2024-07-21 23:3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啵啵超甜哒 3瓶;失控小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外邦山匪 坐在马车的车架上,陆晔用布包住自己的脸都抵挡不住这里的风沙,原本好好一张白净的小脸,经过这么几个月的折腾,连陆晔这样不讲究的人都觉着自己又黑又糙,更别提身边的燕十娘是眼瞅着一个精緻大美人变成现在这样一个假小子,也不知道事情结束燕十娘回去復命会不会被主子一怒之下发配边关。 「前头注意啊,万一前头有劫匪出现,不要乱跑,记住不要乱跑,一般只要交了钱就可以正常通过,因为乱跑死了,商队是不负责的!」眼瞅着要到西临,前头商队提前预警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陆晔与燕十娘本身就两个人,也没什么货,干脆藏在车队里,给了钱搭了个顺风车,这会子也不必担心什么。 「两个小兄弟,你们要不要喝点水,这大风沙的小心嘴巴爆皮。」坐在一辆马车上的领头是春和县本地人,姓杨,二十出头,经常帮着商队跑商,去边关换点值钱的外邦货,然后去南州的大城市换钱,之前几次都有惊无险,也算是有了经验,这次专门搞了两辆马车,还带了自家的兄弟一起,因着商队其他马车都满人了,陆晔她们就被分到这辆有空缺的车上。 「多谢!这里的劫匪每个人都劫吗?」陆晔拿着牛皮水袋抿了一口,说实话这样的天气,水袋里闷久的水,她总觉着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也不是,看运气,有的商队跑几趟都遇不上,有些每次都遇上。但是遇上也不代表就要出事,这一片大部分的劫匪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一家出面抢了,其他家不允许再抢,而且他们抢的也多是山寨的必须品,后来商队干脆就准备一份物资一份银钱,劫匪来了,两份东西一交,人家也就放过去了。」杨锐喝着水,看着对面连绵的荒山,似是怀念道:「我听我爷爷说,当年西临没有那么荒凉,是先帝下令建造宫殿,需要上好的木材,将西临这一片的林子都砍光了,最后才成现在这样。」 「那如果不是大部分劫匪怎么办?」燕十娘蹲在陆晔身边问道。 「那就看我们的命硬不硬了。」杨锐回过神,表情凝重道:「一般的山匪只是附近的百姓过不下去了,才上山劫道的,大部分都不想伤及人命,只是想要活下去,可是也有一部分混合着本地还有外邦人,甚至还有一些蛮族,就藏在这山脉中,他们不常出现,可但凡出现,没有一个商队能全身而退的。」 「这些人是一直就存在的吗?」陆晔问道。 杨锐年纪也不大,说不清楚,就干脆找了马车上另外一个老把式老刘头给车上的人讲讲古。 老刘头也不拿乔,抽着旱菸坐在另外一边的车架上,眯着眼吐了个烟圈道:「以前哪里有那么土匪,我小的时候这里好多的猎户,山上什么都有,自从先……那位上位,什么都要最好的,就像是要把之前的找补回来似的,咱们这里的山林没了,大伙都活不下去了,好多村子都没了人,留下的人还能怎么办?」 「先帝其实是捡漏当上的皇帝,他是宫女生的孩子,十岁之前连启蒙都没有,过的很不如意,后来是因为先帝的其他兄弟基本上都斗死了,或是像如今庆王那样年幼无法上位,这才捡了便宜。」燕十娘和陆晔咬耳朵道:「其实我觉着,是当时的太尉那帮人觉着先帝好拿捏才选的他,庆帝可难搞的多。」 陆晔十分贊同,忍着笑点点头。 「不过杀人越货,那些杂种出现的时候,大约是在十几年前,对,十六七年前吧,」老刘头满脸沧桑的脸上还带着一条明显的疤痕,他下意识就去摸了一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外邦人,完全破坏了道上的规矩,这里的其他山寨也不是没想清理过,但对方实在骁勇善战,和普通的山匪完全不同,最后本地的山寨被打的元气大伤,直到吴大将军派人来巡查,那帮杂种才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些外邦人出现的时间,是不是有发生过什么大事?」陆晔不经意的问道。 老刘头回忆了一阵,一敲烟杆道:「对了,那时候武安侯死了没多久!」 陆晔顿时觉着那些外邦人和屠杀武安侯府的那些杀手是同一批人,可这些人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什么不离开,反而要上山躲避当起了土匪呢?且他们击杀武安侯总有目的,但事实上除了先帝顺利的死了之外,无论是蛮族还是藩王,乃至朝廷,谁也没真正从此事上获利,唯一看上去好像得利的就只有接替武安侯名不正言不顺的吴大将军。 也难怪有人污衊吴大将军勾结日月楼杀武安侯夺权。 「停!!」进入池涟山没多久,商队的领队就开始叫停。 陆晔环顾四周,没有一辆马车上的人下来,再见老刘头依旧抽着旱菸,挪都没挪地方。 「走!」好一会儿,马车又开始往前去,陆晔这辆马车上驾车的车夫是杨锐的弟弟,即便看上去有点紧张,但依旧跟着车队的节奏赶着马车往前走。 陆晔遥遥看去,有一队人骑着马往山上跑去。 「行了,已经走了。」老刘头伸了个懒腰,在晃动的车架上直起身子,然后一跃进了后头车厢,在里头喊道:「老头子老了,先睡会儿,到地方叫我。」 杨锐赶紧应声。 陆晔这才知晓老刘头是担心他们这些孩子,才一直坐在外头守着,现在平安度过,也就不在外头吃沙子了。 见没了危险,陆晔也是困了,她不想回车厢和老人家抢位置,干脆靠着后头的车厢用布把脸遮住,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不好!跳车!」杨锐的声音还没传到陆晔的耳朵里,陆晔就感觉被人拽了一把,摔下了马车,然后等她清醒,已经被燕十娘拖进了车底。 「快快快!都躲车底!」 众人训练有素,要么躲在车底,要么躲在高大的货物旁,陆晔刚想询问,一排箭矢已经砸在了轮胎和附近地面上,这下不用问了,应该是被伏击了。 「不要乱跑,货物可以不要,人命要紧!」前头的人喊了两声,可是陆晔还是能从车底看到不少人跑出去,然后被射死在地面上,有些人死时都没闭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姑娘,咱们先别出去,等外头打起来了再说。」燕十娘一直死死将陆晔护住,身上藏着的匕首已经握在手里。 果不其然,箭矢之后就是厮杀,陆晔和燕十娘从车底滚了出去,就见杨锐三兄弟还有老刘头一同躲在车厢的侧面。 「这么寸?外邦的劫匪?」陆晔压低声音趴在马车旁说道。 杨锐没事,他兄弟驾着马车手臂受伤,还好没伤及性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家都注意点,货可以再挣,命只有一条。」身旁的人都抄起了傢伙,随时准备。 老刘头扔下了菸袋,换上了弯刀,往地上啐了一口刀:「等会有人过来我就先扛着,你们往山上跑。」 「刘叔!」 「听话!」 陆晔最听不得这个,想了想,她考虑要不要把她腰间藏着的最后一颗串天猴拿出来救急。与其跑山上赌命,到不如拼死一搏。 好在陆晔终于运气了一把,池涟山的古道尽头出现了一面玄武旗,一阵马蹄声传来,这附近的打斗声逐渐停止,紧接着陆晔就听到一声口哨响,然后马匹嘶鸣,似乎有人骑着马在往山上跑了。 「东南大营玄武营的小将?」老刘头胆子大,纵身上了马车往远处看,忍不住说道。 陆晔和其他的人也都纷纷爬了出来,果然前头出现了好些个穿盔甲的将士,都骑着马往这里赶,再见周围那些穿着兽皮的山匪,也不抢了也不杀人了,直接骑着他们的马,把能带走的东西往马上一放转头就往山上跑,就跟老鼠见猫似的。 「那些就是外邦?」陆晔也爬上了马车,但由于距离太远,她只能看清那些人的衣着,大部分都是布衣打底皮衣外穿,每人都背着一把弓箭,头上带着兽皮的帽子,皮肤黝黑,体型壮硕,若是站在地上应该比许多宣国人都要高大。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那帮杂种手里活下来!」 「是东南大营,东南大营的人来救咱们了。」 陆晔站在马车上,看着周围或死里逃生的欢笑,或抱着逝去亲人悲伤的痛苦,她整个人都还在木然的状态下,甚至伪装都不知道该伪装成哪种表情。 「穷寇莫追!」 一片玄武的旗帜飘扬在山林之中,身着盔甲的将士们来到近前,一小将从马上下来,与商队领头的人验明身份,这才重新上马,掉头回去。 「运气真好,哈哈!」老刘头又找到他扔掉那根菸袋,重新续上,再次散漫的吐了个烟圈。 杨锐把扎在车厢上的箭拔下,扔在车厢里,据说可以换钱。杨锐的兄弟换了个人驾车,受伤的就回车厢里休息上药。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但那些沿途鼓起的土包却告诉陆晔,这是条搏命的古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7-21 23:38:40~2024-07-23 00:4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东南大营 校场上飞沙走石,两队兵士各站一边,只听一声令下,双方毫不犹豫的攻向对方,不用兵刃全是肉搏,拳拳到肉招招入骨,此刻他们已不是平日的战友,而是战场上的对手。汗水鲜血顺着脸颊滴入泥土,无人退缩无人怯懦,热血刺激着每一个兵士,只有无畏骁勇才可在日后的战场上留下性命,甚至战功赫赫。 「将军,京城不可去!」陪在吴为身边的军师魏术旧话重提,只要吴为还没走,他就绝不放弃劝说。 吴为目光一直留在校场之上,心知逃避无用,只能嘆口气道:「军师,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 「可您明明知道那是个陷阱,兰指挥使为了此事都已下狱,您要三思啊。」魏术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不得不去啊。」吴为苦笑,很是怀念的看着军营里最大的那个帐篷,自武侯去后,这个帐篷一直空置,谁也没动过里头的东西,「我这个统帅名不正言不顺,若不是这么多年来虎符丢失,我这个位置早就坐不住了,现今宣国藩王造反,丰州百姓深受其苦,难道我还要像个缩头乌龟那样留在此地,闭门不出吗?那我如何对得起逝去的侯爷,又如何对得起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们。」 「那将军就更不能去,朝廷如此大排场的宣将军进京,不过就是为了让百姓知晓将军是临时领命,并无授命。等将军进京,他们再以将军与兰指挥使,还有……还有陆姑娘同谋为由迫害将军,咱们东南大营群龙无首,恐怕就要成为上头博弈的牺牲品。我等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死于同僚伐异!」魏术撇开脸,不想让吴为看见他眼角的湿润,十多年的事情发生一次已经足够了。 吴为哪里能不知?可诏令已下,不可不往,他身为武安侯的亲信副官,当年被留在军中稳定军心,就只能眼瞅着武安侯死于非命,甚至连家眷一同葬身屠刀,这十多年来他没一日不懊悔,若是他再成熟一些,再周全一些,也不至于给敌人可乘之机。说白了,是他们废物,又太过依赖武安侯这根主心骨,才导致当时措手不及。 「我还想去京城看看小晔,侯爷若知道小晔师承墨家,必定会连饮佳酿三日,夫人肯定也不忍斥责……」吴为实在控制不了这般想像,要是那两位还在,那个孩子又怎会颠沛流离,如今还被人陷害,侯爷和夫人有多爱这个孩子,全军营谁人不知,哪容旁人欺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将军……」提起陆晔,魏术内心居然也动摇了。 「我们侯府的千金,谁能欺辱,谁又敢欺辱!别以为弄个冒牌货就能瞒过我等!」吴为气急,青筋暴起。 「我都可以预见此行的后果。」魏术心中哀戚,颤声闭目道:「那太师虽心向皇室,可为人迂腐,唾弃寒门,一心将朝廷的权势分与世家,太后虽在十多年前稳定了皇室,可毕竟心胸狭窄,她都能做出宣召入宫,宫中拿人这种下作的手段……朝中各自为政,相互牵扯,竟除了兰指挥使再无纯臣,这样的朝廷……」 「军师!言多必失!」吴为连忙打断他,再说,恐隔墙有耳。 两人再无交流,只想等比武结束,回营帐再议,谁料外头守兵跑了进来,说是有人来访。 「什么人?」吴为接过一块令牌,很是惊讶,这是龙甲卫的牌子。 「外头那两个,好像都是姑娘家。」守兵有些脸红的说道。 拿着龙甲卫的牌子,又是姑娘家,想到最近听到通缉犯伏诛的传闻,吴为心跳极快,忙道:「将人请进议事的营帐,不可怠慢。」 今儿陆晔和燕十娘都去了伪装,恢復了本来面目,她们来之前已经和墨家与燕组送过平安信,这次入了军营也是想真诚以待,顺势也看看这位吴大将军的人品。 军营里进了两个大姑娘,这让许多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都来了精神,操练的越发努力,路过的也都故意绕道多瞧两眼,奈何将军身边的亲卫太兇,还没靠近就被赶走了。 陆晔与燕十娘进了议事的营帐,吴为与魏术就已经坐在上首,见人进来,都起身迎接,尤其是吴为在见着陆晔拉开头巾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像被什么重重打了一下,眼眶发红,嗓子干哑,甚至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到何处。 「小晔!」吴为情不自禁走到陆晔跟前,已经在脑海里模煳的人影越发清晰,时间好似回到了许多年前的侯府,那时候大姑奶奶还未出嫁,他也只是侯爷身边一个小小的亲卫。 陆晔将手伸了出去,手心里是那只满月长命锁。 「吴将军。」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名字,吴为差点没忍住,就要落下泪来,他想要伸手去摸,却突然侧过身去。锁上的两个字,他是亲眼看着侯爷翻遍书籍,从好几张纸上选出来的,也是他陪着侯爷去殷州的春和县定下的金锁,他原以为夫人已经取了那只满月锁,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回到了陆晔手中。 「别叫我将军,叫我吴叔。」高大强壮的男人红着眼睛,不满说道。 陆晔居然从中看出了几分委屈。 「陆姑娘,鄙人是军中军师,唤我老魏即可。」魏术可算是见着真人了,他与吴为都是武侯身边的老人儿,武侯未领兵之前,他是武侯的幕僚,从侯府到军营,经歷不知多少次生死,他也同样是看着武侯成亲,夫人怀孕,当年若不是他家中老母有疾,他回京侍疾,出事的时候他是断然不会让武侯出营的。 「吴叔,魏叔,我是陆晔,京里出了事儿,兰清越没法亲自前来,就派我前来,顺便告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也好给两位叔叔做个参考,为日后商量个章程。」陆晔不敢托大,就算武侯曾经是他们的主子,但她现在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不急,赶紧让人将侯爷的营帐收拾出来,先给咱们姑娘好好梳洗休息一番,晚上再接风洗尘。」吴为看这两个孩子的模样就知道能到这里,这路上是遭了大罪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让孩子好好休息来的重要。 「这……不好吧。」武侯的营帐这多少年了还留着,这显然是大家对武侯的纪念,她才来就贸然住进去,还破坏了原先的陈设。 「有什么不好的!那是你爹的营帐,他若是有灵,还能让自己的姑娘睡到旁的营帐去?」吴为想到武侯对这个孩子的期待,胸口又开始觉着堵得慌,他忍下泪意,撩开帘子就让门口的亲卫亲自去收拾营帐了。 很快,东南大营里的将领们就都知道,陆晔回来了。 躺在宽敞的营帐里,陆晔算是睡了这段时间最踏实的一觉,一直从日上三竿睡到日落西山,她与燕十娘实在太累太累了,从离开京城就日夜兼程,从到了殷州就事故不断,连蹭个商队还能遇见外邦打劫,这就算再粗的神经也抗不过这一波又一波的意外。 清醒之后,梳洗更衣,陆晔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武侯留下的营帐,十几年未有人住,也依旧干净整洁,除了她与燕十娘睡着的床铺软榻外,案几上还放着一本未合上的书,陆晔过去凑近看过,书上的字迹与她那日找到小儿启蒙上的字迹相同,由此可见,武侯当真是个喜欢批註的人。 帐内还挂着一张堪舆,标註不如陆晔那个时代的地图那样清晰,但仍旧将周围的环境标记的简单明了,陆晔站在这张堪舆面前,都能想像出每日武侯都站在这个位置时的情形。又绕了一圈,一个空置的盔甲架,几卷书架上摆放整齐的古籍,还有案几旁被当做凳子的木箱,油灯老旧,砚台干涸,纸张泛黄,好似这里的一切还在等待着它们的主人,但实际上时光已经在此留下重重的痕迹。 「二位姑娘,大将军有请。」年轻的亲卫抢来了这个美差,站在营帐门口激动的喊道。 这一次再进议事营帐,里头就不止吴为魏术二人,周围坐上一圈,从年老者到青壮者,顺下来大约十来号人,陆晔见到其中一人,便上前行礼道:「池涟山一行,多谢玄武旗的小将军仗义出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那小将军约莫二十来岁,看了半天也没认出陆晔,但近期池涟山出事就只有那一起,便后怕道:「陆姑娘也在那车队之中?」 「我在车队后端,只遇见箭矢,并无交锋。」陆晔可见过前头硬碰硬死伤一片的情形。 「可是前几日那帮杂种袭击商队的事情?」旁边的大鬍子一听就怒道:「这么多年了,就是抓不到这帮子混球,整日滑不留手,我早就想弄死他们了。」 本还想给陆晔介绍众人,岂料众人到为着外邦土匪吵闹不止。 吴为起身,双手摆了摆,无奈的笑道:「今儿是为咱姑娘洗尘的,不谈公事,来来来,都介绍介绍。」 第81章 父亲 都是武侯身边的人,不是陆家曾经的家奴,就是武侯曾经的亲卫,这时候陆晔也是彻底明白了朝廷的顾虑,这个东南大营简直就是武安侯亲手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这里大部分的将领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哪怕剩下一部分与武侯并无关联,那也多是寒门出身,靠着军功一点点成长起来。 这个军营治下严谨,军规苛刻,可凡有才能者不问出身不讲人情,一律按照定好的规矩军功为证,升迁赏银从不吝啬,可以说这里是周围百姓想要跨越阶级最好的去处。因着武侯之后,吴大将军暂代,所以一脉相传这些军规从未改变,这十几年下来,寒门出身的将领在军营里也渐渐多了起来。 「你爹虽是世家子弟,但他常说世家与寒门无异,不过是投胎投的好,谁又比谁高贵?这京城那么多没落贵族,到了最后,只要没了才能,还不是与普通百姓一般,大伙都是人,总都是要餬口的。」吴为今儿高兴,破例饮了点酒,等大家散了之后,他便带着陆晔慢慢往主帐去。 陆晔听着这话,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叛逆热血,带着想要出人头地的期望少年离家,利用手中些微的权利,还有微薄的人脉,辛辛苦苦将一个破败的军营重整旗鼓,屡战屡胜。 「我们这个军营原先很不起眼,因着边关有守兵,州省有州兵,西临又穷又远,若不是前朝就留下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你爹还轮不到坐这个主帅。等着这个军营稍有起色,朝廷就想着空手套白狼,先是想要调你爹回京,可你爹一走蛮族就来,朝廷换人就吃败仗,朝廷没了法子,先皇又是个废物,你爹花钱找了内侍给先皇吹了吹风,这东南大营的主帅才算是坐稳了。 后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世家想着主帅不能换,那给他找个世家的媳妇拉拢一二,可你爹不想也不需要娶一个世家的女子来给他助力,他干脆瞒着你祖母姑姑,直接找了个战死将军的女儿娶进门,也就是你娘。等着你爹托人报信的时候,你娘都怀上你了。」似乎是想到那段与京城侯府斗智斗勇的日子,吴将军怀念的笑了。 人如朝阳,机智聪慧,不但有担当又不愚孝,常有坏心思却又怜悯弱者,喜好絮叨,爱些批註,还很有可能是个女儿奴。通过这位叔伯们的讲述,武安侯陆自丰的形象逐渐在陆晔心里变得丰满,那是个与陆仁义完全不一样的人。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吴为从不避讳这一点,他懊悔的说道:「其实那一日你爹收到调令,我们就觉着不对,先帝身边两千禁卫军怎么可能护不住他,若是敌人真的带着超过两千兵力的人马,那这边关早就破了,南州还能是咱们宣国的吗?可有诏不归就是死罪,你爹不想去也必须去,后头果不其然中了埋伏。」 「袭击武侯的,就是那两千禁卫军,对吗?」陆晔抬头看关外的月亮,似乎比关内的更大更圆。 「是……」吴为惊讶于陆晔如此深入的了解,他肯定了陆晔一直以来的猜测:「那狗贼秦子松身为先皇的外甥,居然当了叛军,不但将先皇卖给前朝余孽,还带人去截杀武安侯,若不是武安侯自知凶多吉少,将一部分先放出去回信,那孙子还能朝廷装的很好!」 「那人呢?」陆晔似乎在京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逃了,带着一部分禁卫军不知去向,我们那时候只想着营救武侯,却将殷州的夫人忘在脑后,因为殷州在关内相对安全,就算有人要动手,总要顾忌西南大营,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一次不但武安侯府被袭,军中不少将领的家眷也……玄武旗的那个小将名叫江城,他爹就是那日跟随侯爷的五百人之一,他娘带着他在殷州,他也是他们家唯一的倖存者。」吴为苦涩的笑了笑,这样的情况在营中太多了,很多年轻的小将都是那次的倖存者。 「现在军中的家眷还在殷州吗?」陆晔总觉着那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除了有些世家子,他们的家眷必然要留在京城外,再这里成家的将士们都将家眷带在了西临,若是有事,大不了同生共死。」吴为爽朗着笑道。 「吴叔的家眷也在西临吗?」陆晔到想着上门拜见。 「没。」吴为摇摇头道:「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跟随武侯时我是奴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侯府就是我的家,现侯爷不在了,他当时选了我顶立门户,那我就一定不负所托。说句托大的话,姑娘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孩子。」 陆晔实在不懂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她也给纪家做过长工,可给主家工作可以,哪怕帮着去营救杜家,但要让她豁出命去,赔上自己的一辈子,那断然不可能的。就更别说顶着压力,将一个军营延续武侯的理念发扬光大,即便给了主帅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更何况这主帅至今都名不正言不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知道是谁屠的殷州家眷吗?」陆晔又问道。 吴为惭愧,但依旧如实道:「每家死的太过诡异,大门未开,家中奴僕未少,如何死的至今没有定论,只知道被杀的过程时间极短,所以大家都猜想可能是武林中人所为。」 「因为大家都没考虑过,府中早就被人埋伏了。」陆晔从怀中掏出那颗狼牙递给吴为道:「武安侯府内有地道,下去后四通八达,有不少地道都被封了,若是想要验证,可以带人去把封掉地道打通,看看尽头是何处便知晓了。」 「蛮族!」吴为咬牙切齿的说道。 「若是无人勾结蛮族我是不信的,当年从先皇到武安侯必定是个巨大的阴谋,有人想要一网打尽且还成功了,只是杀武安侯的动机至今未知,毕竟武安侯死后并没人得利。」陆晔看着眼前的吴为,顿了顿道:「且我怀疑当初参与屠杀的蛮族已经混在池涟山中与其他外邦混在一起,当起了土匪。」 「时间上确实吻合,看来需要撬一撬他们的嘴了。」吴为转着手上那颗狼牙,扯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自这一晚后,吴为也不再提去京城的事情,反而带着人扫荡池涟山,不但将那些外邦人打的落花流水,还将原本山民组成的山贼吓得好些日子不敢下山。然,此举之后的发现令吴为等人大吃一惊,就连陆晔也大为震撼,这帮外邦人表面上落草为寇,实际上是干起了人口的买卖,因着没法离开宣国,他们就将掳来的人和货卖去了内陆,用以换取大批的金银,他们再用这些金银提升装备,购置马匹,除了他们本身种族天赋骁勇善战外,精良的装备也是他们对付商队无往不利的原因。 终于在抓住一个蛮族老兵之后,东南大营的将领们终于得到了当年被屠满门的真相,也增加了将士们要将这个土匪窝一网打尽的决心。 「姑娘,主子来信了。」军营有一套自己的传递消息的方式,燕十娘也终于在一个月后收到了兰清越的书信。 陆晔放下刚刚看完的墨家书信,很是头痛,若不是她之前送信及时,她家老头恐怕在以为她身死之后,就要报復社会了。这次知晓她在东南大营,更是强硬的表示日后有什么打算,一定要事无巨细的上报回家,否则他就派师兄亲自来监督她。为了不让老头暴走,陆晔这几天都在琢磨日程表怎么写,毕竟她也不知道吴为之后会是怎样的选择。 「主子已经离开大理寺,燕一在照顾他,朝廷现在分成两派,一派认定主子是前朝余孽勾结吴将军想要夺权,说是武侯就是吴大将军设计所杀……」燕十娘有些忐忑的看向陆晔,继续道:「还说姑娘就是日月楼的探子,妄图復辟前朝。」 「故事编的不错,只是十多年前你主子还是个六岁的小孩。」陆晔取了兰清越单独给她的那封信,刚打开就先是一张美人图,吓得她赶紧把信藏在身后,然后假装镇定道:「吴大将军若是真不去京城,那这一派必定发难。」 「还有一派是宗室与主子的人,都希望□□为主,毕竟藩王都已经起兵造反,可有不少人,比如吏部的人都认为宁可与藩王和谈割地,也要将东南大营握在手里。」燕十娘想不明白,总觉得都是死局。 「吴大将军必须拿到正式的任命。」陆晔和兰清越都想的很明白,只有吴大将军名正言顺的拿到正式的东南大营任命,所有的谣言都将不攻自破,东南大营也就可以一雪前耻,痛击藩王。 「那就必须回京,可是……」 「可是藩王的人,反对的人,都不会给吴大将军机会,他们会在返程的路上用尽一切手段,正如当年的武安侯。」陆晔忽然确定了,她要写什么给师父了。 第82章 回京四人组 吴为一身血污,杀气腾腾的从外头进来,身后的小将们也都半身是血,面带煞气,可见此次战斗之激烈,魏术一早就在议事营帐里等着消息,见众人进来,偷偷松了口气,然后迎了上去问道:「可有什么进展?」 「小晔预料的没错,那些人当中不少蛮族,使用的作战方式也很像蛮族的正规军,他们混在外邦里,又统领那些作奸犯科的外邦人在池涟山休养生息,因着这么多年来,百姓逼不得已落草为寇,我们不忍除去,加上这些蛮族也不是经常作恶,所以竟然让他们混过去了!该死!」吴为进门就灌了一大口水,心中的憋闷怎么都散不出去。 「大将军也莫要懊恼,末将在池涟山来回多次都没发现,旁人又怎么可能看出他们的底细。」