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窥视》 第1页 《暗里窥视》作者：薄荷辣条【cp完结】 文案： 傲娇颓废受vs伪装小狼狗攻 秦染x贺则奕 秦染，作为一个长得帅，嚣张，脑子失过忆，即将落魄的富二代，活了二十多年没怕过谁，直到某一天加了一个人。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宝贝，不要忘记我。」 他，一直被某个人监视。 他恨，他怨，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想要躲避想要逃离，那道视线却一直跟着他。 无休无止。 就在他快要疯掉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这辈子唯一忌惮过的人居高临下，窥视了他所有的秘密。 「我来帮你赶走他。」 秦染异常感激，甚至为自己曾经的偏见道歉。 与此同时，他们的关系愈加亲密，渐渐地他发现，对方好似不像他看得那样单纯。 封锁的不知名房间，怪异的提示，以及那不存在的对方口中的情人.....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久别重逢、、情投意合 第1章 窥视 他躲在暗中，窥视已久，无数次幻想再次吻过那道狰狞颤抖的伤疤。 你汲取了我的所有，欠我的，我要你用一辈子来偿还。 --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佣人们低着头赶忙从房间中退了出来。生怕晚了一步就遭了殃。 不知道是谁又有惹了这位难伺候的少爷。 管家收回目光，站在门口嘆了口气，对着这几人吩咐道：「没事不要去打扰少爷。」 「是。」 昏暗的房间内，秦染将自己全身包裹在被子里，一点空隙也不留，像是狠了心想把自己闷死，这样才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而在床边的地板上，一个屏幕碎掉的手机正仰躺在上面。 向上亮着光，是未熄灭的屏幕。 好半晌，秦染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撑着手，靠坐在床头上，看不清神色。 地板上的手机屏幕早就熄灭。 窗帘被紧紧拉上，整间卧室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像是重新回到了地狱一般，窒息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秦染认命一般掀开被子，踏着白皙的光脚捡起地板上摔碎的手机。 屏幕亮起，秦染的眸子微颤。 照片上，少年衣衫半褪，眼神荡漾，锁骨处满是星星点点暧昧的痕迹。 而照片的主人，正是他自己。做了什么，一眼可知。 秦染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发白，紧紧攥住手机，他不记得自己拍过这种照片，更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段经歷。 他有想过这张照片是不是换脸合成。但是看见腰间处的那朵玫瑰刺青，秦染可以断定，这就是他本人。 秦染下意识伸手触碰腰间跟照片一样的位置，曾经那尖锐的刺痛感仿佛还歷歷在目。只是现在，被一道伤疤代替。 他稍稍平復了一下躁动的心，冷静的思考。 他的目的是什么，财还是色？而我从前，认识他吗？ 在京城，谁见了他秦家秦染不得唯恐避之。皆是怕得罪了他，可又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那样....对他。甚至是，给他本人发来了照片。 他咬碎了牙，已经在心里面演练了无数次十八酷刑。 秦染九岁出国，二十五岁这年回国，一回国他就干了一件大事。 他在一场名流宴会上，用一瓶红酒，浇湿了在场所有的公子名媛，彻底得罪了所有人。浇玩之后还嫌不痛快，一把将空酒瓶砸向香槟塔，惊吓四座。 整场宴会彻底被破坏，宴会主人气坏了，但他却拿秦染没办法。 京城四大家族，秦家便是其中之一，秦染这个人，无人敢言，无人可动。 秦染因此一战成名，而后，这位刚刚回国，母语说得都有点不利索的小少爷又给了圈子不小的震撼。 他把对他恶语相向的人都给打了，无论男女。在场谁人不是名流显贵，谁知还会遇到这样的一个蛮力硬茬。 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公子和小姐，最后手牵手一起被抓去了警察局。听说家族里的长辈去警察局捞人的时候，脸都黑透了。 最后也只流传下一句：「远离姓秦的。」 「叮咚——」 秦染瞳孔紧缩，咬着牙差点有把手上已经碎的不能再碎的手机丢了出去。 新发来一条消息。 【谈谈？】 隔着屏幕，秦染都想对面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给弄死。 如若这张照片的主人是别人，他还能像往常一样，就当是没看见过。可是他已经看见照片的脸，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神情。 秦染强压住怒火，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这个人碎尸万段！ 他指尖狠狠的点上手机键盘。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什么话，直说。】 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自己不利，不能一时冲动把对面给惹急了。可是秦染实在是忍不住了。 【小心点，别被我抓住，不然，你的两只眼球，我不肯定还会不会在你的眼眶里安全的呆着。】 在秦染看来，这番话极具威胁。可是，对面的人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第2页 【呵。】 他紧紧的攥住手机边框，力气得得仿佛要把手机捏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钱是吧，开个价吧。】 自己的把柄在别人手上，就算他可以谎称这是换脸合成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秦染不允许别人有嘲笑自己的机会。 特别是那些被自己教训过的垃圾。这样的照片落在别人的手上，难免被当成笑话落人口舌。 秦染不愿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脸面，是天大的事情。如若，因此给秦家带来负面消息，母亲也不会放过他。 秦染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有发生的可能性。一张照片，令他如临大敌。 【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坏。】 【我只是，想跟你分享有趣的照片。】 手机彻底摔碎了。 七零八落，只剩下屏幕还在坚强的亮着。 秦染赤红着双眼，气的不停喘气，还是觉得不解气，他朝着手机的尸体走去，泄愤似的狠狠踩了好几脚。把它当成对面的变态。 最后还是觉得不够泄愤，秦染一把捡起残破的手机尸体，发了一段语音。 【狗日的东西，有本事等着，等爷爷把你揪出来了，看我不弄死你！他妈的！不让你双脚离家我不姓秦！】 然后，发送。 秦染累的喘气。 他不知道对方的相册里是不是只有这一张照片，或许，还有更多让他无法承受的...... 秦染闭上眼睛，感到深深的无助。 「叮咚。」 对面发了一段视频。秦染指尖一顿，但随即咬咬牙，点开视频。只是一眼，他立马退了出来，甚至做贼心虚似清空了一切后台。 他涨红了脸，不可置信，这死变态竟然，竟然发了这样的东西过来！ 秦染觉得他的手机脏了，已经不能要了。 视频不长，总共十秒。 但是点开的第一秒便是开屏暴击，虽然只是一秒，但是在干什么，用小脑想也知道。 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喜欢吗？】 【傻b！】 然后，秦染再也忍不住拉黑删除一条服务。管他什么威胁，管他什么秦家颜面！死变态有本事就把照片发出去！他秦染会害怕！？ 看谁弄死谁！ 他已经有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本来也是睡得迷迷煳煳同意了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了他一个开屏暴击，把他的瞌睡都彻底吓醒了。 秦染脱力般的躺回了床上，喊来了老管家。西装燕尾服的白髮老人，恭敬的站在门口。 「少爷。」 秦染眼神都不给一个，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头顶的吊灯。 「给我准备一台新手机。」 老管家的目光触及到地板上已经摔得稀碎的破烂手机，有些诧然，但随即收敛起心思。 「是少爷。」 老管家喊来了佣人收拾好了地毯，而后拿出了一张邀请函。 秦染的眸子转动，目光定在管家手中米白色的邀请函上面。 「我不是说过，」他的眼神微冷，薄唇微启，「这种东西，不必再拿到我的面前？」 老管家垂着眼眸，不卑不亢：「夫人吩咐的。」 秦染沉默了。 半晌，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管家面前接过邀请函，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知道了，你回去復命吧。」 老管家回应：「是。」 秦染维持着原有的动作，良久，才抬起眼眸。 他打开邀请函，眉头微微皱起。 贺家二少爷生日宴？ 贺家不是只有一个大少爷吗，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二少爷？ 圈子里的宴会他一向不喜欢参加，从回国第一次参加宴会起，他便觉得自己跟这种东西八字不合。 从那之后，但凡是名流聚集的宴会他都不愿意参加，久而久之，也没有宴会敢邀请他去参加了。 由于回过之初的第一印象，他是不愿在参加国内的这些宴会。但是这次，是母亲所要求。 能让母亲要求我去参加的宴会，想必主人非等闲之辈。这个贺家二少爷，母亲很重视。 四大家族中，分为贺、顾、陆、秦，最弱势的是秦家，最顶上压着的是贺家。 近年来，他的母亲秦贺兰被家族中长辈夺走了不少权利，如今已经快到了被赶出秦氏的危险境地。 秦染知道，母亲的意思是，让他讨好贺家的二少爷。 第2章 秦染 他从小被母亲寄予厚望。年仅十三岁，就被送出了国外学习。 母亲工作繁忙，常常不在家中，偌大的房间内，只有秦染一人颤抖的哭泣声。 他不想要保姆，他只想要母亲。可是母亲，只喜欢聪明的小孩。 秦染不聪明，他只是一个愚笨但努力的小孩，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还是达不到母亲的要求。 想到鞭子落在肌肤上的刺痛，他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二十五岁，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 尽管这些年来，他还是没有成为母亲所期望的样子，但是他想要尽力地不拖累母亲。 秦染穿好西装，打理好自己上了车。 拿着最新换好的手机，最顶上的头像发来了消息。 是母亲。 【这次贺家二少的生日宴会来了不少人，秦家也过去了不少人，你记住，一定要跟贺则奕处好关系，他是贺家下一任继承人。】 第3页 【这件事很重要，不要让我失望。】 秦染无言，回復了一句明白。 他转头看向窗外，身在国外多年，回来的次数不多，如今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小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煳不清，从前的他，有朋友吗？好像是有的。 只是过去这么多年，他小时候的玩伴应是早就忘记了彼此。 秦染脾气不好，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他都没有什么朋友。他不爱出门，平日里的生活轨迹也就只剩下公司，酒吧和家里。 他的生活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或许，从出生那日起，他的命就不属于自己，只属于秦家。 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是这样。自己的未来，他从来不曾窥视。 很快，车到了贺家。仅仅是在大门口，秦染便看见了人满人焕的场景。周围停满了车。 这次贺家举办的生日宴会果然不简单，怕是一场继承人宣布会吧。母亲还在国外，这次的重任落在了他的身上。 秦染也不希望自己把这件事情搞砸。一路上，他还看见了不少的熟人。 曾经，警察局见面的熟人。无一例外，他接受到的目光不是惊讶就是憎恨。可是那有怎样，就算他们对他不满也干不掉他。这就是秦染身为秦家人的底气。 秦染向隔壁望去，那里有一处废弃别墅，杂草丛生，一副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真是奇怪，贺家旁边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贺家的院子很大，也很美。而院子中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这是他一进门就能看见。花园的旁边有一圈的栅栏，上面爬满了荆棘玫瑰。 秦染觉得很漂亮，但是却不喜欢。美丽的外表下，往往隐藏的是最致命的荆棘。 获得观赏性的同时，也会引诱客人去摘下最艷丽的玫瑰花，稍微一个不注意，鲜血便会顺着指尖浇灌花蕊。 产生的欲望，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尖锐。这是愚者，才会犯下的错误。 「啊妈妈！好痛！」 一个小孩垫着脚尖，手上拿着一瓣被扯下的玫瑰花花瓣，指尖上被刺穿了皮肉，鲜红的血珠侵染了花瓣，让本就艷丽的颜色多了一丝妖冶。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知礼数，到处跑什么？」 「妈妈，我好痛，这个玫瑰有刺呜呜呜。」 「活该！就该让你长记性！」 秦染收回目光，他迎着一路异样的目光，进了贺家的门。 明明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秦染却诡异的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 对于这种超出自己掌握范围的情绪，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尽力平復心绪，驱逐这股陌生的波动。 他翻找了脑海几圈的记忆，也想不起来自己来过这个地方。 算了，可能是睡久了，想多了吧。 屋内装横豪华，偌大的内仿佛装下了几百号人。 秦染不自在地向后退了退，这贺家老头是几百年没有摆宴了吗，怎么请了这么多人来，也不嫌挤得慌？ 走过来一位侍者，递来了一杯香槟。 秦染接过，而后随意的找了一个角落默默喝酒。有人看见了他，先是一愣，然后无一例外的都绕道而走。 秦小少爷一战成名，哪个不敢长眼的还敢上前招惹？正好也落得个清净。 「秦染，你竟然也来了？」 就在秦染无聊得快要发霉的时候，一侧传来一道声音。 他闻声慵懒的掀起眼眸，入目的是一位身形高大，长相英俊，留着半长头髮的西装男人。 对方无视他不满被打扰的眼神，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真是稀奇，什么风把秦少爷给吹过来了？」 秦染简直懒得理会他。 「顾尘，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自己去厕所待一会。」 「秦少爷，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赶我去厕所，」顾尘眼底带着笑意，「真是让人寒心。」 秦染烦躁地闭上眼睛。 他是在国外的酒吧里认识顾尘的，当时他被一群白人混混缠上，危难之际，是顾尘出现救了他。 因为是老乡的缘故，两人的关系也就渐渐熟络了起来。经过几番了解，知道了对方是顾家的私。 这一点，秦染蛮意外，感嘆这个世界是如此之小，遇到同胞也就算了，没想到遇到的人还是家族竞争对手的孩子。 只不过，他是一个没有实权，被丢弃在国外的废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尘也算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是有一点，那就是这个人非常的吵，格外的吵，一整天下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但偏偏秦染不爱讲话，只爱骂人。 所以，秦染的脏话使用量一般都被顾尘承包了。 「有事没事，没事闭嘴。」 顾尘看他闭眼的样子，「哎呀」一声，「这不是跟你打个招唿吗，连这点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秦染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真是无情。」 「是，谁能有你多情，」秦染重新掀开眼皮，转头望向男人，「我可是听说了，你最近跟我那个好弟弟打得火热。你家中允许你找男人结婚了？」 对方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被拆穿性取向而感到难堪。 「消息倒是挺灵通嘛，不过结婚......」顾尘抿了一口香槟，收回目光，意味深长地补充，「还是另说。」 第4页 秦染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一点不敢兴趣。 顾尘喜欢男人这件事，他一早就知道了，他们是在国外两家酒吧的巷道遇见，当时他被混混纠缠，是顾尘出来解了围，而那条巷道旁边的酒吧正好是个gay吧。 一开始，秦染并不清楚。而是有一次撞见了顾尘和男人接吻，他才知道。 顾尘注意到他的情绪，看了过来：「怎么，你歧视？」 「不感兴趣，」秦染翻了个白眼，「我管你喜欢什么，跟我没关系。」 说是接受还是不接受，秦染说不清。他只觉得，这件事情很无聊，无聊得他根本就不愿意花时间去想。 「我还是很好奇，你不是最讨厌这样的地方吗，今天怎么有闲情雅致来参加了？」 秦染看了他一眼：「你来是什么目的，我就是什么目的。」 对方一愣，随即一笑。 「你还是没变，这张嘴明明生的这么漂亮，怎么吐出来的话就这样让人寒心呢。」 「少说这种话来噁心我，在国外你口无遮拦就算了，这是在国内还是在贺家，多少只眼睛看着，你最好给我悠着点，好不容易回了国，要懂得分寸。」 秦染收回视线，被手机突然弹出来的一条消息吸引了目光。 这是一条好友申请。 只是一眼，秦染就百分百确定又是那个变态，头像都没换，竟然还敢来加他！ 他喊了人去查，可惜养着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没有一个人给他查出来。 秦染原本想直接点击拒绝好友申请，可是他注意到了下方的备註。 【你知道秦贺兰吗？】 秦染手一抖，同意了好友申请。 「...........」 一旁的顾尘还在说：「想不到有朝一日你还会在乎别人的眼光。