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修炼之后飞升了》 第1章 安饶 康熙十八年,伊尔根觉罗府。 天色微亮,万籁俱寂,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和清晨的新鲜气息。 这个时间点当值的小厮和丫鬟已经开始忙碌,府内一个地理位置上佳的院落也开始动了起来。 光线透过云层洒进房间,穿过屋内璎珞穿成的珠帘便是内寝,紫檀木的架子床上挂着雨过天青色的纱帐,屋内的摆设样样都是精品,精致珍贵中又透出舒适温馨,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声“好”! 偏偏安饶在布置的如此舒服的屋子中也没体会到什么闲适的感觉。 她身下是堪称豪华的八步床,床铺松软,舒适无比,按理说是一个休憩的好地方,安饶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原因无它,只因安饶生来六识灵敏,虽说院子里的人都是轻手轻脚,她却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六识者,眼、耳、鼻、舌、身、意各有识也,分别对应色、声、香、味、触、法六尘。 对于修仙者来讲,六识灵敏那绝对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在修炼上相当于比他人领先了不止一步,百分百的算得上天资不错的那类。 可对于还没有开始修炼或者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来说,那还真未必是件好事。 就拿现在的安饶来说,她这处院子内洒扫的,走路的,做饭的,近到门口候着的丫鬟衣裳摩擦的动静,远到小厨房里钱妈妈挥舞锅铲的节奏,她能听得比她们自己都清楚。 她现在就是,看得多,听得多,闻得多……就连对疼痛的感觉都比其他人感触更深,要不是她意志坚定,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尤其是听觉,身边人发出一点点动静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对于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安饶来说,那就是折磨! “滴滴答答,咕咚咕咚,嚓嚓嚓,呲呲啦啦……” 各种各样的声音直直的往她耳朵里钻,钻的她恨不能以头抵柱,用更加剧烈的疼痛来缓解这种折磨。 想到目前的处境,安饶就只想叹气,这具身体终究不是自己的,不过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因为六识过于灵敏而感受到痛苦。 如果这些要是让她的各位老祖宗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把她从族谱中除名外加流放三千里,最后附赠一个白眼儿。 经过几天的修养,她的魂魄跟肉身也融合了有五六分,比起前两天的昏昏沉沉,她现在倒是能提起一点儿精神了。 她勉强运起微弱的神识探了探,很好! 身上的经脉断了一大半不说,神识都消耗殆尽了,连魂体都伤得不轻。 安饶不死心的往自己识海探去,还没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她的识海就开始剧烈震荡,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劈开了一样! 她不敢耽搁下去,忍着剧痛收回神识,再狠下心封住了周身大穴,免得伤势加重。 纵使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去挽救,安饶还是脸色一白,喉间有一股腥甜上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下去。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人多眼杂,如果被人发现她吐血了,后果不堪设想。 安饶叹气,她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糟糕,还是别想着打开洞天的事儿了,不然刚捡回来的这条小命就彻底不保了! “滴滴答答,咕咚咕咚,嚓嚓嚓,呲呲啦啦……” 安饶本就受到重创,偏偏这会儿周围各种动静都往她耳朵里钻,她只感觉有人在拿着锤子使劲儿的敲自己的神经线,恨不得锤出个风光大葬的节奏出来! 为了让自己过得安生一点,安饶几番思量之后,靠着醒来之后勉强聚起来的那点儿灵气,硬生生把自己的六识封起来一半。 这在平常不过是抬手间就能完成的,这会儿安饶却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控制着灵气行走。 等到完事儿之后,安饶的脸色也白的不能看了。 同样,她这两天好不容易修炼出的这点儿灵力也没了! 最严重的是,六识被封,也就意味着她修炼速度起码要慢上一半儿,这对于她的伤势恢复更是影响巨大。 这也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就封掉六识的原因。 但她倒是没啥后悔的,再被折磨几天,她就要去见阎王了。 再说了,以她现在的情况,强行修炼只会让本就脆弱的经脉雪上加霜,小命不保,还是老老实实的歇着先报保命吧! 安饶看着无比凄惨的自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早知道强行进入空间通道会变成这样,那她当初……那她当初…… 她翻了一个身,再次叹气,那她当初还是会抱着必死的心进入空间通道的。 这个时代虽说灵气也稀薄,但好歹天道完整,地脉仍在,法则健全,连天地飞升通道都是打开的。 等她养好伤之后,潜心修炼,总归是有飞升希望的。 若是仍待在那里不动弹,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安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从房间外传了过来:“格格,该起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安饶的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抽了起来。 虽然很不想应声,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她如今虎落平阳,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别弄什么幺蛾子。 安饶无可奈何地轻轻揉捏着自己的眉心,并尽量模仿原主的口吻回应道:“进来吧!” “是。” 刚才的那道声音再次应道,温柔沉稳的语气夹杂着几丝恭恭敬敬。 紧接着便是房门被缓缓推开的声响,伴随着这阵响动,一抹清新宜人、弥漫着晨露香气的阳光顺势洒进屋内,使得整个房间顿时明亮了许多,仿佛亮度一下子提升了两倍有余。 随着房门打开的声音,几个女孩儿纷纷进来,领头的就是刚刚跟安饶对话的小姑娘 —— 白露,她旁边看着就十分安静的女孩子是白清。 她们两个都是原主的贴身大丫鬟! 是她心腹中的心腹! 那边白露一边指挥身后的小丫鬟把房间的帷帐掀起来,一边对安饶说:“奴才瞧着格格今日精神头比前几天好了些,看来大夫这次换的药方不错。” 安饶:“……”我明明刚刚差点吐血,你从哪儿看出我现在脸色好的? 好吧! 这实在不能怪白露眼神不好! 原主一个千金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原本只是感染了风寒罢了,若是让人发现她突然之间伤的这么重,安饶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解释。 为了不让人看出什么来,她从进入这具身体就开始改变脉象,别说白露了,就算是大夫来把脉也是把不出来的。 她在这屋里躺了两天,相比于前两天一直昏昏沉沉的样子,她今天都能下床了,自然看着气色好多了。 白露这么说很正常! 安饶她默默忍下,缓缓点头:“是啊,你这几天也辛苦了,我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你也该好好歇歇了。” “格格,奴才不累。”白露摇摇头,“等格格彻底大安了,再给奴才放假就是了。” 安饶无语,她还真是第一次遇见打工人不想放假的! 这要是让后世那些资本家招到这样的好员工,那还不高兴坏了! 那边白露又说道:“这两天格格身子也好了一些,不如今个儿您出去走走,大夫人那边也惦记格格呢!” 大夫人,安饶记得应该是原主的大嫂,也是另一个最了解她的人。 一想到要和她碰面,安饶内心难得多了一丝忐忑。 忽然!!! 扑通 —— 扑通 —— 扑通 —— 不对,安饶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不知为何,这具身体居然有些不受她的控制了! 随即,安饶马上意识到,这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情感!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也忽地开始加快,随后便是一阵阵疼痛涌上心头,疼得她连眼角都不自觉开始湿润起来了。 好在她定力不错,竭力控制表情,片刻间就恢复了清醒,明明是犹如心梗一般的疼痛,但在其他人看来,她不过是抖了几下而已。 可白露不愧是原主身边一等一的贴心人,安饶这边脸色一变,她那边马上就能察觉出来不对,她疑惑的问道:“格格这是怎么了?可是受凉了?” 一边说一边喊道:“玉兰,快去把窗户关上!” “玉双,去把格格的大氅拿来!” “白清,你快来看看格格……” “你去把府里的大夫请过来!” …… 被她喊到名字的人都是没有任何迟疑的照着她说的去办,足以看出白露有多受原主的重视了。 另一个大丫鬟白清则是忙不迭的将安饶的手腕放平,开始给她诊脉。 安饶疼痛之余还有心思回想起原主曾经给她说的,她的另一个大丫鬟白清好似是从小培养的医女来着。 现在看来这小姑娘还真是稳重,众人皆已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唯独她一人格外沉稳淡定,细心切脉,宛如一股清流,仿佛周围的喧嚣与混乱完全不存在一般,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心中思绪不断,安饶倒是也没闲着,努力压下这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情绪,等到好受一点时,看着众人团团转的身影,连忙制止道:“我没事,你们不用忙活了。” 白露还是很担心的道:“格格,要不奴才还是去请大夫来看看吧!” 安饶有些头疼,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她语气坚定道:“我的身子我知道,不用麻烦了!” 旁边的白清扯了扯白露,低声道:“格格已经无碍了,只要按时服药,很快就会大安的。” 白露听了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白清的能耐她还是知道的,她既说没事,那就真的没事,她想了想便不再多言,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眼底的担忧。 但安饶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性子,她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再好的大夫也没办法,只能靠她自己。 与其浪费时间看大夫,还不如多睡觉,让魂魄与肉身多融合几分,这样也能好的快一些。 安饶有些烦躁,刚刚那股情绪不是属于她的,准确来说,是属于这具身体的情感带来的。 原主已经投胎了,可她的身体还在提醒自己,她有多么不舍得自己的家人,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几个字就能轻易调动这具身体的情绪。 第2章 穿越 在有原主所有记忆的情况下,再加上安饶对于掩饰自己情绪的本事也不错,白露根本就想不到自家格格身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了,她素来为主子为重,现下自然按照安饶的吩咐做事,“格格,奴才伺候您洗漱吧!” 安饶点头同意:“好!” 白露一扬手,跟在她后面的一行人就都走了过来,端盆的端盆,拿帕子的拿帕子,找衣服的找衣服,甚至连漱口水都给她准备好了。 很是贴心以及周到! 安饶上辈子虽说家境不错,但还真没见过这声势浩大的场面,她甚至只需要坐着,任由丫鬟们服侍就可以了!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阵仗自是万分不惯,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一直都装的若无其事。 没办法,当你没有能力改变一切的时候,只能尽量的让自己去习惯,不然就是害人害己。 如果安饶现在亲力亲为的干活,府里的当家夫人,也就是原主的大嫂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身边的人服侍不尽心,第二反应就是她规矩学的不好。 基于以上两个原因,她大嫂只会迁怒于她身边服侍的所有人,轻则打板子,重则赶出去,再重则卖出去,更重则直接打死。 如果安饶再因为这件事跟她发生冲突,她可能就会认为安饶是中邪了,然后安饶以及她身边的所有人就真的惨了。 安饶是主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为了保证丑闻不外传,她身边服侍的人,可能全家都要一起命丧黄泉了。 这时候的下人不是人,主子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反正这个死了,下一个很快就能补上。 综上所述,安饶还是别在这里搞什么人人平等,老老实实的缩着等伤势恢复,有了自保之力再说其他的! 故而,安饶在活了20多年之后,第一次享受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从穿衣到梳洗,就连饭都有人给端到手边。 这对于前25年事事亲为的安饶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就拿梳头来说,让别人梳头多危险啊? 万一有人拿走你的头发,再干点儿什么坏事儿,那她不就惨了! 天知道在别人给她梳头时,她有多别扭! 安饶被人服侍着换了一身素净的黛青色衬衣,又配了一个同色坎肩,之后坐在妆台前让丫鬟梳头时,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出什么异样,她开始努力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她这几天的经历说一句“大起大落”也不为过! 简直是只有电视剧中才出现的情节! 她现在所处的时代是清朝,现如今当政的皇帝是康熙,今时正是康熙十八年。 而她 —— 安饶,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安饶的名字是她妈妈取的,出自于《妙法莲华经》中“长夜安隐,多所饶益”,意思是倘若闻佛所说之法,在漫漫长夜中,身心安隐,得到无穷的好的益处。 她妈给她取名“安饶”,就是希望能受到佛法的庇佑和洗礼,并能从中获得智慧,使她以后的人生更加通透、灵性。 说白了,就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够想开点儿,修炼不成就不修了,没事儿多多享受人生就是了! 可惜了,安饶内心悄声叹气,她可能要辜负老妈的期望了! 安饶的妈妈是一个奇女子,在当年佛道一直明争暗斗的情况下,她一个道家弟子,却一直对佛门感兴趣。 自懂事起就喜欢通读佛经,修炼佛门功法,这也就罢了,她还给独女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当年不知让多少人跌掉了眼睛。 但人家一点儿不在意外界是怎么说的,信仰从来没有改变过,可谓是向佛之心,坚之又坚。 要不是被家中长辈逼着生了安饶这个女儿,可能就真的出家当尼姑了! 不过现在想想,其实所谓的佛道之争早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她那个时代,又有谁能真正得道呢? …… 安饶出生在21世纪,家里应该算是一个修仙家族,据说祖上也曾经兴旺过,飞升修士众多,大能更是遍地走。 可惜她倒霉了一些,刚好赶上了一个修炼者几乎断绝的时代,哪怕她自身资质极佳,修炼刻苦,日夜不辍,却丝毫没有飞升的希望。 她所处的时代,经过多年战乱,各种环境污染,各种资源的消耗,别说飞升通道难以打开,就连世界赖以生存的地脉都快被破坏殆尽了。 安饶曾经想过,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也就甘愿成为一个普通人,按部就班的上学上班生活了。 到了合适的年纪,做合适的事,一生也就这样平平无奇的过去了! 但曾经见识过更加广阔的世界之后,她怎么可能甘心认命,眼睁睁看着自己修为散尽,默默等死,这简直比杀了她还可怕。 安饶灵根纯度极高,更是天生灵体,是修仙者中最好的修仙体质,可惜在21世纪,这样的好资质根本没什么用。 在结成金丹之后,她就没办法进阶了,这跟她的资质是否好没有关系,而是由于法则不全的原因,她没有办法再修炼下去了。 至于飞升,那更是妄想! 安饶想尽了一切能想的办法,她的修为都没有任何起色,留给她的路似乎也就等着寿命耗尽之后转世投胎。 可惜她天生不肯认命,这个世界不能修炼,她就打开空间通道去一个可以修炼的世界! 这个法子极为冒险,没有足够的修为进入空间通道就是死,其他的不说,光是空间风暴就能活生生把她撕碎。 但安饶当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哪怕是死她也要拼一次,就算是真死了她也认了! 其实修炼到金丹之后,寿命就可以达到500年,再加上安饶天生灵体,修炼的功法又极为特殊,寿命期限早已突破了1000年。 她完全可以在即将到达大限时再去冒险的。 但安饶认为,自己年轻的时候都不敢去拼,难道要等快死的时候再去冒险吗? 真到那时候,恐怕连黄花菜都凉了不知多久了! 与其畏畏缩缩兼顾不前,还不如抛下一切的拼一次! 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一个死! 反正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修为丝毫不得寸进,那也真是跟死了没有区别了! 在做足了准备之后,安饶就带足了家当,借助自家祖上留下的宝贝强行撕裂了空间,义无反顾的踏了进去。 其中的经历可谓是九死一生,进入空间通道的第九天,她就遇到一个大型风暴,她拼尽全力耗尽修为,才算是逃了出来。 她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才知道,她来到了清朝康熙年间,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时代。 这里虽然也是不尽如人意的,但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再次进入空间通道寻求出路。 安饶虽然执拗,但也不会自寻死路。 万般无奈之下,她打算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当时她身体伤势极重,修为大损,身体破裂不堪,魂体重伤,再不好好疗伤就真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安饶要么先稳固伤势,耗费巨大的代价修复肉身,要么以后就走鬼道,以后魂体修炼,能成功飞升就成为鬼仙,不能成功就一直当鬼。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夺舍,先有个肉身安顿再说。 安饶肯定不愿意选择第二种,但她也不愿意干夺舍这种有损功德的事情,只能想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闭关养伤。 好歹是自己的身体,她也不想轻易放弃! 虽说需要消耗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是也比去干夺舍这种缺德事,不仅欠下因果还会给自己以后修炼埋下隐患来的好。 可惜她打算的挺好,事事却不可能尽如她愿,她来到这里遇到的种种纠葛与危险不说,阴差阳错之下,她遇见了一个刚刚咽气的小姑娘,也就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 伊尔根觉罗·额林珠。 第3章 伊尔根觉罗·额林珠 额林珠是一个满人名字,在满语中有珍宝的意思,可见她的家人有多么疼爱这个孩子。 额林珠的阿玛是康熙朝的重臣伊尔根觉罗·莫洛,生前官拜刑部尚书、山陕总督、武英殿大学士,是力挺康熙削藩的三大支持者之一,后来死在了战场上,标准的有功之臣。 而她大哥常安在父亲战死后,就立誓报仇,如今在前线颇有战功,时至今日已经官拜正二品的副都统。 作为着姓大族伊尔根觉罗氏的贵女,父兄皆是重臣的情况下,额林珠的人生按理说应该是一帆风顺的,但这个姑娘着实有些倒霉。 尚未长成就接连丧父丧母,同胞兄长打仗不归,要不是家中大嫂照顾,好不容易在大嫂的照顾下长大了,几天前一场风寒直接送了命。 当然这只是她去世的其中一个原因。 风寒说严重也严重,但也没有到送命的程度,额林珠的最重要的死因其实是另一个。 额林珠这个女孩儿的体质跟安饶很像,她俩都是先天灵体,都是最顶级的修仙体质。 所谓大道难求,想要踏上修仙路,第一要求就是必须身具灵根,大致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 身有灵根之人极为难得,都不能用万里挑一来形容,十万个人里也不一定能挑出来一个有灵根的! 且身具灵根者必须在10岁之后,身体筋骨慢慢长成时开始修炼。 不然,待到20岁,身体完全长成时,若还是没有开始修炼,那么此人的灵根就会在1年之内逐渐退化,直至彻底消失。 灵根完全消失之后,此人将不再有修炼的机会! 而灵根与灵根之间也是有区别的,灵根纯度越高,资质越好,而灵根纯度高到没有丝毫杂质时,身体就会蜕变为先天灵体。 先天灵体之人更是极少,同时代的修仙者中,可能也挑不出一个是天生灵体的人。 而安饶和额林珠就是木灵根纯度极高的人,她们的身体也就是先天木灵体。 先天灵体是最顶级的修仙体质,对于灵气的亲和度极高,吸收灵气的速度是普通修士的百倍不止! 具备这样的先天优势,他们的前途绝对不错。 根据安饶家族中的记载,凡是先天灵体能够顺利踏入修仙路,但凡不是不中途陨落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飞升了。 不然安饶也不会这么不甘心平庸下去! 而在先天灵体中,又以先天木灵体最为特殊! 木代表着生机,先天木灵体天生亲和植物,任何植物在他们身边生长,生长速度极快不说,质量也会很好! 通俗来说,就是比较茂盛! 最关键的一点,先天木灵体体内生来就蕴含生机,素来被人觊觎。 如果有人能将他们体内的精血全部炼化,直接服用就可以增加寿命,炼成丹药效果更好! 这也是额林珠去世的最重要原因! 如果额林珠像安饶一样从小修炼,那她就可以凭借修为掩盖自身体质,保护自己。 如果额林珠一直不能修炼,那就等到她满了20岁,她身上的灵根就会逐渐消失,那也就不再是先天木灵体了,她一样会很安全。 可这两个条件额林珠都不满足! 她既没有开始修炼,也没满20岁 —— 所以也就引来了不怀好意之人!!! 这个世界不比安饶以前所在的世界,招摇撞骗的多,真正踏上仙路的没几个。 这里的修士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具体有多少安饶也不清楚,反正她就看见了一个。 还是一个邪修! 当时她刚出了空间通道,就被额林珠身上相似的气息吸引而来,恰好撞上了一个道士正在取额林珠身上的精血。 甚至她本人的魂魄就已经被摄走,被关在那道士的法器中! 安饶并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相反,她们这种正统修仙家族出身的子弟都习惯做好人好事,一来顺应天道,获取功德之力,二来也是服从家规积德行善。 但她就算正义感再强,也不会在自己残血状态跟一个邪修对上! 不管是天道还是家规都没有教过安饶自找死路,没有多犹豫,她就打算走人了。 但那道士敢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也着实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发现了安饶。 好家伙,那道士简直狂喜啊! 这不是送上门的先天木灵体吗? 还是一个修为不错的,她体内生机肯定比一个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多多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更何况来人一看就是受了重伤,实力大损的,那道士自然不会放弃! 无奈之下,安饶就一边骂自己好奇心害死人,一边跟那道士打起来了。 那道士固然厉害,但敢穿越空间通道的安饶也不是善茬儿,更何况她还有宝物在身,双方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最后的最后,两人也都没讨到好! 那道士当场被安饶打的魂飞魄散,而安饶本就重伤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彻底破碎了! 而最倒霉的额林珠也很惨,安饶把她救出来之后发现 —— 她被那道士的身上血煞之气沾染,鬼门不收,她无法投胎了! 无法投胎的魂魄有两种情况,运气好的话遇上鬼差,可能顺手就被带走了。 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头七一过基本就魂飞魄散了。 不出意外的话,额林珠的命运就是第二种。 她大好年华自然不甘心,安饶自然也不甘心自己费了那么大功夫却功亏一篑。 互有所求的两人一拍即合,安饶答应送额林珠投胎,承担她的因果,额林珠则把身体借给她。 两人立下天道誓言,契约达成之后,额林珠就被安饶送去投胎了,而安饶本人也不损任何功德的有了一具可以暂时使用的身体。 一旦有了肉身,还是一具资质极好的肉身,这个交易怎么看安饶都是占便宜的! 但实际上,安饶是宁可就这么耗下去,也是不愿意用别人的身体的。 一来,她不习惯用别人的身体,二来这样做会欠下巨大的因果,借人家的身体就要承接她的因果,对她修炼不利,三来,她还要消耗自身修为为这具身体续命,怎么看都不划算。 当时额林珠全身的精血都被那道士吸干了,生机耗尽,经脉俱断,死气已生,要使身体恢复生机,几乎要耗掉安饶所有的修为不可。 但是! 安饶最恨的就是这个但是!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当时实在没得选,她的肉身已经崩溃,魂体离溃散也不远了,整个人接近油尽灯枯,不做这个交易就会死。 最终,安饶还是用自己仅存的灵力为这具身体延续生机,暂时成了额林珠。 按理说,安饶接下来就应该一边完成额林珠的愿望一边修炼,等到她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了结了因果,就可以继续追求自己的修仙路了。 结果交易达成之后,安饶才发现大事不妙,她想找一个地方恢复伤势有些不现实 —— 她忘记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及笄之后就要嫁人的。 清朝这个时代吧,它有一个规定比较恶心,那就是 —— 就是选秀! 从顺治帝那会儿就规定,凡满族八旗人家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皇帝选秀女。 选中者,留在宫里随侍皇帝成为妃嫔,或被赐给皇室子孙做福晋,侧福晋,侍妾。 未选中者可由父母做主自由婚配,而未经参加选秀女者不得嫁人,不然就是牵连全家的重罪。 换句话说,所有的待选秀女都要像一件商品一样被挑来拣去,完全没有任何尊严不说,还随时都会因为上面的一句话就断送掉自己的一生。 而额林珠今年16岁,姓伊尔根觉罗氏,隶属满洲正红旗,标准的八旗贵女,她自然在待选之列!!! 而且在额林珠父兄皆是重臣的情况下,被选中的几率还是高的很。 现在额林珠已经投胎了,已经成为她的安饶就要代替她去参加选秀了。 安饶心里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选秀不仅仅是给皇帝充实后宫,也会给宗亲指婚,以额林珠的家世落选的可能性不大。 她要么进宫给康熙当小老婆,要么等着上头把她指给某一个宗室子弟。 偏偏这两条路,安饶哪个都不想选。 但她也没得选,身为旗人不参加选秀是死罪,甚至会牵连全族! 在她如今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想要抗旨保下全家的可能性为负数。 现在有且只有的一条路就是 —— 老老实实去选秀! 不然就是抗旨,她的九族说不定可以整整齐齐的跟她在一起在地下见面。 而安饶不仅要死,还会因为跟额林珠立下的天道誓言而遭到反噬,最好的结果也是魂飞魄散! 不过,安饶仔细扒拉一遍脑子里的正史以及看过的各种电视剧小说,她不记得康熙的后宫有姓伊尔根觉罗的嫔妃! 那她是不是会被指婚给某个宗室子弟呢? 安饶暗暗思量,如果没有她的情况下,额林珠就会死,自然不会参加选秀,也不会进宫或者被指婚。 所以她的未来还是未知的!! 所以!!! 她到底拿的是什么剧本??? …… 安饶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尚且年少的女孩子有着清丽绝伦的五官,灼灼风华扑面而来,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一个顶尖的美人,并且是没有棱角的美,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轻浮妖艳的印象。 这具身体大病初愈,面容有着显而易见的苍白虚弱,却不会有损一毫美丽,端庄大气,没有任何缺点。 而且,安饶默默勾起唇角,这张脸与她本人的脸至少有七成相似。 说起来,她还算是幸运的,尚未走到山穷水尽之时,就有了柳暗花明的转机。 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就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得了! 她只要养好伤,没有任何人拦得住她!!! 安饶决定之后,就不会再被这件事困住,安安心心的开始等着吃饭,毕竟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行呢? 在被人伺候着梳洗时,白露已经把早膳都安排上了,“格格前两天一直用的清淡,现在可要好好补补,这是您最喜欢的肉糜粥,格格用一些吧!” 安饶回想了一下,额林珠确实喜欢肉糜粥,便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就开始按照她的习惯去用膳。 好在有脑子的记忆在,她的伪装功夫也到家,倒也没啥破绽露出来。 安饶来这里两天了,除了喝药就是喝粥,还都是没有一丝味道的白粥,现在看到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也是胃口大开。 她前世能辟谷,现在可没那能耐,该吃的饭当然要吃,而且还吃的不少。 白露是真的了解额林珠,送上来的饭菜都是那种适合病号吃,却又符合原主口味的膳食。 当然也符合安饶的口味! 说来也巧,额林珠不仅跟她命格相似,长相也相似,更神奇的是,两人的口味也是大差不差。 所以,安饶这顿饭吃的倒还算安生。 她在一旁吃饭,旁边的人倒也没闲着,一行人井井有条的给她收拾房间。 内寝只有贴身大丫鬟才能进去,小丫鬟只能负责洒扫,端茶倒水之类的粗活。 前几天安饶精神不好,把额林珠重要的亲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就把精力放在养伤上了。 这真不是她缺心眼儿,不知道未雨绸缪,而是她那会儿的情况实在糟糕,再拖下去真能一命呜呼。 外人自然看不出来她在融合魂魄,在她们看来,自家主子身子好了之后就没啥精神,整日窝在屋里不动弹。 不然白露也不会拐着弯提醒她该出去转转了。 三两白胡椒说:额林珠身份是私设的,本文不是正史哦,大家就把它当作一本小说看哈! 第4章 贴身丫鬟 额林珠的阿玛生前官拜刑部尚书、山陕总督、武英殿大学士,所以一般称呼伊尔根觉罗府为“大学士府”。 按照大学士府的规矩,额林珠身边要配备教养嬷嬷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和粗使婆子数个,另外她的院子还配了小厨房,厨房上的人手就有八个。 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无疑是无比奢靡,但在这会儿,这都是作为八旗格格的标准配置。 用额林珠大嫂如兰的话来说,身边服侍的人是多是少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的主子的脸面,自然要有排场,有素质,有能力,不然出去上个香可能就会让人鄙视。 所以如兰一直致力于扩充人手,并且对这些人进行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 有人专门负责打扫清洗,有人专门负责梳头装扮,有人专门针线,有人专门负责厨房,有人专门负责管账……可谓是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一等丫鬟是白字辈,白露,白清,白溪,白润,也只有她们四个算是额林珠的心腹,而白露和白清又是心腹中的心腹,她们两个名义上是一等丫鬟,但实际上的例银却几乎比一等丫鬟的两倍还多了。 白露基本算是额林珠身边的大管事,人手分配,钱财管理,库房出入等等都是她来管的。 按照规矩来说,这个职位是应该由年长一点儿的嬷嬷担任的,怎么着都轮不到一个尚且年轻的白露。 之前这些也的的确确是由自小照顾额林珠长大的白嬷嬷管的,可惜白嬷嬷之前摔断了腿,大大影响了生活。 额林珠这个小姑娘心地善良,自然不可能再压榨她的劳动力,干脆给了一大笔赏钱,归还了卖身契,让人回家养老去了。 白嬷嬷走了之后,按照正常流程,应该是再提拔一个嬷嬷来接替她的位子,但额林珠身边却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其实额林珠身边的嬷嬷其实一直处于空缺状态,无论是李佳氏还是如兰,都没给她安排什么年长的嬷嬷。 她们自然有她们的考量,这个时代的嬷嬷不比丫鬟,有时候要尽到管教的职责,不仅要教规矩,还要教人情往来为人处世,甚至连什么功德言容啥的都要教,既有从小服侍的情分也有教养的情分,也要管着姑娘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而李佳氏一来担心这些人仗着教规矩故意欺负女儿,二来也担心这些人依仗着跟女儿情分拿捏女儿,更担心她们故意教坏女儿。 所以,等额林珠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时候,李佳氏只留下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白嬷嬷,其他人统统放了赏钱让人离开了。 至于额林珠的奶娘,那是断奶之后就全都李佳氏给调走了,生怕女儿过于依赖外人而被有心人利用,被挑唆的移了性情。 但李佳氏也生怕人手不够伺候不周,所以又给女儿拨过来几个二等和三等丫鬟,所以额林珠身边虽没了嬷嬷,但人数上是一点儿没少。 身边没有嬷嬷,但是规矩还是要学的,李佳氏干脆亲身上阵,亲力亲为,能自己教的就自己教,自己没时间或者教不了的就聘请专业的教养姑姑,基本都是年龄到了从宫里退出来的专业人才。 这些人专业素质没得说,都是这个行业的翘楚,会担心因为坏了口碑而影响以后的行情,再加上李佳氏工资给的高,自然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李佳氏可谓是殚精竭虑,生怕女儿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真真是一片慈母之心。 后来李佳氏去世,如兰也是能对这一点管的极严,给安饶安排服侍的人优先挑选丫鬟,不然就是年纪大一点儿的姑姑,嬷嬷从来不考虑。 这一系列的操作就导致了 —— 额林珠身边除了白嬷嬷之外,其他人都是年轻的丫鬟们。 白嬷嬷因伤提前退休之后,她身边一个符合管事年龄的人都没了。 本来如兰是想再安排一个能干的管事嬷嬷过来的,但是额林珠却提出了想要白露来管事。 且不说白露从小跟着额林珠长大,忠心绝对有保证,脑子还聪明,能力也够,就说白露和她的情分,额林珠也想为她争取一番。 格格身边的大丫鬟和管事,这两者身份上肯定是不一样的,前者也就是说出去好听点儿,后者是切切实实的锻炼,能真正学到安身立命的本事。 额林珠自小就跟着额娘和大嫂学习管家理事,自然知道这些的重要性,所以说什么都要为白露打算一番。 如兰在额林珠的再三恳求下,也愿意给白露一个机会,考校了一番之后给了三个月的试用期。 做的好就上任,做不好立马换人。 额林珠的眼光很不错,白露小姑娘的能力也不错。 三个月过后,白露就走马上任了。 白露下面就是白清,这个小姑娘身份特殊了一些,她是府里给额林珠培养的医女。 作为簪缨世家出身,家里还有武将的情况下,府里不仅雇佣了医术高超的大夫,还给女眷专门培养了优秀的医女。 其实大部分的医女都是纸上谈兵居多,因为某些原因,她们也不太受重视。 学的浅不说,也没什么经验,最多也就算会点儿皮毛,跟真正的大夫是比不了的,能不能摸脉都难说。 但白清天赋不错,跟着府里的大夫学了十几年,再加上府中养的大夫算是她的亲戚,对她也算上心,教的也认真,她本人的能力还算是不错的。 这么多年下来,额林珠的身子都是她在照料,深得她的信任。 除了白清之外的白溪,白润,这两人是姐妹,一个擅长梳头打扮,一个擅长针线。 她们两个跟额林珠不比白露白清那样亲近,应该是属于温柔和善的主子与忠心耿耿的丫鬟之间的关系。 至于其他的二等和三等丫鬟,跟额林珠的关系就更远了,平日里不会严厉责罚,但也不会过分亲近。 总的来说,在这里,安饶需要多花心思的人只有如兰,白露白清,外加额林珠的小侄子就行。 只要不在他们几个面前露出破绽,其他人也不会看出什么不对来。 至于额林珠的大哥常安,他在额林珠八岁左右就出征了,估计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应该不用担心。 安饶就在这样的丰富的内心戏下,用完了早膳。 第5章 大嫂如兰 白露虽然劝说她出去走走,但安饶是一点儿都没有动弹的意思。 她已经来这个时代第3天了,再不好好研究一番,真被人看出什么来,等待她的后果大概就是被噶了! 其实她刚醒来的时候就梳理过额林珠的记忆。 但那会儿没什么精力,现在才算有精神给从头过一遍。 她家人口不算多,父母,兄嫂,小侄子,这就是她所有的亲人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远不近的族人。 她阿玛是伊尔根觉罗·莫洛,额娘叫李佳·韵岚,两人感情一向不错,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模范夫妻了。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在这个小三合法的时代,莫洛除了一个自小服侍的通房之外没有其他妾室了。 虽然安饶觉得这已经是绝世大渣男的行为了,架不住这会儿所有人都觉得李佳·韵岚有这样一个丈夫是上辈子积德了。 所以李佳·韵岚一向唯夫命是从,把夫君看得比天还重。 结果就导致了莫洛战死之后,她也活不下去了,日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最后得了一场风寒,缠绵病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撒手人寰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看出,她额娘的病压根儿就不重,好好吃药养着,怎么都不至于被一场风寒送去了性命。 但再好的大夫,再好的药也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她老公死了之后谁都留不住她了,哪怕是她亲生的儿女。 安饶虽然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她尊重! 人死如灯灭,要说事情到这里也就没了。 偏偏李佳氏去世时,原主也还小,压根儿承受不了父母相继去世的痛苦,郁郁之下也得了一场风寒,差点儿也跟着去了。 虽然后来转危为安,却也伤了身子,这几年一直病怏怏的。 父母去世之后,本就上进的常安,也就是原主的同胞兄长更加发奋图强,这么多年在前线不敢有丝毫放松,就是怕自己没法为父报仇,不能护佑家人。 所以偌大一个府邸,也就剩下了额林珠大嫂,额林珠本人和她的小侄子三个主人。 额林珠的大嫂姓富察,闺名如兰,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合格的当家主母。 作为当家夫人,如兰把整个伊尔根觉罗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上要打理家族事务,顾着京中人情往来,下要相夫教子,管家理事,顺便教养额林珠这个小姑子和自己的儿子,可谓是劳心劳力。 安饶觉得,要是把如兰放在现代,最低也能混上一个高级白领,不说年入千万,百万总是差不多的。 可惜她在这个时代也只能埋没人才,日复一日的处理这些琐事。 从额林珠母亲去世之后,如兰就肩负起了她的教养职责,两人感情一向不错,跟亲姐妹也没什么区别,甚至额林珠去投胎之前也拜托她好好照顾如兰。 安饶想起脑子里的记忆就头大,宅斗宫斗什么的,她真的不擅长啊! 话说,安饶上辈子也就活了25年,但那25年也算是有滋有味,真死了其实也不亏。 她平日里虽说要修炼,但她妈却不想让她因为修炼而跟社会脱节。 所以安饶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读上去的,凭借着天生的好脑子,好歹混了一个优秀毕业生才毕业的。 虽说毕业之后就没怎么翻过书了,但好歹也是受过高素质教育的。 而受过高素质教育的安饶,此时却在脑子里反复回忆这个时代的礼节,该跪的该磕的该弯腰的,把脑子里的什么“微笑打招呼”变成“下跪磕头”这种封建糟粕! 除了这些日常礼节,还有各种忌讳,怎么跟人说话,语气是啥样的? 要想不露馅,只能下苦功夫! 安饶在这个过程中不由得感慨,丫的,没实力之前还真的是只能苟啊! …… “额林珠,你今日感觉怎么样?”在安饶努力熟悉周围环境的时候,她的屋里来了一位明艳的女子。 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柳如眉,云似发,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正是额林珠的大嫂如兰。 安饶心里一惊,她怎么来了? 还好她恶补了一番礼节,按照额林珠的记忆福了福身子行礼,“大嫂,我好多了!” 相比于电视剧中满屏的大拉翅,如兰的打扮还是比较简约的,一个简单的盘辫,被人服侍着脱掉了厚实的狐裘后,里头是一身藕荷色葡萄纹暗花镶梅竹双清纹氅衣,不算华贵,却处处显出品味。 如兰拉过她的手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虽还是有些苍白,但比前些日子的虚弱还是强多了,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我看你这两天总闷在屋里不出来,今日就过来瞧瞧。” 安饶虽然很不习惯“额林珠”这个名字,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只默默的走到如兰身边坐下说,“大夫开的药还算有用,倒是让大嫂忧心了。” 她之前做足了功课,仔细研究了额林珠的一颦一笑,加上额林珠投胎之前细心教导了她一晚上,绝对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来。 如兰自然不可能想到她妹子是身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了,只笑着说说:“只有你好了,我才能不忧心,以后可要注意些。” 安饶努力模仿着额林珠的风格说道:“前几日不过就是着凉了,倒是累的家里跟着不安生,要是再不好,我怕家里的库房都要被大嫂搬空了。” “跟嫂子还客气什么!”如兰不禁眉开眼笑,“只要你身子能好,库房搬空了算什么,这些身外之物哪儿有你重要。” 安饶按照额林珠的习惯,坐到如兰身边,听着她事无巨细的询问。 额林珠是父母的老来女,上头的哥哥常安比她大了差不多15岁,如兰嫁过来那会儿,她才三四岁。 十几年相处下来,两人关系自然亲近,如兰对于额林珠来说如姐如母,在她心中的地位比她大哥都重要。 安饶虽然不是额林珠,但跟她有交易,她用了人家的身子,就要承担她的因果,自然要好好把这一家人都当作自己的亲人来对待。 如兰看着安饶明显好了不少的精神,心中更是高兴,“身子好了之后就多出来走走,我看要不是我过来,你就不打算出门了。” 说实话,安饶其实也想出去转转的,但她人生地不熟,安全起见,还是老老实实的窝着吧! 但当着如兰的面,她肯定不会这么说,“大嫂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多去陪大嫂说话。” 如兰听了这话,自是眉开眼笑,“没事多动动,一直在屋里怎么行呢,人都给闷坏了。” 这时,如兰的贴身婢女拿过来一封信递给她,她对安饶说:“我今个儿过来,其实是给你送信的,这是你大哥给你写的信,打开看看吧!” 安饶接过信,她跟如兰关系好,也不用多顾忌什么,直接当着她的面就拆开了。 常安给自己妹妹写的信一般都是一些寻常的问候,嘱咐她听大嫂的话之类的话语,虽然两兄妹多年未见,但也都是互相惦记的。 旁边的如兰想起几年未见的丈夫,心里有些伤感:“也不知道你大哥最近还好吗?” 安饶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三藩好像是康熙二十年结束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具体参战的将领都有谁,但也不耽误她这会儿安慰如兰,“前儿传来的消息不都是大哥又立功了吗?想来大哥现在必定一切都好,大嫂就别这般忧心了!” 这话其实也不是胡扯的,现在这会儿,三藩那边基本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了,像常安这样的大将应该不会再涉险了。 如兰勉强扯了扯嘴角,心中的担忧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一两句话就放下了。 但她作为当家夫人,是不可能沉溺于儿女情长的,一大家子等着她照顾,再怎么忧心也只能埋在心里。 如兰要操持一个这么大的府邸,她为人又心细,事必躬亲,所以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不过临走时交代她,既然身子好了,该上的课还是要上的,但如兰也不是严苛的人,强调了不着急,可以再等几天再说。 所谓的课程自然不是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课,而是学习插花调香品茗等一些大家闺秀高门贵女必须学习的课程。 本来还要跟着嬷嬷学习规矩的,但是由于安饶大病初愈,如兰给免了。 然后安饶在大学毕业几年之后,她又开始上学了。 不得不说,这是什么魔幻经历? 她上学时都没上过一对一课,这会儿倒是享受了高级家教一对一教学。 很好,人生的经历又多了一项谈资! 不过几天下来,安饶倒是比之前自在了许多,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拘谨,一句话要在心里过两三遍才说出口,生怕被人发现什么不对劲。 第6章 差了八条街的价值观 翌日中午,如兰叫了京中有名的首饰铺子庆福堂到府里,按照惯例开始给府里的主子打造首饰。 其实也就俩人,一个她,一个安饶。 这会儿的贵族日子过得奢靡,京中的贵夫人和格格佩戴的首饰,一般都不是买现成的,容易跟人家重复不说,质量还不咋好。 虽然安饶看着已经是很好的了,但是架不住她们的眼光高,从来都是画了图样,请大师傅去打出来的。 如兰这次花了大价钱,各种簪子,叉子,珠花,手镯,项链,一次性给安饶打了不少,都是府上画好了花样,再让人打的,其中最好看,也是珍贵的是一支花丝镶嵌红宝石蝴蝶簪。 花丝镶嵌是一门非常复杂的手工技艺,需要先将金子融化,拔成细丝,通过镶嵌宝石、珍珠或编织等工序,最后制成的精美首饰。 庆福堂的花丝镶嵌更是工艺复杂,大致可分掐、填、攒、焊、堆、垒、织、编八种手法,技艺精湛,造型优美,花样繁多,跟宫中造办处的手艺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选完了首饰之后,安饶盯着上门的婆子,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看过的一部清穿小说。 她之前看电视剧上演的或者小说写的,动不动主角就开铺子做生意,火遍全城,富甲天下,结果等她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在胡扯。 京城繁华地界的铺子都是有主的,背后的主子一个比一个惹不起,想开铺子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租到铺面。 更何况,你想出来一个赚钱的法子又怎样,有命赚也要有命花,封建时代,命如草芥真不是说说的。 没有足够的身份,赚的再多的钱也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运气好一点,奉上钱财,性命无碍。 运气差一点,被夺财害命,破席一卷,归于乱葬岗。 短短几天时间,安饶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里的残酷,了解的越深,就越不敢轻举妄动,每天的精力都用在学习和养伤上了。 要不是如兰喊她过来,她今天也不会出门。 送走了庆福堂的管事的,如兰端起茶抿了一口,说道:“常言道,先敬罗衣后敬人,有时候必要的装扮是必不可少的。咱们家现在虽说也没几个人,但是该有的排场绝对不能少,省得让人家看咱们孤儿寡母的笑话。” 安饶对这个观点很赞同,默默点了点头。 如兰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在额林珠的记忆中,当年她阿玛莫洛受到鳌拜的牵连被罢官,那会儿全家都过得如履薄冰。 伊尔根觉罗府更是门可罗雀,连同族亲人都没几个登门的,全家人算是尝尽了人情冷暖。 虽然后来莫洛有惊无险,甚至在仕途上还更上一层楼,但那段日子仍然是家里人心中的阴影。 因此如兰就分外要强一些,怎么都不肯在外人面前掉面子,她几不可闻的叹息:“说起来,额娘的忌日也快到了,我这心里一想到这件事怎么都不痛快……” 提起李佳氏的忌日,安饶和如兰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而李佳氏也是为人宽和,对原主这个亲女儿自然不用多说,那真真是疼到了心坎里,从小到大生怕她受了任何委屈,刚出生就琢磨着给她攒家底了。 难得的是,她对如兰这个儿媳妇那也是没话说的,从如兰嫁过来的那天起,就是手把手的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掌家理事的方法。 这么多年,常安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可见她这个婆婆对如兰有多好了。 要知道在这个操蛋的时代,婆婆最喜欢的就是给儿子塞女人了。 这两位长辈的离世,不止原主兄妹,如兰这个儿媳也是难过的紧。 “哎!你大哥上次来信还说自己不孝呢,父亲去世没能守孝,母亲去世也没法儿回来奔丧,他怕是心里不好受的紧呢!”如兰失落道。 常安这些年一直在战场上,他骁勇善战,康熙也不舍得这一员猛将回家丁忧,直接下旨恩准夺情。 也就是说前几年常安一直都是戴孝出征,根本没来得及回家奔丧,偌大一个家族就靠如兰一个人操劳,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如兰担心夫君,安饶也只能挑好听的话安慰她:“咱们抽时间去给大哥求一个平安福,好保佑大哥平安归来。” 如兰除了担忧丈夫安危,其实还忧心另一件事,“你大哥眼看都到了而立之年了,膝下却只有一子,子嗣如此稀薄,你说我怎能不着急呢!” 安饶瞬间无语,他又不是没孩子,着急个啥? 如兰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婆子都很上道的都退了出去。 看着人都走了,如兰才拉着安饶的手说:“我也不是那种不能容人的,你大哥待我情深意重,我又怎能看着他膝下单薄呢!” 言下之意就是,如兰想给老公纳妾了。 安饶:“……” 常年不回家,家里的家务也不帮着分担,孩子也不管,几个月才来一次信,这就叫情深义重了? 你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可能古代女子衡量男子情深意重的标准,就是这个男的有几个妾! 她和这些人的价值观怕是差了八条河还多! 面对一直以来对自己处处照顾的大嫂,安饶也没法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得耐心劝慰:“大哥膝下又不是没有子嗣,大嫂实在不必这般忧愁。再说了,大哥肯定更是喜欢嫡子嫡女的。” 你俩又不是不能生了,好好的非要纳个妾回来给自己添堵干啥? 她就不信,真弄个妾回来,如兰内心会真的高兴。 如兰被安饶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可我也不年轻了,想要再得子息怕是不易啊!” 安饶成功的被这话噎住了,你才二十几,咋就觉得自己不年轻了? 碍于两人之间巨大的三观差异,她只得继续磨嘴皮子:“大嫂说什么呢,若是我俩站一起,旁人怕是觉得咱们年岁相当呢!”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如兰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么都不能说是不年轻吧! 如兰亲昵的点点她的额头,“坏妮子,就知道打趣你大嫂。” 她说完之后又握着安饶的手,面上一片感动之色,“这些年多亏了有你陪着,不然我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撑得下去!” 常安走时,她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这么多年独自支撑着,其中的辛酸又岂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 安饶回握着她的手,“大嫂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大嫂好,咱们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根据她这几天的了解以及结合原主的记忆,安饶真的觉得如兰挺不容易的。 老公一走多年,如兰上要打理家族琐事,下要照顾婆婆小姑儿子,还要顾着京中人情往来。 时不时的还要惦记着给她那没良心的老公弄点好东西,更是日夜忧心战场上的老公是否平安,其中的辛酸简直数都不清。 好在常安也不算是真的完全没良心,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他在外面起过什么花花肠子,在战事不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也会隔三岔五的给家里写信报平安,但凡得到什么好东西,要么给了如兰,要么给了妹子,不然就是给了自己儿子。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安饶也只能盼着自己这位便宜大哥能靠谱一些,不要辜负了这么一个好妻子。 第7章 小侄子阿克敦 两人正说着话,屋里突然咚咚咚的跑进来一个小少年。 安饶认出这小家伙应该就是原主的小侄子,也是如兰和常安唯一的孩子,康熙八年出生,如今也刚满10岁。 这会儿他应该是结束早课,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子呢! 如兰有些心疼,一边拿出帕子给儿子擦汗一边问:“怎么不把汗擦干了再过来,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阿克敦享受着自己额娘的关爱自是开心,眉眼带笑的脆生生道:“额娘日夜操劳,儿子都看在眼里,今儿是特意来给您请安的。” 如兰顿时感动的泪花都出来了,只觉得自己大儿子真是无比孝顺。 安饶看着这母慈子孝的画面,不由笑着打趣道:“我们阿克敦孝顺可是好事,嫂子怎的还哭了?” 如兰那厢还没说话,阿克敦就看向了安饶,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额娘和姑姑都是长辈,侄儿以后也会孝顺姑姑的,姑姑您老人家一定要注意身体,若是像额娘这般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安饶一噎,她这辈子才15岁,居然已经是“老人家”了! 这个大侄子满打满算,也就比她小了6岁,辈分却实打实的比她低了一辈! 从辈分上说,他这么称呼也没错,就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她看着这壮实的小胖墩,上下扫了扫,掩嘴笑道,“阿克敦放心,姑姑好得很呢?倒是你……” 安饶顿了顿,开玩笑说道:“你小小年纪,要是操心那么多,长不高了可怎么办?” 阿克敦听了之后倒没有不高兴,反而很认真说道:“姑姑放心,侄儿以后一定会很高的!” 安饶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还会算命不成?” 旁边的如兰笑着看着两人闹。 阿克敦撇嘴,“因为阿玛高,人人都说我长得像阿玛,那我以后当然会很高!” “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像你阿玛呢?”安饶继续问道:“万一不像怎么办呢?” “我是男孩子, 当然像阿玛!”阿克敦掷地有声,“我以后要像阿玛一样保护额娘的!” 安饶:“……”我很认同你的孝心,但你的逻辑让我很不解! 如兰看着安饶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不由得笑了,不过年轻人脸皮薄,她也担心安饶恼羞成怒,赶紧转移话题,问起了儿子的功课,“阿克敦,听你的师傅说,你现在的骑射很有长进,额娘真是为你骄傲!” 如兰很是欣慰,这个儿子一向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家里请的文师傅和武师傅夸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她这个当娘的自然高兴的紧。 阿克敦神色认真,“玛法被奸人所害,导致玛嬷哀毁而亡,阿玛多次感叹自己不孝,不能手刃仇人为玛法报仇,儿子自然要勤学苦练,争取早日为阿玛分忧。” 安饶不由有些怔愣,这会儿的孩子这么早熟的吗? 那边如兰已经拉过儿子哭得泣不成声了,一边哭一边不住的抽泣,“好孩子,你阿玛若是知道你的一片孝心定是欣慰”。 阿克敦自小就孝顺,哪怕他3岁起就没再见过阿玛和玛法,也从来没有生过怨言,反而希望早日长大保护家人,每日都是勤学苦练,读书习武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阿克敦是府里唯一的子嗣,课业繁多,休息时间有限,不一会儿就要回去上课了。 如兰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一脸心疼,直到彻底看不到人影了,她才缓过神来道:“孩子若是过于贪玩,懈怠功课,我心里肯定不好受,现在他这样用功,我心里却也没有多好受。” 她边说边摇头苦笑:“我现在竟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盼着阿克敦用功了!” 安饶看着她这忧心的模样,无奈开口道:“阿克敦年纪虽然小,内心却极有主见,怕是现在我们让他多多休息,他也是不肯的。大嫂多多注意他的饮食,不要让孩子熬坏了身子就是了。” 如兰用力地点着头,脸上满是认同之色,口中喃喃说道:“是这个理儿 。” 阿克敦一直以来都是她心中的骄傲! 第8章 喝药 安饶这几天都是这样的生活,白天跟着嬷嬷上课或者陪着如兰说话,只有晚上才会有休息时间。 夜晚,白露端过来一碗药让安饶服下。 当着众人的面,安饶是二话不说的服用,等到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之后,她才悄悄的将药全都吐了出来。 药是好药不错,可惜对她的伤势没有任何帮助! 她来这里已经有将近10天了,从表面上看,身子早就已经大安了,其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但安饶的情况只有自己知道,她的伤势最严重的地方是神识,这是无论医术多高明的大夫都看不出来的。 当然她这具身体也不是没有毛病,额林珠被那个天杀的臭道士吸干了精血,伤了经脉,内里受伤严重。 偏偏安饶不能让外人看出她身体的真实情况,一直强忍着经脉断裂的痛苦,不然她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雪上加霜的是,额林珠去世之后,肉身自然随着她的死去而生出死气。 安饶修炼《长生经》,自身虽说生机充沛,但到底修为尚浅,为了给这具身体延续生机,几乎耗尽了她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生气。 对于这些断裂的经脉也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慢慢修养。 她倒是想早点解决这些问题,毕竟没有一个好身体,她怎么修炼,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的,只能慢慢调养。 而她本人受的伤,就更别提了! 想要治疗只能靠修炼去慢慢恢复,这些俗世中的药材对她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服用下去就是在增加她的身体负担。 …… 安饶双腿盘膝,静静打坐,呼吸开合间将一缕缕灵气摄入身体,摄入的灵气犹如一道清泉一样自身体各个关窍而过,流散至全身各处,用于滋养身体。 她现在经脉断裂,强行运转功法只会一命呜呼,只能修炼最基本的吐纳灵气罢了! 气息吐纳算是修仙界的入门功法,最大的用处就是滋养肉身,最适合用于给尚未修炼的小童打根基。 现在被安饶用来调养肉身了,虽说用此法积蓄的灵力着实不多,但也比干等着强多了! 修复经脉不是小事,安饶吸收着来之不易的灵气,将其慢慢转化成一缕缕淡绿色的灵力,用来滋养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在能重聚肉身之前,安饶都要用这具身体修炼打根基,此时自然卖力的很! 运行吐纳两个周期之后,她感觉已经到身体可以接受的极限了,便停了下来。 想当年她修炼勤奋无比,哪怕10岁以前也是日夜吐纳不停,如今却碍于过于脆弱的身体如此懈怠…… 安饶想想就觉得悲伤! 好吧! 悲伤也无用,还是早点儿洗洗睡觉吧! 结果,安饶刚躺下,就感觉到了了一丝丝波动! 她大惊之下,连忙灵力运转,检查自身情况 …… 蓦然 —— 一股熟悉的波动自她的识海深处传出! 安饶大惊之下便是大喜,这是 —— 她感应到莲花洞天了! 安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此时已是深夜,她再次放出自己好不容易恢复了的一缕神识,用以监视外界的动静。 等到一切安排好,她再次感应识海,再次感觉到那与自己真灵相连的熟悉波动。 这时,她才露出一丝久违的微笑。 随后,整个人一闪就消失了。 她来到了一处堪称世外桃源的洞天中! 或许这形容不够准确,这是一处灵气浓郁的洞天! 安饶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终于感觉自己内心安定了下来,这才是她能够活下来的最大底气。 她来到的地方是一个洞天,一个跟她识海绑定的洞天,除非她死,否则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修仙者所谓的死去不仅仅是肉身,更重要的是真灵。 安饶被空间通道的风暴损伤了肉身,又因为那个道士而道体消散,但她的真灵完好,自然不算死去。 这些日子,她其实一直能感受到洞天,但她实力大损,甚至损伤了识海,压根儿没法打开! 现在经过这十几日的休养,安饶总算能进来了! 不过强行打开洞天的后果就是 —— 她直接吐血了,而且这些天勉强靠着吐纳修炼出来的那点儿灵力算是一耗而空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后悔刚刚的决定。 她在洞天里种了数不胜数的灵植,一定可以治好她身上的伤的! 安饶得到这个洞天的时候才18岁,那时候她家里的长辈皆已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坚持着看不到前路的修仙路。 安妈妈是因为冲击境界失败去世的,安饶哭得死去活来也没改变最终的结果,最终也只能含泪坐上了安家的族长之位。 虽然这一族只剩下了她这一个人,但自古就传下来的某些仪式感还是不能少的。 当然她也不可能搞出什么万人宴席宣布自己当上族长啥的。 她在安妈妈的墓碑前戴上了族长信物,算是成为了她家这一代的族长。 自此,她就是一个孤儿了。 族长信物是一枚莲花玉坠,看不出是什么料子制成的,据说是好东西,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反正她妈要求安饶必须贴身戴着,除了一些原则问题不让步以外,安饶一向十分孝顺,这种小事她自然不会不听。 后来她才发现 —— 老祖宗的话都是有道理的,族长信物还真是一个好东西!而且还是大大的好东西。 那莲花玉坠内有乾坤,里面竟然暗含了一个小洞天! 不过宝物有灵,不会轻易认主,玉坠的前任主人是她n辈之前的老祖宗了,时间久远到她这一代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只当玉坠是族长信物保存了。 跟小说中的滴血认主什么的不一样,安饶戴着玉坠修炼了整整两年,修炼时逸散出来的灵力也在不知不觉的滋养它。 那玉坠的光泽也在灵力的滋养下越来越柔润,远远望去就能感受到其充沛的灵气,后来大概是认可了安饶的资质,它就干脆的认主了! 认主之后那玉坠就进入了她的识海,除非她死,否则不会重新认主。 而安饶就很幸运的多了一个随身空间,准确的来说是随身洞天,或者说是随身洞府! 第9章 莲花洞天 据说上古时期灵气充足,遍地都是天材地宝,修仙路要比现在好走得多。 真正的修仙者都是行踪不定,不会久居一处。 久而久之,就有大能就炼制出了可随身携带的洞府,又叫随身洞天,可以用来修炼和居住。 这洞天可大可小,厉害一点的甚至可以跟神魂绑定,一念之间便可随意进出。 而安饶这枚莲花玉坠其实就是安家的老祖传下来的莲花洞天,里面灵气充裕,是世间修仙者都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 随身洞天极难炼制,能够长久保存下来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因为它需要主人时刻蕴养,一旦主人陨落,就会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失去灵性,灵力消散,逐渐化为虚无。 莲花洞天的名字来源于洞天内的一株极为珍贵的仙植 —— 永生莲,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仙植。 它通体青色,一眼望过去便知生机充足,浑身上下都围绕着化为实质的木灵气,哪怕再不识货的人都知道是好东西。 永生莲的珍贵就在于“永生”二字,一旦长成,几乎与天地同寿,且全身上下都是宝 它的莲子可以用来净化身体,改善资质,而它的花瓣具有极为浓郁的生机,用来入药就可以炼成延寿丹,它的叶子可以用来炼制法器,威力极大…… 莲花洞天内有一个硕大的水池,占据了洞天内三分之一的面积,而永生莲就生活在最中央的位置。 它周围则是它的莲子所化的小莲花,算是它的后代。 一个世界只能由一株永生莲,所以这些小莲花虽然是永生莲的莲子生成,却永远不可能长成永生莲。 但它们灵气生机都是极为充足的,放到外面去,绝对人人趋之若鹜。 也正是因为这一池子莲花,这莲花洞天才能在缺少主人蕴养的情况下存活下来。 安饶一开始看到这池子莲花之后极为兴奋,任谁拥有这种稀世珍宝也难以平静,如果能够入莲花池修炼,那她修炼速度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可后来她才发现,这莲花池虽然珍贵,却远远不是她能消受了的。 普通人若是服用一株千年人参,可能就虚不受补一命呜呼了! 同理,以她的修为去服用永生莲,那就是找死! 甚至因为莲花池周围的灵气过于浓郁,她甚至都不敢靠近此处,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过于浓郁的灵气撕碎! 所以,安饶得到洞天之后,也没在莲花池上花费心思,她真正花心思的地方是周围那些光秃秃的黑土地。 除了莲池外,洞天内还有数十亩的黑土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外加上一个灵泉眼就没了。 黑土地都是灵气充沛的灵土,浪费了自然可惜,安饶第一时间就把祖上传下来的灵植 —— 聚灵谷给种了下去。 聚灵谷是修真界非常珍贵的一样灵植,也可以说是灵谷。 聚灵谷长成之后就是天然的灵食,常年服用可以减少后天浊气对身体的侵蚀,帮助日后的修炼打好根基。 修炼之人服用可以用来补充灵力,比专门用来补充灵力的丹药效果都好,最适合在渡劫时灵力消耗极大时服用。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聚灵,它会自动吸收灵气用来保存生机,生机足够时就会开始生长。 也是因为有聚灵这个特点,哪怕是外界那般灵气稀薄的环境,她家祖上留下的聚灵谷也都还好好的。 安饶第一时间就把库房中所有的聚灵谷全都种了下去,之后更是卡着时间点就行播种和收割,就盼着自己哪天能够实现灵谷自由。 安饶的妈妈妈给她留下了数不清的遗产,她毫不犹豫的开始挥霍,准备给自己的洞天添砖加瓦,反正她留着钱也没啥用。 她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木灵根,人人都会炼丹,炼丹自是少不了药材的,安饶便把家里传下来的药材全都种了下去。 除此之外,她还种了很多自己喜欢的水果蔬菜以及五谷杂粮啥的,还养了不少小动物,能吃的和不能吃的都养了不少,连河里都弄进去了不少鱼啊虾啊鳖啊之类的。 这些虽然都是普通的动植物,但在洞天生长的过程中也会受到灵力滋养,慢慢也会成为灵食。 自然了,它们的效果估计连聚灵谷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但好歹不会再有后天浊气了。 她花了1年的时间,才算勉勉强强把莲花洞天给收拾成一个世外桃源的样子,各种生活设施都给准备齐全了。 在打理洞天的时候,安饶也没有荒废修炼,外界的环境早就不适合修炼了,她有了洞天以后就开始在这里修炼祖传功法《永生经》,果然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永生经》是安饶家族中的祖传功法,她也是得到莲花洞天之后才知道,这门功法完全是因为永生莲而创造出来的。 也只有吸收永生莲的灵气,才能修成这门功法,成功飞升。 不过如果不是安饶这种先天木灵体,想要修成是妄想,她家的各位老祖都是修炼的其他功法。 根据家族记载,她家能够修炼《永生经》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永生经》这种功法,看名字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修炼这本功法可以提高体内生机,滋养肉身,精进神魂。 虽说这功法虽说没什么攻击力,但好处就是可以增加修炼者的生机。 生机越充足,寿命越长,只有足够长的寿命,才能等到飞升的机缘。 没有足够的寿元,修炼高深功法也没啥用,大限一到一样会死。 所以,哪怕这门功法需要耗费的时间比其他功法多出数倍,安饶也坚持下来了。 她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再修炼一门功法,好增加攻击力。 但一来精力不够,二来她所处的时代其实真没有什么危险,三来,家族传承凋零,许多功法都遗失了,她干脆就专心修炼《永生经》了,修炼之余又学习了不少攻击力强的符篆,用来护身了。 安饶就是属于资质极佳的那种人,在得到莲花洞天之后,修炼速度更是一日千里,25岁就突破了金丹。 她的努力是有收获的,寻常金丹不过500年寿命,她的寿元直接突破了1000年。 然后生活就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打击,之后她无论怎么努力,修为就是不能进步。 不甘心认命的安饶就开始翻阅古籍,冒死进入了空间通道。 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莲花洞天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终年灵气缭绕,占地最大的莲花池周围更是充满了灵气,过于充裕的灵气甚至能结成云朵,云朵厚重到一定程度,又能使它周围时不时能下一场灵雨。 莲花池灵气浓郁,安饶不敢靠近,就在它的不远处种了大片的聚灵谷,这么多年下来,积攒的数量尤为可观,等到以后渡劫时就不缺灵酒了。 莲花池东面是一片养魂木,也是安饶手中的仅次于长生莲的灵植了。 养魂木是上好的炼器材料,普通人长期佩戴它的树心可以强身健体,百毒不侵,修仙者则可以用来巩固神识,扩充识海。 安饶急于进来,也是为了拿到它的树心,她神识受损严重,靠着自己疗伤,怕是二十年也不能痊愈,有了养魂木就不一样了,估摸着三五年就能好的七七八八。 莲花池的南面是安饶开辟的药园,里面都是安饶种的各类灵药,她当初在花海中建了一间药庐,作为日常休息,炼丹的地方。 西面是是各种奇花异草,这么多年下来,很多都已经形成了花海,美轮美奂,用以日后酿酒炼制灵液。 北面则开辟了一个小池子,莲花池的排外性太强了,除了永生莲,任何灵植都不能在里面存活。 安饶便只好手动开辟了一个池子,把一些水生植物种进去。 看着丝毫没有变化的洞天,安饶不由得喜上三分。 能够进入洞天的喜悦暂时压下了身上的伤势,等到安饶冷静下来,被忽略的伤就开始造反了。 胸口便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不说,嘴角也开始不断溢出血丝,最要命的是,神识似乎也受损了。 安饶强行封闭了周身几个大穴,拖着已经残败不堪的身体来到了药庐,从里面翻出了一颗养魂木树心贴至眉心,树心便自动消散,去滋养安饶的识海。 养魂木珍贵,效果自然不用小觑,不过一会儿,安饶就感觉隐隐作痛的识海平静下来,比她自己修复的速度快多了。 安饶不禁松了一口气,空间风暴不仅让她身受重伤,还把她随身携带的那些丹药以及宝贝都撕成了碎片。 不然她也不至于非要强行打开洞天,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她又翻出一枚养元丹服下,这丹药对修仙者基本没用,但对于凡人来说最适合用来滋补了。 安饶擅长炼丹,洞天里存放了不知多少珍贵的丹药,但就是因为太珍贵了,以她现在如此孱弱的身体,服用就是找死,唯一能让她吃的也只有养元丹了,这还是她当年刚学炼丹时的练手之作,存货不多。 以她现在的处境,也没办法再开炉炼丹,早知道她有一天会沦落成这般模样,她就多炼制一些低级丹药了,现在也不至于这般节省。 没过一会儿,安饶就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 这洞天灵气充裕,修仙者在里面修炼自然是事半功倍,但以她现在的肉身强度,能不进来还是不进来的好。 安饶依依不舍的看了这里一眼,便离开了。 等安饶出了莲花洞天之后,只感觉好不容易恢复的神识又消耗掉了一部分,只怕短时间内别想进来了。 总的来说,这趟洞天之行,利大于弊,安饶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第10章 家中来客,选秀 算算日子,安饶来这里也已十几天了。 在此期间,如兰看着她的脸色一天天好起来,便仔细询问了大夫她的身体情况。 大夫自然不可能看出安饶的真实情况,把脉之后跟如兰禀告说,她的身体已无大碍。 然后安饶的苦日子就彻底来了! 在确认安饶目前的身体已经大安之后,如兰就恢复了她原本的课程,甚至送来一个嬷嬷,让安饶跟着她学习规矩。 如兰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选秀是八旗女子必须经历的,一旦在选秀时出了什么差错,安饶这辈子也就毁了。 再说了,女子在这个时代生活艰难,只有多知道世间对女子的约束,才能不犯错,才能平平安安!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她八成要进皇家门的前提下,这些规矩自然要刻在骨子里才行! 然后安饶就倒霉了,嬷嬷的一对一教学折腾的她差点自闭。 教她学习的是一位姓苏的嬷嬷,一向以向来以严守规矩、为人严苛着称,并在教学方面拥有极高标准与要求,可谓是实打实的一个名师与严师。 在她的监督下,安饶每行一步、每露一颜皆须时刻维持仪态端庄之态;不仅如此,就连日常言语间的语调语速亦受到严格约束限制,安饶觉得自己马上都要成为一个严格按照程序行动的机器人了。 从早起开始,苏嬷嬷的教学就开始了,她来了之后,安饶身边便再无人服侍,除了饮食,洗衣可以由丫鬟服侍之外,其他诸如梳妆盥洗等事宜均需亲力亲为。 秀女参选一共有三轮,第二轮过后就可以在宫里短暂留宿,用以学习规矩,最主要是让宫里的那些贵人挑选,决定去处。 留宫学习的日子,自然不可能带家中丫鬟贴身服侍,现在自然要提前习惯,以免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来,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自然是梳头打扮。 能参选秀女的自然都是八旗贵女,但放在宫里也不算什么“大人物”,自然也用不着太过华贵的旗头,简单的小两把头和架子头足以应付。 安饶略微看了几遍就能上手了,虽然比不得丫鬟的花样多,但在苏嬷嬷的训练下,应付选秀还是没问题的。 好在额林珠自小也是学着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长大的,有着她记忆的安饶也就前期有些不适应,在她强大的学习能力之下,没过几天竟然也习惯了一些。 梳妆打扮之后就是用膳,这里面的门道也不少。 细嚼慢咽,喝汤不能出声音,吃饭不能有不雅动作,碗筷不能发生碰撞,好在安饶的生活习惯很好,也不至于让人挑出毛病。 其中最受折磨的应该就是礼仪,清朝的规矩真是又臭又长,行走,起坐,睡觉,一个普通的请安都要分出万福礼,拉手礼,下跪,叩头等等。 当然世家贵女要学的内容肯定不止这一点儿,什么品茗,插花,调香,都是安饶的课程。 其实这些都是额林珠学过的,但就算是她也没有经过这么严苛的教学,更别说安饶了,一通操作下来,安饶整个人都要麻了。 不过安饶的智商肯定是没问题的,这一个集训结束,她至少面上是端庄如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安饶就这样,白天学规矩,晚上修炼,一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在此期间,府里也曾来过客人。 那天安饶正被苏嬷嬷盯着调香,如兰就差人来传话让她过去一趟见见客人。 主母有了吩咐,苏嬷嬷自然不会拦着,盯着安饶自己换了见客的衣服,重新梳了合适的头发,就爽快的放人了。 如兰作为府里的当家夫人,她所居住的屋子自然不差,墙上挂着沈周的山水,案上摆着汝窑的瓷器,地上铺着如意双寿纹羊毛地毯,屋内的摆设处处显示着非富即贵。 她坐在屋内临窗的罗汉榻上,旁边是一个眉目间跟如兰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安饶记得她叫如瑛,是如兰的同族堂姐,两人年龄相似,性情相合。 按照现代的语言来描述,俩人应该是好闺蜜。 来者是客,安饶年纪小,自然不能失礼,“如瑛姐姐!” 如瑛看见安饶过来倒是挺高兴的,她嘴角扬起道:“额林珠,快过来!” “怎么感觉额林珠好似消瘦了些。”如瑛仔细打量安饶之后问道。 如兰看着也有些心疼,“这段时间让她跟着嬷嬷学规矩,你也知道,这教规矩的嬷嬷有多严厉。” 如瑛哼了哼,“这些个嬷嬷最是讨厌,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什么规矩,我当年就没少受罪,这些个规矩也是讨人厌得很。” 安饶默默吐槽,你这话就对了一半儿,规矩讨厌,教规矩的嬷嬷讨厌,但制定规矩的人更讨厌,压迫女子的人才是最讨厌的! “是啊!”如兰是赞同如瑛的说法的,“但能怎么样呢,现在吃苦总好过以后受罪!”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安饶的手,“你这几日着实辛苦,正好你如瑛姐姐来了,好歹让你借着你如瑛姐姐的光松快松快。” 那边如瑛笑起来,“得,我是白操心了,你这亲嫂子自然更疼小姑子。” 如兰闻言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本来便生得一副好皮囊,容颜如玉,宛如仙人之姿。这灿烂明媚的笑容愈发显得这两位佳人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 就连见多识广的安饶,也不禁被这绝美的笑容所吸引,她那颗沧桑的内心也升起了一丝温情。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很久没有感受到亲人之间的温暖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如兰看着安饶笑了,不由得更加高兴,“我们额林珠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我看京中的这些格格小姐都没有我们额林珠好看!” 安饶上辈子收到的夸赞不少,按理说这种程度的夸赞是早已是习以如常,掀不起她一丝波澜才对。 偏偏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个身子的缘故,她竟莫名脸红起来。 旁边的如瑛看着女孩子本就明丽绝伦的容颜再添上三分绯色,不由得打趣道:“怪不得世间男子见了美色,便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了,若我是个男子,见了如此殊色,怕是也不要那层道貌岸然的皮了。” 说完又饶有兴致的问:“我记得额林珠今年就16了吧!” 如兰点头:“正是呢。”说罢,有些感慨,“我当年刚嫁过来的时候,才这么一丁儿点大,如今也是一个大姑娘了。” 如瑛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都是心腹之后,才敢小声道:“额林珠如今也大了,你可要早做打算才好。” “额林珠平日里规矩学的就好,你突然这般严格,是为了选秀一事吧!”如兰接着说。 安饶听在耳朵里,不禁有些头疼,她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有多么沉重了。 果不其然,如瑛不负众望的说道:“我前儿个回娘家去给堂伯母请安,打听了一下,选秀停了几年了,太皇太后有意在今年的秀女中多挑几个,咱们额林珠相貌家世都是出挑的,家里可不能耽误了她……” 如瑛和如兰都出自富察氏,她口中的堂伯母正是已经去世的户部尚书米思翰的继妻博尔济吉特氏,跟宫里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同族,能打听到一丝内幕也不奇怪。 如瑛和如兰只是同族姐妹,两人走得近其实更多是因为性情相投,但并不是亲堂姐妹。 论起跟富察氏主脉的关系,如瑛要比如兰更近一些,能打听到这个消息也正常。 如兰听了之后不由得内心不安,追问道:此事属实吗?” “堂伯母亲自去打听的,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如瑛撇撇嘴,“要我说,嫁个寻常人也好,要真是入了皇家门,那真是一生都难以安生了。” 这话说的有理,安饶不禁在心里给这位姐姐点赞,这个时代有这个觉悟,真是看得够明白的。 皇帝的小老婆也好,哪个宗室子弟的夫人或者福晋也好,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差事,都是忍气吞声的伺候一个烂黄瓜。 话说就算真嫁给一个寻常人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要受到压迫,区别就是前者可以明目张胆的欺压你,一个只会顾着面子,暗暗里欺压你。 反正你只要投胎成个女的,这个时代就能让你一生都不得安生,如果你再倒霉一点,你可能死后也安生不了。 一块可以继续修炼的蛋糕里面夹杂着一块裹小脚的白布,安饶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是好还是坏了。 安饶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运气是好是坏了。 那边如兰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偏偏她也没有人脉能叹得宫里的消息,也只能拜托如瑛这个姐妹帮忙打听一二了。 后面的话题就轮不到安饶插嘴了,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在绣墩上坐着,出一副耳朵,另外在两人cue到她的时候及时回应,适时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就可以了。 如兰和如瑛这两姐妹聊的热火朝天,从选秀时几时入门,给引路的小太监小宫女多少打赏,聊到到时候准备什么东西,梳什么发型,回话要怎么回,方方面面,面面俱到。 唠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如瑛才离去,临走前还拉着如兰的手依依不舍,“没出嫁之前,家里管得严轻易不让出门,等到出嫁了,身上的约束反而更多了,连找你串个门都要看着点儿时辰,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这个时候女子出门总是不便的,如兰也有些伤感,却还是轻声安抚道:“行了,这次你来找我,下次换成我去找你,咱们总能见面的。” 这么个操蛋的年代,女子出门逛街都有诸多不方便,安饶看在眼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快点养好伤了。 不然她可能早晚都要抑郁了。 第11章 如兰的教导 如兰将如瑛送出了仪门外,带着安饶回到自己的房中,将她唤到自己身边坐下说:“我知道你如瑛姐姐今天说的话难免让你伤感,但她也是一片好心,你不要怪她。” 安饶摇摇头,“如瑛姐姐是为我着想,所以才一打听到消息就来告诉我,我怎么可能怪她呢?” 如兰听着这话更是高兴,赞许道:“额林珠,你长大了。” 安饶有些不解,忙问道:“大嫂何出此言呢?” “你从小就是一个柔软的性子,心里藏不住事,有人得罪你了,你也不会放在心上,我一直为你担忧,生怕你被别人欺负了。”如兰笑容满面,“刚刚如瑛提到选秀的事时,我还担心你会忍不住被人看出来什么来,但你刚刚就做的很好,起码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如兰谆谆教诲,“之前有消息说今年不选秀时,你那么高兴,现如今却……”她顿了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有机会参加选秀是全家的荣幸,咱们必须高兴,我之前还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来是我多想了。” 安饶有些惊讶,她其实就是遇见熟悉额林珠的人,怕被人看出来什么,所以才尽量闭口不言,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没想到如兰倒是会错了意,居然还夸赞了一番,甚至对她的评价还不低。 她略微一思量就明白了,额林珠从小性情软和,家里人也没有拿她去攀附权贵的想法,对她的规划从来就是希望能够平安长大,以后嫁给一个寻常官宦人家即可。 一来保证家里能为她撑腰,二来也能够常相见。 但偏偏造化弄人,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以前所规划的道路自然作废,如兰也只能另作打算。 现如今的皇宫不太平,早年夭折了数个皇子皇女,算是没出生就胎死腹中的,少说也有十几个,入了宫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的宫妃更是多了去了。 自从传出要选秀的消息之后,那小姑娘就终日惴惴不安,惶恐不已,没多久就大病一场。 如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宽慰却又担心刺激到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结果她这边还没想好一个好办法来,却在今日看到安饶处变不惊,心里自然高兴。 不过安饶对于这个乌龙倒是十分乐见,便点头应下,“大嫂放心,我晓得的。” 看到安饶如此听话,如兰更是高兴,“你记住了,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尽量闭口不言,多说多错知道吗?” 不等安饶说什么,就又叮嘱道:“但遇事也不能坐以待毙,真遇见事情了,一定要及时给家里送信,你哥哥和我总不会不管你的。” 安饶内心感动,作为一个嫂子来说,如兰已经做到无可挑剔了,就算是对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她低声说:“大哥大嫂对我好,我知道的,我听大嫂的。” 如兰看着自家妹妹,想起苏嬷嬷的严厉也有些心疼,“额林珠,苏嬷嬷为人是严厉了一些,我知道你必然是吃苦头了,但她教的东西都是以后用得到的,你要跟她好好学,知道吗?” 说罢,也有些不忍,“其实,就算吃苦,也吃不了几天了。” 安饶被她说的心一颤,忙不迭的问:“大嫂,您的意思是……” 康熙他丫的不会下旨了吧! 如兰说出的话让安饶觉得果然如此,“宫里的旨意多半要下来了,选秀的日子也快了。” 接下来的话如兰也有些不忍心说出来,但也不得不提醒她,她哀哀叹息,“总之这些日子,你要多跟着苏嬷嬷学习,以后就算是想学,也没人能教你了。” 之前惴惴不安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安饶的一颗心也算是落地了,反而平静下来了。 有句话说得好啊,你左右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去主动接受,最起码能少受点罪。 她现在估计也就是这个心情了! 第12章 灵根 经过苏嬷嬷的礼仪集训,安饶现在已经是一个很成功的大家闺秀了。 她自恋的想,如果拍张照片放在后世的网上,估计也能吸粉来着。 其实安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虽然学习严苛了一些,但比起后世的打工人还是好多了,但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她受大罪了。 安饶觉得应该让这些人尝试一下后世的九九六,那才是真正的吃不好睡不好,工资还低。。 不过,安饶宁可去打工上班,也不想在这儿学什么妇德。 她的学习没问题之后,苏嬷嬷也不会太过限制她了,安饶有空也会多在府里转悠转悠。 白露就趁机建议,让她去花房转转。 提到这一茬,安饶倒是提起兴趣了。 额林珠有一点和她尤为相似,两人都是木灵体,木灵体天生就亲近植物,而植物在木灵体身边一般都会长的很好。 安饶当初之所以选择和额林珠做交易,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一点,她完全可以用她的身体修炼,连功法都不需要改变。 后来哪怕知道了自己可能要被迫嫁人或者被迫当妾,安饶也没有后悔,能找到一具资质不错,灵根相合的身体无异于大海捞针。 再挑剔的话,那真是天理难容了! 额林珠天生亲近植物,最爱养花,府里甚至有一个专门的花房。 安饶来了这么久,前几天养病,后面就开始学规矩,花房还真的没去过,白露一说她也心动了,遂点头同意。 白露看着安饶应下,也高兴的不得了,忙不迭的就开始准备东西。 “奴才一直注意着呢,花房那边也不敢懈怠。”白露一边领路一边说:“昨个儿奴才去看的时候,王管事说庄子上送来一根稀奇的葫芦藤,奴才也去看了,格格肯定喜欢。” 安饶好奇,“什么样的葫芦藤?” 白露道:“那葫芦藤也就不到三尺高,虽不比其他葫芦藤长,但味道好闻得很,奴才一靠近都感觉能提神醒脑呢!” 安饶被她说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葫芦藤,还能提神醒脑? 寻常的葫芦藤怎么可能有这功效? 莫非?安饶内心一动,她有了一个想法,不过她也不敢确定,一切还要等亲眼看到那葫芦藤才知道。 所谓的花房其实距离安饶院子不远的一处小院子,里面放满了花盆,都是额林珠喜欢的各种花。 负责管理花房的是王管事,是额林珠额娘的陪嫁,说来额林珠喜好花草也是遗传了自家额娘。 “知道格格喜欢这些个东西,底下的人不敢怠慢,昨儿一送到就赶紧给白露姑娘递信儿。”王管事一边领路一边絮絮叨叨,“奴才看着那葫芦倒是挺稀罕的,那味道闻着就像是好东西,格格看了肯定喜欢。” 安饶好奇的问道:“是谁给送来的?” 王管事说:“是个猎户上山打猎时挖出来的,奴才去采买时刚好看见了,想着格格喜欢,就给买了回来。” 安饶走着走着就闻到了他们口中可以提神醒脑的香气! 那是一股清幽缥缈的香气,并不是那种扑鼻而来的浓郁气味,却很是悠长,令人回味无穷!而那香气中 —— 分明带着一股灵气!!! 灵气不是普通人可以感受到的,修真者可以吸收灵气,而普通人最多也只能是感觉这股气息好闻罢了! 虽然还没有见到这葫芦藤的庐山真面目,但安饶已经可以确定 —— 这绝对是灵根无疑了! 她有些激动,连忙快走几步,只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灵根? 结果!!! 安饶有些傻眼儿,这xxx的是怎么回事? 我那么大一根葫芦藤去哪里了? 眼前确实是一根葫芦藤,但却是一根明显枯死的葫芦藤!!! 看着眼前这枯黄的藤蔓带着的几个枯死的小葫芦,安饶心痛的都快流血了! 这板上钉钉灵根没有了!!! 空间再扩大一倍的希望也没了!!! 这不是相当于中了彩票之后发现彩票丢了一样让人难受吗??? 不止安饶脸色难看,王管事脸色更是黑沉,他不过离开了一会儿,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怒斥道:“清丽,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着吗?” 格格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自己就把事情搞砸了,这可怎么交代啊! 被王管事安排照顾葫芦藤的丫鬟清丽一脸不安的跪下求饶:“格格,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葫芦藤刚开始还好好的,就在刚刚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清丽也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管事认为是这丫鬟推脱责任,不由得怒气冲冲,“你这贱婢,做错事还有脸狡辩,今日非好好罚你不可!”他对着后面的小厮说道:“还等什么?立刻把这狗奴才拉下去打20个板子,看她说不说实话。” 清丽害怕的发抖,不住的磕头求饶:“奴才真的没有,这葫芦藤真的是刚刚突然就枯萎了。” 可后面的小厮已经要上来拉她下去挨罚了。 安饶看着眉头皱了起来,她实在有些适应不了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这清丽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六七岁,20个板子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残废了! 这王管事有些太过了! 修道之人,讲究个因果,如果这小姑娘因她出事,那这因果可不是开玩笑的,严重一点儿,甚至能形成孽债。 更何况,她在现代生活了那么久,怎么都不可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这一点儿小事被打。 安饶看着那小厮已经准备上前拉人了,连忙制止,“慢着!先放开她!” 那小厮自然不敢跟主子对着干,连忙松开拉扯清丽的手,退至一旁。 此时清丽已经是站都站不稳了,不住的跪下磕头:“格格明查,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安饶看着她磕头的动作就有些牙疼,她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记忆中额林珠也不是一个严厉的人啊,她对待身边的人一向宽和,只要不是在原则问题上犯错,她从来不会搞什么刑罚的好不好! 这个小姑娘一脸害怕是什么情况? 第13章 翡翠葫芦藤 她温和的说道:“清丽你先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清丽不住发抖的身子一僵,又不敢反抗主子的话,只得颤巍巍的起来。 安饶看这小姑娘被吓得不轻,语气不由得更加温和几分:“你说这葫芦藤一开始好好的,是在刚刚突然枯萎的,可有其他人看到了?” 清丽不敢抬头,只嗫喏道:“还有院子里洒扫的清月。” 安饶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旁边的清月淡淡的问:“是这样吗?” 清月也被吓得浑身发抖,听见安饶问话才壮着胆子说道:“是这样的,清丽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奴才刚刚也看到了。” 安饶又放出神识检查了一下,不由得叹了口气! 植物类灵根又可以叫做灵植,换句话说就是可以吸收灵气壮大自身的植物。 也就是说,灵植需要灵气才能生长,这葫芦藤从生长之地被挖出来也不知道几天了,灵气不够又不适应环境,枯萎也是正常的。 普通植物枯萎都是循序渐进,有迹可循的一点点枯萎直至最后死去。 可灵植枯萎却是会在生机耗尽之时瞬间死去,但凡体内有一点生机,外表便看不出异常。 安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这事和王管事和清丽清月都没关系,她还不至于迁怒他们,“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你们,你们退下吧!” 两个小姑娘如蒙大赦,赶紧告退。 安饶很认真的交代王管事:“下次再遇见事情之前先问清楚,不要动不动就责罚,那些女孩子也不容易,一顿板子下去身子骨就不成了,这不是作孽吗?” 王管事讪讪笑道:“格格教训的是,奴才记住了。” 安饶示意他也出去。 这次跟着安饶出来的是白露和白清,白露不满的说道:“这王管事也太放肆了,格格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要越过格格处罚下人,真是倚老卖老!” 白清也生气道:“格格平日里待人和善,这老东西莫不是觉得格格好说话就心大了不成!” 安饶皱了皱眉头说:“他是额娘留下的老人了,做事一向勤勉,印象中他不是这样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她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又交代白露道:“你这些天好好探查一下,平日里这王管事有没有欺压过谁,务必仔细一点,不要漏掉什么。” 这王管事如果是个表里不一的,她肯定不能不管。 这年头卖身做奴就已经够可怜的了,若是再被人欺压,那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安饶想起刚刚那两个小姑娘害怕的样子,又说道:“那两个小姑娘吓得不轻,你安抚一下,每人多发一个月月钱,叮嘱一下不要让人欺负她们,还有那个叫清丽的小姑娘刚才磕的那几下不轻,你给她送瓶药过去。”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脸上万一留下了疤痕就不好了。 白露应声,“格格考虑的周到,奴才这就去办。” 白露走后,安饶又让白清带着人检查花房,看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将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之后,安饶开始操纵着神识再次扫过葫芦藤,她准备试试看可不可以找到种子。 灵植死之前都会结一枚种子,这枚种子跟灵植正常生长结出的种子不同。 只有临死结出的这枚种子才能种出跟本体一样的灵植,其余种子结出的也就是稍微带点灵气的植物罢了! 安饶操纵着神识一寸一寸的翻找,不肯放过蛛丝马迹 —— 终于,她在藤上结出的一只小葫芦里找到了这枚种子! 虽说比起养现成的葫芦藤麻烦了一些,但此时也不是挑剔的时候,能得到种子就不错了! 安饶把这根死去的葫芦藤收起来,灵植就算死去了,它的遗骸也是不错的肥料,可以弄到洞天当肥料去。 今天能有这么大的收获是安饶没有想到的,这算是她来到这里遇见的最开心的事情了。 她不敢耽搁,回到房间之后,交代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之后进了莲花洞天。 本来她是打定主意,短时间内不再进来的,不然她的神识也受不了如此这般消耗。 但这翡翠葫芦藤太过重要,拼着神识受损,她也要将它安顿好,不然只怕后悔终身。 甫一进入,安饶就觉得不好,她的识海再次受到震荡,刚刚恢复一点的伤势也一夜重回解放前了。 安饶不敢耽搁,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安顿好这颗种子。 这种子是刚刚结出来的,生命力还是很旺盛的,安饶干脆把它埋在一片肥沃的黑土地里。 甫一入土,这种子就有了发芽的迹象,过了一会儿便灵气瞬间爆发,仿佛吃了生长激素一般开始抽条发芽,从一枚种子变成了一根三寸高的小草。 与此同时,莲花洞天也像发生了地震一样动荡不停,每一寸空间都开始等比例变大,足足再次变大了一倍之后才停下来。 安饶兴奋极了,这不愧是天地灵根,一枚种子就有这样的威力!!! 这次真是赚大了! 听王管事说,他买下那根葫芦藤,也才花了一两银子! 安饶心里美滋滋的,一两银子换回来这个宝贝,真是值了! 她看了看手里这根枯死的葫芦藤,干脆就把它埋在刚刚长出来的小芽芽旁边,用来增加营养好了。 我亲爱的翡翠葫芦藤,你可要快些长大啊! 听到下面人的描述,安饶就有所猜测,直到看到那葫芦藤,她才敢确定 —— 这竟然真的是翡翠葫芦藤! 翡翠葫芦藤之所以有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结出来的小葫芦颜色似翡翠,摘下来之后跟帝王绿打出来的小葫芦没什么两样! 这小葫芦的用处着实不小! 它内含一小空间,生长时间越长的小葫芦,内含的空间面积就越大,是天然的储物法宝,任何东西放心去都可以保持灵气不散! 这翡翠葫芦更是天然的炼器法宝,电视剧上出镜率很高的炼妖壶 —— 其实就是以这小葫芦为原型炼制的! 安饶之前一直想要储存灵乳和灵酒,只不过苦于没有储存的器物才一直耽搁,这小葫芦总算是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 正常情况下,灵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会凝结成液体,便是灵液。 吸收灵液修炼的效果比单纯吸收灵气的效果要好上十倍不止,两者打下的根基差别更是巨大。 而灵乳则是比灵液更高一级的存在,它是用各种灵花灵草炼制而成,主要是用在进阶金丹时。 进阶金丹需要吸收大量的灵气,进阶时把全身都泡在灵乳中,吸收的灵乳越多,结成的金丹品质就越好,那突破元婴的希望也就越大。 而灵酒的用处也很大,长期服用就可以潜移默化的强化筋骨,扩充筋脉,补充法力。 除了修士之外,凡人也可以服用,也会有强身健体的效果。 更重要的是,它也可以在渡劫时使用,渡劫时灵力消耗大,这灵酒补充灵力的效果甚至不比灵乳差。 这两者都是极难炼制,更不易保存,用普通的器物去保存只会使灵气慢慢流失! 偏偏无论灵乳也好还是灵酒也罢,统统都是保存时间越久,品质效果越好的好东西。 而用来保存灵乳或者灵酒的器物品阶越高,经过长期蕴养出来的灵乳和灵酒效果就越好。 安饶这些年都是需要用到了才炼制一些出来,浪费时间还糟蹋东西,想想就心疼! 有了翡翠葫芦藤就不一样了,小葫芦品阶高,最适合用来做保存灵乳和灵酒的器物了。 这下真是赚大了! 经过她这么多年的细心经营,聚灵谷早就堆满库房了,正好可以用来酿酒了。 还有她养出来的各种灵花,百花露,百花酒,百花蜜,都能开始炼制了! 安饶想想就觉得前景喜人! 她拼着识海受损也要进来,也是值了~ 第14章 小人之心 兴奋之下,安饶又豪爽的浇了一些灵泉水,还弄了一个架子在旁边,方便这葫芦藤长大之后攀爬。 安饶每次进入洞天,都会留一缕神识在外面,就是为了保证有人靠近时她可以及时察觉,以免被人发现她不见了,再闹出什么麻烦来。 所以她感觉到自己留下的那缕神识被人触动时,就赶紧闪身出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宛如鹦鹉啼叫般好听:“格格,奴才有事禀报。”原来是白露,她轻声细语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恭敬和小心翼翼。 “进来吧!”,安饶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可是跟王管事有关。” “格格英明!”白露进门说道,“奴才刚刚小心探查了一番,王管事的名声极好,都说他为人大度宽厚,赏罚分明,是从来不会故意糟践人的。” “这么多年来,奴才看着王管事也不是这样的人。一开始奴才还以为是他隐藏的好,所以查的极是仔细,生怕错漏了什么,可是无论怎么查,也没有查出什么不对来。” 安饶诧异,白露的本事她还是知道的,她打听出来的消息多半是真的,这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刚刚王管事的表现怎么都跟白露打听来的不是一个人啊! 白露作为安饶最贴心的大丫鬟,看到自家格格纳闷的表情,立刻贴心的给她解惑:“格格,奴才还打听到一件不寻常的事,那个清丽的身份有些不寻常,她其实是王管事未过门的儿媳妇。” “未过门的儿媳!”安饶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追问道:“这消息可属实?” “奴才去清丽的住处给她送伤药,在她房间门口亲耳听到她们几个小姐妹说的。”白露肯定道,“而且奴才还专门找人打听了,她和王管事的儿子已经定亲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办亲事了。” 安饶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看来今个儿就是王管事担心我一怒之下重罚清丽,故意给我做戏呢!” 大家都知道她喜欢搜集奇花异草,看到葫芦藤损毁难免生气,王管事大概是想抢在她前头把这未过门的儿媳妇责罚一通,以免她一怒之下降下更重的处罚。 这个时代的下人不算人,王管事有这个忧虑也正常。 不过安饶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不免有些无语,她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吗?这人也太看低她了吧! 旁边的白露一脸的愤懑不平,“哼!格格向来宽厚,这王管事的小心思也太多了,私底下竟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安饶倒是不怎么生气,她淡淡道:“清丽马上就是他的家人了,他多思多虑也是难免的。” “格格,您这次一定要赏他一顿板子,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他把格格看成什么人了!”白露极为生气,格格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主子了。 “无凭无据的事情,以什么由头去罚人家?难道就因为他要处罚自己未过门的儿媳,我就要说他有异心吗?”安饶不在意的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为此动怒。” 现代打工人哪个没偷偷骂过老板,她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安饶轻笑一声,“再说了,王管事一向当差认真守规矩,这次估计也是关心则乱,他能这么爱护自己的家人也是好事,不用太放在心上。” “格格,奴才实在是气愤!他竟然如此看待您!这简直就是……简直是……”白露气得满脸通红,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了形容词,义愤填膺地说道,“这种卑鄙无耻之徒,真乃小人也!”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鸣不平,为此大动肝火不值得,你代我送份儿礼金过去,顺便敲打敲打他就是了!”安饶交代道:“你告诉他,这些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但他若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有些事情安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他们为所欲为,真触碰了她的底线,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与其现在默不作声,当他做出什么大事之后再狠心处罚,还不如把丑话说在前头。 白露虽还是有些愤怒,但她一向听安饶的话,也只好领命而去:“格格放心,奴才一定好好敲打王管事。”免得这个奴才以后心大了,再给格格惹出什么麻烦来! 安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打发走了白露,就继续安心修炼了。 …… 伊尔根觉罗府,花房。 白露找来的时候,王管事正坐在屋里歇脚,远远的看见白露,赶紧站起来相迎,“是白露姑娘啊,您怎么过来这里了,可是格格有什么吩咐?”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这个管事也就是小丫鬟面前威风,对上主家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那是没法硬气的。 别看白露在安饶身边低眉顺眼、言听计从的样子十分乖巧可人,但其实她可是经过李佳氏和如兰两代人的调教,是真正能撑得起门面的贴身大丫鬟! 所以呀,这白露到了外面那也是相当有气场,可以震慑住不少人!尽管此时此刻她心中正憋着一团怒火,但面上却无法让人察觉不到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只见白露动作优雅地稍稍蹲下身去,向眼前之人行了个简单的礼数,“王管事客气了!我这是特来向您来贺喜来的!”她的语气不卑不亢,既彰显出了大家婢女的端庄仪态,又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王管事听到这话后,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他嘴唇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问道:“白……白露姑娘,这喜……喜从何来啊?”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同时还夹杂着一丝紧张与心虚。 白露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脸说,“今儿个听说您家里的长子马上就要娶亲了,格格听说之后也说是门喜事,那个叫清丽的小丫头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和您儿子可是般配的紧啊!这不专门让我来给您道喜,顺便也过来沾沾喜气来着。” \"格格...格格真是折煞老奴了啊!\" 王管事听到这话后,身体猛地一僵,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立刻意识到格格已经洞察了自己今日的小算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怎能劳烦格格亲自前来道贺呢!实在是让老奴无地自容啊!\" 王管事惶恐不安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自责。他深知自己的行为可能引起了格格的不满,但此刻已无路可退,只能低头认错以求原谅。 白露眼含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家伙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快感。她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右手轻轻抬起,伸进衣袖里摸索出一只小巧精致的荷包来。 只见她左手托住荷包底部,用一种平静而又坚定的语气说道:“这可是格格的意思,您老还是收下吧。” 说罢,她便将那荷包向前递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而对面那人似乎被白露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呆立当场。 王管事踌躇再三,还是颤抖着手接过来,结结巴巴道:“请……请白露姑娘多多替我多谢格格赏。” “格格说了,王管事这么多年辛苦打理花房,不过一份儿赏钱罢了,您老安心就是了!”白露一挥手,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要说还是王管事您得格格信任啊,连家中小子娶亲这样的事,格格都关心得很呐!” 意思就是,这样的小事主子都能知道,其他的大事更加别想瞒过去! 王管事冷汗流的更厉害了,嘴里不住的说:“格格宽厚,老奴以后一定更加认真当差,绝不辜负主子厚爱。” 白露满意的点点头,“王管事素来细心,格格心中都有数,只要认真当差守规矩,格格绝对不会亏待的。”然后话锋一转道:“咱们格格心如明镜且赏罚分明,咱们做奴才的只要忠心办事,那日后绝对是少不了好处的。” 她着重强调了“守规矩”三个字,警告他以后别干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然以后谁都救不了他。 王管事的年纪都能当白露的爹了,这会儿在她面前却连头都不敢抬,只能不住的称“是”,“不敢辜负格格信任”之类的。 白露看着达成目的,才满意的离开。 王管事看着白露的背影,慢慢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 他略微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格格不好糊弄,早就做好了格格发现清丽和自家关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不过1个时辰就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哎!但这怎么说都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儿,也是他安排那丫头的差事,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处罚呢? 只盼着格格大人有大量,看在这么多年自己认真当差的份儿上,此事就此揭过吧! 王管事的内心独白安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们只要完成工作,不仗着她家狐假虎威,杀人放火,欺男霸女,寻衅滋事,贪污财产,她这个老板还是很宽容的! 第二天再见王管事的时候,安饶就发现他比之前恭敬了不少,想来白露必定是出力不少。 安饶向来大方,很爽快的奖励了白露一个月月钱以及两块布料,把那小姑娘乐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后来如兰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夸赞安饶处事得当,说她真是长进不少,都会敲打人了。 第15章 选秀 如兰的情报异常准确,如瑛来拜访之后的第三天,选秀的旨意就下来了。 这也意味着安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好在她规矩学的不错,如兰再三检查之后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心也放下了一半儿。 至于另一儿,也只能等选秀结束之后才能放下了。 康熙十八年,三月二十日。 安饶按照规矩坐着马车到了神武门外。 当然,她的马车肯定是没法进入皇宫的! 按照规矩,待选秀女需要在神武门下车,再由负责选秀的宫人带着去顺贞门,所有人集合之后,她们这群人再被人领着进去进行选阅。 选秀其实大致分为两种,八旗选秀和内务府选秀。 前者是满蒙汉八旗贵女才能参加,主要是给皇帝选嫔妃以及给宗室指婚,后者是包衣旗女子参加,是选宫女,入选的宫女满了25虽才能卸任归家。 当然如果入宫以后被皇帝看上,那就只能一辈子留在皇宫了。 据安饶了解的,现在宫中的端嫔、德贵人、布贵人、还有几个庶妃都是包衣旗,她们被册封之后,家人也跟着水涨船高。 是故,就算内务府选秀选的都是宫女,每年也有不少人家为了前途把女儿送进宫的,全然不顾女儿一生的好坏。 安饶现在的身份满军正红旗,她参加的就是八旗选秀。 八旗选秀好一点的就是,没选上就回家,选上了名义上也是个主子,好歹不用干伺候人的活儿。 同样是身不由己的命运,处境却好上一点儿。 满汉蒙八旗适龄女子均要参加选秀,这些人加起来数量何其庞大,自然不可能放在同一日选。 负责支持选秀的户部会先让八旗的各个衙门,各都统衙门,直隶各省驻防八旗及外任旗员,挑选年龄合适的女子。 这些秀女需要统一进京,再由宫中的嬷嬷和太监进行更加细致的选择。 选秀时分旗籍进行选,先满后蒙最后是汉。 满军旗秀女也不是同一天进行的,上三旗先选,下五旗次之。 第一关,海选。 主要是看秀女的外表,太高的,太矮的,太胖的,太瘦的,太丑的都要被刷掉,只留下表面上看上去还不错的。 第二关,初选。 这一关比较羞耻,主要检查秀女的内在,鼻子,眼睛,嘴唇,皮肤,头发啥的都要查。 说白了就是会让秀女脱了衣服,负责选秀的嬷嬷会一个个检查,身上有疤的,有异味的,太黑的,脚太大的,肩太宽的等等都要刷掉。 过了的就继续参加选秀,淘汰的直接回家。 第三关,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关,殿选。 待选秀女六人一排,排列整齐,上头的主子看过之后,选择留牌子或者撂牌子。 其实选秀的前两关都是操作性很大的。 毕竟选秀也不仅仅是选秀,它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选家世。 对于前两关来说,如果秀女的家世不错,问题又不是很严重,内务府的嬷嬷们基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容貌易得,家世难得。 从古到今的婚恋观都一样,就算容貌不那么好看,只要你有过硬的背景和关系,你在婚恋场上也一定会比灰姑娘吃香。 而对于现在的男人来说,没有权势附加的美貌不值一提,谁让现在是一个小三合法的时代呢? 妻子容貌不美不算什么,能给带来权势,好处才是重要的,想要好看的容貌,再纳一个好看的妾不就得了! 赤裸裸的现实,也赤裸裸的恶心! 这也就造就了,选秀的前两关其实是比较容易钻空子的关卡。 说实话,安饶曾经天真的想,为啥不能直接塞银子,让她在前两轮落选呢? 后来经过详细了解才知道,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前两轮落选倒是无所谓,反正大多数人也就是来走个过场。 走完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依她这个家世来说,若是在前两轮落选,那真是丢死人了,只怕以后也没人敢上门来娶了。 安饶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但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要真是在这件事出了岔子,那全家都不用跟着一起出门见人了,安饶还没那么自私,自然只能一切顺利。 如兰也花了大价钱疏通人脉,给内务府不知道塞了多少红包,一路走来倒是没人为难她。 …… 选秀的顺序基本是按照先后顺序来的,都是按照家世,也就是父兄的官位排列的。 安饶的便宜阿玛,伊尔根觉罗·莫洛,生前官拜刑部尚书、山陕总督、武英殿大学士,她的顺序自然十分靠前,很快就到了初选的最后一关 —— 验身! 十分的羞耻以及羞辱,会有经验丰富的嬷嬷负责检查秀女的身体。 也就是检查这个女子是不是处女!!! 安饶知道这个规矩的时候脸色青青白白了好一会儿,这丫的真是不把人当人看啊! 搁后世,谁敢上来检查女孩儿是不是处女,估计这人会被全网骂吧! 安饶默念,人在屋檐下,低头是正解,咬咬牙,跟着负责的嬷嬷走了。 她进屋之后给负责的嬷嬷塞了一个荷包,里面是如兰准备好的银票,早早交代过她一定不能小气,该给的银子一定不能省。 看在银子的份上,那嬷嬷态度还算客气,没有做出什么故意刁难的举动。 …… 这一关安饶自然是过了的,她出来以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内心的不平。 她自然不是那种害羞的,但这脱光了衣服让人家检查,期间还有不断的仿佛看商品一样的打量,实在很是羞辱人! 安饶一边等着另外几个秀女,一边默念了清心咒,她现在必须忍! 另外几个女孩儿出来的时候都是满脸通红,安饶看见有一个女孩儿眼泪都出来了,但又不敢真的哭出来花了妆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下去。 待到所有人都出来以后,一个小太监就引领着她们一群人往内宫走去,准备参加最后一关 —— 殿选! 如兰早早就交代过安饶,以她的家世容貌,前两轮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后一轮殿选才是重点。 她所学的规矩礼仪,也都是在殿选时负责展示的,让她务必小心谨慎,不得出什么纰漏。 清朝选秀所谓的殿选,应该是皇帝、皇后、皇太后负责选的,若是得脸的嫔妃也能跟着凑凑热闹,但想要负责就不可能了。 现如今康熙的第一任皇后仁孝皇后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投胎了,继后也在去年撒手人寰了。 康熙死了两任老婆,在民间也留了一个克妻的名声,据小道消息,他也因此不打算立后了。 克妻自然是无稽之谈,但康熙不打算立后却是真的,如今中宫之位空悬也是真的。 那能有资格主持殿选的自然只有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本人了。 估摸着康熙现在是没有这个闲工夫的,因为她们这些秀女被太监就带到了慈宁宫。 现在住着慈宁宫的是太皇太后,康熙的亲奶奶。 安饶记得,如兰曾经回娘家托她的堂伯母打听过消息,貌似就是这位老太太! 三清在上,请保佑弟子千万落选啊啊啊! 第16章 殿选 领头的太监躬身客气道:“请众位小主在此稍候,奴才这就进去禀告,诸位小主们等着召见即可。” 她们这些秀女不是宫中正经的主子,却也不是可以随意使唤的奴才,基本都是被客气的称呼一声“小主”。 安饶哂笑,清朝也不知道是什么破规矩,皇帝是全天下人的主子,除了皇族之外,所有人都要在他面前自称“奴才”。 历朝历代都没这么侮辱人的! 一想到待会儿进去时,她要自称“奴才”,安饶心里就冒火! 那领头的太监进去之后,除了几个小太监之外,也只剩下她们这些秀女了。 她们一群人早上从神武门开始出发,一路上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穿过了大半个紫禁城才到了慈宁宫。 这个距离,就算是后世穿着远动鞋走都累的不行了,这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自然更加受不了了。 更别说,秀女们各个穿着不低的花盆底鞋了,听到这个太监这般说,众人心中都是一松。 在这宫苑之中,秀女们自然都不敢放肆,那太监进去之后,压根儿没人说话,大部分都是沉默的站着,少数大胆的才敢打量其他人。 但大家都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个出声儿的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出言挑衅,到处找茬儿了。 安饶再次觉得,电视剧真的都是骗人的! 能够入选的秀女都是家中精心教养的,没谁会在前途未定的情况下做蠢事。 自然,因为安饶容貌实在出众,不少人都在暗暗打量她,暗暗思量着什么。 但也只限于打量,巍峨宫墙中,没一个敢吭声的! 对于这些明里暗里的打量,安饶统统当作没看见。 说实话,将自己未来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感受着实不怎么样。 但再怎么不甘心,她也不敢在现在这个情况表露出什么。 在清朝选秀,高门贵女要是在前两轮被撂牌子,那绝对面上无光,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顺。 但只要过了前两轮,殿选上没被皇帝看上,被撂牌子着实不是什么丢人事儿,回去由着父母长辈做主出嫁就是了,对秀女本人完全没什么影响。 但安饶一想到如兰交代过的,也觉得依她的家世来说,被撂牌子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是跟入宫比起来,她还是暗暗期盼着能给指婚。 虽说在古代成婚,过得幸福的可能性几乎等于0,但她要是被指婚,绝对是个正室,这样对她的约束不会那么大。 等她养好了伤,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 安饶父兄官位都够高,第二轮就到了她。 她跟着其他几个秀女默不作声的走进去,每个人的动作都仿佛被尺子量过一样标准,规规矩矩的行礼参拜,上头没有发话,谁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很快,上头一道苍老却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都平身,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声音虽然很是温和,却透露出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威严出来。 众人顺势起身,不敢有丝毫违背,齐刷刷的抬起小脸,眼神却不敢乱动。 前方是慈宁宫的月台,上头坐着的便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二人。 一个看着应是六十多岁,是太皇太后无疑,旁边的老太太看着四十左右,应该是皇太后。 两个老太太一个个的看过来,安饶明显感觉到她的时候,两人的目光都停顿了不短的时间。 她心里暗暗叫苦,她真的不想引人注意啊! 上头的太后笑着说:“皇额娘,您看看都是好孩子呢!” 众人都不敢抬头打量,只听着太皇太后似乎轻笑一声,“是都不错!” 安饶她们不是第一批秀女,前几日上三旗的秀女早已选过一轮了,轮到她们的时候其实两个老太太也没啥精力了。 选秀这回事儿,其实选的还是家世,了解了每人的家世,再看过长相容貌,其实也差不多定下来了。 至于性格什么的,其实没人会在意,这个性格不好,再娶或者纳一个性格好的就行了! 娶正妻的看家世,纳妾的看美色,谁也不会看看两人性格合不合,着实没必要! 两个老太太看着也没啥兴趣问话,看过一轮就让人将安饶她们带下去了。 至于结果,谁也不知道! 反正安饶也不想再纠结了,殿选一结束,就干脆利落的回家等消息了。 要么选为嫔妃,要么指婚宗室,要是没有消息,那就更好了,说明被撂牌子了。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但安饶内心也还有那么一两分期待。 这么一天折腾下来,等她回府的时候都已经是乌漆墨黑了,如兰正在门口等着她。 她从安饶早上走了之后就一直悬着心,好不容易看见人之后就赶紧一把捞了过来,“老天保佑,你可算回来了!” 如兰是有过选秀经验的,直接将安饶拉进了她的房间,挥挥手让所有下去之后,就让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了,在安饶开口前道,“知道你现在肯定饿着,赶紧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她掐着时间点准备的饭菜,一直在小厨房温着,这会儿不冷不热,刚好入口。 如兰倒不是不关心结果,但是她心里也知道结果如何,问自家妹子肯定问不出来,除了等宫里的旨意之外别无他法。 至于安饶今天有没有做错什么啊,有没有殿前失仪啊 —— 那真的就更不用担心了。 且不说安饶本就是个规矩的,要真的惹出什么祸事,也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 所以,她思来想去也没啥问的,看着安饶疲惫的模样,还是觉得先吃饭然后就休息吧! 安饶这一天又累又饿,天色暗下来之后,还觉得冷,那叫一个凄惨。 她在如兰屋里吃饱喝足之后,才觉得整个人缓了过来。 如兰看着她舒服了不少的模样,问道:“今日可还顺利?” 安饶也不隐瞒,把自己今天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如兰听的连连点头,“你做的很好,天子脚下,自然以求稳为主。” 安饶端坐在锈墩上,问:“大嫂,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呢?” 如兰沉吟片刻,又回想了往年的进度,猜测道:“起码也要一个月以后了。” 安饶默默叹气,她当年等高考成绩都没有这么糟心过。 如兰自然也是着急的,但看着她这个模样也不好表现出来,“好了,你别着急,到时候嫂子回娘家打听打听。” 如兰的堂伯母跟太皇太后是同族,说不定能有消息。 安饶叹气,“大嫂还是别忙活了,咱们静静等着就是了,省的让人家说咱们揣测上意。” 如兰笑了,脸上带着几分欣慰,“看来你这之前的规矩没白学。” 她很是高兴,决定再好好赏赐苏嬷嬷一番,“好了,你别操心这些了,一切有我呢!” 安饶不是一个喜欢改变其他人决定的人,也就不再打算发表意见。 “好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她招招手把白露白清喊了过来,“快来服侍格格回去好好歇息。” 安饶朝她行了一礼之后才回去。 ……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安饶也实在插不上手。 索性她就安安生生的等结果了,等待之余,也在不间断的修炼吐纳诀。 不管怎样,她的目标从来就没有变,除了大道,其他都要退后。 而如兰那边已经忙碌起来,忙着为她打听消息,就连如瑛都来过几回,两人一起跟着忙活。 安饶这才知道,她着实有些担忧过头了。 每年选秀之后,大家都会卯足了劲儿打听,也没人会拿着这一点说事,毕竟谁家没有女儿。 而如兰就是这多数之中的佼佼者。 天不遂人愿,选秀结束后第五日,如兰就打听到了确切消息,她 —— 被记名了!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她要么被册封个位分,一顶轿子抬进去,要么被指婚给某个宗室子弟做福晋。 安饶嘴角暗暗发苦,这是什么“好福气”啊! 阿弥陀佛,老妈你一定要保佑我,可千万是指婚啊,不然你女儿就要给人当小妾了!!! 第17章 慈宁宫 慈宁宫。 太皇太后把康熙叫了过来,拿出了选秀名录递过去,语气笑呵呵的,“皇帝也瞅瞅,可有中意的?” 她的贴身嬷嬷,苏麻喇姑也在一旁帮腔,“太皇太后忙活了一个多月才选出来的呢!皇上看了肯定喜欢!” 苏麻喇姑不是一般的嬷嬷,她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风雨同舟几十年,在太皇太后心中比自己的亲人也不差些什么。 她还做过皇帝的蒙语老师,在几个主子面前都自在些,说话也随意一些。 康熙接过去,随意翻了几下,他今年才二十六岁,常年身处高位,大权在握,让他早已褪去了少年人的浮躁,沉稳又内敛。 他闲闲扫了两眼,也没什么兴趣,语气也没什么起伏,“看名册能看出什么?皇玛嬷做主就是了,左右宫中也不缺人,挑几个凑数的就是了!” 太皇太后嗔道:“你整日里忙于朝政,如今前朝大事已定,你也该好好松快松快了,好不容易大选一次,这次自然是要多添些新人才是。” “再说了,皇帝如今子嗣不多,也该好好选一些名门贵女入宫充实子嗣。”太皇太后耐心劝道,“生母出身好,日后出生的皇嗣也有体面了不是?” 皇帝笑了,他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语气却有些严厉:“阿哥和公主们,不管生母是谁,却都是朕的孩子,难道还有人敢轻看不成?” 他并没有动怒,但却处处透露出威严来,慈宁宫的宫女和太监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了,唯一还能自在些的也只有苏麻喇姑一个了! 不过,太皇太后才不会被他这副姿态震到,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意味深长道:“这次参选的也有不乏出身名门,其中有几个丫头的族人以及父兄都在前线,家中也有些功劳,皇帝也该嘉奖一番了。” 康熙眯了眯细长的丹凤眸,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皇玛嬷可有喜欢的?若真有出挑的不如就选进来,日后皇玛嬷也多几个说话逗趣儿的!” 太皇太后笑得满脸皱纹:“是给你选人又不是给哀家选人,哀家喜欢有什么用,最终不还是看你的意思吗?” 皇帝笑了,开玩笑道:“皇玛嬷最是疼爱孙儿,您选出来的女子朕定然会喜欢的。” 太皇太后年轻时候风华绝代,被称为科尔沁大草原上的明珠,如今虽已年老,却依旧光彩夺目,她笑着说道:“这次的秀女中倒真的有几个特别出色的!” 旁边的苏麻喇姑不用太皇太后吩咐,就十分配合的翻开名录,她伺候主子多年,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太皇太后指着名册上面的名字说:“当年你坚持削藩,满朝文武也只有三人同意,如今三藩也差不多可以收尾了,也该好好嘉奖一番当年的那些功臣。” 皇帝点点头,但没说话,他看着名录上的姓氏,就知道太皇太后说的谁了。 太皇太后也没在意,只继续说了下去。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提起往事也有几分唏嘘,“莫洛去的早,身上也略有些功劳,他的嫡长女,今年也在参选之列,哀家看她就很不错。” 提起莫洛,皇帝也有些感慨,“莫洛的确有些才华,政绩斐然,却为人所害,朕也是惋惜的很,说来他教养的儿子也不错,如今常安也在前线立功不少,有他阿玛当年的风范。” 太皇太后看着他长大,也知道他的性子,她笑着说,“莫洛家的这个丫头不错,人规规矩矩的,伊尔根觉罗氏也是着姓大族,她母亲长嫂也都出自名门,教养定是差不了。” 康熙起了兴致,太皇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夸赞,她开玩笑问道:“伊尔根觉罗氏长得如何?” 太皇太后笑而不语,旁边的苏麻喇姑在一旁凑趣道:“说一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皇上见了定会喜欢的。” 皇帝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也不是真的在乎此女是不是真的美人,开玩笑的问了一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闻言也就点点头不说话了。 太皇太后看着就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她在自己孙儿面前一向慈祥,笑呵呵道:“哀家可不单单是给皇帝选人,也是给未来的曾孙选额娘,这生母容貌出众,皇孙才能气度轩昂,早就看准了,你就放心吧!” 安饶:你选了我,也不会有曾孙的!我是不会生孩子的!你还是选其他人吧! 皇帝对于自己的老祖母一向尊敬,也笑着说:“孙儿怎敢不相信您老人家的眼光。” 太皇太后历经四朝,眼光一向毒辣,要不是她老人家的帮忙,他也坐不上这个皇位! 所以他对皇玛嬷一向孝顺,能顺着她的意思就顺着了,左右后宫添个人罢了,他又不是养不起! 太皇太后听着更高兴了,她说道:“你放心,哀家知道你的心思,眼下在前线出力的汉军旗军士不少,哀家也看好了几个拔尖儿的汉军旗秀女,也可帮着你安抚人心。” 皇帝颔首道,“皇玛嬷辛苦了。” 但太皇太后又道:“虽说要安抚汉军旗,但这天下到底还是满人的天下,这亲疏远近皇帝心中也要有数才好。” 皇帝笑了笑,“您放心就是,朕自然是明白的。”他的江山,他自然上心得很! 太皇太后点点头,“宫里的佟贵妃,安嫔都是汉军旗,说来也够了,但这几个汉军旗秀女中张氏,王氏的家族都是颇有战功,不如就封个贵人,剩下几个就封个常在。若日后皇帝喜欢,再晋位就是。” 康熙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自己奶奶唱反调,无所谓的点点头应下了。 太皇太后又指着安饶的名字说:“至于这伊尔根觉罗氏,她的门第可不低,又是功臣之后,她哥哥也在前线立下功劳,皇帝看着给个什么位分?” 康熙想起为自己尽忠的老臣,心下也有些感慨,到底念着莫洛追随一场的功劳,说道:“莫洛忠心,常安得力,不如给个嫔位,让内务府拟个封号就是了。” 在后宫位分中,只有嫔位以上才算是正经的主子,太皇太后倒也没有反对,“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又没有生育,嫔位也够了。” 皇帝本人不置可否,今天太皇太后找他过来只怕还有别的事,后宫嫔妃只要不是册立皇后,皇贵妃,其余的也不算大事。 他随意点点头,等着太皇太后接下来的话。 太皇太后把他喊过来,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这几个秀女,她真正的目的应该在后头还没说! 这一点,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 第18章 祖孙交锋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不一会儿就提起了另外一个人,“除此之外,还有塔娜……” 提起这个名字时,她的神色就不如刚刚那般轻松了,向来果断的老人家也有些踌躇,“你姑姑就这么一个女儿,前些日子递了信儿过来,说想把她留在哀家身边尽孝。” 她口中的,皇帝的姑姑,就是她的亲女儿 —— 固伦淑慧长公主,当年嫁给了喀尔喀蒙古博尔济吉特氏·恩格德里之子索尔哈。 顺治初年,索尔哈去世,公主守寡,顺治五年又二嫁给蒙古巴林部辅国公博尔济吉特氏·色布腾。 其实大清早期还没那么多规矩,改嫁的事是常有,不管是蒙古还是满族,男人去世之后,他的妻妾都是可以带着财产改嫁的。 早上办丧礼,晚上办婚礼的比比皆是! 甚至有父亲死后,兄弟儿孙收继他的妻妾的习俗。 就比如孝端文皇后哲哲的母亲一开始是科尔沁贝勒莽古斯的妻子。 莽古斯去世之后,他的孙子索诺木就收继了她,两人又生下一子两女,儿子娶了哲哲的女儿,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多尔衮,一个嫁给了多铎。 众人也不会因为她二嫁的身份瞧不起她,后来皇太极还封他的这位岳母为和硕福妃,一生尊荣。 连当年皇太极也娶过好几个寡妇,统统都是带着大批的财产牛马嫁过来的,位分最高的就是娜木钟和巴特玛,一个封了麟趾宫西大福晋,一个封了衍庆宫东侧福晋。 可惜随着大清建立以来,政权越稳对妇女的禁锢就越多,现在竟然开始推行寡妇守节了,真是一堆的臭毛病! 越是无能的男人,就越会在女人身上展现自己的威严,这句话果然不错! 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女儿就是她和色布腾之女,公主之女,又是蒙古贵族,这样的女子进宫,皇帝可不信只是想要陪伴太皇太后。 他没有动怒的意思,但也全然没了刚刚的温和,“固伦淑慧长公主是朕的亲姑姑,她的女儿也是朕的表妹,朕自然应该关照,宗室中未婚子弟众多,朕一定给她指个好人家,淑慧姑母放心就是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朕以后特许她经常进宫请安就是了,她日后也能经常进宫在您身边尽孝了。” 太皇太后:“……” 她所说的尽孝可不是这般,是想让自己的外孙女服侍君王左右的。 太皇太后被噎了一下,她神色有些恼怒,“你不想纳她,哀家又不会逼你,你做什么这副姿态?” 她心里虽向着女儿,也顾念着娘家,但也不可能不顾及自己亲孙子的想法,他这副态度是什么意思? 皇帝不为所动,大清已经有了几个科尔沁的皇后了,不需要再来一个了,他淡淡道:“宣嫔一向得您喜欢,若是再来一个出身蒙古的格格,您到时候就不知道该向着谁了。” 表面上说的太皇太后不知道该偏向宣嫔还是塔娜,实际上说的是老太太不知道该偏向大清还是蒙古。 太皇太后:“……” 宣嫔是科尔沁部的,塔娜是巴林部的,两个部落虽然都是姓博尔济吉特,但科尔沁部和巴林部又不是一家! 不过太皇太后这般睿智,自然不可能听不出皇帝话中的弦外之音,她虽有些遗憾,却也不打算强求,她固然可以强行让人进宫,但皇帝不喜,好好的让人进宫守活寡不成? 她点点头,“既然皇帝没这个意思,那就让塔娜回去吧,回到自己母亲身边,日后也有人继续疼爱。” 当年自己硬逼着自己儿子娶了两个科尔沁的皇后,以至于母子失和,再说又有早年慧妃的事在,她实在不想再跟自己孙子也闹不痛快了,最终也只能依了皇帝。 说实话,她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如今倒也不算太失望。 皇帝平静道:“皇玛嬷说的是。” 他到底顾念自己的亲祖母,还是给了恩典,“朕知道,端献姑姑16岁就去世了,雍穆姑姑去年也走了,皇玛嬷如今只有淑慧姑母这一个女儿了,您若是想念姑母,朕昭她来京便是,也好让她来您身边服侍。” 太皇太后听得眼神一亮,旁边的苏麻喇姑也跟着高兴。 这话实在是说到人心坎里了,太皇太后干嘛这么费心费力的操劳,不就是担心自己去了之后,这个女儿没有依靠了吗? 她眼睛湿润,“雅图和阿其图都去了,哀家实在顾念阿图,哪怕日后看在哀家的面子上,皇帝你也看顾着你姑姑几分啊!” 康熙笑了,“淑慧姑母是皇家血脉,朕绝不容许任何人轻慢于她,您老人家放心便是。” 有了他的承诺,太皇太后自然放心,她这个孙儿一向说话算话,就算她去了,女儿也能好好的就行! 如此,此事也算定下来了! …… 伊尔根觉罗府。 安饶回家差不多半个多月以后,宫里的太监就上门了,是带着圣旨来的! 安饶看见他就觉得大事不妙,但这会儿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沉默着等如兰安排。 那边如兰以最快的速度操持着备好香案,全府上下一个不少的全都跪着接旨。 一封明黄的圣旨慢慢展开,小太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 “朕惟王化始于宜家、端重宫闱之秩。坤教主乎治内、允资辅翼之贤。爰沛新恩。式循往制。咨尔尚书之女伊尔根觉罗氏,笃生勋阀。赋性柔嘉,持躬淑慎。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淑嫔。尔其祗勤夙夜、襄壸范而弥嗣徽音。衍庆家邦、佐妇职而永膺渥眷、钦哉!” 白胡椒说: 收继就是,男人死后,同族之人续娶他的妻妾,同时也要继承他的财产,照顾他的儿女,汉族这么做的很少,几乎没有,在少数民族中比较流行。 这样做的目的有很多,为了名正言顺的争夺财产,为了多娶女人多生孩子,增加劳动力,也为了不造成资源浪费。 至于女子本人的意愿并没有人在乎,都是由宗族做主,日子好坏只能看运气好不好了。 从秦汉时期的匈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鲜卑,到隋唐时期的突厥与乌孙,再到宋辽金时期的契丹,最后到元明清时期的蒙古族和满族,基本都流行这个习俗,当然成婚的两人不能有血缘关系。 《史记·匈奴列传》记载:“父死,妻其后,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隋书·突厥传》也有明确记载:“父兄死,子弟妻其群母及嫂”之俗。 后来在《?大明律·户律·婚姻》?中,?朱元璋曾经规定了关于收继婚的条文,?明确禁止兄亡收嫂、?弟亡收弟妇等行为,?一旦发现,绝对严惩。 虽然朱元璋这样规定了,但天高皇帝远,在少数民族中,收继一事还是流通着。 但清朝入关以后,就开始学着汉族文化,重视礼义廉耻,宣扬寡妇守节,这个习俗就逐渐消失。 但不管这个习俗是否存在,女人受到的压迫都是从来没有消失的! 庆幸我们生活在21世纪,虽然也有压迫,但好歹人身是自由的! 第19章 进宫前的培训1 安饶跪在地上,一颗心彻底沉下,一张圣旨上的几句话,她的命运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接了圣旨之后,如兰连忙将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满脸笑容,“真是辛苦公公了,您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传旨太监客气道,“夫人真是客气了,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呢!” 如兰笑眯眯的将人送走,回来之后叫过管家,“咱们大格格马上就要入宫了,给府里的下人发双倍月例,让他们都跟着高兴高兴。” 管家高兴的牙不见眼,连忙下去准备了。 如兰把所有人打发走,单独拉了安饶说话,她心中沉重,却不好在安饶面前表现,只能想办法为她做好一切准备,“额林珠,你还有我,我和你哥哥都是你的依靠!” 安饶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大嫂放心,我以后会小心行事,皇上素来赏罚分明,只要我守规矩,平安度日应该不是难事。”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无甚用,她道:“我打听了一下,这回选入宫中的人不多,满军旗汉军旗各占一半,家中基本都有人在南方打仗,你是位分最高的,其余都是贵人,常在,几个家世不显眼儿的则是答应。” 安饶仔细听着,倒是听出来一些门道,康熙后宫嫔妃的位分跟家世有很大的关系。 孝昭皇后入宫就是妃,她的同母妹妹入宫也是妃,康熙表妹入宫也是妃,宣嫔入宫就封了嫔,她这个家世不错的淑嫔入宫也是主位。 这样看来,她将来在宫中的日子应该不会错。 安饶思量着,现下这个情况,她是必须入宫的。 可她现在也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个身体不太好的普通人,宫斗什么的又是个小白,甚至额林珠本人也完全不擅长,看来还是要听听如兰的安排了! 圣旨已下,安饶也开始忙碌起来,不仅要继续学规矩,还要了解宫中的一些秘闻,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 不止是她,接下来的日子里,如兰也开始日益忙碌,上上下下的打点不说,还要准备她入宫的妆奁。 嫔妃入宫是可以带嫁妆的,但明面上肯定不能这样说,一般会称呼为妆奁。 如兰也好,李佳氏也好,她俩给额林珠准备的嫁妆都是按照正妻准备的,现如今要入宫为妃,那有些不合适的就要删掉,还要多添加一些用得上的物件。 其实从选秀的消息传出来时,如兰就开始做两手准备了,但由于工程量过大,她着实是忙了一段时间。 除了这些,如兰还要再教安饶以后,如何御下,如何跟夫君相处…… 宫里有名号的嫔妃从家世背景到为人处事都给她普及了一遍,就怕她有什么不懂的,以后再受到什么苦难。 这一天,安饶正听如兰教导:“自从先皇后娘娘去了之后,皇上就没有再立后的意思了,现如今宫里除了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就以佟贵妃为尊,她虽是汉军旗出身,却是皇上的亲表妹。皇上顾念母族,对待佟家素来优待,你入宫之后就算不能与她交好也尽量不要得罪。” “还有,你入宫以后,一定要对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恭恭敬敬,要是能得到两位老人家的青睐最好,得不到也不必勉强,只要做好一个晚辈该做的本分就好。” “咱们家怎么也算是有些功劳,阿玛和你大哥都是有功之臣,只要你不犯错,皇上是不会亏待你的。” 提到康熙时,如兰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额林珠你记住,和皇上相处的时候,千万别耍什么小心思,皇上掌管天下大权,那么多老于世故的大臣都不敢跟皇上耍心眼儿,更何况你一个小姑娘。” “你可千万不要傻乎乎的听别人教唆就去争宠,我和你哥哥只盼着你平安,至于家族荣耀无需你操心,你进宫已经够难的了,此后一心顾好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能得宠自然是好的,不得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你哥哥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妆奁,你就算不得宠爱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与其争夺那些虚无缥缈的宠爱,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安饶骨子里压根儿就没有搞宫斗宅斗的天分,这会儿有大佬亲自教学,自然无有不应的。 如兰抬眸看向她,语气郑重:“额林珠,你千万要记住,嫔妃争宠什么的都是小事,皇上也不会太在意,有时候也不会理会这些小事……” 她顿了顿,十分严肃的交代:“但是!皇上看中子嗣,无论何时何地,千万不能算计皇上的子嗣,不然就是杀身之祸。” “早些年宫里不太平,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心思都在前朝,也腾不出手治理后宫。”如兰想起那段不太平的时间,宫里宫外都是一片风声鹤唳,她眉眼间不由得也多了几分阴霾,那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不过她还是说了下去,“后来等前朝安定了一些之后,皇上腾出手来整治后宫,很是杀了一批人,也没人再敢搞什么小心思。其他的事情皇上也不会太严苛,只有这一件事,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宽宥的,明白吗?” 安饶默默点头,她对打胎小队长的位置可没兴趣,再说了,她可是要修大道的人,自然不会造杀孽,那完全就是自毁前程。 等到该教的教完之后,剩下的就是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了。 如兰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才开始传授安饶,“妹妹,有一点你千万记住,虽说有个阿哥傍身,在宫里的日子也有个指望,但是你现在年纪还小,身子未长成,千万不要急于生子。” 说罢,如兰微微叹息,“当年,我就是在生子上吃了大苦头,以至于伤了身子,这么多年也只得了阿克敦一个子息。” 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但我的情况还算好的,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就连元后娘娘都折在这上头,你可千万小心。” 如兰生怕安饶为了稳固地位,急于生子,以至于毁了自己的身体,所以神色极为郑重,就是担心她不放在心上。 其实安饶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她在这里就是一个过客,等了结了该了结的事情之后,她是要离开的,怎么可能生一个孩子出来,她很干脆的点头,“大嫂放心,我知道的!” 记忆中,当年如兰生产的确危险,差一点儿就要大人孩子一起去了,当时常安当差未归,要不是李佳氏当机立断,发话说要保大人,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 在后世,保大人是第一选择,但在现在,能做到这一点的婆婆着实是凤毛麟角,不然如兰也不会跟李佳氏关系这么好! 这年代讲究多子多福,可这都是一个个女人用命去换来的多子多福,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多子多福”究竟是福还是孽。 第20章 进宫前的培训2 “避子药终究寒凉,再加上是药三分毒,用多了也会伤身,为长远计,你入宫前几年万万不可急于争宠,为此冒险实在不值。” 如兰低声道:“若是在前朝,没有子嗣便要殉葬,为保性命,不计后果去生个孩子也值了,但本朝没有殉葬的规矩,与日后不知道能不能成材的子嗣相比,还是你自己更重要一些。” 安饶对此很是赞同,闲着没事生什么孩子,清朝的公主大多都是要送去蒙古和亲的,生了公主就是生别的命。 公主虽然金枝玉叶,但待遇真的比不上皇子,皇子安分守己就能荣华富贵一生,公主却要为了父亲的利益,埋葬自己的一生。 在京中生活了那么多年,远嫁蒙古,由利益联合的婚姻能有多稳固。 蒙古人喜欢公主下嫁带来的利益,却不一定喜欢公主这个人。 现在的公主又不像唐朝公主们强势,除了固定财产之外,连个产业都没有。 她们到了蒙古大多数生活的不好,很多都是早逝。 安饶才不想自己生下的女儿落到这个地步! 若是生了阿哥那就更倒霉了,万一生下来一个立志夺嫡的倒霉孩子,那就真的生死一线了。 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些阿哥自己倒霉也就算了,还要连累身后的无数人。 安饶可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边如兰继续说着,“若是你长时间未能有孕,也不能去找什么生子偏方,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了什么偏方落下一生的病。虽说,宫中都是拜高踩低的,你若无子无宠,必定会有人怠慢你,但你有伊尔根觉罗氏做依仗,我也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妆奁,只要手里有钱,在哪儿都能活得好。”她这般交代。 “你和宫里的嫔妃,面上姐姐妹妹的叫着,实际上一定要小心,宫中的人大多身不由己,哪怕她不想害你,有时候也会对你下手,明白吗?” “另外一点……” “还有……” …… 如兰这几天每天都耳提面命的,恨不得把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经验全都教给安饶。 安饶对于有能力的人一向是尊重的,相对于宫斗一窍不通的自己,如兰显然是更加擅长这些,安饶自然要认真对待。 除了这些入宫之后的话题,如兰还提到了陪嫁。 不同于民间嫁娶,名正言顺的被迎入家门,安饶将会被一顶红轿抬入紫禁城,不出意外,估计就会老死宫中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妾室,自然不可能走正门,不过作为一名家世不错的女子,按照规矩,她会从东华门被抬进去。 按照惯例,嫔位入宫可以带两名陪嫁,如兰让她带走了白露和白清,白露处理事务,白清照顾起居。 实际上,安饶很不想带她们两个,她俩太了解额林珠了,她又不是机器人,不能保证时刻警惕。 她入宫之后,如兰能见她的机会就少了,能发现不对的可能性几乎为0 ,只要打发走了这两人,她就能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但是,一来,她拒绝带两人入宫不符合常理,二来,如兰也不可能同意。 无奈之下,安饶也只能带着她俩走。 好在,她对这些人有了了解,在后宫这么复杂的情况下,性情略微改变也正常,安饶略微想了一会儿就不放在心上了。 除了教导她为人处事,生活准则,如兰还给她详细科普了后宫诸位妃嫔的情况。 那些都是她以后的同事,相比康熙这个老板,她们才是跟安饶联系最多是人,了解她们的性情以及处事就至关重要了! 康熙嫔妃众多,每年选秀都会往后宫扒拉美人,就算选秀停了几年,但他也纳了不少宫女上位。 早些年大家都是位分不明,统统都被封为庶妃,后来几个阿哥公主大了,康熙才给她们正式册封! 他第一次大封后宫的时候,是康熙十六年,不仅册封多位嫔妃,还制定了后妃等级,从上到下依次为皇后、皇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庶妃。 宫中明确规定,皇后之下,只有皇贵妃、妃、嫔能居一宫主位,可以住在正殿中。 而其他嫔妃只能住偏殿,低位嫔妃有的甚至要两个人住一间屋子。 安饶曾经看过一篇营销号写的,最夸张的时候,康熙宫中的小答应甚至要睡大通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宫里现在高位大多空缺,就连能封嫔的,基本都是在宫里熬了十年左右的,所以康熙给她的位分真的算不错。 作为历史有名的种马皇帝,康熙的子女数量在历代皇帝中能排到前十,所以他的嫔妃数量自然极多,多到雍正登基之后,分给太妃的住处都不够的地步。 在康熙十八年的这个时间段,嫔妃数量虽说还没有达到顶峰,但数量却也不少。 皇后皇贵妃的位子空缺,贵妃有佟贵妃,妃有温妃,佟贵妃是康熙的表妹,温妃是孝昭皇后的妹妹,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嫔位有惠嫔、宜嫔、荣嫔、端嫔、安嫔、僖嫔、敬嫔、宣嫔,加上安饶这个新来的淑嫔,一共是九人,下面的贵人,常在,答应也有几十号人。 安饶腹诽,康熙还真的挺潇洒不羁的。 明明四妃六嫔的规矩是自己定的,却压根儿没遵守过,也是够可以的! 想她活了二十几年,压根儿就没有找伴侣的想法,结果却要给人去当小老婆了!!! 还是不知道第几个小老婆!!! 丫丫的,她家各位老祖宗各个都是飒的不行的大佬,就算找伴侣,基本也是去父留女,所谓的伴侣就是一个工具人。 结果她却…… 她们要是知道自己后辈如此不争气,估计会气得将她逐出家门吧! 圈圈个叉叉,她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好啊! 她真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啊! 她悲催的检查了一下身体。很好!恢复进度1%! 此时她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安饶默默心酸了一会儿,就听着如兰继续介绍了。 第21章 入宫前的培训3 据小道消息,现在宫中最得宠的就是宜嫔,她入宫就极得宠,不到一年就赶上了第一次大封六宫,比那些苦熬几年的嫔幸运多了! 前几天,她更是被诊出怀了身孕,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姐姐,郭贵人也比较得宠。 她们之下就是德贵人,卫常在,戴佳庶妃,都是有几分宠爱的。 但不管再得宠,宫中还是以佟贵妃为尊,她作为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执掌凤印和中宫筏表,膝下又收养了四阿哥,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而温妃的来头就更大了,她的祖父是开国功臣,阿玛是四大辅臣之一,再加上有皇后姐姐的情分在,日后不管是否生育,未来一个贵妃之位跑不了。 安饶心里猜测,这位应该就是历史上的温僖贵妃了,清朝唯一一个有谥号的贵妃,规格比同行高出一大截来。 看来应该也是一个惹不起的人! 如兰也很干脆的跟她分析了,现在宫里已经有了一个佟贵妃,再加上这位,她入宫之后当贵妃是没戏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宫中熬上多年年,或者能幸运的生下一儿半女之后得个妃位。 她还担心安饶心里不痛快,特意开解了一番。 安饶表示,她真是想多了,她就算是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在意这个! 准确的说,除了和额林珠的交易以及她的修炼之外,她基本不在乎任何事。 不过,无论是正史,还是诸多衍生作品,她还真的不记得康熙后宫有淑嫔这个人。 看来她之前想的应该没错,她的到来改变了额林珠这个身份死亡的事实,所以才会多出“淑嫔”这个人来。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个世界的清朝其实跟她那个世界的清朝并不一样,两者其实并不属于一个时空。 就她当初那点儿能力,怎么可能逆转时空? 她穿越空间通道,来到的应该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跟自己之前的世界应该是平行世界,两者不一样也很正常。 既然来了这里,就不应该用自己之前学习过的历史,经验去看待这个世界,与时俱进才是最重要的。 安饶之前反复纠结,一直担心自己要入宫,现在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她反而平静了,也不去管其他的,就安安生生的随着如兰安排了。 反正事情已经没法改变了,那就只能尽量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了。 …… 圣旨下达的次日,就有内务府的嬷嬷上门量体,以便为安饶这个新晋淑嫔制作礼服和吉服。 按照规矩,礼服是出席隆重节日时穿戴的服装,而吉服则是在寻常不那么重要的节日穿戴。 等到她入宫那日就需要穿着礼服进宫去保和殿的配殿进行册封,再接了金印册宝就算礼成了。 嫔之礼服, 包括有朝冠、金约、领约、吉服冠,朝服褂、朝袍、龙褂袍, 采帨、朝裙、朝珠等。 嫔之朝冠,顶为二层, 贯东珠各一,皆承以金翟,饰东珠九、珍珠十七,上衔砢子(似玉的美石,砢同珂)。 朱帏,上周缀金翟五,饰东珠各五、珍珠各十九。 后金翟一,饰珍珠十六,翟尾垂珠,凡珍珠一百七十二颗,三行二就,中间青金石结一,饰东珠、珍珠各三,末缀珊瑚。冠后护领垂金黄绦二条,末缀宝石。青缎子带。 嫔之吉服冠,与妃之冠制同。 嫔之金约,镂金云八,饰东珠各一,间以青金石,红片金里。后系金衔绿松石结,贯珠下垂, 凡珍珠一百七十七颗, 三行二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二,每具饰东珠、珍珠各四,末缀珊瑚。 耳饰用四等东珠,余皆同妃服制。嫔之朝褂与妃制同。 其龙褂之绣纹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衿为夔龙四, 余亦同妃制。 朝袍、龙袍俱用香色,其制亦与妃同。 嫔之朝珠三盘,一盘为珊瑚,两盘为蜜珀。吉服朝珠一盘。绦用金黄色。 嫔之领约及朝裙,皆同妃制。惟采帨不绣花纹。 这个工程量还是很大的,按照康熙定下的日子,四月十五她就要入宫,内务府怕是需要日夜赶工才行。 胡椒说: 清朝后宫等级制度 清朝起源于努尔哈赤,他的所有妻妾都没有名号,全部统称为称“福晋”或“格格”,这位牛人记载下来的16个妻子都被称为“福晋”。 努尔哈赤去世之后,继承汗位的是皇太极,他规定了基本的制度,大福晋,小福晋。 皇太极他册立了五大福晋,其中哲哲最尊,布木布泰为末,她也就是本文的太皇太后,他其他的妾室都被称为小福晋。 顺治入关之后,后妃中大概的级别为皇后、皇贵妃、妃、福晋、小福晋、格格。 顺治十五年那会儿曾经改过一次,乾清宫设夫人1名,淑仪1名,婉侍1名,柔婉、芳婉都是30名。慈宁宫设贞容1名,慎容2名,勤侍没有定数,但是这个制度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真正执行。 等到康熙登基了之后,后宫中称呼还是很乱的。 他第一次大封六宫时改过一次,后妃大概的级别为皇后、皇贵妃、妃、嫔、贵人、常在、大答应、小答应、庶妃。 其中大答应的地位类似于答应,小答应的地位高于宫女,在清史料上很多妃嫔在正式册封前,也被记载为“庶妃”,所以也有很多未得妃名而享受中高位待遇的妃嫔。 后妃制度彻底完善是乾隆时期,他将后妃级别为皇后1名,皇贵妃1名,贵妃2名,妃4名,嫔6名,贵人、常在、答应,没有定数,分居东西12宫。 本文的时间线是康熙十八年开始的,这时后妃等级制度基本明确,但是各个品级的嫔妃是没有数量规定的。 康熙第一次大封六宫的时候直接封了七个嫔,有安嫔、敬嫔、端嫔、荣嫔、惠嫔、宜嫔、僖嫔,两年之后又单独册封了德嫔,后期妃子的数量也一度超过4位,由此可见,四妃六嫔真正实行应该是乾隆时期。 在这里根据剧情需要,本文设置嫔妃有定数,还是按照四妃六嫔来,但皇帝本人可以根据需要打破规矩。 还有啊,温僖贵妃的“温僖”二字是谥号,历史上温僖贵妃是没有封号的,本文的温妃乃私设。 第22章 佟贵妃 紫禁城。 从选秀开始,宫中的各位嫔妃心情就不大好,等到各个秀女的位分下来,大家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由于三藩乱着,选秀耗钱又耗力,上一次选秀还是康熙十年那会儿,在这期间的被册立的嫔妃基本都出自包衣旗,由宫女晋封。 本来传出来的消息是今年不选秀了,大家正高兴呢,毕竟谁也不想再多一些姐妹来抢占本来就不多的资源了! 结果不知怎的,太皇太后又决定选秀了! 关键是,选进来的人家世还都不低! 消息格外灵通的还打听出来,新入宫的嫔妃都是家世不低,容貌出众的。 这下算是谁也高兴不起来了! 景仁宫。 (查了很多资料,由于康熙出生在景仁宫,是康熙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自从孝康章皇后去世之后,康熙就把景仁宫封了,不让任何人接近,作者在这里做了一下改动,让佟贵妃住在这里了。本书不是正史,会有修改的地方,大家不要太介意哈~) 此时夕阳西下,整个景仁宫都被照的通红,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景仁宫的主人正是康熙皇帝的表妹佟贵妃,一入宫就是妃位,第一次大封六宫时晋位贵妃,皇后去世之后掌六宫事,虽说不是皇后,但也差不离了。 只见佟贵妃躺在床边的美人榻上,身着杏黄晕月花纹旗装,衣摆处精绣朵朵绿牡丹,与旗头的羊脂自玉交相映衬,且不说周身用作装饰的簪钗如何名贵,就这一身旗装就已是无比华贵,衬得她整个人更加端正大气。 佟贵妃不是顶级的美人,属于长相温婉一类,一眼看过去就是端庄贤淑的女子。 但她此时却是烦闷无比,“哼!明明皇上让本宫打理后宫的,钮祜禄氏这个贱人非要跟本宫作对,宫权也是她配染指的?”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旁边一个嬷嬷不赞同道,她是佟贵妃的乳母,人称董嬷嬷。 佟贵妃丝毫不在意的说:“在自己宫里还要束手束脚的,那本宫这个掌管后宫的贵妃也就白做了,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是本宫的人,哪个敢在外面胡说八道?” 说完,双眸扫过殿内的宫女太监,被她眼睛看到的无不垂手站立,不敢有丝毫动静。 那嬷嬷无奈道:“咱们宫里自然不会有人出去乱说话,奴才是担心娘娘在自己宫里散漫惯了,在皇上面前也无意间冒犯了,若是皇上因为此时与娘娘置气,到时候伤心的不还是娘娘吗?” “表哥才不会因为这个生本宫的气呢!”佟贵妃撇撇嘴,但布嬷嬷是她的乳母,忠心耿耿,她一向听她的劝告,闻言也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问道:“承乾宫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董嬷嬷有些迟疑,心知自己说的话主子听了怕是不会高兴,但还是如实说出,“娘娘的意思是把淑嫔安排到承乾宫,但温妃娘娘她……” 佟贵妃听到这个名字就不高兴,沉着一张脸道:“温妃又怎么了?” 董嬷嬷为难道:“温妃娘娘想把淑嫔分到储秀宫去。” 佟贵妃听了这话就勃然大怒,“钮祜禄氏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面目可憎,上一个姓钮祜禄氏的已经死了。本宫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活多久?最好没过两天就去见她姐姐,本宫倒要看看钮祜禄氏能不能再选一个女人进宫?” 她的声音尖锐且讽刺,足以见得佟贵妃本人跟已经过世的孝昭皇后关系如何紧张。 眼看佟贵妃说的越发过分,董嬷嬷赶紧上前劝阻,“娘娘,孝昭皇后都去了几年了,温妃也只是妃位罢了,如何能跟娘娘您相比呢!” 此言并没有安慰到佟贵妃,反而让她愈加愤恨,“死了又如何?嬷嬷难道忘了,当年那贱人在世时如何看不起本宫只是汉军旗的,表哥不但不责怪,反而立她为后,处处压本宫一头。” “娘娘,可她死了,死人如何风光也比不过活人去,您是皇上的亲表妹,皇上顾念母族,娘娘日后定会得偿所愿。”董嬷嬷苦口婆心的开解道。 佟贵妃却仍是不解气,狠狠咒骂了一番才平静下来,“嬷嬷安排人继续收拾承乾宫就是,本宫看看谁敢阻拦本宫!” 她眯起双眸,“伊尔根觉罗氏虽说不比钮祜禄氏底蕴深厚,但也不是寻常门第,出身大族,父兄又争气。” 她想起打听出来的消息,更是不悦,“本宫听说伊尔根觉罗氏容颜出色,若凭着那张脸勾引表哥,以后再诞下皇嗣,难保不会成为本宫的心腹大患,咱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娘娘不必担忧,奴才一定安排好,这后宫终究是娘娘您做主的。”董嬷嬷略带深意道。 说罢,又上前给佟贵妃按摩,劝道:“娘娘,这后宫中有多少个女人都不重要,说到底,宫里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名分和子嗣,娘娘位列贵妃,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女子,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在子嗣上面用心了呀!” 子嗣一向是佟贵妃的痛处,提到就心痛,“嬷嬷,本宫入宫多年,表哥一向厚待本宫,可本宫就是迟迟不能有孕啊!” 她心痛过后就是愤怒,“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钮祜禄氏那个贱人,不然本宫又岂会……” 董嬷嬷看着佟贵妃难过的模样也是懊悔自己提起此事,忙安慰道:“娘娘有四阿哥呢,四阿哥就是娘娘的儿子!” 佟贵妃不甘心道:“四阿哥当然是本宫的儿子,可乌雅氏在一天,本宫就一日不能安心。” 她想起当时自己扶持乌雅氏却被反咬一口就怒意滔天,想起自己多年未育又是悲从中来,“嬷嬷,若本宫有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怎么会养别人的儿子?甚至于当初又何至于扶持乌雅氏那个包衣贱婢,以至于被反咬一口,成为六宫笑柄!!!” “娘娘,是不是亲生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四阿哥只有您一个额娘,那四阿哥就是您的儿子。”董嬷嬷安慰道:“将四阿哥交由您抚养是皇上的旨意,足以见得皇上对娘娘的疼爱,娘娘又何必如此难为自己呢!” 佟贵妃听完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表哥对本宫一向极好,如此本宫也算好受一些。” 这时,殿内进来一个小宫女禀告:“娘娘,德贵人求见。” 佟贵妃本就心情不好,听见这个名字就烦,怒道:“那个贱婢来干什么?” 小宫女被吓得不敢抬头,颤巍巍回道:“德贵人说,她给四阿哥做了衣服,故而求见娘娘。” 听了这话,佟贵妃不由得怒气上头,“本宫的景仁宫难道还缺一身衣裳不成,让她赶紧滚!” 说罢,又想到乌雅氏依旧不死心的要来看望四阿哥,心里还是烦躁,“以后不准让那个贱人见四阿哥,让她给本宫滚!” 看着自家娘娘执拗的模样,董嬷嬷连忙道:“不如就说四阿哥已经睡下了,让德贵人改日再来。” 佟贵妃对于自己的乳母还是看重的,挥挥手让小宫女下去了。 永和宫。 德贵人求见佟贵妃连门都没进去,纵然内心已经憋闷到极点,但表面上仍旧要做出温婉大气不在意的模样,直到回到自己宫中,才敢发泄一番。 “啪!” 好好的描金珐琅彩茶盏就这样没了,可始作俑者却仍然没有解气,随手又将手边的景泰蓝缠枝花卉纹兽耳香炉扔了出去,“佟贵妃,你欺人太甚!!!” “四阿哥是我的儿子!” “她自己生不出来阿哥,就要活生生抢了我的儿子!” 德贵人发泄着心中的怒气,殿内服侍的宫人跪了一地,哀声道:“贵人息怒!” 德贵人的贴身宫女上前芸香安慰道:“主子,您是四阿哥的生母,这是不可能变的,将来四阿哥还是要叫您一声额娘的。” “可我……”德贵人咬牙,一张温婉的脸都恨得青筋四起,“可我如今连四阿哥一面都见不到,四阿哥又如何知道我才是他的额娘?” 芸香上前帮着德贵人捏腿,试图安抚于她,“主子,凡事要慢慢来,您已经从景仁宫搬了出来,日后定能将四阿哥带回来的。” 德贵人揉着胀痛的眉心,“说到底还是我出身卑微,若我也是出身满洲贵女,不然佟贵妃又岂会这般为难我?” 想到即将入宫的各位新人,她心中更是酸涩,“等到新人入宫,这宫中怕是没有我站的地方了!” 芸香安慰道:“贵人放心,皇上如此疼爱您,来了再多的新人也无法跟您相比。” 她提议道:“主子,您不如将佟贵妃不许您见四阿哥的事情告诉皇上,皇上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德贵人哀怨道:“佟贵妃是皇上的亲表妹,哪怕是看在先太后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把佟贵妃怎么样的,说不定还会责怪我不识大体,为了一时意气,失去圣心不值得。” “此事必须从长计议,我就不信佟贵妃能一直得意下去,我今生绝不与她罢休!”德贵人恨死佟贵妃了,恨不得她马上去死才好,“我不仅不能跟皇上诉苦,还要对佟贵妃恭恭敬敬,面上不能被人挑出一丝错来才行。” “真是苦了主子了!”芸香为自己主子不平,“佟贵妃真是太霸道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向来不喜她,她这般招摇,早晚有人教训她!” 德贵人苦笑,“太皇太后和太后不喜佟贵妃,但更不喜我,说到底我只是包衣旗,出身低微,比不得满族女子出身高贵。” 说罢,又想起了即将进宫的淑嫔,不由得内心阴郁,“我入宫伺候多年,生下四阿哥,更是受尽羞辱,却依旧是个贵人,结果有人凭借着一个好家世就能轻易封嫔,这让我如何不难受?” 她想起淑嫔的封号就更加愤恨,“当年皇上封了我为贵人,给了一个‘德’字做封号,今时今日却又封了一个淑嫔,这不是让所有人耻笑我低人一等吗?” 贵淑德贤乃唐朝四夫人封号,算是一等的封号,当年德贵人得了“德”字,不知引起多少人妒恨,这会儿凭空降下一位“淑嫔”,当年有多少人羡慕她,今日就有多少人耻笑她。 “主子,封号都是内务府定的,皇上说不定看都没看一眼,您何必为此生气呢?”芸香一边上前奉茶,一边说着宽慰的话。 “说是内务府拟定的,只怕佟贵妃也没少在中间出力,她素来逮着机会就要羞辱于我,那些个奴才为了讨好她,还不是使劲儿磋磨我。”德贵人冷笑,“她们都是高门贵女,自然都比我这个包衣奴才出身的贵人金贵多了!” “娘娘,皇上这般宠爱您,您何必在意一个还没入宫的淑嫔呢!”芸香安慰道。 德贵人横了她一眼,“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听到,我也保不住你。” 芸香被训斥的内心一颤,连忙跪下请罪,“主子恕罪,是奴才多言了,请主子责罚。” 芸香是自己的心腹,德贵人也只是警告一下罢了,挥挥手让她起来,“行了,你起来吧!” “新人入宫,我心里是不好受,怕是佟贵妃心里比我难受一百倍吧!”德贵人这样说着。 佟贵妃素来善妒,又因为孝昭皇后的原因跟温妃闹得厉害,几个嫔位也没几个人服她,这次新人入宫怕是有的闹呢,自己只要好好坐山观虎斗,好好看戏就行! 不过,德贵人想起近日来遭受到的白眼,虽知道是佟贵妃干的好事,却也对安饶这个淑嫔有了心结,心中难免有了几分怨恨。 安饶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问一句,你丫的是不是有病? 入宫也不是她想入的,封号也不是她自己封的,你不去怨恨始作俑者,反而来找我麻烦,脑子进水了吧? 整个过程中最无辜的是我才对吧! 第23章 正式入宫 到了正式入宫那一天,安饶一大早就被白露白清唤醒,起床,梳洗,穿衣,化妆,结结实实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一通又一通的折腾之后,天色已然大亮,安饶在正堂拜别如兰之后,被人牵引着坐上了车辇,一路朝着宫中而去,她的妆奁在队伍的后面跟着轿子走着。 安饶看着后面一抬抬箱子就忍不住脑门抽抽,她是真的不想要这么多东西,她到底不是真正的额林珠,现在拿的越多,以后要还的因果就越多。 但如兰不可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再推辞也没用。 李佳氏在自己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积攒嫁妆,她去世之后,如兰就接过这根嫁妆接力棒继续筹备下去。 这婆媳二人虽说喜好不能完全一致,审美也不尽相同,但唯有一点,她们都是按照名门贵女的标准准备的,也就是说完全按照正妻的标准收拾的。 其中包括各种家具、衣物、首饰、宅子、粮庄、田地、商铺等等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此外作为武将之后,莫洛还将家中的一个马场作为陪嫁划给了女儿。 但作为要入宫的安饶来说,如兰准备的嫁妆至少有一半是不合格的。 其他的不说,哪儿有人入宫还带着家中打造的家具的,还有那衣物首饰中适合正妻用的,安饶也用不了,更不能带走。 而这些东西一旦去掉,尤其是衣物首饰布料这类用以撑场面的东西,她明面上的嫁妆就有些寒酸了。 毕竟为了低调行事,家中给的最值钱的不动产基本都是作为压箱底嫁妆,一大半不能显露人前。 这个突然事故一出来,如兰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准备,但时间过于仓促,在各方都难以顾及的情况下,她干脆把给安饶的陪嫁银子翻了一倍,毕竟面子没有里子重要。 与其花钱在一些华而不实的地方,还不如手中有钱来的好。 所以明面上,安饶带进宫的妆奁维持在一个大差不差的水准,没有越过两位先皇后,跟同时入宫的温妃相比也差了一些,但也不会失了体面。 但私底下,如兰准备的东西却几乎是明面上的好几倍了。 安饶无奈的想,反正已经欠下不知道多少因果了,就先这样好了,日后她多准备一些好物件回就是了。 她手中所有的存货都不适合普通人使用,等她修为恢复一些,倒是可以炼制一些平安符,强身健体的丹药什么的给如兰,如此也算回报一二。 …… 承乾宫。 承乾宫的宫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首领太监刘海更是脚不沾地,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就怕给他们的新主子 —— 淑嫔娘娘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们的忙碌结果还是很好的。 最起码安饶到的时候,迎接她的几乎是一个纤尘不染的宫殿。 承乾宫的宫人看向他们日后需要效忠的主子,都不由愣了楞神儿。 只见从远处走来的女子穿着一身繁复的嫔位朝服,但她本人的容颜却丝毫没有被这隆重华丽的朝服压下去半分,反而衬得她越发不俗来。 宫人的规矩都是极好的,纵然一时间被惊艳住,却很快反应过来,立即跪下请安。 安饶抬手叫起,看着眼前的牌匾 —— 承乾宫,如不出意外,她将在这里度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承乾宫是个两进院,正门南向,名承乾门。 承乾宫正殿有5间,明间开门,左右两间是东西次间,再两边是东西梢间,殿前为宽敞的月台,东西有配殿各3间,均为明间开门,曰贞顺斋、明德堂,两侧均建有耳房。 后院正殿5间,同样是明间开门,布局跟前院相似,也建有东西有配殿各3间,明间开门,两侧也同样建有耳房。 领头太监看着安饶不说话,便主动搭话道:“娘娘,奴才是这承乾宫的首领太监刘海,奴才扶着您进去吧!” 安饶略一打量他,也没说什么,任由他领路。 刘海一边引路一遍道:“娘娘,这承乾宫是新修缮了一次,现在可气派了呢!” 安饶好奇道:“除了本宫,承乾宫可还住了其他嫔妃?” 刘海急忙道:“东西配殿空着,但是后殿住着布贵人和三公主。布贵人一大早就让人来候着了,说是等娘娘您安顿之后,就带着三公主过来给您请安。” 如兰曾经重点介绍了宫里曾经孕育过子嗣的嫔妃,布贵人就是其中之一,她生了三公主,只是好像一直不得宠爱来着。 还没见到人,安饶也不去想这位同住一宫的布贵人,一路跟着刘海走进承乾宫的正寝殿,白露和白清随身伺候,扶着她坐下。 她仔细打量一下,承乾宫的摆设还是比较简单的,各种摆件不算贵重中却很是雅观,没有富丽堂皇暴发户的感觉,倒是符合她的品味。 正中敞开的是明间,左右两边是东西次间,再两边是东西梢间。 将安饶一路引进来的首领太监低身请示:“娘娘今日初进宫,可要召咱们承乾宫内的太监宫女嬷嬷前来磕头请安?” 这自然是要的,她初来乍到,肯定要先了解身边服侍的都有哪些人,安饶毫不犹豫,“都召过来吧!” 刘海闻言立刻走到殿外的月台上唤人,今日主位娘娘入宫,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候着,等着主子召见。 不一会儿安饶就看见刘海就领着大约二十人左右进来了。 第一眼看过去,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跟着刘海后头进来第一时间就齐刷刷的跪下,“给淑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刘海在一旁介绍道:“娘娘是嫔位,按照宫规,可以有六个宫女,六个太监服侍,除了娘娘从家中带来的白露和白清姑娘,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白露白清原本是奴籍,按照规矩,她们两个进宫服侍,全家皆可抬入包衣旗,再也不是家生奴才了。 自从确定下来二人要入宫之后,如兰就已经把名字报给了内务府,承乾宫的人知道她们的名字也不奇怪。 刘海说完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以后要一直伺候的主子,一时间也摸不清楚这位淑嫔娘娘的脾性。 虽说表面上看着随和,但刘海也不敢放轻松,生怕第一日就给娘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随着刘海的话音落下,那10人立刻上前行礼,刘海开始一个个介绍这几人。 这会儿的宫女都是满25岁出宫,分到安饶这里的看着年岁最大的也没超过二十岁,年纪最大的两个一个叫杜鹃,一个叫鸢尾,两个年纪小一点的一个叫碧水,一个叫红芍。 六个小太监各个都是十五六的样子,分别是小文子,小福子,小江子,小全子,小豆子。 安饶看着有些心塞,这一大半都是童工,真是严重挑战她的心理底线。 她看了看人数,有些纳闷道:“本宫怎么瞧着人数多了?” 这伺候她的人有十二个,但这最起码多出来十几个,这些人是干嘛的? 第24章 布贵人和三公主 刘海“嘿嘿”一笑,指着后排的十几个人说:“这是负责洒扫宫苑,做粗活的三等宫女和小太监,娘娘您是这承乾宫的主位,这些也都是您的人。” 安饶点点头,看向白露。 白露自然是机灵的,上前一步送赏赐,刘海这个首领太监得双倍,剩下的人每人得了十两银子,按照他们的年纪,几乎是他们三个月的俸禄了,接到赏赐的宫女和太监都是喜笑颜开。 这也是如兰早早就叮嘱过的,第一天入宫怎么绝对不能给人留一个小气的印象,左右她也不缺钱。 该认识的人都认识一遍之后,安饶就让这些人该干嘛干嘛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刘海,主要是给她介绍一下宫里的事情。 刘海是承乾宫的首领太监,本就是挖空了脑袋想办法讨好主位的时候。 现在娘娘主动要求他办事,自是不敢怠慢。 紫禁城分为前朝和后宫,嫔妃居住后宫,等闲不能踏足前朝。 而后宫共有东西十二宫,按照只有嫔位以上才能居一宫主位的规矩,佟贵妃住景仁宫,宣嫔住咸福宫,僖嫔住长春宫,宜嫔住翊坤宫,安嫔住启祥宫,荣嫔住钟粹宫,惠嫔住延禧宫,新入宫的温妃住孝昭皇后住过的永寿宫,安饶住承乾宫。 而端嫔虽已是嫔位,却仍然住在景仁宫的偏殿,同样身在嫔位的敬嫔也不得宠爱,住在景阳宫的偏殿。 安饶也就纳闷了,明明还空着储秀宫,景阳宫,永和宫的正殿,干嘛不让人住进去,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人吗? 想起承乾宫这个地方,安饶眯了眯眼睛。 把她安排到承乾宫的人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 今日勉强算是个搬家的日子,安饶带来的东西自然要好好规整一番。 但这些怎么都轮不着安饶自己动手,她只需要动动嘴,就有一大堆人去忙活。 当然,她也没闲着。 她进宫没多久,刘海就进来禀告说:“娘娘,布贵人带着三公主来给您请安了。” 安饶默了默,请安? 这种场面她还只有在电视剧中看过,现在倒是遇见真人版的了! 她是主位,对住在承乾宫的嫔妃都有管束的责任,布贵人来拜见也是理所应当,而且她也知道她为什么急着过来,再说人家都到了门口了,她也不能不见,应道:“快请!” 布贵人还没进来的时候,安饶快速回想着如兰给的资料,布贵人兆佳氏,正白旗包衣人,入宫以后不算受宠,自从在元后去世的第三天生了三公主之后,更是彻底失宠。 据说是嫌弃三公主出生的日子不吉利,冲撞了仁孝皇后。 对此安饶觉得无语,你不配合,人家自己一个人能怀孕吗,孩子生下来嫌弃出生的日子不吉利,就不喜欢了,这什么人啊? 太子出生之后,仁孝皇后直接雪崩而死,也没见你觉得太子不吉利,说白了,还是重男轻女。 真是个傻叉! 等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资料之后,就见刘海领着布贵人和三公主进来了。 从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这个人过得是否如意,显然布贵人就属于那种不怎么幸福的。 能够入宫的女子没有丑的,布贵人大概二十四五岁,模样周正,皮肤白净,身材纤细。 她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旗装,上面绣着海棠花的纹样,半新不旧,质感也不怎么好的样子。 从她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来她手头不是很宽裕,身上的衣服也好,头上的发簪也好,都是颇为陈旧。 被她牵在手里的应该就是三公主了,看着应该是五六岁的样子。 跟布贵人比起来,三公主身上的衣料就好多了,青色的衣服上绣着各色花样,小两把头上戴着一些精致却重量轻的小簪子和宫花。 一看就知道布贵人将她看得极重,宁愿自己清苦一些,也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女儿。 不过安饶看着三公主好似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身量都要比同龄人瘦弱一些,面上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显得有些孱弱。 布贵人看着很是恭敬,一进来就蹲身行礼,“臣妾兆佳氏给淑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旁边的三公主也跟着请安,小嗓子细声细气的,看着很是可爱,“女儿给淑母嫔请安,淑母嫔万福。” 安饶听见三公主的这声母嫔,只觉得天雷滚滚,她连上辈子算上也才25岁,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好不好。 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很自然的叫起:“布贵人和三公主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白露很有眼色扶着布贵人到安饶对面的软榻上坐下,又给三公主搬了一个青花缠枝莲花卉纹绣墩,又分别给二人上了茶水,给三公主端了一碗牛乳。 布贵人小心翼翼道:“娘娘今日初进宫,嫔妾特地带着三公主来拜见,没有打扰到娘娘吧?” 安饶自然不会为难她,很随和道:“不妨事,三公主是跟着布贵人住在后殿吗?” 布贵人明显面色一僵,却也不敢不回:“回娘娘,是的。” 按照规矩,只有嫔位以上才可以抚养皇嗣,布贵人明显是不够格的。 可三公主出生的时机不巧,再加上先天不足,承乾宫也没有主位,后宫其他嫔妃也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皇帝当年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时间理会这些,三公主就很幸运的一直待在布贵人身边了。 自从前段时间传出新入宫的淑嫔娘娘住在承乾宫之后,布贵人就一直不安,生怕主位娘娘要把女儿接走,不然也不会这么战战兢兢的。 安饶略一想就知道布贵人的心理,如兰之前就告诫过她,她入宫之后布贵人定有不安,最好给她一颗定心丸,免得她日后受了挑唆,生了异心。 她笑了笑,说道,“本宫知道布贵人为母之心,母亲养育女儿天经地义,你放心就是。” 宫里没有蠢人,布贵人不用思索就知道安饶的用意了,纵然再好的忍耐也忍不住了,起身行礼,“娘娘宽和,臣妾感激不尽,日后定衔草结环报答娘娘恩情。” 她之前日夜忧心,现在得了结果,心里自然万分感激。 旁边的三公主看着额娘起身,也连忙跟着,她人虽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自然知道安饶说的话就意味着她不用离开额娘了。 安饶看着有些怔愣,随即连忙示意白露将人扶起来坐下。 第25章 宫闱琐事 布贵人眼眶微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安饶看着这美人垂泪,虽也觉得赏心悦目,但也不想看着她在自己这儿哭一场,便转移了话题,“本宫初来乍到,还不知道三公主的名字是……” “回娘娘,”布贵人恭敬道:“三公主身子骨弱,皇上赐名茉雅奇。” “茉雅奇。”安饶有了额林珠的记忆,倒是无师自通了满语,记得茉雅奇是长寿草的意思。 这个孩子先天不足,取这个名字倒是合适! 她看着三公主坐在绣墩上乖乖巧巧的喝着牛乳,也很是喜欢,“茉雅奇今年多大了?” 茉雅奇人小,乖乖回道:“额娘说,女儿今年已经五岁了。” 安饶其实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对于茉雅奇的第一印象也不错,也就不吝于释放善意,“茉雅奇平日都做什么呢?” “回淑母嫔,女儿平日里会跟额娘学刺绣。”茉雅奇小萝莉奶声奶气的,听在人耳朵里就很舒服。 安饶听见这个回答,内心有些惊讶,她真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学刺绣了,貌似额林珠在这个年纪是被母亲教着念书啊? 这宫里对公主的教养这么不上心的吗? 虽说安饶有些不理解,内心也很不赞同这种教养方式,但是人家亲爹娘还在呢,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问两句也就罢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去指手画脚的,那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她逗着小萝莉说了会儿话,又很温和的跟布贵人母女聊了几句,按照规矩赏了一些衣料药材才让人回去。 送走了母女二人之后,安饶开始认真打量承乾宫。 其实,安饶不是第一次来承乾宫,她当年也买过故宫的门票,虽说不是各个地方都去转悠过,但比较出名的东西十二宫还是都转过一遍的。 她记得她纯粹就是抱着游玩的心态来溜达的,实在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住了进来。 承乾宫算是宫中比较有名的宫殿,代表顺承乾坤,它的历代主人都是宠妃,比如它的上一个主人 —— 董鄂妃。 据说,院子里的梨树还是顺治帝特意给董鄂妃栽种的呢,正所谓一树梨花一承乾,三千宠爱在一身。 可惜了,红颜薄命,生前死后都逃脱不了“祸水”的罪名,明明早已被追封为“孝献皇后”,但众人称呼起她来,却还是“董鄂妃”居多。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可偏偏脏水都让董鄂妃一个人担了,这世间掌权的人还真是够精明的。 安饶讽刺一笑,安排她住到承乾宫的人也是有心了。 康熙素来不喜董鄂妃,对于这座宫殿也没什么好感,他登基以来,除了早已失宠的布贵人,没有任何一个妃子住过这里。 若说把安饶这个“淑嫔”安排在承乾宫没有深意,怕是傻子都不信吧! 现在掌管后宫的是佟贵妃,里面怕是少不了她的手笔。 想清楚里面的深意之后,安饶也就不在意了,她入宫又不是为了争宠的,康熙不来最好,也省得她还要花心思应付了。 梨花一般是四月开,这个时节自然是看不到的,安饶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了寝殿。 没过一会儿,刘海就来禀告说,皇帝的赏赐到了。 安饶挑挑眉,她进宫是抬了妆奁进来的,皇帝没出一毛钱的聘礼,还以为他真的一毛不拔呢! 既是皇帝的吩咐,自然是御前的人,刘海很有眼色的在旁边介绍:“娘娘,是御前的梁公公。” 安饶一听就知道这是谁了,御前大总管梁九功,是康熙最信任的太监。 二人说话间的功夫,梁九功已经进来了,他飞快的打千行礼,“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 安饶本身不是会难为人的性子,再说御前的人是不能得罪的,她很温和道:“快起来吧!” 梁九功笑着指着身后的一串子小太监手中抬着,捧着的箱子,盒子,道:“娘娘今日进宫,皇上吩咐奴才来给娘娘您送赏。” “这是锦缎两匹,妆花缎两匹,和田玉手镯一对,青玉手镯一对,金点翠灯笼纹耳坠一对,金累丝莲花步摇一支,各式金簪金钗二十四支,各式绢花一盒,燕窝一盒,掐丝烧蓝护甲一盒,团扇一支,黄玉十八子手串一串。” 这种意外收入,安饶自然是喜欢的,很豪爽的让人给梁九功小费,并且邀请这位御前大总管进屋吃口茶,“有劳梁公公跑一趟了,不如进去吃盏茶再走吧!” 梁九功笑眯眯的谢恩,“奴才谢淑嫔娘娘赏,皇上那儿还等着奴才回话呢,奴才就告辞了。” 人家这么说了,安饶肯定不会强留,给了厚厚的红包就完事了。 康熙的赏赐一到,紧接着就是太皇太后的,皇太后的,佟贵妃的,温妃的,这些人各个家底都是厚厚的,安饶倒是发了一笔小财。 至于其余人,要么跟安饶位分一样,要么比安饶位分低,自然不可能来送赏。 这几人给的赏赐要么就是首饰,要么就是绸缎,要么就是一些滋补品,安饶倒是不缺这些东西,略微扫了一眼就让白露带着人登记入库了。 刘海在旁边看得清楚,自家娘娘肯定是最信任从家里带过来的两个宫女,这承乾宫的宫女想要出头怕是不易。 但他这个太监就不一样了,太监和宫女的职责不一样,娘娘终归有能用上的地方。 白露白清虽说深受娘娘信任,但刚入宫想来也是摸不清情况,这会儿正是他这个首领太监出头的好时机啊! 刘海刚刚办完差事,便忙不迭的上前禀告:“娘娘,奴才方才遣了地下的奴才去将娘娘您的分例领回来了,娘娘可要一听。” 这宫里给的分例关乎安饶以后的生活水平,她倒是难得起了点儿兴趣,“说来听听。” 刘海道了一声“是”,然后开始介绍,“娘娘您是正四品的嫔位,按照宫规,您的月例银子是每年200两。” “每年可取蟒缎1匹,织金1匹,妆缎1匹,倭缎1匹,闪缎1匹,金字缎1匹,云缎2匹,衣素缎2匹,帽缎1匹,杨缎1匹,彭缎1匹,宫绸1匹,潞绸2匹,纱1匹,里纱2匹,绫3匹,纺丝3匹,杭细3匹,高丽布4匹,毛青布8匹,深蓝布8匹,粗布4匹,金线 6 绺,绒3斤,棉线3斤,木棉15斤,里貂皮4,乌拉貂皮20。” “每月有羊肉15盘,鸡鸭共10只,六安茶叶每月14两,天池茶叶每月8两。” 说了这么长一串子话,刘海都不带打结的,略微船了一口气就继续道:“除此月度之外,每日的饮食用度为猪肉6斤8两,羊15盘(每月)、鸡鸭共10只(每月),陈粳米1升3合,白面2斤,白糖2两,香油5两5钱,豆腐1斤8两,粉锅渣8两,甜酱6两,醋2两,鲜菜8斤,茄子6个,王瓜6条,白蜡2支,黄蜡2支,羊油蜡2支,红箩炭夏5斤、冬8斤,黑炭夏20斤、冬30斤。” 第26章 多发的分例 虽说有零有整的,安饶一向记忆力不错,听着倒也没有乱,她颔首道:“倒是不少。” 刘海“嘿嘿”一笑,奉承道:“娘娘是嫔位,自当金尊玉贵的养着。” 说完再次禀告道:“咱们承乾宫有小厨房,奴才已经将领回来的分例送去了,膳房已经开始准备着了,奴才盯着呢,他们绝对不敢糊弄娘娘。” 安饶不在意的点点头,欺上瞒下哪儿都有,但她没工夫处理这些,到时候统统交给白露便是。 刘海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娘娘是下半年入宫的,但佟贵妃吩咐了,直接给娘娘按照一整年的分例发放的。” 这句话是真的引起安饶的注意了,佟贵妃有这么好心? 她住到承乾宫,其中多多少少都有她的背影,这回怎么这么大方了? 不过她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左右又不是她的东西,上下嘴皮子一动,还能得个宽厚的好名声,她是佟贵妃的话,也愿意拿着皇帝的东西做人情。 但安饶自然不可能跟刘海说这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完了。 承乾宫之前一直没有主位,布贵人和三公主素来都是小透明,都是吃御膳房的。 这回主位娘娘入宫,膳房自然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晚膳极是丰盛,虽不如她洞天的灵食灵气充足,肉质鲜美,但胜在手艺过人,很是添加了两分美味。 安饶素来不是小气的人,做的好的自然有奖励,她用的不多,把剩下的膳食分下去之后,就让白露给膳房打赏。 别误会,她可不是给人吃剩饭剩菜,其实桌子上绝大数菜她都没有动过,或是只夹了一两筷子,绝对跟“剩饭剩菜”不搭边。 而且她一个嫔的晚膳必定比寻常宫女太监的饭食丰盛,这对底下人一向是求而不得的事情。 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做。 吃饱喝足之后,旁边的白清就端了茶上来,安饶轻轻一嗅就知道是六安瓜片。 六安瓜片属于绿茶,在后世被称为中国十大名茶之一,茶味浓而不苦,香而不涩,在清朝也算是难得是名茶。 但是,安饶不喜欢!!! 说来也奇怪,她的大部分习惯跟额林珠都比较像,但唯有一点 —— 相比于传统茶叶,她更喜欢花茶,常年服用的是她自己用花瓣制作的花茶。 她洞天里还种植了各色灵花,每一样都是蕴含灵气,口感上自然远胜于寻常茶叶。 这段时间,用膳过后,白清总会按照额林珠的习惯给她上茶,大多是龙井,碧螺春之类的。 虽说都是十分名贵的茶叶,但她喝惯了灵花茶的舌头去品尝这些也是真的难受。 以至于每次看见白清手上的茶,安饶就十分抵触。 但人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她在府里也只能照着额林珠的习惯喝下去。 但是!入宫之后她就有了改变习惯的借口了。 她接过茶盏,不急着品尝,问道:“刘海说,我每个月的茶叶分例多少来着?” 白清想了一下说道:“奴才记得,嫔位是六安茶叶每月14两,天池茶叶每月8两。” 安饶撇嘴,正常人每月消耗的茶叶也就一斤左右,如果是她一个人喝的话,这点儿分例是绝对够的,但平日若是有人来串门啥的,那就远远不够了,真够抠门的! 不过这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只要茶叶不够,她就有理由改变饮茶习惯了,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跟白清交代道:“以后来客,就上六安瓜片。” 等茶叶喝完,她就想办法弄花茶,让身边的人一点一点改变对她的认知! 白清没想那么多,低头应下。 旁边的白露身为管家,想的就比较多了,“格格素来喜欢碧螺春,要不奴才去茶库去换一些吧!” 安饶顿了顿,宫里虽然规矩多,但还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只要手里有银子,去换点茶叶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白露你可以不用这么周全的! 安饶想想自己这几个月来饮茶不适的痛苦,连忙阻止道:“我才刚进宫,低调为主,先喝着吧!” 这下白露也不说话了。 清朝的饮食习惯与后世不同,人家只吃两餐,早上七点吃早膳,下午两点用晚膳,其余时间不开火,刚刚安饶用的说是晚膳,实际上直到她用完,又到处溜达一圈之后,也才下午五点多。 安饶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从早折腾到现在,没一刻停歇,待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也真觉得有些疲惫。 当然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觉得折腾,从心理上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新人刚刚入宫,绿头牌都没有制好,康熙自然也不会翻她们的牌子。 安饶自然也没什么顾虑,把人都打发走了之后,她就开始打坐了。 她来到这里也有两三个月了,圣旨没下来之前,她白天学习,晚上打坐,圣旨下来之后,她白天加倍学习,晚上照常打坐。 