没有发现杀死父母的兇手江城也很气恼,可这池涟山实在太大,一个山寨连着一个山寨,多数也还都是穷困的百姓,再说白点,池涟山也并非他们东南大营的管辖范围内,他们能时不时去解救一下商队已经是逾越了。 「确认了吗?」魏术想起十多年前的春和县灭门惨案,唿吸都有些困难。 「抓了几个老兵,都认了。」吴为又灌了几口冷水,就像是在灌边关的烈酒。 江城接过魏术递来的汗巾,擦着脸上的血迹,突然说道:「我想回春和县看看,看看我家的地道到底修在了哪里?」 「能在那么多人家地下修如此繁多的地道,绝不会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更何况这么大的工程,就为了用这一次?那他们完成了任务为什么不扮作外邦走贸易口离开宣国回去復命呢?」魏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反而越发疑惑,「不成,这伙人决不能就这么放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正有此意。」营帐内的将士们异口同声道。 土匪到底只是土匪,就算在此地经营了十多年,也换上了精良的武器,人数也依旧有限,满打满算不过四五百号,还不够一个玄武旗的人,但他们同样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在高山丛林中生存,他们的隐蔽性与机动性能将他们的存活率提高平地对战的好多倍,不少营中的兵士也因此栽了跟头。 如此激战持续了好些日子,陆晔看着军营的队伍离开,又看着他们归来,有些人立了战功,有些人不幸负伤,还有些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等到东南大营将外邦土匪全部剷除,大获全胜的时候,陆晔才恍惚间发现,居然又要临近夏日了,而她也已经有半年没见兰清越了。 「姑娘,主子又来信了。」燕十娘拿着信站在营帐门口,如果不算送信的时间,她家主子几乎一到两天就要写一封信过来,送信的燕组都开始研究接力式飞鸽传书了。 陆晔接过信,脸颊微红,兰清越的信她从来都是偷偷躲起来看,不是有什么机密,而是兰清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老是在信里夹带一张自画像,偏偏这些自画像要么是衣衫半褪,要么是侧颜裸背,有时候还带些令人血脉喷张的元素,就比如她收到的第一张自画像,就是兰清越从大理寺牢中回来的画像,那一身的鞭痕,再配上美人垂泪,简直要她老命,她都不知道是心疼兰清越受伤,还是垂涎那一刻美人的脆弱感。 之后画像是越来越过分,什么美人出浴,什么轻纱漫舞,什么胸前铃铛作响,陆晔捂住脸,这人丹青好的都堪比星网大神了,就是全是不能播的内容。 躲在自己的营帐里,窝在床上偷偷把信封打开,不出意外,这次又是一张,身披薄纱半躺软榻,那勾人的眼神,陆晔魂都要没了,她红着脸多看了两眼,然后赶紧放进她准备的盒子里,这些画她一定会在自己死之前销毁,也省得后代子孙,或是考古发掘的人找到,她的名声往后还不定被传成啥样。 接着看完了满纸的思念与撒娇,陆晔长长嘆了口气,吴大将军入京已成定局,可兰清越依旧还是尊重吴大将军的选择,保持现状或是迎难而上。信中关于这些都是轻描淡写,唯有对她日后的安排,竟是希望她撤回沛州,回到墨家的势力范围,等事情尘埃落定,他必亲去沛州迎娶。 「亲去迎娶。」可若是败了呢?陆晔摸着那四个字,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想。 让她像闺阁女子一般等着遥遥无期的婚礼,开什么玩笑! 陆晔把信专门收了起来,再起身将床边的可携式箱笼拿了过来,这是墨家新开发的商品,还没售卖,金蛮师姐就给她派人送到军营,生怕她之前丢了包袱再无可用的收纳,这箱笼底有木轮,背后有背带,虽是箱笼但里头木质的龙骨可以摺叠,不用的时候收拾方便,背起来因为是兽皮防水也轻便。 陆晔也没准备放多少东西,就将兰清越给的书信与一些换洗的衣衫放在里头,最后还没忘把长命锁也放了进去。 收拾好一切,她出了营帐,远远就看见吴大将军卸下盔甲一身粗衣短打的走了过来。 「小晔,我要去京城了。」 车轮滚滚,空着的马车比来时轻快很多,商人的车队里每一个人都露出舒心的笑容,其中不少人因为来时损失的少,这次赚的都比往常多,于是凑到一处就在商量下一次供货的时间。 杨锐懒得和旁人一起挤,停车休息的时候就看见后面的熟人,忍不住就跑了过去,满面笑容道:「两位小兄弟这是找到家人了?」 包裹在头巾里的陆晔也记得杨锐,毕竟一起死里逃生,也算朋友,「对,在西临找到人了,这是我叔叔,这是我表哥。」 杨锐也替陆晔高兴,也忙自我介绍,很是热情。 江城脱了戎装,也是一副跑商人的打扮,褪去肃杀之气,满脸的和气道:「都听我弟弟说了,那一路多亏了兄弟你帮忙,很是兇险吶!」 杨锐自觉没帮上什么忙,很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摆手道:「我也没帮什么忙,都是难兄难弟,若要说帮忙,还是东南大营玄武旗的将士们才叫真的救命,不然那日我们肯定凶多吉少。」 陆晔忍笑,偷偷去瞄江城,那日的江城和今日完全不同,也难怪对方认不出来。 江城脸热,可也没露什么表情,反而认同道:「往后这路上要太平多了。」 「可不是,我们也是听说了,东南大营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整治山匪,若不是有东南大营的那些将士们,这往后还不定死多少人呢,要我说也就是东南大营的将士们有血性,咱们西临的守军是个什么玩意。」说完,杨锐又觉失言,干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你们这是要回殷州吗?」 「对,先去一趟春和县。」陆晔假装没听见之前不妥之言。 「那感情好,我们也回春和,这次收益好,我们准备在春和开个铺子,有机会来捧捧场!」杨锐想起往后的好日子,又高兴起来。 双方又聊了一阵,杨锐留下自家的地址就先回去了,陆晔看着他上了那辆被箭矢戳坏的马车,老刘头还坐在原先的位置上抽着旱菸,嘴角就禁不住微微上扬。 「咱们也算做了件好事。」江城见人走了,也不避讳了,取了酒袋出来递给了吴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吴为还戴着个斗笠,喝了口酒坐在车架上看江城驾马,他们一共四人,一个亲卫都没带,就如同普通百姓一样混在商队之中,恐怕这会儿朝廷还以为他仍在军中带兵给山匪的事儿收尾。 「军师会妥善安排的,等你从春和县回来,就帮着军师……」 「我跟着将军进京。」江城见前头的马车前行,便也跟在后头,说着这话他想都没想。 「胡闹,这一路我都不能保证安全到达,你犯什么混!」吴为连酒都不喝了,坐起身怒斥道。 江城才不惧他,反正都出了军营,如是要罚,那也要等将军从京城回来之后。 「将军身边一个亲卫都不带,那怎么能行。再说了,将军身边还有两位姑娘,这一路,难不成就让将军一人保护?」 吴为语塞,他原是想按照兰清越的安排劝陆晔回沛州,谁知道这姑娘脾气和她老子一样倔,认准的事情谁说都不成,他若是硬撑着让她回去,这姑娘就能像之前来时那样,只带一个婢女回京。这路上有个万一,他就算死了,也不知如何到下头与侯爷交代,那还不如留在身边看着,也顾个周全。 「咱们一行四人,扮成家人,一路上京也更稳妥些,我自信功夫不错,这真有什么危险,带着姑娘们逃走的能力总是有的。」见吴为没反驳,江城就知道有戏,忙接着道:「这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儿,缺个跑腿,总不能让燕姑娘去吧。」 哪怕燕十娘是兰清越派来保护陆晔的侍卫,那也是个姑娘家,让人跑腿这事儿他都开不了口! 如此,吴为彻底不说话了,将斗笠盖在脸上,假装休息。 江城一见,喜上眉梢,甚至还嘚瑟的哼起了山村野调。 遇事,他怎么可能带着姑娘们逃走,他定会是那个殿后之人,他们的将军一定会平安到达京城,得到授命,为武侯伸冤,哪怕豁出他这条贱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7-23 11:49:06~2024-07-24 23:4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战车 四人到了春和县,只稍作休息,江城就忍不住一个人先回家去了,吴为坐不住也跟了出去,他准备先去那几户牺牲的亲卫家中查看,这几户已无后代,宅中早就荒凉,也不怕惊动其家人。 陆晔带着燕十娘给杨锐送了一份开业贺礼,接着再次从武安侯府门前路过,却没再进去,无论有何巧合,她都在清醒之后,明确的知道自己来时的路,她是星际的陆晔,而非宣国的陆晔,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已经在十二岁那年随着陆仁义夫妻一同下了地府,想必那个小姑娘此时应该有两对父母的疼爱,若有来世,那必定会一生幸运,一生幸福。 她确实羡慕这样的感情,也确实忍不住收藏这样的心意,不论是陆仁义父母对这个孩子毫无保留的爱,还是武安侯府夫妻豁出命去,死前仍对孩子带着遗憾的爱。可她即便羡慕,也不愿沉溺其中,她亲缘唯有姐姐,再无旁人。 「回去吧,想必他们也应该回去了。」看出燕十娘眼底的担忧,陆晔安抚的说道,她虽没有拥有双亲的福气,但日后她会拥有更多的其他感情,再不济她还拥有那个疯癫的男人,不是吗? 她们刚进客栈,江城和吴为果然都回来了,只是他们站在大堂表情有些微妙,再见身边还站着一陌生的男子,陆晔她们以为那两人遇上了难题,不由上前询问,谁知那陌生人见着陆晔倒是亲近起来。 「小的殷州殷城墨记的掌柜的,见过十四姑娘。」那陌生人很是恭敬的说道。 「你从殷城来的?那么远!」陆晔惊讶道,她在春和没少听到旁人说春和县距离殷州本土甚是遥远,春和县又很偏僻,墨家根本不可能到这里开店,所以她都是写信直接送到沛州,到没想到殷城的掌柜的会亲自到春和县见她。 「本应是南州南城的掌柜的过来,但正好最近殷城有新货要进,管事就干脆把东西运到殷城的店里,小的索性无事,便跟着过来了。」这殷城的掌柜姓石,并非宅子里出来的,可也被宅子里那几位管事教导的很好。 「我师父他们给我送东西来了?」陆晔在军营寄给师父最后一封信就是关于她与吴为一同回京的计划,其中她设想了不少可能会遇上的阻力,以及应对之法,她写这些完全是想让师父放心,她一路从京城到军营也是平安无事,就更别提她还有最后的底牌。 谁料,师门不但没有放心,眼前看来好像是更担心了。 「正是,主家那边说了,十四姑娘是要去办大事的,一路上必然要轻车简行,所以带的东西不多,但可以到各地的墨记去补充,家里都准备好了。」说到这里石掌柜的更恭顺了,想想他亲自送来的东西,就知道主家对这位年纪不大的亲传弟子如何宠爱,就恨不得把整个墨家仓库搬过来了。 完全没想到家里会这么安排,觉得有些羞耻之外陆晔还觉着特别暖心,终归她都是有人疼的。 「那,那就去看看吧。」没眼去看吴为他们,出门还被当做小孩子,陆晔觉着她还是要点面子的。 被通缉,然后一路没怎么通知家里就这么硬挺着跑来殷州,想来是让家里担惊受怕了,否则也不会那么老远还送来一辆马车,尤其是这辆马车还被改装过,上头的功能她自己都没研究明白,就更别说车上堆着好些个箱笼,她当着众人的面都不好意思打开,谁知道里头是不是什么违禁品,还是那种弄不好要把人送上天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应该没有了吧。」陆晔站在马车跟前,笑得很勉强。 「这是大少爷给的,让小的务必送到十四姑娘手里。」石掌柜拿出一个木盒,上头带着机关锁,一看就知道是家里人送来的。 「江屿舟?我大师兄回来了?」陆晔只嘆时光飞逝,大师兄的伤都养好了,她接过木盒也不着急打开,而是顺手扔进了车厢。 「是,大少爷和十姑娘都回来了,说事情都已经结束了。」石掌柜很是温和的笑道:「老爷这次将除了姑娘以外的各位少爷姑娘都叫回去了。」 「嘶——」陆晔倒吸一口凉气,总觉着大事不妙,家中师父收徒十四人,活跃的还依旧经常待在墨宅的只有他们六人,其余师兄师姐多是回归家庭,或是避世不出,此番全员召回,肯定还是因为她。她觉着这事儿了了,她也不用回沛州了,干脆和兰清越私奔了算了。 「十四姑娘若是无事,小的就先回去了,之后还请十四姑娘路过殷城时来小的店中补给,再给主家老爷送封平安信。」石掌柜的交接之后,功成身退,反而是陆晔目送他离开,总觉着要大祸临头。 「姑娘?」燕十娘瞧着那辆外表朴实,内有干坤的马车,再次被墨家震撼,这么个犄角旮旯都能送东西过来。 「就换这辆吧。」陆晔转身,有些难为情的对吴为道:「家中惦念,所以……」 吴为却颇为欣慰道:「小晔,这是好事,你爹泉下有知,知道你过的很好,墨家又对你如此疼爱,他和你娘就都会放心了。」 陆晔点头应声,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姐姐,人若真有灵魂,那她姐姐也必定会欣喜不已,再无牵挂。 交代店家仔细照顾石掌柜送来的马匹后,陆晔与其余三人回到了店内,正是午膳的时间,大堂里坐了不少人。 「你们今儿去看了,情况怎么样?」 顺手给吴为倒了酒,陆晔好奇道。 吴为闷了口酒好半天说不出话,只有举杯颤抖的手显露了他的心痛,到是江城还算平静的说道:「我家里确有地道,很是隐蔽,竟是在一处衣柜之中,只是那衣柜从底部到通道都被用木板钉死,若不是有意寻找,根本无法察觉。」 「不是在地窖,就是在堂屋,要么就是在厢房,这么小的宅子,也难为他们能找到地方。」一口闷掉杯中酒,吴为只觉苦涩无比,当年兄弟们相约定居在春和县时的景象还歷歷在目,却没想到居然是将家眷都往火坑里退。 「我把家里的通道全部打通,然后也下去了,确实如陆姑娘所说,那些地道四通八达,我还……我去了武安侯府。」江城偷看了一眼吴为,低头拿着筷子夹菜却没放进嘴里。 「如此也好……」解开了多年郁结于心的谜团,又将那么多当年的兇手捉拿归案,吴为眼角含泪,却又怕被小辈看见,只仰头一饮道:「等我去到京城,也好在侯爷跟前禀报此事。」 陆晔这才想起,她去京城这么长时间,武安侯的坟墓她是一次都没去过。原因到也简单,第一她没觉着自己是武侯的亲生女儿,总觉着事情还有反转,第二她就是去个亲友家路上都被截杀,这若是去郊区,估计兰清越能让她带上整个龙甲卫,第三变故太多,她也没那个时间,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坐在殷州春和县的客栈里。 四人接着休整一日,吴为将他们来时的马车託付给还在春和镇的同僚,接着又给军营送了封信,详细讲解了地道的事情,只等魏术在之后专门派人来仔细调查,以免有所遗漏。 次日清晨,吴为架着陆晔的马车,带着剩余三人一同离开了春和县,他们假装是兄弟四人从春和带货回殷城卖货,他们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路线,朝着殷城去,准备从殷城补给后去往凉州,在从凉州坐船去沛州,虽说路途肯定要比直接去京城绕路,但只要到了沛州,他们再入京就安全多了。 坐在马车上,陆晔终于有心情研究这辆马车和马车上的东西,她先将江屿舟送来的盒子打开,上面一层十分的俗气,不用看就是一叠银票,这是家人对她最直接的疼爱,至于下面一层,里头有许多用蜡封住的丸子,看里头的说明,大约就是解毒丹,止血散,还有一些补气血等等的药丸,一看就是居家旅行必备良药,这肯定是乌师姐送的,只是数量多到她被人砍个十几次都能救的过来。 放下盒子,陆晔又看了眼其他几个箱笼,她立刻对这辆马车的车厢有了大概的设想,那些叠起来的箱笼里大部分都装了箭矢和弹药,最大的那个箱笼里甚至还有给马匹穿着的防箭矢战衣,这哪里是马车,这分明是战车,也难怪石掌柜让她过去补给,这是生怕她弹尽粮绝,遭遇危险。 靠在车壁上,感受到这辆战车从内而外的不同,陆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路途漫漫,人心却暖。 东南大营内,火光通明,魏术一身疲惫的从牢房里出来,身上还带着难闻的气味。 门外早已守着的亲卫跑了过来,将吴为的信放到了魏术手里。 「方将军回来了。」 「怎么样?」魏术将信放在怀中,准备回帐细看。 「说是山上都清理干净了,其他那些山贼也都敲打过了,不过还是跑了几个外邦人。」亲卫扶着腰间的刀跟在魏术身边回道。 魏术皱起眉头,瞥了一眼他,不耐道:「还有什么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亲卫迟疑的说道:「方将军回来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是下头朱雀旗的兵士回来的时候轻点人数,少了四五个,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丢的。」 「丢了人?不是给人杀了?」魏术脚步顿住。 「应该不是,没有尸体。」 魏术突然大骇,眼睛睁大,如疯了一般往议事的大帐跑去。 「不好,大将军的行踪恐要暴露!」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7-24 23:48:14~2024-07-26 01:2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坠呈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雨夜伏击 漆黑的夜晚,山林被笼罩在黑暗与冰冷之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天空如同被利刃撕开的幕布,周围翻滚着浓密的乌云,闪电的光亮瞬间染上了大地,所有的景都被镶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边缘,仿佛天地间都是那把利刃的余辉。 雷声轰鸣而至,如同战场上的战鼓在天地间迴响。那声音震耳欲聋,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听觉。雷声在林间迴荡,不断冲击着路人的耳膜,让亲临者感到一阵阵的心悸。大地似乎也在这雷声的震动中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可能崩塌。 逐渐狂风骤起,吹得周围的树木哗哗作响,树枝在风中狂乱地摇摆,挣扎着不愿妥协。大雨随之倾盆而下,雨点如豆般砸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的水花。山林间,雨水汇聚成股,淅沥沥地流淌,混合着新鲜的泥土,搅拌着成为泥浆,似要将这路过的一切永远留下。 换了马车,这是陆晔在这样的天气里唯一觉着庆幸的事情了,师兄师姐们应该也是考量过她将会遇到的地形与天气,这辆马车的车轮被特别设计过,材质也不是一般木轮可比,在遇上这样泥泞的道路,不说如履平地,也通过自如。就更别说这用特别材质制作的车厢,刀枪不入,还防火防水,连窗户和门都做了双层,平时可以用做车厢,特殊的天气还能当成营房,甚至车板都能够自由翻动,一片木板一面带着软垫,完全可以当床。 除此之外,就连前头驾车的人都有挡板防护,必要的时候,在车头按下机关,头顶两旁会形成一个门字的空间,既可以挡雨也可以挡箭,再加上马匹的软甲,这辆车在这个时代简直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小晔,现在风雨太大,恐怕没法到村镇了,前方有一座破庙,咱们去那里暂避吧。」吴为敲开车厢的小门,扯着嗓子喊道。 陆晔一开门就被风雨打了一脸,雨滴砸下的声音伴随着打雷,让她不得不探出头去喊道:「行,先避一夜,明日再走。」 寺庙破败,已然被人废弃,应是原先附近的乡民自发盖起的寺庙,可随着时间流逝,乡民移居,这里逐渐被山林覆盖,再无香火。 因着门槛腐朽,江城将车前的防护撤去,跳下马车,直接带着马车进了寺庙,还好寺庙内还有一处迴廊瓦片完好,他干脆将马车停在边缘,也可少接些雨水。 吴为随后也跳下马车,手持着普通的片刀,他一进寺庙就发现大殿有人,橘黄色的火光映衬在墙壁上,到显得墙壁上的阴影如同群魔乱舞。 「你在此,我进去看看。」吴为拦下要进大殿的江城,低声道。 说是大殿,其实就是间稍大的瓦房,迎面是一尊掉了色的泥塑,供台与蒲团早已腐朽,唯剩余的残渣废木成了流浪人取暖的工具。吴为一进大殿,缩在角落里的几人就转过头来,透过燃起的火堆,这些的面孔半明半暗,带着木然和冷意。 吴为不愿攀谈,直接坐到了大殿另外一边,也不生火,就抱着刀靠在斑驳的墙壁,坐在满是灰尘与蜘蛛网的地面上闭目养神。 「你们看像不像他?」 「不是很像,画像上很英武啊。」 「那咱们……」 「他手里有刀,指不定是个硬茬。」 几人躲在对角,嘀嘀咕咕商议了几句,接着停下就看吴为的反应。 吴为眼皮子都没抬,就这么靠着,好似睡着了。 「时限不够了,要不就拿他交差。」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外头好像还有马车。」 一矮个身穿灰黑色粗衣的瘦小男子,趴在漏风的窗户上往外看,磅礴的大雨掩盖住他们躲藏在暗处的窃窃私语。 「无妨,管他是不是,拿他交给门主交差。」 说完这话,众人低眸,不再言语。 大殿内空气中瀰漫着一股霉味,原本夏日的天气却在这样的夜里感到阴寒潮湿,破烂房顶漏在房樑上的水滴很有节奏的掉入地面的一个小坑内,一滴、二滴,三滴…… 吴为将手中的片刀收紧。 嗖—— 利刃划破空气,带着肃杀毫不留情的飞了出来,紧接着刚刚那个瘦矮的人跳出破窗直接朝着迴廊旁的江城扔出了梅花镖。金属嵌入的墙壁的声音好似开战前的号角,一触即发。 「找死!」吴为不愧是沙场上的身经百战的将军,不过几个来回,就将大殿内的歹人砍倒一片,他一脱身就急急跑到殿外,暴雨中,江城拿着一把长剑也与来人拼杀在一起,地面上倒着几人生死不知。 陆晔和燕十娘都没逞能,她们将窗户打开一个缝,往外观察战况,见那两人游刃有余,也就安心待在车内等待战斗的结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不好!」 陆晔刚准备关窗就见马车旁不远,原本还以为是尸体的歹人从怀中掏出一支讯号筒,燕十娘紧赶慢赶打开窗扔出一枚匕首,也没来得及阻止,那讯号筒在空中炸开,哪怕是雨夜也闪烁了耀眼的光芒。 燕十娘不再等,推开车门将马车附近的歹人全部补刀,再去取回她扔出的匕首,顺便还在这些人身上搜了一搜,果然小有收穫。 「快走!这里不宜久留。」浑身湿透,燕十娘跳上车架,眯着眼睛大喊道。 吴为与江城也看到那枚讯号筒,所以赶紧处理了周围这些人,跳上马车就往寺庙外跑。 「姑娘,你看!」关了门用手巾擦拭头髮的燕十娘将她从死尸身上搜到的东西递了过去。 陆晔接过那张纸,宣纸已经被雨水化开,可依旧能看出上面画着个人,这人满脸胡茬,表情狰狞,一看就是个兇狠之人。 「悬赏令?」 「看着不认识。」燕十娘看了半天,迟疑道。 陆晔只得再看剩下的那件,那东西四方光滑,四角圆润,拿在手上很有分量,再一翻面,燕十娘举着墨家特制的不灭灯往上一照,这石牌上赫然刻着三个字——无心门。 「这不是……裴百枯……」燕十娘心惊道。 「快走!」陆晔推开前面的门大喊道。 吴为也不知陆晔有何发现,但依旧快马加鞭朝着山林外冲去。 但毕竟山路崎岖,夜黑雨急,越往前走越看不清前方的路,吴为又担心挂起不灭灯会引来追兵,所以只能和江城仔细辨认方向,想要冲出一条生路。 雨声影响了听力,所以等箭矢砸向车厢掉在地上的时候,陆晔他们才发现附近的山林已经布满了弓箭手,而他们的马车都是这些人的移动靶子。 「我们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陆晔用力一拍车顶的机关,车厢外顶部翻出一排发射孔,陆晔从侧面的窗户大概控制了下位置,就按下了按钮,一排暗器齐发,直接将对面的弓箭手射死在树林中。 「和吴叔说,侧面靠近那些弓箭手,我就不信了,他们带的人能比我的暗器多!」陆晔不太熟练的给发射器安装新的暗器,除了暗器,车上还能放出箭矢,迷烟,甚至她心爱的窜天猴。 吴为听到指令,将车前全方位防护,接着尽量让车与弓箭手平行,然后缩短距离,以至于弓箭手还来不及拿箭就被暗器射中了脑袋,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密林里,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暴雨经过一夜逐渐变小,追杀陆晔他们马车的杀手也在慢慢变少,一开始还有弓箭手,这些人死了大半之后,就从山林中冲出一批飞身在空中的高手,他们两两组合,手拿血滴子,势必要在马车没有沖入官道之前,截杀在此地。 已经算是生死攸关,陆晔直接打开车顶,戴上斗笠,将一个木盒安装在车顶之上,这原本是她想要制作类似连排枪炮的雏形,但是目前这个世界的工艺确实无法制作出小型的子弹与炮弹,所以师兄他们干脆对此进行改造,变成了如今一面有240个孔的暴雨梨花针,这些细如牛毛的针会对着车顶的各个方向喷射,肉眼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无法察觉,这牛毛针还被浸泡在迷药之中,凡是接触皮肤,对方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叔!进去避一下!」 陆晔一声高喊,吴为勐地一抽马屁股,接着两人瞬间躲进了车厢,放任马匹在山林里自由的奔跑。 车厢内没有人说话,只能沉默的感受着马车的颠簸,他们也不知道马车会去往何方,可之前预想的刀光剑影却没有来。 「江城出去看看。」又过了一阵,吴为终于出声道。 江城二话不说提剑而出,可好半天都没进来,吴为就跟着出去了。见两人都出了车厢,陆晔也忍不住了,推开车顶和燕十娘一同探出头去,马车距离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已经很远,之前逐渐变小的雨水居然在他们没发现的时候悄然停歇,山林中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乌云褪去,圆月乍现时,银光给地面上所有的尸体披上了纱衣。 一场无声的刺杀,始于急雨,终于月光。 作者有话说: 我是快乐的存稿~~感谢在2024-07-26 01:23:58~2024-07-27 20:1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263565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另选路线 「这玩意送到战场上,可太吓人了。」江城拿着已经空了牛毛针发射盒,已经足足震惊了半个晚上了。 燕十娘也未见过,凑在一旁感嘆道:「我见着那些血滴子,还以为要有一场恶战,谁知道他们还没靠近马车就全躺了。」 「无心门,血滴子,确实很是歹毒。」陆晔也没想到家里送来的东西可以抵挡那么多人,不过她还是老实和江城道:「这些东西不能量产,说实在,这玩意在疆场上可以发挥的作用有限。」 江城到是不失望,只是钦佩墨家的机关术,果然超凡脱俗。 「吴叔,你看,这通缉令上的人,你认识吗?」