秦少爷，这里又不是有什么洪水勐兽，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好友申请同意的下一秒，熟悉的配方来了。 秦染整个身子僵住了，手上维持着拿着手机震惊观看的动作，一动不动。 顾尘说了一大堆，发现人没回应。他疑惑地转头一看，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手机屏幕。 对方是一个黑色头像，头像很黑，但是发来的内容很黄。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白皙但是满是疤痕的背嵴出现在聊天消息当中，照片的主人背对着镜头，趴在了拍照的主人下方，只露出一张裸背和毛茸茸的后脑勺。 混杂交错的疤痕旁边，有一朵鲜艷惹眼的红玫瑰，衬得一旁的疤痕像是为了迎接红玫瑰而生的荆棘墙，危险而又妖冶。 仅仅是一张看不清脸的照片，但色气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某些网站大尺度照片，甚至在疤痕和刺青的衬托下，生出了别样的味道。 引人无限遐想。 顾尘摸着下巴评价道：「没看出来啊，你也是同类。」 秦染三秒内，完成了锁屏，打人，再加威胁这三件事。 「你闭嘴！」秦染揪着对方的领子，威胁道，「要是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就完了！」 明明是兇巴巴的语气，却着实让人害怕不起来。 顾尘：「.......」 威胁完人，他迅速起身，沖向厕所。不用想，他现在的脸一定是绯红一片。 原本，他还带着一丝侥倖心理，那张照片或许就是人脸合成的呢，万一是有人看见过他以前腰间的刺青了伪造的呢。 但是现在，他不可能在自欺欺人了。刺青可以伪装，但是那些疤痕，除了几道新增的，其他的一模一样。 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在自己失去意识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拍了不少不雅照甚至可能是视频。 第3章 目光落于你 秦染捧了一把冷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压下这些莫名的思绪，抬眼看向镜子中的人，目光冷冽，但是脸颊红扑扑的一片。 自己的照片在别人的手里，这样的认知让他难堪、生气、又抓狂。 这样的情绪，让他自己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受虐狂变态。 手机再次振动。 秦染气愤的拿起手机一看，对方又发来了几张照片......... 秦染看得脸色一白，果然，对方手里不止那一张照片。 可奇怪的是照片中的他，无一例外意识都看着清醒。不对，这样看起来才更不对。 诡异。 一股难言的诡异从头顶蔓延至脚底。 他会用这样噁心的眼神去看别人吗！ 照片中的人眼神迷恋的盯着镜头，仿佛全世界都比不上掌控镜头的这个人。噁心，实在是太噁心了。 秦染不禁大胆地想像，该不会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体都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离谱的想法，秦染自己都觉得好笑。 「咔哒」一声，身侧的门响了。 「？」 秦染一愣，他忘记锁门了？下意识抬头，目光一下子就和从门口进来的男人对上。 四目相接。 他脸上羞愤的表情甚至都还没能来得及收回来。 男人轮廓深，深褐色的眸子沉入眼底，一席笔挺的深色西装，搭配简约款式的白色衬衣，浑身的气质矜贵而又散漫。 男人眼眸微凝，意味不明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秦染面上略过慌乱，一个抬头一不小心撞入对方深褐色的瞳孔，四目相对足足三秒，他才再次反应过来。 第5页 秦染连忙收回自己慌乱的目光，重新低着头洗了一遍手，但是直到水声停止，人还站在他的旁边存在感极强。 秦染微微蹙眉，奇怪，这人一直站在这里看自己洗手干什么？ 下一秒。 「洗手，让一下。」 低沉醇厚的嗓音砸在耳边，在这不算大的空间内，秦染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他向旁边一挪，让出了位置，这是贺家不知道哪个旮沓的卫生间，只有一处洗手台，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空间倒显得有些拥挤。 水声再次响起，莫名，他审视的目光放在了这人身上，一瞬不瞬，那双节骨分明的手双手交叉，滑过水流，秦染忽然之间联想到了视频中那只不断动作的手，勐地一惊，靠靠靠！他是在乱想什么东西！ 水声停止。 秦染神游的理智勐地回笼，他连忙转过眼，靠，一个不小心多打量了片刻，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奇怪事情，都让他下意识怀疑，这人不会以为自己是变态吧，不离开就算了，还站着不动死盯着一个大男人洗手。 要是被盯着的是他，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他的目光晃过水台边缘，捕捉到搁置在一边的手机，灵光一闪，他的手机还在那里放着，那他站在这里看着男人的脸发呆的理由很充足。 「咳，麻烦让一下，我拿一下我的手机。」 对方闻言，扫了一眼，侧过身子，给秦染让路。 秦染连忙弯过身子，伸长手把手机掏了回来，可是这一下，两人挨得极近，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还听到对方胸膛处滚烫的心跳声。 秦染疑惑心道：「心跳得这么重，难不成这人有心脏病？」 他连忙拉开距离，捞到了手机转身拉开门就走了。 重归寂静的洗手间，着急忙慌的背影消失，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转动，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呵。」 「脸红成这样，又想勾引谁。」 秦染逃似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一路上还不小心撞了几个人。 「谁啊，没长眼睛——」 对方看清他之后，立马闭上了嘴，连忙躲开，一边走一边回头，凶怕秦染找上他。 秦染谁也顾不上，连忙跑回了大厅，他也不知道自己跑这么快干什么，这样一来倒像是自己心虚了一样。 顾尘原本还在逗弄身边的小侍从，一抬眼就看见被鬼追似的人跌跌撞撞跑过来，重新躺回沙发上。 「？」 「你先走吧，一会在门口等我。」 侍者脸颊羞红，连忙点头：「哦，好.....」 「少爷，你干什么去了，」顾尘转过头，看他一脸气喘吁吁的样子，问道，「你不会又把哪家的公子小姐打了吧，看你这样子，难不成还没打赢？」 秦染平息了好一阵，才说道：「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哈哈哈，」顾尘撑着下巴，双腿交叠，「所以，你真的打架去了？」 秦染转过身，侧躺在沙发上，避开他的视线，把背影留给他。 「没有。」 顾尘眼珠转动，视线往下移动，但随即眼神一暗：「少爷，你掉厕所里去了？......」 闻言，秦染一顿，背后被水池的水打湿了？他转回身子，调整坐姿，遮去身后的水印。 ？他什么时候粘上的，难不成是不小心靠坐在洗水池边了？ 秦染穿的深色西装裤，水很容易留下印记，但看不明显，而顾尘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他方才并没有说完整。 顾尘似笑非笑，眸光微沉。 秦染皱眉，想到一直被人盯着，极其不耐烦：「你看什么看，把脸转过去。」 「看看都不行？」 秦染是实实在在忍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你跟刚刚那个服务员不是玩的很开心吗，找他去啊。」 顾尘收回目光，嘴角带笑：「玩玩而已，当不了真。」 「呵，说你是渣男还真是一点不为过，我现在倒是有那么一丝心疼我那弟弟了。」 顾尘轻笑：「那可别，你还是继续讨厌吧。」 「叮~」 秦染一顿，垂眸将目光重新落在一直逃避的聊天界面上。 【你逃不掉。】 秦染也不避讳顾尘，脸上的愤怒想遮都遮不住，他指尖像是要把屏幕戳碎。 【不知道哪个网站盗来的图ai换脸，你觉得我会相信？想要以此来威胁我，你还不够格。】 【秦少爷难道是忘记了？】 【去你妈的。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不可能这样!】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很多，这辈子很长，我们慢慢来。】 秦染咬牙，去他妈的慢慢来，等他找到这个狗东西，一定要亲自把这些照片销毁，然后在弄死他。 不管他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他都要弄死这个狗东西。 忽的，前方大厅中央一群人围在一起，传来笑声。 「哎呦，贺总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哈哈哈哈。」 「是啊，不像家中犬子，要是有贺总半分英姿，也用不着我头疼了。」 秦染目光投过，看向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天之骄子，可惜被重重人影围住，看不真切。 他冷笑说道：「这些老头子平日里一个个拽的跟天王老子一样，现在倒是捨得下老脸说这么话。」 第6页 顾尘站起身，端起一杯香槟，笑道：「在场的各位，谁不是呢。」 话落，转身向着大厅中央走去。 秦染动作不变，靠坐在沙发上不慌不忙慵懒的抿了一口酒，等了一会，才站起身，朝着人群走去。 是啊，他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讨好吗。 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面色冷峻，不管旁边的人说什么连一个眼神都捨不得施捨，也是为难了这些老头子，舔着个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这些人也有些挂不住脸，放在平时，谁敢这样跟他们甩脸子，可偏偏这是在贺家，他们不敢多说。 「贺少，久仰。」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秦染嘴角噙着淡笑，眼尾上挑，惹眼的动作，精緻耀眼的容貌，所有人的视线此刻都落在他的身上。 贺则奕眸光微暗，看向他，目光滑过，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他的身后的某处部位。 秦染看清之后，有些惊讶，竟然是他。 「贺少，喝一杯吗？」 「可以。」 原本还等着看笑话的人皆是一惊，他们方才嘴皮子都快说破了，没想到这么轻易的酒杯秦家小儿截胡了。 秦染扬眉，对上男人深褐色的瞳孔，唇角上扬：「这里太吵，我们换一个安静的地方喝一杯怎么样？」 其他人：「？？？」 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久都是废话呗？ 男人目光不移，「嗯」了一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人不满道：「这.......」 贺家虽然一头独大，但是现在的做法可谓是扫了所有人的面子，这种做法，未免有些过于目中无人。 「哈哈哈哈，感谢各位来捧老朽孙子的场。」 一道雄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一位白髮的七旬老人在人的搀扶中走来，这是贺家老家主，贺明良。 这些人立马笑脸相迎，上前围去。 远离了人群，秦染拉着贺则奕来到一处阳台。 到了目的地，秦染松开手，注意到身后炙热目光，转过身面对着黑夜假装转移视线，「抱歉，你不会介意吧，你看来也不喜欢被人围观。」 当着当事人的面把被奉承说成围观，秦染也是独一份了。 身边多了个人影，秦染转头，目光正好落在对方侧过的下颌线上。 「不介意。」贺则奕半倚在阳台边，目光落向远方，头顶的光影掠过他的侧脸，落下一片阴影，模样隐晦暗沉。 第4章 逃不掉了 秦染抿了一口香槟，收回视线，吸了一口冷风，两人安静同站在此处，为了片刻安宁。 良久，莫名，秦染喉咙有点痒，他掏出一根烟叼着嘴里，点燃火机，猩红的红点在黑夜中闪烁，他刚微微转过头，同样的一根香菸和他嘴上的这跟抵在了一起。 秦染瞳孔微颤，四目相对，明明碰着的只是嘴上的烟，可他的唇瓣莫名温热，仿若带着电流，一下又一下的游转。 瞳孔微颤。 落于陷阱。 他像是被野兽捕捉的猎物，被野兽的瞳孔死死的锁定，逃无可避。 贺则奕抬眸，偏过头，指尖夹着香菸吐了一口烟圈，模样在烟雾缭绕下有些看不真切，「借个火，不介意吧。」 秦染：「.........」 他现在说介意还有用吗？ 「不，不介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算是体验到这句话的威力了。 可就在他转过头，准备再次欣赏一会月色的时候，一只手扳过了他的下颌。 秦染：「？」 只见，半眯着眼的男人一只手掐着他的下颌，一只手扯开领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秦染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唇张了张，还未开口，一口浓烟就来了。 「咳咳咳咳！」 咳得惊天动地，靠阳台比较近的人都顿了一下。 秦染想要躲开，但是被钳住的力太大，只能硬生生的迎面接下。 「你，你tm的干什么！」 头脑还没反应过来，秦染的香槟已经泼出去了。 男人额发垂下，滴着酒水，晦暗的瞳孔直接撞进他的眼中。 贺则奕满不在乎地再次吐出了一口烟，而后一把松开了钳住秦染的手。 「咳咳咳咳咳！」 秦染捂住嘴巴，留下生理性的眼泪，抓了对方衣领几次，后退了两步，瞪着对方。 几分钟吸了两次二手菸，可想而知他现在想要杀人的心情。 「眼尾红了，」低醇的嗓音响起，「这样就哭了？」 经过他的一番乱抓，对方的衣衫成功凌乱，更别说一身湿润的衣衫，看起来狼狈，不，应该说，野性至极。 「！」 「哭尼玛呢，这是被你二手菸呛出来的你看不出来吗。」 这话成功的让秦染暴起，这人有毛病吧，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 秦染咬牙，这流氓简直是欺人太甚。 前有威胁照片，现有流氓男，他的命格就这么离谱吗，招惹上来的还特么全是男人。 贺则奕轻笑一声，随手将领带彻底扯下，湿掉的衣衫拨开，露出沾惹了几滴水珠的锁骨，上面还有一道惹眼的红痕。 「泼我一身香槟，这就是秦少爷的交友之道吗？」 第7页 「.......」 秦染又想起母亲的叮嘱，努力将脑海中把对方大卸八块的想法压下。 他努力压制住即将爆发的怒火。 「我不喜欢男人，你离我远点。」 「是吗？」贺则奕视线停留在他殷红的眼尾上，眼神上下打量，意有所指，「你这样.......原来是我误会了？」 「那、可、真、是、误、会、大、了！」 秦染咬牙，他浑身上下哪一点看得出来他爱男人了？ 贺则奕走近，而秦染不停的后退。 最后，避无可避，秦染被抵在了阳台的一角。 四目相对。 秦染眼神落向他身后交谈声不断的宴会大厅，示意他不要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贺少，请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贺则奕一言不发，目光落在他含泪的眼角上，然后伸出手，秦染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但是避无可避，温热的指腹落在了眼角上。 「！」 泪水被拭去。 下一秒，如山桎梏的压力消散。 贺则奕重新回到了阳台栏上，目光落在远方，看不清神色。 秦染缓慢转身，靠在一边，可以说离对方八百米远。 但是对方的神情看出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明对他做了这般侮辱性的事，现在又是怎么做到事不关己，一副冷淡的面容。 一场恍惚。 要不是贺则奕湿了一大半的衣衫，还有凌乱的模样， 他还真以为这是一场离奇的荒唐梦。 秦染离得远远，根本没有上前搭话的欲望，他望着夜色想要缓缓，但是亮起的屏幕让他不得不收回失神混乱的视线。 【进度如何，对方觉得你怎么样？】 秦染手一抖，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恍惚这里是不是被母亲潜入装上了监控。 不然用词怎么这么「准确」。 回神瞬间，他目光重新落回，下一秒，消息又来了。 【不要让我失望，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秦染攥紧了手机。 【我知道。】 他抬头重新看向眺望远方的男人。 【他现在只和我呆在一起。】 尽管被羞辱。秦染也没有忘记今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走向贺则奕，嘴角带笑，仿若失忆：「贺少爷，方便加一个联繫方式吗，我想，我们可以交一个朋友。」 贺则奕放下香菸，迎面朝着秦染吐出一圈烟雾，神色晦暗不明：「当然，可以。」 「咳。」 秦染又被呛了一口。 瞪向对方，心道：「怎么就没把你烟给浇熄呢!」 他今晚真的是把这辈子所有耐心都用在这里了，他忍住把烟圈吐回去的冲动，另一只手转过手机屏幕。 他刚刚垂眸准备打开交友二维码，谁能想到一开屏就是十八禁照片袭击，白花花的，一看就不正经，而两人又凑得比较近，贺则奕是完完全全的把屏幕中的景象收入眼底。 秦染差点把手机从阳台丢出去。 手机抽风了？？？！！ 他连忙收回手按退回键，连忙抬眼观察贺则奕的神色，看起来并无变化。 关键时刻，手机老爹你抽什么风！现在好了，脸都丢光了！ 「不是，我不是，这，这都是误会。」 贺则奕看向他，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刚才的流氓样转眼消散：「我明白，秦少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看这些东西很正常不是吗，不必害羞，也不必遮掩，更何况那张照片的主人，确实很诱人。」 最后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一时间，秦染脑内警铃大作，可也就是一瞬的事，随即平息。 原本从见面开始，对方一直是一副高岭之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方才真面目撕裂，整个人就一衣冠qin兽。 而现在，他莫名的升起一股忌惮之意。想跑，但是不能。 他看向贺则奕，男人叼着嘴上的烟已经燃得差不多了，在黑夜下的衬托，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野性。 有点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秦染说不上来。 照片本人秦染难堪得不行，就算没有被看到脸，但是疑似自己的照片被别人看见，他有点站不住脚。 贺则奕转过眼，浑身的野性气质一消而散，连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也消散，看起来跟最初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态别无二样。 