这段时间她白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要是以后回到了21世纪,说不定能去当个片场当个清宫剧的礼仪执导。 当然,她晚上的努力更没有白费。 她现在虽然只能修炼吐纳诀,吸收的灵气少之又少,却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好处,最起码这具身体的强度比之前好多了。 她刚醒来的时候,身体虚弱,最多也就能运转两个周天,现如今已经可以运行十二周天了。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开始正式修炼了。 安饶对待自己的大道自然不敢放松,但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感觉已经到了身体极限之后就停下休息了。 承乾宫满打满算也就住了三个主子,布贵人和三公主又都是安静的性子,安饶入宫的头一夜也就这么安静的过去了。 自是一夜好梦。 第27章 拜见佟贵妃 宫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新人入宫,一般都要去高位嫔妃宫里拜见,以示尊敬。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安饶就被白清叫起来洗漱。 安饶不是一个认床的人,哪怕换了新地方,她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不过在刚刚醒来时,看见陌生的床幔,周围陌生的摆设,她到底还是迷糊了那么一会儿。 白露服侍她起身,“娘娘昨晚用的不多,白清一大早就去小厨房忙活,点的都是娘娘您爱吃的,您今天可要多用一些。” 安饶点点头,在她的帮助下开始换衣服。 今日算是她在人前第一次亮相,自然不能像在家里那般随意。 梳洗过后,安饶换了一身水碧莲花纹衬衣,外头是同样纹路的氅衣,白露给她梳了一个小巧的架子头,再配上金簪,钗环,宫花加以点缀。 安饶很满意这身装扮,既不会显得招摇,也不至于寒酸。 用过早膳之后,安饶就带着人去了景仁宫。 佟贵妃住景仁宫,温妃住永寿宫,作为现如今宫中位分最高的两个女子,哪怕是在宫外的安饶都知道两人不和。 按照位分高低,安饶应该先去景仁宫,再去永寿宫,如此才算不失规矩。 承乾宫的南边就是景仁宫,两人相当于住的是前后院,没一会儿就到了。 安饶一进去就被震到了,按理说东西十二宫的规格布局其实都是大差不差的,但贵妃所住的宫殿比起她住的地方那真是华丽了不止一两分啊! 入门之后就能看到一大片大红大紫的花盆,将殿前的花坛挤的满满当当的。 她定睛一瞧,花盆里竟然全是牡丹。 话说,大喇喇的在自己宫里栽一片牡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想当皇后吗? 等安饶进了内殿,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非金即玉,贵重无比。 安饶不得不感叹一句,贵妃大气! 佟贵妃是康熙十年入宫的,一入宫就是妃位,如今也就二十出头。 她着一袭绯红牡丹花纹宫装,安饶看着又是一顿,牡丹花纹是皇后才能穿的。 她对佟贵妃的地位有了更加清醒的认知。 难怪以后会被康熙立后,原来这会儿已经凌驾于众人之上了。 她上前见了万福,“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佟贵妃看着向自己行礼的女子,剔透雪肤,仙姿玉颜,实属罕见。 不止佟贵妃面色变了,殿中其他来请安的女子脸色也不好看了,只觉得淑嫔容色太盛,这满宫的嫔妃都被她压下去了! 宫中嫔妃众多,她们本就担心来了新人分薄圣恩,现在看着新来的竞争者容貌又一个比一个出色,心中自然不安。 最上头的佟贵妃内心苦涩,却还要强忍着心酸叫起,“淑嫔妹妹快起。” 安饶徐徐起身后,佟贵妃又招呼着,“妹妹请坐。” 佟贵妃虽然位分高,却不是皇后,安饶今日也只是依礼拜见,并不是请安,自然不需要立规矩什么的。 等佟贵妃一招呼,安饶就十分上道的坐下。 她一眼扫过去,只觉得这殿中的人不少,莫不是都是来看新人的? 佟贵妃的话很快就解开了她的疑惑,“荣嫔和惠嫔怎么也过来了?” 她状似无意的扫过满宫嫔妃,意有所指道:“莫不是也来看看新入宫的几位妹妹的?” 她下首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娘娘说笑了,臣妾宫的钟粹宫今年来了新人,臣妾是按照规矩,带着过来给娘娘请安的。” 安饶随着声音看过去,她记得钟粹宫住的是荣嫔,所以出声的应该是钟粹宫的主位荣嫔马佳氏。 如兰给的资料中写着,荣嫔是最早进宫的一批嫔妃,早年极其得宠,近些年来却颇为低调,一心抚养膝下的二公主和三阿哥。 荣嫔旁边一个极其张扬的女子说道,“荣嫔宫中新来的王贵人还真是娇媚窈窕,真真是让咱们这些旧人自惭形秽啊!” 安饶看过去,结合刚刚佟贵妃的话,说话的应该是惠嫔纳喇氏,因为生了大阿哥,在宫中也是独一份儿的人物。 那边荣嫔笑着说,“惠嫔宫中新来的玉常在也是清丽佳人。” 佟贵妃笑了,“惠嫔这话说的不对,”她扫了一眼殿中的诸位嫔妃,对着安饶说道:“早听闻选秀时有一绝代佳人,太皇太后钦点入宫,看来就是淑嫔妹妹了。” 说完又故意提道:“本宫曾帮着太皇太后操持这次的选秀,她老人家对你可是中意得很呢,在皇上面前也是再三提及呢!” 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捧杀,安饶丝毫不放在心上,道:“贵妃娘娘和各位姐姐过奖了。” 说完她就不吭声了,她才不想搞什么雌竞! 没等佟贵妃再说什么,惠嫔就抢先一步笑着说,“淑嫔妹妹真是谦虚了,你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可不是显得本宫等人老珠黄了!” 她表面上说自己人老珠黄,却明晃晃的盯着佟贵妃,是个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佟贵妃面色一僵,谁愿意被人用人老珠黄形容,更何况她今年也就二十一岁,她抚了一下鬓角道:“本宫记得惠嫔素来喜欢美人儿,也难怪当初寻了卫氏出来,不知这次看中了谁,本宫做主让她去给你作伴,也好全了你这喜好。” 这下轮到惠嫔脸色不好看了。 安饶倒是听如兰说过,惠嫔宠爱日渐稀薄之后,抬了一个辛者库宫女卫氏争宠,虽说讨得康熙欢心,却也让人讥笑她行事不光明,就连太皇太后都因此事不悦。 佟贵妃拿着卫氏来说话,惠嫔自然面上无光。 不过看着两人斗嘴,安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素来讨厌麻烦,怎么可能会主动找麻烦? 不止她,就连旁边的荣嫔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这时候,只见惠嫔突然笑了,目光转向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若有所指道:“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在这深宫无聊得紧,还不是娘娘您当年提拔了德贵人给您作伴,这才给了臣妾提醒!” 她“呵呵”一笑,“娘娘您的眼光真是不错,德贵人也是有福气,直接就生了阿哥,这样说来,不然臣妾哪里想到去……” 惠嫔端起茶盏,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众人也都知道了。 安饶懂了,佟贵妃久不生育,所以抬了自己的宫女乌雅氏,后来生了四阿哥,被康熙封了德贵人。 这位德贵人一生下四阿哥,四阿哥就被抱走了,她没出月子就被迁去了永和宫,宫中也有不少人说佟贵妃无情的。 第28章 景仁宫的捧杀! 佟贵妃的面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大半,但看上去大致还是端庄威严的,她也不慌,看向了自己身侧服侍的女子。 她女子应该就是德贵人了,她上前一步道:“臣妾不过蒲柳之姿,幸得贵妃娘娘宽厚才能服侍皇上,又如何能比得过卫妹妹和淑嫔娘娘呢?” 听了这话,佟贵妃面色稍霁,抿唇一笑,继续发力,“德贵人说的也不错,卫氏自是花容月貌不假,淑嫔妹妹却是更胜一筹,难怪新入宫的诸位妹妹中,太皇太后给淑嫔妹妹的位分最高,到底是美人养眼,本宫看了也喜欢。” 安饶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儿,刚刚还是捧杀,这会儿就是明晃晃的挑拨自己跟新入宫的诸位嫔妃之间的关系了。 而且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安饶,她随便拿一个辛者库出身的庶妃跟正经册封的嫔位相比,那人都会暴走吧! 可惜安饶才不在意这些,但听着别人拿着她打机锋也挺烦的,她故意道,“娘娘既然喜欢臣妾,臣妾日后定日日给娘娘您请安,跟娘娘您学习一二,还望娘娘您不嫌弃。” 她就不信以佟贵妃这善妒的性子会喜欢自己在她眼前晃悠。 安饶一个正经册封宫嫔日日给她请安,佟贵妃要是敢受,太皇太后就会说她觊觎中宫,她绝对讨不了好去。 佟贵妃:“……”她端庄得体的面具险些裂开,片刻之后才道,“嫔妃最重要的是服侍皇上,绵延子嗣,本宫看了淑嫔妹妹就喜欢,相信皇上看了只会更加喜欢,本宫怎能跟皇上抢呢?” 安饶大方一笑,“贵妃娘娘说的是,您喜欢臣妾,臣妾也是一见您就觉得欢喜,臣妾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等皇上来了娘娘的景仁宫时,娘娘您就来唤臣妾,这样臣妾既能服侍皇上,又能让贵妃娘娘欢喜,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安饶看向佟贵妃,她真的不想出风头,奈何这人不放过她。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佟贵妃裂开了,其他嫔妃也裂开了,这新入宫的淑嫔是傻还是憨? 就算是性子再好的嫔妃也不会在自己接驾时找个人来分宠,更何况是素日善妒的佟贵妃。 她忍了再忍,终究不愿在旁人面前失了面子,但脸上的笑容却实在挂不起来了,她招招手,叫人把准备好的赏赐拿了过来,“妹妹入宫便是嫔位,这打扮也太素净了,本宫的这只珠钗就用来给妹妹添几分颜色吧!” 锦盒中是一支金镶珍珠钗,金色耀眼,硕大的合浦珍珠,很是光彩夺目。 不愧是佟贵妃,出手就是阔绰! “多谢娘娘。”人家给了这么值钱的物件,安饶自然不能干坐着,起身谢恩,亲自接过锦盒。 佟贵妃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双手揉着太阳穴,道:“本宫忙于宫务,没什么事儿,你们就退下吧!” 满屋的人起身行礼,“是!” 只佟贵妃身边站着的德贵人上前一步道:“娘娘,臣妾给四阿哥做了一身衣裳,可否让臣妾交给四阿哥呢?” ……佟贵妃勉强一笑,“四阿哥还没起,你呈上来,等四阿哥醒了,本宫给他换上。” 德贵人是肉眼可见的失望,垂着头低声道:“是,多谢娘娘。” 安饶临走之前不忘道:“臣妾改日再来看望娘娘。” 佟贵妃抓住扶手的手一紧,端庄淑仪,“好,本宫定扫塔相迎!” 安饶笑了笑,转身出去。 她走到景仁宫门外之后,刚刚在殿中一直呛声的惠嫔道:“淑嫔妹妹日后可要小心了,咱们这位贵妃娘娘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说完就摇曳生姿的走了。 安饶就纳闷了,你在景仁宫门口说这些,是生怕佟贵妃听不到吗? 旁边的荣嫔走了过来,问道:“淑嫔妹妹可要去永寿宫拜见温妃娘娘?” 安饶点头,“是啊,荣嫔姐姐也要去吗?” “是要带着王贵人走一趟。”荣嫔笑着说,“不如咱们一同前去吧!” 人家笑脸相迎,安饶也不会不给好脸色,“那就有劳荣嫔姐姐了。” 两人并排而走,荣嫔笑着说,“刚刚贵妃娘娘的话妹妹不需要在意,贵妃虽然尊贵,但毕竟不是中宫,妹妹并不需要日日请安的。” 安饶笑了笑,“姐姐说的是,多谢姐姐提醒了。” 走在荣嫔旁边的王贵人撇撇嘴,她在安饶来之前也没少被针对,这会儿也是满肚子怨气,“臣妾可听说了,皇上其实并不喜贵妃,甚少留宿。” 安饶愕然,这是哪儿来的二愣子? 惠嫔有大阿哥,又资历深厚,她跟贵妃对上也就算了,你一个刚入宫的贵人,当着一点儿不熟悉的自己的面儿,就敢非议贵妃,她就不怕自己去告状吗? 果不其然,荣嫔脸色立马拉了下来,虽然语气不算严厉,但跟刚才的温和已经不能相比了,“住口,你怎可非议贵妃?” 本以为王氏是个知进退的,怎么竟如此口无遮拦,这种话也敢在众人面前宣之于口。 若是传到贵妃耳朵里,纵使自己没错,她也非挑出几分错处来。 思及此处,她脸色越发不好,“你若再这般口无遮拦,本宫就禀明太皇太后,让你别宫居住。” 听了这话,王贵人顿时慌了,若是入宫第一天就被主位撵出去,那她以后还有何前程可言? 主位对自己宫中的嫔妃是有管束权力的,荣嫔绝对有这个权利,王贵人自然不敢跟荣嫔顶牛,“娘娘恕罪,臣妾知错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荣嫔自然不会再跟一个贵人计较,不然自己面上也不好看,她眉心蹙起,“待会儿拜见温妃娘娘时,你少说话,省的招惹事端。” 王贵人只好诺诺应下。 荣嫔看她这个样子,内心自然不虞,但还是压下火气,准备回宫好好教导一番 “本宫管束不严,让妹妹看笑话了。”训斥完王贵人,荣嫔对着安饶却又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安饶摇摇头,“姐姐放心,本宫什么也没听到。” 荣嫔笑笑,三人直奔永寿宫而去。 第29章 温妃 永寿宫是康熙的第二任皇后——孝昭皇后曾经住过的寝宫,她被册封为中宫之后搬去了坤宁宫,永寿宫就一直空下来了。 直到去年温妃入宫,这永寿宫才算有了新主人。 宫殿的两代主人皆是钮祜禄氏贵女,自是陪嫁丰厚,永寿宫的华丽程度可想而知。 殿内摆设各个大有来历,偏偏各种珍贵物件放一起又不会显得冗余,谁也不会抢了谁的风头。 温妃是一个很美的女子,看上去明艳热烈,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 三人进去之后照旧请安,“臣妾给温妃娘娘请安。” 温妃坐在正中的宝座上,也没有为难人的打算,干脆利落的叫了起,“荣嫔怎么亲自来了?” 荣嫔笑着说,“娘娘又不是不知,这新人入宫给高位请安是规矩。” 温妃看着就是个爽利的脾气,二话不说让人送了赏,“王贵人和淑嫔第一次来拜见,本宫也不好让你们空着手走,都收下吧!” 宫里用来赏赐的礼物都大差不差,佟贵妃给的首饰,温妃给的也是首饰,给安饶的是一支錾花万福流云金扁方,给王贵人的是一对金累丝嵌珍珠耳环。 双方价值相差不大,安饶和王贵人都让宫女收好。 那边永寿宫的宫女开始给三人上茶。 荣嫔看着跟温妃倒是交情不错的样子,她拿起茶盏一嗅,开玩笑道,“这上好的碧螺春也只有在娘娘这儿才能见到了。” 后宫中给嫔妃的茶叶都是六安瓜片和天池茶叶,想喝其他的就只能靠皇帝赏赐,或者让银子换。 荣嫔家世不显,膝下又有两个孩子,自是没有温妃财大气粗,连用来待客的茶都是顶级的。 温妃撇嘴,十分不屑,“本宫可不像有些人一样小家子气,连个好点儿的茶叶都不愿意给人。” 这话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除了佟贵妃也没别人了。 三人听了这话有些尴尬,刚刚在景仁宫她们喝的是六安瓜片,相比起来,温妃的确大方多了。 这话温妃敢说,她们却不好说什么。 见没人说话,温妃也不在意,转头看向安饶,饶有兴致的问:“去年,本宫还没进宫那会儿,是不是跟你一起在庄子上赛过马来着?” 安饶也没想到,温妃突然把话题转移到她这儿,有些愣神。 她虽然有额林珠的记忆,但这记忆并不是她本人的,每次都要回想一番才能对上号。 去年…… 庄子…… 赛马…… 安饶绞尽脑汁的搜索着额林珠的记忆,她跟温妃什么时候见过呢? 突然一个激灵,她想起来了 —— 额林珠本人跟温妃的确是见过的,那会儿是如兰带着一家人去庄子上散心来着。 刚好温妃也去那儿跑马,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还一起跑过几次马。 回想起这茬儿,安饶便接话,“都是去年的事了,没想到娘娘还记得!” 温妃扬眉,“本宫又不是老糊涂了,不过一年前发生的事情,难道还能忘了不成?” 安饶:“……”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我的意思是,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你居然还记得,明明连额林珠本人都不怎么记得了好不好? 温妃好像是看出安饶在想什么,嘴里哼了哼,说道,“跟你赛马之后没几天,本宫就进宫了,进宫之后就没人再跟本宫赛马了,你是最后一个本宫跑马的人,本宫能记得不清吗?” 安饶有些愕然,这个原因是她着实没想到的。 温妃很不爽,“哼!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刚才压根儿就没想起来,肯定早就不记得了!” ……额林珠应该是记得的,但我是真忘了! 安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温妃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宫里没几个会骑马的,本宫也不好跟侍卫们去赛马,你以后闲下来就多跟本宫一起去校场走走。” 后宫中的规矩确实条条框框一大堆,但是也没有严苛到极点,嫔妃去校场骑马跑圈的权利还是有的。 不管安饶也好,还是额林珠本人也好,都是会骑马的,区别就是安饶比额林珠骑的好罢了! 她洞天里还专门开辟了一片马场,养着一群马呢! 为了置办它们,安饶可是花了一大笔钱,又花了不少功夫配种,最后才繁衍出来的一个族群。 那些马被洞天里的灵气滋润,吃的草都是富含灵气的,各个方面的性能甩所谓的名种马不知道几条街。 她琢磨着以后是不是可以找机会弄出来几匹,骑惯了好马,她对于现在的马真的提不起劲儿啊! 面对温妃的邀请,安饶直接一口应下,“行,若娘娘您不嫌弃,臣妾自然愿意陪娘娘走走。” 虽然她对跟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赛马实在没兴趣,但不管最后去不去,先答应下来再说! 明着拒绝不是得罪人吗? 温妃达成了目的,也就不愿意再应付了,很直接道,“行了,本宫这待会儿估计还有人来,你们就先回去吧!” 说完又嘟囔了一句,“一个比一个漂亮,皇上还真是好福气。” 安饶有些愕然,这位大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收敛脾气。 出来以后,荣嫔才轻声说道,“温妃娘娘性子直爽,最是讨厌繁文缛节,很得太皇太后喜欢。” 安饶意会,太皇太后可是蒙古女子,有一副爽直脾气也不奇怪,温妃的性子自然讨她喜欢。 她笑了笑,“娘娘真性情。” 荣嫔微微一笑,“温妃娘娘的确真性情,有时候都敢跟皇上呛声呢!” 这位温妃可以,跟封建时代的皇帝顶牛,真乃一个奇女子。 荣嫔又好奇道,“看着妹妹应是一副文静的性子,没想到还会骑马,温妃娘娘可是骑马的高手,能让她念念不忘,想必妹妹技艺必定不俗。” 安饶笑着说,“是我阿玛和大哥教的。” 荣嫔点点头,两人也不怎么熟悉,简单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宫了。 今日出来安饶带的是白露,让白清看着承乾宫的宫人。 她初入宫闱,承乾宫上上下下都不熟,不把他们的来历都搞清楚,她怎么安心生活? 白清正在宫里盼着,远远瞧见安饶的身影,急忙迎了上来,“娘娘怎么回来这么晚?” “奴才给您炖了燕窝,娘娘不如用一些吧!”她提议道。 安饶点点头,白清连忙下去张罗了。 小剧场 温妃:你不记得本宫了? 安饶:虽然实话不太好听,但我真不记得你了…… 第30章 康熙来了! 承乾宫。 夕阳西下,整个皇宫被照的通红,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安饶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背对这流火般夕阳陷入深思。 内务府的动作一向快,这批新人的绿头牌已经做好了,方才她已经接到了敬事房的通知,今晚康熙会来承乾宫。 安饶是新人中位分最高的,康熙先来承乾宫这里也不奇怪。 话说,内务府你手脚这么快做什么? 她扶着白露的手到寝殿,她整个人有些木然,虽然早就接受了自己是皇帝小老婆的身份了,也早晚都要经历这么一回。 安饶从没有跟男人亲密接触过,并不是因为她性子保守之类的原因,而是实在对这方面没兴趣。 其实她本就是有心理准备的,她既然选择了进宫,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现在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一方面接受不了自己要跟一个陌生人发生这样的亲密关系,一方面又必须说服自己顺从,不然全家都要一起倒霉。 这样一下来,她就有些纠结。 跟安饶的纠结相比,她身边所有人都显得高兴许多。 消息一传来,满宫的宫女太监都喜气洋洋的,若是自己伺候的是个受宠的主子,那以后大家也有了靠山了。 连白露都面露笑意,拿来一身新衣裳,意有所指的问,“娘娘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安饶杏眸落在白露拿来的那身青黛色旗装上,点点头表示同意。 按照宫里的规矩,低位嫔妃侍寝一半都要送去乾清宫,在偏殿沐浴更衣,一床被子卷起来送到皇帝床上,高位嫔妃的话,皇帝一般会给点儿面子,亲自过来一趟。 安饶猜测可能是因为位分低的嫔妃只能住偏殿的缘故,总不能委屈皇帝睡偏殿吧! 她不由有些庆幸,自己家世不错,好歹是个主位。 一想到她要躺在不知道多少女人躺过的床上跟康熙那啥,她就有点儿反射性恶心。 但是一想到康熙这人也不是那么干净,丫丫的,她也有点儿恶心怎么办? ……………… 景仁宫。 掌管后宫可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佟贵妃每天都很忙,再加上今日白天浪费了太多时间,到了这个时间还在处理宫务。 但就算再忙碌,她也一直在等消息。 董嬷嬷缓步走到佟贵妃身侧,“娘娘今日忙了一天,还是歇会儿吧!” 佟贵妃冷笑道:“太皇太后一向不喜本宫,本宫要是管理不好后宫,她还不知道会怎么为难本宫呢!” “娘娘,太皇太后是皇上的亲祖母,一向得皇上敬重,就算您心中再委屈,面上也要忍一忍才好啊!”董嬷嬷苦心相劝,“若是因为这个让皇上不满,这伤心的还不是您吗?” 佟贵妃声音冷了几分:“本宫当然知道这些,这么些年,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可恨她就是一心与本宫为难!” 董嬷嬷沉默了几分,她当然知道自家娘娘受过的委屈,“太皇太后年纪大了……” 接下来的话纵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佟贵妃也明白是什么意思,面上神色也缓和了几分,“嬷嬷说的有理。” 她看了看天色,不满道:“本宫不是吩咐人去给表哥送汤吗,人还没有回来吗?” 自从传出来绿头牌制好的消息后,后宫的人就都在等消息,康熙今晚会去哪儿的消息,佟贵妃自然不例外。 跟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不同的是,她早就派人去请了康熙,试图把人截过来。 董嬷嬷一向知道她的心思,关切道:“娘娘莫急,奴才出去打听一番。” 她这一去就是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等到进殿之后面上却带着几分犹豫之色,“娘娘……” 佟贵妃看见她这副面色心中就有了数,却还是带了几分期盼问道:“表哥去哪儿了?” 主子问话,当奴才的自然不敢不回答,哪怕这个答案会让主子暴怒,董嬷嬷沉声道:“皇上去承乾宫了,说改日再来看望娘娘。” 佟贵妃闻言大怒,顷刻之间,手边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了出去,各种瓷器碎裂的声音连住在偏殿的端嫔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眉间轻蹙,问道:“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苏嬷嬷叹气道:“奴才看着贵妃派去乾清宫求见的孙全福回来了,想来……” 剩下的话她不说,端嫔也明白了。 苏嬷嬷担忧道,“贵妃心气不好,娘娘明日可要小心才是。” “嬷嬷不必担心。”端嫔是一个很温和的女子,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不慌不忙道:“咱们这位贵妃娘娘虽说脾性不好,但只要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把人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你见她为难过本宫吗?” 苏嬷嬷:“……”这还真没有,佟贵妃脾性不好又善妒,但自家娘娘不得宠,自然不在她的仇人名单中。 娘娘又是景仁宫的人,佟贵妃好面子,自然不愿意让人说自己对自己宫中人不好,为了一个好名声,平日里也是分例分毫不好不说,还偶有赏赐。 纵使再为主子担忧,苏嬷嬷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端嫔被为难过,但她终究为自家娘娘抱不平,哀叹了一声:“娘娘已经是嫔位了,按理说早就该居一宫主位了,如今却……” 端嫔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本宫出身不好,生下的公主早夭,皇上怕是早就不记得宫中还有本宫这么一个人了,想要做主位怕是难了!” 她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正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尤为显眼,足以见得宫殿的主人内心有多么生气。 苏嬷嬷面露担忧,“贵妃娘娘心情不好,难保不会迁怒,娘娘明日还是小心些为好!”她叹息道:“娘娘这么多年也是受委屈了。” 端嫔摆摆手,“行了,本宫住在景仁宫也没什么不好的,扪心自问,贵妃娘娘也没亏待过本宫,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提了,若是传到贵妃耳中,平白惹她不高兴。” “是!”苏嬷嬷自然不会跟自己的主子唱反调,连忙应下。 …… 承乾宫中众人都在忙活。 既然要侍寝,沐浴更衣自然少不了。 净室内,一片雾气,所有人都围着安饶一个人转。 她这段时间为了调理身体,一直吃着养元丹,她现在这种情况,虚不受补,服用高级丹药就是找死,养元丹所蕴含的灵力不多,最是适合她现在服用。 其实所谓的调理身体,最终的效果肯定是强身健体,这个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也算是轻微的洗筋伐髓了! 安饶服用养元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止身体好多了,连皮肤都细腻了不少。 她琢磨着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找机会给如兰送点儿,也算回报一下她对自己的照顾。 不止她能感觉到了,白清也惊叹道,“娘娘的皮肤真是越来越好了。” 白露也呵呵笑,“娘娘从小就白,看得奴才可羡慕了呢!” 呵呵哒,能不好吗,她洞天里的存货都快被她用完了! 不过这也没啥可惜的,炼制这种基础丹药,需要的药材她洞天里要多少有多少。 甚至炼制都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等她伤势好一点就能炼制,到时候轻轻松松能弄出来一大把! 额! 但是现在吧! 还是老老实实养伤吧! 安饶闭着眼睛不理会两人的打趣,一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一边擦拭青丝。 等到一切都收拾的差不多之后,刘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娘娘,皇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快准备接驾吧!” 安饶能怎么办,只能到殿外等着! “臣妾见过皇上!”远远看见明黄色的御架走近,安饶连同承乾宫的宫中人一起跪拜行礼。 第31章 侍寝 康熙坐在御辇上,穿一身深蓝色云锦,腰间佩戴一枚富贵万年纹样玉佩,另一边是绣着二龙戏珠的香囊,头上扣着一顶与衣服同色的深蓝色瓜皮帽,帽中镶嵌一枚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帽准,这一身看上去就造价不菲,只怕够寻常人家两三年的花费了。 他看着在承乾宫门口接驾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康熙之前就听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提起过淑嫔,二人都说她容颜出色。 他当时也没当回事儿,后宫中的美人儿太多,一般的美色早就不能使他动容,自然,他对所谓的绝色佳人也没抱有什么期待! 但直到这会儿见到了真人,他才算知道太皇太后为何执意抬举淑嫔了! 他这位新入宫的淑嫔,容貌之瑰丽可谓是世所罕见,即便他坐拥三宫六院,见惯了各色佳人,初见之时也不免怔愣片刻。 既然第一印象不错,康熙也愿意给几分面子,亲自伸手扶起这位佳人,温和道,“以后不必在外头等。” 安饶:你以为我想出来吹风啊! 她顺势抬头,记得康熙今年不过26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鼻梁挺直,菱形薄唇,不能说是貌比潘安,但也绝对说得上俊美,再加上皇权加持的光环,绝对走到何处都是焦点。 康熙携着安饶的手进入正殿,似闲话家常一般,“这承乾宫住的可还习惯?” 淑嫔家世容貌都是出挑的,他比平时也多了些耐心,也有闲心关心一二。 安饶被他牵在手里,竭力酝酿着传说中的害羞,奈何实在没这个天赋,只好挂上最近几个月对着镜子训练出来的端庄面孔,“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 这是一句任谁也挑不出错误的回答,若是声音婉转温柔一些,眼神儿含羞带怯一些,语气带点儿撒娇的感觉,那听在康熙耳朵中自然是舒心的。 偏偏安饶面色不变,声音也是规矩到没有情绪,撒娇的痴态更是一分没有,听在人耳朵里,实在升不起什么怜惜的感觉。 若是在外人面前,康熙自然喜欢这样的规矩,但无人时,他更享受美人儿的温柔,这般规矩死板着实非他所喜。 他微微挑眉,也没了继续问话的兴趣,直奔主题,“安置了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宫人们立刻非常有眼力劲儿的退了下去,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安饶…… 你丫的够直接的。 然后她该做什么呢? 哦! 她该上前伺候这位大老板宽衣解带了! 圣旨下来之后,内务府的嬷嬷不仅要上门给她量体裁衣,还要教规矩,其中自然就有侍寝一项。 安饶秉承着在宫中绝不能犯错的心思,很是认真学习了一番,并对嬷嬷教导的知识跟自己曾经在现代网络中学习到的知识进行对比,得出了一个这教导过于含蓄的结论。 理论知识的过于丰富,使得她不但没有像嬷嬷所说的那样,在这会儿暧昧时刻表现出几分脸红,羞涩,引引男人的怜惜啥的,心中反而因为要伺候男人多出了几分不爽。 默了默之后,她就默默上前把手放在男人的腰带上。 康熙低头凝视着安饶,准备随时上手帮忙,可谁知他并无用武之地。 安饶从来都是动手能力强的那类人,虽说第一次解男人的腰带有些不得章法,但她聪明,瞅了两眼之后就三下五除二的给解开了。 原本想借机调情一二的康熙:“……” 这个淑嫔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呢? 安饶才不管他在想什么,解开腰带之后,康熙衣服松散开来,她一点儿都不害羞的继续扒拉他的衣服。 在安饶的手已经摸索着要扒掉他的亵裤衣时,康熙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站着了,直接上手将佳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帷。 安饶:“……”你丫的松开你的咸猪手! 康熙毫不客气的将安饶放置在床上,大手一拽,床边的帷帐立刻落下,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伏下身子。 安饶只觉得这人真够沉的! 他一边抱着她又亲又啃,一边顺手脱她的衣服,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比起安饶的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为0,康熙无疑是个老司机,说是身经百战都不为过。 安饶回忆起嬷嬷的教学,觉得自己学的那些应该毫无用武之地了,干脆也不再动作,全心全意扮演一个柔顺听话规矩的嫔妃! 深吸一口气,这事儿很快就能过去! …… 翌日,承乾宫寝殿外。 梁九功身为康熙身边最受重视的御前总管,每天早上要干的一件事就是喊自己的主子起床。 今日有朝会,自然不能迟到,这位大总管小心翼翼的凑到门口,“皇上,该起了!” 康熙素来浅眠,外间稍一有动静就醒了。 安饶的警惕性只会比他高,梁九功的声音只响了一个头儿,她这边人就清醒了。 一睁眼就对上了正打量她的康熙。 安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问:话说一醒来就看见自己床上有个陌生男人是什么感觉呢? 安饶回答:我差点一拳头挥上去你信吗? 原谅她用陌生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毕竟两人满打满算就说了不到十句话,实在说不上熟悉。 安饶怔愣了瞬间,然后就意识到自己身为嫔妃是要伺候皇帝起床的。 她低下头,按照嬷嬷教的规矩老老实实说道:“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面容无懈可击,绝对处处跟被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完美。 再配上她端庄语气,过于规矩的举止,显得有些死板。 而康熙这边就有些不满了。 昨夜温存,他正是身心舒爽的时候,偏偏这么旖旎的氛围硬是被她破坏了个彻底! 又不是在外面,好端端的做什么这么规矩? 明明是出身满洲贵女,怎就养成了这么规矩死板木讷的性子? 不过,纵使不满意她过于规矩的性子,他却实在喜欢这具美丽的身体,看在这一分好处的份上儿,他说出来的话还算给面子,“不用,你歇着就是”。 两人这番动静,外头的人自然不会察觉不到,连忙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服侍。 呃! 主要是服侍康熙! 这位才是大老板! 按照规矩,安饶应该上前服侍穿衣洗漱,但康熙刚刚发话了,她自然不会找罪受。 但大老板都下床了,她肯定不能坐在床上干等着,她只好站在那里看着宫人们的动作。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小剧场 康熙:这新来的淑嫔长得不错,但怎么这么不知趣儿呢?不应该温柔一些,主动一些,最好全身心的爱慕朕吗? 安饶:长得不咋地,要求还怪高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32章 下棋 那边康熙看着直愣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安饶,都懒得评价什么了! 这么木讷的人也是少见了! 都不知道面圣要给留一个好印象吗? 说实话,安饶看着康熙神清气爽的模样,她内心也很不爽! 她是先天灵体,现如今虽属于残血状态,但体内蕴含的灵力和生机也比普通人多多了! 昨天晚上俩人干的事算不上双修,但康熙绝对从她这里得了不少好处。 虽说他没有灵根,再加上她有意控制,想要吸收她的生机延寿就别想了,但多多少少也得了她一点儿灵力滋养。 不然他这么放肆一晚上,早上还精神抖擞的,完全违背自然规律好不好! 结果,康熙不感谢她就算了,居然还觉得她不识趣!!! 别以为她看不出这人眼底的嫌弃和不满! 丫的狗皇帝,不就是没有柔情似水,鞍前马后的伺候你吗? 占了老娘这么大便宜,居然还有脸嫌弃老娘! 这是什么人啊! 康熙那头穿戴好之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安饶,很有皇帝派头的说了一句,“朕去上朝了,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 然后就干脆的走人了! 安饶:你看我会听你的吗?老娘早睡早起身体好! 她规规矩矩的再次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然后就看着呼啦啦一群人出了承乾宫。 人都走完之后,安饶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儿。 丫的终于走了,你可千万别来了! 她看着自己的大床,一想起那个狗男人占了她一晚上的便宜,内心更是不痛快,“把这收拾了!” “白露,更衣洗漱!” “白清,传膳!” …… 这一早上鸡飞狗跳的,洗漱之后,白清端来了一碗补气血的莲藕红豆白鸽汤,“娘娘您用一些吧!” 安饶看得皱眉,“大早上的喝不下这么油腻的汤,放下吧!” 白露小声道:“娘娘,据说嫔妃侍寝之后,都会喝补汤,以求早日怀上皇嗣呢!” 安饶嘴角一抽,她才不要生孩子,“早上吃不下,你和白清喝了吧!” “娘娘……”见白露还想再劝,安饶摆摆手,“行了,赶紧吃饭吧!” 今天的早膳异常丰富,安饶大眼一瞅,其他的就不说了,鹿筋冬笋三鲜鸡热锅,凤尾鱼翅,酱汁石花鱼,这几道明显不是嫔位能有的分例。 呵呵哒! 宫里的人果然都是人精,皇宠在身,哪怕是一个庶妃也能吃上山珍海味,不然,哪怕是身居高位,也可能被冷待。 看着康熙早上那态度,估摸着对她应该不算满意,她有些惋惜,皇帝的宠爱她实在不稀罕,但附加的好处还是愿意接纳的。 转念一想,这不是光想得到不想付出吗? 不行,这种思想有些危险! 安饶哼了哼,谁稀罕? 她有的是钱,就算康熙以后都不来了,她供应着一宫人吃吃喝喝估计也没问题! 她宁愿花钱也不愿意伺候那个狗男人!!! …… 安饶用完早膳没多久,御前就有人来了,说是来送赏的。 来的人是御前大总管梁九功,进来之后慢悠悠的打千行礼,“奴才见过淑嫔娘娘!” 安饶从来不喜欢拿架子,微笑道:“快起来吧!” 梁九功笑着说:“奴才奉皇上的命令给娘娘您送赏来了!”他扬声道:“皇上赐淑嫔云织锦缎两匹,蜀锦两匹,羊脂玉手镯一对,笔墨纸砚一副。” 他倒是够大方的,不过这个行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丫的,怎么像那啥来着! 内心腹诽,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谢恩之后,又示意白露上前塞银子。 安饶面上虽表现得很高兴,但实际上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吩咐白露照常登记入库就去书房看书了。 她现在真是迫切的想要赶紧开始修炼,不然这一天天的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 用过午膳之后,布贵人过来请安顺便联络感情。 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跟她说话倒是很舒服,安饶也愿意跟她说会儿话。 俩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下棋上,兴致一上来,当即就拿了棋盘过来准备手谈一局。 布贵人兆佳氏是正白旗包衣,虽说早早入宫当了宫女,但自小家境不错,进宫之后也曾精心钻研过棋艺,两人一局下来,安饶也不过侥幸赢了半子而已。 “娘娘棋艺精湛,臣妾自愧不如。”布贵人看着眼前的棋盘不胜唏嘘,“臣妾再三小心,最终还是让娘娘抓住了漏洞。” 安饶瞅了棋盘一眼,呵呵哒笑了:“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布贵人分明是有意相让,论棋力,本宫可比不过你。” 她前半局分明是有意藏拙,直到后半局才开始发力,不然安饶早就输了。 布贵人一听这话,有些不知所措,顿时站起身来准备行礼,“娘娘,臣妾……臣妾……” 她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请娘娘恕罪!” 安饶一把将她拉起来,有些好笑道:“你有意相让,占便宜的是本宫,那本宫好端端的怪你做什么?” 听见主位娘娘这么说,布贵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讪讪一笑,“臣妾痴长娘娘这么多,倒是让娘娘您看笑话了。” “你是跟谁学的下棋?”安饶好奇问道。 布贵人听了这话,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臣妾是家中长女,自幼由玛法玛嬷抚养长大。” 似是想起幼年的美好,她的唇角也带了一丝怀念的笑容,“玛法最是喜欢下棋,臣妾耳濡目染倒也学会了几分皮毛。” 安饶收着棋子随口道:“布贵人棋力不凡,想来定然是得了祖父的真传。” 布贵人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臣妾祖父只是喜欢下棋,他老人家曾说过自己于此道并无天赋,也不过是一分爱好罢了!” 她哀哀叹气,“娘娘,臣妾刚刚可不是自谦,臣妾是真的只跟祖父学了几分皮毛!” 听了这个答案,安饶倒是有些好奇了,“哦?!那你是跟谁学的?!” 布贵人的声音蓦然有些涩然,“臣妾其实并无人教导,不过是对着一本又一本的棋谱慢慢琢磨罢了!” 她娓娓道来,“臣妾当年小选入宫,被分到坤宁宫服侍元后娘娘,元后怀了承祜阿哥,就抬举了臣妾服侍皇上。” 安饶神色有些不自然,怎么问到人家的情史去了? 她对这些又不感兴趣! “皇上喜欢下棋,臣妾便投其所好,为了能得几分宠爱,没日没夜的琢磨。”布贵人自嘲一笑,“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臣妾也没能得宠过,棋艺却长进了不少。” 安饶看她寂寥的眼神,安慰道:“学会一门技艺也不是坏事,三公主也长大了,日后用来教导公主也不错。” 布贵人笑笑,“臣妾出身容貌都是稀松平常,不得宠才是常事。”她笑呵呵道:“臣妾现在只想着能好好的把三公主抚养长大,看着她能有个好归宿,其他是什么也不求了。” 提起唯一的女儿,布贵人的落寞就一扫而空,眼中浮起的是能把人化掉的温柔,“只要三公主好,臣妾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安饶没有做过母亲,但她可以感觉到布贵人此时对女儿的慈母之心,跟她妈妈在世时对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不由有些恍惚,好半天才想起来搭话,“为母之心,不外乎如此了。” 布贵人笑着附和,“娘娘说的是!” 送走布贵人之后,安饶轻笑一声。 布贵人还真是一个聪明人,刚刚的那番话看似是说自己不得宠爱的过往以及期盼三公主幸福的期望。 实际上向安饶传达了一定的讯息,她从来不得宠,也早没了争宠之心。 既向主位表达了自己毫无威胁,又表明了自己想要投诚的态度。 但凡安饶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就绝对不会去为难她,反而会为了一个好名声,善待于她们母女二人。 这宫中的女子果然都不简单! 白露白清:娘娘您要赶紧怀上皇嗣才行! 安饶:本宫累了,先睡会儿~ 第33章 佟贵妃不能为后! 夜晚,乾清宫。 敬事房总管顾问行举着一个托盘跪下,“皇上,该翻牌子了!” 康熙放下手里的折子,下意识想起了昨夜承乾宫的旖旎以及事后的舒爽,神色微动,打算再去重温一二。 虽说淑嫔性子不讨他喜欢,但大多数时候他去后宫也就是为了消遣,也不怎么需要嫔妃说话。 这样一想,淑嫔的性子木讷,死板,不知变通等缺点也不碍事。 他手都要伸过去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梁九功,昨日贵妃是不是来请朕来着?” 梁九功不敢耽搁,立刻弯腰回话,“回万岁爷,贵妃娘娘昨日的确说想请您去景仁用晚膳。” 康熙嗯了一声,好歹是他的表妹,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愿意给她几分面子的,“那今日去看望贵妃吧!” 手一动作,佟贵妃的牌子就翻转了。 收到消息的佟贵妃自是喜不自胜,开始翻箱倒柜的打扮,还不忘踩安饶一脚,“淑嫔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模样有什么用,还不是留不住表哥。” 旁边的董嬷嬷神色无奈,她是佟贵妃的心腹,自然不可能对后宫的任何一个嫔妃有好感。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淑嫔的长相也好,行为举止也好,实在跟狐狸精不搭边。 她苦口婆心的劝自己任性的主子:“娘娘,您是皇上的亲表妹,又是位分最高的贵妃,平日里要多让人觉得您端庄贤惠才好,何必与其他人争长短呢?” 佟贵妃不高兴了,“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就是想表哥多来看望本宫还有错了?” “皇上来看望娘娘,奴才自然替您高兴。”董嬷嬷叹了一口气,“奴才只怕太皇太后不高兴啊!” 按照以往的规矩,新人入宫,皇上怎么都要召幸一二再去翻其他人的牌子。 可这第二天就来了景仁宫,太皇太后心中定然不满。 她老人家是绝对不会说皇上的不好,一番火气自然会发到自家娘娘身上啊! 听了这话,正在挑选衣服的佟贵妃更不高兴了,“不管本宫怎么做,做什么,太皇太后都不会满意的,说到底太皇太后挑本宫的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董嬷嬷还想要再劝,“娘娘!” “好了,别说这些了。”佟贵妃打断这话,眼睛不住的挑选衣服,“嬷嬷来看看,本宫穿哪一件好看?” 董嬷嬷无奈之下,也只能上前帮忙挑选。 慈宁宫。 不得不说,董嬷嬷说的很对,太皇太后此时真的很不满,“也不知道佟贵妃什么时候能懂点儿事?” 苏麻喇姑将一盏茶呈上去,“格格何必动气呢?” 太皇太后端起茶盏,神情不悦,“难道哀家想动气吗?可你看看……” 她眼睛看向景仁宫的方向,语气更加不满:“就她这样的,天天就知道拈酸吃醋,不是挤兑这个,就是针对那个,要不是是皇帝的亲表妹,哀家岂会容她那么久?” “奴才看着,皇上心中也是知道的。”苏麻喇姑安慰道:“格格实在不必为此烦扰!” 太皇太后叹气,“皇帝亲娘去得早,他没能尽孝,心中遗憾,这些哀家也知道,所以他纵容贵妃,哀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却想立贵妃为后!”太皇太后声音高了几分,“倘若贵妃是个合适的,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 想起佟贵妃干过的那些不靠谱的事儿,太皇太后也是一肚子火,“你看看那丫头浑身上下,有哪点儿够得上皇后这个位置的?” 苏麻喇姑想再劝劝主子,“格格,您就……” 太皇太后摆摆手打断她,“且不说她是汉军旗,就冲她那个不能容人的性子,哀家真怕她当了皇后,这后宫的阿哥和公主一个个的都活不成了。” 这话说得重了,苏麻喇姑也吓一跳,“奴才瞧着,贵妃虽然脾性不好,却也不至于干出谋害皇嗣这样阴毒的事情,您这话要是让皇上听见了,奴才只怕……” 太皇太后沉默了,良久,她才道:“皇帝是哀家的亲孙儿,他想要补偿母家,哀家也不想拦着,但佟贵妃……” 提起这个名字,太皇太后就觉得不快,“她要是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后宫之主,哀家绝对不会容许她成为一国之后。” 苏麻喇姑也说不出什么了,其实她自己也明白,佟贵妃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做皇后。 …… 后宫没有秘密,康熙今晚去了景仁宫的消息早就众人皆知了。 有人觉得贵妃手段好的,也有人觉得安饶不中用的。 长的好看又如何,皇上一样不喜欢。 要知道当年温妃入宫,皇上可是一连去了三天。 到了淑嫔这儿,居然连第二天都不去。 其他的不说,她们对安饶的警惕心却是降下不少。 安饶这边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有趣的是,她本人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身边的宫人却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进宫以后才服侍她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而最为亲近的白露白清却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她难过的样子。 看得安饶眼睛疼。 在白清再次用比平常温柔八分的声音给她端来一碗燕窝时,安饶实在忍不住了,“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正常点?” 白清愣了一下,小心翼翼抬头看着安饶,“奴才……” 她顿了顿,才再次开口,“娘娘,奴才知道您现在心里定是不好受,不如就发泄出来吧!” 安饶这回是真无语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心里不好受?” 这话白清不敢回答,安饶看着她笑着问:“因为皇上今天没来承乾宫,你们担心我会因此难过?” 白清犹犹豫豫的点点头,她在安饶面前素来坦诚,向来不会欺瞒自己的想法,“奴才听说,温妃娘娘当年入宫,皇上一连去了三天永寿宫”。 主子虽说入宫的位分比温妃娘娘低一阶,但好歹也是一宫主位,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好,原想着皇上今晚怎么都会来的! 结果…… 白清难过的想,还不知道自家娘娘心中该怎么难受呢! 安饶:呵呵哒,你想的有点多啊!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和白露是担心我难过,这话我是信的。”她往殿外看了一眼,“而他们这般小心,应该是怕我迁怒他们吧?” 白清低声回道:“奴才和白清是自小跟着娘娘的,自然不一样。” 她微微抬头,“娘娘是再慈和不过的主子了,他们日后就会知道!” 安饶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打趣:“你以前可没这么会说话啊!” 白清更像是技术性人才,除了负责调理她的身体,其余的都不怎么会,为人处事不如白露敏捷,口齿也不如白露伶俐。 这才进宫几天,竟然也无师自通了会说话这个技能。 “娘娘!”白清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奴才……” 刚刚进门的白露刚好听见她俩的对话,也帮着她说话,“白清素来脸皮薄,娘娘您就别打趣她了。” “好啦!”安饶拉过两人的手,“我开玩笑的,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 她慢悠悠道:“皇上不来我宫里,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真的不用这样。” 宫中的嫔妃最信任的一定是她们的陪嫁宫女。 其中不单单是陪嫁宫女都是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更深层的原因是,陪嫁宫女跟嫔妃是利益共同体。 陪嫁宫女基本都是家奴出身,全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主子手中。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们绝不能背叛,她们这一生只有一条路,那跟着主子谋得一个好前程。 而宫中喜欢搞连坐,主子一旦出了事,其他人或许能活命,她们这种贴身伺候的绝对一起下黄泉。 主子享福她们不一定跟着享福,但只要主子完蛋,她们以及她们的亲人都一定会跟着完蛋。 既然注定以后会跟主子一起倒霉,那从一开始也只能跟着主子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好歹能先享几年富贵! 所以安饶对白露白清向来信任,也不打算瞒着她们自己的真实态度,“后宫那么多人,难道皇上还能天天来承乾宫不成?皇上不来,我的日子就不过了吗?” 其实安饶本不想跟她们说那么多,但也实在担心她们不理解她的意思,再三给她出主意争宠,或者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一些其他的动作。 她实在不想面对那种情况! 思及此处,安饶干脆一次性说个明白,“皇家威严,深宫险恶,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不说,牵连家人。皇上的宠爱实在不是能强求的,强行争取只会惹人厌恶,反倒不美,我入宫也不求别的,安顺度日也就行了。” 她着重强调,“大嫂入宫前特意交代过,是否得宠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需要为了争宠行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然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他人。” 安饶最后做出总结,“皇上要是来了,咱们小心伺候着就是了,要是不来,咱们就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 她意味深长的说,“你家主子我可不想去当什么宠妃,宠妃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白露白清面面相觑,面对这么一通洗脑,两人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小脸皱起来,显然是处于纠结之中。 安饶见状,连忙加把火,顺便给她们吃下定心丸,“总之你们放心,咱们一起长大,又陪我进宫,这宫中险恶,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们两个,不管怎样,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她笑着说,“大嫂给我的陪嫁多少,你们心中也有数,咱们手里有钱,日子怎么都不会差的,你们安心就是。” 给二人灌输了一碗鸡汤之后,安饶将她们打发出去,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内心有些好笑。 她这个当事人还没什么感觉,她们居然已经把康熙当作她的夫君了! 还难过,她是那种人吗? 到底是年纪还小,等长大了就会明白,靠谁都都不如靠自己! 所谓的夫君更不可靠,你一生的痛苦至少一半是你所谓的夫君给的! 安饶甩甩头,将多余的想法抛出脑后,开始每晚的例行吐纳,修复经脉。 淡淡的灵气随着她的动作一缕一缕进入她的身体,流窜在四肢百骸,滋养着一根根枯竭的经脉。 安饶脸上也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按照她现在的进度,估摸着最多三个月,她全身的经脉就能恢复。 到了那时,就能正式修炼了! 等她修为精进,这座宫墙将不再是困住她的牢笼!!! 叉叉的,她真是装孙子装的够够的了! 承乾宫小剧场: 白露白清:这才第二天,皇上就不来了,娘娘她一定很难过,咱们要想办法让娘娘高兴才行! 安饶:我吃好喝好睡好,男人对我来说连生活的调味剂都算不上! 第34章 三公主发烧了! 宫里有规矩,夜晚宫人需要在寝殿外待着守夜,方便主子身边有人服侍。 其实也就是端个茶,递个水,扶着上上厕所啥的! 但安饶素来一觉天明,压根儿不需要人守夜,她更不喜欢有个人在盯着自己睡觉,这太变态了! 但她也不想太过特立独行,也就由着白露排个班,让承乾宫的宫女轮流守夜了。 今日轮到的就是承乾宫的二等宫女杜鹃。 安饶是个有良心的老板,直接让她在内寝门口待着了,也不至于让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在门口冻一晚上。 承乾宫服侍的宫人跟自己这位新主子也没相处几天,正是卯足了劲儿表现的时候。 他们自知自己比不得白露白清从小伺候,更是加倍用心办差事。 杜鹃此时就站在内寝殿门口,丝毫也不敢懈怠,一根儿弦绷得紧紧的,随时候着主子的命令。 安饶的命令她肯定是等不到的,但杜鹃却等到了后殿的布贵人。 大约丑时刚过,她就听到了外头杂乱的脚步声,慌慌张张的越来越近。 杜鹃生怕搅扰了娘娘安睡,便大着胆子出门查看情况。 结果,她刚出门就看见后殿布贵人的贴身宫女匆匆忙忙的扶着布贵人走来,看见她出来就是眼前一亮,声音焦急,“杜鹃姐姐,我家贵人有事求见娘娘!” 杜鹃一脸懵,但还是下意识的行礼,“布贵人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布贵人一脸哀求,“杜鹃姑娘,可否禀告淑嫔娘娘一声,三公主发热了,要赶紧请太医才好啊!” “可……可娘娘还没起呢!”杜鹃内心慌乱,“我去找白露姐姐和林公公。” 布贵人闻言,想到自己女儿那颤抖的小身体,索性心一横,就不顾一切的想要推门进去。 杜鹃吓了一大跳,连忙阻拦,“布贵人,您不能进去啊!” 可她能阻拦布贵人的行为,却阻拦不了她的声音,一嗓子嚎了起来,“娘娘您快救救三公主啊!” 声音凄厉,传遍整个承乾宫,各个屋的灯也开始一盏一盏的亮起,宫女太监们都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奔向正殿。 …… 安饶又不是聋子,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被吵醒了! 她着实懵逼了一会儿,听着好像是三公主发烧了,布贵人来求她救命! 安饶有些奇怪,貌似白天还见过三公主呢,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还有,生病了不去找太医,来找她干嘛? 去找皇帝那个亲爹都比找她合理吧? 虽然很纳闷,但安饶也不能不管,她现在是一宫主位,宫中所有人都归她管,三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绝对落不到好! 叉叉的,老娘也太倒霉了,居然还要管这种闲事? 安饶随意披了一件衣裳,扬声唤道:“杜鹃,让人进来!” 门外的杜鹃听到吩咐,自然不会继续阻拦,连忙上前打开门。 此时,白露白清也都快步赶了过来。 殿门一打开,布贵人就不顾规矩冲了进来,看到安饶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娘娘,三公主高热不退!您快救救她吧!” 安饶吓了一大跳,连忙上手去扶,“你这是干什么,先起来再说。” 不止安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这神来一笔吓到了。 布贵人虽说位份低,但也是有名有姓的嫔妃,别说见了安饶这个淑嫔了,就算是见了贵妃也不用下跪啊! 布贵人不肯起,“娘娘,三公主烧的都意识不清了,您快救救她吧!” 安饶:什么鬼?你女儿生病了,为毛让我救? 我丫的又不是太医! 她赶紧询问,“三公主发烧,你不赶紧让人请太医,来找本宫做什么?” 布贵人哀求道:“娘娘,宫门已关,臣妾人微言轻,实在……” 刘海那边早就听到动静赶过来了,闻言连忙上前回话:“娘娘,眼下宫门落锁,没有您的吩咐,谁也不敢擅开宫门啊!” 安饶气得都要翻白眼儿了,“那你们现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开了宫门去请太医!” 她记得太医院位于南三所,距离承乾宫的距离固然不算远,可这深更半夜,宫门早已落锁,若要一重重唤人开宫门,不知道要耽搁多长时间。 三公主本就身体弱,一场高烧真能要了她的命去。 布贵人听了这话,简直犹如天籁之音,“臣妾和三公主多谢娘娘,日后定好生报答娘娘您的恩情!” 刚刚布贵人这样一跪一求,分明是让她不得不管这事,但安饶现在也没工夫理会她的这点儿小心思。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白露,你和刘海一起去请太医,记住一定要快!白清,你跟着本宫一起去瞧瞧三公主。” 她想着,太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还是让白清这个懂医术的过去看看再说! 布贵人听了这话,可谓用喜极而泣来形容,激动之下竟然开始磕头,“臣妾和三公主多谢娘娘大恩大德!。 安饶大惊,冲着身边的两个宫女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布贵人扶起来!” 她无奈极了,你一个贵人给我磕哪门子头,是想感谢我还是害我? 布贵人平时看着挺有分寸的,这会儿怎么这么不靠谱了? 转而一想,人家女儿生病了,要是还保持分寸体面啥的,那她都要怀疑布贵人是不是亲娘了! 看着白清和其他两个宫女连搀带扶的把布贵人拉起来之后,安饶没好气的说:“你冷静冷静,三公主那边还要指望你这亲额娘照顾呢!” 安饶把“亲额娘”这三个字咬的极重,潜台词就是,这是你闺女,可别指望我! 布贵人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提到闺女就开始抹泪,“娘娘,三公主浑身滚烫,刚刚都开始说胡话了?” 安饶大吃一惊,这么严重? 眼看着布贵人这处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安饶干脆让人扶着她回去,然后快速穿衣,带着白清去三公主房间看看。 三公主虽然年幼,却是实实在在的帝女。 康熙虽然不见得多在意这个女儿,吃穿用度上却也不会苛待,再加上布贵人爱女如命,那点子分例全用到自己女儿身上了,她的房间自然不差。 但安饶也没心思看她的房间如何,让人引着快步都到三公主床前。 第35章 我做好事是为了功德! 只见小小的女孩儿面色通红,整个人都缩在被褥里,手脚蜷缩在一起,不住的打寒颤,小小一团显得分外可怜。 安饶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探了探额头,触手只觉一片滚烫,好家伙,得有39度了吧! 这下可真是糟糕了,持续高烧可是会致死的。 三公主本来就先天不足,从小三病五灾的,这么一场高烧下去,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床上的小姑娘意识不清,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热……热……额娘……额娘好热……” 旁边的布贵人看着这一幕无比痛心,一边流泪一边看向安饶,“茉雅奇……娘娘,茉雅奇她……” 安饶见状,连忙示意白清上前查看,“本宫身边的白清跟着府里的大夫学过一些皮毛,就让她先帮三公主看看吧!” 布贵人当然不相信一个小宫女能有多大的能耐,但此时也别无他法,感激道,“是,臣妾多谢娘娘。” 白清上前查看一番,凑到安饶面前低声说道,“娘娘,三公主应该是受凉引起的高热,看着起码已经烧了有一个时辰了。” 布贵人听了这话一时间又是伤心又是恼恨,下意识惊叫出声,“一个时辰?” 安饶也是一惊,按照皇宫的规矩,皇子公主年幼,每夜是必须有人守夜的,这人难道是半夜睡着了,才会让三公主烧了那么久? 她询问白清:“你可有法子退热?” 旁边的布贵人也是一脸希冀的望过来,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扯烂了。 白清有些犹豫:“奴才手头没有药,开不了方子,只能试试先施针,再加上推拿,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二。” 白清不是太医,安饶自然相信她的本事,但她不是三公主的亲娘,自然不好下决定。 她看向布贵人,询问她的意思,“你是三公主的额娘,此事还是要你来拿主意,你觉得如何?” 反正你得跟我一起担这个责任! 布贵人在宫中多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这么多年三公主体弱,没少请太医,她看着白清刚刚的动作就知道这个小宫女应是有几分本事。 便毫不犹豫道:“臣妾多谢娘娘操劳,也有劳白清姑娘了。” 安饶闻言点点头,对白清说:“你去吧,凡事有本宫在,不用担心。” 白清只是一个宫女,三公主救回来也就罢了,倘若出了什么事,她怕是少不了被迁怒。 安饶从不敢小看封建时代的人命如芥,她自然要给白清吃一个定心丸药。 白清听了这话也就不再犹豫,直接上手给三公主扎针了。 她神态专注,下手又稳,让人看着就安心。 布贵人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心头倒是松了松,更加肯定这个叫白清的小宫女本事不错,原本焦躁的心态也逐渐缓了下来。 安饶在旁边想了想,还是忍痛输了一道灵气给三公主。 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说安饶三公主相处出来什么感情,那自然是没有的。 但三公主要是真出了事,她肯定落不到好,而且白清也一定会被牵连。 这个小姑娘一心为了她,她肯定不能看着她出事。 再说她修大道,家规第一条就是行善积德,结善缘,结善果,积累功德,以求长生。 身有功德的人更受天道偏爱,渡劫时的劫数都比常人好过一些。 这么多年下来,安饶也形成了习惯,若真的无能为力也就罢了,却无论如何不能在有力施救时袖手旁观。 相信有这道灵力护着,再加上白清施针推拿,三公主定能撑到太医前来。 趁着白清施针这个空档,安饶看着布贵人面色上难以掩饰的焦急,随口问了一句,“三公主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热?” 布贵人恨恨道,“定是身边的奴才服侍不尽心,且不说茉雅奇为何发烧,单是她烧了一个时辰,这些奴才竟然都没有发现,那就是该死!” 她看着还在直直嘟囔难受的三公主,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满腔的怒火忍不住发泄出来,“伺候公主的奴才们在哪儿呢?你们都是死人吗?竟然让公主烧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来报我!” 三公主身边的一个嬷嬷赶紧跪地求饶,“娘娘饶命,公主晚上跟奴才们玩了一会儿花绳觉得热,奴才们才小小的开了一会儿窗户,谁知公主身子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发烧了呀!” 布贵人怒骂:“眼下昼夜温差大,你们竟然敢让公主吹风,是不想活了吗?” 那嬷嬷不住的哭诉道:贵人息怒,奴才们真的只开了一小会儿窗户啊!公主是主子,奴才们又岂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呢?” 布贵人冷笑道:“少在这里卖可怜,就算三公主发烧不怪你们,但你们让公主烧了这么久才来报我是绝对赖不掉的。” 她眼神冰冷,恨不得将地上的嬷嬷千刀万剐,“要是我记得不错,昨夜应该轮到你给三公主守夜吧?你敢说自己是认真当差的?” 嬷嬷不住的磕头,“奴才有错,求贵人饶命啊!奴才日后定当好好服侍公主!” 布贵人都恨不得活吃了她了,又岂会理会她的求饶,她朝着安饶哭诉:“娘娘,这狗奴才实在胆大包天,您可要为三公主做主啊!” 安饶在一旁听的眉头紧蹙,听见布贵人的话更是心烦,按照规矩来说,承乾宫的宫人都归她管,但她真不是一个控制欲强的人,也实在懒得理会这些事。 丫丫的,她现在也就是康熙的小老婆,居然还要管他另外一个小老婆和女儿的事儿! 给老娘发双倍工资了吗?就白嫖老娘的劳动力?! 安饶扯了一下嘴角,“你是三公主的额娘,你来处置就行。” 你女儿的事情自然应该你操心,她才不想管! 布贵人苦笑,她不过就是一个五品贵人,家世不显又不得宠爱,哪儿来的权力去处置奴才? 安饶:为了功德,多牺牲一点儿也没啥! 安饶:我可以救人,但我救了你以后,不会负责你以后的生活! 第36章 不管闲事! 安饶假装没看见布贵人的一脸为难,撂下一句自己做主之后,就去内室看白清诊治了! 她这个人道德底线高,大多数情况下,她也愿意做做好人好事,但更多的是为了积累功德。 实际上,她本人是非常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她可以为了避免麻烦,出手保下三公主的性命,但想要她再去帮着来点儿售后服务,就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也不可能! 三公主有父有母,实在轮不到她这个没比她大几岁的庶母去插手! 当然,她也不想管! 布贵人是个聪明人,安饶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会再恳求下去。 待目送安饶进了内室之后,吐出一口浊气,再看着还在不断哀求的嬷嬷,几番挣扎之后,最终下定了决心,“如芬,将她看起来,等天亮了禀明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做主此事!”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嬷嬷是茉雅奇的乳母,这些年看她和茉雅奇不受宠,平日里伺候就不尽心,她人微言轻,也拿她没办法。 这次拿住了这个狗奴才这么大的把柄,她绝对不能再让这老货留在女儿身边! 人的胆子都是越来越大的,或许她并不是故意害女儿发烧,若是不处罚,明天这无意就可能变成有意。 想起自己女儿烧的浑身滚烫的模样,布贵人都恨不得撕了她,冷冷道,“将她看好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她冷冷的盯了女儿身边的另外几个宫女,以后再慢慢跟她们算账。 那边如芬立刻领命而去。 几个健壮的太监将还在求饶的嬷嬷都拖了下去。 屋里也变得安静下来! 布贵人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她不能倒下,不然茉雅奇怎么办? 她将一切处理好之后,也进入内室看望女儿。 这会儿,白清已经施针结束,现在都开始给三公主推拿了。 安饶在旁边看了会儿,白清的手法力度都不错,看来真是下了苦功夫学的。 她也没打算拿出现代医学知识,使用什么物理降温啥的,一来有她的灵力在,三公主不会有事,二来她也不想费心思跟其他人解释自己怎么懂这些的。 索性就看着白清忙活了。 不止她在看,布贵人也在旁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好在床上的三公主明显情况好转,她也松了一口气。 三公主不颤抖了…… 三公主不说胡话了…… 三公主开始出汗了…… 三公主…… …… 然后太医来了! 安饶看着紧赶慢赶过来的太医,突然觉得这厮有些多余! 主角都是最后出场的,太医虽然不是主角,但作为宫中的重要角色,他出场的也实在有点晚! 来的这位太医姓蒋,大概也知道自己来的太晚,生怕被迁怒,一进门就行了大礼,“奴才见过淑嫔娘娘,见过布贵人,奴才来迟,还请娘娘和贵人恕罪。” 安饶:你来的确实很迟! 她摆摆手示意人起来,“蒋太医不必多礼,快去瞧瞧三公主吧!” 蒋太医连忙起身朝着三公主那边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三公主推拿的白清,眸子中闪过一丝讶。 太医的专业素养都不错,谨言慎行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虽有些好奇,却还是什么都没问。 白清看到太医打算诊脉,觉得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干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到安饶身后。 她刚刚是赶鸭子上架,这会儿看到正主来了,也实在是松了一口气。 宫中规矩森严,纵使三公主还是一个小孩子,蒋太医还是拿了一方帕子垫在手腕上,才开始诊脉。 安饶就纳闷了,这样看得准吗? 相比于安饶的淡定,布贵人这个亲娘就显得有些焦急了。 但她又担心自己冒然插嘴,影响太医诊脉,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那边蒋太医切完脉,很坦诚的说,“三公主已经无大碍了,这位姑娘诊治的极为到位,三公主很快就会退烧,奴才给三公主开个药方,煎好服用就可以了。” 布贵人一脸感激,不仅有对着太医的,也有对着白清的,“有劳蒋太医了,还请您多多费心了! 她扭过头看了如芬一眼。 如芬很上道的奉上了一个厚厚的荷包,安饶瞅着里头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太医这个身份看着体面,但俸禄却着实不高,日常嫔妃的打赏绝对是他们开源的一条分支。 这也是宫中惯例,蒋太医也没有推辞,谢过布贵人赏赐之后就去开药方,抓药去了。 安饶自觉自己今天已经做到位了,听到三公主没有大碍,也不想再呆下去,对着布贵人说,“既然三公主已经无大碍了,本宫就先回了,有事再来叫本宫。” 布贵人对着安饶一脸真诚,“今日多谢娘娘施以援手,日后就是要臣妾的命去报答,臣妾也别无二话。” 安饶轻笑一声,“好了,这种话以后就不必说了,你好好照顾三公主,这几天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是!”布贵人蹲身行礼,“臣妾恭送娘娘!” 安饶走了,她身边的宫人也不会再待下去,白露白清也跟着回去。 布贵人这边送走安饶之后,又去照顾三公主,等看着三公主服药之后,安排自己身边的宫人看着,才一脸疲惫的回到自己房间。 她的贴身宫女如芬端过来一盏茶,“主子忙活了一夜,还是歇歇吧!” 布贵人接过来,“我只盼着茉雅奇能早日好起来!” 如芬安慰她,“太医都说公主已经无大碍了,主子您放宽心就是。” 她小声道:“您是公主的额娘,公主还小,需要您的照顾,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啊!” 布贵人抿了一口热茶,感觉自己身子都暖和起来了,她吩咐道:“你待会儿准备些礼物,给淑嫔娘娘身边的白露和白清送去,还有刘海那边也好生打点一番。” “主子的意思是……”如芬问道,“刘公公那里好说,白露和白清两位姐姐却是淑嫔娘娘的心腹,咱们去送礼,娘娘知道了会不会多想,以为主子要收买她身边的人?” 布贵人笑了,“我又不傻,当着娘娘的面去送就是了,她们二人忙活了一夜,我再怎么说也应该表示一番才行!” 她淡淡道:“还有,去拿年节那会儿皇上赏的云锦过来,我亲自给淑嫔娘娘做些活计。” 如芬一听这话急了,“主子平日照顾三公主本就劳累,这些奴才来做就是了。” 布贵人叹气,“我今日为了能请来太医,几乎都要闯到淑嫔娘娘寝殿里了,娘娘不但没跟我计较,还让她的宫女替三公主诊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为娘娘做些针线活算什么,我都怕拿不出手。” 听了这话,如芬也不再劝了,问道:“淑嫔娘娘会因为主子所做的事生气吗?” 布贵人摇头,“我瞧着娘娘并没有生气,不然也不会让白清给茉雅奇诊治。” 说罢,她看向自己女儿的房间,叹气道,“就算娘娘真的生气,为了茉雅奇,我也顾不得了。” 如芬也跟着叹气,三公主是主子的命根子,为了她,别说的得罪淑嫔娘娘了,哪怕是阎王殿,主子也是愿意闯的! 布贵人这边谈论着安饶,而安饶这边回去之后也在谈论布贵人。 回去之后,白露和白清就劝着安饶再睡一会儿,“娘娘跟着折腾了这么久,还是再睡会儿吧!” 安饶点头,对着两人说道,“我也就是动动嘴,你们两个才是最辛苦的,今儿就不用过来上值了,都好好睡一觉。” 白露一边帮着安饶脱衣一边说,“奴才哪儿有那么娇贵,娘娘您要好好歇歇才是啊!” 白清也说着此事,“奴才看着,布贵人分明是故意吵醒娘娘,逼得娘娘不得不去帮着请太医。” 白露哼了一声,“那还用说,自己的女儿不好好照顾就算了,还非要连累娘娘跟着受累,她自己行事不当,却表现的一片慈母之心,娘娘反倒不能怪罪她的无礼之处。” 提起这件事她就恼火,“还好三公主转危为安了,不然娘娘一定跟着吃挂落不可。” 安饶笑笑,“你这话说的,好像布贵人心里愿意三公主发烧似的。” 白露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也说着,“娘娘,经此一事,三公主身边服侍的宫人肯定要换一批的,到时候佟贵妃肯定再安排人来服侍,咱们要不要……” 安饶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这跟咱们没关系,不用插手。” 白清担忧道:“万一有人借此机会安插个眼线过来呢?” “眼线?”安饶无所谓的笑笑,“你们别忘了,我进宫之前这承乾宫可是没人住的,宫人们都是新分过来的,真要安插眼线那也早就安插过来了,还用这么迂回的派人去三公主身边?” “再说了!”安饶往后殿瞅了一眼,“布贵人能在这宫里安安稳稳的把先天不足的三公主养到这么大,身边人若有异心,她不会察觉不到。” 一个下棋下的这么好的人,难道会一点儿城府没有吗? 她才不信! 白清在一边撇嘴,“三公主身边的人伺候不得力也不是第一天了,奴才也没见布贵人早点儿处置了。” “宫里的奴才大多出自包衣世家,一个家族在宫里当差的人可能就有上百个,拔出萝卜带出泥,处置了这个,就可能得罪那个,几代人积累的人脉又岂是布贵人能比得了的。”白露插嘴道,“那些人不过是有些偷懒,布贵人身无依仗,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现在这样出事了,她不就下定决心上禀了?” “她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处置那些人得到的利益比不上失去的。”安饶赞许了看了白露一眼,“这次三公主差点儿出事,布贵人哪怕再不想招惹是非,她也要下决心了。” 白清倒是好奇道,“奴才瞧着,布贵人明里暗里是想着求您帮着出头的。” 白露嗤笑一句,“她是想向娘娘投诚!希望日后能得娘娘庇护!” 安饶笑了,布贵人当然希望能有人帮着她出头,话里话外都说日后一定好好报答。 关键是,安饶一不想争后位,而不想争皇宠,那要她的投诚做什么? 两人才认识几天,她看起来很爱出风头吗? 布贵人一看她没这个意思,不就不再提了! 这宫里啊,还是聪明人居多! 安饶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你们这两天发现承乾宫有人不对劲儿吗?” 二人齐齐摇头,“没有,奴才盯得紧紧的,宫里的人看起来都挺安分,甚至没有人跟外人见过面。” 安饶点点头,“继续盯着吧!有什么不对劲儿及时来报。” 她是真的困了,最后嘱咐了一句,“若是布贵人没过来求助,那她那边的事就不用管了,她自己的女儿还是要自己上心的,咱们不用多管闲事!” “是!” “你俩也赶紧去睡觉!”她真的好困啊! 白露白清将帘帐放下,退出殿外。 …… 安饶看人看事还是挺准的。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那边布贵人就身兼多职,既完成了照顾女儿的kpi,又达成了求贵妃做主的愿望,顺道还给安饶这边送了谢礼,连白露白清和刘海都有份儿。 安饶看着送到她眼前的礼物,布贵人怕是出了不少血! 白清给她梳妆时给她说着三公主发烧的后续:“天亮之后,布贵人就着人去禀报了贵妃娘娘昨夜之事,贵妃下令将三公主的乳母退回内务府好好学规矩,另外几个宫女各罚了三个月俸禄,贵妃娘娘还送来不少药材给三公主调养身子。” 安饶毫不意外,其他的不说,佟贵妃面子功夫还是做的很到家的。 她换上一身绣着卷草纹的浅蓝色旗装,白清给她梳起一个简单的架子头,除了两朵宫花之外也没有其他装饰,整个人显得素雅简单。 安饶闭着眼睛任由白清梳妆,只简单叮嘱道:“既然贵妃做出了处置,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和白露记得约束着咱们宫里的人一些,不许她们多加议论。” 白清点头,“娘娘放心,奴才明白的。” 安饶又想起一件事,吩咐道,“记得去知会一声,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不用过来禀告我,第一时间就去请太医。” “是!” 安饶又问了三公主几句,得知她已经没事了,安饶就不再关心这件事了。 第37章 要你有啥用 按理说,三公主没事了,掌宫权的贵妃也做出了处置,连布贵人都没再说什么了,这件事怎么都该过去了! 但安饶着实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后续! 当天酉时(下午5点),康熙身边的梁九功派人过来传话,说康熙今晚翻了安饶的牌子。 这个消息一出,安饶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康熙过来就意味着她就要小心伺候,她能待见他就怪了! 与她态度相反的是承乾宫的宫人,安饶觉得每人走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仿佛脚底生风了一样! 但好在他们都知道收敛,没有得意忘形的人跳出来找事儿。 白露扶起安饶去准备,沐浴梳洗换衣,一通流程下来之后,康熙也来了! 康熙今天一身香黄色龙袍,大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在宫门前行礼,他走过来淡淡瞥了安饶一眼,“不是说了以后不用在门口等?” 安饶:我信你才有鬼! 皇帝不过随口一句话,心情好时自然不计较,心情不好时就是失礼,冒犯君威! 就算康熙不计较,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她也会有麻烦,她才不会让人抓到自己的把柄! 安饶一本正经的回话,“回皇上,礼不可废。” 这话一出,旁边站着的梁九功都觉得这位淑嫔真是不开窍! 这时候给万岁爷撒撒娇,应景的说上几句,“臣妾想早点儿见到皇上”“皇上心疼臣妾,可臣妾不能恃宠而骄”不比一句“礼不可废”讨万岁爷欢心吗? 哪怕软着声音喊上一句“皇上”也行啊! 果不其然,康熙目光沉了沉,没什么情绪的上上下下扫视了安饶一眼,大步踏入了殿内。 这会儿时辰还早,远远不到睡觉时间,康熙今天也难得有闲心扫了一眼内室的摆设,当即开始皱眉,“你这宫里的摆设有些过于简单了!” 安饶内心很不想跟他聊天,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臣妾入宫不久,库房还在整理,等臣妾理出来了,一定好好布置一番!” 我就喜欢这风格不行啊! 康熙耳边听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原本有些不悦心情就好了几分,再看看这张人比花娇的容颜,也多了几分耐心,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茉雅奇怎样了?” 安饶内心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儿,你闺女发烧了,你这个当爹的现在才想起来问一句,也真是够称职的! 她如实回答:“布贵人照顾的精心,三公主已经无碍了,太医说只要按时服药,不日就可以痊愈了。” 康熙嗤笑一声,语气不屑,“若真的照顾精心,公主又岂会发烧?还烧了一个时辰才去请太医?” 你你个当爹的一天到晚的见不到人影儿,啥都是孩子娘自己弄,孩子发烧了反倒责怪母亲照顾的不精心,这是什么无耻发言? 安饶实事求是的说道:“臣妾听说是因为三公主的乳母值夜时偷懒,才没有发现公主发烧的。” 康熙神色里全是对布贵人的不满,“奴才们敢偷懒,还不是当主子的无能?她自己自作自受也就罢了,还连累朕的女儿,竟要她受那些狗奴才们的磋磨?” 康熙这一通发作,满宫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有一个算一个都跪下请罪,“皇上息怒!” 他对面坐着的安饶也不好干坐着,也随大流蹲下行礼,“皇上息怒!” 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康熙很给面子的亲自把安饶扶起来坐下,“你这是做什么,朕又不是生你的气!” 安饶默默坐下。 康熙看了看面前乖巧的女子,有些好笑,“你和她才认识几天?又了解她几分?做什么要为她说好话?”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替她说好话了? 安饶仔细回想了一番,她真的没说啊,便很诚恳道:“反正臣妾是这样听说的。” 康熙笑了,别说,他长得不错,笑起来倒多了几分俊美,“兆佳氏品行不堪,你日后远着点儿她。” 他似乎极是厌恶,“这般女子,出身不显,容貌不显,要不是生了茉雅奇,朕也不会给她贵人的位分。” 布贵人做过错事? 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据布贵人所说,她从来就不得宠,一个从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能做什么错事? 倒不是安饶真的相信布贵人人品好,而是她没有存在感,就代表无权无宠无钱无人,那她怎么做错事? 康熙明显不想多说,安饶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凑上去问,左右她也不是很感兴趣。 康熙拉过安饶光滑细腻且柔软的小手,佳人在侧,心情一下好了很多,蓦的亲昵般点了点她的额头,语带笑意,“刚刚怎的如此胆小呢?” 你丫的说翻脸就翻脸,我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吧! 说实话,安饶还真不是一个好脾性的人,要真按照她自己的性子来,早一巴掌拍上去了! 不过这会儿,她还真的啥也不敢干,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装鹌鹑! 看着安饶低头不说话,康熙自顾自的认为,她是害羞了,心情变得更好,也懒得再去数落布贵人,“罢了!这次也就算了,若有下次,朕就给茉雅奇找一个能照顾好她的额娘!” 安饶看着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给自己生育过孩子的女人贬的一文不值,甚至要夺了她的孩子给别人。 呸!渣男! 虽是这样吐槽,但她跟布贵人也就才认识几天,实在没必要为了此事去得罪康熙,也就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康熙看着低头不语的安饶,白皙的皮肤一直在眼前晃,哪怕是最好的白玉也不能与其比拟,心思不由微动。 他一把将人拉到怀里,捉起那一双细细的柔荑细细摩挲,颇有兴致的问道:“你的闺名是什么?” 安饶被他猛地一拉,整个人都扑到了他怀里,纵然两人已经做过世间最亲密不过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慢慢放松僵硬的身体,声音也有些不自然,“回皇上话,臣妾名唤额林珠。” “额林珠!珍宝?”康熙凑得很近,笑意满满,“看来你家人很是疼爱你啊!是你阿玛取得名字?” 安饶摇头,“是额娘,当初哥哥的名字是阿玛取得,阿玛额娘当初就约定了,第二个孩子的名字由额娘来取。” 记忆中,李佳氏为了给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取名,经史子集都翻了不知道多少遍,各种汉名和满名都取了无数个。 反复挑选之后,才定下额林珠这个名字,就是希望自己女儿能一辈子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珍宝。 现在两人都魂归地府,也不知道投胎了没有? 康熙看着微微怔住的安饶,只以为她是想家了,素来大方的他说道:“若是想家了,寻个机会让你额娘递牌子进宫就是了!” 让你额娘…… 递牌子…… 进宫…… 你丫的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李佳氏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投胎了好吧! 安饶简直匪夷所思,按照汉族的规矩,父母去世需要丁忧三年,满族本来是没这个讲究的,但康熙推崇汉文化,十分看重孝道,也入乡随俗的定了朝中官员要丁忧的规矩。 他将守丧的期限规定为三个月之内,但部分汉族官员提出要为父母守孝三年的要求,康熙也不会苛责,一般都会同意。 当年李佳氏去世,常安上折子请求丁忧,但康熙以战火紧急,身居要职这一点准许其不必回京奔丧。 这才几年? 刚刚5年而已,他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安饶有些不爽,也是,人家可是皇帝,一个臣子的母亲去世这种小事,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康熙见怀里的佳人不说话,开口询问,“怎么了?”莫不是感动坏了? 安饶小声道:“回皇上,臣妾的额娘……她……她已经去世了……” 其实每次想到李佳氏,安饶总会想起自己老妈。 额林珠和李佳氏这对母女无再见之期,她和自己老妈想要再见,也是不易啊! 她和老妈虽然都是修仙者,但只要不成仙,就永远无法跳出轮回,大限一到,一样要去地府报到。 入了地府,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俩人想要再见,那就是难如登天! 她和老妈以后,不,是还有以后吗? 思及此事,安饶脸上也多了几分落寞和哀伤。 她这落寞的神色落在康熙眼中,便是思及亡母心中苦闷,他面色一怔,看着安饶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叹气道:“子欲养而亲不待确为人生一大憾事。” 莫洛的夫人去了的这件事,他的确是不记得了,但莫洛是朝中重臣,又死在前线,康熙自然不会忘记,他看着眼前丧父丧母的女子,心中难得多了几分怜惜。 安饶敏锐的察觉到康熙温柔了几分的眼神,突然想起了这位也是年少便丧父丧母,跟着奶奶和大妈长大的。 所以,他现在是觉得两人同病相怜吗? 安饶嘴角抽了抽,她自己难过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一个人来帮她分担,你还是省省吧! 康熙摸了摸安饶的脑袋,神色温和:“父母去世,年幼失怙,你怕是也吃了不少苦头。” 安饶:那还真没有! 她就不说了,自小独立,性子要强,苦头敢上门,她就敢把苦头挫骨扬灰! 额林珠虽说比她柔弱了一些,但有如兰宠着护着,吃过最大的苦头也就是因为思念双亲,闷闷不乐罢了! 安饶很诚实的说:“臣妾虽说父母双亡,但大嫂待我极好,处处为我打算,要说吃苦也真的不至于。” 康熙淡淡道:“纵使衣食无忧,但心中的苦闷定然不少,你大嫂与你终究隔了一层,又岂能处处周到?” 并没有! 安饶与如兰并没有隔了一层,她也真的处处周到! 不等安饶反驳,康熙这边神色更加温和:“这些都过去了,额林珠,日后你还有朕呢!” 安饶:……你脸真大,我真的不想要你!要你有什么用啊? 她正想着自己是表现的害羞一些还是感动一些更加应景时,康熙忽地把她打横抱起,“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了吧!” 现在还不到亥时,才八点多一会儿,不早你个大头鬼啊! 安饶不禁有些纳闷,虽然康熙不说,她也能感觉到他刚刚肯定联想到他爹妈了,他这会儿居然还有这闲心,有毛病吧! 康熙可不知道安饶在想什么,大步抱着她往内室而去。 与此同时,屋里伺候的人也一个个慢慢退下。 作为一个立志大道的女修,安饶其实对于世俗间的男欢女爱着实不感兴趣。 相比于她对那事儿的冷淡,康熙就显得有些食髓知味了,相比于上一次的克制,他今天就显得有些放肆。 安饶对此只觉得这人真是便宜没占够! 看着康熙的身体不自觉的被她的灵气沾染,安饶真是超级不爽! 哼!等她能控制自己灵力了,绝对一点儿便宜都不给你占! 外头守夜的人听着里头的动静,各个都是面红耳赤的,梁九功暗暗想着,看来以后要对承乾宫多上点儿心了! 白露心中就有些担忧了,自家娘娘身体不好,这般折腾,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白清则盘算着库房里有那些滋补品,日后多拿出来点儿给主子补身子。 里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声音,“来人!备水!” 外头服侍的人赶紧抬着热水进去服侍。 水乳|交融一番,康熙从身到心都是舒爽的,心情很好的他抱着安饶去沐浴,一边走一边打趣道:“可是累了?” 呸!你累死了我都不会感到累!安饶懒得理会他,闭着眼睛不说话。 康熙看着怀里美目紧闭的安饶,自顾自的以为她是害羞了,一时间心情更好,“日后这样的事可不少,你这么害羞可不成?” 安饶:“……” 她这会儿都想要骂人了,康熙这个狗皇帝,精力还真是充沛,要不是他明天还要上早朝,他估计还想再折腾下去。 康熙:额林珠不必难过,你还有朕,朕会好好照顾你的! 安饶:呵呵哒,你有啥用,我要你又有何用! 第38章 慈宁宫唠嗑 安饶历史学的不咋地,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皇帝其实是不需要日日上早朝的。 明朝就有几个皇帝不怎么上朝,尤其是嘉靖和万历,俩人都是20多年没上过朝的。 但康熙就比较勤快了,他不喜大权旁落,几乎天天上早朝,尤其是这会儿三藩还没收尾,他更是忙的团团转。 安饶默默吐槽,也是难为康熙了,都这么忙了也没忘记生孩子大业。 他现在活着的就有四个儿子,女儿三个,算上早期夭折的,估计都接近二十个了。 如果再算上小产的,那就更多了!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啊! 安饶一边默默吐槽,一边运转灵力洗刷身体,她可不想怀孕生子! 对于修仙者来说,修为越高,生子的可能性就越小,男女都一样。 但她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要是不做好措施,那真就麻烦了。 她现在可没有当妈的准备! 安饶很庆幸她好歹恢复了那么一点儿灵力,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清洁。 不然还要想办法弄能避孕的药,麻烦不说,还可能被人发现! 沐浴过后,康熙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安饶那张香喷喷的床榻,大爷一般说了一句,“睡吧!” 然后他就闭眼进入了梦乡。 他睡的倒是快,但安饶却万分不习惯。 去过故宫的应该都知道,里面的床其实都很窄,安饶这张床也就1米5左右,她一个人睡刚好,两个人挤就有些不舒服了。 丫丫的,老娘早晚要换了这张破床! 安饶一边骂咧咧,一边开始吐纳灵气。 普通人看不到灵力波动,她再小心一点,也不会有人发现。 反正修炼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耽误! …… 跟康熙第一次来一样,时辰一到,梁九功就开始他的叫醒服务了,“万岁爷,该起了!” 然后安饶就跟康熙同时睁开了眼睛。 想着昨夜的温存,康熙心情很好的嘱咐道:“天色还早,你就别起了,让奴才们伺候朕就是了!” 安饶扬起笑容,“今日是十五,第一次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若是迟到就不好了!” 康熙笑了笑,“皇玛嬷脾气很好,你就算去迟了,她老人家也不会怪罪的。” “太皇太后不会怪罪是她老人家慈和,但臣妾怎能因此失礼呢?”安饶不赞同道。 她的目标是要在宫中安静过日子,绝对不能让人抓到她的把柄,这种落人口舌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康熙闻言也就不再劝,捏了捏安饶的鼻子,亲昵道:“你年纪还小,做什么这么老气横秋,在朕身边放松一点就是。” 安饶:“……”信不信我抽你! 不等安饶说什么,那边宫人已经都进来服侍二人洗漱了。 几个小太监拿着康熙的朝服过来,康熙这厮就像个大爷一样等着人给他穿衣。 安饶看得眼睛疼,懒死你算了! 康熙没有让她服侍的意思,安饶也不想凑上去,自顾自的穿梳洗。 皇帝卯时就要上朝,也就是凌晨5点,一般都是下了早朝再吃饭。 安饶送走他之后,也不由感叹,饿着肚子去上朝,也不知道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这样上朝有效果吗? 不过这跟她也没关系,一念闪过也不打算想下去,招招手让人上早膳。 太皇太后规定的请安时间是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 安饶觉得很苦逼,她怎么好像回到高中,每天必须七点到校的时候了! 她一边吃早膳,一边想,这后宫也不好混啊! 吃饱喝足之后,安饶就打起精神,确保自己打扮得体之后,就吩咐道:“备肩舆,去慈宁宫。” …… 康熙曾经满心欢喜的册立了两任皇后,然后两任皇后都挂了,两人加在一起给他留下了一个太子和一个克妻的名声。 民间传说,两个皇后的相继去世让康熙大受打击,决定从此以后不立后了。 但是,安饶觉得,康熙身为一个脑子清醒的皇帝,他绝不是那种迷信的人! 或许不愿意立后这一点是真,但因为“克妻”的名声不愿意立后就有些假了。 真实原因是什么她不清楚,但左不过是为了前朝的政局,也有可能是为了太子,保证他嫡子的名分。 或者,就是他觉得没人配做皇后! 但这些跟安饶本人关系不大,甚至来说是一件好事! 宫里要是有皇后在,那她身为嫔妃,肯定是要天天去请安的,那真的是一种折磨啊! 但安饶现在也轻松不到哪里去,毕竟虽然没有皇后,但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在呢! 慈宁宫在东六宫的东面,距离承乾宫甚是遥远,几乎要穿过半个紫禁城才到。 安饶坐在肩舆上虽说不累,但时间长了也有些不耐烦,要是日日都来这么一回,她也就别想安生过日子了。 好在刘海早就跟她说过,太皇太后上了年纪不喜打扰,定下逢五逢十请安的规矩,且只让嫔位以上的人去请安,至于贵人,常在,答应,连去拜见的资格都没有! 安饶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暗搓搓的想着,按照康熙的嫔妃数量,要是真的都去的话,怕是慈宁宫正殿都装不下这么多人吧! 安饶到的时候,距离请安的时辰还有两刻钟,可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了,她差点都以为自己迟到了! 她有些感慨,要是这些人能穿越到后世,凭着这么积极的态度,就算上不了清华北大,最起码一个本科也少不了吧! 不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没来,嫔妃中温妃最高的佟贵妃和温妃也还没来! 安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算迟到! 她无视了所有人打量过来的目光,跟着带路的小宫女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慈宁宫只有嫔位及以上的人才能来请安,佟贵妃和温妃还没来,那屋子里应该都跟她品级相同。 现如今嫔位有9个,惠嫔,宜嫔,荣嫔,宣嫔,安嫔,敬嫔,端嫔,僖嫔,外加上她这个淑嫔。 刘海曾经仔细给安饶介绍过请安的座次。 两宫皇太后端坐在上,宣嫔素来在两人身边服侍,左右下首分别是佟贵妃和温妃。 惠嫔是大阿哥生母,在两宫太后面前一向得脸,素来坐在佟贵妃下首的位子上,荣嫔生了三阿哥和二公主,也多受重视,一般坐她对面。 剩下的人都没有生育过,但宜嫔最受宠爱,安嫔家世最高,排在惠嫔和荣嫔后面的就是两人。 其余三人则按照家世资历排列,分别是僖嫔,敬嫔,端嫔。 现在安饶来了,就跟端嫔面对面坐着。 安饶回忆着刘海说的话,一个个按照座位比对过去,将每个人的人脸跟名字对上号。 她入宫也有几天了,但也就见了五个同事,其中三个还没来,惠嫔也是一副看不上她的模样,也就一个荣嫔对她态度不错。 宜嫔容貌极美,柳眉凤眼,据说现在有了三个月左右的身孕,她有一个姐姐也即将临盆,姐妹二人一时风头无两。 安嫔李氏出身极高,乃汉将抚西额驸李永芳的孙女,康熙第一次大封六宫时,安嫔乃嫔位之首,但因一直未育,也逐渐沉寂下去。 僖嫔姓赫舍里氏,与康熙元后 —— 仁孝皇后是同族姐妹,听说是个比较爽利的脾气。 敬嫔完颜氏比较低调,看上去就是一个比较温柔的女子,安饶注意到她的身体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听说安嫔与敬嫔一向交好,两人时不时低头交谈。 没来的两个应该是端嫔和宣嫔。 端嫔住在景仁宫的侧殿,佟贵妃还没来,跟她住在一起的端嫔自然也不会来。 至于宣嫔,听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一喜欢她,应该是跟着服侍她们中的某一个去了。 安饶将人脸记熟之后,就默默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与此同时其他嫔妃也在打量她。 除去惠嫔和荣嫔已经见过她之外,其他人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现如今见到真人,纵使心里再不服气,也不得不说一句传言无误,新进宫的淑嫔实在国色天香。 安饶早就发现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了,她也不想理会,安饶不觉得有人会蠢到在第一天i请安就难为她。 无非就是被人盯着看罢了,她不在乎! 距离辰时还有一刻钟时,外头传来小太监的呼喝声,“温妃娘娘到!” 安饶一边跟着众人起身行礼,还不待众人坐下,又传来一声:“贵妃娘娘到!” 随即,众妃之首的佟贵妃携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联袂而来,两人长相都是温婉大气那一类的,但佟贵妃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更胜一筹,一露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想来,那女子应该就是端嫔了。 果不其然,那女子走到她对面的位子上站好,她看起来像是脾性温和的,站稳之后朝着她对面的安饶笑了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安饶也客气的回了一个笑容,然后就收回视线不再乱看。 待上首的佟贵妃坐下之后,众人才一一坐下。 佟贵妃笑盈盈道:“几位妹妹来的好早,倒是显得本宫惫懒了!” 温妃素来与她不和,听了这话就毫不客气的看了过去,“那贵妃下次早点来不就得了!” 佟贵妃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她语气不好道:“本宫要处理宫务,自然比不得温妃妹妹清闲,可本宫怎么看着妹妹似乎也是刚到呢!” “娘娘公务繁忙,臣妾自是比不得的。”温妃嫣然一笑,她本就生的明艳,一笑更是艳丽,“臣妾自是恨不得日夜服侍太皇太后,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心疼臣妾,早早就嘱咐过,一定要臣妾多睡会儿呢,臣妾又岂敢不听呢!” 佟贵妃面色一沉,眼神也变得不善,“妹妹得太皇太后宠爱自然是好事,但妹妹切记,嫔妃最重要的还是要服侍好皇上。” 说着说着佟贵妃就笑了起来,“虽说……”她语气玩味,“虽说皇上不常去妹妹的永寿宫,但嫔妃的职责,妹妹还是不要忘记呀!” 这话明摆着就是说温妃不受宠,平日里只好多讨好两宫太后,底下的嫔妃不由得都捏了一把汗,生怕殃及池鱼。 这边温妃却没有众人想的那般生气,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笑得明艳,“姐姐说的是,可妹妹也想提醒姐姐一句,嫔妃除了服侍好皇上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绵延皇嗣。” 她慢悠悠的朝着佟贵妃的腹部看了一眼,“姐姐是众妃之首,可要给妹妹们做个好榜样才是!” 这话实实在在踩到了佟贵妃的痛处,她冷冷的看向温妃,正待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太皇太后驾到!皇太后驾到!” 太皇太后驾到的节骨眼儿上,就算佟贵妃再想讥讽温妃几句,也只能偃旗息鼓。 对面的温妃也不再针锋相对,佟贵妃不敢在慈宁宫放肆,她也不例外! 不止二人,殿中的所有人都站起来恭迎两宫皇太后!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老太太扶着一个更老的老太太,两人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老嬷嬷。 安饶猜测,两人应该就是宣嫔和苏麻喇姑了。 她在选秀那天就见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相比于那天两人穿戴精致的吉服,今天两人都打扮的很是朴素,衣着素净,连头上都没几样首饰。 安饶看得羡慕,满头珠翠看着是好看,但是真沉啊,她每次梳头都觉得自己脖子疼。 她要是能像她们这样肆意就好了! 待到两个老太太都坐下之后,殿内嫔妃齐齐跪下,“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坐在那里,看上去跟一个和蔼的老太太也没区别,声音温和,“都起来吧!” 等到众人一一坐下之后,她的眼神将众人扫了一遍,最后看向佟贵妃,问:“刚刚说什么呢?” 佟贵妃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言笑晏晏,“臣妾刚刚跟温妃妹妹玩笑了几句。” 太皇太后淡淡瞥了她一眼,“既是玩笑话,日后就不必说了!” 众人都是一愣,太皇太后怎么如此不给面子? 唯一不觉得奇怪的就是安饶了,她刚刚就发现了。 佟贵妃开始挤兑温妃的时候,太皇太后就到了,她是听完了全场进来的。 看来荣嫔说的不错,太皇太后的确喜欢温妃! 她的话明明不重,语气更是平淡,听不出一丝训斥的意思,偏偏佟贵妃听着冷汗都要下来了,“是,臣妾谨记太皇太后教诲。”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又对着温妃说:“哀家听说你额娘病了,如何了?” 虽说神色没什么变化,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太皇太后态度好了不少。 温妃嫣然一笑,“臣妾多谢太皇太后关心,太医已经去看过了,额娘已经好多了!” 她得意的看了一眼佟贵妃,看着她的脸色逐渐不好看,笑得更加灿烂,跟太皇太后开始拉家常,两人足足唠了十分钟左右才停下来。 安饶记得,太皇太后跟温妃的祖母是一辈人,温妃祖母是努尔哈赤的女儿,两人属于姑嫂关系。 这小姑子和嫂子的关系倒不错! 这难道就是她当时力荐孝昭皇后当年当皇后的原因吗? 跟温妃交谈一番之后,太皇太后又看向了宜嫔,问道:“宜嫔胎像如何?可还孕吐?” 宜嫔笑着说,“好多了,太医说臣妾的胎已经稳了呢!” 太皇太后笑了,“那哀家就放心了,女子怀胎不易,你可要仔细养着才好!” 她又想起来一件事,“郭贵人也快临盆了,你现在身子不便,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说。” “太皇太后放心,臣妾和姐姐一切都好呢!”宜嫔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太医说,姐姐应该还有一月左右就可以临盆,臣妾一定好生照顾!” 安饶听得面皮子一抽,这姐姐妹妹的怎么这么不知道怎么形容…… 也不知道康熙什么毛病,怎么那么喜欢姐妹共侍一夫。 郭贵人和宜嫔是亲姐妹,孝昭皇后和温妃也是亲姐妹。 如果她看得众多小说没有瞎写,日后宫里还会来一个仁孝皇后的妹妹,佟贵妃去世之后,他还会再册封一个表妹。 还得是皇帝啊! 他是真会玩啊! 那边太皇太后点点头,“你是个懂事的!”她眼中有着期待,“皇帝膝下单薄,五个阿哥还是少了些,若能再多两个阿哥,也是一件喜事!” 宜嫔内心也十分雀跃,她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有个阿哥呢? 安饶听得无语,五个儿子,两个闺女,一个养女,这叫膝下单薄? 康熙现在的儿子有大阿哥胤禔,母惠嫔纳喇氏,太子胤礽,母皇后赫舍里氏,三阿哥胤祉,母荣嫔马佳氏,四阿哥胤禛,母德贵人乌雅氏,现在由佟贵妃养着,还有一个年纪还小没有列入序齿的胤襸。 大公主是恭亲王的女儿,康熙过继过来准备抚蒙的,二公主是荣嫔生的,还有一个三公主。 除此之外,现在宫里还有俩孕妇,算下来一共10个孩子了! 还嫌少? 第39章 散会 那边太皇太后看向佟贵妃,“贵妃掌管后宫,多照顾一些。” 佟贵妃看着宜嫔有些羡慕,她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虽说佟贵妃内心苦涩,但太皇太后面前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全力展现自己的贤惠,“臣妾会好好照顾宜嫔和郭贵人的,太皇太后放心!” “嗯!贵妃有心了!”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能这样说就是进步,太皇太后也难得给了佟贵妃一个笑脸。 佟贵妃看着太皇太后心情不错,便试探的问道:“太皇太后,臣妾想着郭贵人即将临盆,身边少不了人照顾,之前也就罢了,现在宜嫔怀着身孕也不方便了,不如臣妾将郭贵人迁出翊坤宫,挑个稳妥些的主位照顾着?” 宜嫔脸色顿时青了,她和姐姐是亲姐妹,是彼此在宫中的依靠,两人一向守望相助,佟贵妃这个提议无疑是让她和姐姐自断臂膀,她岂能让她如意? 佟贵妃下首的惠嫔看热闹不嫌事大,“贵妃娘娘这话倒是不错,其他的且不说,待到郭贵人生产之日,必然手忙脚乱,若是惊了宜嫔的胎就不好了!” 她自然也有自己的心思,宜嫔最得宠爱,郭贵人也是恩宠不断,这姐妹二人出身又好,若都生了阿哥,必然影响自己儿子的地位。 惠嫔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挤兑几分她还是愿意的! 荣嫔一向不掺和是非,只默默坐着不说话。 宜嫔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两位姐姐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可郭贵人即将临盆,又岂能随意挪动呢?” 她担忧道:“挪宫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人来人往的,若是冲撞了,岂不是坏事?” 惠嫔扬眉一笑,“妹妹何必这般忧心,贵妃娘娘既然提出来了,就一定会照顾好郭贵人,定能护着她平安生子!” 佟贵妃脸色一僵,惠嫔这个贱人,这种事情谁敢打包票,这不是把她架在火山烤吗? 她下意识就想训斥,还没开口就被太皇太后打断,她老人家皱眉道:“惠嫔说话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哀家倒不知,这宫里竟然轮到你做主了?” 惠嫔顿时慌了,她结结巴巴道:“太皇太后,臣妾……臣妾只是好心……” 太皇太后毫不客气的打断她,“你的好心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就不搭理她了,惠嫔是大阿哥生母,就算是为了大阿哥,她也必须给惠嫔留几分颜面。 太皇太后看向佟贵妃,本想训斥一番,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难听话,语气平淡,“你掌管后宫,这两天挑选几个接生嬷嬷,奶娘,都送到翊坤宫,让宜嫔和郭贵人好好挑几个。” 她本以为佟氏能有些长进,结果怎么还是这么烂泥扶不上墙? 想想太皇太后就头疼,也懒得看她了,直接一锤定音定死了这件事。 她的话没人敢反驳,佟贵妃也只能应下,宜嫔面带喜色和感激之意。 荣嫔还是不紧不慢的,她就知道太皇太后绝对不会看着佟贵妃和惠嫔胡闹。 下首的僖嫔扑哧一笑,“看来还是太皇太后疼曾孙儿,宜嫔姐姐可要放心了!” 宣嫔也温声细语道:“太皇太后最慈和不过了!” 旁边的端嫔敬嫔也附和几句,其余嫔妃也不甘落后的夸赞着,而安饶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她现在倒是看明白了这一出,宜嫔得宠,佟贵妃想要教训她,惠嫔顺水推舟,她们未必敢做什么,但能让人不痛快也是好的! 但太皇太后将一切看得清楚,她虽不喜佟贵妃,却要看在康熙的面子上给她一两分体面。 所以明明是惠嫔和佟贵妃一起撺掇,她也只训斥了惠嫔,因为她要给贵妃留些面子。 她应该最喜欢温妃,和她说话的语气都温柔许多,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会关心到。 而几个嫔中,惠嫔和荣嫔以及怀孕的宜嫔最得她看重,当然这份看重主要还是因为她们肚子里生下的孩子! 跟她们之间的话题十句有九句都是围绕着孩子问的。 尤其是年纪大一点的大阿哥和三阿哥,衣食住行等等都问到了。 所以哪怕惠嫔小心思多,言语过分,她也会看在大阿哥的面子上,不会毫不留情的训斥她! 总的来说太皇太后应该是一个性格温和的老太太,哪怕内心不喜某个人,但只要不过分,她也不会为难。 只要守规矩,不做错事,应该会好相处! 而太后是个很沉默的人,除了偶尔跟宣嫔聊两句之外,并不怎么跟嫔妃们搭话。 最让安饶意外的就是宣嫔,按理说蒙古女子该是英姿飒爽的性子才对,可宣嫔却很温柔,仿佛江南水乡养育出来的温软美人儿,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安饶天生六识灵敏,虽然六识被封了一半,都能听到她和太后在交谈着今天哪道点心好吃,哪个绣样好看? 她学会了一道新菜,想做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啥的! 她有些好奇,宣嫔这脾气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好脾气还是被特意教导出来的? 那边太皇太后正跟荣嫔聊起二公主,“二公主也快六岁了,也该学着读书了,虽说公主也不用考取功名,但以后也要学着管自己的公主府,该学的还是要学的!” 荣嫔还是那副温和模样,“太皇太后说的是,臣妾本想着公主年纪还小,这几年也就教她略识了几个字,您这么一说,倒是臣妾想岔了,回去一定严格督促!”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哀家知道你心疼女儿,但让她多学点儿东西才是真的心疼她,其他的不说,公主长大之后都是要开府,自己当家做主的,若以后目不识丁,连公主府的账本都看不懂,那岂不是要由着那些狗奴才们糊弄!” 安饶给太皇太后点赞,这位老人家真不愧是玩政治的,看得就是长远! 女孩子就是要自己当家作主才对! 荣嫔附和道,“还是您老人家想的周到,还望您以后多多指点,臣妾见识少,总怕耽误了孩子!” “你心里有数就好!”太皇太后不紧不慢的,又问起了另一件事,“胤禶(zàn)如何了?” 提起这位小阿哥,荣嫔也有些发愁,又有些担忧,“小阿哥七月早产,先天不足,臣妾日日精心照顾着,却还是……” 她垂泪道:“如今小阿哥都快两个月了,三天两头的请太医不说,却还是小小的一团,臣妾实在是……” 她是真的忧心,小阿哥在她宫里养着,她早年死了四个孩子,就有不怀好意的人说她不祥,克子什么的,她当年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好不容易将二公主和三阿哥健健康康的养大一些,这些流言才没人传了。 偏偏正月那会儿万黼阿哥又是在她宫里去了,若是胤禶(zàn)在不好了,她以后只怕真要担上一个不祥的名声了! 荣嫔心里能不慌吗? 整个宫里,除了通贵人,怕是只有她日夜祈祷小阿哥能够平平安安的了! 安饶倒是听如兰说过,万黼阿哥是今年正月里去的,因其年纪还小,未序齿,当时通贵人正身怀着孩子,受不了打击,勉强保胎了一个多月就早产了,当时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七个多月。 通贵人当时难产大出血,生出的孩子,也就是太皇太后口中的胤禶(zàn),也先天不足,连洗三和满月都没办! 安饶记得,貌似五阿哥是宜嫔生的,看来这个娃的确是体弱夭折,所以也跟他哥哥一样,未列序齿。 这宫里的孩子还真是…… 太皇太后沉默片刻,叹气道,“万黼去时,通贵人太过伤心,以至于胎气不稳,哀家知道你已经尽心了,日后好好照顾着就是。” 她想起通贵人也有些怜惜,也有些不喜,既怜惜她失子之痛,也不喜她连累的胤禶(zàn)先天不足。 太皇太后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这怜惜终究战胜了不喜,这实在怪不得通贵人啊! 她对着荣嫔道:“通贵人也是个可怜人,你日后多照顾着她一点儿!” 安饶听得惊奇,太皇太后居然这么讲道理,这宫里子嗣大于一切,怀了孩子若是无故小产便是罪大恶极,生出先天不足的孩子更是大罪! 就连仁孝皇后难产都是保大不保小! 安饶自己肯定是认为大人比孩子重要的,但架不住现在的人以子嗣为重,看到太皇太后这么讲理,她真的有些惊讶! 那边太皇太后跟荣嫔说完,关心了一番她的曾孙子曾孙女,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末尾一直不吭声的安饶,神色没什么变化的问道:“淑嫔新入宫,可还习惯?” 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心里虽这样想,安饶面上却一片端庄的起身回话,“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一切都好!” “你是个懂事的!”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貌似对她很满意,“三公主如何了?” 安饶心下有了数,三公主住在承乾宫,布贵人又没来,可不是只能问她了,“公主那日虽说烧的厉害,但这几日按时服药,已经好多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那天的事哀家都听说了,也真是多亏了你了!三公主身子弱,你平日多上点儿心!” 说完以后朝旁边看了一眼,身旁的苏麻喇姑立马呈上来一个托盘,上头有两个盒子,太皇太后唤她:“你过来!” 安饶走上前去,一个盒子里是一对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另一个盒子应该是药材之类的。 太皇太后徐徐道:“这对手镯是去年哀家寿辰时,皇帝给的贺礼,今日赠给你,日后好好服侍皇帝,早日绵延子嗣。” 她指着另一个盒子说:“这是哀家给三公主的赏赐,你顺手捎回去吧!” 安饶屈膝行礼,“是,臣妾多谢太皇太后赏赐。” 安饶接过这手镯,心里不断吐槽,接了赏赐,以后就好好好伺候康熙,丫丫的,怎么跟卖身似的嘞! 不过太皇太后比康熙那个当爹的像样多了,好歹还记着自己的曾孙女儿! 康熙那个狗男人从头到尾就问了几句,连块糖都没见他给闺女,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投胎成她闺女! 旁边的佟贵妃笑道:“臣妾记得,这手镯可是皇上亲自画了花样,令人打造的,太皇太后真是喜欢淑嫔妹妹,这样珍贵的物件都给了。” 她看着安饶似笑非笑,“妹妹如此得太皇太后喜欢,本宫看着还真是有些羡慕呢!” 安饶无语,她也没得罪过佟贵妃吧! 这人怎么回事,话里话外都有挑拨的意思,她不想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跟贵妃对上,不咸不淡说了句,“臣妾愚笨,多亏太皇太后不嫌弃。” 佟贵妃眉头微挑,还想说什么时,太皇太后直接眉头一皱,真的有些忍无可忍,佟贵妃是不是不找事心里就不舒服,“淑嫔头一次来,哀家难道还能让她空着手走?你们之间哪个来拜见哀家没给东西?” 话音刚落,她又道:“前几天三公主生病,淑嫔忙前忙后的,功劳苦劳都有,哀家都有看在眼里,这是给她的奖赏。” 佟贵妃被驳了面子,端庄的面容都有点维持不下去了,“是,三公主转危为安也多亏了淑嫔妹妹,有功自然该赏。” 太皇太后对她简直失望至极,连话茬都没接,反而端起茶盏开始品茗了。 佟贵妃就这样尬住了,旁边的太后连忙出来打圆场,“贵妃素日打理后宫宫务辛苦,皇额娘和哀家都看在眼里,就连皇上都是夸赞过的,你哪儿用得着羡慕别人?” 佟贵妃丢了面子,强忍着屈辱跟太后寒暄了几句,心里对安饶更是厌烦,冷着脸扫了她好几眼。 安饶默默回看她一眼,你今天不断挑事,太皇太后才会给你没脸的好不好!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重要,佟贵妃一针对她,太皇太后就会给她出头! 明显是因为佟贵妃今天太能惹事,她忍无可忍才出手教训她的,而且就算是教训也是语气温和,甚至还有太后帮着打圆场,她可知足吧! 要是搁其他人敢这么蹦跶,早就被一巴掌拍飞了好不! 那边太皇太后就跟看不见佟贵妃难看的脸色一样,转头让人把她给几个阿哥公主的赏赐呈上来,把佟贵妃撂了一个彻底。 但人家是巨头中的巨头,安饶瞧着佟贵妃的脸色都开始不好看了,但还是要忍着不敢有一丝不满。 太皇太后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她本人也不见得多喜欢这种场合,过了没一会儿,就推说精力不济,让众人退下了。 安饶听在耳朵里,简直心花怒放,在这儿呆坐了半天,可算解放了! 她和其他人一起起身,行礼告退! 第40章 吃瓜有风险 安饶第一次跟宫中的各位同事会面勉强算得上圆满。 虽然先后经历了佟贵妃挑事儿,惠嫔找事儿,太皇太后批斗,众人吃瓜看戏等名场面,但也没有闹到不能收场的地步! 太皇太后虽然不怎么掺和嫔妃之间的事,但要是闹得有些不像话了,她肯定不会不管! 有她坐镇宫中,安饶想象中的扯头花大戏压根儿就唱不起来。 如此甚好,安饶有些庆幸,宫中有这么一尊大佛,无形中不知道能避免多少麻烦! 她今日收获颇丰,太皇太后对她虽说不算亲近,却也称得上温和,还得了一对价值不菲的镯子。 安饶回想着今天请安时众人的反应,太后是一个寡言少语的,除了对宣嫔态度亲近一些之外,对其他人都是温和却疏远的。 至于太皇太后,这位老太太除了看重皇子公主的额娘之外,明显更看重满军旗和蒙军旗出身的嫔妃。 对于同样无子的僖嫔,敬嫔,安嫔,端嫔四人,她对前两人的态度还不错,偶尔也会跟她们聊两句,她们两个要是主动说话,也会给个笑脸。 但对于出身汉军旗,包衣旗的安嫔和端嫔都是一副无视的态度,两人也是极为沉默,从头到尾除了随着众人请安之外都不说话的。 不过,不喜归不喜,太皇太后最多也就是无视,绝对不会为难! 走出慈宁宫的时候,安饶还在想怎么跟两人学习一下,,最好跟她们二人一样当个透明人,到时候宫门一关,日子多好! 门口的温妃瞧见安饶出来了,抚了抚鬓角,“淑嫔待会儿无事,不如去本宫的永寿宫喝杯茶吧!” 安饶着实没想到,温妃会主动相邀,她本来是打算推辞的,,“娘娘盛情相邀,臣妾……” 结果她才说了一个话头,前面的佟贵妃就立即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便是一顿输出,“在太皇太后面前卖乖还不够,这就想着收买人心了,温妃也是经常在宫中行走的,可别失了规矩才好!” 温妃素来心高气傲,在太皇太后跟前都不会给佟贵妃什么好脸色,更别说现在了,她毫不客气道:“臣妾多谢贵妃娘娘教导,不过臣妾就是再没规矩也比不得您,自己没孩子就霸占着别人的孩子不还,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安饶内心给温妃点赞,真是使劲儿扎佟贵妃的心窝子! 哪怕是她都听说过,佟贵妃早年曾经小产过,生育艰难,所以推了德贵人上位得了四阿哥,她自从抚养了四阿哥,就不允许德贵人与四阿哥相见。 佟贵妃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提起自己没有孩子的事情! 安饶下意识的看向佟贵妃,哇塞!只见她脸色铁青,眼珠子仿佛都在冒火,死死盯着温妃不放! 温妃也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能把一向喜欢装大方的佟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安饶看着她的脸色,生怕她下一秒就一巴掌扇过来。 佟贵妃这会儿掐死温妃的心都有了,她恨恨咬牙,“本宫倒不知温妃何时跟乌雅氏有交情了?你也不怕失了身份?” 温妃很不屑,“乌雅氏虽是包衣宫女出身,但祖上好歹是个满人。” 她双目盯着佟贵妃上下扫了扫,表情更加不屑:“你还好意思瞧不起她?” 佟贵妃现在虽然位尊,但到底只是汉军旗出身,康熙虽然重视母家,但至今未曾抬到满军旗,所以她虽然代掌凤印,但后宫中不服她的人多了去了,温妃更是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 佟贵妃则双目喷火,“本宫再如何,也比你这侧室庶出之女强!” 温妃和孝昭皇后同父同母,都是遏必隆的侧室舒舒觉罗氏所出。 佟贵妃与温妃不和,跟孝昭皇后关系更是差,人前人后没少说两人是庶女,不配得高位。 她骂完温妃还不解气,又将炮火对准安饶,“淑嫔好歹是大家嫡女出身,竟甘愿与一个庶女交好,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 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俩交好了! 看着怒上心头,失去理智的佟贵妃,再看看脸色铁青的温妃,安饶默默退后一步,生怕战火波及到她。 不过,温妃到底还是温妃,她显然不把佟贵妃的话当回事儿,她骄傲的像天鹅,“贵妃娘娘注意身份,您可是贵妃,千万别跟个市井泼妇一样,丢了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可别丢了皇家的颜面。” 说完就直接伸手拉着安饶走了! 正在默默吃瓜的安饶:“……” 不是!大姐,你好好的别上手啊! 佟贵妃被刺了一通,自然不甘心,正想把人拦下的时候,苏麻喇姑突然冒了出来,“贵妃娘娘,太皇太后有话对您说,您随奴才进去吧!” 佟贵妃身体僵硬,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慈宁宫门口跟温妃吵起来了,她脸色一白,太皇太后定要训斥她了! 但她敢跟讽刺温妃,却绝对不敢违逆太皇太后,纵使内心再不安,也老老实实的跟着苏麻喇姑进去了。 那边温妃拉着安饶走了一段路,将后头的宫人都远远的甩开,显然内心也有点儿生气。 她一边走一边骂,“粗鄙蠢妇,粗俗不堪!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安饶穿着花盆底,纵然她这段时间一直有意识的锻炼肌肉控制,但还是被她拽的踉踉跄跄的,忍不住喊停,“温妃娘娘,咱们歇一歇吧!” 温妃一愣,她刚刚只是下意识的一拽,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拉着一个人,她立马松开,看着安饶有些不太好的脸色,有些尴尬的问道:“你还好吧!” 安饶翻了一个白眼儿,“臣妾一点儿也不好!” 温妃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本宫刚刚就是随手一拉,压根儿没发现拉的是你!”她恨得咬牙切齿,“本宫也是被佟氏气糊涂了!” 安饶:“……”你这话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她有些无奈,想着温妃好歹送过自己好多物件,也耐着性子劝了几句,“贵妃娘娘到底位高,娘娘又何必与她斗气呢?” 温妃气闷,“哪里是本宫想要跟她斗气,分明就是她处处与本宫为难!当初姐姐在时,她就不安分,处处找事儿,本宫进宫之后,更是跟个斗鸡似的,非要压本宫一头不成!” 她越想越生气,“她若是真有那个本事也就罢了,偏偏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仗着自己是皇上的母家表妹作威作福,这样的人也配!” 可是人家只要仗着这一点就够了啊!皇上母家表妹的身份就是能保她一世无忧! 你再生气也没用啊! “平日装的一副贤良温德的模样,私底下使出的手段一个比一个见不得人,本宫刚进宫的时候就想要害本宫!”温妃还在不断输出,“这也就罢了,人家有个好姑母,好表哥,所以本宫平日里能忍的都忍了,她今天居然敢羞辱我额娘,本宫绝对不与她罢休!” “自己不能生,就抢别人的孩子,干了这种缺德事之后,还敢天天烧香拜佛,也不怕佛祖知道她干的那些破事儿,直接一道雷劈死她!” …… 安饶:“……”咱俩的关系好像还没到可以倾听你骂人的程度吧! 她几次想打断温妃的话,跟她告辞,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只能默默的听着! 说实话,温妃骂了这么多,安饶听在耳朵里没有任何感觉,直到她提起她额娘,她内心才真正起了一丝波澜! 要是有人敢在她面前辱骂她老娘,她非把那人打到谁都不认识不成! 这边温妃将佟贵妃狠狠骂了一通之后,就发现安饶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虽然佟贵妃的最后一句话完全是挑拨,但她不问出来心里也不舒服,“你怎么不说话?” 安饶很诚实的说:“娘娘口若悬河,臣妾实在没有插嘴的机会!” 温妃一噎,顿时也有些不自在,她跟淑嫔也就是见过几次面的交情,她这次真的是失态了! 她内心尴尬,但还是坚持问出了自己刚刚想要问的问题,“刚刚佟贵妃的话你怎么看?” 安饶反问:“您说的是哪句?” 佟贵妃说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 温妃瞪她一眼,“最后一句!”她很直白的问出,“你也觉得本宫是庶出,跟本宫结交会丢了颜面?” 安饶摇摇头,“臣妾没有这样觉得!” 她是真不喜欢嫡庶神教这一套! 她对于私生子私生女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其实也很冤枉,真正要为罪恶负责的是把孩子生出来的父母。 再说了,这里是清朝,三从四德牢牢压制住了女人的天性,她们压根儿选择婚姻的权利,最应该看不起的应该是贪花好色的男人,而不是根本没有选择的女人。 看着安饶这般毫不犹豫的回答,温妃脸色好看了一些,但还是不饶人的说道:“你没有骗本宫?” “臣妾从不骗人!”安饶这会儿有些不耐烦了,她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修炼和家人身上了,这会儿被温妃拉着,只觉得自己耐心已经没了! 温妃倒是没听出安饶话里的不耐烦,她心情倒是好了些,只觉得看着安饶很是顺眼,顺带着连语气也好了一些,“其实本宫也不在乎旁人怎么说本宫,咱们满人本来也没那么多讲究,也就是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才会把这些看得跟个宝一样!” 其实温妃今年也就才16岁,安饶看着她固执的模样倒是难得有些心软,“娘娘,您心里都明白,那就更没必要因此生气了!” “哼!”温妃嗤笑一声,“本宫才不会跟一个老女人计较!” 这话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佟贵妃! 安饶有些无语,佟贵妃是康熙十年进宫,今年也就二十三岁,怎么都跟“老女人”三个字不沾边吧! 其实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熟,温妃也是气上心头,才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这会儿理智回来之后,也觉得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决定转移安饶的注意力,“佟贵妃素来与本宫不和,你今日跟着本宫走了,日后她怕是会与你为难!” 安饶内心很是忧愁,丫丫的,吃瓜现场果然有风险! 温妃素来是个爽快的脾气,为人直来直去,见状很大方的承诺,“日后佟贵妃若是为难你,你就差人来找本宫,本宫一定去给你解围。” 安饶瞅了她一眼,很委婉的说道:“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贵妃根本就不会跟臣妾计较!” 说实话,佟贵妃固然跋扈,但她既然想要好名声,就绝对不会面上做得难看! 至于私底下的算计,她也不怕! 温妃倒是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她毫不客气的说,“你别看佟贵妃天天一副贤惠模样,实际上她是个不能容人的脾气,宫里但凡得宠过的,没有一个没被她针对过的。” 安饶听得只觉得无语,康熙有那么好吗? 佟贵妃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这样糟践他人的同时也糟践自己! 她想了想,提起了自己刚刚看见的一件事,“臣妾刚刚看到苏嬷嬷出来把贵妃娘娘叫走了,想来是太皇太后有事吩咐!” 言下之意就是,你俩的争执刚刚太皇太后都看到了,她是绝对不允许佟贵妃乱来的。 所以,你也别操心我了! 温妃瞪了安饶一眼,“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既然本宫连累了你,就不会放任你不管的,反正你记得以后有人为难你就找本宫就是了!” 她好不容易发了善心想给人几分庇护,这人居然还不领情! “臣妾知道娘娘是好意!”安饶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很诚实的说道:“可臣妾怕娘娘去了之后,贵妃娘娘更加不肯善罢甘休了!” 再说了,她还不至于将希望寄托给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身上,她自己完全可以解决的! 温妃不屑,“本宫还怕她不成!” 她斜眼看安饶,“你家世又不比她差,你怕她干什么?” 安饶:“……”其实我也不怕她,但我真的讨厌麻烦! 她看着温妃固执的模样,也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 她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随意找了个理由含糊了两句就告辞了! 圈圈的,她进宫又不是来交朋友的,刚刚脑子进水了吧,说那么多做什么? 她要回去修炼! 一寸光阴一寸金,她今天浪费了多少金子了? 第41章 宫中生活 宫中的日子虽没什么有趣的,但也称不上无聊。 承乾宫除了她就只住了布贵人母女,平日也没人来拜访。 布贵人之前倒是日日请安,安饶一般会给面子的说两句就让她走人。 后来大概是看出来,安饶并不怎么喜欢有人日日给她请安,所以哪怕安饶没有明说,布贵人也很自觉的减少了请安频次。 安饶对她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平日里也愿意多照看几分。 好吧!她这么发善心主要还是为了三公主。 她每次去慈宁宫请安,太皇太后都要问三公主的情况,逼得安饶不得不上心! 呜呜呜!如果承乾宫只住了她一个人就好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康熙不喜董鄂妃,所以不喜承乾宫,压根儿没人愿意住过来。 布贵人当初住到承乾宫是因为康熙不喜,被打发过来的,安饶住到承乾宫是佟贵妃故意安排的。 但实际上,当皇帝的人真不至于这么没胸襟,会因为一个人厌恶一座宫殿。 自从安饶住进来之后,康熙时不时的就会来一趟,宫中也能看出来他的态度。 既然如此,等到下次选秀,佟贵妃肯定会安排新人住进来的! 安饶想想就觉得头疼。 值得高兴的是,她这段时间伤势恢复的不错。 不仅重塑了大半的经脉,连身体的承受能力也高了不少,每天能用来修炼的时间也多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运行功法两个周天就到了极限。 所以,安饶现在是,她=每天能修炼就修炼,康熙来了就应付他,该请安的日子就去请安,大多时候都是安静坐着不说话,有人cue她的时候,说两句应付过去,有人跟她作对也不会当软柿子。 于是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新进宫的淑嫔就是一个安静温和,不喜跟人来往,但又不愿意吃亏的性子。 碰了几次壁之后,就连佟贵妃都消停多了,平日里也就温妃会跟她走的近一些! 说到温妃,安饶也很无奈。 大概是因为那次在她面前不顾形象的发泄一通,她就单方面认定安饶跟她关系不错,有事没事总想拉着她去校场骑马。 安饶一开始是以为温妃是想拉拢她,跟佟贵妃打擂台。 但几次相处下来,安饶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温妃的性格决定了她不是那种拉帮结派的人,她纯粹就是想找个人陪着,以至于宫中的日子不至于无聊。 想来也是,太皇太后是什么人,她那么喜欢温妃,就证明温妃的人品绝对不差。 安饶生活在尘世中,也不可能完全跟外界没有联系,她也不讨厌温妃的性格,面对她的邀约,基本也都会去赴约。 一来二去,两人虽然算不上朋友,但相比于其他嫔妃,安饶对她算是最亲近的了! 除了修炼之外,闲暇之余安饶就跟着白露白清一起酿酒。 宫中嫔妃大多数也没什么事,用来打发时间的也就那么几样,刺绣,弹琴,练字,作画等等,安饶学着酿酒也没什么觉得奇怪的。 甚至白露白清看到安饶有精力去折腾,还觉得很庆幸,有事做总比天天坐着发呆好吧! 安饶听了很是无语,她那是在借助养魂木去恢复神识好不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的神识恢复速度很快,现在她的肉身虽然还是不敢进洞天,但神识进出还是无碍的。 有了洞天辅助,安饶的修炼速度大大加快,这让她心情极好。 但这话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两人误会就误会了吧! 这两个最亲近的人都给安饶找好了理由,她就更不用收敛着了,拿出了极其认真的态度去学习。 当然是名义上的! 安饶本身是早就会的! 她之前还在发愁,她怎么去回报如兰,本来是打算给一些丹药,护身符什么的。 但是这两样东西的来处不好解释! 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她准备酿一些灵酒给她。 她自己服用的灵酒跟用来送人的不一样,前者蕴含灵力过多,不适合普通人服用。 后者经过炼制之后都含有比较温和的灵力,可以潜移默化的温养身体,而且细水长流,不至于让人发现什么不对劲儿,是她想到的最适合的礼物了。 为了早日还上这因果,安饶也是拼了,翻出了不少教酿酒的书,做出自己勤奋学习的假象,连康熙都撞见好几次了。 他倒不反对安饶自己找事做,还开玩笑着说等酿出来之后,要安饶给他几坛。 安饶真想回他一个呵呵! 脸可真大!把你卖了,也卖不出这几坛酒的价格! 要说她的后宫生活其实也挺顺利的,唯一不怎美好的地方就是康熙有点儿烦人。 他倒不是天天来,毕竟他平日忙于政务,也不是日日都要进后宫,内宫嫔妃又那么多,时不时还要去看看孩子,一个月下来也就来五六次而已。 但哪怕是这样,安饶也觉得很频繁! 在修行界,除非是想要双修增进功力,或者想要子嗣,一般情况下,修士是不会找伴侣的。 毕竟修炼时间都不够,哪儿有时间风花雪月! 安饶家里的各位老祖宗就是这样,能飞升的都飞升了,不能飞升的最多也就是找个人生孩子。 孩子出生之后,商量好抚养权归谁之后,双方也就没关系了。 毫不夸张的说,安饶活了25年也不知道她爸是谁,当然她也没兴趣去找。 在各位前辈的衬托下,安饶的情况就有些特殊了!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她跟康熙刚见面时,他明显对她是不满意的,结果居然来这么频繁! 明明两人也不怎么熟,见面之后除了那事之外也没啥可说的! 双方性情,喜好,生活习惯都是南辕北辙,在一块都是各做各的事,康熙怎么想的安饶不知道,反正她是有些不自在! 他不来,她干什么都挺爽,他来了,她就要打起精神应付,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偏偏这时刘海又进来禀告,“娘娘,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您快准备起来吧!” 安饶:“……”好烦啊! …… 第二天一大早,安饶照常被人形闹钟梁九功叫醒,眼睛刚睁开,还未有动作就被康熙一把拉到怀里。 许是刚醒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这大清早的,安饶也不想折腾,大boss都这么发话了,她立刻从善如流的躺下。 康熙看着她笑了,“这样才对,你年纪还小,做什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该活泼一些才好!” 说罢,拍了拍安饶的肩膀就起身唤人服侍了。 呵!我年纪再小也没耽误你下嘴啊! 安饶看着康熙大爷一般的作风极为鄙视! 康熙走了之后,她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抱着被子继续睡了。 他天天四点就要起床,这也是安饶不欢迎他来的原因之一,扰人清梦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42章 生产 申时,安饶将酿好的酒密封起来,等发酵好之后就可以喝了。 她酿的这批酒都是用的普通材料,酿出来的也只是普通的酒。 没法子,初学者肯定不能一下子就酿出来佳酿。 再说了,她的神识虽然能进出,但从里面带出东西还有些困难,她养伤要紧,炼制灵酒的事情可以往后放放。 安饶忙活着,白清也在她身边帮忙,那边白露突然急急忙忙进来了,语气焦急,“娘娘,翊坤宫传来消息,郭贵人发动了!” 安饶听了也没什么惊讶的,“嗯!知道了!” 旁边的白清点点头,“算算日子,是已经足月了!” 白露看着安饶有些着急道:“娘娘,您快收拾收拾去翊坤宫吧!” “去翊坤宫?”安饶很不想去,她不情愿道,“我又不是太医,去了有什么用?” “娘娘,消息既然传出来了,您好歹要去露个面儿啊!”白露劝道,“奴才看到贵妃娘娘已经去翊坤宫了!” 景仁宫就在承乾宫前面,人来人往的很容易看见,她得到消息之后就立马进来禀报了。 安饶撇撇嘴,“佟贵妃代掌六宫,谁不去她都要去坐镇着!我跟她有不一样!” 她想了想道:“你去打听打听,荣嫔惠嫔她们去了吗?” 白露出去之后,白清问道:“娘娘,奴才给您重新梳妆吧!” 因为在自己宫里,安饶打扮的很素净,一身简单的天青色旗装,只在领口和下摆处绣了素净的秋花纹,头发是一个简单的盘辫,也没有佩戴什么首饰。 安饶轻声道:“衣服就不用换了,梳个简单的发式就行!” 白清应下,不仅梳了一个简单的旗头,连选择的首饰都是极为素净的。 安饶看着很满意,既符合身份,也没有那么招摇! 毕竟人家生孩子,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干嘛? 这会儿,刚刚被安饶派去打听消息的白露也赶了过来,“娘娘,宫中嫔位以上的娘娘都去了好几位了,您快收拾收拾过去吧!” 得!安饶翻了个白眼儿,她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白露说的不错,宫中的确嫔位以上几乎都来了,安饶来的算晚了。 佟贵妃,温妃,都到了,嫔位里除了常年侍奉两宫皇太后的宣嫔,和素来身子骨不好的敬嫔,其他人也都到了。 不过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郭贵人身上,倒是没人注意她,安饶默默找个位子坐下 —— 额,坐下发呆。 佟贵妃坐在最上头主持大局,翊坤宫的宫女来来回回的走动,时不时端出一盆血水,凄厉的红色简直触目惊心。 安饶不由得吐槽宫中这变态的规矩,女子生产这般凶险,竟然都不让太医进产房。 产房里照顾郭贵人生产的都是接生嬷嬷,她们隔一会儿出来给太医汇报一下情况。 然后太医再根据她们说的症状开方子! 然后还要禀告佟贵妃,佟贵妃同意了,才能让人去熬药! 安饶看着只感觉心惊,这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吗?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生产之事凶险,却还是不允许医术精湛的太医入产房看诊。 这丫的是真不把人的命当命啊! 她总算知道,额林珠的额娘为啥一定要给她培养一个医女了,这关键时候是真能救命啊! 产房里的郭贵人时不时还传出一声凄厉的痛呼,里头貌似有个嬷嬷不断的提醒,“贵人千万忍着别喊,不然更没有力气生产了!” 但是生产之苦又岂是能忍的? 接生嬷嬷们又不敢去堵郭贵人的嘴,阵痛越频繁,她喊得越凄惨,让人只觉得她在遭受凌迟一般痛苦。 一声声越发的凄厉叫声夹杂着宫人着急的呼喊声,同时一盆盆血水从内里端出,隔老远都能闻见血腥气,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产房外头的各位嫔妃神色都不怎么好看,经有过生产经验的惠嫔、荣嫔,端嫔等人还好,起码看上去还算镇定。 没有生育过的几人就显得有些慌乱了。 尤其是怀着身孕的宜嫔,面色发白,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听着产房里的嚎叫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一边为产房的姐姐担忧,一边对于生产之事产生畏惧心理,两种相反的情绪带来的冲击甚至超过了怀上子嗣的喜悦。 她忍不住喃喃道:“还有多久才能生下来呢?” 深宫险恶,宜嫔自然盼望自己姐妹二人能有个孩子做依靠,但看着眼前这般景象,她又岂能不担心呢? 若是顺产自然一切都好,怕就怕…… 安饶看着她的脸色不断变化,不由得叹息,古代生产就是鬼门关,一不小心是真的能去见阎王的。 她不想生娃真是再英明不过的选择了! “早着呢!”惠嫔听着耳边一声比一声大的嚎叫,只觉得心烦意乱,她脸色不好道:“贵妃还是派个人去提醒一下郭贵人吧,喊这么大声,待会儿没有力气生产了可如何是好!” 不等佟贵妃说话,旁边的宜嫔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本就心烦意乱,听了这般难听话,语气也尖锐起来,“女子生产本就艰难,惠嫔不担心就罢了,竟然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佟贵妃也不耐烦的训斥道:“你不想等就回去,没人让你在这儿等着!” 第43章 针锋相对 惠嫔被两人说了一通,脸色难堪,她对着宜嫔道,“本宫好歹也是生过两胎的,不过就是想传授郭贵人几分生产的经验罢了,宜嫔可不要不识好人心。” 宜嫔这会儿心神都在产房里,哪儿有功夫搭理她! 惠嫔看着宜嫔一边张望产房,一边护着自己的肚子,蓦的笑了,“宜嫔没有生产过,大概是不知道的,女子生产耗时耗力,郭贵人这才哪儿到哪儿?” “再说了,本宫说的又没错!疼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把孩子生下来的产妇也不在少数,郭贵人从发动到现在也就不到两个时辰,哪儿有那么快!” “若是顺产也就罢了,怕就怕孩子脚先出来了,那可就真的凶险了。”她神色凉薄,“不过要真到了那一步,自然是皇嗣为重……” 安饶在一旁听着,她觉得“皇嗣为重”这几个字还真是荒谬! 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居然会比一个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偏偏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很正确,哪怕是当年的元后赫舍里氏,虽是康熙发妻,却也是“保小不保大”,太子出生,她直接香消玉殒! 皇家真是天底下最不把人当人的地方! 显然惠嫔就是“皇嗣为重”言论的坚定拥护者,她每说一句,宜嫔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护着肚子的手也紧一分。 偏偏惠嫔跟没看见一样,还在不断扎心,“妹妹也不必担心,等你躺到产房就知道了,越到后头越疼,不过你疼着疼着就没有感觉了。” 她神色不变,好似为宜嫔着想一般,“生产嘛,也就那么回事,你怀着身孕,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虽说这世间难产的女子不在少数,但妹妹你吉人天相,定然不会这么倒霉……” 说罢,她的语气又一转,“不过若真到了那一步,那可就……” 宜嫔实在受不了她了,不等惠嫔把话说完就打断她,“惠嫔姐姐经验丰富,本宫自愧不如,本宫看产房里还缺个接生嬷嬷,姐姐去了,定能胜任!” 惠嫔这般不怀好意,无非就是为了扰乱宜嫔心神,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对她的用心一清二楚。 不止其他人,就连安饶都听得直皱眉,好好的搞什么雌竞? 她现在是看惠嫔尤为不顺眼儿,她最讨厌女人为难女人了! 安饶瞅瞅上方的佟贵妃,这位代掌后宫,这会儿竟然装作看不见? 惠嫔现在都快气炸了,接生嬷嬷都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宜嫔将自己与她们放在一起,她岂能不怒,这简直就是羞辱! 她直直的望着宜嫔,恨不得当场撕了她,“本宫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宜嫔不领情就算了!” 宜嫔才不吃她这一套,虽然脸色不好,却还是不肯落于下风,“惠嫔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您的‘好意’臣妾心领了。” 她将“好意”二字咬的极重,语气也开始漫不经心,“不过姐姐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姐姐生产经验丰富,不过妹妹倒是有些为姐姐可惜!” 惠嫔冷冷的看向她,“此话怎讲?” 宜嫔冷笑,“妹妹虽然进宫晚,却也听说姐姐两次生产都是顺利产子,且两胎都是阿哥,如此看来,姐姐定然是有福气之人。” 她说着说着突然一笑,“姐姐这般有福气,不再生几个孩子真是可惜了!” 上首的温妃哼笑,“宜嫔这话说的不对,皇上早就不翻惠嫔牌子了,这惠嫔要真是生了孩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底下看不惯惠嫔张扬的嫔妃也是一笑,皇上不临幸,惠嫔若真的生出了孩子,那可就真的闹大了! 温妃跟宜嫔和郭贵人也没什么交情,之所以帮着说话,纯粹就是看不惯惠嫔这般背地里耍阴招。 惠嫔被两人一起挤兑,脸色极为难看,她素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当即就要开口反驳,还没等她说出口,她身边的荣嫔阻拦了一把,“你就少说几句吧!” 荣嫔跟惠嫔也是老相识了,两人同年入宫,早年也有一些互相扶持的情分。 她眼见着惠嫔这般张扬,本不欲掺和进去,但念着前几年的情分,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心劝告,“今天的事若是传到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你又能讨得什么好?” 她跟惠嫔不算好友,但两人相识多年,她自问对她有一丝了解。 惠嫔所生的大阿哥,乃皇上现如今的长子,她心中又对元后怨恨,对太子不满,早就生了野心。 这么多年来,大阿哥跟太子处处针锋相对,其中自然少不了惠嫔的功劳,太子是嫡子,可大阿哥却是长子,将来未必不能一争。 如今后宫只有四个阿哥,她的三阿哥身子骨弱,她母家也非大族,阿玛只是个员外郎,四阿哥生母是包衣出身,虽养在贵妃膝下,但到底不是亲生,所以两人都谈不上什么威胁。 但郭贵人和宜嫔不一样,两人都是大族出身,郭络罗家跟惠嫔母家相比也不差。 她们姐妹二人又素来得宠,若是一下子得了两个阿哥,自然是一大威胁。 皇上这么多年虽说看重大阿哥,但若是后宫中阿哥越来越多,这份宠爱终究要被其他人分去。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惠嫔都不希望后宫中多出几个威胁出来。 在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她当然不敢做什么,也只能瞅准机会言语挤兑几分了。 荣嫔觉得,惠嫔就是闲的,皇上正值壮年,又不会冷落后宫,宫中早晚都有皇子出生,她还能一个个去铲除不成? 她要是真的那般做了,太皇太后第一个不放过她! 既然这样,她现在这般行事,也只会让人瞧不起罢了! 荣嫔能够过来劝她,已经是看在早年的情分上,偏偏惠嫔觉得荣嫔就是装模做样,她低声道:“你也不用在这里装好人,本宫又没做什么,就算皇上和太皇太后知道了,又能怎样?” 她就不信,荣嫔会希望这宫中的孩子越来越多? 再说,她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甚至说的都还是实话,他们还能给她一根白绫不成! 荣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定是魔怔了,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远着点儿惠嫔! 第44章 惠嫔吃瘪 惠嫔自然不知道荣嫔心里的想法,她刚刚被堵的下不了台,这会儿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温妃娘娘国色天香,臣妾自是比不得。”惠嫔直直的望着温妃,眼睛盯着她不动,“娘娘年轻体健,又得皇上宠爱,想来也快有好消息了,臣妾在这里先恭喜娘娘了!” 她这话算是彻底得罪了温妃,宫中众人皆知,她虽位高,实际上却并不得宠,康熙一个月能去一次就不错了。 去的那一次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侍寝,这孩子又从何处来呢? 温妃一个眼刀子直接横过去,“刚刚宜嫔说的不错,惠嫔就是太闲了,你有这个闲功夫,不如多多督促大阿哥课业,本宫怎么前两天还听说,皇上因为大阿哥字体不佳斥责了呢!” 她对于惠嫔的心思看得极为明白,也十分瞧不上她这般汲汲为营:“说来大阿哥为长,本应该为下面的几个阿哥起个好头,可课业怎么还不如太子优秀?以至于皇上再三斥责!” 她嘲讽道:“皇上何等英明神武,他的孩子又岂是无能之辈,本宫看大阿哥就是随了你这个当额娘的!” 说完还不解气,毫不留情的吐出两个字,“蠢妇!” 大阿哥胤禔那就是惠嫔的命根子,听见温妃这般嘲讽自己儿子,她被刺激的不轻,一股股怒火直冲心头,险些蕨过去: “胤禔是臣妾的儿子,就不需要娘娘您费心思了。娘娘若真想操心,还是自己生一个阿哥吧!臣妾倒是觉得娘娘不如多拜拜送子观音,诚心祈祷,菩萨见娘娘诚心,说不定就会赐娘娘一子。” 她心中不屑,温妃位高又如何,在这宫中,子嗣才是立身之本。 安饶进宫也一个多月了,有些事也看得明白,温妃无宠,又没有宫权,在她面前,惠嫔素来不愿低头,但这般直言讽刺还是头一回,可见温妃提及大阿哥,真的是插了她的肺管子。 她心里笑了一声,惠嫔还是不了解温妃! 好吧!其实她也不是很了解温妃,但她也看得出来,温妃可不是那种因为没有子嗣就愁苦的人。 人家位分高,家世好,得两宫皇太后喜爱,隔三岔五就去遛弯骑马,小日子过得潇洒着呢! 她其实能感觉出来,温妃对康熙也没啥感情,要不是为了家族,她也不愿意进宫! 安饶心中感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姐妹共侍一夫的! 果不其然,温妃面色都没有变化,她毫不客气的说道:“本宫不过说了一两句罢了,又不是要跟你抢儿子,你这般着急是为何?” 温妃脾性不好,素来也不会给人留脸面,她专门挑惠嫔的痛处踩,“不过本宫也理解,你怀过三个孩子,小产了一个,生下来两个,却只留住大阿哥一个,多紧张一些也难免!” 惠嫔脸色顿时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她没能生下来的孩子和早夭的承庆是她的痛,眼见温妃竟敢拿他们做筏子,她的理智顿时没了,“你……” “你闭嘴!”不等她把话说完,佟贵妃突然开口了,“从来了翊坤宫之后,你那张嘴就没停过,还没说够吗?” 她斜眼看惠嫔,极为不屑,“惠嫔,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什么目的,再说什么有的没的,就回延禧宫去!” 佟贵妃的维护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安饶看着都有些不可思议,她啥时候这般好心了? 就连温妃也感到诧异,这人吃错药了,今日怎么帮她说话了? 佟贵妃才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她眼神环绕四周,将所有人都扫射一遍,“郭贵人还在产房,任何人都不许生事。” 说完,一双眼睛又看着惠嫔,其中的警告意味很是明显,“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若再敢说什么,就别怪本宫不给你留情面了!” 惠嫔脸色青青白白,但还是忍了下去,众人看在眼里更是惊讶! 惊讶之余,安饶也猜测到了几分,佟贵妃至今无亲生子嗣,刚刚惠嫔讽刺温妃无子,听在她耳朵里,只怕觉得有影射之嫌。 再说,她到底代掌宫权,今日的一切也不可能真的当作没看见! 不过,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察觉到,反正安饶是觉得佟贵妃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她今天的表现跟平时实在相差甚远! 也不知道是为何? 佟贵妃直白的讽刺,让惠嫔算是彻底下不了台了。 但她能硬刚温妃,还真不敢对上佟贵妃,哪怕是心中都恨不得撕了她了,她也只能忍下去。 没了惠嫔的煽风点火,现场的氛围到底是好多了,翊坤宫的主人宜嫔也松了口气。 惠嫔到底有大阿哥,资历深厚,她孩子还没生下来,相互讽刺一两句也就罢了,她绝对不敢向佟贵妃这般训斥的。 要不然刚刚她也不会偃旗息鼓了! 虽然不知道佟贵妃为何帮着出头,但现在她一门心思都在产房里的姐姐身上,实在顾不了那么多!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宜嫔越发坐立不安,都这么久了,担忧问道:“还没生下来吗?” 荣嫔在旁安慰,“头胎一般都会艰难些,接生嬷嬷和太医不都说一切顺利吗?你放宽心就是了!” 安嫔也帮腔道:“是啊,产房里伺候的都是最有经验的嬷嬷,那些人都是人精,要真的有一丁点儿不好,她们早就嚷嚷出来了。” 当年元后难产,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脑袋搬了家,据说当年服侍的太医和接生嬷嬷没一个逃得过去。 前车之鉴在这里,若郭贵人真的不好,接生嬷嬷绝对不会瞒着,而是会将情况渲染的越严重越好,这样他们才能减轻惩罚。 僖嫔是个快性子,她笑着说道:“也不知道郭贵人这一胎是阿哥还是公主?” 宜嫔眉头舒缓,她自然希望自己和姐姐都能有一个阿哥,但这话自然不能宣之于口,她道,“阿哥和公主都好,只要能平安就行!” 旁边的惠嫔冷哼一声,“一个贵人,不管是生了阿哥还是公主,也轮不到她抚养,不过就是给她人做了嫁衣罢了!” 第45章 夜路 这话虽然刻薄,但也确实是实话,只有嫔位才有资格抚养皇嗣,除非有皇上恩准,否则郭贵人还真的没法抚养自己的孩子。 惠嫔又道:“也不知道皇上会让哪位姐妹抚养郭贵人的孩子?” 宫中的女人都想要孩子,她就不信没人不心动,只要有人动心,翊坤宫就别想安生! 宜嫔眉心蹙起,别说她本身也不是什么温柔的性子,哪怕她是个泥人性子,面对惠嫔也没了好脾气,“惠嫔又做不了主,还是别操心那么多了!” 佟贵妃见惠嫔竟然还敢在她面前张扬,顿时气不打一处出,她训斥道:“本宫看惠嫔是越发没规矩了,现在竟然都敢揣测皇上的心意了!” 揣测上意可不是一个小罪名,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上来,惠嫔瞬间慌了,她开口,“贵妃娘娘,臣妾……” 佟贵妃不等惠嫔开口,就直接降下处罚,“惠嫔揣测上意,是为不敬,罚俸三月,罚抄宫规百遍。” 哇塞,那么厚的宫规要抄一百遍,佟贵妃这个处罚够重的! 佟贵妃平日里的形象都是贤惠大度的,别说宫嫔了,就是处罚宫人都是温和的,今天竟然罚的这么重,安饶越发确定她今天心情不好了。 难道是为了孩子? 佟贵妃这么一番雷霆手段下来,嫔妃中都没人敢说话了,一个个的都沉默下来。 安饶等人在翊坤宫足足等了三个时辰,郭贵人的痛呼声也从中气十足变得虚弱无力,直到最后都没有声音传出来了! 宜嫔听着简直坐立不安,想要进产房探望,却因怀着身孕被阻拦,心中焦急可想而知。 直到她再次忍不住想要进产房,却被人阻拦时,终于传出来一阵婴儿的哭声,“哇哇哇……” 随后,一个接生嬷嬷快步过来报喜,“郭贵人产下小公主,母女平安!” 此话一出,安饶明显看到惠嫔松了一口气,而宜嫔虽有些失望,但她终究还是开心的。 其余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都是满面笑容的恭贺,安饶也随大流说了两句吉祥话。 佟贵妃吩咐道,“书香,立刻去禀告皇上和太皇太后,郭贵人平安生下小公主。” 她身边的一个宫女立刻领命而去。 安饶很无语,康熙不是向来宠爱宜嫔姐妹二人的吗? 郭贵人拼死拼活的在里头生孩子,他居然都不来看一眼? 这是什么属性的渣爹! 孩子既然生下来了,安饶想着,这下应该能走了吧,她期待的看向佟贵妃。 只见佟贵妃跟宜嫔以及翊坤宫的人交代一定要照顾好郭贵人和小公主,顺便慰问了郭贵人几句,就扭身走了。 温妃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闻言毫不犹豫的就走人了,临走还不忘把安饶拉走了! 安饶:“……”大姐,咱俩不顺路! 温妃的永寿宫就在翊坤宫前面,安饶的承乾宫跟翊坤宫处于对称位置上,乾清宫和坤宁宫就是那条中轴线。 但安饶又不能从乾清门或者坤宁门过,她要回去就只能绕一大圈,从御花园过去才行。 现在温妃拉着她走干啥? 温妃显然是想要跟安饶来吐槽的,自从上次误打误撞在安饶面前丢了面子之后,温妃就在她面前彻底放飞自我了。 后来发现安饶这人嘴严,又不喜跟外人来往,那就更无所畏惧了,时不时就要来找她吐槽吐槽。 当然她也不至于这么没有防备心,说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就算放到台面上去说,也不算把柄的那种。 而且她吐槽的中心无一例外,全都是佟贵妃! 安饶估摸着,今天也是想跟她探讨一下,佟贵妃如此反常的原因。 果不其然,她拉着安饶走了之后,张口就是,“佟贵妃今天是吃错药了,她怎么会……” 安饶听见这话就头疼,她给白露使了一个眼色,温妃还没说完就就抢先一步开口:“娘娘,天色已晚,臣妾与您不顺路,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温妃说什么,行了一礼之后,动作迅速的带着白露直接跑了。 温妃:“……” 她看着安饶的背影,没好气的说,“跑那么快干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安饶当然能听到她的话,但她不想理会,脚步反而更快了! 你是吃不了我,但你能烦死我! 她出门很不喜欢前呼后拥的,除了早上的请安之外,平日偶有外出,只会带着白露或者白清。 纵然人少,却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不过,安饶今天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她走到御花园时,隐隐约约就听见有人在哭,旁边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安慰她。 安饶脚步不停,不管是谁大晚上的在这儿折腾,她不想理会,直接当作没看见过去得了! 偏偏听了两句哭诉之后,安饶就觉得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等到她凝神去听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旁边的白露也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她有些不安,扶着安饶的手都有些抖。 原因无它,这个大晚上在这儿对着月亮哭的人竟然是 —— 佟贵妃! 安饶与白露对视三秒,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无奈! 她不禁感叹,自己到底是犯了哪路太岁? 前头好不容易摆脱了温妃,这会儿竟然又遇见了一个更难缠的佟贵妃!!! 佟贵妃在那边哭的很是凄惨,“嬷嬷你说,本宫是不是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的贴身嬷嬷心疼道:“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您还年轻,早晚会怀上龙胎的!” “本宫这么些年喝了多少苦药汤了?一点儿用都没有?”佟贵妃的声音都透露出一股崩溃,“惠嫔……荣嫔……她们早年都曾小产过,可她们现如今也有了孩子,可为何就本宫……本宫自从小产之后,就再也没有怀过,本宫不甘心啊!” 因为是哭着说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但其中的意思却不难理解! 安饶和白露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佟贵妃曾经小产过? 这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过? 奇怪啊,如兰的消息向来灵通,她怎么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件事! 那边佟贵妃还在哭,“每次后宫传出谁的喜讯时,本宫的心就跟被刀割了一般难受,今日看着郭贵人生产,本宫真恨不得立刻死了去……” “她们都能怀……为什么只有本宫怀不上,难道……难道本宫注定命中无子吗?那本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佟贵妃虽然难过,却仍然压抑着声音,无端多出一丝萧瑟之感。 那嬷嬷吓了一跳,立刻安慰道:“娘娘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您要是有个好歹,奴才也只能跟着您去了呀!” “嬷嬷,本宫恨钮祜禄氏!”佟贵妃语气中带着刻骨的恨意,“如果不是她,本宫又何至于失了孩儿?” “她害本宫至如此地步,却还能当上皇后,死了之后,她的妹妹还处处跟本宫过不去!” 说罢,又崩溃的哭起来,“嬷嬷,本宫该怎么办才好啊?” “本宫就是想有一个孩子,苦求多年都未能如愿!”她哭诉着,“本宫好不容易抚养了四阿哥,却招致太皇太后的厌恶,宫中嫔妃也暗中嘲笑本宫!” “可本宫就是想要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佟贵妃一边哭一边骂,然后安饶和白露就被堵在那里进不得退不得。 她就纳闷了,这御花园人来人往的,佟贵妃怎么就在这里说这么要命的话,回到自己宫里再发泄不行吗? 好在安饶控制力不错,哪怕是听了这般秘闻,也能面不改色的站着。 相比于她的淡定,白露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突然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她不免有些慌张,慌张之余就踩到了一支树枝。 “啪嗒”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听在人耳朵里格外响亮! 佟贵妃凌厉的声音立刻在两人响起,“谁!” 安饶:“……”艹,果然不能走夜路! 白露看着自己闯祸,害怕的脸都白了,安饶不等她反应,就眼疾手快的将她推到阴影里,示意她藏好,自己出去应付。 白露察觉到安饶的意思,下意识的就想挣扎,她不愿娘娘涉险! 安饶直接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服从是白露从小就学习的东西,她也不敢再挣扎,开始乖乖听话。 佟贵妃那么要面子,被人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样子,定是恨不得那人能够从此消失不见。 她好歹是个嫔妃,佟贵妃再是生气,也不至于当场要了她的命,无非就是后面为难罢了! 但白露不一样,要真的被佟贵妃发现了,除非她这辈子都不出承乾宫了,否则佟贵妃有一万种方法致她于死地。 她现在伤势未愈,若佟贵妃铁了心发难,她固然能保住她,却也少不了麻烦! 保险起见,还是把她藏起来吧! 看着佟贵妃主仆二人都要过来了,安饶赶紧站了出来行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佟贵妃看见了安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语气早已不复刚刚的愁苦,“淑嫔怎么在这儿?” 她明明看着四周无人,才在这里发泄一通的! 安饶实事求是道:“娘娘,臣妾从翊坤宫中回来,刚好经过御花园。” “怎么就你一个人?”佟贵妃问道,“你身边服侍的奴才呢?” “臣妾想一个人走走,就让他们先回宫了!”安饶很平静的回答她的问题。 佟贵妃看着她跟平时没什么变化的态度,一时拿不准她到底听了多少,她也不想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刚刚你都听到了吧?” 安饶也没有否认的意思,“娘娘放心,臣妾什么都没有听到!” 佟贵妃冷笑,“你当本宫是傻子吗?” 安饶抬头看她,眼神似乎能直接看到她的内心里去,佟贵妃一直都知道她生的美,但如今面对面看着这如玉容颜,也忍不住失神片刻。 恍惚间,听到眼前人说了一句,“娘娘放心,臣妾今日从翊坤宫走了之后,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 她的意思很明白,不管我听没听到,都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佟贵妃看着她这认真模样,倒是笑了,“你听到也没什么?这宫中女子,哪个不想膝下有子,本宫所求不过亦是众人所求,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安饶很理解她,现代人还有重金求子的呢,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呢! 她点点头,语气温软道:“臣妾明白的!” “你入宫不过一月,能明白什么?”佟贵妃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她讽刺一笑,“等你在宫中熬上个十年八年,就知道什么叫做深宫险恶了!” 安饶:“……”我的未来你倒是给安排的清清楚楚的啊! “当年本宫小产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只是没人敢外传罢了!”夜色和月光一起照到佟贵妃身上,衬得她面容更显冰冷,“本宫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是皇上亲自下令封口的,你最好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她说完就施施然的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记撂下一句,“钮祜禄氏的女人没一个好的,你最好小心点儿,省得哪天被人卖了!” 哼!哪怕不能挑拨温妃和淑嫔之间的关系,但能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也是好的! 安饶倒是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和温妃之间的关系只有两人明白,别说同盟了,连交好都算不上,也就是能一起说句话的关系罢了! 她看着佟贵妃远远走去的背影,着实松了一口气,好歹白露不会有危险了!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佟贵妃为人善妒小心眼儿,但为人还算正派。 她做的最过分的事情,可能也就是挑拨离间啊,故意为难啊,但真让她杀人放火,她也绝对做不出来。 不然康熙也不会让她掌管后宫,安饶虽然不待见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夫君,但不可否认,康熙绝对是个聪明到极点的人! 他对后宫嫔妃未必多上心,但绝对很看重自己的孩子。 小孩子脆弱,稍微做点儿小动作就能害了一个孩子的性命,佟贵妃掌管后宫,想要动手,办法多了去了! 康熙肯定是对佟贵妃有一定的了解,才会给她这个权力的! 等到彻底看不到人影了,白露才敢出头,“娘娘,奴才……” “好了!”安饶揉了揉额头,毫不犹豫的阻止了她的话,“咱们先回去再说!” 叉叉的,谁知道哪个阴森森的角落里会不会站着个人,她才不会在外头讨论这些事! 第46章 眼线 白露瞬间就明白了安饶的意思,一路上都没有再开过口。 眼见着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安饶也不想再耽搁下去,带着白露以最快的速度回承乾宫。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承乾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安饶看着承乾宫门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以及那架明黄色的御辇,有些懵逼! 康熙来承乾宫干啥??? 白露内心也有些不安,说话中都带着一些惊慌不定,“娘娘,皇上来了!” 我知道!她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她又不瞎,能看见好不好! 今天本来就已经忙活一天了,一想到还要去应付康熙,安饶就满腹的不情愿。 她就纳闷了,郭贵人生孩子你不去也就算了,现在自己女儿出生了,你这个当爹的咋还不过去看一眼? 好端端的来她这里做什么? 站在宫门口的刘海一眼就瞧见了两人,他小跑过来,神色焦急:“哎哟!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呢!” 语气那叫一个惶恐,彷佛让康熙等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安饶应了一声,准备进去的时候瞧见白露面带纠结的表情,这姑娘今天听到了宫闱秘事,内心不安也正常。 在她面前倒是无所谓,但康熙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若是待会儿不安之下御前失仪,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安抚的看了她一眼,“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白露咬了咬唇,她自然知道安饶是为了她好,无有不应的,向安饶行礼之后回自己房间了。 安饶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扶着白清的手进入寝殿。 她的寝殿门口,现在赫然站着梁九功,他看见她之后顿时笑了,“娘娘您回来了?万岁爷刚刚还问起呢,奴才正想着去迎一迎您呢!” 安饶对待这位大总管素来是客气的,“有劳梁总管了!” 梁九功一脸笑,“娘娘您客气了!万岁爷在等着您呢,您快些进去吧!” 安饶再次客气的冲他点了点头才进去。 康熙正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一只手翻动着她这两天一直看的书,另一只手不断的转动佛珠,佛珠转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声音极大。 安饶看得只觉得脑门上的火都要出来了,她是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人,平日里除了白露白清,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她的房间,她的东西也从不允许他人乱动。 现在看着康熙就这样大剌剌的翻阅她的书,她真恨不得给他一拳! 你丫的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 康熙自然是不知道的,在他看来,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是一本书! 那人大概是听见她进门的动静,那男人稍稍抬了抬眼皮,“回来了?” 安饶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扶着白清的手缓缓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嗯,不必多礼。”康熙指指自己对面,“坐吧!” 他继续翻着手上的书,问道:“你的酒酿的如何了?” “臣妾也是跟着书瞎学的。”安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打起精神来回话,“刚封了几坛子,等着发酵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这话当然是谦虚的,她酿酒是熟手了,虽然故意藏拙了,却也不至于让人下不了嘴! 康熙抖抖手中的书,笑着说,“朕看你很是认真,这书怕是翻了好几遍了吧!” 安饶谦虚道:“臣妾愚笨,也只能多看多学了!” “只要肯下苦功夫,怎么都能学会的。”康熙好似真的来了兴趣,竟然有兴致跟她讨论这些,“朕那也有几本记载酿酒法子的古籍,改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他这么大方,安饶自然不能干坐着,立刻起身行礼,“臣妾多谢皇上!” 康熙示意她起来,有些无奈,“朕不是跟你说了,私底下可以放松些,不过是几本书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安饶是真的拿不准他今天的来意了,她小心道:“臣妾……” “好了!”康熙不在意道:“不说这个了,朕还有事要问你。” 康熙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仿佛拉家常般问道:“你从翊坤宫回来的?可看到小公主了?” “皇上放心,小公主生下来哭声缭绕,太医说很是健壮呢!”安饶挂上得体笑容,“不过郭贵人有些产后体虚,臣妾走时昏睡过去了。” 按理说,刚得了一个女儿,康熙应该心情不错才对,可安饶却觉得他貌似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果然,这个当爹的十分漫不经心,提起刚得的闺女也没什么高兴的情绪,反而能听出几分惋惜来,“郭络罗氏孕中嗜酸,朕本以为能得个阿哥呢?” 艹 ,这狗男人重男轻女! 安饶很是瞧不起这种人,虽然内心鄙视,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小公主极为可爱,皇上见了定会喜欢的。”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刚出生的婴儿不能见光,不能见风的,她不过远远瞅了一眼,哪儿看出可爱不可爱来! “刚出生的孩子,能有多可爱?”康熙不在意的摆摆手,淡淡道,“你若喜欢,便抱到你宫里养着就是了!” 安饶:“……”人渣!!! 我跟你一共也就认识了一个月零几天而已,你居然敢让我给你养女儿?你也太不把女儿放在心上了! 安饶被震了一下,回过神之后,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公主有自己的亲生母亲,郭贵人那般辛苦才生下的孩儿,臣妾又怎能……” 她才不要养孩子! 好在康熙也是随口一提,“那就让宜嫔好好照顾着吧!” 安饶无所谓的应了声,又不是她女儿,她自然不可能费心思。 谁知,康熙却抬头看了安饶一眼,带着几分揶揄,“朕膝下儿女不多,若是额林珠能给朕生一个阿哥就好了!” 安饶:“……”你想得美! 天道对修士是有限制的,修为越高,想要诞育后代需要的消耗就越多。 修士从怀上孩子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孩子就需要吸收能量。 孩子能从哪里吸收?还不是吸收母体能量? 届时,母体就需要不断补充灵力,保证自己摄入的灵力足够孩子消耗,这个过程极为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修为大损,境界跌落的也不在少数。 面对这么大的代价,但凡有一丁点儿希望飞升的女修都不会选择生育,安饶就算脑子进水了,也不可能生孩子的! 她轻笑一声,“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的。” 康熙仿佛也只是随口一提,他嗯了一声,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回来路上,可是遇见想衣了?” 想衣是谁?安饶一怔,回来的路上,她也就遇见了佟贵妃一个人,佟贵妃难道叫佟想衣? “云想衣裳花想容!”康熙解释道:“贵妃的名字就源于这句诗!” 安饶嘴角抽搐,第一反应就是,佟贵妃不会还有个妹妹叫佟想容吧? 第二个反应就是,康熙这厮的眼线到底有多多? 她遇见佟贵妃的事情才没多久,康熙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当时在场的只有四个人,白露不可能告密,难道是佟贵妃的那个嬷嬷? 安绕内心转过各种念头,面上却丝毫不敢耽误,“是的,臣妾在御花园遇见了贵妃娘娘。” 康熙对此毫不意外,淡淡问道:“她说了什么?” 安饶心一沉,不由得暗暗叫苦,她今天到底是惹了哪路霉星? 温妃,佟贵妃,康熙,一个比一个来头大,一个比一个不好说话,一个比一个难打发! 她暗暗思量,康熙既然都问出来了,那两人说过的话,他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却还要来过问一番,那就绝对不是为了问话,而是为了封口! 安饶定了定神,毫不犹豫的起身行礼,“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贵妃娘娘愁苦之下,的确向臣妾透露不少宫闱秘事,不过臣妾也答允娘娘,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康熙看着眼前蹲身行礼的女子,若论容色,她在宫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但若论起知情识趣,她这般老实木讷的性子,怕是谁都比她强些! 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更喜欢她侍寝,看在她这方面的好处上,他也不会过于苛求其他的。 所以,他听着她说出来的这番话,倒是难得起了几分惊讶 —— 虽说性情不讨喜,但还总还算有几分聪明! 有了新发现的康熙心情倒是不错,他微微仰身,稍稍一动作就把安饶扶起来了,甚至语气也算得上温和,“你这是做什么?朕又怪罪你?” 他本来也没打算把她怎样,这次过来不过是来提醒她不要乱传罢了,谁知她这般胆小,竟是被吓着一般! 安饶要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非咬死他不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怕了? 康熙自顾自的说,“想衣说的不错,这事儿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早年宫中人人皆知,朕后来见她小产之后,终日悒悒,所以才令所有人都不许提及此事。” 他看着安饶的眼睛,姿态虽然放松,整个人也显得慵懒,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额林珠,想衣小产是意外,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康熙都这么说了,安饶自然不可能多嘴,她低声道:“臣妾明白,日后也绝不会再任何人面前提及此事。” “嗯!”康熙很满意她给出的答案,哪怕没有明说,安饶也能看出这件事在他这里算是过去了! 她一直提起的那口气算是放下了一半儿,僵硬的身体也稍微放松了些。 安饶的这番动作自然逃不过康熙的眼睛,他扶着安饶胳膊的那只手轻轻一用力,安饶整个人被拽的都有些不稳了,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在康熙怀里了。 ……这狗男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看惯了这张精致容颜上四平八稳的表情,倒是难得看到她惊慌失措的一面,哪怕只是一闪而过,都让康熙觉得有不一样的感受。 愉悦之下,甚至言语间都多了几分耐心,“想衣这些年一直都想有个孩子,多年苦求不得,难免偏执几分,但她本性不坏,再说还有太皇太后在,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分,你不用担心她会过于为难你。” 安饶点头,“多谢皇上提点,臣妾明白的!” 康熙见她这般听话,只觉得内心甚是愉悦,越发有了提点她的心思,他缓缓诉说,“想衣人不坏,你若闲来无事,可以去找她说说话。” 安饶承认,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佟贵妃的确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坏人,但她也绝对不会喜欢宫中的任何一个嫔妃吧! 康熙不会觉得宫中的嫔妃嘴上喊着姐姐妹妹,大家就真的是姐妹吧! 再说,安饶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她表面上虽然温和,却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佟贵妃也是一个绝不相让的脾气。 两人怎么看都不适合走得太近吧! 面对康熙如此不靠谱的提议,安饶尽量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臣妾初入宫中,跟诸位姐妹还都不熟悉呢,再说贵妃娘娘宫务繁忙,臣妾又怎好上门叨扰呢?” 听了这般虽然委婉,拒绝之意却很明显的话,康熙倒是没有生气,他搂着安饶的腰,手上也没闲着的去她额头处点了点, “额林珠,朕可是好心提点你,你别看想衣表面上跋扈,但她却做不来什么阴私之事,所有的算计也都是明着来的,比起其他人已是不知好了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安饶的错觉,她总觉得康熙说起“其他人”这几个字的时候似乎是极为厌恶,可他没有明说的打算,安饶也不会直白的问,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随即,康熙又笑着说,“罢了!这事也要看缘分,朕也只是随口一说。” 安饶觉得,他今天也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不过她放心的有点儿早! 康熙抱着她抱着就有些不规矩了,手不住的在她腰间摩挲,眼神也不住的打量,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该说的都说完了,康熙自是不会委屈自己,手上动作不停,将安饶抱进了内寝殿,嘴上还不停, “孩子的事情的确要看缘分,但是其中的人力也不可少,额林珠放心,朕与你定会子嗣满堂”。 安饶:“……” 去你的子孙满堂,我稀罕吗? 还有!我有洁癖,你能不能先洗个澡! 第47章 人心各异 宫里多出一个小公主,虽然康熙这个当阿玛的完全不放在心上,但两宫皇太后却极为高兴。 慈宁宫请安时,太皇太后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宜嫔,“公主如何了?” 想起刚出生的小外甥女,宜嫔眉眼都带着笑意,“回太皇太后的话,公主一切都好,刚落地就有6斤3两,太医都说极为健康呢!”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好好!身子骨健壮才好!” “可不是呢!”宜嫔很是欢喜,“您不知道,公主可精神了,臣妾早上去看的时候,都开始睁眼了!” “这才出生不到两天,竟然已经会睁眼了?”太皇太后惊奇道,“等公主能见人了,记得抱过来让哀家瞧瞧!” 宜嫔抿嘴笑,“太皇太后放心,臣妾一定带公主来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很满意,特意提醒她,“公主虽是足月出生,但也一定要精心照顾着,不能让人有丝毫怠慢!” 宜嫔自是无有不应的,“您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照顾公主。” 拉着宜嫔东问西问之后,太皇太后又送了大批的滋补品。 大概是担心宜嫔姐妹没有经验,从衣食住行统统交代了一遍,中心思想就是必须照顾好她的曾孙女! 安饶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太皇太后对着宜嫔说那么多话,可见她有多高兴了。 两人这边其乐融融,看在其他人眼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宜嫔正说着,“郭贵人容貌出众,公主日后定是个美人胚子。” 太皇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惠嫔实在忍不住了,她挑眉笑着,“郭贵人固然好颜色,却也无法与妹妹相比,若是不给皇上生一个粉雕玉琢的公主也是可惜了!” “本宫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女儿承欢膝下,一直觉得遗憾,若妹妹能得个女儿,姐姐也为妹妹高兴。” 宜嫔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她冷哼一声,慢悠悠道:“惠嫔姐姐也不必可惜,姐姐宫里的卫常在才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说不定哪天就得了公主,让姐姐如愿以偿了。” 惠嫔脸色一僵,她养着卫氏是为了争宠,可不是让她生子的! 若是她有了身孕,还怎么引来帝王眷顾? 她不愿落于人后,当下便要反唇相讥,“宜嫔这话……” “大清的公主尊贵,各个都是金枝玉叶,容不得他人说三道四。”太皇太后打断惠嫔的话,冷声道:“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收。” 惠嫔得了训斥,顿时不敢再说什么。 她敢跟宜嫔为难,也敢暗地里跟佟贵妃作对,却绝不敢反驳太皇太后,纵然心中委屈,也只能请罪,“太皇太后息怒,臣妾知错。” 太皇太后看都不看她,扭头问佟贵妃,“公主的洗三礼筹备的如何了?” 此时佟贵妃不知为何,面色也有些僵硬,听到这般问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迟了片刻才回话,“从公主出生那日,臣妾就开始准备了,收生姥姥也都选好了。” “嗯!”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贵妃处事越发周全了。” 这话让平时在慈宁宫几乎得不到好脸的佟贵妃简直受宠若惊,她忙不迭道:“多谢太皇太后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其他人察觉不到,但安饶却敏锐的察觉到太皇太后似乎沉默了一瞬才开口,“日后宫中的事,你多上点心。” 不等佟贵妃说什么,外头突然来报,“皇上驾到!太子到!” 康熙来了? 安饶心中惊讶,她来慈宁宫请安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撞见康熙。 他这会儿应该刚下朝,怎么跑到慈宁宫了? 不止她惊讶,这宫中的各个嫔妃也都是一脸讶然,殿中没有丝毫惊讶之色的也只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 他人一来,安饶感觉这殿中的热闹都起来了,大部分人起身迎驾的同时都在暗暗的整理着装,连神情都温柔了许多。 这类人以佟贵妃为主,满脸的娇羞与期待,眼睛温柔的都快滴水了。 当然,也有神色不怎么变化的,其中以温妃和安饶为主,面容除了端庄还是端庄。 最让安饶感觉到奇怪的就是敬嫔,她面上虽掩饰的好,但素来敏感的安饶还是能从看出一两分的冷漠来! 她有些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 康熙牵着太子从门口进来,大概是为了照顾今年不过5周岁的太子,康熙的步子比平时稍慢了一些。 康熙对太子素来看重,从来不许后宫嫔妃接触他,其他人怎样他不知道,反正安饶入宫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人。 太子胤礽出生于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比布贵人的三公主就大了三天,个头却比她高了至少一个头。 穿着明黄色的蟒袍,一脸严肃的迈着步伐,整个过程目不斜视,面对众人的打量也是毫不怯场,只紧紧跟着康熙身后。 无论是长相还是表情都跟他亲爹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康熙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孩子。 看着这样的太子,安饶却想起了月初时,太子和二公主,三公主的生辰一事来。 太子是五月初三的生辰,二公主比三公主大了整整一岁,两人都是五月初六的生辰。 三人生辰相差无几,待遇却天差地别。 五月初三那日,听说康熙一整天陪着太子,又是祭奠仁孝皇后,又是开了内库封赏,还陪着用了晚膳,就连太子母家都得了赏赐。 对于三天后同一天过生日的二公主和三公主就有些冷漠了,不过二公主好歹还给了赏赐,送的礼物也走心,宫中的嫔妃们也都给面子送了些物件。 而三公主这边就表现的极为冷淡,虽然也给了赏赐,但到底赏赐了什么,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整个承乾宫也是鸦雀无声,除了安饶吩咐给母女二人置办了一桌酒席,送了些礼物,没有任何人来祝贺的! 所以,安饶一直很奇怪,康熙虽然重男轻女,但对女儿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冷漠,二公主那边几乎每个月都会去探望。 唯独三公主,她就没见他提出要见见的! 吃喝用度样样给,但就是无视,连见一面都不肯的那种。 安饶想到康熙当初说布贵人品行不好,她到底做了啥事,让康熙这般厌恶,甚至牵连了自己的女儿! 就她跑神儿的这一会儿功夫,康熙已经带着太子进来了。 安饶立刻收回思绪,跟着众人一起给康熙行礼,太子也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礼。 等大家礼数周全之后,众人才一一落座。 太皇太后明显心情都好了很多,“皇帝今日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还带着太子?” 康熙笑着说,“太子想念皇玛嬷了,朕特意带着他来给您请安!” 太子脸上还有婴儿肥,看着极为喜人,他声音清脆道:“太傅说,孝为德之本,百善孝为先。所以,孙儿应该多孝顺老祖宗和汗阿玛!” “太子长了一岁,越发懂事了!”太皇太后听得眉开眼笑,“快,吩咐小厨房做几样太子喜欢的点心来!” 旁边的温妃逗趣道:“太子一来,太皇太后的笑容都多了呢!” 太皇太后心情极好的隔空点她,“说得好像哀家成日板着脸一样?” 言语中的笑意是怎么掩饰不了的,可见她心情有多好了。 佟贵妃也笑着说,“臣妾瞧着太子似乎是长高了不少呢!” 康熙对待他的这位亲表妹素来温和,“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儿。” 安饶看着此情此景,只感觉这位小太子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才贴切 —— 团宠! 他一来,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太后都夸赞了两句礼仪周全,聪明伶俐。 看得几位有子的嫔妃极为眼热,内心都有些不是滋味。 荣嫔还好,虽然觉得不平,但面上也还能忍,惠嫔就没那么好涵养了。 在佟贵妃说了一句,“太子最像皇上,长大以后定能文武双全,智计过人时,”她终于忍不住了,“皇上,昨日胤禔来给臣妾请安,说要亲手猎头熊,要将熊皮献给您呢!” 惠嫔最在乎儿子,眼看着那头父慈子孝,祖孙和乐,哪怕知道自己说这些绝对讨不到好,她也不能干看着自己儿子被抛在脑后。 佟贵妃冷哼一声,“大阿哥才多大,怎么能去猎熊呢?惠嫔盼着大阿哥成材是好事,但可不能这般苛刻!” 惠嫔被嘲讽的面色挂不住,又因佟贵妃轻视儿子不满,“胤禔一片孝心,贵妃还是嘴下留德吧!” 眼看二人就要争吵起来,太皇太后看着不免有些头疼,她看着不为所动的康熙,更是心累,疲惫道:“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她们自然想引康熙的注意,好得一两分眷顾,但却不敢违逆,只能告退。 佟贵妃心有不甘,告退之际,看着康熙道:“臣妾新得了两坛好酒,皇上不若抽时间品尝一二。” 康熙听了这话稍微有点愣神,下意识的想到了安饶酿的酒,也不知道如何了?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低头不语的佳人! 康熙倒也不意外,平日在他面前就是这副模样,在慈宁宫不愿出风头才是正常! 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怎么就有这么沉稳的性子。 佟贵妃看着迟迟不语的康熙,内心忐忑,试探的问道:“皇上?” 康熙被这一声“皇上”喊回了思绪,他看着面带期盼之色的佟贵妃温和道:“行,朕今晚去你宫里用膳。” 得了这番承诺,佟贵妃自是高兴,虽仍有不舍,但行走间的步伐都松快了许多。 温妃看着这样的她极为鄙夷,她拉着安饶咬耳朵,“真是小家子气,不过两坛子从西域来的葡萄酒而已,就高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苛待了她,才会这般没见过世面?” 安饶奇道:“你怎么知道是两坛葡萄酒?” 甚至连是从西域来的都知道! 难不成温妃在景仁宫有内应? 安饶面带敬意,温妃真牛! 温妃抽了抽嘴角,“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没好气道:“那酒是内务府去采买时得的,给我宫里也送了一坛。” 温妃内心不爽,佟贵妃的宫里要是能安插眼线,她早动手了好不! 哼!那人性子一般,长相一般,偏生会投胎,都进宫了竟然还有人护着? 她越想越不快,“也不想想,内务府都给她了,还能不献给皇上不成?邀宠的理由还真是拙劣!” 安饶无所谓的说,“皇上愿意给贵妃娘娘面子,这也是羡慕不来的。” 温妃瞪她,她才不羡慕好不好! 安饶撇嘴,你不羡慕好好的说什么酸话? 两人说话间,突然从背后冒出一个声音,“平日里讨巧卖乖也就罢了!如今竟然都开始背地里说闲话了?” 两人同时回头,佟贵妃站在两人身后面色不好,显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温妃才不怵她,张口便道,“臣妾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说,贵妃可不要睁眼说瞎话。” “你!”佟贵妃面色更加难看,恨恨道:“温妃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好好学学什么是妇德,妇容,省的惹皇上不喜。” 温妃立刻反唇相讥,“成日里拿着一堆不知所谓的东西束缚着自己,你也不嫌累!” 佟贵妃被激的火气都出来了,扶着她的董嬷嬷赶紧劝道:“娘娘,皇上还要去景仁宫用膳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置办席面吧!” 这句话成功拉回了佟贵妃的理智,她不想看见温妃那张可憎的面孔,双目又扫向安饶,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被身后的董嬷嬷拉了一下。 她忍了忍,但最终还是没忍住,撂下一句,“有些人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等吃了亏就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了!” 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安饶几乎是秒懂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前两天佟贵妃提醒她不要跟温妃太亲近,今日看两人又凑到一起说话,才出言讽刺的。 她很无语,她跟温妃无非就是偶尔凑到一起说说话的关系,怎么都不算走得近吧! 她跟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算不上亲近吧! 温妃狐疑问道:“佟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安饶果断摇头,“不知道!” 那天晚上的事是个秘密,她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一个字的。 温妃狐疑的瞅了安饶一眼,她才不信,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拉着她继续转悠了。 第48章 卫常在 慈宁宫。 吩咐宫人将太子带到偏殿休息,又打发走了殿内服侍的人之后,祖孙二人端坐上方。 康熙率先开口,“皇玛嬷突然喊孙儿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皇太后看着这般不动声色的康熙就火从心中起,“好歹是自己的骨肉,你就这么不放在心上?” 康熙被刺了一句也不生气,“皇玛嬷何出此言?” “你少给哀家装糊涂!”太皇太后看他装傻更是生气,“哀家年纪大了,但眼睛耳朵还是好使的,惠嫔干了什么,你会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冷声道:“她之前多番向太医打听宜嫔和郭贵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之后竟然还企图收买翊坤宫的宫女,你说说她想干什么?” 太皇太后说着越加生气,“你就当着甩手掌柜,万事不管?” “她到底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康熙沉默一瞬才开口:“惠嫔好歹生了胤禔,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朕怎么都要给她几分脸面。” “是没做还是没机会做,你心知肚明,哀家也不是瞎子!”