陆晔将之前那张通缉令递给吴为,甭管这帮江湖杀手为何要追杀他们,反正这些杀手要通缉的人也估计不是坏人。 「这,这不是大将军吗?」江城只无意扫了一眼,就急得坐正了身子,连看了好几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怎么可能?」陆晔看着面上温和,虽强壮但还带着一丝憨意的吴为,怎么也不会是画上那个凶神恶煞的怪人。 「这就是大将军,大将军这段时间剃了鬍子,可额头的伤疤是不会错的,只是大将军低调出门头髮束的随意了些,挡住了伤疤,那伤疤还是当年与蛮子皇子交手受的伤。」江城指着画像上好似皱纹一样的长线,陆晔只能嘆息理解不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城能从一道莫名其妙的横线上看出,那是大将军的一道疤。 「看来是暴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魏术那边儿出了问题。之前在寺庙里,那帮贼子就犹豫再三,之后估计也没认出来,只想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吴为坐在车架上,让马轻快的带着马车走在官道上。 陆晔靠在车壁上,有些自闭,别说那些歹人了,她是真的一眼都没看出来画像与吴为之间的相似处,再加上她自己看过自己的通缉令,这远古时代到底是怎么通过画像找人的,这相似度低的,恐怕见了面都不认识。 「我们已经偏离了原先要走的路线。」吴为从怀里掏出叠好的兽皮堪舆图,简单的标註与图示,让陆晔看不太懂,但仍旧认真的听着。 「我们到不了殷城了?」江城对着堪舆图很是熟悉,指着好几条路道:「既然我们暴露了,那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去沛州,可去丰州就等于自投罗网,大将军我们只能去渡口,去沛州!」 吴大将军低头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张图,分别有四处可以通往沛州,可官道与商道太过显眼,想要埋伏他们的人应该早就布置到位了,所以能走的就只剩下两条毕竟偏僻的县城码头。 陆晔是经歷过被人堵在码头不能上船的情形,这次无心门也参与了,裴百枯会出现在哪里她也不清楚,但是殷州毕竟还未被藩王占领,他们还有机会。 「他们的人力有限,派大部队过来并不现实,而且今夜他们已经损失了那么多人,后面想要堵我们的人数也会减少。」江城指着图上几处,皱眉分析道:「这里最是隐蔽,据说河道也不宽,从这里通过的都是平日的乡民,所以知道的人也少,这附近有座山我们可以先去山上隐蔽起来,先观察观察。」 「若是实在上不了船,我们也可以找人帮忙。」陆晔从箱子中取出一只木鸟,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敲击鸟的脑壳,再将里头小人的脑袋拧了下来。 众人:…… 「写好了!」如同儿戏般的符号写成了一个纸卷,然后塞入小人的脑袋里,陆晔再将那小人按进鸟肚子里。 「这个能飞?」江城觉着自己可能在军营里待傻了,出来看什么都好奇。 「能,不过还是那句话,无法量产,这是点对点的。」陆晔将小鸟放出车窗外,也不知点了哪里,那分明是木制的小鸟居然拍拍翅膀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黑点。 「这世上果然无奇不有。」这下就连吴为都忍不住惊嘆道。 「大概的地点我告诉师门了,放心,这信没人能破解,这鸟也没人能抓住。」陆晔自信的靠在车厢内,感受着窗外传来湿润却清新的空气。 因着天还未亮,陆晔他们干脆找到一处僻静一地,铺好了被褥安然睡下,辛苦了一夜,总算能睡到自然醒了。 黑墨落与纸上,兰清越将一张即将画完的美人图团成一团扔与墙角,再想提笔却仿佛江郎才尽,无处落笔。他将毛笔扔在桌上,心烦意乱的走到塌边,满脑子都是最近燕组送来的消息,他的阿晔只带了个侍卫就孤身去往东南大营,路上遇到那么多危险,她是一封信都没提,更别说后头诈死,他几乎都要信以为真,按耐不住亲自去一躺殷州。 现在好不容易要回来了,却又在路上遇上了伏击,目前连个位置都没法确定,他想要给她写信,还怕她收不到,提笔写了好几封都只能收在自己书房里送不出去,闹得他现在连画自画像都没了兴致。 「清越,今儿果然有人想要偷入圣上寝宫。」楚佑笙撩开门帘就走了进来,一身官服都没脱。 兰清越立刻起身道:「圣上可有事?」 「还没进去就被抓了。」楚佑笙走到桌案旁倒了杯冷茶道:「还有你上次和我说的,我爹派人偷偷去查了圣上后宫的那些娘娘们。」 「如何?」兰清越问道。 「果然有用避孕药材的痕迹。」楚佑笙提起此,面色凝重起来,这事儿关乎楚家的江山,更关乎宣国的社稷,他们之前一直以为圣上没有子嗣是因为身体病弱的缘故,可私下这么一查,很明显有人下了黑手。 「太后不会让圣上断子绝孙的,只是她没想到圣上的身子垮的如此之快,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宫女或是位份不高的女子上报怀孕。」兰清越毫不掩饰对太后的厌恶。 「她想要做什么?」楚佑笙实在不太了解太后,按正常的设想,太后与圣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但不可能去害圣上,反而应该多加保护,但他们实在想不到除了太后,还有谁能下这个毒手。 「垂帘听政。」兰清越回到案几旁,亲手开始收拾之前的残局。 「丧心病狂啊,她想的也太简单了。」楚佑笙大惊,不是说轻视女子,觉着女子不可成就一番事业,而是太后自身实在立不起来,再某些事情上不但优柔寡断,还感情用事,不堪大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是圣上让他觉着当掌权人太容易了。」兰清越想起圣上这位皇兄也很头疼,因着当年最艰难的时候太后坚定的站在了他的身边,圣上一直对太后心存感激,再加上太后从血缘上来说算是他们的小姨,所以圣上难免多加亲近,也就越发纵容。 楚佑笙曾经也听父亲说起过这位太后,即便这位太后与太师当时一力拥立圣上登基,可是父亲也并不看好这位太后,反倒是兰清越……只可惜人家根本没这个心思。 「那日在太后殿中的除了梅村那两个,还有陆琳婉。」 兰清越问道:「捉到没?」 「拘起来了,以大理寺的名义,用了谋害太后的罪名。」楚佑笙是秘密从陆家拿人的,可笑那陆家所谓的家主连辩解一下都不曾,压根就没露面,怂的都不像个男人,就这样一个窝囊废还想占着武安侯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来当天在太后寿安宫里的,其实都没讨到好。梅村那两个,说是在当日就一死一疯,老的死了,剩下那个疯了……现在人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了。」 兰清越摇摇头,确定道:「我知道那日情形,阿晔只是炸毁了宫门,大殿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死伤。」 「陆琳婉据说被炸伤了脸,可是我找人看过,那是烫伤,并非炸伤。」就算宣国之前从未有过炸药,可是逢年过节烟花总是会有的,往年也都有过烟花爆炸伤人的案子,陆琳婉那张脸绝对不可能是当日被炸所致。 「她交代了吗?到底是谁让她玩的这手。」那个女人之前只会些腌臜手段,这会子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肯定不是她能想出来的。 楚佑笙点头,最难缠的犯人在大理寺都能撬开嘴,何况是个小姑娘。 「说是晏王的小儿子——楚霆玉。」 兰清越冷笑,他低头顺着腰上玉佩的长穗道:「上次让他跑了,到给我弄那么大个事儿。他是怎么蛊惑那个蠢货的?色相?财富?还是武安侯女的身份?或者……晏王儿媳的位置?」 「大差不差。」楚佑笙抱臂站在窗边,只要一想到他们原先的计划居然会因为陆琳婉这个女人而把事情弄到复杂,他心里就憋着一口气,更为着如今的朝廷各自为了利益,不但枉顾百姓的死活,更违背了当初做官的初衷。这其中就包括大理寺寺卿,他的上司。 「走。」兰清越一甩穗子,迈步往外。 楚佑笙疑惑的跟在身后道:「去哪里?」 「我媳妇都在努力往我这里赶,我怎么能就在京城坐以待毙?!」 第86章 外援 围追堵截,陆晔深刻的理解了这个词,若说当初和兰清越一起遭遇围堵船沉就已经是困难模式了,那么这一次和吴为他们疲于奔命就是地狱模式,之前兰清越到底还有龙甲卫兜底,这次就真的是只有四人,兰清越想救他们,找他们都不知道方位。他们自从寺庙遇袭之后,早就偏离了原先的路线,不但一路没有住店,连城镇都基本错过。 可以这么说,若不是马车像装甲车耐打,他们四个早就已经被箭射成刺猬了。也幸亏师兄师姐预料到陆晔可能会野外求生,马车除了保护的作用,还尽可能的舒适以及实用,马车底盘处藏着很多可携式的生活用品,无论是做饭过虑清泉还是休息都足够使用了,这也是他们不去驿站或者客栈的底气。 不断的偏离官道,不断的绕远路躲避追杀,陆晔眼瞅着天气从热到冷,从夏到秋,不知不觉大半年都要过去了。 「就是这里了。」江城反覆确认,指着远处不太高的小山丘道:「只要爬上那个山丘,就能俯瞰到这附近的江面,我记得这里有个很小的码头,江面也窄,可以花钱请摆渡的乡亲帮着渡江。」 「那马车怎么办?」燕十娘觉着自己已经彻底离不开这辆马车了,他们燕组以往出去做任务,风餐露宿都经常的事儿,十天半个月连个床都没有那是家常便饭,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追杀,还过的特别自在的一次,她都想求姑娘日后能不能将马车卖给她,就算去荒山野岭杀人,也起码有个落脚地。 江城也捨不得马车,可是小船根本没法托起马车,就只能暂时藏在山里,日后来取。 「无妨,我已经把大概的地点在我们来的路上发给师门了,等我们过去,会有人来回收这辆马车。」墨家人遍布天下,这点儿事儿还是能办成的,而且就算丢了陆晔也不是太心疼,里头的攻击型装备基本都耗空了,轮子也多有磨损,就算拖回去也还是要修理升级,而且对面就是沛州,只要到了沛州什么马车她家没有。 吴为当然也觉着马车弃之可惜,特别是拉马车的马匹十分有灵性,几次带着他们死里逃生,还能躲避攻击,可眼看他们就只有这一条路,事情分轻重,他们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等等,先不要过去。」吴为一把拉住准备上山的江城,低声道:「你看这地面,有人踩过,脚印很新,虽然做过掩饰,可是这里山路泥泞,总会留下痕迹……我们不能大意。」 这一路上,吴为的经验老道救了他们很多次,想必这一次就算没有危险,也还是要谨慎些好。 江城躬身向前,脚步轻盈,他回头朝着几人打了个手势,便一个纵身消失在密林中。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逐渐凝重,陆晔她们也不再嬉闹聊天,而是将马车悄然拉到树林里隐藏上,静等江城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吴为提刀几步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陆晔站在车架上抬头观瞧,都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等待的时间总是磨人的,但这么多个月的实战已经让陆晔逐渐适应这个时代的江湖厮杀,她是四人当中唯一没有内力的,她依靠的就是上辈子军备演练时的训练结果,再加上她异于常人的精神力。 「有人来了。」缓缓闭上眼睛,精神力的触角逐渐往外展开,这几个月过度使用的精神力反倒有了一些上辈子全盛时期的影子,她不知道精神力在换了个身体后会不会逐步增长,但透支后的精神触角反而更加敏锐。 燕十娘挡在了陆晔身前。 「是小晔吗?」故意压低的声音从东面传来。 陆晔一楞,睁开了眼睛跳下马车往东面去。 「姑娘,小心有诈!」燕十娘慌忙想要去拉她,却被她轻巧躲过了。 陆晔探头先是慢慢靠近那个声音,接着越走越快,之后更是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大师兄!十师姐!」 明显清减了许多的江屿舟穿着不起眼的短打站在树后,见着陆晔的模样,先是皱眉,然后将人拉到身边道:「这就是那小子照顾你的结果?我白白嫩嫩的小师妹,在外头生死搏命大半年,又黑又瘦,皮肤都粗糙了,他人呢?我就知道京城没有一个好人……」 乌潇潇一把将江屿舟推开,摸着陆晔的小脸心疼道:「我家小晔子都瘦了,这段时间是吃大苦头了。」 「你们怎么来了?」陆晔被乌潇潇捏着脸,傻愣愣的问道。 「金师姐收到你的几次传信,用信香带着我们过来的,引子在马车上。」乌潇潇从怀中掏出一只琉璃瓶,打开瓶口,一只长着四只翅膀的彩色蝴蝶从里头优雅的滑了出来,在空中舒展开它与普通蝴蝶完全不同尺寸的翅膀,再一个滑翔,如蜻蜓点水般一飞一顿,时不时还空中转一个圈,速度不紧不慢的找到了马车的后箱,接着捲成一团立在上头不动了。 好像一个舞者,这是这只蝴蝶诡异的给陆晔的第一反应。 「这是追踪的舞姬,速度不是最快的,但是嗅觉是最灵敏的,用于长距离追踪非常好用。」乌潇潇礼貌的对着谨防意外赶紧下树的吴为行了一礼,然后用琉璃瓶将那只蝴蝶装了起来,还餵了点金色的粉末。 「我们偏离了原先的路线,没法去殷州补给,现在要回沛州去,师姐……」到底还是家里人来了,原本冷静自持,很少慌乱的陆晔忍不住想要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对方。 「我知道,小晔子,金师姐把你的情况都和我们说了。」乌潇潇将陆晔抱在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背道:「师姐知道你很累,也很辛苦,所以师兄师姐来接你了,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陆晔张张嘴,本来没那么脆弱,本来只是想要吐槽这大半年的遭遇,她也不觉着自己有多惨,有多苦。可是眼眶依旧红了,声音到底哽咽了,那心头一阵阵的酸和委屈,让她这个上辈子情感有缺失的人突然不知如何回应起来。 「江城回来了。」 吴为背过身,他不忍去看陆晔的表情,这条路本就不是一个孩子,更别说是个女孩子应该走的,可是他也不会去劝陆晔,他理解这孩子眼中的执拗,也知道她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他作为长辈只有给予她无声的支持,以及坚强的后盾。 江城带回来的显然不会是一个好消息,他提着长剑,先看见江屿舟与乌潇潇时下意识的拔剑防备,接着相互见过礼后才心急如焚道:「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消息,居然在这儿也设了伏兵,我瞧着也有几十人,连码头都拆了,想必我们今日想要过江,怕是不成了。」 陆晔与吴为到没太失望,他们在定制好路线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过江的通道只有这么几条,想杀他们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没有提前部署。只是近期他们想要从沛州去京城恐怕就不大容易了。 「师兄,师姐,看来我们今儿要想回沛州是不大容易了,只能另外想办法。」实在是人数相差太大,那几十人只是江城看到的,万一还有别的埋伏,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再将师兄师姐搅合进去。 乌潇潇噗嗤一声笑了,她看着陆晔灰扑扑的小脸,弹了个脑门道:「你以为我们就只是来看看你? 」 「师姐?」 乌潇潇拉着陆晔往远处的山上一指道:「走吧,姜繁师弟来了,就在山上等着我们。」 陆晔顿时恍然,接着也没过多解释,而是让众人上了马车,直接绕路往那个唯一的山头跑去。 「除了姜繁师弟,还有其他人来了吗?」陆晔坐在车头上,随口问道。 乌潇潇摇摇头道:「咱家的人都在江对面,需要的东西都已经用木牛託过来了。」 陆晔大概估算了一下山底到江边的距离,突然计上心来。 殷州的这个渡口实在太小,晏王在殷州潜伏的人都不大愿意过来,就派了无心门以及其他武林人士埋伏在此,可等了多日,这些人都将江边的渡口拆了,也没见晏王要找的人,反而与几波来路不明的死士交过手,死伤各有。如此半个月下去,若不是每日有赏银,他们早就走了。可再这么等下去,就算是武林人士也都熬不住了。 「覃护法,再这么等下去,兄弟们就要熬不住了,这江边蚊虫不少,湿气又重,光这些棚子实在非长久之计啊。」无心门一杀手实在忍不住了,寻了领头的护法悄悄抱怨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放心,过了今日,就会有人来与我们换岗,不会长久等在这里的。」覃护法说起来也有几分背景,他是裴百枯的表弟,裴百枯脱离日月楼时也没忘记将他带走,否则就以他弒杀还残忍的过去,早就被兰清越杀了。 「护法,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这江边除了他们自己的火把,连一点儿光线都没有,他们留守的人分成了几组,不当值的人吃过晚膳,天一黑就回棚子休息,然后到了时辰再换下一批守夜,如此划分,分了四组,一组也守不了几个时辰。 大多数人都睡了,江边除了水声就只剩下岸上那片密林里偶尔传来的动物叫声。 覃护法警惕的站起身,这次他也听清了林子里声音。 咯吱——咯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7-29 01:16:42~2024-07-30 17:1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67140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脱困 昏黄的月光下,黑色的江水伴着潮湿的空气来回的翻滚,黑影般的树林随着微风挥动着枝叶,就像是在挥动它们的「手臂」。覃雄扛起了大环刀,对着值夜的手下们勾了勾手,手下们也都赶紧拿起了各式武器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火堆。 吱呀——吱呀—— 好像是什么用了好久的破车艰难的发出了沉重的声音,那声音走走停停,忽而走近,忽而走远,不知何人驾车,也不知车在何处,最关键的是,覃雄没有听见任何牲畜的唿吸声。 「护……护法……」到底是有胆小的手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走!过去看看!」 覃雄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心也忍不住狂跳,可他到底杀人如麻,从不信因果报应,所以惊惧之后就是恼羞成怒,深深觉着自己被人耍了,然后就要提刀迎上将那装神弄鬼之人大卸八块。 手下犹豫再三,但跟上去有可能不会死,可不跟上去说不定下一刻就被覃雄砍了,这些手下最终还是咬咬牙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吱呀—— 就在覃雄踩上草皮之后,那声音突然又停止了。 覃雄举起大环刀,探出了头。 「不好!有埋伏!」 突然,漆黑一片的树林中勐地射出一排箭矢,覃雄用刀背挡下几支,撤身后跃几步,保住了小命,可跟着他的手下们却没这样的运气,好几人直接被射穿了胸口,有些是在大腿和胳膊上,战斗力立刻就废了,地上躺下一片。 「敌袭,敌袭!快点起来!」 跟在最后的那个胆小鬼因为躲的远,暂时保住了小命,这下他也不冲上前了,回头就对着棚子里睡着的人大喊,棚子里的人本就睡的不熟,乍听之下几乎立刻起身,拿了武器就沖了出来。 「谁?谁敌袭?敌人在哪儿?」 「谁敢来?!」 江边还乱作一团,可也有明眼人远远就瞧见地上的尸体,他们仗着自身功夫不错,壮着胆子就想过去抢功,只可惜这些人还没过去,人就在半路折了过来。 其余人一瞧,这些跑回来的人皆是惊慌失措,满眼疑惑,他们举着武器挥着双臂喊道:「牛!牛!是牛!」 江边的人逐渐聚拢过去,只觉奇怪,这要是牛反倒就不可怕了。 「不是牛,是木牛,没人,那牛车上没人!」 话音未落,只听覃雄高喊道:「给我砍,我就不信,里头没人!」 众人此时无论作何感想,都只能一哄而上,抓住现有的所有武器,都朝着那怪牛与牛车上砍,只是砍来砍去,痕迹很浅,那牛也丝毫没有停止脚步,直奔着江边而去。 「不能让它过去,它肯定是想渡江!」覃雄将大环刀砍出了火星,狰狞的脸上已经掩饰不住的嗜血,他自己笃定了这牛车上有人,而这个人就是门主要的吴为! 「抓住他,回去找门主领赏!」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贪财之人越发疯狂,可砍在牛身发现只是木头的手下,心生胆怯,心道这是邪祟手段,想必他们驻扎江边,叨扰了山林鬼怪,不然怎么解释这死物拉车的现象。 「不,不,根本不可能砍坏的,它……它还在动,根本阻止不了,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一无心门手下再也忍受不了,丢下武器,转头就跑。 覃雄见状,飞身追上,一刀就将那手下的首级砍下,鲜血全部喷在木牛身上,更添邪性。 「我看谁敢走,这不过就是个哄弄人的王八壳子,里头就是我们要捉拿的要犯,我看谁敢跑,谁跑我就弄死谁!」 前也是死,后也是死,刺激之下,众人都疯狂噼砍,再也不敢后退一步。可怎奈人数到底有限,木牛还在不停的往江边跑去,覃雄气急,大怒之下吼道:「全部围住,全部给我围住,不能让它跑了!」 众人没法,只能丢下武器,将木牛团团围住,再让人高马大者站与木牛之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将抵住木牛的前进。 「哼,故弄玄虚,我让你躲!」覃雄用着大环刀狠狠插入车厢的车窗上,但那刀竟然刺不进去,反而硬生生被卡住了。 覃雄本想找几人过来帮忙,却又听得一人尖叫道:「鸟!鸟!天上有鸟,好大的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众人慌忙往天上一看,朦胧月色下,几只飞鸟从附近的山上逐渐升高,越飞越远,瞧着那个方向,竟然是要横飞这江面。 「弓箭,弓箭!上面有人,都给我射下来!!!统统给我找弓箭!」覃雄刀也不要了,到处找找弓箭,手下递过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搭弓射箭,可那鸟毕竟是在天上,覃雄又不是什么骑射的奇人,本就是半吊子的水平,这箭矢飞到一半就落了地,紧接着大部分人都放弃了牛车,开始对空阻截。 一通混战之后,只有箭矢落下来误伤的自己人,那天上的鸟却毫髮无损,甚至还慢慢悠悠就这么挥动着翅膀来到了他们的头顶。 「杀了他们,杀,杀,杀!!」 已经顾不上覃雄的疯癫,无心门的杀手指着天空,颤抖的说道:「那个,也是木头的,是木鸟……」 此时,大家的注意点已经都放在了天空上,却没有人发现刚刚还拼命往前的木牛,这会儿居然不动了。 「这是鬼神的手段,这……不是人,上面的肯定也不是人。」 「我要回去了,我已经在这里守了半个月了,我要回家,我不干了。」 「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地上有木牛夜行,空中有木鸟驼人,地面上人的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即便覃雄凶神恶煞,下手狠毒,但强大的未知恐惧已经占领了所有的人,他们只想逃离此处,他们只想要回归正常,求生欲甚至超越了对覃雄的惧怕。 「你们……找死!」覃雄去拔自己那把大刀,又一时无法如愿,就只能站在牛车旁干瞪眼,「等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是车厢里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他身边的人哪里还有人听他的,见他没有武器,干脆转身就要四散奔逃。 可,到底还是晚了。 一朵朵带着烟气的火花从车厢内绽放,所到之处片甲不留,那火花的花瓣相互交叠,层层推进,很快烟气就变成浓烟滚滚,木牛不见了,人群不见了,除了零星的火光,一切都消失在那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中。 陆晔裹紧了头巾,低头去看,因着氧气的缘故,其实这木鸟飞的并不太高,但依然能看见她的炸弹们在江边发挥着自己最大的作用。她其实也没想到姜繁会带着木鸟过来,她原以为上次闹僵之后,他就会回自己家去了,谁知道此次知道她遇险,姜繁二话没说就将藏在墨家的老底都搬了出来。她那几位师兄更是提供了运送木鸟的木牛木羊,将零件分批运来,再在原地组装,就等着陆晔她们到达,一同飞过江面。 只是可惜了她那辆无敌马车了。 马匹到还好说,墨家的下人不少,找一个就能送回去,而马车到被陆晔装满了触碰式的爆炸球,那些球安稳的放在内箱里不会产生任何危险,可一旦触碰机关,内箱里的爆炸球滚了出来且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就会引起一系列的爆炸反应,马车附近的人定然尸骨无存。 为了让这个机关成型,陆晔还带着师兄师姐一同做了很多小的装置,以保证只有无心门疯狂攻击马车的时候,才会触发这个爆炸。现在看样子,陆晔的损招算是成功了。 木鸟飞过,稳定的滑行,伴随着那些爆炸声,飘过江面,擦过江边的土地,很是轻盈的降落在师兄师姐们定好的地点。 「吴叔?吴叔!江城,你没事吧,江城!」陆晔从自己的木鸟中爬了下去,先从另外一只木鸟里拽出了惊魂未定的燕十娘,再去另外两架飞鸟上喊醒了从上木鸟就开始呆滞的两位将军。 「大……大将军,我不会是已经死了吧。」跌跌撞撞从木鸟上下来,江城拽住吴为的袖子,语无伦次道。 吴为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将那张粗脸搓的通红,跟着再眺望江那头还未完全停歇的爆炸声,以及闻着早就飘过江面的硝石硫磺味,他缓了缓,才稳下了心神。 「多谢小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拆迁,你吴叔定然会肝脑涂地为你达成。」吴为居然对着陆晔深施一礼。 陆晔忙是避开,到没多说,只道:「这附近我家人已经替我们准备好了马车,与之前那辆相似,物资也已经齐备,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因着木鸟的数量有限,姜繁要控制木鸟的起飞就在山上看着他们离开,乌潇潇与江屿舟也没准备跟着一起过去,他们控制木牛炸了江边之后,还要带着姜繁找最近的码头坐船回墨家,如此,到也只能让陆晔四人自己过江,再接收墨家送来的物资。 「墨家,神仙手段,莫怪能在此间存在千年。」陆晔与燕十娘实在太累就先在车厢里睡了,吴为与江城按照墨家提供的地址,前往墨家的客栈休息,这一路再不见刺杀与谋害,到让吴为彻底放松了下来。 「大将军……」江城还是少年心性,这一夜的事情已经让他以往的见识崩塌,可他依旧没忘自己是个军人。 