秦染咬牙，得出一个结论，这人可真会装。 他重新找到交友二维码，递了过去。 嘲讽开口，：「没想到贺少这样人也会拥有凡人的欲望。」 会装的可不止他一个。 「终究是不敌秦少，」贺则奕将菸蒂摁在墙壁上，也不在乎会留下印子，他拿出手机扫下二维码，「找图的眼光好。」 秦染一顿。 「叮——」 贺则奕抬眼：「好友验证发过去了。」 「哦........」秦染低头，好友通知里跳出一个两手交叠露出戒指的头像，他微微一愣，随即点击同意。 这人有女朋友了？看起来还订婚了。 那他还骚扰自己？！ 秦染把手机扔回裤兜，摁掉菸头，仰头一口气将香槟喝完。 兜来转去，这还是个渣男。 秦染对贺则奕的耐性已经降低到谷底。贺则奕跟抛弃他和母亲的那个男人没什么两样。 第8页 好友都加了，母亲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人在好友列表里，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现在，他只想马上逃离。 秦染受够了在这里当孙子，好友加上之后便准备马上逃离，可惜下一刻准备跑的脚就被「绊住」。 「呆在这里也是无聊，要不我带秦少参观一下贺家，让我们对彼此多一分了解。」 秦染真的很想把他敲晕，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发现贺则奕的脸皮是真的厚，忘记刚刚骚扰他的事情了吗！ 「不了吧，让东道主带我一人参观，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贺则奕眸光微暗，拉过他的手腕，往外走，「既然秦少想跟我做朋友，跟我一起参观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不是，你这样出去也不太合适吧！」 躲不掉的终究是躲不掉，但退一万步来讲，他确实算「讨好」了对方，变相的在完成母亲给的任务，虽然他现在成了被动的一方。 而还在大厅和贺老敬酒的顾尘，从看着秦染把贺则奕拉走，到现在又看着贺则奕把秦染拉了过来。 贺家则奕还一身狼狈出现...... 「？？？小少爷把贺少爷打了？？！」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看见了。 「！！！他们打架了？？」 第5章 我该喜欢吗 「秦家小儿胆子也太大了吧，再别人的地盘上也敢打人。」 贺老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小奕，你这是？」 秦染想要松开手，但仍被对方攥得死死的。 「不小心弄的，」贺则奕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一会有事您再叫我。」 话落，便直接拽着秦染走了。落下一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事啊？ 秦染被一把甩进贺则奕房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听话的跟着贺则奕走？？！ 此时不更是羊入虎口，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来救自己？房门被关上，整间房间落入黑暗，连一丝光线都见不着。 「喂，你不把灯打开？」 秦染的心在这空荡的房间当中狠狠的跳了一下。贺则奕应该不会发疯到会在这里对他乱来吧........ 就在他脑内风暴，回忆十八般武艺的时候，灯被打开了。 一瞬间亮起的光，让他下意识的遮住眼睛。房间暗灰系列的陈调映入眼帘。 贺则奕转身，直接走向衣柜，拿出一件衬衫，然后当着秦染的面，开始脱衣服。 他瞬间别开了眼。 这人也也不知道避讳一下他吗。招唿都不打一下直接开始脱衣服，给他这个接连被吓的直男留点缓冲的时间吧。 秦染别开眼了好一会，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才敢转过头。 转过眼，才发现对方换好了衣服盯着我。 「你干嘛？」 贺则奕低笑一声，开口：「这么纯情？」 秦染一下子就炸了，他发现这人嘴巴就是贱。 「呵，」秦染冷笑一声，「再说一遍，我不喜欢男人。」 贺则奕移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味深长说：「是吗，那秦少怎么会看男人照片？」 秦染攥紧了拳头，他就知道贺则奕不会轻易放过嘴上羞辱他的机会。 「谁说一定是男人了，」秦染抬眼，语气轻蔑，「我看的就不能是女人？」 这人还冠冕堂皇的说想要带他参观，现在参观倒是参观到他房间里面来了。 秦染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开开心心跳火海的白痴。 贺则奕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冒出火花。 贺则奕最先移眼。 「行吧，可能真是我看走眼，误会秦少了。」 秦染冷哼一声，理直气壮：「本来就是你眼睛不好，不好就去找医生，劝你不要讳疾忌医。」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装了，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贺则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真是欠.....」 最后一个字他说的极轻，秦染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贺则奕人已经进浴室了。 秦染一头雾水，这人把自己关在里面，人自己进去洗澡了？ 等等？！ 秦染忽然一个激灵，他在外面站着，房间主人在浴室洗澡......... 这场景很诡异啊。 不对劲啊不对劲，贺则奕不会真的想要对他做什么吧。 该死该死！他还哪里管的上母亲的叮嘱，人打了也骂了，现在还贞洁堪忧，现在还不跑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秦染直接拉开门，风风火火，当中众人的面跑了。 顾尘：「？？」 众人：「？？」 「开车！」 直到车开，他才喘过气来。回到熟悉的环境，他直接趴倒在床上。经歷了这么一遭，他的内心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还没休息多久，响彻卧室的电话就来了。 铃声响个不停，秦染看见来电名称，在不愿意还是把手机放在耳边。 嗓音闷闷道：「母亲。」 「听管家说，你很早就回来了？」 「嗯。」 对面沉默了几秒。 「我听见一些传言，你跟贺则奕打起来了？」 第9页 秦染：「.......没有，这是误会。」 对面继续说道：「算了，我也不想再跟你深究这个问题，既然你联繫方式已经加了，那就好好把握住机会，跟贺则奕打好关系。」 秦染：「嗯，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对面：「随你，还有，监控被遮住了，我给你三分钟。」 秦染别过眼，看向柜子最上方被一块黑布遮住的监控，他张了张嘴：「知道了。」 对方挂断了电话，嗓音冷冽，甩下最后一句：「这是最后一次。」 屏幕熄灭，他把自己的脸埋进被褥，但随后，认命一般起身，走到监控下方扯掉黑布，红色的光重新亮起，仿佛和对面的女人对视。 这是一个椭圆形监控，屹立在衣柜之上，扯掉黑布的一瞬间，它转动了一下，红光闪动，卧室内的光景一览无余。 秦染转过头，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不愿看向身后仍旧亮起的红光。 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这道红色的光一直跟着他，现实，梦境，如野兽梦魇一般，死死缠绕，攥紧，直到窒息而亡。 次日。 秦染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而他的消息界面更是爆炸。 他揉了揉眼，手臂从被子伸出掏起手机一看，消息界面全是顾尘发来的消息。 顾尘一个劲儿地询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跑了？你不会把贺二少暗杀了吧？】 【到底怎么了，小少爷，回个消息。】 秦染睡眼惺忪地看着消息。这是昨晚发的消息，然后，看清下一条之后，他勐地睁开双眼，睡意全无，惊坐而起。 【我靠，你到底干了什么，贺则奕怎么穿着个浴衣就出来了！？】 【不对，是你们到底准备干什么！】 秦染指尖抖了一下，顾尘的意思，是自己跑掉之后，贺则奕追出来了？？还穿着浴袍追出来了？？ 靠。 这人有病啊，我靠。 秦谈回覆：【你说清楚。】 对面很快回復。 【顾尘：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地球都要爆炸了。】 【秦染：到底怎么了。】 【顾尘：你再多睡一会，这事你就可以在娱乐新闻上看到了。】 秦染忽然升起一股特别不好的预感。 【顾尘：贺则奕穿着个浴袍在大厅问你去哪了，那场景就差把你们两个有事写脸上了，他爷爷还打圆场说你有事先离开了，按道理说贺则奕就该从哪里出来回哪里去，但偏偏你猜怎么着？】 【顾尘：贺则奕二话不说当众出柜！说自己喜欢男人，还把他爷爷气得个半死。】 ！！ 秦染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贺则奕疯了？？！他攥紧了手机，指尖发白，这人疯不疯也不关他的事，但偏偏这件事好像都围绕着他？ 【顾尘：这个世界真疯狂，虽然贺则奕没提出柜对象的事，但是少爷，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秦染：能有什么！！我跟他才说几句话，少污衊我！这事跟我没关系！】 【顾尘：是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一前一后，你们俩可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清白三个字，你还说你不喜欢男人，是我看错你了。】 秦染差点没忍住把顾尘给删了。 昨夜，贺则奕喜欢男人，而且穿着浴袍找秦家少爷秦染的事情可谓是在圈子里面疯传。 传言还说，秦家少爷跟贺家二少爷不干不净，预图在房中行不轨之事，但不知怎的，两人打了一架，秦家少爷逃走，贺家少爷紧追其后。 最后竟然为了对方不惜在宴会上直接出柜，可是贺家长辈不同意，两人感情碎裂，真可谓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顾尘发来这么一段话的时候，秦染的美好问候已经发出去了。 【顾尘：你别骂我啊少爷，现在圈子里可都是这么说的，你又出名了。】 【顾尘：距离上一次，这才没几个月吧，你又成了话题中心。】 【秦染：请你闭嘴，谢谢。还有，少胡说八道。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男人！！】 【顾尘：知道了，开个玩笑，这么应激做什么。你恐同？】 秦染垂下眼眸，这种事情，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吗？ 下意识，他看见喜欢男人这样的词彙，从灵魂深处，骨骼当中，一个声音告诉我。 「你不喜欢男人。你不会喜欢男人。」 他颤粟了一下。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自己，从前也是这样的吗？努力回想，秦染还是想不起半分，那一块好像空白，好像烧红的烙铁，每触碰一下都痛不欲生。 他不想再去想了。 第6章 你坐我旁边 秦染现在不想管顾尘，他现在准备找故事另一个主角问罪。 【贺则奕，你什么意思。】 对面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很久才回復。 【秦少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现在是来做什么？】 【少废话，你乱我清白算什么好东西？？】 【哦，你说这事。】 【我没有。】 秦染气炸了，都问到头上了，还在这里跟他装傻，他看起来很白痴吗。用小脑想也知道是对方在报復他。 第10页 要不然谁特么没事干造他秦染的谣，而且对方还是谣言发起者。 【还有，什么叫做我丢下你，谁答应跟你呆一起了吗，不想跟你呆一块是犯法还是怎样？？最后，你当众出柜又是什么意思！你没乱说什么吧！？】 【想，就说了。】 【仅此。】 【狗屁！那你找我干什么！】 后面不管秦染再怎么炮轰，贺则奕都装死不回復了。 很想死，真的。 现在好了，在众人眼中拉拢贺家的目的是达到了，只是这个方式，这个过程，他会被母亲骂死吧。 好端端的，讨好贺则奕变成了绯闻男主角。 秦染仰躺在床铺上，转过眸子停在十指相扣，露出婚戒的手上，圈子里，没人说过贺则奕有未婚妻的事情，难不成这是地下恋人？ 看贺则奕把这照片当作头像的态度，应该是很喜欢对方，那为什么不公开带去贺家，而是直接震惊四座出柜呢。 难不成，这女人身份低微，配不上贺家？ 秦染灵光一闪，对哦！ 贺则奕的地下恋人一定是一个身份低微，家里人都不愿意接受的那一类，所以，贺则奕才会另闢蹊径，大肆宣扬他喜欢男人，以此来恐吓贺家，而在贺家焦急难安之下，他在把这个地下恋人拉出来。 这样一来，尽管这人的身份再低，贺家在断子绝孙和孩子母亲身份低微两者间，一定会选择后者。 高啊，贺则奕此番之举实在是高，这样一来，不废一兵一卒就达成目的，不愧是贺家下一任继承人，有心计有手段。 而他呢，不过是这场预谋内的倒霉蛋，恰好被贺则奕选中成了转移视线的工具。 早就说过，他秦染可不是白痴，贺则奕还真把他当傻子玩了。 这么一番分析之下，真相大白，想让他秦染当炮灰，想都不要想！ 贺则奕再敢来惹他，他马上告诉贺明良拆穿他，直接让他的计划泡汤。 一切捋清楚之后，天晴明媚。 后面几天，秦染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谁的消息也不回也不理，整天不是蹦迪就是夜店醉酒。 反正就是不回秦家，也不找贺则奕。什么责任什么秦家重任，他通通不管。 而给他发照片变态的事情就交给了专业人士处理。不过那群专业人士大概是拿钱不干事的，这些天了，也没个音讯。 秦染也不管，只管沉醉的夜店，跟着刺激动感的音乐舞动身躯，靠着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彻底沉醉在这极乐世界。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回国装太久了，以至于他差点忘记了自己真实面目。忘情的沉醉，毫无责任，毫无情感，毫无上进心，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烂人。 他的母亲秦贺兰曾经说过：「你这辈子，永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当初义愤填膺不认可这句话，说要闯出一方天地来给她看，可是，创业创业失败，投资投资失败，如今来看，他母亲当真是目光长远，料事如神。 他如今就是这么个烂泥。 秦染双手摊开，仰躺在沙发上，头顶的霓虹灯光闪烁，晃得他眼睛迷离。大概，是酒精上头了，他现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飘到了半空中，随着重感的音乐晃荡。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做，还有，压抑住自己胸腔莫名的空洞，和脑海中时不时的刺痛，此刻的感觉，实在是不错。 前所未有的放松时刻。 秦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不知从何开始，开始犯头疼，一开始去医院开点药还能压住，可是到了后来，可能是吃出抗性了，不管怎么吃药，头疼的毛病一直好不了，到了后来，更是夜夜睡不好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沾染上了嗜酒的毛病。靠酒精麻痹疼痛，靠酒精让自己进入睡眠。 虽然伤身体，但这个方法确实很有效。 秦染半眯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秦少，你酒杯空了。」一道柔弱无辜的娇软嗓音在身旁响起。 他侧过眼，移过酒杯，一只手贴了上来，然后酒水灌满了酒杯。 这只手扶着他拿着酒杯的手，缓慢的贴上他的嘴唇。 「秦少，你唇角好干，需要润一润吗？」 诱惑，娇媚，这般的绝色尤物摆在面前，要是别人骨头早就软了。 可惜，他是秦染。只会喝酒的秦染。 「不需要，」秦染一把推开对方，往旁边挪了挪，「还有，你太臭了，离我远点。」 被推开的女人：「？」 她用的可是奢牌香水？！ 「少爷，好歹怜香惜玉呀。」 秦染离得更远了，他微微抬眼：「你倒是阴魂不散。」 顾尘一把搂过女人，嘴角带笑：「美丽的小姐，他不懂风情，不如与我共饮一杯。」 女人被顾尘桃花眼中的笑意迷乱了心，她倒了一杯酒，横在两人中间，一人一口，眼神拉丝。 秦染转过眼，只觉得自己昨晚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 女人走了。 顾尘坐在我身边，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少爷，你最近过得真是潇洒。」 「是，的确不像你，像个陀螺一样到处应酬，」秦染低头喝酒，眼睛也不抬一下，「我那好弟弟这么帮你，你来这里找女人，怕是不太好吧。」 第11页 闻言，顾尘低笑一声：「听见他过得不如意的消息，你不应该很高兴吗？」 「你说的对。」他低头说道。 「他过得不如意，我应该是第一个高兴的才是。不过，还是看不惯你这样的渣男，男女通吃，你倒是不挑食。」 顾尘晃荡着酒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小少爷性冷淡的原因罢了。」 秦染给了他肚子一拳。 「你下手还真是不留情，每次见你，都要负伤。」 秦染冷声：「你自己知道就好，知道了就不要来找我。」 「这一次我可不是来找你，看见你实属是运气使然，这一次我来酒吧可是来干正事的。」 顾尘笑说。 他白了顾尘一眼：「来酒吧干正事，你这事听起来就不太正。」 顾尘眼神似笑非笑:「可不止我来了，你的老熟——」 话音未落。 顾尘起身告别:「有事，我先走了，回见。」 人走了，秦染收回视线，神色淡然，不速之客来了，不速之客又走了，真是无聊。 喝了好一会的酒，脑子晕得不行，胃也极其不舒服。 他跑掉酒吧外想要透口气，走的是后门，对面就是一个巷子口。一出来，新鲜空气还没唿两口，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顾尘，我们回家在....好不好？」 伴随着一声冷淡地轻笑：「你不是喜欢在外面吗？」 那道嗓音听起来极其脆弱：「我不是......」 而后，窸窸窣窣，秦染皱着眉走了。真是晦气，出来透个气还能碰见顾尘和他的好弟弟陆明珠。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入脑海，伴随着胃痛，秦染捂着嘴跑到厕所吐了一个昏天黑地。 吐了好一会，他面色惨白，才从厕所出来，站在洗手台边，用凉水沖了一把脸。 看着镜子中和陆明珠相似的眼眸，秦染蹙紧了眉头。 十九岁的时候，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还有一个弟弟。 