太皇太后对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极为不屑,她哼了一声,“胤禔是你的骨肉,刚出生的公主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太皇太后想起以前的事情,心情更是不好,冷声讽刺道:“也是,女儿哪儿有儿子重要?更何况还是你的长子!” “皇玛嬷说的哪里话,不管是阿哥还是公主,都是朕的孩子,朕又岂会不心疼?”康熙听了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只是胤禔到底是朕第一个平安长大的阿哥,朕难免偏爱一些。” “是偏爱还是偏心你心里清楚。”看到他这个样子,太皇太后只感觉到心冷,“哀家把话放到这里,公主也是皇家血脉,容不得外人欺辱。” “公主金枝玉叶,自然应该一生尊荣。”康熙见到祖母这般生气,声音也软了下来,“您别气了,孙儿日后一定好生约束惠嫔。” “你说得倒是好听!”太皇太后面容冷漠,“你当哀家不知,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纵容惠嫔,又宠着胤禔,还不是为了……” 康熙陡然打断她,“皇玛嬷,您这话过了!” 太皇太后要是这么容易被他吓到,就不是太皇太后了,她语气也不好道,“怎么,哀家说的话不中听了?觉得不高兴了?” “您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又何必操心那么多呢?”康熙被刺了一通,很是无奈。 太皇太后气结,“行!你的骨肉你自己都不心疼,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哀家日后也不管了!” 她撂下一句,“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说完就沉着一张脸不理人了。 康熙已经很多年没见太皇太后发这么大火了,他赶紧安抚道:“您的话孙儿都明白,您别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温妃就拉着安饶溜达御花园,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这个时节开放的花不少,御花园中一大丛牡丹格外耀眼,娇艳欲滴,富贵满园,在花房太监们的伺候下更是美不胜收。 除此之外,还有芍药,茉莉,虞美人,丁香等尽情绽放,层层叠叠,各种花朵组合在一起却不会显得杂乱,反而搭配的相得益彰。 安饶本就亲近植物,看着眼前这生机勃勃的景象,不由得心情大好,不自觉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她吩咐道,“白露,你去摘些茉莉花,闲些时候可以做些花茶。” 她喝了这么长时间的六安瓜片,耐心已经消磨到了极致。 她之前忙于养伤,也没什么心情满足口腹之欲,现在伤势见好,难得起了几分闲心摆弄。 茉莉花也可以用来做花茶,既然看见了,安饶觉得自己怎么都要带点回去。 温妃见状,有些不快的撇嘴,“刚刚不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吗,这会儿倒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安饶才不会忍气吞声,她直言道,“娘娘刚刚若是放臣妾回宫了,臣妾可能会更开心。” 温妃不乐意道:“你这是什么话?跟本宫一起出来走走还委屈你了。” 安饶懒洋洋道:“娘娘说的这是哪里话,能跟娘娘同游,是臣妾的福气。” 不等温妃扬起笑容,她又再次开口:“但臣妾素来懒散,不爱出门,辜负了娘娘您一片好心,还请您不要见怪。” 温妃还没扬起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瞪着安饶,“天天在宫里闷着做什么?出来走走多好!” 安饶抿嘴一笑,“不过开了一句玩笑,娘娘还当真了?” 两人此时正在亭中小坐,温妃冷哼一声,“人人都说你好性儿,可本宫却觉得你跟本宫有几分相似。” 安饶不在意道:“外人的评价能有几分真?” 温妃也不是真的要跟安饶讨论这个,两人说起了她刚刚说的要做茉莉花茶的事。 她漫不经心道,“宫中的茶叶也就那么几样,本宫喝的也有些腻歪,你做出来之后记得给本宫送点儿。” “臣妾也是第一次弄,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安饶直接拒绝。 如兰培训班讲过,在宫中不要送吃的喝的给任何人,万一出点儿什么事,那就有的扯皮了! 温妃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她的想法,她倒也不生气,若真的心无城府,在宫里可活不下去,她淡淡道:“行吧!” 反正会做花茶的多了,她若想要,自然会有人双手奉上,安饶给不给都无所谓。 两人说话间,温妃忽然朝着某处看去,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表情。 安饶看着她的表情,也有些好奇,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就有些收不回视线了。 只见惠嫔慢慢走近,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这里是御花园,惠嫔来这里也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她身边的那名女子身上! 按理说惠嫔不管是气势还是装扮都胜过那女子不止一筹,但安饶的注意力就是被她身边的女子吸引去了。 原因无它,真的太漂亮了! 安饶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了! 那女子虽没有佩戴什么首饰,身上的衣服款式也都是极为素净,但衣料却是上好的云锦裁制,寻常宫女绝对不会有这种好料子。 所以她应该不是宫女! 那就是嫔妃了! 安饶入宫时间不长,她又不怎么外出,跟宫中的各个嫔妃都不怎么熟悉,她倒是有个猜测,但却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等她问出口,旁边就有人给她答疑解惑了,“是惠嫔和她宫里的卫常在。” 安饶笑了,果然是她!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卫常在真人,但这段时间真没少听人谈论这位卫常在。 第一次是在景仁宫,佟贵妃和惠嫔打机锋时提到过,今日宜嫔也说过,除此之外,各种传言也没少听。 最出名的就是说卫常在的美貌,辛者库的出身以及她深受皇宠的经历。 她感叹,这传言果然不是虚的! 这位卫常在极美,似水柔情,远远瞧过去就如一朵娇嫩的花,行走之间袅袅娜娜,整个人呈现一种纤细柔美,看上去玉软花柔,惹人怜惜。 她这边看得入神,那边温妃不由打趣道,“这段时间你没少听人提起她吧?现在见到真人了,觉得如何?” 安饶收回视线,随口说了一句,“绝色佳人!” 温妃饶有兴致的问:“怎么,你这是认输了?” 安饶奇怪道:“什么认输?” “容貌啊!”温妃饶有兴致的问,“你这般夸赞她,难道是觉得自己不如卫氏貌美?” 安饶瞬间无语,她收回视线,轻抿一口茶,拒绝回答这无聊的问题! 温妃咯咯笑道,“据本宫所知,可有不少人议论,说你与卫常在谁更美貌呢?” 安饶默默收回刚刚的话,原来无聊的人不止温妃一个! “她们把你和卫常在相比,你竟不生气?”那边温妃见安饶神色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不由追问,“卫常在是辛者库宫女出身,宫中嫔妃都不愿与其来往的,你被人拿来跟她比较,竟然都不觉得恼怒?” “有什么好生气的!”安饶不在意道,“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在我面前说就行。” 温妃扫了她一眼,“本宫还以为你会跟其他人一样,看不起卫氏出身呢?” 安饶嗤笑一声,她没有那爱好! 而且她也真的不理解那种贬低别人,衬托自己高贵的人。 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两人坐的这个亭子周围有大量的花枝树枝遮挡,她们带的人也不多,以至于惠嫔走近了才发现她俩。 她面色立马就是一变,压根儿没有上来寒暄的意思,装作没看见一样直接去了另一边。 温妃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看她这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驾到呢!” 安饶早已习惯温妃的直言直语,也没露出什么震惊的神色,她很平淡的叙述事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惠嫔的吃穿用度明显不是嫔位的分例,但佟贵妃都没说什么,她们又何必多管闲事! 她不想再说什么,把话题扯到其他地方,两人之间气氛倒算得上和睦。 跟两人之间的和睦相比,惠嫔那边气氛就不怎么好了,在被身后的卫常在冲撞了一下之后,她脸色难看的看向过去,“你干什么?” 卫常在一脸惊慌,“娘娘,臣妾刚刚不小心脚崴了一下,并非有意冲撞于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臣妾计较。” 两人争执的声音吸引了安饶二人的注意,她们不约而同看过去。 说是争执其实有些不准确,其实就是惠嫔单方面的输出罢了,只见她似乎极是恼怒,“好好的走路怎会崴了脚,你分明是故意冒犯本宫!” 卫常在似是个逆来顺受的,惠嫔发怒之后,立刻请罪,身子都开始颤抖,显得极为单薄可怜,“娘娘息怒,臣妾知错。” 惠嫔看着她这张堪比花娇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柔弱委屈,心头更是火大,“皇上又不在这里,你装出一副可怜样子是给谁看?狐媚了皇上还不满足,竟然敢在本宫面前装柔弱?” 安饶听得直皱眉,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着一个女子说,你勾引男人! 如果说话的人也是个女人,那就更可恨了! 这是什么男权舔狗! 安饶问旁边的温妃:“卫常在跟惠嫔关系不好吗?惠嫔竟然这般羞辱她?” 温妃翻了个白眼儿,“卫常在性子软的跟没脾气一样,她敢跟惠嫔关系不好吗?只不过是惠嫔故意为难罢!她又没有宫权,也只能在自己宫里人面前逞逞威风了。” 安饶:“……”这是什么颠婆! “你入宫晚,有些事不知道也正常!”温妃解释道,“惠嫔早年也是得宠过的,但近些年来恩宠稀薄,推出卫氏来是为了巩固地位,引来皇上眷顾。” 她说着说着神情中也有了几分怜悯,“卫氏不得宠她肯定不高兴,但若是得宠,她也未必高兴。自己夫君在眼皮子底下宠爱别的女人,惠嫔心中不平已久,平日里没少折腾卫氏,让她站规矩,端茶倒水之类的,花样一个接一个的。” 温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往日里都是在自己宫里寻些小事借机为难她,在外头羞辱还是第一次。估摸着是因为今天受了气,惠嫔心情不好吧!” 安饶听得目瞪口呆,作为一个道德底线极高的人,她实在看不惯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事! 惠嫔把卫常在当工具争宠,人家做到了之后,你不给个好待遇也就算了,私底下却还要磋磨羞辱,觉得她勾引了你男人,这就很过分了! 拜托!就算她是勾引了,那也是你吩咐的好不好! 不敢去怨恨康熙,就把所有的气撒在人家头上,如此欺软怕硬,也不觉得丢人! 那边卫常在惠嫔的训斥中都跪下请罪了,但惠嫔却还是不愿放过。 她背对二人,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声音中也能判断出她此刻的恼怒,“真不愧是辛者库贱婢出身,动不动就下跪,你是不是就改不了你这骨子里的奴才样儿!” 温妃听得直皱眉,惠嫔一向自诩贵族出身,大家之女,怎地说话这般刻薄? 第49章 故意 那边惠嫔完全不给人留面子,“你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得几分宠爱,就肆意妄为,难不成你还能跟本宫平起平坐不成?” 卫常在跪在那里不敢辩解,“臣妾不敢,刚刚都是臣妾不好,但臣妾真的是无意间冲撞了娘娘,请娘娘您明察啊!” “无意冲撞?”惠嫔神色愈加冰冷,“本宫看你是蓄意为之。” 卫常在看着惠嫔神色越发愤怒,赶紧请罪道:“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领罚,只愿娘娘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惠嫔看着她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只觉得跟她说话都贬低了自己,训斥几句之后就离得远远的,冷声道:“你以下犯上,跪在这里反省三个时辰,回宫之后抄写宫规百遍交给本宫。” 安饶虽然没有看到全过程,但这会儿也看出来惠嫔是故意为难了。 她自己被佟贵妃罚抄,就要拉着卫常在跟着自己一起抄宫规。 还有,让一个宫嫔跪在人来人往的御花园,这不是把人的面子往地里踩吗?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推出来的,干嘛非要这般羞辱人?惠嫔这般行事,可不是一个上位者应该有的御下手段。 惠嫔定下惩罚之后,就让人搀扶着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安饶懒得理她,温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为鄙夷的眼神。 温妃对此习以为常,看着安饶还在看着那边,好心提醒她,“宫中这样的事不少,你也别想着多管闲事,管好自己就行了!” 这种事她见的多了,刚开始固然也看不惯,但时间久了,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当作看不见就是了! 安饶很同意温妃的说法,但她心里却莫名不安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卫常在不熟悉的缘故,她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 卫常在被惠嫔磋磨多日,怎么都该变得谨慎一些,脚崴了撞到人,这个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卫常在刚刚是故意的,故意激怒惠嫔的。 安饶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开始仔细观察跪在那里的女子。 刚刚惠嫔离开时,带走了所有的宫人,卫常在这里连个看顾的人都没有。 可她连偷懒的意思都没有,跪的板板正正,宽大的旗装挂在过分单薄的骨架上,神情凄楚,让人感觉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柔弱之态尽显。 若是旁人必定被她这一身凄凉苦楚吸引,或怜惜,或嫉妒,或愤恨,或心生好感! 可安饶的注意力却被她身上的一个地方吸引 —— 她的腹部! 卫常在的小腹处一直被一股不明气息笼罩,安饶修为没有恢复,眼睛还只是肉眼凡胎,除了感觉出来这股气息不太对劲儿之外,啥也看不出来! 但她也不是个傻子,小腹处能有什么? 总不可能是她腹部长了个瘤子! 如果真是她猜测的那样,那她和温妃今天着实是倒了大霉了! 担忧之下,安饶连忙运起神识去感受! 她习惯性的先去看她的身体情况,卫常在身体不算健康,身体各处经脉都有堵塞的情况,别说修炼了,就是习武都做不到。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好好养着总能养好的,她真正的问题还是在腹部。 那里被一团又一团的气息笼罩,安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清楚里面的情况。 然后她的眉间额角就开始跳了!!! 她刚刚的猜测一点儿都没错,卫常在的确有孕了!!! 安饶也不是没见过怀孕的女子,正常女子有孕,小腹处会有两股气息,一股是先天之气,这是自然规律,用来滋养胎儿。 另外一股气息就是生机,人体内都有生机,生机耗尽才会死,未出生的胎儿也不例外。 可卫常在的小腹中没有任何先天之气和生气,反而被一股死气缭绕!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 她腹中是个死胎! 安饶害怕自己看得不准,连忙仔细的用神识去感受 —— 结果还是没有变化,卫常在腹中的胎儿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卫常在怀孕应该也就三个月左右,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有魂魄来投胎了。 但她目前这个情况,胎儿的身体早就没有任何气息了,这个孩子能生下来的可能性为0,她应该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办法把孩子流出来。 安饶想,她应该收回刚刚对惠嫔的评价,她或许是故意找茬儿借此泄愤,但刚刚卫常在可能还真的就是故意撞她的! 卫常在如果被人检查出来腹中怀了死胎,那就是大罪! 皇宫是最不讲理的地方,怀上了孩子却保不住,那就是你的错,没人管你是不是无辜! 怪不得刚刚她一直觉得卫常在有些不对劲儿,感情她是故意激怒惠嫔获得惩罚,这样她顺势流出胎儿之后,责任就不在她了! 安饶看了看周围的人,只想着要不要想个办法脱身,不然她怕是会被牵连! 但她一扭头就看到自己和温妃加一起足有十几个人的队伍,安饶嘴角抽了一下,再又想起刚刚惠嫔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以及嚣张跋扈的态度,她闭了闭眼睛。 很好!这么多人都看到她和温妃在这里,她就算现在走了,等卫常在没了孩子,日后追查起来,她们也会落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虽然罚跪卫常在的是惠嫔,按理说不应该怪在她们身上,但是谁知道康熙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 她可不想引火烧身! 安饶顿时觉得无奈,若卫常在只是被罚跪,那她真的不想多管闲事。 她终究是住在延禧宫的,除非自己能把她要到自己宫里管她下辈子,不然现在帮她就是害她。 除此之外,惠嫔也会对她不满,别人也会觉得她另有所图,猜测她是不是收买人心,要培养势力啥的? 总之,麻烦一大堆! 说安饶虚伪也好,伪善也罢,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绝对不会为了帮助一个陌生人给自己找麻烦,哪怕这个人再可怜。 但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她置身事外了! 看着刚刚那情形,卫常在今天绝对做了充足的准备,跪完三个时辰之后,不,说不定用不了三个时辰,她必然会流产! 等孩子流出来,谁也不会知道她怀的是个死胎! 这样一来,她或许没事了,但惠嫔就惨了,作为旁观者的温妃或者安饶肯定也讨不了好。 安饶默默叹气,她现在怀疑御花园克她,不然怎么每次过来都没好事发生? 看着温妃丝毫没有上前去帮忙的意思,她又是无奈,大姐,咱俩要是不去帮忙就真的危险了! 偏偏她还没办法把实情告诉别人,不然没法解释她的消息来源!她总不能说是直觉吧! 那到底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脱身呢! 安饶在脑海中过着一个又一个想法,直接走人,直接让她起来,去喊康熙,去禀告太皇太后,去找佟贵妃…… 这些都行不通,通通都被她pass掉! 最后,她默默看了卫常在一眼,手指微微一动,一道常人看不到的灵力从她手指中快速游荡到她的小腹处。 卫常在腹中是个死胎,就安饶现在这点儿功力,想逆转生死是不可能的! 当然,就算她有这个能力,也不可能浪费在别人身上,她又不是脑子坏了! 她给卫常在输入的这道灵力,只能暂时保住她腹中的这个胎儿10天左右。 今天不管卫常在怎么折腾,都是不可能流产的,就算再高明的太医来把脉,也绝对看不出腹中胎儿已经没有气息的事情。 安饶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 有了她的灵力支撑,卫常在不会流产,但就要实打实的跪上三个时辰了。 那就又绕了回去,万一10天之后,她流产了,说不定原因就会归咎于今日的罚跪身上 —— 因为跪了太久,伤了身子,所以孩子保不住! 那到时候不还是会牵连到她吗? 这般思虑之下,安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再隔空施了一道灵力,打算直接把卫常在弄晕得了! 人都晕了,自然不能跪了,自然就有理由请太医了,等太医诊断出她有了身孕,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她指尖微动,将灵力送到她的脑户穴处,轻柔的注入到她的身体。 安饶修炼的功法平正温和,充满生机,她的灵力也是以平正温和为主,她又这般小心,除了会让她晕倒之外,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任何损伤。 毕竟安饶也不想真的伤害她。 等到送出灵力之后,她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静等那边的动静。 不一会儿,她眼角余光就注意到卫常在身子还是晃荡,挣扎了几秒之后就一头栽倒了。 宫女上前禀告,“娘娘,卫常在晕倒了!” 安饶内心一喜,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吩咐道,“白露,你去看看卫常在受伤没有?” 温妃斜眼看过来,“你管这种闲事做什么?” 安饶反问她,“那娘娘您说该怎么办?就这样看着她晕着不管?咱们一走了之?这样合适吗?” 温妃:“……”这当然不合适! 人晕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她们两个还真能见死不救不成? 宫中嫔妃私下里什么样的都有,但面上功夫大家还是要做一些的,背上一个“见死不救”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好事! 温妃被她说的无言以对,最后也只能悻悻吩咐她身边的宫女,“找两个人把她背回去,再去请个太医来。” 她哼了哼,“好事不能让你一个人做了!”然后温妃身边的宫女立刻领命而去。 安饶见状干脆就不让白露过去了,她愿意把做好人好事的机会推给温妃。 这简直完美!她很满意这个结果! 她和温妃刚刚虽然袖手旁观,但现在有了这番伸手相助,哪怕日后再发生什么,康熙也没有理由责怪了。 说实话,要不是担心牵连自己,她也不想忙活这些。 现在温妃愿意插手,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占大头,她完美隐身,这多么符合她的心意。 安饶看着远远离开的几个人,估摸着很快卫常在有孕的消息就能传出来了! …… 温妃的行动力那叫一个迅速!她身边的人能力那叫一个强! 一边派人送卫常在回延禧宫,一边派人请太医,她自己还能不紧不慢的在众人簇拥之下回宫。 安饶这边回去没多久,卫常在怀孕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刘海说给她听的时候,安饶虽然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意外,但还是适时表现出了一点儿惊讶之色,“卫常在刚刚晕倒,她腹中胎儿没事吧?” “回娘娘话!”刘海躬身回答,“奴才听说,卫常在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龙胎安好!” “没事就好!”安饶她点点头,又问道:“按照惯例,本宫是不是应该送些贺礼过去?” 刘海肯定的回答,“卫常在虽然不是咱们承乾宫的人,但有孕也是大喜事,娘娘的确应该送些礼物,不过卫常在位低,奴才觉得倒不用送多么贵重的,选些实用的物件就是了!” “本宫知道了!”安饶觉得他说的倒是不错,“你去拟个单子送来给本宫过目吧!” 刘海听得一愣,然后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激动,他这是终于得到娘娘的信任了,他立刻应下,“奴才明白,娘娘的吩咐,奴才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安饶无所谓的点点头,她和白露白清这段时间把承乾宫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其中各宫送来的眼线都给打发走了。 她可没有留着那些人,等寻个机会坑幕后黑手一把的想法! 她进宫又不是为了宫斗,平时养伤都忙不过来,哪儿有时间搞这些无聊的东西? 能在承乾宫留下的,基本都是确定过背后没有人,且背景简单的人,承乾宫的宫人经过这一番清洗,也都明白了,自家娘娘虽然性子温和,却不好糊弄,一个两个都是打起精神办差,力求能在娘娘面前露脸。 但安饶平时基本不会吩咐什么,就算有事基本都是吩咐陪嫁宫女去办,别人心里怎么想的且不说,刘海这个首领太监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宫女到了年岁还能出宫,他们太监可没这种好事! 若是得不到主子的信任,那老了之后能怎么办,恐怕就是一张破席子卷走了事了! 他心里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好不容易得了差事,自然无比激动,打定主意要一万个上心的去办差。 第50章 生辰 刘海走了之后,正殿只剩下安饶和白露白清三人。 看着屋里没有外人之后,白露才有些后怕道:“还好今天卫常在没事儿,不然咱们怕是要被迁怒!” 奴才的命不是命,若是今日卫常在的孩子当真有失,娘娘们或许只是小惩大诫,但她们在场的奴才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逃不掉。 安饶默默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她心中吐槽,其实卫常在本来是要出事的,咱们也是要被迁怒的! 但这话她能说吗,当然不能说,她只能表现的跟白露一样庆幸,“确实如此,希望此事就这样过去吧!” “奴才听说,卫常在素来体弱,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白露有些担忧的问,她才不相信延禧宫传出来的“卫常在安好”这样的消息。 事关皇嗣,人又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晕倒,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再出什么事来! 安饶腹诽,卫常在都瘦成那个模样了,不体弱就有鬼了? 她相信卫常在日子不太好过,但惠嫔为难归为难,但她要面子,绝对不会刻薄到这个份儿上。 她不可能会私下给卫常在补贴,但表面上的吃穿用度是绝不可能克扣她的。 卫常在每月的分例虽然少一些,但她得宠,时常就有赏赐,再加上底下人的孝敬,日子不说大富大贵,但吃饱穿暖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根据以上种种可以推断出,卫常在这副瘦弱的身材应该是故意保持的,八成是为了迎合康熙的喜好! 呸!安饶很是鄙视,堂堂皇帝竟然有这么变态审美的审美!人渣一个! 吐槽完康熙,安饶看着白露白清两人都是一脸担忧,不由得好心安慰道:“好了,别担心了,太医既然说了卫常在无虞,那今天的事就牵连不到我们身上。” “退一步来讲,就算卫常在今天真出了事,也不用太担心。”安饶平静的陈述事实,“罚跪她的是惠嫔,我和温妃到底帮了一把,将人送了回去不说,还大老远的给请了太医,虽说不上功劳,但苦劳也是有的。” 再说了,有她的灵力保护,卫常在今天绝对出不了事,安饶默默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更何况,恐怕现在最坐立不安的就该是惠嫔了吧! 安饶估摸着,就算太医诊脉诊出了卫常在情况不好,她也会威逼利诱让太医修改脉案的。 不然她就惨了! 不过,安饶眯着眼睛想,以康熙对事情的变态掌控力,只怕惠嫔这边刚封了口,他那边马上就能知道了吧! 安饶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将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统统从脑海中丢出去,开始干正事儿! 她问白露,“承乾宫的宫人,你应该都有了解了吧!” 提起这个,那就是白露的专场了,她自信道:“娘娘放心,那些吃里爬外的都赶了出去,现在宫中每个人的底细,奴才心里门儿清!” “最近正值多事之秋,你多约束着点儿宫人,无事不要外出!”她想了想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尤其是延禧宫,看到了就远远的避开,免得惹祸上身!” 卫常在十天之内必会流产,她好不容易把自己摘了出去,可不能再栽进去! 想到此处,安饶干脆跟白露白清二人商量着制定一些规矩。 承乾宫的宫人日后出入都必须记录在案,外出之时必须将缘由记录清楚,每个人去做什么,见什么人,多久回来都必须记录清楚。 当然,大家无事最好也不要外出! 除此之外,还有大家的日常工作,完成情况记录以及各种奖惩制度。 还有…… 三人集思广益,凑在一起想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规矩。 当然,安饶也就是动动嘴,主要还是她的左膀右臂负责完善,再定下惩罚措施,最后开展学习班开始进行普及。 安饶也不觉得自己过于严厉,特殊时期,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她更不觉得自己是限制了宫人的人身自由,毕竟皇宫内本来就没有自由,若真有个特立独行的想要自由,她也不会拦着,请另谋高就吧! 她觉得,若真有特立独行的人想要追求至高无上的自由,那绝对损失惨重,到了那时,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命了。 安饶还是很信任白露的办事能力的,交代她,“这些事你看着办就行,等熟练之后可以培养几个能干的,这样你也不至于太累!” 白露神采飞扬,“奴才明白,娘娘您放心就是!” 另一侧的白清也凑趣道,“娘娘说的有理,白露从小就是个操心的命,要是没个人在旁边提醒着,她事不做完能不睡的。” 白露斜着眼睛瞪她,没好气道:“你要是能干点儿,我用得着这么操心?”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一同到娘娘身边服侍,同吃同睡,她就没见白清能长点儿心! 听了她这般怨气深重的话,白清瞬间怂了,她的长处在照顾人上,对于掌管宫务实在提不起兴趣。 安饶看着斗嘴的两人也觉得开心,作为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两个姑娘,她总是想尽可能的保护两人,给她们安稳的生活的。 承乾宫的宫人们拿着新到手的承乾宫工作准则,对他们的这位主子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本以为是个温和的,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强势的性子! 经过前段时间的清洗,能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性子老实或者聪明的,不管内心怎么想,最起码表面上没人会反驳的。 安饶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她这个老板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哪怕是心里对她再不满,只要表面上服从,她就可以当作不知道。 安饶素来很大方,给宫人的待遇都是极好的,工资和奖金以及休息日都给的很爽快,算是一个大方的老板。 不过,大方的同时,她也十分严苛! 小事也就罢了,打碎个碗啊,盘子啊,茶杯啊,当值时打个瞌睡啊,安饶也就当作看不见。 但她定下的规矩就是规矩,哪怕不遵守一次,那就直接开除,没得商量! 有了她的支持,白露将承乾宫的宫务彻底掌握在手中,名义上虽然还是一等宫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比刘海这个首领太监的权力还大。 能够当上一宫的首领太监,刘海显然不是一个蠢人,私下怎么想的不知道,明面上跟白露相处的极好。 除了时常想办法在安饶面前露面之外,从来没有搞过什么小动作。 他这般知情知趣,安饶也不会真的完全不用他,当然要她真正花心思培养他也不可能,吩咐白露看着办,她就不管了! 有了白露这个得力干将,安饶平日里也就只需要露个面,表示她这个老板还在就行了! …… 卫常在有孕之事很快便传遍后宫,有人欣喜有人愁。 她有了身孕便不能侍寝,多出来的日子分一分,有的嫔妃就能多出一两天来,她们心中自然高兴。 为此愁的自然是惠嫔,卫常在有孕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卫常在出身不好,身后无人,又生的一副好颜色,是宫中嫔妃最喜欢的固宠棋子。 可若是卫常在生下皇嗣,得了封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难道要再养一个美貌女子来争宠吗? 想起她当初举荐卫常在之后,宫中人对她的讥笑,惠嫔也没有勇气再来第二次。 最麻烦的是,卫常在有孕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她罚跪她的事也瞒不住了,自然也招来了太皇太后不满。 惠嫔被罚抄的任务多了一倍不说,还被下达了艰巨任务,要求必须好好照顾卫常在,不得有任何闪失。 据小道消息,惠嫔接到太皇太后口谕之后,脸色极为难看,最后马不停蹄的开了库房,给卫常在塞了一堆补品过去。 谁也不会相信,惠嫔会真心实意的照顾卫常在,但太皇太后有令,她也不敢不听。 不论内心如何憋屈,反正表面上,她是拿了自己的私房补贴,好吃好喝照顾着,连给太医的红包都是足足的,表面功夫做的极到位。 惠嫔如何大方且不说,老被安饶吐槽的人渣康熙对卫常在倒是真的大方了一回,给了大批赏赐,还很爽快的给升了品级,现在该称呼她为 —— 卫贵人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延禧宫! 宫中有了身孕不算什么,也鲜少有人因为怀孕晋位的,基本都是生产之下,才会得到封赏。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郭贵人生了四公主仍然只是一个贵人,通贵人生了两个阿哥,张贵人生了两个女儿,两人至今也只是贵人,还有那些怀孕了却流产的嫔妃也有好几个,她们至今也只是庶妃。 她们看到卫贵人如今的待遇,说不羡慕是假的,张贵人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痛苦不止,最稳重的通贵人看着至今病恹恹的小阿哥都有些黯然。 延禧宫中,处于风暴中心的卫贵人更是惶恐不安。 安饶猜得不错,她自己当然知道孩子是生不下来的,当醒来之后就太医认证了她腹中胎儿一切都好之后,她险些急得晕过去。 因为这个,她还被讥讽了几句上不得台面,不就怀了身孕,竟然这般小家子气! 但对于卫贵人本人来说,得到的升职加薪也好,众人的贺礼也罢,都没能让她真正开心起来。 偏偏她还必须装成十分开心的模样,对待康熙的赏赐要谢恩,对待太皇太后的维护要感恩,对惠嫔的照顾要千谢万谢,对各位嫔妃的祝贺要笑脸相迎…… 一通又一通的折腾下来,她心里除了疲惫还是疲惫,把所有人都赶走之后才敢哭出声来。 说是痛哭,却也害怕被人发现,只敢小声啜泣。 安饶在卫贵人的身体中输入了两道灵力,对她的情况也有一些轻微的感知,她的惶恐、不安、难过、不甘以及略微的恨意,她都能感受一二。 她看着情绪崩溃的卫贵人也有些不忍,如果记得不错,她今年也就才18岁。 早些年在辛者库备受欺凌,后来又被惠嫔选中,当作固宠的棋子,表面上吃穿不愁的养着,私下里却处处磋磨。 没有人撑腰的她只能处处忍让,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至平时还要面对多位嫔妃的不喜与针对。 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偏偏还是一个死胎,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流产,却也不能如愿。 一件件苦难压下来,却连痛哭一场都不敢,这如何能让她不憋屈呢? 安饶作为打乱她所有计划的那个人,说她对卫贵人有歉意,觉得亏欠那是不可能的。 她和温妃去御花园闲逛是临时决定,卫贵人再是神通广大也算不出她俩的想法,不存在故意算计的可能。 卫贵人本意肯定是想让惠嫔背锅的,她和温妃顶多算倒霉了一些,刚好撞见了这一切。 孩子在体内多待一天,卫贵人就会危险一天。 所以,哪怕是知道她流产之后可能会牵连别人,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不是故意要算计安饶与温妃,但也不会因为担心连累二人而放弃她的计划。 但偏偏安饶看出了一切,打乱了她所有的打算。 她们双方都没有害对方的意思,但偏偏都牵连到了对方。 对此,安饶不会把责任归咎于自己身上,但也不想卫贵人日后真因为她的插手而出什么事。 她留下的两道灵力会慢慢滋养她的身体,最起码能在她堕胎之时保她一命。 安饶自觉仁至义尽,卫贵人日后的死活也跟她没关系了。 她的苦痛也不是她带来的,她为此操这个心干啥? …… 卫贵人查出身孕的第二天,是小公主的洗三礼,有太皇太后坐镇,自然不会有什么波折! 宫里多了一个小公主,宜嫔和卫贵人还怀着身孕,太皇太后明显高兴了不少,她们去请安时觉得这位老人家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就在这个时间点,德贵人乌雅氏也被查出有了身孕。 一时间,宫里多了三个孕妇出来,太皇太后高兴自然不用说,连康熙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宫中的喜事这样多,安饶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去凑热闹。 六月初三,是她这辈子的生辰。 安饶秉承着低调做人的原则,完全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请客。 一是对过生日没啥兴趣,二是因为,这本来也不是她的生日。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生日这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51章 贺寿 今日是安饶生辰,她本身入宫不久,再加上又不愿意请客,甚至不愿意声张,宫中的其他嫔妃也没有上门祝贺的。 这般随她心意,自然不是因为她不想声张的缘故,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说来也是巧,今日不止是她的生辰,还是康熙的第二任皇后 —— 孝昭皇后的生辰。 虽说皇后已逝,但毕竟人走了也没多久,这茶也不至于凉的这么快! 听说一大早康熙就去祭奠孝昭皇后了,其他的嫔妃自然要有所表示,故而同一天生辰的安饶也只能低调了。 有这个巧合在,安饶估摸着就算真有人知道她今日生辰,也不会不长眼的来给她祝贺的。 对此白露白清虽然觉得惋惜,但是一来,她们不愿违拗主子的心意,二来也知道分寸。 惋惜归惋惜,却也不会不合时宜的提议安饶多弄一些热闹来! 不过两人想起每年今日府邸的热闹,再看着冷冷清清的承乾宫,总觉得有些心酸。 故而,两人一大早就去小厨房忙活,张罗着要给安饶做碗长寿面。 安饶对于别人的善意一向珍惜,在这种小事上素来多是纵容的,看着她们忙活的热火朝天,也没有阻止。 不过对于两人说承乾宫冷清,安饶一点儿都不认同,她看着早早过来给她祝贺的布贵人,这不是有人吗? 布贵人是住在承乾宫的,她本身也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怎么不能忽略主位娘娘的生辰。 再说,安饶对她不算亲近,但也算得上照拂,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有所表示。 她当然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过来,只低调的带了贴身宫女,在用过早膳没多久,轻言细语的祝贺一番,再奉上了精心准备的礼物以及亲手做的绣工,就当作贺礼了。 她来的时候,安饶正在院中的檐下修剪花枝,她也没打算进屋再继续客套下去,收了贺礼,你来我往的说几句话,就准备让她走人了。 既然对她想要投靠的心思不感冒,那做好了面子上的功夫就是了,完全没必要过于亲近,省的还引人误会。 至于贺礼,找个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本来一切顺利,但还没等她话说出口,就有一人毫无征兆的进来了! 安饶看着不请自来的某人,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佟贵妃好端端的来这儿干什么? 不止她一人震惊,旁边的布贵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两人直愣愣的看过去,脑门上都是大写的问号。 她对面的佟贵妃一脸不悦,“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请本宫进去坐坐?” 这话是对安饶说的,至于旁边的布贵人,被她完全无视。 安饶听了这般不客气的话,心中一松,还好还好,应该是真人,应该不是有人冒充的。 她客气的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怎么来了?” 她身后的布贵人也默不作声的跟着行礼。 佟贵妃看着她们二人礼数周全,脸色好了不少,但仍傲娇不已,“听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本宫是特意来给你贺寿的!” 说着就毫不客气的率先进入正殿,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她殿内那宽大的宝座。 态度之傲慢,语气之跋扈,彷佛安饶现在立刻跪下感恩戴德才能对得起她趋尊降贵一样! 全程目睹她一系列举动的安饶:“……” 她默默咽下还没说出口的“多谢”之类的客套话,只感觉自己脑门开始突突跳,人家是客随主便,她今天估计只能主随客便了! 旁边的白露白清二人也十分不可思议,两人面面相觑,然后非常一致的般看向安饶,等她指示。 安饶看着她俩一模一样的表情,嘴角抽了抽。 凭良心论,她自然很不欢迎这位不速之客,但人家都来了,她总不能把人给轰出去。 她认命般吩咐道,“去上茶,再备几样点心来。”然后她就进去应付里面那位“贵客”了! 虽然安饶觉得佟贵妃也不会吃! 还没等她有动作,就看到了旁边默不作声的布贵人。 佟贵妃都进去了,再把她撵走貌似也不合适,安饶淡淡道:“布贵人跟着本宫一起去招待贵妃吧!” 布贵人应下,默默的跟着安饶进去。 佟贵妃这会儿正打量着殿内的摆设,看见安饶进来撇了撇嘴,“你好歹也是个嫔位,怎么屋内摆设的如此寒酸?” 刚坐下的安饶:“……” 她不可思议的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桌椅板凳均是黄花梨木所制,佟贵妃屁股下面的宝座更是更加名贵的檀木所制,案上的花瓶是汝窑产的,屋内的各种靠枕软枕都是云锦织成的…… 这些跟景仁宫的富贵堂皇比不了,但怎么也称不上寒酸吧? 看着安饶不说话,且面色不太好看,她对面的布贵人赶紧打圆场,“娘娘走了一趟也辛苦了,不如喝口茶吧!” 佟贵妃显然是个挑剔的,批判了一下屋内的摆设之后,看着白露给她呈上来的茶更是一脸嫌弃,“怎么是六安瓜片?” 语气之嫌弃,彷佛这是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样! 安饶又不是泥捏的性子,她丝毫不客气道:“娘娘这般金尊玉贵,臣妾这小庙自然容不下!” 虽然安饶自己也喝不惯六安瓜片,但那是口味问题,她不习惯很正常。 实际上,六安瓜片可是贡茶,虽然不是最顶级的那一批,但比寻常茶叶强的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佟贵妃纯粹是奢侈惯了,完全不识人间疾苦。 见她这般,布贵人也不再说好话了,默默端起茶盏,做一尊沉默的雕像。 被安饶给了一个软钉子的佟贵妃冷哼一声,“本宫大老远的来一趟,淑嫔就是这般待客的?” “娘娘远道而来,臣妾不胜欣喜。”安饶一脸的淡漠,“敢问娘娘今天来此所为何事呢?” 我就住在你后头,这也算得上“大老远的来一趟”?什么破形容词? 佟贵妃一脸的轻描淡写,“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本宫是来给你祝寿的?” 安饶: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好心!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面前的人就又开口问道:“过生辰这般喜事,你这里为何这般冷清?” 安饶:你这是在装蒜!我不信你不知道! 她跟她又不熟,自然不可能向她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走心的应付了一句,“每年都有这么一天,又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又不是整寿!” “你倒是低调!你没有声张此事,其他人不知也不足为怪,但你跟温妃素来交好,她怎么也不来给你贺寿呢?”佟贵妃意味不明道,“看来你在她心中的分量也不是很重啊!” 安饶:我没有跟温妃交好,谢谢! 再说了,今日人家亲姐姐的冥诞,温妃不去祭奠,反而给她这个外人贺寿,那才奇怪吧! 不过她此话一出,安饶就知道佟贵妃为什么来这一趟了,感情是来挑拨离间了! 顺带着可能也想着拉拢她,不过这个目的可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这倒是符合她的作风,跟她印象中的人设也很是相符! 但她是不是有点儿杞人忧天?她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跟任何人结党的! 安饶丝毫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很坦诚的说道:“臣妾入宫不足两月,跟谁也算不上交好,与温妃娘娘也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佟贵妃听了这话将安饶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忽地扯了扯嘴角,“不愧是莫洛大人的女儿,果然非常人能比,说话做事都是稳重的!” 按理说,她的话应该是夸赞的,但听了她这般夸奖的话,安饶瞬间觉得有被冒犯到。 她现在的身份是伊尔根觉罗·额林珠,莫洛是她现在的亲爹不假,但佟贵妃认为她的优秀来源于莫洛这一点,她很不认同! 别说莫洛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就算他还在世,他也不会插手女儿的教养问题。 额林珠从小是额娘李佳氏照顾,后来是如兰带着,要夸赞也该夸赞她们两个吧! 莫洛倒不是不疼爱唯一的女儿,他在世时就给女儿置办了不少私房,平日里也看见什么好东西也会给女儿留一份。 但实事求是来说,他对女儿花的心思以及付出远远不及李佳氏和如兰,她们才是真正花了大心血的。 眼看着佟贵妃提都不提二人,反而将功劳全归了莫洛,安饶内心极为不爽,她语气不善道:“贵妃娘娘的话臣妾倒不敢认同。” 佟贵妃眯起眼睛,“此话怎讲?” 安饶呵呵一声,语气不冷不热,“大概是臣妾家中习惯娘娘不甚相同,或许娘娘自小是由阿玛教养长大,但臣妾却是由额娘和大嫂照顾的。” 她看着佟贵妃的眼睛,极为认真的强调,“所以,臣妾能够有这般好教养,更多是额娘和大嫂敦敦教诲的结果。” 佟贵妃闻言就是一愣,她也不是由阿玛教养长大的。 然后她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阿玛额娘,往事一一浮起,脑海中的记忆让她下意识的逃避,令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仿佛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伊尔根觉罗夫人的确是一等一的贤惠人。” 佟贵妃的这句话又成功踩到了安饶的雷点,两辈子加起来,她都不喜欢有人用“贤惠”二字形容一个女人。 或许有些偏颇,如果有人夸她贤惠,她会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 偏偏对于现在来说,“贤惠”二字还真是一种褒扬。 无法从这句话中反驳的安饶决定另辟蹊径,她这段时间在宫中也不是白混的,对于佟贵妃的那些陈年往事也打听出了不少,她轻笑一声,“娘娘刚刚说温妃娘娘为何今日没来承乾宫,臣妾刚刚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或许就是答案。” 佟贵妃问道:“何事?” “娘娘您竟然不知道?”安饶仿佛大吃一惊般,“今日不单单是臣妾的生辰,也是孝昭皇后的冥诞呢!” 佟贵妃当然知道,她甚至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来承乾宫的。 其他嫔妃都装模做样的哀伤叹惋一番,可她怎么都不肯装样子,偏要大张旗鼓的来给另一人贺寿,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但安饶大剌剌的说出了孝昭皇后,她心情可想而知。 果然,佟贵妃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安饶目睹了她的面色变化,心中暗爽,她当作没看见一般继续道:“孝昭皇后可是温妃娘娘的亲姐姐,先皇后早逝,温妃娘娘今日必然感伤,顾不得其他的自然也不奇怪!” 那个贱人死有余辜,有什么好可惜的! 佟贵妃火气瞬间上来,偏偏还不能发出来。 无论她私底下怎么骂,只要没人听见或者没人敢传出去,这些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她只要敢在公开场合对先皇后不敬,那就算是康熙都不会护她。 这跟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没关系,而是跟皇帝的身份有关。 纵容嫔妃辱骂皇后,康熙素来要面子,怎么可能会落下一个这么不好听的名声? 佟贵妃虽然愤怒,但到底没有失去理智,但想让她再给安饶什么好脸色是不可能的,冷冷道:“刚刚本宫还夸赞淑嫔稳重,看来本宫是话说早了。” 脸既然撂下了,哪怕来时的目的没有达到,佟贵妃也不想再耽搁下去,手一摆,立马有人出列。 她语气冰冷,“本宫还要回去处理宫务,就不多耽搁了,这是本宫给你的赏赐,收下吧!” 说完也不等安饶再开口,就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 安饶眉毛一动,佟贵妃果然是个不肯吃亏的,只有上位者对下位者才送礼才叫赏赐。 看来她果然把她刺激的不轻,竟然都不搞迂回那一套,开始大剌剌的讽刺了。 但安饶要是能被她讽刺到,她就不是她了,这话对她的杀伤力约等于0。 不过她不在意,旁边的布贵人却仿佛比她还操心,在全程目睹了两人的针锋相对之后,忍不住劝道:“贵妃娘娘到底位高,娘娘您何必得罪她呢?” 安饶冷哼,“本宫刚刚哪句话说的不对?” 布贵人叹气,“娘娘想必也听说过,当年孝昭皇后还未被封后时就跟佟贵妃娘娘不和,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两人更是水火不容。” 她自然能看出来安饶刚刚是故意的,估摸着她对当年之事也知道,所以干脆也不提当年的事情。 布贵人劝道:“贵妃娘娘到底掌管六宫,娘娘您……” 未尽之语大家也都明白,无非就是多忍耐几分,谁让人家上头有人呢? 虽说安饶明白布贵人说的不无道理,但她才不在乎。 若是连这点儿阵仗,自己都应付不了,那还能有什么出息,干脆老老实实一辈子,别想着修炼飞升了! 不然日后也是中途陨落的命! 第52章 玉雕 佟贵妃走了没多久,布贵人也很识趣的告辞了。 安饶自然不会做什么表面功夫,说一些挽留的客套话,实际上就算她不主动走,安饶也打算撵人了。 因为她从两人的贺礼中貌似有了大发现! 布贵人手头并不宽裕,送的礼物也是侧重一个心意,一对儿成色还算可以的玉镯,一个亲手做的抹额,一身上好料子制成的满绣旗服。 其实也是在皇宫这等富贵之地中显得有些不起眼儿罢了! 若是在后世,一个人送了一套手工刺绣的衣服给人当生日礼物,那绝对是很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可惜,在这万恶的皇宫中,心意是最不值一提的! 佟贵妃送的礼物侧重于“贵重”二字,一支红玛瑙翡翠金丝步摇,一对赤金长命锁手镯,外加一座麻姑献寿玉雕摆件。 说实话,安饶对于两人的贺礼并不是很感兴趣,本来是打算直接让白露登记入库,她知道个大概就行。 但不知为何,看着装着贺礼的匣子,她总感觉自己心中不上不下,总感觉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 所有的匣子打开之后,安饶将目光投向佟贵妃送的那座麻姑献寿玉雕摆件上。 玉雕三尺多高,通体碧绿,女神麻姑站立中间,身挑花篮,衣袂飘扬,她的左右两侧分别是口携灵芝的鹤鸟与手捧仙桃的侍女。 麻姑是一位象征吉祥和长寿的神仙,麻姑献寿的典故也广为流传,佟贵妃送的这个贺礼绝对不会有问题。 按理说,这座玉雕不仅珍贵且寓意极好,作为一件贺礼来说足以看出送礼人的诚意,但安饶看着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心中那抹感应也越累越强。 身侧的白清看着安饶一直盯着玉雕,问道,“娘娘,您怎么了?这玉雕可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安饶摇头,她自然不会说出真相,只随意扯了个理由,“觉得这件玉雕好看罢了!” 白清嘀咕道:“这一座玉雕,怕是值不少银子呢!” 安饶:看上去确实很值钱! “麻姑献寿可是好意头儿。”白露笑着说,“奴才倒是想起来,往年咱们府里都要请戏班子来唱一出呢!” 安饶听得抽抽嘴角,相比于后世五花八门的生日宴会,这会儿的娱乐项目极其匮乏,听戏就是大众的普遍选择。 后宫嫔妃过生日也是一样,叫个戏班子来乐呵乐呵是必选项目。 安饶现在真的很希望康熙足够长情,能够一辈子都记得孝昭皇后,这样她以后也不用办生辰宴了。 她大概真的缺少文化熏陶,实在欣赏不来戏曲,也压根儿提不起这个兴趣。 思来想去,安饶总觉得这座玉雕有古怪,她让白露白清把玉雕留下,其余东西全部收入库房,又借口自己要休息,让所有人都出去。 等屋内没人时,安饶拿起玉雕,用手细细摩挲,一边用灵力仔细探查,一边放出神识细细感应。 过了好一会儿,安饶才猛地睁开眼睛,她总算找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 是玉雕左侧的侍女。 准确的说,是她手中的寿桃上! 是那枚寿桃发出的气息,让她心生感应的! 里面仿佛有着一件蕴含生机的灵物,但气息已经很淡了,如果不是安饶本身先天木灵体的体质,她可能也感受不到。 世间蕴含生机的灵物极少,这种可以疗伤的宝贝从来都是凤毛麟角,有一件算一件,统统都是一等一的宝物。 这么多年来,安饶除了洞天里的永生莲之外,就没见过其他的生机之物了。 纵然发现宝贝是一件喜事,但安饶冷静下来之后也有自己的顾虑。 这半路捡来的宝贝真的可靠吗?谁知道里面是砒霜还是蜜糖呢? 万一里面有个老妖怪要夺舍怎么办? 她一遍又一遍的用神识扫过,除了感受到生气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安饶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毕竟这东西都到自己手里了,就算是放着不动,以后也是一个定时炸弹,与其迷迷糊糊,还不如现在就弄清楚。 但是必要的保护是不能少的。 安饶运起神识,留出一缕在外监视情况,然后带着这座玉雕进入洞天。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从来都在努力恢复神识,现在自由出入已经没问题了。 莲花洞天是跟她绑定的,她对洞天有完全的控制权,只要进了洞天,所有人的生死都是受她控制的。 就算这玉雕里真有个残魂要夺舍,在这洞天里,他也翻不出浪花来! 安饶深吸一口气,再次运起神识探查,依然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 她放下心来,开始小心翼翼释放灵力,不断洗刷玉雕表面的伪装。 大概一刻钟之后,玉雕内部开始有细碎的声音响起,而玉雕表面也有了一些细微的裂痕,咔嚓咔嚓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经意间就掉落一个个微小的碎片。 安饶心中大喜,但她担心损坏玉雕,不仅不敢放松,反而更加细心,顺着一根根裂开的纹路,一点点的剥开。 等见到了这座玉雕的真容,安饶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哪位土豪的传家宝啊? 去掉外面的那层伪装之后,这座玉雕还是被雕刻成麻姑献寿,却足足小了一圈儿,原本是三尺左右的高度,现在只剩下两尺高了。 但安饶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 它虽然小,但它明显是由一整块的木之本源雕刻而成的,温和且纯粹。 修士修炼到最后,其实都是要修炼本源的,只要本源不耗光,修士就不会死。 比如说,安饶是木灵根,她修炼时便要将吸收来的灵气转化为木灵力,随着修为的高深,就需要不断的将体内灵力淬炼提取逐渐转化为木之本源,用来打通体内各个关窍,凝丹成婴,破虚化神。 木之本源是最好的疗伤之物,如果用来蕴养灵植,甚至可以提高灵植品阶。 当然,修炼本源的过程极其缓慢,安饶现在这点儿修为也没法儿修炼本源之力。 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安饶看着这块儿本源石高兴,就这一块儿本源石,就算她修炼上个十年也凝聚不出来。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某位修为高强的大能施展了用大量的木之本源凝聚而成的玉石模样的雕像。 然后又费了极大的功夫做了一层伪装。 别看安饶好像很轻松的就剥开了外面那层壳,她能弄开主要还是得益于她的体质,这玉雕里真正藏着的东西跟她体质相合。 与其说是安饶发现了玉雕内的宝物,不如说是玉雕中的宝物选择了她,不然她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就得手。 这位大能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当然不可能是雕刻着玩的,她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正在寿桃里面。 安饶看着受她牵引之力自动现身的一枚光华流转的玉简,一枚散发着碧绿光芒的种子。 玉简是什么暂且不提,光是这枚种子都让安饶瞪大了眼睛,她感觉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植物的种子,只觉得内里的存在的生机不好。 这可能还是因为长久没有人蕴养,生机消散了不少之后剩下的能力了。 安饶仔细感应了一下,肯定跟永生莲没法儿比,但绝对是世间一等一的灵植,就凭着这生机,就可以判断出必然来历不凡。 可惜她学识有限,实在认不出来。 她的眼睛落到一旁的玉简上,这里面应该会有答案吧! 安饶现在在洞天里,自然也不担心这玉简中有什么不对劲儿,很快就用神识探入查看其中的讯息。 果不其然,她先前的猜测有八成都是对的。 这块玉雕是一位已经陨落的前辈留下的,这位前辈道号桃华,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化身修士,甚至再修炼上几年就能飞升了。 但临近飞升时,她遇见了一具千年飞僵为祸一方,所到之地寸草不生,生灵更是无一幸免。 桃华前辈内心善良,正义感极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可飞僵是僵尸中的最高等级,刀枪不入、水火不灭。 她虽然修为高强,但飞僵修炼千年的厉气与血气也不是吃素的,桃华前辈拼尽全力诛杀此僵之后,也油尽灯枯,最终陨落。 她陨落之前,不甘心自己的道统失传,便刻制玉雕留下传承,等待有缘人。 当然这所谓的有缘人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桃华前辈本身也是特殊体质,跟安饶一样都是先天灵体,只不过她是水灵根,安饶是木灵根。 从理论上来讲,水木并不排斥,甚至这两种属性搭配起来也有相得益彰的作用,当然从事实上来讲,也确实是如此。 所以,桃华前辈要求自己的传人必须是先天灵体,水木灵根都可以。 而她留下的那枚种子则是她蕴养多年的一样灵植临死前留下的种子 —— 蟠桃树种子! 别误会,所谓的蟠桃树并不是传说中王母娘娘的蟠桃仙树,而是跟它沾上点儿关系的蟠桃树。 或者说是有着蟠桃仙树一丝血脉的灵木。 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蟠桃仙树是顶级仙植,它结出的桃果每颗都能延寿千年,而蟠桃树结出的桃果虽然也蕴含生机,但那点儿生机也就能用来疗伤了,想要延寿,那是想都别想! 桃华前辈为了杀死飞僵,期间自然受了不少伤,也多亏有蟠桃树在,才能源源不断的为其提供生机,最终生机断绝,临死之前结了一枚种子,然后彻底消散。 桃华前辈对此十分愧疚,她将种子封存,用木之本源蕴养,也希望日后她的传人可以将蟠桃树养出来。 这也是她要求传人必须是先天水灵体或者木灵体的原因了。 水润则生木,水灵根修士是比较适合养灵植的不说,先天木灵体更是天生的种植师,哪怕什么都不做,长期待在他们身边的灵植都能长大。 这也是安饶能够感应到种子存在的原因。 桃华前辈是一位女修,她传下的功法也只适合女修修炼,本来能找的人数就少了一半。 再加上她又要求必须是先天灵体,能够找到的几率实在太过渺茫。 在以至于天地间的修士越来越少,灵气越来越稀薄,连蟠桃树种子的生机都开始慢慢消散了,她留下的玉雕才辗转反侧到了佟贵妃手里,一番波折之后又到了安饶手中。 安饶得知前因后果之后,都不由得感叹自己的运气了,这样小的机率都能让她遇上,天道对自己也算是眷顾了。 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安饶就仔细观察桃华前辈就留下的两套功法。 说实话,当看到桃华前辈是水灵根的时候,安饶就已经不抱希望了,水灵根修士留下的功法八成也是水系术法。 而安饶两辈子都是修炼的木系功法,她修炼《永生经》已经习惯了,也没有更换的想法。 至于五行的其他功法,或许日后等她修为上去了,可以适当钻研一下,但目前这个情况的话,还是算了。 自己修炼时间还不够呢,哪有时间去钻研! 但当她看到桃华前辈的传承时是真的吃惊了! 这位前辈身为水属性修士,她走的居然是符道,她留下的其中一套功法也是一本《符经》。 主要是攻击、防御、疗伤、遁术四类。 安饶看得心中大喜。 她家族传承虽久,但人丁凋零严重,不知流失了多少珍稀功法。 真正顶级的功法越难记录,寻常纸张根本无法承载,需要修士口口相传,或者神念传承。 但她家人都没几个了,口口相传又能传到什么? 至于神念传承更是扯,能分出神念的最起码也是阳神了,她家上一个阳神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家流传下来的也就几个道术,基本都跟养身护体有关,除了传下来一道引雷符之外,其他攻击术法一概没有。 就连她修炼的《永生经》,虽然名义上是家传功法,实际上却是她得到洞天传承时得来的。 但这套功法最大的功效还是延年益寿,攻击力弱的几乎没有,它倒是帮着安饶蕴养生机以及吸收生机。 但人家要是攻击力强悍,再能吸收也没用! 第53章 传承 不过,现在有了桃华前辈的《符经》,她若是能从中悟出一些心得,那日后也能增加一些自保之力了。 安饶可没忘记害死额林珠的那个邪修! 当时,如果不是那邪修本身修为不过筑基,安饶又会引雷符,最终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这也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安全,谁知道那邪修有没有同伙,这世间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邪修? 就以她现在这点儿修为,要是再撞上一个邪修,那可真的完了! 在危险未知的情况下能增加几分攻击力,安饶当然是高兴的。 当然最让她高兴的不是这套功法,而是玉简中记载的 —— 桃华前辈自创的一套《蕴灵》。 据她所说,修士要尽量多的积累功德,天道会更加厚爱功德深厚之人,有了功德加身,渡劫时就能更加轻松。 但所谓的功德可不是做好人好事,什么救人性命,吃斋念佛,施粥上香,造桥修路,都得不到功德。 当然行善积德总比杀人如麻来得好,就算没有功德,但也有利于心境提升。 安饶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那叫一个苦涩,感情她前些年一直在做无用功! 不过她也就是稍微有些感叹,说后悔也谈不上。 毕竟她也没刻意的去做好事,顶多是遇见的时候搭把手,也从来没有勉强过自己。 据桃华前辈所说,真正的功德修炼是要回馈天地。 说得现代化一点儿就是保护环境,凭借自身能力滋养一方土地,将一处绝灵之地蕴养出灵气,这些都是功德。 相比于各种有性生灵,天道更加厚爱各种资源,只有帮助增加世间资源,才会有功德降下。 桃华前辈是水灵根,她在世时就用自己的优势蕴养湖泽,滋润干旱之地,所以功德深厚,她修炼之路堪称一片坦途。 最后要不是遇上那具飞僵,必然是大佬中的大佬。 安饶是木灵根,这套蕴养之法其实更加适合她,她日后修炼的木之本源才是最好的蕴养之物。 如果说刚才的《符经》让安饶高兴的话,这套蕴养之法就是惊喜了。 她决定,无论桃华前辈留下怎样的要求,她都要替她做到,这两套功法对她真的太适合了!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桃华前辈留了传承,怎么可能不留下考验? 第一道考验应该就是体质,这一点安饶已经达到,考验自然是过了。 现下应该就是第二道考验了! 果然,介绍完两套功法之后,这位前辈就开始提她的要求了。 在介绍完两套功法之后,出现了一道血誓! 她的传人要得到她的传承,就必须立下血誓,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蟠桃树种出来,不然定然身死道消。 蟠桃树因为桃华前辈而亡,她愧疚之下,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它安排好退路。 她当年也不是没想过找一灵气充沛之地将种子种下,种种考虑之下,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野外多有危险,蟠桃树是灵植,但它没有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方法,随意一个野兽都能将它吞了。 而且,蟠桃树这般惹人觊觎,若是遇见一个竭泽而渔的,说不定尚未长成,就被人提炼完所有生机,那就真的从此湮灭了。 她生前也没有可以托付的朋友弟子,最终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传人身上了。 她最后也说,如果得到玉雕的人做不到她提出的条件,那就将玉雕再次封存,等待有缘人。 若是决定接受传承,就寻一处灵气充裕之处种下种子,等蟠桃树长成之后,就可以随身带着了。 蟠桃树彻底长成至少需要百年时间,如果无法筑基的话,那可能都看不到蟠桃树长成,寻常人哪里会浪费这个时间。 所以桃华前辈也嘱咐了,她留下的木之本源石可以帮助传人修炼,也可以帮助蟠桃树成长,希望传人可以好好规划。 安饶看着这枚蟠桃树种子,很爽快的将它种到洞天里,连桃华前辈留下的本源石都留下一半放置在它周围,方便蕴养。 她没有想要吸收这块本源的打算,虽然她确实很心动,但本源这种东西,最好还是自己修炼出来的。 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她,修炼只能靠自己,所有外界的助力或许可以帮一时,但绝不可能帮一世。 安置好一切之后,安饶就准备接受传承了。 修行界的血誓跟普通的发誓不一样,也不是简单的咬破手指就能发下的。 安饶盘膝而坐,静下心来,逼出一滴体内精血,按照要求发下誓言。 誓言成,禁制碎,一股又一股的讯息朝着安饶而来,玉简表面的光芒也开始逐渐暗淡,她得到全部功法之后,玉简也彻底破碎了。 安饶也不在意,这些都是修行界为了保证功法不外传的普遍操作。 她得了桃华前辈的传承,算是她的传人。 对此安饶还是有些惊奇的,别看她前世都修炼到金丹了,实际上她还从来没有拜过师。 她妈妈在的时候,都是她妈妈教她,她妈去世之后就靠自己瞎琢磨,遇到不懂的就去翻家中的藏书,能得到答案最好,得不到就继续琢磨。 就这么瞎琢磨之下,她居然也能结丹也是不可思议了。 按理说,拜师算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个人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师父都很正常,只要原本的师父同意,双方都愿意那就完全没问题。 安饶本身没有拜过师,家中长辈也全都不在了,那拜师这件事自然可以由她做主。 这也是她毫无负担就接受传承的原因。 桃华前辈是个很负责的人,她不仅留下功法,还留下许多安饶没有听说过的知识。 比如说,重聚肉身的法子,炼制武器的法门,一些渡劫的注意事项,一些修行界的天材地宝介绍…… 最让安饶高兴的就是第一条 —— 重聚肉身! 她当时肉身破损,不得已用了额林珠的身体,这虽然不是夺舍,但想要凭借这具身体飞升是绝不可能的。 哪怕她魂魄和身体融合的再完美也没用,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她当初也是想着等金丹之后重聚肉身的,她当初本来是打算用永生莲的莲子做身体,这种天材地宝做出的肉身资质一般都不会差。 但是现在有了桃华前辈的传承,她就有了更好的选择,她留下了一个用本源重聚肉身的法子。 不过一定要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本源才可以,这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肉身,毕竟修炼到最后一步都是要用本源重塑身体的。 虽然这过程必然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但她不缺寿元,花费一些也没什么。 几乎是看到这个法子的时候,安饶就放弃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天材地宝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自己还要花费时间去蕴养灵性,再去适应身体,过程更是繁琐艰难。 而本源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天然就跟自己有一定的联系,这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法子。 安饶想了想,记下了桃华前辈陨落的地方,若日后有机会,定要寻得此处祭拜一番,聊表心意! 修士没有修墓一说,陨落之后,身体会慢慢消散,消散的灵力用来回馈此方天地,真真是连灰都不会剩下。 也没人会多此一举的给陨落的修士刻个牌位什么的,真的怀念逝者都是保存逝者之物,聊表思念。 就连安妈妈当年也不例外,公墓的墓穴里根本没有骨灰,她的身体早就消散了。 桃华前辈当年虽然身受重伤,但其实并非无药可救,飞僵的尸毒虽然可怕,但若能寻得一支千年雪莲,便能解毒。 为了自救,桃华前辈便去了天山,希望能找到一支雪莲。 这想想就知道有多难了! 雪莲虽有解毒的奇效,但若要存活百年千年就需要吸收灵力了,它生长条件又严苛,长到百年的都罕见,更别说千年了! 桃华前辈久寻不到之后,便也放弃,留下传承之后,选择了兵解转世。 她当初便是在天山最高处的一处洞穴中逝去,安饶若要寻她,便也要去此处。 安饶想着,说不定自己也能移栽几朵雪莲到洞天里,说不定洞天的特殊环境下能养出来呢! 她刚得到洞天的时候,里面一片荒芜,除了永生莲之外,没有任何生气。 经过安饶多年细心打理,又有了几种灵植辅助,洞天灵气比之前浓郁了不少。 之前种下的翡翠葫芦藤虽然还没有结果,但是明显长高了不少。 葫芦藤生长速度快,估计再养个几年就可以开始收小葫芦了! 她想着桃树虽然是树,但成长过程中也能开花,干脆就把它种在花海附近,说不定以后能用桃子酿酒。 将今天所得一件一件捋顺之后,安饶估摸着待会儿就是用午膳的时候了,便出了洞天,省的被人察觉出不对来。 她想了想,原先那座玉雕肯定是不能再示于人前了,但佟贵妃的贺礼总不能平白无故消失了。 呜呜呜!看来要自己想办法弄个假的出来了! 安饶长叹一声,身边有太多人跟着真的太不方便了! 看来必须想个办法早点儿脱身,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 但一想到还差一些才能修复好的经脉,她又认命一叹,还是老老实实的修炼吧! 不过,安饶想起了给自己送装备的佟贵妃,脑门就是一抽,她光顾着高兴了! 她怎么办? 玉雕是佟贵妃送到自己手上的,那她这个人情就算欠下了,这可怎么还她? 要说佟贵妃是真心实意来给她送好处,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事实是,无论她报了怎样的目的来,安饶本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得到好处了,那这份因果也就欠下了,她也必须去还。 说实话,一想到佟贵妃的性子,安饶就觉得头疼,偏偏她今天还刺了她一通。 就算她现在上门去还人情,佟贵妃也会把她赶出来吧! 明着来肯定不行,最好是悄悄地,不要让任何人发觉,安饶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 佟贵妃的愿望是什么呢? 具体是什么,安饶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根据两人的几次交锋,以及她的态度来看,安饶大致猜到一些。 第一、自己被册封为皇后,压后宫所有人一头;第二、能够有自己的孩子,最好儿女双全;第三、康熙驾崩之后,她能当太后。 其实第二条和第三条是连着的,如果她能够儿女双全,且儿子是下一任皇帝,她自然就能当上太后了。 她将这三点来回反复看了好几遍。 第一,如果历史不发生变化,康熙最终会立她表妹当皇后的,这一条过! 第二,佟贵妃应该是流产过,身子受了损伤怀孕艰难,安饶倒是能悄无声息的帮她调理身体,但能不能生出孩子,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第三,如果没有意外,佟贵妃应该是要死在康熙前头的,她想当太后绝对没戏。 这三条愿望总结下来,安饶觉得,她能使上劲儿可能也只有第二条了。 其他两条不仅仅要考虑到康熙的意愿,还要牵扯到朝堂政局,安饶一是没有插手的余地,二也不想牵连额林珠的家人。 不过,按照历史记载,太子是要被废的,佟贵妃的养子是要当皇帝的。 佟贵妃的死是要早死的,至于为啥早死,不清楚! 如果安饶能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让她活得时间长一点儿,那她说不定也能当太后。 所以第三条也不是不能做,要做的话就要至少保证佟贵妃再活上43年。 至于第二条,怎么才能让佟贵妃有孩子呢? 新的问题又来了! 首先要将佟贵妃的身体调理好。 这个对安饶来说,并不难。 等她开始正式修炼了,悄悄给她几道灵力慢慢蕴养一段时间,她原本亏空的身体就能恢复元气。 但这世上是没有什么生子神药,生女神药的,她只能把她的身体调理到最佳受孕状态,至于让她怀孕。 不好意思,办不到! 综上所述,安饶报答佟贵妃的路线就清晰了 —— 调养好她的身体,让她健康长寿! 安饶默默叹气,她还没还完额林珠的因果呢,就又来了一个债主。 人生漫漫,还债不易啊! 第54章 陷害 今日的慈宁宫颇为热闹,安饶坐在自己的固定座位上,抬眼看过去,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人正在豪爽的赏赐两位新人。 不!形容她们是新人其实不合理且不恰当的。 德贵人和卫贵人并不是新人,只是来慈宁宫请安大队中的新人 。 慈宁宫一向只允许嫔位以上来请安,但也有特殊情况。 比如说现在,卫贵人和德贵人有了身孕,太皇太后大喜之下就把人叫过来了。 一是给些赏赐,二是嘱咐一些注意事项,三是敲打敲打众人不要起什么该有的心思。 当然,太皇太后也没那么闲,估计也就来这么一次罢了! 这位老人家极为高兴,首先嘱咐的是德贵人,“德贵人是第二次有孕了,想必该懂得也都懂了,永和宫没有主位,平日里若有需要就去寻贵妃,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和孩子!” 德贵人看着极为乖巧懂事,“臣妾多谢太皇太后,定当用心安胎,以求诞下皇嗣。” “你是个懂事的!”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她说完之后又叮嘱卫贵人,“卫贵人也是,你初次有孕,更是不可大意,不该碰的东西都不要碰,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惠嫔,惠嫔若是做不得主就去找贵妃,总之不能委屈了皇嗣,明白吗?” 卫贵人看着柔弱,实际上处事还是挺周全的,自是一番感恩戴德。 太皇太后招招手,她身后的宫女手持一个托盘上前,托盘中是只锦盒,锦盒中是两支一模一样的金累丝嵌珠宝蝴蝶簪。 太皇太后笑着说,“你们两个同时有孕,说起来也是一番缘分,哀家便赐给你们一人一支簪子,愿你们日后都能平安生产,为皇帝绵延子嗣。” 待两人谢恩之后,太皇太后又不放心的嘱咐佟贵妃,“切记吩咐下去,别让那些奴才们怠慢了!” 大概是佟贵妃给了安饶一场机缘,安饶现在是看佟贵妃怎么看怎么顺眼儿,听了太皇太后的话还真的有些同情她,这都是什么操劳命啊! 佟贵妃也不知道是图啥?要是搁安饶身上,那就早撂挑子不干了! 听到吩咐的佟贵妃一脸僵硬,“太皇太后放心,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了,日后都按照嫔位的用度给德贵人和卫贵人,绝不会亏待了二人腹中龙胎。” 太皇太后身侧的太后笑着说,“贵妃贤惠,哀家与皇额娘都看在眼里,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虽然对贵妃有诸多不满意之处,但太皇太后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做事确实够大方,虽然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但既然做到了,她也愿意给她点儿面子,“贵妃做得很好。” 佟贵妃原本有些僵硬的脸色听了这般夸奖倒是放松几分,但还没放松完呢,就又听太皇太后吩咐道:“德贵人腹中的孩子跟四阿哥一母同胞,贵妃也该让两个孩子多亲近亲近。” 成天阻碍着不让人家母子见面像什么话? 安饶觉得如果佟贵妃胆子大一些的话,估计已经想上前打人了。 可惜面对太皇太后的吩咐,她完全没有说“不”的余地,佟贵妃装也要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臣妾明白!” 实际上,她心中都要恨出血了,既恨乌雅氏好运,又怨怼太皇太后偏心。 但哪怕心中再是不满,却仍旧不敢露出一丝一毫不满,生怕扰了太皇太后的兴致。 太皇太后心情这般好,底下的嫔妃都愿意凑趣,今日的话题中心都围绕着两位孕妇。 两大贵人的月份应该相差无几,殿中嫔妃各个目光复杂的盯着,有艳羡,有妒忌,但各个口中都是吉祥话,两人可谓是全场的焦点。 就连同样有身孕的宜嫔心里都有些艳羡,她怀孕时也没出过这么大的风头! 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安饶,她聚精会神的盯着佟贵妃不放! 反正立了一个多月的人设,再加上这殿中的焦点都在卫贵人和德贵人身上,也没几个人会注意到她的举动。 她想好好探查一下佟贵妃的身体,这欠下的恩情能还当然还是早还比较好。 安饶坐在末尾,跟佟贵妃之间隔了好几个人,远是远了点儿,倒不妨碍安饶向她体内输入一道灵力去探查。 灵力入体,就被安饶控制着在她体内游走,半刻钟之后,佟贵妃的身体情况安饶就大致有了数。 跟她先前猜想的一样,体虚体寒,元气不足,生机不够,整个人处于亚健康状态。 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生机不足! 对于普通人来说,所享的寿数并不是固定的,体内蕴含的生机才是支撑他们正常活下去的能量,体内生机旺盛与否,决定了此人的寿数。 佟贵妃应该是因为早年流产,大病一场,消耗了她大量生机,偏偏这些年为了掌权又花费了大量的心力,身体能好就怪了! 她的问题其实不难解决,给她一枚延寿丹就可以了。 其实,与其说延寿丹延长的是寿命,不如说延寿丹延长的是生机,体内的生机充足了,身体的各个器官自然会得到蕴养甚至进化,身体的各项机能也会提高,人自然会健壮起来。 思及此处,安饶决定悄悄给佟贵妃一枚能延寿三十载的延寿丹,然后两人从此互不相欠。 她给她带来一场机缘,她为她延寿三十载,勉强算公平交易。 但一想想桃华前辈的教导,安饶又有些心虚,这好像的确是她占便宜来着! 但她真不是小气,不愿意多给她延寿,而是这东西吧,普通人吃多了也消化不了。 就连她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也只敢吃一颗延寿丹恢复生机,不然会给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 佟贵妃只是一个凡人,吃多了的下场就是爆体而亡。 安饶是报恩不是结仇!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这么着,大不了她以后多给她送点儿东西弥补就是了! 慈宁宫的请安就在她这般左思右想中过去了! 随着太皇太后的一声,“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所有人都依次退下。 走出慈宁宫后,安饶谢绝了温妃的邀请,独自回宫。 温妃临走前还十分不满,“每次喊你出来都推三阻四的,也不知道你什么毛病?” 说完,她狐疑的看着安饶,“你该不会是因为本宫没去给你庆生而要跟本宫生分了吧?” 她有些不满,“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后来也给你补上了贺礼!” 安饶:“……”你想多了! 说来温妃的确喜欢跟佟贵妃别苗头,知道佟贵妃给她送了贺礼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来砸钱,给了她一座纯金打造的佛像并五匹织金缎。 价值之高难以估计! 安饶收到之后简直目瞪口呆,十分想不明白,她这是何必?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 满人都信佛,得了那座佛像,安饶也不好将将其放在库房吃灰,为了安置它,她只能专门开辟了一个佛堂。 天知道,安饶不信佛啊! 所以,她还好意思说贺礼? 她淡淡道:“如今宫中正值多事之秋,臣妾胆小愚笨,只好闭门不出了!” 温妃冷哼一声,她自然知道安饶的意思,宫中一下子多出三个孕妇出来,就算是她行事也比往常小心了,淑嫔有顾虑自然不足为奇。 她撂下一句,“有空记得来永寿宫坐坐!”就带着人走了! 安饶应付完温妃,就照常启程回宫。 她耽搁了这么些功夫,路上已经看不见几个嫔妃了,瞅了一圈也没瞅见佟贵妃在哪儿! 不过,安饶跟佟贵妃住的近,两人回宫的路线也是高度重合,走过了几条宫道之后,她远远的就看见了佟贵妃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好过了前面的拐角处。 额!贵妃出行素来声势浩大,她看见的应该是个尾巴! 安饶正想着要不要赶早不赶晚,找个机会让佟贵妃把延寿丹服了,她那过分灵敏的耳朵就发挥了作用,那边似是有争执声响起。 听着像惠嫔的! 是了,惠嫔跟佟贵妃也住的很近,两个回宫的道路也是高度重合的! 安饶:“……”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她现在去回找温妃还来得及吗? 但她看看周围一无所知的宫人,算了算她们之间的距离,干脆吩咐抬肩舆的太监停下。 白露看着有些不解,“娘娘怎么了?”她当然是听不到前方的声音的! 安饶:因为前方是重灾区!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她笑着说,“坐的久了,肩膀都有些酸了,不如下来走走!” 白露温柔一笑,便上来扶她,“娘娘平日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也省的白清日日叨叨了!” 安饶笑笑,走路也是刻意放慢了脚步! 老天保佑,希望她出拐角的时候,她们已经吵完了。 安饶耳朵尖,再加上她有意探查,那边两人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果然是惠嫔的挑衅来着,“刚刚太皇太后的吩咐,贵妃娘娘可别忘了,一定要好好让四阿哥亲近亲近他的生母啊!” 佟贵妃本就一肚子火,她不敢跟太皇太后对上,难道还不敢收拾惠嫔吗? 她讥讽道:“惠嫔管好自己就行了,手伸的太长可不是妇人该有的德行!” 安饶:“……”虽然怼惠嫔很爽,但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用什么“妇人该有的德行”这类的语言去攻击啊! 这都是封建糟粕! 惠嫔冷笑,“臣妾只是好心提醒,四阿哥虽是贵妃抚养的,但到底不是贵妃亲生的,贵妃这般阻碍人家母子团聚,实在有些冷血。” “自己私底下做的那些污糟事还没洗干净呢,就别出来多管闲事了!”佟贵妃恨声道,“还有,卫贵人的孩子出生之后,惠嫔一定要记得要多让卫贵人亲近亲近,可千万不要阻碍人家母子亲近了!” 宫中子嗣何其贵重,她就不信惠嫔会让卫贵人自己抚养! “臣妾只是就事论事,贵妃何必动怒!”惠嫔立刻反唇相讥,“臣妾与贵妃都是侍奉皇上多年的姐妹了,贵妃无子确实值得同情,但别人的儿子到底是别人的儿子,抢来也没用!” “无子”两个字简直是佟贵妃的逆鳞,她的声音直接穿透距离传了过来,“你闭嘴!” 这时安饶距离拐角处也不算远了,甚至连白露都听到了墙头的争执声,她低声道:“娘娘!奴才听着那边似是有人争吵!” 安饶揉了揉眉头,你听得的不错,的确有人在争吵! 她很无奈,她们怎么还没吵完,她现在的速度都堪称龟爬了,她们还在这儿磨磨唧唧的,这什么效率? 不远处的佟贵妃可谓是大怒,说话也难听起来,“你倒是有个儿子,可偏偏是个不争气的,斗大的字也不识一个,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儿子是惠嫔的命根子,她听了这般难听话,整个人都要跳脚了,火气瞬间上来, “贵妃不能生也就算了,好好行善积德,日后说不定还能再得子息。”惠嫔一句一句往佟贵妃心窝子上扎,“但贵妃若是这般不修德行,不行善举,日后定然是断子绝孙的命!” “贵妃好歹要为您去世的孩子积积阴德,若是因为有您这样的母亲而断了轮回路,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你这个贱人!” 然后安饶就听见“啪!”的一声,听声音像是巴掌声! 然后就是一阵阵的惊叫,一片嘈杂声中,有一个宫女的喊叫声极为明显,“卫贵人见红了!” 然后就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吵的像个菜市场! “快传太医!” “贵妃这是谋害皇嗣,快去禀告皇上和太皇太后!” “你胡说,本宫压根儿没碰她,谋害皇嗣的分明是你!” …… 安饶:“……”她早该想到的,卫贵人是跟着惠嫔一起来的,惠嫔在这儿,她应该也在的。 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不能拖了,这般混乱之下,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安饶感觉自己脑门突突跳,她这是什么倒霉运气! 她身边的白露更加不安,低声唤道:“娘娘,咱们……” 安饶抬了抬手,阻止她尚未说完的话,一往无前的向前走去。 此时惠嫔已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佟贵妃也远远的跟着,估计还没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安饶无语,她可别出事啊! 就算要出事,也要等她报完恩再出事啊! 看着两人远远离开的背影,安饶也没有追上去的打算,这明显是一场栽赃陷害,只是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惠嫔还是卫贵人了。 佟贵妃应该是那个被人算计的倒霉蛋! 但她后台强硬,而且康熙看着对她也有几分感情,应该不会不管她。 所以,佟贵妃应该也不会出事! 所以,她的报恩应该是可以进行下去的! 那就没事了,之后安饶就心安理得的回宫了! 第55章 卫贵人落胎 安饶可以淡定的无视所有,她身边的宫人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其余人自然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什么,作为贴身宫女的白露白清没有这个顾虑。 回到承乾宫之后,白清纠结的问,“娘娘,今天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您。” “应该不至于!”安饶也很无语,她无奈道:“咱们又不在现场,说不定压根儿没人看到我们!” 虽然她觉得,就以康熙耳聪目明的程度来看,绝对能查出来她也在现场的。 安饶看了看心绪不定的白清,决定这话还是不说出口了。 大概是撞上了不止一次意外,白露显得就镇定许多,还能开口安慰道:“娘娘说的是,咱们当时离贵妃娘娘和惠嫔娘娘还有一段距离呢,刚听到声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她们就已经走了。” 也不知道是安慰白清还是安慰自己,她一锤定音,“反正这事儿说破了天去也跟咱们没关系!” 安饶: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你那晃动的腿可以不要再动了吗? 她默默叹气,这其实也不能怪她们胆小。 卫贵人怀的是皇嗣,她又得宠,康熙一怒之下,谁知道会不会迁怒? 不然她上次也不会费了那么大功夫非要阻拦卫贵人的计划! 可偏偏今天这事儿又让她给撞上了。 佟贵妃啊佟贵妃! 人家给你设了个陷阱,你还非往里面钻! 但转念一想,惠嫔话里话外,句句都是踩着佟贵妃的雷点,她没有一刀捅死她就已经算是理智了吧! 白露白清不知内情,都在猜测卫贵人的孩子是否安好,也很积极的出宫打探事情的经过。 但知道内情的安饶却很清楚,这个孩子绝对保不住。 按照当初的情形推断,应该就是惠嫔激怒了贵妃,佟贵妃打了惠嫔一巴掌,二人争执之间,卫贵人趁乱摔倒流产。 不管有意无意,谋害皇嗣这个屎盆子,算是彻底扣在佟贵妃身上了! 安饶虽然觉得康熙十有八九会维护他表妹,但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也不敢放心。 万一康熙脑子抽了怎么办? 佟贵妃要是出事了,她怎么办? 总不能下辈子再还吧!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白露脚步匆匆的回到承乾宫,将除了白清之外的所有人都打发的远远的,才沉声道:“娘娘,延禧宫那边……卫贵人小产了!” 果然! 听了这个消息,其实安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当初留在卫贵人体内两道灵力,这么几天过去,灵气自然消失了不少,她对于卫贵人的身体掌握情况也没有那么精准了。 但刚刚目睹了那么一场“争执”,她便感觉到那两道灵力在不断的衰弱直至消失。 她当初打断了卫贵人的计划,灵力算是补偿她的身体损失。 若说有什么奇效保命那是不可能的,顶多是能弥补一点点她身体的损伤。 灵力消失那就证明卫贵人是身体在不断衰弱,那除了小产也没别的原因了。 虽然早就知道内情,但安饶还是很配合的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卫贵人的胎已经满了三个月了,又一向胎像稳固,怎么会……” 白露面色沉重的说着打听来的消息,“贵妃娘娘与惠嫔娘娘起了争执之后,惠嫔娘娘挨了一巴掌之后站立不稳,卫贵人当时就在她身后,所以……” 白清听得目瞪口呆,“是惠嫔娘娘砸向了卫贵人吗?” “是!”白露点点头,“据说卫贵人当场就流血了,还没等太医来就小产了。” 安饶问道:“佟贵妃如何了?” 她跟卫贵人之间不亏不欠,实在不是很担心她。 但佟贵妃不一样啊,她可是自己债主,她可别有个三长两短啊! 安饶在佟贵妃身上留了一道灵力,但是这玩意儿只能感受到她的身体状况,当监视器却不可能。 想要知道佟贵妃目前的情况,还真的只能靠人力打听。 白露道:“据说太皇太后知道卫贵人小产之后极为生气,传唤贵妃娘娘和惠嫔娘娘去了慈宁宫。” 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奴才回来的时候还打听到,太皇太后还差人去请皇上了。” 白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娘娘,咱们当时也在附近,您说咱们要不要也去慈宁宫看看。” “你记住,我们只听到了一两句争执声,其余的什么都没看见!”安饶淡淡瞥了她一眼,强调道,“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 白清看到安饶这般告诫,忙不迭的点头,“娘娘放心,奴才明白,定会小心行事!” 一边的白露也有些纠结,内心挣扎了几番还是问道,“娘娘,咱们要不要叮嘱一下当时在场的几个宫女太监,万一有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可就……” “什么是不该说的?卫贵人小产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我们有一点儿关系吗?”安饶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若是所有人说的供词都一样,岂不是更加招惹祸端,真有人问起照实说就是了!” 她们本来就是无辜的,费这个劲儿干什么? 白露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安饶也不再多说什么,在承乾宫等着结果就是了! 可惜啊! 世上有句话说的是真的不错,你不找事,事就一定会来找你! 在御前大总管梁九功来的时候,安饶莫名想起了这句话。 康熙口谕,请她这个淑嫔即刻去慈宁宫面圣! 安饶:“……”老娘这算不算无辜躺枪呢! 她接了口谕,故意用带着几分忐忑的语气问道:“梁总管,您可否告知一下,皇上为何急召本宫面圣呢?” 旁边的白露很有颜色,超级爽快的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这种荷包都是安饶特意吩咐他们准备的,里面装的都是金豆豆,专门留作给宫中的总管太监和大嬷嬷们的赏钱。 梁九功这段时间没少收安饶的赏钱,又想着这位淑嫔娘娘算是得宠,便很给面子的低声道:“娘娘想必也听说了,贵妃娘娘与惠嫔娘娘发生了些口角,贵妃没忍住动了手,谁知却牵连到了卫贵人,贵人主子受惊之下竟然小产了!” 安饶:她明明是摔倒小产了,语言的艺术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她从梁九功的言语中仿佛听出了什么! 果然,这位机灵的御前大总管的声音放的越加低,“太皇太后大怒,惠嫔娘娘指认贵妃娘娘谋害龙胎,贵妃娘娘却说惠嫔娘娘以下犯上,她才动手的。” 安饶:佟贵妃你眼睛呢?看不出来惠嫔是故意的吗?还有,是谁叫我过去的? 梁九功接下的话算是给她解惑了:“贵妃娘娘身边的宫人说,回首之间似乎是看见了您,非要让您过去作证呢!” 安饶:呵呵,她还债的时候到了! 看在眼下的淑嫔娘娘不说话,梁九功还以为她是有些慌张,也忍不住提点道:“娘娘不用担心,这事儿左右跟您也没关系,不过是例行询问一番罢了!” 他意味深长道:“皇上说了,娘娘您只要如实说您当时听到了什么就是了!” 安饶懂了,康熙果然是要保佟贵妃的,不然用不着非要把她喊过去! 毕竟,他要是想给佟贵妃定罪,哪儿用得着这么多此一举? 事已至此,安饶总不能抗旨不尊,就算是为了还人情,她也得跑这一趟。 慈宁宫。 安饶到的时候,里面一片肃杀之气,早上还一派慈祥的太皇太后此时却面色冷漠,双眸中的火气都要开始燃烧了。 她身边的太后和宣嫔好似在不断的劝说着什么,估摸着也就是一些让她注意身体的话。 另一边的康熙倒是没什么表情,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刚刚没了一个孩子的样子。 不过想来也是,皇帝要是感情这么充沛,那就不是皇帝了。 再说,康熙都死了多少孩子了,一个未出世的胚胎罢了,似他这般凉薄之人,只怕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罢了! 下首佟贵妃和惠嫔都面色僵硬的站着,估摸是刚吵了一架,此时两人都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对方的样子。 安饶看着这般不正常的氛围,心中也有些打鼓,但还是第一时间蹲身行礼,“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参见……” 不等她行完礼,上方的太皇太后就一脸不耐烦的挥手,“免了!” 安饶:这不耐烦的态度应该不是对着我的吧! 太皇太后果然不是针对她的,只听她冷冷的盯着佟贵妃,“你非嚷嚷着要把淑嫔叫来,现在人来了,你可有什么话说?” 佟贵妃一脸的委屈愤怒,也不回太皇太后的话,只直勾勾的盯着康熙,“皇上,请您明察,淑嫔妹妹就在现场,定能证明臣妾的清白!” 太皇太后被她这甩锅的态度刺激了一下,忍不住训斥道:“佟氏,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儿点有个贵妃的样子?” 康熙不愧是能当皇帝了,他奶奶都气成那样了,他还是一脸的不咸不淡的问道:“贵妃与惠嫔发生争执时,你可是在现场?” 安饶定了定神,如实回答:“臣妾走到宫墙拐角处听到了几句吵闹声,待臣妾过去之后就远远的看见惠嫔与贵妃二人相继离去,至于当时发生了何事,臣妾一概不知。” 一边的惠嫔哭诉道:“太皇太后,皇上明察,贵妃于众目睽睽之下掌掴臣妾,臣妾一时站立不稳才会撞到了卫贵人,贵妃根本就是有意为之,谋害皇嗣!” “你竟敢污蔑本宫!” 佟贵妃大怒之下,嗓门儿也提高了不少,安饶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这一嗓子给穿透了。 她也朝着康熙哭诉,“皇上明察,当时是惠嫔以下犯上诅咒臣妾,臣妾才惩处一二的,臣妾身边的宫人都可以作证!” 惠嫔恨恨道:“贵妃宫里人当然都听贵妃的话了,你若这么说,臣妾身边的宫人也都能作证!” “你闭嘴!”佟贵妃此时都恨不得撕了惠嫔了! “你们两个都闭嘴!”太皇太后看着两人一脸不耐的训斥,“吵吵嚷嚷的,还有没有半点儿规矩?” 两人顿时不敢吭声了! 太皇太后只觉得再看两人一眼就要折寿一年,一脸疲惫的说道:“此事皇帝看该如何处置?” 安饶着实佩服康熙,见了这么一出闹剧,他居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还是那样淡定的问话:“淑嫔说,你听到了几句争吵声,不知是什么样的争吵声?” 安饶:“……”其实她全都听到了。 但这话能说吗? 肯定不能说啊! 好在她早就防着有人问她,一早就组织好了语言,故作小心翼翼道:“当时隔着宫墙,臣妾也没听全,大致听到惠嫔说要贵妃娘娘多积阴德,不要连累了子嗣之类的话。” 此事一过,惠嫔估计就要跟她不死不休了! 但就算如此,安饶也是要说真话的。 且不说她跟佟贵妃的事情,就拿康熙的态度来说,在他想要保佟贵妃的前提下,安饶压根儿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又不是觉得自己太闲了,非要跟康熙作对!她倒是不怕他,但伊尔根觉罗氏怎么办? 惠嫔面色大变,登时对安饶怒目相视察,当即就跪下了,“淑嫔污蔑臣妾,还望皇上和太皇太后明察!” 她指着安饶质问:“本宫素来与妹妹无冤无仇,谁承想妹妹却这般狠毒,竟然听了贵妃指使来往本宫身上泼脏水!” 说着又是朝着上首的三人磕头,“臣妾冤枉啊!” 安饶:“……”指使你个大头鬼,刚刚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她真的单方面觉得惠嫔演技实在不错,若是在现代定然是个影后苗子! 旁边的佟贵妃松了一口气之后见惠嫔居然还颠倒黑白的,也跪下了,一脸哀婉,“皇上明察,当时惠嫔口中污言秽语,竟然还诅咒臣妾……说臣妾日后……日后会断子绝孙,这话分明是在剜臣妾的心啊!” 一边说一边哭,说完之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大概是听了这般诛心之言,康熙也不似刚刚淡定了,沉着脸问安饶:“可有这回事?” 就连太皇太后也有些动容,看着佟贵妃的面色也有些缓和。 旁边的太后更是叹气,神情中也带了一丝怜悯。 安饶毫不犹豫的点头,“臣妾听得有些不真切,惠嫔言语间隐约是提到了这些。” 她可没说谎,这是实话! 第56章 和解 惠嫔张口就想说什么,康熙目光冰冷的扫过去,她便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句了。 安饶:你真够看人下菜碟的! 眼角又扫到佟贵妃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安饶觉得这位估计也是个演技派,就是不知道康熙吃不吃这套了! 康熙很明显是吃这套的,语气温和道:“贵妃起来吧!” 这句话一出,佟贵妃心中就是一松,看着康熙的眼神柔的都快滴水了! 上方的太皇太后闭了闭眼睛,眼不见心不烦,旁边的太后无奈叹气,下面的惠嫔心不断的往下沉。 康熙仿佛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一样,语气也变回了正常,“虽说贵妃不是故意的,但这事到底也有几分过错,不如就罚俸一年,以示惩戒,皇玛嬷觉得如何?” “皇帝既然都这么说了,此事就这么办吧!”太皇太后睁开了半闭的眼睛,淡淡道:“佟氏,日后记得稳重点儿!” 佟贵妃急忙道:“臣妾多谢太皇太后与皇上,日后定小心行事,绝不再让皇上烦心!” “回去之后抄一遍《道德经》给哀家,好好学学该怎么做人!”太皇太后冷哼一声,“但愿你真的如此!” 哼!吃了这么多亏,也没见你长点儿心,哀家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见到场面尴尬下来,一旁的太后连忙打圆场,“贵妃性子是有些冲动了,日后多多注意,这样也好多为皇上分忧!” 佟贵妃压下内心的委屈,再次屈膝行礼,“是,臣妾日后一定谨记于心!” 康熙双目扫过,压下了还想说什么的太皇太后,他吩咐佟贵妃道:“刚刚跪了这么久了,坐下歇会儿吧!” 佟贵妃顿时更感动了,估摸着要不是有外人在,她都想扑到康熙怀里寻求安慰了! 安饶扯扯嘴角,我也想坐着! 康熙到底不算苛刻,淡淡扫了她一眼,顺口说道:“淑嫔也坐下吧!” 安饶呵呵哒,来了这么长时间,她终于捞了一个座儿! 她在慈宁宫还没这般罚站过,果然遇见康熙就没好事儿! 佟贵妃和安饶都坐下之后,殿中就剩下一个还跪着的惠嫔,她这会儿内心正惴惴不安,想开口讨饶又不敢,只能心惊胆战的等上方的人开口。 康熙自然不会忘记她,漠然的盯着她,“惠嫔,你可知错?” 惠嫔浑身颤抖,膝行几步哭诉求饶,“皇上,臣妾知错,臣妾只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为之啊!” “无心之失?”康熙重复了这几个字,淡淡的反问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惠嫔哭道:“臣妾真的……” “够了!”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怒斥! “惠嫔行事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打断她的人是太皇太后,她冷冷盯着惠嫔,“哀家念着你是大阿哥的生母,凡事都多给你留些脸面,谁知竟将纵得越发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 惠嫔听了这句评价只感觉浑身僵冷,好似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发抖,太皇太后竟然这般不留情面,竟然当众羞辱她? 今日的慈宁宫可不是只有几个主子,还有一大串的宫女太监,人人都听到她得了这般评价,她日后要如何自处? 惠嫔面色青白,扑面而来的羞辱让她万分难堪,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凭借本能不住的发抖。 不止她一个人反应不过来,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母子一体,惠嫔得了训斥,大阿哥必然也跟着丢颜面。 太皇太后疼爱曾孙,对待几个生育了子嗣的嫔妃都是极为厚待,今日这般还是头一遭! 太皇太后看着跪着下方的惠嫔,毫不留情的训斥道:“你仗着生了大阿哥,平日里处处掐尖要强,为了争宠,手段越发下作,更是毫无怜悯之心,先是无故罚跪嫔妃,今日又蓄意生事,害的卫贵人滑胎?” “事已至此,你竟然一心脱罪,毫无悔意,你这般狠毒之人还配居于一宫主位吗?” 惠嫔被骂的都不敢抬头,捂着帕子哭诉,“太皇太后明鉴,臣妾又岂会如此狠毒,臣妾万万不敢做害人子嗣这种阴狠之事啊!” 她跪地膝行几步,俯下身子上禀,“臣妾发誓,臣妾从来没有做过谋害皇嗣的事,今日之事真的只是意外!” 佟贵妃咬牙,这个贱人到现在还在狡辩!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动手!你若真的动了手,哀家早就赐你一根白绫了!”太皇太后面色冷漠,“你不会以为哀家跟皇帝都是聋子瞎子,不知道你私底下都干过什么?说过什么?” 旁边的佟贵妃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太皇太后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她管着宫务,眼线众多,早就发觉了惠嫔明面上对卫贵人照顾有加,私底下却各种磋磨。 宜嫔,郭贵人也好,卫贵人和德贵人也罢,给她们负责安胎的太医,惠嫔或多或少都接触过,也曾试过收买。 但这事跟她无关,她也没那么好心去管这种闲事,所以就当作不知道了。 她苦笑一声,只怕太皇太后早就知道她无作为的举动了?难怪之前多次训斥她? 佟贵妃自嘲一笑,她竟然还觉得六宫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这真的……何其愚蠢? 自嘲过后就是庆幸,庆幸她就算再看不惯这些有孕嫔妃,也从来没有动过害人的心思。 不然今天跪地求饶的怕就是自己了! 底下跪着的惠嫔更是好似被一块惊天巨石砸了一般呆住了,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一股愤恨之意从心底冒出,既然知道的那么清楚,那当年为何…… 太皇太后好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极为严肃的警告她,“惠嫔,今时不同往日,你最好收收你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不然皇帝不会留你,哀家更不会。” 历经四朝的老人可不是虚张声势,浑身的威势压得惠嫔喘不过来。 面对如此直白的杀意,哪怕心里再不甘,惠嫔最终也只能卑微谢恩,“臣妾谨记,日后绝不敢再犯。” “惠嫔谋害皇嗣,证据确凿,着……”太皇太后冷冷的下达处罚,但尚未说完的时候,就被康熙打断了,“皇玛嬷!” 他面色冷淡,却处处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惠嫔居心不良不错,但若说是故意谋害皇嗣,着实有些过了!” “那皇帝说该怎么处置?”太皇太后听了这话简直怒不可遏,但看着康熙强势的面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卫贵人腹中的可是你的亲骨肉,总不能就这般轻轻放过吧!” 见太皇太后面色缓和,康熙也收起了几分强势,“后宫的事当然是您说了算,朕不过是多说几句罢了!” 太皇太后早就知道他这个性子,想说什么又知道多费口舌实在无益,干脆闭口不言。 也罢!他既想保惠嫔,那就留她一命就是! 她冷眼扫过下方跪着的女人,这次一定让她记住什么不能做! “惠嫔言行不谨,处事不端,禁足三月,撤掉绿头牌,罚抄宫规百遍。”太皇太后思考之后,下达处罚,“还有,以后不许胤禔去延禧宫请安。” 如果说,惠嫔听到自己被撤掉了绿头牌时,是感觉到满心屈辱不甘,那听到太皇太后不许胤禔见自己之后,那她就是心如刀割了。 她不住的哀求,“太皇太后,臣妾有错,您怎么处罚都行,但胤禔是臣妾的儿子,臣妾宁愿死了,也不愿再也见不到他啊!” 说完之后又面朝康熙哭道:“皇上,求您念在臣妾服侍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宽恕臣妾这一次吧!” 太皇太后斜睨了康熙一眼,“皇帝觉得如何?哀家可是罚的有些重了?” 康熙轻笑一声,“这般处置自然是好的,就这样办吧!” 惠嫔只觉得心冷,她服侍他那么多年,还有过几个孩子,他竟然这般无情,她眼泪止不住的流,“太皇太后开恩啊,臣妾真的不能没有胤禔啊!” 面对她的哀求,太皇太后不为所动,“你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才是真正的为胤禔好,等你知道怎么做一个好额娘的时候,哀家会让胤禔见你的。” 安饶默默吐槽,这个算不算画大饼! 不过太皇太后不是老板,惠嫔不是打工小妹,让她见儿子也不是什么kpi,说画饼着实有些牵强! 正当惠嫔还想再求饶时,太皇太后满脸不耐,“你若再敢说一句话,哀家即可送你三尺白绫。” 这绝情的言语一出,哪怕惠嫔再是不愿,也不敢再求了,只满脸绝望瘫坐在地,无助痛哭。 太皇太后满脸厌恶,“将她带回去,无事不许出延禧宫。” 话音刚落,就有在旁服侍的宫人将惠嫔扶下去。 此时,整个慈宁宫已经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了,就连看到惠嫔这般下场的佟贵妃也只是暗暗解气,不敢多说什么。 除了康熙依旧不为所动之外,唯一还算镇定自若的就只有太后了,这位素来沉默的老人亲自奉上一杯茶给太皇太后,劝说道:“皇额娘息怒,您千万别因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太皇太后很给面子的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她双目扫过佟贵妃,语气严肃且带着警告,“贵妃也记住了,平日里争风吃醋的都是小事,但若伤及皇嗣,那就是大罪,届时不仅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家人,明白了吗?” 佟贵妃:“……”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她不敢耽搁的起身行礼,“臣妾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嗯!”太皇太后满意道,又看向安饶。 安饶:“……”怎么还有我的事? 她立刻配合起身表态道:“臣妾也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嗯!”太皇太后满意点头,“淑嫔是个懂事的!” 说完就开始撵人,“你们都退下吧!” …… 慈宁宫外,佟贵妃面色复杂的看着安饶,嘴巴张张合合,神色扭扭捏捏又纠纠结结,最终还是别别扭扭开口道:“淑嫔无事的话,陪本宫走走吧!” 安饶:我有事,我想回去修炼! 佟贵妃道:“本宫有话跟你说!” 好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再说刚缓和了一下关系,安饶也不想跟佟贵妃再生出什么龃龉来,她应下,“好!” 路上,继刚刚的扭捏纠结尴尬,佟贵妃二度磨叽起来,最终还是拿捏着强调道谢,“今日多谢你了,算本宫欠你个人情,日后定当有所回报!” 安饶:凸,不用!我欠你的因果还没还完呢,你可别给我再添债务了! 她毫不犹豫道:“臣妾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佟贵妃虽然不是什么好性子,为人也不算大度,但她总还算恩怨分明,“你不用多说什么,若非有你,本宫今日少不得落下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定然名在宫中声扫地,沦为六宫笑柄。” 她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落到人人嘲笑的地步就分外不能忍受,看着眼前的淑嫔也越来越顺眼儿,“本宫素日没少为难你,你还能这般以怨报德,这番情意本宫记下了。” 安饶听了这话不由有些瞠目结舌,喃喃道:“原来,贵妃娘娘也知道,您是在难为别人啊!” 佟贵妃没好气道:“本宫往日是有些过分,但同为后宫嫔妃,难道还真要做好姐妹不成?” 她讥讽道:“这种话说说也就罢了,真信那就是蠢了!” 再说了,她纵然不满淑嫔,但也没真做出什么来恶事来,她还去给她贺寿,淑嫔真是不识好人心! 安饶不爽道:“臣妾没有那样想!”你丫的是炮仗脾气吗?动不动就要释放火气! 佟贵妃听了这般不客气的言论就想发火,火还没酝酿出来之后就想到淑嫔刚刚好歹帮了自己,便也不好说什么难听话。 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你今日帮了本宫,惠嫔必然怨怼于你,日后若有为难之事,就来找本宫帮忙!” 安饶微微动容,语气也好了一些,“多谢娘娘,臣妾明白!”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惠嫔如今自顾不暇,麻烦缠身。”佟贵妃讥讽道:“太皇太后连大阿哥都不让她见了,她忙着求饶还来不及,也没那个功夫找你麻烦!” 她眼中狠辣一闪而过,这贱人这般算计她,她一定会好好收拾她! 这一幕安饶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佟贵妃能一下子收拾了惠嫔最好,也省的这人再跳出来找事儿! 安饶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 她思考着,两人这算不算和解呢? 第57章 延禧宫 延禧宫东偏殿。 张贵人穿着一身暗色旗装跪在蒲团上念经,她只简单梳了一个盘辫,头上没有任何首饰装扮,身上也并未佩戴什么装饰,一眼看过去真的完全不像一个嫔妃。 她今年不过二十八九,但眼角处的细纹却是藏都藏不住了,再加上过分老气的打扮,生生把她衬得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延禧宫最好的住处自然是惠嫔的正殿,除此之外就是东配殿,住的就是这位资历颇深的张贵人。 张贵人与惠嫔是同年入宫的,作为康熙最早一批的嫔妃,张贵人也曾经得宠过,生下皇长女和皇四女。 但自从皇长女与皇四女相继夭折之后,原本有些恩宠的张贵人也逐渐沉寂下来,一心礼佛不问世事,平日除了去正殿给惠嫔请安之外几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 她的住处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来,如今都快成了佛堂了。 平日服侍张贵人的人也不多,只有一个贴身宫女,外加一个嬷嬷,另两个跑腿儿的小太监。 她这里没什么油水,也没有什么前途,早年服侍的宫人有想法的都走了,能留下来的都是没门路一心老实过日子的。 一没人手,二没门路,三没钱财,张贵人的消息自然不算灵通。 但延禧宫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纵然张贵人再不问世事,消息再不灵通,也听说了一二。 她的贴身宫女檀香一直在旁等着,等张贵人念完佛经之后才上前去,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禀告。 张贵人面色不动,只问了一句,“惠嫔娘娘现在如何了?” 檀香跟着她久了,也练成了一副沉稳性子,沉声道:“刚刚被人送回来了,奴才瞧着娘娘面色并不好呢!” “卫贵人如何了?”张贵人仍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面孔,又问道:“这都已经几个时辰了,还没醒吗?” “没呢!”檀香低声道:“白日里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太医都说伤了根本,没个两年怕是调理不过来了!” 想起这位命途多舛的卫贵人,檀香也生了几分怜悯,真是个可怜人,明明是个主子,却过得连她这个宫女都不如。 她面带疑色的问道:“主子,这卫贵人小产真的是意外吗?惠嫔娘娘是故意的吗?” “不会!”张贵人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惠嫔要是故意的,皇上绝对容不下她。” 他们这位皇上虽然薄情,对自己的骨肉也说不上多在意,但总有两份为父之心。 事情没闹出来,他可能也就当作不知道,但一旦闹了出来,就不可能不管了。 “那就奇怪了!”檀香疑惑道:“之前太医诊脉都说一切都好,怎么可能摔了一下就小产呢?” “难不成真的是意外吗?” “皇上金口玉言,那就是意外!”张贵人淡淡道:“至于真相如何,有那么重要吗?” 她面色微冷,语气中也含了几分讽刺,“这宫里的孩子没了这么多,哪儿有那么多闲功夫去事无巨细的查明白?” 面子上过得去不就行了! 檀香心中叹气,看来今日之事到底勾起了主子一些不好的回忆,平日主子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二人说话间,正殿倏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噼里啪啦声,然后就是若有似无的哭声又夹杂着一两句的宽慰声。 檀香皱眉,看着自己低头不说话的主子,小声道:“主子,惠嫔娘娘她……” 张贵人抬手制止了她的话,面上叹气,“扶我过去看看吧!” 檀香听了这话顿时有些着急,“惠嫔娘娘这会儿只怕正在气头上,主子您现在过去,万一娘娘她……” 万一她把气撒在您身上呢,檀香看着主子的眼神,默默咽下了最后一句话。 “她不会的!”张贵人轻轻道:“皇上和太皇太后本就对她不满,若让人知道她这般泄愤,只怕会更加不快,到时必然降下更重的责罚来!” 她眼神闭了闭,下定决心道,“我与她到底相识多年,这么多年她对我也算照顾有加,总要尽心去劝阻一番的。” 她与惠嫔原本都只是住在延禧宫的庶妃,说不上交情深厚,但一直以来也相安无事,有时闲来无事也能说上几句话,遇到难事也能互相扶持一番。 后来惠嫔生下大阿哥,被封了嫔成了一宫主位,自己却接连夭折了两个女儿,从此不见天颜,位居人下。 但惠嫔得了高位之后也从未亏待过她,不管她是真心相待还是为了彰显自己贤惠,总之她受了这恩,有机会就要回报一二。 惠嫔这会儿丢尽颜面,不免失了理智,她不免要走这一趟的,不管惠嫔能否听下去,自己也算尽心了。 檀香听了之后也不再劝阻,快步扶着她去了正殿。 惠嫔这会儿已经毫无理智了,屋内一片狼藉,一地的瓷器碎片,一开始还有宫人想上前劝说一二,后来见是在不管用,干脆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跪了下来不敢说话了。 张贵人到的时候就看见跪了满地的人以及一地的碎渣。 她眉心抽了抽,低声道:“娘娘这是何苦呢?” 惠嫔双目赤红,听见这句话本能的就想发火,转头就看见一脸平静的张贵人,面色一顿,带着几分火气问道:“你怎么来了?来看本宫笑话不成?” 张贵人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要真想看娘娘的笑话就不来这一趟了。” 躲在屋里偷偷笑不更好! 她扫了扫满地碎渣,面色平静道:“娘娘今日的行为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人以为您对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处罚不满,只怕倒时会更加糟糕。” 惠嫔自然不会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后果,但人就是这样,火气一旦上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等她现在平静下来,不免也有些担心。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都收拾了,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出去乱说。”又看了看面色没有变化的张贵人,惠嫔吩咐道:“上茶!” 本来张贵人看惠嫔听进去了,就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听见惠嫔留客后有些意外,但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最终还是坐下了。 惠嫔体面了这么多年,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都超过了定额,这么多人一起干活,不一会儿殿内就恢复如初了。 经过这么一通摔摔打打,她的火气也下去了,语气好了不少的招待张贵人,“本宫这里上好的龙井,尝尝吧!” 不过惠嫔到底有些意难平,恨声道:“趁着还能喝的时候多喝点儿吧,日后本宫这里怕是见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了!” 她丢了这般颜面,连儿子都不许见了,日后那些势力的人不一定怎么奚落她呢! 张贵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毫不在意道:“反正对臣妾来说,喝什么都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了,你倒是好性儿!”惠嫔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那两个小公主没得不明不白,你心里就不恨吗?” “恨有用吗?”张贵人反问道:“该报的仇也报完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 惠嫔陡然激动起来,“什么叫仇报完了?我的孩子没了,他凭什么活着?” 她心中痛恨,她这个当娘的想给孩子报仇有错吗? 偏偏太皇太后这般苛责,同样都是皇上的骨肉,未免也太偏心了! 她又想起自己以后不得见到儿子,心中就愤恨难平,只恨不能冲出去什么都不顾的将人给捅了。 可偏偏这样必会连累孩子和家族,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忍。 张贵人想起往事也有些叹息,“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想来娘娘现在也听不下去,我只最后提醒娘娘一句,皇上和太皇太后容不下谋害皇嗣的人。” 惠嫔冷冷道:“莫非你也觉得是本宫害了卫氏?” 张贵人摇头,“我心中的确有疑虑,但从来没有怀疑过娘娘,您不会做这样的事。” 惠嫔不算良善之人,行事也算狠辣,但经历过前几年的她们都知道皇上不是好糊弄的,谋害皇嗣的事情想想就算了,谁也不会真的去做! “本宫当然不会做!”惠嫔冷漠的想,本就是一个死胎,她难道还要去害了不成! 但这样的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不然传出去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今天是有意陷害佟贵妃的。 惠嫔此时真的是恨透了卫氏,这个包衣贱婢,果然是个经不起抬举的下贱胚子,竟然怀了个死胎! 她自己找死也就罢了,偏还要连累她背上一个照管不力的罪名,不然她也不会冒险,想将罪名栽在佟贵妃身上。 她心中愤恨翻涌,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怎就冒出了一个淑嫔来。 这也是个不知好歹的贱人,今日坏了她的计划,他日定然要让她付出代价! 说到底,惠嫔自己也知道她平时对卫贵人多有苛责,担心她腹中的死胎和自己扯上关系,所以才铤而走险。 她早就看不惯佟贵妃压在自己头上,本想一举两得,既让卫贵人无声无息的小产,又让佟贵妃落下罪名,失了宫权,自己从中得利。 这个计划当然不算完美,可若是成功,带来的利益也大。 一边是照顾皇嗣不力的罪名,一边是能够得到宫权的诱惑,惠嫔几乎没有多考虑就做了选择。 可惜事事不能如她所愿,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可她也不想想,就算佟贵妃没了宫权又怎样? 上头还有一个温妃呢?掌管后宫也轮不到她啊!就算计划成功,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惠嫔垂眸收起恨意,事情既然已经被定为了意外,自然只能是意外,她冷声道:“卫氏那般低贱的出身,就算能生下阿哥,还能碍着本宫什么不成?本宫何必多此一举?” 她不想让她怀是真的,但既然怀上了,也是打算让她生下来自己好好养着的。 如果是个阿哥就是自己儿子的助力,就算是个公主,日后也能送去联姻,也能有几分好处! 但是!惠嫔咬牙,偏偏她是个没福气的贱人,自己倒霉便也罢了,偏还害她到了这个地步! 张贵人叹气,“事已至此,娘娘就算再是不快,也还是要安抚卫贵人一番的。” “本宫让人给卫氏送了两根老人参。”惠嫔冷哼,“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福气享受了!” 那般下贱之人,也不怕补过了头,直接一命呜呼! 如果说以前惠嫔还有抬举卫贵人争宠的念头,现在就是赤裸裸的厌恶了! 就算卫贵人以后好了,她也不会再扶持她了。 张贵人看出她的想法,默默叹气,将想要劝说她日后善待卫贵人的话咽下去。 罢了!想来说了她也听不下去,自己又何必白费口舌?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也算得上几分和乐! 惠嫔忽地叹息,难得带了两分惶恐问道:“太皇太后不准本宫见儿子,你可有什么主意能让她收回旨意。” 张贵人一愣,原来这才是惠嫔留她喝茶的原因,她只觉得她真敢想,自己不过一个不起眼的贵人,要是有这个本事,她的女儿也不至于全都夭折了。 她很干脆道:“没有!” 惠嫔面色不豫,恨声道:“难道本宫日后就再也不能见到儿子了吗?” “这只不过是暂时的罢了!”张贵人叹气,劝慰道:“大阿哥是皇上的长子,素来孝顺,哪怕是为了大阿哥,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不可能永远不让您见大阿哥的。” “本宫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听了张贵人夸张的话,惠嫔自是骄傲,“可他年幼,若是没有本宫照看着,被人害了可怎么是好?” 张贵人实事求是道:“娘娘,依臣妾看,您还是照着太皇太后的吩咐做,只要让她老人家知道您是真心悔过了,定然不会阻碍娘娘母子团聚的!” 惠嫔脸色难看,“本宫没错!” 张贵人叹气,“太皇太后说您有错,那您就是有错!”更何况你又不是真的无辜! 她沉声道:“娘娘入宫多年,难道还看不明白这点吗?” 惠嫔愣了愣,罕见的没有反驳,反而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发起呆来! 第58章 皇宫没有秘密 延禧宫除了惠嫔之外还住了数个嫔妃,自从惠嫔失宠之后,她就不断的拉拢新人,宫里的贵人常在答应着实不少,大大小小的偏殿后殿都塞满了人。 除了张贵人因为生过两位公主,且资历深厚,又跟惠嫔有那么两分情分,所以是单独住一个偏殿之外,其余人都是两三人一个屋,甚至几个不起眼儿的庶妃都是睡大通铺的。 之前的卫贵人也一样,甚至她的处境更糟糕,她来了延禧宫之后都是住后罩房的。 要知道后罩房都是宫女住的地方,可见惠嫔待她有多苛刻了。 明里暗里提醒她不过宫女出身,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但自从她查出怀了身孕之后,在太皇太后的警告下,惠嫔也担心再被训斥,就把西偏殿腾空了给她。 可西偏殿这个地方虽然大是大了些,可却有些阴凉。 还好现在不是寒冬,不然只怕卫贵人的日子更加难过。 西偏殿内,卫贵人的贴身嬷嬷玉嬷嬷将人都打发走,只留自己一人守着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好似毫无生气的人就一阵止不住的心疼。 想起这些年明里暗里受到的那些苦难,纵使她也忍不住眼睛酸涩。 她从前是辛者库的一个老嬷嬷,跟当年的卫贵人互相扶持过了几年,后来卫贵人被惠嫔看上,被推上龙床做了天子嫔妃,就把她接了出来安排在身边做嬷嬷。 玉嬷嬷这辈子一生操劳,无儿无女,不敢说把卫贵人当作女儿,这么多年下来也早把对方当作亲人了。 她一路看着卫贵人走来,最是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头,眼见她遭了这场大罪,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嬷嬷好端端的怎么流泪了?” 正当玉嬷嬷眼睛酸的实在忍不住垂泪时,一声温柔又虚弱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玉嬷嬷下意识的一顿,随即就是大喜的看过去,“贵人您醒了!” 只见刚刚还毫无生气的女子此时眼睛半睁半闭,好似累极了,却又不得不睁开那疲惫的眼睛一样看着她。 卫贵人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头那么大的动静,就算是个死人也被吵醒了,我早就醒了,只不过刚刚没有力气,睁不开眼睛罢了!” 玉嬷嬷按捺住内心的心酸及难过,轻声道:“奴才去把您的药端来,您吃了再睡会儿吧?” “先不急!”卫贵人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虚弱的问道:“嬷嬷先告诉我,这孩子……” 她在宫道上摔了,被抬回延禧宫之后虽还是清醒的,却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昏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玉嬷嬷难过道:“主子,胎已经落了!” 卫贵人愣了愣,沉默几瞬之后轻声道:“本就是一个生不下来的孩子,落了也好!” 话虽这般说,但面上却早已泪流满面。 “主子!”玉嬷嬷也忍不住了,“这会儿没有外人,您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有什么用?”卫贵人漠然道:“若是遇事只知道哭,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勉强伸手拉过玉嬷嬷,“嬷嬷这次多亏了你了,不然我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冷宫了。” 玉嬷嬷早年曾是个医女,后来因为受到牵连被罚入辛者库,她早就看出自己怀了身孕,又早早发现是个死胎。 后来也是在她的帮助下,自己才能成功落胎。 所以她这话的确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这么想的。 玉嬷嬷扯出一抹苦笑,“贵人说的是哪里话?” 卫贵人轻笑一声,“在这宫中我唯一能信的只有嬷嬷了,嬷嬷陪我说说话吧,我小产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玉嬷嬷闻言定了定神,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告知。 卫贵人听到听了康熙对佟贵妃和惠嫔的处罚之后,心中也没什么起伏,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一个玩意儿罢了! 别说只是小产,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又没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玉嬷嬷心疼道:“主子日后还会有孩子的。” “我的命已经更难的了。”卫贵人淡淡道:“又何必生个孩子出来跟我一起受罪呢?” 玉嬷嬷吓了一跳,“贵人!这话可不能让人听到啊!” “嬷嬷我累了!”卫贵人很是疲惫,“把药拿过来吧!” 看着贵人这般疲惫模样,纵使有再多的话,玉嬷嬷也说不下去了,只得无奈的去端药。 卫贵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苦涩,玉嬷嬷怕是以为她是在赌气吧! 可她是真的这般想的啊! 以她现在的处境,若是有一个孩子傍身自然会好过一些,对她自然是有利的! 可是孩子怎么办呢? 她这辈子怕是一个嫔位就到头了,生了孩子多半也是交给惠嫔抚养。 惠嫔有大阿哥,又是那般脾性,能尽心照顾孩子就怪了,日后多半也会成为她争宠的工具。 而且孩子有一个出身辛者库宫女的母亲,连普通的宫女都不如,日后在兄弟姐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样的日子有何意义? 卫贵人虽表面柔弱,实际上内心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想起自己身不由己的一生,还是有些怅然。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绝对不要她的孩子跟她一样低人一等,永远抬不起头! 但是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她又是一声苦笑,生不生孩子,又岂是她能决定的? …… 佟贵妃说自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安饶对此一直持怀疑态度。 但她现在可以确定,佟贵妃是个心大的人。 安饶看着霸占了自己承乾宫正殿宝座的人,再看看她身边的宫人抱着的,抬着的一大堆礼物,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她可真大方,安饶大致估摸了一下这些东西的价值,全都是好东西。 各色绸缎布料,一样比一样贵重,光云锦都送了十二匹,织金缎也送了一匹,各式金簪,步摇,戒指,镯子,扁方跟不要钱一样堆了一箱子。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滋补品,燕窝,阿胶,茯苓,还有茶叶,香料以及笔墨纸砚…… 好家伙,这些加起来怕是比安饶一年的分例都多! 好吧!佟贵妃本来就很大方,这样做也不奇怪。 不过刚刚经历了这么一场陷害,又被罚了一年俸禄,怎么都不适合大咧咧的来另一个当事人家里送礼吧! 关键是,她这个当事人还是她的证人! 佟贵妃这般大张旗鼓的送礼,也不怕有人说她做了伪证! 坐在宝座上的佟贵妃当然不知道安饶是怎么想的,她一脸的理所当然,“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这些就算谢礼了。” 安饶抽了抽嘴角,提醒道,“贵妃娘娘已经道过谢了。” 佟贵妃撇嘴,“口头上感谢算什么,本宫才不做这般吝啬之事!” 行!你大方! 安饶也撇嘴,“那臣妾就收下了!” 她也猜得出佟贵妃在想什么,欠了人情用身外之物还总比日后她提出什么高难度的要求好。 她收了也好,反正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佟贵妃满意点头,又难得说了句好话,“你入宫不久,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本宫能帮的一定帮。” 安饶笑笑,“多谢贵妃娘娘,臣妾日后可不会跟您客气的。” 场面话谁都会说,到时候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安饶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事要求到佟贵妃头上。 对于安饶的态度,佟贵妃很满意,两人又拉扯了一番闲话之后,就告辞了。 佟贵妃做事一向高调,她大张旗鼓的抬着礼物来承乾宫不一会儿就传的六宫皆知。 天色黑了之后,康熙来了承乾宫。 他没让人通报,外头的宫人也只敢行礼而不敢说话,他就这么大喇喇的走了进来。 他来的时候安饶正摆弄她的茉莉花茶。 她上次在御花园摘的茉莉花不少,足足做了两大罐子。 康熙刚进屋就听到在自己面前素来沉稳的淑嫔说了一句,“味道是不错!” 面带微笑,语调轻松,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气。 他有些诧异,淑嫔在他面前素来规矩,恨不得连每句话的语气起伏都一样,这般轻快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听过。 不知为何,明明他也很清楚后宫嫔妃在他面前拘束是很正常的事,他从来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但他这会儿心中却有些不舒坦,她在这些奴才面前都能笑得轻松,不掩饰真性情,为何在他面前却处处守着规矩? 康熙有些不悦的问道:“什么味道不错?” 然后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蹲身行礼。 安饶虽说六识敏感,但在自己宫里,除非她在修炼,不然绝不会放出去的。 承乾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她也没那个闲工夫去观察每个人的动态。 所以这会儿看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康熙,便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 明明刚刚还是满心不爽的康熙看着她一脸的惊慌,心情莫名顺畅了许多。 心情好了,他的举动也温和起来,伸手将安饶扶起来坐下,又问道:“你们主仆几个说什么呢?” 安饶看了看他的脸色,估摸着应该不是过来找茬的,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臣妾前些日子摘了一些茉莉花做成了花茶,冲泡之后觉得味道还不错。” “茉莉花茶?”康熙略一思量,“朕记得今年的贡品中有不少,你若是喜欢,回头朕让人给你送些!” 安饶委婉拒绝,“臣妾闲来无事做了不少呢,自己喝也足够了。”她自己做的就是最好的,要其他的干嘛? 康熙倒也没生气,看着一旁给他上茶的白露说道:“给朕也来一盏,朕也来尝尝你的手艺。” 安饶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儿,不等她想出拒绝的话,那边本来端着六安瓜片的白露已经麻溜的下去换茶了。 得!她还能说什么! 康熙看着眉目清丽,面色柔美的安饶,忽地问起,“有好信儿了吗?” 好信儿?什么好信儿?安饶一脸懵逼! 她一脸的迷茫落在康熙眼里就是满面懵懂,他叹气,还是年纪小不知事,便说的更清楚些,“身上有好信儿了吗?” 这话说的直白,安饶自然没有听不懂的可能,康熙在问她有没有身孕!!! 这当然不可能有! 她简直想仰天长叹,这具身体刚满16不到一个月,现在怀孕你觉得合理吗? 安饶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康熙,虽然恨不得上去给她一拳,但想到自己的家人还是只能默默忍下,面色迟疑道:“前几天臣妾的月事刚走。” 康熙听完略有些失望,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道:“罢了!你入宫不足两月,也不用太着急。” 安饶:“……”我不着急谢谢! “朕刚去看了卫贵人。”康熙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安饶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很配合的露出感伤的表情,“那不知……不知卫贵人现在如何了?” “醒是醒了!但瞧着病恹恹的,也没什么力气。”康熙叹气,“太医说伤了身子,只怕没个两三年缓不过来了。” 安饶对此毫不意外,卫贵人瘦成那样了,身体能健壮就怪了,要不是她的灵力帮忙护了,估计卫贵人情况更糟糕。 “朕又没了一个孩子。”康熙这般说道。 安饶顿了顿,虽然无法共情他的为父之心,但还是安慰了一句,“皇上节哀!” 她真的挺好奇的,明明是这般令人同情的话,为啥从康熙嘴巴里说出来就是显得薄情呢! 而且,她真的不理解康熙的脑回路,卫贵人的孩子没了,那问她有没有身孕干啥? 难道再多一个孩子,自己会感觉好受一些,就算是算赔偿金也没有这样算的吧! “也没什么好节哀的!”康熙果然不是在感伤,他很平静的说道:“早前太医就说过,卫氏腹中是个死胎,注定生不下来的,这般没了也好。” 安饶:!!! 康熙居然知道这件事! 安饶大脑飞速运转,之前一些觉得奇怪的事情也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怪不得他暗示自己维护佟贵妃,对惠嫔的处罚也这么轻! 感情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宫里原来真的没有秘密吗? 但关键是,你为毛对着我说这些?这跟我有关系吗? 安饶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外人,连刚刚上茶的白露都出去了! 不然听到了这般宫闱秘密,是祸非福啊! 第59章 风波平 康熙看着安饶一直不说话的模样,以为她是被刚刚的消息镇住了,好心安抚道:“不用惊慌,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连卫氏本人都不知道。” 不!卫贵人本人是知道的! 安饶看着这般自大的康熙有些无语,但她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拆穿卫贵人。 她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惠嫔的谋划,康熙怕是也一清二楚。 安饶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皇上,那惠嫔今日……” “惠嫔!”康熙语气令人捉摸不定,“她今日是故意的。” 破案了,康熙果然是什么都知道,果然能当皇帝的没一个简单的。 估计惠嫔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康熙已经把来龙去脉都搞的一清二楚了! “卫氏腹中的胎儿到底不光彩,惠嫔也有自己的谋算。”康熙接着轻描淡写的说着,“她到底是老大的额娘,有些事情朕也不想深究,她日后只要安分点儿,这事也就过去了!” 安饶真想呵呵哒,是想用大阿哥跟太子打擂台吧! 真是个狗渣爹! 不过她真的好奇,康熙为啥要告诉她这些? 她这样想了也就这样问了。 康熙笑笑,“这事不好跟别人说,你既牵涉其中,跟你说两句也无妨,记得不要外传就是了。”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跟淑嫔说这些,但看到她以后,总觉得原本躁郁的心情都平静下来了,不知不觉就想倾诉一番。 他上下扫了安饶一眼,难得遇见一个模样性情都合心意的女子,多宠爱一些也无妨! 安饶才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闻言恨不得立个保证书给他,“臣妾明白,定会守口如瓶。” 康熙接连撂下了几个暴雷,他本人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端起刚上的茶盏轻嗅,随口点评道:“你的手艺倒是不错!” 安饶还沉浸在刚刚康熙给的爆料中,听了这话下意识道:“都是闲来无事瞎琢磨罢了!” 康熙笑笑,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朕听说今日贵妃来你这里了?” 安饶觉得他这个皇帝一天天没有正事吗?怎么后宫的大事小事都要过问一下,这么闲的吗? 她笑道:“是,贵妃娘娘来坐了坐,还送了不少礼物给臣妾,非说要感谢臣妾今日为她作证呢!” 康熙点点头,淡淡的问道:“都送了什么?” 安饶无语,你问这么细干嘛? 她很诚恳的回答这话,“挺多的,吃的喝的用的都有,臣妾让人造了个册子,皇上可有兴趣一观?” “不必了!”康大老板大手一挥,毫不在意,“朕就是随口一提。”他怎么可能对这些感兴趣! 安饶赞同的点点头,佟贵妃的确大方! 康熙看着她连连点头的模样有些好笑,“怎么?就这么一点儿东西就把你收买了?” 安饶心中警铃打响,他这是什么意思?不会觉得她是被佟贵妃收买了,所以才给她作证的吧! 康熙漫不经心道:“朕知道你今日说的都是真的,不用紧张!” 果然,安饶闭了闭眼,康熙到底有多少眼线? 估计佟贵妃那里有他的人,惠嫔那里八成也有,就是不知道承乾宫有没有! 他这样说了,安饶还能说什么,只得低声说一句,“臣妾多谢皇上!” 她小声说道:“臣妾原本不想收的,只是贵妃搬都搬来了,臣妾总不能让她搬回去。” 那样就是真的跟佟贵妃结仇了,她还不想这么做! “贵妃素来大方,她给你你就收着吧!”康熙看了她一眼,哑然失笑,“你们都说了什么?” “贵妃娘娘坐了一会儿,喝了两盏茶就走了。”安饶表现的很坦诚:“说以后会罩着臣妾。” 当然,她趁着佟贵妃喝茶的时候偷偷给她服用了一颗延寿丹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反正这玩意儿,她大概不会再给其他人吃了! 康熙右手忽然一使劲儿,顺手就把安饶拽到怀里了,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执起她的手细细抚摸,“怎么听着你俩要结拜一样,还罩着!” 安饶:“……”你扒拉我干啥? 她捏着鼻子说着违心话,“都是后宫姐妹,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姐妹!”这位大爷玩味的笑了笑,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估摸着他也觉得这俩字儿放在宫中挺可笑的。 他点点安饶的额头,好心提点道:“想衣素来恩怨分明,今日你帮了她大忙,她日后也会护着你的,你与她走得近些也好。” 我不需要她护着谢谢! 但是,安饶怎么听着这话,怎么有点儿算下达命令呢? 康熙莫不是担心自己表妹没有朋友,亲自下场给她找个性子好的玩伴? “后宫嫔妃众多,素日里也算不得和睦。”康熙又笑道:“难保你哪日就跟人起了冲突,朕平日政事繁忙,你若受了委屈不妨就去找想衣,她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安饶沉默了,我不需要谢谢! 这会儿子,安饶整个人都到了康熙怀里,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她的小腹处,食指不断的打圈儿,言语间几分认真中又夹杂着调笑之意,“朕如今子嗣不多,若额林珠来年能为朕诞下一子就好了。” 安饶:“……”你这话题跳跃真大,不过子嗣这件事吧,别说来年了,来世都不可能! 她除了修炼之外,就避孕这件事做的最认真了。 安饶扯扯嘴角,“皇上如今有五子四女,宜嫔和德贵人还都怀着身孕,怎么能说子嗣不多呢?” 九个孩子了还嫌少?加一起都能组成大半个足球队了好不好! 康熙还在那儿忧愁叹息:“朕这几个儿子中,也就胤禔和胤礽过了五岁生辰,算是立住了,胤祉今年不过两周岁,胤禛连周岁的生日都没过,还有胤襸,他生下来就大病小病不断,能立住的希望不大。” 还有一些话他没说,他早期那么多孩子都没能留住,其中确有奸人作祟,但幼儿易夭折也是真的,他忧心子嗣也是真的! 至于公主,大公主是养女,二公主三公主都是身子骨娇弱的,四公主还是个奶娃娃。 康熙越想越觉得心惊,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在后宫多上点儿心了! 安饶心中默默说道,康大老板你就放心吧!胤襸这个娃的确挂了,但前头四个都好好的! 康熙抚摸了一下安饶的鬓发,神情温柔,语气温和,却无端多了一丝忧虑,“额林珠啊,你说朕怎能不为子嗣忧心呢?” 安饶很想站在上帝角度来劝告他不用忧心,你的儿女数量别说在清朝了,放在所有同行中都是拔尖儿的。 但她又不能明说,只得应付着:“臣妾自然也想早日得子,可这事终究还是要看天意的。” 呕!这话说出来安饶自己都想吐了! 康熙听了这话却笑了,在烛光下怎么看都觉得暧昧,“此事的确要看天意,但其中的人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话音刚落,就抱着安饶去了内寝殿! 安饶:“……” 她真的好想劝他别来了,再来也没用,她是不会怀孕生子的! …… 自从卫贵人小产,佟贵妃和惠嫔相继被处罚之后,后宫算是消停下来了。 不过听说大阿哥知道惠嫔被处罚之后很是闹了一场,知道自己暂时见不到额娘之后闹得更厉害了。 大阿哥胤禔是康熙十一年二月生的,满打满算今年不过7周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基本都是标准的熊孩子。 人小杀伤力大的那种! 但这是清朝的皇宫,康熙有着绝对的威严和权力。 大阿哥所谓的闹也就是折腾身边的宫人,把身边的宫女太监折腾一遍之后又跑到慈宁宫求情,被拒绝后又跑到乾清宫跪了几个时辰。 太皇太后对自己的曾孙儿还有几分耐心,是温言软语的把人劝走的,临走前还给装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用的。 据温妃提供的小道消息,老太太担心惠嫔禁足之后,大阿哥没了亲娘补贴,还给塞了不少零花钱。 这也是宫中的惯例了! 皇宫是最费钱的地方,就如安饶平日里都要隔三岔五的打赏一样,宫中的其他人也跟她差不了多少。 而阿哥公主们看似身份尊贵,实际上月例银子还真不够。 公主们还好,康熙养公主们不上心,各个都是关在宫里长大,除了跟姐妹之间来往,也没有交际了,自然也没什么人情往来,各种的花费也不算多。 但阿哥不一样了,除了日常的吃穿嚼用,还要读书习武,平日里还需要打赏伴读,笔墨纸砚都是一大笔花费。 再加上他们接触的人多,需要的人情往来就更多,他们的那点儿月例银子能顶什么用,每个月的花销基本都是要靠母亲贴补的。 大阿哥就是这样,每个月的花销都是惠嫔单独补贴的,他一个七岁的孩子能顾得过来就怪了! 但是现在惠嫔被禁足了,母子两个连面都见不了了,他的日常生活谁来管? 总不能指望康熙吧! 太皇太后显然知道康熙是不靠谱的,只能自己多费心了! 或许是太皇太后的和善给了大阿哥希望,这娃很勇的去乾清宫求见了。 康熙自然没工夫搭理他,大阿哥被训斥一番之后不死心的直接跪在了乾清宫门口求情。 他性子执拗,他老子更是从来不受人胁迫的。 康熙估摸着大阿哥跪的撑不下去之后,让人把他抬了回去,不仅没有求情成功,反而喜提抄写《孝经》百遍的惩罚。 大阿哥这娃的确是勇敢的,也是个不会被挫折打倒的,都被罚了还敢去求情,又去乾清宫跪着了。 康熙的耐心彻底没了,他倒是没有再给儿子的处罚加码! 这人对儿子有慈父之心,对惠嫔就无情了一些。 他把惠嫔的惩罚加了一倍,放话说,若大阿哥再胡闹下去,惠嫔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见自己闹了一通之后,不仅没把额娘救回来,反而受罪更多了,勇敢少年懵逼了,也没办法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皇太后到底心疼他,好说歹说劝了一通,他算是消停了。 可他消停了,太皇太后心情更不好了,然后惠嫔就惨了! 太皇太后这种强者从不内耗,她擅长消耗别人,她让人去延禧宫狠狠训斥了惠嫔一番,专门派了一个嬷嬷盯着惠嫔抄书,字体稍微不端正就要重新抄写。 据说惠嫔的字大有长进,说不定日后能各成一派。 所以,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太皇太后心绪不好,谁都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事,嫔妃们去慈宁宫请安都是一个比一个老实,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太皇太后不喜欢内耗,但也不喜欢迁怒他人。 但明明知道老板心情不好,还要上赶子去找事的人是脑子有病。 就连素来喜欢热闹的温妃都老实了不少,减少了外出次数,听说连校场都不去了。 安饶对此倒是一切如常,她在慈宁宫素来就是个背景板。 平日里最喜欢找茬的惠嫔不来了,她跟佟贵妃也勉强算是建联了,温妃跟她关系也不错,剩下的要么不是惹事的性子,要么不敢招惹她。 她的日子过得别提多顺畅了! 当然,如果康熙别来烦她,她日子就更舒心了! 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自从那天说了想要安饶生子之后,就来承乾宫更加频繁了。 最受宠的宜嫔姐妹一个怀孕,一个刚生完孩子,卫贵人坐着小月,也暂时不能侍寝,德贵人也怀着孕。 这样算下来,康熙一个月能来承乾宫七八天。 安饶应付他应付的头疼,有时候烦的她都恨不得一掌送走他。 每次她要忍耐不住的时候,就默念如兰和阿克敦的名字,再想想还在南边的常安,还有其他不怎么熟悉的族人。 忍忍忍!弄死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面上言笑晏晏,内心暴躁厌烦,还要注意相处之时不要露了破绽。 安饶觉得自己要是能穿回现代,也能进军演艺圈当个演技不错的演员了,不敢说能拿到奖杯,但起码不会被人吐槽演技差了。 好在两人之间的交集也仅限于晚上,白天她还是自由的,不然安饶觉得她能完全不顾后果的掐死他。 几个月修炼下来,安饶身上的伤势也养得差不多了。 这天趁着康熙没来,她将所有人打发走之后,照常留下神识,一转身进了洞天,准备开始正式修炼。 第60章 引气入体 在世上没有牵挂之人后,安饶对于住在何处就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前世一直住在安家的老宅,等得到洞天之后,就开始住洞天了。 莲花洞天的小木屋就是她日常起居以及修炼之所。 她现在就正坐在小木屋的蒲团上修炼。 莲花洞天的灵气不是外界可以比拟的,之前安饶经脉断裂,她自然不敢吸纳过多灵气。 但随着经脉的修复,这些顾虑也一一消失。 随着呼吸吐纳之间,一道道灵气不断的进入她的身体,安饶手中结印,往日的痛楚逐渐消失,身体也变得轻松起来。 她手中凝结的那道印记,正是桃华前辈留下的修复术。 也幸好安饶得到了桃华前辈的传承,不然她的伤势估计还有的拖。 她手中的印记经过多日的凝结,已经由虚无转为实体,如今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凝炼。 成败在此一举,安饶更是不敢有丝毫放松,指尖印记的光芒也越加耀眼,映照在她的脸庞上显得整个人格外虔诚。 不知过了多久,安饶指尖印记的光芒已经耀眼到不敢用肉眼去凝视的地步,她又不断变换手势,所凝结出来的法印也开始逐渐融入她的身体。 法印入体之后就开始溢散,一股深厚却又温和的灵力开始在体内流转,安饶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从表面的肌肤到内里的脏腑,乃至各处筋脉,都仿若被冲击洗刷一般,再也不同于往日的脆弱。 “呼!”安饶长叹一声,随后猛地睁开眼睛,终于成了! 她感受着这具身体的情况,哪怕经历了诸多波折,性子已经平淡许多的她也有些激动,身体修复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了解! 她终于能正式修炼了。 往日的呼吸吐纳灵气哪怕练到极致,也不过是能强身健体,有些许武力值罢了! 但能正式修炼就不一样了,那代表着更宽广的前途! 安饶开始沉思,修仙界的境界划分为炼气 —— 筑基 —— 金丹 —— 元婴 —— 阳神。 阳神是下界可以容纳的极限,之后若要继续突破便要渡劫飞升,然后往更高的境界修炼。 飞升天劫是一个修士最大的一道劫数,过了便正式踏上仙途,败了道毁人亡。 安饶之前虽然修炼到了金丹,但由于空间通道的飓风不仅使她身受重伤,她现在用的还是别人的肉身,自然只能从头修炼。 她前几个月一直修炼吐纳诀,一是为了修复体内断裂的经脉,二是为了吸纳灵气洗炼筋骨,将身体调至最适合修炼的状态。 当身体能开始修炼了,那原先的吐纳诀就不适合了,安饶现在便要正式修炼《永生经》。 修炼的第一重境界便是炼气,第一步则是引气入体,炼气有成,养气有方,正式成为修士。 引气入体中的“气”自然不是单纯的吸纳灵气,而是吸纳灵气之后再转化为自身精气。 说白了就是将外界的灵力转化成自己的,再用灵气不断洗炼自身,打通身体的各个关窍,驱除体内的污浊之气。 母体中的胎儿有先天之气孕育,都是不染尘埃,身体至净至纯。 但出生之后便会沾染世间气息,再加上食用五谷杂粮,身体便会蕴含杂质。 而所谓的修炼说白了就是将肉体凡胎逐渐变为能量体,第一步便是去污逐尘。 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有些人一辈子都困在这里,终身无法突破筑基。 当然这对于安饶来说是很简单的,她是先天灵体,身体是由内而外的干净。 所以,她修炼时的第一步便省了大半的功夫。 她只需要不断打磨关窍,当体内的三百六十五个窍穴被打磨完成,体内灵力运转便会毫无阻碍,各个关窍就能开始积蓄灵力。 当体内灵力积蓄到足够多时,便能渡劫筑基。 安饶曾经完完整整的修炼过一次,这次的重修自然毫无阻碍。 她修炼的《永生经》放在整个修仙界都是顶级功法,哪怕是飞升之后都能继续修炼的。 《永生经》是木系功法,自然也需要吸纳木灵气,将吸纳而来的灵气在体内凝结出一道道生气。 这道生气便是日后的修炼根基,安饶需要不断的打磨凝练将生气转化为永生之气,这道生气由虚转实之后,便能筑基。 筑基之后继续积累生气,以气凝丹,最终凝练为永生花种,便能突破金丹。 至于金丹之后怎么修炼,也不是她现在该烦恼的,想那么多对于自身并无益处,干脆就不再想。 安饶上辈子就卡在金丹不得寸进,最终只能铤而走险,九死一生之后才看得前路。 回想起之前经历的种种险情,安饶心绪也有些不平。 她默念了一段经文,待得心无杂念之后,便开始运转功法,双手结印,凝结气息。 相比于往日吐纳吸收的灵气来说,她这次吸纳的数量更多,速度也更快。 《永生经》是配合永生莲修炼的功法,不仅需要修炼肉身,还要修炼神魂,修炼到最高境界便是在体内凝结出一朵完整的永生莲。 整个莲花洞天都是依托永生莲存在的,在认了安饶为主之后,她的识海深处便有了一朵永生莲印记。 当初若非有这朵花帮忙稳固识海,安饶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她现在开始修炼也是观想识海中的永生莲,不断的描摹,用吸纳来的灵气凝结。 不知不觉中她就观想出了一道带着永生莲气息的生气,这道生气也就是安饶日后的根基。 当她凝结出这缕精纯的生机之气后,她吸纳灵气的速度就更快了。 与此同时,她凝结出的气息也开始一丝丝的向外溢出。 这当然是安饶有意为之的,《永生经》的独到之处就是,不管吸纳多少灵力都不会浪费,她能不断的炼出带着生机的灵力,甚至会比吸纳来的灵力更浓郁也更精纯。 一开始安饶不懂,所修炼的灵力都用于己身了,后来得了桃华前辈的传承才开始注意这些。 修士修炼都要吸纳灵气,这也是对天地资源的掠夺消耗。 若是只知索取而不知回馈,那渡劫时的劫数就会越重。 所以修炼之时,一定要注意回馈,循环往复才是长久之道。 前人留下的丰厚经验是要学习的,安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会照做。 再说她修炼速度一向很快,这些消耗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不会觉得是拖累自己。 她现在心情很好的看着自己丹田处那道绿色的气体,终于成了。 她现在算是正式踏上修仙路,成为了一名炼气前期的小修士了。 没有飞升渡劫前,修仙有炼气,筑基,金丹,元婴,阳神这几个大境界。 但各个境界又会区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圆满四个小境界。 安饶初入大门,目前算是修仙界最底层的小修士。 但这也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万事开头难嘛! 她努力修炼,总有修炼有成的那一天。 安饶看了看时间,她昨晚很早就将人全部打发走了,哪怕折腾了这么久,外界应该也不到卯时。 今日不是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白露白清也不会过早的喊她起床。 算算时间,她还能再消磨一会儿。 她现在虽然有了那么一点儿修为,但本质还是肉体凡胎。 正常人该有的消耗她都有,只不过身体需求会比普通人小很多罢了! 她前世便是这般,彻夜不睡去修炼是常事。 现在更是如此,她白天能抽出的时间不多,不趁着晚上抓紧修炼,那不是傻吗? 安饶素来勤奋,她认为只有刻苦才是通向成功的必经之路! 所以在刚刚引气入体成功之后,她就马不停蹄的继续修炼了。 安饶的身体很干净,她完全不需要费心驱除浊气,她现在直接开始了第二步积蓄灵力。 她双手再次结印,体内功法自动流转,将刚刚修炼出来的灵力不断淬炼,充实。 修炼是令人愉快的,至少安饶是这样感觉的。 但是时间也是短暂的! 估摸着白露白清快要进来喊她时,安饶起身出了洞天。 …… 自从安饶跟佟贵妃化干戈为玉帛之后,两人的关系便突飞猛进。 当然这是佟贵妃单方面以为的! 说实话,安饶之前一直觉得佟贵妃小气,张扬霸道,蛮横不讲理,浑身上下的缺点多的数不清。 这些也就罢了! 最关键的是这人还是个恋爱脑! 可以说一颗心都扑在了康熙身上,每天都一定要给她表哥炖补汤,有事没事儿的还要送道点心,每次见面都是嘘寒问暖,力求用温暖的爱包容她表哥所有的缺点,从而能多得几分怜惜。 她和惠嫔可以说是两极分化的人。 惠嫔宫里除了张贵人之外都是以卫贵人为代表的年轻漂亮姑娘,每个都是略有几分宠爱的。 而佟贵妃宫里都是以端嫔为代表的不得宠嫔妃,要么是早已失宠,要么是从来没有得过宠,要么就是早已看淡了帝王宠爱,一心一意依附佟贵妃的人。 唯一算例外的就是德贵人乌雅氏,是佟贵妃因为多年无子推上去的生子工具人。 因为太过得宠而与景仁宫的各位同事格格不入,最终在生了四阿哥之后刚出了月子就被挪到了永和宫。 所以在了解到佟贵妃的诸多霸道行径之后,安饶觉得自己还是跟她保持距离比较好。 但是佟贵妃就算有千处不好,却有一处是别人比不上的。 那就是她真的恩怨分明! 安饶帮了她一次,她就能再也不找茬儿,并且在生活中大开方便之门给她,比如会悄悄告诉她前线常安的情况,给各家府邸送赏时多照顾伊尔根觉罗府一些,每次明里暗里给她的分例都堪比贵妃级别了。 而且不管康熙去找了安饶多少次,佟贵妃都没有再为难过她。 甚至再有人企图找她麻烦时,不等安饶动手,她就能先一步帮忙解决。 一来二去,安饶倒也愿意跟她多来往几次。 就比如现在,佟贵妃让她过去打叶子戏时,安饶也就没拒绝。 后宫嫔妃们用来消磨时光的方式也就那么几种。 高雅一点的看书弹琴作画,务实一点的刺绣练女红,要么就有事没事的开个赏花宴,小酌几杯。 特殊一点儿的就打牌唠嗑,佟贵妃就是这一种。 当然,她的这个爱好一向不为人知,还是安饶跟她混熟之后才发现的。 一开始佟贵妃还会端着架子,每次找安饶也就是喝喝茶,谈论谈论诗词歌赋,聊聊人生理想。 可惜安饶既不喜欢喝茶,也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 这也不能怪她,作为一个理科生,她肚子里那点儿墨水都用来应付考试了,上了大学之后就跟语文书说拜拜了。 脑子里那点儿不知道真假的知识都是多年来刷剧看小说留下来的。 甚至连额林珠本人也不怎么擅长这些东西,她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摆弄花花草草了。 这些安饶本人倒是也喜欢,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她身边的花花草草都是极为茂盛的。 所以不管佟贵妃送她什么,安饶回礼时都要添上一盆花作为添头。 偏偏佟贵妃本人也是个爱花的,在收了安饶几盆花之后,高冷的架子也端不起来了。 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就开始牌桌上见了。 安饶还真的挺喜欢打牌的,每年过年都是家里牌桌上的一员。 扑克,牌九,麻将,骰子……没有她不会的。 她跟佟贵妃刚开始相交算是各有目的,但在牌桌上杀了好几个回合之后,两人感情飞速升温,可谓是赌桌上培养起来的感情。 不过安饶想起每次两人大杀四方的模样,总觉得她俩早晚有一天会因为牌桌上的输赢而闹翻。 佟贵妃的固定牌友就那么几个,端嫔,宣嫔以及董嬷嬷。 安饶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的时候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端嫔和董嬷嬷也就罢了,都是景仁宫的人,跟佟贵妃打牌也正常。 但是宣嫔是什么情况? 她入宫都俩月了,从来没听说过宣嫔跟佟贵妃有交情啊? 记忆中她不是陪着太后就是陪着太皇太后,怎么跟佟贵妃还是牌友呢? 每次佟贵妃挨训的时候,也没见宣嫔出来说好话啊! 难道两人就是单纯的“牌友之交”,不掺和什么利益? 第61章 挪宫 安饶有一个优点就是,她从来不多嘴。 哪怕她真的很好奇宣嫔跟佟贵妃成为牌友的原因,她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反正牌桌上玩得开心就行了,其他的操心那么多作甚? 也因为此事,不管是刚刚结识的几个牌友也好,还是之前的温妃也罢,都愿意多跟她说上几句话。 几个月下来,她在宫中也有了自己的小人脉,对于一些宫闱秘闻知道的也比之前多了。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自从6月过去,7月的天是一天比一天热,8月更是跟个蒸笼一样。 各个宫中都到了用冰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冰可没有后世来的容易,各宫的冰例都是有数的,且是每天领用一次,用完了就真的没了,属于高端消耗品。 安饶是嫔位,再加上佟贵妃给开的后门,每日送到她这里的冰都是足足的。 要知道宫中虽然明确规定了每日的冰例,但送到各宫主子手中之后或多或少都会短缺那么一些。 这也没办法,这会儿又没有很好的保存条件,大夏天的,冰又容易化。 东西不多的情况下自然要紧着皇帝,太后和太皇太后。 要不是佟贵妃打了招呼,安饶这里怕是也不会这么舒坦,硕大的冰块往屋里一摆,整个屋里凉滋滋的。 说实话,不管是天气是冷还是热,对安饶来说都一样。 但佟贵妃的好意她也不会拒绝,反手就挑了她宫里开的最好的一盆兰花送了过去,算是谢礼了。 安饶这里的日子过得爽,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佟贵妃可不是那种吃了闷亏就忍的人,她是个记仇的,惠嫔敢算计她,她是一定会还回去的。 她掌管宫权,想要收拾一个被关禁闭的嫔妃那不是太容易了。 据小道消息,这些天惠嫔宫里的分例被克扣的厉害,又因为佟贵妃的缘故,她想打点都不行,只能这样苦哈哈的过着。 这件事在宫中不是秘密,甚至连康熙都是默许的,但太皇太后有些不高兴,又训斥了佟贵妃一次。 偏偏佟贵妃性子也很倔强,哪怕被太皇太后训斥也不愿意收手。 用她的话来说,她忍的够多了,不想再忍了! 这天几人打牌时,端嫔劝了一句,“娘娘别怪臣妾多嘴,惠嫔到底是大阿哥的生母,您总要给他几分面子的。” 自从佟贵妃发掘了安饶打牌的技能之后,打牌小分队算是彻底成立了。 牌桌上果然是最能增进感情的地方,一开始端着的几人都放开了,或多或少都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性情。 佟贵妃手上动作不停,面色不屑,“本宫再不济也是他的庶母,他还能把本宫怎么样不成?” 宣嫔表面上看着是个温柔性子,私底下却是实打实的蒙古女子,她十分爽快道:“端姐姐愁这个干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快活一时是一时。” 佟贵妃满意点头,斜眼看向安饶,“你觉得呢?” 安饶翻了个白眼儿,没有回答佟贵妃的话,反而看向了端嫔,“贵妃又不是能听进去劝的人,端嫔姐姐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佟贵妃冷哼一声,眼角一扫,忽地将手中的牌一推,“胡了!” 在座的几位都是牌品极好的,最起码不会拖欠银子。 佟贵妃是出了名的富豪,宣嫔有博尔济吉特氏这么一个强大的娘家,又有两宫皇太后做靠山,自然富的流油,安饶也是不缺钱的主儿,唯一家世比较弱的端嫔也是包衣世家出身,手头也不缺银子。 这三位凑在一起打牌,数目都是不小的,佟贵妃这一赢就是3两银子。 佟贵妃的贴身嬷嬷站在一旁猛抽嘴角,心中万分感谢淑嫔娘娘。 天知道之前都是她陪着三位娘娘打牌的,她一个老嬷嬷,攒点儿钱容易吗? 偏偏她年纪大了,动作也不灵敏,坐在那里十次有九次都是输的,她那点儿家底都快输没了,要不是因为几位娘娘都是大方性子,而且贵妃娘娘时不时的给她点儿补贴,她怕是早就一穷二白了! 因为这个原因,董嬷嬷对安饶那是万分感谢,平日里没少说安饶的好话。 这么一通耳边风吹了两个月,佟贵妃跟安饶的关系算是稳定下来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两人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然再投缘也不行。 佟贵妃赢了牌,心情那叫一个好,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停,“听说大阿哥这个月又去找皇上求情,皇上一怒之下,勒令大阿哥闭门自省呢!” 安饶对康熙的骚操作很无语,几岁大的孩子知道什么自省,康熙这是什么毛病? 真该让他去跟后世的教育专家去学学怎么教育孩子! 她默默看了佟贵妃一眼,也是因为这件事,太皇太后也很不满,对于她故意折腾惠嫔的事干脆当作没看见了。 然后佟贵妃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先是把惠嫔那里多余的人全部撤走,每日的饭菜也削减了不少,听说她现在那里连块冰都见不到了。 宣嫔听了之后恍然大悟,“皇上这会儿只怕正恼惠嫔呢,怪不得你这么不留情面呢!”她就说佟贵妃不是这么不顾后果的人。 “哼!”佟贵妃满脸傲娇,“本宫才没想那么多,只不过想出口气罢了!” 安饶默默看了她们一眼,这种事情竟然是可以当面说的吗? 就不担心我是个卧底吗? 佟贵妃白了她一眼,“所有人都知道本宫是故意的,本宫敢做就不怕人说。” 安饶了然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不是什么秘密啊! 也是,有这么硬的后台,要是做事还畏手畏脚的,那干脆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在座的几个就没有喜欢惠嫔的,佟贵妃和安饶不必说,都是结仇的,就连宣嫔和端嫔早年跟她也有一些龃龉,也没人乐意提她。 端嫔随口转移话题,“听说敬嫔又病了,还没好吗?” 这话问的是宣嫔,敬嫔虽然是嫔位,却并不是主位,一直住在咸福宫的东偏殿。 想起隔三岔五就病一回的敬嫔,宣嫔也有些头疼,“可不是,敬嫔身子骨弱,太热了太冷了都不行,太医都来了几次了,一点儿用都没有。” 安饶好奇问道:“敬嫔身子很弱吗?”她好像每次见她都是一脸苍白的模样。 “可不是。”宣嫔愁道:“除了去慈宁宫请安之外,她平日里连屋门都不怎么出,就是生怕被冲撞了。” 敬嫔明明位分够了,偏偏皇上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不愿意让她居主位,非要让她住在自己的咸福宫偏殿。 宫里住了一个病西施,宣嫔别提有多烦了,要是她是那种狠心的人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人死了也能当作没看见。 偏偏她不是那样的性子,每次敬嫔一病着,明明她也觉得烦,却实在狠不下心不管,每次都跟着忙上忙下,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 佟贵妃接过话茬儿,“本宫记得安嫔与敬嫔一向交好,只怕这段时间没少去看她吧!” “可不是!”宣嫔说起来也有些动容,“安嫔对敬嫔是真的没话说,这几年为着敬嫔的身子骨,她是没少出力,连自己的分例都挪了不少给她。” 安饶听得两眼发直,芜湖!这年头果然还是姐妹比男人可靠! 对于敬嫔来说,安嫔比康熙这个老公可强多了! “敬嫔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宣嫔提起一件事,“我听人说,她之前身子骨也算结实的,若不是因为当年……” “哎呀!”她话没说完,端嫔突然惊叫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瞅了过去,原来是她的牌掉地上,“好险好险,差点儿就少了张好牌”。 旁边的董嬷嬷赶紧上前帮忙捡起来,“娘娘小心!” “多谢嬷嬷了!”端嫔笑道,“这年纪上来了就是不行,好好的牌都拿不稳了,看来还是要找太医开些滋补的药方来。” “前儿太医给了本宫一副补身的方子,回头看看适不适合你。”佟贵妃随口提道。 这么一打岔,宣嫔也忘记了刚刚说的话,又扯到了美容保养上。 旁边的董嬷嬷松了一口气,朝端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一切安饶都看在眼里,有些了然,她记得听人说过,敬嫔是因为当年的小产才会坏了身体。 估摸着端嫔和董嬷嬷都担心提起这件事会勾起佟贵妃的往事来。 佟贵妃有时候是真的心思细腻,但有时候也是真的心大。 比如说,连安饶都看得出来端嫔是故意打岔的,但她却还是没有丝毫察觉的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宣嫔刚刚也提醒本宫了,敬嫔好歹是个嫔位,总住在你的偏殿也不是那回事。” 宣嫔眼睛瞬间亮了,她早就想提这件事了,但碍着端嫔的原因一直没好意思说。 毕竟端嫔也是嫔位,却一直居于景仁宫偏殿,她总担心贸然提起让敬嫔挪宫的事会伤了端嫔的面子。 但她也是真的受不了了,若敬嫔不是嫔位,只是一个贵人常在之流,她也不会发愁。 偏偏两人位分一样,她既不能太多插手她的事,也不能不管。 天知道,她早就盼望着敬嫔能挪宫了,她能居主位,自己住处也宽松一些,也省的操心了,更加不用因为良心受不了的去照顾她了。 宣嫔满眼期待问道:“贵妃娘娘的意思是?” 端嫔身边的嬷嬷也忍不住动容,她自然希望自家娘娘也能居主位,日子好过一些。 但端嫔却实在无所谓,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住在哪儿都无所谓了。 佟贵妃笑着说,“之前几个嫔住的宫殿都是皇上定的,本宫也不好插手,但都过去两年了,怎么也该提提了。” 她打出一张牌之后,又道:“说来敬嫔资历也够了,本宫改天跟皇上提提,让她搬到储秀宫或者景阳宫去。” 宣嫔眼睛瞬间亮了,她高兴道:“那臣妾就替敬嫔先谢过娘娘了。” “事儿也不一定能成,说谢就早了。”佟贵妃笑道,转头又看向了端嫔,“说来端嫔在景仁宫也住了两年了,改天本宫也跟皇上提提,给你换个大点儿的宫殿住。” 安饶再次感叹佟贵妃的大方,她对自己人是真的没话说。 端嫔对这件事并不抱希望,无所谓的笑笑,“娘娘不用为臣妾费心的,臣妾能跟娘娘作伴也挺好的。” 她这是真心话,有了佟贵妃的庇护,她的日子素来顺遂,可比自立门户强多了! 再说,她没有儿女,又是宫女出身,皇上怕是不会同意的。 佟贵妃随意摆摆手,“本宫也就是跟皇上提一提罢了,算不上什么费心!” 端嫔在心中叹气,贵妃都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再推辞了,只怕能成的希望也不大啊! …… 康熙素来给佟贵妃面子,佟贵妃也是信心满满,安饶本以为很快就能听到端嫔敬嫔挪宫的消息,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佟贵妃却一脸沉闷的告诉她事情出了差错。 安饶抽抽嘴角,不解的问道,“这话……这话不是应该跟宣嫔或者端嫔说吗?娘娘怎得先告诉臣妾了?”这跟她又没关系! 佟贵妃满面不快,“本宫大话都说出去了,直说不是丢了面子吗?” 安饶听着她略带冲的语气也有些不快,她才不会忍气吞声,“娘娘跟我说就不担心丢面子了?”你这是掩耳盗铃啊大姐! 佟贵妃一愣,然后就觉得有些懊恼,她居然对淑嫔已经这般不设防了? 但转念一想,淑嫔又不会说出去,心中刚涌出的懊恼就如水中的涟漪一般一闪而过,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来找淑嫔也不是来跟她吵架的,便说起了另外一件让她真正不快的事,“皇上要封德贵人为嫔。”言语间闪过一丝丝愤怒,那个贱人也配居于嫔位! 安饶听了也没觉得很意外,“德贵人一向受宠,又怀着孩子,封嫔是迟早的事。” 再说人家之前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这句话安饶顾忌着佟贵妃没说,她最讨厌有人说四阿哥是德贵人生的这种话了。 虽然这是大实话! 安饶记得乌雅氏最后可是封了德妃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佟贵妃怒了,嗓门也大起来了,“你是哪儿头的?怎么还帮着那贱人说话?” 安饶简直匪夷所思,“我什么时候跟你一头了?” 她俩不是纯洁的牌友关系吗? 难道是这阵子她太过好说话,所以给了佟贵妃错觉,觉得她俩已经结盟了? 第62章 疑惑 佟贵妃被气了个仰倒,在她忍不住发火的前一秒,安饶赶紧转移话题,“臣妾是说笑的,娘娘您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佟贵妃狠狠白了她一眼,再冷哼一声,然后才开始讲述起事情的原委来。 昨天康熙去景仁宫看望四阿哥,她就借机提起了给敬嫔和端嫔挪宫的事情来。 这件事情着实不算什么大事,她以为皇上也不会太在意,估计随口就允了,毕竟两人位分资历都够了,曾经也都是怀过龙胎的,甚至端嫔也是养育过公主的。 但皇上的回复却让她很意外,他对于端嫔挪宫倒是爽快同意了,却以敬嫔身体不好,难以支撑一宫为由拒绝了。 佟贵妃虽有些失望,但两个要求被满足了一个,她还是颇有些兴致的提议让端嫔搬到永和宫,这样能离得近些,以后方便来往。 但康熙却断然拒绝,直接下令让端嫔住到景阳宫。 因为他打算封德贵人为嫔,让她搬到永和宫正殿去。 如果说之前她的提议没有被采纳,所以佟贵妃有些失望,在康熙说要封乌雅氏为嫔时就是愤怒夹杂又着一些惶恐了。 德贵人封嫔了就能养自己的孩子了,万一皇上让把四阿哥送回去该怎么办? 这个猜测让她忍不住焦躁不安,恨不得想个法子破坏了这件事。 待到佟贵妃讲完之后,安饶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敬嫔了,她好奇问道,“宫里的事情不多,敬嫔就算身子骨再差,也不会掌握不了吧!”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主位的确对宫中其他嫔妃有管理和照顾的责任。 但这都是理论状态,实际上只要不出大事,管不管都是无所谓的。 就比如安饶平时就不怎么管布贵人,唯一一次插手还是为了三公主,其余时候基本见面打个招呼就完了。 宫里的嫔妃又不是小孩子,需要把人捧在手心儿照顾,更别说什么打理宫务了。 哪怕是佟贵妃这个掌管六宫的贵妃,平日里也只需要动动嘴,哪儿会需要人事无巨细的打理,更别说一个没有宫权的妃子了。 安饶也是主位,一天天的也没怎么管过事,基本都是宫女太监来的。 唯一忙碌的大概就是各宫的人情往来,抽时间拟一下送礼的单子了。 但这些杂事,安饶也就做了几次,后来都是由白露打理的,她平日里可谓是无所事事,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 所以,康熙说的什么身体弱,难以支撑一宫纯粹是胡扯,百分百是借口。 安饶的想法佟贵妃自然不知道,她随口猜测道:“皇上应该有他的考量,敬嫔的性子确实立不起来,她的身份也低了些。” 安饶不相信,敬嫔完颜氏,标准的着姓大族之女,怎么都跟身份低扯不上关系。 连包衣宫女出身的端嫔都能做主位,凭何敬嫔不行。 虽然还是有些好奇,但安饶看着面色极为难看的佟贵妃也不想问下去了,佟贵妃明显没有这个耐心给她答疑。 她这会儿的愤怒已经掩盖不下去了,“乌雅氏不过进宫也就两年,如何有资格封嫔?” “宜嫔进宫几个月就封嫔了。”安饶很讲道理的给她举例子,“臣妾和宣嫔都是以嫔位入宫的,德贵人资历也够了。” 佟贵妃满脸不快,“乌雅氏如何能跟你们比,她可是包衣出身。” 安饶诚实道:“出身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想法。” 贫苦出身的女孩儿想要改变命运并不是错误,过程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她看着她一脸阴沉的模样有些无奈,“德贵人纵使封嫔了,位分也是比娘娘低的,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佟贵妃一脸的愤怒,“那个贱人也配?” 那贱人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心机深沉,如何配得上? 安饶劝她,“娘娘又没办法让皇上回心转意,只在这里发脾气也是于事无补啊!” 这话本意虽然是劝说,可也足够直白了,佟贵妃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她若封嫔了,那四阿哥怎么办?” “皇上又没说不让你继续抚养四阿哥了。”安饶客观分析道,“所以娘娘实在不用着急。” 四阿哥的抚养权是不会变更的,佟贵妃放心就好。 说实话,安饶觉得佟贵妃真的有些杞人忧天了,康熙虽然不算好人,也从来不会为他人着想,但为人还算说话算话。 既然当初答应了让佟贵妃抚养四阿哥,那这个结果就不会改变了,他绝对不可能收回自己的旨意的。 不然也不会有雍正与生母不和的传言了。 佟贵妃听了安饶的劝说倒是平静了一些,又恨恨怒骂德贵人一通之后,给了安饶一个爆炸消息,“本宫向皇上举荐了晋你的位分。” 举荐! 晋位! 位分! 这个消息对安饶的爆炸性可想而知。 “咳咳咳!” 她刚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口中的茶水还没咽下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开始咳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不可置信的问,“贵妃不是在说笑吧?” “什么说笑?”佟贵妃不满道,“本宫又岂会拿这个开玩笑!” 安饶对此疑问很大,“臣妾进宫才几个月,又未曾生育过,怎么可能晋位?” 后宫中晋位的途径就那么几个。 一、大封六宫;二、生孩子;三、立功。 通常来说,嫔位以下没有定数,皇帝想封多少都行,可嫔位以上就没那么容易了,资历,家世,子嗣一样不能少。 之前卫常在晋位是因为子嗣,德贵人晋位也是因为子嗣,宫中的其他女子也都是拼命的想要孩子。 因为有了孩子,晋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不然佟贵妃也不会死死把着四阿哥不肯放手了,因为如果膝下没有孩子,她就没法更进一步了。 可是,安饶怎么看,这三样她都是哪儿样都不沾吧! 佟贵妃冷哼一声,“你说的不错,可有一点你忽略了,后宫还看家世。” 她说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南边儿有捷报了,你哥哥这次立下的功劳不小,皇上有所嘉奖也不奇怪。” 后宫不得干政,佟贵妃说了这两句之后就不肯再说下去了,只道:“皇上前几年大封六宫时,所有人都是一起行册封礼的,这次若只封了乌雅氏为嫔,岂不是要给她一个人单独弄个册封礼?反正本宫是不愿乌雅氏出这么大一个风头的。” “所以,本宫借着你哥哥立下功劳的机会,向皇上推荐了你。”佟贵妃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安饶抽了抽嘴角,然后再抽了抽嘴角,最后忍不住道,“娘娘还真是想着臣妾啊!” 她真不想出这么大的风头啊! 你不想让德贵人好过,你去让她单独出风头,到时候自然会有麻烦找上她,不比让我去抢风头强多了! 佟贵妃一点儿没有发觉安饶是不乐意的,她还在那儿自顾自的说道,“伊尔根觉罗氏是满洲贵族,你又是家族嫡长女,过世的祖父和阿玛都是重臣,哥哥又这般出息,得高位是早晚的事。” “你入宫时间虽然不长,但家世门第在这儿,本宫觉得皇上应该会同意的……” 安饶愕然,敢情佟贵妃觉得她是在做好事? 她再次感受到了三观的差异。 佟贵妃或许有不想让德贵人太过得意的念头,但这举荐是实打实的。 嫔位妃位看着相差不大,实际上差距实在不小,所以她不能说佟贵妃完全是利用她,她是实实在在的想为安饶争取权益的。 安饶要是个单纯的后宫嫔妃,那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好事,可她不是。 所以,佟贵妃真的大可不必,她能安安生生的在宫里待几年,之后找个机会出宫就心满意足了。 嫔位不高不低最是适合打掩护,她真的不想升位分了。 安饶看着佟贵妃还在那儿向她保证,一定尽力为她争取,安饶只得想尽办法安抚下来,只求赶紧打消她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好不容易劝走了佟贵妃,安饶不禁松口气,这也太累了。 今天佟贵妃给她带来的消息太多,安饶不禁多了几分好奇心,第二天布贵人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就打听了一下端嫔和敬嫔。 其实,她也是想起了之前敬嫔好像对太子有几分怨恨,所以才想着问问的。 布贵人对于安饶的问题素来是有问必答的,她说道:“娘娘有所不知,敬嫔娘娘与贵妃娘娘是同年入宫的,早年其实很受宠爱的,除了当时的皇后娘娘,以及现在的贵妃娘娘,皇上去她宫中的日子最多了。” 安饶问道:“那如今是怎么回事呢?” 敬嫔现在活得像个隐形人一样,康熙好像也不怎么去看她。 布贵人低声道:“娘娘可知,敬嫔娘娘其实怀过两胎。” “怎么会?”安饶惊讶问道:“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 布贵人缓缓道来,“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敬嫔娘娘当年年纪小,还是小产之后才知道自家有了身子的,之后她的身体就不如往日康健了。” “敬嫔娘娘早些年得宠,不久之后就有了第二胎,可这个孩子还是没保住。”布贵人神色有些怅然,“然后她的身子骨就彻底不好了,之后她也就失了宠。” 安饶不解,“她小产和失宠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敬嫔没有保住孩子,所以康熙迁怒于她。 要真是这样的话,康熙就真的太没品了。 布贵人凑近来,很小心的打量着周围没有外人才敢说道,“因为敬嫔娘娘小产之后一直说是元后娘娘害了她,所以才失宠的。” 安饶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敬嫔特别厌恶太子,这就说通了! 因为她觉得仁孝皇后害了她的孩子,所以迁怒太子。 康熙素来表现的爱重嫡妻,重视嫡子,所以敬嫔失宠也是正常的了。 安饶撇嘴,你不这么花心会有这么多事吗? 孩子死了那么多,就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什么人哪! …… 正被安饶吐槽的康熙如今正在慈宁宫跟太皇太后谈话。 康熙掌握大权久了,非必要时刻他也不喜欢卖关子,上来就说了想要册封德贵人的事情。 对于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太皇太后也不喜欢跟康熙唱反调,只是会提出一些自己的顾虑,“两年前是几个嫔一起行的册封礼,如今你要单独册封乌雅氏,有些奢靡些了吧!” 她看了康熙一眼,意有所指道,“贵妃知道之后怕是也气坏了吧!” 康熙笑笑,“皇玛嬷说笑了,贵妃素来贤惠,又岂会阻拦嫔妃晋位呢?” “你少拿这话搪塞哀家!”太皇太后才不信这话,无不讽刺道,“贵妃全身上下有哪儿是贤惠大方的,她把惠嫔都折腾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 康熙被噎了一下,悻悻道,“不过是一些吃穿用度,都是些身外之物罢了,惠嫔也没出什么大事。” 纵然早就是知道皇帝的薄情,太皇太后还是忍不住心冷,他当初包庇惠嫔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罢了!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决定不再说这些,省的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她不愿意理会,康熙却不知道消停,嘴上不住的说道,“还有淑嫔,朕也打算给她晋晋位分。” “淑嫔进宫才几个月,你就要晋她的位分!”太皇太后冷淡道,“这又是佟贵妃的主意吧!” 她对淑嫔也算有几分了解,虽容貌出众,却不是一个会邀宠的人,行事也稳重大方,总不可能是她勾着皇帝给她升位分吧! 昨日皇帝去了景仁宫,这肯定跟贵妃脱不了关系! 她跟德贵人有旧怨,八成是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出风头,所以才要推一个人上去羞辱她。 淑嫔家世容貌都胜过乌雅氏十倍,两人若是一起册封,乌雅氏除了肚子,其余一切都会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贵妃是说了一嘴。”康熙笑着道,“朕也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淑嫔的家世也当得起妃位。” “淑嫔是不错,可是……”太皇太后还想劝几句,淑嫔人不错,她不能看着她被人架在火上烤。 更何况她一向不喜欢佟贵妃,本来对她的提议就有些不满,这会儿自然不想让她如愿。 但她话没说完就被康熙打断了,“莫洛是有功于社稷的,淑嫔的兄长前些日子更是立下了大功,前些日子大败马宝,朕也是为了嘉奖。”康熙说着自己的理由。 太皇太后:“……” 皇帝都拿前朝来说话了,她还能怎么反对? 第63章 封妃 事情的发展以安饶无法预料的走向展开。 她本来以为佟贵妃就是随口一提,康熙就是顺耳一听,太皇太后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德贵人封嫔,淑嫔封妃的旨意下来之后,安饶着实震惊了一把。 与此同时,六宫一片哗然,在这两道旨意之下,敬嫔和端嫔挪宫的事情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没错,佟贵妃着实是个好面子的。 在她的争取下,不仅端嫔去了景阳宫做个主位,敬嫔也挪到了安嫔宫中,宣嫔也算解脱了。 第二日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所有人都比平时来早了一些,安饶一进去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比她第一天来的时候还引人注意。 其中不乏一些艳羡,不满,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惠嫔那个胆量,哪怕心中再不满,还是一一起身行礼。 安饶受下之后又跟温妃行了平礼,才落座。 位分升了,座位顺序自然也是要变的,安饶被慈宁宫的宫女引到了佟贵妃下首的位子上,她原来的座位则是归了德嫔。 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虽然只是下了圣旨,还没有进行正式的册封,但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淑妃,没人敢再以淑嫔称呼于她。 德嫔也是一样,以前没有请安的资格,位分升了,那就只能麻溜的过来。 众人的眼光都在安饶身上,刚坐下,宜嫔就率先开口道,“说起来娘娘封妃,臣妾还未给您道贺呢!” 她说话间眼波流转,满含风情,似笑非笑,“臣妾在这里先恭喜淑妃娘娘了。” 她对面的荣嫔也扯了扯嘴角,虽然面上笑着,却仍能感觉到她的笑容是打了折扣的,“臣妾也恭喜娘娘了。” 跟宜嫔比起来,荣嫔态度就正常了不少,说她真心实意恭喜不可能,但也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早年死去的孩子将她的争斗之心也带走了,也认清了某些事情。 所以在面对位分,恩宠,荣耀之类的,她就算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却也不会再有更多的不平之心了,顶多只是心中不舒服罢了! 荣嫔之后,紧接着是僖嫔,安嫔和敬嫔,前者是不怎么痛快的恭喜,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话中的羡慕与不平,后者就正常多了。 安嫔和敬嫔从来都是沉默的,这次也不例外。 最后是开口的是德嫔,面容清丽,声音婉转温柔,“臣妾也恭喜淑妃娘娘了!” “多谢你们了。”安饶当作没听见她们语气中的酸气一样,谁说恭喜,她就道谢,只要不明摆着找麻烦,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僖嫔有些酸溜溜的,“娘娘这般年轻,入宫三月封妃,真是让臣妾好生羡慕啊!” 这话安饶不想接,她就当作没听见。 可她不说话,有的人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僖嫔又自顾自道,“不过臣妾也明白,娘娘出身满州大姓,大家嫡女,还这般貌美,家中父兄得力,封妃也是早晚的事。” 安饶瞥了她一眼,“僖嫔再说下去就有妄议朝政的企图了。” 她一直觉得不许后宫干政是压迫行为,但既然有了这个规定,人在无力改变的情况下就该注意,省的害人害己。 僖嫔听了这般话面色瞬间不好看了,好半天才扯起嘴角道,“臣妾不过随口一说,娘娘别放在心上。” 眼见一个败落,宜嫔眼珠子一转,笑着道,“昨日圣旨下来之后,臣妾就该上门道贺的,这句贺喜说得迟了,娘娘可别见怪啊!” 安饶声音平静,“你们不是都送了贺礼了,该贺的也早就贺过了,不用这么麻烦!” 尤其是宜嫔,送了她一座送子观音来着,偏偏送来的时候康熙刚好在她宫里用膳,瞅见之后非要她没事儿多拜拜,然后又说什么生孩子。 安饶听多了这话也烦了,但她要是迁怒宜嫔也有些不讲理,所以语气还算正常。 “贺礼是贺礼,臣妾总要亲口说一声恭喜的。”宜嫔捂着肚子,原本就美艳的脸庞因为添了笑意,更显得艳丽,“臣妾本来想当面给娘娘贺喜的,但怀着身孕不宜走动,所以这句道贺迟了些,还请娘娘恕罪。” 宜嫔这般无非就是炫耀自己的身孕,众人都看得明白。 安饶丝毫不在意,“无妨,你的身子要紧。”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会去羡慕她! “皇上如此喜欢娘娘,想你娘娘也快有好消息传来了。”刚刚不吭声的僖嫔又跳了出来,她说的有些直白,她瞅了瞅德嫔道,“臣妾记得,娘娘跟德嫔是一日行册封礼,两位姐妹如此有缘,德嫔又怀着身孕,说不定娘娘就能沾上福气,早日有喜呢!” 那边德嫔立刻不安道,“僖嫔姐姐说笑了,淑妃娘娘这般尊贵之人,臣妾又何德何能,该是臣妾沾娘娘的福气才对!” 僖嫔对于德嫔拆台的行为很是看不惯,她很是不屑,“德嫔这话说的也是,以你的出身的确该沾沾淑妃娘娘的福气,不然只怕压不住这破天富贵。” 宜嫔抬抬手,“僖嫔姐姐这话说的也不对,这妇人怀胎有时候也是要看缘法的。” 她意有所指道,“臣妾曾经听过一个说法,每个人的子女缘分都是注定的,有些人注定了子孙满堂,有些人注定血缘单薄,这些都是强求不来的。” 安饶只觉得自己耐心已经到了极致,她现在真想掀桌子走人,语气也没有刚才温和的,“宜嫔既然怀着身孕,那就好好安胎,其余的事情还是少掺和。” 她觉得宜嫔今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样,她平时不会这样明显的针对人。 实际上,安饶入宫之前,宜嫔是宫中最受宠的,之后才是卫贵人和德嫔。 但随着她怀了身孕,卫贵人和德贵人又接连有孕,康熙平日里来承乾宫的次数多了不少,宜嫔难免有些受了冷落。 只怕她之前就有些不高兴了,但一直勉强忍耐,但安饶封妃的消息一传来,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入宫没多久就封嫔,深受皇宠,原本想着此次若能生下阿哥,凭着多年宠爱,能有希望升位分呢! 妃位只有四个,她的竞争者也不少,跟惠嫔,荣嫔相比,她资历不足,跟宣嫔,相比她家世不足,且腹中的孩子也不知男女。 本来惠嫔被罚,她还高兴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竞争力又大了一些,但到底有大阿哥在,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随着淑嫔封妃的旨意下来,宜嫔就高兴不起来了,四妃已有两个,她还有机会吗? 这会儿见了安饶,心中愤懑之下,自然失了平常心,忍不住炫耀起自己腹中的孩子来了。 可偏偏安饶跟听不见一样,丝毫不在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宜嫔心中更不平了。 偏偏两人说话间佟贵妃也到了,刚好把她最后一句听进去了,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起孩子,“宜嫔身孕都6个月了,怎得今天还来了?” 太皇太后从来不是一个过于严苛的人,天热起来之后就免了宜嫔的请安了,今天来这里无非就是来找茬儿的。 佟贵妃看着双手不断抚摸着肚子的宜嫔,压制不住的火气逐渐上涌,“都这么大肚子了,没事儿就在自己宫中好好安胎,少出来惹事生非,若伤了皇家子嗣,你便是罪人。” 她极为恼火,宜嫔之前得宠,佟贵妃跟她之间的矛盾也不少,怀胎之后也得意了一段时间,她早就看不惯了。 “怀胎需要缘法,但生产也是,你可白白别浪费了上天赐下的缘法。”佟贵妃冷着一张脸,火力全开。 宜嫔面色难看,可她不是惠嫔,被下了面子也只能忍着。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温妃也冷哼道,“有的人啊,就是喜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也不看看到底什么最重要!” 明明怀着孩子,就已经有了立足根本了,却还为了这么一些小事为难自己的身子,真是愚蠢! 宜嫔面色难堪,勉强笑了笑说,“大家都是姐妹,淑妃娘娘和德嫔妹妹有喜事,臣妾不过是想来恭贺一下罢了!” 安饶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她也懒得理会了。 但末尾的德嫔却开口柔柔道谢,“多谢宜嫔姐姐的好意,妹妹明白的,但贵妃娘娘说的不错,姐姐还是要当心身子啊!” 这话说的大方得体,宜嫔虽然听着不痛快,却也挑不出毛病来。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她顾忌佟贵妃却不会顾忌宜嫔,“刚刚只顾着恭喜淑妃娘娘了,倒是忘了德嫔妹妹,妹妹怀着身孕有了这般喜事,更是好福气啊!” 佟贵妃双目冷冷扫过,看见德嫔就心气不顺,这个贱人! 温妃嗤笑一声,“德嫔现在也是嫔位了,按例可以自己抚养孩子了,看来跟四阿哥母子团聚是指日可待了。” 安饶默默看过去,温妃这话纯粹是给佟贵妃难堪了,她看向佟贵妃,很好,她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不过好在她还没失去理智,冷冷的扫过在场的人,漠然说道:“皇上说了,四阿哥年纪还小,就不折腾了,等入学之后再说。” 不提其他人怎么说,德嫔心中就是一颤,皇子阿哥入学都要6岁以后,到时是要搬到阿哥所的。 到了那时,她还能跟自己的儿子相认吗? 她斜对面的僖嫔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道,“皇上还真是体恤妹妹呢,知道妹妹怀着龙胎,不能操劳,所以只能辛苦贵妃娘娘了!” 僖嫔素来高傲,平日里对于包衣出身的嫔妃都是看不起的,端嫔是景仁宫的人,又一向对她敬而远之,她也只能朝着德嫔发力了。 佟贵妃面色好看了一些,但还是冷漠的说起了另外一个消息,“皇上说了,南边有捷报,也该让后宫诸位姐妹一起高兴高兴,皇上这两天会给各宫里都送赏,本宫那里也有几匹上好的料子,待会儿给诸位姐妹送去,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温妃撇嘴,“贵妃娘娘真是破费了!”几匹衣料罢了,佟贵妃也拿的出手,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佟贵妃冷哼一声,有本事你自己掏啊,白拿了东西还好意思挑剔。 “太皇太后到!”众人说话间,一声通报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言语。 每次慈宁宫请安时,太皇太后那边的阵容都不会变,一边是太后一边是宣嫔。 往日安饶与宣嫔不熟,在接连打了两个月的麻将之后,两人聊天间也略微了解到一些内情。 宣嫔和佟贵妃交好应该是太皇太后默许的,这位老人是在有意的给宣嫔铺路,不求能恩宠加身,只求日后平安顺遂。 虽然托付康熙能获得一些庇护,可太皇太后还是很了解她那个孙子的性情,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佟贵妃。 所以哪怕佟贵妃做事再过分,太皇太后顶多也就是训斥,从来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诸多事情上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除了康熙要立后这件事! 安饶觉得,佟贵妃应该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她对安饶这个刚熟悉没多久的人都比宣嫔亲近。 她宁愿给安饶请封妃位,都不会考虑身份更加合适的宣嫔,科尔沁的格格,太皇太后的娘家人。 她若是封妃,没有人能说出一个“不”字。 