「不可,若是贸然插手这世间事,墨家恐有大难。我们此次已经占了大便宜,如此,便好。」 马蹄轻快,犹如在庆贺这一行人摆脱了沉重的阴影,终究会焕发别样的光彩。 第88章 好似故人来 绿树环绕,麦田碧绿,一条条土路蜿蜒而上,一座座乡野土房比邻而建,此时正是午膳的时间,裊裊炊烟悠悠升起,老远就能听见农户喊人回家的声音,时不时还有看门的大狗摇尾吠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陆晔不会做饭,只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逗弄着附近贪吃的小猫,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往远处望,一只手在柔软的猫毛上来回抚摸。 他们从沛州出发前往京城,沿路都按照墨家的计划安排路线,这一段路竟然是陆晔他们这半年来走的最顺也最轻松的路线,不但每日都有客栈睡,追兵也少了许多,刺杀埋伏几乎没有,就算有,也都被江城轻松拿下。这么走走停停,居然将之前清瘦变黑的陆晔,养胖了一圈,肌肤都变白变嫩了许多,想必入了京,兰清越也不至于不认识她了。 「姑娘,进来吃饭吧,没想到江城那小子居然烧的一手好菜。」燕十娘也明显缓了过来,嘴唇也不再干裂,到底恢復了几成水润。 陆晔轻轻拍了拍小猫的脑袋,又取了碗鱼肉放在它跟前,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这里是靠近京郊的一个村庄,这里也是的老家,哪怕他多年未归,这里依旧有他的土房小院,只是时间久了,土房朽了,院门烂了,家里许多的用品都不能用了,到处是灰尘不说,连被褥都没法睡人了。 他们几人不急着去京城,到也有时间修理房屋,更新家具,还有替换床铺,就连被子都重新买了四床,足足折腾了好几日,这个家才算是真正能住人。 「我已经给主子送了信,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来接我们。」燕十娘给陆晔夹着菜,难得雀跃的说道,实在是这次的任务时间太长,过程太辛苦。 在路上就和陆晔商议过,他们就算可以顺利前往京城,也决不能冒然行动,他们这一路早就成了朝廷某些势力的靶子,要是什么都没摸清楚就京进城,很有可能会再次落入敌人的圈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等兰清越来接,把事情的对策全都商量好了,他们再进京面圣。 「我去附近打听过,最近京城戒严,连兵马司的人都出动了,老百姓生意都不好做了,早早就开始宵禁。住在城外却要每日进城办事上工的百姓苦不堪言,有时候下工赶不及出城,就只能花钱住店,一个月挣不到几个铜板,都搭进住宿了。」江城塞了几口饭,咽下去之后转头对着说道。 「这世道,争名夺利,又有几人真正是为了宣国着想。」 喝了杯乡下自酿的米酒,怅然的说道,不禁回忆当年他跟在武侯身边,坐在风沙漫天的火堆旁,周围都是过命的兄弟,喝着酒唱着歌,还一起畅想未来赶走蛮族,衣锦回乡的场景。 遗憾吶!年过而立,身边已无多少当年的兄弟,眼下倒真是衣锦回乡,可家乡早已物是人非,想见的人也早已成为一抔黄土。 「可是吴大将军的宅子?」 陆晔他们为了方便都是在院中搭桌子用膳,这里偏僻,又没多少人知晓归家,所以冷不丁有人敲响院门,四人第一反应就是取来趁手的兵刃。 「谁?」江城压低声音喊道。 「小的只是个下人,我家主子与吴大人是旧识,此次知晓大将军回来,十分高兴,便亲自从京城过来,想要见大将军一面。」木门外那人还算礼貌的解释道。 江城回身看向,皱着眉摇了摇头。 抬手,示意江城稍安勿躁,自己则站在院门口高声道:「我不过一个农户,这里也没什么将军,回去吧。」 「大人真的要如此不识好歹嘛……」那随从急了,高声道。 「住口,退下!」门外这时一人打断了那随从。 失神,只因这声音格外耳熟。 「吴为啊,是我,我们单独谈谈吧。」 江城跨步背对院门,伸臂想要拦下,却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确实为旧识,就见一面吧。」 陆晔和燕十娘也跟了过来,站在院中到也不劝,只是已经在想脱身之法。 沉重的院门被人打开,站在阶梯之上往周围看去,一曾经的友人,一愤怒的奴僕,好似书生带着书童到此会友,到还真有当年的影子。 「庄富春,你倒是消息来的快,恐怕是知晓我要上京,就一直盯着这儿吧。」 庄富春听了也不恼,穿着普通青衣,伸手请道:「吴为多年不见,人壮实了很多,我们也许久没有叙旧了。」 很是干脆的下了台阶,自顾自朝着村中一棵金桂树走去,庄富春让随从在此等候,也跟着走了过去。 「这棵金桂居然还在?」庄富春仰头怀念的说道。 「看来,庄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村了。」往金桂旁的一块山石上坐下,这石头已经存在百年,据说是之前的村民为了方便纳凉专门从山上拖下来的石头,经过多年使用,曾经还有些稜角的山石早被磨去了稜角,坐起来光滑还能散热。 庄富春笑容微凝,但依旧好脾气的说道:「差事繁忙,总是想回来看看,又总是没时间。」 「那当然,当初借着侯爷的恩德走上了仕途,如今又是户部的官员,哪里有那个时间跑来这种小破村。」见他还要矫情,忙不耐烦道:「你来为何?不必和我套近乎。」 庄富春整了整衣衫,先是犹豫不决,之后又很是为难的低头道:「我确实愧对侯爷,但这不代表我对侯爷不忠……吴为,你我曾经都为侯爷办差,你一身好武艺效力疆场,可我呢?不过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穷书生,侯爷去了东南大营,我又能如何?我不像你孤身一人,我还有家人,我还需要生活,若是你为了当年我选了离开侯爷走向仕途而责难我,我认打认罚绝不含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可你要只是因为这些陈年往事而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你又何尝不是辜负了侯爷当年一片栽培之心。吴为,你要信我!」 「信你?」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起身打量庄富春厌恶道:「之前我还觉着你能敢于说出自己的贪念也算是个条汉子,武侯当年也不缺你一个幕僚,可你这会儿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弄得好像你很重要,还要用此名头来教我做事,这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庄富春伪装的很好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 「吴为,你只是被迷惑了,你被兰清越那个妖孽骗了,他找来的武侯之女也是假的,他们送来的虎符自然也做不得真,你若是与他们为伍,影响了江山社稷,日后你我还有何脸面去见武侯?」 「放屁!」吴为啐了一口,骂道:「小晔不是武侯之女,难道你是武侯之女?你恐怕见都没见过她吧?至于琥珀,那东西里头另有干坤你又知道多少?你不过是你背后主子派来探底,想藉助你我曾经共事的那一点点微薄的同僚之情,要来挑拨离间而已。」 「吴为!」庄富春最恨的就是吴为,或者说武侯那帮人的做派,每个人好像一腔热血都是为国,反衬着他们这些只是多为自己考虑一些的人卑鄙无耻。他怎么了?他只是觉着武侯想要整顿东南大营是天方夜谭,是自掘坟墓,到了最后笃定好处捞不到的一点,还要为了边关与百姓送了命。 所以他才不要去边关,他才不愿意去做军师,他这样有才华的人就应该留在京城发光发热,总有人能看到他身上的光彩,然后加官进爵,一步登天,他又何苦要留在武侯身边。人各有志,难道不是嘛? 他对了,不是嘛?武侯死了十几年了,东南大营缺了朝廷的庇佑处处碰壁,只能躲在西临那种鬼地方了此残生。而他稳稳走向户部,即将成为他最想成为的那种人。他选的,不会有错! 「怎么?想来劝我投诚?让我猜猜你身后是谁?太师?不对,太师最讨厌寒门子弟,他要弄走我和兰清越不过也是想要世家子弟接管我们的差事,晏王?不可能,你如此平庸,整日靠熘须拍马获得晋升,晏王人可恶,但不可否认晏王确实知人善用,他又如何会要你这种草包?那么能用的,可以想像的到的,就是后宫的那个老女人。」 吴为忽得站直,虽身穿短打,可依旧演着甩袖,满脸清高道:「女子?女子有何用?不过是牝鸡司晨,女人嘛生生孩子,照料家里就行,就是个玩意。」 「你……你住嘴!」之前那些庄富春都可以忍,唯独这个,他冷汗都冒了出来,从袖子里取出手帕擦了擦后,眼底终究还是露出了杀意。 清楚的看到了那一丝杀意,吴为顿感心头空洞且酸楚,他不得不承认年少时,侯府的同僚来找他,他居然也还是存有一点点的期待与感动的,可理智回笼,便知道这样的叙旧充满了欺骗与虚伪,年少的时期早就过去,生活在那个时期的人也不会再回来。 「你说,太后要是听见你当年如此评价她,她会怎么想?」 第89章 重聚 吴为与庄富春在武侯死了之后,其实是见过的,那时候的庄富春还只是个五品小官,正在仗着酒劲在酒楼门前大放厥词,而他扶棺入京路过,低调到除了陆老太太与大姑奶奶几乎没人在意他的存在。 他那时候甚至还想过留在京城,哪怕成为白丁,也想替侯爷给老太太养老送终,毕竟侯府里那几位庶出的少爷是什么嘴脸,他身为侯爷的亲卫再清楚不过。 但这粗浅的计划到底还是让侯爷临去前遗留的一封信打破,侯爷信任他胜过旁人,侯爷甚至都有可能预料到他与夫人最后的结局,不然也不会提早将刚出生的陆晔送去了榕省。 时隔多年,吴为成了侯爷信中所期望的那样,而庄富春恐怕早已忘记他当年痛骂太后,觉着自己被人小瞧的时候。 「你……你胡说什么?当今太后一向贤明,怎么会听你这污衊荒谬之词。」庄富春嘴硬的说道,可那躲闪的眼神,下意识侧身的迴避,都显出他的心虚,他可能不再记得他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什么的时间说出的这句话,但他了解他自己,如此狂妄的话他曾经还说的少吗? 「你确定吗?」吴为说着,也不等他继续狡辩,就说道:「少给我耍心眼,若不是念在你曾经给侯爷做过幕僚,你早从上门那刻起就成了一具尸体。现在,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我滚。」 「吴为!」庄富春重重的唿吸,他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在侯府的日子,侯爷即便年轻,可他朋友很多,愿意效力他的人也很多,要么有忠心,要么有才能,常常将他掩盖的如墙角的尘土,泯灭不见,「吴为,你听我说,只要你上京,说兰清越和那个陆晔是个冒牌货,你是来拆穿他们的,太后一定会保下你,到时候给你圣旨,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东南大营的大将军,往后军饷也不用你们东拼西凑,生活清苦。」 是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怜虫了,他已经入了户部,是在太后跟前说的上话的人物,只要他想,他藏在暗处的人就会立刻出现扭断吴为的脖子。风水轮流转,他庄富春才是赢到最后的那个人! 「可笑!」吴为觉着再这么和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说着车轱辘话,还不如去修他那张坏了条腿的案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就是这个眼神,这个不屑的眼神,庄富春被刺痛的双眸,再也装不下去了,站在吴为身后就高声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吶,已经发现反贼吴为,都给我拿下!」 吴为从容的走向小院,连个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你还敢走,你等着……」 「等着谁呢?」晃晃悠悠一人,身边围着一圈高手,潇洒风流,嘴角似乎永远挂着笑容。 庄富春揉揉眼睛,再用力去看,整个人倒吸一口气,转头就想抄近路离开。 「刚刚,你不是让我们等着吗?你怎么能走呢?」摇着扇子的男子先让人将庄富春控制住,接着拱手对着吴为道:「抱歉抱歉,因着京里有事突发,我等来迟,还请大将军不要见怪。」 「兰……兰清越!你不是应该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吗?为何会在此处?」见走不掉了,庄富春转过身,义正言辞的呵斥道。 兰清越也不解释,只道:「庄大人是在等人来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一甩书生袖,庄富春与兰清越擦身而过,不远处就是庄富春带来的家僕,满头是汗,两人甚至都没有交流,一前一后快步离开,好像生怕兰清越后悔一样。 兰清越连拦都没拦,反而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还有些忐忑的走到吴为跟前道:「虽之前已经与大将军写过信,但却并未上门拜访,晚辈兰清越见过吴叔。」 吴为瞪着眼睛就站在原地很是仔细的审视兰清越,从外貌到衣着,从配饰到站姿,那目光就如同利剑,恨不得将兰清越剖开,从里到外看的清清楚楚。 「不敢称长辈,兰指挥使还是称我吴将军的好。」几乎挑不出毛病,长得是一等一的俊俏,可就是感觉妖里妖气的,衣着也不算奢华,但总觉着是个不差钱的主儿,站立行走瞧着不但有教养还带着江湖中的洒脱,可吴为怎么看怎么觉着闹心,这人那么大一份家业,也不知道小晔嫁进去会不会吃苦,会不会贪图小晔身后的墨家,让小晔为难。 兰清越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给吴为挑剔,他在还没认识陆晔之前就有看过关于东南大营的密报,他非常清楚吴为与武安侯府之间的关系,他也很明白,吴为不是没有理由的刁难,而是真心的在替过世的武安侯夫妇相看陆晔的夫婿。 既如此,就算他与阿晔的婚事板上钉钉,兰清越也不想让陆晔的家人失望,他想要所有人知道,他与阿晔是这世上最相配的人。 「吴大将军。」从善如流,兰清越脾气很好的应下。 吴为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是生气吧也不至于,他从未参与过陆晔的成长,再加上侯府老太太还在,大姑奶奶也在,他也不过是替侯爷过来仗仗眼,到也没资格与陆晔嘱咐什么,大不了以后小晔不高兴,殷州武安侯府永远是她的家。 「你们不进去,准备在这里站一天吗?」 心心念念的声音,原还装着人模狗样的兰清越眼眶一下红了,也顾不得吴为还在身边,直接转身过去就将陆晔抱住,习惯性将头埋进陆晔的颈窝,颗颗泪珠顺着脸庞打湿了少女的肩头。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他都觉着他已经一辈子没见到陆晔了,甚至有时候午夜梦回他会被噩梦惊醒,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甚至会产生幻觉,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叫做陆晔的女子,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进他孤独的人生,他依旧冰冷,残忍,嗜杀,扭曲,可再没有人会温柔的拥抱他,疼惜他,温暖他。 他在那一刻,只想让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去结束那令人窒息的噩梦。 还好,这真的只是噩梦,他的阿晔终于回来了。 「哎呀,哭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出去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但是我跟你说,这段时间过的很有意思,看遍了宣国各地的风景,吃遍的各地的美食,唔……如果杀人也算体验的话,我也算是个老玩家了。」陆晔当然也极是想念,可她本就感情迟钝,在感受到兰清越如此浓重的情绪后,也就顾不得自己内心那点点的委屈,因为她太明白这个男人的脆弱与疯狂,上辈子看过一个叫做「」的词儿,似乎格外适合这个小疯子。这么长时间没有她的陪伴,这男人内心的痛苦应该是到达极限了。 「瘦了好多。」兰清越搂着陆晔,收紧了手臂,大半年前他天天抱着她,她什么身量他能不清楚?想到他的心头肉吃不好睡不好才瘦了这许多,他都恨不得干脆造反得了,谁还耐烦和这些智障周旋耍心眼,之前为了他兄长他还能忍,现在真见着陆晔死里逃生后的模样,心头血都要呕出来了,那帮蠢货谁也别想躲过! 「你也清减许多,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晚上又因为害怕做噩梦不睡觉了?你就不怕毁容之后我不要你了?」陆晔不想兰清越纠结她这段时间吃的苦,这些苦对比前世的星际训练差得远了,又没流血又没重伤,就更别提躺营养仓了,反而她得到的东西与这些辛苦相比,太丰盛了。 「不成!我会好看的,我养养就能好看!」兰清越被一激,直起身子看向陆晔,慌张道:「前阵子从大理寺出来没心情保养,等这事情结束了,我好好休整,一定比之前更好看。」 看他炸毛的样子,陆晔想笑,可又想到他结结实实在大理寺被人抽了一顿,心里又细细密密的疼,她摸着兰清越瘦了的脸,关心道:「伤势还疼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早就不怎么疼了。」兰清越没想到陆晔会问这个,眼里的温柔几乎化成了水,他压低声音在陆晔耳边道:「看了我画给你的画的画吗?如果是你抽我的话,我肯定不疼,还会……唔。」 这张嘴赶紧封死,陆晔捂着兰清越的嘴,紧张的去看吴为,却发现吴为背着手就跟没看见一样绕过他们回了大院,只是脚步带着些许踉跄。 「有什么回去说!」陆晔假装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道。 兰清越软了骨头靠在陆晔怀中,双手搂住陆晔的脖子,口吐清香道:「任君处置。」 「刚刚那个人,你就放他走了?」陆晔见周围没人,大着胆子拍了拍兰清越的翘臀,耳朵都红了。 兰清越身子一颤,只觉着心痒的厉害,又一想今夜就回了自家的宅子,他也不用独守空闺,腿都有些软了。 「庄富春?」兰清越喑哑着声音道:「这会儿恐怕已经到了大理寺的大牢里了。」 作者有话说: 又没存稿了,心碎 第90章 归家 「庄富春呢?」 寝宫内,幔帐垂下,隔绝了外室对内室的窥视,一股子淡雅的芳香从内室传出,清新而悠远,本是凝神静气的好香却无法抚平寝宫内所有人的心绪。 「回娘娘的话,庄富春自昨儿出门之后就再没回来,家里人报了案,府尹特意派人过来提了提。」黄内侍在幔帐之外低头躬身道。 「就是个废物!」 幔帐内茶盏坠地,碎片四散,破碎的声音敲打着这里每一个宫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太后找个藉口拖下去处理了。 「庄富春不是说知道那个人在哪儿吗?」太后不满的问道:「怎么那么多人抓不到一个山村野夫?」 且不说吴为是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身手有多好,就说那庄富春平日就是个熘须拍马的小人,眼高手低,除了位高权重者,那玩意不但位低的小官不放在眼里,宫中的内侍也多露出鄙夷之色,让黄内侍很是不喜。可这人之前确实与吴为公事过,也算有点交情,这才给他三分脸面去做这个差事,到没想到事儿没办成,人没了。 「庄富春一早就带着人去了,为了安全还雇了些江湖上的好手,咱们的人也跟着去了。可到了这个时辰,他人没回来,咱们的人也没回来。」 庄富春回没回来不打紧,他们的人丢了才是大事,这就证明他们的事情暴露了,打草惊蛇了。 「韦太师那边有动静吗?」太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有继续砸东西,她起身在榻旁焦虑的来回走动。 黄内侍回道:「今儿召了兵部的何大人以及户部,工部的几位大人在太师府赏曲。」 「赏什么曲?那老头子哪里有什么心思赏曲,无非是看圣上情况不好,想要另谋新主!」 黄内侍惊的头垂的更低,太后的声音从幔帐后传来,竟然已经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太后也没想过她身边这蠢货还有什么好主意,她直接拍板道:「去盯着那帮老傢伙,如果他们与宗人府有联络,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黄内侍很快就被早就不耐烦的太后赶出了寿安宫,他擦了擦汗,对着宫门外的小太监招了招手,那小太监很不起眼,凑到黄内侍身边道:「干爹,盯着武安侯府陆琳婉的人回来了,说是晏王的小公子离开之后,那女人疯的厉害,现在被陆远山关了起来。」 「她脸真毁了?」黄内侍站在宫殿的阴暗处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宫奴问道。 「毁的厉害,太医去看了都没法子。」小太监的声音还很稚嫩,可遇事儿都已经很老练了。 「楚霆玉真的走了?」黄内侍又问道。 小太监应声。 「那就把人撤了吧,武安侯府已经没什么作用了。」黄内侍想了想又道:「盯着陆远山一个人就可,吏部尚书那边的人盯紧点。」 「是,干爹。」 小太监很快消失在阴暗里,黄内侍理了理衣裳直接出了掖门,似乎是随后抓来一个要出宫的小太监,又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採买的小太监点点头,随着人流就出了宫。 吴为行踪消失的这一夜,各方势力都没法睡个好觉,除了陆晔与兰清越。 陆晔与兰清越没法正式在外露面,之前指挥使的府邸也被人查封了,但到底狡兔有三窟,兰清越得知陆晔回京之后,就赶紧将自己藏了许久的一套宅子打扫修整好,再从楚佑笙的宅子里搬了过去,曾经指挥使里的下人们也回归了一小半,还都是陆晔平日得用的。 看着自己在指挥使惯用的东西出现在新宅子里,陆晔只觉恍若隔世,这大半年外出的经歷让她有些些许的变化,可不变的是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出门,她依旧爱看带插画的画本子,爱吃府里厨娘做的零嘴,以及爱听喜心说外头的八卦,当然,她更喜欢兰清越抽掉她手中的画本子,亲自演给她看。 「客人这么早就醒了?不再多温存一些?」 陆晔将头埋进被子里,她原本多么正直的一个人,遇到兰清越之后,什么角色扮演,什么男女颠倒,她被迫玩的比谁都花,昨儿个更是演落魄女书生与倌馆花魁,到最后擦枪走火,除了最后一步,其余啥都体验了。她觉着自己堕落了,可又没法拒绝美色,尤其是身边这么大个绝色大美人,比那书上的生动多了,那羞耻的台词,香艷的剧情,她还不用花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客人,可是奴家伺候的不好?」单手撑头,兰清越侧躺着看向陆晔,故意衣服要掉不掉,露出满身陆晔留下的痕迹。 陆晔愤然坐起,逃避似的穿好了衣服,咳嗽一声道:「不是说今儿有人要来吗?要是让客人久等了,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兰清越也起身,双臂将陆晔圈在怀中,扑了少女满身的香气道:「奴家只有陆小公子一位客人,也只会有你。」 脸上的红如同爆炸开来,陆晔推开他,跳下床就往外间跑,兰清越甚至还能听见喜心疑惑道:「姑娘是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兰清越无声的笑了好久,可也知道他逗了极了,自家娘子就要生气了,所以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衫,又梳洗之后,才拉着脸色恢復正常的陆晔用了早膳。 楚佑笙来的也早,他带来的人身高几乎与吴为一般高,年纪大约六旬,也是一身的正气。楚佑笙之前帮着兰清越修缮房屋来过多次,到也不是外人,直接带着来人进了花厅,此时陆晔与兰清越已经与吴为等人坐着恭候了。 「任老将军!」见着来人,吴为惊声站起,就像是当年一般,抱拳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那老将军过来,先是挥拳而上,接着扫其下盘,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好几招,任老将军才停了手,满意的拍着吴为的肩头笑道:「好,好,好,果然是陆自丰那小子教出来的,这么多年还更精进了。」 「任老将军身体可还好?」吴为听到武安侯的名讳,心头酸楚,他年少时一直跟在武安侯身边,当时任老将军就是统领东北大营的大将军,曾经为了追击捲土重来的前朝余孽,从北方边境出兵,连灭了三个与前朝余孽狼狈为奸的北方部落,立下赫赫战功。只可惜先帝忌武,任老将军原本还没到致仕的年纪,就被召回,后一直放在京中,说是协助兵部,给了个五军都尉的空头衔,实际上就是害怕老将军拥兵自重,会有造反的嫌疑。 武安侯在世的时候就觉着十分可惜,若是任老将军能接受东南大营,那蛮子恐怕早就被灭的一干二净。这些年东南大营还能继续下去,除了大营自己想办法与外邦走商赚取军费外,任老将军也暗中在京中相助,逼迫兵部送粮草出关,哪怕数量远不能养活军营,但至少也解决了一部分的燃眉之急。 对此,吴为十分的感激。 「好,好的很。只要看着你们成长起来,我就觉着未来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任老将军豁达的笑道,似乎对曾经那些不能为国效力的日子已经释怀,但在场凡是知晓任大将军过往的人都知道,时光已然错过,且变成了深深的遗憾。 更何况,当初圣上登基,为了稳定朝堂,任老将军还不得不眼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女儿进宫为妃,哪怕后被圣上宠爱成了贵妃,也到底意难平,总不会比嫁到平常人家来的自由。 「今儿不要说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有没有章程。」老将军也不谦让,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已经多年不理事了,可为了宣国的社稷,他不可能再视而不见了。 「如今朝堂上有好多声音,但总的来说,不过分成四派,一是支持太后,因为太后毕竟站着皇室的名头,圣上昏迷,太后却安好,看上去支持太后反而变成最稳妥的方式,一是支持太师,且不说韦太师有没有私心,但他却真真正正站在世家的背后,他提拔世家子弟,任用世家有才干的人,阻挡寒门入仕,减少朝堂上寒门掌握实权的机会,为的就是保护宣国世家们的利益,这样的支持在朝堂上人数不会少。再来就是晏王的人,这么多年了,晏王部署的也差不多了,太后那个蠢女人也被利用的彻底,她手下还有多少是真正她的人也都说不清楚。 