那年，他因为头疼的毛病，刚从医院出院，一回家，就听见自己母亲的怒吼。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骗我，他一直都是骗我，他明明说过不喜欢女人，为什么，为什么！」 家里一团糟，佣人纷纷退后，他惨白着脸上前想要询问，但是被暴怒的母亲看见，他还没开口，就被母亲直接扇了一巴掌。 「你也是！你跟他是一伙的！你们两个都是来索我的命！」 当时的他，本来就虚弱得不行，还没说什么，又被送进了医院。 后来，从八卦的护士口中得知，母亲暴怒的原因，竟是因为从小抛弃他们的父亲有一个儿子，只比自己小三岁的儿子。而他多了一个弟弟，同父异母。 一石激起千层浪。 儿时父母离婚，他跟着母亲，从那之后，他在未见过父亲，也未感受过父爱。 他一时无法接受，更别说一直视父亲为梦魇的母亲。 陆明珠，掌上明珠，他们之间的区别，实在是可笑。 母亲被瞒了十多年，而他亦苦了十多年。 「呕！」 秦染忍不住又在厕所吐了一会，好半晌，直到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他才停下来。 趴了一会，他又洗了一把冷水脸。 整个人晕乎乎走在廊道上，晃晃悠悠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原本靠在拐角的一边，但是忽的，不知从哪里涌过一群人把他挤进了一个包厢。 他蹙眉嘟囔:「你们看着点啊。」 ？怎么回事。 秦染半阖着双眼，努力睁开，背后的腰忽然一疼，他皱眉转头准备呵斥，但是对上怒气腾腾的双眼。 他的话一下子噎住了。 这人压低嗓音怒气道：「你怎么回事，知道要伺候客人还喝这么多酒，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这话砸的秦染一愣，这什么跟什么？ 秦染被挤在了最旁边，他被迫和身边的几个人站成一排，有女生也有男生，但是转眼望去女生居多，加上他，也才三个男生。 「哎呦，人都到了，老闆们看看喜欢哪个？」 此话一处，秦染一下子就清醒了。 等等，此情此景，为何如此眼熟，止不过曾经的他是坐在沙发上的那群人其一。 照着他们的灯光开的很亮，可能是为了方面选人，而沙发出的位置几乎一片黑，根本看不真切，特别是对于他这个醉汉。 有一道轻佻的嗓音响起：「你们挨个介绍一下吧。」 秦染站在最旁边，此时的他凝眸努力看清坐在沙发上的几人，而边上的人已经在开始自我介绍了。 「我叫小美.....」这个小美声音娇媚，并且有些熟悉，他侧目一看，这不是方才在沙发处勾搭他最后被顾尘弄走的女生吗。 不会这么巧吧。 「你过来。」 小美垂眸一笑：「是。」 而秦染，听见这道熟悉的嗓音楞在了原地。黑暗中的人露出面容，浓眉大眼，眼中的威怒不减。 陆涛....... 他是陆涛，也就是自己多年不得见的父亲。 秦染完全楞在了原地，但又连忙隐去身影，往后躲了躲，希望旁边的人能帮自己挡住视线。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碰见陆涛，十几年了，又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场景相见。 第12页 听见自我介绍的那一刻，秦染原本是准备直接摔门而出，并且吼一句你们找错人了！ 但是现在，他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他不想让陆涛认出自己，让这个抛弃自己十几年的父亲认出自己，太尴尬了，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他根本不敢相信被发现的后果是什么。 或许自己会怒骂，又或许是直接上去扇他几巴掌，又或许是一言不发，眼眶红透，丢尽了脸面。 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以这样的方式丢脸。 旁边的人一个一个介绍，秦染站立难安。 「你坐我旁边来。」 第7章 你好 身旁的最后一人也走了，灯光落于顶，现场只剩下他一人。 秦染低着头，尽量让他们看不见自己的脸，他嗓音略微不着调：「我，我是小，小七.......」 「呦，低着头干什么，我们都看不见你长什么样子了。」 秦染很想把这个说话的人嘴巴撕烂。 他始终低着头。 此时，一道嗓音响起:「来我身边。」 秦染神经紧张，听见有人叫他马上过去，只想离开那个大灯。以至于，他没听出，这缠绵悱恻的语调。 他没走几步，就被一股力拉过，搂入怀中。 他这才发现，离他这么近的位置，还坐着一个人。都怪这大灯，亮的他人都看不清，等一会出去，他一定要去投诉。 秦染心下一慌，被禁锢在此人怀中，耳朵贴近了怦然的心跳。 他咬牙，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要打烂这个人的手。 温热的手掌放在他的腰侧，真真切切地把他搂在了怀里， 那只手揉了揉，秦染一顿，差一点，差一点巴掌就没忍住扇上去了。 「别动，你也不想被发现吧。」 秦染躲避的动作一顿，他不可置信的抬头，一下子对上了一双褐色的眼眸。 贺则奕？！ 他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贺老弟，这人有这么好吗，能让你这么爱不释手。」 秦染一下子把头埋进贺则奕的胸膛。 贺则奕手放在腰侧，又捏了捏，这里像是有特殊的魔力一直吸引他似的。 「嗯，有这么好。」他回答道。 秦染的脸红透了，他感觉得到有人看过来，所以他才不敢反抗，害怕被看出端倪。 好在他们身边都有美人相伴，也没把目光在放过来。 秦染偷偷抬起脸，松了口气。 秦染不作响，一把拍开。 但是，一拍开，对方又会缠上来，如此，反反覆覆。 秦染：「........」 他靠坐在贺则奕的怀中，背对着后方斜靠着，他直接在对方的手臂处掐了一下。 贺则奕低下头，手上的动作一停。 「秦少，」对方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低声响起，「我帮了你，总得收点报酬吧。」 「.........」 他真的很想把这只手给剁了。但是，为了不被发现，他现在也只能暂时忍耐。 包厢的几人开始谈论工作，哪哪的房地产项目等等。 秦染听在耳中，但手不停的再和贺则奕乱摸的手作斗争。 别人说的激情满满，就贺则奕从头到尾就嗯了几声，这是什么混子！ 但是说着说着，其中一个男生和一个西装男忽然抱在一起，非礼勿视。 秦染看呆了。 你们不是在聊项目吗？ 秦染小心的看了一眼，发现其他人也是一副见惯不惯的神情，男人和男人，这些人的接受程度似乎真的很高。 反倒是自己，一直对于这种事情避而远之，避而不谈，自己还是在国外泡了那么久，他不禁思索，难道真的是自己思想太落后了？ 想要深究，但是越想脑子疼的毛病越严重，所以，他遵从内心的决定，尽管带着怅然的慌乱。 秦染移开了眼，不想看见这刺激的一幕。 倏地，一只温热的手掌附在他的眼睛上，温热的触感缓解了一部分眼球的酸痛。 「不想看就闭上眼睛。」 秦染不动了，这狗东西，原来偶尔也会做人。 其他人接着谈项目，而在他们这个角落。很快，他刚刚说的话就收回来了。 这狗东西竟然........ 「！」 秦染抖了一下，随即听见一声轻笑。 他把刚刚的话收回！秦染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根，非常狠。 但是贺则奕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动作不停，手上摸个不停。 贺则奕手上动作一顿，低音掠耳:「伤疤......」 但只是一剎那，他移开，放在小腹上。 「胃疼？」 黑暗中，秦染抬眼，薄唇微动：「你怎么知道？」 「你的脸很白，」贺则奕垂下眼眸，看不清情绪的目光落在他的额角以及脸侧，「秦染，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 这道声音很低，低到里面的情绪仿若复杂难辨，又仿若冷淡如水毫不在意。 秦染不自在别过眼：「多管闲事。与其说这些，你还不如把你的脏手拿出来。」 「给你暖胃。」 「要你来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秦染意识到的时候果断闭上了嘴。 第13页 「.......你们聊得挺不错。」 贺则奕面无表情：「还好。」 其他人：「.........」 秦染看得也不得不感嘆一句，变脸大师。 下一刻，有人推开了包厢，有人进来了。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借人花费了点时间。」 是顾尘。秦染脸埋得更深了，靠，这都是些什么事啊，顾尘说的干正事就是这？？ 「爸爸，我们没打扰到你吧？」 秦染转动眼眸，顾尘的身后跟着一个人，一个长相明艷动人，眉眼弯弯的男生钻了出来，他是陆明珠。 陆涛默默的把身边的女人退给旁边的人，不动声色地招手，「怎么会，不过爸爸在谈生意，这里面不适合小孩子，顾尘你还不快把人带走。」 「不嘛不嘛！我又不捣乱，你们自己说自己的就行了呀！」 说着，陆明珠一下子跑了过来，坐在陆涛旁边。 「哈哈哈，陆总你就让明珠留下来吧，你在让人走，他可就要伤了。」 陆涛头疼，但是对上陆明珠请求的目光，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行吧，你不要讲话，自己玩手机。」 陆明珠连忙点头：「嗯嗯！」 不过，他还是好奇的转动眼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工作的场地，但一转眼，他触目到一人一个美女的场景，瞳孔还是一颤，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越往后他碰到了一个坚挺的胸膛。 陆明珠转过头，正好对上了顾尘冷淡的目光，他动作一滞，低着头乖乖地坐好不再乱动。 黑暗中，秦染靠在贺则奕的怀里，将这些对话尽收耳底。 他指尖微捻，陆涛这样宠溺的语气，还真是陌生。 不过，也是可笑。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现在的妻子知道吗。只能说这么久了，狗还是改不了吃屎。 表现得那么情深意切，宠溺儿子，钟爱家庭，方才还不是左手搂着一个美女，现在陆明珠过来装模作样地把人推开，天底下有他这样一位「慈父」，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们继续口中的话题，围绕着项目继续进行，只是之前的口无遮拦都被绕了过去。 秦染偷偷地看了一眼，陆涛重新回到了慈父的人设中，一边的美女说不搂就不搂，他时不时还问陆明珠要是呆着不舒服可以先回家。 而陆明珠摇摇头说等着爸爸一起回家。 装，接着装，现在要装不下去了吧，都迫不及待地赶人了。 陆涛给顾尘使了一个眼色，但他耸耸肩，意思是你都喊不走的宝贝儿子，我还能喊走吗。 不过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可真是蠢得过了头，这么明显地赶人都看不出来，难怪顾尘能够把他骗得团团转。 因为有陆明珠的存在，他们的话题很快就结束。 身边的美女搂也不是，推也不是。 只有贺则奕毫不影响，依旧紧实地搂着他。 秦染咬牙，一把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推开，一直摸来摸去，还有完没完了！ 然而这小打小闹般的反抗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推开之后照样继续贴上来继续摸。 这完全就是仗着他现在不好发作，先不说陆涛，身后顾尘在那，他要是动作大了难保那小子看出什么，会不会反水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这小子一向没有信任和情谊可言，眼中只有权。鬼知道他会不会为了讨好陆涛而把他出卖。 秦染可不敢在他身上赌。 「好了，陆总，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其他人陆续站起来，说起了离场的片场话，看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秦染刚想从贺则奕的身上下来，但是下一秒他忽地腾空。 「？！」 贺则奕把他抱了起来，还特么是公主抱。 他咬牙用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贺则奕，你找死呢，还不把我放下来。」 贺则奕充耳不闻，给其他人招唿。 他许久不出声，一出声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们一看贺则奕手上抱着的人，看了看自己想搂又不是很敢搂的手。 「？.........」 人和人是有距离的，比如脸皮。 很显然，贺则奕没有脸，并且还拉着他一起丢脸。 从外人看来，秦染是整个人埋进了贺则奕的怀里，而贺则奕的手还放在怀中人的腰上，两人看起来如胶似漆，难捨难分仿佛这个包间下一秒就变成大床房。 有人笑道：「贺总看起来对他是喜欢得不行啊。」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顾尘挑眉扫了一眼，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诡异的熟悉。 而陆明珠则是红了脸，眼神闪躲想看又不敢看。 「嗯，很喜欢。」贺则奕回了一句，随即抱着他，缓慢上前，灯光之下，两人的动作看得更加清晰，饶是纵横夜场多年的其他一同进来的人，此刻真心觉得这位「姐妹」福气不错，竟然被年轻英俊的钻石王老五看上，因此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秦染把脸死死埋在贺则奕的怀中，虽然被遮去了视线，但是此时他对周围的感知那叫一个敏感。 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贺则奕将他摆在了灯光下，数道炙热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换而言之便是把他彻底摆在了明面上，像是变相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人是属于他贺则奕一样。 第14页 可秦染此时此刻只能在脑中疯狂回忆十八酷刑的使用方式。只是一会，贺则奕将包厢门推开，抱着他先一步出了包厢。 一出门，秦染便低声吼道：「快走！别逼我打你！」 贺则奕低笑一声，手隔着布料放在他腰间的那道伤疤上，「这么害怕？」 不知为何，秦染总感觉现在的贺则奕全身上下都透着餍足愉悦气息。 秦染想要下来，但是不管怎么挣扎，贺则奕都抱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劲儿这么大。 他终于把头抬起来，脸红得不像话。 「害羞个屁，他们要出来来了，你走不走，不走把我放下来！」 贺则奕：「那我还是抱着你走吧。」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贺则奕转头对着包厢里面说道，其他人像是很理解他一样，纷纷笑道摆手：「快去吧快去吧。」 这模样，这意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他们要做什么见不得的事情,他们送行一样！ 贺则奕抱着他转身，转身之际还听到后面传来一句：「年轻就是好啊。」 第8章 亦如初见 好个屁啊。 秦染差点就跳下来回去给说话的那人干架了。可惜被贺则奕死死抱住，没有成功。 「喂，贺则奕，你是不是有心脏病啊，听得我耳朵疼。」 他是真心实意怀疑贺则奕是不是心脏不好，每一次他听到对方的心跳都是重得不行，听起来属实是不太正常。 贺则奕垂眸：「没问题。」 「是吗？」秦然显然不信，这个声音正常个鬼啊，「我劝你还是不要讳疾忌医，这是我对你的忠告，还有，还不快把我放下来！不然你就识相一点给我当交通工具走快一点把我送出去！」 秦染一直在催促，贺则奕也听话的走得很快，他以为贺则奕会把他送出酒吧，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贺则奕带着他进了厕所的门，而且还反手就反锁了厕所门。 门「咔哒」一声。 他也终于被放下来了，久违的落地的实感。 秦染刚被放下来，就要去开门，但贺则奕怎么可能放任他逃跑。 「跑什么？」 贺则奕把他禁锢在门之间，嗓音低沉，紧紧的压住了他想要乱动的身躯。 「你还问我，我倒想问问你现在想要干什么！你把我带厕所来干什么，你锁门又要干什么！」 他吼道。 而贺则奕不出声了，他目光深沉。秦染怒气沖沖回头一撞进这样的眸子当中，气焰顿时消散。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莫名地，秦染竟是越说越没有底气，明明是这人要对他意图不轨才是！ 贺则奕一言不发，就开始掀他的衣服。 「！」 秦染瞪大了双眼，不停扭动，但仍是被贺则奕攥得死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开始掀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你敢对小爷做什么，信不信小爷我明天就让你上今日说法！」 他这番毫无威胁的话语并没有阻止对方手上的动作。 一股凉意袭来，然后没有了下文。 「？」 秦染垂眼，只见，贺则奕一只手控制住他，一只手掀开他腰间的衣角，露出一片疤痕遍布的腰间。 贺则奕看不清神情，他缓缓伸手，珍重而又小心翼翼的抚上这片疤痕遍布的肌肤。 秦染抿着唇，不着痕迹地抖了抖。 终于，贺则奕抬了头，眼中是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低缓的嗓音落入他的耳畔：「你.......」 欲言又止。 「所以，你真的不认我了吗？」 「什......么？」秦染迷茫地抬眼，一头雾水，他没听明白，贺则奕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不认他了？他不认他什么了？ 被桎梏的力一下子消散。 秦染趁着这个贺则奕失神的阶段，一把解开反锁的门，一把拉开。虽不知这人在这里发什么疯，但他一见机会就知道把握的人。 贺则奕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可秦染也来不及想，门一拉开就往外跑，但是门一拉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的手一顿：「........」 顾尘双手环抱靠在墙边，一看见他还露出一抹微笑，伸出一只手：「hi。」 秦染张了张嘴：「我hi你m呢。」 然后，顾尘还不是一个人，秦染一转眼就看见了躲在他身边的陆明珠，一看他看过来，眼神闪躲，面颊还有些泛红，好像是知道里面的「骯脏交易」，对他腼腆一笑。 「.......」 拳头有点硬。 秦染皱眉，看向顾尘：「你怎么在这，还有.......他？」 顾尘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厕所里面，语气随意道：「谁知道呢，原本想上个厕所，谁知道门被锁上了，秦少爷，你说是谁这么没素质，自己上个厕所还带着把大门锁上。锁门很正常，我还是第一次见锁大门的。」 「少爷，」顾尘微笑看着他，「你说是吧？」 秦染：「......」 顾忌到里面的贺则奕，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秦染不管顾尘有意所指的话，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秦染拔腿就跑。 