一个出了四任皇后,多个太妃,数个皇家福晋的家族,再出一个妃子,那是小意思了。 可正是因为如此,康熙不会宠爱宣嫔,也不会轻易给她高位。 不然太皇太后也不会急着给宣嫔找靠山了。 这会儿,太皇太后例行关心了一下孙子孙女,就问起了怀孕的宜嫔和德嫔。 宜嫔哪怕再不平,也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现出来,自是一派和乐,妙语连珠的逗得太皇太后直笑。 而德嫔就更加不用说了,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惜太皇太后待她就远远不如待宜嫔亲近,除了例行的询问就没了。 说完这些就问起了佟贵妃宫务,重点是安饶和德嫔的册封礼筹备情况。 佟贵妃起身回话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这次淑妃和德嫔同日册封,顾念着德嫔有了身孕,宜早不宜迟,臣妾将日子选在了十月,不知您意下如何?” 太皇太后点点头,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十月份时,德嫔也有四个月了,既坐稳了胎,也不会太显怀,日子算是合适。 “贵妃做的很好!”太皇太后难得夸了一句。 第64章 礼服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佟贵妃笑着说,“不过这日子有些赶,怕是两位妹妹的礼服来不及做了。” “现在距离册封礼的日子也就一个多月了,礼服制作繁琐,冬朝服和夏吉服又都要制作一身,淑妃妹妹和德嫔妹妹的加一起就是四套衣服,内务府的针线局那边怕是忙不过来了。”佟贵妃表现的一脸苦恼。 太皇太后瞥了佟贵妃一眼,只觉得果然不能夸她,刚夸完就又不安分的找事了。 她不咸不淡的问道,“那贵妃是怎么想的?” 佟贵妃一脸恭敬,“臣妾想着,德嫔妹妹与惠嫔身量相符,不如先用了惠嫔的礼服,待日子宽松了,再重新给德嫔妹妹做礼服便是了。” 只说了德嫔,却没有提到安饶,意思很明显,让内务府专心给安饶做礼服,德嫔用惠嫔的就是了。 一来打击德嫔,二来让惠嫔内心不舒服,三来卖安饶一个面子,虽然安饶真的很不想要这个面子。 安饶叹气,佟贵妃真的很记仇,惠嫔现在天天都跟吃糠咽菜差不多了,但她还是不满足,逮着机会就要给她一顿不痛快。 惠嫔也只是嫔位,礼服日后还是要穿的,谁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这下惠嫔只怕心里更难受了! 安饶又看了末尾的德嫔一眼,很好,她掩藏在衣袖下的手握成一团了,只怕内心不知如何恼火呢! 她自然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好日子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这对她来说跟羞辱也没区别了! 佟贵妃对面的温妃嗤笑一声,说的好听,可还不是想让德嫔丢脸。 一个连册封的礼服都穿别人穿过的,德嫔心里能舒服就怪了! 惠嫔自己的衣服被人穿过了再送回来,她固然会恨佟贵妃,但只怕也不会待见德嫔。 这位贵妃娘娘啊,真是搞得好一手阳谋啊! 就跟当初让淑妃住承乾宫一样,谋算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她瞥了对面的安饶一眼,也难为淑妃竟然跟她处的和睦了! 底下的宜嫔很是心直口快,“惠嫔可还在禁足呢,让德嫔用淑妃娘娘的礼服不得了!” “常言道,一孕傻三年,本宫一直觉得这话是胡说的,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佟贵妃冷淡的看过去,“宜嫔难道看不出,淑妃的个头比德嫔高一些,修整的难度大了。” 一孕傻三年的宜嫔脸色不好看了,“贵妃娘娘说的不错,是臣妾眼拙了,可臣妾瞅着德嫔的身量可比惠嫔纤细一些,这怕是也不合适吧!” “宜嫔可是忘了,德嫔可是有孕的!”佟贵妃笑了,“到了册封的日子,身量定然丰腴一些,用了惠嫔的再合适不过了。” 她语气轻柔,言语却不算客气,“宜嫔怀着身孕,身量不也丰腴了许多,这个道理应该懂得呀!” 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却很直白,就是说宜嫔你胖了! 宜嫔长得美,平日爱惜容颜胜过一切,本身孕期就让她饱受折磨,无论是逐渐臃肿的身材,还是略微浮肿的容颜,都让她无比恼火。 佟贵妃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丰腴,可谓是踩着她的痛楚使劲儿蹦跶,一时间脸上的笑容都绷不住了。 可心中就算再恼火,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佟贵妃顶下去了,无论私底下她说什么,做什么,在太皇太后面前装也要装出一个大方得体的性子。 当然宜嫔本来也看不惯德嫔,也不想怎么为她说话。 两人短暂pk之下,佟贵妃完胜! 太皇太后就在上头看着两人交锋,但还是不说话,旁边的太后见状笑着道,“所谓细工出慢活,若是急匆匆的赶制,只怕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差强人意的。” 太后素来不理会六宫的事,但安饶总觉得她有意无意的在偏帮贵妃,每次太皇太后不给佟贵妃面子时,总会出来帮忙打圆场,帮着说一两句话。 所以,佟贵妃跟太皇太后关系不咋地,但跟太后之间倒勉强算是一对和乐婆媳。 果然,太皇太后不给谁面子,也不可能不给自己儿媳妇的面子,她轻描淡写道,“宫里的事情贵妃做主就好。” 话是这样说,但太皇太后好歹做过那么多年的后宫之主,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 一个月赶制四身礼服是赶了一些,可册封当天又不是要把冬夏两套衣服都穿了。 四套礼服是做不出来,但集中赶制两套还是可以的,内务府养着全天下最好的绣娘,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到,那也没有养的必要了。 佟贵妃要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也白掌这么多年的凤印了! 但她看得明白是一回事,但也没有为德嫔做主的想法。 太皇太后纵然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也不喜欢她这个人,对于佟贵妃的小心思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眼看着别人几句话就定下了结果,德嫔垂下眼睑,心中的恨意越发汹涌。 佟贵妃! 佟贵妃! 又是佟贵妃!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人这么羞辱! 上首的佟贵妃看着垂头不说话的德嫔,语气温柔的问道,“德嫔妹妹觉得本宫安排的如何?” 纵使内心恨意滔天,可德嫔面上仍旧一派温婉,“娘娘考虑周全,臣妾一切都听您的。” 佟贵妃看着她只觉快意,“这次委屈德嫔妹妹了,不过妹妹放心,待日后本宫一定安排人给妹妹赶制礼服,吉服,绝对不会亏待了妹妹去。” 话落之后又漫不经心道,“不过妹妹这次的确是委屈了,本宫那里有一座开过光的送子观音,回头给妹妹送去,愿妹妹日后平安生产,为皇上生下一个健壮的小阿哥。” 这话虽然说的虚伪,但佟贵妃还真是这样想的,她确实希望德嫔能生下一个阿哥,这样她留下四阿哥在身边的可能性就越大。 德嫔能说什么,只能举止恭敬,起身道谢。 佟贵妃得意一笑,她对面的温妃实在看不惯,忍不住讽刺道,“贵妃娘娘真是贤德,臣妾等望尘莫及!” 天天做着伪装,佟贵妃也不嫌累,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佟贵妃达成目的之后心情很好,也不想跟温妃做什么口舌之争,“本宫掌管后宫,理应如此,若温妃妹妹日后受了委屈,本宫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太皇太后看着底下的嫔妃斗法,面色不耐,旁边的太后看在眼里,连忙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皇额娘,听说淑慧长公主来信了,可是塔娜的婚事定下来了,您可得给我们通通气,也好让咱们给塔娜添妆啊?” “说是有些眉目了,但哀家看,只怕还早着呢!”提起外孙女,太皇太后也有了几分笑意,“阿图是个眼光高的,只怕还有的磨呢!” “咱们塔娜这般好看,可不是要挑一个好夫君!”太后笑着道。 “一家有女百家求!”温妃也笑着凑趣,“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儿难道还愁嫁吗?” 太皇太后再也不复刚才的严肃,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满满,“她能过得好就行!” 至此,慈宁宫便是一片和乐,所有人都围绕着太皇太后的外孙女说话,再也没人关注德嫔。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太皇太后静默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道,“真是不像话!” 太后笑着问,“皇额娘说的谁?” 太皇太后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能有谁?” 太后叹了一口气,“皇额娘,凭心而论,佟贵妃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错?”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她不喜德嫔,就千方百计的踩她的脸,她对淑妃亲近,就到处抬举,凭着自己心意治理六宫,连基本的公平公正都做不到,哪儿有半分后宫之主的样子?” 太后有些沉默,半晌之后才道,“皇额娘,能毫无私心的是圣人,贵妃也就是个普通人,咱们总要对她宽松一些的。”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虽还有些不快,但语气也缓和一些,“哀家也不是要她处处公正,毫无私心,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谁吧,长久下来,谁会服她这个贵妃?” “皇额娘,这个道理咱们明白,贵妃心里自己也是清楚的。”太后宽慰道,“可她宁愿不要众人的敬服,也不愿过着憋屈日子,咱们又何必管这么多呢?” 她有些怅然,自己当皇后那会儿憋屈了那么久,看着现在张扬不愿意吃亏的贵妃不免有些羡慕,“说到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您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这些事就让皇上操心吧,您自己保重身子要紧啊!” 太皇太后也叹气,“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到底都是自己的骨血,又岂能真的不操心呢!” 太后沉吟片刻,道,“皇额娘,这些年下来,儿臣觉得贵妃虽然跋扈,可却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不是心狠的人?”太皇太后讽刺一笑,“你可别忘了,当初孝昭病重,她都干了些什么!” “孝昭去世,佟氏可是功不可没!” 想起往事,太后也有些唏嘘,“孝昭年纪轻轻就去了的确可惜,但若说全是贵妃的错,也不尽然啊!说到底,她也没得逞不是,再说孝昭的身子骨本就撑不下去了。”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话是这样说,但她的确起过不好的念头。” 太后笑道,“皇额娘,咱们都是过来人了,这宫里的女人都不容易,让她们各个都人美心善也不可能啊!” 她眼神悠远,“说到底,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不伤了皇家血脉,其余的都是小事。”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你年轻时候也是个泼辣性子,这么多年倒是越来越温和了。” “您也说了是年轻时候!”太后笑道,“年纪大了,想泼辣也泼辣不起来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她以前是草原上无忧无虑的格格,父母疼爱,兄姐照顾,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明天去哪儿玩。 可进宫之后能怎样呢? 她除了日复一日的学着端庄大气,还能怎样呢? 不然她早就是另外一个姑姑了! 她很认真的给太皇太后说,“这些年太皇太后也看在眼里,贵妃从来没想过害皇上的子嗣,哪怕是再讨厌德嫔,她也没动过她的孩子,冲着她能做到这一点,皇额娘您也该对温和一些了。” 太皇太后一震,“普通百姓家挑媳妇儿,还都要求媳妇各个端庄大气,贤惠得体,上孝公婆,下爱子嗣,打理家事,里里外外一把抓呢,到了皇家,竟然只要求不残害子嗣了?” “哎!”太后叹气,“这世间女人的日子本就难过!” 她不就是这样吗? 出嫁之后就没为自己活着,一辈子都要顾着科尔沁,日子没痛快过一天。 刚强如太皇太后也不得不承认太后说的是对的,她这辈子战战兢兢的日子可比快活的日子多多了! 眼见太皇太后动容,太后忍不住道,“钮祜禄氏已经有了一个皇后了,皇上是不会立温妃的,佟氏又是皇上的母族,日后多半会立贵妃为后的,您又何必这般与她过不去呢?” “若孝昭还在就好了!哀家也不用这般发愁了!”太皇太后叹道,想起那个年纪轻轻就去了的女孩儿,她双眼也有些湿润。 “孝昭若还在,她是最合适的皇后,可她已经不在了,贵妃虽然比不得她,品性却也胜过那个……”太后这般道。 “好了!”太皇太后打断她的话,“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提起往事太后心中也不痛快,想起那些一个个襁褓中就没的孩子,小小的身体就那样慢慢凉下去,她的心也难受起来,“皇上没了那么多孩子,咱们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太皇太后沉默了好久,然后才说道,“哀家知道你的意思,让哀家好好想想吧!” 她叹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太后起身行礼,“皇额娘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慈宁宫中一派沉默,良久才有一声叹息,夹杂着无奈与妥协。 第65章 因果 永和宫东偏殿。 封嫔的旨意昨日才下来,德嫔自然是来不及搬入永和宫正殿的,当然这正殿也不是她想搬就能搬的。 没有康熙挪宫的旨意或者佟贵妃的允许,德嫔再想住正殿也是白搭。 从慈宁宫请安回来之后,德嫔就坐在临窗的榻上,怔怔的看着自己这窄小逼仄的屋子,心中躁郁难平。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当初搬到这里时,虽然也有母子分离的痛苦,但她心中是很雀跃的,是很满意的,是很轻松的,是能够自己做主的高兴的! 德嫔心中突然想起了以前,她当初在景仁宫过得其实并不好,佟贵妃好面子,表面功夫素来做的到位,她从来不会在身体上折磨她,也不会让她去立规矩,甚至平日都不怎么愿意见到她。 甚至,吃穿用度是一点儿都不会少了她,逢年过节都有赏赐,别人有的她也有。 因为她得宠,她给她的都是好东西,衣料,首饰,金银财宝一样不少。 但佟贵妃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她,她甚至只能跟后殿的刘庶妃挤一个屋,平日里为了不招人眼,她甚至都极少出门。 每次皇上来,她都拦着她不让她露脸,仗着一宫主位的权力,明明身上月事尽了,也吩咐敬事房不挂绿头牌。 若是不小心病了那么一两次,那就更糟糕了,绿头牌能一摘就是十天半个月! 想起那段日子,德嫔都觉得喘不过来气儿,为了日子松快些,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皇上那么一丁点儿的眷顾,每个月能多被召幸那么几次,抓住机会有了身孕。 可佟贵妃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本以为有了立足之地,可自己拼命生下的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抱走。 想起自己刚出生连一眼都没来得及看的孩子,想起刚出了月子就被撵出景仁宫的自己,想起这几年遭受到的流言蜚语,德嫔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油锅里煎了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她也问自己值得吗? 她虽然是包衣旗,可家里也不缺钱财,明明可以不进宫当奴才的,明明可以过些安稳日子的,明明可以不用受这些折磨的,明明…… 德嫔苦涩一笑,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再说她也不甘心真的一辈子当个奴才! 她这辈子做够了卑躬屈膝,任人宰割的奴才了! 想起自己刚进宫时,处处磕头,连穿一件好看点儿的衣服都不行,戴对儿鲜亮耳环都要被管事嬷嬷骂的日子,德嫔的手就蜷了起来,只觉得一片内心一片荒芜。 她的贴身宫女芸香看着自己主子一动未动的模样,上前劝道,“主子您累了一天了,喝口茶歇歇吧!” “芸香,你说本宫能顺利搬进正殿吗?”德嫔问道。 芸香大吃一惊,连忙道,“娘娘您说什么呢?您现在已经是嫔位了,自然是要搬进正殿成为主位的。” “嫔位就能成为主位吗?只怕不尽然吧!”德嫔冷哼,“你看看敬嫔和端嫔不也是嫔位,可不还是住在偏殿。端嫔拼命的讨好佟贵妃,不也是苦苦熬了两年,才住进了最偏远的景阳宫。敬嫔就更不用说了,先是住在宣嫔的偏殿,后又搬到安嫔的偏殿,明明西六宫还空着储秀宫,却还是住不进去。” “娘娘,端嫔和敬嫔怎么能跟您相比呢!”芸香劝她,“她们都是早就失宠多年的人了,您深受皇上喜爱,又是四阿哥生母,现如今还怀着小阿哥,身份贵重岂是她们二人可以比的。” “她们是不配与本宫相比。”德嫔冷哼一声,“可你别忘了,本宫上头还有一个佟贵妃呢,你说这次佟贵妃会怎么阻碍本宫呢?” 芸香安慰道,“娘娘,是皇上下旨封您嫔位的,贵妃娘娘再霸道也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的。” 看着德嫔的神色还是没有变化,芸香又安慰道,“娘娘,您还怀着龙胎呢,哪怕是为了肚子里的小阿哥,皇上也会遂了主子您的心愿的。” “小阿哥?你怎知本宫怀的就是个阿哥?”德嫔漠然,“若是个阿哥当然好说,可若是个公主呢?” 公主日后都是要嫁人的,对她来说能有什么用处? 芸香上前轻轻给她揉肩,一边找着适当的力度,一边说:“娘娘您就别多想了,您这般喜欢吃酸的,定是个阿哥!” 德嫔看着自己的肚子,“本宫因为出身问题,处处受人白眼儿,就算成为皇上的嫔妃,生了阿哥,别人也还是瞧不起本宫,这些本宫都知道。” “可是,本宫明明就要封嫔了!”德嫔猛然提高了音量,“佟贵妃还是要这般羞辱本宫,连册封的礼服都要用穿过的,非要本宫被淑妃压一头!” 芸香被她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又看到她猛然变化的神色也有些惊惧,但还是硬着头皮安慰道,“娘娘,这也是无奈之举,您和淑妃娘娘一起册封,内务府那边确实忙不过来。” “再说,礼服特殊,平时根本没有穿的机会,跟新的也没区别的!” 德嫔愤恨,“什么无奈之举,根本就是佟贵妃的借口罢了!她怎么不让淑妃去穿温妃的旧礼服?” 芸香默然,可淑妃娘娘的确位分高,先做她的礼服合情合理,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这话她不敢说,只能绞尽脑汁的安慰,“娘娘,佟贵妃说了内务府忙不过来,太皇太后也默认了,那内务府就是忙不过来啊!” 她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一句,太皇太后都没说什么,那假的也就是真的。 “内务府能不能忙过来,说到底还不是佟贵妃一人说了算,她要是尽心一些,别说两套礼服了,就算再多几套,又能碍着什么事?” “就算真的忙不过来,为何要让本宫退让,淑妃就可以不受影响?” “还不是看本宫势弱,羞辱本宫罢了!” 乌雅氏是内务府包衣世家,家族中在宫中当差的人不少,对于实际情况自然有所了解,德嫔很清楚这根本就是佟贵妃再一次的羞辱罢了! 这几句几乎是德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来的,连殿外的宫人都听到了。 在宫中当值的人都有着七窍玲珑心,就算听到了这般愤懑之言,也没人停下手中的活计,还是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屋内的芸香吓了一跳,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德嫔情绪也绷不住了,脸色发白的捂着肚子,额头的冷汗也滴了出来。 看着德嫔的身子有些颤抖,芸香顾不得什么安慰的话,连忙道,“娘娘,您还好吗,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不许去!”德嫔阻止她的动作,“去把保胎丸拿来给本宫服下。” 芸香不敢违逆,手脚麻利的找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粒黑乎乎的药丸递给德嫔,手上动作不停的端起茶盏。 黑乎乎的药丸子,卖相不咋地,味道更是苦涩,德嫔却彷佛感觉不到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吞服。 “娘娘,要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芸香不放心道,“龙胎要紧啊!” 德嫔不耐烦的摆手,“今日佟贵妃才说了册封礼的事,本宫这个时候请太医不是明摆着对她不满吗?” “本宫在宫中根基浅薄,不能跟佟贵妃硬碰硬,此事不用提了!” 芸香本想再劝解一二,可看着主子坚持的模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轻柔抚摸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给她顺气。 德嫔冷冷道,“今日之辱,本宫记下了,日后定会一一回报!” 这话德嫔敢说,芸香不敢接。 不等她想好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德嫔吩咐道,“待会儿给宫里的奴才们都发赏赐,每人10两银子,今日之事谁都不敢说出去半分。” “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这活是芸香干惯了的,她轻声道,“咱们宫里的奴才都对娘娘忠心耿耿,就算没有赏银,他们也不敢对外多说一个字。” 德嫔冷笑,“那该给的赏银也不能少,要让他们对本宫一直忠心才好!” 提起自己经营出来的永和宫,她倒是心情好了些。 她虽是奴才出身,但也是包衣世家,家中实在不缺银子,自从她得了皇上宠幸,家中每年都会往宫中送银子。 待到她生了四阿哥,送的银子也是越加丰厚。 再待到她再次有孕,又封嫔之后,家中给的银子已经翻了几倍了。 所以,哪怕她出身低,但凭着手中的银钱,还是一点点培养出了自己的人脉。 当初在景仁宫,她在佟贵妃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只能万分小心,除了打赏丰厚一些之外,其余的什么都不敢做。 但自从搬到了永和宫之后,她没了管束的人,行事倒是自在了许多。 可以说,之前她虽然只是贵人,但永和宫几乎已经是在她的掌控中了。 其实对她来说,有宫中听使唤的奴才,有嫔位的位分,搬不搬到正殿真的没什么区别。 可她就是不甘心,明明就是她的东西,她凭什么放手? 德嫔看着屋内,越发觉得逼仄起来。 她几乎想不起来,当初从景仁宫搬到这里,从与人同住到一人居住一屋的兴奋了! 在有了更宽敞的正殿,有了象征身份地位权力的正殿,她只觉得这小小的偏殿压抑,压抑的人喘不过来气了! 德嫔慢慢起身,扶着肚子轻轻抚摸,孩子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是一个阿哥! 额娘这辈子的指望都在你身上了! 她走到殿外,看着景仁宫的方向沉默,心中的愤恨,耻辱,厌憎,不满等等负面情绪都到了极点。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不管不顾直接跟佟贵妃拼了! 但是,不能!她要忍! 等着吧! 本宫早晚有一日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回首间,她又看向隔壁的承乾宫,心中的愤懑再次上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淑妃伊尔根觉罗氏,封号压本宫一头,位分压本宫一头,连册封礼都要压本宫一头! 想起淑妃近些日子与佟贵妃的交好,德嫔更是不满,早晚有一日…… 早晚有一日…… 早晚有一日,本宫会让所有看不起本宫的人都付出代价! …… 正在默默修炼的安饶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着让她付出代价了! 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她现在修为精进,勉强算是有了自保之力,真的有人伸了爪子,那就剁了! 要连世俗间的算计都解决不了,栽在一个普通人手上,那她也别想飞升了,不然就算飞升了,也是任人宰割的命! 安饶现在也有自己的心事。 本来她打算的很好,等到她到了金丹,就想办法从皇宫脱身,想法子还完这具身体的因果之后,她也就能安心走自己的修行路了! 她用了额林珠的身体,就承担了她的因果,不仅要替她还父母的养育教养之恩,还要斩断世俗因果,才能真正了无牵挂的离去。 额林珠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但不代表她的亲情就还完了。 常安、如兰、阿克敦且不说,都是额林珠的至亲,伊尔根觉罗氏的族人都是这具身体的血亲,她和他们之间的因果牵绊也不浅。 其实这些也都好说,花费点儿时间总能解决的。 真正麻烦的是额林珠本人。 安饶当初虽然说是用帮助她投胎去跟她做的交易,两人算是公平交易,钱货两讫。 之前她修为不深,觉得两人之间的纠葛算是结束了。 可随着她这些日子的修炼,她很惊讶的发现,随着她与这具身体融合的越来越深,她竟然与额林珠的羁绊就越来越深。 若是这般纠缠下去,她日后的路怕是难走得很了! 安饶不禁有些烦躁,修仙之人讲究因果,因果缠身就代表没有未来,跟他人有羁绊可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她要去找额林珠的转世去解了这其中的羁绊吗? 可人海茫茫,她有没有成功投胎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她的转世? 安饶叹气,想了又想之后,还是决定先修炼到筑基再说。 没有修为护体,想再多都是白搭! 她看着体内窍穴越来越浓郁的灵气,定了定神,只觉得无比安心,这才是她立足的根本! 第66章 正式册封 安饶一直觉得,佟贵妃有时候做事是有些不知道收敛的。 但看了她一系列骚操作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对佟贵妃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刻。 她哪儿是不知道收敛,是完全不知道收敛! 比如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内务府人手紧张是她的借口,正常人都会稍微委婉的拖拖进度,可她却一点都不愿意掩饰。 在内务府加班加班赶制完了安饶的礼服之后,却还是让人用最快的速度修改了惠嫔的礼服。 这样的大工程完成之后,宁愿让内务府的人闲着发霉,也不愿意给德嫔做新礼服。 谁劝都没用,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就是故意为难德嫔。 她做了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动,所以安饶也不想白费口舌,她看着送到自己宫中的妃位礼服,只觉得头疼。 后宫后妃的礼服都是分为冬夏两套,冬天的称为朝服,夏天的称为吉服,前者在册封礼当日及重大节日穿,后者在寻常节令穿着。 其实妃位的礼服跟嫔位的相差无几。 都是整套的朝冠、吉服冠、金约、领约、吉服褂、朝服褂、朝袍、彩帨、朝裙、朝珠等衣物。 冬日穿的朝服褂、袍及龙褂、袍, 领约、朝裙、朝珠,均与贵妃服制同。 朝冠也是分冬夏两个季节的,冬用薰貂,夏用青绒。 妃位的朝冠是分为两层,每层都镶嵌着一颗东珠,皆承以金凤,饰东珠九,珍珠十七,上衔猫睛石。朱帏上周缀金凤五, 饰东珠各七,珍珠二十一;后金翟一,饰猫睛石一,珍珠十六,翟尾垂珠,凡珍珠一百八十八颗,三行二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珍珠各四, 末缀珊瑚。冠后护领垂明黄绦二,末缀宝石,青缎为带。 妃位需要穿的朝袍都是金黄色。披领及袖皆石青色,夏用片金缘,冬加貂缘,绣金龙九,间以五色云;中无襞积,下幅八宝平水,领后垂金黄色绦,饰珠宝。 最外头的朝褂都是石青色,片金缘,前后绣立龙各二,下通襞积,四层相间,上为正龙各四,下为万福、万寿之纹,皆垂金黄色绦,饰珠宝。 妃位穿戴的朝裙也分冬夏。冬朝裙,片金加海龙缘,上用红织金寿字缎,下用石青行龙缎,正幅,有襞积;夏朝裙,片金缘,缎、纱各惟其时。 穿戴朝服时佩戴的朝珠为三盘,分别为蜜珀一,珊瑚二,穿戴吉服时佩戴的朝珠一盘,绦金黄色。 夏日穿戴的吉服中,其吉服冠,除冠顶稍异外,与贵妃的吉冠极为相似,。 吉服中的金约,镂金云十一,饰东珠各一,间以青金石,红片金里。后系金衔绿松石结,贯珠下垂,凡珍珠一百九十七颗,三行三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二,每具饰东珠、珍珠各六, 末缀珊瑚。 佩戴的耳饰用三等东珠,余皆同贵妃服制。 妃位用的彩帨,绣纹为云芝瑞草,余亦同贵妃制。 妃位可以穿戴的龙袍,整体为金黄色,领袖皆石青,绣金龙九,间以五色云,下幅绣八宝立水。领前后正龙各一,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袖如朝袍,裾左右开。 最外头的龙褂的颜色是石青色,绣五爪金龙八团,两肩、前胸后背各一团为正龙,前后襟行龙各两团,下幅八宝、寿山水浪江涯及立水纹,袖端各两条行龙及水浪纹。 承乾宫的宫人都是喜气洋洋,唯独安饶看着一整套的穿搭只觉得无奈,这种繁琐的作风实在不适合她。 其实相比于朝服,安饶更喜欢日常一些的吉服,不说其他的,重量上都轻了不少。 可这次册封的日子是十月份,虽然安饶一直觉得还是属于秋季的天气,奈何清朝认为这会儿已经入宫了。 所以她需要穿的就是冬季的朝服了,安饶看着朝服上的薰貂,只庆幸自己不怕热,不然这么厚的帽子戴上去,估摸着都要出汗了。 内务府过来给她送礼服的都是佟贵妃的亲信,大概是得了佟贵妃的吩咐,笑得喜气洋洋的,“娘娘不如现在穿上试试看可有不合身的地方,若有了,奴才这就带回去让绣娘们修改,以免误了娘娘您的大事啊!” 安饶狠狠抽了抽嘴角,就一个册封礼,算什么大事! 她点点头,一边吩咐刘海送赏,一边到了内室由白露白清服侍着穿戴。 果然有了熟人照顾就是不一样,想当初内务府的人去尚书府给她送嫔位朝服的时候,那都是送到领了赏钱就走了。 从头到尾除了基本的客气,礼貌,尊敬,连一丝丝的亲近都没有,更别说让她试试,提出帮着修改的事了。 当然内务府也不敢真的玩忽职守,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都是提前派了嬷嬷们来测量过安饶的身量,才开始做衣服的。 安饶又不可能一个月瘦个十斤,更不可能胖个十斤,做出来的衣服尺寸自然合身。 安饶估摸着当初也是佟贵妃打了招呼,所以内务府也不敢过于亲近她。 估计谁也想不到,当初暗中为难她的佟贵妃有一天也会给她行方便吧! 她看着身上的这身朝服,因为是根据她的尺寸做的,没有不合身的地方,甚至还考虑到冬季严寒,故意做的宽松一些,还能在内里穿一些御寒的贴身衣物。 安饶不是一个喜欢挑刺的人,衣服合适就可以了,她吩咐人给了厚厚的打赏,就自顾自的干自己的事情了。 被再次打发走的白露白清无奈相视苦笑,自家主子真是越来越安静了。 她们现在倒是盼着主子多多出去走走,别整日在宫里了。 清朝后妃的册封礼都是在保和殿进行的,一般由册封正使宣读册封诏书,再由册封副使给了金册和金印,再去给皇后磕头,然后是太后。 不过鉴于康熙目前没有皇后,算是少了一个流程,只需要去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就可以了。 太后其实是一个很体贴的老人家,一早就吩咐了,那日她老人家会去慈宁宫,让安饶和德嫔拜见太皇太后的时候,顺道她把她拜了就成,其余的就不用麻烦了。 这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康熙也没什么意见,事情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康熙十八年十月二十日,安饶一大早就被白露喊了起来,坐在那里像个木偶一样被人装饰,从头到脚都穿戴上隆重的朝服和朝冠,再戴上朝珠之后,安饶无奈的扯扯嘴角。 这真的是有些许重量啊! 今日特殊,安饶虽然起得早,但白露却没有给她安排往日丰富的早膳,只上了一些点心。 安饶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宫中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凡是一些重大场合和一些耗时比较长的活动,参加进去的人都是不吃饭不喝水的,就是为了避免一些尴尬场合。 甚至安饶记忆中看到,额林珠的阿玛和大哥在上朝时都是不吃饭且不喝水的,就是担心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御前失仪,连累全家。 当时她就吐槽,果然贵族也不是这么好混的,大早上凌晨三点就要起,又不能吃饭,还不能喝水,这日子有点儿悲催。 但一想到世间还有那么多连温饱都保证不了的人时,安饶也不说什么了,日子已经够好的了,也没啥挑剔的了。 据她所知,不止前朝的官员会有这个顾虑,后宫的嫔妃有时候也会分外注意。 其他的不说,五日一次的慈宁宫请安也是一样,有些嫔妃也是不敢喝水的,每天就是一点干巴巴的点心了事。 安饶没这个顾虑,哪怕是她伤势没好之前,也是不断用灵力洗刷身体的,身体杂质本就少,完全不需要担心,她伤势好之后就更没有这个顾虑了。 但她自从能正常进入洞天之后,就开始适量减少外界食物的摄入了,相比于这些普通食品,安饶更多的服用洞天的灵食。 其实,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杂质,这些食物对她也没什么影响,虽然没有好处,但也不会有坏处就是了。 所以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安饶该吃的还是会吃。 难得有一次可以光明正大不吃饭的借口,安饶也不想浪费,看了一眼就让人端下去分了。 她则坐着暖轿让人抬着去保和殿了。 肩舆和暖轿都是宫中的通行工具,只不过一个是夏天用的,一个是冬天用的,相当于一个露天,一个有着挡风保暖的皮。 安饶今日出来的早,比规定的时间几乎多了两刻钟出来,但有人比她更勤奋。 她看着已经明显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的德嫔,又瞅瞅她的肚子,安饶不禁感叹,这奋发向上的精神是多么值得学习啊! 两人见面之后真真假假的寒暄一通,期间都是没有意义且没有营养的废话。 具体如下: “妹妹来的好早!” “姐姐也是!” …… “姐姐可用过膳了?” “用过了,妹妹呢?” “也用过了!” …… “时辰到了,姐姐我们进去吧!” “嗯!妹妹小心!” “多谢姐姐提醒!” …… 在一通干巴又无聊且虚伪的对话之后,两人相继进入保和殿的西偏殿。 没错,是西偏殿! 只有皇后才能在正殿进行册封,嫔妃都是在西偏殿,安饶上次册封嫔位也是在西偏殿。 大概是为了节约成本,二人的正使和副使都是一样,属于同一场地两人共用。 两人一进去就按照礼节跪到冷冰冰的方砖地上,先是听正使宣读一通册封诏书,内容冗余且无聊,大致是在夸奖她的品格以及出身名门,再加上一堆赞誉的话,然后一句话总结,“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册封淑嫔伊尔根觉罗氏为淑妃。” 安饶磕头行礼,再接过副使端过来的金册和金宝,算是完事儿! 她完事之后还不能起,还要再等德嫔。 待得正副使将刚才的流程重复一遍之后,随着一句,“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册封乌雅氏为德嫔”,然后德嫔磕头谢恩之后,两人的保和殿的打卡才算结束。 宫中没有皇后,两人就不需要去拜见大老婆了,而是直奔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去磕头谢恩,顺便也把该给太后的头磕了,今天的行程算是结束。 两人的妃位和嫔位也算是名正言顺。 慈宁宫内,安饶与德嫔一前一后跪下,按照规矩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三拜九叩大礼,两人的仪态举止都仿佛被尺子量过一样,挑不出来丝毫毛病。 最上头的太皇太后没有为难人的爱好,受了礼之后,简单的叮嘱几句话,什么尽心服侍皇帝,早日诞育子嗣,贤良淑德,不得争风吃醋,日后端庄大方,处事得体之类的话。 旁边的太后也是一样,叮嘱了一通差不多的话之后,就让两人起来了。 安饶进宫几个月了,从来没有在人数这么少的情况下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相处。 一般来说,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聊的,太皇太后也对于了解她没有兴趣,除了一些日常的问候之外,两人之间的话题一般都是围绕着三公主的。 这也是安饶明明不想管,却必须处处照看三公主的原因。 有这么一尊佛来回的问候,哪怕安饶想撂挑子也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现在,太皇太后问完三公主的近况之后,又叮嘱道,“三公主的额娘只是一个贵人,宫里的奴才又都是捧高踩低的,淑妃日后多上点儿心,别委屈了三公主。” 安饶扯起一抹笑意,“太皇太后放心,臣妾会帮着布贵人好好照顾三公主的。” 丫丫的,老娘只可能帮助照顾,绝对不可能将责任揽过来,她又不是闲的没事干! 安饶的心思太皇太后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她倒是没有生气,本来她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让淑妃事无巨细的去照顾三公主,当然安饶要是这么做了,她肯定更高兴。 这么几次三番的叮嘱,其实就是为了让安饶看着一些,三公主的物质上没有人亏待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有布贵人这个亲娘就行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安饶就领悟到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决定日后让三公主多过来慈宁宫请安,这样她也许能轻松一些! 第67章 抓周 太皇太后素来重视规矩,每次问话都是从高到低开始,这次也不例外。 跟安饶聊完之后才轮到德嫔,她老人家对德嫔这个人同样不感兴趣,主要还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待得到一切都好的信息之后,太皇太后也没啥说的了,让人送了赏赐就把她俩打发走了。 回到承乾宫之后,安饶只感觉自己像脱了一层皮一样,主要是心理上的劳累,一天下来不敢有丝毫差错,实在心累! 康熙十八年十月三十,是四阿哥的周岁生日。 别看皇子阿哥公主们都是一等一的人上人,实际上他在成年之前生辰也不会大半。 每次过生日最多不过是父母陪着吃顿饭罢了,连宴席都不会摆的那种。 康熙这个当爹的也不是那种会嘘寒问暖的,要是没人提醒,他都能不记得自己孩子的生辰。 当然有时候就算想起来了,他也不一定会去就是了,最多也就是让人送份儿赏赐。 但周岁不一样,这个日子算是一生中比较重要的日子,不仅会大办,还会举行抓周礼。 抓周又称拭儿、试晬、拈周、试周,与三朝洗儿、满月礼、百日礼一样,都是小孩子成年前比较隆重的几个节日了。 安饶跟佟贵妃现在算是相处融洽,故而也备了丰厚的礼品,选了上好的笔墨纸砚送了过去。 当然安饶估计,以佟贵妃的富豪程度,应该不会用其他人送的东西,不然岂不是让人嘲笑她! 佟贵妃虽没有皇后的名号,却有皇后的实权,她的养子抓周自然不是小事,除了两宫太后不怎么喜欢走动以外,后宫中数得上名号的人都来了,把景仁宫挤的满满当当的。 抓周一般都是在中午之前完成的,安饶估摸着时间,踩着点儿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正殿中,早早就有人摆好了一条长案,上头摆满了各种好寓意的物品。 除了必有的玉陈,玉扇坠两枚,金匙一件,银盒一圆,犀钟一捧,文房一件,果筵一席,还有刻工精致的印章,《三字经》《千字文》这样的启蒙书籍,还有弓箭,箭羽,弹弓,也有一些金锁,碧玉之类的配饰。 今日抓周的不是个女孩儿,不然还要加上一些剪子,针线,勺子,铲子,胭脂啥的。 佟贵妃明显是用了心的,上头的摆着的东西各个都是挑不出毛病的,像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吃食,点心,香囊,算盘什么的都没往上放。 生怕四阿哥抓到不该抓的东西,落得一个不怎么好的名声!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私底下关系怎么样,反正明面上景仁宫中一派祥和安乐,话题都是围绕着佟贵妃和四阿哥展开。 佟贵妃听了一耳朵的吉祥话之后,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吩咐道,“去打听一下,看看皇上什么时候到?” 宜嫔神色一动,“贵妃娘娘,皇上今儿个要来吗?” “嗯!”佟贵妃矜贵的点头,“前儿本宫去请示了,皇上说有空就过来!” 底下的嫔妃不免羡慕,有人恭维道,“皇上当真是喜爱贵妃娘娘呢!” 安饶听得直撇嘴,佟贵妃这个喜欢炫耀的毛病又开始了。 转头间,她对上了温妃的视线以及对方同样撇嘴的神情,不由得顿了顿。 温妃冲她挑了挑眉,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不约而同挪开视线。 这段时间安饶跟佟贵妃关系缓和了,但也没有跟温妃交恶,不咸不淡的处着,有时间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也算是和平相处。 那边佟贵妃正在跟荣嫔寒暄,“记得上次这么热闹,还是三阿哥抓周的时候呢!” “贵妃娘娘说的是,臣妾可还记得您当时送了全套的笔墨纸砚呢!”荣嫔神色平淡,语气温和,面带笑意,“臣妾当时还想着让娘娘破费了,这不,今日可不是来还礼了!” 佟贵妃无所谓的摆摆手,“什么破费不破费,这些东西本宫这里多的是,你若是喜欢,今日也给三阿哥带些回去。” 荣嫔笑道,“臣妾是个厚脸皮的,娘娘既然这么说了,臣妾可不会跟您客气的!” “本宫说话算话!”佟贵妃豪迈道,“你尽管看,喜欢什么尽管拿!” 安饶看得眼角抽搐,你是知道荣嫔很有分寸,才这么说的吧! 两人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刚刚还很热闹的景仁宫顿时安静下来,每人都忙不迭的蹲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康熙摆摆手,“起来吧!今日是胤禛生辰,诸位爱妃不必多礼!” 安饶:那你不早说,都行完礼了才说什么不必多礼,早干嘛去了! 不过看来康熙真的是给他表妹面子,准时准点儿的到了,佟贵妃看到康熙来了,更是喜不自胜的请安道谢。 一般情况下康熙都是温和的,在这种欢快的场合下,他脸上也是带着笑意的,“朕看时辰不早了,快开始吧!” 佟贵妃回道,“是!臣妾遵旨!”说完就朝着侧方使眼色。 四阿哥的乳母立刻上前一步,准备将他放在案桌上。 其实后宫嫔妃都很少亲自抱孩子的,最起码在外人面前是这样。 一来,小孩子一天天长大,体重也越来越重,嫔妃各个养尊处优,抱一会儿还行,一直抱着难免精力不够,若是因为抱不动孩子而在外人面前失了仪态,那可就不美了。 二来,清朝后宫也不提倡母亲与儿子过于亲近,阿哥们六岁之后就要搬走,年幼时也都是乳母照顾的更多,母亲只需要每日看上一两次,保证服侍的宫人尽心就可以了。 亲生母亲或许会上心一些,私底下会跟自己的孩子百般亲近,但佟贵妃是个养母,她一心盼望着自己能有个孩子。 虽说千方百计养了四阿哥,但这对儿名义上的母子还真的不咋亲近。 不过今天佟贵妃心情好,又是个好日子,她对着四阿哥露出温柔的笑容,也难得多叮嘱了一句,“快去吧!胤禛喜欢哪个就去拿哪个!” 据各种史料记载,四阿哥胤禛,以后的雍正皇帝是个严肃的冷面王爷及冷面皇帝。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刚满周岁的小娃娃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佟贵妃对四阿哥肯定不是视如亲生,但她也不会亏待了一个小娃娃,吃穿用度都是再精心不过的。 这个年纪的小娃娃都是胖乎乎的,因为是个喜庆日子,佟贵妃给他穿了一件绯色吉祥如意纹的衣裳,衬得本就白嫩的脸庞更加可爱,看得周围的嫔妃眼热。 宜嫔不免瞅了瞅自己的肚子好几眼,这一胎若是个阿哥就好了! 还有通贵人,满脸是羡慕之色,心中想着,要是小阿哥能跟四阿哥一般健壮该多好! 几个没有孩子的嫔妃更是艳羡,她们若是能有个阿哥,这辈子也就安稳了。 唯一面色复杂些的就是德嫔,一方面高兴自己儿子被养的健康,一方面又担心佟贵妃把孩子照顾的那么好,那孩子回到她身边就更不可能了! 康熙看着白胖喜人的儿子,心中也是高兴的,从自己腰间取下一枚白玉制成的二龙戏珠的玉佩递了过去,吩咐梁九功添上去“把这个拿过去给阿哥添添福气!” 佟贵妃见状大喜,只感觉自己颜面甚是有光,“臣妾这个当额娘的就替胤禛多谢皇上了!” 康熙既然给了,不管四阿哥有没有抓到,这玉佩都算赐给他了,天子御赐,一等一的荣耀。 养在自己跟前的孩子得了这般好物,佟贵妃自然面上有光,心中也高兴起来。 人群中的德嫔面上挂着得体笑容,心中却晦涩难平。 她才是胤禛的额娘! 今日该替他谢恩的也是她才对! 佟贵妃!佟贵妃!佟贵妃!!! 康熙都添了一枚玉佩,其他人自然也不能干看着。 位分低的也就罢了,嫔位及以上的几个都开始在身上寻摸东西了。 当着皇帝的面儿,也没人敢搞什么幺蛾子,没有人拿出什么手镯,香囊啥的,基本都是佛珠,玉佩,平安扣之类的东西。 安饶上下扫视一遍,无奈的发现,她全身上下佩戴的饰品本就不多,大多数都还是簪子、钗子、镯子、流苏这样的女性饰品。 这些东西要是放上去了,佟贵妃非跟她翻脸不可! 无奈之下,安饶只好取下了身上的一枚葫芦玉坠,让白露放了上去。 呜呜呜!这是她很喜欢的一个玉坠了,都佩戴了好几个月了,一下子送人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康熙今天倒是挺高兴的,看着众妃和睦的场面笑呵呵的对四阿哥道,“胤禛快过去,挑个自己喜欢的就行!” 四阿哥人虽小,但也听得懂话了,得了自己老子的吩咐之后就在长案上踉踉跄跄的行动起来,没一会儿就抓到了一支紫毫笔。 这支紫毫笔是紫檀木制成的笔管,应是选用的上等兔毛所做,尖齐而健,是一支适合写小楷的笔。 抓周抓到毛笔可是好意头,佟贵妃笑的极为灿烂,周围的嫔妃各个都喜笑颜开的上来祝贺。 安饶暗暗撇嘴,这般如行云流畅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排练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不然那支毛笔离得也不近,四阿哥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到,又一下子就抓到手里不丢开? 温妃笑道,“四阿哥好聪慧的人儿,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日后说不定能挣回一个三元及第的好功名呢!” 宜嫔也笑着凑趣,“皇上的阿哥果然各个不同凡响,四阿哥以后定能下笔如神,妙笔生花呢!” 安饶也很应景的说了一句,“日后定会文采斐然,成为一名文坛大家。”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四阿哥以后是要当皇帝的,是要抄家的,是要整顿吏治的! 康熙听在耳朵里也高兴,“朕记得老三抓周时也抓了一支狼毫笔来着。” 荣嫔愣了愣,连忙笑着回话,“回皇上,正是如此。” “三阿哥和四阿哥不愧是亲兄弟,长大以后定是投契!”佟贵妃满面春风,“日后等两个阿哥长大了,可要让他们好好亲近亲近才是!” 安饶:呵呵,他俩以后亲近不起来的,放心吧! 作为一个皇帝,康熙自然希望自己的几个儿子能相处和睦,闻言也高兴,毫不吝啬的夸佟贵妃,“朕看胤禛这般聪明伶俐,贵妃真是辛苦了!” 佟贵妃嗔笑,“胤禛是臣妾的儿子,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然后安饶就看到德嫔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要不是她眼尖,可能都捕捉不到的那种! 按理说,抓周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四阿哥的乳母满面笑容的正想把他抱走。 可这个胖娃娃抓了紫毫笔之后,在一堆琳琅满目的东西之中眼疾手快的又抓起来一件东西。 他左手抓着的毛笔,右手猛地一使劲儿就精准的抓起来了一个吊坠,然后双手晃悠悠的,露出无齿的笑容。 这一举动倒是惊了惊围观的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好像是淑妃娘娘刚刚送的吊坠呢!” 安饶抽抽嘴角,这小破孩儿倒是识货! 这枚葫芦玉坠,她佩戴了有一段时间了,玉本就是养人的物件儿,在她身边久了,难免会沾染到一丝丝的灵力。 不过这些灵力也不顶什么用,最多算是聊胜于无,不然安饶也不会随手送了出去。 只不过没想到,这小孩儿人小却这么敏感,硬生生的把它给翻了出来! 佟贵妃很高兴,“皇上您看,胤禛一下子抓了两样东西,小小的年纪也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呢!” “嗯!多亏了贵妃教导有方!”康熙也笑了,又看着安饶道,“看来你与小四有缘!” 安饶默不作声,对,是有缘! 德嫔苦涩,都说母子连心,小四怎么都不抓到她送的东西呢! “君子如玉,四阿哥日后定然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呢!”人群中有人赞赏道。 然后就又是一大堆的赞美,都在夸赞着三块豆腐高的小娃娃! 安饶又抽抽嘴角,温润如玉这四个字跟四阿哥可不沾边儿好不好! 也不知道长大以后的胤禛听到有人用形容自己老对头的赞美之言去评价他,他会作何感想? 只怕比吞了只苍蝇都难受吧! 第68章 画符 夜晚,承乾宫。 安饶将所有人打发走,再次进入洞天的小竹屋的静室内。 所谓静室,其实就是安饶在洞天内起居修炼的地方,相比于外界,这里更相当于她的家。 安饶并不喜欢当一个苦修士,但也不会过分享乐,对于家的布置也以舒适为主,不会过分简朴,也不会过于奢华。 静室门口挂上了一串水晶帘当作装饰,小窗口上放了颜色素雅的捕梦网,室内也配了一些例如相框,摆件之类的小装饰。 地板上铺满了毛绒绒的地毯,都是她花大价钱定做的,柔软舒适,躺在上面睡觉都没有问题。 床上铺的都是柔软亲肤的布料,颜色也都是以浅色系为主,舒适且契合。 平时安饶在这里修炼也不会觉得过分寡淡,睁眼看着舒适的环境,心情也会好。 但今日的安饶修炼之时却有些烦闷。 其实安饶的修炼速度比她之前要快一些,一来是因为之前没有洞天,二来是因为已经修炼过一次,熟能生巧,三来因为她原本已经是金丹了,再来回看筑基只会觉得简单。 就像一个初中生去做小学一年级的题目,当然不会需要太长时间。 事实也是如此,正常来说,按照安饶的修炼速度,就算《永生经》是一部需要花费极长时间的功法,她最多花费3年时间也可以成功筑基。 安饶所烦恼的也不是修炼,而是如何增加自己的道术。 对于修仙者来说,如果无法施展道术,那就真的寸步难行了,就好比你只有灵力,却无法施展一样。 所以,她现在除了《永生经》之外,还修炼了桃华前辈传给她的《符经》。 毕竟《永生经》虽然直指大道,但它更像一门增加血厚的法门,修炼她除了能增加生机,延年益寿之外,实在没什么攻击力。 就好像一个人的力气很大,但却一点儿战斗技巧都不懂一样,挥出去的一拳一脚都是呆板的,丝毫不懂得利用一样。 安饶目前就是这样,她之前哪怕修炼到了金丹,也是不会几门道术,家里传下来的基本也都是疗伤,治愈,照顾灵植之类的道术。 什么防御,攻击,逃跑之类的压根儿没有。 当然这也没办法,她家之前甚至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些威力大的道术早就失传了,留下来的当然是简单一些,威力不大的。 她刚来的时候就明白,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安全,最起码是有修行者的,而且品性算不上好。 她除了修炼,必须有足够的手段保护自己,不然必然寸步难行。 所以,当得到桃华前辈的传承之后,安饶就毫不犹豫的学了其中的《符经》。 其实,修仙界的符篆跟凡俗的画符是不一样的。 凡俗画符就是找一张黄表纸,一根朱砂笔就可以画符了,但修行中的画符不一样。 真正的符篆也不是只画在黄表纸上,普通的黄表纸也无法发挥出符篆的真正威力。 载体难寻,至少安饶冬天内能承载高级符篆的载体也只有养魂木的枝干,以及翡翠葫芦了。 这两样东西这么珍贵,安饶肯定不舍得用来浪费。 毕竟画符需要千百次的练习才能成功,她怎么舍得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去浪费。 当然,也是因为以她现在的能力,也画不出高级符篆,黄表纸够她折腾的了。 安饶很庆幸,她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在洞天囤了不少修炼物资,黄表纸更是囤了几十箱,用来练习是够了。 不然她现在待在这深宫之中,想要弄到黄表纸也是一桩麻烦事。 其实,符篆也可以称为道术,它外在虽然由一根根线条组成,但所谓的线条更像是速成之法,方便人们将它们绘画出来使用。 实际上修炼符篆的最后追求的就是将它们修炼成道术,随手一挥就可以使用,而不再需要繁琐的将符画出来才能使用,节省下大量的时间成本和灵力成本。 是的,画一道符篆需要使用的灵力可比施展一道道术使用的灵力多多了,不然大家也不会这么追求道术。 当然,修炼道术对现在的安饶来说,那还是有些距离的,她要想修炼出道术,第一步还是需要画符。 就是这画符也不是普普通通就能画出来的。 符篆不是哪一根笔就可以画出来的,而是需要控制着灵力走向,以神识描绘,才能画出一道符篆来。 要想把符篆修炼成道术,就需要千百倍的练习,一步步的去体会其中的根本所在,当可以随心所欲,大手一挥就施展出来时,那才算成功。 安饶现在正在学的就是比较基础的回春符。 回春符的主要作用就是疗伤,想要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但其中蕴含了少量的生机,若是伤的不重,一张回春符就能好的七七八八。 这类符篆应该是安饶比较熟悉的,她之前也会一些疗伤的法术之类的。 本来她以为修炼起来会很快,但真正上手之后才知道是真的难。 画的过程中灵力外泄啊,效果微弱啊,耗费灵力啊,神识耗费的太快啊,哪儿哪儿都是问题。 安饶其实悟性很不错,但从来没有人系统的教过她画符,会的那点儿东西都是自己东拼西凑瞎学的。 《符经》也只是记载了各个符篆的画法,以及如何将其修炼成道术。 至于如何画符,如何提高成功率,怎么更好的利用神识,如何处理画符中出现的问题,压根儿没有详细说明。 可能桃华前辈自己也没想到,这种修仙的基础知识会有人不会吧! 其实安饶猜测的不错,对于真正有传承的来说,这种基础知识都是耳濡目染的,哪怕不是专修符篆的人,也会知道个一二三来说。 当然,桃华前辈也不认为,自己找的传人会不知道这些,所以她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的去讲述这些东西。 然后得到她传承的安饶就惨了,看着自己花费了几天时间,神识都快消耗完了,才画出了一张成功的回春符,安饶就觉得大受打击。 因为这跟桃华前辈记载的回春符真的太不一样了,人家那是真正的疗伤,她这顶多能让一道破皮的伤口还原。 两者比起来,怕是比毛衣和毛线的区别都大,前者能真正的御寒,后者连挡风都做不到。 安饶叹气,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悟性资质算是不错,因为可以对比的人太少,她自然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天才,但应该也算中等偏上了,但经此一遭才算明白自己的渺小。 想到桃华前辈轻描淡写间就能留下这么一部道术,她学第一步都那么难。 其实安饶是真的误会了。 她对这个世界的修仙体系不了解,也对桃华前辈的实力不了解。 桃华本人已经是临近飞升的大能了,在她眼里的基础对于安饶这种小修士来说已经是高难度的了。 哪怕是最简单的一张回春符,也有高低,简繁,效果好坏之分。 一般修士都是从简单的符篆学起,有的可能几笔就可以勾勒出来了。 可对于桃华那个程度的大能来说,她是绝对看不上那种效果微弱的回春符的。 所以,哪怕她留下的基础符篆,也都是复杂且效果好的。 安饶一个基本没人教过的半吊子,几天之间能画出一张来,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换了一个悟性低一点儿的,怕是一个月也成功不了。 可惜,这些安饶本人都不知道。 不过,好在安饶本就是一个肯下苦功夫坚持的人,虽然因为自己的低效率烦恼,却也不会过分烦躁,我调节一会儿也就放下了。 她觉得自己既有洞天辅助,又有足够的修炼物资,怎么都够自己折腾了。 反正有《永生经》的底子在,她也不缺寿命,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研习。 当然,安饶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修炼的,修炼之余才会花费时间研习画符。 毕竟修为才是根本,道术只是辅助,安饶不会做舍本逐末的事。 从开始修炼到现在,安饶已经将所有的窍穴都打磨了一遍,现在已经开始在每个窍穴内积累灵力了。 当每个窍穴内灵力容纳到不能再容纳之后,就到了突破的时候。 莲花洞天内是有灵脉的,再加上永生莲辅助,安饶并不缺灵气。 但为了不竭泽而渔,安饶修炼之后也有意识的滋养周围环境,将冬天内的灵气消耗与吸收维持在一个水平,以免灵气消耗过多而崩溃。 当然,《永生经》这类功法不同于普通功法,安饶修炼出来的灵力远远比她消耗的多,哪怕她有意控制着滋养周围,她的修炼速度也从来没有降低过。 而洞天内的生灵得益于生机滋养,生长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大一截儿。 洞天原本的养魂木都多了好几棵蕴养出树心的树,翡翠葫芦藤也结果了,估摸着过段时间就能拿过来用了。 其中变化最大的还是桃树,一下子长成结果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好歹也发芽了。 安饶看着不禁感叹,《永生经》不愧是顶级功法,只溢散出的一些生机都有此威力。 这样看来,《永生经》没有攻击道术也可以理解了,本来已经够逆天的了,实在不能再强求了。 安饶双手结印,功法运转中一股又一股的灵气被她吸纳进入体内,而她体内的功法自动运转,灵气几乎是入体瞬间就自动被转化为灵力,然后被安饶控制着转化为蕴含生机的真元。 这些真元绝大部分都会积累到体内的窍穴内,小部分溢散至体外,滋养这一方土地。 整个过程中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阻碍,灵力在窍穴内流转自如,一点一点从稀薄变的浑厚,原本如烟雾般的白色,也逐渐变成郁郁葱葱,苍翠欲滴的碧绿色。 等到窍穴内的灵力积累足够之后,安饶便继续打磨,将积蓄来的灵力不断炼化提纯,千百次的打磨之后只留下精纯到没有丝毫杂质的真元,当这股精纯浓厚的真元塞满窍穴后,才算成功。 与此同时,安饶的身体也被一缕缕如烟雾般的灵气包围,星星点点的光芒围绕着她上下流动。随着她周围灵气愈盛开,围绕着她的光芒也就愈盛。 其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灵气在她双手结印处勾勒出一朵永生花的模样。 其实这朵烟雾勾勒出的花就是她当初修炼出的永生之气的外在体现,随着吸收的灵力越多,这朵花隐约凝实了一些。 不过,如今这朵花并没有实体,甚至也说不上多么相似,顶多是有真花的一丝韵味。 这也是安饶修为比较低的缘故,等她修为到了金丹,这股气息便会凝聚成花种,也就是金丹法相,随着她的修炼,这朵花的花瓣也会一片一片有了实体,直至她一运转功法便会出现一朵完整的永生花。 随着她的修为越来越深厚,这朵她修炼来的花朵就会成为她的一个分身,日后有了永生花分身辅助,她修炼速度只会越来越快,飞升的希望也会越来越大。 一夜过后,安饶站起之后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 总体来说她是满意的,虽然画符上进展不大,但修炼速度也让她满足了。 出了洞天之后,天还没有到亮的时候 不过安饶也没有睡觉的打算,而是开始修炼观想之法。 这套观想之法也是《永生经》中带的,其实就是在识海处观想永生莲,随着观想之法的运行,安饶体内的灵力也开始缓慢运转,一点点的流入识海,壮大魂魄,扩充神识。 神识修炼不比其他,识海刚开始是很脆弱的,只能吸纳自身已经经过提纯过的灵力,不能直接从外界吸纳,不然就有损伤识海的危险。 由于过程艰难,大部分人的神识修炼都是很难的。 可安饶不一样,她前世的神识已经很强了,现在与其说是修炼,不如说是恢复。 她的灵力有进入识海后压根儿没有开始扩充,而是蕴养,蕴养她受过重创的神识。 哪怕这会大大拖延她的修炼速度,安饶也没有放弃的想法,毕竟人的识海实在至关重要,若不恢复,修炼也长远不了。 第69章 往事 由于神识修炼并不需要太大的动静,所以安饶一般都放在白天修炼,其他人也发现不了。 哪怕她神识再是受到重创,维持一心二用也不是问题。 有时候表面看着安饶在白日看书,画画,听曲儿,但实际上,她的神识修炼是从来没有停止过的。 此时天光尚未大亮,安饶放开神识,她现在一念之间能扫过整个承乾宫,努努力还能向外扩充一些。 当然,大部分时候,安饶也不会这么做,长时间神识探查是很消耗的,她基本就是每次修炼完之后放出,看看自己恢复到何种程度了。 现在天光没有大亮,众人基本都在睡梦中,承乾宫倒是风平浪静,但隔壁的永和宫似乎动静不小。 德嫔胎像似乎不好了! 安饶也没有偷窥人家的爱好,实际上如果不是听到了她的名字,她连停留的兴趣都没有。 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大致搞明白了来龙去脉。 其实也没什么意外的,今日四阿哥抓周,德嫔这个生母却连四阿哥的边儿都没沾到。 因为顾及佟贵妃,她甚至不能像荣嫔,宜嫔她们一样去亲近一些,只能站在一群没什么存在感的嫔妃间,在众人贺喜时跟着贺一贺。 如果说白日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那么晚上康熙留宿景仁宫就更让她不快了。 康熙这人其实挺看重儿子的,儿子过生辰,他这个当阿玛的也会给面子的留宿生母的宫殿。 德嫔不痛快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明她才是四阿哥的生母,但康熙施加给四阿哥的一切恩典从来没有落到她头上过,反而处处包容那个夺走她儿子的女人。 愤怒,恐慌,嫉妒,厌恶,怒火,愤恨,怨恨等各种情绪将德嫔整个人都包裹住了,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的弄死佟贵妃。 按理说,事情到这儿也就没了,跟安饶也没啥关系。 但德嫔这人不走寻常路,在怨恨佟贵妃的同时把安饶也给捎带着恨上了。 从一开始压她一头的“淑”字封号,到后来的册封礼,还有昨日的抓周礼都是她怨恨的原因。 她觉得四阿哥抓到了安饶送的玉坠,而没有抓她这个生母赠送的礼物是不应该的,安饶这个淑妃是故意跟她作对,四阿哥这个不孝子也是一点儿不顾及生母颜面,一点儿都不像她的儿子。 气生多了难免郁结,心情震荡之下就动了胎气,这会儿正脸色苍白的抱着肚子在床上躺着呢!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的安饶满脸都写着无语!!! 原谅她真的搞不懂德嫔的脑回路了! 她怨恨佟贵妃也就算了,两人确实有龃龉,她怨恨自己就站不住脚了吧,从头到尾她跟德嫔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好吧! 行吧!就算德嫔觉得自己抢了她的风头,心生不甘,那也算一个原因了。 但她怨上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一点儿,就真的让人无法理解了。 四阿哥才多大,一个一岁的小娃娃,三块儿豆腐的身高,巴掌大的小脸,脑袋还没你一半儿大呢,更别说脑仁了,估计也就那么一点点儿。 在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人都认不清的年纪,你让他去顾念生母,跟你一条心,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好不好! 还有啊,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正常人都会去请太医帮忙缓解吧! 德嫔倒好,因为担心别人知道她心有不满,影响了她温柔得体的形象,所以就自己强忍着,草草服了几粒保胎丸就不作为了! 也不知道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孩子重要! 听着她的话头,只怕不是第一次了,都是靠着保胎丸硬撑下来的。 安饶分出点儿注意力扫了眼她的肚子,四个月的孩子已经有生命迹象,甚至连魂魄都有了。 正常这个月份的胚胎生机应该挺明显的才对,可德嫔腹中的胎儿至少比正常胎儿生机微弱了两个等级。 照这样下去,日后就算平安出生,只怕也是先天不足。 如果她猜的不错,宜嫔这胎应该就是五阿哥,德嫔怀的应该是六阿哥。 历史上的六阿哥是夭折的,估计这个六阿哥也好不到哪儿去! 安饶叹气,看着德嫔的态度,她就知道了,在她的眼里,只怕孩子不止是孩子,还是能够让她成为人上人的工具。 所以,明明是佟贵妃抢走了孩子,她却会迁怒四阿哥不认生母,明明胎像不稳,她却会为了顾及颜面,不肯请太医。 说实话,安饶活了20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德嫔这样的母亲。 她知道的,这个时代的母亲,比如额林珠的母亲,比如如兰,比如惠嫔,比如荣嫔,甚至是布贵人都是愿意为了孩子奉献一切的,在她们心中,孩子高于她们本身,为了孩子愿意付出一切。 至于后世的母亲倒不会这么夸张,她们不可能围着孩子团团转,她们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追求,相比于把孩子当成全部,她们更希望做自己。 但她们也不会不管孩子的死活啊,最起码不会为了顾及面子而不去产检啊! 德嫔这样的颠婆,安饶还真的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不过她也不会感到奇怪,以前能上网的时候刷到的新闻多了去了,德嫔在其中可能都排不上号的。 安饶唏嘘了一会儿也就自顾自的干自己事儿了。 她素来尊重他人命运,也没有做圣母的基因,德嫔和她的孩子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 只要不碍着她,她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 安饶今夜进展还是不错的。 虽然只画出了一张效果微弱的回春符,但修炼进度不错,神识也稳固了那么一丢丢。 虽然忙碌了一夜,但安饶却感觉到很充实,这般充实的生活让她心情明显好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起来。 早上白露来给她梳妆时,看着她这如沐春风的模样有些疑惑,“奴才怎么瞧着娘娘您这么开心呢!” 安饶笑道,“睡得好了,心情自然也好了!” 旁边的白清说道,“娘娘,早膳已经备好了。” 安饶点点头,去吃饭了,她现在还不能辟谷,按理说应该多吃灵食,喝灵乳的,凡俗这种不含任何灵气食物对她没好处,但也没坏处。 所以安饶对于品尝这些美食也无所谓,但她用的也不多,每天多花几分钟净化一下好了,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用完早膳去看书,表面上看着书,实际上在修炼神识。 然后是午膳,吃完之后就继续看书,同时神识修炼还是不停。 天还没黑的时候,安饶就休息了,把所有人打发走,她进入洞天继续修炼。 她在宫中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四阿哥生在十月三十,他的生辰一过便到了十一月,紫禁城的天儿是越来越冷,安饶也越来越不愿意出门。 也不止她一个,后宫的嫔妃们也不怎么愿意出门,佟贵妃宫中的麻将馆都歇业了。 安饶的承乾宫素来清净,她不喜欢跟人来往的态度摆的明白,除了布贵人和三公主就住在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日里也没几个人会来,天儿冷了之后,安饶更是清净了一段日子,只觉得小日子过得很爽! 当然,如果康熙不来烦她的话,安饶就更爽了! 作为皇宫大boss,康熙想去哪儿是没人管的。 如果他单纯的只来睡觉就算了,偏偏不知道他什么毛病,每回都要拉着安饶聊天谈心,闲着没事儿再瞅瞅她的肚子,动不动就来一句,有动静没! 迟迟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之后,又派了太医院的一个妇科圣手来给她探脉,开了张滋补方子。 安饶只觉得自己耐心快被消磨殆尽了,那些乌漆嘛黑的药,她自然不会喝,趁着没人注意全都倒了。 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康熙也越来越忙,也不怎么进后宫了,安饶才算解脱。 说实话,安饶都打算给康熙下点儿安神药了,最好一来就困,别烦她了! …… 康熙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是康熙养女大公主的生辰。 大公主今年十一岁,是恭亲王与其庶福晋晋氏之长女,很小的时候就被康熙收为养女,抱进宫里养着了。 别误会,康熙可不是喜欢女儿才收养她的,他对自己的亲女儿也不见得有几分慈爱之心,更别说养女了,只怕亲女养女在他眼里也只有一个作用 —— 长大了嫁去蒙古抚蒙。 恭亲王膝下儿女不少,就算对待女儿有些慈父之心,几个女儿一起分分之后,分到大公主身上也没多少了,庶福晋晋氏又人微言轻,想要关照女儿也有心无力。 大公主不会妨碍宫中任何一个嫔妃的利益,不会有人去为难她,但也没人会去特意关照她。 康熙养着她就是为了抚蒙,吃穿用度肯定不会亏待,但这对儿名义上的父女一年到头怕是也见不了几面,宫中真正关心她的人只怕也只有太皇太后了。 今日虽是她的生辰,但一来她年纪小,二来太皇太后也没精力,生辰肯定是不能大办的,宫中的嫔妃也就是随份儿礼,不会亲自上门祝贺。 安饶也不例外,她让白露按照惯例准备完礼物送过去之后,想了想又把布贵人和三公主喊了过来。 没法子,每回去请安,太皇太后都要问问三公主,安饶本来就打算让三公主多去慈宁宫请安了。 本来这个任务安饶是给布贵人的,奈何布贵人觉得自己位分低,不好去慈宁宫,一口给回绝了。 既然她这个亲娘都不愿意费事,安饶就更不愿意费心思了。 她带着三公主去了一次慈宁宫之后就不管了。 给她安排好轿子和抬轿子的人,另外再给一些布料首饰之类的,嘱咐布贵人让三公主多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就完事了。 布贵人终究是亲娘,眼见安饶下定了决心,反复思考纠结了几个晚上之后,最终还是不放心自己女儿一个人出门,硬是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几次,看着一切都好之后算是放心了。 然后三公主就开始了她的上学,不,请安的道路。 安饶对此很满意,真不是她狠心,而是五六岁的小孩儿本来就该去上课了,她又安排了一大群保镖和司机在旁保护,三公主又不碍着任何人的事,在路上也不会出什么事。 太皇太后对此自然也是满意的,看着三公主健壮了不少的身体没少夸安饶,给了她不少赏赐。 可安饶不是一个会被俗物迷惑的人,也不想吃这个甜枣,素来是能偷懒就偷懒。 比如说今天,一个小女孩儿过生辰,安饶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凑热闹了,太皇太后想必也不会责怪。 大公主住慈宁宫,今天又是她的生日,让三公主单独过去给姐妹送个生辰礼就行了,小姐妹俩好好玩耍,顺道也让太皇太后看看,自己的曾孙女儿一切都好,别天天念叨自己了。 布贵人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这么些日子来,淑妃娘娘还是第一次主动找她过来呢! 在听完安饶的来意之后,布贵人满腔的忐忑就变成了感激了,她自然希望女儿能多与姐妹们来往。 奈何她…… 安饶则是看了布贵人准备的礼物,一支小女孩儿用的珠花,一套亲手做的衣服,还有一些香囊之类的手工绣品。 这也是宫中大多数嫔妃的选择,手头不那么宽裕的情况下,相比于比较珍贵的金银之类的礼物我,她们更愿意自己熬夜做些锈活来节省开支。 这些礼物虽算不得贵重,却也不会失礼,安饶干脆让三公主带上了两盒点心,姐妹一起吃好了。 安饶吩咐人准备好暖轿和手炉之后就让人送她过去了。 三公主年纪小,除了可以出门玩耍的快乐之外啥也没有。 可布贵人却是十分感激,安饶也很希望她这个母亲能够顶点儿事,以后能不麻烦就不要麻烦自己,说话也很直白,“三公主年纪大了,也不能天天呆在屋里不出门,贵人若是无事,也多带着她去给太皇太后,太后或者皇上去请安。” 有些事你这个亲娘上点儿心,别让太皇太后逮着我薅羊毛了! 你才是亲娘啊,我就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庶母啊! 既不是养母,也不是亲母,安饶实在不想再管这些事了! 布贵人沉默了半晌才说话,“娘娘您入宫晚,有些往事不清楚,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厌恶臣妾,臣妾不出现在人前才是为了公主好。” 第70章 三公主 安饶听了这话顿感头疼,从康熙曾经透露过的只言片语中,她也猜测过一些事情,比如布贵人曾经参与过后宫争斗,或者知道一些不太光彩的秘密,才会这般备受冷落。 不过,这些说到底也只是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也不好说。 但布贵人自己都这样说了,说明她的猜测就落到实处了。 难怪太皇太后几次三番的叮嘱她照顾三公主,康熙对这个女儿也跟看不见一样。 太皇太后倒也罢了,几个月下来,安饶也发现了,这位老人家还算是一个讲理的人,也不怎么插手管闲事。 但康熙就不一样了,这人极度自我且不讲理,他可以不在乎女儿,但三公主要是真的有个好歹,他也不介意顺手杀一批人。 有这么一个令人厌恶的炸弹在面前,安饶想让布贵人自己立起来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安饶无奈叹气,怪不得太皇太后在她入宫的第一天就问三公主的事情,原来是早给她指明方向呢! 这么一个包袱看来是甩不出去了! 三公主今年才五岁,生活起居也能让布贵人自己来,安饶只要随口吩咐下去就行,也不费什么功夫。 但小孩子长大之后是要读书写字与人交往的,一系列的教养问题都是麻烦。 安饶担心再这么下去,太皇太后和康熙会把三公主的教养交给她,那日子就真的没法儿过了。 她哪儿来那么多闲时间去管一个小孩子?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在那祖孙二人开口之前,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接手的人当然没有比布贵人这个生母更合适的了。 但偏偏,布贵人自己亲口说出了事实,太皇太后和康熙因为一些往事心存芥蒂,让她插手公主教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安饶揉了揉额头,看着面色不安的布贵人,叹声道,“你终究是三公主的生母,世上没有人会比你更在乎她,不管往事如何,你这个母亲都该为了女儿振作起来了。” 她进宫几个月了,除了去求佟贵妃做主和送三公主去慈宁宫请安的两次,其余时间,她竟然连承乾宫的大门都没出过。 宅女也不能这么宅吧! 你都不出门,怎么能让人相信你可以教养好女儿? 布贵人面带苦涩,“娘娘,您对臣妾母女照顾有加,臣妾感激不尽,可臣妾……” 她闭了闭眼,半晌才道,“娘娘应该知道,皇上早年多位阿哥公主夭折之事吧!” 这个安饶还是知道的。 布贵人想起那段往事,平静已久的情绪也不由多了几分害怕, 安饶头疼,直觉布贵人之后的话后面是个麻烦。 但既然都说到这里了,她干脆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皇上再三警告过不能外传,臣妾也不敢多嘴,只能告诉娘娘一些……一些能说的……” 安饶没说话,等布贵人继续说,“臣妾机缘巧合之下,曾经知道过有人想谋害皇嗣,但为了明哲保身,并未声张过……” “后来此事被皇上知道了,臣妾也就彻底失宠,从此再不见天颜。”布贵人声音晦涩,“其实,当年皇上盛怒之下,原本是打算直接赐死臣妾的,但臣妾当时已经怀了身孕,也就苟活了一命。” 安饶一点儿都不意外,她也没什么怜惜的想法,平淡的说道,“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布贵人说的事实跟安饶猜的大差不差。 其实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讲,布贵人的选择并没有错,若安饶是她的话,只怕也会做跟她做一样的选择。 假如安饶现在知道了有人要去害宜嫔和德嫔,大概率她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当年幕后之人连皇子公主都能悄无声息的弄死一大半儿,弄死一个没有背景后台的贵人只怕也是轻而易举。 危险的情况下能够明哲保身就不错了,世上有很多愿意奋不顾身去行善的人,但其中一定没有安饶。 大多数正常人也能够理解这种明哲保身的选择。 可康熙不是正常人,他是皇帝,在他看来,所有人都应该无条件的服从拥护他。 在他或者他的孩子遇到危险时,所有人都应该不求回报的去保护他们,哪怕会付出生命。 所以在布贵人选择了保全自己时,康熙自然是恼火且愤怒的。 他当时想直接赐死布贵人也没什么奇怪的,谁让他就是这么一个不讲理且有权有势呢! 布贵人说到了这里,后面的事情安饶也大致猜出来了。 依照康熙记仇的心思,哪怕当时因为布贵人身怀有孕没有杀她,恐怕也只是暂时的。 他一开始应该是想生了孩子,再赐死布贵人的。 可事情往往不在人的计算之内,先是仁孝皇后去世,举国服丧,再是三公主先天不足,需要生母照料。 或许还有太皇太后从旁劝说,最终布贵人保住了性命,搬到了承乾宫照顾女儿,两人也一起失宠,活成隐形人一般。 只是,三公主的先天不足,到底是天生的,还是人为的? 安饶叹气,整个过程中最无辜的就是三公主了吧! 也不知道是倒了哪辈子霉,摊上这么一个无情无义又重男轻女的亲爹! 安饶了解到这些之后,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打算。 布贵人母女的悲惨往事又不是她造成的,这烂摊子自然也不应该让她来收。 她委婉且含蓄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就让布贵人回去了。 布贵人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就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了,为了女儿,她就是再害怕也要撑起来。 其实,布贵人还是思虑太多。 康熙既然在三公主出生时没有杀她,那就不会在三公主已经记事之后再杀她了。 真要这么做了,不是会让女儿跟自己产生龃龉吗?除非他能狠下心连女儿一起杀了,不然就是留下后患了。 至于布贵人担心的会连累女儿不得汗阿玛喜爱,日后有碍前程,所嫁非人,那更是杞人忧天。 康熙再喜欢女儿,女儿以后都是要来抚蒙或者联姻的,都是要为了他的朝堂大局牺牲的。 历史也是如此,他的女儿凡是能够长大成人的,除了一个嫁去佟氏的,其余全都嫁去蒙古了,平安终老者少之又少。 就连留在京城,嫁去康熙母家的公主,也是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至于所嫁非人,嫁妆不体面,更是不需要担忧。 三公主再怎么样也是康熙的亲女儿,康熙又好面子,给女儿的嫁妆绝对不会少。 和硕公主的嫁妆已经不算少了,养活自己绝对没问题,最起码比在宫中宽裕多了。 这个时代是没有良人的,嫁给谁都一样,公主的身份高于额驸,只要自己能立起来,那就不会受委屈,自己要是立不起来,那再怎么样也是白搭。 综上所述,布贵人的担心完全不存在。 与其瞻前顾后,还不如多教点儿自己女儿怎么生活,蒙古可没有京城这么舒服,活得舒坦才重要。 安饶思忖,布贵人最好是能立起来,不然三公主只能在年岁够了之后住进南三所了。 反正她是肯定不会管的! …… 三公主从慈宁宫回来之后,来安饶这里请安。 她能出去玩应该是很开心的,明明是天气降温,她的小脸却是红扑扑的,一回来就跟安饶说着今日的趣事,“今日二姐姐也去给大姐姐过生日了,还有大姐姐的妹妹也去了。” 大姐姐的妹妹? 安饶略一回想,就知道她说的谁了,她问道,“你说的可是恭亲王家的三格格和四格格?” “回淑母妃的话,儿臣说的就是三格格。”三公主连连点头,“大姐姐说,四格格还小,不方便进宫,所以皇叔只带了三格格进宫来。” “恭亲王今日进宫了?”安饶有些惊讶,“是来给大公主过生辰的吗?” 他来干什么? 恭亲王看着可不像是会怜惜女儿的人啊! 再说了,女儿都过继出去了,现在还来当什么好人? 虽然安饶知道,康熙要过继恭亲王的女儿,恭亲王自然不能说不,但她就是看不惯这种抛弃自己女儿的行为。 就算是非他本意,女儿封了公主,他受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既然得了足够的利益,就别再说什么情非得已了,有些虚伪! 安饶可不相信恭亲王是来给女儿过生日的,专门赶在这一天进宫,借着女儿生日的由头为府里谋好处才是真的吧! 这倒不是安饶阴谋论,而是她进宫以来,就没听说过恭亲王来看望女儿,连点儿东西都没送过,表现的漠不关心。 这会儿来当慈父,谁信啊? 呵呵,罪都让大公主受了,好处却全给了府里,安饶对此很是不屑。 “是啊!”三公主声音依旧软软的说道,“儿臣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还看见皇叔了呢,一开始儿臣还不认识皇叔,还是太皇太后说起来,儿臣才知道呢!” 看着小小的女孩儿软着声音说话,安饶也觉得可爱,也多宽慰了几句,“你年纪还小,又没见过恭亲王,不认识也是应该的,这次记住就好了。” 三公主从出生开始,连承乾宫的大门都没出去过几次,康熙那个亲爹都是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更别说是远在宫墙外的恭亲王了,能认出来才奇怪了好吧! 要不是因为她活得不像个公主,太皇太后也不会逮着她薅羊毛,就是希望她能像个公主一样。 “皇叔也是这般说的呢!”三公主一脸的不好意思,“儿臣跟皇叔说了,一定把皇叔记得牢牢的,再也不会忘记了。” “那你今天在慈宁宫跟姐妹们在一起高兴吗?”安饶问道。 “高兴!”三公主可开心的说道,“大姐姐和二姐姐都对儿臣很好,三格格也很好,大姐姐说以后多让儿臣去慈宁宫玩呢!” 安饶点头,“你们是亲姐妹,理当多亲近亲近。” 如果她记得不错,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乃至还是一个奶娃娃的四公主,好像都是要嫁去蒙古的。 虽然不知道嫁去哪个部落,离的是不是很近,但姐妹之间能守望相助也是好的。 毕竟,亲爹不靠谱,以后上位的兄弟也未必愿意给她们撑腰,唯一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多团结总是没错的。 而且,多去慈宁宫去刷太皇太后的好感也是很有必要的,且不说有了太皇太后的庇护意味着什么,就说她老人家从小在蒙古长大这一点就够她们学习的了。 既然迟早要去蒙古生活,那能多接触一些也没坏处的。 三公主今天看来是真的很开心,小嘴巴都没有听过,还在说今日的趣事,“淑母妃给儿臣的点心,两个姐姐和妹妹都可喜欢了,三妹妹也喜欢,她们都说让儿臣替她们多谢母妃几句。” “你若是喜欢,就让小厨房再给你做。”安饶笑道。 对于这种小要求,安饶素来是愿意满足的,只要不要让她费心,钱财物品对她来说都是身外之物。 再说了,依照三公主的分例来,别说是几盘点心了,就算是把点心当饭吃都是够的。 所以,安饶还真是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三公主听了之后眼睛亮亮的,但也有些不好意思,羞涩道,“多谢淑母妃!” 安饶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就让她回去了,“你额娘只怕正惦记着你呢,本宫就不留你了,快过去给你额娘请安吧!” 三公主听了之后,立刻站起来蹲身行礼,“是,儿臣告退!” 布贵人把这个女儿养的很好,礼仪绝对是范本级别的,挑不出来一点儿毛病,配上一张嫩嫩的小脸儿,怎么看怎么可人。 安饶很满意这种,不用生,不用养,不用接送上下学,不用辅导作业,更加不用谋划前途,每天用十分钟去问几句话,这才是理想的当妈状态啊! 不过,安饶又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孩子,她这样想没错,要真是自己的,就算想的再清楚再明白,只怕她也会忍不住操心的! 哎!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没有错,不婚不育一身轻松啊! 第71章 宜嫔生产 承乾宫,清晨。 安饶坐在梳妆台前,白清正在给她梳发,白露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娘娘,宜嫔娘娘昨夜发动了,平安产下一个小阿哥。” “宜嫔生了!”安饶挑挑眉毛。对此倒不意外,宜嫔的产期本就在这几天了,她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这事儿怎么悄无声息的,她问道,“昨夜什么时候发动的?” 安饶虽然神识厉害,但她又不会时刻外放神识,昨夜她忙着修炼,天快亮的时候才从洞天出来睡了一会儿,还真的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具体时辰不清楚。”白露回道,“今早奴才才收到消息的。” 安饶看着白清给自己画眉,一边继续问道,“那昨夜怎么没有消息传来?” “听说是宜嫔娘娘发动的时候天色已晚,担心惊扰了各位娘娘安歇,便没有声张,只禀告了皇上和贵妃娘娘。”白露这边也上手开始给安饶编发,手上动作不停,嘴边也不停的说道。 “那皇上和佟贵妃昨夜去翊坤宫了吗?”安饶问道。 白露面上神色一顿,然后说道,“奴才听说贵妃娘娘去了,但皇上没有驾临翊坤宫!”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昨夜是白常在侍寝呢,今早才从乾清宫回呢!” 安饶一顿,她对康熙的无耻下限又刷新了! 宜嫔在那边拼死拼活的给他生孩子,他居然还有心情找人做那事儿,这是什么品种的人渣? 还有佟贵妃也是够悲催的,就因为掌握了一个破宫权,就得像老妈子一样到处操劳,去给照顾生产的情敌。 这要是换在后世,一个大老板的老婆生孩子,他本人去找了另一个老婆共度良宵,而他的另一个老婆却跑上跑下的去给产妇缴费找月嫂外加产房外等候,传出去怕是热搜要挂一天了。 偏偏在这会儿,这都是正常现象,男人说不定还会赞叹一句自己妻妾和睦,好福气! 不过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心中骂了康熙一句“人渣”之后,安饶接着问道,“宜嫔母子可还好?” 这倒不是安饶关心宜嫔,而是要知道一些消息,以后才不会被人蒙蔽。 白露小声道,“娘娘放心,宜嫔娘娘胎像很正,再加上各位稳婆精心服侍,一个时辰前传来母子平安的消息。” 安饶“嗯”了一声,一边给自己找了一对儿翡翠制成的耳坠戴上,一边儿漫不经心道,“我听佟贵妃说,她早早的就备好了产房,接生嬷嬷和产婆都是挑了足足四个,还挑了一个医女从旁服侍,这几天太医院更是时刻有人值守,负责给宜嫔安排的太医更是直接破例让直接住在宫里了。” 她笑道,“这般细致周到的安排,宜嫔母子平安才是正常的。” 说实话,安饶一直挺搞不明白佟贵妃的,她明明很不喜欢嫔妃受宠,更不喜欢嫔妃产子,有时候两人私聊的时候,安饶都能感觉到她的厌恶以及冷漠。 但为了宫权和她的名声,哪怕是心中再不痛快,她也要忍着,还要尽心尽力的安排好一切,把宫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安饶其实蛮担心佟贵妃干点儿什么事情出来的,要她真的干了,万一东窗事发,她还要想办法捞她,想想就头大。 后来她也看出来了。她的担心实在很多余,佟贵妃或许会为难嫔妃,但却不会对小孩子下手,反而各个都是照顾有加。 一来是因为她本身不是一个恶毒的人,二来就是因为她喜欢康熙,所以不会害他的孩子。 安饶有时候都觉得佟贵妃是被康熙pua了,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操劳,活像个免费劳动力一样到处收拾烂摊子,也不知道她图啥! 她想了想,若二人易地而处,安饶早就撂挑子不干了,省事省心的活着多少,干嘛操心那么多? 白露看着安饶沉思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轻声提醒道,“娘娘这会儿皇上,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赏赐都已经到了,各宫主子们也都在准备贺礼了。” “娘娘,您看咱们现在要不也把贺礼送过去吧!” 安饶点头,无所谓道,“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你走一趟吧!” 宫中送礼的地方多,安饶早就让白露拟好了各种礼单,过生辰的,生娃的,怀孕的,洗三的,满月的等等。 按照位分高低,安饶和她们之间的接触多少进行排列,宜嫔和德嫔产期相近,安饶早就准备好了两份价值相当的贺礼,直接让人送去得了! 白清犹豫道,“娘娘,您不出面吗?” “不去。”安饶淡淡道,“宜嫔刚生完孩子肯定疲累,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本来就没啥交情,送份儿礼得了,亲自道贺就不必了,安饶又不是闲的! 刚入宫的时候初来乍到,对一些潜规则半懂不懂,又担心失礼,所以才去看来郭贵人生产。 现在安饶待得时间长了,也更加自在一些。 说白了就是,更无所谓了,连面子情都没有的脆弱关系,费那个事干啥! 反正康熙再小气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怪罪她。 得了吩咐之后,白露也算完成了工作,最后跟安饶闲聊道,“娘娘可知,奴才听说温妃娘娘和僖嫔娘娘昨夜也过去了呢!” 这话中的意思,那真是懂得都懂。 安饶扯扯嘴角,原来如此,宜嫔肯定是担心有人趁自己生辰的时候动手脚,所以没有外传消息,但毕竟生孩子的动静不小,眼线多的肯定是能知道的。 皇帝且不说,宜嫔肯定不会瞒着,而佟贵妃掌管后宫,要是这边儿宜嫔生了,她那边儿才得到消息,那她这个后宫之主也别做了。 宜嫔怕是也知道自己瞒不过,所以直接递了消息。 反正就算她不主动说,佟贵妃自己的眼线且不说,就连康熙那边怕是也会跟佟贵妃通气儿,让她好好照顾的。 而温妃的永寿宫就挨着翊坤宫,僖嫔的长春宫也离得近,两人得到消息很正常。 其他的嫔妃中估计也有得到消息的人,只不过各自都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现身。 安饶感慨,恐怕只有她是真的没啥眼线,消息不灵通了。 但这也不怪她,一来她入宫时间短,肯定不能跟那些在宫中经营多年的嫔妃人脉广,二来她整日忙着修炼,连承乾宫的宫务都是白露处理的,哪儿有时间去收买人心,安插眼线。 所幸安饶也没打算在宫中待多久,消息灵不灵通对她来说也无所谓,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宜嫔的小阿哥生在康熙十八年十二月初四,第二日就是慈宁宫请安的日子。 前段时间,因为惠嫔和大阿哥的事情,太皇太后心情一直不痛快。 有时候到了请安的日子,她老人家都给免了,就算见到了人也是一脸的烦闷,话都说的比以前少了,往往几句话之后就把所有人打发走了。 但今日她却高兴极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心情甚好。 宜嫔坐月子自然不能来请安,太皇太后就特许了她的姐姐郭贵人来向她禀告宜嫔母子的情况。 把宜嫔母子从头到脚都关心一遍之后,太皇太后心情更是舒畅,笑着道,“这次宜嫔平安生产也多亏了郭贵人从旁照料了,你放心,你的辛苦哀家都看在眼里,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你。” 郭贵人大喜,连忙谢恩,“太皇太后言重了,宜嫔娘娘是臣妾的亲妹妹,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好了!”太皇太后笑着道,“哀家知道你们姐妹感情好,但有功就该赏,不必推辞了!” 她老人家都把话都说到这里了,郭贵人还能怎么说,自然只能再次谢恩,“是,臣妾多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想了想又交代道,“生产是道难关,坐月子也不能忽视,要好好养着才行,月子里若是养不好,以后可有的遭罪了。” “宜嫔年轻不知事,你生产过有经验,要在旁好好提醒着,多费些心思照顾着些。” 郭贵人恭敬回道,“太皇太后放心,臣妾定会好好照顾娘娘和小阿哥的。” “嗯!”太皇太后笑容满面,“哀家记得你生完公主也有段时间了,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郭贵人没想到太皇太后还会关心到自己,简直受宠若惊,“回太皇太后,有太医和嬷嬷们的精心照顾,臣妾一切都好。” 太皇太后感慨道,“女子生育之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亏损,你也多注意调养,等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之后,也好再怀一胎,给皇帝生个阿哥才好!” 郭贵人面上一红,“太皇太后,这怀孕之事又岂是臣妾能决定的?生男生女那更是强求不得的啊?”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也就是一提,你自己上点儿心便是了。” “是!” 两人一路唠下来,其余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冷落。 其实,大多数人也都习惯了,太皇太后重视皇嗣,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安饶,太皇太后每次跟她谈话,话题几乎都围绕着三公主,剩下的都是场面话,不然她也不会急着让布贵人赶紧出来干活了! 所以,在座的大多数人倒也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毕竟不平衡也没用。 但有一个人不一样,那就是佟贵妃! 从宜嫔怀孕期间到最后生产,她前前后后不知道忙活了多少,结果到了太皇太后这里,好像全是郭贵人这个姐姐的功劳,她心里舒服才算是有鬼了! 安饶就在她旁边坐着,亲眼看到她的脸色从正常变化到难看,郭贵人受到的嘉奖越多,她的眼神就越冷漠。 哎!这又是何必! 安饶看着她顿感头疼,趁着无人注意,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收收表情。 她跟太皇太后顶牛又顶不过,自己生闷气又有什么用? 佟贵妃被安饶拉了一下,感受到这勉勉强强的安慰,内心也算好受了一些,但心中还是不痛快。 上首的太后注意到了佟贵妃的脸色,心中一叹息,她看了看旁边的太皇太后,最终还是开口道,“贵妃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跟着忙前忙后了这么久,皇额娘您可要好好的赏赐她。” 太皇太后看了佟贵妃一眼,脸上的笑容收了一些,但语气还算温和,“你也辛苦了,这几天好好歇着,哀家那儿新得了一根上好的野山参,你带回去炖了,好好补补身子。” 太后笑着打趣道,“皇额娘可真是疼爱贵妃呢!那野山参可是皇上献给皇额娘的呢!” 佟贵妃心中冷笑,她稀罕一根人参吗? 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起来谢恩,“臣妾掌管后宫,这些本就是臣妾该做的,不敢领太皇太后的赏赐。” 打一棍子给个枣吗? 太皇太后当她是什么?一根人参就能打发的吗? 太皇太后面上的笑容又淡了一些,对佟贵妃的不满又多了一分,她怎么就不能学的恭敬温顺一些,“有功就该赏,你的辛苦哀家都看在眼里,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 说完就不说话了。 太后连忙打圆场道,“皇额娘说的不错,贵妃是个贤惠人儿,皇上的后宫也是多亏了你了,这点子东西算什么,全当是给你的嘉奖了。” 佟贵妃跟太后关系素来不错,太皇太后又是长辈且位高权重,哪怕心中再是窝火,最终还是要起身谢恩。 太皇太后也点点头,说了几句嘉奖的话,素来不怎么说话的宣嫔也跟着凑趣了几句。 佟贵妃面色缓和了许多,但安饶却敏感的发现了不对,她是装的! 表面上虽然温柔大方,但内心却有一股火气,要不是安饶素来敏感,或许还真的发现不了。 之前安饶一直隐约觉得,佟贵妃虽与宣嫔处的不错,但关系却说不上亲近,两人只能说是表面上友好罢了! 她也有过一些猜测,但今天目睹了全程之后,这些猜测算是落到了实处。 太皇太后为难佟贵妃或许只是她本人的意愿,但太后和宣嫔出来解围却算不上单纯,也说不上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让宣嫔多些照顾。 康熙防范蒙古,给了宣嫔高位,却不宠爱。 二人活着的时候还能照料,但若二人不在,宣嫔的日子怕是会难过一些。 但若有了掌管后宫的贵妃照顾,那可就不一样了。 佟贵妃到底不是傻子,时间一长肯定也明白过来了。 面对这样的算计,她跟宣嫔能真正交好才怪! 第72章 宫宴 自从慈宁宫那一出之后,佟贵妃肉眼可见的跟宣嫔疏远了,再加上端嫔搬到了景阳宫,她们这个暂时的打牌小分队算是解散了。 安饶算是彻底闲下来了,平日里除了去慈宁宫请安之外,算是彻底不外出了。 不过,她的生活不算无聊,慈宁宫请安时就听听其他嫔妃们聊天,闲着没事儿说不定还能看场戏,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跟佟贵妃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康熙来承乾宫的话就不咸不淡的应付着。 她最大的乐趣还是修炼,白天修炼神识,晚上修炼灵力,生活悠闲且自在,更重要的是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整体来说,她对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安饶跟其他嫔妃之间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亲近,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位分最高的佟贵妃跟她关系不错,两人相处和乐,无形中给她挡了不少麻烦。 她跟温妃也算相处愉快,平日见了也能笑着打个招呼,寒暄两句。 荣嫔,僖嫔,宜嫔,安嫔,敬嫔几个嫔的位分比她低,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总是不好表现出来。 惠嫔因为大阿哥百折不挠的求情之下,算是被放了出来,但她自从被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就彻底老实了,哪怕十分嫉恨安饶封妃,也不敢做什么了。 就连她宫里的几个小嫔妃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就连素来谨慎的卫贵人都轻松了不少。 德嫔似乎对她有所不满,但她一没能力做什么,二来要养胎,也没精力做什么,安饶也不在意,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 宣嫔因为跟安饶有过一段短暂的牌友情谊,虽然跟佟贵妃生了龃龉,但跟她倒是见面还能打个招呼。 端嫔跟安饶虽然也只是当了一段短暂的牌友,但她性情温和,为人宽厚,安饶跟她也能说几句话。 可以说,除了佟贵妃,安饶跟端嫔算是关系最亲近的了。 至于宫中的三个大boss,康熙因为她长得不错,家世不错,人也讨厌,所以对她的态度算得上温和。 不过后宫美人如云,温柔体贴者不算少数,康熙又是出名的种马,他还要分出时间来看望儿女,所以一个月也顶多来个五六次罢了! 按照一个月三十天来算,这个比例倒是算在安饶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她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而太皇太后素来不怎么管嫔妃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因为康熙过于宠爱谁就为难谁,除了对温妃和宣嫔不错之外,其余人也都大差不差。 她最在意的就是宫中的阿哥和公主,因为安饶把三公主照顾的不错的原因,所以一直以来对她的印象也不错,态度也算温和了。 太后更是低调,跟安饶也没什么接触,除了慈宁宫请安之外压根儿没有见面的机会,自然不会找她麻烦。 至于其他的贵人,常在,答应,庶妃跟安饶的距离就有些远了,再加上安饶又不出门,自然没有什么交集 最让安饶满意的应该就是布贵人了。 毫无疑问,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不过是几次谈话,就意会了安饶的意思。 为了女儿,她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改变,对于三公主的教养极为上心,有时候安饶神识扫过,都发现她在教女儿念书。 人也不像之前那样不爱出门了,动不动就带着女儿出去转转,时不时陪着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 她这般卖力,效果自然是不错的,最起码太皇太后对着安饶问三公主的时间越来越少。 安饶的日子也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年底。 过年的时候,皇宫都是要设宴的,宗亲大臣,内外命妇都要参加,算是一个难得的大日子了。 安饶打扮的也不像往日那般素净,穿了比较隆重的吉服,让白清精心梳了一个钿子头,上头镶满了各色珠宝,看得承乾宫的宫人都愣住了。 连白露都感叹道,“娘娘还是头一次这般精心打扮呢!” 白清抿唇笑道,“今日就能见到夫人了,娘娘当然开心。” 安饶笑了笑,“过年了,自然要穿的精致一些。” “可不是。”白露俏皮道,“要奴才说,娘娘您就应该多打扮打扮,不然奴才和白清这学的满身的梳妆本事都浪费了!” 白清怼她,“就你话多!” 白露哼了一声,“好啊!长大了一岁就是了不得,这脾气都见长了!” “那可是!”白清笑道,“以后再敢欺负我,要你好看!” 白露听了这话佯怒道,“你个没良心的,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再敢胡说,我就掐你了。” “你来啊,来啊!”白清才不怕她,反而笑闹道,“看谁收拾谁?” 两人闹作一团,承乾宫欢声笑语一片。 安饶看着两人闹了一会儿,心中也是开心的。 白露白清从小一起互相扶持着长大,根本不存在什么斗气之类的,今日搞这一出,无非就是想逗安饶开心罢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之后,又回到安饶身边,笑着道,“今日夫人肯定会来的,娘娘想见夫人,夫人看见娘娘肯定也是欢喜的。” 安饶笑着说,“的确如此。” 两人说的不错,今天的年宴,如兰作为伊尔根觉罗氏的当家夫人,是肯定会出席的。 她做这般隆重的打扮,自然是做给她看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入宫之后就没再见过如兰了。 不用想也知道,如兰心里只怕记挂得很。 安饶叹气,宗亲家眷倒是可以时常进宫请安,但如兰不在此列,她是外命妇,虽有诰命在身,但若是进宫太过频繁也不是好事。 按理说,安饶封妃那段时间,如兰是可以进宫的,甚至佟贵妃还专门开了后门,如兰只要递牌子就能进来了。 可不巧的是,如兰那会儿和阿克敦一起着了风寒,如兰身体不好,又要照顾孩子,这进宫的事自然泡汤。 但难得有进宫的机会,也不能浪费,后来还是如兰拜托了如瑛替她进宫一趟,在承乾宫略坐了一会儿。 安饶想起那天就觉得心中酸胀,原因无他,如兰拜托如瑛给带了一盒子银票来,说是让她在宫中花用的。 明明她入宫的时候,已经带了大批的妆奁了,但如兰还是给她送银子。 虽然安饶知道,如兰真正惦记的是额林珠,但她也不能不为此动容。 所以难得有相见的机会,安饶也想尽可能的告诉她,她生活的很好,能宽慰一二也是好的。 想到此处,安饶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吩咐道,“咱们走吧!” 她出来的时间刚刚好,过了宫道之后,直接撞上了佟贵妃的轿子! 这大冬天的,两人都坐在密不透风的轿子里,自然也不会有步行叙旧的想法,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到了保和殿。 下轿之后,佟贵妃扫了一眼安饶,“倒是难得见你这般打扮!” 淑妃天天衣着素来以素色为主,很少会打扮的这般隆重,但要说她寒酸也不是,最起码她的穿戴不会失了妃位的身份。 但也仅限如此了,在这个范围内,让她多戴一根簪子都不行的。 犹记得,之前两人还因为这个事情讨论过,她一句“戴那么多东西也不嫌脖子疼”,直接把自己气了个仰倒。 偏偏那人还一脸的振振有词,问道,“你是不是有时候会觉得脖子酸,不舒服,有时候肩膀也是酸疼的。” “我跟你说,这都是因为你平时脑袋上堆了太多东西压的了。” “平日里出门打扮的隆重些也就算了,自己宫里干嘛还为难自己,这不是自己找罪,没苦硬吃吗?” 她记得,当时她被说的哑口无言,想说什么尊贵体面身份,保持礼仪,不可在奴才面前失礼之类的,通通被她驳了回来。 关键是,这人说的话,细细想来竟然是有道理的,本就有些生气的她又感到头上的首饰的确压的她脖子不舒服之后就更气了。 最后她被气的足足三天没跟淑妃说一句话。 最让人生气的是,淑妃这个罪魁祸首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她生气了,然后她就更气了。 安饶看着佟贵妃面色不善的表情就知道是为啥了。 其实那真不怪她,佟贵妃说话素来都是阴阳怪气的,更阴阳怪气一些也正常,她没察觉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再说了,佟贵妃一气之下,跑到承乾宫把她的酒都搬走了好几坛,她不也没说啥? 她自己喝也就算了,偏偏在一日康熙去景仁宫的时候,还给康熙上了一壶。 康熙那个狗东西喝了之后觉得不错,也跑到安饶这里搬走了几坛。 两人的骚操作可把安饶气坏了,她是个不愿意吃亏的,马不停蹄的冲到景仁宫,直接搬走了佟贵妃最喜欢的两对玉瓶,算是扯平。 两人这般互相伤害,最占便宜的反而是康熙,何苦来哉? 安饶这般想着,但肯定不会这般说,“今日我大嫂进宫了,我当然要打扮的好看一些。” 佟贵妃上下扫了安饶一眼,哼笑道,“你已经够好看的了,还想怎么好看?” 安饶撇嘴,“怎么,你羡慕啊?” “胡说什么?”佟贵妃斜着眼睛看她,“我就是看你头上那根双面莲花金簪好看,什么时候打的?” 两人厮混了那么久,佟贵妃别的没什么改变,架子着实放下了不少,在安饶面前都不自称“本宫”了,直接以“我”来自称了。 那安饶自然也不会以“臣妾”自称,都是“你啊”“我啊”的正常说话。 “这个啊?”安饶实话实说道,“前两天画了花样,让造办处打的。” 这根莲花簪是安饶的得意作品,花蕊在最中间根根分明,六片小花瓣在外,最外侧是六片大花瓣,簪子下坠一根长长的流苏,流苏上也有两片小花瓣作为点缀。 而且打造成了双面的样子,不论是正面看,还是反面看都是一模一样的。 样式新颖又好看,怪不得佟贵妃一眼就注意到了。 佟贵妃听了之后,撇嘴道,“你也够折腾的!” 底下养了一群奴才干嘛用的,费这个功夫作甚,也不嫌累? “闲着也是闲着嘛!”安饶进殿之后,一边用眼睛寻找如兰,一边随口道,“画个样子又不费功夫!” 佟贵妃看着她这模样,哼笑着提醒道,“往前看!你嫂子在那儿呢!” 安饶顺着她的提醒往坐席中靠前的位子看去,果然看到了不住打量她的如兰,看着她看过来,连忙面露微笑,神色难掩激动。 安饶看见她之后,心中也是极为高兴,暗暗放出神识将如兰观察了一遍,感觉她没什么不妥之后才收回。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算高,风寒已经说严重也严重,她之前一直挂心,亲眼看到如兰一切都好之后,她才算放心。 与此同时,如兰也在不住的观察安饶,虽然上次如瑛说她一切都好,偶尔也能打听到淑妃受宠爱的消息,但她一颗心也是悬着,今日见到了真人,倒也安心了不少。 但如兰心中还是有些隐忧,本就是嫔位进宫的,没多久又封了妃,这着实有些让人嫉恨啊! “我大嫂怎么会坐在那儿?”安饶高兴之后,才注意到这一点,连忙问佟贵妃。 如兰是正二品的诰命,宗妇和诰命品级比她高的女子不少,按理说,她的位子不该这么靠前才对啊! 佟贵妃讽刺道,“呦!我还当你眼睛里只有你嫂子呢!没成想你这脑子和眼睛还算有些用,终于发现了!” 看着安饶跟如兰姑嫂情深的一幕,佟贵妃就不爽,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也没见她说声谢,眼里只有她嫂子! 哼!下次绝对不帮她了! 安饶听着她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行行行!多谢贵妃娘娘了!娘娘您真是辛苦了!” “哼!”佟贵妃傲娇的坐下。 安饶无语,佟贵妃你几岁了? 刚开始时你的端庄威严都去哪儿了? 第73章 思念 没多久,宫内宫外有资格参加宫宴的人都断断续续的到齐了。 今儿是个大日子,自然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茬儿,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安静的待着,连小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直到康熙和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三人到来,才算打破了这份寂静,众人都纷纷起身行礼。 接着就是宫廷最高领导人康熙开始发言,说了一段冗余且复杂的开场白加欢迎语之后,就到了下一个流程。 宗室子弟,后宫嫔妃,朝廷大臣等等都根据提前安排好的流程见礼,整个过程繁琐无聊且古板,要怎么下跪行礼,就说什么话都是提前培训好的,力求绝对不会有人在这种场合下失礼,以免触了皇帝的霉头。 大臣们表示自己为皇帝尽忠的决心,宗亲们表示皇帝的英明,嫔妃们的话语的中心思想就是围绕着要好好伺候皇帝。 所有人都是把皇帝捧到高处,把自己贬到尘埃,弄得安饶火大,真想一巴掌扇死康熙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说完场面话之后,皇帝就一声令下,“开宴!朕与诸位同乐!”这个环节才算结束。 然后宫女太监们就开始上菜,安饶左右扫视一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每个人面前的菜色其实都差不多,但有些人就是温热的,有些人干脆是凉的。 这也没办法,这种场合的宴席都是要提前准备不知道多久。 为了保证不出岔子,连这些菜都是御膳房提前做好的,现在的保温技术又不够,上桌的时候当然大部分都是凉的。 当然,皇帝,太皇太后,皇太后,宫中的几位高位嫔妃面前的饭菜当然卖相会好一些,其他人就看运气了。 安饶远远的看了如兰一眼,明显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心中一紧,如兰风寒才好没多久,今天一天折腾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受住。 依仗着所有人都看不见,安饶指尖汇聚了一丝灵力隔空输入如兰体内,希望能帮助她恢复身体健康。 她如今修为涨了不少,分出去一缕灵力再简单不过,不会再像之前般心疼了。 这时候的气氛已经算是放松下来了,佟贵妃看着她的眼睛一直往那边儿瞟,忍不住道,“你那颗心就放进肚子里吧!你嫂子那边儿我安排人看着呢!” 安饶视力极好,自然能看出如兰面前的饭菜都是热的。 宫中的宴席都是佟贵妃操办的,这自然是她特意照顾的缘故了。 “多谢你了!”安饶情真意切的向她道谢。 佟贵妃冷哼一声,“你跟你嫂子的感情倒是不错!” “我嫂子嫁来的时候,我就几岁大,从小到大,她没少照顾我。”安饶解释道,“我额娘去世之后,要不是我嫂子照顾,我还不知道怎样呢!” “她实实在在做到了长嫂如母,我又怎能不惦记她?” 这是实话,如兰对额林珠实实在在没话说。 额林珠投胎之前,足足跟安饶说了大半夜跟她相处的一切习惯,不然安饶早露馅了。 甚至额林珠走的的时候,还再三拜托安饶以后多多照顾她,声称如兰是她在世上最记挂的人了。 安饶承了额林珠的情,自然要践行当日之诺。 而且不管是因为额林珠,还是当初那几个月的相处,安饶都是愿意对如兰好一些的。 佟贵妃听了这般解释,面色倒是好看一些,“你家人口虽然不多,但相处和睦,实在让人羡慕得紧。” 她眼角余光不自觉的瞟向承恩公府的席位上,正好看到了自己父母低头说话的场面,顿感不快,极快的扭过头去。 “你嫂子好歹也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你想她了就让她递牌子进宫就是了,我又不会不同意。”她对安饶说道。 “宫中嫔妃一年能见家人几回,我才入宫多久,我大嫂怎么可能愿意出这个风头?”安饶叹道,“再过一段时间吧!” 如兰有如兰的顾虑,安饶入宫没多久就封妃,风头已经够大的了,她肯定是想低调行事,以免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佟贵妃撇嘴,“平日里张牙舞爪的,这会儿倒是知道谨慎了。” 安饶冷哼道,“我什么时候张牙舞爪了?” 她一直走的是端庄大气沉稳规矩路线好不好! 佟贵妃自己都恨不得跟太皇太后顶牛了,还好意思说她张牙舞爪! “随口一说,你恼什么?”佟贵妃哼了一声,“你要是实在顾念你嫂子,就给她送东西就是了。” 安饶惊讶,“能行吗?” “给自己娘家送些赏赐罢了!”佟贵妃不以为然,“嫔妃逢年过节给外头送赏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这都是宫中的惯例了,你入宫时间不长,没人提醒你,你自然不知道。” 安饶点点头,这倒是方便许多了。 给如兰准备的一些礼物她早就备好了,倒是可以给她送过去了。 从她入宫开始,逢年过节都能收获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布料,康熙送的,太皇太后给的,佟贵妃赠的,多的她都穿不完。 这些都是上好的贡品,民间是买不到的,她早就预备好要给如兰送去了,让她出去交际的时候不至于落人于后。 还有她自己酿制的灵酒,特意做了一批普通人可以喝的,里面都添加了微弱的灵气。 这酒效果最好,却绝对不会引人注意,喝下去也不过是口感比较好的酒了,只能潜移默化的调养人的身体。 安饶当时是特意弄得度数很低,保证如兰只会自己喝,而不会用来送人。 当然她这样也有些多余,她自己亲手酿的酒,如兰自己喝都觉得不够呢,怎么可能会送人。 安饶当时足足酿制了几十坛,本来是预备只送给如兰的,后来跟佟贵妃混熟之后,觉得以后也能送她一些。 但前提是她不会给其他人喝,尤其是康熙,不然就免谈。 要是她辛苦酿的酒都进了康熙这个渣男的肚子里,安饶肯定会抓狂的,想起康熙上次搬了她几坛子酒,她就不舒服。 虽然那些只是普通的酒,除了味道不错之外没有任何效果,安饶也不愿意。 哼!她这次特意把度数调到几乎没有,喝起来还甜甜的,估摸着康熙也不会喜欢的。 …… 这场隆重的宫宴就在安饶的胡思乱想中过去了。 每年这个时候,康熙都要亲自写下若干“福”字。 一般来说,他今天写的第一个“福”字,会被悬挂在他的寝宫 —— 乾清宫,以此庆贺新年。 而其他的“福”字,则是会挑选几张张贴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宫殿内,比如说保和殿,太和殿,军机处,武英殿之类的地方,这都是每年的惯例了。 还有一些“福”字会赏赐朝臣,当然得是比较能干的大臣才有这些殊荣,一般都是九卿朝臣以及地方的封疆大吏,既能展示君臣和睦的一面,又能表示皇帝的看中,联络君臣感情。 当然,后宫嫔妃和膝下儿女也是必不可少的,宫中嫔位以上都有,嫔位以下的就看皇帝能不能记住人了。 今日便是如此,康熙按照惯例给宗室大臣都发了赏赐之后,才跟太后一起扶着太皇太后回慈宁宫了。 这也是康熙展示自己孝顺的绝佳场合,他肯定不会浪费。 安饶这会儿正在看新到手的“福”字 ,康熙的字不错,用的是董体字,有模有样有风骨,或许跟真正的书法大家比还差一些,但比安饶的字好多了。 为了显示他的尊贵和不凡之处,他用的都不是寻常纸张,而是丝娟制成的纸笺,以丹砂为底色,上绘金龙云纹,简直就是大写的铺张浪费。 康熙每年至少要写几十张“福”字,积年累月算下来,绝对是一笔大花销,当皇帝的也是够享受的。 尤其是,现在的人都把皇帝赐字都当做荣耀,能拿到的无不是精心保管,别说贴出来了,怕是平日里不敢让人碰的。 她旁边的佟贵妃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忽的对安饶来了一句,“你说,我有没有跟皇上并肩而行的一天。” 安饶听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低声道,“祖宗,你这话没人的时候再说行不行?” 能跟皇帝并肩而行的只有皇后,佟贵妃目前的身份肯定是不够的。 但是哪怕全世界都知道你想当皇后,你也不能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啊! 不知道有很多人都想找你麻烦吗? 不知道太皇太后一直想挑你刺吗? 不知道佟家已经是外戚了吗? …… 安饶四处瞅了一眼,确定刚刚没人听到她们刚刚的谈话,就紧急慢赶的拉着佟贵妃走了。 等到了景仁宫,两人周边都没有的时候,安饶才没好气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些?” 佟贵妃面色冷淡,目光盯着坤宁宫看,“我以前见仁孝皇后跟皇上一起扶着太皇太后入席退席,后来是看着钮祜禄氏站到他身边,他们夫妻情深,帝后和睦,可我却只能看着……” 她扭过头去不看坤宁宫,“这辈子,我还能有那天吗?” 安饶看着她情绪低落,也有些无奈,有心安慰却不能直接告诉她,你以后肯定是会封后的。 最终她也只能说一句,“你已经是后宫的最高位了,皇上想要封后的话也只会封你,不想封后的话,后宫还是以你为尊。” 这是实话,康熙一个要奔三的男人,总不可能再从宫外选个皇后吧! 佟贵妃嗤笑一声,“我在贵妃位子上待了两年了,马上就要待第三年了,皇上从来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要封后的意思。” 她面色怅然,“别人都传,皇上是担心自己克妻,所以不愿再封后,可我知道,皇上不是这样想的。” “他担心的是若再立后,有了嫡子,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前朝佟家已经够显赫了,我若当了皇后,我阿玛就该有自己的心思了。”佟贵妃这般说道。 安饶听得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去看周围董嬷嬷在不在,她可是康熙的眼线。 佟贵妃看着她的动作,冷哼一声,“别看了,我早就把人都打发走了。” 不等安饶说什么,她又嘟囔一声,“我宫里人没人敢出去乱说,就算所有人听到,也不会有消息透露出去。” 安饶无语,大姐你确定? 上次咱俩御花园见面的事都是董嬷嬷透露给康熙的。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佟贵妃了,一来她没证据,二来传到康熙耳朵里,她俩估计都没好果子吃,三来董嬷嬷除了传个消息之外,也不会做什么。 说出来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何必呢! 她这番心理活动,佟贵妃是不知的,她这会儿还在自我emo中,“我也没那么大野心,从来没想过要动摇太子的地位,再说了,我日后有没有孩子还不一定呢,皇上的担忧根本不存在。” “就算我有了孩子,我也不会让皇上为难的……” “但我就是没有孩子啊……” “我的孩子要是还在就好了,如今也该有五岁了。”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呢?” …… 安饶:“……” 她忍无可忍之下打断了佟贵妃的自言自语,“你还有四阿哥呢!他养在你宫里呢!” 你把人家儿子抢过来养,那就要把他当作自己儿子对待啊! 不然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不过,现在安饶是明显感觉到佟贵妃的情绪不对劲儿,一些不好听的话她也不敢说,只能不住的宽慰她,“养育之恩也是重要的。” 安饶的一声喝也把佟贵妃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虽然养了四阿哥,但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孩子,总有一天会回到德嫔身边的。” 她道,“皇上是不会修改玉碟的,四阿哥也不会变成我的孩子。” 安饶:“……”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虽然佟贵妃对四阿哥不错,衣食住行样样上心,但内心深处还是没有把他当作亲生的。 但安饶真的觉得生孩子也不是好事,孕期遭的罪就不说了,孕后更是一堆麻烦事,对身体的伤害根本就是不可逆的。 你说你干嘛这么固执呢! 面对一个固执的人,直白劝说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不仅毫无用处,还有很大的可能会刺激到她。 安饶想来想去,也只能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会有那一天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你以后会被封后的,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第74章 戴佳庶妃有孕 康熙十八年就这么过去了,康熙十九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来了。 “今年内务府上供了不少佳酿,但朕倒是觉得比不上你宫里的佳酿!”康熙感叹道。 安饶只想呵呵,心中把佟贵妃这个罪魁祸首拖出来打了一万次。 上次就说过,之前佟贵妃跟她闹脾气,硬是从她这儿搬走了几坛酒,两人本就是闹着玩的,安饶也没在意这些。 可谁承想,她自己喝也就算了,结果她喝了之后感觉味道不错,竟然在康熙去景仁宫的时候跟他小酌了几杯。 然后康熙喝完之后也惦记着,知道是安饶酿的之后就让人来她这里要,安饶再是不愿意也只能给了两坛子出去。 结果,这个不要脸的喝完之后竟然亲自跑到她宫里讨要了。 安饶心中不爽,看着他喝上头的模样提醒道,“皇上,小酌怡情啊!” 丫的喝死你算了! “无妨,朕心中有数!”康熙显然是个酒量好的,神色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他貌似心情极好,满面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前儿个又有捷报传来,朕今儿个高兴,多饮几杯也无妨。” 安饶听了这话,心中倒是一动,也不知道常安如何了? 自从入宫之后,就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 康熙显然是个人精,安饶面色稍有变化就猜到她的想法了,拉过她的手抚慰,“你哥哥很好,不用担心。” 他感叹道,“常安的确有勇有谋,丝毫不堕你阿玛的威名,朕看要不了多久战事也能平息了。” 安饶笑笑不说话,这话康熙感叹一两句就算了,但她要是接了话茬儿,日后难免落下一个“干政”的罪名。 她在这方面一向谨慎,绝不留话柄。 康熙显然也就是感叹一句,喝了一杯之后再次说道,“这酒实在不错,不知爱妃可否割爱几坛呢?” 安饶听得想吐,爱妃你个头! “臣妾可不是小气的人,只是……”她看了桌子上的酒,故作苦恼道,“这已经是最后一坛了呢!”想喝你也喝不到了。 反正短时间内她在明面上是绝对不会酿酒了。 哼!本来打算给佟贵妃的酒也不给了! 康熙惊讶道,“没了?”他才喝了没多少。 安饶轻笑,“本来酿的就不多。” 丫的佟贵妃就搬走了几坛,你又搬走了几坛,还想剩下多少。 康熙有些遗憾,“倒是可惜了。” 两人说话间,外头忽然有了动静,貌似是有人求见康熙。 安饶凝神去听,来人应该是永和宫的首领太监和宫女,正一脸讨好的望着梁九功,“梁总管,大喜事啊,还有劳您去禀告万岁爷一声啊!” 梁九功不紧不慢的掸了掸衣袖,“这万岁爷跟淑妃娘娘在里头说话呢,咱家可没胆子进去打扰啊!” 他跟了万岁爷这么多年,这遇见的堵人截宠的事情多了。 这进去禀报不禀报也是有讲究的,淑妃得宠,他也不想得罪了她,这会儿自然不想进去打扰。 但永和宫的德嫔娘娘怀着身孕,也是一号得宠的人物,他也不愿得罪了去,问道,“你先给咱家说说怎么回事儿?” 小太监笑眯眯道,“梁公公,奴才要禀告的可是大喜事儿啊!” 说话间,一只掩藏在衣袖里的荷包悄摸的塞了过去,仿佛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一看就是没少做这塞银子的事。 梁九功显然也是老手了,收银子也收的不动声色,面上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可是德嫔娘娘有事要禀告?” “可不是呢!”那太监一脸喜色,“是德嫔娘娘遣奴才过来给万岁爷报喜呢!” “咱们永和宫戴佳庶妃有喜了,已经有一月左右的身孕了呀!” 梁九功一怔,随即就是大喜,“真的?” “奴才怎敢欺瞒您。”那小太监喜滋滋道,“今儿早上戴佳庶妃觉得身上不舒坦,德嫔娘娘就传了太医,原本娘娘还担忧呢,谁承想竟然是这般大喜事呢?” 梁九功喜形于色,那小太监凑上前去讨好道,“那有劳梁公公进去禀告一声!” 这样他也能回去向娘娘复命了。 “这的确是喜事儿!”梁九功应下,“行!等着吧!” 他不想得罪淑妃,但嫔妃有孕是大喜,他更不敢隐瞒此事,自然麻溜儿的进去了,“万岁爷,奴才有事禀报您!” 康熙这会儿正饱暖思淫欲呢,梁九功再晚说一分钟,他都要把安饶扯进怀里了。 “这个狗奴才!”被人打扰了好事儿,康熙一脸不快,不耐烦的骂道,“有什么事儿非要这会儿说?” 听见这声怒喝的梁九功一脸菜色,浑身都僵硬了,知道自己触了霉头,也不敢开口了。 刚刚外头的对话安饶听得一清二楚。 在得知戴佳庶妃有孕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康熙果然是个种马。 如果她记得不错,戴佳庶妃也是包衣旗,出身以及容貌跟德嫔差不多,甚至于两人进宫的时间都差不多,但相比于德嫔的温柔会来事儿,戴佳庶妃就显得不够机灵。 所以两人虽然是先后成为了康熙的嫔妃,但之后的人生轨迹却天差地别。 一个已经封嫔,另一个至今还只是一个享答应分例是庶妃。 安饶记得,戴佳庶妃之前并不得宠,后来还是德嫔怀孕之后才想办法推举了她。 没想到这么快就怀孕了! 不过安饶倒是挺开心的,她今天能想办法赶走康熙了! 听着门外的梁九功没了动静,安饶赶紧道,“皇上快让梁公公进来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康熙一脸的不爽,“前朝的事情朕都处理完了,能有什么重要事?” 话虽如此,他还是开口道,“还不赶紧滚进来,难道要朕亲自请你不成?” 门外的梁九功原本紧绷的身体赶紧放松下来,擦了擦眉头上低下的冷汗,换上笑颜,“皇上大喜啊!永和宫戴佳庶妃有喜了!” 康熙一脸惊喜,再也不复刚刚的不快,“当真?” “德嫔娘娘遣人来报的,说是太医已经确定了,说是已有一个多月了!”梁九功很有语言艺术的说道。 是德嫔来报的,太医诊断的,跟他没关系,要是没怀孕也怪不到他头上。 “哈哈哈!”康熙哈哈大笑,“这年刚过,喜事儿就来了,这孩子定然是个有福气的!” 周边的宫人连忙行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康熙霸气一挥手,“好!统统有赏!” “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赶紧应道。 康熙高兴道,“永和宫上上下下都有赏,让他们都好好伺候着,太医院那边儿你也去盯着,让他们好好给戴佳氏安胎。” 梁九功连连点头,“皇上放心,奴才定然好好盯着!” “嗯!办的好,朕重重有赏。” 安饶连忙提醒道,“戴佳庶妃有孕是喜事,皇上不如过去探望一趟,也好让她安心养胎呀!” 赶紧走吧你! 安饶觉得,氛围都到这儿了,康熙听了她的话应该立刻从善如流的走人去永和宫看看他那刚怀上的孩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才对。 可谁知,她都这般善解人意了,康熙面上的笑容却顿了顿,看着她的目光也显得沉了许多。 安饶被他看得毛毛的,梁九功显然是人精中的人精,手一摆,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跟着他退了出去。 康熙倏的一叹,一只带着老茧的手叹向了安饶的小腹,“你入宫也快一年了,朕与你敦伦也算频繁,怎就一直未有喜事呢?” 安饶一僵,好好的咋又扯到我身上了,她赶紧道,“皇上如今有六个阿哥,四个女儿,德嫔也快生了,戴佳庶妃也怀上了,臣妾就是一直怀不上也不要紧啊!” 康熙拉她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道,“话虽如此,可朕总想着能与你生儿育女,朕与爱妃的孩子定然聪明伶俐。” 呵呵,你想我不想啊! 安饶决定给康熙打好预防针,“儿女天注定,这都是要看缘分的。” 康熙叹气,手抚上她的脸,指肚的老茧弄得安饶很不舒服,真恨不得剁了他这只不老实的爪子。 他却一点儿没有察觉,自顾自的说道,“爱妃放心,朕与你一定会有孩子的。” 安饶:听了你这话,我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她勉强一笑,“皇上说的是。” 这副样子落在康熙眼里就是落寞了,心中一股疼惜之情油然而起,两条手臂更用了些力,把安饶搂的更紧了。 他这边柔情万千,可安饶只觉得他勒的自己难受,忍无可忍之后便又一次提醒道,“皇上,您还是去永和宫看看吧!” “怎么今天老想赶朕走?”康熙刮了刮她的鼻尖,亲昵问道,“朕今天陪着你不好吗?” 因为我烦你啊! 安饶内心翻了个白眼儿,面上真真假假道,“戴佳庶妃头次有孕,心中定然惊慌,皇上去宽慰一下也有利于她安胎啊!” “安胎的事有太医,德嫔和贵妃也会好好照顾她的,朕去了能有什么用?”康熙淡淡道,“朕知道你心中难过,放心,朕今天不走,一直陪着你。” 渣男!渣爹! 安饶无语,她啥时候难过了?你听不出来我很不欢迎你吗?你丫的能别这么自恋吗? “臣妾可是好心为皇上考虑。”安饶卖力劝说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戴佳庶妃第一次有孕没经验,德嫔都快生了,想来也分不出精力去照顾她,您这个当阿玛的可不是要多费心了?您走一趟看两个孩子,还省心了呢?” “你这歪理真不少!”康熙无奈,“行!朕走一趟就是了!” 他低头往安饶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双目柔情的看着她,“朕去看一趟,改日再来看你。” 安饶笑点头,“嗯!”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吩咐道,“梁九功,摆驾永和宫!” “嗻!” “外边儿天冷,你就别出来了!”康熙吩咐道,“好好伺候你们娘娘!” “奴才遵旨!”白露白清恭敬应下。 然后安饶就看着康熙在众人的拥簇下坐上轿子去了永和宫。 她看得直翻白眼儿,承乾宫跟永和宫也就几步路,走过去能累死你咋滴,还非要做轿子吗? 送走康熙之后,白清上来扶着她,一脸疑问,“娘娘,刚刚皇上明显是想陪着您的,您干嘛把皇上往外推呢,这不是便宜了永和宫吗?” “娘娘心中有主意,你别插嘴。”白露瞪她,“嫔妃有孕是大喜,皇上去探望更是惯例,娘娘若是这会儿霸着皇上,那其他人怎么看娘娘?” 她看着安饶道,“娘娘,奴才猜的对吗?” 不!你猜的不对! 我就是单纯的烦他,不想看见他,想让他赶紧滚蛋! 哪怕面前的两人是她的心腹,安饶也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只笑着点头,“对!正是如此!” 白露得了夸奖很高兴,接着道,“娘娘,奴才觉得德嫔是故意这会儿让人来报喜的,就是为了跟您别苗头。” 安饶笑笑,德嫔当然是故意的。 她虽然不怎么在意这个人,也能察觉到德嫔对她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 嫔妃有孕虽然是喜事,但一般为保稳妥,都会满三个月再爆出来,有些手段的更是直到肚子打起来瞒不下去了才说出来,这些康熙和太皇太后也都是默许的。 戴佳庶妃才一个多月,德嫔怕是知道康熙在她宫里觉得不满,特意挑这个时间点来报。 康熙重视子嗣,过去看望的可能性占了九成,她这样不就顺理成章的给安饶添了堵。 有孕的是戴佳庶妃,安饶有怨也是怨她,如果她愤怒之下再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她估计就更高兴了,兵不血刃的就能看场好戏,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危害的是戴佳庶妃又不是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安饶对此只觉得无聊,德嫔生完四阿哥不到一年就怀上了肚中的这个孩子,又几次动胎气,她能平安的怀到足月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结果,她自己的身子骨都那样了,居然还有心情来算计别人,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 安饶哼笑,以后有的她苦头吃! 第75章 通贵人 莲花洞天内。 安饶在小竹屋里专心修炼,她目前的修为虽然还在炼气期,但积蓄的灵力不止翻了一倍,连窍穴都打磨了有三分之一了。 因为她算是重修,所以她现在的修炼速度是比之前快的,若不是安饶有意控制,希望神识恢复之后再筑基,怕是一年就能渡劫了。 随着她的修为加深,修炼时能够溢散出来滋养洞天的生机也越多,洞天内的灵植可谓受益匪浅。 永生莲作为仙植,安饶的这点儿修为肯定影响不了它。 但其他的,比如养魂木,翡翠葫芦藤,甚至蟠桃树,各个都蹿高了一大截儿。 翡翠葫芦藤上结出的小葫芦甚至都收获了一批了。 葫芦藤的生长年限不长,又是第一次结果,所收获的小葫芦也比较稚嫩。 成熟的葫芦藤结出的葫芦都是颜色似翡翠,内里能有一个湖泊那么大。 但葫芦藤若是结出这种大容量的葫芦,其自身的消耗定然是非常大的,不仅需要孕育十年左右,而且每根藤最多也就结出来一颗罢了。 依照安饶的修炼速度,最多三年就能筑基,她修炼需要大量的灵液,进阶时也需要灵乳灵酒补充灵力,怎么可能等上十年? 所以,她当时便只让藤蔓结了普通的小葫芦,每个小葫芦虽也是内含一个小空间,但相比于前者的占地广阔,这种小葫芦其内里空间也就一立方米。 但好处也是明显的,葫芦藤的消耗少,一年结果一次,每次都能结出十个小葫芦。 十个小葫芦便能储存十立方米的灵液。 灵液的重量跟水是差不多的,一立方米的水是2000斤,十立方米就是斤灵液,用来修炼以及筑基绰绰有余。 等到这次结果之后,安饶便准备让小葫芦再结两年小葫芦,然后便集中精力结大容量葫芦,为以后做准备。 安饶等小葫芦等了很久,她把之前酿制的一些灵酒全都保存了进去,然后就开始集中精力淬炼灵液。 天地之间原本是充满了灵气的,只不过有些地方的灵气比较浓郁,有些地方的灵气比较稀薄。 而那些过于浓郁的灵气会在沧海桑田中不断变化,不断壮大自己,常年累月下来便会发生质的变化,形成真正汇聚了天地之精的矿脉,也可以称为灵脉。 安饶的莲花洞天之所以能够灵气充裕,就是因为洞天内埋了灵脉,而且不止一条。 其中大部分灵脉应该都被安放在莲花池那边,由于充斥在周围的灵气过于浓郁,安饶前世今生都没有办法靠近,自然没有探查明白。 灵脉是可以产灵石的,里面容纳的灵气会比普通灵气浓郁数倍不止,单纯的吸收灵气修炼速度其实是很慢的,而用灵石修炼,吸纳灵气的速度大概是前者的十倍。 但这速度依然比不上用灵液修炼,其实灵液才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精华,精纯到极致,可谓是没有任何杂质。 灵气说白了还是在空气中,吸纳灵气的同时难免会吸收到空气中的杂质,驱除起来也是要花费不少心思的,而且人的肉身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就像之前安饶没法儿进入洞天时,都是每日修炼一会儿就必须停止了,她当时的肉身根本经受不起这种负担。 而吸纳灵石修炼就会得到比较精纯一些的灵力,对身体的负担也会小一些。 而灵液相比于前两者,才是真正的精华,吸收起来对身体不会有任何负担,可以在短时间内化为自身修为,精炼自身。 淬炼灵液的法子向来不为外人所传,安饶之前就是苦哈哈的吸收灵气修炼,后来洞天可以打开之后就是辛辛苦苦的汲取灵石中的灵气修炼。 但自从得到桃华前辈的传承,得到了淬炼灵液的法子之后,安饶就一直在等翡翠葫芦藤结果了。 她连原本准备大量炼制的灵酒都搁置了,只想着全都用来保存灵液。 没办法,灵液难得,但说白了也还是天地灵气所化,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贮存之地,只会消散于洞天之内,那先前的功夫就白花了。 安饶找到了灵脉灵气最浓郁之处,把小葫芦一一放置与此处,按照桃华前辈的教导,开始双手结印,一连刻下了九道聚灵符,又刻下九道淬炼符,最后刻下九道引灵符。 一共27道符篆,各个交替叠加形成一个聚灵阵,阵成的瞬间,最中央处开始形成漩涡,紧接着漩涡处就开始慢慢汇聚成白色水滴。 每一滴都散发出浓郁的灵气,干净剔透且神秘,哪怕只闻一下,就能感觉出其对于修炼的好处。 紧接着,在阵法的引领下这些水滴开始慢慢汇聚壮大,缓慢形成细流,逐渐进入小葫芦内。 安饶看着心中一喜,她担心这般淬炼会伤害灵脉根本,便只布下一座阵法。 若是成功之后对于灵脉没有害处,便再布一处。 听着水流潺潺的声音,安饶别提多开心了,这能为她的修炼节省多少时间啊! 这般好东西自然不能浪费,安饶守在灵脉处一夜,一只葫芦满了之后立马换下一只。 装满灵液的葫芦立刻封存,除了一只用于日常修炼外,其余全部放至灵脉处蕴养,等日后有需要再取出。 等到一切忙碌完之后,安饶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了该起的时间了,自己也该出去了! 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发现自己安置在外的一缕神识受到了触碰。 有人进来了! 来不及多想,安饶立马闪身出了洞天,装作熟睡模样。 来人是白露,神色着急,她步履匆匆的进来,以最快的速度唤醒安饶,“娘娘,钟粹宫的通贵人来了!” 安饶佯装刚醒的模样,“她来干什么?” 她对通贵人有些印象,她是是荣嫔宫里的,曾经生育两子,一子夭折,一子体弱多病。 最近貌似病得越发严重,太皇太后每次都要叮嘱荣嫔好好照顾,最近太医更是几乎住进了钟粹宫。 但效果甚微,佟贵妃私下给她透过底儿,说是撑不了几天了,估计就是这个月的事儿了。 这个时候,通贵人不待在钟粹宫,跑到承乾宫来干什么? 安饶吩咐道,“你让通贵人等着,我这就起。” 白露很着急,“娘娘!通贵人不是来找您的!” “那她来找谁?”这承乾宫只住了三个主子,总不能来找三公主吧,她惊讶道,“难道是来找布贵人的?” “正是!”白露也是一副吃惊模样,“刚刚通贵人来的时候,奴才也以为是来找娘娘的,可谁承想,她竟然带了好多宫人一路直奔后殿布贵人处,然后好似吵闹了起来。” “吵闹起来了?”安饶听得目瞪口呆,布贵人跟个隐形人一样,难道还跟通贵人结仇过,看着她不像是惹事的人啊! 这事儿发生在承乾宫,安饶肯定不能当做没看见,刚刚就吩咐白露白清赶紧给她梳妆,然后开始放出神识查探后殿的动静。 她曾经见过通贵人一次,很轻松的就认出了她。 康熙的嫔妃就没有容貌不佳的,通贵人也是一个明艳美人儿,但她应该是最近忧心儿子,所以没有好好休息过,以至于眼底全是红血丝,全身上下的疲惫都隐藏不了。 她倒是不在布贵人处,而是去了三公主的屋里。 只见布贵人脸上有几个明显的巴掌印,左侧脸颊上甚至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流血,极为狼狈。 但她本人根本顾不上自己,正满眼含泪,一脸疼惜的搂着惊慌失措的三公主。 三公主更是一脸惊惧之色,整张小脸儿煞白,可怕的是她的脖子上赫然有个掐痕,明摆着是刚刚有人企图掐死她。 而通贵人正不顾阻拦的想要撕打母女二人,一边不顾布贵人宫女的阻拦挣扎着上前,一边口中不住的嘶喊出声,“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去死……”而她带来的人有的正在大肆的打砸器物,有的正跟布贵人身边的太监宫女打成一团,整个屋子一片狼藉。 通贵人身边足足带了十几号人,布贵人身边也就那么几个伺候的,双方实力悬殊,很快就落了下风。 安饶看得眉眼抽搐,也顾不上其他了,三公主要是真的出了事,太皇太后绝对要找自己麻烦。 这时候白清也跑了进来,“娘娘,通贵人和布贵人起了冲突,三公主也受到了牵连。” 虽然安饶没有明说,但作为她的心腹,白露白清二人自然能看出她真正关心的是谁,上来禀告也是把重点说了出来。 安饶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弄得能见人,都顾不得洗漱了,就急匆匆的往后殿而去,“你们两个跟刘海一起过去,其余人都不准接近后殿。” 连白清一个劲儿的在背后喊,“娘娘,外头冷,您穿的单薄,好歹披个大氅。” 白清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大惊失色,连忙跑到内室拿了一件厚实的大氅,也匆忙跟了上去。 安饶赶到屋门口的时候,里面的战况已经升级了数倍,通贵人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布贵人也是满身伤痕,连三公主脸上都被碎瓷划了一道口子,血珠子开始往外蹦。 布贵人看着自己女儿受了伤,也忍不住爆发了,开始歇斯底里的喊,“害你儿子的是仁孝皇后,不是我,你要想报仇就去找她,把气撒在我身上算什么!”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不止门口安饶被震住了,还有跟着她过来的白露,赶过来给她披上大氅的白清,急匆匆赶过来的刘海,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慌张之色,然后就是深深的恐惧不安。 屋里通贵人整个人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也是一脸的痛不欲生,但随即就是暴怒,扯着嘶哑的声音喊道,“罪魁祸首固然是赫舍里氏,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就是个帮凶!贱人,我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用你的人头来祭奠我儿。” 说着又挣扎着冲上去,“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陪葬。” 赶过来的安饶将这句话全都听到耳朵里,只见在场的宫人全都一脸苍白,只恨不得自己赶紧晕过去或者耳朵聋了才好,也不至于听见这等隐秘,竟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布贵人还在那儿喊,“是仁孝皇后,不是我,你去找她……” 后面的话被赶过来的安饶打断,“闭嘴,你是不是想连累所有人跟你一起死。” 说实话,听到此事涉及仁孝皇后,安饶真想扭头就走。 但偏偏已经来不及了,偏偏刚好倒霉的当了这承乾宫的主位,想躲也躲不了。 她现在真的也不想管谁对谁错,只想把两个罪魁祸首一起绑了丢出去算了。 “统统都给本宫住手!”安饶看了眼周围,接连两声喝骂,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除了失去理智的通贵人和情绪激动的布贵人以及不知所措的三公主,其他人都纷纷跪下行礼。 阻拦通贵人的几个宫女跪下了,她顿时没了阻碍,迫不及待的就要再冲上去再去撕打布贵人母女。 安饶一脸糟心,见状赶紧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拦住她。” 她这个淑妃的名头还是有用的,很快就有人上前制止,通贵人很快就动不了了。 安饶看着都没处下脚的屋子,只觉得头痛,再看看浑身凄惨的布贵人和三公主以及还在不断辱骂的通贵人更觉得糟心。 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她看着满脸眼泪的三公主朝身后,吩咐道,“白清,把三公主抱到我屋里,看看她有没有事。” “刘海,拿着本宫的牌子让人去请太医。” “白露,让人去请皇上,贵妃和荣嫔。” 安饶一一吩咐下去,领到命令的人都赶紧下去办事。 通贵人一直挣扎,嘴里还在不停的辱骂,问候了布贵人的上下十八代,安饶听的眉头紧皱,“闭嘴!” 这当然阻止不了这个愤怒的女人,她还是不肯停下。 安饶无奈看了看跟着她一起来的宫人,“这些人好歹服侍你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难道真想害得他们现在就去死。” 第76章 真相 听着两人刚刚的对话,安饶就知道,仁孝皇后害通贵人的孩子的事情八成是真的,而两人也都是知情者。 再想想康熙对后宫的掌控力度,安饶估摸着他肯定是知道的。 康熙的妻子谋害皇嗣,这件事绝对是丑闻,不出意外那都是绝对要封口的。 今日在场的人绝对是倒了大霉了! 安饶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她再如何也是有名有姓的妃子,又没犯什么错,康熙既然没有动知情的布贵人和通贵人,那就算他再不讲理也不至于直接把自己噶了,最多就是从此失宠罢了! 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真能永远不见他反倒是好事。 但周围的宫人不一样,作为皇宫中最底层的存在,他们的命根本不会有人放在眼里。 一方面是皇家威严,一方面是命如草芥的太监宫女,康熙会怎么做那是想都不用想。 安饶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闭了闭眼,看向白露,“去禀告皇上和贵妃的人都去了吗?” 白露回道,“奴才已经着人去了!” “嗯!”安饶点点头,对她道,“这不用你伺候了,你去帮白清照顾三公主吧!” 白露大惊道,“娘娘!” “好了!”安饶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还不快去!” 服从是白露的天性,只要安饶吩咐的事情,她是一定会去做的,默默行了一礼之后退下。 安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沉默,这次的事情太大了,其他人她肯定顾不过来,但白露白清是跟着她入宫的,无论如何也要保她们一命。 她将白露白清支走,又把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赶出去报信儿,身边除了刘海之外不留人。 她能做的都做了,但如果康熙执意要处死在场的所有人,安饶也没法子。 她肯定会拼尽一切保白露白清,其他人就未必了,这一切真的要看运气了。 安饶看向刘海,作为承乾宫的首领太监,他是躲不开的。 这个道理不仅她明白,刘海本人也很清楚,所以这会儿他面色虽然苍白,但神色还算镇定。 不过,安饶低头,只怕康熙不会轻易杀他的,毕竟刘海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人呢! 这件事情安饶是早就发现的了,她入宫以后将承乾宫的所有人的底细都翻查了一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安饶也没有惊讶,康熙掌控欲那么强,六宫的眼线绝对不少,承乾宫有也正常。 她当初把一些钉子全都拔了,只留下了刘海,毕竟没有了他,康熙也会安排其他人,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折腾了。 反正康熙担忧的事情她不会做,她真正的秘密也没人能探查出来,刘海也就这样平安的待到了现在。 安饶扶着他的手慢慢走向通贵人,她冷冷的看向她,“本宫已经命人去请了皇上,贵妃和荣嫔来,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说完又吩咐刘海道,“让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起来,今日承乾宫的事情若是外传出去一句,本宫也保不住你们。” 刘海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这会儿布贵人也反应过来了,她不顾地上都是碎瓷,直接“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求您救救臣妾!” 安饶漠然道,“一切等皇上来了再说,你先起来。” 看着面前女子狼狈模样,安饶想起了之前布贵人透露的只言片语,她曾经伺候过仁孝皇后,后来仁孝皇后将她举荐给康熙,她说她曾经袖手旁观过,康熙说她曾犯下过大错…… 事情的真相很明显了,布贵人曾经应该是仁孝皇后的人,所以知道她谋害皇嗣,但为了自保便没有告发她。 但这件事还是被康熙知道了,碍于三公主的存在没有赐死,只是就此失宠。 通贵人曾经的小产和孩子夭折应该都跟仁孝皇后脱不了关系,在看到自己儿子病重不治之后,她愤恨之下定然恨极了仁孝皇后,但她人已经死了,便只好把怒气发泄到布贵人身上了。 安饶被这一脑门官司扯的头疼,心中对康熙的厌烦又深了一层。 要不是他这个处处留情,睡了一个又一个,生了一个又一个,偏偏他还不尽力保护他们,她用得着被扯进他们的麻烦里面吗? 此时的通贵人已经平静下来了,刚刚的恨意绝望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漠然到平静的眼神,“今日臣妾大闹承乾宫是大罪,皇上定然会严惩,左右臣妾的仇已经报了,也不在乎这些了,臣妾就等着皇上来就是了。” 她冷冷的看向布贵人,“兆佳氏,皇上曾经说过,若谁敢说起仁孝皇后的事便直接赐死,你猜猜你这次能不能逃的过去?” “三公主已经长大了,她可当不了你的保护符了!”通贵人看着布贵人面色大变,嘲弄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不能凭空变出个孩子来保你一命!” 布贵人脸色煞白,她当然是知道康熙的薄情的,以他的狠毒的性子绝对能给她三尺白绫,她一脸绝望的看向安饶,不住的哀求,“娘娘,看在臣妾往日对您从无忤逆的份儿上,救救臣妾吧!” 你往日是没有跟我作对过,可咱俩也没交情啊,安饶看了布贵人一眼,“你先起来。” 布贵人的腿都被地下的碎瓷扎的流血了,可就跟感受不到疼一样,竟然还要给安饶磕头,“娘娘,你曾经救过茉雅奇一次,如今也救救臣妾吧,臣妾母女一定感激不尽,来世定衔草结环以报娘娘恩德。” 一旁的通贵人面色冷漠,目光讥嘲,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字不发。 安饶看着布贵人不为所动,“刘海,扶布贵人起来!” 这事儿她是不可能沾手的! 刘海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冲上前去一把把布贵人薅了起来,“贵人,咱们娘娘叫您起来呢!”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布贵人早就如惊弓之鸟了,如今更是一脸绝望,“娘娘当真如此绝情?” 安饶冷静的看向她,“此事本宫做不了主,皇上马上就来,你若有冤屈,直接禀报皇上就是。” “皇上!哈哈!”布贵人蓦的哈哈大笑,“皇上早就想杀了我了,这次只怕会直接给我三尺白绫吧?” “可我做错了什么?自保有错了?”她崩溃大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一个宫女出身的贵人,难道要去跟当时如日中天的皇后作对吗?我为自己打算错了吗?” “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我一件坏事都不敢干,仅仅是知情不报,难道我就要死吗?” 安饶叹气,她实在不想评价什么? 通贵人冷冷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这是皇宫,皇上说你错了,那你就错了,皇上让你死,那你就得死!” “是啊,皇上的确狠心!”布贵人双目赤红,忽的诡异一笑,“贵妃娘娘不知道吧,您当初的小产其实是仁孝皇后所为,跟孝昭皇后根本就没关系!” “你说什么?” 安饶向后看去,只见佟贵妃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 这件事是她的心结,激动之下,她连身子都站不稳了,身形一晃就要倒,安饶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心!” 佟贵妃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勉强朝安饶一笑,这惊天大雷仿佛收走了她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气势都没了,借着安饶站稳之后,才看向布贵人,一字一字咬着牙齿说道,“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为什么说是仁孝皇后害了本宫的孩子?” 她身后的董嬷嬷早已面色大变,赶紧上前一步道,“娘娘,这个贱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您千万不要听她的!当初明明是……” “闭嘴!”佟贵妃怒喝一声,转头看向布贵人,重复道,“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贵妃娘娘!”布贵人冷漠道,“再说一百遍也是一样的,孝昭皇后不过是背了黑锅罢了,当初其实是仁孝皇后在您的补药里动了手脚,所以你最终才会小产的。” 听了她的话,佟贵妃恍然之间回到了那绝望的一天,自己身下全是血,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血腥味儿,宫女给自己换了一张又一张帕子,可一股热流还是慢慢从她身体内离开,原本微微鼓起的肚子也重新变得干瘪,她失去了曾经万分期待降生的孩子! 犹记得,自己哭的撕心裂肺,足足三个月都没出过屋门一步,整日看着给孩子准备的肚兜和铃铛,只觉得疼,浑身疼,最后那蚀骨的疼痛就那样围绕着她一年又一年,终日无法解脱! 她再次站立不住,安饶赶紧加了一些力道去扶住她。 实际上,安饶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哪儿知道这里面还有佟贵妃的事儿? 她还以为佟贵妃入宫已久,又掌管宫权,该早就知道仁孝皇后的事才对。 之前佟贵妃一直跟她说,她的孩子是孝昭皇后害的,她看她那儿深信不疑的模样,自然不会怀疑什么,哪儿知道就连佟贵妃自己知道的真相也是假的? 现在看着她这般难受,安饶有些迷茫,她是不是不该喊她过来的? 安饶看着佟贵妃认真的确定道,“你确定你要听下去吗?哪怕是你接受不了的真相,或许她只是在蓄意挑拨呢!” 佟贵妃呼吸急促,“当然要问,事关我的孩子,哪怕她是胡说的我也要听完才行!” “那……”安饶定定的看着她,“哪怕事情的真相是你无法接受的,你也要听下去吗?” 董嬷嬷的着急,布贵人的快意,通贵人的沉默,佟贵妃对于仁孝皇后所做之事的一无所知,这一切都早已说明了一切真相了! 只是这个真相,佟贵妃,佟想衣,你真的能接受得了吗? 佟贵妃闭了闭眼,她不是傻子,从这只言片语中到底察觉出不对了。 她为了得子,前前后后看了那么多太医,却没一个人告诉过她是被下才不能有孩子。 能让太医院集体闭嘴的人能有几个? 有一瞬间,她是真的想过放弃,这样她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贵妃,依然可以仗着皇帝表妹身份为所欲为。 可是! 可那是她的孩子啊! 想起记忆中那一摊血水,这一刻的动摇仿佛就在撕扯她的心,她当年没能护着孩子,难道连为孩子求个真相都不去做吗? 她做不到! 那一瞬间,佟贵妃坚定的看向安饶,“额林珠,我要知道真相!” 那边董嬷嬷听了更是极为着急,“娘娘,咱们去禀告皇上,您别听她的!” “滚出去!”佟贵妃转头看着这位自幼服侍自己的嬷嬷,忽然觉得她极为陌生,她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你若再说一句本宫不想听的话,就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董嬷嬷咬咬牙,最终无奈退出去,然后左右看了一圈,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往外跑。 这会儿也没人注意她,只有安饶察觉到了,她应该是去乾清宫了吧! 屋里面的佟贵妃死死的盯着布贵人,神情严肃且冷漠,“你刚刚说的话若有一句是蒙骗本宫的,本宫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代价?”布贵人嗤笑一声,“反正臣妾也难逃一死,还有什么代价可以付的?” 她彷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了往日的恭敬温和知进退,目光不躲不闪的看过去,诡异一笑,“娘娘若是不信,又岂会这般追问,其实您早就相信臣妾的话了,不是吗?” 佟贵妃大步走进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当初太医告诉本宫,本宫是因为跟钮祜禄氏争执之下,情绪起伏过大才导致的小产,你刚刚说的可有证据?” “争执?”布贵人丝毫不畏惧,只不管不顾道,“娘娘好糊涂啊!要真是因此,您怎么会连续缠绵病榻,还再也难以有孕,那是因为仁孝皇后不仅害得您小产,之后更是添加了不少寒凉之物再您的药里,所以您今生再难孕育子嗣。” 她神色似哭似笑,又夹杂着几丝嘲讽,“娘娘您猜,这一切皇上知道吗?” 皇上!佟贵妃的眼泪不住的外流,眼睛内彷佛裂纹一样的血丝根根分明,整个人彷佛都被捶打了一番,安饶都险些扶不住她,两人一起瘫软在地上。 她面容怆然,口中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 她竟然像个傻子一般…… 第77章 处置 这时,康熙也紧赶慢赶的出场了,他耳目众多,再加上有董嬷嬷的通风报信,在路上就知道了承乾宫发生的一切。 他面色发黑的看着屋里的一切,冷冷各自的看了布贵人和通贵人一眼,最后又面色复杂的看向失声痛苦的佟贵妃,张口道,“想衣……” 佟贵妃埋在安饶怀里痛苦的动作一顿,有些僵硬的抬起头,目光怔怔的看了康熙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问道,“表哥……表哥,她说的……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康熙张了张嘴,面对自己的亲表妹,一个这么多年对自己付出了全部真心的女人,他或许可以隐瞒她一些事情,但他不会欺骗她,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去对一个女人说谎,这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嘴巴张张合合,想说的话在喉咙中滚了几个来回,最终轻声说了一句,“想衣,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佟贵妃的眼泪不断流下,一边哭一边问,“表哥,我们的孩子是赫舍里氏……” “想衣!”康熙喝道,“赫舍里氏是朕的元后,尊卑有别,你应该尊称她仁孝皇后!” “尊卑有别……哈哈哈……好一个尊卑有别,她害了我的孩子啊!” “我自问没有对她有半分不敬,她为何要这般做?” “表哥,你维护自己的妻子,难道我就是无足轻重的吗?” 佟贵妃哈哈大笑却眼含泪光,痛苦又期盼的问道。 康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沉声道,“想衣,朕让你抚养四阿哥,他就是你的孩子。” 佟贵妃听了这话,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的熄灭,原本带着期盼的目光也慢慢转变为失望,绝望,死寂,恍惚间,她想起了往日的点点滴滴,往日的美好在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变得遥不可及。 看着眼前绝情冷肃的男子,她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原来他朕的不是她的表哥,也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的主子。 眼睛中酝酿的泪水落下之后,却再也没有想哭的欲望了,她抚过面颊,看着面前的男人道,“是,皇上说得对,臣妾明白!臣妾以后会好好照顾四阿哥的!” 她以后不会再喊他“表哥”了! 安饶看着她,原本绝望无助的情绪彷佛都消失了,随之一起消失的好像还有其他的,那些多余又无用的感情。 她将佟贵妃扶起来,身后的宫人也赶紧上前帮忙,等到站稳之后,佟贵妃便又是那个积威深重的贵妃。 康熙看着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你身子不舒服,朕送你回去吧!” “皇上,通贵人和布贵人在宫中公然动手,言语间多有不敬之意,敢问皇上该如何处置?”佟贵妃并没有应下他的话,反而问道。 康熙凝神看了她一会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目光扫向屋中的另外两人,她们二人看着康熙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只觉得发抖,都不由自主的跪下。 “皇上,荣嫔娘娘来了!”这时,梁九功小心翼翼的上来禀告,打破了这一室沉默。 “她来干什么?”康熙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回皇上,是臣妾派人去请荣嫔的!”他既然这样问了,安饶也只好上前解释道,“今天一早,臣妾就听人禀告说,通贵人来承乾宫并且跟布贵人起了冲突,通贵人毕竟是钟粹宫的嫔妃,臣妾也不好擅自处置,上前来制止她们二人之后就派人去请了荣嫔,也将此事禀告给了贵妃娘娘和皇上。” 康熙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本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奈叹道,“罢了!你入宫晚,不知者无罪!” 安饶撇嘴,咋地,你还想把账算到我头上? 这跟我有啥关系? 她看着身边一改往日见了康熙就柔情万千的佟贵妃,也不由得头疼,这以后还能好好相处吗? 那边康熙道,“让她进来。” “嗻!” 荣嫔就是在这样诡异又沉默的时间段出场了,她一来就看到一片狼藉的屋子以及面色冰冷的康熙,来不及想什么就赶紧上前请罪,“臣妾参见皇上,是臣妾教导无方,才导致通贵人这般无礼,请皇上责罚。” “荣嫔!”康熙看着她冷冷的问,“淑妃说是同时派人去请了朕和贵妃还有你,朕和贵妃都到了,怎么偏偏就你来的这么晚?” “难道你已经这般日理万机,比贵妃和朕都要忙了不成?” 荣嫔又不是疯了,怎么敢让“日理万机”这种形容落到自己头上! “皇上恕罪!”她听了这话瞬间面色大变,立刻改蹲为跪,“是臣妾懈怠,请皇上责罚!” 她甚至不敢解释原因,只敢认罪,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你确实有罪!”康熙冷冷道,“你身为钟粹宫主位,照顾嫔妃和皇嗣是你的职责,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他目光扫向乱了衣衫和发簪的通贵人,骂道,“你看看通贵人,还像个嫔妃吗,跟市井间的泼妇有何区别,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你是怎么教导嫔妃的?” “还有胤襸,他身子弱成这般模样,你就是这般照顾朕的阿哥的?” 荣嫔又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自己做了出气筒,但她一点儿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不住的请罪,“皇上息怒,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愿受任何惩罚!” “哦!是吗?”康熙冷笑道,“你倒是个聪明人!” 他那张薄唇一张一合,尽显无情,“梁九功,传朕旨意,荣嫔失德,自今日起禁足,撤去绿头牌,二公主送于慈宁宫由太皇太后抚育,三阿哥送去阿哥所,让人好好照顾着!” “皇上!”荣嫔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随即又不断磕头,“皇上,臣妾知错,公主阿哥年幼离不得臣妾啊,求皇上开恩。” 荣嫔那保养的极好的额头,随着一声声响声,逐渐红肿,然后一丝丝的血丝出现,往日的风光都已不见,彷佛从高处坠落,一身泥泞的沉没于地底。 看着她磕头,康熙倒也不阻止,待到荣嫔头磕破了,嗓子哑了,他也没有收回成命。 待到他看得不耐烦了,才无情道,“闭嘴!你若再敢多说一句话,日后朕都不会再让你见到孩子。” 这话比暂停键都好用,刚刚还不住哀求的荣嫔也不敢再说话,甚至连啜泣声都不敢再发出。 她也不敢起来,只膝行几步,在一旁默默跪着,她带来的宫人也都跟着她跪着,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发出一点儿声音。 安饶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觉得荒谬,荣嫔是康熙最早的妃子,给他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二公主和三阿哥活下来之外,其余全部夭折,而康熙对她竟然这般无情,众目睽睽之下,甚至连一点儿脸面都不愿给! 她旁边站着的佟贵妃也没说什么,扯了扯嘴角,越发觉得自己愚蠢。 她以前怎么就这么傻呢? 她怎么能这样被人耍的团团转呢? 她眼睛怎么就瞎了呢? 安饶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连忙担忧的看了过去,想着要不要先送她回去。 佟贵妃注意到她的眼神,再次扯了扯嘴角,相比于之前的漠然,这次倒是带了温度,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一场闹剧看完! 看她执意如此,安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悄悄给她输了一道灵力,希望能让她好受一些。 那边布贵人看着荣嫔受到如此重罚,越发忐忑,但康熙没有发话,她就是跪死在这里,也不敢说一句话,只不住的发抖。 康熙看着她这面如死灰的模样,嘲弄一笑,“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布贵人忽地抬头,随即便俯下身子,“皇上,臣妾知错?” “知错?”康熙重复这两个字,明明也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但就是让人看了觉得害怕,“距离朕上次见你,有五年了吧!” 布贵人回道,“是,臣妾自从康熙十三年五月初六生下茉雅奇之后,今日之前,再未有机会面圣!” “你倒是好记性!”康熙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那朕还说过什么,想必你也记得清楚!”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看在茉雅奇的份儿上,朕给你留最后一分体面,你有什么遗言就交代了吧!” 说来也奇怪,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但到了这般地步,布贵人也没什么害怕的了,她平静的磕头行礼,“臣妾罪恶深重,落得此下场也无言再为自己说什么,只求皇上日后能多多怜惜茉雅奇。” “茉雅奇是朕的女儿,朕不会亏待她!”康熙颔首,“来人!带下去!” “多谢皇上!”布贵人如释重负,再次下拜,又恳求道,“皇上,臣妾恳求皇上,让淑妃娘娘抚养三公主。” 她看着安饶,目光哀求,“娘娘一直以来对三公主视如己出,是三公主养母的不二人选!” 安饶:凸! 她瞪大眼睛,这怎么还有她的事? 她什么时候对三公主视如己出了? 她入宫以来,除了送了些礼物,吩咐人照顾她以外,连个亲手做的东西都没有给过她? 怎么就成了什么不二人选了? 康熙可千万不要同意啊!安饶可不想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女儿来! 安饶上前一步正想说什么,她身边的佟贵妃就抢先一步道,“皇上,臣妾以为此事不妥!”同时衣袖底下的手暗暗用力,示意安饶放心。 康熙抬头看她,佟贵妃冷静道,“臣妾以为,三公主再继续住在承乾宫,必会难忘生母旧事,不如给公主选一个远离承乾宫的地方,这样有助于公主释怀往事,不为旧人旧事所拖。” 佟贵妃都这样难过了,还不忘记给自己出头,安饶自然不能干看着,她连道,“皇上,臣妾以为贵妃娘娘考虑的周全,臣妾的确不适合做三公主的养母。” 康熙定定的看了安饶一会儿,安饶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她是真的不想养孩子! 她目光中的坚持与拒绝是那样明显,康熙这种人精中的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看着她叹气,罢了! 他是喜欢安饶的,喜欢她就不愿勉强她! “行了!不必多说!”康熙淡淡道,“朕会为公主寻一个会好好照顾她的养母。” 布贵人有些失望,淑妃深受皇宠,又是一个温和的性子,若是能做茉雅奇的额娘,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但她既然不愿,若是强求,对于茉雅奇反而不是好事! 想到此处,布贵人又是自嘲一笑,她也是想多了,这事难道是她能勉强的来的吗? 她再次拜下,“臣妾拜别皇上,惟愿皇上与茉雅奇此生一切顺利,岁岁无忧。” 康熙摆摆手,他身后的太监立刻上前,将布贵人带走,谁都不知道,她会被带往何处,只知道她的命运自此结束。 处置完了一个,康熙又看向了另外一个。 通贵人倒是还算镇定,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自己会怎样也无所谓了! 康熙看着她这般无惧模样,倒是有些意外,到底是给他生过两个儿子的女人,他也多说了两句话,“你这般为所欲为,就不怕连累胤襸?” “连累胤襸?”通贵人笑了,笑容中带着悲凉又带着无奈,“皇上,胤襸都要活不成了,又哪儿来的连累?” 康熙想起情况不好的儿子,也是心绪难平,“胤襸身子不好,你回去好好照顾他吧!” 通贵人有些意外,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她本以为,自己的下场会比布贵人好不到哪儿去的? 但能死里逃生一回,她也不想多问什么,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她磕头谢恩,“臣妾多谢皇上!” 康熙摆摆手,“你回去吧!胤襸那里不能缺人!” “是!”通贵人行礼退下。 等她出去以后,康熙的目光扫向仍旧在角落里跪着的荣嫔,“你过来!” “是!”荣嫔丝毫不敢违拗,膝行而来,俯下身子跪拜在地,“皇上!” 康熙看着她道,“胤襸年幼夭折,九泉之下也需要有人照料,你知道怎么做吧!” 荣嫔心中一颤,但仍旧连头都不敢抬,颤着声音应下,“臣妾明白!” 第78章 灰烬 景仁宫。 佟贵妃回来之后就一直呆坐在椅子上,好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安饶看着心中也不好受,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佟想衣,你怪我吗?” 她叫她的名字而不是贵妃,就是想问问她,佟想衣会怪她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佟贵妃回过神来看着她不解的问,“我又为什么要怪你?” “如果我今天没有喊你过去,你……”安饶顿了顿,后面的话明显是在佟贵妃的心里插刀子,她也说不下去了。 “如果我没有过去,那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会这么痛苦了。”佟贵妃眼神动了动,然后看着安饶问,“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安饶点点头,再次重复的问道,“你会怪我吗?” “不,我很感激你!”佟贵妃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明明声音很轻,却显得那么掷地有声,“我佟想衣就算死也要做一个明白鬼,要是这样被人蒙骗一辈子,我就是死了也不甘心,难道要让自己活成一个笑话吗?” “不对!我已经是一个笑话了。”她顿了顿,神情凄楚,“这么多年了,我被一个死人和自己的枕边人一起耍的团团转,只怕早就是别人眼中的笑话了!” 她的眼睛流出泪,一颗颗的落下撒湿衣襟,“我甚至连为自己的孩子报仇都做不到,也不知将来九泉之下,若是见了我的孩儿,又有何面目去面对我那可怜的孩儿?” “孩子都是心疼母亲的,他不会怪你的。”安饶上前握住她的手,“你要振作起来,不然孩子看到你这么伤心,他也会难过的。” 而且,安饶在心里补充道,天道无情,孩子未生而夭亡,他的魂魄怕是早就再次投胎去了。 佟想衣活着的时候见不到她的孩子,去世以后也永远不可能见到了! 待到两人全部投胎转世,就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了。 “我以前真的太傻了,太傻了……”佟贵妃失声痛哭,“我额娘也是姓赫舍里氏的,我和那个女人也是表亲,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我的孩子又能碍着她什么事?” 她母家是皇上的母族不错,可到底也只是汉军旗,难道皇上还真的能封一个汉军旗嫔妃做皇后不成? 她阿玛当然希望她能争气的生出下一任皇帝,可她从来没有这个野心,她敢发誓,赫舍里氏活着的时候,她从来就没想过做皇后,也没想过太子之位。 可是,没人会相信,所以她的孩子还是没了! 佟贵妃第一次对着安饶说起了往事,“额林珠,你知道吗?我阿玛心中只有家族和兄弟,我额娘心中只有赫舍里氏,我阿玛交代我要当皇后,我额娘交代我要以皇后为尊,他们对我要求严厉,却又逼着我完成他们的愿望,而我夹在父母中间多年,可谓是里外不是人。” “我从小就被他们的期许压得喘不过来气儿,就这样身不由己的入了宫。入宫以后,我以为表哥是我唯一的亲人,可谁知,他也在防备我,为了保证太子和皇后的名声,宁愿让我被蒙蔽一辈子,痛苦一辈子……” “赫舍里氏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哪怕是为了太子,他也会尽力的维护她,所以我就是无足轻重的。” 她趴在安饶的怀里痛哭,“甚至,连我一直信任有加,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奶娘,竟然都是他的眼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安饶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看着她道,“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伤害了你,你没有做错,只是他们选择牺牲了你。” “是啊!是啊!”佟贵妃重复着这几个字,掩面痛哭,“牺牲,是啊,是他们选择牺牲了我!” 她喃喃道,“或许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可以被放弃的吧!” 安饶默默叹气,这话或许残忍,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其实不止佟贵妃,这个时代下,基本上大部分女子都是牺牲品。 要为了维系家族去联姻,要为了家族荣耀进宫为妃,要为了和皇家关系密切而不顾安危生子。 他们所做出的一切牺牲获得的利益,又有多少能落到自己身上的,大多数都给了父族。 宫里的嫔妃能活动的地方就那么大,住的地方也就一个寝殿,游玩的地方也就一个小小的御花园,连睡觉的床都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有些混的不好的,还要跟别人挤在一起,一住就是几十年。 她们的一生就只能围着四四方方的天转,除了那么一间狭窄的宫殿,什么也留不下,直至死亡,被抬去另一个被围的严严实实的陵墓中埋葬。 甚至连她们生前佩戴过的首饰,如果没有皇帝下令陪葬的话,那些首饰摆件什么的,都要被内务府收走,等待皇帝将它们赏赐给下一个主人。 这样的一生怎么不算悲剧呢? 安饶看着佟贵妃这般痛苦模样,发现自己好似也做不了什么,她能照顾她的身体,却照顾不了她的心。 但佟贵妃其实也不需要她照顾,或许她会因为这些打击软弱一时,却不会软弱一世。 一个被父母逼迫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自我放弃的女子,她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伤害她的人从此一蹶不振的。 安饶陪着她待了两个时辰之后,佟贵妃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原本的嚎啕大哭也转变为小声啜泣,直至没有哭泣的声音,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准备放董嬷嬷出宫。” “你确定?”安饶提醒她,“她走了,你这里也会有新的眼线的?” 在佟想衣知道了全部真相之后,康熙只会更加防备她,没有了董嬷嬷,他就会派下一个董嬷嬷前来的。 “我知道!”佟贵妃疲惫的揉揉眉心,“我知道,但我也没办法再面对她了。” 她坚定道,“如果她在天天在我眼前晃荡,我可能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董嬷嬷是她的奶嬷嬷,服侍了她二十多年,她没办法亲自惩罚她的背叛,那既然如此,就只能让董嬷嬷出宫了。 “她知道那么多秘密,皇上不一定会让她平安出宫的!”安饶猜测道,这董嬷嬷怕是难逃一死了。 这世间只有死人的嘴是最严实的,康熙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其实,或许在康熙找到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董嬷嬷不得善终了。 她一个家奴出身的嬷嬷,压根儿没有选择的权力,面对一个天下之主的要求,不答应只怕当时就要死,答应了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一个是天下人的主子,一个是她服侍多年,待她不薄的主子,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然后,她就只能祈求佟贵妃能被瞒一辈子,这样她就是平安的。 但佟贵妃不是傻子,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直到今天在布贵人口中得到了确定的答案,然后也就注定了董嬷嬷的死亡。 如果佟贵妃愿意继续留她在身边,她还有一条活路,但佟贵妃不愿意再护着她了,而康熙是不会放任一个知道那么多秘密的人活着的! “跟我没关系了!”佟贵妃面色冷漠,“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但凡她曾经对她透露过只言片语,她都不会不管她,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再指望她去救她。 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呢? 安饶默然,康熙的确无情,今日在场的那些人,除了他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被带走了,下场可想而知。 她也不禁庆幸,幸好她当时去的时候,只带了白露白清和刘海,又及时把所有人支走,不然她承乾宫的人只怕都要一起下黄泉了。 而布贵人,通贵人,甚至连三公主身边服侍的所有人,都被带走了。 想想也是,他连布贵人,通贵人都不愿意放过,更别说他们身边服侍的宫人了。 董嬷嬷进来的时候一言不发,哪怕是佟贵妃说要送她出宫,她也没有任何言语,佟贵妃与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句,“嬷嬷收拾收拾东西便走吧,本宫与你就再也不见了。”算是了断了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 董嬷嬷抬头看着自己这位旧主,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最后磕头行礼,“当奴才的,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奴才罪孽深重,只愿娘娘此后一生安康,长乐无忧,您这般尊贵的人儿,奴才这污秽模样不配服侍您。” 佟贵妃惨然一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她背叛了她,而她也准备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这二十多年的情谊终究是要断了! “是啊!又有什么用呢?”董嬷嬷喃喃道,再次跪拜,“奴才拜别娘娘!” 说完就立刻起身,跟着早就等待在外的两个小太监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一次。 佟贵妃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吩咐道,“去给本宫拿个火盆过来!” 一个宫女不敢耽搁的退下,没一会儿就端了一个放着炭火的盆过来。 看着应该是刚刚点着的,所以直接端过来,也不会烫伤宫女的手。 佟贵妃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待到宫人都退下之后,佟贵妃从室内梳妆桌最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刻着多子多福图样的木盒。 “你知道吗?”她对着疑惑的安饶道,“这些年我找了无数名医,宫里宫外的都找过一遍儿了,他们给我开的房子都在这里了。” 她打开盒子,一张一张的看,“这是我刚刚小产时喝的,这是我小产一年后迟迟不能有孕后找太医开的坐胎药,这是宋太医开的,这是林太医开的,这是让院判开的,这是我最近换的新方子,这是我让人给我搜集的各种滋补方子,这是底下人献的偏方,这是……” 她一张一张的看过去,这一叠厚厚的药方承载的是她这么多年苦求不得的心酸往事。 安饶看着都有些心疼她,强忍着酸苦喝了这么多药,就是想和夫君有个孩子,到头来,伤她最深的也是夫君。 她看了看底下的火盆,大概知道佟贵妃想干什么了? 果不其然,佟贵妃把这些药方挨个儿看了一遍之后,就缓慢而又坚定的将其一张一张的投入火盆中,这般易燃纸张落入之后,化为一簇腾空而起的火苗,灼热且明亮。 看着一张烧完之后才会接着投入第二张,一簇簇的火苗亮起又熄灭,那些纸张也一张张的变成灰烬,直至最后一张纸也彻底消失,佟贵妃又将手中那个刻着多子多福的盒子丢进去。 与这些物件儿一起燃烧的还有她的心,从此她就只是皇帝的贵妃了。 安饶陪着佟贵妃待了一下午之后,确定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之后便告辞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佟贵妃会不会报仇,佟贵妃也没有说这件事。 但她们两人早有默契,佟贵妃从来都不是软柿子,这话实在没有问的必要。 当然,安饶还是有些担心佟想衣的身体,足足在她体内留了三道灵力才离开,如果她出了事,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哎!佟贵妃倒是暂时没事了,可她的承乾宫还有一个烂摊子没处置呢! 布贵人是走了,可她女儿还在呢? 安饶本来以为等她回去会看到一个可怜巴巴的女孩儿,谁知道那小小的人都不见了。 她有些吃惊,“三公主被谁带走了?”难道是康熙这个狗渣爹良心发现,把他闺女带走了? 白露白清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回道,“是太皇太后的旨意,三公主被苏嬷嬷带到了慈宁宫。” 安饶:我果然想多了,康熙还是那么渣! 听到是太皇太后让人带走了三公主,安饶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有了她老人家出手,那三公主的事情应该就不需要她来操心了。 她想了想,“三公主走的时候,行李带齐全了吗?” 可别最后因为东西带的不够,又把人送了回来! 那最后这个麻烦就真成她的了! 第79章 仁孝皇后 “三公主是直接被抱走的!”白露苦笑,“娘娘,您不知道,别说太皇太后没有让奴才们收拾行李,就算是想收拾,现在也没机会收拾了!” 白清也是一脸的苦涩,“娘娘,您走后不久,梁公公就来了,说是皇上有令,布贵人的一切物件统统都被带走了,现在后殿里头,连一根线头都找不到了!” 得!剩下的事情安饶也不想问了,康熙让人把东西带走,无非就是想把东西都烧了呗! 也是,布贵人人都要没了,康熙自然不会再让三公主跟她接触,更不会让三公主日后有睹物思人的机会。 他只给了三公主一条路,乖乖的把她的母亲全都忘得干干净净,日后她的母亲也只会是康熙给她找的新额娘。 或许,他连玉蝶都会改! 安饶叹气,走了也好,有了这么一通,承乾宫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进新人了,她一个人住着倒也舒坦了。 至于谁会去接手三公主,安饶就不想管了,当然,她也没那个本事管! 夜晚,康熙没让人通报就直接来了承乾宫,见了安饶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想衣如何了?” 安饶只觉得荒谬,也不知道他这般是真情实感还是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无情而故意做戏,她实话说道,“哭了一会儿,但臣妾走的时候,贵妃已经睡了。” 康熙揉了揉眉心,声音也有些闷,“想衣心里怕是在怪朕吧!” 怪你?你想多了吧! 佟想衣都要恨死你了,正在想办法报复你好不? 但安饶肯定不会跟他说实话,言语间也在替佟贵妃隐瞒,“皇上知道的,贵妃娘娘一心爱慕皇上,她怎么会怪皇上呢?” “是朕对不起她!”康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朕早年后宫不平,想衣的性子算是最单纯良善的了,也是因为她的性子,太皇太后不喜她,她也吃了不少苦头!” 这话虽然是夸赞的话,安饶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丝的阴谋。 佟贵妃人的确不坏,或许这就是康熙最后选她掌管后宫的原因。 只有掌权者品性高洁,嫔妃的日子才会好过,皇子皇女的生存率才会高。 而太皇太后不喜佟想衣,两人才会互相牵制,康熙也不用担心二人联手,导致他对后宫的掌控变弱。 毕竟,对于太皇太后这个出身蒙古,历经四朝,又曾经逼迫顺治娶了两任科尔沁皇后,还往他后宫里塞了两个科尔沁的妃子,还政治手腕高明的祖母,康熙内心肯定是敬重的。 只是这敬重之中,也少不了防备,不然宣嫔也不会一直坐冷板凳了! 所以他故意抬起佟想衣跟太皇太后打擂台,至于佟想衣待在高位的日子有多不好过,康熙本人不怎么在乎。 顶多就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多维护几分,平日里多给些无伤大雅的宠爱,一心恋慕他的佟贵妃就真的心甘情愿的给他打工了。 安饶内心冷笑,别以为康熙对着她问起佟贵妃是真的关心她,其实也是为了确定佟贵妃有没有怨言,这决定了他会不会继续让她掌管后宫。 毕竟表妹哪儿有孩子重要? 要是佟贵妃愤怒之下,把气撒在他的子嗣身上怎么办? 她故作叹气,“今日贵妃跟臣妾说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说皇上是她在宫中唯一的依靠了。” 果然,听完安饶的话,康熙神色算是放松了一些,叮嘱道,“你与想衣素来交好,这些时日多去陪陪她。” 安饶点头,“皇上放心,臣妾会的。” 康熙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心,只怕佟贵妃宫里少不了他的眼线。 佟贵妃要是想真的做些什么,只怕也不易,安饶心想,看来她还是要去提醒她一句,这段时间还是低调为主的好。 康熙可不是什么昏庸之人,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只能仔细仔细再仔细。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康熙虽然来了安饶宫里,但显然也没什么兴致,两人也是纯聊天罢了! 洗漱之后,康熙却跟安饶提起了一件事,“今日朕去检查了保清与保成的功课。” 保清,保成分别是大阿哥和太子的乳名,除了康熙之外,也没人会这么称呼那俩娃了。 安饶有些诧异的看向康熙,“皇上怎么跟臣妾说这些?” 她又不是那俩娃的生母,甚至都没见过几面,跟她说这些干嘛? 康熙拍拍她的手,“闲聊而已,不必在意。” “保清功课不佳,虽然比保成年长,但每回考校都不如保成,但你也知道,因为惠嫔的事儿,保清很是用功。”康熙声音沉沉的,“保清这几个月来日夜苦读,就是希望朕看到他功课进步,能够早日原谅惠嫔。” 安饶默然,世界上大多数母亲都爱孩子,而大部分孩子也都是爱母亲的。 大阿哥从小就喜欢骑射,对于武力的兴趣远远大于文学,没想到为了母亲,竟然也能强忍着不喜去学? 康熙也有些感慨,“朕的额娘早早去了,看着保清能母子和乐,朕也是欢喜的,所以就大大夸赞了保清几回,今日更是赏了他一只上好的砚台。”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也低沉下去了,“可谁知,朕每回夸赞保清,保成内心就越是不快,今天更是当着朕的面儿就目露嫉妒之色,两人争论不休,让朕很是烦扰。” “甚至,保成回宫之后就丢掉了一直以来用的那只砚台,而是翻出了一只更好的,价值甚至不逊于朕赏给保清的那个。” 安饶:活该,谁让你一碗水端不平,天天偏心太子,偶尔向着大阿哥一回,太子可不就破防了! 还有太子扔了一只砚台你都知道,你这控制欲也太强了吧! 难怪太子日后会越来越暴躁! 要说大阿哥脾气够好的了,你这么偏心眼儿也没跑直接跟你叫板,反而天天做低伏小的讨你欢心,你就知足吧! 安饶非常敷衍以及不走心的安慰一句,“小孩子还小,长大了就懂事了。” 才怪,小孩子是要教的,长大了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难道还能让人变得懂事不成? 康熙显然就是很清醒的那类家长,他嗤笑一句,“若是长大了就懂事了,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纨绔了!” “太子是一国储君,若是毫无容人之量,日后如何能保住祖宗家业?” 这话很有道理,太子多年后的确被你折腾着废了,还两废两立,世间头一份儿了! 但那也是他成年以后的事了,现在他才五岁,你能咋办,总不能给你儿子一顿皮带炒肉丝吧? 康熙显然不会当着安饶的面儿说怎么教育儿子,而是感叹了这么一句,“保成这个性子,跟他额娘简直一般无二,一样的嫉妒不容人。” 这句话让安饶心里“咯噔”一下,康熙刚在她面前抱怨了一通太子骄奢,无容人之量,现在又说太子的性子跟仁孝皇后相似,难道…… 也不知道是安饶掩饰心理的本事还不到家,还是康熙太敏锐,总之她心里的疑惑刚刚冒出来,他便看了出来,“你也知道赫舍里氏干的那些好事了吧?” 安饶:“……” 皇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揣测人心真的是一把好手! 安饶很想结束这个话题,但看着康熙幽深的眼神,也知道转移话题是不可能的,她硬着头皮说:“臣妾也是听布贵人说了一些只言片语,也听过一些不知道真假的传闻,但也不敢对这些传闻妄加置评……“ “传闻!”康熙咀嚼着这两个字,看着安饶饶有兴致的问,“哦!传闻是怎么说的?” 安饶有些尴尬,“臣妾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也没什么,就是说元后娘娘当年照顾皇嗣不那么……额……额……不那么细心,所以才……” “不细心!”康熙被安饶的话给逗笑了,“爱妃可真够委婉的,兆佳氏不是这样说的吧!” 安饶低下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康熙捏了捏她的脸,他手上极有分寸,安饶并不会觉得难受,“其实这件事宫中知道的人不少,就算当时不知道的,后来也都猜到了,不过后来朕封了不少人的嘴,也没人敢宣之于口了。” 他眼神悠远而深长,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朕大婚那会儿,尚未亲政,朝廷大权都在鳌拜手上,朕压根儿没心思管后宫的事。等到好不容易擒拿了鳌拜,朕就更没空了,既要查清楚鳌拜的党羽,又要稳固人心,不能让朝堂出什么岔子,忙的脚不沾地,孩子一个个夭折,朕也只以为是小孩子身子弱。” “小孩子身子弱是不容易长成。”安饶说道,“可皇上身子自来康健,皇嗣的身子骨也应该很是健壮才对啊!” 康熙回忆起那一个个冰凉的小身体,心里也不好受,“今儿生了一场风寒,明个儿又受到了惊吓,长此以往,身子不弱就怪了,荣嫔给朕生的四个儿子都没了。” 他眼中似有泪光闪过,“所以,后来保清出生以后,朕就把他送到了宫外养着,想着若是也留不住的话,朕少见几面,也能不那么伤心。” 安饶: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呢? 不见孩子,不跟孩子处出感情,等孩子死了,你也能不那么伤心了! 你丫的就是觉得自己还能继续生,所以想看看哪个能活下来就对哪个投入感情! 说白了,你还是无情狠心薄情! “承瑞,承庆,赛音察浑,长华,长生,万黼都没了,甚至连胤襸现在也不好了。”康熙喃喃道,“朕每回看着儿子的眼睛慢慢闭上,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儿。” 他说的痛心,可安饶内心却毫无波澜,他只为儿子心痛,他的女儿夭折的也不少,结果他这个当爹的连提都不提一句! 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孩子! 安饶的内心波动,康熙自然不知,他还在那边儿述说, “直到宫外的保清一直都健健康康的,朕才察觉到不对,等查出来结果是也是不敢相信。”康熙闭了闭眼睛,回想起自己那么多的孩子竟然是死在自己发妻的手中,心中的怒火就难以遏制,“赫舍里氏是朕的发妻,朕从大清门抬进来的皇后,就因为自己想要生下嫡长子,就害死了朕那么多的孩子!” “朕得知这个结果时,自然不愿忍耐,当时就想废后。”康熙长叹一声,“可朕不仅仅是一个父亲,朕更是皇帝啊!” “那时三藩叛乱,朕自己都想御驾亲征了,要是在这个关头废后,后果难以想象。”康熙眼睛里酝酿的是浓浓的杀意,却也充满了无奈,“南边打仗,蒙古也不安分,还有那些妄图复国的余孽,一桩桩的事情裹挟着朕不能轻举妄动。” 呵呵哒!你丫的一顿饭就够普通人活一辈子的了!让你不能轻举妄动还委屈你了? 你可知足吧,你的日子已经比普通人不知道好过多少倍了! 让你投胎成一个无依无靠的乞丐,你就知道你现在有多舒坦了! “废后不是那么简单的,朕若想废后,就必须把赫舍里氏做的那些腌臜事儿公布出来,可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朕有一个不贤的皇后。”康熙满脸恨意,双眸更是熊熊怒火,“可朕的家事不能外传,朕的皇后也不能不贤惠。” “夫妻一体,帝后同德!朕要做明君,那皇后就必须是贤德的。”他想起那时的窝火憋屈就火冒三丈,“而且此事若真的外传,这就是那些反贼兴风作浪的理由,一个清君侧的名头就能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反。再说,当时赫舍里氏身怀有孕,朕膝下无嫡子,哪怕是为了她腹中的保成,朕要为她遮掩下去。” “江山不稳,朝堂不稳,说一句外忧内患也不为过,朕必须有一个嫡子,让众人知道,更要让朕的追随者知道,哪怕朕有了不测,朕的江山社稷也有人继承。”康熙恨声道,“当时,别说皇后是谋害皇嗣了,就算她想要谋害朕,她想要篡位成为下一个武后,朕也只能遮掩着不让外人知道。” 第80章 夭折 这个安饶还是明白的,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三藩叛乱,蒙古不稳,他这个皇位坐的不稳,就更加需要一个继承人来稳固人心。 为的就是,哪怕是他立刻死了,大家也有可以继续效忠的新主子,不至于立刻分裂开来各自为政。 所以,哪怕康熙本人都恨不得掐死赫舍里氏了,却还要忍下心中的恶心,让她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安饶暗搓搓的想,以康熙重男轻女的程度,估计心里十分庆幸赫舍里氏生了男孩儿吧! 若是生了一个女孩儿,只怕他八成还会继续跟她同房,直至生下嫡子来。 呸!狗皇帝就是活该! 安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仁孝皇后难产而死,是……” 康熙吞了一只苍蝇,还要忍下恶心替她遮掩,以他的性情,这事儿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难道是他下手了…… 康熙漠然道,“后宫里恨不得她死的人多了去了,朕当时有了嫡子,也懒得理会这么多,至于具体动手的是谁,朕也没怎么查过。” 你丫的得了嫡子,其他的就不管了,就不担心她们害了皇后,再去害你其他的孩子? 这什么渣爹? 康熙看着安饶皱眉的样子,仿佛知道她想什么一样,揉揉她的脑袋,淡淡道:“左右也就那几个人,孝昭,荣嫔,惠嫔,安嫔,敬嫔……”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估摸着,太皇太后也知道这些,既然她老人家没管,朕也懒得管了。” 凸!安饶这回是真的震惊了,元后的死这么多人都插手了!!! 连太皇太后都在袖手旁观! 康熙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赫舍里氏害人在先,骨肉分离之痛,朕这个父亲难受,他们的母亲心里自然更加痛苦,左右后来她们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安饶撇嘴,你是没有发作她们,但这些人也失宠了,你只怕是眼不见为净吧! 惠嫔失宠,为了固宠,在自己宫里养了一个又一个年轻嫔妃,害了一个又一个女孩子。 荣嫔虽然没那么过分,但也是扶持了几个答应,常在,宫里的年轻嫔妃也不少。 安嫔敬嫔倒是比较沉默,两人活的像个隐形人一样,但待遇相比前两人就差了不少了。 康熙丫的是真够无情的! 提起往事,康熙也是无比烦躁,难得开始抱怨:“再说,要不是为了朝堂大局,朕也不会容那个毒妇那么久,早就一杯毒酒赐死了。” 安饶:“……”你丫的想的够开的,康熙早年的后宫还真是龙潭虎穴啊! 康熙又长长叹了口气,“有时候朕也不知道赫舍里氏图什么,她害死了朕那么多孩子,承祜也因此被人所害,自己也因此难产而死,她要是安安分分的当一个皇后,又岂会早亡?” “额……”她怎么听康熙的意思是,承祜阿哥是被人害死的? 当年不是说是风寒高烧而死吗? 看着安饶目瞪口呆的模样,康熙淡淡道:“承祜当年都三岁了,一夕之间就去了,当然是有人从中作祟。” 安饶纳闷,既然康熙知道自己儿子死的不对劲儿,怎么没有听说他处罚谁? 皇帝的嫡子去世,自然引起偌大的震荡,当时额林珠年纪还小,对这些自然没什么印象。 但安饶进宫之前,如兰可是给她科普过,据说当年也是浩浩荡荡的查了不少人,最后死了一大批宫人,但也没传出是被人害的消息啊! 康熙想起自己的嫡长子,他对于那个孩子当然是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但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记不起那个孩子的模样了,当时看着孩子死去自是心痛难忍。 但这么多年过去,似乎也只剩下了几分感慨,“这事朕也是后来才查到的,说来也是赫舍里氏自己种下的果,害人者人恒害之啊!” 