」 楚佑笙觉着起码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寺卿就不可能干净,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最后就是咱们,咱们最大的优势就是身后站着宗室,我们是绝对不会看到大权旁落,哪怕清越不愿意,我们也会干预此事,这并非是我们楚家专权,而是眼下的情况来看,一个弄不好,晏王就能将我们吃的一干二净,我那个伯父,可是能忍的很。」 陆晔听到此,也不禁点头,武安侯夫妻与东南大营那么多的家眷,蛮子的偷偷入侵,还有先皇的死,这位晏王可不清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8-02 23:35:52~2024-08-03 23:5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451253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万民鼓 圣上暂时无法理事,吴大将军想要名正言顺的拿到东南大营的任命书,就必须洗清嫌疑。原本圣上不在能做此决定的就只有三公,可太后横插一手,太师又坚定的站在世家身后,想要推举世家子弟夺得兵权。以至于吴大将军与兰清越要想申诉就求告无门,堂堂宣国竟一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无妨,他们做不得公正,总有地方能有人主持公道。」兰清越似乎并不着急,他从当上指挥使的那一日就想过自己有一日会百口莫辩,但是感谢自己的身份,也庆幸皇家宗室不都是酒囊饭袋,他虽不好走到明面,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辱,泼脏水的。 「你准备去大理寺?」楚佑笙也想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有冤情自然要告官,这天经地义之事。」兰清越给陆晔倒了杯茶,笑道:「太祖年间,因为外戚干政,原本的功臣变成了尾大不掉的祸害,太祖不方便自己动手,为了师出有名,在大理寺设下一面万民鼓,若民有冤屈,上至百官群臣下至富商小吏,皆可告官,大理寺也必须得审。 太祖还因此除掉了作威作福的外戚,还这天下一片清明。只可惜万民鼓只有一面,想要来京告官,路途遥远很多人根本坚持不到这里,再加上官员谁都不清白,利益所致,后来的列位帝王也想省事,毕竟断案审案需要大量人手与时间,就干脆逐渐忽略这一面鼓,然后到了先帝,恐怕他到死都没想到大理寺还有这种东西。」 「老夫曾经也听过这面鼓,只是时间太远了,确实也记得不清了。」任老将军甚至是有些惭愧的说道,太祖时期刚刚建立宣国,那时候虽然国家并不富足,也刚刚经歷完战乱,到处百废待兴,可百姓安居乐业,内心富足,再加上太祖是位明君,很多律法和政策直到现在都在沿用,百官别说鱼肉百姓,就是收受贿赂,处事不公都要担心被人举报,哪里和现在这样,官官相护,世家姻亲盘根错节,寒门再难出头。 不过,说来也是好笑,这些所谓的世家,在太祖那会儿好些都是下九流起家,某位自诩百年世家的阁老,祖上甚至是个不识字的龟公。 「既然歷代先帝都没有取消这面鼓,那就定然有效,总不能忤逆祖宗吧。」兰清越轻描淡写的透出一句,拿眼去瞄楚佑笙。 楚佑笙只觉着这货就不是好人,说的好像他们两个不是一个祖宗似的。 「这事儿我来安排。」这鼓说是在大理寺,其实作为太祖时期的物件,也算是皇室的传承,所以这鼓真正是被宗人府保护着,这事到临头,藩王都要起兵造反了,总不好再让太祖留下的鼓深埋库房,是时候透透气了。 「有人,有兵,再师出有名。」兰清越不怀好意的说道:「对方将戏台子都搭起来了,我们怎么能不奉陪?」 次日寅时,大理寺门外,一面盘龙跃天的大鼓被人敲响,那沉闷的鼓点,如同雷神助雨,迅勐激昂,声声迴荡,不禁大理寺附近的百姓全能听见,就连距离不远的皇宫也都因此点燃了烛火。 大理寺的大门早早打开,楚佑笙就站在门口,看着门外两人敲击万民鼓。 「万民鼓一响,可民告官,官告官,无论贱籍,无论平民,无论世家,众生在此时平等,尔等可有冤屈?」 天还没亮,月光放下黎明前最后一丝光纱,繁星点点,启明星指引着迷途者归家的方向。 吴为从暗处走到灯火通明的大理寺门前,抱拳道:「卑职南州参将吴为见过楚大人。」 「你有冤屈要申?」楚佑笙看着远处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群,高声问道。 「正是,卑职在东南大营抵抗蛮族,朝廷发了诏令让卑职回京,原本此事卑职责无旁贷,可卑职来京的路上遭遇数次刺杀,又得知有人在朝廷上搬弄是非,诬陷卑职独揽东南大营兵权,与前朝余孽勾结,妄图造反。卑职不服,当年武侯将大营託付给卑职,卑职没有一日倦怠,眼下西临山匪被除,蛮子被隔绝在边关之外,卑职又怎么可能背叛宣国!」 吴为就像是没看到周围的百姓,他穿着军营里参将的官服,抱拳回道,虽这是计谋,可等他真正说到武侯託付,说到目前的西临,他是真的觉着心酸以及疲倦。 武将声音洪亮,传出老远,能聚过来的百姓平日肯定少不了八卦,这会儿听得这武将一番话,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这不是和之前一个话本子很像吗?武将为了边关鞠躬尽瘁,谁知道朝廷内斗,好好的守城之将死于同僚之手,之后边关被迫,那个国家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打的将军。」 「我好像也看过,好像半个月前,这故事就有了。」 「哎呀,不会上头也是这么干的吧,这万一事情没有转机,咱们边关还能好嘛?要我说,就是上头那些官儿太贪了,不然怎么什么都想要,简直十个娘们都比不上一个官吏心眼儿多。」 「你小声点,不要命了?」 「那鼓……到底什么来歷?」 先只是两人压低了声音闲聊,之后更是多人加入,这其中再参合上半个月前的话本子,时态一度法效,议论声都超过了大理寺门口几位当事人的。 「肃静!!!」大理寺两旁的衙役用力击打着地面,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可有状纸?」楚佑笙又问道。 吴为递上状纸,上头状告何人,哪些人参与了,是如何造谣的,又是如何在宫中搬弄是非的,一一细写。他是不可能真的有这么确切的消息,消息都来源于兰清越的鹰组,鹰组与明面的燕组不同,凡是脏的累的任务都是他们在暗处下手,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状纸是不可能宣读的,上面那些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戏演到这里基本就可以进去说话了,他们想要的舆论也就都有了。 楚佑笙刚要转身,就见一顶官轿抬了过来,等衙役用火把一照,许久没见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大理寺卿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这几乎是楚佑笙见过他的第四面,第一和第二次面是他刚任职的时候,那时候走个流程,例行训诫,和陌生人没有区别,之后就是上次兰清越下狱,之后在狱中「失踪」,大理寺这位寺卿就像是刚想起来他的官职,到大理寺废话了一个多时辰才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想过这位会出现,到没想过,会这么早出现。 「胡闹!简直胡闹,凌晨审什么案子?还闹到大理寺来了?」那大理寺卿头髮花白,走起路来还要人搀扶,此时吹鬍子瞪眼睛,就差立刻就给他们定下大不敬之罪。 「大人。」楚佑笙哪怕是皇室出身,也是下官,到底也给对方行了一礼。 「把那逃犯抓起来,要审什么案子进去审。」大理寺卿牛大人跌跌撞撞上了阶梯,不耐烦的挥挥手,就要进去。 「不可!」楚佑笙背着手,止住衙役,他与大理寺这些捕快衙役共事多年,他还有个王爷在后头撑着,大理寺办差的人自然更听他的命令。 「你!你要包庇逃犯?」牛大人佝偻着身子,大怒道。 「牛大人,此话差异,朝廷并未真正下旨定吴大将军的罪,又何来逃犯?」楚佑笙只觉好笑,圣上不能理事,这上头谁也没法一家独大,更不可能越过圣上越俎代庖,就连兰清越都没定罪,更何况是才刚从东南大营来京的将军。 「那就让这些人都散开,把那破鼓收起来,如此行事,譁众取宠。这里是大理寺,不是杂耍玩闹之处,即便楚大人贵为宗室,也不能当宣国的司法邢狱为儿戏。」牛大人甩袖满脸不屑。 「大人是真的不识这面鼓吗?」楚佑笙一扬手,指着那盘龙的大鼓喝道。 牛大人眯缝着眼,心下烦躁,可又不得不得转身瞧去,敷衍般打量一二,就回过身嗤笑道:「这是楚大人从家里搬来的古董?不会是因为上头盘了龙,就成了什么尚方宝剑吧。」 「牛大人!」楚佑笙大声斥道:「大人要不要再看看那鼓面下写着什么?」 牛大人身体微僵,有些不好的预感。 「万民鼓!大人要不要好好过去端详端详?」楚佑笙弯下腰,在本就颤颤巍巍的老头身侧咬牙道。 「本……本官……」牛大人紧紧抓住身边侍从的手臂,几乎要将人掐出血来。 远处又传来马车的声音,估计是这一路都民众堵了,所以来的路上十分艰难,等着车帘一开,韦太师也不用人扶,直接跳下马车,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楚大人好家教,如此逼迫自己的上峰,还是位即将致仕老者,简直是……」 「本王的家教如何,韦太师何不亲自向本王请教,又何苦欺负一个孩子?」黑马白服,哪怕天色未亮,也在黑暗中如同一团萤火,引人瞩目。 作者有话说: 快要到尾声啦,你们想看什么新故事? 第92章 齐聚一堂 楚佑笙见着来人,到难得有了一丝不好意思,他双手交叠躬身道:「儿子给父王请安。」 庆王见着儿子无恙,心头大定,翻身下马对着太师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韦太师哪里敢受,侧身避开,反而要给庆王行礼,无论这位庆王在朝中有无实权,那也是目前在京城辈分最大的王爷,身后怎么说也站着宗室,庆王的儿子也是暗地里继位唿声最高的人选。只可惜楚佑笙志不在此,到将很多人的计划打碎了。 「天儿还那么早,这里倒是热闹。」庆王看着过来请安的牛大人,点点头就算回应了,算不得尊重,但也没甩脸子。 「王爷是好兴致。」韦太师此刻再不提楚佑笙的家教,反倒也站在大理寺门口看向那面万民鼓,神色复杂。 庆王倒是随意,提着马鞭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笑道:「实在是家中孩子彻夜泡在这大理寺查案,好几日都没归家了,孩子他娘十分记挂,今儿我要再不来看看,恐怕连屋都进不去了。」 韦太师见庆王提起王妃那不值钱的样子,若不是碍于天地君亲师,他都想啐庆王一脸,今天闹得那么大的动静,庆王要真的不知道,他脑袋都能让出去。 「小公子到是能折腾,太祖的鼓也能拿出来玩儿。」千算万算,堵了对方那么多条路,韦太师到没想到宗室居然能下这么大的血本。 庆王漫不经心道:「本就是当年太祖爷用来斩奸除恶的,万民鼓原本就在那个地方,只是之后收起来多年,近期想起来了再放出来也没什么不好。」 牛大人站在两人身后,额头上的汗细细密密的往外淌,实在忍不住了,才用衣袖轻轻擦拭,他实在不愿回想刚刚自己那无知的模样,但这也实在不应该怪他,谁能想到这帮人能把这种老古董弄出来。 「行了,也没什么大事,既然鼓都敲响了,那就审吧。」庆王抬起眼皮,在暗处给儿子递了个眼神。 楚佑笙捏在衣袖里的手捏紧了,面上公事公办道:「吴大将军的状纸大理寺接了,准备开堂。」 牛大人大急,他本就是听说吴为来了大理寺,还想运作运作,却没想到事情是这个发展,若是不审还好,因为真相根本没人想要知道,可一但审了,各方势力又都盯着,那位大人想要的结果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实现了。 「如此越级怕是不妥吧。」韦太师扫过所有人的表情,一抬手,他身边的侍卫就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牛大人像是好容易找到了个空子,马上道:「正是,卑职是大理寺卿,理应审案。」 「可大理寺的案子一向是我……」楚佑笙想过会被阻挠,但没想到竟然是利用官职夺权。 「之前是我身子不适,确有失职之处,可如此大案,我断不可再偷懒。」牛大人正义凛然对着众多百姓道:「此次大案我当仁不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楚佑笙还想争取,却被庆王拦下,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庆王轻笑,拉着楚佑笙率先一步进了大理寺,牛大人紧跟其后,伸手想要劝阻道:「这……这大理寺重地,审案需要择期,还要收集证据,今日恐怕不妥……」 「那你想如何?」庆王衣摆飞扬,转身问道。 就算是闲散的宗室也是皇家人,那皇家人的起势压的牛大人张张嘴说话都带了磕巴:「最,最好能先将人犯关押,这……这毕竟是内阁下了旨意的……等上报之后……」 「万民鼓一响,就要受理,且吴为乃是原告,人犯不人犯的,可等此案结束之后再行定夺。」庆王拍了拍牛大人的肩头,见他额间汗水打湿了花白的头髮,只觉解气。 这人上任以来全无作为,就仗着是先帝留下的朝臣倚老卖老,圣上因为那时刚刚登基国事繁忙,暂时放此人一马,就想着先调楚佑笙做大理寺少卿办些实事,这人日后再处理。但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到让这人成了一块挡路石。 「可……」 「韦大人今日可也来了,再说吴为此案牵扯甚广,若是牛大人一人恐不能服众,倒不如本王与韦大人一同兼审,你觉着可够分量?」庆王退后一步也不等牛大人的回应,跟着带路的楚佑笙就去了审案的大堂。 韦太师与楞在原地的牛大人擦肩而过,连客套都没有。 牛大人无奈,也只好脚步沉重的走了进去,有这两人协同审案,这不就相当于将自己架空?他还有什么做手脚的机会。 大理寺的大堂此刻被点燃了所有的火把,早已准备好的衙役精神抖擞的布置好一切,又将一些证词放在了牛大人的面前,牛大人甚至都不清楚这些证词写的是什么。 「堂下何人,状告何人吶?」不情不愿的接过楚佑笙递过来的状纸,牛大人有心毁坏,却又怕被庆王看见,牛大人是坐在高堂,可他左边是庆王,右边是韦太师,他哪怕写个字,做个小动作都被人看死了。 吴为见事情与他们之前商议好的不同也没有慌,反而实话实话将西临发生的事情,当年武安侯之死,以及此次京城的谣言阐述的明明白白。 就连是哪些人造谣的,又是谁带头将此事捅到朝堂上的,名单很细,其中不但包括了四品以上的高管,就连通风报信,私下为这些官员传递消息的小吏都有。 「卑职东南大营参将吴为,状告以下众人,告他们捏造事实,污衊朝廷命官,妄图颠覆国之根本,陷朝廷与不义!」吴为接着又将在大理寺门口那番话说了一遍,说的是有凭有据,就算韦太师看不起吴为也不禁在思考吴为所说的事实。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当年武安侯託付你暂代大将军之位?」牛大人试探道,他在赌,赌吴为虚张声势,若是真有这个证据,为何不在武侯死后拿出来,让朝廷加封,毕竟宣国一直有这样一个类似託孤的传统,也名正言顺。 吴为也是乖觉,先将武侯给的书信递给韦太师,牛大人就算想要发火也只能忍着,韦太师看完还让身边带的人送去给了庆王,两人看完,最后牛大人才能看上两眼就被楚佑笙收藏起来当做了证据。 牛大人阴沉着脸又问道:「就算你有武侯交予的临时授命书,也不代表你没有和兰清越勾结,他乃前朝余孽,还弄出个假的武侯之女,你竟然要与这样的为伍?」 吴为刚要辩解,众人就听得外头的万民鼓再次被人敲响。 牛大人只觉着荒谬至极,怎么所有人都要在今日击鼓鸣冤?还都是天不亮的时候? 他刚要叫人将打鼓的人轰出去,就听外头的衙役道:「大人,宫里来人了,吏部尚书也来了,还有……击鼓的人是之前下狱的兰清越。」 「什么?」牛大人腿也不哆嗦了,人也不恍惚了,他站起身整理好官袍,直接到大理寺门外迎接。 庆王与韦太师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接着一前一后也走了出去。 「有意思,笙哥儿你瞧瞧,这一出又一出的人往这儿来,都怕来的晚了,没占到先机,再失了话语权。」庆王见着大门外宫里来的马车,下来的是太后身边最得意的总管大太监梁内侍,而后头跟着坐轿而来的吏部尚书,「分崩离析,我们的人,太后的人,太师的人,还有藩王的人,如同汇聚成一锅杂烩,到底还有多少人是真心为了社稷着想。」 难得看到自己父亲眉宇间的惆怅与悲哀,楚佑笙迈步而出看着那打鼓的身影道:「父王不用担心,说理说不过,总要动点手腕,老鼠钻进了锅里,就要做好被烫死的准备。」 「今儿是真的热闹。」 各方势力齐聚一团,互相寒暄,兰清越完全没有逃犯的自觉,不但和每个大人问好,还递了状纸给韦太医,笑道:「污衊我旁的还好,污衊我是前朝余孽,那别说我不答应,宗室也不答应。」 宫中的梁内侍是第一个变了脸色的。 而韦太师本还不屑的看着状纸,却在看到某处时情绪大变,站在门外就怒骂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就你?就凭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混淆……」 兰清越就那样淡定的看着韦太师,完全不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今日原本是要陆晔前来击鼓的,她的身份已经板上钉钉,人证物证具在,就连武安侯的老太太都想到大理寺澄清。这样陆晔与吴为的供词对的上,谣言自然就成了笑话。兰清越所谓的前朝余孽也就跟着不攻而破,可也就过了一夜,他出去转了一圈后,回来就决定自己亲自击鼓,不让陆晔前去,他好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要将曾经一度逃避的事情,第一次正面的面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你……你这是死罪!」 韦太师到底没说出口,愤然回身进去了。 吏部尚书没看到状纸,心头疑惑,到也没有多说,混在所有人里进了审案的大堂。 第93章 七皇子 星光尤在,陆晔从兰清越离开家就一直没睡,后来更是换了衣裳让燕十娘陪着坐上马车来到大理寺附近,她看着紧闭的大理寺大门,听着外头不愿散去的百姓的声音,一时觉着迷茫。 今日的战报还躺在兰清越的书桌上,晏王吸收了丰州的壮丁,经过这几个月来一次次的试探,吃掉了丰州大半的府县,那里的百姓被雪莲教坑害的家不成家,人不成人,在陆晔心里,比当初她从殷州一路逃荒到梅村还悽惨。而坚守城池的文官武官有人被无心门的人刺杀,有人被被身边的背叛,还有人坚持不降最后落得攻破城门,抛尸荒野的下场。 惨剧每一天都在发生,可在这歌舞昇平的京城,这些食君之禄,本该为国为民分忧的高官们却为了手中的利益,将那些死伤视而不见,将那些哀嚎闭耳不听,他们高高在上,玩着谋权心术,满脑子都是扳倒对手,扩大盟友,吸取价值。 这一刻,陆晔居然想到了上辈子,她突然在这个时空和上辈子的反叛军有了共鸣,兴许联盟真的要比帝国更适合普通的百姓。 她无意参与远古的权利更替,也不是什么伟大的领导者,她保护不了所有的普通人,但她至少可以护住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是这大理寺的门硬,还是寿安宫的宫门硬。 明明今天是该她来的,陆晔在这一天之前,都将自己将要阐述的情况全部演练过,她非常明白且能理解兰清越的心结所在,在那一段被人抛弃,遭遇不测。成为药人的痛苦经歷后,还要变成这个魔窟里手染鲜血的傀儡,帮着他的仇人去伤害很有可能是无辜的普通百姓。六岁到将近十五岁,几乎九年的时间,从一个备受关爱的年幼皇子到一个性别模煳,走在刀尖,随时都可能被人入药的细作。 只要光想想,陆晔就觉着不寒而慄,兰清越没有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变态实在是他基因里就是个善良的人。也正是那一点的善良,这个男人在关键的时刻到底还是釜底抽薪了。 若是陆晔来,确实可以证明陆晔就是武安侯之女,这点没错,琥珀是真的虎符这也没错。但结合吴为的证词,却最多只能证明,吴大将军确实被人临危受命,陆晔也确实是武安侯之女,仅此而已。因为除了圣上亲自下旨,证明兰清越不是前朝余孽,否则还是洗不掉吴大将军与陆晔的立场问题,毕竟,兰清越出身日月楼,那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捏造。 没人关心兰清越是怎么到的日月楼,也没人去考虑兰清越想的是什么,那些人只会找到这个漏洞,不停的攻讦,泼脏水,以达到将三人一同拉下水的险恶目的。 兰清越的身世居然成了最优解。 可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用的最优解,就因为此,庆王才会为了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早早就到了大理寺,为他们增加筹码。 「还是应该我去,当年的证据都收集那么齐全,虽然不至于扳倒太后,但是起码能让她老实一段时间,别说追究我们叛逃假死,就是在军权上,她也不敢伸手。」先皇出事的时候,太后可不干净。 燕十娘很难得没有顺着陆晔的意思,反而经过深思熟虑后道:「主子是想明白了,自此之后除了姑娘,他便再没有软肋。」 光芒戳破了黑暗,云海染上了金边,哪怕黑暗占据了大半,可此时谁都知晓,太阳终将升起,势不可挡。 「一派胡言!」牛大人差点将惊堂木扔到堂下,他气得满脸通红,抖着手指指向兰清越道:「你敢冒认皇室,混淆皇室血统,简直岂有此理,你还敢状告太后,大胆,你太大胆了!此等……」 韦太师怎么想都觉着自己被人戏耍了,所以不等牛大人说完,他便拍案而起骂道:「竖子!为了活命,你居然敢做下如此荒唐之事,列位居然还能坐在此地听他这番胡言乱语。要让本官说,干脆直接拖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否则长此以往,人人都来敲鼓冒认皇亲国戚,这宣国岂不乱套了,还讲什么律法,还讲什么尊卑?」 「且听他说嘛,毕竟当年七皇子确实走失,至今未寻回,若此事为真,我们也算是为了先帝找回遗失血脉,不也是兴事?」庆王到是不急不躁,甚至还能喝着自己儿子斟的茶,品得满嘴茶香。 「你!」韦太师觉着宗室已经疯了,为了夺权,都可以捏着鼻子认下一个野种,这哪里是为了宣国,这分明是想要谋朝篡位。自古皇室多凉薄,这世上能为圣上着想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只想拥立正统,岂能随意认下一个身份不明,来路不明,甚至还做过细作的下贱奴僕。往阴谋论上去想,韦太师甚至觉着,是不是庆王这么久的淡泊名利都是装出来的,日月楼真正的背后人,难道和宗室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突然觉着他自己真相了。 吏部尚书也大为吃惊,他到不觉着兰清越信口雌黄,但这确实是个变数,这样的消息很是重大,总要想办法送出去。 众人都在吵闹,谁也没发现,梁内侍没有说话,只是取了帕子,稍稍擦了擦额角。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韦太师被庆王四两拨千斤,又因为吏部尚书想要得到更多信息所以也在一旁劝说,梁内侍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对,到显得韦太师急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兰清越既然下了决心,就根本不会留下破绽,他将当年太后曾经与晏王通信的信件送了上来,虽然没有特别露骨的文字,可已经变成先皇的妃子却与前夫有书信往来,还在信中透露了先皇的行踪,单单就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太后的权威垮掉一半了。 「当时还是淑妃的太后,身边有一宫女名唤瓷白……」说着这人,兰清越却看向梁内侍,见这内侍表面镇定,实际紧张到后背僵硬,就知道此人恐怕也是当年的知情者。「这瓷白虽是淑妃的贴身宫婢,可也是从张老太傅府里带进宫里的,为人良善,很会照顾孩子。我当年本不应该离宫,那时候太子病重,宫中极少有人关心,我担心宫人照顾不周,就想搬去东宫陪伴,可淑妃非要带我一起,原还以为她是出于小姨的情分,想要带我出去游山玩水,但出宫之后,这淑妃是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我一直都是由瓷白照顾。」 「可笑,本官出入宫廷多次,从未听过有个叫瓷白的宫女。」韦太师当时临时被召进宫中,支持太子继位,每日不但要教导太子普通的拳脚功夫强身健体,还要贴身保护太子以防在特殊的时期,有人趁乱刺杀,宫里去多了,见太后的机会也不少,太后身边的宫女根本不叫这个名字。 「那是因为,淑妃想要拿我去投靠晏王失败,瓷白和我是唯二的知情人,先皇被杀,要是有人知晓淑妃与晏王藕断丝连,还绑架皇子投靠藩王,这位淑妃的命恐怕就要到头了。」兰清越淡淡的说道,以往模煳的记忆,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可笑的清晰起来,尤其是那个被淑妃扔下的夜晚,外头的月光亮到人发慌。 「所以人证也没了?」吏部尚书插嘴道。 庆王到是放下茶盏道:「我想起来了,那年淑妃被救回宫,求着还未登基的太子去找七皇子,说是她身边的宫女叛逃,抓走了七皇子,似要投靠前朝余孽。倒是可笑,叛逃的是淑妃,绑架的是淑妃,都被晏王抛弃了,还要将老情人掩藏起来。说起来,这前朝余孽的藉口可真好用,当年也用,是现在也用。」 韦太师到是不知情,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淑妃与七皇子走散了,圣上差点气急攻心,派了好些人也没将七皇子找回来。 「人证尚在。」兰清越的话,犹如一颗炸弹在大堂上爆炸开来,就连庆王都惊讶不已。 「那年我确实是被日月楼带走,瓷白被打成重伤,我也原以为她死了,可在我动手毁了日月楼的时候,我才知晓,瓷白那会儿被人带走不知所踪,而近期很不巧,我还真的找到了她的下落。」兰清越当真是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瓷白也不是他专门去寻找的,而是她得知兰清越的消息,非要亲自前来京城见兰清越一面,这也是为什么兰清越前一天出去转了一天,他没去别处,只去寻了瓷白,问询此时可愿为他作证。 答案,当然是肯定,当年的事情犹如一块巨石压在瓷白的心头,她出生在张老太傅府上,是个家生子,自幼识文断字,也懂得仁义礼教,她作为奴僕没有规劝主子,犯下大罪是不忠,她作为宫婢没有保护好皇子,是不忠,她作为大宣子民,为了主僕情义,没有告知老家主是无可辩解的不忠。 九年过去,这一次是她唯一可以赎罪,获得新生的机会。 