此地不宜久留。 第15页 「诶，别着急着走嘛。」顾尘伸手拦住了他。 秦染脚步一顿，抬眼看向他，眼神极其不友好：「说。」 顾尘也不打哑谜，直接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横在他面前，灯光大亮，贺则奕站着把他抱在怀里，立于众人视线之内。 秦染定睛一看，顿在了原地。 「少爷，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顾尘目光在照片和秦染身上来回，「一样的穿着，一样的髮型，你说——」 「你想干什么？」秦染直接打断道。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很好奇，秦少爷什么时候跟贺则奕感情这么好了，而且，我还很好奇，」顾尘轻笑一声，话音一沉，「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秦染看了看他身后的陆明珠，「对别人关心至此，你的小男朋友可是会伤心的。」 他冷着眼，目光沉沉：「而且，我对谁感不感兴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顾尘收回手，忽而笑道：「表情别这么严肃嘛，我当真只是好奇而已。」 秦染收回视线：「收回你的好奇，谢谢。」 他现在不想跟顾尘在这里闲聊，更不想再看见陆明珠的脸，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他和陆明珠眉眼间有些相像，某一瞬间的神情更是相似。 秦染知道他和陆明珠之间的关系，但是陆明珠不知道，他至今都还被蒙在美满幸福家庭的鼓里。 他不想在这里久呆，不想被陆明珠看出什么来，究其原因，他还是做不到以平等的情绪对待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一次，顾尘没有拦他，眼睁睁地看着秦染跑掉。直到秦染的身影消失在走廊。 此时，一道阴冷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删掉。」 顾尘回头，贺则奕正看着他。 他抿唇，随即当着贺则奕的面删掉了照片，他笑道：「删了。」 说着，还怕他不相信，继续翻了翻最近删除，里面的照片也被删除。 贺则奕看了几秒，而后抬眼看向秦染消失的方向，朝着那个方向越过顾尘走了。 良久，再无一人。陆明珠拉着顾尘的胳膊：「阿尘，他已经走了。」 「嗯。」 顾尘收回目光，眼眸冷淡看向陆明珠，而后拉着他进了厕所。 「既然打扰的人走了，我们继续刚才在外面没有做完的事吧。」 陆明珠被拽着胳膊，说道：「阿尘，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我爸爸他会担心的......」 「呵，你爸爸现在高兴着呢，担心什么？」 陆明珠睫毛颤了颤，想要推搡的手停了下来，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阿尘，我好爱你。」 「嗯。」 厕所门被「咔哒」锁上。 这边，秦染快步跑掉之后，在酒吧大门门口又撞上了陆涛等人。 他想撞墙，这些人怎么阴魂不散啊，到哪里都能碰上。 「哈哈哈，陆总，合作愉快啊。」 陆涛也回笑道：「合作愉快。」 有人忽然问道：「诶，顾尘和你儿子跑哪去了，刚刚还在。」 「哎呀，你多问这一句干什么，你还不知道顾尘是陆总的乘龙快婿吗？」 「哦哈哈哈，我多嘴了。他们很般配啊。」 好不容易等这些人啰嗦完，终于走了，秦染一抬脚就被人拉住了手。 「啧谁啊！」他现在的怨气比鬼都还重。一个二个的都来惹他。 一回头，就对上了贺则奕垂下的目光。 秦染：「.........」 此刻他的脑子只被一个阴魂不散的词语占据。 「你，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贺则奕依旧拉着我的手，隐隐的还传来微微钝痛。霓虹灯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晃荡，五光十色的灯光也遮不住此刻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 秦染也不懂，他们之间现在的气氛算是怎么回事。 复杂，难言，欲言又止，伤心，这是秦染在贺则奕身上看出来的情绪，很奇怪，这人明明长相是一副清冷挂，不说话看着别人的时候都感觉冰封万里，可是现在，贺则奕看着他，神色没有变化，但是秦染可以明确的感受出他此时的情绪波动。 贺则奕很难过。 可他不懂，不懂贺则奕再难过什么。 秦染张了张嘴，可是又闭上。他应该讨厌甚至是恨他。贺则奕那样羞辱了他，按道理，他早该拳头相迎，甚至是大声嘲笑你个变态还有难过的时候。他不应该对一个对他来说还算陌生人的贺则奕产生情绪。 他想问，你为什么会露出伤心这样的情绪。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开不了口，很奇怪的感觉，他还不知道，原来情绪是可以传染的，胸口烦闷，看着贺则奕的样子，他说不上来。 这为什么？ 在秦染的世界里，这是不可思议以及不被应允的拨动。 有个奇怪的东西在胸腔乱撞，扰得他胸腔一片酸涩，直至蔓延全身。很久之后他才知晓，这种感觉是心疼。 「我送你回去吧。」贺则奕的声音听起来略微嘶哑，像是挤了很久才挤出来的话。 秦染愣愣地点头：「嗯，哦好。」 他上了车，说了个地名，原本秦染是想坐到后车座的，但是被贺则奕一看，他老老实实坐到了副车座。 车身启动，窗外的景物缓缓驶过，车水马龙，嘈杂的人世间留给了他一处静谧的空间。 第16页 贺则奕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手上安稳的开着车，红绿灯时，两人同样相顾无言，只盯着开始倒数的红灯。 他们相识的天数很短，可这还是第一次两人以这般安静平稳的方式相处。 尴尬得秦染想要跳车。 他想开口调解一下气氛，转念一想，他们之间好像都没有过什么好气氛，算了，秦染闭上眼睛打算装死。 驶过重重，车停了。 秦染当即睁开双眼，准备下车。 「你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吗？」 秦染一愣，老实回答：「是吧，不过以前是不是我不记得了，好像以前不是在这里？不过无所谓了，住在哪里都一样，我记性不太好，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贺则奕喃喃：「记性不太好，记不清了......」 「你说什么？」秦染一时没听不清，问道。 「没什么。」 「哦。」 秦染下了车，贺则奕给他打了一个车灯，给他照明了一条路，其实这里不是很黑，秦家的门灯还是很靠谱，但是下车到门口的距离看着确实有些摸不着路。 他回头不自觉的望向驾驶位的人，贺则奕用复杂的目光回望着他。 秦染勐地回头，不知为何，这样眼神的贺则奕他看不得，多看一眼，那种奇怪的酸涩感都难以压制。 他走在大门前，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看。 「贺则奕，」他终是没有忍住，「别难过了，向前看。」 说及此，秦染闭嘴，丢死人了，安慰个人还是个男人他说话都这么噁心了。 「谢了，送我回来。」 第9章 十三 话落，秦染转过身，逐渐脱离贺则奕的视线，直至灯光在也找不到那抹身影。空无一人。 良久，烟盒空荡，贺则奕才开车离去。 秦家别墅二楼窗前，车身消失，秦染才收回视线，今晚的一切简直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了，发生的每一幕，都像是被扭曲的记忆空间，回想起来，脚趾扣地。 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不管是被当成「少爷」还是被顾尘认出拍照片到现在他出言安慰贺则奕，这发生的一切都太魔幻特别是记忆的最后一幕腻得让人髮指。 秦染仰头凝望天花板，眸光深沉。 「叮咚。」 「叮咚。」 他动作一滞，缓缓扭过头，看向一旁亮起的手机屏幕。 【你在干什么，刚刚送你回来的是谁。】 【这几天在酒吧疯够了，不要仗着我还在国外就肆意妄为为。】 【秦染，我劝你安分一点。】 【你在干什么。回话。】 秦染抬眼，正好对上亮着的摄像头，就好像对面那人对他的审视。 【既然知道，还有问的必要吗。】 「叮咚！叮咚！」 如同催命的声音。秦染心想。 【你翅膀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谁。】 秦染闭了闭眼。 深吸一口气，老实回復。 【贺则奕，不是你让我讨好他的吗。】 月光倾泻，冷风刺骨。 对面看见这条消息，情绪明显缓和。 【行了，是贺则奕我就不多说了，明日秦家祖祀，我回不来，你记得去。】 【知道了。】 秦染背对着摄像头，望向窗外，月亮映入眼帘，他看着失神。从出生之日起，他的人生不就被註定了吗，现在难过，还有什么用呢。 困意袭来，意识逐渐模煳。 思绪被拉入一层封闭的空间，迷迷煳煳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我养你还有什么用！」 「妈妈别打了，我下次，我下次一定好好写呜呜呜。」 「我让你现在就记住！你跟你爸一样就知道惹我生气，你爸不要你了，是想我也不要你吗？！你们都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对你们这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妈妈！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会很乖的！」 偌大的别墅里，佣人们退至一边，大厅中央，一个女人动作狠厉，棍子一下子打在小男孩的手掌上，试卷被扬起。 秦染今年十二岁了，飘落的数学试卷是艷红的九十九分，不知名角落被扣掉的一分此刻成了他的催命符，秦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地板上，周围却无人敢多看一眼。 「母亲，我错了。」秦染跪在地板上，被打得满是红痕的手不停的擦拭着眼泪，可是破皮的手掌一碰到泪水顿时疼得甩手。 「蠢货。」秦贺兰出言嘲讽，「饭你也别吃了，就在这里给我跪着，跪到你彻底会做那道题为止。」 秦贺兰走了。 周围的佣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秦染不停抽泣，身子一抽一抽的，也挺直了腰板老老实实跪在地板上。 时钟滴答滴答，秦染双腿都没了自觉，母亲都还没有回来，他缓缓抬头，一张小脸花兮兮的，泪水都干涸了。 母亲，是忘记了他吗。 「母亲.......」他弱弱地开口。 管家嘆了口气，终究还是看不下去，过来将秦染抱起，放在了沙发上。 「少爷，夫人出差了，要几天才能回来，你现在也不必继续跪着了。」 第17页 闻言，秦染僵硬地抬头：「母亲，没有给我说。」 管家：「夫人或许是，忙忘了，少爷，还是去吃点东西吧，你都跪了几个小时了。」 秦染没有任何反应。 管家轻嘆，招唿着佣人都退下，去了厨房。 秦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泪水不停的砸在小手上，好疼，哪里都好疼。 他应该做得更好的，是他辜负了母亲的期待，都是他的错，母亲不想看见他，不跟他说出差也是应该的，这都是他的问题，都是他的错。 秦染吃了几口饭，就不想吃了。 「小少爷，我让人先给你包扎一下，你别乱动。」 秦染点点头，安安静静地让人给他的手擦药，包扎，全程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来包扎的医生是新来的家庭医生。今天是他第一天上岗。姓李。 「小朋友很勇敢呀，碘伏擦上去一句话也没有哼，要是一般小孩早就大叫了，你是很勇敢的小朋友哦。」 秦染闷闷地「嗯」了一声。 李医生见他沉闷，也尽量温柔安慰道：「不过痛了是可以叫出来的，小朋友还小，不用压抑痛的。」 秦染微微抬眼，眼中的泪花闪了闪。 「好了，记得不要沾水.......」 交代好了一切，李医生才提着医疗箱走。 秦染是一个很别扭的小孩，他认准的错误一定要纠正，他这一次做错了这一道题，他就逼着自己做会这种类型或者出题老师出的所有的题。 他把自己关在小房间内，每天不停的做题不停地反省，直到彻底忘不掉。 期间，他包扎手的绷带松了好几次，伤口仿佛被撕扯开，笔桿上被蹭得都是血，有好几次，秦染都疼得满头冷汗。 李医生来了好几次，来了几次就教训了秦染几次，可自始至终秦染都只是低着头接受李医生的教训。 「给，这是擦伤药。」李医生算是服气了，这小孩是没有痛觉吗，都把伤口撕裂好几次了，还这么作践自己。 「要是伤口又裂开了记得擦，小朋友，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别再做题了，你才几岁啊，这么努力干什么。」 这个医生很嘴碎，这是秦染这几天的出来的结论。 李医生处理好伤口，背上医疗箱：「希望不要没几天你又来喊我。」 不会了。秦染已经把题目烂熟于心，这个老师出的所有题型，甚至是好几套练习题，他都烂熟于心。 都做完了，题目也都会了，可是母亲还没有回来。 秦染情绪低落，母亲对他很严格，很兇，母亲总是说父亲背叛了他们，背叛了家庭，喜欢上了别人，母亲让他努力争气，要让父亲后悔都来不及。 秦染不算聪明，他也不想天天做题，可他不想母亲难过，不想母亲失望，他只能不停地做题才能不被课程落下，不被母亲落下。 虽然坐在板凳上面对试卷书本很痛苦，但当他拿着满分的试卷递给母亲，母亲对他微笑的那一刻，真的很开心，比每一次考满分，被老师夸赞都要开心。 秦染不想丢掉母亲的笑容，可是母亲想要丢掉他，很多天了，母亲还没有回家。没有电话，没有消息。 「管家，母亲要出差到什么时候？」 管家中规中矩回答：「少爷，夫人很忙，回来或许还要些时日，夫人叮嘱我，好好检查小少爷的功课。」 秦染闷闷地「哦」了一声。 「今日的功课，我已经做了，老师还夸了我......」 管家垂着眼：「少爷很厉害。」 秦染情绪低沉地出了门，在院子的鞦韆上坐着，他不想听别人说，他只想要听到母亲的夸赞。 这个鞦韆还是父亲曾经建造，以前，都是父亲和母亲一起推着他玩。 只是后来，父亲抛弃了他们，母亲就不允许他在玩了，这么久了，鞦韆被雨水浸湿，长时间不使用，现在坐上来还嘎吱了一声。 秦染一个人坐着晃了许久，天慢慢黑下，乌云飘来，快要下雨了。 秦染从鞦韆上面跳下来，正准备回屋，倏然，一旁花墙栅栏处传来一声轻微地痛唿。他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看天，又望了望四周，空无一人。 他一下子就被吓住了，电影中说过，阴雨天最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他该不会这么倒霉碰上了吧！ 秦染咽了一口口水。 「好痛......」 这下，他听得更清楚了！ 秦染是又害怕又好奇，声音是从后方角落的玫瑰花墙那传来的，现在真是玫瑰花盛开的季节，花朵鲜艷，周边又都是刺。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缓缓扒开，直接对上了一双同样被弄得一懵的眼睛。 「啊！」 「啊！」 同时，两道惊唿响起。 秦染更是被吓得一个后退。随即，他反应过来，不对诶，好像不是什么脏东西，好像是一个人？ 他再次上前，小心翼翼地扒开花丛，这里的栅栏正好破了一道大口子，被满墙的玫瑰花遮挡住，现在扒开，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小男孩抱着头蹲在一边，脚边还落下了一朵玫瑰，小男孩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说着什么。 秦染凑近，这才听清对方再说什么。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只是路过的。」 第18页 秦染一愣，被逗笑了。 「哈哈哈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哈哈。」 抱着头的小男孩听见笑声动作一顿，缓缓回头，看清之后，僵在了原地。 秦染在他回头之后也看清了对方，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比他还惨的人。」 对方穿着一身跟破烂一样的衣服，一张小脸看不清模样脏兮兮的，脖颈处更是一片乌青，看着像是被人掐的。 而小男孩看见秦染直接呆住了。 「你是天使吗？」稚嫩嘶哑的声音传来。 秦染一手撑着垂下来的藤蔓，弯着腰看着他：「我是厉鬼，专门来找你的。」 「！真，真的吗？」小男孩快要被吓哭了。 「哈哈哈哈，」秦染捧腹大笑，不知为何，他就像逗逗他，这人看起来非常的好玩，呆呆傻傻，看起来很好欺负，「你不是说我是天使吗，那你是相信我是厉鬼还是天使」 小男孩看起来正在认真的思考，然后认真道：「天使！」 秦染被逗得开心了，他看着对方脚边的玫瑰：「你要摘玫瑰吗？」 小男孩点点头，他捡起地上的玫瑰，扬了扬：「你也想要吗，上面有刺，很痛。」 他垂眼一看，看见对方指尖上因为被尖刺刺穿而流出的血，「你要玫瑰干嘛，送人？」 小男孩摇摇头，「不是，我的手有点痛，电视上说，花瓣可以疗伤，所以我想来试试。」 秦染不知道是该笑还是怎的，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孩。 正好，李医生给的药他揣在裤兜里。 「你过来。」 小男孩乖巧地靠近。 秦染眉眼微凝，故作成熟:「手伸出来。」 「哦。」他听话地伸了出来，露出一条伤痕遍布的胳膊，触目惊心，秦染也被下了一跳。 「这些都是怎么回事。」秦染撕开包装，挤出一点药膏缓慢的擦过伤痕。 小男孩说道：「爸爸说我不听话，打的。」 秦染更加觉得他惨了，原以为母亲对他已经很严厉了，可是跟眼前的人比起来，竟都算不得什么....... 小孩眼睛亮亮，更加确信了秦染是天使下凡，不然怎么连痛得他彻夜难眠的伤疤给治好。 秦染：「你别这样看着我，擦好了，记得不要碰水啊。」 小男孩点点头，秦染把药膏递给了他：「记得继续擦，这个就给你了。」 小男孩惊喜接过。他垫着脚尖又扯下一朵玫瑰花，递给秦染：「小天使，送给你！」 秦染接过，微微一笑，这人看着傻了点，但是人还不错：「我叫秦染，你叫什么？」 小男孩因为拽玫瑰，指尖又被刺给扎出了血，他珍惜的捧着药膏，张了张嘴：「我叫.......」 远古般，迴荡在深渊的呢喃。 「小少爷，该起床了。」 秦染睁开了眼睛，思绪被勐地拉回还有些恍惚。 管家站在门外，手上拿着西装：「小少爷，时间差不多了。」 秦染收回视线：「哦，好。」 他好像梦见了一些东西，可是醒来后那层梦境如同镜子一般破碎，再也拼凑不起。 秦家每年都会进行祖祀，这会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时刻，每个秦家人都卯足了劲儿展现自己。 「少爷，该吃药了。」 秦染抬眼，面前站在一名医生，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来送药，治疗他头疼的毛病。他接过管家递来的水，吞下了药。 「对了，你姓什么来着。」 医生低着头：「李。」 「李医生......」秦染想了想，还是问道，「我们从前认识吗？我是说我大概十二岁的时候。」 李医生微微抬眼，看着秦染：「我是近年才来的秦家。」 「哦，」秦染移开目光，站起身，「是我记错了吧。」 第10章 墓碑上的男人 阴雨绵绵，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车身稳定前行。 