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康熙也觉得不痛快,干脆就全都唠了出来,“当年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同时有孕,赫舍里氏平安生下了承祜,钮祜禄氏却六月小产,不止孩子胎死腹中,她自己的身子骨也彻底坏了。” 康熙口中的钮祜禄氏自然不是如今的温妃,而是当年的孝昭皇后。 提起元后赫舍里氏,康熙眼神里都是厌恶,但提起他的第二位皇后 —— 孝昭皇后,康熙的神色也复杂起来,“孝昭要为自己和孩子报仇,朕也觉得无可厚非,但当朕查出是她害死了承祜时,朕与她的夫妻之情却也回不到当初了。” 安饶心里一颤,孝昭皇后那么年轻就走了,难道她的死是康熙动手了…… 她这个眼神很好懂,康熙看明白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那是什么眼神?朕与孝昭好歹夫妻一场,又是表亲,她也曾为朕孕育子嗣,纵使恩爱不在,情意不复,却也不至于不给她一条活路。” 额!孝昭皇后的祖母按照辈分儿来说的确是康熙的姑奶奶,俩人的确是表亲来着! 也就说说,不止佟贵妃是康熙的表妹,其实温妃也是他表妹来着! 安饶讪讪一笑,赶紧转移话题,“那孝昭皇后是为何才……” 康熙没好气道:“朕刚刚不是说了,孝昭小产之后,身子骨便彻底坏了,报了杀子之仇,几年之后也跟着去了。” 安饶轻声叹气,“嫔妃入宫,争宠也是常事,可这其中最无辜的就是孩子了……那么小的年纪就……” 康熙也叹,“朕当年杀了那么多人,想来也没人敢重蹈覆辙。” 安饶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康熙对布贵人那么狠心,而布贵人说她是仁孝皇后扶持起来的,偏偏她又知道那么多秘密。 是不是因为这个康熙才会在她泄露一些事情之后,选择毫不犹豫的赐死她呢? 康熙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兆佳氏当年是服侍赫舍里氏的宫女,后来又是她举荐服侍朕的,算是她的心腹,所以暗中知道了不少腌臜事,却一直袖手旁观。” 安饶问道:“布贵人没有做过谋害皇嗣的事情吧?” 康熙冷笑两声,“她要是敢做,朕岂会让她活这么久?” 可她现在还是要死了,也许是因为不甘心,临去之前还暴露了那么多秘密,使得康熙对她的厌恶又多一层。 康熙没有说他是如何处置布贵人的,想来也是一丝体面都愿意给她留了吧! 或许她没有做什么,但在康熙眼里,隐瞒就是错,知道了太多最后也只能去死。 她是这样,董嬷嬷也是这样。 康熙对着安饶说这些,自然不是为了跟她谈心,而是借她的口去向佟贵妃解释,解释他的无奈之处。 佟贵妃若是能理解,然后又变成那个任劳任怨打理后宫的贵妃最好,若是变不回去,只怕这宫权就要换个人来管了。 说实话,依照安饶对康熙的了解,今日若是换个人在这里,他会没有丝毫犹豫的换人,也只有他的亲表妹,能让他委婉那么一丝丝的求和。 但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个人渣! 果然,这厮厚颜无耻的开口了,“赫舍里氏人已经没了,往事如烟,再追究也没意义,想衣她……” “明年朕打算大封六宫,想衣做了那么多年贵妃,位子也该动动了,她辛苦这么多年,朕都看在眼里。”他看似多情实则无情道,“朕早年多有无奈之处,还望她体谅一二,朕日后会加倍补偿她的。” 安饶没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 康熙拍拍她的手,神色温柔,“额林珠,偌大一个后宫,朕也只能跟你说这些了。” 他将安饶搂进怀里,两人紧紧挨着,呈亲密之势,双目柔情之色尽显,“还好有你在朕身边!” 安饶:“……”我其实真的不想在你身边,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天色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吧!”她轻声道。 再听下去,安饶都担心自己忍不住拍死他。 “好!”康熙再次将安饶搂了搂,合上双目,进入梦乡。 安饶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忍了忍,最终还是一把挣脱开来,找了个舒服的地儿自顾自的睡了。 她现在的身体还是肉体凡胎,生理需求会比正常人低很多,但绝对不是不需要,吃饭睡觉哪样都不能少。 所以康熙来的时候,她干脆也不修炼,她要么趁他睡着修炼神识,要么干脆好好睡一觉,就当做放松了! 反正她是不可能在身边躺了一个大活人的情况下还进洞天的。 安饶有一个优点,她修炼的时候是真的用心,但休息的时候也是实实在在的修炼。 她这一睡就是一夜,第二天等她醒的时候康熙都走了,据白露说,是康熙临走之前交代不要吵醒她的。 这也是安饶进步的点,一开始是但凡风吹草动都能醒过来,现在是掌握力加强,对于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压根儿不在意,也不碍她事儿。 安饶梳洗之后用过早膳就去了景仁宫。 她到的时候,佟贵妃正在抱着四阿哥喂饭。 宫里的孩子都是到了三岁才断奶,所谓的吃饭自然只是吃一点儿软糯的食物罢了! 四阿哥一岁半不到,根本不会使筷子,只能是大人拿着勺子给他喂点儿鸡蛋羹,牛乳,稀粥之类的食物。 他这个年纪又不懂事,偏偏精力还旺盛,给他喂饭这个过程繁琐且耗神,就是旁观者有时候都会感觉到心累。 但佟贵妃却表现的极有耐心,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举着勺子,时不时的还拿着帕子给那不懂事的娃擦擦嘴啥的。 有时候四阿哥调皮不吃或者乱晃动也不见她生气,全程温言细语,一点儿不耐烦的态度都没有。 安饶看着有些惊讶,别看佟贵妃死活不愿意把孩子给德嫔抚养,但她对四阿哥也就那样儿,待遇是顶配,但让她一天24小时围着团团转是不可能的。 平日里别说抱着他喂饭了,就是能抱着哄几分钟都难,她所谓的抚养也就是每天去看几眼,盯着宫人不偷懒罢了! 今日她是怎么了? 佟贵妃看见她来了,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又低头道,“禛儿,这是你淑母妃,叫淑母妃好。” 四阿哥一副白嫩嫩模样,说话也奶声奶气的,“淑母妃好!儿臣给淑母妃请安” “四阿哥好!”安饶听在耳朵里也有些惊讶,“四阿哥说话这么清楚了?” 小孩子一岁多说话是正常的,但是能说这么清楚,还是这么长的一句话,这个是不是太快了! 安饶虽然经常来景仁宫串门,但也真的没见过四阿哥几次。 这倒不是佟贵妃不许她和四阿哥接触,主要是因为她自己也不怎么见她这个便宜养子,更别说安饶了。 佟贵妃嗯了一声,“你没养过孩子不清楚,禛儿也就是比普通孩子说话快一些,倒也不是太显眼儿。” “哦!”这触及到安饶的知识盲区了,她不做评价。 打了招呼之后,佟贵妃也没有招待她的意思,“我忙着呢,你找个地儿坐吧,有话待会儿再说!” 安饶跟她混熟之后,有外人在的时候会收敛一些,装模作样的行个礼,私底下就连装都懒得装了。 一屁股坐到佟贵妃对面儿,就那么盯着她看。 佟贵妃被她盯着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反而越加细心的给四阿哥喂饭。 等到这个过程结束之后,她让宫女带着他下去换衣服,才问道,“你怎么一大早的就过来了?” 安饶翻了个白眼儿,“受人之托,来劝你的。” 把昨天康熙跟她说的话告诉了佟贵妃,“我就是传话的,不会劝你想开点儿的,你之后决定做什么我绝不会干涉。” 康熙让她过来说这些其实就是委婉的解释和道歉,不论安饶愿不愿意,她都要走这一趟的。 景仁宫和承乾宫绝对都有康熙的眼线,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佟贵妃,安饶再不愿意,也要过来装样子。 听完之后佟贵妃沉默了良久,然后冷笑一声,“谁来体谅我?” 安饶就知道她会这样,闻言便道,“我……” “娘娘娘娘……”她的话被一个急匆匆进来的宫女打断了,“钟粹宫来报,小阿哥殁了!” 第81章 混乱 无论是安饶还是佟贵妃都不是很意外,小阿哥断断续续病了几个月了,宫里也都有了心理准备,连太医都说没办法了,不然通贵人也不会豁出去跑承乾宫闹了一场。 小阿哥是康熙十八年二月二十生的,但现在才二月初四,算起来甚至没满一周岁。 听说他出生时身体就不好,所以也没上序齿,一直都是小阿哥小阿哥的叫着,安饶叹气,最终也没了上序齿的机会了。 她看佟贵妃沉默着不说话,挥挥手让那宫女下去了,“知道了,你们都先准备着,把颜色鲜艳的物件儿都撤了。” 小阿哥年幼,她们肯定不用守丧,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万一触了太皇太后和康熙的霉头,她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安饶又对白露说,“你先回去,也收拾一下咱们宫里,颜色鲜艳的通通撤下去。。” 消息都传过来了,安饶肯定要去一趟钟粹宫的,承乾宫的事情就让白露处理好了。 之后那宫女和白露都行礼退下去了。 佟贵妃疲惫的撑着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这么不是时候! 后面的话有些太刻薄,她也没有说出口,但心里的烦躁却是难以掩饰的,现在的她是真的没有心力去弄这些东西。 安饶叹气,“你要不歇着,我过去一趟得了!” 就佟贵妃这个状态,现在让她再去操持葬礼什么的,安饶自己也不放心。 “没事!”佟贵妃冷笑一声,“我还没那么经不住事。” 安饶今天穿了一套月白色旗装,整体简洁,除了衣领和袖口绣了一些不起眼的花纹之外,其余地方几乎没有装饰。 她对镜看了看,把旗头上一只步摇和一只金簪取了下来,只留了几样素色发钗。 她们算是小阿哥的庶母,虽然不用披麻戴孝,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穿红戴绿的去,不然就是找事儿。 佟贵妃也在那边儿收拾自己,她平日为了树立威信,一般都是往雍容华贵方向打扮,衣服统统都是华贵的满绣,首饰最低配置也是个金簪。 但今天她显然没那个心情,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都是简单一些的,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她看着安饶这身过于素净的打扮皱了皱眉,不由分说的往她头上插了根玉簪,“你这有些素净过头了,怕是随便一个庶妃都能比你现在这身打扮好一些了。” 宫里是最不容失了规矩的地方,若是一个妃位穿戴的还不如一个庶妃,不仅会遭人耻笑,说不定还会落下一个不懂规矩的话柄。 安饶无奈,她又没有提前预知的能力,身上多余的装饰去了之后,可不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她没有拒绝佟贵妃的好意,只再次跟她确定道,“咱们现在出发?” “我先交代几句,咱们再走。” 说完之后佟贵妃对着身边的几个宫女交代道,“本宫去钟粹宫一趟,你们几个照顾好四阿哥,有事就去禀告本宫,记得给阿哥多喝水,再炖一碗牛乳燕窝给他。” 言语中的细心和温柔是装都装不出来的,完全就是一个即将出远门的母亲对着家中孩子不住叮嘱的模样。 安饶看得目瞪口呆,她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四阿哥亲娘了? 佟贵妃也不想早早地过去白打工,把人打发走之后,打算跟安饶磨蹭一会儿再走,这会儿开始跟安饶唠嗑了。 “既然养了他,怎么都要上点儿心的。”佟贵妃淡淡的笑了,“有时候觉得这宫里实在太安静了,有个孩子热闹热闹也好,有事做了,就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能不沉浸在痛苦中,安饶自然是高兴的,“你若嫌无聊,就去找我,咱们两人说说话。” 佟贵妃笑了,“那当然,我可不会自己硬撑着。” 两人都笑了,其实佟贵妃对安饶是真的很好,她从小就被一堆规矩束缚着,入宫之后也没什么朋友,短暂的付出过真心之后发现还是利益交换更适合生存下去。 围绕在她身边的要么是因为利益,比如德嫔,要么是因为讨好,比如宣嫔,要么是想寻求庇护,比如端嫔。 而安饶是唯一一个在她身边不求回报的人,两人虽一开始不对头,但相处下来竟然意外投缘,关系也就在你来我往中越走越近。 如果说之前因为安饶得宠,而佟贵妃痴恋康熙,所以会存在一些似有若无的隔阂,那从昨天开始就是真的开始交心了。 安饶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她帮佟贵妃一是因为欠下了因果,二是因为跟她处的不错。 在两人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的。 所以在察觉到一些事情之后,她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两人之间也随意了许多,算是朋友了。 她头一次跟佟贵妃谈起了四阿哥和德嫔,“你对四阿哥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佟贵妃神色轻快,“好好抚养着也就是了!” 她对安饶也透露出一些事情,“之前我怕丢人,一些事情也没好意思说,现在跟你唠两句也没什么?” 想起往事,她讽刺一笑,“宫里人都以为,德嫔是我推给皇上,就是为了借腹生子,后来我非要抚养四阿哥,这样说的人就更多了。” 安饶摇头,“我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佟贵妃之前满心满眼都是康熙,她绝对不会做出给他送人的事情。 “当然不是这样。”佟贵妃冷淡道,“乌雅氏那个贱婢早早就生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她在别的地方勾搭也就算了,偏偏在景仁宫就敢背着我爬床,我岂能饶了她。” “不过那个贱婢运气好,不过一次承宠就怀了身孕,我也不好做什么,只能让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佟贵妃冷笑,“她做出让我难堪的事,我就偏要让她承受母子分离的痛,只要我活着,她就别想靠近四阿哥一步。” “原来是这样!”安饶听了之后问道,“你为什么不解释呢?白白让人在背后说你那么久?” “当时傻!”佟贵妃淡淡道,“我主动送人总比被人知道奴才背主爬床来的好吧!” 且不说宫里有个背主的奴才是否丢面子,光说皇上看上了她宫里的奴才,就够让她丢人的了。 安饶看了她一眼,所以,康熙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她的宫女勾搭上了,俩人一起生了一个,怀了一个,就这佟贵妃居然还对那个狗男人情根深种? 脑子没病吧? 你喜欢一个男人没问题,但这个男人最起码要尊重你吧! 他难道是真的不懂,你知道之后会多么伤心?他这完全是只顾自己,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好不好? 佟贵妃也觉得自己当时是真傻,她自嘲道,“以前总觉得自己掌控一切,后来才发现,当时真是傻的可以,现在想来,我怕是早就是别人眼中的笑柄了!” 安饶哼了一声,“你确实挺傻的。” 佟贵妃没在意她的话,反而笑了笑,“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个孩子,经了这一遭也想开了,既然不能有自己的,那就对四阿哥好一点儿,总是我看着长大的。” 安饶对此不做评价,看了看时间,最后一次问道,“你确定要去钟粹宫?” “为什么不去?”佟贵妃一边起身一边道,“不过只是去看看,但其他的事情我不打算插手,该谁操心就让谁操心。” 所有看她笑话的人都别想得逞,也别想好过! 安饶点头,“你早该这样了。” 管家三年,猫狗都嫌,她早就该好好歇歇,忙活自己不比给别人打工强。 两人刚到钟粹宫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好似震天响的哭声,安饶仔细听了一下,“应该是通贵人。” 佟贵妃淡淡道,“丧子之痛,这都是难免的。” 她当年小产也是这样,通贵人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要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儿子也要远去,心中自然悲伤。 对于不熟的人,安饶的同情心一向是有限的,佟贵妃还有几分感同身受,她连个反应都没。 就算走进室内,看到通贵人死死的抱着一个襁褓正披头散发的痛哭时,她对于这迎面而来的悲伤也没什么反应。 里头的人看见二人联袂而来,除了一直哭泣的通贵人之后,其他人都是立即起身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 佟贵妃看了眼这乱糟糟的场面,皱了皱眉头,“都起来吧!” 温妃已经到了,慢悠悠的给佟贵妃行礼,又跟安饶行了平礼,就待在一边儿不说话了。 若是往常,佟贵妃这会儿就忙不迭的开始收拾残局了,但她今天却没什么反应,在荣嫔都主动上前请示丧礼如何办时,她还是事不关己道,“本宫已经着人去请皇上了,一切由皇上做主。” 她往日对荣嫔也算照顾有加,但她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蒙蔽多年,她要还是对她跟以前一样的态度,那都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掉的眼泪! 荣嫔一脸为难,但她不是傻子,明显看出了贵妃对她的不满,纵使心中不安,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上前去安慰通贵人。 她这会儿也是烦躁,一来担心自己的一双儿女,二来,钟粹宫已经死了第六个孩子了,这不吉利的名声怕是要传出去了,再看看仍然嚎啕不止的通贵人,想起皇上的吩咐,她心中又难受起来。 她跟通贵人一直以来交情都不错,两人又有相同的遭遇,也有几分情谊。 因为她胡闹一场,自己与儿女分离,她自然对她有所不满,但也没到深恨的程度,所以,如果有的选择,她也不想自己手上染满鲜血,但皇上的吩咐她又不能不尊…… 荣嫔叹气,想起自己的儿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她不能再触怒皇上了,希望所有的报应都报应到她身上,不要牵连儿女。 安饶和众多嫔妃在钟粹宫又待了一个时辰,直到后宫中排的上号的嫔妃都来了之后,康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好像对于儿子要死了这件事接受良好,反正安饶是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悲伤的表情。 康熙来了之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安饶,他眼中情绪难明,看的安饶只觉得莫名其妙,只觉得此人真是有病。 随后,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康熙脸色如墨,看着依然不理会别的,一直哭的通贵人,毫不留情的吩咐,“把通贵人带下去,把小阿哥抱走。” 他带来的人立刻上前,一人从通贵人手里抱孩子,两人开始把她往后拉,动作利索,力道坚实,一看就是练家子儿。 通贵人不断的挣扎,声音尖利,“啊啊啊啊……放手,都别碰我,别碰我的孩子……走开……” “儿子,我的儿子,不要离开额娘……” “滚开,滚开,别碰我,别碰我儿子……” 但御前出来的人没有废物,一拉一扯,任凭通贵人再如何挣扎,她手中的襁褓最终还是到了一个高高壮壮的太监手中。 通贵人见状发出极刺耳的尖叫,“啊啊啊啊啊……把孩子给我,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旁边的荣嫔看得不忍,连忙上前劝阻,“小阿哥已经走了,还是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 通贵人不理会她,仍然不住的挣扎,最后看着事情难以挽回,她面朝康熙跪下哭诉,“皇上,求您让臣妾跟孩子再待一会儿吧!” “让臣妾最后抱他一会儿吧……” “一会儿就好……” 康熙自然不可能同意,拒绝的毫不留情,“小阿哥该入土了,你若是再耽搁下去,会误了小阿哥的轮回路。” 听了这话,通贵人直接呆愣在原地,然后忽的吐出一口血来,身子软软的倒下。 “啊!”没有见过这场面的几个嫔妃宫女不约而同的惊叫出声,站起来后退。 荣嫔本来就蹲在通贵人身边劝慰,她喷出的那口热血甚至都有少许落到她的手上身上。 她僵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从昨天到现在所受到的打击使她也承受不住的惊叫出声,“啊……” 荣嫔一边尖叫一边退后,屋子就这么大,刚刚的那一幕惊到了所有人,这会儿也都站起来了,都开始往后退,安饶也随大流站起来了。 此时,屋内一片混乱! 第82章 德嫔生产 本来康熙来了之后就接替了佟贵妃坐在了最上头的座位上,佟贵妃与安饶坐在他下手边儿,一左一右。 通贵人要求情自然要跪在康熙脚边儿,荣嫔过去劝说也是蹲在离康熙很近的位置。 偏偏她还蹲在通贵人的右侧劝说,也就是说她挨着安饶! 所以,她这一退就退到了安饶边儿上,慌乱间脚下的花盆底儿就是累赘,站立不稳的她就往安饶的方向倒去。 而安饶周围都是人,她连躲的地儿都没有,眼看着这么一个人要倒在她身上了,情急之下,她也不顾什么后果了,准备一脚把荣嫔踢走。 至于之后会不会有人说她狠心,无情,没有同情心,管他呢! 可不等她下手,不,是下脚,康熙就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走了荣嫔,扶住在他眼中有些站立不稳的安饶,拉进怀里,问道,“可有大碍?” 安饶被他这神来一笔怔住了,然后连忙摇头,“臣妾没事儿!” 有了康熙的插手,场面很快就镇定下来,刚刚乱哄哄的人也意识到了自己御前失仪,立刻胆战心惊的跪下请罪。 康熙理都没理这些人,只顾的看着怀里的安饶,发现她神色还算镇定之后,余光才注意到跪下的几个人,也不打算追究,摆摆手让她们起来,“把通贵人扶下去。” 说话间,眼中寒光闪烁,冷冷的看着荣嫔,荣嫔被盯得头皮发麻,低下头不敢说话。 钟粹宫的宫女连忙将通贵人抬走,从头到尾,没有人说要给她请太医,安饶看了一眼,只怕下次传来的应该就是她的死讯了。 虽然发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小阿哥的丧事还是要人主持,康熙下意识的就想吩咐佟贵妃主理余下的事情。 偏偏佟贵妃不肯配合,她也没掩饰的意思,“皇上,臣妾最近身体不适,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但辜负皇上的信任不说,还会让小阿哥走的不安心,不如皇上另选贤能吧!” 话说的很委婉,但态度很明确,就是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康熙目光盯着她,哪怕被这般堪称直白的拒绝,他也没有生气,心中隐约也安了不少。 昨日发生了那般事,她若还能事无巨细的打理宫务,那他才是不放心,所以这会儿也只是关心的问道,“可请了太医了?” 佟贵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臣妾无碍,多歇息就无事了。” 往日勉强算得上亲近的帝妃二人,今日多了生疏与沉默,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涌流在二人身边流动,周围的嫔妃都不敢说话。 还在康熙怀里的安饶很适时的出声,一边挣脱了康熙的手一边走到佟贵妃身边,伸手扶住她,“皇上,贵妃娘娘最近实在身体不适,平日里还要处理公务照顾四阿哥,难免分身乏术,太医也叮嘱过,要贵妃娘娘多多歇息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康熙无奈的看向安饶,看着她坚持的神色,最终还是叹着对佟贵妃道,“贵妃最近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随即,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温妃和安饶,看这架势,是想让除了贵妃之外位分最高的两个人处理此事。 安饶看明白这个意思之后,毫不犹豫的往后退了退,以此来表示自己不愿意插手。 她就算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去管宫务的。 康熙自然不会看不懂这其中的拒绝,然后面色一僵,他是喜欢安饶的,所以下意识的就想多给她一些权利,但看到她的态度之后,他又不想勉强她。 但若是让温妃来的话,日后也有些麻烦,钮祜禄氏已经有皇后了,若是给了另外一个钮祜禄氏权利,难免不会有人多想…… 再说,还有想衣,他也不想培养一个人来给他争权。 佟贵妃此时上前一步,她看了看自刚刚那出闹剧之后就一直低头不说话的荣嫔,内心冷笑,以为一直装鹌鹑就没事了吗? 荣嫔注意到这一眼,内心浮起不好的预感,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听佟贵妃提议道,“皇上,依臣妾看来,荣嫔妹妹进宫多年,是姐妹中服侍皇上最久的嫔妃了,为人又稳重,还是小阿哥的养母,那小阿哥的葬礼不如交给她来办?” “贵妃说得有理!”康熙没有思考太久,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荣嫔,二话不说就直接同意了,“荣嫔,那小阿哥的葬礼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帝王的压迫感就冲向了荣嫔。 荣嫔心中叫苦,她儿子在阿哥所,女儿在慈宁宫,她给自己儿女送东西都来不及,哪儿有什么时间办别人儿子的葬礼? 再说葬礼这件事,办好了是理所应当,办不好就是罪过,完全的吃力不讨好? 还有就是,她一个不上不下的嫔,却来管这事儿,又有几个人能服气? 她想要办好这件事,那所费的功夫多了去了!她哪里会愿意插手? 但康熙发话了,她也没有抗旨的胆子,只能柔顺应下,“是,臣妾明白!” 事情安排完了之后,康熙又看了眼小太监怀里双目紧闭,再也无法张嘴说话的儿子,无奈叹气。 他又没了一个儿子! 纵使心硬如他,面上掩饰的再好,心中也难免有些难过,他揉揉眉心,正想吩咐什么的时候,佟贵妃开口了,“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了。” 一脸疲惫,声音柔弱,身子还晃了晃,怎么看都是一副支撑不住的样子。 安饶赞叹一句演技好,立刻十分配合上手扶着,“皇上,不如臣妾送贵妃娘娘回宫吧!” “嗯!”康熙无奈的挥手,“去吧!” 两人立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景仁宫了。 等到没有外人之后,安饶毫不客气的松开搀扶她的手,“自己站好。” 佟贵妃趔趄一下,怒道,“你要撒手好歹提前说一声啊!” “行了!在别人面前装装也就得了!”安饶挑嘴笑道,“都在自己宫里了,再装柔弱就没意思了!” 佟贵妃哼了一声,“跟个老妈子一样忙前忙后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你说我这些年是图什么呢?”她疑惑的问道,“我跟娘家不亲近,又没有孩子,干嘛非要为难自己去管后宫呢?管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白白做了嫁衣!” 人看清一切好像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现在想来,以前的自己确实傻的可以! 看着她情绪低落,安饶安慰了一句,“人总是慢慢长大的。” 就像她与母家也不是突然变得不亲近的,都是在一天天中明白过来,最后舍弃了那些虚假的亲情的。 她舍弃亲情之后,就把康熙看得把一切都重要,爱情彷佛成了她情感的寄托,所以自己在这段感情中遭受的苦难都被忽视了。 但能够在这个时代舍弃虚假的亲情的女子就不是好糊弄的,她能看透原生家庭,就能看透夫君的不可靠。 所以,佟贵妃的清醒也是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所谓的人长大的其中一方面就是这样,从梦幻的童话中直面现实。 安饶提醒道,“你不管后宫,皇上那儿好说,至少明面上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太皇太后可不会跟你客气。” 太皇太后对自己的子孙没得说,对宫中的嫔妃也不错,但唯独对佟贵妃挑剔,或许在她眼中,或许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女人必须大公无私,一生为了皇家奉献才可以! 佟贵妃讽刺一笑,“这么多年了,太皇太后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无非就是几句训斥罢了,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这个?” 再说了,太皇太后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活多久,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额!好像确实是这样! 自从她入宫以来,太皇太后好像对佟贵妃处处不满意,但最多也就是训斥了,其他的譬如,禁足,抄书,罚跪之类的惩罚一样都没有! 额!不过,貌似除了惠嫔之外,她也没有罚过别人! 很多事情上,只要不牵连宫中的小孩子,她老人家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再说!”佟贵妃冷笑道,“知道了那件事,若我还是若无其事,一点儿变化都没有,那人家只怕又觉得我心机深沉,只怕更不放心了!” 安饶甩甩头,“有什么帮忙的你就说!” 哪怕她没有欠她的,看到这样一个正在觉醒自我意识的女孩子,她也一定帮忙! 安饶想的挺好,佟贵妃却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目光鄙视,“就你这样没脾气的,能帮我什么,不拖我后腿儿就行了!” 安饶额角青筋跳了跳,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老娘,你这会儿估计已经躺床上了! 你这会儿还能面色红润的能跑能跳,都是因为老娘给你调理了身体,给你输了灵力,把你那副内里虚弱的身子骨变得健壮了! 安饶瞪了她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这些她确实不知道,她也不会告诉她的。 她憋了好一会儿,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咬牙来了一句,“放心,不敢说帮你,但肯定不拖你后腿儿!” 哼!以后绝对不给你灵力了! 佟贵妃看着她气鼓鼓的倒是笑了,这是自昨天到现在,她露出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了,逗你的!” 她笑着道,“以后咱们就互相照顾了,拜托额林珠你照应了!” 安饶一笑,随即又是一怔,内心有些复杂,额林珠并不是她的名字!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纵然佟贵妃表现的很洒脱,安饶还是有些不放心,不仅再给了她一道灵力,还陪着在景仁宫用了午膳,生怕她再出什么事。 佟贵妃对此表现的很嫌弃,“记得啊,你欠我一顿饭,我可是要去承乾宫要回来的。” 话虽如此,却还是吩咐人上了好多安饶喜欢的菜,连笑容都多了,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用过午膳,安饶帮着佟贵妃哄了一会儿小孩子,看着天色不早就准备告辞的时候,外头有宫女来报,“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永和宫传来消息,德嫔娘娘发动了!” 安饶挑眉,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佟贵妃听见德嫔的名字就烦,没好气儿道,“真是个没福气的,生孩子还要赶在这么个不吉利的日子?” 安饶算了算日子,觉得有些不对,“德嫔不是才八个多月吗?怎么就要生了?” 那宫看了佟贵妃一眼,犹犹豫豫的不说话,明显是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安饶这个“外人”的面儿说。 安饶扯扯嘴角,得,不用想了,肯定是佟贵妃在永和宫安插的眼线传过来的消息,不然这小姑娘不会这么犹豫。 于是,两人一起看向佟贵妃,等着她说话。 佟贵妃更没好气儿了,怒气冲冲的,“没听见话吗?还不赶紧说?要本宫请你说不成?” 那宫女被这一声咆哮吓得激灵一下,忙不迭的说,“德嫔娘娘胎像本就不稳,今天又被钟粹宫小阿哥夭折的消息惊了,伤心之下然后就见红了……” 乍一听很很合理,实际上逻辑都对不上! 佟贵妃无不讽刺道,“德嫔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能被一个见都没见过面的阿哥夭折的消息惊到早产?还伤心?她有这么良善?” 那个贱婢,当年都敢在她宫里爬床,这种没心肝的东西会为别人伤心? 就算她重新投胎了也不可能! “什么伤心早产?”佟贵妃冷声道,“根本就是坏相不好,担心皇上怪罪,故意找的借口吧!” 安饶听了之后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德嫔这一胎怀的不安稳,她自然担心自己保胎不力被降罪,情急之下找这么个借口也是可能的。 但两人明显是想象力不够,眼看着那小宫女面带犹豫之色,明显还有话说却因为畏惧不敢开口的样子,安饶温和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消息?” 小宫女见状也不隐瞒了,干脆一次性说了个清楚,“外头都说,小阿哥刚没,德嫔娘娘就发动了,都在猜是不是小阿哥是不是舍不得皇父,又投生了过来?” 安饶:在下佩服!不得不说,有时候宫里人的想象力真丰富! 第83章 投胎转世 “事情这般赶巧。”佟贵妃在那边若有所思,“难道世间真有投胎转世一说?” 安饶在心里默默点头,有的!就是没有这么快而已! 按照正常来说,人死之后进入地府,判官判来生,喝孟婆汤,去投胎要经历一系列流程,一天时间怎么够? 那小阿哥的魂魄估这会儿计还没进地府呢? 再说了,胎儿在母体还是一个细胞的时候肯定是没有魂魄的。 但一旦怀胎三月,就会有魂魄投胎,也就是说德嫔腹中的孩子早在三个月大的时候就有魂魄了,怎么可能会是小阿哥投胎过去的? 纯粹是无稽之谈嘛! 偏偏这会儿的人都迷信,会这样认为的人一定不少。 那小宫女道,“听了德嫔娘娘生产的消息之后,连皇上都亲自过去守着了,其他几位娘娘也过去了,二位娘娘要不要也过去呢?” 安饶扯扯嘴角,她才不要去! “不去!”佟贵妃冷笑一声,“宫里谁不知道本宫跟德嫔不对付,她生孩子,难不成还要本宫进产房照顾不成?也不怕折了那贱人的寿?” 那宫女被喷的一脸无措,不知道如何反应,小声道,“娘娘,皇上都亲自去了,您不去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是啊!皇上都去了,本宫还去干什么?”佟贵妃冷笑,“想来德嫔有天子龙气庇护,定能平安生产。” 嘴上说着平安生产,面部却是一脸厌恶,估摸着正在心底画圈圈呢? 那个小宫女被她训的面红耳赤,算是彻底不敢抬头了! 安饶看着无奈,只好朝她安抚的笑了笑,“你就说贵妃身体不适,正在卧床休息,改日再去探望德嫔。” 小宫女瞅了瞅佟贵妃,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对着安饶感激一笑,然后麻溜的出去回话了。 等屋里没人了,安饶看了佟贵妃半晌,直看得她心底毛毛的,“你这么看我作甚?” 安饶叹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德嫔,但这话没人的时候说说也就算了,当着宫女的面儿,装也要装一装吧!” “那又如何?”佟贵妃不屑,“难道那些狗奴才们还能出去乱说不成?” 安饶沉默,然后看着她一脸认真道,“奴才也是人,也会思考,若真的结下仇怨,焉知会不会招致来杀身之祸。” 看着佟贵妃要说什么,安饶抢先一步道,“你别忘了嘉靖皇帝。” 佟贵妃一噎,历史记载,嘉靖皇帝不仁,打骂杀戮宫女太监无数,最终几个宫女联合想要勒死他,虽然没有成功,但作为一个皇帝来说,也是够丢人的。 但她不认为自己对宫人不好,很快就反驳道,“我平日里也没苛待过宫人好不好 ,凡是我宫里的,平日里从来没有苛待过不说,逢年过节更是常有赏赐,他们难道还有不满不成?” “再说了!”她眼神眯起来,“这宫里每人的底细我都查的清清楚楚,他们主子只有我,自然会忠心。”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人的家人都在她手里,他们不敢做什么。 安饶眼看话题都要歪了,只能说得再明白点儿,“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没必要让宫人都知道!” 知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才是秘密,一旦说给了第二个人,那就叫传闻,知道的人多了,那就是公知。 佟贵妃被她说的一愣,低下头去,然后低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身边再出一个董嬷嬷。” 安饶:“……”有这个意思,但主要就是希望你能沉稳一些,最起码不要这么喜怒都在脸上。 佟贵妃看着她笑了,声音也柔和下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也不是傻子,我会注意的。” 想起董嬷嬷,她眼中就是寒光闪烁,随即便是有些怅然,“董嬷嬷不是一般的奴才,是我的奶嬷嬷,所以我凡事都不瞒她,其他奴才可没那么得我信任。” 安饶点点头,是个道理,她的一些事情也是只有白露白清才知道! 但对她来说,她真正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个话茬儿过了之后,佟贵妃就揪着安饶刚刚的话不放,“不过你刚刚说的改日去的看望德嫔!”佟贵妃一脸不满,“我不去,你想去你就自己去,反正我是怎么都也不去看那贱人的!” 她恨声道,“那贱人一尸两命最好!” “说的是借口你听不出来吗?”安饶被这话题跳跃度震了一下,然后就没好气儿的看着佟贵妃,“你这诅咒就有用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的杀人放火了?” 佟贵妃的脸色中的不满更浓,声音起码提高了八个度,“我就说了一句,你嚷嚷什么?” “你嗓门儿这么大,还好意思说我?”安饶揉了揉耳朵,只觉得自己都快被震聋了,她冷哼道,“反正借口都给了,你这几天就在景仁宫待着别出去了。” 佟贵妃撇嘴,“本来也没打算出去。” 安饶上上下下瞅了她一眼,但愿她能忍得住。 佟贵妃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想发火,但最终还是忍了,“你说,德嫔这一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男孩儿! 安饶的神识曾经扫过德嫔,她这次怀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阿哥,就是会有点儿先天不足,但好好养着未必不能平安长大。 但依照她那副把孩子当筹码的态度,只怕是难。 安饶抿了一口茶,“生下来不就知道了!” “哼!”佟贵妃对她道,“那贱人最会装模作样,活该她吃一通苦头。” 安饶不置可否,她不想去永和宫,就只能待在景仁宫了。 不然也说不过去了! 佟贵妃的嘴巴跟开过光一样,天色都黑了,德嫔的孩子也没生下来。 康熙在产房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眼中的不耐越来越重,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忍不住训斥道,“德嫔到底如何了?” 他一发火儿,在场就的所有人都跪下,康熙看的更烦,“太医呢?还不滚过来回话!” 被她点名的太医只好膝行上前,一边磕头一边回话,“皇上恕罪,德嫔娘娘是受惊早产,但胎位正,奴才刚刚给娘娘开了催产药,相信定能助娘娘平安产下小阿哥。” 康熙冷冷的盯着他,“德嫔和小阿哥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提头来见!” 温妃撇嘴,皇上真是够喜欢德嫔的! 就连荣嫔心中也不是滋味儿,她生了六个孩子,皇上没有一次来守着的,更别说还这般着急了。 其余的嫔妃心中或怨或妒,每个都是情绪复杂的。 宜嫔心中更是不好受,她之前说一句是宫中最受宠的嫔妃也不为过,但就连她生产时,皇上也就是过去看了一眼,又怎比得过今日这亲自等了两个时辰的风光? 她又是嫉妒又是鄙夷,德嫔不过一个包衣贱婢,她何德何能? 想起她自出了月子之后,皇上也就留宿了翊坤宫了了几次,宜嫔更是难过,眼看着康熙发火儿,她忍不住道,“皇上不必担忧,德嫔妹妹也不是头胎了,又有您亲自庇护,定能平安产子。” 她好歹曾经受宠过,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康熙开心,“臣妾今日知道德嫔妹妹生产,特意带来一根老参,不如送去给妹妹用上,就当臣妾的心意了。” 康熙果然面色舒缓,“宜嫔有心了!起来吧!”说完还给面子的伸出了手。 宜嫔娇羞一笑,“是!”双手递了过去,顺势站了起来。 康熙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你们也起来吧!”相比于刚才的温和,语气明显淡了不少。 跪了那么一会儿,有些嫔妃的腿都酸了,但一个个的甚至不敢有一丝怨言,一一被自己的宫女扶了起来。 宜嫔劝慰道,“皇上,德嫔妹妹这儿估计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您明日还要早朝,不如先回去歇息,这边儿臣妾几个姐妹照顾着也就是了。” 温妃瞪了她一眼,她出风头别拉上她,大晚上的,谁想在这里等! 康熙明显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哪怕宜嫔不劝,他也是准备走的,听了这番得体又关切的话语,他不禁夸了一声,“宜嫔素来体贴。” 宜嫔娇笑,“皇上!” 康熙朝她笑了笑,然后抬头将殿内扫了一圈,看着陪着这里等了很久的嫔妃,难得良心发现,狗嘴里说了一句人话,“你们今儿也都辛苦了,都各自回去歇着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嫔妃各个都松了一口气,她们也是实在撑不住了,纷纷起身行礼,“臣妾遵旨。” 其实,就算是身子最康健的温妃也有些撑不下去了,当然了,她的体力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是待的受不了了。 毕竟她也不喜欢德嫔,却还要在这儿装出关切担忧来,这也实在有些为难她,听见自己能够走人,她自然高兴。 结果不等她高兴一会儿呢,康熙就又发话了,直接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温妃和宜嫔就留下照顾德嫔,其余人都各回各宫,今日你们也累了,都好好休息。” 然后又郑重的看着温妃宜嫔二人,“朕把德嫔交给你们二人了,你们好好照看着,有事及时去乾清宫禀报朕!” 不等二人反应,他就直接走了,留下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温妃与宜嫔。 被抓了壮丁的温妃:“……”本宫心好累! 她瞪着宜嫔,心中恼火,面上却似笑非笑道,“宜嫔自己做好人,自请留下倒也罢了,却连累的本宫跟你一起麻烦,你好歹还能得句夸赞,本宫可是什么都没有,你这是拖本宫下水啊!” 宜嫔反驳,“娘娘说笑了,贵妃娘娘与淑妃娘娘都不在,自然只有娘娘您来主持大局了!” 她笑容满面,“就算臣妾不提,皇上也是一定会娘娘您留下照顾德嫔的!” 温妃冷哼一声,纵然内心恼火,却也知道宜嫔说的是实话,但她还是讽刺道,“也不知道你图什么?” 哼!佟贵妃真是会躲懒,还有淑妃,竟然也不来,偏偏她傻啦吧唧的,结果来了就走不了了! 宜嫔笑容温和,“同为后宫姐妹,本就应该互相照顾的!” 听着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温妃就火气上涌,偏偏这会儿屋内德嫔的喊叫声还在往外传,听得她更心烦,“德嫔都喊了多久了,还没累吗?都喊了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有力气出声呢?” 宜嫔笑了,“怎么可能不累,臣妾听着德嫔嗓子都哑了呢!” 温妃不耐烦的摆摆手,对着一边的宫女道,“进去禀报一声,皇上都走了,让德嫔别喊了,留着力气生孩子,别为难自己了!” 宜嫔闻言笑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温妃懒得理她,直接坐在一边闭目养神起来。 佟贵妃耳目聪明,康熙和几个嫔妃一走,她就得到消息了,她知道了,在她身边的安饶当然也就知道了。 当然,知道康熙走了之后,不管是安饶还是佟贵妃都不意外,听说除了当年的仁孝皇后之外,康熙就没有守着嫔妃生产的时候,能去看一眼就不错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派个小太监守着,生出来之后给他报信就行了! 所以他守了德嫔两个多时辰已经足够六宫侧目了,众多嫔妃心里怎么嫉妒且不说,就连素来稳坐钓鱼台的太皇太后和不问世事的皇太后都谴人去看了好几遍了。 德嫔这个宠妃之名算是实至名归了! 但显然德嫔母子再重要也重不过朝政,眼看着孩子迟迟无法降生,康熙还是走了。 不过他显然还是重视德嫔的,走之前交钦点了温妃留在这儿照应,还让除了温妃之外的所有嫔妃回去,省的在这儿添乱。 安饶撇嘴,显然他也知道人多了就容易出事。 既然都这样了,安饶自然也不会再在景仁宫待下去,跟佟贵妃告辞之后,也回去了。 今天一整天先是安慰佟贵妃,又去了钟粹宫,德嫔还非常不凑巧的生了,一天天的,折腾死人了! 幸好一年也没有几次,不然她真的会烦死! 第84章 千秋 康熙十九年二月初五子时过半,德嫔乌雅氏产下一个小阿哥。 安饶早起之后听着白露的禀告,“娘娘,听说德嫔这次受了大罪,大出血伤了元气不说,就连小阿哥也有些先天不足。” “这女子生产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趟啊!”安饶听了之后难得起了点儿感叹之心,所以说啊,还是不婚不育保平安啊! 随即她问道,“贺礼送去了吗?” “娘娘放心!”白露点头回道,“早先都预备好了的,都是按照当初宜嫔娘娘生产时的礼单准备的。” 看着这般能干的白露,安饶很是欣慰,“辛苦你了!” 最近几天事情这么多,白露白清也都跟着她忙活的团团转,甚至承乾宫的其他宫人也都是胆战心惊的,安饶素来大方,吩咐道,“这几天承乾宫上上下下都忙坏了,白露你下去准备着,每人赏一个月月例,你和白清拿双倍。” 不等白露说什么,安饶就又道,“不过最近宫中情况复杂,拿了银子也不可声张,自己心底知道就行了!” 白清脑回路很神奇的拐到了其他地方,兴奋的低声道,“娘娘可是想试探咱们宫里有没有吃里爬外的?” 安饶:“……”姑娘,你想的有点儿多! 她只是单纯的安抚人心而已! 今日是初五,正常来说是该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但最近事情繁多,嫔妃去世,皇子去世,佟贵妃又撂挑子不干活,而且太皇太后宫里又养了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三个孩子,她老人家估计也顾不上嫔妃们,一早就吩咐了请安免了。 对于上进的嫔妃来说,哪怕免了请安也要时不时的去露露脸,刷刷好感;对于不怎么上进的嫔妃,为了能让自己生活的顺心点儿,也会隔三岔五的去慈宁宫请个安,刷刷名声。 安饶刚入宫的时候无力自保,身上又被迫多了一个三公主的担子,所以会顾及点儿名声面子。 但大概力量就是人的胆气吧! 当她有了实力之后,一些外在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别说去慈宁宫请安了,就算是康熙来的时候,她也是越来越敷衍了。 所以,当太皇太后说今早不用去请安之后,安饶自然不会没事儿找事儿,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所有人打发走,她好好修炼一番。 哎!这几天忙的都没怎么好好修炼,这跟她原本的修炼计划可是不相符的! 白露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趁着她还没开口撵人立刻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娘娘,还有一件事,奴才拿不定主意,还请您示下。” 安饶眉眼一挑,耐心的等她开口,“什么事情你说。” 白露咬了咬唇,无奈提醒道,“娘娘,初八可就是太皇太后的千秋节了!您……” 千秋节,安饶神色一顿,在清朝,皇帝的生日叫做“万寿节”,皇后和皇太后的生日便是“千秋节”,太皇太后虽然辈分儿高,但她的节日也叫做“千秋节”! 这样的节日自然不是小事,要接受内外命妇的朝贺,还要举行典礼,所耗费的金银不计其数,其中以万寿节为最,太皇太后次之,再然后是皇太后,最后才是皇后。 其实,皇贵妃位同副后,她的生日也可以叫做千秋节,就比如当年的董鄂妃做皇贵妃时,也举办过千秋节,而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反而一次都没有办过。 可见当时顺治有多不待见她这个妻子! 安饶算了算,今年应该是太皇太后的68岁生辰,不是整寿,早前也说了不会大办。 犹记得当时康熙还跟她说起过这件事,康熙对太皇太后这个老祖母虽然防备有之,但孝心也不是完全不存在。 再加上,他为人好面子,为了能有个孝顺的名声,他早早的就想为太皇太后准备一场浩大的千秋节了。 但听他说的是,几乎是他一提起这件事,太皇太后就推辞了,说什么前线打仗耗资巨大,国库也不是那么空虚,再加上今年也不是整寿,坚持一切从简。 康熙当时的神色,安饶到现在都记得,虽然有遗憾,但估摸着内心深处也是庆幸的,三藩打了六七年了,国库空虚,他自己的万寿节都一切从简了,能省一笔银子,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所以,今年太皇太后的千秋节,应该就是初八那天,众人齐聚慈宁宫庆贺送礼也就是了。 千秋节的礼物也是早早就备下的,从头到尾安饶也就看了礼单,其余全都是交给白露打理的,她看着白露一脸纠结有些疑惑,“是有什么事吗?” 白露叹气,“娘娘,奴才打探到,宫中其他嫔妃给太皇太后的礼都比去年重了不少,咱们要不要也添点儿进去?” 安饶诧异,宫中送礼都是有惯例可循的,除了个别上进心强的,基本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怎么都不约而同的重几分? 白露道,“娘娘您不知道,现在都在传,钟粹宫的胤襸阿哥刚去,德嫔就又生下了小阿哥,大家都说是小阿哥便是胤襸阿哥的转世。” “这话不是昨天已经传出来了吗?”安饶问,“你怎么现在又重复说了一次?” 白清在旁边插嘴,“昨日只是宫女和太监这么传,听说就连皇上和太皇太后都这么说了!” “哦!”安饶无所谓的点头,她对于这些也不关心,只接着问了刚才的问题,“所以,这跟今年送的礼重了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白露无奈道,“太皇太后亲口说,是佛祖保佑,才能让胤襸阿哥与皇上再来一世父子缘分,专门吩咐了宝华殿的喇嘛为小阿哥和皇上祈福。” “太皇太后不是信奉长生天的吗?”安饶有些纳闷儿,太皇太后是蒙古人,“长生天”是蒙古民族神话中的最高天神,从来没有听说她会信佛啊? 白露摇头,“奴才也不知道,反正宫里的各位娘娘都在准备佛像,准备在千秋节那日献给太皇太后,以求福泽。” 知道了前因后果就行了,至于其中的内因,安饶也不是很感兴趣,摆摆手,“那你也去准备准备吧,万不能太失礼!” “什么不用太失礼?”两人说话间,忽然插嘴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安饶也不意外,刚刚她就听到脚步声了,但她跟白露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也就没有停下来。 康熙既然每次都喜欢这么搞突然袭击,她也干脆随意了,他爱咋咋,反正安饶是不可能陪他玩儿什么过家家的。 所以,她这会儿也是不紧不慢的起身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大步走上前,不等安饶的膝盖弯下去就把她扶了起来,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行这些繁文缛节,自在一些便好。” 安饶心中不屑的哼笑,情意正浓的时候,小打小闹那叫情趣,感情淡去,那就叫御前失仪,在这儿哄谁呢? 她顺着康熙的力道起身,面不改色道,“是,皇上不怪罪臣妾御前失仪就好!” 安饶现在也摸清跟康熙的相处之道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想说什么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然依照他固执的性子,非没完没了不可! 譬如现在,康熙就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胡说什么,朕怎么可能怪罪你?” 然后就拉着她坐下,这个话题就过了。 安饶也跟着无所谓,吩咐道,“白清,上茶!” 康熙揉了揉额角,“朕今日不想喝龙井了,给朕来一盏你做的茉莉花茶就行!” 闻言,安饶给白露白清二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下去准备,然后二人极有默契的退下。 安饶的分例里是没有龙井的,这种顶级茶叶数量稀少,康熙一人就占了一半,还要为了刷名声献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分给后宫的几乎没有。 后宫的嫔妃若是想要这种分例外的物件儿,要么靠上位赏赐,要么自己掏钱买。 安饶又不喜欢喝茶,她自然不可能花钱买,她宫里的龙井,碧螺春,君山毛尖、普洱这类的茶叶全部都是康熙或者佟贵妃送的。 后来佟贵妃跟她混熟了,渐渐的也知道了她的一些喜好,这些自然不会再送了,反而跟着她待得时间多了,也开始喝花茶了。 安饶这段时间也做了不少花茶出来,都是替换成洞天的花做的,味道自然不错,佟贵妃喝的喜欢,硬是从她这里抠走了不少。 康熙自然也知道她的喜好,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送,原因无他,就是他来承乾宫的时候不能没有喜欢的茶叶喝。 他看不上六安瓜片,又喝不惯安饶弄出来的带着甜味儿的花茶,自然只能在这里放一些自己喜欢的。 安饶:呸!老娘就是为了防你才把花茶弄得这么甜的,谁让你不喜欢甜食呢? 她甚至打算以后也酿甜酒了,主打就是不让康熙占她一丝一毫的便宜! 安饶没有过问的意思,康熙倒是主动解释了,“整天喝那些也喝够了,来你这里换换口味儿也不错。” 哦!安饶不在意,反正她早就给康熙专门弄了一个罐子装茶叶,她早就交代过,给康熙泡茶就从那里取。 呵呵哒!全都是普通的花弄出来的,喜欢你就喝去吧! 康熙毫无察觉,抿了一口茶之后,神态放松,“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安饶轻笑,“臣妾正跟白露白清商量给太皇太后送的寿礼呢?” “哦!”康熙饶有兴致的点头,“额林珠准备送些什么给皇玛嬷?”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安饶一边内心吐槽一边道,“臣妾也是第一次给太皇太后献寿,也怕准备不足失礼,之前专门去请教了贵妃娘娘,礼单也是贵妃娘娘帮着臣妾拟的。” 其实就是问佟贵妃借了她的礼单给白露参考,白露拟出来之后,安饶最后看了一遍而已! 提起佟贵妃,康熙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神色也淡了下来,“你入宫不久没经验,以后见得多了就知道如何做了。” “嗯!”安饶点头,“臣妾明白!” 康熙看着对面一脸乖巧的姑娘,忍不住打趣道,“其实,这些身外之物也就罢了,皇玛嬷也不是很看重,她老人家最期盼后宫添丁,若额林珠能给朕生个阿哥,这就是送给皇玛嬷最好的寿礼了!” 生你个大头鬼,安饶一边装羞涩低头,一边暗暗的骂康熙,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这么喜欢催生,你自己生一个不得了! 康熙看着低头不语的安饶,以为她害羞了,抬头哈哈大笑,“怎么这么容易就害羞了!” 呵呵哒!刚死了儿子就这么高兴?安饶感叹道,看来康熙还真的以为儿子又转世成他儿子了,不然他就算再没心肝也不至于儿子死了第二天就来跟妃子调情吧! 果然古人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好的。 为了避免康熙继续说下去,安饶接过话头,“皇上现在都有六个阿哥了,四个公主了!” 加一起都十个孩子了,以后还会有更多,她生不生真的不会影响到你子嗣兴旺的,所以还是多去其他人那里播种吧,别来烦她了! 提起自己的六个儿子,康熙内心也是得意的,但对于安饶迟迟未孕还是有些遗憾,“朕虽不缺儿子,但总想着能与你得个孩儿的,朕必然将咱们的孩子视若瑰宝,珍之爱之。” 这话去骗骗天真的小姑娘吧,我才不信! 康熙伸手探向安饶的小腹,“你入宫也快一年了,朕与你敦伦也算频繁,太医也说你的身子没有问题,怎么就没有好信儿呢?” 话中的期盼和遗憾都是满满的,怎么看都是一个期盼得子的夫君! 可惜安饶不吃他这套,在转移话题失败之后,再次尝试,“对了,臣妾还没有恭贺皇上再得皇嗣呢!” 她这次成功了,提起刚出生的儿子,康熙一脸高兴,“胤襸是个孝顺的,知道自己早夭不孝,所以又投到皇家,与朕再做一次父子,是个懂事的孩子!” 第85章 六阿哥 安饶简直听得一脸黑线! 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孝个啥,你倒是让他孝一个看看! 今天出生的那个是你新儿子,不是旧的! 啊呀个呸呸!什么新儿子,旧儿子,那是你新得的儿子,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胤襸转世! 说到自己新得的儿子,康熙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说来也巧,小六的生辰跟皇玛嬷倒是挨着,洗三的好日子刚好是皇玛嬷的生辰,这孩子日后定然是个有大福气的。” 六阿哥出生在初五,洗三礼应该是初八,那天还真的正好是太皇太后的生辰。 不过康熙貌似有好几个孩子都是二月的生辰,大阿哥是二月十四,三阿哥是二月十九,没来得及排序齿的胤襸是二月二十,刚出生的这个是二月初五。 不过也不奇怪,一年也就十二个月,康熙那么多孩子,每个月份分摊几个也正常。 安饶正默默吐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康熙的意思,“小六?” 她挑挑眉,宫里的孩子不会上玉蝶,也不会排序齿,一般都是会称呼他们为小阿哥,小公主。 比如宜嫔的孩子就被称为翊坤宫的小阿哥,之前的胤襸被称为钟粹宫的小阿哥,郭贵人的四公主也一直喊的是小公主。 康熙前些年生了那么多儿子女儿,他们在世的时候也有大公主,大阿哥的称呼,但之前康熙修订玉牒的时候就重新排了序齿,大阿哥这个称呼给了惠嫔的儿子,大公主的称呼则给了他的养女。 有时候安饶都替那些死去的孩子不值,摊上了这么一个薄情的父亲,连一个正式的序齿都不给留着。 康熙则是一脸遗憾,“这孩子命运多舛,之前因为他身体不好,朕就没给排序齿,不过此子有福,朕自然要为他添上几分福气。” 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正好连着小四,小五,一起记入玉牒。” 你是不是忘了,四公主也没上玉牒! 还有!宜嫔知道了应该要气死了吧! 别看五阿哥才出生两个月,但宜嫔素来争强好胜,好几次安饶都听到她明里暗里的打听什么时候给五阿哥取名上玉牒的事情。 太皇太后对此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看康熙的意思。 所谓的玉牒就是皇家的族谱,其中记载了清代皇室子孙、女孙的繁衍情况,通俗来说,就是记载了帝王,宗室以及觉罗氏的家谱。 记忆中应该是顺治十三年那会儿定下的标准,每十年编纂一次玉牒,还会专门成立一个玉牒馆,由皇帝钦定正副总裁,下设总校阅官等,每个能被皇帝受命编纂玉牒的无疑都是受到看重的大臣。 也就是说,如果运气好,这些皇家子嗣,宗室子嗣赶上了修玉牒的好时候,那一出生就能上家谱。 要是倒霉一些,那可能就要多等几年了,譬如现在的四阿哥,四公主,五阿哥,六阿哥其实都处于没有上玉牒的情况,宫外的孩子那就更多了。 毕竟宫里的阿哥公主有个皇帝爹,就算没有到修玉牒的时候,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人去给上户口。 比如,康熙上次修玉牒其实是去年,上上次是康熙九年,而宫中现在活着的孩子,其实都是康熙九年之后出生的。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的话,他们的户口应该都在去年上才对。 但康熙有一个技能点是偏心,在太子出生的当天,他就给太子上了玉牒,顺带着之前出生的大阿哥和二公主都给上了户口。 至于就跟太子出生日期差了三天的三公主就比较悲催了,她是去年才跟三阿哥一起上的玉牒。 四阿哥和五阿哥虽然也是去年生的,但他俩就没赶上,目前也是个黑户。 不!用黑户形容也不准确! 正常来说,皇家的孩子一旦出生,宗人府就会登记,等到修玉牒的时候添上去名字就是了。 综上所述,康熙那么多孩子,除了太子是出生就上了玉牒,也就如今的六阿哥有了这番殊荣。 这怎么能不让人羡慕! 安饶对此倒是无所谓,眼看着康熙一副没完没了说他儿子的样子,她听得都要吐了,只想着赶紧把他打发走,“皇上还没见过六阿哥吧?不如去永和宫看望一番!” 赶紧走吧你! “朕去看过了!”康熙笑容满脸,“虽说身子还是有些弱,但看着比之前好多了,朕吩咐太医好好照看,日后定能平安长大。” 额!安饶瞅了瞅外头的天色,她才用完早膳没多久,康熙就已经完成了上朝,下朝,永和宫亲子活动三项任务。 这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 她问道,“臣妾听说,德嫔之前生产不顺,不知现在如何了?” 康熙对于德嫔的关心显然是不如自己儿子的,一脸不在乎道,“听说产后昏睡着还没醒,朕已吩咐太医好好照顾了,应该没有大碍。” “听说。”安饶挑眉问道,“皇上去永和宫没有去看望德嫔吗?” 闻言,康熙奇怪的问道,“她还在坐月子,朕去干什么?有奴才们照顾就是了!” 安饶抽抽嘴角,也就是说,人家拼死拼活给你生了孩子,你连看都没去看一眼,真厉害了! 好像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男子不能进产房,坐月子的时候,夫君也不会去见面的。 像康熙这种找女人就是为了睡觉生孩子的狗男人就更不会去见人了。 真是渣男! 不过好在安饶也没有太倒霉,估摸着康熙就是从永和宫出来之后顺路来了一趟承乾宫,俩人一起用了午膳之后,他就走了,说是前朝还有政务。 但他人是走了,后宫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康熙回了乾清宫没多久,就下旨将四阿哥,四公主,五阿哥,六阿哥记入玉牒,并且给后三人分别赐名,佛拉娜,胤祺,胤祚。 四公主的名字还好,康熙对女儿不上心,他的几个女儿的名字几乎都是一个信手拈来的满语,基本都是跟花有关。 大公主叫伊哈娜,是金钱花,二公主叫雅尔檀,是峨眉花,三公主叫茉雅奇,是长寿草,四公主叫佛拉娜,是海棠花。 而儿子的名字就比较正式了,正儿八经的选了汉语中的“胤”做首字,是继的意思,代表着儿孙繁荣,能够长久延续的意思,后面的那个字也都是各个带着美好的寓意。 五阿哥的“祺”,就带有吉祥,好运的意思,基本康熙的儿子的名字或多或少都有福气,吉祥的意思,所以五阿哥的名字也不算出挑。 真正引起轩然大波的是六阿哥 —— 胤祚。 祚字的本意是指福,有赐福,保佑的意思,但它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祚也指国祚,也就是帝位。 可见康熙有多喜欢这个孩子,竟然给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刚出生就生玉牒,赐名,还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这待遇可以说是太子第二了。 在这样的恩宠在前,康熙给德嫔送去了大量赏赐以及给其母诰命的旨意都有些不起眼儿了。 佟贵妃貌似有些看破红尘的意思了,得了消息之后虽然匆匆来了承乾宫找安饶,但言语间从始至终都是对德嫔的不满和厌恶以及厌憎居多,连一点点的酸妒都没有。 所以安饶在送走了康熙没多久之后,就又迎来了他表妹。 佟贵妃来主要是为了打探消息,因为康熙顺路来了她这里,她想试试能不能知道一些内幕。 安饶看着她翻了个白眼儿,“你是不是忘了你还病着呢?”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装的,但你能不能做戏做全套,好歹闭门不出几天做做样子也行啊! 佟贵妃面色有些尴尬,但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了,“我不是着急吗?” 至于着急什么,安饶也猜的出来。 德嫔得到的身外之物啊,她和六阿哥的恩宠什么的,或许佟贵妃之前会很在意,但现在肯定不会了。 安饶能感受到她的决绝,她这个人执着的时候是真执着,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要么撞破墙,要么撞死自己。 但她真的决定放弃的时候也是真潇洒,从下定了决心那一刻,康熙对她来说就不是夫君了。 明明前几天还爱的要死要活,提起他就是满满的温柔爱意,但昨天她的眼里心里就没那个人了,态度上恭恭敬敬,语言上客客气气,心里却毫无波澜。 安饶不认为,她现在这么着急是嫉妒。 所以,佟贵妃真正在意的恐怕是,担心康熙这么恩宠德嫔,会把四阿哥从景仁宫带走,让德嫔抚养。 毕竟,还在跟着生母天经地义,佟贵妃再不愿意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安饶看着她不免叹气,温声安慰道,“你放心,皇上的确很喜欢六阿哥,连带着恩宠德嫔,但我瞧着他是没有让德嫔抚养四阿哥的意思的。” 佟贵妃眼前一亮,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皇上真正看重的是六阿哥?” 安饶点头,要真的爱重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她生产之后都不去看一眼? 再说了,就康熙这样的渣男,要真的哪天对一个女人掏心掏肺,安饶估计会怀疑他被夺舍了。 佟贵妃闻言心情好了不少,她跟德嫔恩怨深重,德嫔得意了,她心里非难受死不可,现在得到了确切答案,自然心情好。 安饶瞅着她着阴转晴的脸色,嘴角又抽了抽,你也是真相信我的判断,就不怕我猜错了或者是骗你的。 佟贵妃又问道,“皇上都有六个儿子了,除了太子之外,哪个都没有这么厚待过,这着实有些奇怪啊?” 既然她都来了,安饶也没打算瞒她,“你也听说了吧,宫里都说六阿哥是胤襸阿哥的转世?” 佟贵妃点头,“自然知道,这传言传的太快了,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 安饶对于是否有人故意传播谣言不做评价,她只陈述了事实,“皇上对此确信不疑,认为是胤襸阿哥有孝心,不忍皇父遭受丧子之痛,故而再续父子缘分。” 佟贵妃一脸惊愕,随即便是了然,有些讽刺道,“所以皇上失而复得,高兴之下就百般恩宠了,不仅六阿哥得脸,连乌雅氏那个奴才都跟着享福了!” 安饶摊摊手,“反正表面上看起来就是这样。” 佟贵妃怒骂,“那个贱人还真是好运气,长得一副没福气的样子,肚子倒争气。” 她骂完之后才回过神来安饶刚刚话中的意思心中就是一惊,她说的是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那实际上呢? 安饶看着她,简直无奈,“你是不是忘了胤襸阿哥为什么会天生体弱了?” 天生体弱? 直到听了这句话,佟贵妃才回过味儿来! 通贵人是第一胎小产之后,身子就不好了,连带着再次怀孕生下的两个阿哥身子也都不好。 万黼阿哥三岁多一点儿就夭折了,通贵人当时还怀着孕,大受打击之后生下的胤襸就先天不足,不到一岁就没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康熙的皇后,但康熙为了朝廷大局选择了包庇她。 难道他心中对自己的儿子就没有愧疚吗? 这欣喜,愧疚,失而复得等等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自然对于这个儿子百般恩宠补偿了,这其中又能有几分真心? 佟贵妃内心冷笑,果然,皇上终究还是无情的! 对待亲儿子都尚且如此,那对她无情好像也不奇怪了,自己受了那么罪也是活该,好好的眼睛偏偏瞎了,被人蒙蔽这么多年,也是够蠢的了! 安饶看着她的神色继续道,“其实皇上之前跟我说赫舍里氏做过的一些事情之后,曾经说过一句话。” 仁孝皇后赫舍里氏是康熙的元后,嫔妃称呼她时需尊称元后或者仁孝皇后,才不算失礼,直接称呼赫舍里氏是大不敬。 所以,无论康熙表现的对他老婆有多不满,安饶从来都是按照规矩称呼,在其他人面前更是如此。 但安饶很清楚佟贵妃心中对赫舍里氏的恨意,所以在称呼上也会注意一些,以免她心中难过。 果然,佟贵妃听见这个人的名字,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什么话?” 安饶看着她叹气,然后重复了康熙当时的话,“太子的脾气秉性像赫舍里氏!” 第86章 耳坠 佟贵妃闻言不可置信的抬头,神情惊愕,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皇上对太子不满,在借机敲打。” 安饶摇头,也配合的压低声音,“皇上没有跟我明说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话虽如此,但安饶真的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康熙怎么看都不是那种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 再说了,他亲儿子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多疼爱,一个月也不见得去钟粹宫看一次,难道转世了,他就能将其视若珍宝了,这怎么可能? 佟贵妃沉默了好一会儿,“六阿哥才出生,母家家世不显,跟太子的年龄相差也大,怎么就……” 世人都说母以子贵,这话不错,但后面还有一句话是子以母贵。 宫中的孩子,有一个出身满洲贵族的母亲可远远比一个出身包衣的母亲来得顺遂。 德嫔虽封了嫔,但宫女出身的她在宫中说一句家世垫底儿也不为过。 六阿哥有这样的母亲,就算本身再受宠爱,也不可能威胁到太子才对啊! 安饶冷笑,康熙只是想敲打太子,又不是真的要废了他,当然不会给他致命的威胁。 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的母亲出身都不错,恩宠太过容易动摇储位,四阿哥是贵妃养子,身份也敏感,算来算去确实只有六阿哥合适。 出身不显,先天不足,又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转世理由,这不正好是敲打的好时机吗? 果然皇家无父子! 说实话,安饶自己都觉得她的猜测很荒谬,但康熙会这般重视六阿哥实在太奇怪了! 除去一系列的不可能之后,这个理由居然是最合理的! 六阿哥出生第二天,康熙以此子与太皇太后有缘为由,命令洗三礼在慈宁宫举办,由太皇太后亲自主持。 后宫本就因为六阿哥的名字变成了一锅热油,这道旨意一出,顿时犹如冷水进了热油锅,一顿噼里啪啦了,本就嫉恨德嫔的人更多了,六阿哥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也成了众人的焦点。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安饶正跟佟贵妃打牌,原先的牌搭子没了,两人干脆就找了两个牌技不错的宫女凑数。 当然这是绝对不能外传的,她们两个一个贵妃一个妃跟宫女平起平坐的打牌,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俩最多得一顿训斥,不痛不痒的责罚一顿倒也算了,但那俩宫女可能就活不成了。 佟贵妃的牌瘾大,自从打牌小分队解散之后,她就满心想要再凑起来。 不过她平日里宫务繁忙,一天能抽出来的时间也少,平日里还要分出一大半的时间去关心康熙,再加上安饶也不怎么愿意配合,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自从她看破红尘之后,算是闲下来了,以前的爱好自然要捡起来,等到安饶被带上牌桌的时候,她连牌友都找好了。 无奈之下,俩人就又开始打牌了。 她们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安饶当着佟贵妃的面儿再也没有提过宣嫔和端嫔。 佟贵妃疏远宣嫔无非就是因为太皇太后,至于端嫔,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安饶多多少少也猜的出来,无非就是因为当年的事儿。 大概端嫔知道一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向她透露过一丁儿半点儿吧! 安饶扔出去一张牌,她没有问过佟贵妃日后会做些什么,但她也很清楚,佟想衣绝对不是一个自认倒霉的人,或许是曾经的她实在太爱康熙了,所以那人会这般确定,经历了这番打击之后,她还会继续忍气吞声。 比如此时,佟贵妃听着底下人禀告六宫的动静之后,嘴角上扬,面容看似很高兴,但安饶却从中看出了她内心的冰冷,“皇上这般恩宠德嫔与六阿哥,本宫自然不能干看着,喜皇上所喜,这才是嫔妃应尽的本分。” 她吩咐道,“知会内务府一声,德嫔为皇上诞下皇嗣,功劳甚大,以后按照妃位的分例给永和宫。” 她的宫女恭声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嗯!”佟贵妃满意的点头,“本宫记得皇上曾赏赐过一根百年野山参,找出来给德嫔送去,就说是本宫赏给她补身的,还有库房那座送子观音,都送到永和宫去,望她福寿绵长,多子多福。” 安饶再次扔出一张牌,打断了她的话,“百年以上的人参可是用一根少一根,你送别的金银财宝倒也算了,这些能救人命的东西还是自己留着的好!” 在场的人都是二人的心腹,属于一层一层洗刷过的那种,两人说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言语间也没什么顾忌。 佟贵妃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库房还有好几根,给出去一根也没什么。” 哼!其实我库房里也有,我洞天里更多,安饶内心吐槽,知不知道叫做以防万一,知不知道要未雨绸缪,知不知道好东西要握在自己手中! 她深吸一口气,佟贵妃无非就是想在风口浪尖上再添一把火,德嫔和太子都算是跟她有仇了。 若是她加的这把火能够让六宫因此更加嫉妒怨恨德嫔,让德嫔深陷其中自然很好,若是太子一方担心六阿哥威胁到太子地位,从而做一些事情,那就更好了。 既然能看出她的目的,安饶自然没有劝阻的意思,只淡淡道,“能救人命的东西还是越多越好,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你这辈子也少不了金银财宝了,送便送了,但这些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还是留着吧! 佟贵妃定定的看了安饶一会儿,然后笑道,“你说的有理。” 她对着宫女说道,“我记得库房中有一支孝康太后戴过的一对东珠耳坠,就连着那座送子观音,一起赏给德嫔吧!” 安饶点头,真是孺子可教也。 孝康太后是康熙的亲妈,她戴过的东珠耳坠更是意义非凡,安饶曾经听佟贵妃说过,孝康太后顾念母家,在世时便对母家多有赏赐,去世之前更是将库房中的好物赏了不少给母家。 太后赏赐自然不一般,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供着的,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在佟贵妃进宫时从中选了不少好东西作为添妆。 那对东珠耳坠就是这样,用了一等东珠制成,硕大圆润,光泽饱满,耳坠是纯金打造的,上端为圆环,环下有累丝五瓣花形坠盖,其下嵌两粒东珠,中作螺丝,上下串起,底部有梅花形纽。 那是佟贵妃嫁妆中堪称最顶尖的几样了,按照满人一耳三钳的规矩,全套耳饰共6件,每只耳坠都镶嵌两枚东珠,是从上百颗东珠中选取了最是圆润饱满的12枚所制成的。 按照清朝的规矩,不说这种好物是只有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才能用的东西,别说德嫔了,就算是佟贵妃,虽然这是她的嫁妆,但她从始至终也没有资格佩戴,当然她也没有私底下戴过。 这样一套显眼儿的首饰给了德嫔,佟贵妃加的这把火是真的够旺盛的。 永和宫。 德嫔这次生产伤了身子,为了能够尽早产子,她服下了大量的催产药,生下孩子之后险些大出血救不回来,好在太医医术精湛,最终德嫔也捡回来一条命。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是昏迷了足足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其实德嫔的生产过程是极其艰难的,期间太医都已经出来问保大保小了,当时在永和宫看着的温妃和宜嫔,听见太医的话之后,温妃的眼刀子就直直的往宜嫔身上戳。 要不是她非要逞强,她用得着在这儿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就连为了邀宠主动留下的宜嫔也吓了一大跳,心中对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无比后悔。 两人怎么敢做主这样的事情,纵然宫中素来保小不保大,但这个话也不是她们能说的。 二人一边厉声要求太医保母子平安,一边派人去乾清宫请示。 以免见不到康熙,二人还很是广撒网,慈宁宫,寿康宫都派人去了一趟,就是希望康熙,太皇太后,皇太后中任何一个人能知道此事帮忙拿主意。 虽然二人都很清楚,只能是保小,却依然还是坚持等三人的回复。 那三人的回复当然都是一致的,统统都是以皇嗣为主。 而且最抓马的是,当时情况都那样了,康熙还是没有再去永和宫坐镇。 人家正常睡到了该睡的时候,照常上朝,照常下朝,甚至直到下朝之后才去永和宫看望德嫔和六阿哥,从头到尾也就待了一刻钟不到。 看过儿子没有什么不好之后,连顺带去看德嫔一眼都不愿意就直接走人了,回去路上还顺带拐到承乾宫待了一个时辰。 所以打听出来前因后果之后,安饶怎么都不相信,康熙是真的喜欢六阿哥。 且说永和宫中,德嫔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她生产之时迷迷糊糊,孩子一生下来就晕了,别说孩子的性别了,就是连句哭声都没听见,她语气焦急,“本宫生下的是阿哥,还是公主?” “是阿哥!”殿内的人都忙不迭的跪下贺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喜得阿哥。” 听了这话,悬了多日的心才放心,德嫔眉眼都是开心的,“都起来吧!你们伺候本宫都是有功的,传本宫的话,永和宫上上下下都赏三个月分例。” 底下的宫人连忙再次道谢,所有人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笑容,“奴才多谢娘娘赏赐。” 德嫔的贴身宫女端上一旁的补药,道,“娘娘昏睡了那么久,这是太医给您开的补药,奴才服侍您用下吧!” 那药是刚端上来的,上面的热气都还冒着,德嫔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本能有些不喜,皱眉道,“这药这般苦涩,如何能入口,去给本宫那些蜜饯过来。” 宫女芸香笑道,“娘娘放心,奴才都给您准备好了。” 说着呈上一个小碟,上面放着几枚蜜饯,都是宫中小厨房所制的,每一颗都裹着糖浆,看着都让人心里甜滋滋的。 德嫔看得舒心,被人服侍着用了药,吃了蜜饯,漱了口,才问道,“本宫产下小阿哥,皇死可有封赏?” “自然是有的。”芸香笑着道,“皇上很喜欢六阿哥呢,奴才瞧着送来的赏赐比宜嫔娘娘生五阿哥时的赏赐多多了!” 德嫔很敏感的察觉出她话中的“五阿哥”“六阿哥”,有一瞬间的出神,随即就是大喜,她到底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将除了芸香之外的所有人都遣走,方问道,“你说的五阿哥和六阿哥是……” 宜嫔的确生下了阿哥,但也没有上序齿,她生的也是阿哥,但刚出生的孩子也是不上序齿的,芸香的意思难道是…… 想到此处,德嫔眼冒精光,心中无可遏止的欣喜迸发出来。 芸香很麻利的跪地恭贺,“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给咱们小阿哥排了序齿,亲口称呼咱们小阿哥为六阿哥呢!” 德嫔压抑心中的激动,但语气中的欣喜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此话当真?” “奴才岂敢欺瞒娘娘?”芸香恭敬道,“不止如此,咱们六阿哥深受皇宠,出生当日,皇上不止拍了序齿,还给取了名字呢?” 德嫔欣喜问道,“取了什么名儿?” 芸香一个宫女如何敢说六阿哥的名字,只把早已准备好的康熙赐名的诏书呈了上去,德嫔一把接过,只见“胤祚”二字赫然在列。 “胤祚,胤祚!”德嫔喃喃道,“国祚啊!皇上竟然这般喜欢六阿哥?” 芸香面带喜意,“可不是吗?娘娘您不知道,皇上对六阿哥的恩宠可是独一份儿,就连宫中的诸位娘娘看到皇上如此恩宠,也纷纷效仿,给您送的贺礼都比惯例重呢!” 在询问孩子是男是女之后,德嫔眼中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子和得到的好处,好一会儿之后,算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还没见过,听芸香说了好一会儿恭维的话才想起来一件事,“胤祚呢?怎么不见他?” 芸香笑道,“被乳母抱去喂奶了呢?” 德嫔笑意满满,“本宫还没见过他呢?快去把他抱来给本宫看看。” 芸香领命而去。 德嫔躺在床上面露得意,她的孩子这般受宠,她算是能出头了! 她膝下有两个阿哥,是宫中的独一份儿,日后无人再敢欺辱她。 只是想起至今没有见过几次的四阿哥,她心中总是难平,虽然她现在有了胤祚,但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日后的胜算才会越来越大啊! 第87章 洗三 康熙十九年二月初八,安饶在白露白清的帮助下穿上了妃位品级的吉服,在众人的簇拥下去慈宁宫拜寿。 在太皇太后的再三推托下,这场千秋节低调到了极点,连外命妇都没有进宫,除了康熙和宫中嫔妃之外,竟然没有其他人在场了。 当然,他们人没到,礼物是少不了的,听佟贵妃抱怨说,往年这个时候她是劳心劳力的顾内又顾外,一天下来忙得连个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今年她撂挑子不干,只能是慈宁宫的宫人自己主持,跟着太皇太后的自然没有无能之人,一切井然有序,安排的妥妥当当,等到安饶去的时候,自是一派热闹和睦且不失威严。 今日算是个大日子,康熙都停了一日早朝,一大早的就去给他奶奶贺寿,众多嫔妃也是丝毫不敢耽搁的去送礼。 等到一系列的流程过完之后,就开始了今日的另一番热闹事 —— 六阿哥洗三。 没错,康熙不仅把两件事合在一起办了,还在慈宁宫给六阿哥办洗三礼。 一般来说,宫中的阿哥公主的母亲住在哪个宫殿就在哪个宫殿办洗三,唯一例外的是太子,他的洗三礼是在慈宁宫举办,由太皇太后亲自主持,以彰显嫡子尊贵。 现在时隔多年,太皇太后又要亲自给另一个曾孙主持洗三礼,这怎能不让人震惊以及多想。 安饶在人群中看了挨着康熙站的太子一眼,果然,小小的孩童一派严肃,眼中是掩饰不住的不悦。 到底是年纪还小,哪怕已经极力掩饰,却仍然能被看出端倪来,他身边的康熙就跟没看见一样,满脸喜色,全部的注意力好似都在那个小襁褓中。 不止康熙,其他人的视线或多或少都在看这个刚出生三日的六阿哥,到底为何这般得康熙喜爱。 安饶顺着众人的目光也扫了一眼,不由得就是一怔。 她其实见过得刚出生的婴儿不多,后来进宫之后倒是见过几个,四公主,五阿哥的洗三礼她也是参加过的。 虽说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脆弱的,但安饶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两个身上旺盛的生机。 但六阿哥不同,他有些过于孱弱了,表面上看就是瘦小的,个头看着也就四斤多,实际上内里也的确虚弱,连人生来就有的生机都微弱许多,一看就是先天不足的模样。 安饶瞅了康熙一眼,这人也是够狠心的,这般孱弱的孩子不好好养着,这么冷的天居然还要大老远的往慈宁宫送,真是不怕孩子出意外啊! 佟贵妃用胳膊肘戳了戳安饶,示意她去看太皇太后。 安饶瞪了她一眼,那人却一个劲儿的对着她使眼色,安饶无法,只得看了过去。 明明是过生辰的大好日子,刚刚在众人贺寿时,太皇太后还乐呵呵的笑容现在却收敛了至少一半儿。 面上带着笑,神态中却有勉强之意,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忧,待看到太子神情之后,更是无奈叹气,与平日里的温和慈爱相差甚远。 佟贵妃显而易见的是幸灾乐祸了,对着安饶无声的对口型,“太皇太后在担心兄弟阋墙呢!” 安饶也无声道,“今后热闹了!” 其实太皇太后真的不用这么担忧,安饶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六阿哥貌似是个早夭的命,他对太子别说威胁地位了,只怕连撼动都做不到。 安饶再次扫了一眼襁褓里的六阿哥,这么孱弱的身体,又有那样狠心的爹娘,想多活几年都难! 所以太皇太后担忧的有点早,康熙朝的夺嫡在整个清朝算是最厉害的了,但以太皇太后的寿数,明显是看不到那一天的。 在宫中,在阿哥或者公主出生后,内务府会第一时间将此事记录,然后钦天监会根据阿哥公主的生辰选择吉时,时辰到了才能开始洗三礼,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 今日便是如此,时辰到了之后,随着太皇太后的淡淡的一声,“开始吧!”,慈宁宫的几个宫女就快速端了一个大盆过来,然后一盆用槐叶、艾草煮过的水被倒入其中,就开始今天的礼仪。 首先在场的人要添盆,把带来的礼物都放入盆中,以此来给六阿哥添福气,说白了也就是送礼,这些都算是六阿哥以后的小金库。 按照辈分身份高低,第一个自然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添盆,随着她的轻轻点头,她身边的苏麻喇姑走上前去,一直跟着她的宫女也端着一个托盘跟上去。 等到了盆边之后,苏麻喇姑将盒子打开,将一柄翡翠灵芝式如意拿了出来,轻轻的放入盆中,“愿小阿哥一生如意,平安顺遂。” 说完便退下,回到了太皇太后身边。 众人盯着和这柄如意,心中震撼居多,这柄翡翠灵芝式如意长大概是不到50cm的样子,以整块翡翠琢成灵芝形状,柄身雕琢了数颗小芝、其中还夹杂了数种花果等,整体翠色鲜艳,成色更是一等一的好,水头也足,更别说雕工了,绝对是世间最厉害的工匠制成,说一句无价珍宝也不为过。 现在附庸风雅的人多,康熙本人也是喜欢玉石的,这也就造成了市面上上好的玉石极少,如此大块的翡翠如意更是凤毛麟角,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安饶自己堪称嫁妆丰厚,但就算是她的嫁妆中成色这般好的翡翠也不是没有,但能长达将近50cm的那是真没有。 她左右扫视一眼,在场的人有八成以上都露出了艳羡,三成以上的人脸色难看,其中以惠嫔,宜嫔这几个有孩子的人为首。 尤其是惠嫔,眼中的愤恨之色都快溢出来了,安饶估摸着她要不是刚刚出狱,这会儿能直接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唯一算得上平静的就是佟贵妃,温妃,安饶以及仿若魂儿都丢了一样的荣嫔了。 佟贵妃属于看淡一切,温妃是没儿子,安饶是啥也不在乎,荣嫔是因为儿女远离身边,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来了。 康熙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神色,看着太皇太后如此大手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安饶看着突然迸发出一个想法,这家伙的反应,该不会慈宁宫有他的眼线吧…… 这简直越想越可能啊!康熙这般控制欲强的皇帝,控制一切才是他的爱好吧! 他笑了笑,“皇玛嬷看来很喜欢小六啊!” 太皇太后扯扯嘴角,“新春添丁是喜事,六阿哥先天不足,更是惹人怜惜,哀家赐他一柄如意,望他平安健康,身子骨也能健壮起来才好,这样才能享常人之寿。” 话里话外都是强调,六阿哥体弱,是否能平安长大都是未知数。 此话一出,安饶彷佛感觉众人心中都轻松起来了,众人的眼睛也不是瞎的,这般孱弱的孩子是否能平安长大都是未知数,现在担心确实太早了一些。 康熙却跟没听懂太皇太后话中的意思一样,淡淡的笑了,“小六早产,的确有些先天不足,朕给他取名 —— 祚,也是希望能为他多添福泽,身子能早日好起来。” 说话间,手却抚着太子的头顶,似有安抚之意,这小孩儿刚刚身子都僵硬了,与此同时,几个嫔妃心中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太皇太后明显不悦,却还是笑了出来,“皇帝是慈父,胤祚日后定然是孝子。” “嗯!”康熙淡淡点头,“朕的阿哥日后都是好孩子。” 两人对话间,殿内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谁也不敢这会儿凑上去,最后还是康熙道了一句,“不能误了吉时,继续吧!”众人才开始动作。 之后添盆的是太后,相比于太皇太后的大手笔,太后的礼物就正常多了,一座纯金打造的小金佛,寓意日后得佛祖庇佑。 然后是康熙,他从身上解下了一枚龙纹玉佩添了上去,清朝龙纹并不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后妃以及宗室都是可以用的,只不过品级不同,能用的龙的数量不同。 康熙给的这枚玉佩呈环形,主体是一只卷曲的龙,龙首咬龙尾,龙背部两道齿状脊,长度应该是七八厘米的样子,玉质油润,非常漂亮。 算珍贵,却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跟前几个阿哥的添盆礼差不多,反正安饶是看见了许多人面色更加轻松了。 接下来是佟贵妃,她给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项圈,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 正常来说,接下来应该是温妃和安饶了,但郎溪这人明显不走寻常路,没等温妃上前呢,就开口道,“太子不是也给你六弟准备了礼物?拿出来给你六弟添添福气吧!” 温妃的脸色不好看了,惠嫔更是眼冒寒光,眼中的冷意都似乎凝结成了冰。 皇子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跟后宫嫔妃比起来也算晚辈,嫔位以下的就算了,见面打个招呼也不算失礼了,但凡嫔位以上的,他们都是要行礼请安的,任谁也不敢失礼。 所以,今日就算能跑能跳的几个皇子公主都来了,他们送的礼也要排在诸位嫔妃后边儿。 可太子是例外,作为储君,后妃中能压他一头的只有皇后和有副后之称的皇贵妃,也就说说,连佟贵妃跟太子之间也是要行平礼的。 当然,因为佟贵妃身份特殊,每次太子见了她都是老老实实的叫一声“贵额娘”或者“佟额娘”的,佟贵妃也从来都是稳稳当当的受着,别说还礼了,点头示意都很少。 所以,这次皇帝突然要太子去添盆儿,也是毫不意外的将太子排在了佟贵妃后面,却毫不犹豫的踩了其他人一脚。 安饶对此倒是无所谓,但其他嫔妃眼中的失落之色却是隐藏不住的。 惠嫔更是远远的看向大阿哥,眼中的担忧之色浓郁,大阿哥对着母亲勉强一笑,但马蹄袖下的拳头却是握的紧紧的。 其实之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因为太子被护的跟眼珠子似的,压根儿就没参加过兄弟们的洗三,满月,周岁啥的,这种尴尬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面对众人各异的目光,太子倒还算镇定,恭恭敬敬的应下,“是!” 然后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枚羊脂白玉制成的平安扣放入盆中,“愿六弟日后平安顺遂,无病无痛。” 康熙满意点头,“太子有心了,你们继续吧!” 温妃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冷笑,一言不发的送上了自己准备的一只翡翠扳指,然后就退下了。 安饶不受这气氛影响,添上了一只纯金打造的小马驹,既贵重又合着六阿哥的属相,绝对挑不出错来。 接下来是几个嫔,基本都是金玉之类的东西,属于没什么新意,但却不会出错的那类,几个阿哥和公主也被他们的乳母带着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添盆之后,又由专门找来的收生姥姥往盆中放入花生,鸡蛋,枣,栗子之类具有好意头的物件儿,添盆这一项算是结束。 接下来就是洗三最重要的环节了,那位笑容满面的收生姥姥一边用手搅水,一边口中念着祝福语,手上动作也不停的将水往六阿哥身上淋。 眼下虽然天气寒冷,但慈宁宫肯定是不缺炭火的,哪怕外面都是寒冷结冰,但室内却是呈现春暖花开之景。 当然这是针对大人的,六阿哥这么小,又被剥光了衣服淋水,虽然是热水吧,但也足够令人担忧了。 一边儿是收生姥姥声音嘹亮的祝福词,一边是六阿哥仿若猫叫一般的哭声,两厢对比更显出六阿哥的孱弱来。 安饶默默腹诽,别这么折腾下来,再病上一场,那就让人尴尬了,也不知道康熙咋想的,非要这么折腾自己儿子? 等到一系列复杂的流程结束后,“洗三”算是结束,最后随着那位慈眉善目的收生姥姥用葱白在婴儿身上轻轻地打三下,边打边念诵“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这繁琐又无聊且气氛古怪的洗三礼算是结束了。 安饶扭扭脖子,只觉得看不懂康熙了,他到底是要折腾什么呢? 第88章 出路 承乾宫。 安饶在自己寝殿的梢间处隔了一个书房出来,闲来无事就去练练字放松放松,白清在一旁侍立。 待安饶完成一张大字之后,连忙早就泡好的茶呈上,“娘娘练了这么久,喝口茶歇会儿吧!” 安饶瞅了瞅只有一张大字的成果,实在不明白白清从哪里看出来她需要歇会儿的。 白清笑着道,“娘娘的字真是越发精进了呢!” 安饶故意逗她,“那你说说看,你家娘娘到底是何处精进了?” 作为伊尔根觉罗府自小精心培养的丫鬟,白清自然是识字的,更何况她从小学医,文化素养自然不能落下。 但她的培养路线是向着医女方向来的,琴棋书画这些自然不会学,会读书,会写字,看起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就入迷,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但若是让这样一个技术人才去品鉴书法,那就有些难为她了。 安饶听额林珠说过,她当年读书的时候,白露白清都是跟着一起学的,但一到一些兴趣类课程时,白清就不愿意上了,宁愿回去多练针法,也不想坐在桌前受折磨。 所以现在安饶的故意打趣就有些让白清不好意思了,她也知道安饶故意逗她,不好意思道,“奴才就是觉得好看。” 安饶认真道,“我知道你喜欢琢磨着学医,但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没事儿也该多歇歇,我瞧着你昨夜又是子时才睡的吧!” 白清这个小姑娘做事不是一般的认真,白日上值,晚上就熬灯苦读。 安饶有时候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就让她白日里也去休息了,可谁知道这丫头领了假期,又去看书了…… 白清尴尬一笑,“娘娘,奴才不也是想着多学点儿,以后等娘娘若是有个……”这话一说出口,白清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没等说完就停下一脸无措的看向自家娘娘。 安饶一脸黑线的看着她,你这是啥意思? 莫不是想等着你家娘娘我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你再大显身手! 白清小脸涨的通红,慌乱之间低下头不敢看安饶,两只小手扭啊扭的,就连衣角彷佛都透露出无措和慌张来。 看着这小姑娘一脸惶恐,好似下一秒就要跪下的模样,安饶有些感动,偏偏她这可爱的模样又有些好笑,就忍不住轻笑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没生你的气,别低着头了。” 安饶拉过她的手,道,“天有不测风云,你也是为我好,我是知道的。” 白清神色还是不安,小声道,“奴才也是看了宫中的几个主子生产,那般凶险的时候,太医也不能进产房,只有几个懂些粗浅医术的嬷嬷们照顾,还不知道是否可靠,奴才就想着多学些本事,若娘娘日后有了小主子,好歹能在旁帮衬着些。” 安饶看着这傻丫头,本来很感动的心瞬间颤了颤,她很感动她的心意,但真的不想领情。 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有远见,但是,你家娘娘我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的。 安饶最后只能无奈的道了句,“我知道你的好意,但你的身体同样重要,长期这么熬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娘娘,奴才……”不等白清在说什么,安饶就强势道,“我已经交代好白露了,让她监督着你,白天你随意,但晚上必须跟着她一起休息,她睡你就得睡,不然就扣你月钱。” 白清听着这看似强势,实则关心的话,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是,奴才明白!” 提起白露,安饶就有些纳闷儿,“白露不是去内务府领下个月的分例了吗?怎么还没回来呢?” 白清摇头,“奴才也不知道。” 安饶看着她挂着泪珠的眼睛,道,“你去洗把脸,然后去迎一迎她,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额,其实她并不认为白露会出事,只是看着小姑娘流泪的模样有些不忍,让她去歇着罢了! 白清自然不会不从,行礼退下,安饶瞅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然后又开始练字了。 白露果然没出什么事儿,不一会儿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娘娘,奴才已经将下个月的分例领回来了。” “嗯!”安饶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什么事之后,才顺嘴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白露似是一路快走回来的,这会儿还有些微喘,“内务府派出了不少宫人去了武英殿,人手不够也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安饶听得皱眉,不放心的问道,“你没去武英殿吧?” 白露吓了一跳,连连否认,“没有,奴才都是绕路走的。” 安饶点头,康熙前两天下旨新设立了一个设武英殿造办处,谕:凡放匠之处,妃、嫔 、贵人等不许行走,待晚间放匠后方许行走。 说是造办处,其实就是修书的地方,本质上还是归内务府所属,设立在武英殿的内浴德堂,本质上是一个出版机构,掌校勘文字、刷印书籍等事,跟原有的制造皇家御用器物的造办处有些区别。 安饶记得好像在某部电视剧中看过,雍正上位之后,就给改成武英殿修书处了。 不过这两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很多大臣和工匠出入,所以封建的康熙就下旨不许后宫嫔妃白日靠近此处,实在让人火大。 虽说宫女太监倒是无碍,但有些麻烦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安饶早就交代过,没事儿都离得远远的。 白露自然不会不听,安饶得到答案之后就想让她赶紧去歇着,不等她开口,白露就凑了过来小声道,“娘娘,奴才刚刚得到消息,皇上下旨将五阿哥送去寿康宫了。” “知道了!”安饶点头无所谓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早晚的事罢了!” 白露有些怅然,“五阿哥出生也就三个月,也不知道宜嫔娘娘如何舍得?” “舍不舍得有什么用?”安饶收起一张练好的大字放置一旁,轻声道,“太皇太后都开口了,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白露喃喃道,“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怎么就看上五阿哥了呢?” “太子和大阿哥年纪大了不合适,三阿哥也已经记事了,四阿哥在贵妃那儿,六阿哥先天不足又得了那么个名字,可不就剩下一个五阿哥了?”安饶客观分析道,“宜嫔最得宠,太皇太后想要让太后与之交好也正常。” 宜嫔怀孕前是宫中最受宠的嫔妃,眼下虽产后不久,仍未侍寝,但康熙的赏赐就没断过,养一个宠妃之子又不吃亏,太皇太后自然愿意为了太后争取。 当日太皇太后生辰那几天,太后偶感不适,她身边的几个嬷嬷宫女都说太后闲来无事,身边太过冷清,以至于心绪不佳,才会面色不好,说白了就是觉得孤独,整日闲着无事做,所以郁结于心。 太皇太后担心不已,特意在她过寿之后提出了想让太后抚养五阿哥,以享天伦之乐。 安饶看得很清楚,康熙根本不愿意,但当天太皇太后过寿的好日子,又是老人家亲自提出,还拿出了为了太后身体好的借口,他想不答应都难。 果不其然,这才没几天,五阿哥就被打包送去了寿康宫了。 安饶笑道,“不过我瞅着宜嫔自己也是愿意的。” 康熙早就透露过,明年会大封六宫,,温妃与安饶都已是妃位,明年未必会升职,那剩下的两个会落到谁手里还真不一定。 荣嫔,惠嫔资历深厚,膝下子嗣又多,德嫔眼瞅着因为生了六阿哥风头无两,宜嫔看在眼里当然着急。 太后抚养了五阿哥,那太皇太后自然会为她争取妃位。 再说了,太后是祖母,又一向性子温和,肯定不会拦着她亲近儿子,想见就见,这笔交易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不见这几天康熙为了安抚宜嫔,不仅多有赏赐,还接连翻郭贵人牌子。 虽然安饶觉得这补偿有些操蛋,架不住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荣幸 白露眼神有些黯然,她也是从小被祖母抚养,当时养在祖母膝下的还有兄长和堂兄和一个大她七八岁的堂姐。 祖父祖母重视孙儿,她和堂姐自小吃尽了苦头,后来她到了年纪要开始当差时,堂姐给管事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才把她送去伺候格格,她们姐妹俩的日子才算好过起来。 她在格格院里当上二等丫鬟那年,堂姐也在大夫人的安排下配了一个府里的管事,也算站稳了脚跟。 纵然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但幼年那些非打即骂吃不饱饭的日子却仍然无法忘怀。 随即白露又自嘲一笑,她这是想什么呢?她跟五阿哥能比吗? 且不说宜嫔娘娘深受皇上宠爱,五阿哥是天潢贵胄,就说他是个阿哥,太后就不可能亏待他。 就像祖父祖母,阿玛额娘,他们从来不会亏待哥哥弟弟一般。 安饶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问道,“是不是想你姐姐了?” 白露咬唇点头,“奴才……”她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安饶又是叹气,白露白清这俩姑娘都是身世悲催的,白露有狠心的亲人,白清则是个孤儿,俩人加一起都凑不出一个美好的童年的那种。 当然时代背景在这里,就没有几个女孩子真能一生幸福的! 就连受尽宠爱的额林珠都是父母双亡,最后也死于非命的,白露白清这样的情况更是不少见。 “我看大嫂信上说,你姐姐全家都脱了贱籍,现在都帮着府里做事,他们现在都是良民,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安饶安慰道。 白露跟着她进宫当宫女,自然不再是贱籍,就连全家都是奴籍的家人也都跟着水涨船高,都入了包衣旗,白露的姐姐已经出嫁,自然是不在此列。 但如兰为了安抚白露,干脆给她姐姐全家都放了身契,也算是良民了。 说来也是可笑,对白露那般不好的家人跟着她沾光,对她掏心掏肺的姐姐却…… 既然说到此处了,安饶干脆一次性说完她的打算,“按照宫里的规矩,宫女年满25岁才能出宫,但咱们一起长大,我自会为你和白清筹谋,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可有中意的人?” 白露惊愕的看向安饶,“娘娘,奴才要伺候您一辈子的。” 安饶叹气,可我不一定在宫里待一辈子啊! 25岁在后世可能也就大学刚毕业两三年,但在这会儿却实打实算是老姑娘了。 这会儿风气不好,好像女子不嫁人就是罪过一样,这些被误了年华的女子大多数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当然也有比较想得开的姑娘,要么攒着银钱自己过日子,要么干脆当起了嬷嬷,不出宫了。 安饶自然觉得嫁人没什么不好,但还是想尊重白露自己的选择,“你服侍我一场,我绝不亏待你。” 不等白露说什么,她就接着道,“你也不用觉得麻烦,佟贵妃掌管后宫,我跟她说一声,提前放你出宫就是小事,你总要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的。” 白露毫不犹豫的跪下,道,“娘娘,奴才从小就服侍您了,您在哪儿奴才就在哪儿!” 安饶沉默,其实她能感觉到白露说这话是真心的,但她的情况在这里,最多二十年,她就能修炼到金丹了,到时候她肯定是要走的,而她走的时候不会带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白露白清要是真的留在宫里,到时又该怎么办? 有她们两个在,的确给安饶省了很多麻烦,但再是省心,她也不能就这样耽搁她们一生。 看着白露这泪眼婆娑的模样,安饶温声道,“你宫外还有姐姐,你若留在宫里,以后又能见她几次?怕是这一辈子就要这样牵肠挂肚的过了。我虽舍不得你,却也不能看着你蹉跎一生。” 白露想起自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有些迟疑,但还是摇头,“奴才要跟着娘娘。” “我又不是要你马上就出宫,你再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省得抱憾终身。”安饶柔声道,“你回去也跟白清透个气儿,我只愿你们都能一生幸福,多为自己考虑,别动不动就为了他人奉献自己的一生。” 白露听得泪如雨下,安饶摆摆手让她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第89章 为难 康熙十九年三月,又是一个逢五的日子,安饶照常去慈宁宫请安。 往常这样的场合,安饶一般都是做背景板的,以前三公主住在承乾宫的时候,太皇太后还会时不时的问问她,跟她聊几句。 可现在布贵人死了,三公主也搬到了慈宁宫,安饶又没孩子,太皇太后自然没什么跟她聊的。 但今天跟平时很不一样,安饶很敏锐的察觉到太皇太后的视线在她身上有意停留,她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位平时对她算得上温和的老太太今日就有些严肃的小小跟她翻脸了,“淑妃!” 听了这略带着训斥的语气,安饶无奈,只得站起来,她身边的佟贵妃也有些惊讶,随即就有不满,至于其他嫔妃有的漠然,有的是事不关己,有的是幸灾乐祸。 其实太皇太后想要说什么,安饶心里多多少少也知道,无非就是康熙最近去承乾宫的次数多了些。 太皇太后平日里最关心她的孙子以及孙子的儿女,对于后宫嫔妃的事情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没人专宠,可以有得宠的人,但不能太得宠。 就比如之前的宜嫔,算是后宫最得宠的,但康熙一个月也就去她宫里六七次,去其他人宫里的次数会少一点,但不算失衡。 就像之前康熙对安饶,一个月也就五六次,实在不算出挑,所以太皇太后也不会说什么。 结果最近康熙也不知道怎么了,去她宫里的次数多了不少,本来晚上应付他就够烦的了,偏偏他白天也要去她那里吃个饭什么的,最恶心的是,他昨天把安饶喊去了乾清宫。 安饶当然不愿意去,但架不住康熙说的是有她大哥常安的消息 —— 他来信了! 其实就是康熙在跟她聊天时心情比较好,见她惦记亲人就说可以帮她带一封家书,安饶本以为这已经是他发善心了,没想到他居然还给她带来了常安的回信。 所以有这么个诱惑在前,安饶自然不想错过,几乎没怎么纠结就去了。 太皇太后生气也是这一点,嫔妃怎么得宠都无所谓,但不能涉及前朝,不然就是逾矩,她看着站立听训的安饶,冷声道,“淑妃,你可知,乾清宫乃前朝重地,后宫不得干政,就连皇后都是不能擅入的,嫔妃更要恪守规矩,安守本分才是。” 安饶无语,当年你携仅仅8岁的康熙登基,政务怕是没少管,当年那么一个行事果断,大权在手的铁娘子怎么就说出这么压迫的话来呢! 心中虽是如此想,安饶却不想跟太皇太后争执,省的惹一身腥,“是,臣妾谨记。” 见她如此识时务,太皇太后面色稍缓,语气也有了一些温度,“还望你是真的记得。” 旁边的宜嫔掩唇一笑,“太皇太后,臣妾听说昨日是皇上昭淑妃娘娘去乾清宫的,皇上厚爱,淑妃娘娘又不能抗旨,不是故意不守规矩的,您就原谅娘娘这一次吧!” 这话明面上是说康熙让安饶去的,看似解围,实则火上浇油,有顺治和董鄂妃的事在前,太皇太后从来不喜欢太过得宠的女子。 安饶冷冷的看过去,却见宜嫔笑意满满的看着她,丝毫不惧。 很好,她现在可以确定宜嫔对于太后抚养五阿哥是乐见其成的了。 以前她可不会这么明晃晃的跟安饶对上,现在凭借着五阿哥跟太后的关系,人都不一样了,不然依她以往的行事,应该是跟其他嫔妃一样默不作声才是。 安饶指尖微动,一道灵力就直接窜入了宜嫔的身体,既然不会说话,那就老老实实的闭嘴吧! 她从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初就报了!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看不出底下的暗潮汹涌,她倒是没说什么难听话,只语重心长道,“皇上喜欢你是好事,但后宫嫔妃甚多,她们与你同为姐妹,你得空也多劝劝皇帝要雨露均沾才好。” 说着说着就眉眼蹙起,语气也严肃起来,“女子德行为重,后宫嫔妃绝不可狐媚惑主!” 好事个鬼?姐妹个鬼?劝个鬼?狐媚你个头! 明明就是康熙的责任,却要推到我身上是怎么回事? 就像宜嫔说的,他喊我过去,我还能抗旨不成?结果脏水全到我身上了! 真xx恶心! 安饶无语,她跟太皇太后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偶尔有些不如意的地方,看在她年纪的份儿上也忍了,但今天她让安饶这么难堪,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同样指尖微动,一道灵力同样钻入她的身体,年纪这么大了,也好好歇几天吧! 既然能暗中报仇,明面上安饶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多谢太皇太后教导,臣妾谨记于心。” 太皇太后满意点头,“你是个懂事的,坐下吧!” 安饶也很满意,今日等她们走了之后,宜嫔的嘴就会起泡,太皇太后就会浑身无力的卧床,不会影响寿命,持续时间也就一个月,但也够两人受罪了。 安饶坐下之后,她旁边的佟贵妃看过来,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随即冷冷的看向宜嫔,“本宫看宜嫔最近倒是悠闲了许多,怕不是少抚养一个孩子,不用忙活那么多琐事,人都欢快起来了。” 宜嫔面色一变,随即反驳道,“是啊,五阿哥有太后娘娘照顾,臣妾自是没有不放心的,自然松快。” “你是不是忘了四公主?”佟贵妃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你虽不用照顾五阿哥,但四公主还养在翊坤宫?” “纵然四公主非你亲生,但皇上的骨肉不容人怠慢,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是没有好好照顾公主!” 佟贵妃有意为安饶出气,安饶自然不会干看着,也莞尔一笑,“宜嫔的心的确是大了一些,本宫虽没有照顾过稚子,却也是看过家中大嫂为了照顾年幼的侄儿是如何日夜操劳,人都憔悴了不少,但看宜嫔这般模样,看来是没有尽心啊!” 说完觉得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本宫可听闻四公主前几日似乎是发热了一次呢!‘ 宜嫔被二人怼的面色难看,咬牙道,“四公主虽养育在臣妾膝下,但臣妾绝不做拆散骨肉的事情,平日也绝不阻拦郭贵人与公主亲近,而臣妾有郭贵人帮衬,自然轻松。”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朝着佟贵妃看去,意在指佟贵妃夺人子嗣的事情。 宜嫔内心冷笑,可惜德嫔身子还没恢复,太皇太后特许她不来请安,不然非好好看她的笑话不成。 若是以前的佟贵妃听见这话就要炸,但对于如今大彻大悟的她来说,这些听见了就跟没听见一样,反而轻声笑道,“看来宜嫔自己也承认自己对待四公主没有郭贵人上心了!” “臣妾何时说自己对四公主……”宜嫔当即就要反驳,安饶立刻打断她,“贵妃娘娘说的不错呢,臣妾前两日还看见郭贵人了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了,比不得宜嫔如今面色红润的好气色啊!” 她将宜嫔上下打量一圈儿,“宜嫔如今真是精神抖擞,人比花娇,本宫看你这衣服也是新做的吧,四公主病重,宜嫔的心情还真是甚好呢!” 安饶不喜欢打嘴仗,但大多时候她只是懒得多费口舌,真要怼起人来,她就没落过下风。 宜嫔果然被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太皇太后帮她解了围,“宜嫔年轻处事不周到,之前倒也罢了,日后要好生照顾四公主才是。” 宜嫔感激道,“是,多谢太皇太后教导,臣妾谨记。” 其实太皇太后也有些不满,虽替宜嫔解围,但也训了她一句,“哀家知道宫中的风气,重视阿哥多过公主,可你们也要记得,公主也是皇家血脉,绝不容任何人轻慢,都明白吗?” 这下所有人都起身,“是,臣妾等铭记于心。” 宜嫔更是表明立场,“臣妾以往疏忽,实在不懂事,日后定将公主视若己出,精心照顾,不让公主受一丝委屈。” 安饶笑着道,“这下好了,宜嫔定能好好照顾四公主,公主日后定能平安健康,远离病痛。” 佟贵妃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配合的挑眉看向宜嫔,“宜嫔真是慈爱,那本宫可记得你今日说的了,日后公主若是再生病,本宫可就要向你问责了!” 宜嫔面色难看,生病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她也知道对着佟贵妃说话没用,只满脸祈求的看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皇太后养了五阿哥,难免偏向宜嫔,忍不住看向太皇太后,面色为难。 太皇太后却不看众人,而是吩咐道,“都坐下吧!” 说到底,太皇太后肯定看重四公主多过宜嫔的。 此事算是过了!唯有宜嫔面色不安,想着该如何照顾宫中的稚儿。 这时,惠嫔面带笑意的起身,“太皇太后,臣妾有一事给您报喜!” 太皇太后神色一动,这称得上报喜的那就那么几件,难道…… 她笑着看过去,问道,“何事?” “是大喜事呢!”惠嫔笑呵呵道,“臣妾宫里的良贵人有喜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侧目,就连满心不快的宜嫔也忍不住看向惠嫔,似要分个真假一般。 太皇太后也是一惊,随即就是大喜,“此话当真?” “太医昨日才诊出来的。”惠嫔笑容得体,不复往日的嚣张跋扈,“臣妾今日特意禀告您,让您老人家也高兴高兴呢!” “好好好!太皇太后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再也不复刚刚的冷意,笑容如春暖花开般绽放,“的确是大喜事。” 佟贵妃面容冷下来,她跟惠嫔的梁子也不小,幽幽道,“本宫记得良贵人第一胎就是怀了不到四个月就小产了,惠嫔可要吸取教训,好好照顾良贵人的胎才是!” 惠嫔经过上次的禁闭,性子收敛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平日里早就跟佟贵妃呛起来了,这会儿笑容虽收敛一些,但神色仍然得体温和,“臣妾谨记贵妃娘娘教诲,必然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 佟贵妃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惠嫔年纪上来之后倒是懂事了,倒是跟‘惠’这个封号越来越相称了。” 温和柔顺曰惠,仁善恩泽曰惠,又有贤惠,聪慧的意思,佟贵妃的意思众人也都听出来了,现在相称,也就是说以前是配不上的。 惠嫔脸色有些挂不住了,面上怒气一闪而过,但还是勉强一笑忍了,“臣妾以前荒唐,日后定然恪守嫔妃本分,多谢贵妃娘娘教诲。” 说着又看向太皇太后,郑重跪下请罪,“臣妾往日不懂事,多亏太皇太后庇护,日后定然仔细行事,绝不辜负太皇太后的教导。” 太皇太后看着她叹气,“起来吧!日后行事稳重点儿!” “是!”惠嫔道,“臣妾明白!” 安饶看着佟贵妃面色不好看,于是看着惠嫔就问道,“不知良贵人现下几个月了?” 惠嫔笑道,“已经满一个月了呢!” 听了两人对话,佟贵妃笑了,有些意味深长,“才一个月啊!惠嫔看来是真的急着跟太皇太后报喜呢!” 嫔妃都笑了,宫里但凡能做主,都不会在胎像未满三月就爆出来的,现在说惠嫔是真心为良贵人考虑,估计谁也不信。 惠嫔脸色一白,张口想解释,却被打断,“良贵人这是好福气呢,有惠嫔这样贤惠大方的主位呢!” 话中的讥讽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就连太皇太后也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哀家记得卫氏身子骨弱,惠嫔走的时候顺便把哀家给良贵人的赏赐拿走!” 嫔妃怀孕,宫中高位都有赏赐,刚刚惠嫔一报喜,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就带着几个宫女下去收拾东西了。 太后住在寿康宫,自然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一份儿赏赐,温声道,“哀家也有赏赐,待会儿让人送去延禧宫,惠嫔也辛苦了,哀家也有赏,还望你好好照顾良贵人,保皇嗣周全才是。” 惠嫔低头应下,“是!” 第90章 争锋相对 太皇太后冷眼看了半晌,又看向无动于衷的佟贵妃,眉心拧起,想起近几日的事情,心中也有些气闷,说话语气也淡了起来,“良贵人怀有皇嗣,贵妃掌管后宫,也好好照看着。” 说着说着又习惯性的训斥起来,“你是众妃之首,资历深厚,手中还掌管凤印,照顾嫔妃和皇嗣是你的本分,万不可懈怠了。” 安饶无语,明明看不上人家,怎么就还天天让人家干活呢! 佟贵妃可不是过去那个任劳任怨的她了,眉眼一片冰冷,毫不犹豫道,“良贵人是惠嫔宫里人,惠嫔作为主位自然应该多加照拂,哪儿还有臣妾插手的地方呢?” 不等太皇太后说什么,她就抢先一步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惠嫔,良贵人这一胎就交给你了,若出了意外,本宫就唯你是问!” 那叫一个飒,简直满满的王霸之气! 安饶十分配合的开口,“惠嫔姐姐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又有生育经验,想来定能将良贵人照顾好的,贵妃娘娘实在不必忧心!” 太皇太后脸色变幻,惠嫔更是心中滋味难言,她之前招了太皇太后厌恶,也得了责罚,现在不过是想借着良贵人这一胎挽回自己在太皇太后面前的形象,但若说她真心愿意照顾她,那是绝不可能的。 宫中子嗣难生,就算是她也是失去两子,更何况卫氏! 哪怕是太皇太后也只是嘱咐她好好照顾,但现在这么一顶高帽子戴下来,显然是卫氏出事她就要获罪,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其他的几个嫔妃被这一幕惊到,更是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安饶看着殿中景象,不动声色的朝佟贵妃使了个眼色,她那厢立马会意的抚上头,安饶担忧的问道,“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佟贵妃虚弱道,“有些头疼。” “贵妃娘娘素来操劳,连自己的身子都顾不上了,太医都说让您好好休息的。”安饶戏精附体,那是要多担忧就有多担忧,“您还是好好歇着吧,若是生生拖垮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最上头的太皇太后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脸色彻底黑下来,“贵妃既然身体不适,想来不适合掌管宫务,哀家让人帮你分担些如何?” 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分权的意思。 佟贵妃内心冷笑,以为她稀罕这劳什子宫权?劳心劳力不得好,管的再好又能留给谁? 留给未来的太子妃吗?要真是这样,她就算是死了也得再气活! 她丝毫不惧,直直的看过去,“臣妾这身子实在不争气,多谢太皇太后您老人家疼爱。” 目光微闪,眼波流转,扫视过殿内嫔妃,最后看向默不作声的温妃,“臣妾之下,就属温妃位高,臣妾看温妃妹妹就不错,不如日后由她管理宫务如何?” 太皇太后气闷,瞳孔微沉,为了牵制贵妃,她早早的就说要温妃和贵妃一起共掌宫权,奈何皇帝一直不同意,现下贵妃说起这个,纯粹就是故意的。 她双目都是满满的寒意,“贵妃是众妃之首,掌宫权也好,照顾有孕嫔妃是你应该做的,今日为何一再推脱?你这般懒散,可对得起皇帝对你的信重?” 佟贵妃面色不变,但眼中却闪烁着冰冷的暗芒“太皇太后言重了,臣妾实在身体不适。” “你当哀家是瞎的吗?”太皇太后冷冷道,“看不出你做这一出是为的何?” 安饶急忙道,“启禀太皇太后,贵妃娘娘的确是身体不适……” “哀家与贵妃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老太太眉头紧皱,眸子里寒光流转,看着安饶再也没有以往的温和。 佟贵妃原本只是静静的看着,完全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直到听到太皇太后训斥安饶,她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神色也愈加冰冷。 旁边的太后开始打圆场,“皇额酿息怒,贵妃年轻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您素来疼爱小辈,不要跟她计较才是。” 说完又看向佟贵妃,“贵妃素日辛苦,身体不适也该好好歇着,太皇太后也是关心则乱。” 安饶撇嘴,这一唱一和的把人当傻子呢? 佟贵妃也是冷眼看着这一幕,内心只觉得荒谬,原来她以前真的是蠢啊! 素来不吭声的宣嫔也有些不安,“太皇太后,贵妃娘娘看起来脸色不好,不如……” 她们愿意出来打圆场,佟贵妃却不愿意领这个情,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说太后什么,那就只好拿宣嫔开刀了,“本宫记得宣嫔是康熙八年入宫的吧!” 宣嫔有些疑惑,但还是得体回答,“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妾的确是康熙八年入宫的。” 佟贵妃面无表情,“宣嫔一路从科尔沁来这里,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身边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太妃之外也没个亲近的人了,本宫看着真有些不忍。” 口中说着不忍,面上却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听不出来一丝情绪,安饶简直都想鼓掌了。 宣嫔神色黯然,她当然想家,但仍然打起精神来回话,“臣妾既入了宫,就会一心服侍皇上,不会再有其他念头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对于回不了家并不觉得遗憾。 说到这茬儿,太后也是眼睛湿润,回不了家的岂止宣嫔一人,她和皇额娘,姑姑,妹妹都是回不了家的。 她转头去看太皇太后,只见她老人家神色也是黯然起来,思乡之情掩饰都掩饰不住。 安饶若有所思,大清与科尔沁世代联姻,这句话还真不是夸张的。 从努尔哈赤开始,他娶过一个来自科尔沁的侧妃,从他开始打开了科尔沁和大金的联姻,后来他又娶了一个侧妃,这位老人家身子骨极为硬朗,硬生生熬死了努尔哈赤,皇太极,顺治,康熙四年去世,也就是顺康太妃。 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他娶了大福晋哲哲,现在的太皇太后,以及太皇太后的亲姐姐海兰珠,姑侄三人共侍一夫,而皇太极的两个异母弟弟,多尔衮和多铎分别娶了哲哲同母异父的两个妹妹,如此乱的辈分儿也是少见。 顺治则娶的最多,他先后娶了两任来自科尔沁的皇后,但这俩皇后却不是姐妹关系。 前者是太皇太后的大哥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后者是太皇太后二哥察罕的孙女儿,一个是太皇太后的侄女,一个是侄孙女,也就是说顺治娶的两个皇后是堂姑与堂侄女的关系,很是炸裂。 而且,顺治还曾纳过的悼妃是第一个皇后的堂妹,另一个淑惠妃则是太后的亲妹妹,前者早早的去世,后者现在是一个悠闲的太妃。 康熙则好些,除了已经去世的慧妃和如今的宣嫔,目前为止没有立过科尔沁的妃子,以后会不会有不知道。 除此之外,宗室子弟娶科尔沁格格为嫡福晋的,公主,郡主嫁去科尔沁的也是多的数不清。 在以前,嫁来科尔沁的嫔妃还真的不孤单,虽然回不去故乡,但姐妹,姑姑,外甥女,侄女一些同族还是能见到的,总能缓解一二。 但宣嫔没赶到好时候,康熙强势,怎么都不肯多纳蒙古嫔妃,外头的福晋也不能经常进宫,如今她还真的是正儿八经的一根独苗了。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甚至是淑惠妃都对她不错,但那都是长辈,一些心里话如何能说,她又能如何不孤单? 想到此处,宣嫔面色更加落寞。 殿内的嫔妃一个个也都面露疑惑,不知道佟贵妃好端端的怎么关心起宣嫔了,就连太皇太后心中也有些疑惑。 唯独安饶有所预感,她感觉佟贵妃这次要来个大的了。 果然,佟贵妃笑意满满,“宣嫔妹妹孤单也是人之常情,本宫看着也有些遗憾,倘若慧妃还在就好了,你们姐妹二人也可以守望相助了。” 慧妃! 太皇太后心骤然一沉,冷冷的看向佟贵妃,眉眼间也多了几丝阴霾,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宣嫔更是面色发白,面带祈求看了过去,底下近日来异常沉默的荣嫔却猛地抬头,脸上是掩都掩不住的愤恨之意。 殿内的一些知情者也瞅过来,似乎震撼于佟贵妃的行为,一些不知情的自然还是满脸疑惑。 安饶了然,她知道了! 她也听说过这位慧妃,说起来也是一桩复杂的辈分儿! 慧妃也姓科尔沁,是太皇太后堂叔额德的儿子的女儿,也就是说他的父亲跟太皇太后的父亲的堂兄弟。 辈分如下: 太皇太后的父亲 —— 太皇太后 —— 顺治 —— 康熙。 慧妃的祖父 —— 慧妃父亲 —— 慧妃。 哇哦! 按照辈分,慧妃是康熙的表姑,好乱的关系! 也就宣嫔正常点儿,她的祖父是太皇太后的弟弟,她跟康熙算是一辈儿的。 安饶默默吃瓜,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多心思了,每个人都看着佟贵妃。 而佟贵妃却不以为然,面对满殿的目光,尤其是太皇太后的死亡凝视,都是无所谓的态度,眼尾上挑,满满的都是兴味之色,“说起来,本宫倒是听说过,慧妃当时可是殷勤的紧,虽没有宫权,却对皇上的子嗣异常关心,尤其喜爱承瑞阿哥,经常探望,比荣嫔这个额娘还尽心,是一等一的贤惠儿人呢!” 她看向荣嫔,“荣嫔,本宫说的没错吧!” 荣嫔双眼通红,眸子里也多了一丝怨毒,咬牙道,“的确如此,慧妃娘娘当年对臣妾极为关爱,承瑞也很喜欢他慧额娘,可他夭折了,慧妃娘娘也早逝,不然今时今日,臣妾定然会让他好好报答慧妃。” 她将“报答”二字咬的极重,以往那张淡然温和的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眼中也似有泪光闪烁,“臣妾至今都记得,当年承瑞夭折之时,慧妃娘娘伤心极了,数度晕厥,就连臣妾这个亲额娘也被衬的成了后娘。” 嘴上说的是感激的话,面色却满是恨意,“慧妃娘娘疼爱承瑞,臣妾不及,承瑞夭折之后不久,竟然不到一年就跟着去了,臣妾现在想起来都是遗憾,只觉没有好好报答慧妃娘娘的大恩。” 安饶故作诧异,“慧妃姐姐竟如此贤良,实在是让臣妾等望尘莫及啊!” 这“贤良”二字,真的有些侮辱人了! 佟贵妃用眼角的余光看她,嘴角含笑,“慧妃比本宫早入宫,本宫也要喊她一声姐姐的,但本宫还真不如慧妃姐姐贤惠,以前听说过一些她的贤德之事,本宫还觉得心有疑惑,如今看来倒是传言不虚,她对荣嫔和承瑞阿哥真真是关爱,本宫真是自愧不如。” 殿内的人都不是傻子,看着荣嫔这般模样,再看看宣嫔发白的脸色,任谁都能看出点儿门道来。 她们不敢掺和,只能默不作声的低头。 佟贵妃跟没事儿人一样,又把宣嫔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意味深长道,“本宫还真的替宣嫔觉得遗憾,若是你现在有一个这样的姐姐疼爱着,该有多好,姐妹二人说说知心话,相互扶持着,怎么看都是美谈呢!” 安饶:你说错了,她们不是姐妹,慧妃是宣嫔的堂姑来着! 宣嫔脸色挂不住了,勉强一笑道,“慧妃姐姐早逝,臣妾心中也遗憾,可……” “不过慧妃虽然早逝,但荣嫔至今惦记她,就知道她在众人心中多么受爱戴了,宜嫔你可不能懈怠,同为姐妹,同时进宫,若是落下太多也不好吧!”佟贵妃看着宣嫔,眉头微挑,眸光意味不明。 太皇太后沉下脸来,眼色冷厉,“够了!慧妃已逝,就不要提她了,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佟贵妃要是肯听她的,她就不是佟想衣了,“太皇太后,臣妾有一个提议。” 她眼眸闪了闪,无视太皇太后的死亡凝视,自顾自道,“慧妃姐姐贤德,她的妹妹想来也不差,当年慧妃愿意屈尊降贵的照顾荣嫔,想来宣嫔也能庇护良贵人。” 佟贵妃眼角微微扬起,嘴角的笑意却笑不到眼底,“臣妾这身子实在不争气,惠嫔为人又冒失,不如让宣嫔帮着照顾良贵人这一胎吧!” 安饶:那是她姑,不是她姐! 辈分儿不能乱! 第91章 敬嫔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最后太皇太后脸都黑了,以一句“哀家乏了”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至于宫权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 景仁宫和承乾宫本就离得近,回去的路上,安饶跟佟贵妃结伴而行,两人弃了步辇,一路走到御花园,全当散步了。 三月份的天气,彷佛风中都透着温和,御花园中风光正好,盛开的梨花如同繁星点点,花瓣如细腻纯洁的雪片,点缀在充满生机的绿叶中,在微风的吹拂下一片片落下,如银河倾泻一般,惊艳周围的每个人。 安饶与佟贵妃坐在凉亭中,宫女给二人呈上茶水,又纷纷退下。 四处无人,远处都是二人心腹,再加上二人又不是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安饶便放心大胆的问了,“荣嫔的第一个孩子 —— 承瑞阿哥,他不是因为赫舍里氏才夭折的吗?怎么我听着你今日的意思,是跟慧妃有关系?” “我是康熙十年才入宫的,碍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慧妃的事情没有外传过,起先我也一直以为是慧妃远离故土,水土不服才去世的。”佟贵妃耐心给她解释,“此事跟我没甚关系,当时我也没细想,直到近些日子重新调查了一下宫内往事,才发现了不对。” 安饶眉心微蹙,觉得有些好笑,“慧妃是康熙八年十一月入宫的,次年四月去世的,怎么看也不是因为远离故土去世的吧!” 嫁到京城的蒙古女子数不胜数,远离故土思念是真的,但若说水土不服去世就有些不对了,反而是嫁到蒙古的公主,宗室女大多数都是因为不适应早早去的。 “这些事情我也是昨日才查到确切消息的,的确是慧妃干的。”佟贵妃放下茶盏,眉宇间都是厌恶,“不过也少不了赫舍里氏那个女人的功劳!” 安饶眉心微蹙,有些了然道,“莫不是借刀杀人?” “那还用问吗?”佟贵妃轻轻瞟了她一眼,话中显而易见的都是满满的厌恶,“慧妃当年入宫才多久,她哪儿来这么大的能耐在宫中兴风作浪?还不是那位贤惠得体的元后在背后指点。” 安饶觉得理解不了慧妃的脑回路,“慧妃当年刚入宫,应该想着该如何站稳脚跟才是,怎么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害人呢?怎么赫舍里氏一挑拨就上套儿了呢?” “当年顺治爷的两任皇后都是姓科尔沁的。”佟贵妃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似讽刺,又似可笑,“当年甚至流传过‘科尔沁代代出皇后’这样的传言,结果慧妃入宫只得了一个福晋级的格格,人家可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娘家人,怎么可能甘心?” 慧妃是康熙八年入宫的,当年后宫制度还不完善,从上到下依次是:皇后、皇贵妃、妃、福晋、小福晋、格格。 要知道顺治虽然也不喜科尔沁的女子,但给的位分却大方,最低也是一个妃位,比如悼妃和淑惠妃,她这个福晋级的格格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虽然,她那几个前辈的位分很有可能都是顺治在当时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的威压下给的。 “嫔妃入宫要争圣宠,想当皇后都是正常的,但她的目标是不是错了。”安饶觉得慧妃是不是搞错了绊脚石,“她想当皇后,最应该铲除的不是赫舍里氏吗?我记得康熙八年承祜阿哥就出生了才对啊!” 荣嫔的父亲现在的职位是从五品的员外郎,当年估摸着品级要更低一些,在看重家世门第的后宫中实在不算出挑,所以初入宫封的位分就是最低的格格,康熙八年封了小福晋,直到康熙十六年才封嫔。 难道慧妃这也容不下吗? “自古以来,长子总是不一样的!”佟贵妃淡淡道,“慧妃想当皇后,想生下嫡子,怎么能容得下庶长子?” 这位也是个人才,她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没孩子呢,你想自己的孩子是嫡子,你最起码要先生出个孩子才行啊! 慧妃入宫一月,中宫的嫡长子就出生了,她既然目标是皇后,那当时皇后还在,皇后的儿子也在,你把枪口对着荣嫔母子是什么情况? “慧妃要是想得清楚这些,就不会被人当个傻子一般利用了!”佟贵妃眉眼又冷了几分,眼神里更像是裹了刀子一般,“她是怎么被赫舍里氏挑拨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最后她是动手了,承瑞阿哥也的确没了,承祜阿哥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 她嗤笑一声,“赫舍里氏打的好算盘,先是让人不断挑拨慧妃,利用他铲除了庶长子,再将这件事捅出去,除掉一个家世出众,觊觎后位的女人。” 她眼底好似升起了一团火焰,“既铲除了碍眼的庶长子,又除去了能够威胁后位的嫔妃,又得了贤德的美名,一举三得,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啊!” 安饶点头,这位也是个狠人,可惜最后还是被自己丈夫算计了! “这样的事情她没少做,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难怪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慧极必伤!”佟贵妃眼中满满的憎恨,恨不得赫舍里氏永不超生才好。 安饶欲言又止,慧极必伤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很聪明,却过度使用智慧会让自己陷入困境,甚至可能伤害到自己。 具体来说,就是过于聪慧的人容易看透人情世故,费心劳神,最终可能会对身体和精神造成损害。 赫舍里氏是难产死的,之所以会难产是各方都插手,康熙默许的结果,可以说是她害的那些人把她送上了绝路,用所谓的“慧极必伤”去形容她,实在有些不合适。 反驳的话在口中过了几遍,最终还是闭了嘴,她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不过安饶倒是很好奇佟贵妃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她对面的那人听了她的问题,秀眉一皱,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儿给她,连长长的睫羽都在颤动,“从知道真相当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我就天天躺在床上流眼泪吧!” “我佟想衣难道就这么软弱,别人害了我,我连真实原因都不敢面对吗?” 当然没有!安饶当然不会这么看她,实际上她以为佟贵妃这段时间应该琢磨着弄死太子才对! 实在没想到,她会去揭开自己的伤疤,把赫舍里氏做的孽都查了一遍。 她看着眉眼皆是刚烈之色的女子,这样内心强大的人才是真正让人佩服的! 不过她觉得佟贵妃除了调查往事,估摸着也没少琢磨着怎么把太子弄死的事! 两人说话间,远远的过来一行人径直向凉亭处走来,安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竟然是一直不怎么出门的敬嫔! 安饶眼力甚好,敬嫔被宫女扶着,眼下天色不算太过寒冷,她却仍然披着厚重的大氅,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珐琅手炉。 但就算已经是全副武装,她的脸色仍是惨白,安饶彷佛都能感觉到她冰凉的手脚。 敬嫔走近之后蹲身行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二位娘娘万福金安。” 佟贵妃眼底有一丝复杂,最终无声叹气,“是敬嫔啊,快起来吧!” 待敬嫔起身之后,佟贵妃安饶交换眼神,面有询问之色,看到安饶并无反对之色,她才开口道,“本宫倒是少见你出宫门,过来坐下歇歇脚吧!” 敬嫔恭敬道,“是!” 她的宫女扶着她上前,在石凳上加了一个厚厚的垫子才敢扶着敬嫔坐下。 安饶看了过去,敬嫔接触到她的视线有些谦然一笑,“臣妾身子不争气,身边的宫女也惴惴不安,让娘娘您看笑话了!” “宫女关心你是好事!”安饶眼角轻轻弯起,轻笑出声,“说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两人虽然素无深交,连话都没怎么说过,敬嫔却在旁观中略微了解到安饶的一丝性子,知道她算是好脾性的人,故而也轻抿嘴角,微笑道,“多谢娘娘!” 安饶吩咐人给她上了茶,弯眉浅笑,“本宫这次出来没带什么好茶叶,这是宫里自己做的玫瑰花茶,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敬嫔嘴角挂起笑容,声音细细软软的,“多谢淑妃娘娘,臣妾素日也喜欢喝一些花茶的。” “嗯!”安饶笑眯眯的,“你喜欢就好!” 佟贵妃待两人客套完,才开口问道,“敬嫔怎么有兴趣出来走走?” 说实话,安饶也挺好奇的,她入宫也快一年了,但有时候也会出来溜达溜达,看看现在的紫禁城跟以前故宫的区别。 但敬嫔却是实实在在的宅女,安饶不止听一个人说过,除了一些必须出现的场合,敬嫔寻常连宫门都不出的。 以前她们跟宣嫔还没有产生隔阂之前,更是不止一次听到她说起敬嫔,对她的印象从来都是沉默,身体不好,不出门之类的。 今天在御花园见到她,真的就挺意外的! 敬嫔身子不好是公认的,就连说句话都特意放小了力气,“闲来无事,就来御花园溜达溜达,正好遇见了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便想着来请个安。” 这话安饶怎么听都觉得不对,敬嫔跟着安嫔住启祥宫,距离慈宁宫很近,但离御花园就有些远了。 她身体不好,就想出来溜达,也应该去距离比较近的雨花阁,延春阁才对,再不济去宝华殿拜拜佛,去淑芳斋听听戏也行啊,怎么就大老远的来御花园转悠了。 佟贵妃明显也不信,但二人都没有说话,等着敬嫔开口。 敬嫔姓完颜氏是一个很美的姑娘,或许因为久病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的容色却未减半分,反而更惹人怜惜,说话细声细气,整个人由内到外的都是温柔。 她的出身大族完颜氏,标准的名门贵女,阿玛是正三品的护军参领,前途正好,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康熙却一直冷落薄待,连主位都不肯给,真是瞎眼了。 敬嫔的嗓音天生就带着一丝柔和,如羽毛落入田间那般轻柔,“臣妾虽少出宫门,却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她看向佟贵妃,温柔的人儿连眼神的轻柔的,“娘娘既然知晓了慧妃的事情,想来也对臣妾的一些往事有些了解,虽说往事不可追,按理说应该放下,可臣妾却一直沉溺,终日悔恨,一直想要找到能够解脱的法子。” 佟贵妃微不可察的叹气,看着敬嫔的目光也不由带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意味,“这宫中往事甚多,可以后的事情也不少,你还年轻,就真的想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敬嫔沉默片刻,原本柔和的面孔似乎也黯然了许多,温软的声音中也多了几丝坚定,“到底是臣妾身上的一块肉,怎能轻易割舍呢?” 安饶听到现在也算明白了一些,她以前跟布贵人闲聊时提到过敬嫔,据说之前宠冠后宫,后来小产之后身体不好,也随之失宠了。 现在看来,估摸着小产的事情也跟赫舍里氏有关,痛失孩儿的母亲因为康熙不肯帮她报仇而与他生了隔阂,从此情意不在,沉寂深宫。 她望向这个表面温柔,内心坚定的姑娘,这么多年沉寂怕是也没有让她放弃,这次应该是为了寻求结盟的。 安饶能看出来,佟贵妃自然也能看出来,只她与敬嫔并无交情,自然不能轻易答应,也不可能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只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有些事情本宫也是无能为力,你想要的终究还要靠自己。” 敬嫔也不失望,或许她来之前就有所猜测,“臣妾明白了,今日叨扰贵妃娘娘了。” 虽然不能结盟,但适当施恩还是可以的,佟贵妃淡淡道,“你病了这么久也没好,可见是太医院不上心,本宫会让他们给你换个太医,你先好好养身子。” “是,多谢娘娘!”敬嫔起身行礼,再三道谢,“娘娘恩德,臣妾绝不敢忘。” 佟贵妃摆摆手让她起来,“什么恩德不恩德的,本宫掌管后宫,这些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去歇着吧!” 待看到敬嫔远远离去的背影,她对安饶一叹,“宫里的人原来都是可怜人!” 安饶也一叹,这日子真的是够够的! 第92章 麻烦 佟贵妃的动作很快,太医和敬嫔几乎是同时到启祥宫的。 不是以前那个得过且过的太医,而是佟贵妃用惯了的太医 —— 刘太医! 佟贵妃用的太医自然不是寻常人,本事都是一等一的,有了佟贵妃的吩咐,他不像之前敬嫔的太医一样,把个脉连方子都不换,反而是认认真真的切脉,又询问了一系列的问题,最后才开方。 送走了太医之后,安嫔沉默良久,看着敬嫔叹气,良久才道,“有了刘太医之后,你的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敬嫔侧过脸看她,嘴角微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左右不过就这几年了。” 安嫔垂了垂眼,嗓音都有些嘶哑,“不会的,你还这么年轻呢!” “生生死死也就是这样了,眼一闭,腿儿一蹬也就过去了。”敬嫔略苦涩一笑,“我只怕我死了都不能安心。” 安嫔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忧虑,最深处也藏着一丝悲伤,“势不如人,我们又能如何呢?” 敬嫔想起往事,也开始垂泪,声音也有些哑然,“我知道,可我还是不甘心。” “我一生与人为善,对谁都没有大声说过话。”她说着说着指甲就嵌入掌心,眼中泪光闪烁,“我不甘心,我的孩儿去了连个墓碑都没有,害人者却一生尊荣,生前死后都是风光无限,我怎么能甘心呢!” 敬嫔怀胎六月小产,孩子都没有活过,自然不可能入皇陵,更别说墓碑了。 安嫔摇头,眼神中满满都是疲惫,“我也恨,我的孩子,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没了,可她人都死了,我们又能找谁报仇呢?” “她害死了那么多人,就不配有子嗣,该断子绝孙才是!”敬嫔往日的温婉柔和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人满满的被阴霾之色包围。 安嫔无奈叹气,两人对视,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直到外头的太监一声又惊又喜又无措的报喝声传来,“皇上驾到!” 安嫔一脸惊愕,回过神来就要扶着一脸平静的敬嫔下床,预备行礼,可惜这个动作没有完成就被大步进来的人打断,“别折腾了,身子不舒服,就不必多礼了。” “多谢皇上!”敬嫔柔声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与此同时,安嫔也放开了扶着敬嫔的手,跪下行礼。 “起来吧!”康熙点点头,让安嫔起身,然后唇角微动,眉若春风,“朕听说你身子不适,现在觉得如何了?” “臣妾没有大碍,皇上不必忧心!”敬嫔神色温柔,双目含情。 …… 宫中很快就有了传言,贵妃与淑妃相约逛御花园时恰好遇见了敬嫔。 两厢一交谈就发现服侍敬嫔的宫人不尽心,贵妃大怒,不仅责令内务府,还派了太医为敬嫔调理身子,又施加赏赐加以安抚。 其实,安饶私底下问过佟贵妃,内务府克扣那些不得宠嫔妃分例的事情,她之前知不知道? 佟贵妃面对她的态度很坦诚,这事她当然知道,但她从来都是按照分例给齐了所有人的,那些内务府的宫人故意克扣,跟她又没关系,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也就当作看不见了。 她言语间其实很不客气,“若是那些嫔妃找上门来求我做主,我也不会置之不理,但她们自己都默默忍了,难道我还要上赶着去伺候关怀吗?我又不是天天闲的没事儿干!” 安饶深以为为然,虽然各有各的为难,但事实也确实如此,没有人天生就有义务帮助其他人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选择隐忍,总之既然选择了隐忍,那就别指望别人主动帮忙。 敬嫔素来闷不做声,不吭不响的就搞了这么大动静,六宫都为之侧目。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反正当天康熙就去了启祥宫看望,接下来便是流水一般的赏赐,听说还当场发话要敬嫔搬去储秀宫,后来被敬嫔以身体不适,不宜操劳给婉拒了。 这一出戏看得安饶两眼放光,看来敬嫔和康熙之间还真的有感情线来着。 敬嫔一服软,康熙就借坡下驴,之前的冷落与隔阂算是翻篇儿了。 君王宠爱重归,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荣华,据说康熙去看望敬嫔的时候,发现她的首饰都陈旧了不少,大怒,一连处置了内务府的好几个太监,连一直给她看病的太医都问责了,说要再治不好敬嫔的身子,就等着掉脑袋。 而一直以来对敬嫔照顾有加的安嫔,这次为她做主的佟贵妃,顺带一起偶遇她的安饶都得了赏赐,被夸赞仁善贤淑。 这下谁也不敢敷衍启祥宫了,沉寂许久的敬嫔算是彻底翻身,连两宫太后都降下赏赐安抚。 安饶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既然如此在意安嫔,之前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康熙眼线众多,难道真的不知道敬嫔的日子艰难,无非就是因为敬嫔不愿服软,故意给她苦头吃。 当她一服软,就代表着康熙成功把她驯服,棒子给了,自然要给甜枣,真的够无耻的! 钟粹宫。 荣嫔正坐在软榻上编一个络子,听到宫女的禀报,也是一脸的心不在焉,“知道了!” 她的宫女大急,眉毛眼睛都要皱一起了,“娘娘,敬嫔当年那样得宠,您不得不防啊!” 荣嫔没什么表情,对此也不意外,“是啊,敬嫔当年那样得宠,皇上心里放不下她也正常,就算后来两人生了隔阂,皇上不再踏足她的寝宫,也封了嫔位,重新得宠而已,这都是早晚的事罢了!” 她抬头往外看去,又对着一脸着急的宫女苦笑,“这宫中谁得宠,谁失宠都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呢?帝王宠爱,权势富贵什么的本宫早就不在意了,难道敬嫔不在了,本宫就能再得宠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一片悲凉,30多岁的她早已不复初进宫时的娇艳容色,原来色衰爱驰来的竟然这样快? 从进宫之日算起,她服侍皇上都有十几年了,那时两人感情多好啊,一连生了几个孩子,犹记得康熙六年承瑞出生的时候,皇上抱了又抱,说这是长子,是大阿哥,他对此抱有厚望。 后来承瑞被奸人所害时,她正怀着她与皇上的第二个孩子,当时皇上也曾抱着她安慰,定会严惩慧妃,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定能平安降生长大。 她的第二个孩子出生,皇上特给他取名赛音察浑,当日之言犹在耳旁,“吉鼐,朕给咱们的儿子取名赛音察浑,愿他身体强壮,可以在父母膝下承欢,愿你与朕都不再承受失子之痛。” 可后来什么都变了,赛音察浑两岁多就夭折了,他们的第四个孩子长华一出生就没了,那日她抱着女儿大哭,大病一场,亏损了身子。 也是那时皇上发现了赫舍里氏的真面目,悲愤之下,她为孩子报了仇,可她与皇上的情分也消耗了不少。 原本的极为得宠也变得稀薄,看在女儿的份上儿,皇上一个月也会来她宫里坐坐,她凭借着这稀薄的宠爱生下了长生和胤祉。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为了惩罚她曾经双手染血,长生一岁多的时候又夭折了,胤祉现在又被抱走了,就连女儿也是轻易不得见。 荣嫔满眼苦涩,她可以不再得宠,也愿意之后独守空房,可若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儿女,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如今的她满心只要自己的儿女,哪儿还顾得上敬嫔重新获宠的事! 看着手中编络子,这怕是她唯一能为儿女做的事了! 延禧宫。 惠嫔可不像荣嫔这样看得开,殿内的瓷器一个个碎裂,暴怒的脸上都是丝丝厌恶,隐隐约约的咆哮声不断传来,“完颜氏这个狐媚子,都多大岁数了,还以为自己二八年华呢!皇上不过去了启祥宫一次罢了,她难道还想凭借她那种老脸勾引皇上吗?做梦!” 被她喊过来张贵人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敬嫔与娘娘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娘娘这又是何必?” “什么没有深仇大恨?她当年仗着自己出身完颜氏,对本宫恶言相向,又是何等看不起本宫这个郎中之女的?”惠嫔气闷,“而且,当初那个狐媚子在本宫生产之日缠着皇上不让走,这让本宫如何不恨?” 张贵人觉得好笑,惠嫔难道还没有看透他们这位皇上的性情吗? 宫妃生产之日,他亲自去看过谁,当晚召人侍寝也是常事,若把责任怪到敬嫔身上,那真是有些偏颇了。 再说了,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敬嫔的性子最是温柔,她对宫里的奴才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更别说恶言相向了! 不过是惠嫔挤兑她挤兑得狠了,忍无可忍之下,她才反击的,若说委屈,怎么也该算敬嫔自己委屈吧! 但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能不断温言安抚暴怒的失去理智的惠嫔。 惠嫔当然没有被安抚好,又是一顿噼噼啪啪之后,吩咐她的宫女道,“你去启祥宫,就说卫氏身体不适,恐龙胎有碍,还请皇上过来加以安抚。” 说完之后柳眉倒竖,眸中的火焰喷涌而出,指着另一个宫女道,“你去卫氏那里,让她准备准备。” 张贵人连忙劝道,“娘娘三思,此事不可啊!” 惠嫔怒目而视,疾言厉色,“难道就让本宫眼睁睁的看着完颜氏那个贱人重得圣宠吗?” 张贵人无语,你拦得了一天,还能永远拦着吗? 你难道还能管着皇上去哪儿不成?皇上难道还会听你的? 这话当然不能明说,她委婉劝道,“娘娘如今正在气头上,臣妾想来说再多,您也听不进去,还望您多为自己考虑,若是再惹怒了皇上和 太皇太后,不止您会受到责怪,怕是大阿哥……” 惠嫔听得脸色一僵,她才挽回了那么一丁点儿颜面,再失去倒是没什么,唯独担忧会连累儿子。 当初儿子为了给他求情罚跪抄书没少被折腾,甚至还被赫舍里氏的那个贱种奚落,惠嫔i选哪个起来就觉得心如刀割。 最后的最后,她颓然坐下,挥手将手边的茶盏砸下去,“赫舍里氏那个贱人,做事难道都不知道斩草除根,留下这么个祸害来!” 当初既然都让完颜氏那个贱人流产了,怎么不一下子直接让她和她那个贱种一起下黄泉? 张贵人好笑,若赫舍里氏斩草除根,她们这些人怕是早就不在了。 永和宫内,德嫔听说今天的事情之后不由得眉毛紧皱,问道,“敬嫔?她不是一向清高吗?怎么如今该换了性子,开始狐媚邀宠了?” 乌雅氏世代包衣,虽然她入宫的时候敬嫔已经失宠了,但她以前的事情,德嫔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当年敬嫔得宠到连皇后都不敢小嘘,皇上一个月有三分之一都是去她宫里的,若不是后来小产,如今怕是贵妃的位子都到手了。 其他的倒无所谓,康熙二十年是皇上登基的二十周年,肯定是要大封后宫的,她本就优势不显眼儿,若宫中再多出一个宠妃来,她还有封妃的希望吗? 宫女安慰道,“娘娘,您是四阿哥和六阿哥的额娘,皇上又这样喜欢六阿哥,区区一个敬嫔,实在不算什么,又怎么可能威胁到您呢?” 想起皇上对小儿子的恩宠,德嫔面色稍缓,但想起今日的消息,眉心还是紧蹙,“也不知道佟贵妃好端端的提拔敬嫔做什么?” 她可不信一次偶然的遇到,佟贵妃就会为敬嫔做主,她冷哼一声,佟氏何时会有这么好心了? 德嫔又想说什么的时候,次间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彷佛是从细小的嗓子里硬扯出来的一样,微弱且嘶哑,她听得头疼,“六阿哥的乳母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他一直哭?” 宫女也听得揪心,提议道,“娘娘,奴才这就把六阿哥抱过来。” “不用!”德嫔压抑着怒气道,“让几个嬷嬷尽心伺候,若是伺候不好六阿哥,明日本宫就把她们这群狗奴才全都打发了!” 宫女听得一颤,忙不迭的下去了。 皇宫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启祥宫,正当大家都以为康熙会留宿的时候,他绕了一大圈子来了承乾宫! 安饶:“……” 你来我这儿干嘛,这不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这里吗? 安饶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康熙,只觉得看到了一坨麻烦! 第93章 生病 康熙进来就看见安饶有些怔愣的模样,不禁有些诧异的问道,“额林珠,你怎么了?” 安饶回过神来见了一个万福,“没事儿,臣妾还以为皇上今儿会留宿启祥宫呢!” 你丫的不是跟敬嫔重归于好了,不在那儿跟她诉衷肠,来我这儿干啥? 康熙听了这话,嘴角勾了勾,将安饶拉近身前,“吃味了?” 安饶满脸黑线,吃你个大头鬼!你心里可有点儿数吧!该不会以为全后宫的女人都爱你爱的要死吧! 安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有些恼怒的挣开他那粗糙的大手,“没有!” 她这副姿态看在康熙眼里就更像是闹别扭了,他舒展了眉毛,有些好笑道,“朕昨日不是说了,今日还来看你吗?朕难道会食言不成!” 康熙心念一动,快步走到罗汉榻上坐下,沉着脸道,“皇玛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安饶诧异的瞅了他一眼,这厮果然在慈宁宫有内应! 不过她可没有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反正都报复回去了,她不在意道,“太皇太后教导臣妾是为了臣妾好,臣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还有宜嫔。”康熙听了这般得体的话很满意,随即又想到了宜嫔,“本以为是个知进退的,现在看来也张狂起来了!” 提起她,康熙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但视线转向安饶时候,神色却温柔起来,“额林珠放心,朕回头会训斥她,她区区一个嫔对你不敬,实在是失礼。” 安饶无语,可省省吧你,指望你给老娘报仇,那老娘早炮灰了! “臣妾又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宜嫔挤兑臣妾,臣妾也还回去了。”安饶不在意道,“再说贵妃娘娘也在,她也不会看着臣妾吃亏的。” 康熙听见佟贵妃的名字,面上有些复杂,但面上最终还是浮上了笑意,“你啊!本以为你是个文静的性子,实际上也是个不肯吃亏的!” 安饶点头,“臣妾又不是圣人,自然是有脾气的。”错了!我不仅不肯吃亏,我还不喜欢吃苦! “朕当初不过是觉得你跟想衣能合得来,所以让你与她多多来往。”康熙感叹道,“没成想,你们二人竟然处的这般好。” “贵妃娘娘以诚待人,臣妾也愿真心对待。”安饶认真道,她是真的认佟想衣这个人的。 康熙点头,面色竟然难得有些犹豫,“想衣最近如何了?” 安饶真想翻个白眼儿给他,不就是想问佟想衣恨不恨他吗,想知道自己去看啊,问她干啥? “贵妃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现下已经想明白了。”安饶柔声道,“娘娘其实是个心软的,不如今天也不会为敬嫔做主了。” 这当然是假的,佟想衣都想拿刀砍人了!尤其是想砍了你! 但这话康熙很爱听,“想衣,的确是个贤惠的,这么多年是朕对不起他!” “敬嫔是个好性子的,为人也大度,你平日里无聊也可以找她说说话。”他神色也有些怅然,“说起来,朕这些年也委屈了她。” 皇帝这种生物是不存在愧疚的,所谓的怅然也不过一瞬间,随后就轻描淡写道,“罢了!朕日后再好好补偿她!” 你高兴就好! 康熙拉过安饶的手,“这几年事情多,三藩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明年是个好年头,朕倒是会册立想衣为皇贵妃,再过个几年,朕就给佟家抬旗,到时册立她为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安饶看着他在这儿画大饼,我就笑笑不说话,“你私底下可以给想衣透个底儿,朕绝不会亏待她。” 康熙画完一个大饼之后又画了一个,“想衣晋了皇贵妃之后,贵妃的位子就空了一个出来,朕会同时册立温妃与你为贵妃。” 安饶一惊,册立温妃也就算了,她才晋妃多久,怎么就要封贵妃了,你是画饼呢,还是认真的。 康熙注意到她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臣妾资历尚浅,更何况才封妃不到一年呢!太皇太后不会同意的。”安饶认真的分析着,太皇太后现在明显对她不满,能同意就怪了。 “无妨!”康熙神色不豫,“温妃也就比你早进宫一年罢了!再说你阿玛和哥哥都是有功之臣,区区一个贵妃罢了!” 安饶:“……”你愿意咋就咋吧,她不说话了。 想起常安,安饶也有些担忧,她虽然跟这个哥哥没有见过面,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但额林珠跟这个哥哥感情好,上次收到的来信,上面满满的都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爱,字里行间显而易见的疼爱与关怀,安饶也忍不住为他担心。 常安打仗是好手,官场上也混的来,但从额林珠的记忆中看来,他却是个执拗的性子,对待家人一片赤诚,对待父母更是至纯至孝。 莫洛和李佳氏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不能为父母报仇,只怕内心终究难以放下。 可康熙为了大局,只怕不会处罚王辅臣的。 当年为了大局,康熙不得不施行“既往不咎”的政策,康熙十五年,抚远大将军图海拿下了平凉之后,再他的劝说之下,王辅臣再次降清,他也成了一片一面旗帜。 为了施恩,康熙不仅命王辅臣为平凉提督,更加了太子太保头衔。 不过谁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一时繁荣,王辅臣自己也不例外。 后来,康熙命王辅臣和图海一起镇守汉中,王辅臣心中不安,曾经自杀了一次,被救下之后,然后就被看护起来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被人跟着,他这个时候明显是不能死的。 其实明眼人都能明白,王辅臣也就是一个体现康熙仁厚大度的摆设,三藩定了之后,他也离死不远了。 但知道归知道,常安跟他有杀父之仇,内心只恨不得他下一刻就下黄泉,没看见这个人的时候也就罢了,当亲眼看见这个人还能蹦跶的时候,他心中自然压抑不住火气,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那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一些消息还是可以知道的,上个月常安拜见图海之时正好撞上了王辅臣,两人一言不合直接打起来了。 结果当然是常安赢了,把那厮揍得鼻青脸肿,康熙知道以后,下旨安抚王辅臣,对常安却也没有申斥,但这也足够让人不安了。 康熙自然能看出安饶内心的担忧,问道,“是不是担心你哥哥?” “哥哥与臣妾一母同胞,骨肉血亲。”安饶点头,双目中隐隐有几丝忧虑,“他多年未归,臣妾怎能不担忧呢?” 朝堂上的事情安饶不会提,省的又被挑刺儿,但说好话还是可以的,“哥哥最重感情,对家人看得极重,是愿意豁出性命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的。” 康熙点头,柔声道,“朕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常安身为人子仇视王辅臣不足为奇,他是孝子,朕不会因为此事苛责他的。” 听了这样的人话,安饶第一次真心实意的感谢了他,“多谢皇上。” “子欲养而亲不待。”说起父母的话题,康熙也有些黯然,“朕年幼时并不受重视,与额娘在这深宫中相依为命,额娘早年多有艰辛,为了保全朕曾经受到诸多委屈,可朕却没有孝顺过额娘,纵然今日贵为天子,也不能转圜天意,想在想起来确实是平生一大憾事。” 安饶听着也想到了自己老妈,对着康熙也多了几分耐心,“臣妾……” 康熙这种人心肠冷硬,纵然感怀往事,却不可能沉溺下去,没等安饶安慰的话说出口,他就满血复活了,“爱妃放心,最多两年,你的父仇就能报了。” 他冷笑道,“王辅臣本就是降臣,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再次反叛,害死朕那么多将士,朕怎能轻易放过他,且让他那条老命再多活几年。” 我当然知道,甚至其他人也知道王辅臣不会有好下场,但你跟我说这些干啥,安饶有些无奈,“皇上,这是前朝之事,您不该跟臣妾说的。” 丫的,要是让太皇太后知道了,估计那老太太又该训斥她了。 “这会儿没有外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朕不过跟你说两句罢了!”康熙无所谓的摆摆手,“也好叫你安心一些。” 他都这样说了,安饶还能说什么,“臣妾多谢皇上。” 大概是聊了这么沉重的话题,晚上两个人也没啥心情做别的,洗漱之后就睡了。 …… 安饶既然决定出手教训一个人,那就绝对没有失手的时候,第二天康熙上朝刚走,就传来了翊坤宫传太医的消息,紧接着慈宁宫也开始连连请太医。 翊坤宫的消息好打听一些,听说宜嫔连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脸上还起了不少水泡。 她本人开始闭门不出,整日带着面纱,除了亲近的宫人一概不见,连四公主都暂且抱到了郭贵人房里养着。 昨日宜嫔挤兑安饶,佟贵妃有意为她出气,以怀疑宜嫔是水痘为由严令翊坤宫中人不许外出,连郭贵人和四公主都迁了出去,搬到了储秀宫,期间郭贵人请求留下照顾宜嫔都被否了。 最后经过太医再三诊断确定宜嫔只是上火,并不是什么传染病,翊坤宫才算解禁,但郭贵人和四公主仍旧不许回去居住。 安饶笑了,同父异母的姐妹就算相处和睦,又真的能和睦到哪里去? 这世间啊,同母所出的孩子大多能相互扶持,而同父异母所出的孩子,能有多少情谊禁得起消耗呢? 明明同住一宫,宜嫔却还要把四公主抱到自己膝下养,偏偏又不甚上心,郭贵人爱女,自己受了委屈还能忍,就不信她愿意让女儿也忍。 待她亲自抚养过自己的孩子,又搬出去住过,享受过母女之间的天伦之乐,无人管束的自由,就不信郭贵人会一直甘心屈居人下。 储秀宫可是至今没有主位呢? 翊坤宫的消息好打听,但慈宁宫就真如铁桶一般了,太皇太后的地盘,估摸着也就康熙能神通广大的安插进去眼线了。 反正佟贵妃是一点儿辙没有,别说打听消息了,就连负责给太皇太后看病的太医都嘴巴严的跟被缝住一样,让她很是气了一场。 不过安饶有自己的作弊器,她神识放开,看着太皇太后如今在床上躺着有气无力,偏偏还一会儿就要出恭一次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欢喜。 而且不管太医怎么诊治,最后得出的答案都是脾胃不和,慈宁宫都乱成一团了。 先是怀疑饭菜有问题,然后又怀疑有人投毒,但无论怎么查都是一无所获,折腾下来的结论就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脾胃不健壮,跟那些外在因素没有任何关系。 按理说,太皇太后染病,别说六宫嫔妃了,就算是太后,康熙都要麻溜的去侍疾才对。 但这位老太太要面子,她怎么可能愿意让他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一面,紧闭宫门,谁也不见,康熙下朝之后,紧赶慢赶的过去,却吃了一个闭门羹,想上前刷孝心都没机会,后宫嫔妃的请安更是给免了 康熙无奈之下只好又是去宝华殿祈福,又是开始吃素的为太皇太后祈求福泽的。 其他人也只好开始跟风,上香的上香,抄经的抄经,茹素的茹素,安饶也应景的抄了一本佛经,去宝华殿上了几次香,又意思意思的吃了几回素。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太皇太后拉肚子必然不愿外人看见,她肯定不用侍疾病。 且不说太皇太后当众羞辱她的事情,就算依着她跟佟贵妃的关系,她跟整个慈宁宫便都是对立面了。 修炼之人讲究因果,凡是有望大道的,都很忌讳惹上杀孽,安饶肯定不能随便出手杀人,但让她难受一个月对她来说还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太皇太后病的这些日子,安饶的日子过得还是蛮惬意的。 康熙为了自身形象,也不会在自己亲奶奶生病的时候进后宫,安饶不用看见他只觉得天都蓝了,平日里装模做样的抄几卷佛经就算尽孝心了。 再加上慈宁宫的请安免了,她与后宫嫔妃的来往就更少了,平日里除了佟贵妃也没人来串门,她算是平静的过了一些日子。 第94章 刺杀 太皇太后闭宫养病,康熙茹素祈福,谁也不敢在这个时节上找事儿,整个皇宫都变得异常平静!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平静的久了,雷就会来了! 前人诚不欺我,没几天永和宫出了一件大事。 那天刚用过午膳,安饶将所有人打发走,正例行修炼。 承乾宫的宫人都知道她的脾气,无事绝对不会来打扰,就连最受她信任的白露白清也不例外。 可谁知今日出了意外,安饶察觉到自己的神识被人触动,便用最快的速度停下出来。 安饶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休息,都必然有人守夜,不过她从来都是让守夜宫女在外侧,从不让人进入内寝殿。 她的寝殿没人敢擅闯,来人哪怕是万分着急的到了寝殿门口,却还是在外侧轻声与宫女打听,“娘娘可醒了!” 宫女不敢大声说话,小心翼翼道,“刘公公,娘娘还睡着呢?” 安饶分辨出来此人是刘海,她虽与他接触不多,但隐约也知道他是个沉稳的性子,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如此慌张。 其实两人说话声音也不大,但架不住安饶实在耳聪目明,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门外的刘海着急的模样,也忽视不了,干脆扬声道,“鸢尾,进来!” “是!”鸢尾听了吩咐急忙进去,而刘海却一直在外等候。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认为太监不算男人,所以对于他们也没什么避讳。 但安饶实在不适应,私心里说,对于宫里的一些阴暗面了解的越多,她越是不喜欢太监近前。 更别说,这厮是康熙的内应,她就更不喜欢他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了。 刘海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哪怕心中焦急,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鸢尾得了安饶的命令进门,发现安饶已经自己穿上了衣服,已经开始梳妆了,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娘娘您怎么自己动手了,还是交给奴才来吧!” “嗯!”安饶轻轻颔首,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就梳个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既然决定要放白露白清出宫,那对于宫女的培训自然不能落下,所以经过一番考察后,安饶也开始重用一些没有问题的宫女。 鸢尾就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身家清白,做事稳重,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就给她提了一等宫女,算是除了白露白清之外第二个受到重用的。 说起白露白清,安饶也有些为难,白露家人不少,经过一番考虑再加上安饶劝说之后,倒是愿意出宫。 可白清却是有些执着,她父母双亡,剩下的亲人无不都是面子情,属于无牵无挂的那一款,所以也就造就了她死活不愿离开安饶的决心,安饶劝了好几次也没劝动。 她既坚持,安饶也不能勉强,给如兰写了一封信,让她帮着白露物色婚事,至于白清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 左右她也不是现在就走人,说不定过个几年,白清自己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让安饶没想到的是,如兰倒是赞同将白露放出去,留下白清。 理由就是白露人虽然能干,可她牵挂太多,家人也不是那么的明事理,与其日后依仗着家中有一个宫中嫔妃身边的大宫女去闯出祸事,还不如将白露放出去,避免坏事。 虽然安饶觉得依照她跟白露的情分,就算真的出事,她也愿意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忙,但有些话没有必要说的这么明白,更何况如兰听了也会不开心,就更加没必要说了。 鸢尾给安饶梳完妆之后,才摆摆手让刘海进来。 片刻之后,刘海就急急忙忙的进来了,“娘娘,不好了,永和宫出事了!” 安饶挑眉,她对于永和宫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对于二人如此慌张的神色,她还是给面子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刘海神色慌张,“娘娘,永和宫的戴佳庶妃见红了!” “戴佳庶妃?她见红了?”安饶有些惊讶,戴佳庶妃平日里低调,怀上孩子之后更是足不出户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见红了? “怎么回事儿?”安饶狐疑的打量刘海一眼,“还有你这么慌张干什么?”又跟他们没关系,你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是永和宫的一个三等宫女突然暴起,拿凶器行刺刘常在,结果吓到了在外散步的戴佳庶妃。”刘海抹了把头上的汗,“惊吓之下,戴佳庶妃就见红了。” “刘常在?”安饶记得这个人,是一个长相明艳的姑娘,以前是德嫔身边的宫女,在她有了身孕之后就举荐给了康熙。 康熙素来来者不拒,二话不说直接受用了,德嫔素来长袖善舞,她搭桥就会搭到底,选的人自然也不会差,恨得康熙宠爱,第一回侍寝就封了答应,不到一年就封了常在。 不过安饶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她初封位分的时候被德嫔带去拜见宫中高位嫔妃时候见的。 她有些疑惑,“好端端的,那宫女为何刺杀刘常在呢?还有她哪儿来的凶器?” 宫中能称得上凶器的东西不多,都不是宫女这个身份能接触到的。 刺杀嫔妃是死罪,甚至是不得好死,而且很大可能会牵连家人,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她这么豁得出去? 刘海不敢耽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在他的叙述下,安饶算是听明白了。 刺杀刘常在的宫女叫秋生,她有一个姐姐叫春生,这个春生小姑娘和原本的刘常在原本都是伺候德嫔的二等宫女,两人都颇得德嫔信任。 但年龄,长相,主子信任都差不多的两个人的关系却不怎么好。 这也不奇怪,两人条件差不多,就意味着两人的竞争一等宫女的条件都一样,关系自然不怎么和睦。 本来两人尚能和睦相处,但偏偏德嫔有孕了,她有孕不能侍寝,为保自己的地位,她便起了在自己宫中挑选一名宫女服侍康熙的念头。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人选就落到了春生和刘常在头上,准备在两人中挑选出一人。 宫中宫女出身的嫔妃不少,一般都很难得高位,但架不住有两位混的实在好,一个是端嫔,虽然早已失宠,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宫主位,一个是德嫔,膝下两子,深受皇宠。 有这两位成功的经历,一些比较有追求的宫女自然会把目标对准康熙。 安饶没有见过春生小姑娘,对她的态度不可知,但对于刘常在算是听说过一些,大致也能看出来是个有目标的。 德嫔最后在两人中间选了如今的刘常在,偏偏又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又把一向与刘常在不怎么和睦的春生小姑娘拨去伺候她。 刘常在的性子其实说不上好,一朝从宫女变为宫嫔,面对长此以往的竞争者,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对春生小姑娘很是为难,动不动就给一顿责罚。 在宫中责罚宫人不是大事,只要不是用刑或者闹大了,也没人会管,加之刘常在都是暗地里磋磨春生,也不为外人所知。 春生有一天在洒扫之后,端着一盆水往外走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回屋的刘常在。 两厢这么一撞,一整盆污水就这样全都倒在了刘常在身上。 刘常在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一番操作之后,春生就被打回内务府了,临走前连个包袱都不许她拿走,就这么空着手回了内务府。 宫人们都是由内务府分配到各个宫殿的,被主子撵回去的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如果身家丰厚还能上下打点,可春生小姑娘是两手空空被撵走的,她入宫多年攒的钱都留在了永和宫,哪儿有打点的能力。 所以,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在内务府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 春生去世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按理说,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偏偏春生还有一个妹妹叫秋生,她也是今年小选入宫的宫女,一入宫就被分配到了永和宫做三等宫女。 安饶猜测这里面应该有猫腻。 反正传出来的消息是,姐妹俩感情极好,秋生小姑娘因为姐姐的死仇恨刘常在,便寻找机会刺杀了她。 她藏起了一把用来做绣工的剪刀,将刃口磨得极为尖利,藏在衣袖中,趁着刘常在在宫苑之内散步时,直接暴起,一剪子冲了上去。 戴佳庶妃有孕六个月,为了能在生产时轻松一些,平日里会由宫女扶着在宫苑外散步,然后很倒霉的目睹了这一幕,惊慌之下就见红了。 这刺杀的过程很是曲折,但语言描述出来也就这么短短几句话。 安饶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秋生刺杀是死罪,成与不成她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她既然愿意为姐姐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报仇,就足以知道春生对她有多了。 这件事情不管是谁对谁错,但这姐妹俩却是可惜。 她问道,“春生现下在何处?刘常在又如何了?” 刘海苦涩一笑,“刘常在当场毙命,春生已经被押进慎刑司了。”进了慎刑司的宫女哪儿还能有命在? 安饶默然片刻,问道,“春生,秋生,这两个名字如此相似,难道刘常在就真的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娘娘,春生是伺候刘常在的贴身宫女,而秋生是永和宫的粗使宫女,并不归刘常在管的,不知道名字也正常。”旁边的鸢尾插嘴,言语中也带有一丝苦涩,“再说宫中宫女数千,别说名字相似了,就是名字相同也不奇怪,主子能记住身边的一等宫女的名字就可以了,谁会管那些小宫女叫什么呢?” 她当年也是从三等宫女升上去的,这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对此很有发言权。 刘常在不知道,德嫔也会不知吗? 安饶心中怀疑,她也是一宫主位,宫中每个人的背景都是查的一清二楚才会留下,甚至之前布贵人还住在承乾宫的时候,她身边宫人的背景,安饶也查的清清楚楚。 德嫔会真的一点儿不知道秋生的来历,会不知道秋生跟春生有仇吗? 鸢尾上前一步问道,“娘娘,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去,这事儿跟本宫又没关系 ,过去了也帮不上忙,就不过去添乱了。”她才不想掺和这些,“送去祭礼送去永和宫,本宫就不过去了。”她对德嫔无甚好感,也不想去永和宫。 刘海双目满是无奈,“娘娘,若只是刘常在去了倒也罢了,可她有身孕了,皇上因此震怒啊!” “什么?”安饶双目满是诧异之色,“她何时有孕的?” “此事千真万确!”刘海肯定道,“德嫔娘娘听闻此事后,痛苦不已,透露出刘常在已有两月身孕,也有太医作证。” “既然有孕,为何之前没有听说过消息?”安饶问道,“可是德嫔做主隐瞒的!” 刘海点头,“娘娘英明,德嫔娘娘说,刘常在查出有孕后有些不稳当,便想着满了三个月,胎气稳固了再禀告皇上,谁知还不满三月,刘常在就出事了……” 得了!如果说安饶刚刚只是三分怀疑,听了这话,三分怀疑就变成了六分,这事儿估摸着跟德嫔真的有关系。 她可没忘记,当时戴佳庶妃身孕才一个多月,德嫔就爆出来了,这次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帮着刘常在隐瞒! 德嫔绝对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除去一个有孕的刘常在吗? 刘常在虽然得宠,又有了身孕,但怎么看都不算德嫔的威胁,如果她顺利产子,生下的孩子多半也要抱给德嫔养,再加上戴佳庶妃的那一胎,德嫔手中就有了三个孩子。 哪怕是为了孩子,康熙也会多给她一些恩宠,所以这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呢? 安饶沉吟片刻,随即又看向刘海,“这件事说到底跟你没关系,你刚刚为何这般惊慌?” 她可记得他刚刚那着急忙慌的样子! 刘海难掩惊慌之色,“宫女刺杀主子,连累皇嗣,皇上震怒,下令搜查六宫,搜寻违禁之物。” 安饶:“……”你不早说! 第95章 搜查清洗 安饶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一眼,本以为是来报信的,只怕是来盯梢的。 康熙要搜查六宫,自然要防着有人提前藏匿东西,刘海在这儿扯了一圈才到正题,只怕别有心思。 不过安饶也没啥好怕的,她这人生性谨慎,对于自己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大意,她的神识不是白修炼的,每天都会仔细检查承乾宫的角角落落。 她敢保证,她宫里绝对没有一点儿问题。 安饶面不改色,“人来了吗?”她可是听见外头的动静了。 不等刘海说话,白露白清就快步进来,今日她二人都休息,如今听见动静也都急匆匆赶了过来,“娘娘!” 安饶对着她们安抚一笑,随即对着刘海轻声道,“既然人都来了,就把他们请进来吧!” 刘海内心不安,躬身行礼,“是,奴才这就去!” 安饶漠然的看着他的背影,希望他能学聪明点儿,不然她绝对容不下他。 也不知道康熙是从哪儿找来的一群人,反正安饶是一个也不认识,领头的是一个瘦高的太监,对着安饶还算客气,一见面就笑眯眯的见礼,“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正常人要面对一群要来抄家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安饶倒不至于厌恶,但也绝对不会欢喜,但他们也是奉命而来,为难也是无用。 “不必多礼!”安饶很爽快的叫起,“公公此来是为的何事呢?” 瘦高太监恭恭敬敬的,“启禀娘娘,永和宫宫女秋生刺杀刘常在,皇上担忧宫中还有此等背主的奴才,为了各位娘娘的安全,故而派奴才等前来搜查,看看是否还有不安分的奴才。” 哇哦!这人真会说话,三言两语间就把变成了“抄家”变成了“为你考虑”了。 康熙都下旨了,安饶还能跟他唱反调不成,“公公的来意本宫已经知晓,既是奉了圣旨而来,那就请自便吧!” 那公公有些诧异,似乎惊讶安饶这么好说话,回话间也多了几分情面,“娘娘放心,这次奴才们只搜查宫女太监的屋子,不会动娘娘的东西。” “嗯,有劳公公了。”安饶轻轻颔首,用眼神示意白露白清跟上。 这些人都不熟悉,搜查的时候弄乱了屋子,顺手拿走东西都是小事,怕就怕他们往屋里放什么,到时候谁都说不清。 白露领悟力极强,立马带着人出去了。 安饶看着身边的鸢尾道,“你也去跟着瞧瞧吧!” 鸢尾神色顿时有些激动,“是!” 来人都很是轻手轻脚,明显都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分成两拨人,一拨由一个白面太监带着,将承乾宫的宫人都看起来,以免他们会借机偷藏什么东西,一拨人由那个瘦高太监带着,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查,白露白清以及鸢尾也可以陪同在侧,算是都能互相监督。 当然这几个太监也没做什么,大概是顾忌她这个淑妃,压根儿没有做什么小动作,连搜查都轻手轻脚的,搜完查看之后,甚至还会仔细的将东西放回原处。 安饶将自己宫里看得那么严实,最后的最后,当然是搜查不出来什么,算是皆大欢喜。 瘦高太监让随行的几个小弟在外等候,他进入殿内辞行,“承乾宫内宫人守礼,娘娘驭下有方,奴才等这就告退了!” “嗯!”安饶笑着颔首,客套一句“公公辛苦,不如留下喝杯茶!”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差事,怎么敢留下耽误时间,自然忙不迭的告辞,——娘娘恕罪,奴才们还要去向皇上回话,就不打扰娘娘了。” 本来也就是客套,安饶对他的回绝也不放在心上,“公公身上有差事,本宫就不留公公了。” 说完看了一眼白露。 白露上前一步,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公公今日辛苦,还请公公拿去喝茶吧!” 瘦高公公不动声色的收下,又小声给安饶卖了一个好,“娘娘,奴才来的路上听说永和宫的戴佳庶妃龙胎有些危险,皇上大怒,要将那胆大包天的宫女的同伙统统找出来,斩首示众呢!”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也愈加低沉,“德嫔娘娘提议皇上详细查看是谁把那奴才分配到永和宫的呢!” 安饶听着神色冷下来,但当着这人的面儿,她也没说什么,只微笑道谢,“多谢公公提点。” “娘娘客气了!”瘦高太监笑眯眯的,“皇上大怒,宫中人人自危,娘娘您若无事,也尽量别出承乾宫,这万一让人冲撞了玉体,岂不晦气。” “本宫明白,多谢公公。”安饶的视线落到白清身上,“你去送这位公公出去吧!” “是!” “奴才告退!”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安饶的脸色瞬间落下来,瞥了一眼刘海吩咐道,“刘海,你去打听一下永和宫怎么样了?” 德嫔最好不要搞什么幺蛾子,不然最轻也要她跟宜嫔一样不敢出门。 回过神来,安饶凝视着他似笑非笑道,“打听仔细点儿,本宫要知道具体消息。”以他的聪明,应该是能明白安饶的意思的。 希望他能聪明点儿,不然…… 有了那太监的提醒,安饶算是想明白德嫔想干什么了! 她想拉佟贵妃下水! 只怕刘常在一查出怀孕,她就不想留她了。 德嫔又不是惠嫔,她正年轻得宠,根本没有推荐新人的必要,如果她不是有身孕,是绝对不会推出刘常在的。 但她生产之后,这个推上去的人之后最好还是沉寂下去,不能跟她分永和宫的宠才可以。 所以,推上去的那个人就是个工具,最好能够头脑简单,没什么心机,却有把柄在她手上,能让她牢牢的握在手中才好。 也是因此,她在春生和刘常在中选了后者。 哪怕安饶没有见过春生,也能从众人的描述中看出她定然是个有主意的人。 其他的不说,她的妹妹秋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报仇,还成功了,光凭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春生姑娘是绝对比刘常在讨喜的。 从这些方面看,德嫔选择刘常在,不选择春生太正常了。 刘常在上位之后,德嫔故意让春生去服侍她,安饶不相信她是无意的,只怕是一种牵制。 果然,但刘常在这个工具有些嚣张,有些不服管教,甚至害死了人,本来德嫔也能忍,但这个不受控制的工具有了身孕就不一样了。 后来的事情也简单了,刘常在害死春生可能不在德嫔的意料之外,甚至连秋生拼命想进永和宫的想法可能也是凑巧。 但德嫔对秋生的身世,她和刘常在的恩怨绝对知情,不然她这个永和宫主位也别当了。 只怕她从头到尾都不想留下刘常在这样一个貌美的竞争者,如果能用她的死给佟贵妃泼一盆污水,那就更好了! 宫女分配都是佟贵妃管的,永和宫来了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做主此事的佟贵妃绝对脱不了关系。 安饶思考片刻,最后唤来白露,让她带着鸢尾去一趟景仁宫见佟贵妃。 康熙搜查后宫,人人自危,安饶自己目标太大不适合出去,她们两个宫女倒是无所谓。 她不觉得佟贵妃会连一个德嫔都应付不了,德嫔也没那个本事正面跟佟贵妃对上。 但她掌管后宫,哪怕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她也有管束不力的责任,虽然依照佟贵妃的能力,她绝对不会有事。 但既然这个锅怎么都甩不开,那最好就变锅为宝。 德嫔私底下的动作要查,但也要让要让康熙借着这件事挖根掘底的把内务府查一遍才行。 永和宫如今炙手可热,众人削尖了脑袋也要进,秋生是怎么进去的,经了谁的手,最好都要查一遍,德嫔到底有没有查过秋生,这些都要查一遍。 德嫔想要借此算计佟贵妃,她也可以借机打压乌雅氏在宫里的势力,他们这种世代包衣家族,在宫中的人手只怕不少。 记得安饶曾经看过一些科普,清朝时期的内务府贪污可是很严重的。 据说乾隆时期,一个鸡蛋能卖五两银子! 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贪污也绝对不是乾隆时期就开始的,据安饶了解,现在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一些贪污受贿绝对少不了。 如果能让康熙重视这件事,那些包衣世家绝对讨不了好,乌雅氏绝对元气大伤。 无论是白露还是鸢尾都是寻常人家,这件事交给她们办也没什么不可。 ……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明显是很大的,秋生在慎刑司待了几天,受了无数酷刑,排除了有人指使的可能,的的确确是为了她姐姐报仇才会刺杀刘常在的。 她自己也招认,偶然中偷听到了刘常在身怀有孕的消息,愤懑之下才行刺杀之事,就是不愿意自己的仇人成为人上人。 至于戴佳庶妃撞上这一幕也的确是倒霉,秋生当时一心只有杀了刘常在,哪儿还能顾得上会不会牵连无辜。 康熙对此大怒,秋生的刺杀不仅杀了刘常在,一起下黄泉的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更是连累了他的另一个孩子。 太医说戴佳庶妃有小产之虞,从今以后怕是要卧床休养了,甚至生产之时也可能不顺! 这让他怎能不怒? 其实康熙现在不缺孩子,再也不是早年那样子嗣稀薄的时候,但自己不在意并不代表有人可以谋害皇嗣,这是对他的羞辱。 更何况,一个包衣宫女竟然敢行刺主子,这更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脸,今日敢行刺刘常在,明日岂不是敢刺杀君王? 安饶猜的一点儿不错,佟贵妃连句训斥都没有,在她的推波助澜下,秋生被查了个底儿朝天,从家人到亲朋好友再到入宫后接触到的每个人,全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春生和秋生这两姐妹能被一个毫无背景的刘常在为难成这样,那两人自然没有什么背景,就是普普通通的包衣旗,甚至两人从小父母双亡,姐妹俩都是互相扶持着长大的。 姐姐春生到了年纪就进宫当了宫女,这几年攒下的体己银子通通都给了妹妹,就是希望能帮助妹妹逃过今年的小选,能够在宫外平静生活。 包衣旗的小选并不是强制性的,交点儿银子就能落选,宫里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乌雅氏这样的包衣世家来说,这点儿银子自然不算什么,可对于毫无背景的春生来说,却是她几年的月钱了。 她省吃俭用多年,才算攒够了钱,在这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妹妹秋生在姐姐进宫之后也平静生活,她虽然年纪小却是个性子坚强的,自己一个人也过得不错,时不时的给人浆洗衣物,接点儿绣活,攒下一些银钱。 如果春生能够顺利出宫,那姐妹俩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差。 但春生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秋生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满腔都是悲愤,当即就发誓要为姐姐报仇。 当年春生为妹妹攒的用来逃避进宫的钱,全都被秋生用来贿赂了内务府的管事太监,顺顺利利的进了永和宫。 然后一剪子送走了仇人和仇人的孩子,算是大仇得报! 查清楚一切的康熙自然震怒。 谋害皇嗣是大罪,最低也要全家一起死。 但春生秋生两姐妹没有家人,甚至连相近的族人都没有。 康熙虽然不讲理,却也不会动不动诛连九族。 春生已死,他的愤怒自然只能顺着秋生去,亲口御言,杖刑100,不仅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刑,并且各宫的宫女太监都必须去观看,好让众人明白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 至于收了秋生银子的人,秋生入宫之后打通的那些关系,一个都没逃过。 秋生的成功或许是运气,但背后少不了德嫔的推波助澜和开后门,虽然拿不到证据是她干的,但她那些人手也别想要了,就连她本人也因为失察发了三个月的俸禄。 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康熙的怒火烧到了每一个人,再加上大搜六宫又搜出了不少东西,偷盗财物的,收贿赂的,私藏违禁品的,处罚了一大堆人,皇宫算是被清洗了一遍。 听说都快赶上康熙十三年那次的清洗了! 第96章 第二个生辰 太皇太后未愈,康熙又发作了一通,这下算是彻底没有搞事的人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惠嫔专心照顾良贵人的胎,德嫔也为了将功补过,更加细心照顾戴佳庶妃,宜嫔因为上火闭门不出,宣嫔日夜为太皇太后祈祷,安嫔敬嫔从来低调,僖嫔虽然胆大,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搞事,剩下的安饶,温妃,佟贵妃也闭门不出,宫中简直前所未有的安静。 安饶当初只打算让太皇太后难受一个月,谁知她可能是年纪大了,这一出实在吓人,结结实实的闭门了两个月才再次打开大门,于是后宫也恢复以往的热闹。 最受瞩目的当然是良贵人的胎像满了三个月,太医断言已经稳固了,戴佳庶妃虽然见红,但在太医院的妙手回春下,却也坚持了下来,眼看着即将临盆。 除此之外就是敬嫔完颜氏了,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她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时,与往日那虚弱的形象可谓是完全不符合了。 康熙对她极尽恩宠,不仅允许她搬到了储秀宫主殿,还赏赐各色珍宝若干,将当初怠慢她的宫人全部处罚,在整个五月份留宿储秀宫的时间都有半个月,引得六宫众多酸妒之言,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宜嫔的眼刀子不断的递过去,就连向来识时务的德嫔也跟风说了几句。 但安饶是实打实的松了口气,她不仅不用应付康熙了,就连太皇太后看她的眼神都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可能是顾忌些什么,太皇太后对于敬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既没有因为她得宠而为难,也没有因为她得宠而提高待遇,从始至终都是忽视罢了! 敬嫔的盛宠之后,紧接着就是宜嫔,德嫔产后恢复,宫里就更热闹了。 安饶感觉康熙现在就是一块儿金子,众人也不是真的喜欢这块儿金子的造型,但对于它被赋予的意义却很喜欢,都想据为己有。 她没事儿都不出门了,省的再遇见什么麻烦事儿。 …… 康熙十九年六月初三,是安饶进宫后的第二个生辰,也是额林珠本人十七岁生辰。 当然,由于安饶的生日实在特殊,今年的她还是跟去年一样没有摆宴,跟去年不一样的是,今年佟贵妃是真心实意来给她贺寿的。 这宫中嫔妃,也只有佟贵妃会来给她过生日了! 好歹是个喜庆日子,安饶吩咐小厨房好好整治了些饭菜,还拿出了她珍藏的百花酿。 百花酿是用上百种鲜花酿制而成的,这些安饶足足封存了一年,自己都不舍得喝,今天硬是忍着肉疼拿出来了。 佟贵妃出手向来大方,跟去年送的珍贵却不走心相比,今年明显是用了心选的,一支珊瑚树,一对翡翠镯子,一只自己亲手做的荷包,另外是一套玛瑙制成的杯子,另外是一整套和田玉制成的首饰。 论珍贵程度程度与去年差不多,但若论用心程度,去年那是拍马难及。 尤其是那只荷包,安饶简直想鼓掌,灵芝长寿字纹极为精致,累死安饶也绣不出来的那种。 最关键的是,这是她亲手绣的! 佟贵妃这辈子估计也就给双亲和康熙做过绣活了,现在多了一个她。 安饶当即就挂在腰间了,毫不吝啬的赞叹,“好看,多谢你了!” 佟贵妃傲娇一哼,“算你识货!” 她来了之后,便算开席,安饶将所有人都打发走,连个布菜的都没有,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用饭,倒也畅快。 佟贵妃看着略显冷清的承乾宫有些不快,“好歹是生辰大喜,你不愿铺张也罢,但怎么都要点出麻姑祝寿来热闹热闹吧!” “你尝尝这个!”安饶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有些无所谓道,“那边儿毕竟是先皇后,我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钮祜禄氏也是够厉害的。”佟贵妃不满,眉间不耐,“都死了几年了,还不让人安生,连个生辰都过不痛快。” 安饶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忘了,孝昭皇后可是比我大,怎么看都是我生得不巧,又不是她故意为难。” 看着佟贵妃仍然不怎么高兴的态度,安饶有些诧异问道,“你与孝昭皇后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难不成你们还有我不知道的心结?所以你才会这么不喜她?” 佟贵妃之前深恨孝昭皇后,是误以为她害了她的孩子。 后来真相大白,这事儿既然跟孝昭皇后没关系,她为何还对她这般不满? “我与钮祜禄氏的矛盾由来已久。”佟贵妃面色有些复杂,“我们二人一前一后进宫,我们交恶固然有赫舍里氏在其中挑拨的缘故,但从一开始,我们就算不得和睦。” “她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亦或者位分都压我一头。”佟贵妃缓缓述说,“我那时年轻气盛怎么都不服气,总想着跟她一较高低,吃穿打扮,皇上的宠爱,甚至连身边服侍的奴才都要分出个高下来。她拿我汉军旗的身份说嘴,我就那拿她是庶出的身份讥讽,谁也不服谁,见面就要吵,彼此都恨不得对方早点儿下黄泉!” 最后一句话作为总结,“就算没有赫舍里氏在,我们两个也不会和睦。” 安饶懂了,既生瑜何生亮呗! 反正就是两个人谁也看不惯谁,最后小矛盾积累成大矛盾,最后完全爆发,成了生死仇敌。 “你看看温妃,性子够张扬跋扈吧?”佟贵妃撇嘴,“她这个性子跟她那个姐姐相比都算文静了,她姐姐当年才算能折腾,比那些蒙古来的女人还泼辣,整天高傲的跟只鸡似的,当年仗着太皇太后的喜欢没少瞧不起我,还不是仗着自己有个好祖母,连公主的封号都被除了,还好意思出来招摇!简直不知所谓!” 安饶听得想发笑,高傲的跟个鸡的似的! 这个形容词还真是少见啊! 就在她差点儿笑出声的时候,迎来了佟贵妃的死亡凝视,安饶立马憋了回去,立起耳朵继续仔细听。 “后来我小产,一直以为是她做的,就以牙还牙,她病重的那段日子里没少折腾,现在想来,她封后半年就去了,未必没有我处处折腾的原因。”佟贵妃瞪了安饶好一会儿,才继续回忆道,“不过当初看不明白,如今年纪大了,倒也能明白一些,她是因为跟夫君离心去世的,跟我的关系算不上大。” 安饶头上的冷汗滴下来,满脸黑线,“你当着我的面儿说,你曾经想要谋害先皇后合适吗?” “什么叫谋害?”佟贵妃不高兴了,“我也就是多说了几句风凉话,多去她面前转悠了几次,借着掌管宫权的机会,为难了几次翊坤宫的人,其他的可什么都没干?” 安饶汗颜,你这还叫什么都没干! 额!不过仔细想来,佟贵妃做的这些的确只能算找麻烦,若说伤害力或许有,但应该不到致死的程度。 孝昭皇后毕竟是皇后,又有太皇太后的疼爱,怎么都不至于被佟贵妃干的那些事儿给逼死! 而且,当年孝昭皇后病重,饱受病痛折磨,依照佟贵妃的性子,只怕巴不得她多活几年,多受些折磨才好,怎么会干其他的? 她看着提起孝昭皇后就有些愤怒的人,满眼无奈,连忙不住的安抚,“孝昭皇后人都没了,你已经赢了,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心,不然为难的是自己。” 佟贵妃没好气儿道,“大道理谁都明白,但知道容易做到难,你还是吃你的长寿面吧!” 刚刚白清进来给安饶上了一碗长寿面。 安饶:“……”行,我继续吃! 她这边不说话了,佟贵妃又开始唠叨了,“按照惯例,嫔妃过生辰,乾清宫那边都应该有赏赐,可今天怎么还没动静?” 她倒不是在意那点儿东西,只是皇帝若不降下赏赐,只怕六宫都会轻视安饶的,“去年你生辰,皇上就没表示,那时就有人暗地里嘲笑你,今年若是……” 安饶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去年有人暗地里嘲笑我?” “嗯!”佟贵妃一边往外看一边点头。 安饶知道以后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要不折腾到她面前,她都可以当作没看见。 她瞅着佟贵妃比她这个当事人都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行了!