「你随意找个人来,谁知道是不是骗子。」韦太师从兰清越出现在圣上身边,就觉着此人是个刁民,迷惑圣上,寒门子弟生活贫苦,见识窄小,就算当官也不过整日为了蝇头小利到处算计,难堪大任。 「我想,在场有一个人可以帮我证明,这位瓷白,到底是真是假。」兰清越对着一直沉默的人道:「对吧?梁内侍。」 第94章 一盘散沙 梁内侍怎么可能不认识瓷白,当年张老太傅的次女从晏王妃变成淑妃,身边除了从张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其余晏王的人全部被处死,他是淑妃进宫后第一批跟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内侍,这么些年早就成为了太后的心腹。 而太后身边的瓷白与蔚蓝,一失踪一病死,寿安宫中能记得这两位宫婢的人也极少有活下来的,仔细想想,当时最早在宫里伺候太后的人也好像只有梁内侍他自己一个人了。 时光过的太快了。 「太后身边确实有位瓷白姑娘。」梁内侍到没否认,瓷白是家生子,张家有没有送奴僕陪着太后进宫,这查起来也没什么难度,他也不愿留下破绽,「可是那位姑娘早在十多年前,先帝出事的时候,为了保护太后失血过多去了,那会子太后还找人厚葬了,坟墓墓碑皆在,咱家也不知道这位前指挥使是从哪个坟墓里将人找出来的。」 韦太师像是早料到了一般,厌恶的看了眼兰清越,其余人也不多话,只能兰清越的说辞。 「梁内侍贵人事忙,若是实在记不清了,我还可以找张家的老家僕帮忙。」兰清越上挑的眼眸,眼尾微红,碎碎星光含在眸中,乍看很是惊艷,可此时在座无人欣赏这份美貌,只觉寒芒毕露,仍有后招。 梁内侍已经开始盘算,要先与兰清越之前找到瓷白,然后杀人灭口。 「内侍可是在想杀人灭口之事?」兰清越突然道。 手指先颤,再是一紧,梁内侍垂下厚重的眼皮,冷淡道:「兰公子说笑了。」 「不会,梁内侍也没这个机会,毕竟人证已经在宗人府的保护下,对了,这是人证的口供。」庆王非常自然的从袖口里,将一叠宣纸拿了出来,递给牛大人,然后还不忘解释道:「这虽然不合规矩,但是最为稳妥,毕竟这是咱们皇室的血脉,容不得马虎,这事儿由宗人府来审问,即便不妥,也情有可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牛大人想接,又不敢接,他对着梁内侍求救了好几眼,只可惜梁内侍早已心乱如麻,哪里顾得上他。 到是吏部尚书替牛大人接了过来,仔细看过口供后,放在牛大人的案桌上道:「只有一位人证,难免有收买的嫌疑。」 「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将七皇子当初接生的嬷嬷还有乳母都找了出来,毕竟,七皇子丢失的时候是六岁,不是一岁。」相处六年,即便隔着十几年没见,身上的特徵总是不会变的,更何况这些人都是皇家的奴才,就算再被收买,也不可能将当年伺候七皇子的人全部都收买了。 啪! 韦太师铁青着脸站了起来,极为不满道:「既然宗人府都代劳了,那还要我们坐在这里作甚,是想看我们的热闹,还是想戏耍我等?」 「那到不是,今儿不是吴将军的案子嘛,既然你们说兰清越与吴大人勾结,那兰清越总是要来自证清白的。」庆王到是不惧韦太师,就算韦太师为了世家的利益有自己的小心思,可说白了也不过是保皇党的一个分支,可这里的其他人就说不准了。 「就算能证明兰清越就是当年丢失的七皇子,也抹不掉他这么多年待在日月楼,更不能说明他不是日月楼的背后靠山。」吏部尚书不同于韦太师的脾气火爆,牛大人的外强中干,梁内侍的左右顾忌,他表面像是个纯臣,慢条斯理的只说案子,可说的每一个点都对兰清越不利,而且从他今日来到大理寺,就等于他开始打明牌了。 「再怎么说,也是我楚家的事儿,就不劳吏部尚书忧心了。」庆王冷了脸,平日的温和全然消失。 「尚书说的对,当年的事情,咱家不清楚,也不好替太后回话,可眼下晏王大军压进,也不是追究往事的时候,目前东南大军是此次战役的关键,军权绝不可交给身上疑团重重的人,吴大将军是武安侯一手提拔的不假,可他身后的兰公子实在可疑,就算是七皇子我们也没法深知其底细。」 「要我说,咱京中都尉,御林军的将军,随便一位都是家学渊源的领兵人才,先皇时期咱们且不议论,如今此事争议这么大,倒不如能者多劳,选了京中的武将过去。」韦太师早就盘算好了,也物色好了人选。 「甚是,庆王殿下,依我等看,日月楼之事实在不太光彩,江湖上还有日月楼留存下的无心门,可谓无恶不作,若是兰清越与日月楼的关系被透露出去,这后头如何服众?与其日后互相猜忌,还不如一劳永逸,全都避嫌,也好让众人放心。」吏部尚书话说的漂亮,可那肚子里存的坏水,差点喷死庆王。 牛大人好容易抓着机会,也附和道:「对对对,也不说就是要定这二位的罪,现在关键时刻,还是领兵的人选。」 哪里来的什么人选,经过先皇,这京里还有真正会打仗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太师亲自前去,都不一定能夺回城池,他们哪里有吴为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再加上兰清越在江湖上的势力还有耳目,此时是对抗晏王最大的杀手锏,可看着这一圈人心各异的大臣们,庆王仿佛回道了先皇时期,就算是满心抱负,也只能寄情于山水,那种无力感,忽然引起他一阵的愤怒。 「行,你们找人,但是要立下军令状,若是输了一场,满门抄斩!」庆王也是气急,站起来就吼道。 其他人也翻脸了,哪有这样的,只要吃了败仗就杀人九族,那这京中还有什么人敢领兵,他们这不是瓜分利益,这是送亲信去送死。这里头唯一无所谓的,恐怕就只有吏部尚书了。 「殿下这叫胡搅蛮缠!」 「殿下……」 兰清越和吴为无声的交流了一番,这事儿最坏的结果,就是找个他们的人的顶上,可是没有到最后一刻,兰清越绝对不会让吴为丢掉手里的权利,哪怕来一个人选,杀一个。 不过,他们今儿的目的也算达成了一半,兰清越身份一出,那通敌卖国的罪名倒是不好定了,他们造假的事情也是站不住脚,要是兰清越真是有心造反,早就利用自己的身份带着东南大营反了朝廷了,又何必送到京城,让圣上定夺,更别提七皇子可是圣上的亲弟弟,圣上那个破身子,还没孩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圣上真是两腿一蹬驾崩了,这兰清越躺平都能落到个皇帝噹噹,何苦那么辛苦的替圣上办差,再偷偷密谋抢夺军权,又不是有什么大病。 这里可都是人精,没有蠢货。就连那么瞧不上兰清越的韦太师都内心门清,他再不愿意,也断不了人家血缘,这宣国弄不好真能落兰清越手里。到那时候他们世家还没兵权,那不是全等着新帝清算,人头落地嘛。 「实在不成,我们入宫请太后定夺!」韦太师也顾不得近些年与太后的隔阂,他到想起当年先皇死的不体面,是太后带着以张老太傅一脉的文臣,加上他带着自京中世家出身的武将共同稳定了京城的局面,圣上才能安然登基。此次也同样局势严峻,他们也只能先联手,再私下分个高低。 梁内侍肯定也是贊同,他虽是内侍,在宣国东厂西厂皆没成气候,再加上兰清越当上指挥使后成立龙甲卫,从各个方面干预阉人干政,他们这些内侍实际的权利有限,太后才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不可,太后日后还是不是太后都是两说,列位大人可别忘记了,我今儿是来状告太后的。」等这些吵闹的都要站起来的时候,兰清越缺德的补了一句,好悬当场气死几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韦太师更是火冒三丈道:「胡闹!你简直目无法纪,离经叛道!就算你是七皇子,太后也是你母后,血缘上还是你姨母,你简直不孝,大不孝,天下人都会以你为耻!」 「不然我认贼为母?」兰清越刻薄道。 「你!」 「不然就请了三公,朝堂上议事!」吏部尚书搅合道。 「还是请宗室……」 兰清越拍了拍惊呆的吴为,笑道:「傻了?像不像是个菜市场?」 吴为想点头,又觉着不大好,可他是真没想到,这朝堂议事会像土匪谈判,只差抄傢伙打起来了。他们两个原告还在呢,这案子到底审不审了。 谁也说服不了谁,谁都有着自己的目的,谁都不愿意让出唾手可得的权利,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宣国从先皇那会儿起就结党营私,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谁也压不住谁,关键时刻谁都拿不了主意,也难怪当今圣上心力交瘁,实在是掣肘太多。 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大堂吵闹到互相说话都听不清楚了,这时候大堂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用一种特殊的装置,放大了声音道:「餵?餵?都暂时安静一下,钦差到了!」 这简易的扩音器出自墨家,品质保证,童叟无欺,几句话一出,惊了满屋子的人,就连旁边的捕快都探出头,想要看看谁家的姑娘声音如此洪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8-06 23:33:08~2024-08-07 22:5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217033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钦差 「钦差?什么钦差?」 回过神来,大堂内的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大理寺女人进来不说,还来了个什么钦差?简直越发的胡闹了。 韦太师不悦的看着外头那个拿着奇怪物件的女人,现在只想赶紧找捕快将这个不安于室的女子赶出大理寺。 「民女陆晔,想要状告晏王,与蛮族勾结,刺杀先皇,谋害武安侯一家,还有东南大营众多将士的家眷共六十三人。」陆晔不等韦太师说话,忙行了一礼,肃然道。 堂内安静到好像刚刚的吵闹是一场幻觉。 「又是万民鼓?今儿是真热闹,就好像是专门给这些人准备似的。」吏部尚书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大堂上迴响,其他人都下意识看向庆王,庆王一脸的无所谓,就算是专门为这些小辈准备的又怎么样,这些人又没有证据。 「告状就告状,说什么钦差,在这堂上胡言乱语你就不怕仗刑五十?」牛大人跟个乌龟一般,伸长了脑袋往陆晔身后看,发现没人之后,松了口气就发难道。 其余人也很不贊同,就连吴为也担心陆晔祸从口出。所有人当中只有兰清越虽然惊讶,可并不怀疑,只是好奇到底来的是哪路的钦差。 「钦差马上就到,民女不过是在钦差之前先将状纸递上来,以便之后钦差查阅审案。」说着话,她又将状纸递给了庆王,毕竟是熟人。 牛大人伸出的手悬在空中,气得甩袖坐下了。 没过多久,门外还真的进来一人,没穿官袍,模样陌生,甚至脚上都穿着一双布鞋,别说是钦差了,就是个县官也不应该穿的如此随意,简直像是个笑话。 「都押去大牢,统统押去大牢!!」牛大人压根都不想看,挥挥手极度不耐烦道。 可那人也不慌乱,直接从身后的箱笼里翻出了一卷圣旨,别说敬畏之心,就是爱惜之心似乎也少的可怜。 大堂之上,也不管这圣旨真伪,哗啦啦跪了一片,就连庆王都站起身,立与一旁躬身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毫无感情的读完,在所有人还陷在圣旨内容时,这男子居然将圣旨直接抛给了庆王,然后他坐到牛大人坐过的正堂之上,一拍惊堂木,懒洋洋的问道:「状纸都拿来看看。」 韦太师已经不去考虑这场官司到底怎么收尾了,他仗着自己是武将挤开了所有人,站在庆王身边反覆看着圣旨,然后热泪盈眶道:「好好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说罢再不管其他,直接撩袍子大步离去,连堂上那个陌生的男子是谁都懒得深究,出了门就朝着宫门跑去,连轿子都不要了。 吏部尚书脸色也不好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礼貌的拱拱手,跟着韦太师离开。 梁内侍更是急不可耐,他都没想到他出了宫还没怎么发挥,事情就已经转折成现在这样了。 唯有牛大人哪里都去不了,就只能恍惚的反覆问道:「圣上醒了?圣上真的……醒了?」 庆王大喜,一把搂过自己的小儿子闷声笑道:「果然天佑宣国。」 「哎?不对,就算圣上醒了,为什么要找个钦差来审案?这里头这人是谁啊?」牛大人一个激灵,又觉着自己的地位被人挑衅了。 「他?别看这位年岁不大,我都要喊一声皇叔,他是我皇爷爷七十多岁生下的最小的儿子,沛州福王。」庆王笑得一脸和善,此人一来,他也算不得什么长辈了。 「沛州也是封地?」楚佑笙也是第一次听说,沛州到是熟悉,毕竟大名鼎鼎的墨家就在沛州。 「皇爷爷赐了封地给福王,可是福王拒不接纳,还跑离了京城游学,可圣旨已下,覆水难收,就算先皇也没法子将沛州收回来。」庆王托着下巴,看向大堂上正生无可恋的翻看卷宗的福王,忽得握拳一击掌心道:「想起了,福王应该还是陆晔的师兄,是墨家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他是我二师兄楚药,他原名好像很少提起,我师父收人随意,只论先来后到,不论年纪大小,我们十四个师兄妹,最年长的四十多岁,我二师兄才三十多并非年纪最长,但又确实比大师兄年纪大。」上头在审案,陆晔已经完全不担心了,圣上已经醒了,兰清越的靠山又有了,她二师兄在宗人府辈分最大,她的靠山也有了。这要还能被人弄死,那她和兰清越干脆别管烂摊子,回沛州老家算了。 兰清越拉着陆晔的袖子,满脸的依赖,故作小声道:「还是娘子想的周到,日后还要娘子罩着为夫了。」 陆晔最受不了兰清越这么温柔小意,说白了,她上辈子其实有点大女子主义,社会环境也是男女平等,像她这样天生感情缺失的人,若是对方太过强势,她定然会与对方硬碰硬,好友做的,情人就免了,可偏偏兰清越就是没脸没皮,什么男人的自尊他统统都没有,甚至对性别其实都有些模煳,于是变成绕指柔的成了陆晔,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却只想一个锅就只配一个盖,两人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换谁都不成。 至于兰清越,只要对方是陆晔,让他改成什么性格都成,量身定做! 小情侣嘀嘀咕咕完全没有自觉,吴为整个人都像在梦游,后头也不知道自己给福王楚药说了什么证词,接着案子就全部受理了,大理寺的捕快都派出去抓人,什么诽谤的,疑似细作的,还有当年和武安侯事件有关的,晏王送来的暗钉,有一个算一个,六部都折进去小一半人,楚佑笙都怀疑他大理寺的人手到底还够不够。 谁也没想到,取出万民鼓本想着是最后一搏,起码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最后一搏,谁知道最后会以如此荒诞的方式结束,也难怪墨家根本就不着急,还有空私下找了民间到处云游的神医悄悄送入皇宫,圣上这才得以甦醒。 可也是同时,在陆晔危险散去之后,墨家派出去的「触角」一时间全部收回,就算晏王要查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楚药也在大理寺重新正常运作之后,潜入人海,再次消失,宗人府想要找人,甚至就只能求到陆晔这处。 墨家再次沉寂,就连之后与晏王开战,战场上也没再出现过什么惊动世人的装备。 圣上醒了,兰清越重新恢復了指挥使的身份,但原先的指挥使府被人翻查过,他觉着晦气,所以干脆再找了一处更大的宅子,目前还在修缮与改造,陆晔暗搓搓的在其中假如了茅房与厨房,还有水房的改造设计,哪怕不能和沛州的房子相比,也一定要住的合心意。毕竟这房子兰清越就想着成亲用的。 有了御赐金牌,杀神兰清越的恐怖再次瀰漫在了京城,凡是之前造过谣的,一律抓到大理寺审讯,就连齐王也都没有放过,太妃跪在圣上的寝宫门口都没让圣上改了主意,最后只能面如死灰的被抬出了皇宫,留齐王一命已经是对太妃最后的仁慈。 随着晏王的肆无忌惮,埋在京城的杀手也跟着疯狂,兰清越只要出府必被伏击,陆晔已经被禁止出门,就连访客都一律谢绝,毕竟杀手出现陆晔可能没事,来访的人却有可能丧命。 吏部尚书几乎明牌,却因为和太后一派勾结到了一起,势力居然能够和宗室与太师相抗衡,就仿佛宣王夫妇重新牵手,两人这是要里应外合了。 但,到底是有好消息的,吴为被皇上亲封安信侯,正式统领东南大营,特允东南大营有收编西临极其附近土匪的权利,江城也被封了参将,就等着回去带着一路兵马与晏王丰州一会。 「我听说,圣上要封你夏王,还准备将夏州给你,你怎么推了?」闲来无事,陆晔又过上了混吃等死,看话本,吃美食的日子,就连早出晚归的兰清越都没空搭理了。 兰清越很是不满,故意沐浴之后,敞开着亵衣,垂着长发,将人扑倒在软榻之上,不满道:「我现在忙的连媳妇都快不要我了,我要做了夏王,还要管那不知在哪儿的夏州,我这日子还要不要了,我说你二师兄为啥不要封地呢,都是麻烦!」 陆晔笑得不行,闭上眼将兰清越抱进自己怀中,沉浸在这片熟悉的气息里。 「阿晔。」 「怎么了?」陆晔依旧闭着眼睛问道。 「圣上对太后还有所顾忌,后头宫里抓了人审讯,太后给圣上从十年前开始下药,想要致其不孕。」兰清越将陆晔抱的紧紧,觉着身子都热了起来,「神医给圣上看了,说是因着这些年圣上都有用别的药,所以太后的药药效一般,但也确实无法逆转。」 「你想说什么?」陆晔睁开眼睛掐着兰清越的耳朵问道。 兰清越先是道:「好消息是贵妃有了身孕。」 陆晔应了声。 「不大好的消息是,很有可能是个女儿。」兰清越想起圣上看向他那种託孤的眼神,感觉头髮都要秃了。 陆晔一时没反应过来,只顺口道:「女儿怎么了?女帝不也一样?」 说完,兰清越眼睛都亮了。 作者有话说: 准备完结,下一本大纲写好点 第96章 流放 女帝不女帝的还算遥远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在内拔除乱党,在外抗击晏王,兰清越就算一时斗不倒六部的人,也能拿下面的棋子杀鸡儆猴,只要能得到证据,能抓住对方的小辫子,一律统统下狱,和之前那些造谣的人关在一起。这其中江与舟,胡祈年以及梁羽,婵婵等等许多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日月楼重新被兰清越整合了起来,反正他身份都过了明路,日月楼也不再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魔教组织,反而逐渐变成了酒楼,茶楼,还有类似赌坊的棋牌楼,曾经被日月楼和无心门控制的细作们也都被一一找回,兰清越按照名录,愿意继续留下的给个活命的活计,不愿意留下的给了解药,送了银两,也将人好生安顿。 这是十多年后,兰清越第一次真正面对曾经他所经歷的一切,可这一次他再也没做过噩梦,因为梦中陆晔永远牵着他的手,再也不会放开。 「走!快点走,看什么看!」府门大开,龙甲卫穿着盔甲,一批又一批的将人从里头带出来,府里的女子们捂着脸痛哭,男子们带着枷锁沉重的往前走。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武侯的亲哥哥,我是武侯至亲的哥哥!你们不能抓我!」陆远山直至被抓,也还在做着被尚书赏识,一步青天的美梦,他以为他借着武侯的战功就能拥有免死金牌,他以为他为了尚书付出那么多,吏部尚书就能保下他,他还以为他好歹是陆晔的亲伯父,兰清越起码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贬官也不至于下狱坐牢。 可他以为错了,应该说他就没有一步做对过。 「你们指挥使呢?我好歹也是他岳家伯父,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如此对陆家!这往后陆晔还怎么见人!」陆远山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也再不提陆晔是假千金的事儿。 「堵上他的嘴!」领头的是燕组的人,一脚踹在陆远山的屁股上,让人狠狠摔了出去,身边的龙甲卫赶紧上前也不知拿了什么布将人的嘴巴给堵住了,「还敢攀扯,我们主子如今可是尊贵,你那张嘴都不配提他,再说了,你之前不是咬死了我们夫人与你陆家毫无关系?这会儿想保命了,你来认亲了,晚了!带走!再闹腾,就给他点苦头吃吃!」 几个龙甲卫过来,连拖再拽的将人拘走了。 「哥,陆家就真的只弄这一房?」身边一个相熟的龙甲卫靠了过来,看着事情都差不多了,过来闲聊。 领头的眼睛掌控着周围的情形,嘴上到也没敷衍:「另外两房可是聪明人,早早投了诚,还离了京,日后估计三代都不会回京城了,主子弄他们也没意义,更何况,这毕竟是武安侯府,总不能让夫人一个娘家人都没有。」 「这到是。」 身边的侍卫还想问,就听得领头大声嚷道:「都给我手脚麻利点,东西都不许动,这宅子老夫人还要回来查验,这次只抓人不抄家。」 至于大房的东西,自然归属武安侯府,罪人又有什么财产。至于武安侯府,等武安侯府的老夫人故去,就将彻底消失在宣国的京城,这也是圣上与兰清越商议的结果,那个骁勇善战,恣意潇洒的男子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又何必还留着这空了的府邸,寂寞的荒废呢,无人继承,倒不如只留怀念,也省得日后还有宵小利用武侯的名头,沾污其曾经的功绩。 陆琳婉用帕子捂住脸,被人从屋子里拖了出来,她痛苦的呻吟却也引不来旁人的同情,甚至对方还为了验证她的身份,将她的帕子扯了扔在一旁。 「啧,还以为是个什么天仙要捂着脸,怕咱们有什么坏心思,且不说咱们纪律严明,人品尚佳,就说这人都烂脸了,我们也不至于如此飢不择食吧。」推陆琳婉出来的是个口没遮拦的龙甲卫,年纪还小,平日就是个刺头,嘴巴也毒,见陆琳婉这番做派,还想躲着不配合他们的差事,心火一旺,就免不了一通讥讽。 陆琳婉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那个龙甲卫,缓缓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她恨,她所有人都恨,恨陆远山从小将她与生母分开,给她编制了一个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美梦,推着她走向如今的深渊,她恨楚霆玉,就算两人只是虚情假意,可到底他占了便宜也得了消息,却完全没有一丝的情义,非但没有带她脱离苦难,还要在走之前坑她做最后一次棋子,她恨兰清越,吏部尚书,恨那些私下里嘲笑她的男人女人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给她定罪,她不过就是个可怜的无辜少女。 当然,她最恨的是陆晔,她恨不得一口一口将那个女人咬死,吃其肉喝其血。若是没有这个女人,她早就坐稳了武安侯遗孤的身份,无论是嫁给尚书的儿子,还是其他什么达官贵人的子嗣,她都可以凭藉自己的手段成为权贵的正妻,现在的她应该儿女双全,坐在后院中与前来奉承女眷赏花喝茶用点心,再偶尔露出几句夫妻恩爱的讯息,让人羡慕不已,而不是被陆晔的炸弹碎片伤着了半边脸,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是恨有用吗?她马上就要陪着陆远山那个混蛋流放到遥远的北方,今年的冬日能不能熬过去还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去恨人家指挥使的未婚妻,她甚至连见人一面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因为她已经是枚废棋了,再没了用处,也不会有人相助。 「看什么看!都出去!」 陆琳婉跟在队伍的最后,身边的小丫头也都被龙甲卫发卖了,因为奴僕是武安侯府的财产,他们带不去北方。 站在府门外,陆琳婉转头最后一眼看向武安侯府的牌匾,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丝的悔意,假设说,只是假设,她要是在确定陆晔就是那个遗孤之后,没有那么多小心眼,没有那么的设计和使坏,她要是将陆远山所有的计划都和老夫人说了,是不是老夫人就能保下她,再给她找个普通且还不错的人家嫁了,那此刻她也应该能过的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但是甘心吗?陆琳婉毅然的转回头,看向渺茫的前方。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这辈子就嫁给一个商户或是一个家庭一般的秀才举人,她要嫁去,嫁给世家,她要成为京城里最被人羡慕的闺秀,她要钱,要权,最不要的就是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单薄的如同一只蝼蚁。 只可惜,这辈子,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兰清越一回府,就让人备水洗澡,他知道陆晔喜欢他身上的药香,所以现在不但不用带香气的胰子,就连薰香都几乎不用了,他知道他对阿晔有种近乎于病态的执念,就连身上的气味也不想阿晔移情别恋,他要让阿晔喜欢他身上的每一处,最好成为习惯,非他不可。 「可是路上又遇上无心门的人了?」见兰清越湿着头髮进来,陆晔就明白了,江城带兵直击晏王,连夺丰州数个城县,很明显与之前其余抗击的大营不同,这让晏王极其气恼,于是在重金之下,东南大营身后的支持者兰清越首当其冲,就是被报復的对象。 「裴百枯也就是这些人了,今儿我斩杀了他身边最得力的徒弟,去了他的臂膀,怕是他要元气大伤。」兰清越早不是之前那个对自己生命都漠视的少年,他没了内心的包袱,身后还有兄长为他撑腰,他若不趁着机会将这些宣国的蛀虫全部拔除,那等到将来就再难收拾了。 「清越……」看着靠在自己身边,依旧还是少年脸庞的男子,最近他早出晚归,却每日都要坚持回府,疲倦的模样让人心疼,陆晔忍不住伸手揽住他有些单薄的身形,轻轻将唇贴在他的耳垂上道:「辛苦了。」 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兰清越测过身紧紧回抱住陆晔,温柔的磨蹭着陆晔的软唇,双眸深邃,似在克制道:「聘礼已经准备好了,等着这阵子忙完,定了日子,成亲吧。」 再不成亲,感觉这人都要憋成太监了,陆晔略带粗俗的想到,脸上却笑得极为灿烂的应了,接着毫不客气的用力吻上兰清越的唇,反覆蹂躏,用力碾压,直到这人忍不住微张檀口,就被陆晔兇勐的攻城略地,就连衣衫都散了。 似是被动的承受,兰清越仰起头,缓缓闭上眼睛,他不用像个野兽急于去证明这个姑娘属于他,而是要让这个姑娘在他身上留下印记,让他成为这个姑娘最疼爱的所有物。 这样,她才捨不得始乱终弃,还会安心的,放心的占有他,没有一丝危机感。只要主动权在她的手里,他们便再没有隔阂,也不会有防备。这是兰清越与陆晔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自己观察出来的,可能连陆晔自己都不一定知晓。 