秦染坐在后车座望着窗外，漆黑的瞳孔倒映了一抹黑色长影，一闪而过，连脸都没有看清。 但秦染仍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人手上抱着的一束妖冶鲜红玫瑰。灰暗的世界里闯入一抹亮色，他想要不注意都难。 这条路很少有人来，因为这是后山墓地的必经之路。 「少爷，我们真的直接去墓地吗，都不去老宅看看？」驾驶位的司机说道。 「嗯。」秦染面色不改，撑着一只手抵在下颌上，目不转睛盯着一滴雨水从车窗玻璃上打转，滑落。 「可是夫人那边........」司机犹豫地说出自己的顾虑。 无人回答，车内寂静一片。司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在秦家，人人都惧怕秦夫人秦贺兰，惧怕她雷厉风行，狠辣果敢的手段。 却很少有人注意到秦家少爷秦染。司机刚来秦家工作不久，听信了秦家佣人的谣言，原本也对这位秦少爷嗤之以鼻，打心底认为秦染只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直到一次，全身颤粟地近距离体会，他彻底改变了自己愚蠢的想法。 那天，一个女佣在给秦少爷打扫房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花瓶，里面的花散落了一地，那是少爷最喜欢的花瓶，少爷的房间不经常开，只有那天。 那个女佣被当场抓包，不仅目中无人，甚至是出言不逊。 第19页 当时的秦少爷没有说什么，只是第二天，这个女佣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倒在楼梯底下昏迷许久，手上还拿着秦少爷的手錶。 秦少爷并不在当场，女佣被人发现送进了医院，因为偷窃数额巨大，被判了十年牢狱。 司机当时就在现场，了解全程，只觉得细思极恐，只能惊嘆于豪门之人手段高深。司机记得，那日的卧室门是关上了的，女佣是如何进入早被锁好的卧室，他不得而知。 这件事最终被少爷瞒了下来，就连夫人也不从得知。所有目击人都把这件事烂在了肚子里。 车身稳定地前行，司机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攥。 良久，一道声音响起，打破沉默。 秦染转过头：「先去墓地，再去老宅，我总得表现我的诚意不是吗，既然他们都喜欢演，那我就先好好陪他们玩玩。」 司机咽了咽口水。老老实实地开着车。 雨声渐起，司机最先下车打好伞再小心翼翼地拉开后车门。 秦染看了他一眼，弯腰一脸惧意。 「......」他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 秦染说：「不用，你给我一把伞，我自己来。」 司机连忙从后备箱拿出另一把黑伞，然后递给了秦染。 四周都是灰濛濛的，雨也是越下越大，走在石板路上，西装裤都容易被粘上泥水。 秦染走在前面，踏过石板，走在一众墓碑之间，秦家的祖祭很简单，先是聚集然后来墓地祭拜祖先，然后再回老宅跪拜祠堂。 秦家的祖坟都是前些年从c市迁了过来，这些人都是秦家第一代创业的老祖。 原先他们还会去c市祭拜，后来不知打哪来的道士说了一通，说祖坟不在此处影响秦家风水，一听得了，后来那些人就火急火燎地把祖坟迁来了a 市。 还没有人来，秦染来到祖坟前，垂眸驻足。 「花给我。」 司机连忙把其中一捧菊花递给了他。秦染接过，弯腰放在墓碑前面，接着给了旁边的几个墓碑也放了花。 秦染直起身，注视着他们，波澜无惊的眸子与黑白照片遥遥相望，仿佛是隔了一个世纪的对望。 祖祭的意义早就变了，第一代创业奋斗的秦家老祖，如今也成了小辈争权夺利的名利场。 秦染很讨厌这样，可如今，他也成为了其中一员，他没得选。 每年他都被逼着来一次，就连出国那段时间也会特别抽出一天时间回来，每次来也匆匆去匆匆，祭拜完马上出国。 他不愿意久呆，母亲也不允许他久呆，他不知原因，但也正和他意。 祭祀这一天，他总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虚情假意，带着最和善的面具挖下一个又一个的深坑，让人防不胜防，好几次，秦染都中了招，还是秦贺兰解围，得以解脱。 雨水打在雨伞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响彻耳畔，冷风彻骨，司机站在后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自己好歹还穿了一件棉服。 而少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西装，严肃庄重，立于墓群之间，恍然间，司机眼花以为面前人已经和这里的墓碑融为了一体。 他勐地摇了摇脑袋，可怕的想法。 司机犹豫开口：「少爷，这天这么冷，您穿这么少，现在他们还没来，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要不先穿着我的棉衣吧，好歹能够抗一阵。」 回答他的是雨声。 司机老实地闭上了嘴。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雨中，不言不语，墓前的白菊花竟成了唯一的一抹色彩。 良久，司机嘴上不停的哈气，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冻僵掉了，下方传来阵阵讨论笑声，他一个激灵。 「是啊，你知道沿海的那个项目吗？」 有人回答：「是还不错，那我们这次合作愉快了哈哈哈。」 秦山大笑，他和身边的人握了握手，一行人一前一后缓步走来，灰濛濛的天空下，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墓碑前驻立的两人。 秦山说话声渐小，眯着眼看了过来。秦染回头，正好对上他阴沉的视线。秦染勾唇一笑，无声说道：「好久不见。」 秦染忘记了许多事，但是母亲特地给他补了一课，告诉了他秦山这个人，这个从前与他们家最不对付总是抢项目的二叔。 秦山喜欢落井下石，使一些阴狠的手段，也是他害得他和母亲在秦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说是绊脚石也不为过。 秦山脚步一顿，远远与他相视。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年前。 一年前，正是秦山最得意之时，手握秦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差点把他和母亲赶出秦家，幸亏得于秦老家主力留，才没让秦山和他背后的那一群吸血鬼得逞。 秦老家主走在最前面，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秦染，他连忙走来，触及秦染一手的冰冷也是心中一惊。 「你这孩子，我还说你不来了，怎么先跑这里来了，也不跟我们一起。看你冻的。」 秦染回握秦老家主的手道：「爷爷，我只是想要早点来看一看。您身边有二叔他们陪着你，也够了，我和母亲，留着这份心就够了，我没事的。」 秦老家主闻言顿时满眼心疼，握住他的手：「贺兰和你，这些年都受苦了，你母亲还在国外，但爷爷这里也是你的家，不用担心别的人，你想来就来。」 秦染点点头：「可是，我来了，二叔他们.......」 第20页 「哼，」秦老家主瞪了一眼身后的几人，语气威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一年前爷爷回来晚了，但现在，爷爷身子骨还健壮得很，没有人敢在我头上动土！」 秦染笑了，看向身后那行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有爷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秦山等人看得咬牙切齿，他身后的一个少年拉着秦山的衣袖，说：「爸，我们就看着他这样嚣张吗。」 秦山瞪了身后的少年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小声说道：「你要是有讨好你爷爷的本事，我们早就拿下秦氏了。」 少年想说又不敢说，最后不甘心地闭上了嘴，他倒是想要讨好，人不理他，他能怎么办。 秦老爷子一生有二子一女，大儿子秦南多年前死于车祸，剩下二儿子秦山和三女儿秦贺兰。 二儿子，三女儿同父异母，两个孩子皆是情妇所生，只是秦贺兰的母亲是秦老爷子最爱的初恋，两人获得的待遇天差地别。 秦山恨了许久，老头子偏心偏得彻底，连着他们一家都不受待见。 有秦染这么一搅和，秦山一家被训了一顿，从行为小事到家族企业，他知道老头子是趁机在提醒他，秦家现在还没换人，让他安分一点。 秦山低头咬牙切齿道：「知道了，爸。」 趁着空隙，他越过秦老爷子瞪了一眼秦染，秦染微微转过眼眸，眉峰微挑，眼中的挑衅毫不掩饰，这双灵动的眼眸仿佛在说：「废物，你和你儿子一样废物。」 秦山气坏了。 他们挨个祭拜完之后，秦染和司机走在最后面，他拒绝了秦老爷子邀他同行的请求，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之后，也没必要继续虚以为蛇，暂时保持一个良好距离才是最佳的选择。 秦染越过一处墓碑群时，忽地停下脚步。 「？少爷，怎么了。」司机也跟着停下，他举起雨伞向秦染看去，只见秦染将雨伞抬起越过眉眼，转头看向左方，他跟着望去，一下就注意到了一抹红。 雨下得很大，很容易看不真切，司机眯着眼，仔细一看，那处好像是一捧红玫瑰，而且，那里好想还趴了一个人！ 第11章 再现 司机惊唿声还没发出，前面的人已经转身走过去了，他急忙跟上：「少爷，您要过去吗？」 秦染走在前面，脚步停止。 面前倒了一个人，他不慌不忙垂眸望去，先是扫向跟这里格格不入的玫瑰。 再扫向墓碑，上面有一张照片，稀奇的是这竟然是一张彩色照片，与其说是遗照，看起来更像是精緻写真。 光是从外表来看，这人好看得出奇，半长头髮，眼神妩媚，眼角带着一颗泪痣。 这是一个男人？照片中人仿佛含情脉脉地与人对视，可却是在墓碑之上，实在是让人动辄恻隐。 秦染目光下落：「爱妻......」 「滚开。」 他移过视线，低头看去，跪趴在墓碑前面的男人抬起雨伞，头髮全部被雨水打湿，眼眸猩红，看起来已经哭了好一会，他看向秦染，狠厉重复道：「滚开。」 秦染当然不为所动。 他是方才在车里看见拿着玫瑰花的男人。 红玫瑰，传说是女神流下的鲜血把花朵染成了红色，象徵着诚挚爱情。 祭拜妻子吗，拿玫瑰花祭拜，如此特立独行，看得出来他们生前感情应是很好。雨伞倾斜了一半，男人半边身子暴露在雨中，早就被淋湿了一大半，秦染暗道神经病。 男人嘴上扔不停楠楠道：「滚开，不要靠近他.......」 秦染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避免被这疯子打湿西装。 司机跟了过来：「少爷，他看起来好像要晕了，要送去医院吗。」 秦染转过头，重新看向墓碑，上面写道：爱妻南纪之墓。 他看向已然昏倒在一边的男人，眼中闪过不耐，他原本也只是意念一动就着本能就过来了，没想到还会摊上这样的事。 「你送他去医院。」 说完，秦染转身离开。司机楞在原地：「少爷，那您呢。」 秦染头也不回：「我去蹭车，你带他走吧。」 司机重新看向一边昏倒的人，再次抬头，秦染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耽搁了一会儿，秦染出墓园的时候秦老爷子的车已经开走了。 秦染和刚刚教训完儿子准备上车的秦山面面相觑。 「........」真特么是糟透了。 秦山也是一顿，看他一个人出来，也不见他司机，懒得猜测缘由，但仍是脱口而出地嘲讽：「你母亲还在国外苦命挣扎，你不去陪她，回国来当二流子？」 很明显，他对秦染回国之后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 秦染也不逞多让：「二叔，我母亲怎样就不劳你多担心了，我虽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人物，但那也比你搞大女人肚子的儿子好，您说是吧。」 「你！」 「黄口小儿，你倒是得意得很！」 秦染笑了，意有所指：「承让了二叔。你们这是要走了吧，一路上可得小心一些，雨下得这么大，可别一不小心，翻了车了掉下悬崖什么的，那可就让人心痛了.....」 秦山冷眼望着他，吹鬍子瞪眼一般冷哼一声，上了车重重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留下一熘烟车尾气。 糟心的玩意儿是走了，他可就倒霉催了，来晚了，现在车蹭不到，自己的车又让司机拖人去医院，那还怎么去老宅。 第21页 秦染苦了一张脸。他想了想，能摇什么人过来，自己在国内朋友没有，仇人倒是有一大堆，顾尘那小子最近又跟陆明珠黏煳在一起，他实在是噁心喊他过来。 兜来转去，界面里只剩下一个选择。 靠。 四周没人，司机一时半会拖着人也不会下来。 秦染卸去装模作样的伪装，毫无形象抱着雨伞杆蹲在路边，脸贴在手机屏幕上苦思冥想，要不打个车算了，可是这个鬼地方有鬼的司机来接单啊。 之前他就深有体会，打车三小时，留下一句正在等候车主接单。 要命了，想到昨天那回想起来仍让他尴尬到抓脚趾的场面，他就不敢点开聊天框。可是现状又在提醒他不得不认命。 就在秦染犹犹豫豫对着对话框删删减减的时候，一道光闪过眼尾。 秦染下意识眯着眼睛，循着光源一看，他的车后面停来了一辆新车，然后，一道欣长的身影从驾驶位上下来，如同黑夜中追逐猎物猎豹的瞳孔，锁定了他。 秦染眼睁睁地看着人停在他的面前，低头看向他，四目相接。 低沉晦暗的嗓音响起：「秦染，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 「嗯？」秦染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对方一把拉了起来，动作过大，雨伞意外从手中滑落。 他跌进了滚烫的胸膛，被抱住怀里，抬起头一上一下，两人相视，他撞进了猎人的陷阱。 「贺则奕，你怎么来了。」 男人无言，眼中的情绪波动怪异，甚至瘆人。 秦染心勐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退出对方怀里，瞳孔闪了闪，抑制住胸腔怪异地跳动，他说：「你，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 贺则奕注视着他，盯了那么十几秒，说：「路过。」 秦染心道：「这么拙劣的理由骗鬼呢。」 不过这样也好，给了他一个蹭车的机会：「那你还有事没有，我跟贺少既已是朋友，那你帮朋友一个忙行不行。」 贺则奕眼神晦暗：「你说。」 「蹭个车，你送我去秦家老宅行不行？」 贺则奕转过眼，看向一边安安静静停着的迈巴赫：「所以，它是摆设？」 秦染轻咳一声，有些语噎：「有事暂时用不了，一句话，你帮不帮朋友这个忙。」 「走吧。」 他犹豫：「你答应了？」 贺则奕不说话，车就停在身后，他向后转去。 秦染连忙捡起跌倒在一边的雨伞，躲回自己的伞中连忙跟上，只见贺则奕不由分说地拉开副驾驶，示意他上车。 「嗯......我能坐后面吗？」 贺则奕动作不变，意思不能够更明显了。 秦染抿唇：「好吧。」 上车之后，秦染正准备繫上安全带，但是有一只手已经替他拉过安全带的带子，并且扣好。 他一愣，转头看向正在给自己系安全带的人。秦染收回视线，什么嘛，给他系安全带干什么，感觉怪怪的。 贺则奕脱下大衣外套披在他的身上，秦染一顿，想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这， 这不用了吧，」 对方不言，他打开车内空调，温度调温，秦染感受到一股热风，驱散了身上彻骨的冷气。 「穿着，别动。」命令般不由抵抗的语气。 「......哦。」体温逐渐回暖，秦染拢了拢大衣。 车身启动，秦染望向窗外，重重晃影掠过，霓虹灯影。 不合时宜的，搁置在手边的手机振动，在昏暗的车厢中亮起一丝微弱的光芒。 秦染指尖一动，莫名的，不好的预感。他不想看，自欺欺人地把手机压在大退下，装作没有听见。 可对方仿佛不愿意放过他，仍在不停地振动。 「不看看吗？」 秦染转头，对上了贺则奕转过的眼眸，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指骨，有了上一次被贺则奕窥见的难堪。 他抱着手机侧过身背对着对方，确定自己挡住了贺则奕可视范围才解锁屏幕。 许久没有弹出的黑色头像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和谁在一起。】 【我一直看着你哦。】 【宝贝，你不乖了哦。】 顿时，秦染浑身寒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会是骗他吧，他坐直身，小心翼翼地转过眼环视了一圈车身，四周没有别人，这变态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自己身边有人。 他没有回覆，但是对面好像知道他已经看见消息。然后，对话框不停地弹出： 【你在找我吗？】 【你在找我吗？】 【你找不到我哦，我无处不在。】 秦染勐地回头，车身刚好停下等待红绿灯，阴霾的天空下，四周都是灰濛濛一片，车厢内静地没有一丝动静，唯有刮雨器发出嚓嚓的响声。 左侧的车窗倒映了一张完美的侧颜，然后，这道侧影缓缓转头，一下子撞进了秦染难以形容的目光当中。 「你在看什么？」 秦染直起身，下意识扣住自己亮起的手机屏幕，张了张嘴：「没，没什么。」 而后，他迅速转过头，避开这道炙热的视线。 该死啊，他刚才在想什么，难不成这变态还是贺则奕不成，虽然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罪不至此。 第22页 秦染继续低着头做贼一般捧着手机，然后把刚刚在脑内过了几遍的优美语言四指并作一指飞速打出发了过去。 这变态多日不现身，现在一出现就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他放了不少狠话，留着没删就是为了方便找人，可是家里的酒囊饭袋这么久都没把人找出来，他的面子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你跟踪我？你tm别得意，我不让你吃上牢饭tm跟你姓！】 【死变态，别以为暂时躲着找不到就可以在这里嚣张，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 不成想，秦染气势汹汹地发了这么一大堆，对方反倒因为得到回应更加兴奋。 【你真可爱。】 【我好嫉妒哦，你的身边为什么会有别人，为什么就不能一直是我呢。】 【好想你。好想再次吻过你那道颤抖的伤疤。】 第12章 教训 秦染面对秦山时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模样彻底崩塌，总有人能够精准地，有力地挑起他的情绪。这变态算一个，贺则奕也算一个。 【滚nm的！真当老子没有脾气？】 对方充耳不闻： 【可是我好爱你，不能忘记我哦。】 秦染被噁心坏了，比秦山带给他的感觉还要噁心。他想要拉黑，但是想到那群酒囊饭袋告诉他这个帐号是追查的关键线索，他忍住了。 只能窝囊地把屏幕掐灭眼不见心不烦，打开手机看消息就是一个无比错误的决定，动静过大，贺则奕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秦染闭口不言：「........」 他能怎么说，说他被变态骚扰了吗。秦染像是车座上有钉子一样，辗转反侧，跟人闹别扭一般。 贺则奕看了他一眼，红灯已过，车身启动，他说：「别扭，车里没有你看得上眼的东西。」 秦染看向他：「？」 