别看了,皇上今天不会来的!人家在永寿宫陪温妃呢!” 佟贵妃被她话中的实诚噎住了,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两条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都为你着急?你就不能上点儿心?” “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安饶扑哧一笑,声音都低了几个度,“但事情这么巧也没办法,我跟先皇后同一天生辰就够惹眼儿的了,没必要非要出这个风头,不然不是让人说自己对先皇后不敬吗?再说,我不是有你吗,也够了,这杯酒敬你,多谢你来为我过生!” 安饶一边说,一边为佟贵妃满上,然后举杯敬酒。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有多喜欢孝昭皇后和温妃,哪怕是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皇上今天也会留宿永寿宫的!”两人喝完一杯之后,她悠悠道,“人家到底是一国之后,我难道还要跟她争不成?” 不值得且不喜欢,从哪个方面看,争这个都没有性价比且没有价值! 佟贵妃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仰头又是一杯酒喝完,道,“太皇太后的确喜欢钮祜禄氏,当时她去世时,她嚷嚷着非要亲自去坤宁宫哭灵,后来还是皇上亲自在乾清门那儿把人拦住了,我也是跟着又是跪又是劝的,最终才把人给劝了回去!” “结果回去以后也不消停,把慈宁宫上上下下弄得跟灵堂都差不多了,还非要茹素一个月,我跟在旁边伺候也只能跟着吃素。”佟贵妃想起往事就恨得咬牙切齿,只觉得自己当初能熬下来也真是不容易。 愤懑之下,又是一杯酒进了喉咙。 “竟有此事?”安饶一惊,太皇太后是长辈,又是皇帝的亲祖母,世间压根儿没有祖母为孙辈守孝哭灵的习俗。 纵然孝昭皇后是一国之母,太皇太后顶多撤去鲜艳之物就可以了,哭灵也好,茹素也罢,都不是她应该做的,只怕当年顺治去世也就这待遇了吧! 安饶被前半句话震惊,后来才反应过来,立马更加震惊的看向佟贵妃,她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叫做,在旁边伺候只能跟着吃素? 难道她私底下吃肉了?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佟贵妃面色坦然,“我跟钮祜禄氏不和人尽皆知,当时又以为是她害我小产,她死了我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为她守孝,表面功夫做做也就罢了,私底下自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那时候就连守灵,我都是表面上按照规矩来,实际上膝盖上都绑着护膝,回到自己宫里时更是自在,她死的当天我一个人就高兴的吃光了整盘肘子,当作庆贺了!”她一边回忆一边喝酒,话语中少见的得意。 安饶为她竖起大拇指,“你也不怕有人发现?” “我有什么怕的?”佟贵妃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钮祜禄氏封后的时候就已经病着了,后来连起身都不能了,那时候宫务就已经在我手上了,我当时一家独大,还能让人泄露出去不成?” 她冷笑,“当初我大权在握,太皇太后为了压制我,才在钮祜禄氏病逝不过半年就让温妃进宫了。” 安饶对这个举动真的不算理解,孝昭皇后是康熙十七年二月份病逝的,温妃是康熙十七年十月份进宫的,满打满算八个月,的确有些太着急了。 孝昭皇后是温妃的亲姐姐,她病逝不到一年,怎么就能急着让她的亲妹妹去给她的夫君做妾呢? 她和清朝人的思想差距着实有些大。 佟贵妃连连好了好几杯酒,人就有些醉了,口中断断续续的说了不少往事,在家时被逼着学习的无奈,进宫之后的险境,被太皇太后为难的愤怒,以及得知真相时的悲凉。 她喝安饶就跟着她喝,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句,“我会为自己和孩子报仇的!” 第97章 出宫 佟贵妃跟安饶互拼倒了,灌了一碗醒酒汤又在承乾宫睡了一个下午才清醒。 她素来要面子,醒来之后脸上有些挂不住,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的回宫了,安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发笑。 承乾宫素来冷清,平时倒也罢了,但今日是安饶生辰,她身边的人都不免为她委屈,白清看着心里难受,忍不住道,“娘娘若是没有进宫该多好,怎么都能过个痛快生日了!” 安饶瞅了她一眼,忍不住打趣道,“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今天又说了一次,我看你明年多半还会这么说!” 白清说她打趣的脸红,小声道,“奴才就是心疼您。” “就算我不进宫,难道就能大办生辰了?”安饶好笑道,“我可不想连累家人!” 白清被噎住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娘娘若晚生几天就好了!” 安饶抽抽嘴角,这叫什么话?生辰又岂是人为能决定的! 白清刚才就是话赶话到这儿了,一顺嘴就秃噜出来了,说完其实就后悔了,眼下正忐忑不安的低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安饶眉眼动了动,倒是没生气,而是有些感慨,“你这话跟大嫂说的一样,我记得那会儿,她也是这么说的。” 前年,也就是康熙十七年的六月初三,是额林珠的十四岁生辰,也是她过得最后一个热闹的生辰。 其实额林珠的前十四年,除去为父母守孝的日子,她的生辰也不会铺张,但该有的热闹和家人关心是不缺的。 直到康熙十七年八月,康熙封了当时的孝昭皇后为后,正跟她赶在同一天生辰的额林珠就有些无奈了。 若是皇后尚在倒也罢了,怎么都能沾沾喜气儿,进宫给皇后祝贺千秋节,也能趁着这个巧合得点儿赏赐。 可偏偏孝昭皇后康熙十七年二月份那会儿去世了。 当年的六月初三,额林珠就没办生辰,如兰当日就是那么说的。 安饶叹气,其实她对于生辰这件事看的不重,但若是额林珠还在,还不知道如何难过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投胎? 白清看着安饶没生气,心中放松,嗫嚅道,“是奴才失言了!” 安饶拍了拍她的手,神色温和,“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了?” 听了这话,白清那刚刚还红润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想都不想的直接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奴才知错了,求您不要赶奴才走。” 安饶瞬间头大,连忙就要拽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生气,你快起来!” “娘娘,奴才以后绝不多嘴了!”白清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仰头看着安饶落泪,“您不要赶奴才走好不好!” “我不是要赶你走,你快起来!”安饶手上用了力气,毫不费力的把她拎了起来,心中无奈,“你大好年华,好端端的非要陪我在深宫中熬着算怎么回事儿?出宫去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白清面色感动,语气却决绝,“娘娘,奴才这条命是您救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您的。” 安饶耐心劝她,“你服侍我多年,每天都围着我转,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这样的日子不好,等你出宫了,我就给你一笔银子,你可以行医救人,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娘娘,奴才知道您是为了奴才好,可奴才父母双亡,外头连个亲人都没有,出去了也是受人欺凌,您就让奴才跟在您身边吧!”白露恳求道。 “胡说,我会让大嫂照顾你的,谁敢欺负你?”安饶安慰她,“你性子虽然软却是有主意的,入了包衣旗便是良民,又有一技之长,怎么都能自己立起来的,谁敢欺负你就打回去,再不济也能去求大嫂做主,大嫂不会不管的。” 白清怔住,眼泪又掉了下来,“娘娘,奴才在外头见多了,女子单身一人生活何其艰难,晚上睡觉都恨不得拿柜子堵着门才好,奴才又不是那等有本事的,若想过得安稳怕是只能嫁人,可嫁人又能有什么好日子呢,伺候公婆,男人和孩子,终日忙碌最后落下一身病来,想要当家做主都难。” 安饶也沉默下来,宫外的日子确实是这样,普通人的生活也就是这样艰难。 她感觉到了,白清是真的认真思考过的,并不单纯因为舍不得她才不愿出宫的。 她静静的听她继续说,“娘娘,奴才不想过那样的日子,都是伺候人,与其伺候一家子不知道在哪儿的人,还不如伺候您,您总是真心对奴才的。” 白清再次跪下哀求,“娘娘,奴才求您了,就留下奴才吧!” 安饶叹气,面对如此执拗的姑娘,她也有些无可奈何,弯腰将她扶起,叮嘱道:“我不会逼你的,你以后若是改变主意了,就随时跟我说。” 白清双目含泪,“是,多谢娘娘!”刚刚又是跪地又是哭求的,现下真是一片狼狈。 “好了!”安饶看得不忍,“时辰不早了,你也快去歇着吧!”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安饶觉得头疼,这傻丫头,她要死活不肯出宫,要怎么安置她呢? 要不以后假死出宫,将她托付给佟贵妃? 或者给足银钱和田地,再雇几个保镖,让她无后顾之忧? 要不干脆给她开个医馆,挂在伊尔根觉罗氏名下,让人不敢打扰? …… 安饶想了各种道路,每一种又都各有利弊,到最后总能挑出一些毛病来。 最终还是决定放放,以后再说! 白清跟白露是住在一起的,白露正在做锈活,回头就看见白清双眼通红,额头微肿的进来了,不由得沉下脸来,声音都比往日高了许多,“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白清被她的这一声嚷嚷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没人欺负我?” 白露跟她一起长大,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她虽然性子柔和,却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人,她既然说没人欺负,那就是没人欺负。 当下她的心就放下了大半儿,待得拉过她的手细细观察一番,确定她身上没什么伤口,才算彻底松口气,“我说呢,也没人有胆子敢在娘娘眼皮子底下欺负你。” 她追问道,“那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白清垂头不语,白露看得更是着急,“你难不成是犯什么错了?你快说啊,你跟我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是想急死我吗?” “娘娘她……在白露的再三追问下,白清才开口,“娘娘她刚刚跟我说了出宫的事情……” 白露一惊,也不再开口说话,整个人都陷入了沉寂中,许久之后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白清毫不犹豫道,“我不会离开娘娘的。” 白露苦笑,“是我没良心,娘娘对我有大恩,我却……” “你怎么会这么想?”白清看着她自责的模样,连忙打断她的话,“你就算出宫也是为娘娘去打理产业的,怎么说的跟叛主一样!” 她安慰道,“以后你就在外头好好的为娘娘打理铺子,我在宫里好好伺候娘娘,一样都是为娘娘做事!” 白露神色黯然,“我没多大就去了娘娘身边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可……” “白露,你跟我不一样,我了无牵挂,你却还有亲人在外,你入宫的时候,你姐姐都哭成什么样了?就算是娘娘也是盼你们姐妹两个能早日团聚的。”白清说着也有打趣的意思,“再说,你还有人在外等着你呢!” 从前在府里,白露就是正儿八经的大丫鬟,府里喜欢她的小厮就不少。 不过男人想要娶一个女人,少有不注意她的附加价值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冲着她是安饶身边大丫鬟的身份才想要求娶,真心人不多,白露真正喜欢的是她姐夫的堂弟。 她姐姐在如兰的做主下成婚,她品貌出众,对方也算良人,日子不说多么富贵,却也是吃喝不愁。 白露与姐姐感情好,日常总要去探望,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她姐夫的堂弟。 两个年轻人算是情投意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日后成为举案齐眉的夫君不算难事。 可白露随着安饶进宫了,宫女二十五岁才能出宫,那个年轻人的家里自然不愿意等下去,没多久就要为他说亲,可那年轻人不愿意,执拗的要等。 后来这件事就被如兰知道了,特意写了信告诉安饶,安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才坚持要放白露出宫。 一开始白露坚持留下,她自进宫起就决定断了缘分,问她是否有钟意之人也说没有。 安饶再三追问劝说之下,狠狠哭了一场,才决定早日出宫,但还是要继续在宫外为安饶打理产业。 白露脸色有些红,羞恼道,“说你呢,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 白清也笑了,柔声道,“我跟你不一样,你性子强,有本事,到哪儿都能立得住,我性子软,若是没有娘娘护着,到哪儿都会被人欺负,所以我要一辈子被娘娘护着才是。” 她拉过白露的手,“你日后出了宫,也要常来看我。” 白露点头,声音柔和,“咱们都要好好的。” …… 二人谈话不为人所知,唯独安饶看得明白,最终还是决定将此事放放,先把白露送出去再说。 直到夜色落幕,承乾宫也再无来客,众人都看在眼里,有幸灾乐祸的,有悄悄窃喜的,也有暗暗担忧的,也有暗自鄙夷的…… 但毫无疑问,众人都觉得她这个淑妃也就这样了,虽然受宠,却还是越不过尊贵有别,对她不免放松了一些警惕。 安饶对此不怎么在意,还是那句话,只要不舞到她面前,她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毕竟有这个闲心生气,还不如多修炼一会儿。 她现在的修炼速度比预期的快一些,估计明年就能筑基了,想想那远大前景,谁还有闲心关心其他的。 但着实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康熙来了! 最让人诧异的是,他还让人端过来一碗长寿面来!口口声声说,昨日委屈她了,今天他来给她补办生辰。 安饶:“……”你去年可没搞这一出,今年这是咋啦? 她抽抽嘴角,无奈道,“皇上,臣妾昨日已经吃过长寿面了。” 康熙微笑看向她,眼神温柔,“你入宫后的第一个生辰,朕就没陪你过,第二个生辰怎么都要来给你庆祝的。” 关键是我不想要你陪啊! “孝昭的祖母在世时跟皇玛嬷一向亲近,孝昭是皇玛嬷看着长大的,一向关爱,朕就算不看在与她的夫妻之前,也要看在皇玛嬷的份儿上善待温妃。”康熙搂过她的臂膀,一个吻轻柔的落在额头,双目满满的愧疚,“昨日委屈你了!” 安饶垂眸,摆弄了摆弄自己的衣袖,实话实说,“臣妾明白的!” 她对他就没有过期待,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又不是闲着没事儿干? 看到她这般体贴,康熙笑意愈深,将那碗长寿面推近,“这是朕吩咐乾清宫的御厨做的,一路上用了夹层保温带过来的,现在还热着,你快尝尝。” 安饶的视线落在那碗面上,眉心抽搐,的确还冒着热气儿的,她小声道,“臣妾昨天吃过长寿面了,还是贵妃娘娘跟着臣妾一起吃的呢!” “朕知道,但朕没能陪你一起过生辰,长寿面总要给你送一碗的。”康熙笑意满满,“这次委屈你了,朕过两天再送你一件大礼。” 安饶瞅了瞅他,对他口中的大礼实在没什么期待。 想也知道,无非就是一些金银财物之类的,对她来说吸引力实在不大。 康熙说要给她补生辰,自然不可能只送一碗长寿面,但他估计也无意张扬,只私底下送来一些东西,什么人参,灵芝,茯苓,燕窝,银耳之类的滋补品,还有一些古画墨宝,蜀锦,云锦,织金缎,珍珠,黄金首饰等等,知道安饶喜欢练字,还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安饶本以为这就是康熙口中的大礼了,所以几天之后,她看着梁九功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第98章 第三碗长寿面 在安饶生辰之后的某天,安饶刚用过早膳,乾清宫就来人了,说是康熙召她过去侍候笔墨。 安饶当然不愿意去,且不说她去了就要干伺候人的活,就说此事若是传到太皇太后的耳朵里,只怕又要当众给她没脸。 虽然安饶不在乎这些,也吃不了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懒得费心力在这些杂事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总不能当众抗旨,只能一边收拾自己,一边在心里把康熙骂了个底儿朝天。 她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让他受点儿罪,以此来抵消他给自己带来的麻烦! …… 很不巧,安饶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还没下朝,只有梁九功在那儿等着她,二话不说给了她一身衣裙,“淑妃娘娘,这是万岁爷吩咐给您的衣服,您快换上吧!” 安饶惊愕的看向托盘内的衣服,这不是宫装,而是…… 那是一身青绿色对襟长袍以及一双寻常的平底鞋,同时还有一些寻常的配饰。 “梁总管……”安饶看到这身衣服就有了一些猜测,下意识的想起了康熙前几天说的大礼,但还是惹不住再次确认,“敢问梁总管,皇上这是……” 梁九功的神色比往常更加恭敬,虽不至于谄媚讨好,但也满满都是交好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娘娘放心,这都是万岁爷交代的,您赶紧换上这衣裙,万岁爷下朝之后要带您出宫去呢!” 出宫!!! 这俩字听得安饶心花怒放,她入宫一年了,一直紧绷着弦儿,宫中又不太平,别说出宫了,她连承乾宫的大门都不愿意出去。 她还以为,在她离开皇宫之前没有机会外出放风呢! 没想到康熙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就连跟着她过来的白清也是一脸的愉悦。 看着安饶又惊又喜的模样,梁九功也忍不住凑趣道,“万岁爷疼爱娘娘,奴才服侍万岁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万岁爷带嫔妃出宫呢?” 有了出宫这样的好事在,安饶也没心情吐槽什么,顺着他的话道,“皇上厚爱,是本宫的荣幸!” 梁九功脸上笑意愈深,道,“娘娘请,奴才让人带您前去更衣。” “嗯!”安饶向他道谢,“那就有劳梁总管了。” “呦!娘娘您可折煞奴才了!”梁九功脸上带笑的跟她客套,之后才吩咐两个道,“你们两个,带着淑妃娘娘去内间更衣!” 那两个宫女不敢耽搁的福身行礼,“是!” 然后又对着安饶恭敬道,“娘娘请随奴才来!” 安饶点头,白清也连忙上前一步扶着她,两人在那两个宫女的带领下去了内间。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俩宫女把安饶带去了正殿,也就是康熙的寝殿,除了皇后外不得有外人留宿的地方。 皇宫的规矩极多,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嫔妃侍寝的。 正常来说,康熙不会留宿偏殿,所以住在偏殿的嫔妃都是坐着凤鸾春恩车来乾清宫,在浴室沐浴之后被一床被子卷起来,再被太监抬到偏殿去。 完事之后,康熙也不会留宿,他回自己的寝殿睡,嫔妃在偏殿睡,第二天再走人。 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留宿正殿,其余人留宿都是逾矩,安饶看着有些迟疑,“怎么将本宫带至此处了?” 其中一个领路的宫女笑道,“娘娘不必担忧,这是皇上的吩咐,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安饶默然,最后也只能无奈让她们二人出去,她换衣服时可不习惯有外人在场。 这身衣服也不知道谁挑的,不论是配色还是造工都是一等一的好,怕是寻常人家不吃不喝一个月也攒不下来。 她今天梳的是一个寻常的小两把头,白清帮着把头发放开,梳了一个寻常的盘辫,凡是带有内务府戳的首饰通通取下,只带了一些素雅的配饰。 安饶看得连连点头,“好久没这样穿过了呢!” “可不是呢!”白清也一脸笑意,那双眼睛感觉都比日前灵动许多,“娘娘容色过人,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安饶纵然不在意皮相,但被人夸赞也是欢喜的,“我们白清也是个小美人儿,我看着可欢喜极了!” “娘娘!”白清被夸的不好意思,双颊染红,“哪儿有您这么夸人的?” “什么夸人?”正当安饶想要说些什么继续逗逗这个脸皮薄的小姑娘时,外头传来一个浑厚威严的声音,打乱了这一室的寂静。 是康熙! 安饶和白清都赶紧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继续问道:“爱妃刚刚说什么呢?” 安饶活生生被这句爱妃震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没什么,刚刚臣妾的宫女夸臣妾这身打扮好看呢!” “嗯!”康熙低下头看她,神情闲散,语气低沉,“这奴才说的不错,爱妃仙姿玉色,无人能及。” 他将安饶细细打量一遍,随即满意道,“你穿青色,绿色的衣服果然不错。” 明明是夸赞的话,安饶硬是听得一个激灵,推脱道,“皇上夸得臣妾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青色,绿色,蓝色这类的,她的旗装也大多是这个颜色,康熙准备的这套衣服也确确实实撞在了她的心坎儿上。 康熙看在眼里心生欢喜,一双手抚上安饶的腰身,语气更是暧昧,“爱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安饶内心警铃大作,连忙扯开话题,“皇上真的要带臣妾出宫吗?” 察觉到安饶的躲闪,康熙唇角弧度加深,懒洋洋道,“朕前几日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怎么?忘了?” 安饶有些不好意思,“臣妾还以为您赏赐的那些物件就是呢!”是她小看康熙的品味了! “喜欢吗?”康熙对她的回答倒是没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 能出宫去玩儿,安饶当然是喜欢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多谢皇上,臣妾不胜欢喜。” 听到她这远比平日柔和的语气,康熙一顿,随即慢悠悠道,“既然要谢朕,那就来给朕更衣吧!” 跟在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梁九功立马呈了一个托盘递到安饶面前,上面是一套寻常的八旗子弟衣袍。 安饶:“……” 康熙掌握着出宫的大权,安饶无法,只得低头屈服,在白清的帮助下给他换了衣服。 但她心中不安,有些忐忑的问道,“皇上,此事不会被人知道吧?”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她估计会成为六宫公敌。 康熙嗤笑一声,食指弯曲,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有朕在,你怕什么?” 他敲的这一下也不疼,安饶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说自己的担忧,“臣妾不是被训怕了吗?” 心窍就跟个筛子一样的康熙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上次因为来乾清宫被太皇太后训斥,心中后怕罢了。 想着她受的委屈,康熙也有些心软,沉声道,“放心,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他略略挑眉,声音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乾清宫的事情要是能被外人知道,朕这个皇帝也别当了,早日让贤也罢!” 安饶听得倒是安心许多,对着他道谢,然后专心致志的伺候他换衣服。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安饶与康熙做上了一辆表面上不起眼儿,实际上质量极好的马车自东华门而出,向宫外驶去,其后有数人跟随。 不过,安饶神识一扫就知道,除了明面上的人,暗处至少还跟着数百人。 想想也是,皇帝出行岂敢大意,这中间不知道连着多少人的脑袋,谁敢不放在心上,自然保护措施要做到极点。 出宫这样的经历以前没有,怕是日后少有,安饶眉间都多了几分雀跃之色,一路上唇角都没有平下来,就连一旁的康熙都时不时的回头看她,眉眼间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等到了闹市之中,不用人提醒,安饶也知道掀开车帘不合适了,看着她装模做样的正襟危坐,康熙笑容越深,难得好心提醒了一句,“快到了!” 安饶笑着点头,内心的雀跃之色更浓。 又走了约莫两刻钟,马车外头的声音就没停过,说话声,叫卖声,另外还有各种各有食物的香气直直的往人鼻子里钻,勾的安饶意动,真真的想直接下去逛街了。 马车一直没停,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才停下,梁九功的声音传进来,“爷,夫人,到了!” 安饶在康熙的示意下,慢慢掀开了那朱红色锦缎制成的车帘,在马车这有些暗的环境中坐久了,猛地看到外头大亮的天色还不习惯。 只见外头是一间酒楼,门楣上方,“满味楼”三个字映入眼帘,正午用膳时分,酒楼人来人往,时不时的还有小二的吆喝声,上菜声,好一个热闹的景象。 安饶看得愣神,不为别的,这“满味楼”不是一般的酒楼,它是伊尔根觉罗氏名下的产业,没想到康熙竟然把她带到了此处。 满味楼,顾名思义便是味道满满,菜的味道是满的,是好的。 这间酒楼是如兰接手家族产业之后开的,请的都是从宫里退出来的御厨,又从江南请了极有名气的大厨,菜色丰富美味,谁来了都说句好。 当初如兰都把它添进了安饶的嫁妆里,后来因为她要入宫不方便打理才作罢,换成了一个收益稳定的粮庄。 安饶虽然没有来过这满味楼,但记忆里额林珠是来过的,如兰有时候带着她外出游玩,也会在自家酒楼盘桓大搓一顿。 她回过神来看向康熙,有些愣神,“皇上……” “下去看看吧!”康熙温柔的抚过她的鬓发,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有人在里面等你。” 话音落下,他率先走下马车。 安饶毫不迟疑的掀开帘子,踩着早已准备好的凳子下车,跟着康熙进门,上楼,到了一个雅间处才停下。 安饶心中迟疑,手都伸了出去却又缩了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就是没有推开门。 康熙看得好笑,干脆一伸手,替她将门推开了。 包厢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满满的酒菜,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带着一个小少年在屋内侧身而站。 安饶一眼就认出来了,眼睛瞬间有些发酸,“大嫂!” 如兰看着安饶也是忍不住眼眶发红,但还是第一时间拉着阿克敦行礼,“奴才给皇上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 安饶的一颗心被这两声“奴才”给刺到了,明明之前…… 康熙摆摆手,“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安饶赶紧上前将二人扶起,“大嫂快起来!” 如兰缓缓起身,看着安饶双眼含泪,但当着康熙的面儿也不敢失礼,“娘娘!” 旁边的小少年阿克敦的自控力就没那么好了,一双眼睛瞬间红了,泪珠子一颗颗落下,“姑姑,我好想你!” 如兰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阿克敦不可失礼!” 说完忙不迭的就要跪下请罪,安饶自然不可能看着她瓷实的跪下,连忙一把拦住,“大嫂这是做什么?” 如兰被她拦的一顿,神色有些慌张的去看康熙。 康熙对此倒不在意,摆摆手示意她起来,然后对着安饶道,“朕去别处用膳,你跟你大嫂这么长时间不见,趁这个机会好好说说话。” 安饶头一次这么真情实意的感激他,“多谢皇上。” 待屋里没有外人了,如兰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过安饶细细打量,双眼通红,不断掉泪,“额林珠!” 小少年阿克敦更是无法忍耐的往她身上扑,“姑姑,阿克敦好想你。” 三人抱头痛哭了一场,如兰才想起来拉着安饶到桌旁坐下,“额林珠快来,我和阿克敦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安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就是一僵,她面前摆着的赫然又是一碗长寿面!!! 说句心里话,安饶实在不想吃,但看着如兰和阿克敦期盼的眼神,她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一声不吭的默默开动了。 最后的最后,也忍不住笑了,“这都是我这几天吃的第三碗长寿面了!” 第99章 见如兰 如兰发笑,“怎么吃了这么多?” 安饶想起自己吃的这几碗面,也觉得有些好笑,“初三那天贵妃给我过生辰,吃了一碗,初四那天皇上又端过来一碗,今天大嫂给了我一碗,这可不就三碗了。” “有人记挂你是好事。”如兰听得倒是很高兴,微不可察的叹口气,道:“你进宫之后,我这颗心就一直悬着,上次难得有机会进宫却也没去成,如瑛虽说你一切都好,我却还是不放心。” 她目光柔和的看向安饶,人过得好与不好用眼睛是可以看出来的,她轻轻舒口气,“如今见到了你人,我也算放心些了。” 安饶微不可察的撇嘴,小声道,“就因为皇上今天带我出宫了?” “并非如此!真正让我放心的是,你能与贵妃娘娘交好。”如兰的声音也压的极低,生怕有外人听到:“贵妃娘娘素来不与后宫嫔妃亲近,但她却能给你过生辰,定然是真的亲近你,你能与贵妃娘娘交好,定然花了大功夫,看到你为人处事做的这般好,我自然放心。” 是啊!可不是花了大功夫!她为了佟贵妃简直操碎了心! 为了不让如兰担心,安饶也不打算透露更多细节,只略微说了两句她和佟想衣的事,“贵妃性子很好,与我能说到一起去,她对我很是照顾,大嫂就放心吧!” “贵妃娘娘掌管后宫,她愿意照顾你自然是好的,但你自己也要上点儿心。”与如兰一边点头,一边将声音压得极低,保证除了安饶之外谁也听不到的那种,“虽说得宠是好事,但太过得宠也不好,想想董鄂妃,这个度你要把握好,自己立得住才重要,不能只依靠皇上,明白吗?” 言下之意就是,别相信皇帝的鬼话,万事还是要靠自己! 安饶用力点头,这种想法才是正确的,皇帝靠是不住的,靠他还不如靠佟贵妃! 如兰与她长时间未见,自然关心,将她在宫中的生活都问了一遍。 安饶的后宫生活一向平静,也没啥好说的,如兰那颗心算是放下了,问道:“你入宫也有一年多了,可有喜信儿了?” “没呢!”安饶摇头,她不会有喜信儿的! 如兰倒不失望,“没有就没吧!左右你还年轻!”这个年纪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起来一件事,又悄声道:“我听说赫舍里家的格格要入宫了?” “有这回事吗?”安饶惊讶,“没有听说过呀?” 如兰蹙眉,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担忧,“那赫舍里格格虽说是庶出,却是从小养在承恩公夫人名下,承恩公府怕是早就打好这个主意了。” 太子年幼丧母,皇帝春秋正盛,身边儿一溜的美人儿,阿哥一个一个的出生,这些阿哥外有母家,内有得宠的生母,赫舍里家怎么可能不为太子担忧? 若不是承恩公府前些年实在没有适龄的格格,怕是早就送进宫了! 安饶若有所思,京中贵女也就那么多,她对这位承恩公府的格格也有印象,记得她年纪好像还很小才对啊! 如兰点点她的头,“你啊!此事与你息息相关,你对这些事也上点心。” 她们这次能见面是康熙牵头儿,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为了避免有人听到,说到一些不好让外人听到的话时,两人的声音都是压低了再压低。 就这也只能点到为止,如兰很快就将安饶的情况问清楚了,她放心了,安饶也松口气,实在有些顶不住了! 她不想难得的一次见面,话题都在自己身上,看着在一旁乖乖坐着的阿克敦,连忙转移话题,道:“阿克敦也大了,大嫂如今可有打算?” 阿克敦是常安和如兰的独子,将来肯定是要进入朝堂的,只是不知道要走文还是武,安饶记得,这小家伙文武貌似文武都很不错。 提起唯一的儿子,如兰心中满满的都是骄傲,“阿克敦是学武的料子,但教他读书的师傅也说他学的好,你大哥知道了也高兴,说他才12,年纪小,先不急着操持,等他回了京城,亲自为儿子选个好去处。” 阿克敦是康熙八年出生的,今年是康熙十九年,周岁11,虚岁是12,在后世也就是小学六年级,安饶也觉得没必要这么早就开始工作。 要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她都不想说起这件事。 但她这边止住了,如兰却唠叨起来了,“俗话说得好,先成家后立业,阿克敦也不小了,我想着也该准备准备才是!” 安饶的冷汗大滴落下来,她瞅了瞅听见这话之后脸色瞬间通红的阿克敦,脑子里闪过一系列男女法定结婚年龄,早婚早育的害处,最后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木着脸开始劝说:“大嫂,阿克敦今年才12,不着急的。” 她真的无法想象,一个12岁的男孩儿就娶媳妇儿的样子! 额!貌似康熙就是12岁结婚的,但人家是为了早日亲政来着!阿克敦又不需要! 如兰蹙眉,满满的不赞同,“孩子长大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当然要提前开始做准备了!” 安饶面色一僵,柔声劝道:“12岁的孩子成婚也太早了!” “那是当然!12岁还是孩子呢!”如兰点头赞同,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才明白安饶的意思,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拍了她一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要阿克敦成婚了?” 安饶懵逼,这话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好好准备准备! “我说的准备是准备聘礼,收拾院子,你以为是什么?”如兰没好气儿的说:“男孩儿女孩儿不一样,嫁妆跟聘礼也不一样。女孩儿出嫁是要住到别人家去,自然要把一辈子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以免日后受了委屈。阿克敦是个男孩子,虽说不像给你准备嫁妆那么麻烦,但总要提前开始细细筹备起来。” 安饶心中大定,她就说如兰不是那种会让儿子早结婚的人! 说起这茬儿,如兰就有些滔滔不绝,“不光是聘礼,还有阿克敦将来成婚的院子,家里也要好好翻新,这些没个一两年功夫哪儿弄得完?” 小少年的头都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 安饶讪笑,“是我误会了!大嫂莫怪!” “你啊!”如兰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忘了选秀的事了,哪家贵女不要选秀,选秀没结束前,谁敢给女儿相看?是你嫂子我不想活了,还是人家姑娘的父母不想活了?” 额!安饶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八旗贵女都要选秀,只有被撂牌子的姑娘才能相看人家,不然就是牵连全家的死罪! 她欲哭无泪,刚刚的脑子是不是飞了! 如兰看着她苦恼的模样倒是笑了笑,她眨眨眼睛,有些期盼,“再说,等三藩的事了了,你大哥也就能回来了,说不定宫里也会有封赏,等到了那时给阿克敦说亲,面上岂不是更加好看?” 安饶赞同点头,的确如此! 说完了这些,安饶也开始问如兰,她一个人支撑全家也不同意。 她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头到脚都问了一遍,再三确定如兰身子康健才放心。 两人双手相触之时,安饶又快速往如兰体内输入几道灵力,上次给她的都消耗完了,这次正好补上。 当然她也不会忘了阿克敦,这小家伙一直插不上嘴,只能在两人身边乖乖的坐着,一句话不吭。 如兰虽然表现的被她都问烦了,实际上心里可开心了,脸上的笑容都没下去过。 安饶得到答案之后自然心满意足,然后从怀中掏出两块好似翡翠制成的平安扣递给二人,“这是我自己亲手刻的,又在佛前开了光,你们可要好好收着,都是保平安的。” 如兰一惊,连忙接过去仔细打量,“你自己刻的?好端端的怎么做这种粗活?” 安饶对她安抚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的确是安饶亲手刻的,用的都是洞天里的养魂木树心,又被她在其中输入了大量灵力。 普通人戴了能有个提神清脑,强身健体的作用。 养神木树心本就是绿色的,安饶又刻意的改变了一些颜色,从外表看去,也就是成色上好的平安扣罢了! 这种平安扣安饶一共也就做了三个,分别给了佟贵妃,如兰和阿克敦。 等常安回来了,她在给他刻个好了! “也是,能给自己找个事情做也是好的!”如兰听得有些心疼,但也有些高兴,“你亲手刻的,我肯定贴身戴着。” 安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慢慢的给阿克敦戴上,“阿克敦记住了,这是佛前开过光的,你可要好好戴着,一生平安,事事顺遂才好。” 小少年感动的双眼泪花花的,“多谢姑姑,侄儿记住了!” 安饶摸摸他的头,小声叮嘱道:“你额娘这些年不容易,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她,不能让她难过知道吗?” “姑姑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额娘的!”阿克敦郑重点头,神情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郑重。 “乖!”安饶颔首。 之后,如兰拿出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安饶,“这是给你的。” 安饶看见头都大了,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上次如瑛进宫给她的盒子跟这个一模一样。 她拒绝的很干脆,“大嫂,我不缺银子使唤的!” 她入宫时如兰就给了大量的银票,安饶虽然是个大方的老板,对于承乾宫的员工工资绩效都给的足足的,但所花费的也就九牛一毛,家底儿真的厚着呢! 如兰微笑的看她,“给你你就拿着,跟我还客气什么?” “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这些原本都是给你准备的嫁妆。”她眸中透出一丝伤感,“额娘去时留下话来,她的嫁妆要都留给你的,可你入宫急,有些东西也带不走,自然都要折合成银子给你了。” 安饶叹气,账不是这样算的。 伊尔根觉罗氏是大族不假,府里的田庄,铺子都不少,但在固定资产不能动用的时候,府里银子也是有数的。 李佳氏的嫁妆虽然多,其中的珍贵之物也不少,但这些都是不可能拿出去卖钱的,不然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如兰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去年她入宫,如兰几乎将手中能动用的现银给了她六成,再加上一些宫外的产业,安饶实在不缺钱,真的不需要娘家再给她补贴了。 “你个傻丫头!”如兰双眸闪过笑意,“如今你是一个人自然不愁,可你将来若是有了阿哥或者公主,他们的吃穿用度,身边伺候的奴才,哪儿样不要钱?将来等他们成婚了,你难道不给一些补贴?这钱哪儿有够用的时候?” 安饶:“……”您放心,我不会为此发愁的! 如兰看她不说话,极为强硬的将盒子塞过去,“你若是再跟我客气,我就跟你不客气了!”眸中火焰跳动,仿佛安饶要是再拒绝,她就上手打了。 安饶一个激灵,记忆中如兰是真的搞过体罚的,她略显无奈,“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了!” “行行行!你好好的就行!”如兰转怒为喜,捏了捏安饶的小鼻子。 阿克敦在旁边也笑意满满。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一会儿,梁九功就在外头敲门了,“夫人,是时候了,爷在下头等您呢!” 安饶听着催促之语,眼睛瞬间酸了,如兰也红了眼眶,阿克敦的自控力最差,眼泪都落下来了,小手不住的扭着衣袖,口中喃喃道:“姑姑!” 安饶最终忍不住掉下泪来,声音哽咽,“知道了!” 她不舍的看向如兰,“大嫂,我走了,你们要好好的!” 如兰拿出帕子为她拭泪,强忍着心酸告别,“去吧!千万皇上久等了!咱们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 安饶也拿出帕子来为她擦拭,“大嫂,你要好好的!”如兰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直到梁九功又催了一次,安饶才收拾好自己,狠心转身走了。 隐约间,空气还有如兰和阿克敦的呜咽声。 走动间,一滴带着不舍的眼泪掉下来。 第100章 不理解但尊重 安饶进入马车时,康熙正在里头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才有了动静,那双狭长的凤眸一睁开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双目通红的模样,他的脸瞬间沉下去,眉眼之间都好似有些冷意浮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安饶这么大的人了,哭也就算了,还被人看见,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小声回答:“有些舍不得大嫂罢了!” 康熙闻言一怔,一双手抚过她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眼眸低垂,声音都比平时温柔许多,“就这么点儿小事,也值得你哭成这样?你大嫂也是诰命夫人,若真的想念,就召进宫里说说话,想衣又不会阻拦。” 说实话,安饶听在耳朵里真的很心动,但也只是心动罢了! 这厮素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际上进宫哪儿有他说的这么容易? 按照宫中的规矩,能进宫觐见的只有宗室福晋以及各公侯伯夫人,而且一年也就重大节庆和年关时有机会罢了! 其他时候想要进宫就要看看宫里愿不愿意见了! 常安又没有爵位,如兰也只是普通的诰命夫人,能在年宴时进宫已经不错了,若要经常进宫的话,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非议呢? 她一个妃位,难不成还有权随意召见命妇进宫不成?是嫌太皇太后看她还不够顺眼儿吗? 而且,皇宫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儿还是少来为好! 额,其实根据她听说的小道消息,以前进宫的规矩不是这样的。 据说,顺治在位那会儿,每逢节庆宗室福晋和二品以上命妇都能进宫庆贺,陪着皇后太后看个戏,喝个茶什么的。 但自从出了董鄂妃进宫时被顺治遇见,并且一见钟情之后,这个规矩就被太皇太后给取消了,想要进宫难度也增加了。 一要身份够,二要宫里有人召见,三要不能碍着太皇太后的眼。 反正就连佟贵妃一年也就见家人那么几次罢了,虽然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她不怎么想见。 康熙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神情有些郁卒,最终沉声道,“放心,以后朕会让你经常见你大嫂的!” 他是天子,想要让自己的妃子见见家人罢了,还有谁敢阻拦不成! 安饶默默不说话,皇帝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信! 她本以为接下来康熙就可以带她回宫了,但走着走着她就觉得路线不太对劲儿,跟她早上出宫时的路线不一样。 安饶看向康熙,面带询问之色。 康熙也不给她透露,只笑道,“朕再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 安饶撇嘴,本能有不好的预感,但看着康熙神神在在的模样,也懒得多费口舌询问了,左右他不至于把她卖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随着梁九功的一声,“爷,到了!”才彻底停下。 安饶看着依旧没什么反应的康熙,干脆从马车的窗户处掀开帘子,想要看看外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后她就风中凌乱了!!! 这丫的外头是个庙,还是大名鼎鼎的普济寺! 香火旺盛,京中贵妇也极喜欢的一处地方。嗯,她们会来此处求子! 据说,如兰当年成婚后也来拜过,然后回去没多久就怀了阿克敦。 安饶简直一脸黑线,康熙不会要来求子吧,他那么多孩子了,还不知足吗? 她默默扭头看着他,“老爷怎么带妾身来这儿了!”这也是早就说好的,在外头绝不能喊他“皇上”! 康熙勾唇,神色中满满的都是得意之色,“咱们身体康健却一直未有子嗣,想来是机缘未到,你整日在宫里闷着,也不愿礼佛,这普济寺的香火甚旺,咱们就来这里诚心拜拜,说不定机缘就来了呢!”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世人不是常说心诚则灵,你顺道求座送子观音回去,没事儿多拜拜,可不能像之前那样阳奉阴违了!” 我不想生孩子,机缘它是不可能来的! 她一直未有身孕,康熙明里暗里问了好几次,在太医们几次三番保证她的身体没问题后,他就把希望寄托于神佛上了,非要让安饶多去烧香拜佛,积累福泽。 安饶只觉得槽多无口,她不愿意跟他起争执,他说他的,她不听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这厮真的可以,不声不响的就把她带到寺庙里来了! 他大爷的真是个人才! 都到这里了,耳边又有人不断催促,安饶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随着康熙进了寺庙。 普济寺的确香火旺盛,大殿内简直烟雾缭绕,拜佛的,求子的络绎不绝。 康熙目标明确,拉着安饶在寺中小沙弥的带路下径直冲到了观音殿,恨不得观音能立马赐给他一个孩子! 普济寺是京中求子最灵验的寺庙,这观音殿在平常说一句络绎不绝也不为过。 不过奇怪的是,今日却甚是清净,貌似听如兰说过,这里进来都要排队的,怎么今天人这么少。 安饶觉得有些疑惑,一边走一边想,很快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观音殿中,最上方自然供奉的是送子观音,观音佛像盘坐而上,仪态万方,悲悯世人,头梳高髻,胸前佩戴如意璎珞,左手持如意,右手怀抱一童子与膝上,憨态可掬。 据说这座观音像是某个大人物在求子成功之后非常豪气的给用纯金打的,入目看去,安饶只觉得这一片金灿灿的险些闪瞎她的眼睛。 也不知道这一尊佛像重多少? 刚入殿内,安饶就瞅见有一身怀六甲的孕妇正跪在蒲团上虔诚祷告,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衣着华贵的男子,估计是她老公,两人身边还有数十名婢女侍奉,在最前头还站着一个胡子发白,慈眉善目的大师正含笑看着二人。 安饶觉得有些熟悉,最后还是康熙眯了眯眼,将人认了出来,“瞧着像是福全和他福晋。” 殿内那么多人又不是死的,康熙这一声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前头那人几乎是听到的瞬间就回头了,然后就是一惊。 安饶年宴的时候也见过这俩人,裕亲王福全和嫡福晋西鲁克氏,难怪她觉得有些熟悉。 裕亲王看着康熙这模样就知道他是心血来潮微服出行,自然不可能大喇喇的直接喊破他的身份,但他也不敢不敬,一边往前走,一边努力思考,脑子都快打结了,也没想出一个称呼来。 康熙将他的神色全部看在眼里,是率先招呼了一声,“二哥跟二嫂怎么在此?” 他瞥了一眼二人的模样,有些揶揄道,“来求子的?” 裕亲王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福晋有孕,是特地来此求菩萨庇护的。” 裕亲王福晋被人扶着慢慢走过来,在这个地方撞见皇帝确实挺尴尬,她作为嫂子不好跟小叔子搭话,行礼之后干脆看向了安饶,轻声细语道:“弟妹可是来此求子的?” 安饶呵呵哒,我不可算不上你弟妹,你俩弟妹在皇陵呢,她皮笑肉不笑道,“哈哈,是啊!” 真的不是!!! 裕亲王福晋点头,神色温柔,“此处香火旺盛,定能保佑弟妹心想事成!” 不需要谢谢! 在康熙的示意下,安饶跟着裕亲王福晋好好的拜了拜。 说实话,有一个沉迷佛道的老妈,安饶对于拜佛并不陌生,曾经她妈还夸过她有慧根来着,不是她自夸,她敲木鱼的水平都赶上专业的了。 虽然换了一个时代,但安饶这么多年的技术倒也没丢,双手合十不断祷告的模样看得裕亲王福晋连连点头,只觉得淑妃娘娘真是虔诚。 拜完之后,安饶又在裕亲王福晋的引领下到了大师面前,她的态度很是恭敬,“大师,这是我家弟妹,劳您给看看。” 那大师抬头,笑的温和,“有劳这位夫人伸出手来,老衲给您摸个脉。” 安饶一脸的问号,怎么来求子还要摸脉? 这是什么操作?没听说过啊! 裕亲王福晋连忙解释道:“弟妹放心,太清大师不仅佛法出众,还精通岐黄之道,不少妇人都是由大师出手,才调养好身体的,听说有一个特别有福气,三年抱俩呢!” 安饶:!!! 原来如此,大家表面上来此求子,实际上是来找大师看病调养身体的。 原来这普济寺求子灵验不是依靠的菩萨,而是因为大师的医术啊! 夫妻之间没有孩子,有八成的可能是身体出问题了,要是拜拜佛就能治不孕不育,那这个世界就不需要医生了! 所以拜完菩萨之后,太清大师就出场了,他医术高超,帮着来人医治身体,这身子调养好了,难道还会无法有孕吗? 感情这才是“求子”的真相啊! 不得不说,这才是符合常理的操作啊! 倘若传言为真,那这位大师定然帮助过很多女子…… 想到这里,安饶不禁肃然起敬,这是一个好大师,她配合的伸出了手。 大师胡子都白了,又是出家人,自然没那么多顾虑,也没像宫里那样非要拿个手绢遮挡,直接精准的探到了安饶的脉。 康熙也踱步过来,他看见安饶白皙的手腕上搭上了陌生人的手不禁有些淡淡的不悦,但眼前的人是德高望重的大师,又是能当他爷爷的年纪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只面色凝重的问道,“我与夫人成婚一年,尚无子嗣,今日特来请大师指点。” 安饶:呸!谁跟你成婚了! 片刻之后,大师笑的慈眉善目,声音和蔼,“夫人身体康健,想来就是时候未到罢了!” 康熙皱眉,“那何时会到呢?” 安饶真想锤他,这话谁敢给打包票? 大师不愧是大师,实在深谙语言的艺术,“这位老爷正值壮年,夫人又年轻体健,二位又有祖上庇护,平日又多积福泽,菩萨定会保佑二位多子多福的。” 康熙是个皇帝,还是个强势的皇帝,他自然不可能被忽悠,但这话说的漂亮,他听了的确开心,淡淡嗯了一声,“多谢大师指点。” 旁边的梁九功会意,马上递上了厚厚的红包。 安饶不用瞅就知道里面绝对是银票。 一番寒暄之后,几人便被引入厢房,房内已经有人给准备好了素斋。 安饶刚刚虽然是从酒楼出来的,但从头到尾都只顾着叙旧和哭了,除了一碗长寿面还真的啥都没吃。 “娘娘请!”裕亲王福晋招呼她:“这普济寺的香火旺盛,素斋也是一绝,您尝尝这道罗汉斋。” 安饶点头,罗汉斋?是一道有名的素斋,主要食材包括香菇、口蘑、木耳、腐竹、银杏、豆腐等,入口只觉是爽滑软烂,清香且淡雅。 裕亲王福晋笑道:“娘有所不知,这普济寺的罗汉斋与别处不同,可是经过太清大师改善的,既是素斋,也可以说是一道药膳,有调理身体、健脾开胃的效果呢!” “的确不错!”安饶很赞同,宫里也有这道菜,不过味道跟这里的比相差的着实有点儿远,太清大师真的是人才! 两人说话间,裕亲王福晋身子一僵,脸上略有痛楚之色,两条秀眉都皱了起来。 安饶看得奇怪,“福晋这是怎么了?” 裕亲王福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好一会儿才有些赫然道:“刚刚这肚子里的小家伙调皮,竟踢了我一脚?” 看着她这般辛苦的模样,安饶有些不忍,“你眼瞅着也快临盆了,干嘛非要跑这么远呢,府里供座送子观音也行啊!” “娘娘说的我何尝不知?”裕亲王福晋面有感激之色,但眉眼间也多了几抹怅然,“我跟我们爷成婚也有十年了,我们爷也已经二十有八,可膝下却只有一个二阿哥,子嗣如此稀薄,如何不忧心呢?”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黯然,“我如今年华不再,只怕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孕育子嗣,只盼这个孩子是个阿哥,不然总是对不住爷!” 在孩子的问题上,安饶觉得她真的无法跟她共情,有心怼她一句“重男轻女”,但一想到她自己也不想这样,便也只能咽了回去。 她神识扫过对方那高耸的肚子,只觉得对方的期许怕是要落空了,她腹中是个格格,而不是心心念念的阿哥! 裕亲王福晋自然不知道安饶在想什么,她黯然的说完那一番话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黯然了,“如今我和侧福晋瓜尔佳氏,庶福晋索尔托氏皆有身孕,希望菩萨保佑,这三个孩子中好歹有一个是阿哥,让我们爷好歹能多个儿子!” 安饶:!!! 她不理解但尊重! 第101章 七阿哥 这天发生的事情对安饶来说,也只有上午是欢快的,不管是下午被强逼着去拜送子观音也好,还是跟裕亲王福晋的一番交谈也好,安饶都觉得不太痛快。 她得出一个结论,康熙还真的挺会扫兴的! 不过扫兴归扫兴,但这人的能力绝对是牛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俩人出宫一天的事情竟然都没传出去! 叉叉的,康熙对后宫的掌控力真够牛的! …… 夏日多雨,刚刚还算得上晴朗的天转瞬便阴云密布,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形成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帘子,整个天空也逐渐被乌云占据,整个世界彷佛都只有无尽绵延的雨声。 今天一大早,永和宫就传来消息,戴佳庶妃发动了。 虽说做了诸多准备,但赶上这下雨的天气,自然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彷佛是为了映衬这糟糕的天气,糟糕的消息也一个个传了过来,一会儿是胎位不正,一会儿是人没力气了,一会儿是难产…… 最后连佟贵妃都坐不住了,顶着名义上后宫之主的帽子,只能马不停蹄的过去坐镇了。 安饶虽没有过去的意思,但还是派人关注着动静,她这边儿也好做准备。 直到夜幕降临,天色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时,她派去的小太监才冒着大雨过来传消息,“启禀娘娘,永和宫戴佳庶妃生了,是个小阿哥!” “小阿哥似乎有些先天不足,哭声有些弱。”他顿了顿,又道:“永和宫人多,奴才离得远,隐约瞧着贵妃娘娘和德嫔娘娘神色有些凝重,最后派人去乾清宫禀报皇上了!” “嗯,知道了!”安饶这会儿正在看书,略抬了抬头,看着这小太监身上被雨水淋湿有些狼狈,便交代道:“你也辛苦了,回去喝碗姜汤暖暖身子,今天就不用上值了,好好歇着!” 白露不用安饶吩咐,十分配合的塞了一块银子过去,“这是娘娘赏给你的,赶快去歇着吧!” 宫里得势的太监是真得势,但底层的太监也是真的多,他们能得到的油水真的挺有限。 安饶宫里还好,她不怎么待见刘海,他这个首领太监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但就算如此,鄙视链还是都在的,小太监的日子定然是比较辛苦了,这会儿得了赏赐,自然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白露笑道:“小路子还挺麻利的,人也机灵,奴才倒是觉得一些跑腿儿的事儿都能交给他办!” 这种事情安饶不怎么插手,神色不变道:“这种事情你做主就好!” 白清一边给安饶续上一杯新茶,一边问道:“娘娘,戴佳庶妃那边……” “按照惯例给戴佳庶妃送去贺礼!”安饶漫不经心道,“今天有些晚了,下着雨也不方便,明天送去就行!” “是,奴才明白!”白清笑着应下,随即又好奇问道:“也不知道小阿哥日后会被谁抚养?” 白露有些迟疑道:“按照规矩,应该是要抱给德嫔抚养的。” 安饶侧过脸望着她,眼角弯了弯,轻笑出声,“你信不信,德嫔肯定会拒绝。” “不会吧!”白清面露疑惑,“这可是个阿哥!” 是啊,这是个阿哥,宫中嫔妃大多数都是想抚养一个阿哥的在,这是她们日后能够安身立命的本钱! 谁让康熙重男轻女呢! 安饶心想,但这个小阿哥情况不一样啊,自从永和宫出了秋生那件事,戴佳庶妃就很少出门了,但她也或多或少的见过她一次。 那次她受到惊吓,以至于差点儿小产,虽然最后保住了孩子,现在孩子也平安出生了,但也留下了后患! 刚出生的这个孩子终究是受到了影响 —— 他的脚跟正常婴儿不一样! 这些安饶在孩子未出生时就知道了,刚刚她也用神识探了一下永和宫的情况,这会儿太医都急死了,德嫔更是脸色难看,一边差人往乾清宫报信儿,一边努力的想解决办法。 至于佟贵妃,她做完了该做的,慵懒的略打哈欠,回宫睡觉了,她可不想在这里收拾烂摊子! 这个时候,孩子天生残疾代表不祥,代表上天对父母的惩罚,康熙这么重名声的人,知道了定然大怒! 孩子又不是她的,她也犯不着跟着着急,命令德嫔好好照顾着就走了,留下脸色青青白白的德嫔。 最自在的应该就是刚出生的小阿哥和产后力竭晕过去的戴佳庶妃了,但她身边的人各个噤若寒蝉,有的都再交代遗言了! 正常情况下,德嫔肯定愿意抚养一个健康的阿哥,但一个脚有残疾的阿哥,注定会被康熙冷落,她愿意就有鬼了! 当然这话安饶不可能明着说,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六阿哥先天不足,德嫔不见得愿意多费心力的去养别人的孩子!” “再说!”她挑眉,“她自己就是一个被夺了子嗣的母亲,明面上是不会做让人母子分离的事情的!” 生母总是对孩子最上心的,小阿哥有了亲母照顾,会被照顾的更好;六阿哥身体不好,臣妾若是分心,怕是两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臣妾母子分离,实在不愿看到此事再次发生…… 安饶估计,德嫔也就这几个理由了! 收拢人心且给佟贵妃上眼药,自己还省事了! 毕竟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谁都不愿意养一个身有残疾的阿哥,这不是主动惹皇帝厌恶吗?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理,纷纷点头,由于鸢尾最近受到重用,她在安饶面前也会逐渐发表自己的意见,闻言便道:“那奴才便去打听消息。” “去吧!”安饶对于德嫔的事是真不怎么关心,奈何她是佟贵妃的眼中钉,她也只能多多注意一些了,虽然她神识一扫就能知道永和宫的事情,但面上该做的功夫也不能少。 …… 事实证明,安饶看事还是挺准的! 不管是传出来的消息还是安饶自己探出来的真相,都跟她猜的结果相差不大。 宫中添丁,康熙一开始自然是开心的,但随着太医诊断出“小阿哥天生脚疾”之后,这个开心便大打折扣,最后全部化为滔天的愤怒。 据说康熙愤怒之下,把乾清宫能砸的都砸了,好几个伺候他的宫人都因为犯了小错被打了板子,就连第一知心人梁九功都得了训斥。 乾清宫是康熙的地盘,只要不是他故意放水,谁也别想打探里面的消息,不然他这个皇帝就别做了! 而安饶之所以能掌握一手资料,那是因为佟贵妃就在现场! 出了这样的事,作为众妃之首,她肯定要亲自去向康熙请罪的。 没办法,后宫的宫务她管着,出了任何事她都有责任,哪怕这些事情跟她压根儿没关系。 她去的时候,恰好就目睹了一场皇帝发飙,回来之后给安饶描述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宫里其他人没有现场直播的条件,但她们从康熙对这件事的处置结果来看,也知道他有多么愤怒了! 小阿哥出生的当天,负责给戴佳庶妃安胎的太医就被革职了,戴佳庶妃身边的宫人全部因为照顾不当被罚,永和宫上下都被罚了三个月俸禄,甚至连戴佳庶妃本人也没得到好。 宫里生育过阿哥公主的嫔妃,位分最低也是个贵人,但康熙一点儿给她晋位的意思都没有,意思意思给了赏赐,就把这个人彻底抛之脑后了。 但其他人无所谓,儿子是自己的,康熙再心狠,也不可能杀子,愤怒之下,他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统统派去了永和宫会诊。 要求他们必须找出小阿哥出生不足的原因以及用最快的时间医治他。 前者还好说,戴佳庶妃之前因为宫女秋生刺杀的事情受到了惊吓,见红之后险些小产,之后太医就曾经诊断过,她腹中的孩子日后怕是会身体虚弱些,而这残疾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但是后者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小阿哥出生才多久,谁敢对他用药,现在有没有做手术的条件,最后讨论一番的结果是,等小阿哥再大一些,说不定能恢复几分,但若想和常人无异,怕是不可能。 这些太医统统被康熙骂了一通,都得了个“废物”的头衔。 那几天的康熙简直就是个炸药桶,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的,他来承乾宫的时候,安饶都得把人都遣走,不然一不小心就要遭殃。 他倒不至于往安饶身上撒气,但表情明显沉郁许多,好似随时都准备找茬发火一样。 最后安饶也懒得理他了,爱咋咋吧! 直到该发的火也发完了,该罚的人也罚了,该牵连无辜的也牵连了,他人才恢复正常。 康熙回过头来看,戴佳庶妃和小阿哥的确有些无辜,谁能想到一个普通散步能这么倒霉的遇见刺杀! 他总不能怨恨戴佳庶妃不够胆大吧! 至于小阿哥,那就更倒霉了,他好端端的待在母亲腹中,因为一个意外就要残疾,日后说不定还会因为身体原因遭受嘲笑,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怎么看都是无辜者加受害者。 按照正常人的脑回路来说,弄清楚一切之后,就该加倍疼爱那对倒霉的母子了! 但康熙那厮是个皇帝,还是个要面子的皇帝,他固然知道他们母子无辜,但更爱自己的他更觉得自己没面子。 所以,他对于该有的赏赐是不吝啬的,按照皇子降生的惯例,将大批的珍宝都送到戴佳庶妃处,吩咐从此以后按照贵人的分例给戴佳庶妃。 小阿哥刚出生就排入序齿,为七阿哥,赐名“胤佑”,意为祈求上天庇佑的意思,并且嘱咐太医好好照顾,什么药好用什么! 但他实在心有芥蒂,别说是关心了,甚至都没亲眼去看一眼刚出生的儿子。 就连七阿哥的洗三和满月都以七阿哥先天不足的原因取消了。 的确是个慈父,但慈的也有限! 随着他态度的松动,各宫嫔妃也开始往永和宫送贺礼! 没错,因为康熙之前态度不定,众人对戴佳庶妃和七阿哥避之不及,康熙没发话前,连贺礼都没人敢送,哪怕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不例外。 他的赏赐就好比一个信号,众人也知道七阿哥虽然天生有疾,但康熙还是重视的,自然无人会轻视怠慢。 但戴佳庶妃的日子却还是不好过,前脚失了孩子,后脚失了宠爱,孩子爹不管,大大小小的事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好在她也够坚强,抱着七阿哥哭了一场,便打足精神,将儿子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无人帮忙,她这个亲娘只能付出更多的辛苦,七阿哥原本跟小猫似的叫声也大了不少,渐渐的也养出一些肉来! …… 安饶猜的也不错,原本康熙是要德嫔抚养七阿哥的,但德嫔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她用的理由也跟安饶猜的大差不差,“臣妾膝下有六阿哥,若再抱养七阿哥定然会力有不逮,两个阿哥怕是都会受委屈,再说臣妾曾经饱受母子分离之苦,实在不忍将痛苦再施加给戴佳庶妃……” 这样深明大义的话,却没能得到康熙的赞许。 毕竟他要是连德嫔的真实想法都看不出来,他这么多年的皇帝也白干了,他连朝堂上老狐狸一般的大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别说社会经历远远不如的德嫔了。 他的儿子他可以觉得不好,但旁人敢说什么就是不行! 所以,一系列操作下来,佟贵妃就乐了! 她本来就想借机教训德嫔,以她照顾不当,才间接让秋生有机可乘,又间接害了小阿哥为理由惩处她。 结果,没等她出手,因为儿子残疾愤怒,又因德嫔推脱嫌弃儿子的康熙就先破防了。 他先是以无能的罪名直接罚了德嫔半个月的俸禄,并且放话,务必精心照顾六阿哥和七阿哥,出了差错的话,她这个主位就别当了! 因为这件事,德嫔原本的宠爱和圣眷彷佛都不见了,康熙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踏入永和宫一次,要不是永和宫就两个阿哥在,怕是能成为冷宫。 但德嫔能得宠多年,终究有她的过人之处,一个月之后传来六阿哥高热不退,德嫔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最终病倒的消息。 然后康熙就去了永和宫,帝王宠眷也跟着一起回归。 第102章 太后千秋节(微修) 承乾宫。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万福!”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安饶歪在窗边的罗汉榻上摆弄着插花,就听见几道请安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佟贵妃来了。 随着花盆底的“哒哒”声音,从外头进来一个衣着华贵,满头珠翠的女子,安饶也没有起身去迎的意思,佟贵妃也丝毫不耽搁的坐到了榻的另一边。 安饶瞅着她这身打扮就想皱眉,一身华贵的满绣孔雀戏牡丹氅衣,一根金镂空扁方梳出一个两把头,正中间是一只凤凰展翅面簪,两侧各用一只凤衔宝珠步摇点缀,其余用以点缀压鬓的首饰也多为金饰,两耳佩戴金累丝灯笼耳坠,两只手腕各带了一只金镶四龙戏珠镯,食指和中指各自佩戴一枚金镶红宝石戒指,小指和无名指的指甲套也是纯金制成,其上镶嵌了歌的宝石珍珠。 抬眼望去,安饶只觉得自己的眼都要被这身金灿灿的打扮闪瞎了,她有些纳闷儿的问:“你都不嫌沉的吗?” 佟贵妃碍于身份,素日打扮的都是华贵威严,但也很少会穿戴的这般华贵。 真的好想问一下,她的脖子还好吗? 视线下移,入目又是她这身满绣孔雀戏牡丹氅衣,安饶不由得头疼,“其他的倒也罢了,你这牡丹明晃晃的穿在身上是不说有些不好。” 佟贵妃撇嘴,“前儿个皇上给送到景仁宫的,他敢给我就敢穿,看看谁敢多嘴半个字?” 不得不说,她现在是越来越随心所欲了,但你随心所欲归随心所欲,为难为难别人就算了,为难自己真的要不得。 安饶好心劝她:“人的头上不宜佩戴太多首饰,不然长久下来脖子会难受,头皮也会坠的疼,还容易掉头发。” 她要是看得不错,她今天佩戴的首饰都是实打实的,连个镂空的都少有,这加一起得多少斤啊? 本来佟贵妃也不觉得有什么,结果听安饶这么一说她反而觉得沉了,没好气儿道:“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你一说我就觉得头皮都开始疼了!” 怼她之后又烦躁道:“最近安排太后的千秋节,事儿一个接着一个,刚刚召见了一群奴才,我自然要打扮的有威势些。” 安饶被她一噎,顿时也没好气儿了,“真是不识好人心,行!我不说了,你爱咋地咋地吧!” 她轻哼出声,你愿意疼就疼着吧!反正是你疼又不是我疼! 随即,她狐疑的瞅着佟贵妃,“话说,你既然忙着千秋节的事儿,那来我这儿干什么?” “刚刚我就想开口,结果一非一直打岔。”佟贵妃瞪她,“你几个意思?我不能来?”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高兴跟我抱怨抱怨也成,但不准拿我撒气啊!”安饶才不惯着她,提前打好预防针,“我可不是那种愿意委曲求全的!” 佟贵妃听了这话简直双目喷火,两条眉毛都打了结,“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对着你撒过气?” 她这一套对着外人有用,对着安饶威慑力就不足了,她看着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怕是受了不少刺激,声音也软了下来,“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你别生气,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两人互怼习惯了,佟贵妃刚刚也就是表面上怒,实际上心里还真的没有生气,闻言不由哼了一声,然后才娓娓道来:“今年是太后的四十整寿,太皇太后一定要办的盛大些,我今儿把内务府那些奴才喊过来,各个都跟我哭诉没钱,吩咐个事情下去,哪个都跟我叫苦,气得我简直想把他们一个个都砍了!” 安饶静静的听她讲完,才问道:“你掌管后宫多年,不至于搞不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内务府的人是在推诿,还是真的没钱?” 听了这话,佟贵妃才算略微平了平怒气,“三藩都打了那么些年,后宫缩减用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几年也有几次比较大的花销,去年还办了一次选秀,如今再办一场千秋节的确有些紧巴!” 她虽说的不详细,但安饶还是懂了,最大头就是在三藩那儿,七八年下来,国库吃紧是肯定的,康熙不可避免的从内库中抽调了一些银子过去,十二年那会儿赫舍里氏皇后去世,十六年那会儿立钮祜禄氏为后,次年又是皇后去世,去年的选秀,哪一样都是声势浩大且花钱的。 皇太后千秋节礼仪繁琐,皇帝、后宫嫔妃,皇室宗亲,宗室福晋,朝廷命妇都要入宫庆贺献礼,这般声势浩大,自然是要用钱烧出来的,且烧的也是大钱中的大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负责筹办此事的佟贵妃火大也是正常! 安饶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钱不够就不办那么大呗,干嘛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以为我没想过?”佟贵妃冷声哼道:“当年太后还是皇后时,连中宫筏表都被先帝停了,更别说办千秋节了,康熙九年那会儿皇上又是刚刚亲政没几年,自然也腾不出手办什么千秋节,这会儿眼瞅着都四十了,不好好给她办一场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说起来太后其实也是挺悲催的一人,顺治不喜欢科尔沁的女子,前前后后不知道付出多少努力,才算把皇后废为静妃。 皇后一被废,他就想立别人为后,跟当时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闹了不知多久,最后还是没杠过自己亲娘。 皇后是顺治十年被废的,次年五月,如今的太后以及她的妹妹就被送到了京城。 顺治当然是不愿意的,折腾了不知道多久硬是给太后封了一个妃位,但一个月之后,还是扛不住压力立她为后了。 但皇帝嘛,肯定是不愿服输的,在位期间折腾了数次,又是停中宫筏表,又是立皇贵妃,又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就追封董鄂妃为后,心情不好了就让太后身上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什么侍奉婆母不周,对待嫔妃不善,没有尽到嫡母的责任啊,简直是将太后的面子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之后又吐了几口唾沫。 所以太后在顺治朝可谓活得战战兢兢,康熙上位之后,才算轻松下来。 佟贵妃仍旧是余怒未消,连往日喜欢的茶也是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口中也不甚留情:“有些人真是好命,寸功未立就仗着名分捡了个尊位,婆婆还如珠如宝的护着,早些年吃的苦还真是没白吃,为了过个生日花这么多银子……” 自从那次在慈宁宫下了太皇太后的脸面之后,她看太后也不怎么顺眼儿了! 原本勉强和睦的关系现在也就剩下一个面子情了,反正自那以后,太皇太后再训斥佟贵妃,太后也不会打圆场了! 额!这也从侧面暴露出,之前对她的友好真的就只是为了跟太皇太后配合着唱红脸罢了! 都闹成这样了,要佟贵妃嘴下留情也不现实! 安饶跟太后也没啥交情,但看着佟贵妃火气上来越说越过分,还是客观的说了一句:“当年那种境地,能撑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个人去做也不一定能做的更好,你还是别小看她来的好!” 太后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平日里也甚少跟后宫来往,但若是真的小觑了她,那就是反蠢了! 当年顺治那般严苛,都没真正抓住她的错处废后,只能往她身上添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可见她的能耐了! 人有时候能做到不犯错就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了! 佟贵妃满不乐意的停下,嘴里到底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亲娘,凭什么要我来操心?” 安饶听了她的话就默默的盯着她,好像你跟你亲娘关系很好一样,她最终还是劝道:“左右不是花的你的银子,你有甚心疼的?” “我才不心疼!”佟贵妃嗤笑,“但这银子不够是真的,这一堆的烂摊子我甩都甩不开,要不是为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安饶瞪了回去,“你嘴上有没有个把门的?” 佟贵妃不满,“我也就跟你这么一抱怨。” 在安饶的死亡凝视下,她到底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但还是心有不甘,来了一句,“我才不想管这些破事……” 安饶深吸一口气,她怎么那么想跟她一拳呢? 她闭了闭眼,再次深吸一口气,将这茬跳过去,道:“钱不够那就去找有钱的,好名声不就是用钱堆出来的吗?” 今年二月份时,太皇太后的68生辰就没有大办,太后素来谨慎,对于这次的千秋节,她本人其实是拒绝的,但架不住康熙和太皇太后坚持,以“整寿难得”这个理由非要办。 太皇太后当然是真心的,太后对康熙来说,并非生母,也没有什么养育情分,不过是占着个大义名分罢了! 毕竟当时太后能保住自己已经很难得了,哪儿来的心力去关照其他人,等康熙登基以后,既要学习文化知识,又要学习帝王谋略,也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跟太后培养什么母子情份,两人之间也就是个面子情! 反正安饶也没看出康熙有多么真心,不过是碍着太皇太后坚持,他又想刷一些孝顺的好名声,才会愿意装装样子。 太皇太后对此当然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这么急于为太后撑腰,为她正名分,力求自己不在了,康熙也能碍于名分不至于亏待。 各有各的谋算,夹在中间的佟贵妃就倒霉了,偏偏这个时候她私底下也要做一些事情,对于宫务还真的不能马上就丢开手,只能先这么操劳着。 操劳着操劳着,就恨不得拿刀捅人了! “你的意思是……是……是要我去找皇上要……”佟贵妃被安饶的话震到了,吞吞吐吐下还是没把“银子”二子说出口。 安饶神色不变的点头,“你辛苦操劳一场,难道不需要让人知道?不求他记得你什么好处,最起码也要让自己能得到些什么吧?” 佟贵妃神色那叫一个惊疑不定,“你的意思是?” “千秋节耗时耗力且耗银子,皇上未必是真心想办的。”安饶用神识扫过周围,确定没人能听到二人谈话,才压低声音道:“自己亲额娘还没有这等待遇呢,就让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嫡母享受到了,皇上心里不痛快肯定是有的,你这个时候不去加把火有些浪费了!” 佟贵妃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你这个想法好。”她跟两宫太后都不怎么和睦,能给她们上眼药自然是求之不得。 安饶不由发笑,若是在平时,佟贵妃不至于想不到这些,但她此时被琐事缠的焦头烂额,哪儿还顾得上其他的。 “而且……”佟贵妃冷笑出声,“姑母早年在后宫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好不容易等皇上登基了,却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去世了,这其中谁知道有没有猫腻呢?” 她悠悠道:“或许是有些人不想两宫并立呢!” 上道! 安饶在心底为佟贵妃点了个赞,补充道:“这些事情皇上心里未必没有怀疑,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对待两宫太后的态度越加冷淡。” 康熙怕是最擅长给面子而不给里子了! 太后至今可都是住的寿康宫,跟一堆太妃太嫔挤着呢! 安饶彷佛给佟贵妃提了新思路,“我听阿玛说,当年皇上刚刚登基时,两宫并立,这两宫的待遇可有不少争执呢!” 她不屑的哼笑:“你不知道吧!当年太皇太后一边想让太后跟着她住慈宁宫,一边让姑母去住到寿康宫跟太妃们挤呢!” 孝康太后康熙二年就去世了,那会儿额林珠还没出事,她肯定是不知道这事的。 后宫的消息向来很难传到外头,别说当时额林珠尚未出生了,就算是李佳氏和如兰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安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 她诧异问道:“那后来怎么住的?” 哪怕只有少数几次的真情流露,安饶也能看出康熙对孝康太后的感情很深,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人的性子是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的,他现在这么强势,估计小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第103章 寿康宫的那些事 “姑母当年家世不显,位分不高,在这深宫中为了护住皇上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力,皇上自小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不孝顺?” 佟贵妃想起早逝的姑母也有些唏嘘,随即想起旧事就有些幸灾乐祸,“这些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年皇上以自己尚未大婚,后宫无人为由,坚持让姑母继续住在景仁宫,其余几个太妃也都住在原来的地方,暂不移宫!” “但她们住的宫殿搬不搬的倒也无所谓,但太后就不一样了!”安饶瞬间明白了,接过话茬儿了然道:“太后当时住的是坤宁宫,而坤宁宫从来都是皇后寝宫!” 太后若是康熙的亲妈,继续住在坤宁宫倒也没啥,但她不是,而且他俩的年纪就差了13岁! 若太后继续住在坤宁宫,只怕外头的一些难听话就出来了! “皇上孝顺,不忍让诸多太妃住的拥挤,太皇太后也对此说不出什么!”佟贵妃咯咯笑,“当时皇上刚下了允许各位太妃不移宫的旨意,太后就自请搬到寿康宫中,皇上可是挽留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拗不过太后,只好同意了!” 安饶不禁为康熙竖个拇指,他真够牛的! 佟贵妃接着道:“当年寿康宫可还住着太宗的几个太妃呢,懿靖大贵妃和康惠淑妃几个可都在呢!她们各个都是有名有姓的太妃,又都是长辈,太后虽然名分上尊贵,却也难免束手束脚,等到姑母去世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好几个太妃都搬进了寿康宫跟太后作伴呢!” 最关键的是,寿康宫还住着一位寿康老太妃,这位老太妃也姓博尔济吉特,跟太皇太后和太后是同族,但辈份上却比太后高了不止一级。 寿康妃是清太祖努尔哈赤众多妃子中最长寿的一位,为表尊贵,从顺治在位的时候,这位老人就住在寿康宫的正殿,直到康熙四年去世也没变过。 安饶惊讶道:“太后当年是住偏殿的?” 佟贵妃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幸灾乐祸那是掩都掩不住:“那当然,寿康太妃按照娘家的辈分,可是跟孝端文皇后一辈的,孝端文皇后又是太皇太后的姑母,太后又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呢! 后来入了太祖的后宫,寿康太妃也算是太皇太后的婆婆一辈的,无论从娘家看还是婆家看,人家都比太后长了不止一辈,她太后的身份虽然尊贵,但也不能非要压长辈一头吧!” 安饶:“……”还是满人会玩! 娘家: 寿康太妃 —— 孝端文皇后 —— 太皇太后 —— 太后的爹 —— 太后! 婆家: 寿康太妃 —— 孝端文皇后,太皇太后 —— 太后! 所以,太后怎么都不可能让这位寿康太妃搬出正殿,就算她主动相让,太后也不可能搬进去。 然后,太后就只能跟一堆人挤着,一挤就是20年,直到现在也不能独居一宫! 安饶不禁笑了,景仁宫是二进院,跟寿康宫的三进院落肯定不能比,但自己一个人住,就算地方小一些也比一大堆人挤强吧! 康熙也是够牛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散了,她继续修炼,佟贵妃开始办她的事。 安饶是给出了主意就不管了,后续佟贵妃是怎么操作细节的,她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听说是没少给上眼药。 但实话实说,康熙实在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又是个孝子,要是他亲额娘的去世有人做了手脚,他就算再要名声,这事情也绝对无法善了。 依照他现在的行事,孝康章太后去世的肯定跟太皇太后和太后没什么关系,估计还是因为她身体虚弱的缘故。 毕竟她13岁就入宫,14岁就生了孩子,就算没人害她,她因为生育受到身体损伤也几乎是无法弥补的。 但人心就是如此,就算再过理智,自己亲妈早逝,后妈却活得滋润,若是之前后妈就对自己百般照顾也就罢了! 偏偏太后当年被逼着只能明哲保身,顺治不希望下一任皇帝身上还是科尔沁的女人生的,那她就不敢亲近任何一个阿哥,别说照顾了,怕是见面的次数都有限! 所以,康熙心中的不舒服那是肯定有的。 之前是没人敢提,他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做什么,现在有个自己亲妈的娘家人不断的在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事情的发展只怕就有变化了! 反正在那之后,康熙有次来承乾宫,两人谈话间提到孝康太后时,那厮话里话外都有着浓浓的遗憾以及不满。 看这个意思,的佟贵妃的眼药应该上的挺成功的! 安饶很痛快的把这个消息跟她分享了,高兴的她当晚多吃了一碗饭,最后饭后只能多走两圈消食。 银子不够的问题也给解决了,听说康熙从自己的私库拨了不少银子出来,佟贵妃荷包足了,做事也方便了,人也不暴躁了,温和贤惠的面具也戴上了! 太后的千秋节就这么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 康熙十九年十月初三,这天是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阿拉坦琪琪格的四十整寿,设宴地点正是交泰殿。 花了这么多银子办出来的千秋节那叫一个场面浩大,外臣,宗室,命妇,嫔妃,一波一波的全来了,可以说比起去年的年宴也不差些什么了。 交泰殿位于乾清宫和坤宁宫中间,又被称为后廷的小礼堂,历来皇后的千秋节都是在此处举办的,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千秋节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大清入关以来,貌似真正在这儿办过千秋节的也只有太皇太后一个人。 顺治的两任皇后都没有这个待遇,当年他倒是想给董鄂妃办,奈何太后不同意。 赫舍里皇后20岁那年倒是有资格办,但不知怎的,最终也没办起来,孝昭皇后也是年纪轻轻的就去了,俩人都没办过。 所以,虽然太后到了四十岁才办第一个千秋节,却是实打实清宫第二人了。 康熙这么多年皇帝真不是白干的,最起码他做起表面功夫来,那是谁都挑不出毛病的。 就连太皇太后过生辰都没有放下政务的他,居然早早的就说了太后生辰那天“不上朝,不理政事”,他这个儿子要专心为太后贺寿。 啧啧啧!康熙向来对权力抓的紧,从没有一天是不批折子,不处理政务的,没有大事的情况下,几乎是每日一朝,他这次倒是真的下血本了! 按照流程,康熙一大早就带着太子胤礽去了寿康宫庆贺磕头请安,然后三人再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随后几人再一同来到交泰殿接受众人庆贺与献礼。 而后宫其他嫔妃则是在佟贵妃的带领下都早早的来到交泰殿等候,顺便招待各位命妇。 这种场合是没人敢干什么的,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候,殿内除了宫女太监之外,也没人会随便走动。 千秋节第一项流程就是朝贺,即众人一一上前跪拜皇太后,口中说一些贺寿的吉祥话,祝她生辰快乐,福寿绵长之类的。 按照规矩,这满殿的人除了太皇太后都要上前拜见,打头第一个就是康熙。 随着负责此次大典的礼仪官的一声:“皇上及众嫔妃为皇太后贺寿 ——” 她们这些人都要跟着康熙跪拜,行三拜九叩大礼,再异口同声的说些吉祥话。 为了这一天,康熙提前好几天把她们都拉到一起进行排练,力求动作整齐,姿态优美,声音尊敬且喜气。 安饶看得目瞪口呆,她以前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排练这一出,也是长见识了。 康熙在前,靠后一点的是佟贵妃,处于众人之前,皇帝之后的位置,与跟皇帝并肩而立也就差一点了。 犹记得去年因为这点儿差距,佟贵妃还哭了一场,今年就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甚至安饶还看出她表情中隐隐约约有一丝嫌弃来着! 佟贵妃之后便是安饶和温妃,两人后边是几个嫔,嫔位以下没资格来,早早的把礼物送到寿康宫,等到大典开始之后,在自己院子里磕个头就行。 众人按照规矩行礼完成三拜九叩大礼,异口同声说:“臣妾祝贺太后千秋,福泽安康!” 然后太后微笑叫起,她们退下,她们这一波算结束。 第二波是太子和几个阿哥,年长的自己叩拜,年幼的几个就让乳母抱着跪,连刚出生几个月的七阿哥都不例外。 第三波是康熙的几个公主,以大公主为首,四公主为尾,各个的礼仪都是挑不出毛病的规规矩矩,一看就是经过提前排练的。 随后是一众宗室,紧接着是他们的福晋,最后才是大臣和外命妇,上上下下都按照流程执行,不出一点岔子! 安饶在人群中也是大老远的看见了如兰,她是和伊尔根觉罗氏几个交好的婶子,妯娌一起来的,各个都是全套命妇装扮,神情端肃。 如兰好似注意到了安饶的视线,这种场合两人想要私下见面是不可能的,只好隔空点点头,再将对方好好的看一眼也就是了! 安饶看着如兰面色不错的样子也放心了,默默移开了视线开始看往别处! 相比于后宫嫔妃和宗室福晋来说,外命妇的人数肯定是最多的,一波压根儿走不完,只能分着先后顺序,按照公侯伯的爵位高低以及大臣的品级进行朝拜。 打头的就是几位承恩公夫人,也就是佟佳氏,钮祜禄氏,赫舍里氏的几个当家夫人率先开始。 这几个夫人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算得上亲戚,上头的人叫起之后还温言细语的寒暄几句。 其他几个都还算正常,唯独到赫舍里夫人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不约而同的有些变化! 这位承恩公夫人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跟着其弟媳,也就是仁孝皇后的叔父索额图的妻子。 这妯娌二人同时贺寿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关键是这俩人身边各跟了一个姑娘。 看着二人的站位,安饶猜测,承恩公夫人身边的应该是她的庶女,仁孝皇后的庶出妹妹,索额图夫人身边跟着的应该是她的亲生女儿。 相比于前者,后者高挑明媚,落落大方,两人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后者吸引过去。 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所有人都能看出赫舍里氏是想要送女入宫罢了! 对于这种事,大家也都是司空见惯了,几个嫔面色都不算好看,元后的妹妹入宫,直接封妃也是可能的。 妃位就四个,多来一个,她们上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且…… 当看到她的容颜之后,好几人隐约都有些失态了! 僖嫔脸色最是不安,她也是赫舍里氏的族人,承恩公亲女入宫,那她这个旁支族人怕是也没价值了! 各人脸色不一,而安饶则是真的彻彻底底的被惊住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前者,也就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她看起来根本就是个小孩子,瘦瘦小小的模样,脸上甚至还是一团稚气,估计也就十来岁模样。 她看着眼里只觉得荒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底线,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儿,居然就能狠心的把她推出来谋取利益。 她第一反应就去看佟贵妃,只见她的脸色也是满满的不悦,眉眼都透出不满,仔细看去还能分辨出其中夹杂的几丝厌恶之色。 安饶微微皱眉,又看向高坐台上的康熙,只见他神色不明,视线望向远方,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那两个女孩子是来贺寿的,她们的动作自然经过无数次排练,众人的打量也没有让她们出错。 长幼为序,索额图的女儿率先开口,恭敬有礼却丝毫不惧,给太后贺寿时也是妙语如珠,声音悦耳:“奴才赫舍里氏祝太后娘娘福寿无双,长乐未央。” 仁孝皇后的妹妹年纪小,对待这种场合也不习惯,但规矩很好,行礼时只略微有些不自在罢了,“奴才祝太后娘娘福禄双全,长寿无疆。” 太后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惊讶,但还是温和叫了起,“好孩子,快起来吧!” 太皇太后之前一直冷眼旁观,打量了这几人许久,等着太后寒暄完才问道:“这两个丫头可都是仁孝的妹妹?” 第103章 入宫待年 承恩公夫人是长嫂,这种场合自然应该由她回话:“回太皇太后的话,正是。” 她看向身边的女孩儿,恭声向太皇太后介绍:“这是小女赫舍里·如月。” 然后看向另一侧的女孩儿,神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同样温和有礼:“这是弟妹家的女儿赫舍里·怀瑾。” “嗯!如月,怀瑾都是好名字!”太皇太后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嘴上说着好,面上却没什么热情的神色,她把两个女孩儿唤至面前:“你们二人近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那位赫舍里·怀瑾较为年长,对此事丝毫不怵,行事极有条理,上前时还不忘记照顾一下明显有些惧怕的堂妹,二人上前再次拜见太皇太后,“奴才赫舍里·怀瑾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 相比于她的落落大方,她的堂妹就有些畏惧了,问安声音都小了一些:“奴才赫舍里·如月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 太皇太后的神情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虽然面带微笑,但笑容却不达眼底,略微点了点头,随后淡淡的叫了起,从手上褪下两个镯子递给苏麻喇姑,“都是规矩的好孩子,哀家很是喜欢,你们既是姐妹,那哀家就赏你们一对镯子,一人一只,当作哀家给你们日后的添妆了。”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反正几个嫔妃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此言何意。 那位如月格格是真的年纪小,闻言也没什么反应,那位怀瑾格格已经是知晓此次进宫的含义了,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不慌不忙的接了赏赐,大大方方的拉着堂妹下跪谢恩。 太皇太后依旧神色不变,吩咐道:“好了,回你们额娘身边吧!” 说完又对着礼仪官淡淡道:“继续吧!” 礼仪官被刚刚的情景也弄得有些懵,但太皇太后发话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开始主持,安饶听着他嗓子貌似都哑了,可还是不能停,也挺心酸的。 过寿嘛! 自然要热热闹闹的,在场的人目睹了刚刚这一幕,都忍不住接头交耳起来。 赫舍里氏想要送女入宫不是秘密,这两人到底哪个才是呢? 安饶也忍不住问佟贵妃:“那位如月格格也就罢了,年纪还小,但怀瑾格格看着可是有十六七了,去年怎么也到了年纪,怎么选秀时没有见过她呢?” 承恩公府的格格,索额图的亲女儿,选秀怎么都不可能刷掉吧! 安饶去年可是参加过选秀的,但对她真的毫无印象。 佟贵妃冷笑,“你觉得呢?肯定是有人不想让她参加选秀了!” 安饶一愣,这话的意思是,她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是承恩公夫人……” 难道是承恩公夫人不希望家中再出一个赫舍里氏的妃子,以免影响太子的地位? 所以从中作梗? “当然不是!是特意求的免选!”佟贵妃白了她一眼,眼含鄙夷之色,语气却有些复杂:“噶布喇无甚才能,不过是因着有个好阿玛,又生了个好女儿,才混到一个承恩公的爵位,如今病歪歪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还有几天能活,赫舍里氏如今当家的是索额图,他才是太子背后真正的依仗!” “索额图的仁孝皇后的叔父,说到底隔了一层,若他的女儿进了宫,有了阿哥,太子的地位定然受到影响,皇上疼爱重视太子,怎么可能会允许此事发生?” 安饶撇嘴,无不讽刺道,“皇上是慈父!” 现在这么疼爱太子有啥用,最后还不是下了死手,可见儿子还是没有权力重要! “看见没有,那个才是赫舍里氏准备送进宫的?”佟贵妃瞅了一眼远处承恩公夫人身边那个神情有些软弱的女孩儿,声音虽低,但内里的厌恶却表示的足足的,“太子没有亲娘,赫舍里氏肯定是会送女入宫的,但这个人是来辅助太子的,身份不能高也不能低,还有比赫舍里·如月更加合适的吗?庶女出身,身后没有依仗,就算生了阿哥,也不会动摇太子的地位。” 她冷哼道:“你信不信,寿宴结束,册封的旨意就会降下,咱们可就要多一个新妹妹了!” 安饶:“……”我没有妹妹,更没有新妹妹,谢谢! 她的目光再次忍不住看向赫舍里·如月,还是那样瘦瘦小小的,她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她多大了?” 以安饶目前的修为,还没有到那种透过表面看骨龄的地步,只能问佟贵妃了! 佟贵妃丝毫没有察觉出安饶的复杂心情,自从出了那件事,她对于赫舍里氏的动静极为上心,听到安饶的问话,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道:“估计有个十三四岁了吧!” 十三四岁? 虽然比她刚刚猜测的年纪大了一点儿,但也只是大了那么一点儿而已! 安饶还是觉得自己的三观都随着她刚刚说的话离家出走了! 丫丫的,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身体才刚刚开始发育而已! 明明是应该奋战抛物线、背语法、写作文、练体育,做物化生,拼中考的年纪,现在居然要让她进宫…… 这是什么操作? 叉叉的,康熙这个不要脸的,他该不会有恋童癖吧!真丫丫的变态! 佟贵妃看着她脸色青青白白的,头顶都要冒出问号了,“你做什么这副表情,我还没怎么样呢?你怎么就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 她才是那个跟赫舍里氏有仇的人吧! “你不觉得她这个年纪太小了吗?”安饶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扯着嘴角道:“才十三四呢!女子及笄也要15岁呢!” 佟贵妃更奇怪了,“那又如何?” 什么那又如何? 这是底线吧!!! 看着安饶这副彷佛被雷劈了的表情,佟贵妃满脸的疑惑不解,“这丫头年纪是小了些,但就是先入宫罢了,又不是让她立时就侍寝!” 她扫了安饶一眼,“这种事又不少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安饶正酝酿着如何跟佟贵妃科普法定结婚年龄这个概念,结果没等她说一个字呢,就被她口中的话打断了思绪! 听了佟贵妃给她的科普,安饶才明白这会儿有“入宫待年”这个概念,也就是可以让以后要当嫔妃的先进宫住着,等到了年纪再正式册封,给皇帝侍寝啥的。 好像当时的慧妃和宣嫔都是这样的,但两人命运截然不同,一个提前去了,名分都是追封的,另一个有着两宫太后的庇护,生活还算安稳! 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罢了!听起来确实没那么炸裂了 —— 才怪! 反正安饶是接受不了! 这丫的不就是童养媳,不是,这真要是入宫了是连媳妇也算不上的! 一想到这个还没康熙腰高的女孩儿以后要被送到他床上,安饶就觉得生理不适! 佟贵妃反正是没法理解安饶关于这些想法的,她不在意道:“这些都是常见的,宋朝那会儿皇帝还有纳后妃的养女为妃的,你多读几本书就知道了!” 被认定没读过几本书的安饶:“……” 根据不知道真假的记载,宋朝那会儿认为生儿子是一个结缘的过程,如果没有儿子,就意味着缘分还不够,要想生儿子,就得先收养一个女儿,伴随着女儿的结缘,儿子自然就会来了。 据说当时宋仁宗一直生不出儿子,当时他的后妃都纷纷开始收养女孩儿,曹皇后一个人就收养了四个干女儿。 不过最后也没为皇帝招来几个活下来的儿子,甚至后妃中有好几个养女最后都成了宋仁宗的妃子! 其他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安饶是觉得挺那啥的…… 两人这么一番对话,佟贵妃也明白安饶刚刚在纠结什么了,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儿,“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瞅了瞅那个女孩儿,眼底隐约有火光冒出,语气不屑,“瘦的跟个竹竿儿似的,身无二两肉,身上看着也不像来过癸水的,谁会让她侍寝?” 哦!对!那种有恋童癖的变态没啥好说的,只要是正常人,起码也会等自己的妻妾来了癸水才会那啥的! 是她没见识了! 安饶狐疑的瞅着佟贵妃,她怎么觉得她好像对那个女孩儿有意见一样! 不是那种对寻常赫舍里氏族人的厌恶,而是痛恨一样,她有些担心,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你见过赫舍里氏没有?”佟贵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问了她一个问题。 安饶诚实的摇头,赫舍里氏在世的时候,额林珠还小,就算是有机会进宫,也没人会放心带她,她自然没有见过,安饶自己就更没有机会见了! 佟贵妃表情管理做的很好,但衣袖中的手突然攥了起来,“那丫头长得跟她姐姐倒是有几分相似,就凭这一点,她进宫就十拿九稳了!” 皇上不可能放任一个跟自己妻子长得像的女孩儿嫁给别人的! 安饶神情复杂,只怕长相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孩子年龄小,好摆布,性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坚定,定然是愿意乖乖听话的! 他们各有各的算盘,只有她一个人要为此事搭上自己的一生! 因着这位如月格格的年纪,安饶难得起了那么一丝怜悯之心,结果马上就被佟贵妃的话给冲击掉了。 她看出安饶的同情之后,毫不客气道:“收收你脑子里的那些,赫舍里氏既然敢送她入宫,那他们肯定是一条船上的,那丫头心机手段绝对一样不缺,他们送人入宫是为了利益,谁也不会送一个没什么用的棋子进宫,你可别因为她年纪小就小看了她!” 安饶:“……”我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啊! 她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脑子是被鱼吃了吗?竟然拿21世纪的人跟现在的人相比? 佟贵妃白了她一眼,她这段时间一直打听赫舍里氏的事情,多多少少查出来一些,对着安饶继续科普:“这个小赫舍里氏可不简单,从小就养在嫡母身边,别看她现在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八成都是装的,不然皇上怎么放心她进宫?”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位承恩公夫人能教养出仁孝皇后那样聪明的女人,那这个小赫舍里氏也绝对不差。 而康熙因为自己子嗣过多夭折,本能对赫舍里氏女子不喜,但为了显示自己对太子的重视,纳小赫舍里氏似乎是不可少的,那她表现的柔弱一些,康熙就会更加满意一些。 这样一想,似乎一切都说通了,难怪她刚刚看康熙似乎没什么表情呢,估计也在观察了。 只不过,在康熙面前做戏最好能做一辈子,不然就等着被发现吧! 当皇帝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安饶看着佟贵妃面色不豫,低声问道:“你打算阻拦吗?” 佟贵妃却不那么想,“赫舍里氏又不止一个女儿,拦下一个又有什么用?” 她似笑非笑道:“再说,她要是进宫了,宫里可会热闹不少,我拦她干什么?” 其实安饶也是这么想的,与其费尽心思阻拦一个又一个,还不如…… ------------------------------------------------- 担心大家看不到,就写在这里吧! 历史上的平妃赫舍里氏就是在康熙十九年进宫的,据我查到的资料显示,她当时才十岁左右。 我当时查到资料的时候心中觉得有些变态,但后来深入了解才知道,她是入宫待年,而不是立马就成为一个正式的妃子。 所谓入宫待年是指女孩在在未成年时被送入宫中,等待成年后再进行侍寝和册封的一种制度,这个制度貌似在清朝挺常见的。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觉得好变态啊!相当于把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送到人家家里养着,等到了年纪就让她跟那家的男主人成婚! 十岁啊!十岁就没有选择权了!这实在让人接受不了啊~~~ 我心里怎么接受不了这个年纪,所以在这个情节上会适当修改她的年纪的哈,但也就加几岁哈! 本文不是正史,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哈! 感谢感谢~ 撒花撒花~ 第104章 苏麻喇姑来了 话说回来,等到众人朝拜过之后,就到了寿宴的高潮,也就是众人献寿礼环节。 这会儿对于献寿也是有详细规定的,寿礼九件作为一组,称为“一九”,礼单最多可达“九九”,也就是81件。 最先开始的以及最阔绰的当然都是康熙,他的献礼足足有一本书那么厚了,内里也全都是各类珍宝,九九八十一件丝毫不带含糊的。 什么金累丝万年如意一对,纯金无量寿佛像一对,碧玉灵芝一对,珐琅缠枝花卉纹万寿无疆盘一对,白玉寿星仙鹤盆景一对,青花福山寿海图花盆一对,祥云凤穿牡丹玉佩一对…… 全都是成双成对,每样都是珍贵到极点,且意头极好的寿礼。 一对其实算一件,这样算下来,名义上虽然送的是八十一件礼物,从数量上看却是足足翻了一倍。 众人都惊叹不已,当下就有几个老臣面露赞叹,只觉得皇帝至孝,只怕明日康熙孝子的名声就能传出去了。 太后听了这浩浩荡荡的寿礼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就连太皇太后脸上也是实打实的满意,众人也极配合的吹捧皇帝孝顺太后,太后慈爱这类的话。 “皇帝孝顺,哀家甚喜,但日后万不可这般奢靡了!”太后听到最后,面露慈祥的劝说道。 康熙微微动容:“皇额娘是慈母,多年来对朕关爱有加,朕自然应做孝子,一来报皇额娘恩情,二来也为天下百姓做表率。” 一时间众人惊叹,这对儿只相差13岁的男女母慈子孝的感觉拿捏的足足的! 安饶微不可察的撇嘴,康熙看着的确大方,可是安饶眼睛很尖的发现,这些寿礼上可是都有着内廷的戳的! 这就意味着,这些再珍贵也就是个摆件儿,不能吃不能卖的,除了赏人也没啥用,最终都是要在后宫流通起来的。 等到太后崩逝之后,除了从中选取的陪葬品之外,其余的都是要收回去的! 不止太后的东西是这样,任何一个妃子去世后,她的东西也是这样,除了必要的陪葬品之外,其余全都要归到内务府重新分配! 清朝真是一个会节省的皇朝呢! 算起来,这些东西也就是在太后手上待一段时间,以后还是康熙的,他相当于不花费什么就白得了个好名声。 真要有孝心,怎么不见他给太后修个新宫去,非要让她跟一堆人挤着! 寿康宫北边儿的咸安宫,在明朝也是用来给太妃们养老的地方,结果现在空了那么多年了都没人住,太后搬进去也碍不着什么事吧! 偏偏康熙眼里就跟没有这么一座宫殿一样,任凭太皇太后怎么明示暗示都装傻充愣。 说他孝顺,谁信啊! 康熙之后的寿礼其实没什么看点,不仅珍贵程度比不上,数量自然也比不上,毕竟谁也不敢比皇帝还阔气! 今日进宫那么多人,每个人都要上前献礼也不可能,除了皇帝比较有面子,可以当众炫富之外,也就几个地位高的嫔妃和宗室有这个资格。 其余人的寿礼都是交给专门的太监接收,不可能当众显摆的。 寿礼嘛。除了个别上进心强的人会送一些比较稀奇别致且珍贵的礼物,大多数人都是中规中矩的,书画,古玩,玉石珠宝之类,不算出挑却也不会失礼的物件儿。 安饶也不例外,她选取的都是不起眼儿的东西,甚至她本人也没有多么上心,都是让白露带着鸢尾做的。 但这所谓的不起眼儿,可并不是说这些东西不珍贵,而是指这些东西都是大多数人都会送的寿礼。 比如说玉如意,十个人的贺礼中有九个都有一柄如意,就连康熙都不例外,金的,玉的,翡翠的应有尽有,是属于绝对不会出错的一份礼物。 她送上去之后,太后也给面子的说了一句,“费心了!” 至于太后心里到底会不会喜欢,那就跟安饶没关系了,只要明面上不出错就行! 反正因为她跟佟贵妃的关系在这里,她跟太皇太后,太后等人的关系就注定好不到哪里去了,实在没有必要多花费心思! …… 既然是做寿自然要吃长寿面,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般的康熙亲自为他后妈端上了一碗长寿面,感动的太后稀里哗啦的。 太后在上头吃,底下的人自然不能饿着,每个人的案桌前开始上一道道精致的点心,寿桃,香饽饽之类的。 安饶扫了一眼,除了应景的吃了一个小寿桃之外,连动都不怎么动,这些都不知道做好多久了,早就凉透了,谁也不会真的吃。 接下来的流程也没什么了,无非就是敬酒,聊天,联络感情,反正都跟安饶关系不大。 这场盛大的宴席从中午开始的,足足开了两个多时辰才结束。 结束之后,今日进宫的那些宗室,命妇,大臣等人都依礼告退,唯独剩下他们这些就住在宫里的人不能走。 要恭恭敬敬的把太皇太后送到慈宁宫,再把太后送到寿康宫,最后才是各回各宫! 安饶只觉得一天折腾下来,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她如今修炼有成,身体上倒不觉得累,但这心理上,实在是觉得折腾! 一想到两年后太皇太后70寿辰肯定也要大办,安饶就更烦了! 回去收拾一番之后,她就将所有人打发走,进入洞天修炼去了,她要提高修为,早日离开! …… 佟贵妃那天的猜测很对,太后寿宴结束没过几天,那位赫舍里氏的如月格格就要奉太皇太后旨意进宫了。 想来康熙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干脆让他奶奶帮忙下旨了。 但太皇太后只负责下旨,其他的事情还没法儿劳动这位老太太亲自安排,很自然的,这个摊子就到了佟贵妃手上。 当时太皇太后的人来景仁宫传信儿的时候,安饶正在跟佟贵妃一起逗着四阿哥说话。 这些日子,佟贵妃对四阿哥比以往上心很多,哄孩子技能提高了不少,连带着安饶都跟四阿哥接触了不少次。 这小家伙到了月底就满两周岁了,相比于安饶在众多影视剧中看到的那个不顾一切的工作狂,他这会儿还是个奶娃娃,说话奶声奶气的,每次见到安饶都会软软糯糯的打招呼:“淑额娘好!” 安饶对于小孩子一向不感冒,也更加喜欢女孩子,不然之前也不会对三公主那么照顾。 但也许是见得多了,她对这个小娃娃也多了几分耐心,有时候见了也会夸几句,给个热情的笑脸儿啥的。 不过也仅限于此,让她真正上手哄孩子,或者抱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四阿哥两岁的年纪,佟贵妃已经开始教他认字了,安饶对于小孩子的教育问题不怎么了解,干脆也不发表意见,只不过看她教的辛苦,便让人做了一些识字卡过来。 就是那种一面是画,一面是字的卡片,都是用上好的木头刻上,再给打磨的不会伤手才送过来。 小孩子明显对没有见过的东西很有好奇心,几乎是一见面就不撒手了,翻来覆去的摆弄了好久都不愿意松手,指着一块画着羊的卡片,奶呼呼道:“额娘,额娘,羊!羊!羊!” 佟贵妃瞅见了也是眼前一亮,“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既能认字,也扩充了眼界,省的以后字认识了,却见了面也认不出来!” 她笑眯眯的,“多谢你了!” 安饶可不好意思说这是自己的主意,含糊道:“之前见人做过,我也就是吩咐一嘴,忙活的都是别人!” 这是实话中的实话,她还真的只是动了动嘴,掏了银子,其他都是别人干的。 佟贵妃可不管那么多,她抱起那个小娃娃,“胤禛,淑额娘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那个小娃娃奶声奶气的。 或许小孩子的魔力就在这里,之前不上心的时候就算了,一旦上心了就再也丢不开手了,佟贵妃几乎用上了自己毕生的温柔语气了,“那胤禛去谢谢淑额娘好不好!” 四阿哥手上仍然抓住那块木片不愿意丢,迈着小脚丫走向安饶,嫩生生的脸上小嘴咧开,“胤禛谢谢淑额娘!” 安饶也笑眯眯的,“四阿哥客气了!” 两人一边教四阿哥认字一边闲聊,安饶随口问道:“四阿哥马上过两岁生辰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佟贵妃一边看着儿子一边道:“两岁也不是什么正式日子,到时候开几桌席面,你过来吃顿饭就是了!” 安饶点点头,确实没成年的小孩子的确不能大办,就算是太子过生日也不例外,她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一边道:“那我到时早点过来!” “嗯!记得送礼!”佟贵妃颔首,其他的也就算了,礼物不能少! 安饶被她说的有些哭笑不得:“你这话说的,我还能空着手来不成?” “我就是随口一说!”佟贵妃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又提醒道:“还有,你多带几坛你那些好酒过来,我宫里都快没了!” 提起这个安饶就没好气,“我就那么些酒,你都从我那儿搬走多少了,怎么还好意思问我要?” “你的酒好喝嘛!”对于要酒这茬儿,佟贵妃有些理亏,也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去我的库房,看中什么尽管搬!” 其实安饶也就是随口一说,她还真没那么小气,点头表示答应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时,外头就有宫人来报,太皇太后派苏麻喇姑来了! 其实有时候安饶也挺纳闷的,苏麻喇姑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侍女,按理说她俩年纪应该差不多的,明明是应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还成天被派着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是图啥? 额!这么说好像也不对,貌似除了太皇太后,谁也不敢使唤她了! 而且除了去见宫中一些有脸面的人,太皇太后也不会让她跑腿儿! 比如康熙,比如现在面容冷淡的佟贵妃! 苏麻喇姑今年都是快70的人了,她纵然再有脸面,名义上也只是一个嬷嬷,哪怕私房厚厚的,也不可能穿绫罗绸缎,从慈宁宫过来,也不可能坐肩舆。 这个已近花甲之年的老人,走了这么长时间的一段路,自然有些疲累,但她还是不失礼仪,“奴才见过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四阿哥!” 其实一直以来,佟贵妃跟太皇太后的关系就不算和睦,但一直以来的状态都是,一方严苛到为难,一方隐忍到委曲求全的地步。 但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别说佟贵妃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当她不愿再吃亏的时候,以前积累的那些矛盾早晚都会爆发。 这个爆发点就在她知道往事的时候,自那时起,她对谁都不愿意处处隐忍了,跟太皇太后之间基本也算闹翻了。 爱屋及乌是正常人都避免不了的情绪,恨屋及乌自然也很常见,佟贵妃面对太皇太后显然就是这样的! 所以,就算是之前跟太后关系再好,她们估计也会生疏,更何况之前太后跟她也就是面子情了!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折腾,非要不断在康熙面前提起孝康章太后,就是不想让她舒服了! 但就算是积怨已久,在彻底撕破脸前,她们对待太皇太后派来的人她肯定还是要保持风度的,佟贵妃面色冷淡,但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直接叫了起:“苏嬷嬷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嬷嬷大老远的来一趟,可是太皇太后有什么吩咐?”佟贵妃一边让人把四阿哥抱走,一边问道。 苏麻喇姑虽然身份特殊,但她哪怕是见到个庶妃都是客客气气的,面对佟贵妃自然恭敬不失礼,“娘娘客气了,太皇太后已经下旨让赫舍里氏的如月格格入宫,还有劳您给安排个住处。” 这话一出,就连旁边的安饶脸色都不好看了,太皇太后明知道佟贵妃与赫舍里氏的恩恩怨怨,竟然还要让她来安排这些? 难道看不出这位如月格格跟赫舍里氏的相似吗? 这不是敲打是什么? 安饶冷淡的看向苏麻喇姑,“不知太皇太后给如月格格安排了什么位分?” 第105章 小赫舍里氏进宫 “太皇太后只是吩咐将如月格格接进宫,其他的并未多说。”苏麻喇姑面色有些尴尬,但大体仍然是温和微笑的,语气也愈加恭敬,“贵妃娘娘掌管后宫,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就由娘娘您做主了!” 安饶内心冷笑,这位如月格格身份特殊,承恩公之女,元后的亲妹妹,怎么都应该得个高位。 但她年纪小又没资历且无生育,若是给了高位,其他人必然不服,这个度若是把握不好,为难的还是佟贵妃! 安饶能看出来,佟贵妃自然也能,她敛了敛眉,“既是太皇太后的吩咐,本宫会办好的,不知她老人家可还有其他的吩咐?若有的话嬷嬷就一并说了吧!” 这冷淡的话配上冷淡的表情,明显是逐客的意思,苏麻喇姑自然意会,麻溜的告退了,“太皇太后只说了这一件事,娘娘既然知道了,那奴才就告辞了!” “嗯!”佟贵妃动都不动一下,只吩咐道:“露珠,送送苏嬷嬷。” 景仁宫的一等宫女露珠连忙上前,“嬷嬷请随奴才来!” 等到看不见人影之后,佟贵妃又把殿内的宫人都撵走,然后压抑已久的情绪才爆发出来,桌子上的茶盏碎了一地,“狗奴才!” 她虽然对小赫舍里氏早有打算,但被人命令着接手跟她主动接手能一样吗? 她恨恨道:“当年好歹也是能垂帘听政的,现在算是一点儿心气儿都没了,只会围着后宫这一亩三分地转了!” 安饶叹气,太皇太后一路从科尔沁到盛京再到京城,期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顺治也好,康熙也好,一开始都是她帮着稳固皇位的。 明明是那样一个有魄力的女人,却也是被那些规矩束缚压迫,一块后宫不得干政的铁牌,让她的才能全部葬送了! 只怕太皇太后心中也不好受吧! 凭心而论,太皇太后本身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只要不过分,嫔妃得宠失宠她都不怎么管,后宫的一些争斗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位老太太关心阿哥公主,喜欢太后,爱护宣嫔,但最看重康熙和太子! 所以,当太后或者宣嫔利益受损时,她为二人争取权益;当她认为佟贵妃不会真心对待阿哥公主时,对她的态度就会严苛;当她认为佟贵妃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和安全时,她就会不遗余力的打击她! 其实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想法和行为,严格来说,后宫嫔妃跟她又什么血缘关系,而阿哥公主都是她的血脉,太后和宣嫔都是她的娘家人,她自然要把自己的关爱都给后两者,前者受些委屈也就当作没看见了! 佟贵妃自然是前者,她这会儿佟贵妃火气简直到了极点,一怒之下将屋内的瓶瓶罐罐砸了个干干净净! 安饶看在眼里也没有劝,把火气发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等她平静一些才开口,“小赫舍里氏的确是个麻烦,不如让她住到西六宫吧?” 离得远一些,省得见了心里不痛快! “不必!”佟贵妃咬牙,“我还没有这么脆弱!” 她沉思片刻后,冷冷一笑,“元后的亲妹妹呢,位分怎么也不能低了,不如给她嫔位的待遇好了!” 安饶提醒她:“如今六宫的主位可都满了!” “只有嫔位及以上才有资格居于一宫主位,又不是封了嫔就要给安排个主位来!”佟贵妃面色漠然,“敬嫔不也是封嫔之后三年才搬到储秀宫正殿的!” “那你准备让她住哪儿?”安饶问道。 佟贵妃凝神思考一番才道:“既然给了她嫔位的待遇,那起码也要给安排到东偏殿才行!” 安饶点头赞同,对于住处来讲,自然以正殿为尊,其后便是后殿和东偏殿,佟贵妃明显想让这位如月格格住到东六宫来。 而东六宫中,住房宽裕的宫殿貌似只有承乾宫和景仁宫了! 没办法,康熙着实是个种马,后宫中贵人常在答应太多了,多的安饶都记不住,那些不受宠又没有后台的能几个人睡一个屋子,住宿条件着实堪忧。 承乾宫是一直以来人就不多,佟贵妃后来也嫌烦,把宫里的几个低位嫔妃也都迁走了,所以,现在整个后宫也只有她俩是各自占据了一个豪华的二进四合院的! 安饶狐疑的瞅了她一眼,“先说好啊,我宫里不行啊!”她可不想跟人同居啥的! 佟贵妃没好气道:“本来也没想把人往承乾宫塞,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那就好!”安饶还是很相信佟贵妃的,“那就剩下永和宫和钟粹宫的东偏殿还空着了!” 本来通贵人住钟粹宫的东偏殿,戴佳庶妃住永和宫的东偏殿,可现在一个去世了,一个搬到了永和宫的后殿,这两个地方算是都空下来了。 “你打算让她住永和宫?”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安饶几乎已经确定佟贵妃的想法了。 果然,佟贵妃颔首表示认同,幽幽道:“明年可就是皇上改年号的二十个年头了,这妃位可是有数的啊!” 剩下的她不说,安饶也能猜出来了,元后的妹妹封妃的可能性可是很大的,这德嫔生育两子,对于妃位可也是势在必得呢! 她暗暗竖起大拇指,佟贵妃果然擅长光明正大的行阳谋! 有些火气发完也就没事了,待佟贵妃心情彻底平复之后,就唤人来收拾残局。 康熙十九年十月二十五日,仁孝皇后赫舍里氏的妹妹小赫舍里氏入宫,享嫔位待遇,碍于后宫正殿已满,暂住永和宫偏殿。 仁孝皇后赫舍里氏估计给康熙带来的阴影太大,他对于此事并未插手,对小赫舍里氏也没特别关照,算是一种无视的态度。 永和宫内,德嫔接到命令之后只觉得晴天霹雳,她是主位,有着管束一宫的权力,原本大可以自在处事。 但如今,宫里却来了这么一个不好惹的人物,轻不得重不得,两人位分严格来说一样,她虽住正殿,但家世门第却远远不如住在偏殿的小赫舍里氏。 在她面前既没法端出主位的架子,却也不能一点儿气势没有,这个度怎么把握都是问题。 德嫔对佟贵妃的怨恨不禁又多了一层,只觉得她是故意为难自己。 但再怎么怨恨不满,她还是要对这位新住客表示欢迎和照顾,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按照规矩,新人入宫怎么都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一大早,慈宁宫就坐的满满当当的,宫里数得上号的嫔妃都来了。 安饶平时去的不早不晚,路上刚好碰见了佟贵妃,两人结伴而行,到慈宁宫的时候,发现除了俩人其他人基本上都到了。 佟贵妃扬了扬眉毛,“几位妹妹来的这么早,倒显得本宫有些怠惰了!” 宜嫔明媚一笑,“宫里也好久没进新人了,臣妾也是等不及想早日见到新妹妹了呢!” 安饶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好久没进新人了?上个月康熙才封了俩庶妃好不!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自有你们长久相处的时候,现在这么着急做什么?”安饶的视线轻飘飘落到小赫舍里氏身上,也慢悠悠道:“赫舍里妹妹年纪小,咱们可别把人吓坏了。” “各位姐姐喜欢跟臣妾来往,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赫舍里·如月神色恭敬,“臣妾初入宫中,诸事不通,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姐姐多多包涵!” 佟贵妃做表面功夫是一流的,要不是安饶亲眼看到她发飙,只怕现在看到她这么言笑晏晏,也会以为她多么欢喜一样,“妹妹可是言重了,赫舍里氏的教养定然不差的,你一看就是个懂规矩的,众位姐妹都是好性子,跟大家好好相处就行!” 安饶附和她的话:“如月妹妹也用不着不安,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姐妹们都是好相处的,你放心就是!” 佟贵妃彷佛被提醒了一般略微皱了皱眉头,“这刚入宫有些不习惯也是正常的,既然这样 ——” 她装模作样的沉吟片刻,唤道:“德嫔!” 德嫔心中一咯噔,本能久觉得不快,但她纵使再不愿,这会儿也是不敢不应的,只能连忙起身:“臣妾在,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赫舍里妹妹年纪小,又是刚入宫,难免有些不习惯,她现在与你同住一宫,你记得多照顾她一些。” 佟贵妃笑意满满,“你是个好性子的,皇上也曾夸赞过你稳重,本宫就把赫舍里妹妹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多对她可多照顾一些啊!” 对着此生最厌恶的人卑躬屈膝,德嫔内心只觉得屈辱,但面上却也只能将她的话奉如圭臬一般恭敬有礼:“贵妃娘娘放心,臣妾明白的。” 看着她明明内心憋屈,面上却仍然只能俯首,佟贵妃心中舒坦,又对赫舍里·如月亲切道:“德嫔是个好性子的,又是永和宫的主位,如月妹妹有什么规矩是不懂的,或者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去找她就好。” 宜嫔在旁边看着这假惺惺的寒暄,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了,“贵妃娘娘担忧如月妹妹是好事,可如月妹妹可是出身赫舍里氏大族,规矩那都是从小学的,怎么都应该比德嫔强吧!臣妾觉得这二人颠倒过来还差不多。” 德嫔与宜嫔都是宫中得宠的嫔妃,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宠爱二人素来不对付,宜嫔抓住机会就要讥讽德嫔一番,更是没少拿她包衣旗的出身说事! 德嫔脸色一僵,她因出身问题没少被人轻视,因此对这个极为敏感,心中耻辱面上忍耐,“宜嫔姐姐说的是,妹妹不比姐姐家中父兄得力,才能被抬入镶黄旗,妹妹出身不如姐姐,日后定然多向姐姐请教。” 她内心鄙夷,你当年也就是正黄旗包衣,后来才抬的满洲镶黄旗,现在有什么好得意的? 宜嫔要是能被这点儿打击打倒,她就不会多年得宠了,“本宫家族为皇上尽忠才得了抬旗的恩典,这是无上荣耀,郭络罗氏全族都对皇上感恩戴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眉毛扬起,“德嫔若是也想得了抬旗的恩典,不如好好督促你家里的父兄,没点儿功劳就别想这种好事了!” 德嫔脸色一青,顿时就想反驳,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别人插了一嘴,“咱们今天可是为了来看赫舍里妹妹的,你们两个就别吵了!” 说话的是惠嫔,她一改这段时间的低调,目前正死死盯着新进宫的赫舍里·如月,似乎想把她盯出一个洞来,“如月妹妹与仁孝皇后不愧是亲姐妹呢,竟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呢!” 佟贵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笑涔涔的:“可不是吗?当时太后大寿我就发现了,等到如月妹妹年纪再大一些,只怕就跟仁孝皇后一模一样了呢!” 说完朝安饶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点跟上。 安饶接过信号,配合的开口:“这本宫进宫晚,倒是不曾拜见过元后娘娘,竟然真的如此相似吗?” “这当然是真的!”佟贵妃目光扫向一直低头不语的荣嫔,“荣嫔,众姐妹中你进宫最早,你看看如月妹妹是不是跟元后娘娘很是相似?” 安饶询问的视线立马落到荣嫔身上,仿佛在催促她赶紧回答。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荣嫔的手暗暗收紧,她看见这张脸就觉得喘不过气,但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失态,只能勉强一笑:“贵妃娘娘慧眼如炬,赫舍里妹妹的确与元后娘娘容颜相似。” 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敬嫔也有些冷淡道:“元后娘娘照拂六宫,想来她的妹妹也是不差的!” 一时间,那几个资历久的嫔妃都一言一语说了起来,全都围绕着这姐妹俩是如何让如何相似的话题讨论! 赫舍里·如月一个新入宫的嫔妃,自然不敢就这么干坐着听众人这么说,有些惶恐道:“臣妾位卑,不过是家中婢妾所出,虽然养在嫡母名下,但如何敢跟元后娘娘相比?” 佟贵妃挑眉,正想再加把火的时候,外头的通传声到了:“太皇太后驾到!” 第106章 自寻死路 众人行礼之后,太皇太后轻飘飘的叫了起,问道:“刚刚这么热闹,都说什么呢?” 一般来说,太皇太后问话,如果没有指定人回答,那就由位分高的几人回答,这里就是佟贵妃,安饶和温妃。 佟贵妃和安饶现在在慈宁宫都属于不被待见的那一款儿,她俩也不怎么愿意说话,能回答这话的自然是温妃了。 她笑容明媚:“回太皇太后,臣妾等人都在跟刚进宫的赫舍里妹妹说话呢?” 太皇太后的略显淡漠的眼神落到了如月身上,又淡淡的问了一句,“都说了些什么,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这话听不出喜怒,众人面面相觑,大多数都一言不发的低头,唯独温妃还能一如往常的跟老太太话家常:“刚刚臣妾们正在说赫舍里妹妹跟仁孝皇后是亲姐妹呢,这长相都有些相似呢!”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眼神其实不是很好,再说仁孝皇后都去了六七年了,因为某些事情,她对这个皇后也不是很喜欢,这么些年也很少想起她来。 所以,她老人家其实真的对仁孝皇后的长相记不太清了,故而,她虽然见过赫舍里·如月,但却实在看出这一点来。 听了温妃的解释,她就有些愣神,然后询问般的看向了太后。 太后微微点头,声音柔和:“皇额娘,的确如此。” 听了这般肯定的回答,太皇太后神色立刻便淡了不少,吩咐道:“赫嫔,你上前来。” 安饶抽了抽嘴角,赫嫔! 这是什么称呼! 额!貌似还真的只能这么称呼她,康熙没有给赫舍里·如月封号,对于没有封号的嫔妃,一般都是在姓氏后面加上位分,比如戴佳庶妃,王贵人,李常在之类! 但人家姓赫舍里氏,总不能喊她赫舍里嫔吧,只能简化的喊她赫嫔了! 赫嫔听了传唤不敢耽误的上前跪下行礼,“臣妾赫舍里氏参见太皇太后!” 她的宫女紧随其后一同跪下。 太皇太后眼神下移,细细打量着下面这个恭敬行礼的女子,同时慢慢回想着,脑海中那张早就模糊不清的面容。 片刻之后,她的神色逐渐冷下来,其中又有几分复杂与讥讽,心中也不由涌出几分厌恶来,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照常问了一句新妃入宫应该问的话:“你入宫也有几天了,可过得习惯!” “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一切都好!”太皇太后没有叫起,赫嫔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但依旧丝毫不会失礼,神色恭敬:“德嫔姐姐待臣妾很好,几位姐姐也都极为和善,对臣妾都很是照顾。” 安饶听得眉尾一抽,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太皇太后也不是真的关心她,本就是走个过场随口一问,她自己也知道这话中的水分有多大,闻言不过略点了点头,“宫中规矩严明,你尽快习惯,当恪守嫔妃本分……日后好好服侍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 这是宫里的规矩,新入宫的嫔妃都应该先受一番训诫提点,本来这是皇后的活儿,现在只能由太皇太后干了,当初安饶入宫时也是这个流程。 但太皇太后并不是一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一般都是说个两句就完事了。 现如今对着赫嫔说了这么多,其实蛮让人惊讶的! 尤其到了最后,当太皇太后说到最后开枝散叶的时候,安饶很明显的看到,殿内好几人的手都收紧了,目光也越发冷漠。 赫嫔依旧跪在那里专心听训,待太皇太后说完之后,才磕头行礼,“臣妾谨记太皇太后教诲,日后定然恪守本分。”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道:“但愿你真的记在心里。” 赫嫔自然不敢接这话,只能神色愈加恭敬起来。 太皇太后略摆了摆手,她身后一个宫女立刻上前将一个托盘送到赫嫔面前,“这是哀家有一年生辰时,仁孝皇后献给哀家的一座老寿星像,你是她的亲妹妹,不如今日便给了你吧!” “臣妾多谢太皇太后赏赐!”赫嫔双手接过,随后递给自己的宫女,然后磕头谢恩。 安饶瞥了一眼,老寿星像应该是和田玉雕成的,大概高20cm左右,她也看过不少太皇太后赏赐嫔妃的礼物,价值能与这座寿星像相当的几乎没有。 直觉告诉她,太皇太后不会这么厚此薄彼,她肯定是有意敲打的。 “赫嫔!”果然,最上首的太皇太后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淡淡道:“哀家将这寿星像赐给你,是希望能保佑你健康长寿,有朝一日也能成一个老寿星,福禄双全,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多谢太皇太后赐福于臣妾!”赫嫔依旧跪在地上,太皇太后没有叫起之前,她是动都不敢动的。 “嗯!知道就好!”太皇太后手中的佛珠转动个不停,神色虽没有什么变化,却能从中看出一丝警告来,“不过这世间信徒太多,老神仙怕也分身乏术,若想真的福禄双全,还要自己多积福泽,不能叫罪孽沾身,坏了自身的修行!” 她那双苍老的眼睛中是让让人无法忽略的威严,直直的压迫朝着赫嫔而来,声音虽轻,却不容人忽视,“赫嫔,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多谢太皇太后教诲!”赫嫔丝毫不敢耽搁的回话。 太皇太后轻轻颔首,目光扫过殿内的每个人,问道:“这话不仅是对赫嫔说的,你们也同样谨记于心才是。” 殿内的人听了这训斥,通通起身行礼,“臣妾等谨记于心!” “都起来吧!”太皇太后对众人的恭顺很是满意,也没再说什么了! 众人起身归位,唯独赫嫔还在地上跪着,太皇太后扫了她一眼,神色中也满意了几分,“赫嫔也起来,回去坐着吧!” 赫嫔面对这一通下马威,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因为她的瘦小,也显得她整个人都是单薄柔弱,彷佛谁都能上去捏一把一样。 但安饶却不敢小看她,太皇太后真的发作起来,那是真的有威势,其中还夹杂着众多嫔妃的冷漠讥笑厌恶,但凡心理素质差一些,都可能坚持不下来,但她能全程不错乱,不犯一丝错,这已经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了! 她不动声色的与佟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斜眼瞅了过来,好像在说,看,我说的对不对! 安饶无奈一笑,承认是自己想的不周全了! 等到这一番敲打完事之后,太皇太后才恢复往日的慈宁宫请安主题,先问起了延禧宫良贵人的胎。 “太皇太后放心,太医说良贵人怀相不错,脉象也是安稳得紧呢!”太皇太后发作了那么一通,惠嫔纵然对赫嫔再是厌恶,也不敢找事,面对这例常问话,还得加倍恭敬来。 “嗯!”太皇太后自然是喜欢自己的子孙的,听闻孩子一切都好,她自然高兴,“说来良贵人这一胎倒是安稳,从有孕开始就一直顺顺当当的。” 惠嫔现在不受康熙待见,只能加倍讨好太皇太后,闻言立马上前表明态度,“可不是呢!臣妾当年的怀相就不好,每天吐的那是什么都吃不下,本来还以为天底下的妇人都这样呢! 太皇太后您不知道,臣妾从良贵人有孕开始就准备好了各种开胃方子,谁知竟然一点儿没用上,可见是您老人家福泽庇护呢!” “你照顾的精心,哀家知道你最近也是辛苦了!”太皇太后被她逗笑了,对于她这种暗暗讨功的行为也没生气,反而从自己头上摘下了一支点翠簪,让人递给惠嫔,“良贵人的胎如此安稳,你是个有功的,收下吧!” 惠嫔连忙起身谢恩,“臣妾多谢太皇太后赏!” 一时间,慈宁宫算是欢笑声起了,众人也凑趣逗老太太开心。 等到太皇太后又把宫中的其他阿哥和公主都问过一圈之后,今天的主题也结束了,一般就该解散了。 这时,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敬嫔却在此时开了口:“太皇太后,臣妾有事禀告。” 太皇太后对敬嫔的感观有些复杂,但复杂归复杂,她也不会刻意为难她,问道:“何事啊?” “启禀太皇太后,臣妾昨日觉得身体不适,唤了太医来看,才知是有了身孕!”敬嫔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实实在在的落了一个大雷出来,众人侧目,其中不乏含有震惊之色。 太皇太后又惊又喜,“当真?” 敬嫔柔声道:“臣妾岂敢拿这件事开玩笑,更不敢欺瞒太皇太后!” 她身边的安嫔也笑道:“昨日臣妾与敬嫔一起用膳,结果宫女端上来一道鱼之后,敬嫔就开始呕吐不止,可把臣妾吓得不轻,连忙让人去请太医,本以为是什么病症呢,谁知竟然是天大的好事呢!” “几个月了?”太皇太后高兴之下,连连问道。 “启禀太皇太后,已经有三个月了呢!”敬嫔笑着回话! 众人面上陪笑,心中却不以为然,都三个月了,谁也不信敬嫔是昨日才发现的。 这些小事太皇太后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倒是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满意敬嫔的稳重小心。 正当她想着如何赏赐敬嫔的时候,殿中又出现了一道声音,“太皇太后,臣妾也有事禀告!”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是德嫔,她那种温婉的面孔上全是笑意,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心情正好,闻言问道:“德嫔可是也有喜事要禀告?” “还是您老人家慧眼如炬!”德嫔不动声色的恭维了一句,随即抚着肚子,声音都软了几分,“臣妾也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呢!” 这下太皇太后可算是惊讶了,随即就是大喜,“真的!那可真是大喜事了呢!” 安饶有些惊讶,敬嫔算是投靠了佟贵妃,她怀孕的事,她们二人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但德嫔…… 她有些不放心的用神识扫过德嫔的腹部,她的身体情况一览无余,的确是有孕了,可这胎儿…… 安饶算了一下时间,再看看面前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震惊的! 她默默叹气,随即看向了一边的佟贵妃,与去年那种一听到谁有孕,她心里就不舒坦的状态相比,现在的她表现的极为平静,眼中有对德嫔的厌恶,却不再有伤心。 佟贵妃注意到安饶的视线,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安抚她,表示自己没事! 此时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德嫔有孕的消息震住了,二人的动作压根儿没人看到,就连坐在最上首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太皇太后的目光都在德嫔身上,她极为高兴,“好!好!好!” 旁边的太后也是一脸喜色。 按照宫里的惯例,嫔妃有孕,上位者都是要给赏赐的,可太皇太后真不是一个会在全身上下戴满首饰的人。 除了一些必要场合,她的打扮一向以舒适轻便为主,稍微重一点的首饰都是不愿意佩戴的! 慈宁宫请安时当然也是如此,她们这群嫔妃还没那个面子让太皇太后装扮! 她今日戴的唯一一根算是奢华的簪子已经给了惠嫔,此时从身上还真的拿不出什么赏赐来! 但她身边的能人何其多,从敬嫔说自己有孕之后,就有人下去准备礼物了,添上一个德嫔而已,完全不是问题。 太皇太后把二人叫到前面,拿出刚刚苏麻喇姑紧急下去准备的礼物,赐给二人,交代道:“德嫔都生过两个阿哥了,哀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但女子有孕不是小事,万不可因自己有经验就忽视了,千万好好照顾自己!” 德嫔恭敬应下。 太皇太后对着敬嫔时,眼底还是有些复杂,但还是叮嘱道:“敬嫔身子骨一向不好,眼下更要多注意一些才是,万不可出了什么差错!” 敬嫔同样恭敬应下,太皇太后有些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 一场请安就在她老人家的絮絮叨叨中过去。 今日是四阿哥生辰,安饶干脆直接跟着她去了景仁宫,准备中午的宴席。 等到四下无人时,佟贵妃才冷哼一声,“德嫔真是自寻死路!” 第107章 令人抓马的生辰宴 这话安饶是赞同的,德嫔这急着怀孕的举动真的跟找死没区别! 她当年生完四阿哥才几个月就怀了六阿哥,身子因为生产造成的亏空根本就没有养好,导致六阿哥早产先天不足。 甚至德嫔自己都产后大出血,后来虽然救了回来,但身体多多少少伤了元气,足足坐了双月子才敢出门。 说实话,依照她当时那个情况,要不是宫里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各种珍贵的好药材一顿顿的补,她现在能不能出去走动都是问题。 六阿哥是二月生的,她现在就已经有孕三个月了,也就是说她生完孩子才不到半年就又怀了。 只怕再好的身子都禁不起这般折腾,尤其是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只怕不妙! 安饶难得起了些感慨,“德嫔也真是不把自己的身子骨当回事!” 其他的不说,对于生孩子这一点,她真的无法理解!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吧! “一个巴掌拍不响,皇上去了永和宫,德嫔还能把上门的圣宠推出去不成?”佟贵妃冷笑:“再说你可别忘了,因为七阿哥的事情,皇上冷落了德嫔几日,她可不是着急了?” 是了,还有这茬! 之前康熙对德嫔不满,很是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德嫔拼着让自己和儿子都病了一场才挽回圣心,怎么可能会把康熙往外推? 德嫔自己未必不知道频繁生育的害处,但得宠与失宠是不一样的,她家世不显,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宠爱,只怕比端嫔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宫中又不允许嫔妃私自避孕,真怀了也没办法,只能拼着身子受损去生! 人的心一旦冷下来,就会有闲心关心别的,佟贵妃冷哼一声:“不过德嫔也是够能生养的,硬是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我看有朝一日赶上荣嫔不是问题。” 安饶下意识的开始计算,荣嫔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德嫔生了两个,怀了一个,算是已经达成她总数的一半了。 她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我记得惠嫔也怀过三次呢!” 不过貌似德嫔的确生的孩子多,还有个未来的大将军王等着她生呢,她和荣嫔算是康熙嫔妃中生养最多的了! 佟贵妃对惠嫔也没好气儿,“她中间那个小产了,又没生下来!” 安饶不想跟她谈论这个问题,便转移了话题,“你对德嫔怀孕的事怎么看?” 佟贵妃因为德嫔当年给她的羞辱,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对她素来不愿口中积德,“还能怎么看?她自己找死也好,省的我再费心找她的错处!” 安饶提醒她,“你有没有觉得德嫔对于怀孕其实并不高兴!” 她今日看得清楚,德嫔表面上一脸温和的笑意,实际上她还真的不咋高兴,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厌烦! 佟贵妃压根儿都没有正眼看过德嫔,安饶说的她还真没发现,只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安饶理了理思路,分析道:“德嫔身子还没养好就怀了,我看她今天这个样子,她这个孩子很大可能怀相不好。” 佟贵妃皱眉,眼睛都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德嫔胎像不稳,可能会拿这一胎做什么?” “这些都是猜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安饶也说不好,便提醒她:“反正我总觉得德嫔有些不对劲儿,她跟你积怨已久,你还是多防着一些吧!” 佟贵妃冷笑:“德嫔自入宫以来就顺风顺水的,就以为自己那点子算计没人知道,你看着吧,她要是真的动了什么歪心思,我保证第二天就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的确,康熙对后宫的掌控实在不一般,有时候他未必不知道嫔妃私底下的动作,但他天天那么忙,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真的出大事,他也不会动真格的去查。 安饶听着她的话就好似明白了什么,她看着面色冷漠的佟贵妃,低声问道:“之前你是故意纵着德嫔的?” 佟贵妃没有否认的意思,只轻笑一声,“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天生胆大的,后宫的嫔妃更是这样,她们一开始其实只敢背后算计一些小事,但这些小事都一一成功了,你说她们会不会越来越得意,这胆子会不会越来越大呢?” “这胆子大了,野心也就大了,这也更容易自寻死路啊!” 原来她刚刚说的德嫔是自寻死路还有这一层意思在!!! 安饶恍然大悟,不禁喃喃道:“难怪德嫔能这么顺利!”小算计就没断过,还能不被人抓到把柄,感情后面有佟贵妃一直给她放水啊! 佟贵妃面色不屑,“德嫔一个包衣宫女出身的贱人,入宫不过才三年罢了,真以为自己能收买人心到谁都能为她所用?真是蠢的可以!” 话说佟贵妃宫斗的段位是真的不低,德嫔当年也不知道策划了多久才能上位? 佟贵妃好似看出她在想什么,现在的她提起往事已经没有那么愤怒了,就跟说陌生人的事情一样,不带任何情绪道:“当年若是只有乌雅氏有心,她自己一个人是怎么都爬不到龙床上去的。” 是因为另一个权势地位远高于她的人起了心思,所以乌雅氏才能带给她这么大的羞辱,让她几乎沦为六宫笑柄! 只可惜,当年的她为情爱所迷,只知道恨乌雅氏,却看不透事情的真相! 安饶听了这番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提醒道:“总之还是多盯着一些,德嫔的性子你也知道,怎么都不能掉以轻心!” “你放心!”佟贵妃漠然道:“她已经算计我一次了,这辈子我都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好戏在后头呢!” …… 午膳时分,四阿哥的生辰宴算是正式开始! 结果,本以为只有三个人的生日会,结果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晌午时分,宴席马上要开始的时候,安饶拿出了自己的生辰贺礼,是一块平安扣。 佟贵妃这么疼爱这孩子,安饶也有一些爱屋及乌,再加上她见这孩子久了,难得有了那么一丝关爱之心,连轻易不肯给人的平安扣都准备给他一块。 佟贵妃看着连连点头,毫不客气的当场给四阿哥戴上了,“你这手艺实在不错。” 她脖子上的那块儿自从戴上了,那就除了洗澡和睡觉就没摘下来过。 安饶抿唇一笑,面色傲娇,这可是老娘亲手刻的,你敢不贴身戴着试试!!! 四阿哥明显也很喜欢,小嘴咧的都合不上了,用着自己的小奶音道谢:“儿臣多谢淑额娘!” 安饶摸摸他的头,“四阿哥喜欢就好!” 佟贵妃看着二人笑了,连忙吩咐宫人上酒上菜,三人气氛正好时,外头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佟贵妃与安饶面色都稍微变了变,随即又都恢复正常,待到康熙带着太子进来后,已经神色如常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宫里的阿哥们都希望得到皇父的青睐,哪怕是四阿哥这么小的孩子也隐约知道这一点,小嘴咧的更开了,被佟贵妃带着似模似样的行礼,“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一连串的娃,这货居然把大阿哥,太子,三阿哥都带过来了! 擦,要不是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还都不会走路,他是不是想把他们都带过来! 康熙叫起之后,他的仨娃齐齐行礼,“儿臣见过贵额娘,见过淑额娘!” 安饶对于这么大的娃喊自己额娘已经能够平静对待了,只微笑看过去,算是打招呼。 佟贵妃也笑的慈和,“这么多礼做什么,快快起来吧!” 其实按照太子的身份,他除了皇后和皇贵妃以外,不需要像任何嫔妃行礼,哪怕是佟贵妃也只是跟他平级,应该还礼于他才是。 安饶就更不用说了,她应该给太子行礼才行! 但康熙显然不希望这样,故而太子对待后宫嫔妃都客客气气的。 佟贵妃是主家,自然要开始寒暄:“皇上怎么带着太子和两位阿哥过来了?” 康熙扫了一眼这一桌子佳肴,毫不客气的坐下,“今儿是胤禛的生辰,朕这个当阿玛的还能缺席不成?” 他背后的梁九功配合的一挥手,后头的小太监就将一个又一个的盒子呈上,估计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那边大阿哥也嚷嚷道:“是啊,贵额娘,儿臣是来给四弟过生辰的!” 太子被他抢了话,有些不爽的盯着他,大阿哥不屑冷哼,傲娇扭头,自顾自的牵着三阿哥上前来,“贵额娘,儿臣和三弟给四弟准备了礼物。” “贵额娘,孤也给四弟准备了礼物。”太子不甘示弱道。 说话间,他们的太监都呈上了礼盒。 佟贵妃示意宫人接过来,然后笑眯眯的,拉着四阿哥柔声细语道,“胤禛听到了吗?哥哥们给你准备礼物了,还不快谢谢哥哥!” 四阿哥是个有礼貌的小孩子,小眼睛听到礼物都亮了,炯炯有神的道谢:“谢谢哥哥!” 看着儿子们兄友弟恭,康熙脸上都是笑意,含笑问安饶:“几个阿哥都送礼了,淑妃总不能是空手来的吧?” 安饶朝着四阿哥脖子上的平安扣瞅去,“在那儿呢!”开玩笑,她会是这么失礼的人吗? 康熙瞟了一眼,轻轻颔首,“是个好意头的,你有心了!” 他扫了一眼桌子,有菜无酒,吩咐道:“都坐下吧,再上几壶好酒来!” 安饶听得一僵,不禁庆幸自己的酒还没上桌,擦,跟以前康熙喝的不一样,她今天带来的可都是灵酒,要是进了这几个不速之客的肚子,她能呕死! 佟贵妃又不是傻子,虽然安饶从来没有明说,但她明显能看出来,安饶本人实在不怎么待见康熙,也不喜欢他去喝她的酒。 再加上她自己现在也不怎么待见她,一个眼神下去,就让宫人把原本准备的好酒换掉了。 说实话这顿饭吃的并不痛快。 皇帝用膳规矩多得很,食不过三是基本的,又要试菜又要尝毒是必须的,安饶每次跟康熙一起吃饭都觉得烦。 这次也不例外,再加上太子跟大阿哥还不怎么对付,一个说一句,另一个就一定要呛一句,跟对乌鸡眼一样,康熙为了某种目的,还不怎么约束他俩。 再加上一个将将四岁,还需要人哄着喂饭的三阿哥,安饶能吃的痛快就怪了! 康熙来这里明显不是单单为了给四阿哥过生辰,若真是如此,完全不必带着太子过来! 他丫的分别是来试探佟贵妃对待太子的态度的,安饶很明显能看出他一直注意佟贵妃的举动! 这宫里人人都有做戏的本事,佟贵妃也不例外,她表现的很正常,对大阿哥和三阿哥会热情招呼,对太子不算亲近,却也没有横挑鼻子竖对眼, 这其实是正常的,康熙本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二人能够相安无事,他不会也不希望二人能够亲如母子。 换句话说,他只要确定佟贵妃只要不会加害太子就可以了,其他的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他想的有点多,佟贵妃本来也没想过要太子的命,她想要的可是其他的! 这顿饭吃完之后,安饶跟佟贵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烦躁,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这几个娃一起吃饭了。 饭后,安饶又在景仁宫陪着贵妃坐坐说了会儿话,等到天色渐渐黑下去,才回了自己宫里。 …… 宫里现在有三个孕妇,人人都怕沾染上是非,加上如今天气转冷,也没什么人愿意出门,就连慈宁宫的请安都改成了初一十五。 奇怪的是,宫里三个孕妇,除了良贵人算得上稳当以外,敬嫔和德嫔的怀相都不算太好,听说她们都是孕吐严重且睡都不安稳的那类,太皇太后干脆直接免了两人的请安,让她们专心养胎。 佟贵妃明面上的样子做的也不错,福利待遇都给的足足的,最起码太皇太后是挑不出毛病来的。 天气冷下来之后,安饶也不爱出门了,没事就会拿着练字看书掩饰自己修炼神识。 突然,白露急匆匆的跑进来,额头的汗珠子都急出来了,声音都颤抖了:“娘娘出事了,敬嫔娘娘跟太子起了冲突,现下被太子推倒见红了!” 第108章 心结 听到这个消息,安饶简直倒吸一口凉气,敬嫔她……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急急问道:“那敬嫔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白露大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的不轻,现下也是一脸的惊慌未定,“敬嫔娘娘现在已经被抬回了储秀宫,说是情况不好。” 安饶下意识的觉得不对,连忙追问道:“敬嫔好端端的怎么会跟太子起了冲突,他们两个在又是哪儿起的冲突?” 太子没有亲母,平日除了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基本不进后宫,敬嫔自有了身孕之后,也是无比小心,轻易不出门。 而且两人每次出门都是一群人围着,到底是哪儿来的机会起冲突? 两人起的又是什么冲突? 白清站立一旁跟她一起听着,闻言便提醒她:“娘娘您忘了,是皇上特许敬嫔娘娘前往乾清宫送点心的。” 她这一提醒,安饶才想起来,随着敬嫔的复宠,康熙对她的宠眷越浓,她怀孕之后都是大喜,连番赏赐不说,更是直言,无论男女都封妃! 因为这句话,储秀宫说一句炙手可热也不为过,随后康熙又特许敬嫔可以往乾清宫送点心以便伴驾,连太皇太后都颇有微词。 因为这些,太皇太后看安饶都顺眼多了,对她的态度也从挑剔变成了无视! “所以,敬嫔跟太子是在乾清宫起了冲突的?”安饶还是觉得奇怪,“不对啊,乾清宫跟铁桶一样,消息又是怎么传出来的?” 康熙又不是傀儡皇帝,在他的地盘上要是有人敢外传消息,只怕乾清宫的几个首领太监的头早就保不住了! “奴才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宫里都传遍了,的确是太子将敬嫔娘娘推倒的。”白露疑惑道。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踌躇,“奴才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 安饶更是直觉不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能传的满宫皆知,这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想起之前敬嫔曾经透露过的只言片语,安饶也有了些猜测,只怕这事跟敬嫔自己是脱不了关系! 太子若是出事,能够得利的人不少,这件事情中顺水推舟的人估计也不少! 安饶猛地意识到些什么,连忙急急吩咐道:“鸢尾,你出去交代一下,承乾宫谁也不能谈论此事,最近几日无事更不许外出,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她神情严肃,“谁要是敢违抗本宫的命令,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是,奴才这就去。”鸢尾也知道此事的严重,连忙下去约束宫人。 白露见安饶脸色凝重,也跟着有些担忧,“娘娘现在可要去储秀宫看看?” “事关太子,就算去了估计见不到人。”安饶无奈叹气,“你先去打听打听敬嫔的情况,看看太医怎么说?” 她目前神识尚未恢复,想要探听附近几个宫殿的消息没问题,但若是探到储秀宫去有些困难,只能依靠人力了。 其实安饶跟敬嫔也没啥交情,但佟贵妃跟敬嫔之间应该是有一定交易在的。 佟贵妃不想牵连她,所以她做的一些事情从来不会让安饶牵扯进去,有些事情也是刻意瞒着她。 但安饶跟她走的近,隐隐约约也知道一些内情,这次的事情只怕跟她脱不了关系。 她倒不担心别的,只怕佟贵妃会受到牵连! 敬嫔身体本来就不好,就算康熙派了太医院最顶尖的太医给她调理身体也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能让她恢复到正常人应该有的健康水平,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更让她本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 甚至太医之前也说过此胎堪忧,这次见红怕是危险了! 这次的事情又跟太子有关系,康熙不是吃素的,若是查出来什么,那佟贵妃…… 安饶越想越觉得不安,正当安饶想着要不要走一趟储秀宫时,白清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连连喊道:“娘娘,出事了!” 这又是怎么了! 安饶无奈的看着她道:“别急,慢慢说,又出什么事了?” 白清自然不会卖关子,微微平复了一下呼吸,便利索的禀报道:“皇上刚刚下旨封了储秀宫,任何人不得出入,前去探望的诸位娘娘除了贵妃娘娘也都被拦下了,各宫都被勒令不许踏入储秀宫半步。” 这是要封宫,安饶内心一紧,面色着急:“那贵妃呢?贵妃现在还在储秀宫吗?” “听说是的,贵妃娘娘应该一直没出来。”白清安慰道:“娘娘您别着急,此事跟贵妃娘娘无关,她定不会有事。” 安饶无奈叹气,怕就怕跟这事她有关系啊! 她将整件事又理了一遍,又问道:“对了,太子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清有些犹豫道:“娘娘,皇上口谕,御前失仪,罚禁足三月,太子行事冲动,罚跪于奉先殿三日。” 安饶愕然,随即觉得这个结果很正常,康熙是一定会保太子的,这件事情的脏水只能往敬嫔身上泼。 或许为了将太子摘干净,他还会降下惩罚,向众人表明是敬嫔犯下大错,太子是惩处过重才导致这个结果。 敬嫔或许受宠,或许的确跟康熙短暂的相爱过,但两人那点儿稀薄的男女之情在康熙心中的分量是绝对不可能比得过太子的分量的! 安饶沉下眸子,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最后要如何收场? …… 安饶进宫都一年多了,虽然没有刻意收买过眼线,但也有一些自己的消息渠道,储秀宫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 —— 敬嫔腹中的皇嗣没有保住,敬嫔自己也跟着殁了! 负责打听这个消息的是白露,安饶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她:“这消息是真的吗?” 白露重重点头,肯定道:“娘娘,的确如此,奴才看到储秀宫都已经挂上白幡了!” “那贵妃呢?她现下何处?”安饶下意识的想到了佟想衣,她身体里有自己的灵力,按理说出事的话她会有感觉,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想到此处,安饶的心就是一紧,死死盯着白露,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还好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白露低声回道:“皇上口谕,命贵妃娘娘操持敬嫔娘娘的葬礼,娘娘正在储秀宫主持大局。” 安饶现在新提拔了一个宫女杜鹃,她现在已经能进入寝殿服侍,闻言便道:“娘娘,敬嫔娘娘去了,您可要收拾一番去储秀宫祭奠?” 这也是宫里的惯例了,嫔以上的宫妃去世,都是有资格设置一个正经的灵堂的,其他嫔妃一般也要前往祭奠。 逝者为大,安饶走这一趟还是愿意的,便吩咐道:“去找一身合适的衣服来!” 杜鹃还没来得及应下,那边白清就急急忙忙的打断了,“娘娘,皇上有旨,敬嫔是罪人,念在过往服侍多年的份儿上准以嫔位礼仪下葬,但除了贵妃之外,任何人不得踏入储秀宫半步,更不得私自祭奠!” 安饶一愣,随即就是不可置信,敬嫔人都没了,康熙竟然凉薄至此…… 敬嫔上午可是去过乾清宫的,两人说不定还耳鬓厮磨一番,她下午人没了,康熙竟然都不许人前往祭奠? 安饶的心一阵阵发冷,还是吩咐道:“去准备一身素色的衣服来吧,逝者为大,就算不能去祭奠,也好歹尽一份哀思。” “是!” 宫嫔去世,还是怀过皇嗣的宫嫔去世,偏偏去之前还发生了那样的事,佟贵妃管理后宫,几乎忙的是脚不沾地,安饶堵了她好几次都没堵到人,好不容易等她闲下来,她干脆直接上门去找她了。 谁料到,她被宫女扶着,一只脚刚刚踏入景仁宫的大门,甚至另一只脚都还没来得及抬起,就看见佟贵妃急急忙忙的带着一群人往外冲。 她看见安饶有些愣神,但还是脚下不停的往外走,“皇上赐了安嫔酒,我现在过去看看,你先回去,忙完了过去找你!” 安饶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往前冲,神色惊疑不定,她刚刚说的是,安嫔! 康熙赐了安嫔一杯酒! 皇帝赐酒给嫔妃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单纯的赏赐,表达喜爱重视,一种就是毒酒,代表他要赐死这个宫妃。 佟贵妃这般着急,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康熙赐给安嫔的绝对是后者! 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想起安嫔与敬嫔的交好,难道与敬嫔有关? …… 安饶从景仁宫回去,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白露白清带着鸢尾进来了,“娘娘,又出事了!” “知道,是安嫔出事了!”安饶无奈叹气,这几天不知道听这几人说了几句“出事了”,她听得头都大了! “不止如此!皇上因为前些日子宫内的流言,处置了好大一批宫人!”白清急急道。 “流言?”安饶想起来了,应该是敬嫔出事那天,宫内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子推倒她的事情,她讽刺的想,这不是事实吗?怎么变成流言了? 安饶问道,“皇上怎么处置的?” 提起这茬儿,负责出去打听消息的几人脸色都是一白,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的,“皇上有旨 …… 皇上有旨……” 安饶的心不断的下沉,“快说!” 白清接过话茬儿,黯然道:“皇上有旨,严惩不贷!” 这几个字听在耳朵里可能觉得轻松,实际上代表的可能是一条条人命,那佟贵妃…… “奴才打听到宫里有好多奴才都被罚了,还有一些人更是直接消失了!”鸢尾一脸的庆幸,“还好娘娘及时约束了咱们宫里,不然只怕咱们承乾宫……” 安饶瞳孔骤缩,追问道:“直接消失是什么意思?都有哪些宫里的人消失了?” “娘娘,他们都被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白露轻声道:“听说都是被御前的人带走的。” “钟粹宫,延禧宫,消失的人基本都是这两处。”白清在一旁补充道。 “那启祥宫呢?”安饶问道,安嫔被赐酒,那她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娘娘,启祥宫被封了,所有人不得进出,奴才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鸢尾犹豫道。 安饶听得头疼!又是封宫! 得!这下八九不离十了,康熙肃清宫内流言,紧接着安嫔就被赐死,难道跟传出的流言有关系? 还有荣嫔跟惠嫔…… 若安嫔真是因为传播流言被赐死,那荣嫔跟惠嫔又是什么情况? 安嫔跟敬嫔是众所周知的交好,她能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不奇怪,但荣嫔和惠嫔跟敬嫔又没什么交情,她们又是怎么打听到乾清宫发生的事情呢? 是谁透露给她们的?敬嫔还是佟想衣? 安饶觉得头大,这个答案还用想吗? 敬嫔前几年一直沉寂,她就是想递消息估计也没这个能耐,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佟贵妃的支持! 这几天下来,安饶也基本已经把事情捋清楚了。 敬嫔应该是故意跟太子起冲突的,可能是想让太子背上一个谋害庶母和兄弟的罪名。 然后佟贵妃帮忙将这个消息递给荣嫔和惠嫔,她们两个都对仁孝皇后和太子恨之入骨,顺理成章的就推波助澜了,其中也有不少人从中浑水摸鱼,现在统统都被处置了! 至于安嫔应该也是愤怒于敬嫔的死,做了一些事情,所以康熙就容不下她了! 不对…… 安饶将所有事情复盘一遍之后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康熙维护太子,将二人起冲突的缘由都归咎于敬嫔身上,甚至给她安了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名,太子又年幼,敬嫔母子俱亡对他的打击或许现在严重,但在康熙的刻意偏袒下,过不了几年就会消失殆尽。 敬嫔虽然性子柔弱,但深宫中熬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她赔上了自己和孩子的命,难道就为了给太子造成一个短暂的惩罚吗? 安饶再次将事情复盘,敬嫔跟太子起了冲突…… 冲突…… 冲突…… 对,是冲突,她一直关注事情的结果,忘记了起因,敬嫔到底跟太子说了什么,导致太子愤怒之下失礼…… 安饶若有所思,或许敬嫔说的这些话,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她到底说了什么…… 第109章 姐妹 承乾宫。 在安饶的再三逼问下,佟贵妃将一切托盘而出,“那天在储秀宫……” …… 储秀宫内,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哪怕点了大量的熏香,也掩盖不住屋内的血腥气。 任谁看到这场景也能看出,敬嫔的情况不好。 事情发生的突然,但康熙仍然在最短的时间内给这件事定了性,选择了保太子,弃敬嫔。 他往日对敬嫔的情分在那一刻仿佛都消失殆尽,就算听到太医说敬嫔腹中孩子保不住了,也是没什么表情的吩咐道:“尽全力就是!” 佟贵妃看得心中发冷,但还是强撑着做面子功夫,“皇上节哀!” 康熙似乎并不伤心,反而还有闲心拍拍她的手,“贵妃,朕前朝还有事要处理,这就交给你处置了。” “是!臣妾遵旨!”佟贵妃起身行礼。 “敬嫔醒了之后,你好好宽慰一二,她此次犯下大错,看在她失了孩儿的份上,朕就不追究她冒犯之过。”康熙面上隐约有怒气闪过,“但你告诉她,若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想起此事带来的后果,康熙就心火上涌,有对敬嫔的,也有对太子的,可现下一个躺着一个跪着,他再想发火也不成,只能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又吩咐道:“储秀宫现在乱糟糟的,没个人主事不成,你先照顾一二,其他事情交给朕处置就是!” 想起他刚刚下的那道命令,佟贵妃扯了扯嘴角,内心只觉得嘲讽,还真是无情呢! 康熙走后又过了一个时辰,敬嫔的胎才落完,佟贵妃安排好一切,进入屋里看望敬嫔。 此时,敬嫔已经醒了,原本还不容易养出的几分血色现在是一分都不剩了,整个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劝都不愿意说一句话。 佟贵妃看着她这般模样,莫名有几分怔然,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那时候,她从一阵阵疼痛中醒来,自己的孩子就已经不在了,她先是不信,然后是大吵大闹,最后把满腔愤恨都发泄在孝昭身上,可最后却是这般收场。 她有些不忍的问道:“敬嫔,你觉得如何了?” 敬嫔回过神来,两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答非所问:“娘娘,其实臣妾没什么好伤心的不是吗?这个孩子本就是保不住的。” 哪怕没有这一次,她也最多能保腹中的孩子一个月了,甚至到了最后也无非就是大人小孩一起死。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拼一把,好歹能对得起自己和孩子了! 佟贵妃轻声道:“其实,你本来不用这样的。” “娘娘,我这次只怕是活不成了!”敬嫔好似连扯嘴角的力气都没了,声音更是虚弱的都要听不见了,语气却依然坚定,“但我不后悔!” 她的手摸索着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泡在了苦水里,眼泪也不自觉的落下,她刻意争宠本是为了筹谋以后,但这个孩子来的意外,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当发现有了他之后,她也曾没出息的想过,要不一辈子就这样过去算了,为了孩子,以前那些事要不就这样放下吧! 甚至贵妃都没有逼迫过她,她也以为自己多多少少能过得舒畅些了,可是…… 她的眼泪流出来,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虚弱到已经无法保胎的时候,她所想的以后就都不存在了…… 所以,她算计了太子,不仅让他名声受损,还告诉了他一些事情,若是能埋下一根刺,那她这条命没得也值了! “娘娘!”敬嫔虚弱的面庞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太子知道了自己额娘害死了那么多人,也被那么多人害死,也知道了皇上当时的无动于衷,同样,皇上也知道太子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那他们父子二人也就有了心结。” 一个会担心自己阿玛会因为额娘做过的事情迁怒自己,一个也有儿子会为额娘报仇的顾虑。 寻常人家的父子有了心结都难以收场,更何况是天家了! 敬嫔扭头看着外面,声音冷漠,“赫舍里氏已经死了,我的仇也只能找太子报了,既然赫舍里氏筹谋一切都是为了他,那我做这一切也无愧于心!” 佟贵妃想起往事,心中也是一片冷硬,对着敬嫔也有些敬佩,“这些年难为你了!” “若不是娘娘帮我,我也难成事,多谢您了!”敬嫔费力抬头看她,喃喃道:“我生性软弱,既没那个本事要了太子的命,也没那个能耐去报复皇上,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只愿我的孩子不会怨我这个当额娘的没用!” 犹记得她第一次小产,没用的竟然去求皇上做主,后来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天真,这么多年来也才明白什么叫做求人不如求己。 佟贵妃被她说得心酸,沉默许久之后才道:“你该做的都做的,其他的交给我吧!” 敬嫔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目光都有些集中不起来了,但听了这句话还是笑了。 佟贵妃看着她也觉得心酸,“这次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还有什么未达成的心愿吗,我一定帮你做到。” “本就是我自己求娘娘帮忙的,您不必这么说。”敬嫔苦笑,“您能帮我这一次,我已经很感激了,我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佟贵妃沉默良久,最后问她:“你不必跟我客气,有什么心愿都可以说,你的家人可需要我帮着安排?” “娘娘有所不知,臣妾额娘早逝,阿玛为了传承子嗣,很快就娶了继母,继母进门之后,臣妾就活得战战兢兢,在家中的日子甚至还不如在宫里过得舒坦,臣妾自认没这么大度,还要帮着他们谋前程。”敬嫔讽刺一笑,“不过这次皇上大概是真的恼了臣妾了,只怕他们的舒坦日子也要没了。” 家里继母磋磨她,阿玛不管不顾,她软弱了一辈子也没报复什么,这次若是能拖着他们一起倒霉,她就是死了也是开心的。 敬嫔的声音已经虚弱到极点了,“娘娘,臣妾求您一件事吧!” 佟贵妃点头,“你说吧!” “臣妾的宫女青叶。”敬嫔说到这里有些喘不过来气,那个叫青叶的宫女在旁边一边流泪一边帮她顺气了好一会儿,“娘娘,娘娘!” 过了好一会儿,敬嫔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她跟着臣妾这么多年也没过过好日子,还望您日后多照顾她一些,找个合适的机会放她出宫吧!” 佟贵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你放心,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多谢您!”敬嫔费力的道谢,“还有安嫔姐姐,她与臣妾相交多年,若日后她有难,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尽力帮帮她。” 这些都是小事,佟贵妃二话不说的就应了,“我答应你。” 为自己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都求来了一份关照,敬嫔彷佛放下一块大石头一般轻松,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力气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下了黄泉,能不能见到她那两个没有缘分的孩子? 一颗泪珠从她的眼角划过,流入发间,消失不见…… …… “敬嫔她……”安饶听得心中不是滋味,“她这些年也真是不容易!”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先天的性格和从小的生活环境都让她的性格有些软弱,可就算这样,她也能放弃世人追求的圣宠,坚持为了自己和孩子讨公道,以至于惹怒康熙,在后宫当了几年的透明人。 在这几年中,她虽沉溺往事,却坚定了报仇的决心,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谁又能说她软弱呢? 在这个时代,能够鼓起勇气反抗皇权已经难得了,成不成功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个叫青叶的宫女,我已经安排好了,过段时间就送她出宫,可安嫔,安饶她……”佟贵妃惨然一笑,“我帮不上忙了, 终究是我对不起敬嫔……” 安饶听她提起安排,不由得一怔,随即也觉得有些难过,安嫔已经被康熙赐死了…… 有些事安饶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敬嫔安嫔其实都是性子比较软弱的那种,两人从入宫开始便同住一宫。 她们初入宫时都不少被人欺负,两人也就那样互相帮助着过,后来敬嫔入了康熙的眼,也能在顾着自己的同时帮着安嫔周全。 后来敬嫔跟康熙因为孩子的事情闹翻,骤然失宠,也是安嫔在旁边照顾着。 在这冰冷的宫墙中堪称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她们绝不是什么塑料姐妹,而是实实在在的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情分。 安嫔从入宫开始就不得宠爱,后来因为敬嫔得宠也得了康熙几分眷顾,怀过一胎,最终也被人算计着小产了。 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本就关系好的二人更是同仇敌忾,互相都是彼此这么多年的精神支柱。 所以,在得知敬嫔已死后,安嫔彷佛失神了一般,最后散出了大量的体己银子,将太子推倒庶母的传言传的到处都是。 安嫔虽是汉军旗,却家世出众,她祖父是人称“抚习额驸”的李永芳,父亲也曾官至宣府总兵,所以她的妆奁还算丰厚,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总能找到法子。 她那般毫不掩饰,很快就被康熙和佟贵妃发现,还不等佟贵妃想到如何保全她的办法,康熙就赐下了一杯毒酒。 等到佟贵妃接到消息赶到启祥宫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声音涩然,“我到的时候,安嫔还有一口气,她跟我说,她想跟敬嫔葬在一起,我同意了,她们二人不得入皇陵,我就做主将她们葬在了我名下的一处庄子上。” 安饶也有些怅然,这样好的两个女子却还是葬送在了这个吃人的时代。 犹记得当初康熙带着太子去慈宁宫请安,当时她就发现敬嫔安嫔神色有些不对,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安饶觉得,对于她们来说,或许不入皇陵反而是解脱,“其实这样也好,她们二人被皇上欺压了一辈子,死后若还要见到他,那真的就是折磨了!” “安嫔做的太过明显,倒是让惠嫔,荣嫔逃过一劫,我给她安排后事时,她们二人竟然连祭拜都不敢!”佟贵妃跟着冷漠一笑,“也不知道她们亏不亏心!” 这宫里最恨太子的人绝对少不了惠嫔和荣嫔,佟贵妃暗中给了她们一个机会,她们自然要抓住,敬嫔一出事,她们就想要浑水摸鱼,开始推波助澜。 康熙震怒之下,她们本来是要一起倒霉的,可因为有了安嫔在前,她们又及时断尾求生,最后也就得了几句训斥,远远算不上伤筋动骨。 “其实,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跟我们没什么利益冲突,她们的儿子跟太子可都年龄相近呢!”安饶客观分析道:“太子和大阿哥现在就已经有些不容彼此了,好戏在后头呢!” 康熙朝的九龙可还有好几个没生出来呢,等他们都齐全了,那才是真的热闹! “呵!也是!”佟贵妃眼神冷漠,说出的话都带着寒气,“皇位只有一个,这多子有时候可未必是福呢……” 安饶其实很担忧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敬嫔是因为身子虚弱,实在没有生路才不顾一切豁出去的,你可不能……” 敬嫔的身子已经坏透了,从怀上那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活不了了,但佟贵妃不一样啊,她身子骨可好着呢,她可不能学她啊…… “你放心,我不会的!”佟贵妃神色讥讽:“我这条命虽然不如皇上金贵,可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我不会为了报仇搭上我自己的。” 她前半生已经够可怜的了,绝不要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安饶还是不放心,就算佟贵妃没有明说,她也知道,只怕她这次也少了不少人手,康熙实在不是吃素的,这样下去的话…… 她犹豫片刻,还是劝了一句,“其实从秦开始,历代的太子加在一起也有100多位了,可最后能顺利登位的也就一半左右,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你动手,皇帝就会先容不下自己的太子。” 第110章 白露出宫 对于皇帝来说,尤其是权力欲强的皇帝,渐渐长成的储君往往是一种威胁。 他在渐渐老去,他的继承人却一年比一年健壮,身边围绕着的势力也越来越多,原本属于他的权势正在一点点的向着太子靠拢,甚至在他在位的时候,可能已经有不少人向太子投诚。 他这个年老的天子会逐渐衰弱,生命力会一点点流逝,父强子弱也会逐渐变成子强父弱。 甚至有一天,习惯掌控他人命运的他会被他人掌控命运。 他能忍下去的概率只怕很小,康熙后来废太子只怕也少不了这方面的因素。 而对于太子来说,一边是逐渐猜疑的父亲,一边是越来越多的竞争者,一边是身边人的鼓动,他能走的路其实已经越来越窄了,他会害怕他的父亲活得太久,也会忌惮自己才能出众的兄弟。 自然而然的,他便想要得到越来越多的权势来保护自己,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 然后,皇帝就会越来越容不下他! 康熙是少有的比较能活的皇帝,他越能活,太子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安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些书都觉得不可思议,康熙日后对太子的掌控堪称变态,非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行。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安饶觉得太子但凡狠一点儿,说不定清朝就会有一个低配版的玄武门之变了。 她理了理日后会发生的事情,认真的看向佟贵妃,“其实你不用去想怎么打击太子,打击他背后的赫舍里氏,只需要让太子的竞争者越来越多,越来越优秀就好!” 尤其是,在敬嫔的努力下,康熙和太子已经有了心结,这心结早晚都会变成猜忌,最后变成厌憎…… 她也可以手中不沾染任何鲜血的,目睹太子最后的结局! 有时候死可未必比得上两废两立,一生圈禁,绝望死去的痛苦! 别说什么太子无辜,他既然是既得利益者,那就该承受利益带来的风险! 佟贵妃犹豫片刻,面色在纠结,无奈,厌恶,失望,恍惚等等情绪中不断变化,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让我想想吧!” 安饶叹气,“我不是你,也没资格劝你放下,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 佟贵妃看着她,轻轻的红了眼眶,哽咽道,再也绷不住这几日的情绪了,倒在安饶怀里大哭起来,“我不想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想的!” 安饶轻轻搂过她的肩膀,一时间也有些心酸。 佟贵妃真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她虽然心机手段都不缺,但手上还真的没有见过血,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底线其实比宫里大多数人高多了,这也是当初康熙让她掌管后宫的原因! 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她在暗中帮忙,但安饶敢肯定,她绝对没想过敬嫔安嫔会死得这么凄惨,这对她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她对敬嫔是愧疚的,不然她不会说出,是她对不起她这样的话! 佟贵妃痛哭了一场,安饶也不再劝,只默默坐在一旁安抚她的情绪。 几天操劳下来,佟贵妃也憔悴了不少,安饶便悄悄往她的平安扣中输入几道灵力,多少让她好受一些。 安饶猜的不错,敬嫔安嫔赔上了自己的命也没有对太子造成什么实际性的损失,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康熙一如既往的疼爱太子,亲自检查课业,教导骑射,每日都要过问太子的情况,连吃顿饭都要给太子赏几道菜。 有一次他来承乾宫用膳,见有一道蜜汁莲藕不错,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吩咐给太子送去了,还笑着对安饶解释说:“太子爱吃甜的!” 安饶翻了个白眼儿,人在小时候多半都会喜欢吃甜的好不好! 看着他那副大爷模样,安饶就有些气不顺,真是够不客气的。 安饶的伤势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修为也涨了不少,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除了修炼万事不上心。 尤其是她和佟贵妃交好之后,两人互相串门那是常态。 所以安饶为了招待她,也有闲心去收拾一下自己宫里,吃的喝的用的,统统都好好整治了一番。 其他的不说,她没少折腾小厨房的掌勺太监,那做饭水平绝对是宫里一绝,当然安饶也没少给绩效就是了。 呵! 康熙自己来蹭饭也就算了,还连吃带拿的,真够脸大的! 反正他现在是满腔父爱,除了太子之外,还爱屋及乌了赫舍里氏的人。 派了太医给太子那缠绵病榻许久的外祖父看病,一箱一箱的好药材赏下去不说,还对索额图多次嘉奖。 甚至连一直被冷落的赫嫔都时来运转,不仅赐了封号“平”,还允许承恩公夫人进宫看望她。 太皇太后自然明白康熙这番举动的意思,她老人家也很配合的重新调整了一下慈宁宫请安的座位排序。 敬嫔安嫔的座位自然不再存在,平嫔跟着被往前调动,跟宣嫔面对面坐着,刚好从原本德嫔末变成现在的压她一头。 安饶有时候都能看到德嫔看着平嫔的眼睛冒火。 康熙不允许宫内再提起敬嫔安嫔这两人,储秀宫和启祥宫也被大大的整改一番,两人在宫里存在的痕迹几乎全被抹去。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们两个犯下大错,太子是无辜受累,他还是最重视太子,太子也一如既往的敬爱他的汗阿玛! 但实际上,康熙在重视太子的同时也厚待了大阿哥,对于已经出生的几个阿哥也是接连赏赐,良贵人和德嫔的待遇也跟着涨了不少。 太子那边似乎没什么变化,据佟贵妃所说,他只不过读书习武更加努力了,跟他大哥的关系更差了,跟索额图见面的次数更加频繁了,对着康熙更加敬爱了…… 安饶若有所思,这些可不像是真的毫无芥蒂的模样啊! …… 因为康熙前段时间的下狠手,宫里暂时没人敢惹事,后宫嫔妃们连门都不怎么安饶算是度过了入宫以来算比较平和的日子了。 佟贵妃郁郁了一段时间,渐渐的也算走出来了看着情绪上好了不少,平日里也更加爱惜自己了! 她答应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便把青叶送出了宫,临走前给塞了一大笔银子,就连出宫以后的生活也都安排好了! 安饶看着很是心动,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安排着准备送白露出宫嫁人。 按照年纪来说,白露和白清都比她额林珠要大上两三岁,两人都已经是20的大姑娘了! 白露外头有个情投意合的对象在,安饶也不想耽搁她。 20岁在安饶看来也就是刚过了法定结婚年龄线,但在这会儿,这个年纪的有的都做了母亲了! 安饶特意留白露到20岁,就是担心她年纪小的时候怀孕生子会艰难,不然她早就让她出宫了! 白露从小就跟着额林珠了,不管是额林珠还是如兰都是大方的性子,这么多年下来,她存下的体己银子定然不少。 但安饶也不是小气的人,她出钱给她置办了一整套的金饰,又拜托如兰在宫外给她备了整套的家具以及各式布料若干,最后是一份儿厚厚的压箱底银子。 临走前,安饶把白露叫过来,“我是没法儿送你出嫁的,你有个姐姐在外头操持,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是个有主意的,好好的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白露双眼含泪,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娘娘,奴才舍不得您,奴才不想走了,就让奴才继续陪着您吧!” 安饶将她扶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别说这样的傻话,你为我做的够多的了,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这种说私密话的时候,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屋里就只有安饶和白露白清三人。 白露哭的双眼红肿,白清也在一旁默默流泪,她跟白露比亲姐妹都亲,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如今骤然分开,心中又怎能好受? 安饶看着两人哭得止不住的眼泪,心中也有些怅然,她安慰道:“好了都别哭了,白露出去是过好日子的,咱们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她拉过白露的手细细叮嘱:“你记住,你出去之后若是有人欺负你,千万不要忍着,一定去找大嫂知道吗,她一定会帮你的。” 白露哽咽,“娘娘您放心,奴才与姐姐嫁得近,她会帮着照顾奴才的,您日后在宫里可千万保重自身!”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就别担心我了!”安饶最后叮嘱她,“我给你的压箱底儿银子,你千万放好,别让外人知道了,财不外露明白吗?” 白露的对象是她姐夫的堂兄弟,自幼父母就没了,在她姐夫父母的接济下长大,长大之后进了府当差。 他人机灵,也聪明,现在帮着府里打理产业,做了个小铺子的掌柜。 白露嫁过去不需要伺候公婆,也不用给谁立规矩,夫妻两个都是有能力的,不说大富大贵,但吃喝总能兼顾。 安饶还特意托如兰打听了一番,确定那人是个不错的人选,才点头同意的。 正常情况下,女子出嫁都需要长辈教导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的,但安饶这方面的只是比较匮乏,也没啥经验能教导的,只好多多叮嘱其他的,“你记住了,你手里有银子,身后也有人给你撑腰,千万对自己好一些,吃喝方面不能亏待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要看大夫,明白吗?” 白露哭着点头。 安饶替她擦擦眼泪,继续道:“你成婚之后定然要孕育子嗣,其他倒也罢了,但女子生产就是鬼门关,产后必须好好休养,生完孩子之后至少一年之内不能有孕,自己身子骨才最重要!” 听了这话,白露那本来还在哭的神情都顿住了,脸也变得跟猪肝一样红,整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娘娘,您说什么呢?” 白清作为一个有专业能力的医生,她对此很是赞同,“娘娘说的对,你可千万记住了,有个一两个孩子也就够了,千万别生太多,不然身子会垮的!” 白露又羞又气,她连哭都忘了,只能捂着脸,小声道:“我知道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安饶催促道:“走吧,别误了时辰,咱们总有机会再见的。” 白露一怔,随即眼泪流的更凶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跪下磕了个头,在白清的陪伴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安饶坐在窗边的榻上看着白露出门的背影,心中有些释然。 她不是额林珠,对于白露也好,白清也罢,其实并没有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对她来说,她和她们也就认识了一年多,基于她们之前跟额林珠是亲密无间的主仆,她愿意去信任她们,却也不得不伪装一下自己的真实性情。 在这种情况下,要安饶真的把她们当作好朋友,其实真的有些难。 她答应过额林珠要给二人一个好归宿,便尽自己所能安排好一切。 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走之前是一定要把两人安排好退路的,现在白露已经有着落了,还剩下一个白清…… 安饶想起白清的坚持就有些头疼,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白清不能擅出宫门,她把白露送到内务府便回来了,回来之后也不愿意回屋休息,非要待在安饶身边,神情萎靡,满满的都是不舍。 安饶默默叹气,从梳妆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吧!” “娘娘,您这是……”白清一打开就有些站不住了,腿一软就跪下了,面上满满的都是无措,“您好端端的让奴才看这些做什么?” 安饶摆摆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体几!” “该劝的我也劝了,你不愿意出宫,我也不逼你,等你哪一日改了主意跟我说一声就是。”安饶把她扶起来,温声道:“你和白露从小就跟着我,她有的你也不会缺了你,这些你留着,好歹是个傍身钱!” 不等她开口说出拒绝的话,安饶就抢先开口道:“你也不用推辞,这本就是你应得的,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有你收下了,我才能不为你担心!” 白清其实是个老实性子,安饶三言两语就让她收下,将她打发回去休息了,她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出来。 至此,安饶才算放下心来! 第111章 德嫔早产 安饶作为妃位,按例可以配四个贴身宫女,一个掌事宫女或嬷嬷,一个首领太监,外加若干粗使宫女和太监。 一般来说,只有宫女决定不出宫之后,才能做到一宫的掌事宫女,通常年纪都在25岁以上。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个嫔妃的偏好也都不一样,所以宫内对此也没有卡的很死。 承乾宫之前的掌事宫女就是白露,她出宫之后,白清就自告奋勇的接了过去。 其实安饶是有些犹豫的,白清本来就不想出宫,若是再接过这样一副担子,只怕之后会更不想出宫了! 但白清自己坚持要做,安饶也不能强逼着她放弃,最后也只得同意了。 反正她也想通了,白清要是实在不愿出宫,她走的时候也会想办法安置,若是她想要出宫,安饶总是也能安排好的。 除她之外,安饶又陆陆续续提拔了杜鹃,珍珠,翡翠,她们三个和鸢尾现在都是她的贴身宫女。 这几人之中,白清自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的,鸢尾也进内殿服侍了有一年了,只珍珠和翡翠是新提拔的,行事上总还算不上周全。 这种事情安饶是绝对不会操心的,白清也是新官上任忙活的脚不沾地,为了历练鸢尾也为了省事,安饶便交代鸢尾多操心一些,目前进展还算喜人。 …… 寒冬匆匆而过,早春的天儿就紧跟着来了,温度虽然还是低,但有些性子急的花草都忍不住抽出了新芽,康熙二十年也如约到来。 早上,安饶正在梳妆时,鸢尾进来禀告道:“娘娘,延禧宫今儿早上良贵人生了,是个小阿哥!” 安饶对此毫不意外,只悄声吩咐道:“贺礼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你带着珍珠去一趟延禧宫贺喜!” “是!”鸢尾和珍珠闻言马上行礼退下做事去了 二人出去之后,白清突然来了一句,“娘娘,从您入宫起,这都送出去不知道第几份贺礼了,奴才算着都有些心疼了!” 安饶被她说的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思索。 她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印象中貌似只有她入宫和后来封妃时,后宫嫔妃全都给她送了贺礼,她也算小赚了一笔。 可这小赚的这一笔还真的赶不上她送出去的! 太皇太后前前后后过了两次生辰,虽然都没有大办,但贺礼却也不能俭省,太后也过了一次生辰,还是大办的那种,安饶更是大出血了一次。 除此之外,从她入宫开始,四公主及她下面的弟弟妹妹都陆陆续续出生了,嫔妃怀孕,生产,满月,洗三,周岁等等都是一笔笔的大支出。 有时候嫔妃过生日,安饶就算不去,也要应景的随份礼,而安饶这方面就很吃亏了,她的生日不能大办,也没人给她送礼,吃亏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这么算下来,她这两年送出去的贺礼估计比收到的贺礼要多好几倍了! 这样算下来的一笔账简直让安饶无语,果然,随礼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逃不过的魔圈! 还好!还好! 这送出去的都是一些普通的金银财宝,安饶倒也不算太心疼,这要是换算成灵石,安饶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就不禁打了个激灵…… 这只是想一想,她的心都开始痛了! 原来有时候,人类的悲喜是可以相通的…… 白清看着安饶不说话,有些疑惑,“娘娘……” “额……咳咳,没事!”安饶掩饰的咳嗽两声,安慰道:“这些也不算什么,我又不是掏不起!” 白清略显忧愁,“几个阿哥的抓周,前儿太皇太后的生辰,您可是又送了不少礼过去,这回小阿哥降生,过几天就是洗三,一个月之后就是满月,这样算下来,咱们要亏多少啊!” 安饶听得好笑,自从白露出宫之后,白清就接管了安饶的财政大权,事情做的倒是精心,但也让人发现了这小姑娘的一个特点。 这丫头性格是既大方又小气的那种,简单来说,她是对自己人大方,对外人小气。 每次安饶要给佟贵妃或者如兰选什么礼物,她都兴高采烈的帮着参谋,送再珍贵的物件儿都不带眨眼睛的。 但每次给其他人送个什么,她都觉得心疼,多送出去一个线头她都觉得不值。 这一点其实跟安饶挺像的,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姑娘了,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便故意打趣道:“那怎么办呢?总不能当作不知道吧?” 这当然是不行的! 白露也开始愁眉苦脸了,站在那思索了好半天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有了!娘娘您也进宫快两年了,不如赶紧生个小阿哥或者小公主,那咱们送的礼不都能手回来了!” 安饶:“……” 她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儿,“我们白清这么勤俭持家,看来咱们这辈子都能是衣食无忧了!” 为了收礼去生孩子,这么丧心病狂的主意你也说得出口,就是穷疯了也不能这样做吧! 白清其实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一茬,说出口之后自己也觉得不妥,面上讪笑道:“是奴才多嘴了!娘娘别放在心上!” 安饶哼哼两声,给自己簪了支钗压鬓,“你啊,这话在我身边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你可就要倒霉了!” “是,奴才记住了!”白清屈膝行礼。 “对了,永和宫那边怎么样?”安饶算了算日子,德嫔的身孕应该也有七个月了,她最近动作可是不小呢! 提起正事来,白清也缓了缓神色,低声道:“娘娘,奴才打听到,德嫔娘娘似乎给了赵太医一笔银子,大概是这个……”她冲着安饶比划了个手势。 其实这事安饶早就知道了,但她还是很配合的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可不像是寻常的打赏啊!” 宫里的太医服务的人群都是社会的顶尖人物,各个都或多或少有一些霸道以及不讲理,遇见个别有个性的皇帝时,他们所承担的风险也会成倍增加。 但高风险的工作一般也伴随着高收入,就算是去简单请个平安脉,太医也能得一个丰厚的红包,如果请出了喜脉,嫔妃平安生产,那在场的太医也会小赚一笔。 但德嫔这次给的数目,都够一个小目标了,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贵妃知道这件事吗?”她挑眉问道。 “奴才不知。”白清摇头,神色有些犹豫,“不过贵妃娘娘素来消息灵通,或许早就已经打听到了。” “嗯!”安饶把自己收拾妥当,被白清扶着坐到饭桌旁,“你继续留意永和宫的动静,也约束好咱们宫里人,别跟那边扯上关系。” “奴才明白!”白清回道。 德嫔的行事太过反常,安饶这段时间一直盯着永和宫,其实大致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但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让白清做表面功夫,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情报有一个合理来源。 就像佟贵妃之前说的那样,太过顺利的人生真的会让人对自己有一个错误认知,她这次做的事情可比之前的大多了! 只是这一次,她就未必能有这么幸运了! “娘娘,还有一件事!”白清又道,“这是一件大喜事呢!” 安饶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也不禁露出几缕笑意,“瞧你高兴的模样,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白清提起这茬儿就笑得合不拢嘴,“刚刚宫外传来消息,白露姐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呢!” “下个月?”安饶有些惊诧,“怎么会这么着急?” 这算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来得及吗? 这么匆忙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不是正妻,二,两人是奴籍。 前者就像安饶入宫那般,从下旨到她入宫,时间线也就一个月左右, 后者就像府里的小丫鬟和小厮,主子把婚事定下,两人换上身衣服拜了天地就算成婚了。 毕竟,现在成婚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嫁妆,聘礼,三书六礼是一样也不能少的,有些讲究的人家光三书六礼基本上就要准备一年多了! 可这些都是要钱的,寻常人家哪里有这些时间精力和金钱去准备这些! 可白露和她的意中人早就不是奴籍了,安饶给白露的压箱底银子不说,光明面上她给二人准备的婚礼筹备金也够二人办一场周全的婚礼了。 “不对啊!”安饶想起来了,“我记得之前不是说要定到五月的吗?” 白清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人给按了关机键一样,瞬间就消失的没影儿了,甚至可以用难看来形容,“娘娘,白露姐姐的爷爷倒下了!” “倒下了?”安饶一惊,“倒下的意思是……” 白清冷笑,“白露姐姐的大堂哥新添了一个儿子,那老头子非要大办满月,还非要给那刚出生的小娃娃去买什么笔墨纸砚,然后不知怎的就摔了!” 说起白露爷爷的倒霉事,白清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老爷子年纪大了,这摔的可不轻,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呢!” 