他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做的,就是要将自己变成陆晔手里的掌中之物,这样,在这个男权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人能替代他。 作者有话说: 心机兰 第97章 大婚 成亲,陆晔一直觉着这是个很遥远的事情,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就连现在京城其实都不太安稳,刺客细作,谣言四起,人人自危。听喜心闲聊,最近就连京城的物价都开始攀升,很多百姓只敢私下抱怨,也不知道这样动盪的时期什么时候安定。 在这样的时期成亲,当真是件极其冒险的事情,可是兰清越已经再也等不及了。 其实不成亲也没什么,这是陆晔最直观的想法,反正他们现在也与成亲没什么区别,最后一步迈过去也就迈过去了,她从来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可她不得不在乎兰清越的感受,那一纸婚书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大用,可是对于兰清越来说仿若珍宝。她这头敢说不成婚,那头这男人能给她哭一夜,哄都哄不好。 有时候她甚至在怀疑,这看上去她将兰清越捏在手里,实际上怎么好像她被兰清越吃得死死的?不过,这应该是个错觉。 新的宅子近期陆晔也专门过去看过,虽然离着她想要的还有些距离,但到底比京城之前的宅子都要舒服,陆晔竟然也生出几分想要成婚的心思。 选好了日子,又拟定了宾客名单,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兰指挥使终于是要成婚了。京中不少有未出阁女儿的官员悄然松了口气,说起来也是他们庸人自扰,在兰清越真正的身份没暴露之前,多少人都以为兰清越是个阉人,因为他长得实在太过艷丽,不似男儿,又整日妖里妖气嘴巴也毒。 圣上那时候天天想着给他赐婚,谁家疼女儿的不害怕,整日想着提早将孩子嫁出去,也省得落入杀人魔窟。这种恐慌直到陆晔进京,两人定亲都没彻底消除,就怕兰清越和陆晔的婚事有变,他们家的女儿就又要遭殃。 其实,也不能完全责怪这些胡思乱想的大臣们,实在是兰清越不符合当下对男子的喜好,不健硕也就罢了,还貌若好女,面上无须,身子瘦弱,几乎弱柳扶风,最重要的还爱薰香,那一身的香气散都散不掉,除了好南风的,谁想要这样的夫婿。他们想要的是一身肌肉,脸上美髯,行动之间一身阳刚之气,汗味十足的女婿。起码像个男人。 陆晔正在试婚服,听到外头如此传言,差点没笑死,青菜萝蔔各有所爱,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听说这个时空曾也有过男子瘦弱为美,面敷铅粉,头戴簪花的时期,兰清越若是去了那个时代,恐怕门槛都能被媒人踏平了。而在眼下这个时代,若要陆晔嫁给一个魁梧的壮汉,每日生活粗糙,一身汗味,还满脸大鬍子,身有胸毛,她估计立刻就逃回沛州,从此清醒寡慾,不入爱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正巧,一个是被药物所害,性别模煳的兇残美人,一个是从遥远星际来的,感情有缺陷的未来女性。女子像石,内心淡漠,不为外物所动,男子却像水,倾心以待,温柔包容。 再不会有比这更契合的情人了。 陆晔亲手将盖头盖在自己的头上,面前一片艷红。曾经看过的那本书,剧情早就走完,纪寻文已经开始准备今年的科举,说不定日后就能在京城见他和杜秋梨,这两位原书的主角。而她这个在书中几乎没有什么描写的小人物,终究还是摆脱了剧情,走向了她自己的命运之路。 兰指挥使大婚,十里红妆,热闹非凡,除了墨家几乎搬来了这么多年大半的孤品外,皇宫都搬出了三分之一的皇帝私库,武安侯府虽然没有那么大阵仗,可也代表着娘家人送了份贵重的嫁妆,就更不要说墨家的那些师兄师姐,还有师弟,他们自己送了不说,连带在京城有背景的,都没少给陆晔添妆。 陆晔自己都没想过,她会有一日因为结婚一夜暴富。 上头热闹,百姓也自然跟着热闹,多日盖在头上的阴霾,似乎也跟着那一声声喜乐,那一块块喜饼,以及那一枚枚喜钱逐渐消散,拘谨不愿出门的百姓,又慢慢走上了街市,陆晔成亲队伍路过的商铺,也难得挤满了人,众人聚在一起,随着这最近最大的喜事,闹也好,笑也好,到底再不是望不到尽头的迷茫与慌张。 「大人,怎么说你也该陪我们多喝两杯。」 「就是,这可是大人大喜的日子。」 「恭喜啊,大人!」 「早生贵子!下一次就该喝满月酒啦!」 兰清越毫无心理负担的将自己的好友楚佑笙卖了出去,顺手还带了几个保皇党的寒门子弟,今夜说什么他都不能醉,这可是这辈子唯一一次新婚之夜。 假借不胜酒力,熘回了婚房,喜床上坐着的女子穿着他千选万挑的喜服,全身光是珍珠大大小小都有千颗,在这屋内龙凤烛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兰清越走到陆晔跟前,忽然手有些抖,几次想要拿起秤桿,手就不自觉的发软,握都握不住。这时刻像梦,他怕他挑起盖头,梦就会结束,然后他依旧孤独一人,他的世界从未有过陆晔。他承认,他惧了,他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哎……」 兰清越眼前一红,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陆晔居然将盖头盖在了他的头上,接着被轻轻一推,兰清越坐在了喜床上。他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儿,眼前就又是一亮,他仰头,那刻入骨髓的女子,就拿着秤桿挑起了他的盖头,笑颜如花。 旁边端着盘子的喜心,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一旁伺候的燕十娘就更是见怪不怪,对于一个天天被逼迫吃狗粮的人,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美人,该喝合卺酒了。」陆晔很难得看见兰清越如此迷濛,好似走失的小鹿,她转身取了一对酒杯,将其中一只塞进了兰清越的手里。 兰清越这会儿脑子嗡嗡作响,就像是个提线木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晔,顺着她喝下了合卺酒,辛辣的味道到底让他恢復了几分神志,面前的人也越来越清晰。 叫退了屋里所有的下人,陆晔才不管等会兰清越还要不要出去敬酒,这男人今儿进了她的屋,就再别想有机会出去。 「美人,别害怕,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抬起兰清越的下巴,陆晔恶狠狠的笑道。 兰清越这才眨眨眼,抖着身子忍着不知哪里来的酸楚,强笑道:「奴身子弱,还望大人怜惜。」 陆晔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直接利索的锁好了门,又回来脱了喜服,再爬上喜床的时候,兰清越就只剩下白色的亵衣,长长的黑髮垂在胸前,衣襟半开不开,隐隐露出粉嫩的肌肤。 陆晔也是一愣,这场景实在太像当年在梅村的时候,她还是纪家的一个小厮,他则是半夜爬床的登徒子。 「阿晔……」对面的美人伸出了手,眼底已经有了泪,他那恐慌不知所措的状态,谁能相信他在杀人的时候,手稳刀狠。 心软的都能流出水,陆晔过去,将人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温柔的哄道:「这不是梦,清越,我们成亲了,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泪珠垂下,陆晔的视线勐地倾斜,带着酒香的温热堵住了她所有的语言,肌肤相贴,墨发相缠,手指相扣。气温在喜床上渐渐升高,也不知是谁控制不住的喘气,幔帐落下,挡住里面无限的春光。 「阿晔,阿晔你疼疼我……」 陆晔在昏睡之前,突然深深的担心自己的腰子,兰清越就是个妖精!男妖精! 次日天光大亮,要不是外头燕十娘硬着头皮将陆晔叫醒,他们恐怕连进宫谢恩都省了。自认自己皮糙肉厚的陆晔,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她这个来自星际的预备军校生,曾经和虫族大战过三天三夜的军团预备役,虽然后头因为情感障碍的事情搁浅了,但也不至于在床上如此脆弱,女人怎么可能说不行!她肯定是缺乏锻鍊! 「阿晔!」馨香的怀抱从身后贴上,陆晔差点又软了腰,只怪她昨夜色迷心窍,兰清越又会讨好示弱,那一声声媚语,就像是她才是主导,可到头来,好像她才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个。 「昨儿个阿晔好生厉害,为夫都起不来了。」温润的胳膊缠了上来,陆晔一回头就能看见这人满身的痕迹,再看看自己身上……怎么看,都像是她过分了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但是起不来的,好像还是她! 「今儿要进宫!赶紧的,你哥还等着你呢。」绝不心软,陆晔硬着心肠,拖着酸痛的身子,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今晚绝对不要受到迷惑,她要修身养性! 兰清越蹭着陆晔的后背,舒服的都想嘆气,食髓知味的他恨不得和他的阿晔融在一处,他可是在婚前什么品种的画本子都看过,田峥可是拖胡祈年送来了不少新作,就是图上不是男和女。 但他认为,只要陆晔喜欢,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第98章 逼宫 这远古时期就是这点不好,男女体力相差太大,不像星际时期的新人种,男女平等表现在方方面面,体能和智商完全没有任何区别,有些女人还因为蓝星的遗传基因保留的较多,基因更纯粹,而比男子更不容易得星际的基因病,身体也更健康,稳定性更好。 可在这里,不过就是贪欢了一些些,陆晔就觉着自己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手指头都懒得动,去宫里请安,还是让兰清越抱着上的马车。再看兰清越除了身体上印记多了些,完全没有一丝疲倦,反而神清气爽光彩照人。陆晔现在是看他哪里都不顺眼,说好的身娇体软呢?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 听着媳妇鼻子里直哼哼,兰清越想要也要憋着,反而还过来宽慰陆晔道:「其实我也是强撑,昨儿个阿晔真的很厉害。」 谢谢,还不如不解释,陆晔觉着自己更可悲了。 圣上好容易醒了,宫里对圣上看护的越发严格,就是陆晔他们新婚去请安都能看见圣上的寝宫安排了两个太医随时候着,任贵妃自从被诊出了有孕就一直被安排在圣上的寝宫内,与圣上同吃同寝,竟如平常百姓夫妻一般。 「如此,皇后不生气吗?」陆晔与兰清越要留在宫中用膳,圣上又要多休养,他们就先回了宫中特意给兰清越准备的寝宫,那还是六岁前兰清越所住的宫殿。 「朱家从投靠太后那天起,这个皇后就不中用了,国公府想着脚踏两条船就要有翻船的准备。更别说他们仗着自己皇亲国戚太过张扬,弄得京城怨声载道,下场能是什么样,还两说。」兰清越见陆晔茫然的点点头,就知道她压根没想起在墨记遇见嚣张跋扈的朱雅雅,此人已经远嫁,指不定还是朱家下场最好的那一个。 「很快了。」兰清越又忍不住贴在陆晔身上,像条痴缠的蛇,「圣上已经准备开恩科,战争就算一时不能结束,我们也要尽快肃清内缓,当然,有人比我们还着急。」 午膳过后,指挥使的马车就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兰府,亲眼瞧见兰清越夫妻离开的小太监,拔腿就往后宫去,此时太后早就没了原先的精緻与从容,整个人忐忑不安,既兴奋又焦虑。 「怎么样?」小太监刚熘进寿安宫,太后身边的嬷嬷就问道。 小太监在寝殿外跪着回话道:「奴亲眼看着两人上了马车离开的,没有留在宫中。」 「好!」太后忍不住唿道,面色泛红道:「到时候想办法将兰清越支到京郊,再让人将其绊住,就那个女人在京城毫无作用,这皇宫还不是我说的算!」 嬷嬷忙奉承道:「还是娘娘神机妙算,如此一来,要么那兰清越死在京郊,要么等他赶回来,这尘埃就落地了。」 「吏部有传消息过来吗?」太后得了好消息,心也定了,到也有心思坐下好好喝杯花茶。 身边另外一位掌侍宫女躬身在太后耳边道:「禁卫军,亲军京卫还有五军都尉府都办妥了,当然了,还是希望娘娘不要惊动卫所,毕竟天气温差太大,一个不小心,也是难免的,这人……到底也昏睡了那么久,体弱着呢。」 「那到是,到时候贵妃伤心欲绝,总要好好养胎,哀家还要好好看着呢。」太后捏紧了茶杯,就像捏住了贵妃脆弱的小脖子,若是这女人听话,就让她生下孩子,要是儿子还罢,这要是女儿就再找个张家旁支的男孩充作双胞,也算是留着圣上最后一丝血脉养在宫中。 若是不听话,那就干脆别生下来,也省得任家给他们添麻烦,张家的那个男孩是独子也没什么不好,至于贵妃,无论听话还是不听话,这宫中只要自己一个垂帘听政的就可以了,孩子的生母悲痛欲绝早死也是正常。 想到自己往后就是宣国幕后的皇帝,太后整个人兴奋的都在颤抖,她瞄了眼身边掌侍宫女,忍下了杀意,她现在还需要借着晏王的手除掉圣上和宗室,不过来日方长,看在晏王还念着与她的情分,日后不削藩就是了,给老情人留个属地也算是对的起他了。 「告诉那边,等着圣上一亡,我就想办法让东南大营撤兵,丰州我也给他。」太后觉着自己尽在掌握。 掌侍宫女行了一礼,就悄然离开了寿安宫。 「早知道我那儿子如此不贴心,还不如让他早点生下孩子,再去见我那个苦命的姐姐。」太后掩唇而笑,到没猖狂,对着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嬷嬷道:「我也是心慈手软,他们楚家害得我们夫妻分离,我父亡故,这血海深仇我居然还容了他活了那么久,也该是他报答我的时候了。」 灰衣的张嬷嬷嘆了口气,搂住太后什么都没说,她没去过晏州,她是先帝过世后,太后亲自从张家将她要到宫里去的,她甚至连瓷白与蔚蓝都见着,她是太后自小的奶嬷嬷之一,后来生病才被家人接出去荣养,到没想到,最终还是要陪着自小奶大的孩子走向尽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没错,张嬷嬷经过这么久的观察,早就觉察出晏王的狼子野心,太后如此做不下于与虎谋皮,可她劝了也说了,太后根本听不进去,也或许她听进去了也没有办法,因为早从她身为小姨却绑架自己的亲外甥为质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张家兴许就真的要被太后所累了。 正如晏王与太后预想的那样,兰清越回府没有两天,京郊就出现了无心门的人到处作乱,朝堂上立刻有官员跳出来让兰清越处理掉日月楼的遗留问题,不然江湖人士到处杀人,在这种时期就会引发更大的恐慌,实在对江山社稷不利。如此高帽子落下,兰清越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根据太后他们的计划,兰清越当日就带着燕组和大理寺的人去了京郊,恐怕没有个七天是回不来了。 当夜,太医原先一直带着的小童换了个陌生的面孔,几乎到掌灯的时间才取了药来,要端进去给圣上用。 那小童低着头,走在朱红宫柱的阴暗处,神色匆忙。 「怎么今儿来的那么晚。」宫门旁的暗处站着个宫女打扮的少女,有些不满的问道。 小童没敢抬头,只道:「是陈太医发现太医院里的药材有些药效散了,必须重新换上新的,就延了一段时间。」 「行了,药给我,你下去吧。」宫女上来就要取托盘,那小童却是不愿了,倒退了两步。 「不成,陈太医吩咐小的一定要亲手将药送进寝宫内,不可偷懒。」 那宫女却不依不饶道:「贵妃娘娘让我在这里等着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小童紧张,想要绕过,却被那宫女一把抓住胳膊。 「好姐姐,今儿已经迟了,再晚我就要挨罚了,看着我年纪小,就放我这一次吧,别闹了。」那小童带着哭腔,可始终都没抬头。 宫女眼睛一眯,伸手直接抬起对方的下巴,惊得那小童差点扔掉了托盘。 「药是你亲自端进去,还看着圣上喝下去的,可懂?」 小童迷濛着眼睛,松了手,任由那宫女将托盘拿走了,他自己迷迷煳煳回过身往太医院去了。 「都三十好几了,还装什么药童?」 宫女端着托盘进了寝宫,隐约还能听见她低声吐槽了一句。 没有多久,圣上的寝宫内漆黑一片,除了当值的宫女太监就都歇着去了。 宫内静悄悄的,安静的连个脚步声都没有,直到大约午夜,圣上的寝宫突然亮起了灯,里头哭声喊声,还有太监宫女来来回回折腾的声音,不一会儿宫门就被人打开,一个太监沖了出去,满脸是汗,一到太医院就哭道:「不好了,圣上吐血了。」 此刻,几乎宫中所有稍微有点门路的寝宫就都知道圣上病危的消息。 太后早已穿戴整齐,一直在寿安宫内坐着,这会儿她想要的消息终于传来,她忍不住激动的站了起来,扶着贴身宫女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声音甚至还带着微微颤抖:「走吧,看看我那好皇儿能不能撑过今晚。」 除了寿安宫,禁卫军在宫中极快的变动,亲军京卫与五军都尉府也在暗处守侯,韦太师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迟了,整个皇宫被围的水泄不通,他除了站在宫外大声训斥居然一时毫无办法,最后还不得不坐马车前往任大将军府上,想着藉助大理寺的人手,看能不能与宫中联繫上,却没想到兰清越前些日子居然被调去了京郊,大理寺的人也走了不少。 「这是要坏事啊!要坏事啊!」韦太师极少露出如此挫败的表情,就算当年先皇驾崩,他也凭藉亲军京卫迅速控制了局面,他本以为事情尚能掌控,却没想到他身边的耳目早被堵死,别说圣上中毒的消息他几乎最后一个知道,就是他身边提拔上来的那些世家子,竟然在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他的掌握,而那些人都是被他亲自送进的禁卫军和亲军京卫,五军都尉府到无人染指,可即便有兵,平日也多是用做灭火抓贼之事,哪里能得大用。 他,他就是个罪人啊!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要完结了,我好开心,新坑写啥呢,好纠结~ 第99章 乱臣贼子 皇宫之内灯火通明,每个宫里的主子都睡不住了,纷纷起身穿戴整齐,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开始考虑往哪里藏身才能得以生存。太后拖着长长的衣裙,梳着高髻戴着宫中最名贵的凤钗与步摇,扬起消瘦尖锐的下巴,一步步走向属于她的胜利。 「圣旨拟好了吗?」扶着身边的梁内侍,太后已经无所顾忌的问道。 「已经都准备齐全了,明儿先秘不发丧,等着贵妃生产再……」梁内侍的汗水从额头滴落,可脸色不变,脚步也极稳。 「张家的孕妇和稳婆都找好了?」绕过迴廊,前方畅通无阻,只要太后走过,旁边的禁卫军都会跪下行礼。 太后只觉着夜风徐徐,神清气爽,原来这便是掌权的滋味? 「回娘娘,都准备好了,就等日子了。」梁内侍扶着太后,却始终落后太后半步,腰也比往常更弯了。 养心殿大门紧闭,外头到是禁卫军把守,可太后已经觉着自己尽在掌握,丝毫没有慌张,反而站在台阶下让梁内侍过去传话。 「太后娘娘来了,尔等还不快点闪开!」 门口的禁卫军就像是听不见一般,纹丝不动,连眼珠都没瞥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太后眉头逐渐皱起,不悦道:「你们是谁统领的,如此没有规矩!」 「赶紧散开,圣上出了大事,你们不但不让太后探视,还妄想阻拦,你们是要造反吗?」梁内侍走上台阶,垫着脚拎着衣袖对着大殿内高喊道。 可惜里头毫无声响,外头的禁卫军也没人回话,到处一片死寂,衬着这夜风都寒了。 「让他们开门。」太后搓了搓胳膊,耐心告罄。 跟着太后的禁卫军就都围了上去,原还想着都是同僚,或许可以免战,岂料站上台阶才发现,这养心殿周围的禁卫军居然一个都不认识,全是生面孔。 「你们是谁?」太后身边的禁卫军侍卫长举剑警惕道:「你们不是禁卫军的人,你们到底是怎么混入宫中的!」 这时藏在暗处的一人才走了出来道:「我们是圣上亲封的禁军,与你们不同,不认识也是正常,今日圣上下令无论是谁,一概不见。」 「不对,你们不是禁卫军的人,你们……你们……」实在拿不定主意,侍卫长连忙回头与太后禀报。 太后心知不妙,她现在也弄不明白,这围着养心殿的人到底是他们自己人,还是其他什么势力的人,关键是圣上死了没有。 「大胆,他们定是反贼,还不赶紧去护驾!」太后强装镇定,一挥手臂喊道:「还愣着干什么,保护圣上!」 师出有名,太后带来的禁卫军迅速围了上去,上头的那群人显然也料到了,纷纷拔出兵刃,双方在台阶上对峙起来。 「你们这是要逼宫?」殿门口的领头拔出剑,年岁不大的脸庞还有些娃娃脸,他舔了舔嘴角,两眼冒光道:「你们是要想被抄九族?」 禁卫军中一些人手腕一软,可想到这后头的盘根错节,还有那些上头许诺的好处,也都硬气起来,只要,只要过了今晚,一切就都会大不相同,富贵都是险中求。 禁卫军侍卫长往身后望去,再细数一下殿门口的这些杂兵,咬了咬牙喊道:「沖,一个不留!」 兵刃相接,黑暗中摩擦出金色的火花,喊杀声四起,太后带来的禁卫军几乎一拥而上,与守护养心殿侍卫战成一团。 鲜血,残肢,还有尸体,让养尊处优了许多年的太后禁不住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她无助的看着避暑山庄内无数的死尸,天大地大她居然无处躲藏,若不是身边的两个婢女,还有一直跟随她的七皇子,她恐怕早就死在叛军的屠刀下。 她闭了闭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掉她当年的记忆,那个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其实她是有机会带瓷白与七皇子离开的,她所谓的走散,也不过是为了掩盖她将两个累赘丢在沿途的路上,借刀杀人的藉口。 「太后,为何不敢看了?」 冰冷的触感,耳边的寒气,太后哆哆嗦嗦想要回过头,可脖子就已经在别人的刀下,如待宰的羔羊。 京城乱了,京城的四面的城门全部被关上,就像是有人专门等着,想要将京城与外界彻底隔绝,城中的各方兵力开始混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卫所沖了哪家的府衙,捕快,侍卫,近卫,还有守军,统统乱成一团。 紧接着许多人开始浑水摸鱼,趁乱打劫,京城中的大户因为来不及逃出京城,就糟了毒手,京中几乎小半的大户都深陷烈火之中,周围居民灭火都灭不过来,有的地方还因着有人刻意纵火,连续烧掉了一条街,大批无家可归的人就只能逃到京城内比较偏远的市集,或是城隍庙一类的城中寺庙。 慢慢的,就开始有人谣传,说是宫中有乱臣贼子逼宫,为首的就是圣上最为信任的兰指挥使,宗室也混在其中,就是想要换掉龙椅上的圣上,另立新君,而太后一直在保护怀孕的贵妃,现在双方在宫中胶着,眼瞅着圣上应该就是驾崩了,只是秘不发丧而已。 动盪的气氛在次日宫门还未开启,亲军京卫的人开始围攻皇宫的时候到达顶峰,有失去控制的百姓甚至拖家带口求着京城的城门的打开,他们想要逃离战区,奈何如今事态不明,四门守卫没有一人敢强行开城门。 韦太师看着自己的儿孙奴僕,狼狈的被人接入任将军府,一时老泪纵横,差点引颈自刎。 「悔啊,悔啊,到老了,还被人利用,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先皇先祖。我……我晚节不保啊。」韦太师捂住脸,想到若不是兰清越早有准备,第一个灭门的就有可能他太师府。 任老将军也是感同身受,要不是他们早有准备,将军府身为贵妃的娘家,这会子估计早就沦陷被人抓去作为要挟贵妃的棋子了。 「行了,现在悔有个屁用,赶紧收拾收拾,看看你那些学生门徒,有没有得用的吧。」 韦太师抹了把脸,盘算了一圈,笃定道:「章祖培,他掌管金吾卫,定可以……」 「祖父,他已经投靠吏部尚书了。」浑身是血的太师府长孙韦敬旗提着红缨枪,冷脸说道。 「怎么会!」韦太师嘴唇都紫了。 「咱家就是他带人抄的。」韦敬旗指了指手上的血道:「我留下了他一条胳膊,这会儿他应该来不了了。」 韦太师揪起老脸,用力一跺脚,恼道:「哎呀!这该死的竖子。」 「那府军左卫……」 「已经降了。」 「右卫呢?」 「在宫门口正撞大门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韦太师想起这些亲卫里大多都是他从世家挑选的子弟,为此还抛去了不少寒门子弟,此时他们勾结起来,居然让人毫无办法,连个掣肘的人都没有。 「不成的话,我去!我就豁出命去,也不能看着宣国落入贼人之手啊。」说着话,韦太师当真就要带着家中侍卫骑马离去,结果被自己的两个孙子都拦了下来。 「祖父!事已至此,咱们只能等!」韦敬旗说到这里有些心虚的说道:「之前不敢与祖父提,现在这个时候了也没有什么可以瞒着的了,等着事情结束,我可以任由祖父处置。」 韦太师双脚发软,已经不知如何应对了。 韦敬旗看了看自己的胞弟,低头不敢看韦太师,可仍道:「事发之前,其实我与兰指挥使有过联繫,是他给我们提过醒,知道事发之后那些人定不会放过我等。可我根本不敢告诉祖父,就怕祖父以为我被人蛊惑,妖言惑众,到时候打草惊蛇反而坏事。 所以事发前些日子我就让二房的两位兄长带着家中女眷以上香为名,去了祖母的娘家,祖母娘家怎么说也是侯府,府中有府兵,又不在京城,比我们安全的多。」 「都送走了?」韦太师刚看到被接回来只有孙辈,还以为家中已遭不幸,他不敢问,也不能问,他怕一出口就是坏消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都送走了,只剩下我们了。」韦太师本来有六个孙子,四个儿子,如今在场只有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子,还都是习武之人,就知道剩下的人都走了。 「多谢了。」一直以威严对待家人的老太师,终究低下了固执的头,他拍了拍孙子的肩膀,难得对小辈道谢。 「祖父,此后我们还要完成与兰指挥使的嘱託,不能在这里守着祖父了,还请祖父见谅,别怪孙儿们不孝。」三个孙子都跪地磕头,然后也不等老太师点头,就都朝着外头走去。 「任老头。」韦太师看着孙儿们的背影忽然道。 任老将军哼了一声。 「可愿借三匹马给我的孙儿们,只要我没死,日后必还。」韦太师挺直了背道。 任老将军冷笑道:「还用你说,早准备好了,再说了,今儿也不是就他们三个去,去的孩子们多了。你等着吧!看看你不屑的寒门孩子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100章 算的是人心 「你说,我如果让他们都停手,他们会听吗?」身后传来奇异的香气,让太后又陌生又熟悉,可这个香气此时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太后额头上的汗水轻盈的滑落,她不得不扬起下巴,是因为利刃已经紧贴她的咽喉。 「你,你不是应该在京郊吗?」 