车内重新归为寂静，除了在贺家被贺则奕反差的样子吓了一跳，被冒犯之后，今天跟他的相处倒是正常，这是没了外人在他面前懒得装了？ 为了他那个未婚妻？想到贺则奕十指相扣戴着戒指的头像，他就很好奇想要问问对方到底是哪位貌美天仙拿下了他贺则奕，甚至为了这位不曾见面的天仙捨身「出柜」来招惹男人。 秦染甚至想好了他说他不介意之前的冒犯，甚至可以配合，只要他们合作愉快，互利双赢岂不乐哉。 贺则奕欢欢喜喜地娶回他的爱人，而他则可以为了秦家项目合作捨身陪他装gay，要知道，贺家这块大肥肉不是谁都可以有福吃下的。 秦染转头看了贺则奕一眼，又转过头一只手捏着下颌看着窗外垂眸思索。 贺则奕眼眸微抬，看着头顶后视镜对方的倒影，一个发呆一般盯着窗外，一个透过镜子窥视倒影。 路影交叠，秦染终于下定决心转过头，一抬眼，通过车内后视镜跨越时空般两人目光再次交叠。 秦染一愣，反应过来贺则奕视线已经移开，刚才那一瞬间仿佛错觉，秦染没多想，追随贺则奕目光一般勐地移眼盯着他，目光炙热，欲言又止。 贺则奕目视前方，与人错开，他安静地开着车，晾着秦染别别扭扭十几分钟，终于给人刑满释放：「想说什么就说。」 秦染：「咳。」 秦染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说辞，斟酌开口，当一对上贺则奕的眼睛，脑子一抽：「我可以跟你当gay！」 贺则奕神色晦暗，眉峰微挑。秦染差点把舌头咬断，然后跳车。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染舌头打架，脑细胞疯狂运转，「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有一个情，不是，爱人，我知道你是为了她才跟你家里人出柜，就是为了把她接回来吧。」 看着贺则奕难以形容的脸色，他梗着脖子继续说：「我可以陪你装一装，帮你娶回嫂子嘛，毕竟，我们毕竟是朋友你说是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通，车身稳步前行，车内寂静。 良久，贺则奕的声音响起：「你以为我的爱人是谁？」 似乎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的猜测，秦染斟酌地想了想，而后开口：「你头像那个？」 贺则奕轻笑一声，承认：「是，没错。」 一连两个肯定词，秦染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猜错。这样一来，设想成立，他的出发点完全正确。 他笑说：「你是为了你的爱人才对我咳咳那样的吧，我不计较了，我陪你装一装应付你家里人，你我既然是朋友，那么好朋友，以后贺家有什么项目需要合作对象优选考虑考虑我，怎么样？互利双赢，我保证好好配合你，保证你跟你的爱人最后一定琴瑟和鸣，嗯.....白头偕老！」 雨还在下，车停了。 「好啊，」贺则奕逐渐靠近，两人的唿吸声交错，秦染往后退了一步，「秦染，这可是你说的，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秦染竖起四根手指发誓：「不后悔，一定不后悔。」 为了项目，这点小小牺牲算什么，谁后悔谁倒霉。贺则奕重新回到座位，咔哒一声，安全带解开，两人退回至安全距离，下意识的，秦染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有了一丝错觉....... 他把大衣递给了贺则奕，但是人没接，秦染不可能穿着他的衣服出现在人前，便将大衣留在了车内。 贺则奕先下了车，秦染扬手解开安全带拿起雨伞紧随其后下了车。秦家老宅前已经停了不少的车，远远望去，灯火通明，看来，热闹已经开始了。 第23页 「别动，」秦染一只脚刚刚踏出车，他的面前一只手伸了过来，秦染微微一愣，握上了那只手，温热的触感让他的手往后缩了缩，但随即被对方紧紧攥住。 贺则奕打了一把伞，秦染就着躲在了他的雨伞下，两人并排站在一起秦染才发现身高差距，他一抬头，用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竟然只到对方肩膀在高一点的位置。 「.......」有点不爽。 秦染想要收回手，但贺则奕攥得紧，抽也抽不回来，他说：「那个，你手可以松一松了。」 贺则奕低过头，意味深长：「既然要演，从这一刻起，哪里都可以是舞台。」 「？」他被拉着手往秦家老宅的方向走，不是，哪里都可以是舞台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宅内热闹非凡，晚上才回到祠堂祭祀，这个时间段，秦家不止是秦家人来，还邀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好是彼此商业交流也是秦山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两人进屋的时候，不少人往这边看了过来，目光纷纷凝聚在他们紧握的手上。 秦染很尴尬想要抽回，但是想到自己答应的事情硬着头皮跟贺则奕继续手牵手。 贺则奕喜欢男人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时日不长，消息倒是传得极快，他们一出现，更是坐实了传闻。 秦山看见贺则奕和秦染同时出现，眉头一皱，贺则奕从哪里冒出来的。 秦山的儿子秦从说道：「爸，秦染真的跟男人搞一块，还是跟贺家的人搞一起？他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我不是听说他恐同吗。」 秦山：「这个秦染，当真是好本事，搞男人竟然搞到贺家头上了，这个贺家少爷可比他难缠多了。」 他们生意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碰撞摩擦，秦山在这个比他小上不止两轮的小子身上吃了不少亏，年纪轻轻手段狠厉，有不少贺家老头子年轻的风范。 「不过你说的恐同是什么意思？」 秦从说道：「上次在酒吧我亲眼看见的，一个男的想要搭讪差点没被秦染弄死，他们还差点打起来了。那样子一看就是恐同。」 秦山若有所思。 上一次的宴会，有不少想要勾搭贺则奕，但是被秦染独占没有找到机会。 现在一看见人来立马凑上前去，同样又是秦染挡在面前，但他们也就稍稍顾忌，开始虚以为蛇地打招唿。 还是很尴尬，秦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些人又不跟他打招唿。 贺则奕眼皮慵懒抬起，对着好几个笑容满面的人说道：「这是我男朋友，秦染。」 对方一愣，秦染也是一愣，接着是被如同实质攻击他的视线定在原地。 「啊，我知，知道，秦老爷子的孙子秦染，你，你好。」 秦染站立难安：「你，你好。」 曾经嚣张的气焰烟消云散，他真的一点也豪横不起来，尴尬地想要原地晕倒。 他实实在在地瞪了一眼对方，贺则奕却转过头对他勾唇一笑。秦染看来杀死人的眼神中在外人眼中变成了难捨难分地暧昧交流。 一直观察着这边的人：「.........」 他们对秦染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因为贺则奕，因为贺家。秦染耳朵充斥着谄媚地讨好以及笑声，他感到厌烦，没给他们一个好脸色。 相比于秦染黑着的脸，贺则奕就显得游刃有余很多，别人十句他会几个字，被人说了一大堆他理都不理，这份从容，这副坚不可摧的面具秦染真心佩服了。 难怪贺则奕会是贺家新一任的继承人。他虽没有对贺家有过多了解，但是听母亲说过，贺家内部关系甚至比秦家复杂。 而秦染记得，贺家之前的大少爷叫贺缘，他知道这个人，但是没有见过，印象中似乎是身体不好不经常出门，在那之前，贺家对外透露的确确实实只有这么一位少爷。 贺则奕的出现让所有人措不及防，但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又让他人不得不佩服，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贺家下一任掌权人。 找到了机会自然要费尽心思讨好。秦染被跟着提了几句，没人敢惹现在的贺则奕，对于当中出柜这件事，他们更看重生意。 秦家有些人气得不行，他们也准备前来搭话，但是一看见秦染幽幽的眼神，一下子又退回去了。 现在可以说，秦家没有人跟秦染是没有仇的，只是一个个怂得只有秦山一家明目张胆。 秦染今日的主要目的本就是为了气死他们，此举虽有违之前所想，好在结果是一样。 这么一来，秦染倒是跟人留了不少的联繫方式。 秦家的地盘，来找贺则奕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秦染是真的被缠得烦了，贺则奕也放了他让他先过去了。他才脱身就有人凑了上来。 人少的拐角处。 「表哥，想不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喜欢男人啊。」 秦染懒懒转动眼眸，看向来者不善的人，轻声说道：「你母亲最近可还好，听说缝纫机踩得不错，还有五年就出来了。」 来人脚一顿，嘴角勉强勾起：「呵，还好。」 这人不知是哪家的远房亲戚，有个好赌的妈已经进去了好几年。 而他们家最爱跟他们攀亲戚，对谁都是一口表哥表姐表姨，前不久搭上了秦山一家的船，跟秦山他们更是沆瀣一气给他和母亲添堵。 第24页 秦染：「你跟着狗叫了几年，你看有一口肉汤给你喝吗？」 王临面上也不继续装模做样：「那也好比你成为丧家之犬的好。」 秦染笑道：「你要不看看，现在的你和我，谁看起来更像是丧家之犬，不，你都不姓秦，应该说连家都没有。」 王临咬牙：「切，我姓不姓秦又如何，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真以为老爷子护得住你？你跟你妈一样窝囊，一辈子窝在国外算了。」 秦染眼眸微凝，目光阴沉，王临下意识后退一步：「看什么看，我又说的没错，你跟你妈一样窝囊！」 「你真以为，我脾气很好吗。」 王临：「你想干什么？」 秦染对这里环境了如指掌，他踹开一间杂物间一把将王临丢了进去。灰尘漫天，王临跌在各种杂物间，脏得不行，秦染嫌弃地皱起眉头，用手挡住鼻翼阻挡灰尘。 「你疯了，这可不是你的地盘！」 秦染嗤笑，轻柔关上杂物间的门，屋内陷入黑暗，一道冷冽嚣张的嗓音响起：「你觉得还有谁能够帮你。」 王临颤声说道：「你，你敢杀了我？」 脚步声在静默一片的屋内响起，一步一步，逐渐靠近，王临觉得自己的心被吊了起来，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连忙四处摩挲能够上手的东西，秦染当然不会给人这个机会，直接一拳打来。 王临顿时痛苦惨叫一声，秦染手下毫不留情，带着拳风打在对方的脸上，「我又不傻，因为你去坐牢？」 黑暗中，秦染一把揪起对方的衣襟，嗓音冰冷：「管好自己的嘴巴，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你去陪你妈妈，你做的那些事，真以为别人不知道？」 「欺男霸女，滥用职权，哪一件不够你进去喝一壶？」 秦染直起身，一脚将人踹开：「听了不少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靠什么出名的？上赶着犯贱，你还是第一个。」 王临痛得闷哼一声。 秦染低声：「记住了吗，这个教训。」 黑暗中，王临连忙点头，脸肿得不行，嘴也肿胀一片，只能呜咽回答。 教训完人，秦染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过大而略微凌乱的衬衫口，活动了一下手腕。 第13章 混乱 这两天不停地参加宴会，他实在是不胜其烦，既然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该教训的人也都教训了，他也没必要出去给人当活靶子。 秦家老宅宏伟壮观，光是房间都有上百个，更别说其他多的数不清价值连城的摆件。 秦家多的是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外戚想要住进来，秦染目光冰冷，这样的地方连个人气都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嚮往。 秦染打算找个屋子睡一觉，一会去祠堂的时候再起来。他刚过一个拐角，一个少年突然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一下可把秦染撞得不轻，整个胸口都是闷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染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这小孩看着小力气倒是不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一身定制西装，领口处却凌乱不堪，隐隐约约还看得见几枚红印子。 人还想跑，秦染眉锋一挑，像是看出来什么。他当然不会让撞人的小孩跑掉，他拉着人问道。 「慌慌张张干什么，你是哪家小孩？」 少年挣脱半天发现挣脱不开，模样结结巴巴，说半天也不说自己是谁，跑这么快在这里干什么。 「你，你放开我，我有急事！你要赔偿我回头让助理联繫你！」 秦染眉头一跳，这小孩，这么狂的吗？他仍是拉着人不放，非要问个明白：「你爸妈是谁，不说清楚不让你走。」 少年神情慌张，还不停地往后方看，像是在躲避瘟神一般，他拉着人的时间越久，少年更是着急得不行。 少年眼尾微红，急得不行，开始挣扎：「你管我爸妈是谁，你再抓着我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染气笑了：「你胆子倒是大，想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今天不说清楚我还不让你走了。」 少年扭头瞪着他，眼神给了十几把刀子，像是要把他凌迟一般兇狠。 两人僵持不下，走廊的尽头，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头顶的声控灯应声打开，这条廊道人很少，远离大厅，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人。 咔哒的脚步声从尽头传来，在这寂静的廊道格外明显。少年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挣扎得更加激烈。然后开始打他的手臂。 秦染看了过去，他认识这个人，陆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陆氏执行陆辰澜，也就是陆明珠的三叔，他父亲陆涛的弟弟。 他和这人算是点头之交，没见几次，不过唯一的区别是那几次相见陆辰澜衣冠楚楚，只是现在....... 一身凌乱的西装比少年还夸张。两人要是有什么关系，那还真是一眼可知。 少年扭头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眼看越来越近，少年惶恐地扭回头直接给了秦染一脚，秦染吃痛，手上一松竟然人跑掉了。 少年抬脚就跑，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少年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少年被陆辰澜抗在肩膀上，又是踢打又是骂。 「老东西，你他妈放开我！」 陆辰澜直接给了人屁股一巴掌，嗓音沉沉：「老实一点。」 第25页 然后两人直接越过秦染，朝着原有的方向走去，少年被人抗在肩膀上挣扎个不停，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更加兇狠了，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的确，要是秦染拉着人说了一会，少年可能早就跑了。 少年：「我不会放过你的！」 秦染：「........」 两人越过拐角，消失在他的视线内，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传来，秦染犹豫了一瞬，在秦家的地盘上，那小孩跟陆辰澜....... 随即，他便断了「救人」的想法，尊重他人命运，少管闲事。可秦染不知道的是，他的命运已经被人扼住喉颈。 秦染停在一房间面前，刚输入密码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倏然，他被一股力推入了房间，门被勐地关上。一个踉跄，他倒在了地板上，好在地板上铺了毛毯，秦染没有感觉到有多痛。但他还是「嘶」了一声，随即道：「有病啊！」 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房间的灯没有开，漆黑一片，只有上方门把手电子锁微弱的光芒。秦染感觉得到，人就站在门口前，离他不远处。真是，现在谁都当他好欺负了？竟然还敢推他，把门关上又是一个想打架的？ 秦染撑着手从地上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前方一直不出声的人，黑暗中，两人的仿佛在这一瞬间对上。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谁了吗。不会又一个秦山的狗？」 对方没有说话，眼神炙热的注视着秦染。 眼神太过炙热，就算看不见，秦染还是下意识地感受到不爽。他皱眉不耐烦说道：「既然不说话直接开打吧。」 话落，他直接上前，凭着感觉在黑暗中就是对着人一拳头下去。出乎意料的，没有听到哀嚎求饶声，反而是落入了一片温热，他的拳头被对面挡下来了，而且，还握在手里。 秦染噁心坏了，想要抽回手，但是被对方死死攥住。 下一秒，他勐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顿在原地。 一个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温热湿润的触感宛若被毒蛇滑过，恶寒至极。 不对劲！他不是秦山的人！秦染咬牙，现在他不管这人是谁的人了，他只想把这人弄成残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放手！」秦染一脚踹了过去，手被钳住，所以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脚上，这一脚踹在了对方身上，可惜，对方毫无反应，甚至轻笑一声，听在他耳中极为嘲讽。 一股力勐地拉过，他被对方圈在了怀里，一股热气喷洒在秦染的耳畔，他瞳孔紧缩。 「想了吗，我可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嘶哑怪异的嗓音传来，对方戴了变声器。 秦然挣扎地动作一窒。下意识抬头，黑暗中四目相对，温热的唿吸喷洒在他的脸上，此刻，是秦染第一次体会到动魄惊心。 这人是发给他照片，一直骚扰他的变态。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秦家！ 「你也迷路了吗，亲爱的。」诡异如同鬼魅。 他控制住略微颤抖的嗓音，说道：「迷个屁，神经病！你为什么会在秦家，你到底是谁！」 对方将他圈在怀里，紧紧圈在让他动弹不得，而后一把将脸埋进秦染的颈间，吸了口气。 他浑身汗毛直立，双目怒视：「狗东西，你给我滚开！」 他不停地挣扎，但还是没能把人甩开，反倒是贴得更近。 秦染破口大骂，把这辈子都能用上的脏话全部吐出，可是对方充耳不闻，就把脸埋在他的颈间，话也不说，像是被他听出什么。 