安饶点头,白露家里的事,安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爷爷奶奶都是极度重男轻女的,这么多年家里也就活下了白露和她姐姐两个女孩儿,其他都没的不明不白。 白露小时候要不是她姐姐帮忙,估计也活不到进额林珠的院子。 白清跟白露好的跟一个人一样,自然知道的更加清楚,眼下她爷爷倒霉,她自然乐见其成。 “那老爷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却还是不断找茬儿,非说自己最近倒霉,非要白露姐姐早日成婚给他冲喜。”白清恨声道:“所以白露姐姐的婚期就提前了!” 安饶听得也是一脸糟心,这都什么事儿啊! “但娘娘也别担心,这样说不定也是好事!”白清眉间满满的厌恶,“那老头子年纪大了,风烛残年的鬼样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白露姐姐可还要守孝呢!” 安饶扑哧一笑,点点她的额头,倒也没说她说话刻薄,就白露那样的爷爷还不如没有呢! “也是,估摸着白露也不想继续待在那里,早日搬出去也好!”安饶思索一番,“等白露婚礼那天,你安排一下,让人去送上一份儿贺礼,就说是我送的,不能让人轻看了她!” “是,奴才明白!”白清笑嘻嘻的,“不过娘娘放心,白露姐姐的意中人对她好着呢!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安饶笑而不语,男人的话还是不要信的好! 不管怎样,她总是要为她好好打算,也免除日后的一些麻烦! “娘娘,奴才回来了!”两人说话间,外头传来了鸢尾的声音,她和珍珠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安饶看着两人神色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不由得问道:“怎么这副表情,出什么事了?” 鸢尾犹豫道:“娘娘,奴才等人去延禧宫送贺礼时,张贵人不知怎得,吐血晕倒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吐血?”白清惊讶道。 “娘娘您有所不知,张贵人所生的皇四女也是二月初十的生辰……”珍珠解释道,“而且,小公主也是在四岁生辰那日才……所以,张贵人应该是想起了去世的小公主,今日才会失态的。” 这……这也够让人难受的! 自己女儿的生日和忌日,康熙却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中,甚至可能都忘了这件事了! 张贵人连续夭折了两个女儿,为此心痛多年,今日受到了这番刺激,自然接受不了。 安饶叹气,这就是皇宫,这就是皇帝! “你们出去吧,这件事记得不要外传!”她叮嘱道,“也记得叮嘱一下跟你们去的那些人,让他们都管住自己的嘴巴,千万不要给自己和本宫找麻烦!” “是!”二人恭敬行礼。 安饶叹气,这件事她也帮不上忙,便也不再为此多想什么了! …… 德嫔的胎很快就满了七个月,与此同时,她的一些安排也基本到位,没几天就挑了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生产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佟贵妃的一些安排也随着她的计划一起到位了! 第112章 永和宫争执 安饶素来不喜欢凑热闹,就算永和宫就挨着承乾宫,她也没有去的意思,只让鸢尾去守着。 左右德嫔孩子生完之后,好戏才开始呢! 就如佟贵妃说的那样,德嫔生产果然是不顺的,一会儿是没力气了,一会儿是孩子出不来,一会儿是难产了…… 一波一波的坏消息递过来,纵然安饶知道这这其中少不了德嫔自己的添油加醋,就是为了渲染自己生产艰难,以为了达成之后的目的。 但她难免有些怅然,这会儿的女人活得太难了,要是男人也能生孩子该多好! …… 几个时辰之后。 “娘娘,德嫔娘娘产下一位小公主!”鸢尾匆匆进来禀报道,说话间隐约有些惊悚。 安饶深吸一口气,终于来了,她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回娘娘,德嫔娘娘七月早产,难产大出血,公主出生之后,宫女红玉……她……她指认是……是平嫔娘娘谋害皇嗣,故意加害。”鸢尾吞吞吐吐道。 她性子虽然稳重,可也就是十七八岁,刚刚一幕幕骇人的场面着实让她后怕。 安饶站起身来,一边往内室走,一边继续问道:“德嫔现在如何了?血可止住了?” 鸢尾跟着她的脚步走,跟在后面回话:“太医原本说德嫔娘娘怕是危险了,还好有贵妃娘娘带去了一根老参,这才让德嫔娘娘撑了下来!” “只是……”她有些犹豫道:“太医说德嫔娘娘日后怕是会体虚一些,还有小公主的身子也有些不甚健壮……” 小公主还没满月,本还是应该在母体好好蕴养的时候,就被迫提前出来,身体能好就怪了。 安饶叹气,这孩子从怀上的那刻起或许就已经注定了。 “娘娘,贵妃娘娘着人来传话,德嫔指认平嫔谋害皇嗣,此事事关重大,让各宫嫔妃都去永和宫一起参详!”说话间,外头的珍珠和翡翠又小跑着进来通传。 “知道了!”安饶对此早有预料,吩咐道:“换身素净的衣服!” 那边白清早就听见传话的那刻就十分英明的开始选衣服了,一身水蓝色的衬衣及配套的氅衣,除了袖口处有荷花纹的刺绣作为装饰之外,其余地方都是极为素净的。 安饶看了也很满意,换上之后就带着白清和杜鹃去了永和宫。 鸢尾现在惊魂未定,珍珠翡翠年纪小,便都留在承乾宫看家。 后宫的嫔妃对于同事怀孕,生产这类的事情都是敏感的,基本德嫔那边一发动,人就来的差不多了。 就算当时没来的,佟贵妃那边一传召,也都马不停蹄的来了,压根儿没人像安饶那样慢悠悠着来的。 当着其他人的面,安饶是绝不会失礼的,给佟贵妃见了个标准的万福,“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同时,除了温妃之外的所有人也都起身给她这个淑妃行礼,“见过淑妃娘娘!” “都起来吧!”佟贵妃抬手,指了指温妃对面的位子,“淑妃快坐吧!” 安饶的屁股才坐下,就听惠嫔跟吃了火药一样对着她开炮,“淑妃娘娘住的这么近,怎么反而来的最晚,这般悠闲可真是让臣妾羡慕呢!” 安饶不紧不慢的轻抚衣袖,口中也不甚客气,“关你什么事?” 惠嫔眉毛竖起,“臣妾不过多嘴问一句罢了,娘娘何必这般?” “本宫哪般了?”安饶眉毛都没抬,语气也没什么起伏,“等你哪天掌了宫权再来管本宫如何行事吧!” 惠嫔脸黑了,“你……” “惠嫔!”佟贵妃猛地一拍桌子,满脸不悦,“淑妃比你位高,你又是出言质问又是讥讽,是当本宫不存在了吗?” “臣妾不敢!”惠嫔自从被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就再也不敢跟佟贵妃顶牛了,见她发火只好服软。 她服软了,安饶却不愿轻易放过她,“本宫看惠嫔火气有些大啊,气大伤身,待会儿还是去请个太医,吃点清心丸吧!” 惠嫔被讥讽的心头火大,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咬牙道:“是,臣妾多谢淑妃娘娘关心!” “不用!”安饶略略一笑,“本宫也是不想再让惠嫔再对着本宫撒气,可不是为了关心你!” 惠嫔气闷,却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这时,安饶对面的温妃也哼了哼,“这人都来齐了,贵妃娘娘还不开始审吗?” “什么审不审的?温妃说话可不能这么难听!”佟贵妃对着她也没什么好语气,“两个都是正经册封的嫔主,问话倒也罢了,没有皇上旨意,本宫可无权审问她们!” “贵妃娘娘还真是守规矩呢!”温妃面色满满的都是不信,“您这么拖下去,难道就不怕有些居心叵测的小人趁机藏匿起证据吗?” 佟贵妃冷冷的看过去,“你的担忧也不错,不过本宫早就着人将永和宫所有人都看管了起来,谁也别想做鬼!” 惠嫔在旁边等了半天,早就耐心尽失,刚刚勉强压下去的火气也压不住了,“贵妃娘娘,那宫女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人证物证也都有,臣妾看就是平嫔不安分谋害主位,您何不即刻处置了她,以正宫规!” 荣嫔也难得跟惠嫔站到了统一战线,“贵妃娘娘,臣妾也觉得平嫔的确有嫌疑,娘娘万不可轻纵了去!” 下方的平嫔急忙起身,脸色焦急,“贵妃娘娘明察,臣妾绝没有做过此事!” “本宫看你分明是巧言令色,东西都从你屋里搜出来了,你居然还敢狡辩,这等品性真是跟你……”惠嫔看着她这张脸就双目喷火,话不过脑子的就出来了。 “惠嫔慎言……”她对面的荣嫔一脸惊恐,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她是不想活了吗? 刚刚惠嫔就是怒气上头,等回过神来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是勉强撑着面子道:“这等卑劣品性,何以配居嫔位!” 宜嫔也漫不经心的补刀:“是啊!怪不得皇上没有下旨给平嫔行册封礼呢,只怕心中也有疑虑呢!” 平嫔二话不说直接跪下了,哭诉道:“臣妾入宫尚不足半年,又哪里能做得了这些,再说臣妾与德嫔素无仇怨,实在没有害她的理由啊!” “怎么没有?”惠嫔立即补刀:“你与德嫔同为嫔位,你却只能居于侧殿,定是心中不平,她若没了,你不就能名正言顺的搬去正殿了!” “惠嫔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臣妾看也是这样!” ……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道。 佟贵妃端坐众人之上看热闹,安饶与温妃不说话,惠宜荣三人恨不得落井下石,宜嫔端嫔素来不掺和这些,德嫔屋里躺着,唯一能为平嫔说话的自然只有同出一族的僖嫔。 她一改往日爽利的性子,小心翼翼道:“此事还未有结果,本宫看还需要细细审问一番才是。” “僖嫔与平嫔到底是一家的,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包庇她吗?”惠嫔的枪口直接对上了僖嫔。 僖嫔一噎,语气也不好了,“本宫何时说要包庇平嫔了,不过是觉得此事需要细细探查才是,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内心也在叫苦,要是有得选,她又怎么会帮着平嫔说话,要不是…… “行了!都别吵了!”佟贵妃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下面,眼看着都快吵起来了她才出言阻止,“此事事关重大,本宫已经着人去禀报皇上了,皇上说了会亲自过问此事,你们就别操心了!” 她看着惠嫔和荣嫔,意有所指道:“平嫔到底是元后的亲妹妹,太子的亲姨母,哪怕是看在元后娘娘的面子上,咱们也要对平嫔多谢宽容才是!” 惠嫔荣嫔脸色同步,几乎是瞬间都青了,什么看在元后的面子上,那个贱人还有何颜面…… 安饶也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贵妃娘娘所言不错,总不能让太子失了颜面吧!” 两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对面的温妃饶有兴致的扫了佟贵妃和安饶一眼,也默不作声的开始慢悠悠的品茗了! 哪怕惠嫔,荣嫔,宜嫔再想给平嫔定罪,只要佟贵妃不表态,那就没啥杀伤力。 就在这样诡异又沉默的气氛中,康熙终于来了! 这厮驾到动静素来是极大的,屋内一群人统统起身行礼,满屋的宫人都跪下参拜。 永和宫的事情康熙自然是知道了,他明显是压抑着怒气进来的,就是再没眼色的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悦来,连向来贴是随侍的梁九功都很识时务的落后了好几步,生怕自己倒霉的成了出气筒。 康熙进来之后将佟贵妃搀扶起来,待两人坐下之后,他才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吩咐道:“都起来吧!” 安饶是一秒不耽搁的起来坐下了,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的起身坐下,唯独平嫔还跪在那里,不断哭诉,“皇上明察,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康熙看着她的神色也什么情绪,“朕刚刚说都起来,你是想抗旨不成?” 平嫔被这话震的哭声都断了,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脸色也涨的通红,“臣妾……臣妾……” 佟贵妃淡淡道:“平嫔还不快起来,难道要皇上说第三次不成!” 这话中的杀伤力甚大,平嫔几乎是瞬间跳了起来,马不停蹄的坐下。 康熙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德嫔今日突然早产,太医诊脉时说是服用了活血化瘀之物。”佟贵妃诉说,“后来太医检查了德嫔所用之物,说是安胎药中被加了些脏东西,之后臣妾审问了负责给德嫔熬药的宫女,她说服侍平嫔的宫女甘菊近些日子经常来找他说话,指认是她所为。” “皇上!臣妾冤枉!”平嫔又跪下喊冤。 康熙眼皮都没抬,“平嫔坐下,朕让你说话你再说话。” 平嫔惴惴不安,佟贵妃温声安慰她,“你放心,若你真是清白的,皇上与本宫都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是,臣妾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有了康熙警告,哪怕再是不安,平嫔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给德嫔请脉的太医是干什么吃的?”那边康熙的神色冷下来,“嫔妃用药之后,太医都是要检查药渣的,里面被添加了东西都检查不出来吗?” “皇上喜怒,是奴才无能!”一个约摸五十上下的太医连忙跪下请罪,“启禀皇上,这下药之人心思缜密,并未添加其他药材,而是在将药方中的几味药材的分量加足了一些,这才改变了药性啊!” 另一个太医也跪下解释,“启禀皇上,奴才等检查药渣时也只能检查出药材有没有变化,这分量是查不出来的。” 康熙并未理会这二人,而是又问道:“可搜查甘菊的住处了?” “事关重大,臣妾不敢掉以轻心,第一时间便将甘菊看了起来,一边着人问话,一边让人搜了她的屋子。”佟贵妃摆摆手,她的宫女连忙呈上一个托盘,上有一个纸药包和一对金镯以及一包银子,“这些便是搜出来的东西,臣妾也让太医看了,都说这便是安胎药中的多出来的几味药材。” “那狗奴才怎么说?敢谋害皇嗣,她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康熙漠然的看过去,“这金镯和银子都不是那奴才能得到的,她是从哪儿弄的?” 平嫔在底下坐着简直如坐针毡,但畏惧于刚刚康熙的话又不敢插嘴。 惠嫔迫不及待的补充道:“皇上,这对金镯是平嫔的嫁妆,当年仁孝皇后也有对这样的镯子,是赫舍里氏准备的陪嫁,臣妾当年服侍元后娘娘,都认识这镯子!” 荣嫔,端嫔都附和,“臣妾也见过。” “平嫔,这是你的吗?”康熙冷冷的盯着平嫔问。 “回皇上,是的,这是臣妾的陪嫁,赫舍里氏的女儿都有一对儿。”平嫔好不容易被允许开口,连忙解释道:“但臣妾的镯子前段时间就丢了,此事臣妾的宫女可以作证。” 她的宫女急忙跪下,“奴才可以……” “这宫女是你的人,自然为你说话。”惠嫔冷笑,“依本宫看……” “都闭嘴,这没你们说话的份儿!”她们的话都没说完,康熙就冷冷的看过去,二人瞬间缩回去,不敢再开口。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皇上,……” 第113章 反转 这声音有些熟悉,众人皆惊愕的看过去,只见德嫔正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脸色苍白且虚弱,彷佛随时都要晕倒的模样。 安饶与佟贵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不可思议,德嫔她……她是真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儿啊! 按照言情小说的正常流程,德嫔会一步三晃的上前行礼,然后康熙一脸怜惜的上前去扶,最后二人旁若无人的诉衷肠,她们所有人都将沦为背景板! 但这是现实,康熙不是言情文的男主,他明显是个封建大爷中的顶级大爷,他眼皮子都不带抬的,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德嫔摇摇晃晃的跪了下去。 这厮别说去扶了!他甚至连给德嫔免礼的意思都没有! 安饶瞅着他那看不出情绪的神色,得出了一个结论,皇帝果然是个渣! 最后还是佟贵妃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以及之后的计划,问了一句,“德嫔刚生完孩子,身子还虚着,怎么就出来了?” 说完又看向康熙,等着他表示。 佟贵妃开口之后,康熙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其实康熙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些什么,安饶的心定了定,开始继续坐在一边看戏。 德嫔的虚弱不是演的,她脸色苍白,被人扶着坐下之后,连说话的力气都小了许多,“皇上,贵妃娘娘,此事与臣妾和小公主相关,臣妾实在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才忍不住出来的!” 康熙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看向佟贵妃,“贵妃继续说,那狗奴才招了吗?” 他都不在乎德嫔,佟贵妃自然更不会在乎,“臣妾搜出来这些东西之后便立刻审问了甘菊,她承认银子和镯子是平嫔给的,药也是平嫔让她下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平嫔一脸着急,但却仍然不敢说话。 这时,一个御前来的小太监凑到梁九功身边说了几句,呈上了一个盒子,梁九功紧接着便上前禀报:“皇上,这是从平嫔娘娘屋里搜出来的!” 众人心中一紧,皇上才刚来,竟然已经吩咐人去搜查了平嫔的房间…… 梁九功无视众人惊讶的视线,稳稳的打开盒子,里头赫然是一张薄薄的纸,看不清上头写了什么,唯独离得近的佟贵妃和拥有外挂的安饶看了出来 —— 那是一张药方! 众人表情不一,康熙一挥手,梁九功立马将纸递给了一个太医,那太医不敢耽搁的双手接过,随即面色一变,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探查,好一会儿磕头道:“皇上,这正是德嫔娘娘被改之后的安胎药药方,用量丝毫不差。” 惠嫔听完就是满满的鄙夷,嗤笑道:“东西都搜出来了,平嫔还有何好说的,宫里竟然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德嫔一脸的伤心,“平嫔妹妹,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我是那么相信你……” 说完又看向上首的康熙,神色那是虚弱无助中又带着满满的依恋,“皇上,平嫔妹妹年纪小,想来也是一时糊涂,臣妾不怪她,还请您网开一面,千万宽宥她这一回。” 安饶觉得有意思,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德嫔三言两语间,竟然就给平嫔定罪了! 她瞅向佟贵妃,对方的嘴角隐约都抽了一下,估计也觉得德嫔挺会说话的! 一旁的平嫔自然不可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二话不说直接跪下了,“皇上,此事真的与臣妾无关!若是臣妾害了人,又怎么可能留下物证来,还请皇上明察!” 康熙丝毫没有理会她,只神色淡淡的看着德嫔,声音也说不上有什么情绪,“小公主现在如何了?” 德嫔被问的愣住了,她刚生完孩子就晕了过去,一醒来就赶紧过来了,哪儿顾得上自己生下的女儿? “臣妾是刚刚醒来就听奴才禀报说,臣妾此次早产跟平嫔妹妹有关,担心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便赶紧过来了。”她略缓了神色,声音虚弱但温柔,“皇上放心,臣妾已经吩咐了奶娘和嬷嬷,务必好好照顾公主!” 安饶挑眉,这话说的实在避重就轻,康熙问她小公主如何,她说自己已经吩咐人好好照顾了。 乍一听没问题,实际上满满都是问题,甚至从侧面透露出了 —— 德嫔压根儿就不知道女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康熙是玩心眼儿的行家,他又不需要顾及任何人,直白的问了出来,“所以,你这个做额娘的,也不知道公主现在如何了?” 德嫔慌了,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准备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个关头,哪儿会去关心一个差点儿害自己殒命的女儿? 她面对康熙带着压迫的视线,只觉得无措,剩下的理智促使她连忙跪下请罪,“臣妾失职,请皇上责罚。” 康熙怜香惜玉的时候是真的温柔多情,无情起来是真的狠心,他就任由刚刚给他生完孩子的德嫔跪着,自己却面带询问之色的看向了佟贵妃。 佟贵妃自然是了解的,她照实说道:“小公主早产,胎里养的也不好,身子实在有些虚弱,太医都说情况有些不好,只怕……” 这只怕后面的意思就不用说了,谁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康熙面上怒气一闪而过,随后神色淡漠的看向了平嫔,“人证物证都在,你可有话说?” 平嫔彷佛看到了救星,眼前一亮,“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也不知甘菊为何会……” “天牢里的犯人,哪个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康熙打断了她的话,“但若是拿不出证据来,那便是有罪!” 他点点盒子里的一项项罪证,“你既说自己冤枉,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朕看在太子的份儿上,会宣称你暴毙而亡。” 安饶:“……”好清醒的话! 她看着地下跪着的平嫔也是一脸惊愕,德嫔面上哀叹,实际内心狂喜,惠嫔不出意外是一脸期待,她真希望赫舍里氏的女人早点儿下黄泉! 就连荣嫔,宜嫔也暗暗期待着! 唯独温妃神色不明,皇上这般无情,难怪姐姐当年…… 大概是认清楚了什么,平嫔面色是变了又变,也不喊冤枉了,开始自证:“皇上,贵妃娘娘,这甘菊虽是臣妾的宫女,但却是臣妾入宫之后才跟在臣妾身边服侍的,臣妾连日常起居都不会让她插手的,甘菊更远远称不上是臣妾的心腹,臣妾就算要做这等……这等污糟,也不会派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宫女去的啊!” 佟贵妃沉吟道:“皇上,平嫔进宫时只带了两个陪嫁宫女,这甘菊的确不在其中。” 她瞟了一眼德嫔,“臣妾记得,这甘菊一入宫就是在永和宫当差,之前是个粗使宫女,后来分给了平嫔,才升至大宫女的。” 平嫔感激的看了一眼贵妃,又看向了最开始指认她的红玉,问道:“红玉,熬药这种素来都是粗使宫女做的,你是德嫔的一等宫女,怎么就做起了这等粗活。” 红玉这会儿正跟着德嫔跪着,闻言立刻道:“娘娘安胎药何等重要,如何能放心小宫女去熬,从来都是奴才亲眼盯着的。” 平嫔抓住她话中的“重要”二字开始发难,“你既然说你熬药是极为重要的活计,此事又跟德嫔的身子有关,为何竟让甘菊钻了空子,你究竟是办事不力还是有意为之。” 红玉神色隐约有些慌张,但总算没有失了章法,“甘菊是娘娘您的贴身宫女,我家娘娘又素来与娘娘您交好,奴才自然不会防备她,谁知竟给了她做这些下作事的机会!” 她开始磕头,“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奴才也没想到,有人敢在宫里做下这等恶事啊!” 平嫔怒目而视,“看来你也是承认自己做事不精心了!”她向着上首二人哭诉,“皇上,贵妃娘娘。不管真相如何,这红玉都不能放过,不然宫里的奴才都像她这样做事,那岂还有章法?” 佟贵妃视线下滑,“此话说的有理,红玉的确当差不力。” 这话一出,红玉身子就软了,不住的磕头,“贵妃娘娘,奴才……奴才……” 佟贵妃不理会她的求饶,“不过红玉是德嫔的宫女,素来得力,按理说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才对啊!” 平嫔适时补刀,“臣妾以为,这奴才是有人指使,故意来诬陷臣妾!”她侧目而视,这意思,分明就是说是德嫔诬陷于她。 红玉正在一边儿跪着,德嫔没了人搀扶,身子登时软了,她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平嫔就抢先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臣妾还有一事想要禀告。” 康熙还是不说话,佟贵妃只好点头同意,“你说!” “臣妾刚刚想起一事,可能与今日之事有关,多日前,德嫔曾给了赵太医一笔银子!”平嫔抖搂出来一事,“而且当时德嫔还将赵太医单独留下,密谋了许久!” 德嫔面色一变,“皇上,平嫔这是诬陷臣妾!” “臣妾有人证!”平嫔急急道:“是红豆告诉臣妾的!” “红豆何在?”佟贵妃内心冷笑,面上却仍旧和煦的问道。 “奴才在!”又一个宫女出来跪下。 “平嫔说的可是真的?”佟贵妃看着她明显抖了抖的身子,喝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红豆不敢耽搁,开始诉说自己的所见所闻,“是,奴才当时在外间洒扫,是亲眼看到德嫔娘娘给了赵太医一个盒子,里头满满的都是银票,还听到德嫔娘娘叮嘱道,她胎气不稳之事不得外传,日后也绝不亏待赵太医。” “皇上,臣妾冤枉,这狗奴才吃里爬外,诬陷臣妾。”德嫔喊冤,对着平嫔怒道:“你谋害本宫及公主,人证物证俱在,本宫念在姐妹一场,还特意出来替你求情,你居然倒打一耙,诬陷本宫!” 平嫔冷笑,“德嫔真是贼喊捉贼,丝毫不心虚啊!你拿自己的孩子做局,就是为了陷害本宫,真是蛇蝎心肠,不配为人母!” “你们两个都闭嘴,让红豆把话说完。”佟贵妃淡淡道:“你继续说,还听到什么了?” 红豆畏惧的看了德嫔一眼,随即道,“奴才听到德嫔娘娘说,赵太医负责给她安胎,若真的龙胎不稳,他也逃不了责罚,届时谁也救不了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平嫔哭诉道:“皇上,贵妃娘娘,德嫔分明早就胎气不稳,她担心皇上怪罪才一直隐瞒,如今不过是借机发作,陷害臣妾罢了,臣妾冤枉啊!” 德嫔怒道:“胡说,分明是你故意收买红豆陷害本宫,这都是你们两个串通好的!甘菊下药是事实,药方也在你屋里搜出来了,你休要狡辩!” 她看着红豆的眼神彷佛想要吃了她一般,“你是本宫的宫女,本宫一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伙同平嫔诬陷本宫?” 平嫔大声道:“德嫔不要忘了,红豆可是服侍你的老人了,难道我还能收买她不成?分明是你自己居心不正,身边人都看不过去,一定要揭发你的蛇蝎心肠!” 她冷笑,“再说甘菊,谁又知道不是你收买甘菊,借机陷害于我!这永和宫处处都是你做主,我难道还能算计的了你吗?” 安饶算是明白佟贵妃曾经说过的,平嫔绝不简单是什么意思了! 她插嘴问道:“如果红豆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听到了德嫔与赵太医的对话,那她为何会告诉你呢?” 平嫔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乱道:“淑妃娘娘明鉴,那日红豆看见此等污秽之事,被吓得直哭,臣妾只是刚好看到安慰了两句,红豆惧怕之下这才和盘而出,想让臣妾帮忙拿个主意。可臣妾入宫不久,实在无计可施,也不该如何是好!可德嫔今日这般陷害臣妾,臣妾实在不能忍受皇上和诸位姐姐受此蒙骗,纵使内心再是惧怕,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自然没人信,经此一遭,谁都能看得出来,红豆只怕早就被平嫔收买了! 真是好大一场戏啊! 第114章 早产真相 平嫔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她只能接着说下去,死死盯着德嫔,又是厌恶又是鄙夷,“德嫔根她本就是早已胎像不稳,却一直秘而不宣,更在生产之际借机铲除臣妾,这等行事实在是下作,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 德嫔怨毒的看向平嫔,“你休要颠倒黑白,本宫是一个母亲,又怎会拿自己的孩子做局,明明就是你身为嫔位却因为一直居于偏殿,心有不甘,所以想要除去本宫搬到这正殿,才伙同红豆诬陷本宫!你记住,只要本宫在一日,你就休想如愿!” 她说完开始看着康熙祈求,“皇上,平嫔谋害臣妾及皇嗣,证据确凿,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连公主现在的情况都不清楚,德嫔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个母亲?”平嫔冷笑,“本宫看你心中只有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得失,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不去看自己女儿一眼!” 佟贵妃看着自己讨厌的二人相互攀咬,内心实在快意,却故作为难的看向康熙,“皇上,此事只怕还需要您定夺才是啊!” 从来了永和宫到现在,除了问了几句话之外,康熙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现在听到佟贵妃叫他,他才视线淡淡的看了过来,“你们还有什么话,都一次性说完!” 平嫔再也不复刚刚的柔弱无措,德嫔又实在虚弱,刚刚那几句反驳之言几乎已经耗光了她浑身的力气,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平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趁着这个空档控诉: “皇上,贵妃娘娘,臣妾还有一事禀报,红豆曾经告诉过臣妾,德嫔为了争宠,曾多次故意让六阿哥生病,以此来博得圣宠。”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皆不可置信的看向德嫔,当事人之一的红豆身子一抖,以头叩地,“回皇上,确有此事!德嫔娘娘见您疼爱六阿哥,为了能让您常来永和宫,就会在夜间悄悄开六阿哥房间的窗户,以至于阿哥的身子一直不见好!” 康熙的语气彻底冷下来,手中佛珠掷地,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你说清楚!德嫔究竟还做了什么?” 还做了什么? 安饶注意到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了然,只怕康熙他知道了…… 平嫔内心一喜,毫不犹豫道:“此事千真万确,皇上若不信,可以提审永和宫的宫人和给六阿哥看病的太医,他们都是知情者,只是碍于德嫔威胁,不敢揭发此事。” 她目光扫过几个太医,尤其是负责给六阿哥请平安脉的太医,“德嫔或以重金收买,或以权势威胁,胁迫这些人与她同流合污,欺瞒皇上和贵妃娘娘!” “重金收买!权势威胁!重金也就罢了,朕怎么不知道德嫔还有什么权势?”康熙重复了这几句话,冷冷的盯着德嫔,“你有什么话说?” 如果说刚才德嫔还能稳着,这次是真的有些慌张了,刚刚都直不起身子了,这会儿却彷佛回光返照一般有了力气,连连辩解道:“皇上,绝无此事,六阿哥是臣妾的孩子,也是臣妾日后的依靠,臣妾又怎会故意伤害他的身子呢?” “六阿哥身体不好,你担心他会养不大,所以一心想要再生一个健康的阿哥,所以为了争宠,故意多次让六阿哥生病,你这种人哪里配做额娘!”平嫔义正言辞的指责她,“六阿哥出生这么久,你当着皇上的面自然装的像慈母,但背后甚至都没抱过六阿哥几次,他房间的窗户只怕都没有一整夜关严过!” 小孩子身体弱,免疫力不足,六阿哥这样先天不足的更是如此,随便开会儿窗户吹吹风就能病上一场。 安饶神色一动,平嫔还真的没说谎,她神识覆盖永和宫,其实撞见过不少次,德嫔还真不见得有什么慈母之心! 康熙心中怒火翻腾,后宫的一些手段他是清楚的,他也不至于相信她们表里如一,各个温柔良善,再说他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分辨她们的真实性情,只要不威胁子嗣,他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因为自身的一些经历,他其实是愿意相信生母比养母会更尽心的,万万没想到德嫔竟然如此大胆! 现在回想起来,六阿哥有几次的确病的蹊跷! 看来,不管是刚出生的小公主,还是六阿哥,德嫔都能狠心去利用! 心中有了怀疑,康熙盯着德嫔的眼神愈加冷漠,“你最好没有做过,不然朕即刻赐你一根白绫!” “皇上明鉴,六阿哥就是臣妾的命啊!臣妾怎会做这种事呢!”德嫔膝行两步,拉着康熙的衣袍哭诉,“这都是平嫔故意陷害臣妾,求您明察!” 德嫔长相温婉,怀孕也没有损伤她的容颜,生产过后的苍白憔悴反而让她多了一丝柔弱,活脱脱一个弱势小白花,极其容易勾起人的保护欲! 但康熙头脑清醒,智商在线,又心很无情,闻言连一丝动容都没有,直接一个用力将德嫔甩了出去,“梁九功,吩咐下去,将永和宫的所有奴才,赵太医以及给六阿哥诊脉的太医全都带下去严加审问。” 他的逻辑很简单,是真是假审问一番就是了,左右不过是些奴才,也没什么顾虑的! 德嫔猛地一顿,只觉得心不断地下沉,她自己做过什么,她自然是有数的。 这些奴才一旦进了慎刑司,那她就完了…… 梁九功一摆手,几个身材壮硕的太监就上来抓人了。 这时,人群里的赵太医突然上前跪下,“皇上,奴才有罪!” 德嫔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安,她怒目而视,冷声喝道:“赵太医,你做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还会怕平嫔的陷害吗?” 赵太医并未理会她,而是一边磕头一边道:“皇上,奴才有罪,其实德嫔娘娘的胎早就出了问题,奴才却因为害怕责罚,一直隐瞒不报,奴才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德嫔大怒:“赵太医,你胡说什么?是谁让你来陷害本宫的?是不是平嫔?” 她的眼泪开始不住的流,“皇上,赵太医伙同平嫔陷害臣妾,您给臣妾做主啊!” 康熙看都不看她,盯着赵太医,怒道:“你说下去!” 赵太医其实已经不年轻了,五十左右的年纪头发都白了一些,这会儿正一边磕头一边道:“回皇上,德嫔娘娘生了六阿哥之后身子一直没有养好,此次有孕从一开始便百般不适,身体亏空的厉害,若是足月生产,身体定然支撑不下来,严重甚至会有碍寿数,德嫔娘娘不愿意为了保住龙胎牺牲自己,便收买奴才,想要早日生产,以此来保住自己的身子。”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德嫔胆子竟然这般大! 在宫里别说是损伤身子了,就是一命换一命,你也要把孩子生出来! 霸道无情且没有余地,狠辣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此等大事,奴才自然不敢,可德嫔娘娘用重金收买,又用奴才的家人威胁奴才,奴才才不得不配合她的,那副安胎药是奴才给德嫔娘娘开的,娘娘自两月前就开始服用,如此下来便有了早产之象。”赵太医磕头请罪,“奴才就知道这么多了,至于此事为何会牵扯到平嫔娘娘,奴才实在不知。” “为了保住自己,就不顾肚子里的孩子,德嫔还真的不配为人母呢!”惠嫔一改战线,开始批判德嫔,“这般自私,看来平嫔所言不虚,德嫔的确有利用六阿哥争宠的嫌疑。” 安饶嘴角一抽,惠嫔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德嫔还真是金贵,你以为你的命难道比龙胎更贵重吗?”僖嫔因为某些原因必须帮着平嫔,刚刚闷了半天,闻言立刻开始补刀。 安饶默不作声的瞅了她一眼,这叫什么话,虽然她不喜德嫔,但从本质上来说,她也不认为她这件事做错了,未出生的胎儿再重要难道能有大人重要! 荣嫔也摇头叹息,她疼爱孩儿,就是拿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也是愿意的,着实看不惯这种事情! 唯独温妃不以为意,“这么着急下定论做什么?这太医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 她不屑的扫了一眼平嫔,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佟贵妃也道:“皇上,此事的确骇人听闻,此人话中真假难辨,也不能凭着他的一面之词就给德嫔定罪,臣妾以为不如再审问一番!” 康熙冷笑,“贵妃说的不错,说的是真是假,审问一番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有几个小太监上前执行命令了! 德嫔慌忙哀求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何等疼爱孩子,您是知道的,这个狗奴才是平嫔用来陷害臣妾的!” “疼爱孩子,就是都不去看刚刚出生的小公主一眼,就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康熙冷冷的问道,“德嫔,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傻子,你说什么都能相信!” 安饶想起来康熙今天对德嫔的格外冷漠,对平嫔的漠视,陡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刚刚来得那么晚,是不是让人去查了什么…… 德嫔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惊住了,双目下意识的上抬,在与康熙那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对上之后,连忙低头,“皇上,臣妾真的冤枉,还请您明察!” “梁九功!”康熙喝道,“把永和宫上上下下的奴才,全都带入慎刑司严刑拷打,还有那几个太医,全都严加审问,朕要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 “至于德嫔和平嫔!”康熙冷冷的盯着二人,“着人严加看管,不许见任何人,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行处置!” 刚刚就得了吩咐的几个太监立马上手了,开始一个个的上前来捉人了! 平嫔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德嫔就慌了,面带祈求的看向康熙,“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赵太医被两个太监抓起来时,他突然开始大力挣扎,不断磕起头来,“皇上,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有罪,还请皇上就降罪奴才一人,放过奴才的家人!” 随即就大步冲起来,想要往柱子上撞! “啊————” “啊————” “拦住他————” 室内登时乱了起来,众人看着这景象,都大惊失色,几个胆子小些的嫔妃和宫女更是一个个花容失色,尖叫声足以冲破屋顶! 可撞柱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现实生活中哪儿有那么容易? 赵太医老胳膊老腿儿,身边又围了一群人,更别说还有几个专门过来抓人的太监,各个训练有素,且比他年轻力壮,他没跑两步就被拉了回去。 好几个太监轮番上阵,让他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按趴下了! 安饶看得简直不忍直视! 康熙压抑着怒气,“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人带下去,要是再出什么事,你们都提头来见!” 等到人被带走之后,殿内才算恢复平静。 赵太医的神来一笔把众人吓得不轻,这会儿缓过神来,惠嫔捂着心口一脸的惊惶未定,“这赵太医都要以死明志了,可见他说的是实情!” 荣嫔面色也有些苍白,她对此持有不同意见,她看着表现的同样受了惊吓的平嫔,心中疑虑,“这赵太医行为举止皆有些怪异,万一是被人收买了呢?” 惠嫔冷哼,“他可是德嫔的心腹,谁能收买的了?” 荣嫔视线瞥向平嫔,心中更是厌恶,果然得了她姐姐真传! 惠嫔也冷哼道:“平嫔真是心有沟壑,本宫自愧不如啊!” 平嫔低声道:“臣妾自入宫以来谨言慎行,不愿害人,却也不想别人白白害了臣妾!” 安饶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也插了一句,“若赵太医说的是真的,平嫔这次也的确是受了委屈。” “受了委屈不打紧。”平嫔用帕子拭泪,“臣妾只怕受了冤屈!” 第115章 处置德嫔 梯子都递到了这里,佟贵妃连忙接话,“平嫔你且放心,皇上和本宫定然会查出真相,绝不放过作恶之人,也绝不冤枉了无辜之人。” 平嫔感激的看过去,蹲身谢恩,“臣妾多谢皇上与贵妃娘娘!” 温妃似笑非笑,“平嫔也别急着哭,若你这次真是冤枉的,看在你揭发有功的份儿上,能得到的补偿可多着呢!” 起码一个妃位跑不了了! 惠嫔和荣嫔心一紧,她们怎会愿意与平嫔平起平坐! 德嫔看着眼里大急,“皇上,臣妾冤枉……” “你就先别喊冤了!”佟贵妃冷淡道:“此事真相如何,皇上定会调查清楚,不至于冤枉了你去,留着力气等结果吧!” 安饶也撇嘴,冤枉不冤枉的你自己清楚! 佟贵妃好歹还理了她一句,康熙是真的冷漠,“带下去!” 德嫔撑着虚弱的身子出来晃荡,本来是为了计划收尾以及验收成功的果实的,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听到这等处置,她人是再也撑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她一直跪在康熙脚边哭求,离安饶本就近,偏偏晕过去的方向还是朝着安饶这边晕的,两人之间的距离立刻缩近。 安饶觉得挺无奈的,默不作声的挪了挪脚,德嫔可不能碰瓷啊! 她这番举动刚好落在康熙眼里,他嘴角抽了抽,随即当作没看见一样吩咐道:“找个太医给她看看,事情查清楚之前别让她死了。” 说完又交代佟贵妃,“你记得找人看着德嫔,这段时间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是!”佟贵妃应下之后,随即想起一事,干脆直接询问道:“皇上,德嫔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能继续抚养六阿哥和小公主的,可六阿哥和小公主年幼,身子也弱,臣妾不知……” 这俩孩子也是倒霉,但总要找个人先照顾着吧! 安饶心想,只是不知道康熙会让谁接手呢? 康熙立时环顾四周,扫过众多嫔妃,被他看过的嫔妃有的跃跃欲试,有的避之不及,有的无动于衷。 六阿哥虽然身子弱,却是活生生的阿哥,宫里的阿哥可是金贵极了,富贵险中求,为了日后的依靠,自然有人乐意之至。 但有些人的头脑是无比清醒的,德嫔的事情未查清楚,变数太大,再说抚养两个幼童要担的责任也不小,不愿意沾手的人也不少。 还有一些是觉得这事反正落不到自己头上,一个个的自然无动于衷,默不作声。 安饶属于第二种,她默默的将自己藏了藏,生怕康熙想起了自己! 可惜天不遂人愿,康熙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向了安饶,37度的嘴说出了零下100度的话,直接把安饶打进了冰窟窿!!! “淑妃,你先把六阿哥和小公主带回承乾宫照顾一段时间!” 凭空背上这么一大顶锅的安饶:“……” 她自然不愿意,康熙的话音刚落下,她立刻毫不犹豫的拒绝,“皇上,臣妾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啊!” 看着康熙瞬间沉下来的面色,她立马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再说六阿哥身子弱,小公主也是刚出生不能见风,若是贸然挪宫,只怕对他们身体也不好啊!” 说完之后,安饶立刻连连佟贵妃递眼色,大姐你别愣着了,快救我啊! 佟贵妃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儿,但在她的催促下还是很有义气的帮腔了,她扫过人群,顿时有了主意,“皇上,臣妾也觉得不妥,淑妃说的也有道理,六阿哥年纪小,小公主又是被人所害,身子娇弱,现在实在不适合挪宫,臣妾看不如让戴佳庶妃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吧!” 安饶眼睛一亮,连连说好话,“是啊,皇上,戴佳庶妃就住永和宫后殿,诸事方便,而且臣妾记得当初七阿哥出生身体也不好,现在瞧着却很是健壮,可见戴佳庶妃是个细心之人,会照顾孩子,比臣妾要合适不少啊!” 康熙直直的望着安饶,淑妃入宫两年有余,却至今无子,他便想给她一个阿哥作为日后的依靠,结果她倒好,居然还不愿意! 安饶丝毫不心虚的对上他的视线,她不想养孩子!!! 看出了她的意思的康熙有些气闷,自觉好心被辜负了的他内心不快,也没有再说什么的兴致了,淡淡道:“那就让戴佳庶妃先抚养着吧!” 戴佳庶妃就住在永和宫,这等大事她自然在场,只是刚刚没她说话的份儿,便只跟几个常在庶妃站立一旁默不作声。 谁承想,都快结束了,居然领了这么一个任务,但她不是安饶,没有抗旨的勇气,虽然也不想多照顾两个病弱的孩子,但还是默默跪下,“是,臣妾遵旨!” 佟贵妃又适时开口,“戴佳庶妃现在要照顾三个孩子,吩咐下去,以后就领嫔位的待遇。” 人是可以多干活的,但一定要有工资! 钱到位了,那自然一切好说! 对于能加工资,戴佳庶妃明显是高兴的,她连忙道谢:“是,多谢贵妃娘娘!” 高兴归高兴,但戴佳庶妃也难掩忧虑,小公主的情况在那里,若是……若是有个万一,她也担待不起…… 佟贵妃自然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便温声安抚她,“你不用担心,六阿哥和公主的情况皇上和本宫都清楚,你只要细心照顾,不用担心其他的。” 意思就是尽心就好,不用担心会被责怪,康熙对此不知可否,明显是默认了佟贵妃的意思。 他内心清楚,亲娘都不愿意上心,又怎么能指望其他人能悉心照顾,他还没那么天真! 得了承诺的戴佳庶妃彻底放下心来,“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尽力照顾六阿哥和公主!” 康熙划分了责任,布置了任务就不管了,说了句这里交给贵妃处置了,人就干脆的走了。 表面上不管了,实际上却把梁九功留了下来,心里怎么想的,估计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待康熙走了,佟贵妃也没去沾染德嫔的事,而是全权让梁九功办了,她不想也不能沾手。 她到底养着四阿哥,他人现在小还好,等他长大了,早晚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她可不想让他以为,德嫔是被她害死的! 这也是她之前明明有无数次机会要德嫔的命,却一直留着她,直到拿到了这么大的把柄才动手,甚至明面上还要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 安饶其实也不赞同她去处置德嫔,养别人的孩子其实风险真的挺大的,尤其是在皇家这种亲情淡薄的地方。 但佟贵妃执意要养,她也不好再劝,但德嫔出事不能跟佟贵妃沾染上一点关系,不然就是隐患! 让康熙全权处置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了! 就算日后德嫔的孩子有怨言也是对着他,与其他人无关! 康熙此次雷厉风行,永和宫中伺候德嫔和平嫔的宫人被全部审问,太医院的好几个太医也被带走。 就像佟贵妃说的那样,德嫔之前能事事如愿,是因为有她在帮忙,这次没了她扫尾,事情败露似乎也是正常的。 平嫔就更不用说了,她入宫不久,当年仁孝皇后的人手也都被拔除干净,她身边能用的人手几乎没有,想要隐藏的秘密全部暴露。 这世间真的能熬住酷刑的人终究是少数,慎刑司那些刑罚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两天时间不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清楚了! 安饶对此毫不意外,永和宫的事,她是从头到尾盯着的,其中的内情她自然一清二楚。 赵太医虽然反水,但他说的的确是真的,德嫔自这次有孕便再也没有安生过,肚子里的孩子极大消耗了她的养分,她本来就虚弱的身子根本无法继续供养胎儿生长。 前期为了保住孩子,赵太医只能拼命的想办法,开的也都是极大的损伤母体壮大胎儿的方子。 可月份越大,事情就越糟糕,德嫔腹中的胎儿倒是健壮起来了,但她本人的身体却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如果保胎至足月生产,胎儿或许能平安出生,她这个母亲却很有可能活不了了。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很大的可能便是,康熙会吩咐太医极力保胎,太医会开出所有能保住胎儿的药方,德嫔这个母亲则彻底成为弃子。 所以在赵太医诊治出脉象之后,德嫔立刻就想堕胎,她是绝对不会为了孩子损伤自己的! 说实话,安饶知道以后其实很赞同这个想法,总不能为了一个未出生的胎儿就搭上自己的命吧! 如果赵太医是现代的医生,太医院也是正常的三甲医院,德嫔的想法也会得到支持,手术台一上,一切也就结束了! 但这里是规矩森严的皇宫,未出生的孩子远远比大人重要,就算借给赵太医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给德嫔堕胎药。 再说,若是无故小产,两人也都是要负责任的! 赵太医是负责给德嫔安胎的太医,她的胎变成这个样子,他要负主要责任,到时候一顶失责的帽子下来,他多年苦熬的一切都会没有,甚至会赔上性命去! 他和德嫔已经是一条绳的蚂蚱了! 德嫔那边对他也不见得那么放心,重金收买,威逼利诱一样不少,最后两人决定先保胎至七月,到时随便找个宫女或者太监,德嫔装作被冲撞一下,顺理成章的早产。 所以就有了那么一副药方!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来,两人瞒天过海的可能性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可德嫔偏偏看着住在偏殿的平嫔不爽。 康熙早就说过了今年会大封六宫,就算温妃和安饶都能晋位,妃位也只有四,惠嫔,荣嫔是板上钉钉的会封妃。 宜嫔因为五阿哥得了太后和太皇太后的看重,也少不了一个妃位。 德嫔膝下两子,又怀着一个,是宫里独一份儿,她本就对最后一个妃位势在必得。 本来一切都好,偏偏来了一个平嫔,元后的妹妹,太子的姨母,家世甩了德嫔几条街,封妃是早晚的事。 这个人明明住在自己的偏殿,却处处压自己一头,从慈宁宫请安的座位再到日常生活,众人的看重都让她无比愤恨。 所以德嫔自然不甘心,她改变了原有的计划,想把一切栽赃给平嫔。 但平嫔不是吃素的,她与德嫔同住一宫,早就察觉到了一些,一边监视着甘菊,一边收买了红豆,又锁定了赵太医,顺理成章的打了一个翻身仗。 不仅洗脱了嫌疑,还捅出了德嫔故意用六阿哥争宠的事情来,也为自己的封妃之路踢掉了一个竞争者。 可惜二人计划的再好,都没有察觉到背后的佟贵妃。 不管是德嫔的计划也好,还是平嫔的谋划也好,或多或少佟贵妃都插手了,当然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帮着稍微的开了一些方便之门罢了! 太医院的药材都是有数的,开的每个方子都要记录在案,谁抓了药,有多少量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赵太医给德嫔的药都是从宫外带进来的,经过宫门检查的时候,她让那几日的检查稍微松了一些。 平嫔为了拿住赵太医,给赫舍里氏送了信,佟贵妃当作不知道,让她能成功的达到目的。 这些都是小事,就连康熙去查都查不出来什么。 她既没有插足两人的计划,也没有帮着扫尾,全程都是做壁上观,却一下子打击了两个人。 德嫔这次讨不到好处,平嫔虽然无辜,却也会让康熙认为她不是真的心思纯净,前一段时间的伪装全都白搭了! 佟贵妃不沾任何是非的一下子打击了两个她最讨厌的人! 说实话,但凡康熙对德嫔或者平嫔上心一点儿,这个计划都不可能成功。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精力大多都在前朝,后宫的眼线多归多,却不是每个人都要监视,也不是事事都要知道。 康熙更习惯事后算账,比如这次,当他想要查的时候,永和宫的所有秘密都会暴露出来。 他会严厉处罚威慑后宫,却绝不会付出精力去了解后宫嫔妃,人家哪儿有这么闲? 用佟贵妃的话来说,要他对后宫上心,那着实有点儿难为他了! 第116章 后续处理 康熙的处置来得毫不意外,德嫔谋害皇嗣,赐死,其服侍的宫人,知情者全部杖杀,其余宫人也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严厉处罚,最后几乎都被送回了内务府。 赵太医赐死,负责给六阿哥看病的王太医也被赐死,太医院更是受到申斥,上上下下不管是否无辜,都被罚了一年俸禄。 就连貌似是受害者的平嫔,她身边的宫人都被换了一遍。 一时间人人自危! 安饶看着在她对面神色愉悦的佟贵妃,不由得哼了哼,“这下高兴了?” “说不上!”佟贵妃慢悠悠的放下茶盏,“她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还不值当我在意。” 呵!说着不在意,实际上面上的笑容都遮不住了。 “德嫔人都没了,你又养着四阿哥,日后还是少提她,也千万别在人前说她什么不好,以免日后有人有讹传讹,让四阿哥心生嫌隙。”安饶看着她这副欢快模样,不放心的叮嘱着。 这家伙可不能乐极生悲啊! “这我自然知道。”佟贵妃嗤笑一声,“再说德嫔又不是我害死的,那些事可没一样冤枉了她,就算没有我,德嫔想瞒天过海也难如登天。” 且不说皇上,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不是吃素的,德嫔真是得意久了,忘记了上位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什么安排人手,收买的暗线,暗中的布置都是虚的,上面人一句话,这些人就可能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以为那些人是心腹,实际上皇帝甚至不需要什么证据,仅仅只是心中有怀疑就能让他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安饶对她的说法很赞同,“你心里有数就好!” “行了,不提她了!”佟贵妃厌恶的摆摆手,她转头看向安饶,“你真的不想抚养六阿哥?” 安饶有些诧异的瞅了她一眼,“你怎么也开始劝我了?” 之前康熙不跟她打招呼就要她抚养六阿哥,她拒绝之后,他私底下又问过几次,安饶被问的烦了,直接说,自己不想养别人的孩子,他才算完。 只是没想到佟贵妃也开始问了! “你一直无子,总要为日后考虑,难不成还真的要在这宫里困一辈子吗?”佟贵妃叹气,“你看看寿康宫的几个太妃,日子总归是凄凉的!” 安饶嗤笑,“想那么多作甚,反正我不愿意去养别人的孩子。” “这是为何?”佟贵妃很不解,“宫里这么多人手,又不要你亲自上手去照顾,无非就是费些人手和银钱罢了,你又不缺这些!” 她想起六阿哥的情况,问道:“你可是因为顾忌我才不愿抚养德嫔的孩子,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在意这些的。” 佟贵妃不是康熙,安饶不想找个借口应付她,而是很认真的解释道:“你想多了,我是真的不愿意养孩子,更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 她慢悠悠道:“我自己一个人自在惯了,实在不愿意多为其他人操心,我不喜欢麻烦!” “现在一个人自在自然好,那几十年以后呢?”佟贵妃反问道:“到时候可就全指望着别人过日子了!” “你想的太远了,我可不一定就走在后头,所以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安饶笑眯眯的,康熙虽然比不过乾隆的寿命,但也着实是能活了,他的那些嫔妃的日子也着实难过。 佟贵妃愕然,她就没见过这样说话的,也没见过能想的这么开的。 安饶开始给她上课,“咱们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享受生活才是重要的,你看养个孩子,生活起居要管,功课要管,前途要管,以后的婚嫁更要管,说不定还要操心日后孩子的子嗣,没完没了的,这多麻烦!” “咱有那个时间,多睡儿也是好的!” 佟贵妃:“……”她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你就不怕晚景凄凉?” 安饶依旧笑眯眯的,“前半生自在,晚年难过一些也没什么?” “再说!”她话音一转,“有句话说得好啊,指望孩子不如指望银子,我不缺银子,何必给自己找个麻烦?” 佟贵妃:“……” 她竟无言以对! 至此,佟贵妃再也没有劝过安饶去养孩子! 对于德嫔倒霉,其实收获最大的是戴佳庶妃,六阿哥和小公主都交给她来养了,佟贵妃还特许她住到永和宫正殿去,估计今年就能封嫔。 但她膝下三个孩子,且每个身子骨都不算康健,日日也是焦头烂额得很。 有些嫔妃很是羡慕戴佳庶妃的好运气,但当永和宫一次次请太医,戴佳庶妃连个好觉都睡不好之后,这点子羡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有句话说的不错,高收益真的伴随高风险和高麻烦啊! 安饶自觉此事跟她没关系,但佟贵妃却觉得,是她点了戴佳庶妃照顾两个病弱的孩子,又为了四阿哥考虑,就对永和宫多照顾一些了,私底下对安饶说,等戴佳庶妃封嫔之后,会给她妃位的待遇。 但表面上这样说,实际上戴佳庶妃目前的待遇早就超过嫔了,没办法,孩子的花销确实大。 安饶觉得,她既然要做好人就干脆做到底,让她以后多多带着四阿哥看望六阿哥和小公主,让四阿哥多看看自己的同胞弟妹。 一来拉拢戴佳庶妃,二来要让他们几个都知道是谁让这两个孩子这般病弱,省的日后惦记生母。 有些危险是要掐断在萌芽之前的,若是劳心劳力一场,最后却得了埋怨,那就是大冤种了! 佟贵妃自然依了她的意思,算是麾下多了一个人! 其次就是平嫔,她虽然有顺水推舟的想法,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为了补偿她,康熙就把她迁到储秀宫正殿去了,至于他心中怎么想的,那是谁也不知道! 最后是佟贵妃,她或许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收益,但若论心理安慰,实际上却是三人中收获最大的。 其他的不说,就从她对待四阿哥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她之前也对他亲近,但隐约还是有那么一丝隔膜。 但自从德嫔没了,两人之间的这层膜也消失了,至此才算真的有了几分当母亲的感觉。 安饶看在眼里也放心了,她日后就算离开,也能安心一些了! 第117章 筑基 莲花洞天内。 安饶在灵脉处盘膝静坐,《永生经》开始自发运转,周围大量灵气汇聚,随着她功法的运转,一股股生机之力开始蕴养出来,大数被安饶吸收,少数滋养周围的灵脉和灵植。 那代表生机的绿色烟雾缭绕,安饶整个人都被包围着看不清身影,她的身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朵莲花的虚影,看上去就并非凡物。 不知过了多久,安饶体内的功法运转开始加快,她控制着体内各个窍穴储存的真元汇聚,开始打磨最后一个窍穴。 从她开始修炼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她总算踏上了仙路的大门 —— 筑基! 一次,两次,三次…… 从外界吸收来的灵力不断转化为真元,这些真元又被不断提炼压缩,全身的功力都开始凝聚,冲击着最后一个窍穴! …… 终于,再经过数次凝练之后,三百六十个窍穴完全打通,真元运转毫无阻碍,体内的生机之力愈浓,散发出来的灵力也愈加精纯。 安饶面上一喜,窍穴打开之后,她就可以开始筑基了。 她手一挥,将早就准备好的葫芦瓶打开,里面都是她炼制好的灵乳。 随着安饶的功法运转,她体内各个大穴全部打开,准备好的灵乳也开始在她周围汇聚,在她的控制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她的身体。 其实筑基就是打地基,这是修仙的第一道门槛,是之后修炼道路的一切基础。 筑基需要耗费大量的灵气,消耗的灵气越多,打的地基就愈加牢固。 所谓的灵乳就是提纯之后的灵气,它可以让安饶节省将灵气提纯的时间,大大提高了修炼速度。 安饶这么长时间也没攒下多少灵乳,平日修炼是舍不得用的,基本都用来冲击这次的筑基了。 在她的操控下,大量的灵乳被吸收到体内,源源不断的真元被转化出来,这般精纯的元气进入体内运转,不但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还会在不断滋养体内的各个窍穴及经脉,将原本脆弱的经脉渐渐凝实。 安饶体内所有的真元逐渐汇聚成一体,不断累积,不断打磨,开始在丹田处自成天地。 其实当安饶的最后一个窍穴打通之后,她的功法运转将再无阻碍,周身气穴也将全部打开,这已经算是筑基成功了。 按照正常来说,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各个窍穴内的真元全部联系汇聚,将真元由虚转实,汇聚成丹,当金丹形成的那一刻,便算进入金丹期。 当然汇聚成丹并非一日之功,而是需要数千日夜的努力才行。 但安饶修炼的《永生经》不同于普通功法,除了打开窍穴之外,还需要将各个窍穴内的真元再次提炼,将原本就很精纯的真元再次提纯,最后窍穴内只剩下带有永生花气息的真元才可以。 然后,她需要将这些气息不断汇聚,体内的一切生命源泉也将集中于一处,从此成为整个身体的能量储存处。 此处将自成天地,也是金丹之根基。 安饶将自己这两年攒下的灵乳消耗一空,又将补充灵力的灵酒消耗了八成,此处空间才成,她才算真正筑基! 她欣喜的看着丹田处,那是独立于身体各处的空间,虽与其他地方是完全隔绝的,却是所有灵力的出处,也将是安饶修炼的起点。 安饶看着差点消耗一空的灵乳和灵酒,虽然很是心疼,实际上却是欢喜的,有一个好根基比什么都强。 之后她在修炼,便是需要将一切能量汇聚与丹田内的空间了,当空间被填满的那一刻,她便能凝聚金丹了。 由于安饶准备充分,她筑基的时间并不长,如今满打满算,离正常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安饶索性趁热打铁开始稳固境界。 她瞅着剩下的灵酒,决定一气消耗了,随后抽时间再炼制就是了。 她的小葫芦不久之后就能再收一批,多攒几年,她金丹时需要消耗的灵乳应该也能攒出来了。 安饶想着日后的前景,心中不甚欢喜,手中结印,小葫芦内的灵酒开始向她汇聚,其中精纯的灵力被提炼出来,一道比之前精纯了数倍的真元被凝聚出来,去往丹田。 原本空荡荡的丹田处有了第一道真元,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这些真元不断累积,又被安饶不断打磨,开始慢慢由虚转实,逐渐汇聚为一滴滴精华之水。 安饶原本空无一物的丹田开始有了小水滴,然后汇聚累积成为小水坑,之后是小水洼,终有一天会变成小水湖,然后再蜕变成大水湖,最后成为汪洋大海…… 最后的最后这里将成为一枚金灿灿的金丹! 安饶一直将所有的存货全部消耗完成才算停,她的努力自然不会白费,起码这筑基境算是稳了,她正式成为了一名筑基前期的小修士。 她仔细探查了身体各处,随着修为的进步,她观想的永生纹也凝实了一些,原本光秃秃的只能看出是一个小花苞的花纹多了几片花瓣,不像之前,勉勉强强算四舍五入的去看才能把它看成是一朵花。 想想永生花原形的那密密麻麻的花瓣,安饶只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最让她高兴的是,她的神识也恢复了一些。 她之前神识受损,几年下来进展喜人,伤势是好了,但若想恢复到受伤之前的状态还需要时间。 没想到只是一次修为的进步,就让她这么大收获! 安饶大喜,随后随手凝聚出一道灵力。 额,好吧! 还是没啥攻击力…… 《永生经》的确逆天,但它胜在血厚,攻击力的确不强,所有的道术都是跟治病救人蕴养有关,她还是要好好学习一下桃华前辈留下的道术了! 筑基是仙路的大门,她此时已经跟原本的凡人有了区别,虽然本质上还是凡人,却在生命的层次上走向了另一个高度。 而她也会在这条上山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对于今夜的收获,境界的突破安饶是高兴的。 当她几天之后收到了康熙给她的信件时,那就更高兴了! 额林珠的杀父仇人 —— 王辅臣! 那家伙居然死了! 第118章 三藩平 安饶成功筑基之后,没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康熙在她生日的前几天就说过,今年还是不能在她生日当天过来给她过生辰。 为了弥补此事,他承诺说会给安饶送上一份大礼。 说实话,安饶对于他的承诺一直不怎么放在心上,一来他的话不能信,二来他的大礼对于她来说实在可有可无,她也不稀罕! 生日那天,佟贵妃照旧过来给她贺寿,这次还带上了四阿哥,这小娃娃的小胖手揣着从景仁宫带过来的一块点心,说是送给安饶的礼物。 安饶抽抽嘴角,小孩子的心意不能打击,笑眯眯的向他道了谢,然后毫不客气的收了她娘送的各种豪礼,心中甚至开心。 跟以往不一样的是,今年戴佳庶妃也来了,因为一些原因,这几个月来佟贵妃对她极为照顾,顺带着安饶跟她也熟悉了起来。 她现在是公认的佟贵妃一党,安饶过生日,她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来了。 戴佳庶妃其实为人很不错,性子也是安饶比较欣赏的那类极为坚强的,故而几人相处的都算不错,对于她的到来,承乾宫上下都表示欢迎。 白清照旧亲自给安饶做了一碗长寿面,安饶给承乾宫的每个人都发了奖金,众人一起乐呵乐呵,也算是一片和乐了! …… 或许康熙这人就是喜欢给人找不痛快,他跟去年一样,她生日的第二天带了一碗长寿面,和一堆贺礼过来,说是给她贺寿。 和去年的流程一样,几天之后,他再次带着安饶出宫见了如兰和阿克敦。 与去年不同的是,他没有再去带安饶去拜什么送子观音,而是带着她好好逛了一圈。 安饶对此也没什么感觉,能够出去逛街,她自然是开心的,但旁边跟了一个皇帝和一群侍从,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你,那她能高兴得起来就怪了! 她以为这就是康熙所说的大礼了,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康熙带着常安的家信过来,说给她的礼物到了,并且对着她说出了 —— 王辅臣去世了的这个爆炸性新闻! 说实话,有些意外,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感慨! 如今已经是康熙二十年的七月了,天下大局已定,云南那边早就抵挡不住了,任谁都能看出现在的局势,说一句大厦已倾都不为过。 经过多年战乱,三藩 —— 现在也只剩下最后的收尾了! 七月初,不知怎的,康熙突然下诏召王辅臣进京,安饶对于王辅臣素来关注,得到消息时候,就猜测过,康熙估计是想要收拾这些眼中钉了! 但王辅臣也曾是占据一方的军阀,其政治敏感度不容小觑,连安饶这种政治小白都能看懂的事情,他不可能看不明白? 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安饶当然不清楚,反正最后传来的消息是 —— 王辅臣在进京途中突患恶疾,骤然暴毙身亡! 常安来信告知的就是此事,看着纸上的消息,安饶心中其实挺多疑惑的。 王辅臣弓马娴熟,武艺高强,曾经也是能百步穿杨,披肩挂甲的一方豪强,据说素来身体康健。 上次常安来信还说,那厮身强体壮,一看就是个祸害遗千年的好苗子,所以他才按捺不住动手的,怎么可能轻易的就生病,从而暴毙呢? 按照他的身体强度,怎么都要撑个一两年才对啊! 这其中只怕有不少猫腻吧! 安饶不动声色的往康熙那边瞄了一眼,只怕少不了他的手笔吧! 常安估计也对此心存疑虑,信中提及此事,虽有仇人身死的快意,却也难掩不能亲自为父报仇的遗憾,最后又很隐晦的提及,王辅臣死的蹊跷,其中只怕有人帮忙。 但在安饶根据字迹以及信的内容来看,估计常安心中还是高兴居多的。 看着手中的信,安饶不由得想起了额林珠,她那么小的年纪就…… 想到她去投胎之前对于人世的不舍和亲人的记挂,安饶不由得黯然,若额林珠能够知道,她的杀父仇人此刻已命丧黄泉,想必心中一定会欣喜万分的吧! 只是不知此刻的她有没有顺利投胎呢? 安饶成功筑基之后,能够修习的术法也变多了,她现在用的是额林珠的肉身,那么以这具肉身为媒介,按理说是能够搜寻到额林珠的转世在何处的。 可是她多次尝试,仍然一无所获。 可额林珠去地府都已经两年多了,按理说也应该可以投胎了呀! 还有害死额林珠的那个邪修,也不知有没有同伙,这一切都还未解决,始终都压在安饶身上,她也始终无法安心! 想想当初自己曾经规划的几件要走的事,安饶再看看目前的进度,只觉得无奈,这效率也太慢了! 她看来必须加快速度了…… 康熙就在安饶身边坐着,见她久久不语,面露疑惑之色,问道:“额林珠,你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份礼物吗?” 额! 安饶有些不快,康熙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像,他是为了她才杀了王辅臣的? 拜托,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放过他的好不好! 再说,安饶刚刚才想起额林珠,马上就有人对着她喊这个名字,心中不禁闪过一丝不自然,面上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阿玛。” “你阿玛文武双全,素有清明,早早的去了的确可惜,朕现在想起也不免抱憾!”康熙倒是没有追问什么,他也想起了曾经的能臣,面上略有些叹惋,柔声安慰道:“不过,王辅臣也去了,且去的不光彩,你阿玛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他提起王辅臣这个名字,神色也甚是冷漠,说到他去了的时候,眉目间似乎也有快意闪过。 不过,他说,王辅臣去的不光彩? 安饶眼神微闪,她的猜测果然是对的,王辅臣果然不是突然患病而暴毙的! 只是不知道,康熙在其中做了什么? “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康熙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冷下来,“王辅臣是叛臣,自从再次归降之后便终日惶恐,几度自杀,可他还有用,朕不能让他死了,便让图海好生看着他。” “哼!他这几年安分极了,明面上跟图海一起镇守汉中,实际上一切事务皆不敢插手,终日做出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他早已无甚大志,也无甚威胁。”康熙的声音极为冷漠,“他做出这副模样,朕少不得做做样子,以此来安抚降臣,也少些伤亡,这几年对他也甚是宽容,让他好生逍遥了些日子。” 安饶也知道这事,国库空虚,康熙只好“既往不咎”,只要愿意投降,不追究一切过失。 所以对于归降的王辅臣自然要竭力安抚,金山银山的供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康熙是大度仁善的。 不然,常安也不会非要跟他动手,他就是看王辅臣实在活得滋润,心中不忿,才上手把他揍了的。 安饶在心中默默撇嘴,要说面子功夫,还是康熙做的好,怪不得死了之后能得个“仁”字做谥号呢! 想起他日后奢侈的千叟宴,什么允许大臣向国库借钱,因为想要个好名声对于刑罚的宽松,为了巩固皇权,对于诸子争储的放纵,安饶就忍不住吐槽,最后他两腿一蹬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了他儿子。 幸亏雍正跟他老爹完全不一样,人家可不会为了什么身后名妥协,且内心也是够强大,手腕也是够强硬,不然他们这辫子王朝,说不定能早一百年完蛋! 安饶想想四阿哥现在这张白嫩嫩的小脸,软软糯糯的说话语气,实在没法把他跟后世形容的那个强硬的皇帝联系起来,也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三藩平了,王辅臣也没了用处,朕本就是要处置他的。”康熙可不知道安饶的吐槽,语气还有两分自得:“不过他倒也有几分聪明,也够识时务,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便直接自我了断了。” 安饶想了想康熙的小心眼儿,啧啧,真要是落到他手里,不定多难过呢! “不过,他自我了断了也好,朕也不想让人议论朕没有容人之量。”康熙冷哼,“他想以一死保全家人和亲信,朕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只把其子王吉贞革职,其余人便不牵连了。” 安饶对这些封建王朝都无甚好感,也不觉得吴三桂或者康熙谁是真的占据了大义,都是为了争权夺利罢了! 她对此唯一高兴的点其实是因为额林珠,她若是知道了此事,肯定会高兴的! 安饶想到此处,也面露笑意,原本沉甸甸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康熙看着她这般欣喜,也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心中甚是得意。 两人内心想法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后却又殊途同归,和平共处,不得不说也是难得! …… 过了七月份,南边更是一连串的消息传来,十一月时,定远平寇大将军、贝子彰泰和平南大将军、都统赖塔等率清军攻陷云南城,吴世璠自杀。 对于大清来说,这自然是好消息,对于康熙来说,也是一项可以记载史书的功业,他自然高兴,群臣上奏请上尊号,康熙却拒绝了。 他没有给自己上尊号,或许为了刷孝心,或许是为了名声,或许是出于真心,他提出了要给自己的祖母 —— 太皇太后上尊号。 但太皇太后并没有接受,而是再三推辞,并且放出话来:“我以妇人,未有功于臣民。倘受徽号,实有未安。” 当时佟贵妃听了之后嗤笑了好久,“明明是应得的功劳,却还要为了名声去推辞,真真是虚伪!” 安饶回想起来,也觉得叹息,其实当初康熙执意削藩,太皇太后是坚决反对的,她说的很清楚,吴三桂年老,康熙只需要忍耐一些,等他去世之后,三藩也就不足为惧了。 但康熙也有自己的考虑,三藩几乎占据了天下税收的一半,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受这样的桎梏,遂坚持削藩,群臣最后也只好同意。 后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证明太皇太后的判断的确是有道理的,吴三桂接受不了削藩,振臂一呼直接反了,随即其他两位藩王也紧跟其后,处处战火,清军连连败退,要不是最后太皇太后举荐了图海领兵,差一点儿康熙就要带着所有人回东北了。 别看现在清军赢了,但这么多年战乱下来,国库空虚,各种物资消耗巨大,还有最珍贵的人命,大清八旗子弟都不少人赔上了命,更别说那些没有背景的普通人了,说一句死伤无数绝对不过。 据如兰所说,伊尔根觉罗氏和她的娘家富察氏也有不少子弟丧命,她每次说起此事都会黯然许久。 安饶对于政治不太懂,也说不好康熙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但她也能看出太皇太后在其中绝对功不可没。 若她是个男子,怕是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偏偏她是个女子,如今也只能在后宫之中,就连应有的徽号,为了所谓的名声也只能再三推拒。 可康熙实在是个强势的人,他想做的就一定要做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太皇太后的,反正这徽号还是上了。 康熙为其祖母上徽号为,“昭圣慈寿恭简安懿章庆敦惠温庄康和仁宣弘靖太皇太后”。 除了太皇太后之外,征战三藩的众多将领也都得了封赏,在此战中牺牲的官员也没落下,康熙下旨安抚,功劳出众者也都给予追封。 清朝规定,二品以上的官员去世,皇帝皆会赐下谥号,以示恩赏。 额林珠的阿玛莫洛是有着实权的正二品尚书,又是有功之臣,自然在追谥之列。 消息传出之后,惠嫔,宜嫔看着安饶就有些不痛快,但一来安饶不是好惹的,二来她有佟贵妃护着,就算她们再不痛快,也不敢说什么。 这一系列的收尾之后,三藩算是彻底平了!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二十日,康熙亲出御紫禁城,至太和门前颁布“平定诏”,宣布三藩之乱终结。 与此同时,他曾经允诺过的大封六宫也实现了! 第119章 大封后宫 这样说其实也不对,毕竟晋位的旨意其实早就下来了,只不过是选在今日进行册封礼罢了! 人选毫无意外,佟贵妃晋皇贵妃,安饶与温妃一同晋贵妃,惠,宜,荣封妃,原本应该在这次晋位的德嫔被和谐掉了,补上来的自然是平嫔,自此宫中高位算是齐全了。 说实话,这个名单其实也不让人意外,因为康熙提过一嘴,安饶知道的比其他人都要早一些。 安饶本身对这些也不太感冒,甚至跟佟想衣说起之后,她也不太感兴趣,但安饶却从康熙的抱怨中知道了,太皇太后对此次大封后宫的结果极为不满意。 其他人的位分也还好,她老人家主要是不满意平嫔封妃。 理由也是现成的,平嫔入宫不久,资历不足,又无子嗣,不如再等等,有了子嗣再封妃什么的。 但康熙要是能被人左右,他就不是康熙了,他不见得多么喜欢平嫔,但为了太子的颜面,平嫔的妃位还真的不能不给。 前段时间敬嫔和安嫔努力的结果还在那儿,这影响也不是一两年之内就能完全消失的,为了维护太子,康熙表现的比之前更爱护太子了,对于他背后的赫舍里氏,也是恩宠有加。 平嫔是赫舍里氏送进宫的,其根本就是为了维护家族利益,与太子的关系更是千丝万缕。 安饶看得明白,因为某些原因,康熙是不喜欢平嫔的,如果前段时间没出那么多幺蛾子,那他是肯定不会封平嫔为妃的。 但一桩桩的意外让康熙必须表现的重视太子,那与太子一党的平嫔自然不能落下,封妃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看不明白这一点,她也不是真的要阻止平嫔封妃,她老人家只是想拿这个理由为了宣嫔谋取福利。 当初既然能封九嫔,如今也不必非要拘泥于四妃! 反正是大封六宫,不如就把宣嫔也带上,五妃并立也没什么不好! 但康熙的态度在那里,他不愿意宫中有一个带着蒙古血脉的孩子出生,自然也不愿意蒙古女子居高位,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太皇太后对此是否不满不得而知,但康熙却极为不满,在安饶面前竟然都有些收不住情绪,隐隐约约对太皇太后都有了不悦之色。 安饶对此无语,她和佟想衣不喜太皇太后那是因为她们跟她本就没啥关系,也没受过她什么恩惠,跟她作对自然是毫无负担。 康熙一个亲孙子竟然对自己亲奶奶这么多不满,这就有些过分了! 人家当初选了你当皇帝,多年来尽心尽力的教导辅佐,现在不过是有些挂念娘家人,这也没什么不对吧,不过是想让宣嫔过得好一些罢了,又不是逼着你封她为后! 至于这么小心眼儿吗? 期间发生的各种事情不提,反正最后的名单是顶着太皇太后难看的脸色给确定下来了。 册封的旨意一下,贵妃和四妃之位瞬间满员。 与此同时,六嫔的位子却空了几个,原本的惠,宜,荣三嫔封妃,安嫔,敬嫔,德嫔去世,现在仍然在位的也只有端嫔,宣嫔,僖嫔三人还在位了。 一下子空了三个嫔位出来,这下后宫诸人不由得想法多多。 所谓大封六宫,自然不是只封嫔位以上,那些低位嫔妃,自然也有机会晋位。 佟想衣自然要为自己人谋福利,她以戴佳庶妃照顾皇子公主有功为由为其请封,康熙对佟想衣还是很纵容的,大手一挥,圣旨一下,戴佳庶妃就封了成嫔,自然对佟想衣感恩戴德,而佟想衣自己也得了美名! 有了这么一个成功案例在,这等收买人心的做法,其他人自然跟着有样学样! 惠嫔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宫里的张贵人请封,荣嫔也想给宫里的几个庶妃求位分,宜嫔也不甘落后,翊坤宫也是有好几个庶妃,常在的! 其实这些说是康熙下旨晋位的,但他这薄情的性子哪里记得全后宫到底有多少可以晋位的嫔妃,这事基本就是佟想衣负责操办的。 她把后宫嫔妃的名单过一遍,挑出来能晋位的直接呈上去给康熙,他估计看都不看就让人拟旨了! 所以,惠嫔,荣嫔她们的请封名单自然也是给佟想衣的! 她翻看着手里的名单,指着宜嫔呈上来的名单冷哼道:“这一个个的都想收买人心。” “惠嫔倒是够大方的,怎么不见她给良贵人请封?” “荣嫔天天装的看淡一切似的,这次怎么按捺不住了?” “宜嫔不是跟她姐姐素来姐妹情深吗?怎么没想着给自己亲姐姐求个嫔位?” …… 安饶听得头大,实事求是道:“皇上不会同意一个家族出两个高位嫔妃的,惠嫔宫里不也有个族妹,我记得她待在常在的位分上都好几年了!” “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佟想衣冷笑,“若真的姐妹情深,那就应该多为她筹谋,不说请封,起码应该给求个封号吧,宜嫔这般姿态,只怕这所谓的情深也掺和了不少水分进去。” 安饶无语,“你管她们做什么,她们姐妹之间你还添过火呢,你忘了?” 佟想衣翻了个白眼儿,“没忘,我现在也懒得掺和这些了,随她们去吧!” 她看着手中的一摞摞名单,揉了揉眉头,有些烦躁,“这人也太多了。” 安饶就在她身边坐着,也有幸从头到尾观摩了一遍,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着实搞不明白,后宫能住嫔妃的宫殿一共也就十二个,其中她和佟想衣宫里也没住人,剩下十个宫到底是怎么住下这么多人的? 康熙就算一天见一个,所有嫔妃都见一面也要两个月了吧! 佟想衣嗤笑,“这算什么?这名单上好歹都是有名有姓有位分的,宫中承宠了却还要接着伺候人的多了去了!” 安饶:“……” “乾清宫的伺候的宫女各个都是好姿色,可都是顾问行那个狗奴才精心挑选的呢!哪天皇上不想翻牌子了,就挑一两个去伺候,伺候的皇上满意了,自然也就飞上枝头了!” 佟想衣看着安饶惊讶的神色,耐心的给她科普这些,“这些日子我也看透了,咱们这位皇上可是个不喜寂寞的主儿,别看他有时候不进后宫,可人家枕边也没缺过人呢!” 安饶自然知道这些,但实在不知道人数居然这么多,她问道:“这些年从乾清宫出来的嫔妃似乎并不多。” 而佟贵妃话里的意思却是,那里的宫女有很多都是…… “那是自然,皇上哪儿会记得这些小事,有些本事的自然能出头,性子软一些又没人提拔的,也只能被抛之脑后了!”佟想衣神情冷漠,“皇上其实也就把这些人当作一个纾解,那事一过,说不定连她们的脸都记不住,日后前途如何,自然各凭本事了!” 想想也是好笑,前几年她想起这事内心都难受的不行,满腔的愤懑都冲着那些宫女去了,一心认为是她们魅惑主上,可现在想来,真是够蠢的! 提起这件事,她心中似乎已经掀不起任何涟漪了,原来人的改变竟然是这么大的吗? 安饶听了之后内心很不舒服,这让她有一种作呕的感觉,这已经超出了她能接受的底线了! “你不会以为只有乾清宫的宫女会伺候皇上吧?”佟想衣又接着道:“也就你对这些事不上心,你看看后宫中的嫔妃,哪个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没有举荐过身边的宫女上位?” “荣嫔,惠嫔就不说了,宜嫔那般受宠,不也抬举过身边宫女?”她嘴角一勾,神色有些讽刺,“就连我,在其他人眼里,德嫔不也是我举荐的吗?” 安饶听得直皱眉,“跟你说过几次了?以后不要再提德嫔了!” 佟想衣不以为意,“也就跟你唠两句罢了,我又不会跟别人说!” “我面前也少提!你在我面前说习惯了,万一在别人面前顺嘴说出来怎么办?”安饶强调道:“她人都已经没了,你这么耿耿于怀的,难受不还是你自己?” 心中时时刻刻记着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好不! 佟想衣被她说的一愣,随即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安饶一笑,随即又想起刚才她说起的事情,不由得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些承宠了却没有名分的宫女,最后是如何自处的?” 佟想衣对这些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说起这件事语气也没什么起伏,“还能如何?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了!” “宫女满25岁就能出宫了!”安饶又问道:“那她们能出宫吗?” “出宫?”佟想衣诧异的看向安饶,“你怎么会这么想,她们都是被皇上宠幸过的女子,谁敢放她们出宫?” “所以她们就这样憋屈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吗?”安饶感觉心里堵堵的,这吃人的时代! 紫禁城房屋住宿紧张,连低位嫔妃都要睡大通铺,更别说宫女了,这不是毁了人家的一生吗? “你想多了!”佟想衣冷漠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宫里的姑姑和嬷嬷的数量为何比宫女少这么多?” “宫女是可以出宫的,姑姑和嬷嬷的人数自然比宫女多!”安饶皱眉,“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行!”佟想衣淡淡道:“宫女是可以出宫,太监不能吧,那你见过几个老太监?” 安饶被问的一怔,这还真没有,她平日见过的太监基本不会超过四十岁,难道…… “宫中宫女太监的名录我每年都要看一遍。”佟想衣轻柔的声音中似乎也带了几分怜悯,“大多数人是活不到老的,能平安养老的都是平日里受主子看重的奴才,那些能力不够,本事不足的,可能一场风寒命就没了!” 安饶明白了,除非是能混到苏麻喇姑那个级别,否则生病了是没人管的,太医更不可能给低位的宫女太监看病的。 有家底的就去求一瓶药丸子,运气好了活,运气差了一张席子裹着出去,不到一天就能有人取代她或他的差事,何其悲哀! 安饶纵然已经心如止水,但亲耳看到或听到这样的惨事,也难免有些黯然。 她到底是经过21世纪完整教育的人,或许对于某些事情能够眼不见心不烦,但却实在不能接受这种不把人当人的做法。 她真的有些庆幸,她是一个有选择的人,不然要真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不出十年,肯定得抑郁症! 佟想衣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了。”她慢悠悠道:“有时候,心狠一点才能活得久一点。” 安饶叹气,是啊,她又能如何呢? 难道要放弃自己的修炼路,去改变这一切,在这里搞什么文化运动,工业革命,建立一个新时代吗? 一来,她没这个能力,二来,她也没这个想法,三来,她绝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她的目标永远不会变,她来到这个时代,也不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是为了修炼! …… 那天,在景仁宫佟想衣勾勾选选,除了贵人比较特殊不能全部晋位之外,其余人基本都分到了猪肉,各晋一级不说,每个人的赏赐也没落下。 连素来没个好脸色的太皇太后都和蔼了不少,当众夸赞了佟想衣贤惠,听得安饶直翻白眼儿。 其他人怎么认为的她不知道,但如果有人用“贤惠”这个词语形容自己,那她会认为,这是对她的侮辱! 她非跟说这话的人不共戴天不可! 贵人及以下的嫔妃晋位都简单,康熙一道旨意就能搞定,但嫔以上就需要操办册封礼了! 佟想衣这个皇贵妃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个,随后是安饶和温妃,之后是四妃,最后是早就封嫔却没有正式册封的宣嫔,被封为成嫔的戴佳氏。 比起上次安饶参加的册封礼,这次一群人乌压压的,不过册封礼却隆重了许多,估计还是因为有皇贵妃在才这样。 经过繁琐又隆重的礼仪之后,安饶算是彻底麻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120章 有孕及忧虑 清朝的皇贵妃其实含金量很大,其他的不说,就看皇贵妃的这个“皇”字就知道了。 说一句位同副后绝不为过,皇贵妃的一切待遇几乎都是比照皇后来的,朝服都是明黄色的不说,甚至连千秋节都是有资格举办的。 一般立皇贵妃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一个妃子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所以冲喜安慰一下;另一种就是传达一个皇帝要封后的信号,所立的皇贵妃就是皇帝心中的后位人选。 所以,一般皇后健在的情况下,皇帝是不会立皇贵妃的。 纵观清朝历代皇帝,除了把皇后面子往地上扔的顺治,其他几个皇帝都没有干过皇后皇贵妃并立的情况。 佟想衣身体健壮,怎么看都是长寿的模样,那康熙的态度自然是很明确的,估计过个几年,他就会立皇贵妃佟氏为后。 皇贵妃的位子实在特殊,佟家又是康熙母族,若佟想衣有了子嗣,那对太子的位子绝对是一大冲突。 是以,哪怕安饶对于前朝的事情并不了解,也能从只言片语中知道了某些事情,赫舍里氏只怕要不安了! 不过,佟想衣的情况特殊,她早年小产之后就再未有孕,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没有生育的能力。 基于这个前提,纵使太子一方有些不安,实际上也并未为此多做什么。 后宫中太皇太后自然是不满的,但她顶多就是例常挑刺,实际上这位老太太心里很清楚,的确没有比佟想衣更合适的人了。 康熙的态度在这里,所以,册封大礼一过,佟想衣就真正做到了凌驾众妃之上的位置上,除了没有皇后的名分,其余什么也不差了。 当然,在宫里没有皇后的情况下,所谓的名分还真的不怎么重要,就连太子见了她也要正儿八经的行礼了。 相应的,她平日里也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接受内外命妇的朝拜。 也就是说,后宫嫔妃需要经常来向皇贵妃请安了。 当然,皇贵妃虽然尊贵,但终究不是皇后,自然也不需要天天来请安。 再加上佟想衣也没那个耐心来应付嫔妃,早早的就定下了规矩,每月初一来一次就是了。 这天正逢初一,佟想衣早早的将请安的嫔妃打发走,拉了安饶去内殿内说话。 说是说话,但两人眼对眼沉默了许久,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安饶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气氛了,率先开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佟想衣一反常态的有些恍惚,“我不知道。” 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当初太医明明说我……明明说我再难以生养的啊!”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安饶眉头突突的跳,没错,佟想衣怀孕了! 幸好安饶对于生机敏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之后又找了借口单独把白清叫过来给她把脉,这个来的意外的孩子才被ta的母亲知道。 佟想衣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第一反应是不信,再三向白清确认。 然后白清又足足诊了一炷香时间的脉,再次确定了答案,但她还是不信。 最后无奈之下,安饶再三作保,她才信了,并且接受了这个事实,随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她整个人心绪可谓复杂到极点,一连恍惚了好几天,随后就开始纠结,自己怎么会怀上了呢! 明明自她上次小产之后,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不知道被她折腾了多少遍,各个都委婉告知,日后只怕子嗣艰难。 太医说话都是讲技术的,说话之前从来都是再三斟酌,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委婉的不能再委婉。 能够说出子嗣艰难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她真的就没有希望了。 她自己虽然表面上不承认,实际上心里也是有数的,不然也不会死死把着四阿哥不放手。 这些年来,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刺,多年的求之不得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哪怕她后来对夫君失望,但这并不妨碍她想有自己孩子的渴望。 只是这份渴望被压抑了许久,突然之间得偿所愿,让她不敢相信,总担心下一刻就会失去。 她恍然之间想到,如果再次失去的话,她怕是会疯了吧! 安饶看着对面一脸神游天外的女人只觉得头疼,安饶就头疼,这事貌似跟她也有关系。 她当初为了了结佟想衣的恩情,给了她一枚延寿丹。 而延寿丹之所以能延寿,就是因为它可以补足人体生机之力。 人体的生气多了,自然寿命就长了,同样的人体的各个部位自然也能受益,与此同时,服下延寿丹的这个人身体也会越来越健康。 当时佟想衣虽然外表健康,实际上内里虚弱,安饶给她延寿丹主要就是想恢复她的身体健康,完全没有要帮她怀孕的意思。 之后两人交好,安饶又送了佟想衣灵酒和平安扣,这些都是能够调理身体的好东西。 按理说,这些都不是助孕的药物,但若说没关系也不对。 毕竟身体调理好了,怀孕的可能性自然就大了,所以现在有这么个结果自然也正常。 综上所述,这一切可能真的是安饶的锅! 不对!刚刚决定背下这个锅的安饶猛然想到一件事! 貌似历史上的佟想衣的确是有个女儿的,不论她有没有给她调理身体,这个孩子都是会来的! 所以这个锅可能也不能全都是她的! 安饶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的措手不及,再看看沉默不语的佟想衣,原本就疼的头更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两辈子加一起都没做过这种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因为她,佟想衣才怀孕的! 万一她的愿望早就发生改变了怎么办? 万一她早就不想要孩子怎么办? 万一她对康熙心生厌弃,以至于对这个孩子也心生隔阂怎么办? 难道要以后她要对这个孩子负责? 可她真的不想养孩子啊! …… 短短的一小会儿之间,安饶的脑子里已经百转千回,关于这个孩子的念头都没停过! 方方面面都想了一遍之后,她还是觉得毫无头绪,最后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干脆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润润喉,顺便换换脑子。 然后安饶就敏感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安饶瞅了瞅自己手中的碧螺春,再看看佟想衣面前的白水…… 不对啊不对啊,佟想衣可是从来不喝白水的! 这年头可没有后世那些多喝白开水身体好的论调,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喝白水,高端人群都是追求茶叶的。 佟贵妃的档次更是不多说,除了安饶的花茶她还能看得上眼,从来都是只喝龙井,碧螺春这类顶级名茶的! 白水,那是碰都不碰的好不! 但她今儿是怎么了…… 安饶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双眼睛开始上上下下的扫视…… 这一观察,才发现,今天不对劲儿的地方有些多啊! 她劝了不知道多少次让佟想衣平日里别戴那些死沉的金簪步摇钗子旗头什么的,她都没听过,现在头上就梳了一个盘辫,上头就几朵宫花是怎么回事…… 佟想衣平日为了凸显气势,素来喜欢在身高上压倒众人,四寸的花盆底从不离身,这会儿脚上竟然是一双软缎素鞋上怎么回事…… 佟想衣平日装扮的雍容华贵,衣料大多以华贵但不舒适的织锦缎为主,现如今就穿了一身轻便的袍子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手上的护甲呢? 周围怎么多了这么多软垫? …… 安饶越看越觉得不对,明明刚才在正殿,她还是一身华贵至极的打扮,她是什么时候换的…… 难道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过入神,连她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装扮都不知道? 安饶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什么? 她之前的想法好像是多余的! 佟想衣的变化这么大,明显是对这个孩子无比上心,无比重视啊! 安饶在仔细一瞅,这眉头虽然是紧锁的,但眼底的愉悦之色是怎么回事? 得!她想多了! 人家心底明显乐着呢! 思及此处,安饶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意,说不定在某种程度上,佟想衣也算一偿多年夙愿了! “……你在想什么?”安饶试探的问道。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佟想衣抬头,仿佛跟没听清她的话一样,问道:“什么?” 安饶的眉头一跳:“……我是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佟贵妃神色又复杂起来了,“这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要拼尽全力护着的。” 安饶额角又一跳,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问题,她无奈道:“怎么说都是件喜事儿,你也该高兴高兴!” 佟想衣神色有些怅然,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笑容,然后一点点放大,“你说的对,这是喜事,我应该开心的!” 这句话仿佛让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刚刚眉间的愁绪似乎也不见了,双眼弯弯,满满的都是笑意。 安饶看得直撇嘴,“你可算是笑了,自从你有孕之后,天天愁眉不展的,我还以为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呢!” 佟想衣听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你胡说些什么,我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要?” 安饶哼了哼,“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那皱在一起的眉毛眼睛,我误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佟想衣眉头又皱了起来,“我要做额娘了,心中自然欢喜,只是其他人知道了,可就未必欢喜了!” “……你在担心这个?”安饶简直服死她了,为嘛不早点说,害得她纠结了好几天,生怕她不愿意有孩子,内心愧疚的都不敢来面对她了。 佟贵妃有些好笑,“你瞎想什么,是我有孕,又不是你有孕,好端端的你做什么这么多愁善感?” 安饶在心中无奈叹气,因为我总觉得,如果不是我插一脚,你的人生说不定会是一条道路。 哪怕她再不想承认,这个孩子的到来跟她也脱不了关系! 从内心来说,她是要负责任的! 叉叉的,真的是太有责任感也不好! 这些肯定是不能如实相告的,安饶说出了另一个理由,“我是为你担心,如今的形势你也明白的!” “你说,如果皇上知道我有孕了,会不会觉得这个孩子是不是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佟想衣嗤笑,“如果我早些有孕,估计他也不会封什么皇贵妃吧!” 皇贵妃的位子不同一般嫔妃,皇贵妃的皇子也不同一般皇子,是百分百能对太子的位子造成冲击的! 说句实在话,如果佟想衣不是被太医判定为无法有孕,康熙是绝不可能在她活着的时候封皇贵妃乃至皇后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历史上的佟想衣也是这样,最后为了冲喜才潦草的被封了皇后,然后不到一天就去世了,成了着名的“一日皇后”! 安饶可不相信康熙真的是因为担心自己克妻才不早点封后的! “皇上和太皇太后倒是没什么,他们纵然再为太子考虑,也不至于去害自己的亲骨肉!”安饶分析道:“你真正要小心的是其他人!” 康熙偏心太子,为了他的宝贝儿子,他可以这么多年不立后,就是不想再生出一个嫡子来。 安饶敢说,康熙肯定是不希望佟想衣有孕的,但她都怀上了,他怎么也不至于亲手害了这个孩子! 他对成年的皇子防备,但对年幼的孩子还是比较爱护的,更别说这胎尚不知男女了! 太皇太后就更不用说了,纵然安饶对她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程度上,这位老太太可比康熙有人情味多了! 哪怕她再讨厌佟想衣,她也不会对自己的血脉下手! 但话是这样说,该有的防备也不能少,还有宫外的赫舍里氏,宫里的平妃,以及惠妃,荣妃,宜妃…… 她们未必希望看到佟想衣平安生产! 子以母贵,本来自己的孩子上头就有一个太子了,谁会希望自己的地位又后退几个名次? 女子从怀孕到生产,关关难过,有时候未必多做什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会导致意外的发生! 这怎能不让人担心呢? 第121章 生男还是生女? 提及孩子的安全问题,佟想衣原本愉悦的神色中也多了几分狠辣,“我这么多年才得了这么一条子息,谁若敢害我的孩子,我就是拼尽全力,也要让他下地狱!” 她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谁敢让她失去,她就要这个人不得好死! 安饶看得不免有些怅然,哪个时代都一样,相比于什么都不付出的父亲,母亲才是被孩子牢牢绑住的那个! 看着一副恨不得马上跟人去干架的佟想衣,她安抚道:“你的孕事起码要等三个月之后再传出去才稳妥。如今知道你有孕的只有咱们两个和白清,白清那里你不用担心,她不会多说什么,我这边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安饶沉吟片刻,随即叮嘱道,“你自己这边也要上心些,你身边服侍的人太熟悉你了,你身体的变化,她们可能比你自己知道的还清楚,这件事瞒不了她们多久的,所以有些事情你就要考虑清楚了。” 要让谁知道,不让谁知道,怎么不让人察觉…… 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你放心,我身边的人都是从小服侍我跟了我十几年的老人了,一家人都在我手上,她们不会有异心的!”佟想衣对着她笑笑,“我这胎如今也一个多月了,两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成!”安饶说着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还有就是太医,他们来给你请平安脉的时候,是肯定会发现的,你想好怎么做了,是瞒着太医还是让他们……” 提起这事儿,佟想衣也犯了难,思考良久才下定决心,“前三个月最忌出事,有太医在旁照顾着开方也稳妥一些,周太医也是我用了多年的,他不敢外泄的。” “这么说也不对,他不敢告诉其他人,但若皇上问起来,他也不敢隐瞒。”佟想衣说完之后又补充道:“不过这也不妨事,他也不至于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去。” 安饶有些不赞同,理论上是不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只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听得佟想衣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我好歹也怀过一个,哪儿用得着你操心?”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再提起那个没有生下来的孩子,虽然还是难掩伤感,却也不会再情绪爆发了。 说罢,她又冷哼一句,“后宫嫔妃现在以我为尊,我拿了这么多年凤印也不是白拿的,封锁个消息还是能做到的。” 安饶对此没有异议,佟想衣的驭下能力绝对比她强多了,她只最后叮嘱了一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随后,她又想起一件事,便又说道,“你如今有孕是好事,但也别忽视了四阿哥,他虽年纪小,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若伤了母子情份,日后弥补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人家心里都清楚的。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他早晚会知道自己并非亲生,若佟想衣对他再不上心,中间若是再有人从中挑拨,那就真的难以收场了! “这个你放心,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厚此薄彼!”佟想衣抚了抚小腹,微微抬眼,“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之前养着他,的确是为了自己日后考虑,但这几年下来,我不敢说真的对他视如己出,却也不是能随意丢弃的了。” 安饶其实对她很佩服,反正她是做不到这一点,“你心里有数就好!” “你知道吗?我真希望这胎是个公主。”佟贵妃喃喃道。 安饶诧异的望过去,讲真的,很意外! 宫中的女子都希望自己怀的是阿哥,佟想衣之前也不例外,她什么时候变了想法? “以前是以前,等真的怀上了,想的也就多了!”佟想衣苦笑,“相比那些权势富贵,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安饶自然知道她的担忧是什么,软言安慰道:“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别想太多了!” “这是我的孩子,我怎能不多想!”她面上满满的忧虑,底深处的不安藏都藏不住,“这孩子若是个阿哥,身为皇贵妃之子,只怕难以独善其身。”她嘲讽一笑,“我阿玛让我争夺后位,让我生阿哥,他做梦都想有一个当皇上的外孙,哪怕将来我儿不想掺和夺嫡,他也会想办法逼着我儿掺和进去的。” 有的时候,处在那个位置上,你就算不想争,也会有人为了利益逼着你去争。 她这个母亲的身份在这里,她的儿子定然是别人眼中的阻碍,就算是为了自保,她的孩子只怕也会逼着走上那条危险的道路。 “还有胤禛,皇上不会让我膝下养着两个阿哥的!”佟贵妃叹气,“若这一胎是个阿哥,只怕我就留不住胤禛了,我好歹养了他那么久,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舍弃的。” 更何况,她那个利欲熏心的阿玛,有他在,就算他的孩子没有夺嫡的心思,他也能逼着他去走这条路! 所以,她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能生下一个女孩儿,起码安全上有保障了! 安饶对于这对父女的关系不想评价,接过话茬儿道:“但若是这个孩子是个公主,只怕日后难以逃脱抚蒙啊!” 佟贵妃想起这茬更是烦躁,“你说,我要是去求皇上留这孩子在京中,能不能行!” 不等安饶回答她就继续道:“虽说公主们大多都要抚蒙,但如今形势不一样了,我看皇上未必不会留下几个女儿嫁在京中的,倒是在八旗子弟中挑个合适的,倒也不错!” 安饶:“……眼下还不知道男女呢?” 她怀上孩子也就一个月,孩子现在应该就是一个胚胎,现代b超都照不出性别来吧! 安饶运起神识,仍旧空空如也 —— 这会儿还没有魂魄投胎呢! 她默默算了算,一般胎儿满了三个月,就会有魂魄投胎,等到了那个时候,她也能分辨出男女了。 但她分辨出来没用啊,又不能告诉佟想衣啊! 历史上的孝懿仁皇后应该生的是个女儿吧,安饶瞅了瞅佟想衣平坦的小腹,这胎会不会就是呢! 那边佟想衣凝眉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如果是公主,那自然一切都好,我会请求皇上让她留京,若我执意恳求,皇上说不定会答应,如果是阿哥,我以后就让他娶个蒙古福晋,不掺和那些污糟事。” ……的确是个好主意! 现在已经不是刚开国那会儿了,娶了蒙古女子为嫡福晋,那也就彻底在夺嫡中出局了! 在一定程度上,的确能最大限度的保全孩子,安饶看着佟想衣这般苦恼的样子倒是笑了,“行了,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生男生女是天注定,从你怀上它的那刻就已经定下来了,不可能转男为女,也不可能由女变男,再愁又有何用?” “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别让人伤了孩子,让ta平安出生。” 她这话说得有理,佟贵妃也点头,“你说的也是。” 看着她的情绪终于恢复平静,安饶也松了一口气,孕妇的心情可是很重要的! 她再瞅瞅她腹中那个小团子,认命的低头,指尖弹出一缕微光,一道浓郁平和的灵力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佟想衣的小腹,精准的包裹住那一团胚胎,将其牢牢的护住。 其他的不说,就算她不在她身边,有这团灵力护着,就算真出事了,应该也能坚持到她过来。 安饶怅然的想,她果然是欠了佟想衣的,所以才会这么为她殚精竭虑! 现在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她就这么操心了,等孩子生出来了,她岂不是更要费心! 果然,她不生孩子是真的明智! …… 夜晚,承乾宫。 安饶将最后一个葫芦放入灵脉深处,看着一排排小葫芦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她花费了大半年时间,终于把这些小葫芦填满了灵乳和灵酒,有了这些存货,她日后的根基也不愁了。 从灵脉出来之后,安饶又望向了那根茁壮生长的葫芦藤,几年过去,它的生命力旺盛了许多,估计下一次结小葫芦的时候,数量还能多几个。 再看看收割好的一茬茬聚灵谷,安饶更开心了,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酿酒材料和灵食。 看着自己费心收拾出来的天地,安饶内心的满足油然而生,只觉得自己的囤货癖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巡视一圈之后,她便如往常一般在洞天内修炼,她如今全身关窍已开,体内筑基空间已成,现在要走的道路就是在筑基空间内积蓄精元,最后聚拢精元,结成金丹。 在这个过程中,积蓄的精元以精纯浓厚为主,这样才能结成上品金丹。 如果说筑基是仙路的开端,金丹就是仙路的地基。 只有结成上品金丹,才能走到碎丹成婴的那一步,次一些的金丹基本都是丹碎人亡。 安饶付出诸多努力,自然是想冲击上品金丹,那她就需要提前做许多准备。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灵乳和灵酒,碎丹成婴时所耗费的灵力是筑基时的数倍,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她起码要积攒十年差不多。 等到她成丹的那一刻,那她便可脱离这具身体了。 这具身体虽然与她极为契合,但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她的神魂是永远不可能与这具身体融合的,所以一直以来,安饶的神魂修为都要比肉身低,神识修炼也慢了许多。 眼下她不过刚刚筑基,倒也没什么害处,但若是到了金丹后期,她还没有重聚出一具自己的身体,那她基本不能继续修炼了,不然她也没有以后了。 桃华前辈给她留下了用本源凝聚肉身的法子,之前她修为不够,自己修炼灵力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修炼本源了。 但她现在修为上涨,寿命也涨了,那也该为自己以后做打算了! 安饶盘膝而坐,大脑放空,功法自发运转。 《永生经》这种顶级功法,自然有修炼本源的法子。 安饶是木灵根,《永生经》也是木系功法,她要修炼的自然也是木系本源。 其实所谓的本源本质上还是能量。 就拿木系来说,木代表生机,草木蕴养,普通的木灵力分为很多种,有的适合疗伤,有的适合种植,有的适合蕴养,有的适合催生…… 而本源其实就是一种比灵力等级高了许多的一种能量,它的各种功效也比普通灵力高,可以说包含一切的源头,它也以演化成一系列木属性的事物,其中演化出一具木属性的身体自然是手到擒来。 本源这么神奇,修炼难度自然也比修炼灵力高多了。 就拿前世的安饶来说,她也是筑基开始修炼本源的,但最后也就修炼出了一颗珠子大小的本源。 一想到,她现在要修炼出能够凝聚出一具肉身的本源,安饶就忍不住头大。 要不是这样凝聚出来的肉身更加完美,更加有利于体验木系功法,她时间也充足,她都想放弃,用永生莲的莲子做一具身体出来了事。 安饶瞅了瞅自己的进度,认命般继续修炼,原本只是吸收灵力去炼化出真元,现在还要不断的压缩提炼,直至只剩下最后的本源之气,最后在将修炼出来的本源之气再度凝练成一颗本源珠,然后不断扩大,本源珠越大,其中蕴含的能量越多。 当能量多到一种程度,安饶便可控制着它去演化出自己想要的肉身来。 理论上来讲,安饶可以到了金丹再考虑凝聚肉身,大不了突破金丹之后就暂停修炼,专心修炼本源。 但经过反复考虑之后,她还是觉得宜早不宜晚,宁可现在就修炼暂缓,也要先把肉身弄出来。 等她成丹的那一刻,直接将金丹放置到新身体内,不然这样下去,她的神魂修为在肉体的限制下是没法真正精进的! 若是肉身修为超出神魂太多,那她后期可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弥补,那还不如早做打算。 宁可现在麻烦一点打好根基,也不能真的后期弥补,毕竟到了那个时候,她要付出的可能就是现在的数倍了! 第122章 寻人 功法运转数个周天,安饶看了看自己的劳动成果 —— 连着之前的,加在一起还没一颗沙子大! 呵呵哒! 这个成果真得是喜人得紧呢! 安饶郁闷了一会儿就放下了,本来就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事了,现在还是看开点儿好,毕竟着急也没用! 如果不是闭关突破,安饶一般不会一直修炼。 一来,不到金丹她没法儿辟谷,二来她也更喜欢换个方式调节一下。 看着眼前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的洞天,安饶干脆趁着这个时间收拾一下。 莲花池那边她过不去,自然不用多管,葫芦藤也是刚刚打理过,需要关注的其实就是那几棵养魂木,桃树和药园子。 她这洞天里灵气充足,再加上她隔三岔五的就施法滋养草木,这些花花草草树林子都长得挺茂盛的。 那几棵养魂木是安饶最早养的,其中年限最久的那棵都养出了树心,当初要不是有树心在,她的魂体早就崩溃了。 面对这等功臣,安饶自然上心得紧,豪爽的浇了不少灵泉水,还专门施展了术法,让它们长得更健壮一些。 这等有益魂魄的好东西是再多也不嫌弃的,安饶估摸了一下,人工繁殖的可能性,要是能多养几棵树,那以后不就不用担心魂体受损了…… 她犹豫了半天,好几次都想动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养魂木是灵植,不是剪根树枝插在在地上就能活,它繁衍后代是需要耗费生机和元气的。 纵然安饶可以给她补充生机,但必然会让它元气大伤,实在得不偿失。 她忧愁的叹口气,还是决定尊重它树命运,顺其自然吧! 桃树那里没啥,桃华前辈留下的本源,安饶全用来滋养它了,它的日子明显滋润的很,看着树上的一颗颗小桃子就知道它有多美了! 虽然数来数去,也就十个不到,但对于一棵刚刚栽下去三年的桃树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安饶照常给它浇水,补充生机就去了药园子。 相比于其他地方,这药园子才是安饶自己一点一点搭建出来的,她在其中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是最多的。 安饶在此处巡视一番,想了想库房的丹药存货,将一些需要的药材采摘了,又在空余的地方补充上种子。 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后,唯一需要照看的便是聚灵谷了。 在洞天的所有植物中,聚灵谷其实是最让人省心的,因为它本身就有聚灵的特点,属于委屈了谁也委屈不了它的那种。 如果在灵气不充足的情况下,安饶是绝对不可能种它的,但她现在洞天灵气充足到用不完,自然不会吝啬。 她前些年没有储存的东西,都是种了一茬又一茬,直接把它当作灵石用的。 但现在有了小葫芦,这种酿酒原料自然不能少,她几乎将所有存货都种上了。 现在整个洞天内除了占据了二分之一地界的莲花池,就属这块占地最大了。 安饶瞅了瞅这里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带着刚挖的药草去了小木屋。 她现在的修为炼制高级丹药还有些勉强,但一些比较基础的已经可以开始炼了! 安饶自己虽然用不上,但总想着准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想想当初,她要不是翻出了几粒养元丹,估计养伤时间还要拉长。 虽然她觉得这种经历有一次就够了,但还是很诚实的动手炼制了。 再想想如今专心养胎的佟想衣,安饶翻了翻脑子里的药方,准备给她也准备一些能用的丹药。 养元丹虽然好,但需要长期服用才有效果,一些用来应付突发情况的药品也要准备起来。 将丹方翻了一遍之后,安饶选了些能够快速止血和吊命的丹药。 不过这些也不是能够一口气弄出来的,安饶最后也只是把药材炮制好,压根儿没开炉。 额,主要是时间到了,她该出洞天了! 承乾宫寝殿内,安饶的床铺被层层幔帐遮挡,今日负责在外间守夜的是杜鹃,安饶的出现悄无声息,自然不会惊动任何人。 看了看时间,安饶估摸着还有一段时间,趁着还有白清还没来叫她起床,她取出之前保存好的精血,吐了口气,便以精血为媒介顺着因果开始找人。 随着她手势的运转,一簇带着红光的灵力在她掌心逐渐出现。 事先取出的精血在安饶的控制下逐渐与灵力融合,原本的红光颜色也愈深,最后完全演变成暗红,原本的光芒也逐渐加深。 安饶心下一喜,双手再次结印,在她的控制下,她掌心的灵力开始四处分散,顺着隐隐约约的联系开始寻人。 灵力的运动轨迹寻常人是看不到的,但安饶对此感知的一清二楚,她逐渐闭上眼,在探寻下,她看到了阿克敦,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也看到了很多存在在记忆中的人…… 安饶取出的精血是从她现在用的这具身体内取出来的。 精血不是普通的血液,其中包含了大量的元气和精气,普通人失血过多都会损伤身体,缺失精血只会更加严重。 所以,为了能不损伤身体,安饶当时取精血的时候,一次性取出了很多,就是为了以后能不至于麻烦! 当然,随着安饶修为愈高,精血也会跟以前不一样,所以她当初都是趁着还没开始修炼的时候取了大量精血。 想想当时她顶着一具重伤未愈的身体取血,安饶就觉得艰难,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 说实话,她当时只是想着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找一下额林珠的转世,算是不枉两人之间相识一场的缘分。 能找到自然最好,如果找不到倒也不必强求! 但她着实没想到,现在找人却成了她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想想都是血泪! 安饶看着逸散出去的灵力,不由得收敛了思绪,专心寻人! 她用的是额林珠的精血,她所能寻到的人也都是跟额林珠有血缘关系的人。 额林珠直系亲属不多,但父系和母系族人不少,伊尔根觉罗氏和李佳氏中也有不少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她这次寻到的人着实不少…… 但是…… 直到安饶拿出的精血消耗殆尽,她也没有她想要寻的人!!! 等到掌心的灵力彻底消散,她这次的寻人之路也结束了,安饶盯着自己的掌心,只觉得头痛加挫败,还是一无所获! 这不应该啊! 从理论上来讲,肉体死亡,灵魂转世,两者之间确实会再无干联。 但那是基于前世身体早已入土为安的情况下。 眼下这具身体能跑能跳,再加上安饶和额林珠还有因果,凭着精血去找她应该是可以得到线索才对啊! 怎么就一无所获呢? 难不成额林珠真的还没有投胎? 第123章 惊喜 安饶不禁有些苦恼,她用这具身体是得到了额林珠本人允许的,所以她这种行为也算不上夺舍。 再加上,她当初与额林珠当初的交易也是双方都知情且同意,两人的确算是公平交易,所以,她平日的生活也没有受到限制,修炼倒也算得上顺利! 但从某种程度上,安饶占的便宜的确更多一些! 她不仅用这具身体正常生活,还成功踏上了仙路,她得到的这一切,有一大部分的前提都是 —— 她用了额林珠的身体! 天道是公平的,她得到的恩惠越多,她欠额林珠的也越多。 而且还是那句话,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她必须有自己的身体,而她欠下的因果也必须还! 如果这份因果不还,她的飞升天劫就会越重,届时百分百身死道消! 安饶其实是个道德底线比较高的人,但那都是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以及社会熏陶出来的本能,她大致上算是一个能管住自己的正常人,却绝对跟圣母没关系! 甚至在某些方面,她算是一个比较冷漠的人。 但是她就算再冷漠,也不是一个能心安理得欠人恩情不还的人,更何况这恩情还与自身前途挂钩,她更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安饶修为上去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施展一次法术,就是希望能找到额林珠的转世,了解了这份因果,但每次都是毫无收获! 这……真的就……挺奇怪的! 现在都已经是康熙二十一年了,额林珠进入地府投胎都已经三年了,就算她现在还在母亲肚子里,安饶也能找到才对啊! 现在这个结果,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 额林珠还没有投胎! 一般来说,身具功德者在地府会受到礼遇,进入轮回再度为人的速度也会快,身具罪孽者会受到惩罚,待惩罚过后,罪孽洗清才能重入轮回。 但功德可不是随随便便做做好人好事就能得到的,需要福泽天地才行,正常人都是属于无功无过的状态。 额林珠也不例外,安饶当初看过她的灵魂,因为曾被邪修所害,所以沾染了些许戾气,魂魄也受到了一些污染。 但这又不是她的错,正常来说,是不会影响她投胎的才对啊! 想到额林珠曾经沾染过的戾气,安饶就越想越头痛,这也是她这么着急找到她的原因! 她的魂魄被戾气侵染,以至于魂魄受损,当年安饶自己也接近油尽灯枯,压根儿没有能力帮她驱逐戾气。 因为沾染戾气非她之过,所以额林珠转世不会有问题,但魂体受损肯定是能影响到她转世之后的身体的。 现在的医疗条件又不好,如果安饶不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帮她调理身体,只怕她就…… 思及此处,安饶心中就没好气儿,说来说去都怪那个邪修! 要不是他,额林珠也不会死,她也不会变得那么凄惨! 一想到自己还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以及资源去重聚肉身,安饶就忍不住暴躁,这要占据她多少修炼时间,修为要停滞多久,这数的清吗? 他最好没有同伙儿,不然她非让他们一家的整整齐齐的团聚不成! 安饶在心里把那个杀千刀的邪修痛骂了一顿,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但再看看手中这为数不多的精血,她头更疼了! 当初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她压根儿没有准备太多,要是等到这些存货都用光了,她还找不到人的话…… 那她只能去偷偷找常安了,他跟额林珠同父同母,能帮上忙的可能性很大。 但这样一来,她势必会再欠常安一笔人情,那事情真的就复杂起来了! 她背下的这些债务什么时候能还完呢! …… “娘娘,时辰到了,该起了!”白清牌闹铃打断了安饶的思绪。 安饶瞅瞅外头的天色,应了一声,“进来吧!” 白清带着几个小宫女进来,然后上前来搀扶安饶,帮着她洗漱梳妆。 梳妆镜前,白清一边给她装扮一边道:“娘娘,刚才御前的公公来了,说是让娘娘用过早膳之后去乾清宫伺候笔墨。” “……知道了!”安饶听得简直深吸一口气,第一反应就想给康熙一个大鼻兜,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能发火,不能把自己的情绪撒到别人身上! 康熙这个…… 好端端的干嘛喊她去乾清宫? 是他觉得自己太闲还是觉得安饶有时间搭理他? 一顿没什么滋味的早膳之后,安饶慢悠悠的往乾清宫而去,一路上想着要不要脱身之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印象中康熙是个闲不住的,三藩之后的北巡和南巡次数都不少,她要是想去的话大概率也能跟着。 要不干脆趁着这个时间走人吧! 反正倒是佟想衣也生了,她现在断情绝爱,能力卓绝,估计也没什么问题,她给她做好保护措施,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这样耽误下去也不是事儿,她受够了这些杂七杂八的麻烦了! …… 在不需要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里,安饶起得一向晚,再加上康熙上朝早,等到她用完早膳之后,康熙都下朝了。 不知道是不是康熙吩咐了,负责在外头等她的居然是梁九功,他看见安饶就赶紧上前招呼着,“哎呦,娘娘您可来了,皇上刚刚还问起您呢!” 他一边引路一边笑眯眯道:“娘娘放心,皇上吩咐了,您来了直接进去就行!” 安饶点头,“有劳梁总管了!” 乾清宫内,两个人正在对弈,其中一个人自然是康熙,另一个竟然是…… 安饶认出那个人的时候,不免有些怔愣,不禁想到了前几天康熙说过的一句话,“朕过两天给你一个惊喜。” 这就是那个惊喜吗? 第124章 常安 跟康熙对弈的男人竟然是常安! 安饶来这里的时候,常安就已经去前线好几年了,两人唯一见过的一面就是在新年的年宴上。 她对他的了解都是来自如兰和额林珠,记忆中,常安对自己唯一的妹妹一向疼爱有加,额林珠对哥哥也是无比信任依赖,兄妹两个感情极好,她临去的时候除了如兰最惦记的就是常安了,她一直都遗憾没有见到哥哥最后一面。 大概是因为那个小姑娘跟安饶留下的印象太深,她用着她留下的眼睛看着这个让她万分牵挂的人,竟然觉得有些酸涩,按照她的习惯喊了一声:“哥哥!” 常安听着这声久违的“哥哥”,眼眶都有些红了,但好歹记得这是乾清宫,失态一瞬之后立马开始行礼,“奴才参见淑贵妃娘娘!” 行礼时还不断的给安饶使眼色,示意她注意场合,生怕她礼仪不周以至御前失仪。 “臣妾参见皇上!”安饶也回过神来,对着康熙行了一个万福礼。 “都起来吧!”康熙看着心情像是不错,也没有计较他们兄妹刚刚失神的意思,他伸手把安饶扶起来,拉至身边坐下,看着她这一身穿着打扮,眉头皱起,但声音还算平和,“眼下天儿还冷着,你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就出来了?” 安饶的心神都在常安身上,哪里顾得上康熙说的话,再说她明明穿的很正常好不,闻言不过敷衍了两句,“皇上传召,臣妾不敢耽搁,再说臣妾身边围着这么多人,坐在轿子里也不觉得冷。” 康熙探了探她的手温,明明体温正常,他却还是不满意,吩咐道:“梁九功,给贵妃拿个暖炉来。” 他的话就是圣旨,梁九功丝毫不敢耽搁的下去了,没一会儿就拿了一个温度合适的枣红色刻花卉的小暖炉呈给了康熙。 康熙接过来试了下温度,不容拒绝的直接塞给了安饶…… 被强迫着塞了一个小巧暖炉的安饶:“……”她真的不冷! 眼下已经是三月份了,哪里还用的上暖炉,再说她修炼有成,就算是大冬天穿个连衣裙她都不会有事的好不好! 安饶不情不愿的揣着暖炉,她对面的常安却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神稍动,“皇上,奴才就先告退了!” 安饶明白他的意思,后宫不得干政,嫔妃更是不得与外臣接触,哪怕是亲人之间也是要避嫌的。 别说她了,就是佟想衣入宫以后都没怎么见过娘家父亲兄弟! 康熙随意摆了摆手,“你与贵妃多年未见,说几句话而已,不妨事。” 他都这样说了,常安自然不会不识好歹的拒绝,面色恭敬谢恩:“奴才谢皇上恩典。” 康熙轻轻拍了拍安饶的手,“你就这么一个哥哥,这么多年想来也惦记得很,朕把你叫过来也是让你们见见面,说说话,不必拘束!” 安饶笑得无懈可击,“臣妾多谢皇上!” 但话是这样说,君臣之间也不能逾越,常安丝毫没有肆意的想法,他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观察安饶,只能悄悄地打量着。 安饶自然看在眼里,心中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这该死的封建礼教,她跟如兰见面可比这随意多了! 这是乾清宫,康熙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让他们兄妹二人单独相处,当着他的面儿,常安自然是拘束的,安饶只得主动问道:“哥哥多年未回京,近来可好?嫂子和阿克敦可好?家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娘娘放心,奴才一切都好,家里也都好!”常安一板一眼道:“娘娘可好?” “我自然没什么不好的!”安饶想了一圈而能跟他聊的话题,发现当着康熙的面儿,两人能说的似乎只有如兰和阿克敦了,“哥哥多年未归,嫂子和阿克敦都惦记着,这次回来,哥哥可要好好陪陪他们母子。” “娘娘放心,奴才明白!”提起发妻长子,常安脸上也带了笑容,妻子为他苦守多年,他自然不会负她。 “嫂子是个好人,还请哥哥务必善待于她,让她能够一生无忧!”安饶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委实不敢相信,不放心的叮嘱他,如兰这些年实在不易,常安如果对不起她,那真的就让人看不起了! “娘娘放心,奴才和如兰一切都好。”常安郑重道,面上多了几分愉悦:“还有一事要禀告娘娘,如兰有身孕了!” “真的?”安饶不禁惊讶,常安回来才三个月,这个速度也是够快的了,看来他们夫妻感情的确很好。 就连一旁的康熙都忍不住侧目,眉眼轻松,笑意满满,“的确是件喜事,子嗣繁茂是立家根本,爱卿在战场上这么多年,多少耽误了子嗣传承,你如今也过了而立之年,此事可要多上些心。” 皇帝肯操心臣子的家事,这是莫大的荣幸,常安忙不迭的下跪谢恩,“奴才谨遵皇上教诲!” 康熙面色愉悦的让人起来,看向安饶的目光有些期待,也不知道额林珠什么时候能有喜事? 他这个表情安饶看了三年,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内心直想翻白眼儿,想得美! 还有啊,生生生,你叉叉的真是个繁殖癌! 说得好像生孩子是多大的好事一样,敢情不是你生孩子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如兰有孕是好事,可安饶却是有些担心。 生孩子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对于女子身体的损伤也大,如兰又是当家夫人,诸事繁杂,这日子定然轻松不了! 社会环境在这里,安饶能做的也只能尽量照顾如兰的身体,想了想后,道:“恭喜哥哥嫂嫂再得子息,但哥哥也要记得,女子生产不易,日后要多多照顾嫂子才是!” 最好体贴一些,温柔一些,家务也多分担一些,最关键的是不要给如兰找麻烦以及洁身自好! 千万别往家里扒拉小三,小四,小五,不然安饶真的要暴起了! 这些话当着康熙的面儿肯定是不能明说的,安饶只能委婉的暗示一番。 “娘娘放心就是!”常安明显没有领悟到,很轻松的就应下了。 …… 两人之间的聊天乏善可陈,处处都是拘束,标准的尬聊。 安饶哪怕有额林珠全部的记忆,她也不是真正的她! 或许因为曾经答应她某些事情,所以她见到她的亲人会有些触动,但你要她真正的生出感情来,却也是不可能的。 她跟如兰是几个月以来朝夕相处出来的感情,再加上额林珠也最牵挂她,安饶自然待她亲近。 但她跟常安总共见了两次面,她对他有感激和报恩的心态,但短短几分钟的相处,就让她生出浓烈的感情,杀了她也做不到。 说完了如兰和阿克敦,两人之间似乎连尬聊的话题都没了! 真的就挺尬的…… 这是安饶视角下的! 在常安的视角下,他就这样亲眼看着记忆里看见他就撒娇的妹妹变成了现在这个言语收敛,礼仪周全的贵妃! 他看在眼里真的就…… 挺满意的!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妹妹如今性子沉稳了,行事谨慎了…… 若是当着皇上的面儿,她还跟以前一样见到她就扑过来撒娇,几天不见面就哭一通,那他可能就真的要愁的睡不着觉了…… 说来也是心酸,自己妹妹是个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自家人口简单,家境殷实,父母慈爱,他这个哥哥跟妹妹年纪差的多,照顾她就跟照顾女儿一样。 后来如兰进门,更是姑嫂和睦,两人好的跟一人似的,除了父母早逝以外,自家妹子就跟蜜罐子里泡大的一样,性格不免养的有些天真了,因为诸事顺利,她有时候还有些任性娇纵。 父母过世之后,除了他们夫妻的话,额林珠就不愿意听任何人的话! 自从妹妹进宫以来,他一直为她揪心,就她那个没什么心眼儿的性子,到了后宫还不让人给吃了! 但圣旨一下,再无转圜之地,他再后悔没好好的教她学些东西也没晚了,后悔之余只能拼命打仗立功,一来为了支撑门户,二来也希望能让妹妹的腰杆儿硬些。 后来妻子来信说妹妹一切安好,皇上又经常让人送来妹妹的信件,他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不少,但没见到人之前,他也不可能真正放心。 直到年前传出了妹妹封贵妃的消息,今日又亲眼看到皇上与妹子相处的好,他才总算放心了,别的不说,妹妹她起码行事谨慎了不少! 看着原本被家人娇纵宠爱的妹妹如今也学会了看人脸色,收敛脾性,他自然是心疼的,但比起安危来,这些似乎也无足轻重了! 伴君如伴虎啊! 规规矩矩的或许不得宠爱,但起码不会得厌弃啊! 左右他也不指望她能宠冠后宫,登上后位,争什么储位,能平安就好! 学会了看人脸色,收敛脾性的安饶:“……” 她要是知道常安是这样看待她跟康熙相处的,估计要郁卒,她对着他顺从居多,纯粹是不想跟他争辩好不好,那些事情都没有任何意义的好不好! …… 常安在宫中不能多待,他瞧着外头的天色,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很有眼色的告退了,这次康熙没有拦着,很爽快的就放人走了! 安饶目送他出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才收回视线。 她看到常安就想起至今没有下落的额林珠,内心的怅然和担忧是怎么都收不住的,她到底在哪儿呢? 安饶的这副神情落在康熙眼里就是惦记家人,心疼之余还有些不快,故意捏了捏她的鼻子,“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鼻子收到冒犯的安饶内心火起,这人的手怎么这么欠!!! 康熙看着怀中佳人有些羞恼的神色,面露得意,“朕知道你惦记娘家人,改日再寻个机会让你们见就是了!” 安饶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多谢皇上!” 康熙不在意点点她的额头,笑道:“以前你嫂子虽然有诰命,却也不能轻易出入宫廷,好不容易你哥哥封了爵,你嫂子这情况倒也不能轻易进宫了,如此想来倒有些可惜。” 莫洛是有功之臣,常安这些年也功劳不小,康熙对于给自己尽忠的臣子倒不怎么吝啬,三藩之战中立下功劳的臣子将领都有嘉赏。 或许是看在父子两代都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康熙追封了莫洛为忠毅伯,爵位自然由常安承袭,阿克敦小小年纪也成了忠毅伯世子。 如兰是常安的嫡妻,自然有相应的诰命封赏,那些身外之物不提,她倒是多了一个年关进宫请安的差事。 也就是清朝的一条规定,只有身有爵位之家的夫人才有资格在年关进宫朝拜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平日里也可以递牌子,宫中同意之后,也有机会进宫请安。 但如兰现在怀孕,自然是不能进宫的,算下来,至少一年,安饶是别想见到她了! 安饶想到这一茬儿也有些忧愁,佟想衣还怀着呢,这如兰又赶上了。 佟想衣跟她离得近,倒是能及时照顾些,但如兰可怎么办呢? 康熙可不知道安饶想的是什么,他摆摆手,旁边的小太监麻溜的呈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张纸,是标准的董体字,上有“忠愍(min)”二字。 安饶有些纳闷儿看向康熙,这是什么? “这是朕给你阿玛选定的谥号!”康熙看出了她的不解,仔细解释道:“如今三藩的事了了,此战中有不少忠勇之士牺牲,朕要对他们进行追封,品级高的有功之臣也要赐下谥号,你阿玛也在其中,你看看这二字如何?” “危身奉上曰忠,虑国忘家曰忠,在国遭忧曰愍,在国逢艰曰愍。”不等安饶说话,他就念叨起来了,“你阿玛忠心为国,赤胆忠心,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却遭奸人所害,此二字再合适不过了。” 安饶历史还没忘光,再加上又有额林珠的记忆在,很轻松的就理解了这两字的意义。 谥号有上谥有恶谥,还有平谥,安饶看着这两个字,有些不知道如何说! 第125章 试探 谥号是帝王、诸多公侯以及文臣武将乃至后妃逝世之后,朝廷会根据其生前事迹给予的称号,大致分为上谥,平谥,下谥。 但基于死者为大的原则,除了个别亡国之君之外,很少会给人恶谥的,基本就是上谥和平谥。 说句实在话,“忠”是忠诚,恪尽职守,忠诚不二,“愍”是怜悯,悲悯。 一般谥号用“愍”这个字的时候,就代表皇帝对这位大臣是同情怜悯的,标准的平谥。 但“忠”这个字确是实实在在的好,一般武将追求的也就是“忠”和“武”了,标准的上谥。 这俩字联在一起,就让人觉得有些纠结。 “忠愍”这个谥号自然不是恶谥,但也不算顶级谥号,如果一定要分类的话,其实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谥号。 当一位大臣被赋予“忠愍”这个谥号,基本就意味着这个大臣对于国家忠心耿耿的奉献自身,但却因为政治斗争或奸臣的排挤而遭受贬谪或牺牲。 上位者既赞扬大臣为国付出的忠心,也同情他的遭遇,所以会赐下这个谥号以表同情和遗憾。 莫洛在三藩时不惧危险出战,却被王辅臣所害,的确是合乎了这个谥号的意义,挺合情理的! 历史上曾经被赐予这个谥号的大臣几乎都有相同的遭遇,北宋宰相寇准,明代的杨继光,甚至岳飞也差点就用了这个谥号。 当然,岳飞只是在拟定谥号的时候,一度被建议用“忠愍”,但人家最终确定的谥号是“武穆”,之后又被后世改谥为“忠武”。 主要是人家立下的功劳的确极大,只有最顶级的谥号才配得上他! 而莫洛虽然有功,但却实实在在去世的太早了,基本三藩一开局就被害了,康熙不可能给他“忠武”“忠穆”“忠勇”这类顶级谥号。 但就算看在莫洛是一开始就支持康熙削藩的份儿上,康熙也应该给个更好点儿的谥号才对啊! 他好端端的搞这么一出干什么? 安饶脑子不停的转,把最近的事情全部串在一起,然后好似明白了什么! 前一段时间,康熙给了她家一个爵位,重赏了全族,她在后宫也封了贵妃,难道是康熙觉得她家现在有些出挑了,所以他就要给一个不怎么出挑的谥号,以此来压制一些。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真是玩得一手好平衡! 安饶找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她应该还有什么地方是没想到的。 大概是她沉思的时间过久,康熙耐心等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额林珠,你怎么了?” “臣妾没事,只是想起了阿玛。”安饶回过神来,找了个借口,“这时间过的真快,阿玛去世都八年了!” “的确有八年了!”康熙轻轻颔首,又问起了刚刚的问题,“你觉得这二字如何?” 想着康熙今日叫她来的深意,她自然不能对这所谓的谥号发表什么意见,“皇上,后宫不得干政,您给臣妾看这个做什么?” 康熙轻笑一声,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事关你阿玛,又不是什么政务,让你知道也没什么!” 皇帝的话不能信,安饶心里拉起了警钟,“皇上选的自然都是好的!” “嗯!”康熙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打量了她一会儿,道:“左右闲着无事,来陪朕下局棋吧!” 安饶:“……是!” 跟皇帝下棋是个技术活儿,尤其是跟康熙这样棋力顶呱呱的皇帝下,安饶基本没赢过! 这对于一个自负聪明的人来讲,真的是很大的打击,安饶真的很不喜欢跟康熙下棋! 当然,这只是她一开始的想法,后来还是佟想衣点醒了她,棋力好总比不好强。 他下棋厉害,无非就是输的多一些,若是下棋不好,那岂不是更让人烦心,你还能真的把把赢他不成? 到时候既要保证不让皇帝输,又不能让他看出来是你在故意想让,那不是更难受! 安饶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一个激灵就打出去了,原本觉得折磨的活计倒也不觉得有啥了! 康熙一边落子一边漫不经心道:“朕前日去探望想衣,觉得她最近憔悴了不少,可是病了?” 安饶心一颤,心中陡然浮起了什么,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说辞,“皇上也发现了?臣妾也这么觉得呢?” 她面上掩饰的极好,“年关事多,皇贵妃娘娘着实不清闲,臣妾想着大概是前些日子累着了吧!” “你与她交好,平日里多去看望她,宫务虽然重要,但也没有身子重要。”康熙随意叮嘱了一句。 “皇上放心,臣妾明白的!”安饶心中简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但面上却拼命掩饰着,力求不在康熙面前露出一丝端倪来,“臣妾待会儿就去景仁宫一趟。” 康熙依然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嗯,多走走也好,朕看你整天也是不动弹,也该出去走走了。” “臣妾哪儿有?”安饶拒绝承认此事,“臣妾虽然很少出门,但每日都会在自己宫里走动走动的。” “每日走动?”康熙笑意愈深,打趣道:“承乾宫就那么大一点儿,你就算每日都绕着宫墙走,又能走多远?” 安饶撇嘴,承乾宫是不大,可皇宫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大好不好! 再说出去溜达麻烦事也多,她虽然不怕事情,但向来对麻烦避而远之,再加上她还要修炼,更没时间出去溜达了。 两人一言一语间,这盘棋就下完了,康熙也没有留她的意思,“朕待会儿还要批折子,你先回去吧!” 安饶轻舒一口气,可算能走了,“是,臣妾待会儿刚好可以去看望皇贵妃娘娘!” 康熙听了她的话倒没说什么,甚至语气都算得上温柔,叮嘱道:“去吧!你穿的单薄,让人给你披件大氅。” “是,臣妾告退!”安饶内心一松,行礼告退。 出门前,御前的一个嬷嬷走过来行了一礼,然后递过来一件大氅“娘娘,这是皇上吩咐给您准备的。” 安饶对于别人的好意一向很有礼貌,“有劳嬷嬷了!” 白清配合的上前接过来,麻溜的给安饶披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在没有外人之后,安饶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康熙不会无缘无故的试探她,今日这般反常只有一个可能…… 她心中焦急,吩咐道:“直接去景仁宫,本宫去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是!”白清连忙应下,众人簇拥着她上轿,一路往景仁宫而去。 …… 安饶跟佟想衣混熟之后,景仁宫基本就任由她出入了,安饶心里想着事,也没注意别的,急匆匆的就往里面冲,“佟……”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屋里面的人都惊愕的瞅过来,有大有小,大的是佟想衣和成嫔,小的四阿哥,六阿哥,七阿哥,还有一个粉糯团子五公主。 所有人都目睹了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殿内…… 安饶:“……”好丢人! 成嫔的确很会照顾孩子,她又生的温柔和善细心,上到经常生病的六阿哥,下到先天不足的小公主小公主,各个身体都壮实了不少。 安饶这些日子跟她走的近一些,也看得清楚,她不是当作表面功夫的去照顾孩子,而是真的付出了真心去照顾六阿哥和小公主。 康熙看在眼里自然满意,对于佟想衣的提议也答应的痛快,给了嫔位不说,还给了妃位的待遇,平日里的赏赐也给的大方。 年前大封六宫之后,宫里的孩子顺带着都给排了序齿,良贵人的小阿哥排了八阿哥,成嫔养着的小公主自然就是五公主。 一个人养着两个阿哥,一个公主,一开始因为这三个孩子身子骨都不是很壮实的原因,众人也不是很看好。 但成嫔照顾的精心,后宫太医们也都在康熙的命令下使足了力气,佟想衣也因为某些缘故大开方便之门,各种珍稀药材跟不要钱一样砸下去,这三个孩子的身子骨倒是日日健壮起来。 原本对成嫔的嘲讽不屑也都变成了艳羡,有个别不怎么上道的甚至想要把这几个孩子扒拉走一两个。 成嫔自知自己的一切都是在皇贵妃的扶持下才有的,面对后宫的虎视眈眈,她很聪明的直接投了佟想衣。 她跟以前的端嫔和宣嫔都不一样,是切切实实的投靠,上船上的很爽快。 佟想衣又不是傻子,对于这种真心投靠的人素来友好,平日里不免多庇护几分,态度上也和善了许多。 所以,除了安饶之外,成嫔算是来景仁宫最多的一个嫔妃了。 她每次带着孩子过来之后,佟想衣也会把四阿哥带出来,让他带着弟弟妹妹玩。 当然,她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了培养什么兄弟兄妹情分,而是想让四阿哥知道他的同母弟妹的病弱,知道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省的以后知道了德嫔之后会惦记那个不值得惦记的额娘。 她这些想法不说安饶,就是成嫔也能猜到一些,但她是个聪明人,再加上她本身与德嫔也有怨,自然不会阻止,反而暗暗的帮了不少忙! 那边成嫔面色有些尴尬,她只是带着孩子过来给皇贵妃请个安…… “臣妾参见淑贵妃娘娘!”成嫔掩饰下神色,起身请安。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把身边养着的三个孩子都带来了,都乖乖的跟着四阿哥后头行礼,“见过贵额娘!” 当然那仨小娃娃自然不会行礼,都是在他们乳母怀里,由乳母代为行礼的。 安饶私下再随意,面上功夫还是会做的,略略蹲身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看着面前勉勉强强做个规矩样子的安饶,佟想衣嘴角抽了抽,“快起来,都坐下吧!” 一番的客套行礼之后,几个小孩子被带去一边玩耍,几个大人坐下,说正事之前不免要寒暄两句,安饶先开口道:“成嫔今日怎么来景仁宫了?” 如果她记得不错,成嫔好像昨天刚来过啊,她虽想亲近景仁宫,其中的尺度却把握的很好,一般不会来的这么频繁才对。 “回贵妃娘娘的话,”成嫔面色柔和,声音也是软软的,“过几日就是五公主的抓周了,是皇贵妃娘娘特意把臣妾叫过来相商此事的。” “哦,时间过得真快啊,五公主眼看着也要满周岁了!”安饶点头,“本宫还记得,五公主生下来就小小的一团,能顺利长到现在,成嫔也是费心了!” 成嫔摆摆手,“贵妃娘娘就别折煞臣妾了,要不是皇贵妃娘娘和您日常照看着,靠臣妾自己哪儿能把孩子养的那么好?” 她细细数来,“臣妾包衣出身,家里也没什么家底儿,每个月给臣妾送的银子也就那么些,这几个孩子平日需要的花费,臣妾哪里供得起,要臣妾说,都应该让几个孩子平日里多给二位娘娘磕几个头才是!” 听了这番话,安饶不禁眉头微挑,成嫔是个很温柔的人,因为家世不显,前几年位分也不高,没少被人暗中欺负,甚至被害的孩子都差点儿保不住。 现在虽说日子好过了,却依然行事谨慎,但在她和佟想衣面前,竟然直接说破了家里有人给她送银子的事,这就真的很不一般了! 宫外送银子给宫内的娘娘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康熙和太皇太后对此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日里也没人会拿这个当作把柄。 但大剌剌的说出来这种事是没人干的,成嫔能够这般,可见她投诚的心思有多真了! 佟想衣摆弄了一下发髻上的簪子,面有笑意,“养孩子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光靠这些身外之物就能把孩子养好也不可能,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何必谦虚!” 成嫔面色一红,低头道:“臣妾惶恐!” “行了!”佟想衣给她吃一个定心丸,意味深长道:“宫中嫔妃膝下有子的不少,但一下子养三个孩子的,你是独一份儿,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臣妾的福气都是娘娘给的!”成嫔柔声道:“娘娘给了臣妾这般好日子,臣妾定然时时铭记于心!” 安饶在旁边看着她们二人说话,不动声色的给佟想衣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有事要说。 你丫的赶紧清场! 第126章 连累 佟想衣接收到她的发出信号之后不由再次抽了抽嘴角,虽然很不想搭理她,却还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愿意给个面子,眼睛略转,很配合的找起了理由。 殿内坐着的成嫔也不是傻子,一看淑贵妃这么急匆匆的过来就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而且肯定是不方便当着自己面说的话。 宫中必修课之一,不该问的不问,她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该走了,在寒暄几句之后,不等佟想衣说什么,她就主动开口告退了, “娘娘,臣妾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五公主也该到吃药的时候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嗯,五公主的周岁就在永和宫办,你自己做主就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本宫就是!”说了两句总结语之后,佟想衣轻咳两声,“事情既然商量的差不多了,公主吃药不能耽搁,你且去吧!” “是!臣妾告退!”成嫔起身行礼。 “绿菊,把本宫给阿哥和公主准备的礼物拿来!”佟想衣笑盈盈道:“这是本宫给六阿哥,七阿哥和公主准备的,本来打算让人送去永和宫的,刚好你来了,就直接带走吧!” “是,臣妾代阿哥和公主多谢娘娘!”成嫔感激道。 “嗯!你跟本宫还客气什么,如今天儿还有些凉,本宫就不多留你了,快回去吧!”佟想衣温和的招呼了一下四阿哥,“禛儿,弟弟妹妹要走了,你代额娘去送送他们!” 四阿哥平日里其实很少看到小孩子,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对于比自己年纪更小的小娃娃更是难掩好奇,听说他们要走还有些舍不得,语气有些失落道:“是!” 佟想衣摸了摸他的小脑门,温声道:“弟弟妹妹出来的太久,都有些困了,等他们再大一点,你们就能经常在一起玩了。” “真的?”四阿哥闻言亮了眼睛,一脸期盼的看向佟想衣。 “当然是真的!佟想衣耐心道:“快去,送送成额娘,也跟弟弟妹妹告别!” 四阿哥踏着小脚步哒哒的去送行了…… 三言两语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之后,佟想衣忍了许久的笑意才逐渐逸散出来,笑容欢乐的让安饶觉得莫名其妙,“你自己一个人乐呵啥呢?” 大姐,我还有话说呢,你这一直笑我怎么说? “你刚刚一本正经行礼的样子挺好笑的!”佟想衣笑呵呵的:“你素日不着调,真是好久没看你这么正经了!” 我啥时候不着调了?安饶满头黑线,不爽道:“你至于吗,当着外人的面儿,我给你行礼的次数也不少吧!以前也没见你这样乐呵啊!” “次数是不少,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嗯……这样……”佟想衣好半天才想到一个形容词,“像今天这样慌乱无措!” “你不知道你冲进来之后看见成嫔之后的那个表情,太好笑了……”她哈哈大笑,“不止你一个人,刚刚成嫔尴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当时看见就想笑了,硬是憋回去了!” 安饶:“……怪不得你一开始都不说话!”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佟想衣笑了半天之后才正色道。 安饶冷哼,“是什么?” “是因为你平时在我面前太肆意了!”她开玩笑道:“要我说,不管有没有人,你就应该见了我就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免得习惯之后在外人面前失礼,白白让人看笑话。” “你想得美!”安饶丝毫不客气道:“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平日里行礼也就算了,我要是在外人面前给你跪了,你回头必须给我跪回来!” 原则问题必须明确! 皇贵妃虽不同于其他嫔妃,却终究不是皇后,平日里见了也没必要行什么三跪九叩的大礼。 但是!这个但是就是这么讨厌! 有时候一些意外情况真的很难免,说不定哪天安饶就需要下跪了! 额,还有,佟想衣以后可是有机会当皇后的,朝拜皇后可是必须跪下的! 所以,安饶英明的早早就做了预防,主打一个绝不吃亏! 佟想衣瞅了瞅满脸悲愤的安饶,觉得再打趣下去,她说不定就要炸了,干脆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咳咳,你今儿这么急匆匆的,是来找我有事吗?” 擦!这么一打岔,差点儿把正事忘了! 安饶面色一变,想起她来的目的,刚刚因为互相打趣的好心情也没了,她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皇上应该知道你有孕的事了!” 今日康熙的种种反常表现,都不对劲儿,安饶把所有的可能都排除之后,也只剩下这一种可能性了! 佟想衣原本带着满满笑意的面容瞬间难看起来,急急的问道:“此话怎讲?” 安饶便将今日她和康熙在乾清宫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道:“反正我觉得不对,难保他不是知道了什么。” 康熙搞出的这一切自然不是打压,而是不像之前那样提携了,这一切定然是有原因的。 若佟想衣生下的是个阿哥,佟家本就势大,若伊尔根觉罗氏因为她跟皇贵妃交好的关系,选择跟佟家站在一起,那太子的地位真的会受到冲击了。 所以康熙才会出言试探她,才会有意无意的压制一下伊尔根觉罗氏。 当然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也有可能康熙就是单纯的觉得莫洛功劳不够。 但佟想衣情况特殊,她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她,该有的预防针一定要提前打好。 安饶说完她的猜测之后,佟想衣沉默了许久,面上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无奈,纠结,伤心,难过,悲愤,厌恶,不舍等各种情绪一一闪过,最后竟然有些心灰意冷:“这宫里,果然没什么能瞒得过皇上……” 他们这位皇上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人蒙蔽吃过一次亏,就绝不让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她这个皇贵妃也好,当初的钮祜禄氏也好,只怕谁都没有皇上在后宫的掌控强! 安饶也觉得头大,孩子还没满三个月呢,这就开始惊心动魄了吗? 以前她对于宫中嫔妃的争斗都是看戏居多,但这次事关佟想衣,她怕是再难置身事外了! 沉默良久之后,佟想衣开口了,声音都有些苦涩,“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 安饶诧异的看过去,何出此言呐? 佟想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歉意,“如果不是顾忌我,皇上不会这么对你家的!你哥哥好不容易立下功劳,如今却因为我……若你哥哥知道此事,怕是会与你生出嫌隙来……” “你胡说什么呢?”安饶急忙打断她的话,“皇上只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提携伊尔根觉罗氏,又没有故意打压,谈何连累?” 想比安饶这个当事人来说,佟想衣想的就多了,“我看得出来,皇上一向喜欢你,依着你的面子,他会多提携伊尔根觉罗氏的 ,如今却因为你与我交好,家族平白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你别胡思乱想!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安饶眉头皱的死紧,不等她说完,就急急的打断她的话,“我哥哥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他早就说过了,家里的荣耀和权势绝对不能依靠姻亲和族中姐妹得到,不然就算得到了,也是一时繁荣,哪里有自己亲手挣来的稳固?” 再说了,康熙压根儿没有打压她家,只是不给放水了好不好! 这有啥好在意的! 正常建功立业,封赏一样不会少好不好,常安甚至压根儿都没有察觉到这些不对! 她果断的结束这个话题,“你就别操心我了,先想想这事儿怎么处理,你的身孕怕是瞒不下去了!” “瞒不下去就瞒不下去了吧!”佟想衣忽的冷笑,“皇上总不至于去害自己的亲骨肉吧!” 她面带讥讽,“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总不能连个畜生都不如!” 人心难测,这也难说,安饶内心忧愁,她素来相信康熙的狠心,他又不缺孩子,万一心一横,直接下手了怎么办? 说白了,各种仁义礼信,家国忠义,儒家思想,君子准则,其实都是皇权对于万民的教化和控制,皇帝虽然推崇,但他自身可不怎么遵守。 谁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他那个非常人的脑子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别的不说,就安饶认识他这几年,只觉得自己的下限在不断刷新。 就算现在穿出康熙强抢臣妻,突然断袖,她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跟安饶的忧愁相对比,佟想衣态度就轻松了不少,她有一种石头终于落下的释然,面对忧心忡忡的安饶,她竟然还有闲心安慰道:“该来的躲不掉,我还没怎么样呢?你想那么多作甚?” 安饶诧异的瞅着她,什么情况,前两天还跟一头护崽的母狮子一样,恨不得将那些想要谋害自己孩子的人全部撕碎,今儿怎么这么佛了? 还有啊,我这是为你担忧啊大姐! 你这么个态度,让我觉得我就跟“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里面那个太监瞎操心一样! “你别这么看我!”面对安饶谴责的视线,佟想衣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态度逐渐轻松起来,“我一开始也挺担心的,总觉得要好好思量,但是现在真觉得没必要,想开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安饶竖起耳朵,“此话怎讲?” 她这是背着自己看心理医生了! 怎么突然这么豁达了? “皇上若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我绝对保不住,既然如此,我这么担心干什么?”对面的女人摆弄着自己衣袖上的花纹,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明显心里是放不下的。 安饶定定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道,“若我们小心些,谁也伤害不了孩子的。” 她的修为涨了不少,用灵力一直护着她不是问题的。 佟想衣摆摆手,“是啊,保孩子出生是容易,那之后呢?” “他的亲生阿玛不喜他,我强行把孩子生下来又是何必呢?”佟想衣说起来自己的想法,神色淡淡道:“若是个公主还好,日子总能安稳一些,但若是个阿哥,一生下来就要面对兄弟们的忌恨,皇父的偏心不喜打压,若是运气差一点儿,说不定就要一生蹉跎……” 说到此处,她的眼神坚定起来,“若我这个当额娘的能帮他避免这些就算了,但我不能,若真要我的孩子日后这么艰难,我宁愿不把他生下来。” 安饶被她眼神中的坚定震住,叹口气,“可你一直都想要做母亲的!” 佟想衣这段时间有多开心,她都看在眼里,明明只是一个还没有出生的胎儿,她却几乎为这个孩子做尽一辈子的打算。 “我是想做母亲,但我不能让孩子为了我的愿望搭上一辈子!”佟想衣苦涩道:“我不是武皇,没那个能耐跟皇帝作对,更没本事在皇权下保全自己和孩子,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反抗不了的!” 她眼睛里都是挫败和妥协,“额林珠,这里是皇宫,一个被皇帝厌恶的孩子是活不下去的,如果我的孩子生下来就要面对危险,我宁愿不生下他。” 不得不说这种想法很超前,起码安饶也是这样想的! 若皇家能和离走人,或者佟想衣能大杀四方,拿捏住所有人,那孩子生下来自然没问题,但这些都做不到啊! 去除掉各种走不通的道路之后,似乎她做出的决定真的是最合适的那个了! 安饶看着心事重重的佟想衣,犹豫了好久,那句“我带你离开这里”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她真的能带她走吗? 她真的能照顾好她吗? 她真的能负责她和她孩子的后半生以及子孙后代吗? 她……做不到的! 她……早晚要跟这里所有人告别的…… 安饶心中有些难过,但就算再难过,她的决心也不会变! 她可以为了报恩付出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但是一辈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仿佛是看到了安饶的失落,佟想衣突然道,“事情还没到最糟的那个地步呢!” 她故作轻松道:“说不定,我这一胎是个女儿呢!” 安饶:“……”是啊,历史上佟想衣是生了女儿的! 她也不知道哪年生的,但万一这次就是那个孩子呢! 第127章 取名 安饶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直觉的,她的猜测在几天之后都得到了验证 —— 康熙果然知道佟想衣有孕了! 这真的就挺难评的,他对后宫不上心,也不会下场宫斗,最多也就做个裁判! 他对佟想衣到底是多“上心”?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这件事! 佟想衣笑她想太多,人家对后宫不上心,那是只对女人不上心,对待子嗣自然是另外一个态度。 不然她的各种小动作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康熙对此事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来,给景仁宫赐下了安胎的几味药材以及诸多赏赐。 都是不记录在册的那种,明显是在帮着隐瞒她有孕的消息! 这个态度显然是她们希望的那样,安饶稍微松口气,佟想衣心情更是好了不少! 之后的一段日子,她一边安心养胎,一边做一些准备。 从衣服鞋子袜子肚兜胭脂水粉到各种金光闪闪的簪子叉子步摇统统准备了一套,估计小娃娃都从刚出生用到18! 她和康熙是标准的近亲联姻,生下畸形儿的可能性太大,安饶时不时就要去一趟,生怕她出什么问题。 然后她就倒霉了,佟想衣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拉着她看东西,这个颜色好不好看,她女儿会不会喜欢;这个簪子够不够贵重,她女儿会不会喜欢;这个名字好不好听,她女儿会不会喜欢…… 搞得安饶很想从此以后不上门了…… 比如现在,安饶就看着佟想衣派人送过来的一本书册惊住了! 她把自己能想出来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与此同时,要求安饶出力,把她能想到的名字统统写上去。 安饶听完她的要求之后简直一脸懵逼,好想撂挑子不干! 哎!但一想到她为什么这么做,安饶就心软了! 在一般情况下,母亲永远是最爱孩子的那个! 安饶翻看着册子上的名字,从满文到汉文都有,基本都有着健康,长寿,平安,聚福的意思,慈母之心跃然纸上! “你看什么呢?”安饶正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时候,背后冷不丁传来一个男声 —— 是康熙来了! 安饶六识灵敏,自然是早就发现了,但康熙喜欢搞突击,她也懒得多做些什么,当作不知道就是了! 她佯装被吓到,一边站起来行礼一边捂着心口虚弱道:“皇上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声,臣妾好去接驾!” 演技不好不坏,但康熙显然不会计较这些,随手托起她准备行礼的手,然后那双爪子不安分的摸了摸她的头,“朕来你这里,还搞那些繁文缛节的做什么?” “可是吓到了?”他一边坐下一边问。 当然没有!安饶这样想着,面上笑着:“没有的事!” 她这副姿态看在康熙眼里,就是被吓到之后还嘴硬的模样,心情很好道:“行了!知道你要面子,下次不吓你了!” 安饶撇嘴,你来才好呢! “对了,你这是看什么呢?朕进来你都没发现?”康熙眼神下滑,落到她手中的册子上。 双方都是佟想衣有孕的知情者,且两人都知道对方也知道,安饶也没什么好掩饰的,“皇贵妃娘娘这几日琢磨着给孩子想个好听的名字,叫臣妾帮着参谋参谋!” 康熙神色一顿,两人周边的气氛都好似沉默了一瞬,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怪异,他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手指屈起敲击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但很快,康熙就恢复了正常,貌似心情很好的伸出手,“给朕看看!” 这也没啥不能隐瞒的,安饶配合的把册子递了过去。 “怎么都是公主的名字?”康熙翻了几页之后眉头微挑,“万一是个阿哥,岂不是连个名字都没准备?” 安饶神色真真假假,“皇上又不是不知道,皇贵妃一心想要生个公主,您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阿哥,不然她又该不高兴了!” 康熙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着,一边随意道:“这生男生女都是天注定,难不成是个阿哥,想衣这个当额娘的就不疼了?” “这人人都说心想事成,多想想说不定就成了呢!”安饶笑眯眯的,“反正皇贵妃总是做梦梦见她要生个公主呢!” 康熙神色诧异,“有这事?” 当然没有,安饶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却胡扯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听皇贵妃说多了,臣妾昨晚也梦到,娘娘生了个公主呢!” 也不知道康熙信了没有,反正他心情明显见好,隔空点了点安饶的头,竟然都开始有心情打趣了,“你们两个啊,若想衣这次生下来个阿哥,看他长大了不埋怨你们两个的!” 安饶笑而不语,说的好像你希望是个阿哥一样! 几句话的功夫,康熙已经把那本写满名字的册子翻了一遍儿了,面容舒缓,神情放松,“不过,朕倒是想起来了,这阿哥公主的名字都是朕起的,你们两个这动作倒是快!” 怎么应对这话,佟想衣是早就想好的,安饶自然信口拈来,快速换上疑惑的表情,“皇上莫不是忘了曾经答允皇贵妃娘娘的事?” 康熙被她问的一愣,“朕答允了想衣什么?” “皇上也真是的,这都忘记了!”安饶嗔道:“臣妾可是听人讲过的,当初皇上说,若皇贵妃生的是阿哥,那就皇上取名,若是个公主就由皇贵妃取名的!” “是有这回事!”康熙恍然大悟,从记忆的角落里想起来了自己曾经的承诺,也有些感怀:“朕记得是好几年前,想衣第一次有孕,对什么都稀奇,非要缠着说要自己取名字,朕拗不过她,便答应了,让她取公主的名字,可后来……” 后来孩子没有生下来,名字自然遥遥无期…… 提起那个孩子,康熙内心也有些遗憾,“那时候,想衣还缠着朕答应,以后的孩子,若是公主,都要她来取名……” 安饶听的大受震撼,还以后的孩子…… 佟想衣想生多少? 康熙这种人是从来不会沉溺往事的,什么伤感遗憾都是一时的,他很快就恢复了情绪,问道:“朕记得你娘家嫂子也有孕了吧?” “对!”安饶点头,当初常安给她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康熙就在一边儿,他知道这件事很正常,但这个时候特意提起就有些不正常了,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皇上怎么问起了这个?” 康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话题一转,“算算月份,你嫂子的孩子跟想衣差不多,以后若是一男一女就好了,说不定你跟想衣还能结个亲家!” 安饶心中警铃大震,不妙啊,不妙啊!这狗东西什么意思? 一男一女? 他希望谁是男,谁是女? 安饶状似无意道:“皇上的想法是好,可就是有些不对,皇贵妃和臣妾嫂子膝下都是有儿子的,她们谁都希望这次能得个女儿呢!” 这话倒是真的,佟想衣且不说,那是恨不得做梦都梦见女儿,如兰其实也是更加喜欢女儿的! 康熙听完她的话倒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的笑了,“那样也好。” 安饶觉得不够,非常利索的添了一把火,“皇上如今已经有了八个阿哥了,可公主才五个呢!要臣妾说,皇贵妃这次也该生个公主了!” “就你歪理多!”康熙笑了一瞬之后,神情又有些郁卒,“你这么操心别人,也该好好操心操心自己了!” 他脸一板,“朕让你请座送子观音来,你磨蹭了好久倒是请了,但只怕都没拜过几次吧?” 安饶:“……皇上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俗话说,心诚则灵,你也多上些心,早日给自己求个子嗣来才好!”康熙语重心长道:“看着人家都有孩子,你就不眼热?” 不眼热,我一点儿都不眼热,安饶内心举起大旗,我很快乐,我真的很快乐! 安饶决定正面聊一下这个事情,正色道:“或许臣妾没有子女缘分吧!” 康熙神情不悦,“不许胡说,你身子康健,又行善积德,怎会没有子女缘分,说不定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安饶:“……”我身体康健是真的,但没有行善积德,时候也永远不会到! 你省省吧! …… 第二天,安饶把名册送回景仁宫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佟想衣又干了一件大事!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操作的,硬是瞒着所有人给宫外的一座知名寺庙捐了一大笔香油钱,目的就是保佑她生女儿! 安饶很想劝她别白费功夫,从你怀上孩子的那一刻,性别就不可能变了,谁有本事能把xy变成xx啊! 但看着她这般兴致勃勃,安饶也没开口,反正等她的胎满了三个月,她就能看出来性别了! 安饶陪着她说了半天话,看着她平坦的肚子,不自觉就想起了如兰,她的月份比佟想衣还要大一些,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有些事安饶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然后眉头就忍不住突突跳。 常安没有通房姨娘,不说外面,就是族里也不少人拿这个事情说嘴,如兰其实受到的压力蛮大的。 但常安的情况特殊,他和如兰成婚时,李佳氏还在,她性子强势,又素来不喜欢妾室,有她护着如兰,常安没有妾室通房也没人说什么。 然后没几年,常安就出征了,军营肯定是不能有女子的,私底下有没有不知道,但明面上,常安身边是没人的。 等他回来之后,如兰再次有孕,这关于妾室的话题就没停过了! 如兰虽然不跟她明说,但安饶多多少少也知道背后有人议论她善妒,不贤,有孕还霸占夫君之类的,她的名声也难免受到了一些影响! 最新的消息是,她已经扛不住,已经有物色姨娘的想法了! 这个消息一出,不说那些想要卖女求荣的,就是府里的一些人也难免心动…… 安饶看着手中的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是如兰,是不可能真正感同身受的,也没法评价她的选择对不对。 如今不比大清刚入关的时候,对女子的束缚也越来越大,如兰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她能做的就是一边劝慰如兰,一边给常安递消息,让他必须去分担压力,他说一句不想纳妾,比如兰做一百件事都有用! 纵然常安是她的亲哥哥,安饶也不敢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抱有什么希望,他们脑子里的尊重爱护妻子跟她想象中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他们看来,爱重妻子跟纳妾是完全不冲突的,好像纳妾对他们来说就跟往家里买了一个花瓶一样是小事…… 隔着几百年的价值观,安饶也不可能对常安科普什么是好男人,只能从如兰的孩子去说,不能让这些事情影响到她养胎,这些人或事加一起都没有他的嫡子或者嫡女重要。 纳妾是不是要如兰操劳,新姨娘的生活起居是不是还要如兰准备,新姨娘进门之后是不是要经常来给如兰请安…… 如兰怀孕本来就容易劳累,平日里还要照顾你和儿子,还要打理家务,你现在找个人过来,这不是添乱吗? 反正这事又是一番波折,府里最终也没进什么姨娘! 佟想衣知道之后还不屑的哼哼,“你拦得了一次,还能次次都拦着,让你嫂子找个老实本分的不就行了,最好能拿捏住全家的,她这辈子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安饶:“……我嫂子如今有孕,不能让这些琐事打扰她!” 知不知道孕妇心情很重要! 如兰那么在乎常安,她心里肯定不愿意给他纳妾的! “呵!我告诉你,别太相信男人!”佟想衣呵呵两声,“要一个男人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除非那女人是个天仙!” “你想护着你嫂子,就要为她多做打算,善妒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安饶翻了个白眼儿,“我嫂子心中有数,你管好你自己吧!” “行!我多事了!”佟想衣脸色也耷拉下来了,开始傲娇的哼哼,“反正是你嫂子,你自己看着办得了!” 安饶:“……”你几岁了,这么幼稚!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安饶能怎么办,只能去哄了! 第128章 额林珠投胎 是夜,安饶照常用一半时间修炼,一半时间积攒本源,另外再炼制了一炉养元丹,准备混在佟想衣的安胎药中让她服用。 她按照惯例在天光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出了洞天,算算时间再次以精血为媒介,又一次试探着寻找额林珠的转世身。 随着手间结印,一缕缕红光从她掌心而出,星光点点般出了床铺幔帐,然后出了寝殿,最后出了承乾宫…… 往日安饶施展此术时,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和时间,最终的结果却往往都是一无所获。 但今天给她的感觉都与往日不同,之前她用灵力探寻时,总是毫无目的的,探出的灵力都是到处分散开来,像是大海捞针一般探寻。 今日却不是那般,发出的红光甚至都比往日耀眼一些,与之前灵力到处分散不同,这次她探出的灵力却彷佛是有同一目的地一样集中,都朝着某处而去…… 安饶心神一动,莫非额林珠转世了…… 她赶紧集中精力,加快运转灵力速度,力求不中断此事。 于此同时,安饶也探出神识,紧紧跟着灵力的方向探寻。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探出的灵力慢悠悠的飘出了承乾宫……慢悠悠的飘进了景仁宫…… 不慌不忙却目的明确的进入了景仁宫正寝殿,然后停留在熟睡的佟想衣面前不动了…… 明明是一道没有生命力的灵力,却跳脱的跟个人一样,来来回回跟跳舞一样游走身姿,最后在佟想衣的肚子上方转圈圈,说一句活力四射都不为过! 安饶一脸懵逼的看过去,不死心的用神识探入佟想衣的肚子,看到结果之后更懵逼了…… 这个发展着实是她没想到的啊……这是什么操作啊!!! 安饶最近几乎天天来景仁宫,但前几天连着下了三天大雨,她也就没出门,但也就这几天的功夫,怎么世界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算算时间,佟想衣的胎也满了三个月,的确到了新生魂魄来投胎的时候了! 但她怎么都想不到,来投胎的竟然会是额林珠…… 安饶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回不过来神,脑子里来来回回滚动着一句话 —— 她的两个债主算是凑到一起去了! 地府不管人间事,也没有像电视剧小说那样会因为前世牵连现世,更不会有什么命运簿书写凡人的一生。 实际上,人死之后进入地府,流程是很简单的,判官会去判定此人一生的功德罪孽。 其中功德是很难形成的,只有福泽天地才能修出功德,施粥救人做好人好事可没用,就算你一辈子救人无数,你也不可能有功德! 一般人在地府都会被判为有罪或者无罪,有罪就去受罚服刑,无罪就等着喝孟婆汤排队投胎。 喝了孟婆汤之后,魂魄都会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这时候行事全凭本能,地府可不会管你投胎到何处,以后生活的好坏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天地这么大,投胎本就是一件很随机的事情,谁会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 擦擦擦!难道是因为冥冥中的因果关系,就算是她喝了孟婆汤,还是受到前世身体的牵引,投胎到离她最近的地方来! 安饶也算经历过人生百态了,虽然对这个结果觉得诧异,但接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左右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额林珠出投胎到这里也好,她照顾起来也方便多了! 话说,当安饶知道如兰有孕时,她还暗地里想过,额林珠会不会投胎到她肚子里。 不过最后这个结果,貌似也不错! 投胎成了佟想衣心心念念的女儿,生下来就是大清公主。 有了这层身份在,又有额娘的无底线维护,自己暗中再照顾一些,她只要性子坚强一些,日子也都比寻常女孩儿好过太多了! 安饶心想,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她的那些嫁妆本来就是给额林珠的,以后都要就给她,如果她这辈子还有灵根,她也可以悄悄教她修炼,起码有个自保能力…… 思及此处,安饶便收回了那些遥不可及的安排,开始用神识细细查看这还没出生的胎儿。 然后,她的眉头就锁住了…… 说实话,情况不太好…… 一刻钟之后,安饶收回神识,那个孩子的情况她也心中有数了。 安饶苦恼的揉揉眉头,只觉得头都要大了,不断的思索着解决办法。 那孩子的魂魄就不说了,上辈子去世时,被那杀千刀的神识关押过,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凶煞之气,损伤了魂魄。 相比于身体受伤而言,如果没人帮忙的话,魂魄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一旦受损,那就是生生世世的事儿。 安饶那会儿也接近油尽灯枯,压根儿帮不上忙,只能硬着头皮送她投胎,然后想办法找她的转世去弥补。 这些问题她心中有数,这几年多多少少也做了些准备,估摸着十年下来,也能弥补个七七八八。 可她这辈子的身体就有些难了! 叉叉的,近亲结婚啊! 这是现代医学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之前胎儿发育不完全,安饶纵然知道可能会有问题,却也不敢确定是多大的问题。 现在额林珠住进去了,她也能看清了。 近亲结婚的孩子,畸形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孩子现在各个器官都还没发育完全,所以具体哪方面会有问题,也说不好,但生机微弱是肯定的。 这还是安饶隔几天用灵力为佟想衣调养之后的结果…… 安饶都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她,这个孩子能健康生下来吗? 若想让这个孩子以后出生是个正常人,安饶就需要为她补足生机,让她的生机充足到能支撑着全身器官的发育直至出生。 安饶根据她目前的情况大致算了一笔账,然后脸皮都绿了,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要破产…… 果然,命运的馈赠都不是免费的,仙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欠人的终究是要还的,做一个有道德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她能不管吗? 这个还真不能! 不管是情理上还是现实上,她都不能不管额林珠,不然俩人一起完蛋! 安饶狠狠心,直接一道浓郁的带着生机的灵力就远离她而去了…… 呜呜呜,这可是她积攒了半个月的量了! 而且按照她目前的这个情况来看,起码在她出生前,安饶的修为是别想有大的进展了,她修炼出来的灵力估计都要砸到她身上。 这对于一个立志变强的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呜呜呜,心好痛…… 天光大亮之后,安饶揣着满腹心事的起来了,神情郁闷且沉闷的被宫女服侍着洗漱穿衣,一看就是不高兴了! 白清看得纳闷儿,“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看着有些不快呢!” 安饶闷着一张脸摇头,“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你家娘娘我以后会家徒四壁,变成一个穷光蛋。” “娘娘,俗话说梦都是反的!”白清虽觉得奇怪,但还是第一时间就柔声安慰她,“再说娘娘您如今位列贵妃,身家丰厚,如何会家徒四壁?难不成还有强盗会闯进宫里偷盗不成!” 安饶神情严肃,“你不懂,我这个梦都是有征兆的,是一定会成真的。” 的确没有强盗能来抢劫她,但债主可以! 而她的这个债主,是她倾家荡产也要去偿还的! 眼见着她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她身边的人都开始卯足了劲儿哄她,“娘娘您实在多虑了,咱们这是在皇宫,又不是在市井,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了!” 安饶:“……你们不懂!”你们真的不懂,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如果她不是有修为在身,估计能急性心绞痛直接进icu。 白清和杜鹃面面相觑,柔声道,“娘娘定是累着了,才会做这个梦,您之前经常说的,您的家底儿厚着呢,就算有哪个不怕死的来抢劫,那是累死他也抢不完呀!” 杜鹃也附和着,“可不是呢!娘娘您想,皇上这么宠爱您,您哪里会缺得了那些身外之物呢!” 旁边的鸢尾几个也不甘落后,“那是,这满宫嫔妃,就数娘娘最受宠爱,平日里赏赐都没断过,库房都塞不下了,可见梦都是饭的!” “就是,咱们娘娘宠冠后宫呢!” 安饶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不适!她好讨厌这样的话! 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但她也不可能为了这几句话惩罚人,只能默不作声,当做没听见,只是面上神色愈加难看了! 这宫里除了佟想衣也就白清对她算是了解,闻言立刻训斥道:“住口,一个个竟然这般口无遮拦,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觉得咱们承乾宫没规矩,这样的话以后谁都不许不许再说。” 白清作为安饶身边最得用,最受信任的人,她在宫女中的威严可想而知,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吭声了,各个低头受训,“是,奴才明白!” “行了,都别围在这里了,杜鹃,去看看早膳如何了?鸢尾去看看肩舆,娘娘待会儿要去看望皇贵妃,你们几个去把库房准备的礼物再检查一番……” 白清很有派头的吩咐着,一件件事情吩咐的井井有条。 将所有人打发走之后,殿内也只剩下她们二人,她犹豫道:“娘娘……” 安饶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不在意的笑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想了想问道:“对了,白清,杜鹃和鸢尾几个如今年岁几何了?” 白清算了算,道:“估摸着有二十出头了!” 安饶点头,她一入宫,杜鹃鸢尾几个就在她宫里服侍了,那时候大的应该是十七八,小的也有十五六。 如今三年过去,的确也有二十出头了! 安饶略一思索,“我对她们也不熟悉,有些话也不方便说,你私底下问问,她们自己的打算,如果想要出宫的,我就帮着安排安排,你也给她们准备些体己银子。” 宫女二十五出宫是规矩,但若真的想早日出宫与家人团聚,安饶也愿意给她们开开绿灯,让她们未来的日子好过一些。 额,按照现在的行情来说,她貌似还要给她们做媒! 说实话,安饶其实不擅长做媒,如果她们愿意出宫嫁人,且已经有了心上人就好了,那她出一份嫁妆就完事了,省时省力省心! 白清犹豫道:“娘娘,她们要是出宫了,咱们就要重新培养人手了。” 安饶对这个倒是无所谓,“无妨,她们的终身重要。” 白清素来对安饶言听计从,闻言道:“的,奴才会留意的。” 她看着这个姑娘,再次问了一句不知道问过几次的话:“白清,你今年也二十了,真的不愿意出宫吗?” 说别人的事时,白清很犹豫,但说到她自己的事情时,她却坚定到了极点,“不愿意,奴才要一辈子跟着娘娘,怒菜鸡就是一头碰死了,也不出宫。” 安饶:“……罢了,随你吧!”她实在劝不动了! 今天去景仁宫探望是昨日就定好的行程,安饶心里装着事,也不想磨蹭,随意吃了点儿东西,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当然是不会做肩舆的,住的那么近,做什么肩舆? 她去的时候,佟想衣正带着四阿哥在用早膳,一桌子各种粥点五花八门的,大眼一看营养均衡,丰富多类,既保证了孕妇的营养补充,也照顾到了小孩子需要的能量摄入。 四阿哥如今已经三岁多,快四岁了,佟想衣不允许乳母嬷嬷再给他喂饭,这小小的人自己拿了一个缩小版的勺子在喝粥,因为不太熟练的缘故,脸上还多了几个饭粒。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佟想衣招呼着,“吃了吗,坐下吃点儿!” 我是来看我的债主的,安饶摆摆手,“我吃过了,找你说会儿话。” “好,那你随便坐会儿,我先安排点儿其他的事儿。”佟想衣招呼着让人给她上了茶,就自顾自的用膳了。 之后安饶就看着她先安排四阿哥读书,又让人过来禀报宫务,理了下六宫用度…… 安饶:“……”你对我还真的是不客气啊! 第129章 平妃 “忙完了?” 安饶坐在那里极有耐心的喝完了三盏茶,佟想衣才把所有琐事处理完,慢悠悠的在她对面坐下。 “嗯!”佟想衣轻叹一声,“等我月份再大一点,这宫务必须要丢出去了!” 安饶有些纳闷的问道:“你就不担心丢出去了,再也收不回来了?” 其他人拿到了宫权,可不会轻易松手,佟想衣生完孩子之后若还想要回来,只怕也不容易。 “收不回来就收不回来了,这些都没有我的孩子重要。”即将为人母的女子满脸慈爱,“不用为琐事所累,我也能用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孩子。” 最关键的是,她有孕之后,那人也不放心她在掌管后宫了,与其让人家主动开口,还不如她先一步付出行动,她表明自己不恋权的态度,那几人才会更放心啊! 安饶自然知道她的打算,对于这些事情也不打算干涉,问道:“那你准备让谁接手?先说好,我可不行!” 她现在必须全身心修炼,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本来也没指望你。”佟想衣听了之后没好气儿的瞪了她一眼,“再说,我要放手就是表态,那在你手上跟在我手上有区别吗?太皇太后能同意才怪?” “太皇太后喜欢纽祜禄氏,八成会让她先打理着。”她唇角勾起,似讽似笑,“这样也好,钮祜禄氏这些年也太闲了些,给她找点事做也好!” 温贵妃啊! 安饶沉吟片刻,她与温贵妃这么些年倒是一直有来往,她虽脾性不好,却没什么坏心眼儿,哪怕是佟想衣再讨厌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后宫中,温贵妃已经是难得的正直人了。 她看着佟想衣不快的面容劝了一句,“因为孝昭皇后的事情,你与温贵妃有心结,但这事上你们也都挺无辜的,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仔细算下来,两人之间的恩怨虽多,但还真没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她情况特殊,关系缓和一点儿也没坏处。 佟想衣更不快了,“我才不要对纽祜禄氏低头!” “我是让你对她态度好点儿,没让你低头!”安饶撇嘴,“你也别不承认,前几年你俩之间每次掐起来,都是你起的头儿,温贵妃是个不肯吃亏的脾性,所以才结下梁子的,真算起来,你的责任更大一些。” 看着佟想衣张口想说什么,安饶赶紧抢先开口道:“你也别嘴硬,自从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之后,你都不找人家麻烦了,说明你自己也知道是你理亏。” 别看佟想衣天天说什么有没有那件事,她跟她们姐妹的恩怨也不小什么的,实际上,她自己都觉得心虚,这两年给永寿宫的分例都是厚厚的,可见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前些年做得过分了! 被当面揭露的佟想衣面子上挂不住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来着?” 虽然她没明说,安饶也能看出她态度松软了,便也不再纠结此事,递给她一个木牌子,正面刻着平安,背面是一只软萌的博美犬,她雕工不错,说一句栩栩如生都不为过,反正佟想衣见了就很喜欢,“这是你做的,真不错!” 安饶翻了个白眼儿,“这是合着孩子的属相做的,你可别拿去自己用了!” 佟想衣悻悻道:“我就看看,这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才不稀罕!” 安饶看着她这嘴硬的模样,实在懒得搭理,只不放心的叮嘱道:“这是保平安的,你可以把它挂到床铺上,等孩子出生了,给挂到她的小床上。” “知道了!你费心了!”佟想衣笑道:“等孩子出生了,我让她认你做干亲。” “行!”安饶点头,问道:“你打算下次给太皇太后请安时,说自己有孕了?” 她胎象其实不是很好,但前三个月要保密,所以一直硬撑着,随着月份大起来,身体的不适也会更多,她估计不愿意再瞒下去了。 佟想衣不置可否,“再瞒下去也没意义了,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一起商量着十五那日去慈宁宫请安时的安排时,外头有人来报,“娘娘,平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初一不是请过了,这会儿来干什么?”安饶皱眉,“她经常来吗?” “那倒没有,但昨日不是情况特殊吗?”佟想衣嗤笑一声,“昨日她侍寝了。” 安饶:“……那是应该来!” 不过,佟想衣怎么知道的? 她面色不爽,隐隐约约也有些厌烦,“中宫筏表和凤印都在我这儿,谁侍寝最后都要报在我这儿,我要用印的,敬事房那边每个月也都要把记录给我看!” 清朝好像是有这个规定,皇帝翻牌子之后,敬事房那边要做两件事,一是通知被翻牌子的嫔妃,二是禀报皇后。 皇后需要在侍寝的名单上用“皇后之宝”的印,如果皇后不同意,不愿意用印,这个嫔妃是没有侍寝资格的。 但规定是这样,事实上,在这个皇权高度集中的时代,没有哪个皇后会跟皇帝对着干的! 现在宫中无皇后,自然只能让皇贵妃干这个活儿了! 安饶:“……”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多尴尬,多恶心! 这要是让她干这活儿,她能把东西全摔了,她满眼同情的看着佟想衣,这么多年,她也真是不容易! 她的眼神很好懂,佟想衣抽抽嘴角,“不容易也就这几天了,以后这些污糟事,我是一点儿也不想插手了!” 安饶对于她对于她把这事用“污糟”二字形容,那是十分赞同,的确够恶心的! 想想外头的平妃,安饶就心中不适! 啊呸!当年平妃入宫时才十四,两年过去,也差不多16了,难怪…… 叉叉的,真是作孽!康熙也真下得了手! 按照规矩,嫔妃第一次侍寝之后要去拜见皇后行三拜九叩大礼,如今宫里没有皇后,也只能让皇贵妃顶上了。 当然这礼仪肯定不能行全了,简单的请安也就完事了! “不对啊!”安饶猛然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她怎么现在才来?” 她都在景仁宫坐了一个多时辰了,这就有些不给面子了吧! 宫女犹豫道:“昨儿平妃娘娘是在乾清宫……今儿早还要回储秀宫收拾,才会来的晚一些。” 佟想衣有些意味深长,“原来是这样啊!” 她上下环顾了一圈,吩咐道:“你让她先等着,本宫待会儿过去!” “是!”她的宫女赶紧下去安排了,她则走到梳妆台前,随手指了几个簪子让人给她簪上。 安饶看着她这一连串子的动作,打趣道:“我还当你要重新梳妆,换身隆重的衣裳呢!” “她也配!”佟想衣哼笑,“你今儿穿的素净,把这个戴上,咱们去见见这位平妃娘娘!” 安饶看着她拿出的起码三斤重的簪子,全身心抗拒,“我不要,我这样就挺好的!” “随你!”佟想衣三两下簪好,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正坐着的平妃看见二人结伴进来,连忙行礼,“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见过淑贵妃娘娘。” 佟想衣略略抬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安饶看过去,然后不忍直视,这简直就是作孽! 平妃虽年纪小,但面容却张开了,面色白皙,容颜精致,再配上今日这身藕荷色的氅衣,娇俏灵动,一眼望过去就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儿。 康熙真是够不要脸的! 纵然不喜欢平妃,但佟想衣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难为人,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不咸不淡的招呼着,“你昨儿也累了,怎么不多歇歇?这么早就过来作甚?” 平妃脸色一红,但表现得很是恭敬,“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是大事,臣妾不敢耽误。” “嗯,日后好生服侍皇上,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本宫就是。”佟想衣按照规矩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摆摆手,一个宫女立马呈上来几个锦盒, “这是本宫第一次拜见仁孝皇后时,仁孝皇后给的,今日本宫就把它赐给你,你与先皇后娘娘是亲姐妹,如此也算一桩美事。” 安饶抬眼瞅去,几个锦盒内分别是一对金镶红宝石灯笼流苏,一对金镶双龙戏珠镯,一对金镶蓝宝石戒指,另外是一匹织金缎。 话说前三样也就算了,这织金缎能放几年? 额,细细看来,那匹织金缎好像真的有点旧,跟全新的完全不能比。 她记得佟想衣进宫都有十一年了吧,这是啥情况? 平妃神色不变,礼数周全的谢恩,“臣妾多谢皇贵妃娘娘赏赐。” 佟想衣示意她坐下,又状似无意般提道,“本宫记得你进宫两年了吧!” “娘娘好记性!的确快两年了!”平妃自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回道。 “你之前年纪小,也不好太张扬,但如今可不一样,你是正经的妃位,又是承恩公府出身,平日里也不可太低调了,不然少不得受人奚落,”佟想衣嘴角勾起,语气也温和,“其他的不说,穿衣打扮上可不能被人小瞧了去,如果想娘家人了就直接召就是了,本宫也不会拦着的!” 平妃面色一僵,“臣妾明白娘娘的教诲!” 说着明白了,却没有说会这样做。 佟想衣可不会理会这种不敢明说的拒绝,自顾自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妇人的苦楚,本宫记得,你姨娘就你这样一个女儿,在宫里过得好一些,你姨娘也放心些,你若是立住了,你姨娘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虽然知道皇贵妃就是在挑拨,但平妃的心还是揪了起来,她的姨娘…… 她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女子,低下了头,“娘娘,臣妾是庶出,日子好坏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安饶在旁边看着二人的神色,听着来回的交谈,真心实意的开口,“日子都是自己挣得,出身并不重要,有能力的人在哪儿都能过得好!其他的不说,自己总要为自己争取一次吧!” 佟想衣也笑眯眯的,“本宫祖上是汉人也便罢了,你可是满族出身,满族可不在乎什么嫡庶,你自己好就可以了,什么嫡出庶出的,这些可不算什么?” 安饶撇嘴,说的跟真的一样,满族以前是不重视这些,是因为一个男的能娶好几个福晋,每个福晋家世都差不多,所出子女自然没啥分别。 现在都是一夫一妻多妾,自然要有嫡庶之分,以后也只会更严重。 与其说这些,还是靠自己的能力吧! 平妃被佟想衣灌了一碗鸡汤走人了,安饶确定她走了之后才问道,“你想让她跟承恩公夫人反目?但她那么聪明,你这三言两语的,能行吗?” “行不行的,我也没什么损失!”佟想衣不在意道,“再说了,赫舍里氏那点儿事我都打听过了,平妃的亲娘之前是承恩公的丫鬟,母女两个都在大房手里过日子,要不是赫舍里氏死了,承恩公夫人也不会收养她。” “承恩公夫人跟平妃的母亲不和?”安饶问道。 “妻妾之间哪儿有真的亲如姐妹的!”佟想衣冷笑,“一个是棋子,一个是执棋人,一个是人质,你说她们之间关系会如何?” “承恩公夫人培养平妃是为了太子,可不是为了让她享受什么荣华富贵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急着让她进宫,平妃虽然是颗棋子,但俗话说得好,这棋子和执棋人互换也就一瞬间,就看平妃愿不愿意做了!” 安饶:“……”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句俗话? 不过她也算明白了,因为从小就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平所以妃小小年纪就已经这么懂得人情世故,德嫔想要算计她都没能成功。 可惜的是,她有软肋,只要她母亲还在,她就不敢做什么。 这世上只有威胁的关系,是长久不了的! 平妃为了她母亲和自己,和承恩公夫人反目的可能性太大了。 两人对话间,一句若有若无的声音飘了出来,“若平妃有了身孕就好了……” 第130章 躺着也中枪的太后!!! 四月十五,又到了惯例的请安日子。 今日还有场硬仗要打,佟想衣和安饶都一反常态的从踩点儿来变成了来的最早的那一批。 等时候到了之后,后宫数得上的人都来了,不等太皇太后开始惯例询问皇子公主的情况,佟想衣就率先撂下了个炸弹,几乎是太皇太后刚让她们坐下,她就开始禀告了,“启禀太皇太后,臣妾有事禀报。” 上首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看过来,前者眉头轻蹙,后者一脸惊诧,“皇贵妃有何事?” 最近一年,几人关系复杂,皇贵妃更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今儿这是怎么了? 佟想衣面色不改,神情那叫一个轻描淡写,云淡风轻,“是件喜事,昨儿臣妾身子不爽利,请了太医来把脉,说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除了事先知道的安饶,所有人都或惊,或疑,或忧的看过去,就连太皇太后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炸弹震住了,一时间慈宁宫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安饶对此只有一个想法,康熙果然不信任慈宁宫,不然太皇太后不可能今日才知道! 