「对啊,可是我偏偏在宫里。」身后的人虽是在笑,可眸子满是冰碴,「太后,你以为你掌握了一切,可也没想到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吧。」 「不可能!」太后再忍受不了这种窒息感,她对着前方的禁卫军喊道:「停手,都给哀家停手!」 禁卫军侍卫长手中的长剑一颤,连看都没看太后一眼,就像没听见一般,继续拼命与对方厮杀。 太后满脸震惊,像是完全不能接受。 就连梁内侍就慌张的跑到了台阶下,对着众人喊道:「别打了,你们没看到太后被劫持了吗?」 除了利刃敲击的声音,禁卫军无一人回应,所有就如同一夜之间统统变成了哑巴。 「你们,你们……啊!!!」梁内侍气急败坏想要伸手去拽身边一个还算熟悉的禁卫军侍卫,谁知道那人非但不理会还嫌他碍事,给了他胳膊一刀,顿时血流如注,皮肉外翻。 「看来,太后已经是一枚废棋了。」兰清越收回了匕首,因为早有预料,到也不失望,他将太后往地上的梁内侍身上一推,身边的燕组立刻过来将两人捆上,就算这两人在兰清越眼里已经是两个死人,但到底不能让宣国的太后死的如此不体面。 「你放开我,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见司缪,他居然敢骗我……他就不怕晏王降罪?他会后悔的!」太后被捆到一旁,嘴里还高声喊着。 兰清越坐在一旁,看着下头的攻势,头都没回道:「你找吏部尚书那个老贼?你以为,没有晏王的指使,这些禁卫军敢弃你于不顾?」 「我与他约好的……」 「其实你很清楚,从十多年前你被先帝看中的那一刻,你就是枚弃子了。」兰清越残酷的戳破了太后最后的臆想,「只不过十多年后,你看起来还有些用处,你就又可以再利用一次罢了。」 「不可能,我不信!你是在挑拨离间!你……」太后今晚头上刻意妆点的凤钗步摇统统都落了地,髮髻散乱,妆容哭花的样子竟都显了老态,她一直想要捂住耳朵,可奈何兰清越将她捆了起来,她想做什么都做不到。 「人家将你当成了开门的看门狗,你却还想重温旧梦?」兰清越看着在人群里蹦跳厮杀的燕十八,忽然有些想笑,「其实,如果你没动歪心思,我也并不想揭穿你,因为毕竟你在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阿兄一把,我为了阿兄可以忍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即便不会将你当成太后,也不会与你为敌。」 太后听到这话,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她忍不住去回忆十多年前,兰清越还是七皇子的时候,长相精緻,双眸湿润犹如葡萄,对谁说话都甜的令人心软,可她为了自己,还是将伺候自己多年的婢女与这个孩子扔在了逃命的路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她也曾经是愧疚的,是心疼的,所以她就将这一份心疼和愧疚放在了久病初愈的圣上身上,她也知道因为她是圣上的小姨,圣上对她很是孺慕,甚至在她身上寻找先皇后的影子。 若是继续这样母慈子孝,应该会荣享到死吧。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笑话,她想要的是可以自己摆布自己的人生,或者说她甚至想要摆布别人的人生,她知道晏王在利用她,她也想利用晏王,她讨厌兰清越在她面前出现,时刻提醒着她那不堪的过往,她也讨厌圣上对兰清越完全没有底线的保护与宠爱。 既然都不能让她满意,那倒不如干脆换个好操控的皇帝,她做一次垂帘听政又有何不可?谁说女人就不能掌权。 可到底还是算漏了。 「你手里能有的人,其实都是这些年晏王送人投靠你的。」兰清越无情道:「你没有任何御下的能力,除了胆小,自私,恶毒外你还嫉恨我们的母后,就因为我的母后可以坐上皇后的位置,而你只是个王妃。」 「你,胡扯!」下意识的,太后就脸色不自然的反驳。 兰清越到没继续辩驳,反而直接说道:「你对比我们的母后,一文不值,你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比她强。你以为在我母后去世之前是谁打理这个国家,藩王们那时候为什么都不反,是怕先皇吗?你以为先皇为什么讨厌武将,只是因为他们粗鲁吗?」 太后抖着嘴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她亲姐姐全新不一样的一面。 「那因为,在她在世的时候,国家是由她打理,宣国的几大军营都是由她派人建立,就是武安侯去接手东南大营身后也有她的支持。」兰清越抽出身后的长剑,站起身来,「若不是她早逝,哪里有藩王什么事,别人都只能看到她的美貌,她的母仪天下,她的贤良淑德,谁能看到她嫁给一个废物之后,努力想要维持一个国家的艰辛。」 「你不配做她的妹妹,你作为女人和我母后差得太远了。」 说完,他跃进人群,几乎发泄式的开始厮杀,一时间原本还势均力敌的状态居然开始逆转。 「不要退!冲进去!咱们的援军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不远处又开始出现一排排火把,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气势一下子就鼓舞了起来,禁卫军不要命的往里头沖,谁都想第一个将宣帝的项上人头取下立功,杀红了眼的青年们用鲜血和汗水想要证明自身的价值,在这些禁卫军心里,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从龙之功即将朝他们招手。 「不!啊!不是援军!」站在最外圈的少年在看到来人时还没来得及打招唿,对方就一刀噼来,少年捂住伤口大声的提醒道。 禁卫军这才发现身后原本以为的同僚,居然穿着五城兵马司的衣服,这些人不应该在城内灭火,抓逃犯吗? 「末将韦敬旗幸不辱命,已将禁卫军统领曹鹤斩于掖门,收编人数三千人,其余拒不投降者杀无赦!」韦敬旗高声对着人群中的兰清越喊道,今日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皇宫。 兰清越顺手砍下一人的头颅,短暂的扫了眼前方兵马司的小兵们,这些小兵大多都是寒门出身,就算通过武考,到了京城也就只有去疏通河道,灭火抓小偷,像是京军,武军都尉府还有兵部,那都是世家子弟去的地方,油水多事情少,只要不是京城出了大事,这些人平时除了巡逻根本无所事事。 可就是这些从四面八方来的寒门子弟,今儿就要好好的给这些世家的酒囊饭袋们上上一课。 註定血洗的一夜,宫内在杀,宫外也在杀,曾经兵变几乎快要解散的西南大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兰清越偷偷弄到了京城,虽然人数不多,可对付兵部那些人却也绰绰有余,喊杀声直到天亮都没有停止。 随着最后一个禁卫军扔下了兵刃,关闭了一夜的养心殿大门终于打开了。 可从里头出来的不是宣帝也不是贵妃,而是一个看起来娇俏的小宫女。 「要不是怕宫殿都塌了,早在门口埋点窜天猴,昨天前半夜事情就能解决。」小宫女抱着胳膊哈气连天,等了一晚上都没睡。 兰清越几句话将事情交代完,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小宫女抱了起来进了宫殿,边走边道:「让他们备水,阿晔你洗漱完就好好休息,怎么可以一晚上不睡。」 陆晔闻着兰清越身上的血腥气,睏倦的说道:「你不是也没忙完嘛,我可不能睡,你那里万一计划有错漏,我还能补救不是?」 对于天天想着用极端手段解决问题的媳妇,兰清越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疼着爱着,呵护着,不过其实养心殿炸掉也没什么,反正这地方也是前朝建的,炸毁了重建,也能有点新鲜感。 养心殿的大门再次关闭,但并没有因为没了兰清越的指挥,外头就乱成了一团,相反燕组的人早就习惯自家主子为了夫人不管不顾的样子,他们非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还能按照原先的计划,将剩下的兵力整合起来,重新掌控了皇宫,也打开了紧闭的宫门。 想必兵部那边,也应该差不多收尾了。 太后与梁内侍被扔进天牢的时候,太后突然对着燕组的人问道:「圣上和贵妃是不是根本就不在宫里?」 燕组的人笑笑,也没否认,然后锁了牢门就出去交差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是了,是了,那日他们看到的兰清越与陆晔就是圣上和贵妃,我们被骗了,哈哈哈哈,我们被他们骗了!」太后边笑边哭,摔倒在地上哀戚的说道:「晏王,你自诩算无遗漏,但事到如今,定也会如我这般的下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8-12 23:45:51~2024-08-13 23:3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略略略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之后 轻轻如羽毛般的拂过唇瓣,额头和脸颊,陆晔不满的嘟囔着嘴,翻了个身,然后脑子在清醒两秒后,才不得不睁开黏在一起许久的眼皮,窗外金色的阳光照耀进铺着外邦地毯的地面,雕龙的红木家具都像被撒上了一层金粉。 她这辈子已经值了,连皇帝住过的养心殿都睡过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房子能比皇宫还厉害的。 「怎么?这才新婚几日,你就懒得理我了?」兰清越不满意陆晔睁开眼看的第一个物件不是他,这寝宫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为了迷惑晏王的人,他早带着媳妇去他自己的寝宫住了,又何必住他阿兄的偏殿,都是龙涎香的味道,把他身上的香气都熏淡了。 陆晔自然的勾住兰清越的脖子,细细密密的给自己男人一个早安吻,虽然看着日头应该已经下午了。 「哎?外头打的怎么样了?那些要造反的都抓起来了吗?」陆晔只记得自己困得要命,记忆中外头好像是打的差不多了。 兰清越怎么会让这种小事占据陆晔注意力,他钻进陆晔的怀里,不满的哼唧道:「宫里的人都控制起来了,燕组和兵马司的那些臭小子们将人都投进天牢了,外头的事情也都解决了,我想着皇叔和韦太师应该已经去主持大局了。」 「那圣上和贵妃……唔……」陆晔脑子还没转过来,兰清越就迫不及待的贴了上去,他的阿晔只要想着他就好了,其他人根本不重要。 陆晔轻笑,咬了咬兰清越的唇瓣,再一用力,整个人翻身在上,将兰清越拥在自己身下,瞌睡一下子全都没了,她固定住兰清越的双手,又用牙齿拉开了本就松垮垮的衣襟,既然睡醒了,那总要来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床幔又重新被合上,隐约还能见到兰清越双颊微红,双眸含情的挺起了胸膛。 偏殿好长时间大门都没打开,门口守着的燕十娘与燕十八面面相觑,也就只能哀嘆一声,只盼望事情了结,他们能放个长假。 太后联合晏王里应外合,想要逼宫,此时不但牵扯到六部,五大寺,督察院,五军都尉府,亲军京卫等等就连十二监与太医院都有人参与,此涉案面之广,涉案人数之多,涉案的世家之深入,别说在此朝,就算是前朝也是绝无仅有的。 可见一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如沉疴,再不剜掉,就会腐烂全身而亡,神仙难救。 抄家是龙甲卫的强项,可从宫里出来之后,兰清越就臭着一张脸,他与陆晔成婚以来,公事繁多,现在就连晚上回家想找媳妇抱抱的时间都浪费在某些世家的宅院里。 于是许久不见杀人如麻的兰指挥使再次出现,凡抵抗者一律就地正法,凡藏匿财物者一律重罚重典,凡不配合者先不审案,直接五十大板,如此铁血,一时间竟然吓得那些世家互相举报,老实交代,只求可以宽大处理。 如此大的动作,许多并未参与的世家还在等看朝廷的笑话,因为朝廷涉案的官员实在太多,要是这么多人都判了刑治了罪,那这个庞大的朝廷体系又要靠谁来运转,总不可能无人替圣上处理政事,荒废朝政。 更有甚者,那些无事的世家已经开始盘算要和朝廷要什么好处,若是条件谈妥,他们世家的子弟也不是不能入朝为官,帮助圣上排忧解难的。 但可惜,这些人都猜错了。 圣上回宫第一件事非但不是向世家低头,反而是直接下了旨意,让之前那一场考场舞弊案的受害者,也就是真正有着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速速入京,再按照每人的特长分配官职,破格提拔。这些人原本都以为仕途无望了,谁知道圣上那里一直有一份科举真正的成绩名单,此时机一到,被埋没着,被坑害着,被替换者就都有了一次换发新生的机会。 除了这些临时被弄来填窟窿的学子外,圣上又立刻安排国子监与翰林院一同开设这一年的恩科,力图要让这一年科举的人才填补朝廷的空缺。 京城里基本上都布置完成,可地方上阴奉阳违,又还有晏王的势力残留,圣上不可能等与藩王的战争结束才去着手处理此事,所以西南大营的将士又有了用处,不但将其中有能力者提拔起来,还让他们各自带兵前往兰清越调查过有问题的府州彻查乱党,若有异心者就地处死,不必上报。 禁卫军这会儿也换了一批,曾经那些为了混日子的世家子弟们,也都被此次立功的五城兵马司的小将们替代,韦太师的两个孙子到也运气不错,留在禁卫军里当了侍卫长,大小也是个官。 韦太师自觉此次京城大乱,他有很大的责任,所以在圣上回宫的第一时间他便进宫请罪,辞去了太师的官职,也算顺利致仕了。 至此,圣上已无三公与太后掣肘,迅速集中掌握了所有朝政权利,伤痕累累的宣国到底还是走出了先皇的阴霾,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前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阿兄,我再说一遍,我不想成为储君,更不想当什么摄政王。」抄了半年的家,兰清越终于清闲下来,最近听说江城越战越勇已经杀了晏王四个儿子了,若是再这么兇勐下去,收入丰州,平州,还有洛州指日可待。 半年的保养,再加上新六部的寒门子弟们拼了命的工作,圣上终于不用事事劳心劳累,脸色都好看了许多,但是他心中很是清楚,他的寿命有限,日后也只会有贵妃肚子里这么一个孩子。他是宣国的皇帝,他必须要为宣国考虑,江山社稷必须要有继位者,还要是位明君。 圣上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几乎是哀求道:「小七,你要想想宣国,万一我有个好歹,这个国不能乱。」 「可是阿兄!」兰清越这次到没左顾而言他,反而是非常认真的对待这个问题道:「你看看我阿兄,我面上无须,身量也不会再长,整个人被药渗透,已经停止生长,我还身带异香不像个正经的男子,这世上没有哪个皇帝是这副模样的。」 「小七……」圣上心头一痛,只觉内疚非常。 可兰清越却是释然笑道:「我不爱权势,也不喜朝政,我这般情况可能一般女子会不喜,但我家阿晔疼我疼的厉害,这辈子只要能与她一同到老,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前半辈子太苦,现在只想吃甜。」 圣上犹豫了再三,终是捨不得弟弟难受,便退到了最后的底线道:「你可以不做储君,但贵妃的孩子你要帮我看着,要是天赋不成,不用硬逼,你的孩子也要在储君的选择之中。我们兄弟俩的孩子们一定能选出一位真正的帝王。」 兰清越等他说完,脸就沉下来了,他已经决定了,逼也要逼得小公主成为一位真正的帝王。 他的孩子天上地下哪里不能遨游,怎么可以困死在这里的四方城?被这些凡尘俗世捆绑一辈子的幸福?想都别想! 为了陆晔腹中还并不存在的孩子,兰清越眼睛都红了,只能对不起这位未出生的小公主了。 陆晔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孩子差点被人订出去,她这会儿正坐在自家的花园里宴客,京城经过大半年的整治,刺客细作彻底被消除,她也就有机会可以招待之前好久没见过的朋友。 胡祈年难得与段禾禾一同前来,纪寻文带着妻子杜秋梨还有孩子们一起,墨朝北和墨朝南也没离京,只是张老太傅府上受了太后的牵连分崩离析,但真正家中的保皇党非但没有下狱,反而因为朝廷人才紧缺,直接就拉去走马上任了。 「梁羽本是要来谢恩的,可是婵婵临时身子不适,就急忙叫了大夫。他让我给夫人请罪。」胡祈年一身芳华,大家公子,就算家道中落,已非良籍也依旧说话不徐不缓,风姿卓越。 段禾禾一直在逗纪寻文的孩子,到不像之前那样咋咋唿唿了。 「婵婵的身子要养,我知晓的,何谈怪罪。」陆晔其实挺替两人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梁羽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总比阴阳相隔的强。 不过没想到的是,兰清越居然让胡祈年与梁羽做了邻居,两人经歷相似,到有不少共同语言。只是可惜胡祈年与段禾禾这么久了,感情毫无寸进,胡祈年是自卑不敢往前,段禾禾是不愿勉强,只不过,最近听燕一说,段禾禾的大伯好像已经在给她相亲了。 胡祈年若是再不抓紧,媳妇可就没有了。 「多年不见,少东家和少奶奶还是一如往昔。」今日本是来招待胡祈年和梁羽的,兰清越有心让他们恢復良籍,再给他们找份光禄寺的伙计,虽然可能是连品级都没有小吏,可比起现在要好的太多,但没想到墨家兄弟也找了今天凑热闹不说,纪寻文被朝廷从地方提拔上来之后,居然跑指挥使府来上门谢恩。 曾经的主僕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说: 我以为我能完结,哭死!!! 第102章 相伴相依(完结) 「阴差阳错,我到成了夫人与指挥使的媒人,当真是不敢相信。」纪寻文后背挺直,双手放在膝上,到底是做了几年的地方官员,已与少年时的读书郎大为不同。 杜秋梨之前也知晓自己所谓的表妹竟是兰指挥使,夫家的家丁为女,杜家的表小姐为男,这样的组合就是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兜兜转转我们也都到了京城,陆管家也时常念叨夫人。」 陆晔见他们小心翼翼,到也能理解,干脆道:「如今我们都在京城,日后相聚的机会也不少,大家常来常往便是。」 杜秋梨见她不在意曾经在纪家为仆的事儿,心头的担忧也便放下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总有起伏的那一日,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少了隔阂,杜秋梨到是与陆晔越发亲近,不但将陆晔失踪之后纪家的情况与陆晔讲述,还偷偷八卦陆晔之前所相熟的人,有些人成了婚,有些人赎了身,还有些去了庄子上养老,也有像陆管家那样跟着纪寻文一路高升,就连李非都当上了殷州府城的掌柜。 这些人有些记忆犹新,有些已经淡忘,但陆晔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只觉时光流转,往事恍惚就在昨天。 悠闲的时间就这么匆匆在美食与八卦中度过,客人们陆续起身,陆晔也没什么架子,就慢慢跟着将他们送到外院。 「你当真要去相亲了?」陆晔忍了一个下午,还是憋不住问段禾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段禾禾微愣,应该是没想到陆晔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低头咬了咬唇,深深吸了口气道:「不是大伯,是舅舅同僚的儿子,年轻有为,还在兵马司任职,这次进宫救驾也有他……他不嫌弃我在大理寺做捕快,我……」 陆晔下意识往前看,胡祈年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便又快步往前走了。 「夫人,有些事情不能强求,我学会了。」段禾禾扬起脸强迫对陆晔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泪珠在眼角滚动,可依旧倔强的没有落下。 「你若是真能想通就最好了。」陆晔虽觉可惜,但婚姻不是一个人的,胡祈年心里过不去那个坎,谁也不能强行逼婚,兴许,段禾禾要能换一个喜欢,这事情就简单了,可就怕旧情难忘,伤人也伤己。 众人刚到门口,兰清越也正巧从马车上下来,他一下车就只看得到陆晔,周围人早已习惯,倒是纪寻文夫妇第一次见,不免脸红尴尬。 兰清越黏着妻子,他从不羞愧,倒是见着杜秋梨还能玩笑道:「表姐许久不见。」 「可不敢当,大人就别打趣了。」杜秋梨连连摆手,但也私下观察兰清越,虽与兰清月时模样有九成相似,可那会儿是女子,这会儿是男子,不知内情的话,着实让人迷茫。 陆续的,客人们都坐上马车离去,段禾禾难得的没有蹭上胡祈年的马车,而是客套的告辞,独自一人走进了人海里。 兰清越只瞄了眼妻子遗憾的表情,就招来燕十二耳语一番,很快燕十二就朝着胡祈年的马车追了上去。 「这是……」陆晔不解。 「刚刚有个好消息忘记告诉祈年,他已经通过光禄寺的考核,他与梁羽都是良籍了,圣上亲自下的旨意。」兰清越凑到陆晔跟前眨眨眼说道。 陆晔摸着兰清越细嫩的小脸,就觉这人狭促,刚刚人家在这里不说,等人走了才去通知。 「今儿段禾禾要与兵马司那小将去看花灯,若是没什么问题,后日可就要换庚帖了。」兰清越拉着陆晔的手往里走,陆晔往回大门外一看,竟是那胡祈年的马车又回来了,还追着段禾禾的方向去了。 「你都告诉胡祈年了?」大门关上,门外的纷纷扰扰全都安静了下来。 「夫人,旁人的事情自有他们的造化,你是不是该心疼心疼自己的夫君?」兰清越一把抱起陆晔就往里走,顺便还扔下个令陆晔欣喜的消息,「丰州已经全部收復,我们下个月去沛州,全力支持东南大营顺利削藩!」 丰州虽然收復,但依旧是晏州与殷州还有沛州的缓冲地,江城接手后,按照旨意将大部分的丰州百姓东迁,准备以丰州为踏板直捣晏州腹地。 兰清越带着陆晔到沛州的时候,正是两州胶着之时,而得到授意的燕组已经出发平州与洛州了。 「这是就要建成了吗?」陆晔拎着裙摆,垫脚站在山腰上往下看,山脚下那一片的房屋已经全部建成,其中有几间拱形的屋顶看起来很是特别,却能让陆晔瞬间回忆起了在星际的过往。 受到材料与科技的限制,能让厕所可以自动蓄水,自动排污,厨房可以燃烧更为干净效果好的蜂窝煤,房子里多有机关方便日常生活等等已是极好,再不可奢求。 星际的生活已是前世,今生终有归属。 「清越,兰清越,你过来看看,以后我们就住这里,我要金屋藏娇!」 山顶的阳光照耀在陆晔的脸上身上,就像给她镶嵌了一圈金边,那双平日时而倦怠时而狡黠的眸子此刻盛满了喜悦,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有这温暖的灵魂。 「夫人说的是,为夫愿意给夫人囚禁,想怎么样都可以。」兰清越走过去,将人抱入怀中,再去看那一大片的宅院,足够在里头打造一个巨大的囚笼,然后让陆晔将他蒙眼关在笼中……只要想想就…… 「兰清越!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紧贴的身体,陆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满脸通红的羞恼道:「赶紧下山,回家看看,师父和师兄都说了,里头的软装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弄好的,点翠都成了我宅子里的管事姑姑了,臭丫头,成亲也不给我说。」 「夫人,你一定要信守诺言。」兰清越带着陆晔往山下去,实在忍不住又提道:「金屋藏娇我信了。」 陆晔恼羞成怒,勾住兰清越的脖子,就堵了上去,兰清越奸计得逞,温顺的承接了夫人所有的怒气。 当月月底,贵妃在宫中生产,果然如御医把脉的结果一样,生出了个漂亮的小公主,圣上虽然失望,可此生也就註定仅有一女,便也珍之爱之,小名明珠,大名楚嘉宸,若无意外,那将会是晏国第一任女帝。 圣上被太后毁了身子,太后及其党羽,涉案的亲族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皇后的母族朱家也因为牵连进逼宫案,抄家灭族,可以说宫里剩下的后妃,圣上没有临幸过的女子一律放出宫再嫁,剩余宫妃连十人都不足,到也少了曾经的明争暗斗,全都呵护起刚出生的小公主了。 次年十月,江城与凉州总兵齐横前后夹击,重创晏王,晏王小儿子楚霆玉因为手足相残,被人设计死与丰州,无心门组织最后一场对兰清越的报復,谁知道刚踏上沛州的土地,就被兰清越知晓,于是连同门主裴百枯还有手下约三十人,全被龙甲卫包围,三百人围困三十人,甚至都没近身,只是万箭齐发便将无心门所有歹徒灭杀于渡口,兰清越甚至连去都没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有时候能群殴,并不需要一对一的作死。 到了年底,平州与洛州的藩王上京请罪,家眷全部运送进京城藩王府邸,至此整个宣国就只剩下晏王一家抵抗,晏州败落,指日可待。 「你真的不回去?圣上可是写了三封信招你回去。」陆晔趴在软垫上,地暖烧得热烘烘的,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出门。 兰清越就坐在一旁案几上写信,自从下雪之后他再忍不了一个人孤独的待在书房里,所以干脆在主卧窗边放上一个案几,平日看书回信,一回头就能看见陆晔在身边。 「晏州已破,如今不过是负隅顽抗,我坐镇在此,江城他们也能放心一些。」兰清越恬不知耻的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他可是接到过宫里太医的密报,圣上虽然确实体虚亏空,但是近一年的调养也不至于病重垂危,写信招他,无非是怕他乐不思蜀,不想再回京接手烂摊子。 「真好,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陆晔在软垫上扑腾,舒展着四肢,这已经是她白天最大的活动量了。 兰清越微微推开窗,让外头的雪花轻轻飘入,清新冷冽的空气让人头脑清醒。 「蛮族本想捲土重来,却没想到吴大将军早就忍无可忍了,东南大营家眷之仇,还有武侯的一家的命,都是时候报了。」兰清越回过头对着陆晔笑道:「虽然墨家的东西不能量产,但在殷州损坏的那些零件,吴大将军可没放过,原样復原是绝不可能,但适当降低标准也还是能用的,阿晔,一切都会变好的。」 陆晔被那双美眸迷惑,慢慢爬起身,来到兰清越身后,一手搂着腰,一手深入他怀中,陶醉的闻着那熟悉的香气,无论日后如何变化,他们还能不能在沛州长期生活,她只要这个男人在她身边,两人慢慢悠悠相伴到老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完结了,不太成熟的一篇,哈哈哈,如果有可能还是想以后返个v,等我好好顺顺下篇开什么,希望下一篇能更好~ 感谢一直陪伴蠢作者的宝宝们,没有你们,我根本坚持不到完结,感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