至于太后,好吧,那更是面子情! “因为昨儿实在晚了些,臣妾也不便打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歇息,今儿一早就赶紧过来给您报喜了!”佟想衣不顾各种复杂的目光,依然继续完了她的话题。 安饶在她身边默默给她点了个赞!理由完美! 此时的慈宁宫依旧一片沉默…… 最后还是经事最多的太皇太后最先缓过来神,她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又要有一个曾孙儿,忧的是以后…… 但就像安饶曾经说过的,太皇太后只是不喜欢她们,平时或许会打压,但绝不至于下死手,更别说对自己的血脉下手了。 所以在猛然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纵然心中闪过种种情绪,最终还是喜悦占了上风,她温和问道:“这的确是喜事,不知几个月了?胎可还稳固?” 自从发生了之前那些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之后,不管是佟想衣还是安饶其实都不太愿意在慈宁宫发言,每次例行请安,两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做做壁花,她发呆或想事,安饶默默修炼。 但这次事关孩子,两人都是打起精神准备随时应付,佟想衣勉强耐着性子回道:“太医说已经三个月了,臣妾也一切都好。” 众人齐齐色变,都满了三个月了,谁信是昨天才诊出来的? 但宫中嫔妃有孕,但凡有点儿地位和人脉的,都会过了前三个月才说出来,太皇太后对此心知肚明,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她略略一笑,“那就好,女子有孕辛苦,你平日里多注意一些……” 然后,没有然后了…… 安饶看得直抽嘴角,太皇太后对于有孕嫔妃一向是重视的,虽不至于嘘寒问暖,但也算得上关爱,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也会不住的叮嘱。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之前针锋相对的太久,这会儿怎么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对话了! 眼看着佟想衣隐隐有不耐的意思,她连忙趁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率先开口道:“皇贵妃娘娘大喜,臣妾在这里恭贺皇贵妃娘娘了!” 她的这声恭贺像是提醒了众人一样,纷纷开始道贺。 安饶对面的温贵妃面色复杂,但也没说什么,这两年下来,她与皇贵妃其实早就不那么针锋相对了,此刻算是表现比较正常的那个,“臣妾恭贺皇贵妃有妊之喜。” 佟想衣面色一顿,随即很快的掩饰过去,回了一个温和的笑。 轮到四妃时,就热闹了,惠妃是怎么掩饰都能看出来不快和忧虑,勉勉强强张嘴说了句,“恭喜皇贵妃。” 宜妃那艳丽的面容上隐隐有酸和艳羡,但面色还算正常,起码面子功夫不错的道了喜。 荣妃的形象依旧是不争不抢沉稳大方的,刚开始的吃惊之后就回归了往日的平静,一声恭喜也能听出来温和来。 平妃在慈宁宫素来低调,她情绪掩饰的也到位,不声不响随大流道了喜就不说话了。 几个嫔神色各异,其中以成嫔最为高兴,相比于其他人的面子情,她倒是多了几分真心,佟想衣对着自己的属下自然是给面子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弧度。 等嫔妃恭贺之后,太皇太后也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了,她的得力助手苏嘛拉姑也极其配合的紧急准备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赏赐,一声不吭的呈了上来。 太皇太后对于此项流程驾轻就熟,把佟想衣叫了过去,慈眉善目道:“这是哀家年轻时佩戴过的,你这一胎来得不容易,如今就算给你添添喜气了。” 盒子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震住了,这是现实版的金光璀璨啊! 安饶看得直挑眉,太皇太后这是下血本了,竟然这次这般大手笔。 苏嘛拉姑拿来的是一整套的金镶宝石簪共二十六件,其中金镶红宝石,金镶蓝宝石各五对,金镶珊瑚簪一对,珍珠宝石金耳坠一对,其他各式金簪各六只。 不管是哪只簪,都能看出匠人制作的精细,说一句艳丽无双也不为过。 像安饶这种对首饰不怎么在意的,都觉得看在眼里赏心悦目,更别说其他人了,殿内起码有一半人是羡慕到极点的。 佟想衣看得也有些愣神,连忙推辞,“太皇太后,这实在太贵重了,臣妾实在愧不敢受。” 太皇太后和蔼道:“你这些年打理后宫辛苦,哀家都看在眼里,这不仅仅是对你有孕的赏赐,更是对你有孕的嘉奖,不必推辞。” “可臣妾如今有孕,这些贵重首饰也用不上啊!”佟想衣还是不想收,她可不想成为这六宫的焦点。 太皇太后虽然温和,态度却坚定,“那就等你生了再佩戴就是,放在那里又不会坏。” 底下坐着的宜妃有些酸,“这是太皇太后的好意,皇贵妃娘娘又何必推辞呢,臣妾看着都觉得羡慕呢!” 她心中觉得皇贵妃虚伪,这么名贵的一套首饰,明明心里很想要,却还要假做推辞,真是让人看不惯。 心中越想越觉得意难平,最后竟然不屑的轻轻哼了哼! 按理说,这声轻哼应该没人听到的,但谁让这屋里有个耳聪目明的安饶呢! 她似笑非笑的看过去,“宜妃是在说太皇太后偏心皇贵妃,对你的疼爱比对皇贵妃的少吗?” 宫中阶级分明,给皇贵妃的赏赐就应该是众人之首,纵然再是不满也绝对不能说出来,宜妃自然不敢承认。 她面色都变了,虽然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但也没想到安饶能说的这么直白,她怎么可能承认,连忙否认道:“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就是随口一说……臣妾实在……” 安饶不等她否认完,就立马加大火力,当作没听见刚才的解释,就直接顺着刚才的话继续道:“本宫看宜妃似乎有些不满,照你的意思是,太皇太后应该疼爱你更甚于疼爱皇贵妃才行喽!” 宜妃脸都青了,她也够当机立断的,二话不说直接跪下了,“臣妾口误,冒犯了皇贵妃,请太皇太后恕罪!” “你这话说的不对!”安饶抢在所有人开口前继续道:“刚刚皇贵妃什么都没说,你冒犯的是太皇太后,你这连自己犯得错都还没搞清楚呢,急着请罪做什么?” 太皇太后对于这些小打小闹不怎么在意,再加上又有五阿哥的情分上,她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了,宜妃嘴是快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 宜妃感激道:“是,臣妾多谢太皇太后!” “哦!原来宜妃真是随口一说呢!”安饶依旧笑着,“不过宜妃下次可要注意了,你这随口一说,可是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其实安饶也不想找她麻烦,谁让她第一个撞上来呢! 羡慕嫉妒恨,从来都是循序渐进开始的,为了佟想衣母女的安全,最好要让所有人的情绪止步第一步或者是第一步还没开始的地方,省的之后越来越费劲! 有了宜妃这个出头鸟,所有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哪怕是最按捺不住性子的惠妃都不敢开口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太皇太后赠送首饰的决心,她温和坚定且强势的让佟想衣收了,并且在她要谢恩时阻拦,叮嘱她以后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太皇太后表示了,皇太后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但她其实真的挺为难,她其实也不喜欢佩戴那些死沉死沉的首饰,发髻是最常见的盘辫,除了一个轻便的点翠钿子,啥也没有! 最后她只能褪下了全身上下最珍贵,简单来说就是最值钱的一对儿镯子,让人送了去给佟想衣,“皇贵妃有孕是大事,但哀家今儿出来得急,待会儿让人把礼物给你送到景仁宫去。” 她给的是一对儿金累丝点翠四龙戏珠镯,说实话,正常嫔妃有孕,一对镯子也够了,太皇太后今日实在大手笔,太后若是只给一对儿手镯,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佟想衣示意宫女收下,自己站起来谢恩。 额,顺便说出了她的打算,”启禀太皇太后,臣妾还有一事要请您拿个主意。“ 太皇太后眼睛眯起,她觉得皇贵妃真是越来越聪明了,随后她笑了,“你这孩子素来有主意,有什么事还要哀家来拿主意?” 佟想衣冷笑,送了她一套人人羡慕的首饰,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有什么好装的,她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截了当道:“您这般问了,臣妾也就不兜圈子了,臣妾其实是来求您帮忙的!” 不等太皇太后问是什么忙,她就不停顿的继续说:“臣妾如今有孕,时常感到劳累,这宫务上也有些力有不逮,所以只能请太皇太后您出山了!” 太皇太后面色一顿,她老人家心中难得起了那么一丝涟漪,但随后又被压下,若无其事道:“皇贵妃的意思是想让哀家帮忙管些日子宫务?” 安饶撇嘴,这老太太还真有意思,什么叫替,这明明就是你家的事好不好? 佟想衣内心也冷哼,面上却故意示弱,“还请太皇太后垂怜!” 安饶配合道:“这女子孕期辛苦,的确诸多不便啊!” 一直默默听着几人对话的惠妃也有些忍不住了,她眼睛都亮了,“可不是,女人怀孕都是哭过来的,皇贵妃说的也有道理,但太皇太后如今已经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又怎能让她老人家继续操劳呢!” ……安饶默了,她看出来了,惠妃是想毛遂自荐来着…… 但你也太着急了吧,还有你这是啥意思,她默默瞅过去,果然刚刚还是一脸和煦笑容的太皇太后,这会儿脸色都有些青了! 她的确年纪大了,也不怎么想管宫务,但她不想管和别人不想让她管一样吗? 温贵妃素来最得太皇太后喜欢,这会儿自然不遗余力的说话,“呦!本宫听惠妃的意思是,你想替太皇太后分忧了? ” 惠妃自然是想的,这是宫务啊,真的插上手,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多少助力,这都是数都数不清的! 有了这些,她的儿子以后能得多少优待?她能不想要吗?这必须要啊! 但这话能明说吗?这当然不能! 她连忙找借口道:“臣妾岂敢,臣妾只是有些担心太皇太后的身体罢了!” “你少说几句话,管好自己就行了!”温贵妃冷笑,“太皇太后的事情不劳你操心了!” 宣嫔也有些不快,“贵妃娘娘说的不错,惠妃娘娘若是闲来无事,就多照看大阿哥和八阿哥,这就算为太皇太后分忧了!” 惠妃受了前后夹击自然不快,奈何这俩人都是太皇太后喜欢的晚辈,她哪个也不能得罪,最后只能自顾自的生闷气了! 有了两个小辈的分忧,太皇太后的脸色也好看了,也有心情继续刚才的话题了,“惠妃虽有些不像样,但她说的也不错,哀家年纪的确大了,这管理后宫实在没那个精力。” 有些不像样的惠妃:“……”她不敢怒,更不敢言! 佟想衣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毫不意外道:“那太皇太后觉得谁合适呢?” 太皇太后看向心中早就打算好的人选 —— 一旁的皇太后! 躺着也中枪的太后!!! 第131章 宫权归属 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太后能出面管着后宫,名正言顺且没人敢搞什么幺蛾子! 素来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露面的太后,瞬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惠妃荣妃平妃,端嫔僖嫔成嫔宣嫔什么态度不说,宜妃是真心动了! 太后素来喜欢她,她若是掌了宫权,那自己和儿子定然能多出不少好处来,她越想目光越热烈,直直的盯着太后,心中期盼着她能答应。 太后被众人看得面色都有些僵了,她心中暗暗叫苦,她当然不愿意!!! 她如今已经是太后了,皇上虽待她不亲近,却也不至于亏待她,毕竟情分不够,名分凑嘛! 有着嫡母的名分,又有丰厚的嫁妆支撑,还有太皇太后的关爱,妹妹的陪伴,现在膝下又有五阿哥,日子已经很舒坦了,哪里会愿意掺和后宫这些事来? 这管后宫容易吗?光看账本这一项就能把人折磨的够呛! 她好好的颐养天年不就行了,干嘛非要为难自己! 太后一改往日对太皇太后事事听从的状态,十分利落的打了个哈哈,“皇额娘说的是,皇贵妃不宜操劳,儿媳觉得,不如从后宫的几个嫔妃中选个不错的,先试试能不能行!” 虽然没有明着说拒绝,但这无形中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她不愿意! 安饶眼睁睁的看着,宜妃眼中的光都没了,失望之意很明显,与她相对应的是惠妃,眼中期盼顿时多了几分,就连荣妃也闪了闪眼睛。 至于平妃,她是知道这事是轮不到自己的,对此自然无所谓。 得到回答的太皇太后心里也有些失望,但一般情况下,她其实不愿意勉强别人,又对太后疼爱惯了,闻言不过轻轻一叹,“罢了!” 太后内心一松,只觉得自己又安全了,她本来打算默不作声的,但看着疼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太皇太后如此操劳,她心中也不好受,难得多说了几句话,“皇额娘,皇贵妃之下,位分最高的便是温贵妃和淑贵妃,不如让她们二人共同打理宫务,若有无法决断的再让您来决定就是了!” 她拿出了自己想的最合适的办法!也是最合理的办法! 按照位分来,的确是应该两大贵妃一起了! 温贵妃听得心神一动,她又不是圣人,自然是愿意掌权的,且不说其他的,自己就能方便不少了…… 太皇太后心中无奈,她倒是也这样想过,但是…… 她老人家不动声色的分别瞅了温贵妃和安饶一眼,随即在心底默默摇头,温贵妃倒没什么,但淑贵妃是皇贵妃的党羽,不行!绝对不行! 有皇贵妃在背后支撑着,温贵妃还不得被架空,这样宫权不相当于还在皇贵妃手上? 那她今天的打算不就落空了? 但,若是只让温贵妃一个人管宫务,皇贵妃只怕也有意见,这实在有些愁人…… 安饶将太皇太后的情绪尽收眼底,突然觉得佟想衣真的挺了解她的这位太婆婆的,之前两人商量的时候,她就预测到了这一幕。 她默默的看向她,看着她得意的目光,十分佩服,果然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还真是你的敌人! 虽然她俩更多的是立场不同的对立,不算什么生死仇敌! 安饶默默观摩了一会儿太皇太后的纠结,然后按照她们之前商量好的说辞开口了,“启禀太皇太后,臣妾年轻,也没有经验,哪里能管宫务呢,不如就让温贵妃姐姐一个人来吧!” 太皇太后和温贵妃同时一愣,都想不到安饶会这样说,只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 惠妃实在忍不住了,或许是知道自己沾不到宫权了,所以也不想让能沾上的两个人好过,“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娘娘您出身大族,教养出众,如今太皇太后和太后信任您,您又何必推辞呢?” 宜妃刚刚被安饶怼了,如今就特别想找回场子,也扯着嘴角道:“惠妃姐姐难道不知,这管理后宫难免劳累,贵妃娘娘若管了宫务,又哪里能有时间服侍皇上呢!” 惠妃与宜妃素日也不怎么和睦,但今日神奇的站在了一条线上,“宜妃这话不错,本宫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娘娘真是考虑得当,臣妾等不及。” 成嫔作为皇贵妃一党,这会儿自然不能干看着,立马就开始反驳,“贵妃娘娘如何行事,好像还轮不到二位娘娘置喙吧!” 惠妃冷笑,“成嫔如今倒是今非昔比,连胆子都比平时大多了,跟当时做宫女时端茶倒水的模样可大不相同了!”当年一个没什么分量的庶妃,被德嫔害的连孩子都落下了残疾,巴结上了皇贵妃,一朝翻身做了嫔不说,竟然都有胆子跟她叫板了? 成嫔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不禁咬牙道:“惠妃娘娘说的是,今非昔比,臣妾就是再无用,也不能丢了皇上和皇贵妃的颜面!” 旁边的平妃也冷不丁的开口道:“惠妃又何必如此伤人,本宫记得惠妃和宜妃也曾是包衣出身,如今虽被皇上抬了旗,但也不能忘本啊!” 安饶本欲做些什么的手收了回来,不禁跟佟想衣对视一眼,平妃此举是什么意思呢? 宜妃,惠妃,荣妃都是面色涨红,其实四妃中,除了平妃之外,其余几个人还真的都是包衣出身,论身份来说,她们还真不占优势! 但惠妃自认跟赫舍里氏有仇,如何肯落了下风,立刻反唇相讥,“平妃是说本宫身份不如你吗?本宫再不济,也是家中嫡出,可没有贱籍出身的姨娘!” 平妃冷笑,她在嫡母膝下长大,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话,若是会将这种话放在心上,那就不是她了,她面露嘲讽之意道:“也不知道惠妃的嫡出能不能继续传下去?” 嫡出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做了妾?有什么好得意的? 自己是嫡出又如何,有本事让自己儿子也是嫡子啊! 上头的太皇太后脸色越来越黑,只觉得底下这群人简直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安饶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等着几人说完,她才面无表情道:“刚刚本宫就说了,祸从口出,可见不但宜妃没有听进去,惠妃也对此不以为然啊!” “本宫掌不掌宫权,与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多操心操心自己就行了,别人的事少管,更别到处嚷嚷!” 其实安饶还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她也懒得因为这些争辩什么,掩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开始暗中结印,两道灵力分别朝惠妃和宜妃而去。 这俩人既然不长记性,那她就帮着她们好好长长…… 温贵妃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然后看向了佟想衣,她看出二人的意思了…… 她张张嘴就想说什么,但太皇太后实在担心再有变故,连刚刚的冲突都不想管了,几乎是安饶刚刚说完就连忙把这件事定下了,“淑贵妃既然这般说了,温贵妃,日后你就多费心些。” 被点名的温贵妃只能站起来应下,“是,臣妾定不辜负太皇太后信任。” “皇贵妃的胎重要,你这两天便多去几次景仁宫,早日把宫务接过来,省得皇贵妃继续操劳。”太皇太后和蔼道:“你之前虽然没有管过,但这也没什么难的,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找哀家和皇贵妃拿主意就是了。” 温贵妃笑道:“行,以后您不嫌臣妾烦就行!” 太皇太后被她逗笑了,“放心吧,哀家烦谁都不会烦你!” 她叮嘱完一个,也没忘记另外一个,难得对安饶也和蔼道:“淑贵妃,你素来侍奉皇贵妃勤勉,她如今有孕,你平日里也多去照看些。” 安饶对她的话不感冒,不咸不淡的应下了,“是,臣妾明白!” 这画面姑且算是其乐融融时,佟想衣冷不丁的开口了,“太皇太后,您自来赏罚分明,刚刚惠妃宜妃说话有些不当,触犯宫规,不能不罚啊!” 她冷冷的看过去,当着她的面儿就敢这么放肆,以为她是泥捏的性子吗? 惠妃和宜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二人都不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违反宫规的话,心中也不怎么担心。 太皇太后面上笑容收敛了些,皇贵妃明显做了让步,她也应该再给她一些面子也是。 她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决定,“惠妃宜妃不敬,自今日起罚抄宫规百遍。” 刚刚还觉得自己不会被重罚的二人:“……” 她们脸色瞬间变了,很识时务的跪下了,宜妃更是朝着太后投去哀求的目光,希望太后能从说说好话。 惠妃争辩道:“臣妾刚刚无心之言,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那边被寄予厚望的太后:“……” 她低下头,当作没看见…… 说实话,她们二人刚刚说的那些实在不算啥,这个惩罚有些重了,太皇太后不过是趁机安抚佟想衣和安饶罢了。 但佟想衣可不这么觉得,当面就敢说这些,背地里说的更难听,她岂能坐视安饶被人羞辱,立刻冷笑出声,“这当面口出恶言,可见教养不足,这种德行,如何配居妃位?如何服侍皇上?若传了出去,皇上的妃子都是这等德行,岂不让天下嘲笑?” 惠妃宜妃不服道:“皇贵妃娘娘,臣妾不过是……” 佟想衣有意给自己出气,安饶自然不可能干看着,毫不客气道:“皇贵妃说你们没规矩还真没冤枉了你们,她让你们说话了吗?” “依臣妾看,此二人实在放肆,若不处罚,其他人跟着有样学样,后宫就没半点儿规矩了。”佟想衣看都不看二人,自顾自说出了处罚措施,“惠妃,宜妃在太皇太后面前失仪,罚抄宫规百遍,禁足三月,撤下绿头牌,太皇太后您看此举如何?” 地下跪着的二人顿了,连忙哀求的看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面对如此强势的皇贵妃,若是在往日,她早就生气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一是她怀着孩子,二是刚刚她做了让步,如此倒是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内心感叹了两句,这宫里倒是难得有什么好姐妹,她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皇贵妃说的不错,那就这样办吧!” 惠妃宜妃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她们也就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酸话罢了,怎么就这么严重? 但太皇太后的威严不容置疑,借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反抗,只能磕头谢恩,“多谢太皇太后,臣妾谢恩。” 宜妃面色绝望,禁足就代表着不能外出,不能探望,这她还怎么见自己的孩子? 她这回算是丢尽了颜面了! 安饶撇嘴,虽然这个惩罚很重,但她也没收回灵力,她可没这么好心放过他们! 哼哼,以为这个惩罚很重了是吧,这两天有她们好受的! 慈宁宫散了之后,皇贵妃有孕的消息,满后宫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太皇太后,皇太后,康熙流水一般的赏赐都开始往景仁宫送,所有人都能看出上位者对这一胎的重视。 不少人心思浮动,连带着后宫嫔妃也都开始上门恭贺。 但康熙这次很给力,吩咐众人皆不许上门叨扰皇贵妃养胎,违者重罚,当然安饶除外,她还是能经常上门探望的。 其实,这几年来,安饶也见过不少嫔妃有孕,但因为她不怎么上心,还是第一次知道嫔妃有孕之后还有这么多规矩的。 首先是待遇,每日的食物要比分例中多出一半来。 其次是安全,除了日常的值夜人员之外,康熙还指派了一名总管太监,带着敬事房和御药房的几个太监,夜间轮流值夜,白日也要轮流当值。 敬事房且不说了,御药房的太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使唤的,这些大多都是懂医理的,他们能做的可多了! 除此之外,等月份大起来之后,还要刨喜坑,准备婴儿的衣物,生产用的一系列杂七杂八的物件,规矩繁琐到极点。 等到临产之时,还可以召娘家生母进宫陪产,算是一大优待。 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平日就算见面,最多也就能待一两个时辰,这能相处一两个月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只不过佟想衣跟她父母关系都不咋样,对于此项规定也不怎么感冒,安饶估计她也不打算让她额娘进宫。 第132章 温贵妃上门 忙活完了景仁宫的事,安饶才想起来关注延禧宫和翊坤宫,那还有俩不会说话的没收拾呢! 她赶紧查探了下自己留在她们体内的两道灵力,还好还好,依旧健在! 因为她一直没有理会的缘故,灵力虽有些黯淡,但依旧是可以发挥实力的! 安饶毫不犹豫的就开始了她的操作…… 她的行动力一向是杠杠的,很快就有了结果! 天色将黑时,延禧宫就传来了惠妃不住呕吐,传太医之后却被诊断出吃撑了的结果,这位四妃之首,瞬间成了满宫笑柄! 当然还有一些被捂的死死的真相没有传出来,比如惠妃一直拉肚子,现在人都有些虚脱了! 翊坤宫那边也不消停,但宜妃的症状跟惠妃不同,她是开始发热了,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 太医是怎么都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支支吾吾的就说是受凉发热啥的。 一时间,宜妃得了恶疾的传言开始在后宫中流传开来,翊坤宫更是人人避之不及! 太皇太后担心四公主,一点儿都不耽误的下令,要郭贵人带着四公主挪宫,以免被传染。 太后担心五阿哥,想起来昨日宜妃来过寿康宫,连忙传太医诊脉不说,就连宜妃送过来的东西都被丢掉了! 翊坤宫的其他嫔妃也都惶恐不已,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会管四公主和五阿哥,可没人会理会她们,她们也只能自救! 佟想衣闭门养胎,康熙不许安饶以外的人打扰,景仁宫的大门根本不会朝她们打开,她们便找去了永寿宫,坚持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自从慈宁宫定下了宫权归属之后,佟想衣就马不停蹄的把凤印和中宫筏表一点儿都不耽误的送去了永寿宫,连带着还有各种账册和名单。 温贵妃提出自己一个贵妃实在不好代掌凤印和中宫筏表,提出自己先处理宫务,需要用印的时候来景仁宫用就是了。 但她的想法并没有得到支持,佟想衣听见了就当没听见一样,收拾完东西之后直接闭宫了! 后来还是太皇太后发话,她才领着一堆沉甸甸的东西回了永寿宫。 然后新官上任的温贵妃不得不打起精神收拾翊坤宫的这个烂摊子! 说实话,翊坤宫除了宜妃以外,最有分量的就是郭贵人,她已经搬走了,剩下的那些都是无宠无子的地位嫔妃。 如果温贵妃狠心一些,直接把她们关在翊坤宫也没人理会,但她不是…… 而且她这会儿初掌大权,如果就这么不近人情,只怕以后的掌权之路也不会顺畅。 好在她自身有能力,背后还有靠山,经过她的几番协调,她把这些想走的人暂时都挪去了景阳宫,等宜妃……等她好了或者那啥了,再说搬不搬的事情! 安饶知道以后,觉得挺无语的! 景阳宫是东西六宫中最偏的一个宫殿,在端嫔搬进去之前,就塞了不少庶妃,答应进去,现在温贵妃又塞了不少人进去,里头算是彻底满员了! 可别说什么以后搬走不搬走的。 安饶心里清楚的很,宜妃不会有事,她一出事,翊坤宫的人就开始自寻出路,她心里能爽就怪了! 这些人既然搬走了,那就别想搬回来了!景阳宫算是彻底成为住房条件最差的一个宫殿了! 也不知道端嫔如何受得了? 还有这次的事情,这些人集体找上永寿宫,背后有没有人指点呢? 话说回来,宜妃的烧一直不退,翊坤宫更是人人绕着走,宫里甚至流传着宜妃不行了的传言! 凭心而论,宜妃和惠妃虽然都嘲讽安饶,但安饶更讨厌宜妃的话,什么管了宫务就不能服侍康熙了! 丫的,两个老娘都不稀罕好不好!尤其是后者,听了这话,真的就挺堵心的! 所以,对于二人的报复上,后者更严重一些。 但她也没打算要她的命,发个几天烧就好了,保证不会损伤一点儿身体。 如此完美! 清朝这个时代吧,压迫其实很重的,在宫里最金贵的是皇帝,嫔妃的命还真的不算啥。 按照规矩,得了恶疾的人,不管是谁,都要挪出宫去,养好了自然能回来,养不好直接入皇陵,一点儿也不耽搁! 就连当初的还小的康熙也不例外,得了天花时,也是被人挪出了紫禁城,命大挺过来了才被接回来! 别看宜妃平日里好像很受宠,康熙宠爱有加,太后疼爱有加,太皇太后也给面子,但在生死面前也都是随时可弃的! 康熙一道旨意下去,宜妃在昏迷两天之后就要被人抬着去宫外了。 但是吧,安饶的那道灵力,能维持的时间也就两天,所以在众人准备抬着她出宫的时候,她醒了…… 然后烧也退了…… 太医急忙上前诊断,得出一个无恙的结论,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期间多少人失望,多少人高兴且不说,反正宜妃看着是挺受打击的。 估计是真正认清了自己在康熙心中的分量,所谓的宠妃可能也就是个“宠”,真心有多少,那还真不见得! 因为她昏迷这两天,康熙压根儿都没来看过,太医禀报之后出乾清宫的时间和挪宫的圣旨丝毫不带差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是自己的宠妃,留在宫里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安饶瞅着她身上那股骄矜的气都没了,估摸着是真醒悟了! …… 这件事对安饶来说就是小事,从头到尾看个热闹就行了,但对温贵妃来说,宜妃的苏醒却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心里也轻松不少。 她善后之后,也算轻松了不少,先是找人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想要知道有没有人从中搞鬼,随即就抽了个时间来承乾宫串门了! 安饶大致能猜出来,她是来干啥的,二话不说将人迎了进来,让人给上了最好的茶来招待,等着她先说话。 温贵妃平日里爽利惯了,自然不会遮遮掩掩的,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皇贵妃为何推举本宫协理六宫?” 安饶跟她到底相处了几年,倒是也没被她的直白惊到,她问的直白,她回答的也直白,“你不是看出来了吗?何必再来多此一举的问本宫呢?” 温贵妃沉默片刻,突然冷哼一声,“皇贵妃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当初不知道找过本宫多少次麻烦,这么简单就想一笔勾销,化干戈为玉帛,她想得美!” “她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化干戈为玉帛了?”安饶诧异的望过去,面对她不解的目光解释道:“她只是希望你们日后别再针锋相对罢了!” 至于能不能化敌为友的,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温贵妃被她一噎,顿了顿之后才道:“那她也是想得美,她一张嘴就想了结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她把本宫当什么了?” 得!这也是个傲娇的主儿来着! 安饶想着安心养胎的佟想衣,不由得揉揉额头,打起精神,准备好好发挥一番,“来,你现在说说,我听着,你俩有什么深仇大怨?都说出来好了!” 温贵妃:“……”那还真没有来着! 她虽然对皇贵妃诸多不满意,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恩怨分明,也不会动不动置人于死地,算是后宫中难得的正派人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肯定不会这样说,冷哼道,“她之前经常找茬儿你忘了,就算你忘了,本宫可都记着呢!” 安饶撇嘴,“得了吧,你也没少找她麻烦,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还有先皇后!我姐姐!”温贵妃恼羞成怒,“我姐姐重病跟她脱不了关系!” 安饶无语的看过去,不客气道:“你少在在这儿歪曲事实,孝昭皇后去世的原因你比我清楚,皇贵妃当初或许幸灾乐祸,但她绝对没做什么!” 孝昭皇后失了孩子,伤了身体,知道真相之后一心报仇,她自然是成功的,报复了承祜阿哥和仁孝皇后,却因此与康熙夫妻离心,最终郁郁而终,葬送在了无情的皇宫中。 她的去世,仁孝皇后脱不了关系,康熙脱不了关系,皇宫脱不了关系,但还真没佟想衣什么事? 她顶多就是说了几句难听话,也曾想在药中动些手脚,但都没来得及付出行动。 最后的最后,也就只能幸灾乐祸的啃肘子了! 然后,当初她有多幸灾乐祸,知道真相之后就有多心虚,偏偏嘴上不肯承认,只能从物质上补偿人家的亲妹妹了! 温贵妃再次被噎,这的确是真的! 她发现自己无法在口头上占便宜,便颇讽刺道,“哼,被一个死人算计了这么多年,她也不觉得丢人!” 安饶对她这张利嘴实在无奈,好心劝道,“被仁孝皇后算计至死的人不止一个,你嘴上积累点儿德吧!” 别的不说,孝昭皇后的死因也少不了她的缘故,她这么一说不是连带着把自己亲姐姐也说进去了! 温贵妃:“……你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嘴巴也太厉害了!” 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安饶忍不住心中怒骂佟想衣,自己弄出的烂摊子不收拾,偏要丢给她,再瞅瞅对面气鼓鼓的温贵妃,更是头大,“你都走这一趟了,想必心里也有了计较,那也没必要嘴硬了!” 在慈宁宫的时候,温贵妃就接收到佟想衣释放的和解信号了,她虽然没有表态,却接手了宫务,这就相当于拿了好处。 既然如此,那她今天上门来应该是来表态来着,现在扯这一堆…… 难道是拉不下脸…… 温贵妃面皮一僵,她当然拉不下脸…… 安饶看得好笑,毫不犹豫的拆穿了她,“你差不多见好就收吧,这两年皇贵妃对你够忍让的了,好处占了,嘴上就留点儿德吧!” “本宫才不稀罕她那点儿小恩小惠!”温贵妃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这反驳的语气着实有些虚了。 “其他的倒也罢了!承恩公府的人这几年进宫可都顺顺利利的,这些你不能不认吧!”安饶举例说明,“所有嫔妃中,就你见娘家人的次数最多吧,每次待的时间最长吧!” 温贵妃:“……” 她瞪了安饶好半晌,最后也只能无奈低下不服输的头颅。 皇贵妃给她的那些分例,好东西,她都不怎么在意,唯独让她见家人这一点,她是无法不在意的。 不然依着她这个脾气,她怎么可能会接受她的示好? “这是我新得来的老参,你帮我转交给皇贵妃吧,就当补补身子了!”过了好一会儿,温贵妃才不情不愿的从宫女手里递了个盒子过来,又有些不甘道:“不过我估计她也不会用,人家可是皇贵妃,难道还会缺这些东西?” 那这是肯定不会用的,安饶内心思量,不止不用她送来的,就连佟想衣自己准备的那些补品啥的,都被她换掉了。 都是用她洞天里养出来的好药材,像人参这样关键时候能保命的东西,自然不会落下,安饶干脆精心挑选了一根年份足的送过去了。 话说到这里,温贵妃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明显是默认的意思了。 既然这些事情告一段落,两人说话间也随意了一些。 她有些艳羡道:“不怕你笑话,我心里也羡慕得很,都这些年了,皇贵妃竟然还怀上了?” 安饶撇嘴,有啥好羡慕的,以后非操心一辈子不可,而且她听见这话着实有些纳闷儿,“你竟然喜欢孩子?” 以前也没看出来啊! “我还这么年轻呢?没了孩子,我以后怎么办,以后连个奉香火的都没有?”温贵妃不高兴道:“要不是想要孩子,我至于忍受他这么多年……” 话说一半儿她就反应过来了,面色有些尴尬,掩饰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心中暗暗苦恼,自己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 安饶当作没听见,其实她后面的话就算没说完,她也猜到了,事实上她早就看出来了。 温贵妃对康熙也没多爱,甚至因为她姐姐的缘故有些憎恨,这么多年却偏偏只能为了家族忍耐着。 这宫里啊,无论把谁的过往拉出来,都是一出苦情戏! 第133章 新盟友 “你说说,我入宫也有四年了,怎么就至今没有孩子呢?”温贵妃很苦恼,脸色隐约还有些郁闷,“连那位都有孕了,我却至今没个消息?” 她说的那位自然是皇贵妃,虽然两人算是和解,但提起她时,她总有些不自在。 “缘分未到吧!”安饶顺口来了句,她依稀记得,温贵妃应该是有孩子的,非常有名的十阿哥就是她的儿子! 所以吧!她现在还真不用着急,等宜妃生了老九,她的老十也该来了! 那可真是个不怎么省心的! 提起孩子这个话题,温贵妃就满腹的不乐,“皇上一个月也就去永寿宫一两次,他要是不来,缘分来了也没用!” 安饶:“……你要不再等等吧!”老八都出生了,老九老十肯定也快了! “等等等!每个人都这么说,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似乎是听多了这样的话,温贵妃不免有些暴躁,“我反正找太医看过了,都说没事,那不就是因为……” 她就是再大胆,也说不下去了,这光有地也不行啊! “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着急啊?今儿这是怎么了?”安饶拒绝谈论跟康熙有关的话题,只好奇转移话题,话说,温贵妃以前没有因为这个苦恼过啊! 现在这是咋了嘛! “我额娘说了,我之前身子骨还没长全,真怀上孩子也不好生,我自然不着急。”温贵妃没有瞒她的意思,直接就说出了原因,“但我如今也20了,却还是没有子嗣,我能不着急吗?” 安饶听得内心很是赞同,这位夫人是个明白人,生育意识杠杠的! 不过,你如今也就20,着急生孩子干啥! 好吧,这是古代,生育标准和年龄都不一样,她虽然不认同,但也没有资格说啥! 温贵妃又发了几句牢骚,最后看向安饶,有些烦闷的问道:“我记得你入宫也三年了,怎么也不见你着急?” 额!因为我不想要孩子! 这话肯定不能说,安饶火速找了个理由,“我大嫂也跟我说了,过早生育不好,让我别着急。” “你嫂子人倒是不错!”温贵妃愣了,随即感叹道:“到底还是娘家人会心疼女儿。” “不过,你如今也19了,该想着有个孩子了,以后的日子总有个盼头不错!” “嗯,我知道!”安饶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转移了话题,“咳咳……那个……对了……翊坤宫的事你查出来了吗?是谁背后给你找麻烦呢?” 温贵妃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脸色也瞬间耷拉下来了,“你说还能是谁?延禧宫那位!惠妃!” “惠妃?”安饶从来不关心她,教训她之后就不再关注延禧宫了,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她问道:“你确定?我听说惠妃不是病了吗?她还有心情折腾这些?” 提起这个背后给她找麻烦的人,温贵妃就恨得牙根痒痒,“什么病了,她那是吃多了,不知怎得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 “但人家就是厉害,为了宫权,她都躺床上不能动了,还有精力来找我的麻烦,这么能折腾,我看就应该把她扔到战场上去,凭着这股劲儿,怎么都能杀几个敌军了!” “哼!以为让我出了丑,她就能得到宫权,帮衬她儿子了吗?哼!她做梦也别想!” 接着就是一顿输出! …… 安饶被她的话逗笑了,还没笑两声,对面的她眼刀子就戳过来了,安饶只好默默憋笑,努力摆出一副担忧的镖旗安慰她:“行了,别气了,惠妃不也没得逞吗?” “那是我处理得当,不然现在丢人的就是我了!”温贵妃怒道。 看着她依旧愤愤不平的模样,安饶还是忍不住逗她,“要我说,你当初就应该把翊坤宫的人全都塞到延禧宫去,让惠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温贵妃听了这话更不高兴了,“你以为我没想过?可你也不看看,延禧宫从上到下,哪儿还有地儿?全都是惠妃用来固宠的美人儿,马上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可不是,延禧宫美人儿实在多,安饶觉得有些可惜,做了天子嫔妃,对那些姑娘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是好是坏,谁能说得清?”听了安饶的疑问之后,温贵妃不在意道:“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宫外的也未必舒坦,女人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在哪儿不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番大实话让安饶沉默许久,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说的对!”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她哪里会来这里受这个罪?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 今日的承乾宫颇为热闹,安饶安抚完炸毛的温贵妃,杜鹃就来报,说是平妃和成嫔求见! 这俩一个是一伙的,一个有成为一伙的意愿,安饶自然不能不见,吩咐道:“让她们进来,让人上最好的茶来。” 安饶坐在正中的宝座上,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前者娇小,后者温婉,但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二人进来便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快坐!”安饶吩咐道:“来人,上茶!” 平妃端起茶盏轻嗅,“也只有娘娘这里能喝到这么好的茶了!” 成嫔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娘娘这里是无一处不精,臣妾还记得上次带着六阿哥和七阿哥过来,这两个皮猴看上了那叠牛奶糕,两个人吃着吃着还抢起来了,现在想想真是丢死人了!” 安饶也笑了,牛奶糕就是她折腾出来的一道现代小零食,用蛋黄,牛奶,面粉,糖熬出来,再冷藏凝固,最后再用小火煎一下就能出锅了。 小孩子基本都喜欢,别说六阿哥,七阿哥了,就是四阿哥吃的时候也觉得不错,安饶见他喜欢,干脆就把方子给了佟想衣,省的他经常惦记! 成嫔这样说着,安饶倒是也想起来了,那俩小家伙来串门,的确眼睛都没那碟子点心上挪开过,两人最后还抢了起来,弄得成嫔很是尴尬,后来还是安饶见他们喜欢,又让人给上了一碟子。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安饶对于这些素来很大方,很豪爽说了一句,“他们既然喜欢,本宫让人把方子抄了给你一份儿,让永和宫的小厨房做就是了!” “臣妾是个厚脸皮的,如此便不跟娘娘您客气了!”成嫔感激道:“回去臣妾就告诉那两个皮猴,省的他们天天闹!您是不知道,明明没多大的小娃娃,真吵起来,能把屋顶弄个窟窿出来!” “这也不算什么?小孩子活泼些也好,总比一天到晚不说话的好!”安饶笑呵呵的,“对了,成嫔平日里要照看三个孩子,素来也没个得闲的时候,今儿来承乾宫是……” 她虽这样说着,但安饶很清楚,她刚刚不过就是寒暄的话,永和宫的小厨房不至于连一道哄孩子的点心都做不出来,成嫔不过是故意逗趣罢了! 果然,待到安饶说完,她才缓缓道出今日的来意:“娘娘,臣妾说了,您可别笑话臣妾!” 安饶不在意的轻勾唇角,佯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是那样的人吗?” “是臣妾失言,该罚该罚!”成嫔连忙道:“那臣妾就直说了,您也知道,皇贵妃娘娘素日对臣妾照顾有加,她如今有孕是天大的喜事,但臣妾人微言轻,也没法儿进景仁宫服侍,便准备了份儿礼物,想让娘娘您帮忙转交。” 说着,她看向身边的宫女,宫女适时上前呈上一个盒子,成嫔打开,“娘娘您看,便是这了!” 安饶顺着她的话望过去,上好的梨花木打造的盒子,里面是一柄绣着桃树仙鹤的团扇,不管是用料还是做工,都是堪称艺术品级别的。 是属于手把手教她,她也学不会的那种顶级艺术品,估摸着在后世,那都是各大拍卖会流通的好东西。 早就听说成嫔绣工不错,万万没想到这么不错。 安饶一开始就注意到成嫔眼中有些红血丝,一开始还以为是她没休息好呢,看来是为了这个熬的! 成嫔看着安饶赞叹的目光,不由得松了口气,眼睛略略弯起,一个真诚干净的笑容就这么出来了,“娘娘,臣妾想着,眼瞅着天儿也要热了,皇贵妃有孕,夏日定然不舒服,臣妾便亲手做了这柄团扇,希望能帮到娘娘缓解这苦夏。” 安饶抽抽嘴角,现在才五月份,热夏还有一个月呢! 但她这团扇的寓意倒是不错,桃树盛开,花朵飘扬,美不胜收,天边一只仙鹤冲向一株灵芝,几种不同的颜色被巧妙的融合,丝毫不觉得违和,反而相互映衬,美不胜收! 桃树保平安,仙鹤和灵芝代表长寿,佟想衣如今有孕,用些好意头的东西也不错! 安饶接过来,先是用神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妥,便称赞道,“你这手艺着实不错,明日本宫看望皇贵妃时,便替你转交给她。” 成嫔面色一喜,连忙道谢:“那臣妾就多谢娘娘了!” “嗯!”安饶轻轻颔首,眼角余光瞅见鸢尾悄无声息的呈上来一个盒子,招呼道:“这是抄录好的方子,你拿回去吧!” “多谢娘娘!”成嫔笑着道:“这下臣妾可不用头痛了,只担心那两个皮猴下次再来承乾宫,若是再看上了娘娘什么,可不是要把娘娘您这里搬空了!” “两个小娃娃罢了,能有多大的力气能把这承乾宫搬空?”安饶笑道:“这阿哥们六岁就要搬到阿哥所读书,他们也快活不了几年了!” 平妃一直不怎么开口,一时间安饶都是安饶跟成嫔在对话。 额!不!是有好几次她想开口来着,只不过安饶一直当作没看见罢了! 成嫔大概是看出了什么,一改往日温柔不多话的作风,一直扯着安饶闲聊,“娘娘您说的一点儿都不错,这刚出生的小娃娃长得快,您要是想给皇贵妃的小阿哥做衣服,可要多做些,不然还真不够他穿的!” 这宫里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地方,对于未出生的孩子,一般都称呼小阿哥,成嫔这样称呼也不错,所有人也都表现的很自然。 唯独早就知道结果的安饶有些不痛快,人家是姑娘好不好! 但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不过,这小衣服小鞋子,皇贵妃肯定准备了不少,本宫还是不跟她抢了,干脆做个别的送过去好了!” “娘娘送的自然都是好的,皇贵妃喜欢,这未出生的小阿哥肯定也喜欢!”成嫔不动声色的恭维了一句。 安饶点点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她才状似无意般问道:“对了,这永和宫和储秀宫也不顺路啊!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一块儿来了?” 平妃在旁边沉默了半晌,才找到说话的机会,闻言连忙不等成嫔开口便抢先一步道:“臣妾今日是专门来拜见娘娘的,谁知在半路上就遇见了成嫔,便一起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哦!那倒是巧了!”安饶慢悠悠道:“说来,你们两个也都在永和宫住过,有这一番缘分倒也不奇怪!” “那可不是!”成嫔笑道:“臣妾当时位份低微,有时候难免被人欺负,平妃娘娘还帮臣妾解围过呢!” 平妃连连摆手,明显神游天外的模样:“平嫔实在言重了,本宫也就帮着说了几句话!” 成嫔是个识趣的人,很明显,这个场合不适合自己留下了,极快的找了个理由告退了,“娘娘,臣妾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五公主吃药的时间到了,臣妾有些不放心,就先告退了!” 安饶听得好笑,这成嫔怎么每次找借口都找的五公主要吃药,她颔首应允:“好,五公主吃药重要,你回去吧!” “臣妾告退!” 待成嫔走后,安饶也把殿内的宫人都遣走了,看着眼前沉默的女子说:“这里没有外人,平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贵妃娘娘,臣妾赫舍里氏愿为皇贵妃娘娘分忧!”那女子这样说道。 第134章 清心寡欲 “还真是母女情深!” 景仁宫中,听完安饶说起那日的事情,佟想衣面色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来了这么一句。 安饶从她这句话中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平妃的母亲?她出事了?”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承恩公夫人留着她就是为了威胁平妃,她心疼女儿,自尽了!”佟想衣闭了闭眼,“承恩公夫人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平妃一直不知道。” “但我知道以后,就给她递了消息!” 安饶听了之后大受震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是为了女儿能够自由可以付出生命,一个为了母亲的安全甘为棋子,最终还是阴阳相隔,母女缘分也就这样断了! 太可惜了! “对了,你这大早上的忙活什么呢?”眼看着佟想衣心情就要低落下去,安饶赶紧转移话题。 孕妇心情很重要,情绪也很敏感,她可不想让她沉溺下去,尤其是她跟她额娘关系不咋好的情况下。 “这个啊,我一个妹妹定亲了,给她准备些贺礼,充充场面!”佟想衣自然能明白安饶的意思,很配合的说起了其他事情。 “定亲?她多大了,不用选秀吗?”安饶随口问道。 “不用,她年龄不适合!”佟想衣现在心情估计复杂的很,说话语气都有些不自然,“上次选秀她才13,年纪太小,没有指婚,今年皇上又不打算选秀,明年她就17了,我阿玛便找了个人家。” “这是喜事啊!定的谁家?”安饶羡慕极了,她要是能像这小姑娘一样多好! 佟想衣表情有些不自然,“钮祜禄氏的!” 安饶:“……是我想的那个钮祜禄氏吗?” 她的表情更不自然了,“是,遏必隆的第四子,温贵妃的妹妹,我阿玛定下的。” “……你俩这速度也太快了!”安饶惊讶了一下,随即感叹道:“果然干大事的人就要行动迅速。” 佟想衣嗤笑,“这跟我可没关系,是我阿玛和法喀定下的,他们这些人眼里只有功名利禄,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 “法喀可是孝昭皇后的亲弟弟,前几年他却续娶了赫舍里氏的女儿,还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因为这事,温贵妃跟她亲弟弟几乎反目成仇,赫舍里氏进门好几年了,到现在也没进宫拜见过!” 安饶恍然大悟,这几年好像每次进宫的都是温贵妃的额娘舒舒觉罗氏和嫡母巴雅拉氏,她的几个兄弟媳妇貌似都没有来过。 果然,这世上不能指望男人共情女人,哪怕这男人是你的亲人! “你怎么准备这么多?”回过神来,安饶看着佟想衣准备的这厚厚的贺礼单子,不由有些惊讶。 她看过当时如兰给自己的嫁妆单子,也给白露准备过嫁妆,佟想衣准备的这些作为贺礼,明显是有些超了,可不像她说的那样,是用来增光的贺礼。 佟想衣叹气,“那丫头是庶出,我阿玛对女儿也不怎么上心,我额娘就更不会管她了,我好歹看着她长大,她的婚事我插不上手,也只能多添些嫁妆,省的她日后没个依靠!” 安饶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吧,你想给她撑腰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你不想在温贵妃面前丢人吧!” 她入宫都有十一年了,那姑娘今年才十六,两人满打满算相处了五年。 安饶绝对相信,佟想衣因为自身原因,愿意多照顾她一些,但她绝对不相信,这些年都没怎么见过的两个人能有真感情! 她可不是什么感情充沛的人! “就你话多!”佟想衣被拆穿,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你说的也对,总不能让人欺负我们佟家的女儿吧!” “哎呦!”正在絮絮叨叨的佟想衣突然痛呼了一声,满面痛楚。 安饶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她,“你没事吧!” 她运气神识仔细探查,气息平稳,生命体征正常,应该没问题才对啊! “没事!是这孩子踢了我一下!”佟想衣缓了好一会儿才松口气,“这孩子真是不消停!” 安饶听了,一时又是担忧又是开心,担忧的母亲劳累,开心的是这小娃娃生命力强,总算没有白费她消耗的那些灵力! 她欣慰的摸了摸这已经凸起的肚子,“这姑娘以后肯定是个活泼的性子!” “你现在也觉得是个女孩儿了?”佟想衣态度有些怪异,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安饶六识灵敏,还是感觉出来了。 她有些奇怪,还没等她想清楚原因,就听到佟想衣情绪不明的说:“有经验的嬷嬷都说我这肚子尖尖的,定是个阿哥!” 安饶:“……”这些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儿臣给额娘请安,给贵额娘请安!”两人说话间,四阿哥迈着小脚步走了过来。 被叫起之后,他蹭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额娘,妹妹今天乖不乖?” “妹妹当然乖!” 安饶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再次觉得奇怪,佟想衣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她若有所思道:“四阿哥真听话!” “是吗?你若是喜欢,不若你带着他玩两天?”佟想衣笑着说道。 明明好似是开玩笑的话,但其中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对,明明她是笑着的,安饶却觉得笑意有些不达眼底。 这氛围着实奇怪,安饶也不想继续待着了,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告辞了! 回到承乾宫之后,她本来想把人都撵走,她好修炼的,结果白清犹犹豫豫的上前,“娘娘,您让奴才办的事有结果了!” 安饶被她说的稍微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她让白清问的几个宫女的终身大事,她点点头,“你说!” 白清娓娓道来,“鸢尾说她在宫外没有亲人了,也不想出宫,愿意一直伺候娘娘,杜鹃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她外头有兄弟姐妹在,愿意出宫,珍珠和翡翠愿意多伺候娘娘几年,想攒些体己银子再出宫,碧水和红芍还小,两人都还拿不定主意。” 安饶对待白露白清会好言相劝,但对待其他人就没那个耐心了,“那你去安排吧,给鸢尾一笔银子,也给杜鹃一份嫁妆,把她的名字报到温贵妃那边儿,让她帮忙安排个好去处。” 她稍微思量了一下,“珍珠翡翠,年纪也差不多了,你看着多给些赏赐,也准备些银子,过两年送她们出宫。至于碧水和红芍,你让她们两个再好好想想,你多上些心,也让她们两个对自己的终身也上些心,总不能光指望别人!” “是!” “还有,杜鹃走了之后,咱们承乾宫的人手就不够了,内务府送人来的时候,你再好好挑几个,要性子安静一些的。”安饶交代着,“新人来了之后,你费心教教,暂时不要让她们进正殿,观察些日子再说。” “是,娘娘放心,奴才明白!”白清一一应下,然后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饶看在眼里,估摸着自己不说,她能把自己憋死,便主动问道:“行了,你还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她有些期待,“莫不是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想要出宫了?” 白清:“……不是,奴才说了要一辈子陪着娘娘的。” 安饶叹气,傻丫头,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啊,但看着对面脸涨的通红的姑娘,她也不好再打趣了,正色道:“那到底什么事呢?你快说吧!” 白清有些犹豫,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娘娘,纠结了半天还是先说了另外一件事,“娘娘,白露生了!” “生了?”安饶一惊,算了算日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她的胎不是才八个月啊!怎么这么早就生了?” “她还好吗?身子如何?” 安饶心中有些担忧,这个时候早产可不是开玩笑的,白露可不是宫里嫔妃,有诸多医术高明的太医帮着诊治,真出事了,一不小心就是难以挽回的后果。 “娘娘放心,母女平安!”白清不想让安饶跟着着急,连忙说:“奴才听说,是被白露男人的后母推了一把,她才早产的!” “后母?”安饶听到白露没事松了口气,然后就被“后母”这两个字震了一下,“你们不是说白露男人是个没爹没娘,从小跟着叔父生活吗?怎么就冒出来一个后母来?” 白清跟着面色也有些不好,“娘娘有所不知,他的确没爹没娘,但他后母还在,当年他还小的时候,他后母怎么都不愿意管他,硬是塞到他那些叔父,伯父家里的。” 安饶听着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简直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她好端端的怎么跟白露起了争执?是想上门占便宜,还是想拿捏白露?” “都有!”白清提起这件事就是一肚子火, “娘娘当初给白露的陪嫁多,后来又提拔了她夫君做酒楼掌柜,这事不知怎得就传到了那妇人耳朵里,她家里还养着好几个小子,就想上门让白露和她男人奉养婆母,白露自然不愿意,但她有孕在身,推搡之间就被人冲撞了!” “白露的夫君是干什么吃的?自己媳妇儿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就没点儿表示?” 安饶冷冷道:“他是不是觉得,他能体面的当个酒楼掌柜,靠的是他自己吧?” “他小时候没少受后母虐待,如今跟白露自然是一条心,但他当天不在家,也就给了那妇人可乘之机,后来听说,他把他后母给撵走了!” 白清说到这里倒是稍微顺了口气,“他总算是个明白人!” 安饶不置可否,她对男人的真心素来持怀疑态度。 一边儿是仇人似的继母,一边儿是有背景有身家的媳妇儿,这男人但凡不傻,就知道怎么选! 毕竟白露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到底是跟过自己几年的姑娘,安饶不放心道:“你改日去温贵妃那里求个出宫的对牌,去看看白露,也替我准备一份儿贺礼过去,好好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安饶能做的也就是这些,日子好坏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她也不打算管太多了! “是!奴才明白!”白清应下。 说完这些之后,她似乎还有话想说,却一直不开口,安饶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有什么话就说,你今儿怎么吞吞吐吐的?” 白清听得心中一颤,想着自己就算瞒也瞒不了多久,干脆眼一闭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娘娘,咱们家大爷,抬了一个通房。” 安饶:!!! 大爷! 那不就是常安!!! 他居然抬了通房!!! 安饶脸色瞬间沉下来,“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怪不得今天她一直犹犹豫豫的,原来真正想说的是这件事。 白清支支吾吾的说:“听说,是大爷喝多了,府内的丫鬟不检点……所以才……” “丫鬟不检点……”安饶嗤笑,“别什么事情都往女人身上推,我看不检点的是他才对吧!” 叉叉的,什么责任都往女人身上推,有没有点儿担当! 还喝醉了,真喝醉了还能成事?分明就是借酒装疯,给自己找一个出轨的借口! 安饶压下怒火,问道:“大嫂如何了?她可怀着身孕呢,如今可还好?” 白清自然是知道安饶和如兰关系有多好的,连忙安慰道:“娘娘放心,大夫人无碍!” 话虽这样说,但如兰素来好强,就算难过也绝对不肯在外人面前显露,只会自己憋在心里,年少夫妻,分别多年,还没团聚几个月呢,就干出这种事来,她心里能好受就怪了! 安饶压住内心的火,吐了口浊气,提笔写了封信交给白清,“你今儿准备准备,明儿一早先去府里看望大嫂,把这封信给她,然后去看白露。” “是!”白清应下。 安饶平复了半天心情,还是觉得不快,如兰这么好的人…… 她越想越气,最后想了个损招,她把给常安的礼物上都下了清心散。 清心散对身体并无害处,相反算是一味补药。 常安征战多年,身子难免受伤,这味补药对他绝对有益,但同时,服用它之后,人会有些清心寡欲,实在很适合他! 既然管不住自己,那就当几个月的和尚吧! 第135章 皇帝的掌控力 白清的行动力从来都是一流,第二天她就领命出宫了,行程繁忙的跑了一个又一个,圆满完成了安饶交给她的任务。 既去看望了如兰替安饶表达了关心和爱护,又见了常安替安饶表达了不满和难过,还送上了给阿克敦的礼物,另外紧赶慢赶的去给白露撑腰,传达了宫里贵妃娘娘对白露的看重,并送上了贺礼。 晚上按时按点的来给安饶汇报工作成果,安老板自然很满意,奖金和夸奖都给的足足的! 之后安饶明里暗里的打探常安和如兰的消息,很是开心了一阵子! 她当然不指望这些小手段能让常安这辈子都不花心了,只是希望能让如兰在这个脆弱的时候,不要再承受丈夫的无情背叛了! 安饶的操作没有白费,最起码如兰的日子是清净了不少,她估计是猜到安饶做了什么,特意给她写了一封信,通篇没有提到常安。 安饶收到信之后,心中也有些伤感,或许时间的距离真的很遥远,曾经这样一对恩爱夫妻最终要开始互相猜疑。 她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如兰那真的是时时刻刻惦记常安,每次给他送东西都是大包小包,写的信都是一沓一沓的。 可现在,这几页纸……一个字都没有…… 她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心疼的是,如兰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掉了多少眼泪,才会这般冷漠;欣慰的是,早点儿看清了也好,难过一时总比难过一世要好! 唯一能值得高兴的就是,她没了给她添堵的人,心情好了不少,孕期的不适少了很多,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但与她孕期差不多的佟想衣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她这一胎本就是近亲结合下有的孩子,来投胎的魂魄也算不上健康,两厢一加持,那简直就是地狱开局,她的孕期那是格外受折磨。 先是孕吐,然后是脸上开始长斑,后来是胎动频繁,睡不着觉,腿抽筋更是常态,最后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常常忘事,等到孕后期,有时候还觉得喘不上来气儿,身边更是一刻离不得人! 这些严重的孕反直接影响到佟想衣的心情,整个人都日渐暴躁,再加上她还要警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心中压力可想而知,整个人就像充满气的气球,感觉一不小心就要炸了! 有时候安饶能被她气得真想摔门走人! 她都这样了,景仁宫的宫人就更不用说了,安饶估摸着要不是这位皇贵妃给钱给的大方,这些人早就造反了! 她倒是想过办法,但她现在也就是个筑基小修士,她的灵力用来调理她们母女二人的身体还行,对于她的情绪就实在顾不上了! 看着这位情绪怎么都安抚不好的孕妇,安饶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心理医生为何收费这么高了? 人家实在是有真本事的人! 早知道有今天这苦逼日子,她上大学时怎么都要去选修一门心理课!!! 虽然内心很想撂挑子不干,但一想到她跟这母女二人的因果,安饶还是不能不管,但后来她才发现,人家好像也不怎么想让她管…… 对于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佟想衣看得比什么都重,因为胎气不稳,她一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躺着的。 安饶曾经委婉的劝过她放宽心情,尽量多出去走走,保持好心情,但她都当作耳旁风了! 还有,据安饶所知,现在整个景仁宫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吃的喝的用的,每一样都要层层检查,外来的东西都是一概不用的! 她曾送了她一坛洞天产出的蜂蜜,让她可以适当服用一些,但那罐蜂蜜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景仁宫的餐桌上…… 佟想衣平等的高度警惕每一个进出景仁宫的人和物,安饶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从一开始的天天来看望,变成后来的隔几天去一次。 对此,皇贵妃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 虽然没人知道,如果不是安饶经常过去给皇贵妃输灵力,她这胎早就保不住了! 有时候,安饶也觉得怅然,仿佛她一直以为的好像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这每天的日子都在变……她变了……她也变了…… 有一次康熙来承乾宫用膳,意有所指的问道:“皇贵妃如今身子不方便,朕看你平日里也无聊得紧,不如先教养四阿哥一段时间?” 安饶自然是满脸懵逼,“皇上,四阿哥可是皇贵妃的儿子!” 再说了,景仁宫上上下下那么多宫人,怎么可能照顾不好一个孩子,又不要皇贵妃亲自洗衣做饭教功课? 康熙顿了顿,随即叹气,“额林珠,四阿哥是德嫔生的,他是皇贵妃的养子,而不是她的儿子。” “那也不行!”安饶委婉拒绝,“皇贵妃一直疼爱四阿哥,视若亲子,臣妾怎么能抢她的儿子呢?” “视若亲子?”康熙重复了这句话,眼中神色有些晦暗,随即便有些不悦的说道:“什么抢不抢的?是朕想让你抚养四阿哥,怎么能说是你去抢?” 安饶心中大汗,这是来的哪一出,他好端端的怎么又抽风了,她坚决道:“皇上,四阿哥从刚出生就是皇贵妃养着的,若是突然之间换了一个养母,只怕对四阿哥也不好啊!” 她再次重复了那句话:“皇上,臣妾真的不想抚养别人的孩子!” 康熙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罢了!朕再想想!” 安饶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晚上就寝时,康熙突然来了一句,“朕看皇贵妃这胎肚子尖尖的,估计会是个阿哥!” “皇贵妃一直想要一个公主的。”安饶心中似乎闪过什么,随即愣了一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有些不敢相信,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康熙似乎是笑了,从进入承乾宫开始一直阴着的脸也转晴了那么一点儿,但不知为何,安饶总觉得他的笑容里似乎又带着一些其他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是好笑,又似乎是欣慰,更多的她也看不出来了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怎么自己都不留个心眼儿呢?”他这样说着。 安饶被他的话说的愣住了,还没等她再说什么,那边康熙就摸了摸她的头发,“额林珠,朕听说你给皇贵妃送了蜂蜜和药材,你知不知道,除了朕和太皇太后,在这后宫中,没人敢给有孕嫔妃送吃食的?” 她明白了…… 听了康熙的话,安饶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说不上有怨言,也说不上不舒服,但就是怪怪的。 她其实也不能因为别人防着她而不高兴,毕竟她也不是真的坦诚。 其实这样也好,等她了结完这些理不清的因果,她走的也能更洒脱一些…… “如今天也热了,外头日头也晒,你平日里也少出门,若是无聊了,朕改日带你出去转转。”最后康熙这样看着她的眼睛说着。 “好!”最后,安饶这样说着…… 以后……她也省事了…… …… 这番谈话之后,安饶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再多管闲事的,但她能不管佟想衣,却不能不管她那还没出生的债主! 在这后宫中,皇贵妃的位子本就万众瞩目,景仁宫的篱笆扎得紧,但能挡住算计,却挡不住人心! 佟想衣有孕快六个月时,四阿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自从成嫔投靠了皇贵妃之后,两宫来往频繁,四阿哥跟永和宫的弟弟妹妹都处得不错,佟想衣也会时不时的带着他去看望,后来她有孕,康熙不许众人靠近景仁宫,但佟想衣却没拦着四阿哥去串门! 一来二去的,岔子就这么出来了! 景仁宫篱笆扎的严,流言是进不去的,但成嫔却没那个底气和实力。 反正安饶后来打探出来,四阿哥去永和宫看望弟弟妹妹时,一不小心就听到两个小太监说了些什么,他直接哭着回了景仁宫。 然后,佟想衣就动了胎气,据说还见红了! 安饶早就不再时时盯着景仁宫的动静了,还是康熙来传话让她过去,她才知道这件事。 她去了之后就发现了,虽然传言传的厉害,实际上佟想衣的情况还真没多么糟糕,十分的虚弱起码有八分是喊出来的。 看着病恹恹躺在床上无力昏睡的佟想衣,再看看被吓呆了的四阿哥,安饶和康熙相对无言,两人都察觉出了对方眼里的疲惫。 想过个消停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事不难查,宫里就没有不小心发生的事,更不会有不小心说出口的话! 宫女和太监都是要在内务府培训的,内务府不会把规矩不好的人分出来,不然早就乱套了!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反正那两个小太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连带着背后的主谋都讨不了好,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被康熙处置了! 康熙是行动力一流的那类性格,整件事情从开始到落幕,速度那叫一个快,甚至都没过夜。 佟想衣还在床上躺着没有醒呢,他已经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带着收拾了罪魁祸首! 然后还能抽空把跟这事没什么关系的安饶叫过来,两人目标一致且脸色难看的守在景仁宫,等着佟想衣醒过来。 安饶其实倒是能强行让她醒过来,但一来没必要,二来因为某些原因,只要生命没危险,她也不想多管了! 她瞅了瞅对面的男人,想着怎么开口,她也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实际上,不止安饶想走,康熙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今儿在这儿躺着的如果是太皇太后或者太后,康熙守一夜,还能得个孝顺的美名,但现在躺着的是皇贵妃,他要真守一夜,那估计得到的名声就是色令智昏了! 安饶注意到,素来都是气定神闲的男人已经看了好几次天色了,她猜测了下,估摸着她很快就不用跟着这狗男人大眼儿瞪小眼儿了! 宫女给殿内换上新蜡烛之后,安饶似有察觉的看向了床上的人,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到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人说话了,语气轻飘飘的,“时候不早了,你待会儿便回吧!” 安饶颔首,正准备起身告退,就听见这男人又慢悠悠的来了一句,“回承乾宫的时候,顺便把胤禛带走吧!” 安饶听了这句话就觉得像是有人在它耳朵里扔了颗炸弹,让她耳朵和脑子都一起爆炸了。 她下意识的张了张嘴,“皇上,臣妾……” “朕有朕的考量,皇贵妃动了胎气,胤禛现在不适合待在景仁宫了!”康熙语气沉闷,态度坚决且理由充分,听得安饶都愣住了。 实际上,康熙不止一次的想让她抱养个孩子,但从来没有一次说的这般坚决,让人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她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明显是拒绝的意思。 看着极其不甘愿的安饶,康熙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额林珠,朕都是为你好,你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你日后也有个依靠!” 安饶内心复杂,这心灵鸡汤听听也就得了,可千万不能喝嘴里,他说的好听,但其中真正的理由,他清楚,安饶也清楚! 宫中有经验的嬷嬷和太医,私底下都说皇贵妃这胎是个阿哥…… 但这跟安饶实在没什么关系啊?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被人拉出来背锅吧! 养育一个孩子的责任太重了,她承担不起! “皇上,臣妾真的不想养别人的孩子!”安饶看向床上,那个在烛光下显得略微憔悴的人,语气坚决道。 面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康熙的皇帝脾气也发作了,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淑贵妃,朕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先回宫好好想想!” 安饶当然能听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是不想妥协,也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皇上,皇贵妃娘娘一直很疼爱四阿哥!” 看着面前这般坚持的女子,康熙虽然恼火,却也没把她怎样,沉默片刻之后说:“额林珠,有些事情朕不是不知道,德嫔不无辜,但推波助澜的那个人也不见得就多么清白!” 第136章 冰凉 他的话让安饶的心止不住下沉,彷佛泡在冰水里一样,只觉得寒气不断上涌,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朕明儿有朝会,先回宫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最后康熙丢下这么一句话,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 安饶被威逼利诱了一番,也没了行礼的心思,坐在那里连动都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了床榻,上面躺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都听到了吧!”安饶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她刚刚就发现她已经醒了! 她听着外头皇帝起驾的动静,心中冷笑,估计康熙也发现了,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其实不是对安饶说的,而是说给佟想衣听的! 她在其中可能扮演的角色就是那个倒霉蛋! 安饶现在只觉得疲惫,因为之前她们若有似无的隔阂,她也不想凑上前去嘘寒问暖,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句:“你醒了就好,待会儿把药喝了,我就先走了!” 佟想衣没有接她的话,被宫女搀扶起来后,声音嘶哑道,“孩子如何了?四阿哥呢?” “太医说你动了胎气,最好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安饶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的问答她的问题:“四阿哥也吓坏了,一开始守着你不愿意走,后来皇上来了,让人把他抱走了,嬷嬷又给他喂了安神汤,现在应该已经被哄睡了。” “没事就好!”佟想衣面容上是安饶看不懂的复杂,好半晌才说了句:“多谢你,你今天也累坏了,早点儿回去歇着吧!” “好……那我……”安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还有……” 佟想衣沉默着,整个人都疲惫下去,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你……把四阿哥也抱走吧!” 四阿哥……安饶想着,佟想衣以前都称呼四阿哥为“禛儿”的! “你真的想好了吗?”安饶对此也不意外,她早就有预感了,她轻声问道,“小孩子不是真的不懂事,他们心里什么都明白的。” 佟想衣眼睛通红,“我知道,但我不能冒险,我有了孩子,我绝对不能冒这个险,四阿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若真做了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我后悔都来不及了!” 宫里的孩子没有真正单纯的,四阿哥已经四岁了,他若真的被人挑拨,她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是我的孩子,我盼了十年的孩子!”她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睛里满满都是决然,“我必须保证我的孩子不受到任何危险。” 她绝对不能放任一个可能会伤害自己孩子的人在身边! 安饶闭了闭眼,果然是她! 怪不得她明明没有大碍,外头却传的她好似要小产了! 她说不上此刻自己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心里酸涩且冰凉,除此之外还有多种滋味来回转动,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只淡淡说了一句:“佟想衣,你知道我不想养孩子的!” “额林珠,现在不是我想!而是皇上想!是皇上想让你有一个孩子!是皇上不想我有两个孩子!”佟想衣眼中的泪珠掉下来,无意识的重复道:“是皇上想……是皇上想……他知道我怀孕之后,就这样想了……” “原来这么久了吗?”安饶心中复杂,怪不得……怪不得…… 佟想衣表现得很难过,很痛苦,安饶也不想去分辨其中的真假,只坚持表达自己的意愿,“这不重要,我也不在乎,我不同意。” “额林珠,算我求你了!皇上不想我有两个阿哥,我不能放弃我的孩子!”床上的女人憔悴的面容上满满都是哀求,“我就求你这一件事!” 可你的孩子是个公主…… “宫中想要养阿哥的嫔妃很多,但绝对没有我!”在那一刻,安饶收回了以往的思绪,淡淡道:“温贵妃,僖嫔,端嫔,宣嫔都可以……” “不行!她们都不是皇上满意的人选!”佟想衣哀求她,“而且我不能让四阿哥以为是我抛弃了他,这宫里你与我最为交好,家世出众又是当朝贵妃,只有你带走他,他才不会这样认为!” “只有这样,皇上才会满意……” 刚刚的安饶说不上自己这刻是什么心情,现在的她是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了,她定定的看着着她床头上挂着的一个络子,那里原来是她用养魂木刻的小木牌…… 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一瞬间改变的…… 是她想少了……也想多了…… 她看向这位大清的皇贵妃,她此刻明明满眼哀求,泪流满面,但不知为何,她看在眼里竟然一丝触动都没了! “额林珠,这几年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在宫里处处维护你,如今就求你这一件事,真的只有这一件事……” “我不答应!”安饶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看着皇贵妃认真道:“你是帮了我很多,但我帮你的也不少!我不欠你的!” 皇贵妃给她大开方便之门,让她在宫里享受最大限度的自由,在所有人面前维护她,还送了她一场机缘…… 她给了皇贵妃一枚延寿丹,帮她调理身体,帮她保住孩子…… 将近半年了,她修炼的灵力有一大半都用在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身上…… 她做的这些不能告诉任何人,但她自己很清楚,她做了这么多,早就不欠她的了…… 皇贵妃后面又说了什么,安饶没有听清楚,也不想再听了,不管皇贵妃还在说的什么,直接带着人走了! …… 承乾宫。 今天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安饶也觉得疲惫,白清看在眼里满心都是担忧,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说了一句,“娘娘今儿累了一天,不如早点休息吧!” 安饶自然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担心,我没事!” 白清心一松,“娘娘,不如明儿奴才给您请个太医?” 她今天全程跟着,自然知道安饶心中在想什么,她心中其实也有火气,只觉得自家娘娘倒霉! 安饶被她出的主意逗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该来的总会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逃避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第137章 莲子 天大地大,修炼最大! 在轮番经历了人心复杂,后宫险恶,皇权残酷之后,安饶郁闷了不到五分钟就放下了。 她这个人本质上有些执着,当她认为一件事不值得的时候,就不会再为此浪费哪怕一丝的时间和精力。 安饶干脆的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从脑子里通通甩了出去,毫不犹豫的进入洞天修炼了。 本来就不是同路人,何必纠结? 看着眼前生机盎然的洞天,安饶心中一松快,这才是她的归宿嘛! “嗯?”安饶一愣,只觉得自己灵台一凉,好似一股清泉进入,将她的身体洗刷了一遍一样。 “这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盘膝而坐,功法也开始自动运转,星星点点的光芒也开始慢慢浮现。 与此同时,远处的莲花池也光芒大作,以最中央的那株永生花最为耀眼,以它为中心开始有浓郁到极点的灵气散发出来,幸好安饶有修为在身,不然非被这股灵力冲撞的吐血不可。 永生花是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它这是要结莲子的表现…… 她得到这个洞天也有十几年了,也只见过那些小莲花结子,大莲花从来都是稳如泰山,别说结子了,就连个动静都没有。 纵使安饶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止水,此时也觉得激动,永生花结子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 它一旦结子就是九颗,每一颗都是天然的木之本源,如果安饶能用莲子修炼,并且吸收其中的本源,那简直就是少奋斗几十年啊! 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想着用莲子做肉身了! 不过就算是她想用莲子做身体,也没想过用大莲花的莲子,当时她只觉得自己能找到一株灵力浓郁的莲花取一颗莲子就可以了。 没想到,她都找到另一条路了,她居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她肯定不会更换凝聚肉身的法子,但她可以吸收莲子中的本源啊,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肉馅饼吗? 安饶觉得自己要是不把握住,那就是天理难容! 她如今修为还不到金丹,这具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肯定不能靠近莲花池,但她的神识恢复之后就可以靠近了! 这也是最近才有的进展,之前她的神识碍于肉身限制一直恢复不了,但随着安饶修为的精进,再大的限制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她原来可是金丹期修士,纵然神识有损,也远超筑基期了,虽然还是不能在莲花池内多待,但取走几颗莲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永生花结莲子的时候会散发出极为浓郁的生机,其中也会有少许本源逸出,安饶找了一个最靠近莲花池的地方,一边吸收生机修炼,一边搜集本源。 蚊子再小也是肉,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少! 永生花是整个莲花池的中心,如今它要结子,这满池子的莲花都彷佛为它欢呼庆祝,安饶第一次见到了这般盛景。 所有的莲花全部盛开,每一朵都分出自己的生机灵力去支持大莲花。 与寻常莲花不同的是,永生花是没有莲蓬的,它们的莲子全部都在花蕊之中,等到蕴养的差不多之后便会全部掉落池中。 这些莲子会自发吸收周围的灵力长出根须,逐渐长成一朵小莲花。 当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永远不变的定律,也不是所有的莲子都会长成莲花。 莲子在这里生长自然没有天敌,但灵植生长也不会这么容易,不然这莲花池早就挤不下了。 这些莲子只有少数能成功开花结子,大多数都会在生长失败之后消散,化为莲花池的养分。 安饶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永生莲结子之后,在它们还没有落到池子之前就将它们带走。 莲花池内如今灵气翻腾,安饶也从中获利不少,吸收这样纯粹的生机灵力修炼,一天能抵她一个月的苦功夫。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兴奋且激动的,只觉得自己要是抓不住这次机遇,索性给自己一巴掌算了! 等到灵气开始趋于平静时,安饶也停止了修炼,运起神识,准备随时开始入场。 安饶观察着,当看到大莲花最后一层花瓣绽开,露出最中间的花蕊时,安饶也看到了莲子。 圆滚滚的,充满了生机,就算相隔甚远,安饶也能感受到其中浓郁的本源。 眼看着这些莲子慢慢浮起时,安饶毫不犹豫的出手了,神识快速穿过莲花池,在莲子还没入水的瞬间,将它们卷起来,也不管卷起了几颗,毫不犹豫的撤退。 等出了莲花池之后,安饶脸色瞬间一白,咳咳两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她有些苦笑,她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看着手中的莲子,她毫不犹豫的就吃了一颗,作为顶级的延寿仙植,疗伤效果是杠杠的,安饶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不止刚刚受伤的神识痊愈了,原本一直进展缓慢的神识修炼都进步了一大截。 当然这也是因为安饶没有选择给肉身延寿,而是将所有的能量都作用在神识上的缘故! 毕竟她早晚都是要放弃这具身体的,延寿再久也无用! 其实效果这般大的莲子,直接服用虽然有效果,却是最浪费的做法。 如果将莲子用于炼丹,炼器,修炼,所能产生的收益都是巨大的。 但她为了取莲子受伤,必须马上疗伤,以免留下后患,只要是用在自己身上,那都不算浪费! 安饶心情很好的看向手心,她这次的收获不错,九颗莲子取出来了六颗,她刚刚服用了一颗,还剩下可自由支配的一颗。 安饶想了想,决定将一颗封存备用,一颗修炼,剩下三颗全部提取本源,凝聚身体。 凝聚本源很费力,但吸收本源几乎是瞬间都可以完成的事情。 安饶看着自己凝聚出来的本源珠,现在已经有一个珍珠大小了,这其中至少为她省了三年力气。 今夜收获如此大,安饶索性一鼓作气,兢兢业业的再次修炼了一夜,直到天亮之后才出洞天。 她昨日还有些郁闷,今日就彷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白清看在眼里简直都快感动哭了! 第138章 慈父康熙 安饶说的不错,该来的总会来,她现在就直面上“该来的”的了! 那天在景仁宫,安饶再三拒绝康熙之后,他就明显动怒了! 安饶本以为自己会再惹怒他一次,连带着没有个好果子吃的。 说实话,她其实也不是很在乎,毕竟康熙不至于因为她迁怒伊尔根觉罗氏,如果能因此厌上她,再也不来承乾宫,反而是好事。 所以,安饶对此也不是很在乎,反而很期待这低配的“修罗场”出现! 但是吧,安饶虽然学的是道家,却着实没有卜卦的能力,也算不到后续的发展竟然是这样! 她那天在景仁宫,其实算是跟皇贵妃做了了结了,都快半个月了,她一次都没有再登门。 当然,她毕竟还怀着一个小债主,安饶不可能完全不管,但除了会帮助小姑娘增加生机之外,其他她是完全不管的。 想来皇贵妃心里也有数,这半个月来,她也没有联系安饶的意思。 安饶有时候都能看出其他嫔妃看着自己稍稍有些奇怪的视线,估计她们心里也有数。 其中最直白的估计就是温贵妃了,不过她也没有直接问,而是旁敲侧击的打探,安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到处说的癖好,随意找个理由就给打发了! 这些事情早就不能撼动她的心神了! 从那天之后,不管是皇贵妃还是康熙,都没有再提起四阿哥抚养权的问题,安饶本以为这件事能告一段落了,但那天她一回宫,就发现了 —— 生活果然处处是惊喜! 康熙这个人啊,她怎么就没发现 —— 在某些地方,他其实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那天,是慈宁宫请安的日子,安饶早早的就出发了。 太皇太后一如既往的开会简洁,从出门到回家,总共也就一个时辰。 那天…… 她几乎是刚踏入宫门,就发现了不对…… 承乾宫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后院又被康熙封了,所以安饶除了自己住正殿之外,还把前院的东西配殿都当做库房使用了。 虽然在家族实力上,她家可能比不过仁孝皇后,孝昭皇后,皇贵妃,温贵妃这几人,但她有一个疼爱她的额娘和大嫂,所以在陪嫁妆奁这一块儿,她是一点儿不输的! 甚至在后宫中,论起身家丰厚来,她也是名列前茅的那类,真没几个人敢说,她们能稳压她一头的! 安饶住正殿,但正殿虽然大,但也放不下她那么多东西。 现在承乾宫又没有其他嫔妃,安饶自然无所顾忌,对于东西配殿这些无主之地,她自然毫不客气的给改成库房了! 至于,以后若是有人住进来怎么办,那就到时再说吧! 库房是安饶存放财产的地方,平日里自然是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出的,除了白清,杜鹃,鸢尾几个最受她信任的宫女,也就平时负责洒扫的小太监,小宫女才能进出。 而且还是必须在白清,鸢尾几个在的时候才能进去打扫! 但现在!!! 她的东配殿竟然被人收拾了出来!!! 她的财产竟然都被人动了!!! 安饶刚一进门就瞅见几个眼生的太监进进出出,她在东配殿里头存放的妆奁都被一一抬去了西配殿! 她心中几乎是立刻就浮现不好的预感! 因为 —— 在那儿指挥着众人搬东西的竟然是梁九功…… 这样说来,这个命令是康熙下的…… 安饶的脸色瞬间变了,不顾众人的行礼请安,直接脚步不停的带着人去了正殿,然后就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人 —— 康熙! 这厮正坐在她的美人榻上悠哉悠哉的喝茶,他的四儿子坐在一旁发呆! 安饶:“……” 听着外头来来回回搬东西的动静,再看看眼前的父子二人,安饶唯一的感觉就是——她被偷家了! 最近发生的一切让安饶有点放飞自我了,她看见康熙也不想维持什么表面的和平了! 她看着外头几人热火朝天的模样,再看看有些局促不安的四阿哥,不用想就知道康熙的意思了,她便更不想给她好脸色了! 安饶也没有行礼的意思,直接坐下,紧接着面无表情的问:“皇上和四阿哥怎么来了?” 康熙没说话,四阿哥倒是回过神来了,不知道他是经历了什么,跟上次安饶见他时,简直是瘦了一圈儿,声音都不似往日活泼了,“儿臣给贵额娘请安!” 安饶纵使心中有气,也不会朝着一个没做错什么的小孩子发,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四阿哥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往日一直跟着四阿哥的嬷嬷也不见了,他只能一个人起来,默不作声的继续坐下。 康熙倒是没有在意安饶堪称无礼的表现,当然他也没有兜圈子的意思,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皇贵妃月份大了,前段时间又差点见红,太医说她胎气不稳,不宜操劳,朕让胤禛搬过来,你先照顾他几天!” 安饶心中道一声“果然”,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她现在心中早已不起什么波澜了,看着康熙理所当然下命令的表情,她竟然也没什么火气,只冷静的问道:“敢问皇上,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贵妃的意思呢?” 康熙抬眼,似乎已经知道了安饶的想法,面上一派从容淡定,语气也淡:“这是皇贵妃亲自向朕求的,朕也不好驳了她的意思。” 虚伪! 安饶嗤笑,明明是康熙先动了心思,皇贵妃为了迎合他的心思,才会主动要求。 现在后宫都传遍了,皇贵妃肚子尖尖的,这胎定是个阿哥! 康熙心里的顾虑是什么,安饶就算猜不出十分,也能多少知道些! 他现在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儿,倒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一下子就变成了皇贵妃主动要求的了,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安饶听的,还是说给四阿哥听的? 安饶注意到,从他刚刚说出是皇贵妃的意思之后,一旁的四阿哥就低下了头,明明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现在看着竟然有些孤独落寞! 康熙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说着:“皇贵妃月份越来越大,身子也会越来越不方便,等过几个月之后生了,两个孩子也忙不过来,便也只能先顾一头了,你就先照顾着,等以后再说吧!” 他这明摆着是话里有话,无非就是说皇贵妃只能顾自己的孩子,顾不了四阿哥了! 纵然掩饰的很好,安饶还是看见四阿哥的眼睛红了,她顿了顿,最终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皇上,臣妾也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只怕照顾不好四阿哥,您看不如……” 德嫔已经不在了,四阿哥除了康熙这个阿玛,可还有一对儿同胞弟妹在永和宫呢,自从康熙说出他的想法之后,安饶就已经琢磨好了对策了。 她正想说出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四阿哥那双通红的眼睛,安饶下意识的就顿住了,想说的话就被卡住了。 但虽然卡住了,安饶本质上的想法还是没变,她忽视这个孩子的可怜无助,看向了康熙准备接着说,但谁知她还没开口,康熙就说话了:“朕已经让人把东配殿腾出来了,你看着让人收拾收拾,朕前朝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走了!!! 留下安饶跟一个要哭不哭的小娃娃大眼儿瞪小眼儿! 安饶其实没有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以前见了四阿哥也就是逗逗他,送个小礼物,打个招呼啥的,还真没单独想出过。 面对如今这个尴尬的气氛,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康熙已经走了,安饶纵然再无奈也要打起精神应付这个烂摊子,她张嘴说了句,“四阿哥用早膳了吗?” “贵额娘,儿臣不会给您添麻烦的!”那厢四阿哥几乎是与她同时开口道。 安饶:“……”这下更尴尬了! “儿臣还没有用早膳。”四阿哥又小声道,小手不自觉的捂了捂肚子,他现在有些饿! 安饶有些愕然,她刚刚其实就是打招呼,其实并不认为都这个时候了,四阿哥还没吃早饭。 现在得到这个答案,她着实是没想到,毕竟刚刚康熙可是在的,他都不问问自己儿子有没有吃饭的吗? “杜鹃,你去带着四阿哥用膳。”安饶回过神来,赶紧唤人。 安饶自然是早就吃过的,但承乾宫是时刻都备着糕点之类的,找一两样适合小孩子吃的还是轻轻松松的! 杜鹃把四阿哥带走了,安饶就开始问话了,“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跟着安饶去慈宁宫的是白清,她当然不可能知道来龙去脉,给她解惑的鸢尾,“回娘娘,奴才们也不清楚,今儿您带着白清姐姐去慈宁宫请安,奴才几个就照常上值,可……”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上头,看到安饶没什么情绪的面容之后,又极快的低头说:“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带了四阿哥来了,然后梁公公就吩咐奴才,赶紧把东配殿收拾出来,奴才等也不敢违背,便赶紧开始忙活了……” 鸢尾虽然没有白清与安饶亲近,但多多少少也能知道安饶的心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直接跪下了,“是奴才无能,奴才该死,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娘娘恕罪!” 安饶:“……”我又没怪你! 她现在其实说不上生气,她只是烦躁,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无能无力的感觉她算是都体验了一把! 但就算再憋闷,她也没有朝宫女太监撒气的意思,他们其实比她更身不由己,她还能跟皇帝顶牛,他们可不敢! 见鸢尾被吓的开始下跪磕头了,安饶连忙阻止,“你这是做什么,本宫又没有责怪你!” 鸢尾不敢起,安饶便给白清使了个眼色,白清连忙去搀扶,劝说着:“咱们娘娘是宫里一等一的和善人儿,你还不快些起来!” 安饶看着她额头上都已经红了,不由得头大,“白清,去给她找瓶药膏来,好好的姑娘家,可不能留疤!” 白清立马手脚麻利的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瓷瓶塞到鸢尾手中,“这是娘娘赏你的,快拿着!” “多谢娘娘!”鸢尾一脸感激的想跪下谢恩,但被很有颜色的白清给扶住了。 安饶揉揉额头,“你先下去歇着吧,等额头上的红印没了再来上值,千万别让四阿哥看到了!” 鸢尾愣住了,随即便不敢耽误的下去了! 白清上前来给安饶捏肩,她自然知道安饶不想养四阿哥的,为难道:“早知道娘娘您今天就应该告假的!” 安饶扯了扯嘴角,“告假又如何?难道我在承乾宫就能拦得住了!” 她对自己一向有清醒的认知,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不惊动任何人走出紫禁城更是做梦!哪儿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安饶深吸一口气,好在,现在她起码能专心修炼了,等她有了新的身体,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了! 白清当然不知道安饶的想法,她有些难过道:“娘娘,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呢?” “人都在东配殿住下了,还能怎么办?把人给撵出去吗?”安饶没好气儿道:“我要是真这么干了,不止我,只怕伊尔根觉罗氏都讨不到好去!” 康熙这个狗男人,他压根儿就没有给安饶选择的余地! 他都把人带来了,住的地方都给安排好了,安饶再拒绝,那就是抗旨! 之前私底下拒绝也就算了,但现在都摆在明面上了,安饶可不想害了自己和族人! 还有,虽然现在历史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但大致方向还没变,四阿哥还是有可能是日后的雍正。 她怎么都不能让他记恨上自己吧,不然她以后走了,她的家族怎么办? 据说雍正这人心眼儿可不是多大的人! 安饶虽然默认了这个结果,但到底有些意难平,哼哼了两句,“东配殿,倒是会选地方!” 承乾宫最好的地方自然是她的正殿和后院的后殿,除此之外就是前后院的两个东配殿! 康熙倒是给儿子选了个好住处! 安饶漠然的想,他也就这点儿上算个慈父了! 第139章 有钱和没钱的两种思考 康熙晚上果然来了,安饶难得没有进洞天修炼,而是心平气和的听着他说了一番话,对他的想法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安饶之前自己猜的差不多,根据他透露的只言片语和安饶自己的猜测,她大致弄懂了整件事情的走向! 其实一开始皇贵妃没有说谎,她是真心实意想要生一个公主,不牵涉那些恩恩怨怨以及危险当中去。 所以,她很痛快的按照康熙和太皇太后的意思交了宫权,安心养胎。 康熙也放心下来,在前几个月,基本一切正常。 但随着皇贵妃的月份大起来,先是变得极爱吃酸,又是肚子尖尖的,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些活泼爱动,有心人就认为这是个阿哥了。 而随着月份的变大,孕期带来的折磨,内心的担忧,外界的各种压力,不知不觉中,皇贵妃原本“与世无争”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她想亲手为自己报仇,她想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随着所有人都说她这一胎是个阿哥,她这个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乃至下一任皇帝! 她想做皇后,做太后,想灭了赫舍里氏! 康熙是人精中的人精,几乎是皇贵妃那边一变,他这边就察觉到了。 然后就是之后的一系列剧变! 在皇宫里,一个阿哥的分量实在重,等他长成之后,能带来的权势、富贵、助力都是一等一的。 在几乎所有人都断定皇贵妃这一胎是个阿哥时,在皇贵妃想要生下阿哥,想要的更多时,为了避免日后可能发生的矛盾,康熙做出了选择! 他不允许皇贵妃膝下有两个阿哥,权衡之下,他做出了送走四阿哥的选择! 而皇贵妃在知晓了康熙的想法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能够自己抚养,为了日后,她选择忍耐,甚至是默许和帮助了他达成目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在外人看来,四阿哥被送走就是因为皇贵妃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放弃了他。 四阿哥还小,如果就这样让他搬进阿哥所或者随意找一个养母,那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任由他被人轻视欺凌。 毕竟长成的阿哥是个人物,未长成的什么都不是,宫里夭折的阿哥还少吗? 康熙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一定疼爱的,他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小时候是实实在在知道不被重视的孩子是什么滋味儿的。 他一手造就了这个结果,自然想要给儿子一定补偿。 四阿哥上一个养母是皇贵妃,康熙自然不愿意给他一个位分低的养母,所以嫔位就不用考虑了。 四妃中,惠,宜,荣三人都有自己的孩子,他肯定也不考虑了,平妃是太子小姨,就更不用考虑了。 温贵妃所在的纽祜禄氏是后族,分量太重,家世太好,有了儿子会对太子有威胁,再加上她最近一直求子,想要自己的孩子,综合考虑下来也不怎么合适,剩下的自然只有安饶这个冤大头了! 位分高,家世虽然不错,却跟承恩公府比不了,她又跟皇贵妃关系不错,她收养四阿哥,外人也不会说的多么难听。 虽然康熙心知肚明,她跟皇贵妃闹掰了! 当然这个结果也是在他的操控下发生的,皇贵妃即将有子,他自然不会允许她俩继续交好,为日后埋下祸患。 不然他送走四阿哥不就白忙活了? 安饶现在也有些佩服自己,在被刺之后,她竟然还有心情理清这些方方面面,甚至揣摩每个人的角色和心理。 其实吧,皇贵妃和安饶之前关系算得上和睦,在不干涉对方利益的情况下,她俩甚至算可以多说两句话的朋友。 但这样的关系表面上看和睦,实际上跟真正的朋友还是有差距的,在某种程度上,她们都会对对方隐藏一些事情。 比如安饶不会说自己的身份和秘密,比如皇贵妃也不会说自己的计划,比如二人都有更重视更想保护的人…… 这其中没有谁对谁错,只是选择不同。 所以,皇贵妃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打消康熙的猜忌,她毫不犹豫的顺从了康熙,将四阿哥送走,疏远了安饶。 安饶也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给她调理身体,哪怕很清楚皇贵妃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她也不再插手了。 这几年下来,她能毫不犹豫的说一句,她欠她的还完了,自此以后,她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了! 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奇怪,毕竟两人的交好从一开始就算不得单纯,更不是出自真心。 现在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 安饶不怎么在乎的想,等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估计还有的闹,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选择了? 四阿哥,这个她曾经放弃的孩子,她会不会把她要回去呢! 其他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唯独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论是实际情况还是内心情感上,安饶都做不到袖手旁观。 果然,命运的馈赠都是有代价的,她现在的坦途是不可能白享受的! 安饶摇摇脑袋,这些事可以以后再说,想想刚搬到她这里的小娃儿,她就有些发愁,干脆把白清叫过来安排这些琐事。 …… 四阿哥之前伺候的人都是皇贵妃安排的,但不管是康熙还是安饶,都不会留着他们,所以四阿哥那天其实是一个人孤零零来的承乾宫。 甚至皇贵妃给他准备的各种行礼都没用上,康熙只让人收拾了儿子的财物,其余的什么都没让他拿,就连床被子都是新准备的。 别看四阿哥人小,但他的财物其实不少,洗三,满月,周岁,这些康熙和两宫太后给的赏赐,其他人送的礼物都是他的,还有平日里的分例,逢年过节收到的赏赐和礼物,全部加起来着实不少。 粗粗一算,最起码有个小小目标了! 这些事倒也用不上安饶操心,康熙给儿子安排了新的太监,宫女,嬷嬷,这些人都训练有素,最起码干活是没问题的! 安饶需要安排的就是四阿哥的日常待遇,运气好的话,过几个月就能把他送走,运气不好的话就等两年,等他入了阿哥所,她也能撒手不管了! 她对着白清交代,“四阿哥那边儿你多上些心,日常起居千万不能怠慢,小厨房那边也时刻备上他喜欢的点心羹汤之类的。还有他身边的那些人,虽然都是皇上指的,但也不能放松,别让他们仗着资历欺负了四阿哥去!”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安饶端起茶盏润润喉,接着交代道:“四阿哥那边的吃穿用度,除了他分例里的,每个月再从我这里补一些,衣裳,鞋子,笔墨纸砚这些都记得多给,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记得给他一份儿。” 安饶默默的想,尤其是书本和笔墨纸砚,他现在已经开始认字了,这些需求只怕不小。 康熙对儿子们的课业素来要求严格,现在还好一些,等他入了南书房读书,只怕管的会更严。 安饶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手中有钱,心中不慌,以后每个月都给他一笔银子。” 未开府的阿哥,分例里的银钱恐怕连日常打赏都不够,安饶纵然不想养孩子,却不至于在这上面亏待了他去。 反正这些银子什么的,对她来说不过是身外物。 之后安饶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把四阿哥的事情理了一个章程出来,这个话题才算结束。 她默默思索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之后,不由得感慨道,其实四阿哥也不算麻烦,跟她当初照顾三公主一样。 都是物质给够,心理需求不用管,只要维持住这个原则,养孩子倒也不算麻烦! 安饶想明白之后,再次端起茶盏润喉,之后说:“你让林海带几个人,把后院的后殿和东西配殿都收拾出来。” 之前她的财产可是东西配殿加一起才勉强放完的,现在就一个西配殿,怎么够? 康熙不打一声招呼给她找了个大麻烦,安饶自然要给自己多争取权益。 好好一个后院,封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开了,省的她看见被关着的门碍眼! 白清不可置信的抬头看来,“娘娘,后院儿可是皇上说……” 话没说完,她就反应了过来,安饶既然让收拾出来,那肯定就是康熙允许的。 一时间,白清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这姑娘在外头威风行事稳重,但对着安饶素来有什么说什么,现在也不例外,“娘娘,这东西十二宫中,如今可就景仁宫和咱们承乾宫还没有……” 还没有其他嫔妃住进来呢?皇上下令收拾出来,若是搬进来其他嫔妃可如何是好? 这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别说安饶了,就是这些宫女太监都自在,若是多搬进来一个人,那日子哪儿有现在舒坦? 安饶扯了扯嘴角,轻飘飘道:“无妨,去收拾吧!皇上说了,以后承乾宫不会有其他嫔妃住进来。” 白清一时间那是又惊又喜,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吞吞吐吐道:“娘娘,这……这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皇帝的话还是不要信的好! 安饶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皇上这样说了,你就收拾吧,以后有人搬过来再说!” 白清连忙下去安排了! 安饶随即将所有人打发走,开始勤奋修炼,她必须尽快提高修为! 承乾宫的日子也就这磕磕绊绊的过下去。 其实没过几天,安饶就发现了,其实承乾宫多了一个人对她的影响也不大。 她和四阿哥之前也算熟悉,这孩子本来就不是调皮的性子,骤然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之后,原本还有些稚嫩的孩子骤然成熟起来,也沉默了许多,学习功课也用心了许多。 再加上承乾宫的宫人多,基本不用安饶操心什么,她只要钱给够,待遇给够就行。 甚至做这些也不需要她动手和动脑,基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自有一堆人抢着去做。 两人现在其实也没怎么相处出来什么母子感情,反而相处的有点儿像邻居! 早上他过来给安饶请安,两人一起用早膳,然后各做各的事;中午他过来用午膳,然后各做各的事;晚上他过来用晚膳,给安饶请安,两人各自去睡觉。 其实,宫里一天就两顿饭,但安饶作为一天三顿饭长大的孩子,实在适应不了这个习惯。 所以,她早早的就改了这个规矩,左右这是在她自己宫里,自己的小厨房开火,外人也不知道。 所以四阿哥来了之后,也从以前的一天两顿变成了三顿,安饶这儿的伙食又好,几日下来,他脸上都长肉了! 除了一天三顿饭之外,偶尔康熙来了,就会把四阿哥叫过来说说话,教他读书写字之类的。 安饶一般都是默默坐着不说话。 整体算下来,两人一天也就见三次面,加上吃饭时间,一天也就两个小时,完全符合安饶的心理预期。 不过她瞧着四阿哥挺高兴的,说自己见到汗阿玛的次数都多了! 安饶对此扯扯嘴角,他高兴就好! 不过短短几天,安饶就摸索出了养孩子的方法,大把的银子撒下去,给他吃最好的,喝最好的,用最好的,说话温言细语,时不时的问问情况,就能维持好这所谓的“母子”关系。 安饶第一次庆幸,她有钱! 果然,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了钱,基本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至于四阿哥性子变了许多,懂事了许多,内心不安,因为见不到康熙难过,因为皇贵妃黯然,因为身世茫然…… 也就是这剩下的百分之十,安饶既管不了,也不想管,基本当作没看见。 如果两人能这样相处下去,安饶觉得两年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有时候康熙来的时候,都说,她这个“额娘”做起来似模似样的! 安饶统一假笑,当作没听见。 这些都是她的钱换来的好不好,她要是日子过得磕磕巴巴的,估计连这虚假的和睦都营造不出来。 有钱和没钱,那日子过得能一样吗? 第140章 如兰生女 康熙二十一年九月初一,伊尔根觉罗府传来消息,如兰平安产下一个女孩儿,母女均安。 她素来身体康健,又有安饶暗地里帮忙,如兰这次生产倒还是算得上顺利。 安饶接到消息之后就在开始扒拉礼物,除了正常的金银财物之外,她还从洞天里搜罗出不少如兰母女能用到的滋补品。 眼下正是关键时候,大人小孩儿都正虚弱着,绝对不能大意。 除此之外,还有洗三,满月,安饶干脆一起准备了,收拾出了一堆礼盒出来。 翌日,白清就带着诸多礼物并安饶亲手刻的一块平安扣出宫了,给安饶带来如兰母女一切都好的消息。 安饶不放心的问道:“之前我大哥一直想要个儿子,他没不高兴吧!” 白清原本带着笑意的面色顿了顿,很诚实的说道:“奴才瞧着,伯爷是有些失望的。” 安饶心道果然,常安有着这个时代男人的通病 —— 重男轻女!!! 她连忙追问道:“我大嫂呢!她……她如何了?” 跟常安的盼儿子不一样,如兰从一开始都是不怎么在乎男女的,儿子女儿都是她的孩子,她都会疼的! 说到如兰,白清肉眼可见的轻松了几分,“夫人生产有些累,但奴才瞧着精神头很不错,小格格也是好好的。” 见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安饶只好问的更细致一些,“大哥……大哥不重视女儿,大嫂有没有……有没有难过?” 白清闻言有些怔愣,但她对安饶素来知无不言,便犹豫道:“夫人似乎没什么变化……见到奴才挺高兴的,一个劲儿问奴才娘娘在宫里过得好不好,还嘱咐奴才好好照顾娘娘。” 安饶揉揉眉心,如兰这次算是真的死心了! 她现在真的是庆幸,如兰是一个想得开的人,而且从不内耗,不然遇见这事儿她能憋屈死! “我大哥也是的,结发夫妻,亲生儿女,怎么就……”安饶头痛道。 白清连忙找补道:“娘娘,奴才看着,伯爷对小格格还是疼爱的!” “还是疼爱,那就说明不是那么疼爱!”安饶很轻易的理解了这个意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面色也难看起来,“真该让他去生一回孩子,看他还敢不敢嫌弃自己的亲女儿!” 白清被安饶的话砸住了,不由得尴尬的四处看看,然后上前说好话,“伯爷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膝下却只有一个公子,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 安饶不屑道:“那是他之前一直不在家,大嫂一个人辛苦支撑家里这么多年,他一回来就做些伤人心的事,他现在有妻有妾有子有女,仕途一帆风顺,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白清更尴尬了,如兰对府里的下人都是宽厚的,她自小没少受她的恩惠,心里自然是向着她的,但她不能看着安饶跟自己的亲大哥生嫌隙,更加卖力的劝说着,“娘娘,其实夫人自己都不怎么在意了,您又何必……” 何必这么上心呢?若伤了兄妹情分可如何是好! 安饶呵呵哒,她就说他几句,又不是要跟他断绝兄妹关系! 常安虽然伤了如兰的心,但对她这个妹妹还是很好的,她虽然骂了他,但该给的好东西可没短着他! 理智上,安饶不该插手兄嫂之间的事,但心理上,总替如兰委屈! 常安在外征战,为家族争光,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但如兰这么多年给公婆服丧,打理家事,照顾老幼,她付出的不比常安小! 偏偏从古至今就是这样,家务劳动不被人看在眼里,在现代夫妻离婚,也就补偿妻子几万块的家务补偿金呢,更别是古代了! 不管是额林珠也好,还是安饶也好,她们都是更亲近如兰的,看着她如今这么受委屈,自然不能不管! 不过,安饶想想如兰的态度,不由得叹气,几个月前,如兰以自己有孕,夫君没人服侍为由,从丫鬟里抬了一个姨娘! 其实白清说的也是对的,如兰一向聪明,不用人劝,她自己就懂得及时止损,她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安饶当初给常安下了清心散,就是希望常安能安分一些,别伤如兰的心了,但眼下这个情况,似乎也没必要了,她只能让常安恢复正常! 如兰是一个当断则断,性子果决的人,她都不在乎了,安饶还能怎样,除了更加照顾她以外,她也没什么能帮的了! 知道常安的态度之后,安饶默默的把洗三和满月礼的礼又加重了一倍,另外将康熙给她的诸多锦缎收拾出来。 这种贡缎素来只供内廷,外头都难以见到,有了这些,如兰在外头也有些面子。 最关键的是,这些无形中都代表了安饶的态度。 她现在好歹是个贵妃,她表现的重视一些,常安也能多上些心! 与之前不同的是,常安有了爵位,如兰有个伯夫人的名头,也有进宫请安的机会,算算日子,年关时应该可以见上她。 …… 如兰生产之后,安饶的心算是落下了一块儿大石头,还有一块石头在皇贵妃的肚子里。 皇贵妃的身孕比如兰的小一些,如兰平安生产之后没几天,她也发动了! 九月十五,白清禀告了皇贵妃发动的消息,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安饶,犹豫着问道:“娘娘,您……您可要去景仁宫?” 安饶静静的翻过书页,淡淡道:“不去。” 她和她走到这一步,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又早做了安排,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安饶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走这一趟。 其实现在想想,闹翻了也好,无形中不知道给她省了多少事! 安饶一片漠然,她这个人啊,就是从不内耗,也不会给人机会,有些人,有些事儿,在她这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她甚至连个眼色都不会多给。 白清看着自家娘娘坚决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派人盯着消息,再把该准备的东西检查一遍,随即就静静的等着! 第141章 六公主 相比于如兰的一切顺利,皇贵妃这一胎就有些危险了! 她自早年小产之后,身子就有些不好,外表看着康健,实则内里虚弱得很! 安饶曾经给她服用了延寿丹,这足以弥补她的身体亏空,让她与常人无异。 但生育这件事,是最消耗身体的,它能给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再加上皇贵妃这胎怀相不好,各种孕期的反应都让她饱受折磨,她又心理压力过重,多思多虑,更是加重了身体负担。 一开始还有安饶帮着调理身体,但她几个月前就撒手不管了! 安饶只保孩子,不管她了! 种种前提之下,她生产不顺利似乎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景仁宫中,皇贵妃的额娘在产房内招呼着,紫禁城最有经验的接生嬷嬷努力工作着,医术最好的太医在外头照应着! 甚至连康熙都很给面子的亲自守着,就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们二人身份高,辈分高,自然不可能亲自来,但也派了人等消息。 产房外,看着一盆又一盆血水被端出来,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旁边的温贵妃看着也觉得揪心。 “怎么还没生下来?”康熙问道。 温贵妃是在场最高位的妃子,这话只能由她来接:“稳婆都在里头,承恩公夫人也在里头守着,还有有经验的太医,皇贵妃吉人天相,定然没事的。” 康熙手中的佛珠不断转动,虽然他与皇贵妃如今隔阂重重,早已不复当初,但这不代表他希望她出事。 皇贵妃生产,康熙都来了,宫里数得上的嫔妃自然也都来了,大眼一看,唯独安饶缺席,惠妃心中不爽,故意道:“淑贵妃素来与皇贵妃交好,怎么如今连面儿都不露,如此不敬,实在不该!” 宫里消息是最灵通的,安饶跟皇贵妃闹翻了的事情也不是秘密,消息灵通点儿的几乎都知道了! 虽然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惠妃更是没少说难听话。 这会儿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儿,都这么说了,康熙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宜妃接过话茬儿,“贵妃娘娘兴许是有事吧!” “这承乾宫就挨着景仁宫,到底是什么事,竟然都不来看一眼?”惠妃看了看脸色变了的康熙,以为他是对安饶不满,心中暗喜,毫不犹豫的补刀道:“皇贵妃可是对淑贵妃亲厚的不行,如今皇贵妃生产,她竟然都不来看一眼,实在让人心凉啊!” 荣妃察言观色,小声劝了一句,“皇贵妃生产,皇上正担心着呢,你少说几句吧!” 成嫔附和一句,“是啊,眼下皇贵妃生产才是要事!” 其实她心里也突突的,她被禁足了好几个月,要不是太皇太后念在她素日照顾孩子用心,发话让她出来,她只怕现在都出不得永和宫。 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皇贵妃给的,在场的人当中,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心思,只怕她是少数几个真心祈求皇贵妃能母子均安的了! 听了两人的话,惠妃心中更不快了,她生了两个,小产了一个,哪次都没见皇上守着,如今看着皇上这般担心的模样,她心中早就不痛快了! 但她的火气自然不敢朝着康熙发,也不敢在景仁宫说皇贵妃,便把矛头对准了曾经有过龃龉的安饶:“是啊,咱们姐妹可都担心着皇贵妃,一早就守着,唯独淑贵妃,她真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贵妃打断了,“惠妃,眼下乱糟糟的,你就闭嘴吧!” 惠妃被当众下了面子,一时间就有些下不了台,她有子,自从升了妃位,对无子无宠的温贵妃态度就不那么恭敬了,如今自然不会闷声,“贵妃娘娘,臣妾也是担心皇贵妃,都这么长时间了……” “啪……”最上首传来了动静,远远听着,都能察出制造出此声音的主人的不悦。 康熙面色沉下来,言简意赅的说了三个字:“都闭嘴!” 他说一句话,比旁人说一百句都有用,惠妃几乎是立刻就起身跪下了,随即是其他嫔妃,屋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个下饺子一样都接连跪下,“皇上息怒!” 康熙眼下心烦意乱,也没精力去理会这些,冷冷道:“都起来,温贵妃留下,其余人都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反驳,几乎是大气儿都不敢出的照办,除了被委以重任的温贵妃以外,一个个悄声退下。 温贵妃心中暗暗叫苦,别看她好像跟皇贵妃和解了,实际上顶多也就是不再互相为难,若说一句她很担心她,那就是撒谎了! 她其实也很想走来着,但想想手里的宫权,她还是默默坐下,甚至还安慰了康熙一句,“皇上,皇贵妃娘娘定然能平安产下小阿哥的,您别太担心了!” 康熙脸色依旧难看,闻言连眉毛都没动,对这句安慰表现的像没听见一样。 然后轮到温贵妃面色难看了,她心中不爽,可又没胆子撂挑子走人,她只能一边羡慕没来的安饶,一边继续煎熬。 皇贵妃从上午就发动,眼看如今天色都要暗了,她还没有生下来,康熙明显有些急了,把太医召过来询问。 被问话的太医一脸的紧张,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一句话,什么胎位不正,情况不好,大人要没力气了…… 最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情况不好,保大还是保小! 康熙脸色难看的几欲当场吃了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冷冷道:“若皇贵妃和小阿哥有一个出了事,所有太医都跟着陪葬!” 皇贵妃自然不会有事,其他的不说,就算是为了孩子,安饶也不会让她在平安生产前出事的! 虽然显得无情了些,但也很现实,在安饶看来,她现在就一个身份,她债主的母亲! 换言之,如果她真的出事,安饶肯定不会不管的! 故而,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时候,景仁宫传来消息 —— 皇贵妃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第142章 夜探景仁宫 小公主出生的消息一传出,早就知道的安饶自然没什么反应,至于其他人嘛,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算安饶没有刻意打听,都能知道延禧宫,钟粹宫,翊坤宫各个都松了一口气。 别说她们了,就算是康熙和太皇太后心中都轻松了不少,从他们给的赏赐就能看得出来了。 康熙素来重男轻女,嫔妃生产之后,他给公主的赏赐一般都会比阿哥少三成左右。 阿哥一出生就会配备八个乳母,八个嬷嬷,公主则只有四个乳母,四个嬷嬷。 阿哥长到六岁就能入学,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康熙对儿子管教极严,公主们他基本不插手,也就太皇太后会上心一些。 但这次对于皇贵妃的公主,康熙表现的极为上心。 降下的赏赐几乎比惯例多了一倍有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很给面子的赐下大批珍宝,全都是超了定额的。 尤其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其实一直蛮公平的,相比于康熙的偏心眼儿和对女儿的不上心以及太后的不管事,她对紫禁城的小孩子真的是尽心尽力的在照顾了。 她对于阿哥和公主的赏赐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养在她宫里的大公主和三公主,还是没有养在膝下的二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她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但对于刚出生的小公主,她表现的极为大方,赏赐加倍,还亲自放话,以小公主先天不足为由,给她配了阿哥的待遇,八个乳母,八个嬷嬷,外加十几号宫女太监。 上位者都表明了态度,后宫嫔妃自然有样学样,给景仁宫送的贺礼都是足的不能再足。 就连安饶也不例外,让白清按照惯例的两倍准备了两份贺礼,一份儿她的,一份儿四阿哥的,让她带着人直接去景仁宫了! 安饶看着承乾宫这些天的收支,再次感叹,还好她有钱啊,不然如何能维持这般大的开销! 但一想想,这些原本就是如兰给额林珠准备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仔细想想也是不错的安排。 安饶顺着这个思路狠狠往礼单上加了一笔,让人去准备了! 这些都是要记录在册,直接入公主的库房,将来作为公主陪嫁的,这位刚出生的小公主身家之丰厚,绝对远超普通人了! 六宫无不羡慕! 小公主出生是喜事,但随着小公主出生一起传出的是皇贵妃产后大出血的消息,康熙大怒,命令太医尽全力救治,不然就一起陪葬。 或许这个威胁真的很有用,皇贵妃最后还是救回来了! 虽然身子虚弱下不了床,好歹没有生命危险了! 对此,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失望了! 但康熙对此表现的很高兴,重赏太医,以及景仁宫服侍的所有宫人,当场给小公主排了序齿,取了名字 —— 长离! 继六阿哥之后,还是第一次有孩子获得如此重视疼爱。 不过皇贵妃生产时那样艰难,之后又大出血,想也知道六公主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 六宫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地里诅咒,有人私下庆幸,但也有人为此忧心,比如安饶! 其他的不说,这个刚出生的婴儿跟安饶的纠葛太深,只要她一日还用着这具身体,她与她之间的因果就断不了! 若她真的出了事,安饶绝对讨不到好! 所以,六公主出生没几天,她就瞒着所有人去了一趟景仁宫。 皇贵妃刚刚被救回来,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虚弱,安饶神识随便一扫心里就有数了 —— 身体亏空太严重,又多思多虑,心血损耗过多,今后想享常人之寿,只怕是不可能了! 但两人早已不复当初,安饶也没有管她的意思,而是径直去了六公主的屋子。 皇贵妃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刚出生的小孩子随时都会被惊醒哭闹,六公主便被乳母嬷嬷们带着住东配殿。 安饶进去的瞬间,屋内守在小床边的的乳母和嬷嬷便失去了意识,只剩下沉沉睡着的六公主。 作为皇贵妃之女,她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但这些就算再好,也掩盖不了这个孩子虚弱的事实,她身体有些偏红紫,眼睛也睁不开,虚弱的仿佛听不见呼吸声! 安饶进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神识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和魂魄。 她现在的神识比之前浑厚了不少,几乎是瞬间就摸清了她的身体状况 —— 比她想象的还要差,而且,这辈子的额林珠是没有灵根的! 安饶定定的看着,心情有些低沉,虽然知道世间有灵根者稀少,就算是身负灵根者转世,也未必能再有灵根,但她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事实证明,她既想多了,也想错了! 也是,人一旦转世之后就不再是之前的人了,她的希望自然只能落空! 安饶叹气,额林珠上辈子先天条件那么好,什么都没有做错,就因为一个邪修的私心,这辈子注定要沉沦轮回了! 不,她是情况甚至比常人更糟! 上辈子的额林珠魂魄有损,哪怕是安饶已经尽量弥补,但她还是与常人有异,若她能够修炼,恢复的速度定然很快。 但她现在,只怕就艰难了! 安饶低下头,心中复杂难言,一直以来,自从知道了额林珠转世之后,她内心其实是很期待的! 额林珠是这个时代跟她关系最亲密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来历的人。 对于能够重新见到她,安饶自然是开心的,如果可以,她愿意引她入仙门,带着她走向不一样的路,但今日一行,彷佛彻底打碎了安饶所有的期待! 额林珠带着两个人上辈子的纠葛和因果转世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却跟以往没有任何关系了,沉浸在过去的人只有安饶自己罢了! 恍惚间,安饶想起了她现在的名字,长离! 是啊!她不再是额林珠了! 而安饶在这里,从始至终也只能自己一人同行! 不会再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和身份,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安饶苦笑,她的心还是不够定啊! 她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长离,手中微光闪动,精纯浑厚的神识之力向她的识海而去。 长离魂魄有损,又注定不能修炼,安饶只能用自己辛苦修炼出来的神识之力帮她稳固魂魄和识海。 母亲孕育孩子时,体内自有一股先天之气,这股气息是孕育胎儿的根本,一旦散了,谁也保不住这个孩子。 之前长离还在母腹时,安饶不敢贸然动她的魂魄,生怕惊扰了母体之内的先天之气,就算再担心她的身体,也只敢为她输入生机灵力,而不敢动她的识海。 现在她终于降世,安饶也没了顾虑,早早的就想好了为她修复魂魄的法子。 长离还小,魂魄也脆弱,哪怕安饶足够小心,她的神识之力也不是她能一下子就承受的了的。 就像虚弱至极的人不能直接吃营养价值极高的大补汤一样,安饶也不能一口气修复她的神识。 故而,安饶估摸着差不多就停了,准备等长离消化之后再来。 临走之前,安饶取出了一块养魂木制成的牌子,与之前她赠送的树枝不同,这块养魂木是用树心做的,安饶还用自己的神识淬炼了一番,又在其加入了数种珍材,几乎已经被她祭炼成了法器,最适合用来稳固识海,强壮魂魄了。 安饶双手运气,这块树心便在她的控制下,缓缓进入了长离的识海。 就算以后安饶不在了,这块几乎木牌也能长久保护她了! 做完了这一切,安饶摸了摸沉睡着的婴儿的脸颊。 其实仔细想想,长离没有灵根,这辈子转世成一个公主倒也不错,最起码能比普通女子活得自在些。 她有身份有银子,只要自己能立得起来,再加上安饶暗中帮忙,总能一生安稳的! 安饶看向这个跟自己纠葛颇深的孩子,愿你平安长大,一生安稳,长岁无忧。 随后,她便消失了。 她走的瞬间,几个乳母和嬷嬷也醒来了。 但受安饶法术操控,她们都没有察觉到异样,甚至连自己刚刚失去了意识都不知道,几人继续做着自己的差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六公主。 这个小主子日后可是她们的命,她要是出了事,她们全家也都活不成了! 回到承乾宫的安饶觉得心中好似有百种滋味,最终怅然一笑,进入洞天修炼了。 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早晚都要告别的,现在就开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 康熙对于六公主极为重视,六公主的洗三和满月都办的很是隆重,就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很给面子的出席了! 安饶自觉这些都跟自己没关系,除了随大流送了礼之外,几乎不再踏足景仁宫,与皇贵妃更是连话都不说了。 皇贵妃那边也没别的反应,好似默认了她的处理方式。 但就当安饶以为事情就这样的时候,年关之际,皇贵妃来了承乾宫。 安饶对此也没什么反应,她甚至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只让人上了茶,继续看着她的书,等皇贵妃开口。 一炷香过去,两炷香过去…… 看着对面依旧沉默不语的女子,安饶有些不耐烦了,她还要抓紧时间修炼,实在没工夫跟她耗着,便主动开口说:“你今日过来,可是想要接走四阿哥?” 三个多月过去,皇贵妃面色依旧苍白,她听着安饶说的话,本就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神色也多了几分愧疚,“对不住,我之前是魔怔了!” 安饶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想着她刚刚的话,安饶接着说着,“我让人给四阿哥收拾行李,你带着他走吧!” 皇贵妃听见“四阿哥”这几个字,就觉得自己心被人揪起一样难受,面容苦涩道,“不用了,他不会再回景仁宫了,皇上也不会让他回去的!” 安饶听着她话里的“回”字,觉得好笑,或许皇贵妃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还是觉得四阿哥的家在景仁宫啊! “六公主已经出生,你若求皇上,他未必不答应。”安饶没什么情绪道,“虽然四阿哥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中还是认你是他的额娘的!” “认也无用!”皇贵妃声音虚弱,语气却坚定,“我有了孩子便送走他,生了公主便接回他,皇上和太皇太后不会看着我这般糟践人的,我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安饶无语,合着就她倒霉呗! 她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不怎么好了,“那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可别说是来重修旧好的,她没这么健忘,也没那么充沛的感情! 在她这里,她收回付出的感情之后,就不会拿出来了,这个原则从来没有为谁打破过! 皇贵妃好似有些失落,但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的话,“我当时魔怔了,孩子越大我越担忧,也越不甘,经常梦见以前的事,总想起我第一个孩子,慢慢的,我就越来越不甘,越来越恨,变得都不像我自己了。” 她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我额娘进宫照顾我,有经验的嬷嬷都说是阿哥,她表现得很担心,她在担心我的孩子会威胁到她侄女的孩子,会威胁到她娘家的地位。” “然后我就越来越不甘,不知不觉中就恨上了所有人,现在想想,我都不认识那时的自己了。” 皇贵妃的眼泪掉下来,“所以,皇上说要带走四阿哥的时候,我没有反对……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愿意的,但我还是算计了你,对不起……” 安饶听在耳朵里,内心一丝波动都没,只说了一句,“你说的我都明白,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所以你不用道歉。” 说到底,两人现在都活在皇权之下,罪魁祸首是康熙,在种种压迫之下,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选择顺从。 这没有错! 所以她真的不用道歉! 最后的最后,皇贵妃还是在安饶漠然的表情下走了。 从此,她再也没来过承乾宫! 第143章 凝聚肉身 春去秋来,青春年华刹那方休,承乾宫的梨树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不知不觉,两个春秋就这样过去了。 莲花洞天内,安饶正在日常修炼。 这两年下来,她的修为涨了不少,行事也自由了许多。 她之前修为低,洞天内许多灵气充裕的地方要么去不了,要么不能多待。 安饶有时候挺郁闷的,她这个洞天主人做的跟租客似的,很是尴尬了一段时间。 不过,她再尴尬也没人知道,慢慢的也就接受了,等到她修为涨上来之后,心中倒还算得上平静。 她现在的情况是,除了莲花池还是不能去以外,她甚至都能在灵脉深处修炼了。 安饶对此自然是乐见的,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把修炼之地从之前的小木屋改到了灵脉内,她吸收此处灵气修炼可比之前的速度快多了! 她在灵脉最深处也搭了一个与花海处的同款小木屋,坐北朝南的三间屋子,东边屋子做了安饶日常起居及修炼的地方,西边屋子做了炼丹和炼器的地方,她的各种珍贵材料都存放在此处。 至于正中间的屋子,她用木板隔开以后,开了一个小门,把一间屋子隔成了两间,前面做了餐厅,后边做了小厨房。 安饶如今不过筑基,没法辟谷,她日常也会用洞天的食材做些吃食,由于原材料都带有灵气,她天天吃也不会给身体带来负担。 她现在修为弱,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不能花费太长时间去琢磨,所以安饶一天有八成的时间都在修炼,她的主要活动范围也都在东间。 所以,在三间屋子中,东间也是她最用心布置的一间。 整个房间做了一个推拉门的设计,右侧是一张用灵石打造的床,上头铺了厚实软和的棉被和褥子,都是她当年花了大价钱置办的,桌子椅子柜子都齐全得很,这里是她休息的地方。 左侧是做成了一张静室,内置蒲团,她日常就是在这里修炼打坐。 安饶现在就坐在蒲团上修炼,随着她功法运转,灵脉内醇厚的灵气都在朝着她汇聚而来,不断打磨,凝练,最后只剩下最精纯的元气被她吸收。 现在已经是筑基中期了,其实,要不是她要花大力气凝聚本源,估计现在都筑基后期了。 由于有了永生花莲子的帮助,安饶凝聚本源的进展顺利了不知多少。 她睁开眼睛,看向静室深处,那里是一张用木灵石打造的床,上面静静的躺着一个身着绿裙的女子。 仔细看去,这女子与安饶现在的面容至少有七分像 —— 那是安饶为自己凝聚的新肉身。 她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内心感慨万千,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安饶现在的面容与她原本的面容其实也就几分相似,但一个人的容貌其实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行为,神态,心理,身体健康情况其实都会影响到容貌。 当安饶住进这具身体之后,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她之前的模样靠拢,几年下来,她就发现了,她现在的容貌跟从前竟然越来越相似,相似度都达到了七八成! 现在看看床上的那具身体,再照照镜子,安饶心里美滋滋的,不管美丑,她总是想要自己的身体和容貌的。 她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凝聚出来,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回想起这个奋斗历程,她都觉得自己能坚持下来真是挺不可思议的! 其实,安饶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永生花莲子内蕴含的本源比她之前以为的高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其中的精纯度,它们的本源要比安饶自己凝聚出来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数倍还多! 所以,安饶当初一一提取完几颗莲子内的本源之后,甚至只花费了一年时间就凝聚出了一具肉身。 一具属于只属于自己,没有任何牵挂的肉身! 由于是完全用本源凝聚出来的,这具身体资质极好,天然的先天木灵体,甚至体内的三百六十个关窍都是通的,根本不需要费时间疏通。 不论是身体强度还是体内经络,都是一等一的修炼天资,如果她从一开始就能用这具身体修炼,那估计现在都金丹了。 可惜,她现在早过了整个阶段,暗暗感叹了一番,也就不作他想了! 不过,身体虽然凝聚出来了,却不能立刻使用。 新身体虽然有了人样,但实际上与真正的人还是有距离的,还需要长久的蕴养才行。 再说,魂魄入体和离体都不是小事,虽然安饶现在都已经是筑基前期了,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 最保险的法子便是,等她修炼到金丹,直接将修炼之根本的金丹挪移至新身体之内,这具以前的身体便可以直接放弃,也可以当作化身使用。 到了金丹之后,她神识定然大涨,本体在洞天正常修炼,这具身体则在外行走,只需要一缕神识控制即可,也不会有人能发现不对。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这法子都是可行的,但从本心来说,安饶还是更倾向于直接放弃。 原因有二,一来这具身体与长离牵连甚大,她对这具身体的影响太大,若继续使用下去,不免对安饶有所牵制;二来,她在这里无牵无挂,似乎也没有值得外出行走的了! 届时直接脱身,让这具身体在外人眼中死去应该就可以了! 不过她现在身份特殊,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太多人,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就贸然暴毙,只怕她身边服侍的宫人就要倒大霉了! 还有白清几个,她都要好好安置才行,不能直接一走了之,既不负责任,也容易留下祸患! 她可不想有人察觉出不对来! 安饶好好思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万无一失且不连累任何人的法子,正当她苦恼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 她貌似想的有点多! 从筑基到金丹不是那么轻松到达的,她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呢,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第144章 不用带孩子的日子就要来了 清晨,安饶照常出了洞天,在宫女碧水的帮助下梳妆用膳。 这两年承乾宫的人事也有了变化。 现在已经是康熙二十三年了,距离她入宫都满了五年了,白清都已经二十四岁了,但她还是不愿意出宫。 宫女满了二十五岁可以出宫,若是还不出宫,便要从宫女的岗位转为嬷嬷了! 安饶劝说数次皆无法,最后也只能随了她,想着待她走之前再好好安置她就是了! 从她进宫就开始服侍她的杜鹃和鸢尾是一年前就出宫了,安饶便提拔了碧水和红芍,另外从二等宫女里面提拔了红袖和红玉做一等宫女,除此之外还选了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 除此之外,承乾宫也没什么其他的变化! 但承乾宫没什么变化,外头的变化却不小! 一年前,也就是康熙二十二年,时隔四年,又在场举办了一场选秀。 安饶参加的那次选秀其实是有些简单的,当时三藩还未平,康熙也不想多花费,各个流程和人数都缩减了不少。 这几年下来,安饶对康熙也有了一些了解,他这人好面子,喜欢表面功夫也做的不错,内心喜欢排场,性情有些喜好奢靡。 三藩打了八年,康熙委屈自己过了八年的俭省日子,如今一朝翻身,自然不肯继续委屈自己了。 不仅日常起居和宫宴排场越大了,美色上也更不愿委屈自己了! 康熙二十二年的选秀,无论是人数还是排场,都让安饶长了见识了! 康熙更是往自己宫里扒拉了不少美人儿,选了满军正白旗索绰罗氏封贵人,满军正白旗扎斯瑚里氏封了常在,惠妃的同族族妹纳喇氏封了庶妃,温贵妃的族妹钮祜禄氏封了庶妃,两人都是享贵人待遇的庶妃。 汉军旗镶黄旗牛氏封答应,汉军镶蓝旗尹氏封答应、汉军旗镶红旗石氏封常在,汉军正黄旗尹氏封常在。 一共选了八个嫔妃,四个满军旗,四个汉军旗,名副其实的端水大师。 而且,康熙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了儿子,直接大手一挥,去年刚十一岁的大阿哥也没漏下,给他选了侍妾,分别是汉军旗关氏和钱氏。 安饶当时就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跟这个时代真的是满满的鸿沟啊! 宫里多了这么多嫔妃,住房条件自然更加紧张,皇贵妃的景仁宫和安饶的承乾宫自然令人觊觎。 皇贵妃那里没人敢惹,安饶也不是吃素的,至今无人能达成目的。 而且,到目前为止,康熙还是挺守信用的,说了不让其他人住进来,就真的没让人住进来。 偌大一个承乾宫,除了安饶之外,也就住了一个四阿哥。 四阿哥再过几个月就满六岁了,届时就能直接搬到阿哥所,她不仅能少操心一些,也能独享这整个二进四合院了! 想想,安饶还是挺期待的! 将自己收拾好之后,四阿哥也过来请安了,二人寒暄一番之后,才开始用早膳。 别看两人都住一起两年了,但也没处出什么深厚的母子之情,不过他们二人也不是全然陌生。 安饶对他比之前更大方了些,给他的待遇更是翻了一倍不止。 这小家伙对安饶也开始依赖起来,对她的称呼也从“贵额娘”变成了“额娘”。 不过安饶不想真的多出一个儿子来,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物质上极尽满足,精神上基本不管。 她的这一系列操作和日常行为都被四阿哥解读为不喜与人亲近,喜静不喜动,所以他也不会因为她不关心他而生出什么怨怼来。 两人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做起来名义上的母子! 用膳之后,本来打算是一人进内间继续修炼,一人回房继续读书,偏偏这时,白清进来禀告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 翊坤宫的胤?阿哥去世了! 这两年宫里也添了不少孩子,去年宜妃、温贵妃、郭贵人相继生下一个阿哥,三个阿哥同年出生,月份也离得近。 前两个阿哥身子骨都算得上健壮,唯有郭贵人生子时出了意外,生下来的小阿哥也体弱多病,这会儿更是直接去世了。 这三个阿哥如今都还不满周岁,也都没有上玉碟,这位胤?阿哥按照排行是康熙的第十九子,却再也没有排序齿的机会了。 白清眉间也有一丝叹惋,“奴才听说郭贵人上心之下,都吐血晕倒了!” 安饶也有些叹息,其实胤?阿哥早就有些不好了,断断续续病了几个月了,太医早就断定他不好了。 康熙这个亲爹也没多上心,跟郭贵人这个亲娘相比,态度不知冷漠了多少。 “你去安排吧,不要失了礼数!”安饶交代白清,“交代承乾宫的人,这几日不要多生是非!” “是!”白清听了吩咐便去准备了。 两人说话都是避着四阿哥这个小孩子的,安饶安排好琐事之后,出去对着他交代道:“你胤?弟弟不在了,你这两天尽量待在承乾宫,别乱跑了!” 四阿哥小小年纪就有些板板正正的,认真说道:“是,儿子一定听额娘的话,不乱跑。” “嗯!”安饶点头,“你马上就满六周岁了,按照规矩应该搬到阿哥所读书,你也大了,有些事情应该自己来做主了,这次你就自己收拾行李,你趁现在还有时间,好好理理,不要有所疏漏!” 安饶没养过孩子,但在皇宫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自理意识必须从小培养,从一年前开始,她就开始有意识的让四阿哥自己拿主意了,这次的搬家,她也打算就让他自己忙活了! “是,儿子明白,额娘放心!”四阿哥神情有些高兴,又有些期待,但似乎也有些担心,问道:“额娘,我能做好吗?” 安饶笑着道:“你不做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呢?你就算这次做不好,下次改正不就行了!” 她想了想交代道:“你理清楚行李之后,列个单子出来交给白清,你也跟着她看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下次注意就是了!” “儿子明白了!”四阿哥说完,有些雀跃的出去了。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安饶心中也有些雀跃,不用带孩子的日子就快来了! 第145章 康熙要南巡 翊坤宫小阿哥的薨逝在宫内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澜,真正为他伤心难过的,也只有他的母亲一人。 他的亲生父亲冷静到漠然,没多久就下旨命内务府准备銮舆,准备祭祀泰山及南巡事宜。 这道旨意除了让前朝震动之外,也在后宫中引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嫔妃们自入宫以来都没再出宫过了,谁都想跟着出去透透气。 江南繁华,人人向往,别说大人了,就是小孩子都想跟着出去玩儿。 四阿哥都算同龄中比较稳重的孩子了,都忍不住问安饶:“额娘,儿子能跟着去吗?” 安饶撇嘴,别想了,肯定没戏! 但看着这娃期待的模样,她也不好一盆冷水泼上去,委婉道,“你年纪小,等你再大一些吧!” 意思就是,你现在就老实在宫里待着吧! 四阿哥顿时有些闷闷不乐的,安饶看得好笑,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长大了就能分府,届时想去哪儿都行!” “额娘,皇子就算开府了也是不能随意出京的。”安饶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四阿哥声音更加低落了。 安饶:“……”她把这茬儿忘了。 明朝为了维护皇权就把皇子们都封作藩王,稍微大一些就全部派去镇守边疆,无故不得进京,他们远在京师之外,就算想要做什么也鞭长莫及。 但弊端也不少,藩王有封地,有统治权,有兵权,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威胁皇权。 皇帝想削藩,藩王想自保,两厢一僵持,大战一触即发。 清朝大概是吸取了前车之鉴,制定了皇子不许随意出京的规定,他们没有封地,府邸也只能建在京城,甚至有“无故出京六十里罪与百官同”的规定。 一辈子只能待在一个地方,心中哪儿能舒服,为了自由和权力,也为了不辜负自己身上的皇族血脉,这些个异母兄弟只能自相残杀了! 安饶瞅瞅面前因为不能出去玩略有些苦闷的萝卜头,现在看着是个爱自由且活泼的,但她怎么记得,貌似雍正登基之后也没咋出去玩过啊! 小时候跟长大以后的差距这么大吗? 纵然心中有疑问,但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四阿哥,安饶也问不出来什么,温声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四阿哥眼睛一亮,安饶又笑着安慰了他几句,此事也就过去了。 …… 夜晚,康熙来承乾宫,二人闲聊时说起了这件事,当然只提了四阿哥想出去玩,其他的一个字没提。 康熙笑了笑,私底下对安饶说:“此次要先去山东祭祀泰山,拜祭孔子,随后才会南下,主要是为了巡视河工,阿哥们都还年幼,朕不打算带他们出宫。” 其他阿哥也就算了,大阿哥可都十二岁,马上就十三了,更别说宫里的孩子都早熟,他怎么也跟年幼俩字不沾边儿吧! “小孩子都喜欢热闹,这次估计几个阿哥和公主都要失望了!”安饶笑着说。 康熙心情很好的拉过安饶,面带笑意,“太子还小,还是过几年吧!” 得!安饶懂了,因为太子还小,他不放心带着他出远门,所以在太子能出京之前,他不会带着其他儿子出京,他这个老父亲绝对不能让其他儿子超越太子得到的待遇! 康熙真是好一个慈父! “额林珠,你自小在京城长大,等去了江南那边,朕带你出去转转。”安饶吐槽时,康熙突然来了这一句。 安饶:“……啊,皇上要带着臣妾去?” “嗯!”康熙轻轻颔首,“这宫中规矩多,你行事难免束手束脚,朕这次好好带你出去转转!” 可我不想去啊! 我好不容易修为有了起色,好不容易四阿哥也要上学了,她这会儿当然要抓住机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精进修为了! 哪儿有什么心情去江南? 再说,额林珠没有去过江南,她是去过的,现在的江南再番话也比不过后世,安饶还真没那个闲工夫? 还有啊,虽然安饶经常吐槽康熙,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勤政的,他这次去江南是有政务的,出去玩的时间估计也就那么几天。 就他那个霸道性子,没有他陪同,他绝对不允许安饶一个人出门的。 她就算出去了,估计也有大半时间是要被束缚着的,那她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好好修炼,增加实力不好吗? 安饶眼神开始飘散,委婉的拒绝了康熙,“皇上南巡是为了政务,臣妾跟着去做什么?” “带着你又不耽误事!”康熙笑着道,“抽出几天时间带你去转转罢了,不妨事!” 委婉拒绝走不通,安饶也不想兜圈子了,干脆很直白道:“皇上,臣妾这次就不去了吧!” “嗯?”康熙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满满的不悦。 安饶解释道:“四阿哥还小,又马上就要入读了,臣妾有些不放心。”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借口了,看着康熙缓和下来的脸色,感觉有戏,索性又温声道:“下次,等四阿哥再大一些,臣妾一定跟着去。” “以前你怎么都不肯养老四,两年过去,朕看着你倒是有点儿做额娘的样子了!”这番合情合理的话安抚了康熙,但他还是教训了一句,“但慈母多败儿,你平日里也要注意分寸,也不要太惯着老四了!” 老四? 安饶被这个称呼雷到了! 话说四阿哥一个不到六岁的小萝卜头,就已经是老四了吗? “四阿哥还不到六岁呢!”安饶翻了翻眼睛,要不是你把儿子丢给老娘,老娘用得着这么费心吗? 但康熙也就是嘴上说说,但他对于安饶如此关心儿子的行为还是高兴的,教训之后语气也软了下来,“这次出行主要是为了巡视河工,所用船只皆是旧物,你不去也好,等下次吧,下次南巡,朕带着你出去转转,你也能舒坦些。” “是,多谢皇上。” 安饶表面答应,实际内心吐槽,她才不要去! 她要修炼! 再说下次南巡都是好几年后了,到时候康熙说不定都要有新欢了,哪儿顾得上她! 哦,不,说不定到时候她早就脱身了,谁还管你? 第146章 从简的南巡名单 自从康熙放出要南巡的风声以来,后宫就彻底热闹起来了。 不说能出宫这一点,就冲着跟康熙外出这一点就足够人心动了,后宫人心浮动,大部分人都想分一杯羹。 又是一个十五的日子,后宫嫔以上皆齐聚慈宁宫,依然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高居上位,嫔妃皆以皇贵妃为首,行礼问安。 太皇太后看着自己下首面带病容的皇贵妃,眉心轻轻蹙起,“皇贵妃身子不好,今儿怎么也过来了?” “咳咳……咳咳……给太皇太后请安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敢懈怠!”皇贵妃起身回话,刚开口说话就是一连串的咳嗽,语气也比平时虚弱几分。 上了年纪之后,太皇太后就不喜欢看见病弱的人,这会让她心情不好,她看见仿佛风吹了就倒的皇贵妃自然不悦,但她也不可能为难一个生病的人,难得对她有了好脸色,好语气,“你身子不好,快坐下吧!” 皇贵妃被身边的宫女搀扶着坐下,恭声道:“臣妾多谢太皇太后。” 安饶就坐在她身边,但两人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 皇贵妃的身子骨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自从产后大出血之后,她时不时的就要病一场。 尤其是六公主的身体也不好,她每次生病,她这个做额娘的更是日夜忧心,往往也会跟着病一场。 双重刺激之下,她平日里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连众人每月一次的请安都停了! 她生产之后,温贵妃曾经想把宫务还回去,但她直接以公主年幼,无暇抽身的理由拒绝了,甚至连温贵妃有孕的那段时间都不愿意沾手。 是而,如今在宫中,掌管后宫的依然是温贵妃纽祜禄氏。 皇贵妃虽然有一个副后的名头在,但因为她久不露面且身体虚弱,就会有人觉得自己有机会上前去踩一脚,比如现在的惠妃,她与皇贵妃是多年的宿怨了, “皇贵妃侍奉太皇太后勤勉是好事,但您这还病着,万一过了病气给太皇太后怎么办?依臣妾看,您不如还是别出门的好,这对您的身体也好啊!” 皇贵妃冷冷扫过她,这话明着关心她,实则根本就是说她晦气,“惠妃年纪也大了,瞧着面容也慈祥了不少,按理说也该稳重些,怎么本宫瞧着,你还是不会说话呢?” 惠妃脸色青了,这话不就是说她老了吗? 她柳眉一竖,当即就要反唇相讥,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太皇太后堵了回来,“大阿哥也大了,说不得过两年就要娶福晋了,惠妃都是要做婆母的人了,你就不能稳重些,难道想让儿媳妇进门看你笑话吗?” 安饶毫不意外,这两年太皇太后是越来越不喜欢有人在慈宁宫吵闹了! 原因嘛也简单,她都这把年纪了,该操心的也操心完了,这些年是越发喜欢清静了,就连原本的五日一请安都变成了初一十五请安,她愿意听嫔妃你来我去的打机锋才怪! 最明显的就是,这两年慈宁宫请安的时长那是越来越短,最短的一次,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太皇太后一发话,众人也都不敢吭声了,她老人家对此很满意,随后说出了此时大家最关心的一件事,“皇上准备南巡的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道:“圣旨已下,内务府已经在筹备了,皇上的意思是,此次出行一切从简,也不需要多带几个嫔妃。”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安饶注意到几个嫔妃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温贵妃掌管宫务,又一向得太皇太后喜爱,便率先开口问道:“您老人家就说吧,这次是哪个姐妹这么幸运,能跟着皇上出去转转?” “你啊,从小就是个坐不住的,若是平时带着你出去转转也行!”太皇太后笑道:“但你的阿哥还小,只怕让你去,你也是不肯的吧!” 温贵妃佯装叹气,“太皇太后就爱打趣臣妾,可不是呢,小阿哥离不得人,臣妾这不是替姐妹们问的!” 太皇太后隔空点点她,无奈摇头,双目随意扫了一眼殿内嫔妃,“这次一切从简,皇帝本来说随意选几个庶妃伺候也就是了!但哀家想了想,皇帝的起居不能疏忽,还是要选几个稳重的在旁边服侍才好。” 随着太皇太后的话,底下有些人不由面露期待,其中以宜妃最甚。 太皇太后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扬声道:“宜妃,你向来细心,这次出行好好服侍皇帝。” 宜妃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太皇太后又道:“还有平妃,你也是个稳重的,这次也跟着去吧!” 此话一出,宜妃和平妃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 惠妃不甘心道:“太皇太后,九阿哥还小呢,宜妃这跟着去能行吗?” 宜妃喜悦的目光还没收起就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很不悦的看过去,关你什么事? 她故意笑起来,明媚的笑容直看得惠妃眼睛疼,“臣妾也不放心小九,但也不能辜负太皇太后和皇上的疼爱,不如把小九送到寿康宫给小五作伴,求太后娘娘帮忙照顾一下了!” 她面带撒娇的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您说好不好嘛?” 太后喜欢宜妃,喜欢五阿哥,自然也喜欢九阿哥,闻言便乐呵呵的,“行,哀家帮你看着。” 惠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太皇太后瞧着惠妃的模样就有些生气,不禁起了敲打之心,“良贵人也是个好性子,这次也跟着皇帝一起去吧,惠妃你好好照顾八阿哥。” 惠妃的心直接就堵了,但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太皇太后唱反调,只能咽下内心酸涩,笑着应下,“是,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太皇太后一锤定音,除了平妃和宜妃之外,还有良贵人和去年刚选秀入宫的几个贵人和常在,最后还把宣嫔给划进了名单里。 安饶猜测着,她应该是想最后给宣嫔争取一个机会,皇宫不行,到了外头人少,说不定宣嫔就能怀上孩子了。 别的不说,太皇太后对自己看重的人是真好啊! 不过,这七七八八算下来,去的人怎么也有七八个了,这丫的是从简? 第147章 十阿哥抓周 康熙二十三年,九月二十日谕,“此次出巡正欲体察民情,周知吏治。一应沿途供用,皆令在京所司储备,毫不取之民间。” 又云:“朕此番巡历,原以抚恤编氓,问俗观风,于闾阎休戚,务期洞晓。凡经过地方,百姓须各安生业,照常宁处,毋得迁移远避,反滋扰累。” 九月二十四日以皇帝出巡颁诏天下,九月二十八日康熙浩浩荡荡的出行了! 康熙走了之后,众人也没了争斗的目标,宫里都好似安静了许多,层出不穷的争宠手段好似都消停了不少,简直清静的不像个皇宫! 在这样清净的日子里,十阿哥的抓周礼来了! 康熙不在宫中,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常年不出宫,皇贵妃又病着,温贵妃和安饶是位分最高的两人。 温贵妃不仅掌管宫权,还深得太皇太后宠爱,她的亲子抓周,自然是宫中一等一的大事。 除了几个入读的阿哥不好与庶母接触外,其余人几乎都来了。 按照温贵妃原本的性子,若让她招呼这么多人,只怕早就炸了。 但一来她掌了宫权之后早就习惯了这些,二来,大家都是为了十阿哥庆祝而来,她自然要有一个好面色。 十阿哥是一个胖乎乎的娃,温贵妃入宫多年才得这么一条子息,平日里宠的厉害,好在她生的高挑,又善骑射,不然都抱不动那个小胖墩。 吉时一到,温贵妃就把儿子放到了琳琅满目的桌子上,声音温柔的嘱咐着,“去吧,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十阿哥小小年纪一点儿都不怯场,迈着小腿儿踉踉跄跄的就动了起来,在一堆礼物之间挑挑拣拣,似乎要找一个最满意的出来。 抓周这种事其实都会圆满收场,据安饶所知,温贵妃已经提前训练了十阿哥一个多月了,他自然很顺利的抓了一把小弓。 紧随而来的自然便是一连的夸赞,什么天生神力,勇猛的巴图鲁,武艺出众,什么好听说什么。 温贵妃笑容满面,处在夸赞中的十阿哥也是一脸的天真无邪。 安饶瞅瞅他,再瞅瞅跟着自己来的萝卜头,再看看跟着惠妃来的八阿哥,跟着寿康宫的嬷嬷和五阿哥来的九阿哥。 这么小的几个娃,现在还能亲亲热热的喊着哥哥弟弟,以后估计这样的场合就难见了。 抓周之后,温贵妃留安饶说话,“前两天,我去看望了皇贵妃,她病了!” 说完,她似乎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安饶没什么情绪的点点头,“嗯,景仁宫的门槛都快被太医踏破了,皇贵妃病重早已不是秘密了。” “这两年我瞧着,皇贵妃是有意与你重修于好的。”温贵妃是个爽利性子,如今竟然要好半天才说一句话,面色还有些踌躇,“你是怎么想的?” 安饶看了看她的神色,问道:“这是你自己想问的,还是有人让你问的?” 温贵妃面色又纠结起来,过了好半天才说:“你也知道,我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她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 懂了,是皇贵妃! 安饶又不是傻子,她自然能看出来皇贵妃的后悔和交好之意,但她觉得自己入局一次就够了,实在不想再掺和进去了。 “当年的事,就算我不说,想必你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安饶不是一个会沉溺往事的人,说到昔日也没什么情绪外露,“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最好走到底,不然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温贵妃眉眼微动,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叹息道:“我知道了。” 但想想她现在和皇贵妃到底是亲戚,便多嘴了一句,“皇贵妃的身子如今越来越差了,只怕……” “今儿可是十阿哥的抓周,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不等她说完,安饶就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么关心旁人做什么?” 温贵妃:“……” 她自然能看出来安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既然如此,她也没办法了。 安饶看着对面的女子眉间轻蹙,又舒展,再微动,就知道她不会再听到类似的话了。 温贵妃回过神来,也不再说别的了,反而开始打趣安饶了:“这么些年我多少也能看出来,就你这个万事不入耳更不入心的性子,还会怕别人看你的笑话?” “我怎么可能怕!”安饶被她说的一笑,“有些事不让我知道也就算了,要是明目张胆的看我笑话,我就把她变成笑话!” 温贵妃一噎,她能听出安饶话中的深意,遂也不再提及此事。 一盏茶喝完,安饶便回了承乾宫,继续她的修炼。 宫里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无聊,在这种无聊的气氛中,安饶默默的给四阿哥过完了六岁生辰,默默的送他去了阿哥所,默默的开始了独居生活! 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啊! 安饶一边想着好日子,一边看着眼前拜别她的萝卜头。 四阿哥眼睛都有些红了,“额娘,儿子走了,您日后保重身子!” 安饶有些好笑,你只是去上寄宿学校,怎么跟生离死别一样? “你去了阿哥所好好照顾自己,缺了什么都及时跟我说,千万别忍着。”安饶交代道,“你读书刻苦,做事认真,额娘也不担心你的功课,唯有一点,你须得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个好身体才能做其他的,明白吗?” “儿子明白,多谢额娘教诲!”四阿哥用力点头。 眼下四处无人,安饶朝着白清使了眼色。 白清闻弦歌知雅意,走到四阿哥面前呈上了一个小盒子,安饶柔声道:“这是给你准备的,从今以后你就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做主了。” 四阿哥与安饶亲近,也没什么避讳的就打开了,一眼就看到了内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不禁有些愣神,好一会儿才喊了一声,“额娘……” 这盒子里是安饶让白清准备的银票,有大额的,有小额的,算是给他的零花钱吧! “你收好,千万别弄丢了!”安饶交代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第148章 不再有牵挂 送走了感动的满眼泪花的四阿哥,安饶的好日子彻底来了! 天气渐冷,太皇太后越发不爱动弹,连日常请安都取消了。 对于那些想讨好太皇太后的嫔妃来说,这自然是一个晴天霹雳,但对安饶来说,简直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 她算是彻底不出门了,每日都待在屋里修炼,每日全心贯注带来的好处就是,她的修为涨了一截儿! 但这样悠哉的日子终究是有限的,十二月九日,南巡结束了,康熙回宫了! 清静的后宫也就不清静了! 原因无他,康熙带回来几个汉族女子! 若是就这也就罢了,最让人震惊的是,跟着康熙一起出去的宜妃是带着身孕回来的! 宜妃这两年越发聪明,她又有太后庇护,老老实实的养胎,没人会把她怎样。 大家也都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宜妃明显是后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几个汉女身上。 就算安饶足不出户都听说了外头那些事。 宫中阶级分明,满军旗看不起汉军旗,汉军旗看不起包衣旗,而这些汉女大多都是地方官员所献,身后无甚倚靠的那种。 清朝是满族人在统治,这个时候的汉人地位极低,这些汉女在宫里自然也低,康熙的宠爱是她们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皇帝只有一个,她们抓住了,其他人怎么办? 有了矛盾,就有了争斗,就有了胜负和输赢,康熙好似很喜欢这种感觉,在美人堆中不亦乐乎。 本来这件事跟安饶没关系,但时间长了她就发现了,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啊! 有一次,白清给她梳头时无意间说了一句,“皇上有一阵子没来承乾宫了。” 安饶微微一笑,“早晚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白清心一酸,眼睛瞬间就红了,“娘娘,您还这么年轻呢!” “白清!”安饶轻声唤她,“我喜欢一个人过日子,你知道的。” 不等白清再说什么,她就说了一句,“我打算让你出宫,你意下如何?” “娘娘!”白清神色慌张,毫不犹豫就跪下了,“奴才绝不离开娘娘!” 安饶柔声道:“白清,我跟你说过,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葬送自己的一生,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好好的我才会安心。” 白清的眼泪不断流出,“娘娘,奴才是舍不得您,可奴才也不想出宫,都一样是伺候人,奴才宁愿伺候您一个,也不愿意伺候一大家子。” 她把头磕了下去,“娘娘,奴才只愿伺候您一辈子!” 安饶闭眼,就算凝聚本源耽误了她几年时间,她现在也是筑基中期了。 等她突破金丹,她是一定会走的,到了那时,白清该怎么办呢? 看着如此执拗的姑娘,安饶没有跟之前一样随着她了,轻声道:“大嫂前两日病了。” 白清抬头看向安饶,神情不解,安饶解释道:“大哥这两年纳了四个妾,大嫂平日里又要顾大的,又要顾小的,平日里还要管着家务,整个人都忙不过来了。” “我不放心她,你出宫帮帮她吧!” 如兰对白清有恩,安饶说让她去帮她,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拒绝。 安饶轻轻的扶起她,温声道:“白清,我过得很好,我一个人也就罢了,若是连累的你一生不得自由,我会愧疚一辈子的,你听话,出宫去吧!” 白清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一个劲儿的摇头,哽咽的都说不来话了。 “白清,你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当一个女医,以前最喜欢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看病了,我不想耽误你,若看着你老死宫中,我会一辈子不安的。”安饶这次是下了猛药,她必须提前把白清安排好,不然她怎么安心! 她满眼悲怆的看着白清,“你就最后听我一次吧!” “格格,您别说了,奴才听您的!”白清被安饶看得心酸,实在有些承受不住的哭着道,“奴才听您的!” 安饶笑了,“白清,你要好好的过日子,你好我就放心了。” 年关之后,安饶送白清出宫,从此她将不再有任何牵挂! …… 送走了白清,安饶的日子更加清静了,无事一身松的她只能更刻苦修炼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日,皇贵妃来了承乾宫…… 安饶诧异的看向面前的女子,她实在不想跟她兜圈子,很直白的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皇贵妃轻笑,“你说话还是这么直白。” “你来这儿不可能就是说这个吧!”安饶垂眸,“有话就说吧,我还有事。” “太医说,我恐怕无法享常人之寿。”皇贵妃神色平静,说自己的寿数时就跟说别人的一样,“我自己能感觉到,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安饶漠然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烂好人,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不怕死,但我怕我死了,长离没人照顾。”皇贵妃怆然道:“这宫里没有生母照顾的人,有几个能好好的?我怎么能放心?” 安饶眉心轻蹙,面对一个母亲,还是一个担忧女儿的母亲,她也不好说什么难听话,只淡淡道:“你的身子骨虽然差,但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好好保养着,撑到六公主长大不是问题,你别多想。” 她当年给她的可是能延寿三十年的延寿丹,里面蕴含的生机非寻常之物! 当时安饶担心有人看出端倪,便施加了一道封印,里面的生机会慢慢散出,滋养她的身体。 所以,就算皇贵妃经历了这么多打击,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将延寿丹消耗完了,安饶估摸着她再活个十几年不是问题,她真没必要这么悲观! “我撑不到那一日的。”皇贵妃不知内情,自然没有安饶那么自信,她近乎哀求的看向安饶:“若我……若到了那一日,你能不能抚养……” “不能!”她没说完,安饶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你的女儿你自己养,我不会再养孩子了!” 她有自己的清静日子,绝不会给自己再找一个牵挂! 第149章 起誓 皇贵妃面色哀求,“我求你了!” 说话间,她开始极速喘气,整个人情绪都激动起来,“我发誓,只要你帮我,我一定尽我所能为你安排好一切,让你从此享受世间一切荣华!” “皇贵妃娘娘!”安饶冷声道:“你认识我有五年了,你觉得我真的在意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吗?” 皇贵妃一顿,她当然知道,要不是因此,她也不敢托付自己的亲骨肉。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但为了自己的骨肉,她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她甚至不顾自己皇贵妃的身份,竟欲俯身行礼,“我求你了,再帮我一次!” 安饶一直观察着她,自然不会错过她的动作,手一托,她就稳稳当当的坐下了,“你这是想要道德绑架我吗?” 看着面前的人迷茫的眼神,安饶想着,哦,这里的人没有道德绑架这个概念。 她很快就换了一个说法,“你这是觉得我脸皮薄,觉得自己放下身段哀求,我就会碍于面子答应吗?” 皇贵妃面色一白,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容更憔悴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做了母亲就知道,为了长离,哪怕要我去死都可以。” 安饶很想问她一句,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难道就真的什么便宜都想占吗? “你愿意为了女儿殚精竭虑的下一盘棋,我却不愿意当一枚棋子,你走吧!”安饶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皇贵妃自然不愿走,她哀求的看过来,“额林珠,你记得吗?长离还未出生时,你就说要帮着我好好照顾她,你不能食言,你以前那么喜欢她,那你以后照顾她不好吗?” 当然不好!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没有人的想法是不变的,你会变,我也会变。”安饶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难道就允许你的想法改变,不允许我的想法改变吗?” 皇贵妃怔怔的看向安饶,几乎放下了自尊来,“我真的要死了!” 安饶真想给她一巴掌,你真的死不了! 她的延寿丹真的不会这么没用,所以你 —— 死!不!了! 但看着一个为了女儿放下所有骄傲,不惜哀求昔日有龃龉的人的母亲,她又说不出什么难听话,看着面前执拗的女子,安饶心念一动,有了一个想法,“你等我一下。” 说着,她也不得皇贵妃的反应,就直接走进了内间,一边弄出些翻箱倒柜的动静,一边神识进入洞天翻找。 她家全员木灵根,祖上出过无数医修,各种古方无数,有不少都是适合普通人使用的。 但安饶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当初也是为了留个纪念,才把这些东西带上的,此刻要找出来还有些麻烦。 将库房翻了个遍之后,她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安饶看了看手上的方子,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出去递给了皇贵妃,“这是我家祖传的药方,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好处,你吃个几年就死不了了!” 皇贵妃愣住,安饶又道:“信不信随你,但你记住,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 “这……”皇贵妃欲张嘴说话,但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安饶打断了,“你不用想着把女儿托付给谁,这世上最爱护她的人只有你,难道你就真的放心把女儿托付给我?” 安饶讽刺的看过去,她怀孕的时候,连她送去的东西都不敢吃,她真的放心把女儿给她? 若真的给了她,她怕是死都不甘心吧! 与安饶讽刺的目光对视,皇贵妃低下头,她当然不放心,但整个宫中,她唯一能相信的人也就只有额林珠了! 安饶呵呵哒,“你回去试试吧,既然放心不下女儿,就为了她活下去!” 皇贵妃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这张薄薄的纸,如果可以,她当然是想活的。 安饶注意着她的动静,不等她打开便又夺了回来,神情严肃,“佟想衣你应该清楚,我不是圣人,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保证我给你的这个方子有用,不出三年,你的身体一定可以好起来,作为回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皇贵妃的手不自觉的紧了起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安饶目光扫过她紧张的神情,不紧不慢道,“我要你起誓,日后照拂伊尔根觉罗氏,竭尽全力庇护我嫂子和侄子。” 皇贵妃听着安饶提出的要求,面上神情不自觉放松,眼神也从紧张逐渐柔和起来。 “就这些。”安饶最后做了总结语,“你发誓吧!按照我的话说。” 说完,安饶一字一句的规定好誓言内容,用眼神催促她继续。 皇贵妃觉得安饶提出的要求不算严苛,但她也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事,遂按照安饶的要求起誓,“我佟想衣以生命起誓,必将遵守诺言,如若违之,必将神魂俱散,永不入轮回。” 安饶笑了,普通人所谓的起誓对于双方压根儿没有约束力,能否执行只能看良心。 但她让她皇贵妃发的誓言并非寻常誓言,是她用灵力汇出契约,她说完的那一刻契约便成。 如若她真的违背,那被誓言反噬也是咎由自取。 誓言已成,安饶也履行诺言,将药方给了出去,并且暗地里解开了她体内的禁制。 不出三年,她定然能痊愈! 没错,那个方子的确有调理身体的效果,但真正能救她命的是之前给她服用的延寿丹,所谓的药方不过就是个掩饰的作用! 看着皇贵妃远远离去的背影,安饶轻舒一口气,她很清楚皇贵妃的性子,她这人多思多虑,在被人背叛之后又有些敏感多疑。 她又爱女如命,为了尚且年幼的女儿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所以察觉自己命不久矣时才会找安饶这个冤大头托付女儿,安饶心中恼火,偏偏两人纠葛甚深,而且还有长离在,她绝对不能把她怎么样。 安饶与长离的关系暂时斩不断,所以皇贵妃必须活着~ 只有她活着,长离才能被庇护着长大! 她在这个世上斩不断的因果,也就是长离和如兰几人,正好一次性托付给皇贵妃。 有了当朝皇贵妃,乃至未来的皇后庇护,只要不作死,一生无忧总是可以的。 第150章 结丹 白清已经有了归宿,安饶又给长离和如兰几个做了几件蕴养之物,安排好一切之后,她彻底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闭关了。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礼佛的借口开辟出来一个小佛堂,每日有大半日的时间都在里诵经祈福,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 在皇宫中,礼佛应该是最常见的活动了,她这样安排也没人觉得奇怪。 实际上,安饶表面上在佛堂诵经,其实每日都在洞天修炼增加修为,同时也不忘记蕴养自己的新身体,静静等待自己结丹的契机。 …… 几年后。 洞天的静室内,安饶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面前则是一只只的翡翠小葫芦,内里全是她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灵乳与灵酒。 安饶手中光芒闪烁,法印变换,面前的小葫芦一个个被打开,内里的灵乳在她的控制下被一点点吸收入她的身体,随着灵力涌动流入她的丹田处。 同时,安饶体内也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全身的精血,精魂,灵力,生机,都朝着丹田而去,她这么多年积攒的真元也随之而动,与之前修炼不同的流动扩张,这次发生的是质的变化! 数十年来,安饶积攒的真元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水坑,今日又吸收这么多精纯的灵乳与灵酒,丹田内筑基空间内的真元早已凝聚成河流乃至汪洋大海。 随着真元积攒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浑厚,安饶的筑基境界也越来越凝实,她体内的丹田空间也在不断扩张…… 时间在不断变化…… 安饶面前的小葫芦一个个的空下来…… 她周围的灵力涌动的越来越快…… 她体内的丹田空间甚至开始慢慢震荡,一点点一滴滴的发生变化…… 最后,她的真元也在一点点的凝结…… 渐渐的,她的丹田空间不再扩张,原本剧烈的震荡也变得缓慢起来,直至最后停止不动,随后吸收灵力的速度也在变慢,直至不再吸收。 一切都在慢慢平静,但安饶心神却愈加集中。 她体内丹田筑基空间已经开始蜕变为金丹空间了,这就代表结丹的时候来了…… 随着金丹空间出现的那刻,功法运转间,安饶的额间开始出现花钿,这是永生花的印记。 此印记的出现,代表着安饶此刻真正入门。 这也是顶级功法的艰难之处,只有进入金丹境界,才算真正摸到一点点边脚脚。 安饶前世二十五年,也就修炼到这一步,不知今世能走到哪一步。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结丹就在眼前,花钿是昙花一现还是永久妆容就看之后了,成败在此一举! 金丹空间已成,安饶运转功法的速度开始加快,体内真元形成的海洋又开始剧烈震动,与之前的水位升高相比,此时却是在不断下降。 与此同时,在金丹空间的最深处,一缕绿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一时间所有力量尽皆汇聚于此,这缕光芒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不断的,大量真元开始朝此处而来,这缕绿芒开始蜕变,从一个小光点儿变成大光点儿,从虚无逐渐转化为实体…… 不知过了多久,它变成了圆坨坨、光灼灼的光团?,然后继续蜕变,变成一颗圆滚滚如珠子大小的圆丹,。 有了实体的那刻,它吸收力量的速度都在变快,同时,它开始从海洋深处逐渐上升,从最深处到了最高处,成为这处空间的支撑,所有的力量都在依托着它。 逐渐的,海洋消失了,偌大的金丹空间只剩下了这颗圆丹,或者说 —— 金丹。 别看金丹带了一个“金”字,但它却不一定都是金色。 比如,安饶就因为修炼《永生经》的缘故,全身上下生机充沛,她的金丹也是充满了无尽生机的绿色。 踏入了金丹期,就代表修士的征途正式开始了。 作为日后的大道根基,金丹的质量就代表修士道途的长远。 有些人的金丹华而不实,光芒暗淡,更有甚至气息虚无,这类只怕在碎丹的那刻就撑不下去了,基本没有元婴希望。 而安饶结出的金丹气息凝实,生机盎然,一看便知是上上品。 安饶也松了一口气,她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消耗了这么多的资源,若是达不到预期就有些可惜了。 金丹已成,就差最后一步了! 安饶一边感应着金丹,一边用功法连接元神,在她的牵引下,元神缓慢而动,二者相互靠拢产生联系,无数灵力包裹其中,直至二者融合,元神进入金丹的最深处栖居而下。 从此,金丹将成为她的根本,丹毁人亡,从进入异世时就在追求的目标也即将完成。 安饶内视其中,功法运转间,金丹处已经有了胎息,待胎儿完全孕育,她就能碎丹成婴,踏入元婴。 只是这一步不知要多久才能完成? 安饶不在意的一笑,会有那一天的! 在她的控制下,静室内她凝聚的新身体也有了变化,安饶早就把她的元神与新肉身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筑基期做不到元神出窍,此时有了金丹庇护,安饶的元神连同金丹很顺利的就脱离了现在的身体,缓慢而坚定朝着新身体而去。 这具身体是安饶日夜蕴养凝聚而成,从诞生的那刻就是她的,她进入其中简直如鱼得水,没有丝毫不适。 安饶缓慢坐起,饶是这么多年性子沉稳了不少,此时也开始激动起来。 她很感谢那具让她东山再起的身体,但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其中的隐藏在最深处的隔阂与不适只有她自己清楚。 眼下能回到属于自己的身体内,她怎能不开心? 安饶分出一缕神识进入之前那具身体,小心的将他挪移出洞天。 有她的神识在,安饶对这具身体仍然有着控制权,行起坐卧对话交流皆能如常,安饶也能随时感知外界的情况。 这也就代表着,她脱身的时候快到了! 第151章 离开前的准备 安饶突破金丹之后便开始为自己出宫的打算做准备。 她把自己的新身体仍然留在洞天内稳固境界,增进修为,把原本的身体放在外界,用一缕神识控制着行动,两头并进,丝毫不耽误。 这些年来,她一心扑在修炼上,大道之路多险阻,修炼之途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她修炼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远都比她估计的要多得多! 安饶光是从筑基中期突破到金丹花费了八年,稳固境界又花费了一年多。 再加上她还要抽出时间来修炼道术,平日里更是无暇其他。 等她彻底腾出手来处理外界的事情时,都已经是康熙三十四年了。 十年过去,这皇宫说一句物是人非也不为过! 宫中资历年纪最老的太皇太后在康熙二十六年就去世了。 这位老太太去世之后,康熙对太后更孝顺了,不仅经常前去请安,还耗资巨大为她建了新的宫殿 —— 宁寿宫! 太后是个聪明人,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康熙对她的真实态度,这些年的日子也是低调的紧,等闲不出宫门,除了初一十五之外,也不许嫔妃前去请安,更不插手后宫之事。 康熙面子功夫做的不错,他也不会真的为难太后,待遇给到了最高,这位老太太的晚年生活其实还是很平静的。 照这个势头下去,活到七十不成问题! 嫔妃中,因为安饶的插手,宫中最高位仍然是皇贵妃,她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目前最在乎的就是六公主,眼看着康熙把女儿一个个嫁去蒙古,如今一心为女儿筹谋,好让她留京。 温贵妃在康熙二十四年时再次有孕,结果难产坏了身子,勉强撑了几年之后,去年就去世了,她去世之后,宫权自然重归皇贵妃。 惠妃,荣妃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这几年性情倒是愈加平和;宜妃生了十一阿哥,但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宜妃整日都在为小儿子忧愁,也没了前些年的意气;平妃日子还行,因为安饶蝴蝶掉了德嫔,十四阿哥竟然成了她的儿子,估计以后也少不了折腾。 不过,变化最大的应该就是宫里的阿哥和公主们了! 康熙不愧是清朝最能生的皇帝,如今阿哥们排行到了十五,公主排行到了十,基本重要人物都出生了。 甚至从大阿哥到四阿哥都成婚了,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也都出嫁了,各个抚蒙,也不知道以后能回京几次。 至于其他的,据安饶所知,大阿哥跟太子之间的争斗愈加严峻,康熙故意纵容两人相争,基本不管,看起来就是一团乱麻…… “娘娘,四阿哥来了!”旁边的宫女出声提醒,打断了安饶的思绪。 安饶正襟危坐,吩咐道:“快请!” 这几年下来,安饶修为涨了不少,对待人或事也都耐心了不少,尤其是她这个半截被送过来养的养子。 怎么说都相处了这么多年,如今她要走了,该做的安排还是要做的! “儿子给额娘请安!”四阿哥一来便打千儿行礼。 “快起来吧!”安饶看着自己眼前的男子,十六七岁的四阿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软糯糯的小娃娃,清俊挺拔,性子也稳重了许多,甚至有些故意压抑自己的性情,万事都喜欢憋在心里。 其实她对这个孩子不算关心,物质上绝不亏待,衣食住行从来都是最好的,但其他事情基本不管,除非他遇到有碍性命的大事。 只是这个孩子却十分孝顺,这一度让安饶有些意外,但她的感觉却不会错。 直到她无意间见了宫中其他嫔妃与儿子相处的场景才算明白过来,在宫中,他们这种不亲近的母子关系是再正常不过。 做额娘的,除了能给儿子打理物质上的生活起居之外,其他的是什么也不能插手,亲亲抱抱举高高什么的就别想了,课业前途什么更不能管,不然康熙第一个发难。 安饶出手大方,吃穿用度安排的妥妥的,阴差阳错的倒是找到了一条增进“母子感情”的道路。 “这次把你喊过来是有东西给你。”安饶一边思索着,一边把所有人都遣出去,推了两个盒子过去。 四阿哥在她这儿是比较自在的,丝毫不避讳的就把盒子打开了,然后就愣住了,一个盒子是满满的银票,一个盒子是地契,田契,房契之类的不动产业。 “额娘,这是……”四阿哥面色动容,毫不犹豫推辞道,“额娘之前已经给了儿子不少了,这些您就留着吧!” 他对自家额娘的产业和家底儿也都有些了解,这些一看就是压箱底儿的银子了,他怎么可能收下? 安饶不在意的笑笑,“我在宫里也没什么花销,你现在成家了,以后还有分府出去,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就收下吧!” “额娘,儿子不缺这些。”四阿哥抬头,认真道:“儿子分府,汗阿玛也会有赏赐,儿子真的用不着。” “你汗阿玛就算有赏赐,也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安饶撇嘴,康熙出手可没她大方,她轻飘飘道,“我这么多年也就养了一个你,这些早晚都是给你的,你就别推辞了,怪没意思的!” 如果不出意外,四阿哥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她把家底儿留给他,他日后定然会照顾伊尔根觉罗氏,这个交易着实不亏。 这些东西本来都是来自伊尔根觉罗氏,用来为他们换一个保障,她也能心安些。 四阿哥心中感动,这些年额娘对他是绝对没话说的,就连伊尔根觉罗氏都对他亲近,他低声道:“额娘,您是知道的,舅舅舅母这些年每年都会单独送银子给儿子的。” 安饶一愣,德嫔已逝,乌雅氏没了依仗,再加上皇贵妃明里暗里的打压,他们自然不可能接近四阿哥,他口中的舅舅舅母自然只能是常安和如兰。 这件事安饶其实也知道,这些年如兰也经常进宫,对她提起过此事,记得应该是常安的主意来着。 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安饶,另外一半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是这其中的意思实在有些复杂,安饶知道归知道,却没有把这事拿到明面上说的意思。 她对此不想管,只微微一笑,“胤禛啊,你和你舅舅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你平日里多帮我照看你舅母和她的一对儿女就行了,其余的,随你自己吧!” 孩子长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身为皇子皇孙,生出野心来也正常,她都快走了,自然不能再插手了! 四阿哥目光一柔,“多谢额娘!” 安饶倏然一叹,“我从小丧父丧母,兄长多年不归,一直以来都是长嫂爱护有加,她就如我母亲一般,我如今身在宫闱,宫外之事鞭长莫及,惟愿你帮我照料一二。” 她想了想又强调道:“至于其他人,就随你自己吧!” 第152章 因果断,路独行! 安排好四阿哥之后,安饶陆陆续续往如兰处送了不少东西,全部都是有助于她调理身体,延年益寿的灵物。 如兰当年给了她丰厚的妆奁,她这些年陆陆续续也还了不少奇珍异宝,再加上给她的这些世间难求的灵物,算是还了她。 一番番安排下来,她与他们之间的因果正在逐渐了断…… 待安排好这些之后,就剩下她这辈子与她纠葛最深的一个人了 —— 六公主长离。 夜晚,安饶再次隐藏身形去了景仁宫。 六公主是皇贵妃爱女,日常起居有数人服侍,夜晚休憩间自然有人守夜。 挥手间,这些守夜的人便都失去了意识,安饶毫无阻碍的进入了景仁宫的东配殿。 如今的六公主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了。 人的前世与今生自然是同一个灵魂,但面容却不可能一样,这世的长离容貌自然与她此世的父母相似。 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斩不断的,就如她现在站在此处感受着两人之间的因果,这就是她需要去了结的! 这些年来,安饶一直在刻意回避与六公主的接触,但私底下对她的关注从来没有少过。 康熙对女儿一向不上心,但她有个视她如命的母亲,有皇贵妃庇护,她自然无忧。 甚至因为一些原因,康熙对她也不错,起码在待遇上比她的姐妹好了许多。 按理说,皇贵妃虽然位同副后,她的儿女也是半个嫡出,却终究不是嫡出,但康熙私底下透过话,待六公主出嫁时,他会封她为固伦公主,而非和硕公主。 固伦公主位比亲王,她又有一个皇贵妃额娘为她筹谋,将来留在京城应该不难。 再加上长离身为公主不涉及储位,想来之后一生安稳不是问题。 这一世,长离自出生以来便是天之骄女,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身体不好了。 但这一点也有安饶帮忙,这多年来,她一直陆陆续续的帮六公主调理身体,原本的先天不足也改善了许多,现在已与常人无异。 看着安安稳稳睡着的六公主,安饶心中复杂,这些年来她一直回避与她见面,如今一别,只怕再也见不到了! 她心念一动,手中灵光闪烁间,她手中便出现了一颗丹药 —— 这是一颗延寿丹,凡人服用之后增寿三十年,也是凡人能服用的极限了。 安饶单手结印,以灵力为引,将丹药送入六公主的身体,丹药入体的同时以灵力封印,保证丹药效果不会一下子散开,引起他人注意。 除此之外,她还为她准备了一块平安扣,与外挂的玉佩不同,这次的平安扣是直接放入她的识海,与养魂木一起保护她的安全。 她给她准备的这两样东西都是用极好的材质炼制而成,其实已经算法器了。 想想当年的那个邪修,安饶也不敢掉以轻心,给了宝物的同时也不忘记下一道封印。 她是金丹修为,又有传承在,她的封印术修的不错,估摸着至少到了元婴修为才能察觉到。 这个时代虽说仍有修士,但据她所知,别说元婴了,估计就算是金丹都是凤毛麟角。 如此,也不怕有人发现长离身怀重宝,对她不利了! 安饶站在床前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孩子好一会儿,自康熙十八年,她初遇她开始,至今已经有十五年了。 犹记得那时,两人一个身受重伤,油尽灯枯,一个被人所害,命丧黄泉。 两人就像两根小苦瓜一样,那是一个比一个凄惨,不得已之下,同时走上绝路的两个人只能相互合作,最终命运纠葛,因果牵连。 如今十五年过去,一个再世为人,一个即将离开,如今这段缘分也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待她现在用的这具身体入土为安,两人之间的因果也能彻底断了! 从今以后,一个是大清的公主,一生荣华,一个是去走自己的路! 从那天开始之后,安饶就控制着这具身体病了。 还好她之前的十年一直有准备,三五不时的就病一场,给人留下一个淑贵妃身体不好,常年久居病榻的印象。 如今她病了也没人觉得奇怪。 康熙三十四年年底,康熙决定跟葛尔丹,过了年没多久,他就亲征了。 康熙这些年年岁渐长,大多数争斗其实都从后宫挪到了前朝,后宫平静了不知多少。 他现在人都走了,宫中人人都悬着心,安饶又一向低调,她病了这事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除了皇贵妃和成嫔来看过几次,以及她名义上的儿媳妇来侍疾之外,这承乾宫也没什么人来了。 久病不好之后会发生什么,人人心中都有数。 挑了个合适的时候,安饶便抽走了那缕神识。 没了神识控制,身体没了支撑,自然生机消散,气绝而亡。 皇帝出征在外,一个贵妃的去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一切依着礼数去办就行了。 主持丧礼的人是皇贵妃,她表现的很难过,有一日将所有人赶出去,在她的灵堂前默默站了许久,红了眼睛泪如雨下。 许久之后,风中传来一句,“额林珠,对不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安饶就隐了身形在旁边看着。 她叹了一口气,她是安饶,不是额林珠…… 随后,安饶亲眼看着这具身体入土为安,从此因果断,路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