秦染挣扎累了，正准备动口，一只手忽然贴在了他的腰间，不停的抚过他那处的疤痕。 脑海中闪现出一句话：「我想再次吻过那道狰狞颤抖的伤疤。」 这句话莫名的配上嘶哑诡异的嗓音，秦染骂得更凶了。 他越躲，对方越逼近。 诡异的嗓音再次响起：「纹身，去哪了？」 秦染可不想回答：「关你屁事啊！放开我，这里是秦家，不是你撒野的地盘，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把你送进监狱！」 「不说吗？」 一身诡异的笑在耳边响起，在这黑夜中，秦染浑身寒粟。 「宝贝，你把我惹急了。」 「什，什么？！」 下一瞬！秦染被一把抱起，抱着他的人一脚踹开里屋房门，把他甩在了床铺上。 浓重的夜色淹没，窗户被窗帘死死遮挡，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对方逐渐沉重的唿吸。 秦染愤然起身，捏着拳头就想往上揍，可却被对方躲开，甚至被反手压在身下。 「滚开！」 他想干什么，这可是在秦家？！天王老子上动土，他还打不过。 「宝贝，你好不乖啊，为什么要跟别人说话，为什么不认我？」 秦染被压着：「认你个屁！老子根本不认识你，弄个ai换脸就以为高枕无忧别人看不出来了？」 「现在高科技这么多，就算你发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温热的气息再次喷洒在他的耳垂上，身后的人靠在他的耳边。黑夜下，两人姿势亲密，仿若世间最亲密的情人，滚烫炙热。 「那般美丽的景色，我没想过给别人看。」语调暧昧。 秦染抖了一下。 「别着急，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 第26页 双眸被领带遮住，秦染被钳住双手，彻底动弹不得，此时此刻，他才感到了慌张，「你，你想要干什么，这是在秦家！」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混乱的唿吸声。秦染开始害怕了，这里他是真的有多偏僻的。 换句话来说，就算他喊破嗓子都不会有人听见，所以这个变态才能安之若素。 恍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 秦染放手一搏：「你就算不怕我，那你知道贺则奕吗，他是谁你应该知道吧，他什么手段你也应该清楚，我是他兄弟，你动了我，他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劝你考虑清楚，为了一时的慾念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动静变小了。看来贺则奕的名号还是有用。 秦染接着说：「你放了我，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不可能，但是他要想稳住对方。 「呵，」一声轻笑，他说，「贺则奕是你兄弟？」 秦染：「是，你现在后悔来来得及。」 「可是，」男人诡异的嗓音一顿，接着说，「我听说你们不是p友吗？」 秦染顿住了：「什么？」 男人手捏住他的脚踝，温热的指腹摸索着，而后一把拉过，他被圈在身下，沉落陷阱。 他的下颌被人从身后抬起，隔着领带，一个吻落在眼眸上，秦染的睫毛颤抖，唿吸停止。 「外界都是这么传的，不知道？」 「看着我，真的没有感觉吗？」 秦染薄唇微启：「去你妈的。」 他身上的西装被脱下，腰间温热，让人窒息。 接着，一抹温热的触感让他彻底招架不住。那句话被付诸于实践。 「滚，滚开。」连骂人的声音都显得柔弱，没有什么时候能别现在更加狼狈了。 窒息，难言，羞耻，他的一切，他的所有，喘息不了，逃脱不了，谁能来救救他，谁能来救救他！ 隔着领带，他的眼角湿润，所有的招式都试过了，逃不掉，挣脱不了，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掌握在了身后之人手里，他的一切都是别人说了算。 他失去了逃脱的机会，他的失去喘息的自由。 吻落在了嘴唇上。 「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丢脸实在了太丢脸了。 「求之，不得。」 「我们反正是要永永远远纠缠一辈子的，我不会放开，你也逃不掉，生生世世，这是你说的。」 秦染弓着身体，脸埋在被褥里，脑海空荡荡一片，他对这人说的话一点印象也没有，真的认识吗，他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他不经产生质疑，口口声声纠缠着他，却不说出任何从前相识的细节，这难道不算一种心虚，一种假象吗？ 说到底，秦染无法相信，单论时间而言，他在国内的时间少之又少，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可能认识这个人，但同样也不排除他们在国外认识。 秦染在脑中把国外想得起来的同学都回忆了一遍，但是没有一个人对得上。 因为，他在国外根本没有朋友，能说得上话的同学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他对不上一个人的脸。 秦染：「我不认。我没说过，我不认。」 第14章 一起沉沦 沉默，荒诞般的寂静。 失去记忆漫长回忆的痛苦，他实在是不愿再承受，他也不愿意再回想。 「不管你认不认，你现在只能跟我在一起，不管是什么时候。」 秦染冷笑，放下狠话：「我早晚把你送进监狱。」 「是吗，我等着你。」对方低声，「等着你用现在这副样子把我送进去。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死变态！！」 对方像是很享受跟秦染唇枪舌战，一来一回的快乐。 那只手仍旧放在腰间，让秦染很想躲避，但是腰一晃动，对方的手跟着贴了上来，一来一回，倒像是他亲自把腰送到了对方手上。 他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别的什么。 「没关系，刺青没有了，我们还可以再有。来得及。」 每一句都是试探，每一句都是不甘心。 秦染被绑住了双手，全身上下可以说只能嘴能动。他灵感一闪，捕捉到了什么：「什么意思，难道这刺青跟你有关系？」 「是啊，」腰间若有若无的痒意，他说，「这可是我亲手刺上去的。有我们之间不少的情感。」 心一颤。腰间的刺青竟然是他，是这个一直骚扰自己的变态刺上去的。想不起来，根本想不起来。 秦染对腰间的玫瑰刺身唯一的记忆是十九岁时，母亲让人给他洗掉，血腥，痛苦，现在触及那层记忆他的额角都溢出一抹冷汗。过程血腥，单纯靠纹身师洗得干干净净是不现实的，玫瑰花覆盖面积太大，不管怎样都会留下痕迹。 偏偏，这个结论惹怒了母亲，细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无助又窒息的求饶，还有那一双陌生愤怒的眼睛，最后，一把刀混杂着血液滑落在地板上，腰间的玫瑰刺身彻底消失，而他被送进了医院，腰间，取而代之是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母亲唾弃他，说他坏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一辈子。秦染当时很不理解，一个刺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罪名，只是渐渐地，他知道自己就是罪名源头。 第27页 他是卑劣的，他想要逃避现实，逃避一切让他痛苦的东西。秦染对自己的所有乃至情感波动都存在偏见。 很痛，脑子特别的痛，一个刺青联想出前尘往事，他和这个人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过节的仇人，或者是关系还好的朋友，还是如他所说一般，他们是连唿吸都缠在一起的情人。 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秦染被恶寒到了。 「不管你是谁，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此时此刻，这一分这一秒，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听明白了吗，我们没有关系！藏头露尾的混蛋！」 到底是痛恨还是害怕什么，秦染分不清。 「怎么，」黑暗中男人诡异的嗓音响起，「你想跟谁有关系，你的p友吗？」 秦染愤说：「胡说八道，我们是清白的兄弟。」 「是吗？」意味深长地回答，「在别人眼中，你们可不清白。」 秦染：「谁管别人，我知道我们是清白的就行，而且退一万步来讲也是关你屁事。」 男人起身，立于之上，他伸手将指腹放在秦染红润的薄唇上，一笔一画慢慢地描绘，忘不掉的触感，忘不掉的滋味。 「真想与你共享血液的滋味。」 「我呸！」秦染扭过脸，「给你点脸色你是不是想要开染坊！」 现在，秦染已经破罐子破摔，反正跑不掉，不继续骂对不起自己。他骂对方也默默听着，甚至还会笑一笑，像是在肯定？ 秦染疯了，这就是羞辱的威力吗。不过，他虽被绑在这，对方却没有做什么，只是面对面说话，交流，偶尔动动手，没做其他。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此举的目的又是什么，秦染看不懂，难不成还就是想跟他待？这个想法可真噁心。 骂着骂着，渐渐地，鼻翼边飘过一抹奇香，意识开始模煳，眼皮子开始打架。 「时间快到了，有人来找你了。我不会放手，我早已深陷其中。你也，同样逃不掉。」 「我们一起沉沦。」 * 一圈圈的光晕刺痛了眼，阳光正好，一声刺耳口哨声响起，秦染收回思绪。体育课集合了，他快步跑到班级第三排，然后站好。 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集合完毕下课后就能够放学回家，其他的同学显得很激动，吵吵嚷嚷说个不停。 秦染有些烦，被吵得有些烦，听着他们口中所说的话题也有些烦。好在体育老师出口制止了这些还属于孩童的男生闭上了嘴。百分之八九的男生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体育老师刚刚宣布解散，这些男生便兴沖沖地跑到体育建材室，捞起足球就朝着操场跑去。 秦染转身的时候还被人撞了一下。撞他的人显得有些慌张，一个劲儿地挠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染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没事。」 小男生如同得到释令一般一下就跑了。秦染穿越在熙熙攘攘大波下课的学生之间，朝着自己所在班级走去。 教师里只有零星几人，大部分不是在操场就是已经背着书包跑向校门口。秦染整理好书包，准备背上走人。一个女生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秦染动作一顿，转头看去。那女孩对上秦染投过来目光的一瞬间就松开了他的衣角。 「那，那个秦同学，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秦染捏住书包背带的手一松，想了一下办公室离得不远，书包比较重，还是暂时放在教室计较好，一会在回来拿。 「行，知道了。」 秦染转身离开教室。小女孩才收回视线，她的朋友用手肘碰了一下松了口气的女孩。 「欸，跟秦染对话的感觉怎么样啊，他一天都说不了五句话，这其中一句都贡献给你了欸。」 女孩碰了回去：「老师让我喊的，不过，秦染同学看起来也没那么高不可攀嘛，就是那张冷脸，现在想起来都有点怕。」 女孩朋友笑道：「你就是胆子太小了，要是喜欢，我帮你追啊。你们家跟秦染家不是还有点交情？」 女孩翻了个白眼：「行了吧你，已经放学十分钟了，我妈妈今天来接我，给你一个蹭车的机会。」 女孩朋友：「多谢了，大小姐。」 秦染扣响了办公室的门，门内传来冷淡地一声请进。他应声推开了门，抬脚走到堆满资料的办公桌面前。 「老师，您有事喊我？」 第15章 水果糖 木桌面前，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鼻樑上架了一金丝眼镜，瞧起来一副精英模样。 她是硕阳中学初一三班的班主任，从接手初一三班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秦染，一个沉默寡言与班上同学话都说不上几句的学生。 林琳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冷若冰霜，裸露在外的手腕上还隐约看得见红痕的人身上。 林琳沉默片刻，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练习册，她当着秦染的面翻开练习册的第一页，上面写着秦染的名字。 秦染看着，说道：「老师，请问是我的作业有什么问题吗。」 她讲练习册翻到最新的一页，映入眼帘的是满页的红勾，看起来没有丝毫的问题，甚至可以说很完美。 至少在秦染眼中，看不出任何问题，他疑惑道：「老师？」 第28页 林琳翻页地动作一停，指着一页某题目旁边的红点，与红勾相辅相成般形成刺眼的颜色。那是血迹。是秦染做题不小心留下的。 她看向秦染，嘆了口气，有些犹豫但语重心长说道：「秦染同学，能告诉老师，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害怕，老师会为你做主，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秦染抿唇，半天吐出一个字：「没。」 林琳显然有些不能相信，她意有所指地目光放在他的手腕上，那处清晰可见有一圈红痕，看来来像是被人重重拽了好几下因而留下的印子。 不是被学校同学欺负，可能就是被校外的社会闲散人员威胁。 她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受到这样的伤害，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痛苦。 秦染将手挡在身后，遮去了林琳审视的目光。 林琳神色严肃：「秦染同学，要是有人伤害你，一定要告诉老师，老师会为你做主。告诉老师，是不是有人威胁了你，不要害怕，你要相信老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人生安全。」 秦染不言，只是摇摇头，意思很明显，没有。 林琳看了一会，而后轻嘆一声：「老师也不逼你。要是有一天你想说了，一定要告诉老师，老师一定会为你做主。」 秦染垂下眼眸，点了点头。他退出办公室关上了门，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如若不是林老师提醒，他还真没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痕，这是母亲捏着他手腕的时候留下来的。 当时很痛，只是后来痛意淡然他也就没再在意，没想到留下了印子吗。 他出教学楼的时候，路上已经没多少人，路过操场的时候还能听见大声地喧闹笑声。 秦染扭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费力地奔跑消耗体力的运动。 他向着校门走去，校门口空荡荡，管家还没有到。秦染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迎着微风，思绪逐渐变远。 他想到了前日的那个小孩，住在他家隔壁的小孩。 秦染感到奇怪，之前他当真以为旁边没有住人，没想到会遇见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孩。 那人看起来比他小上一两岁，瘦骨嶙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秦染只是觉得自己的母亲要求比较严格，但也是为了他好。 可那个人，看起来才像是被人虐待了。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染在校门口站了十几分钟，眉头不满地蹙起，管家今天来得也太迟了吧。 抬眼间，他忽然注意到了远处的小卖铺，来来回回，他也注意到了好几次。只是每一次都没有进去。 秦染动了心思。他越过马路停在了小卖铺面前，犹豫了几秒，下定决心般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是一个年轻的女老闆。 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放学的高峰期，因此小卖铺里没有什么人。 商品琳琅满目，这都是秦染从未见过的东西。很是稀奇。 架子上有玩具零食，还有很多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 这一刻，秦染的眼睛都亮了。有一种东西好像要破土而出。 「同学想要什么？」 秦染看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小的铁罐子面前，上面写着水果糖。他拿起水果糖罐子，来到了收银台：「我要这个。」 付了钱，秦染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对面停下的车。车上还下来一位黑白髮西装男人，是管家来了。 管家看起来神色慌张，四处张望，看起来是在找他。 秦染过了马路，管家也注意到了他。 管家看了看他，说道：「小少爷，你这是去哪了？你手上拿的是？」 秦染面无表情，拉开了后座车门，「没什么，买了点东西。回去吧。」 管家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坐上驾驶位启动车身。按理来说，让秦染吃垃圾食品是坚决不被允许的事情，夫人不在，管家自作主张破例了一回。 到了别墅，秦染先一步下了车，捏着罐子回到了房间，拿出今天的作业准备做。 夕阳的余辉落在桌边角，他头也不抬直到光从桌上移开，才缓慢地开始装好做完的作业。 今天，他不准备继续做课外练习题了。 鬼使神差，秦染的脑中一直想着一道身影，挥之不去，后面做题都没有了平日的耐心。 花园里还有一些修剪花枝的佣人，看见秦染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少爷好。 秦染冷着脸绕开了她们，去了鞦韆的位置，抱着小罐子坐在鞦韆上面，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那里空无一人。 还没来吗。 前日，管家来找他，他不得不离开，只是离开时那小孩的眼神，不舍又想挽留。也不知道管家发现他没有。 秦染不知不觉开始盪着鞦韆，水果罐子的开口是铁，方才在房间已经被他拿工具撬开了，里面的糖果裹着雪白的糖霜，露出里面不同的颜色。 秦染拿出一颗蓝色的放进嘴里，蓝莓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很甜。他一个人捏着一边的鞦韆绳索开始盪了起来。 嘎吱嘎吱地响声混杂在这空荡的角落，吃了一颗蓝莓味的秦染接着又吃了一颗芒果味的糖果，甜甜的滋味叠加，有些腻了。 夕阳西下，秦染再次抬眼看向玫瑰花墙角落的铁丝破洞，花枝摇曳，窸窸窣窣。 第29页 他一下就跳下了鞦韆，快步跑到破洞处，小心翼翼地扒开藤蔓。 他对上一双褐色的眼眸。对方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又遇见了秦染，他眸子似乎含着春水，可可爱爱，扬唇一笑，山花烂漫。 「天使哥哥！」稚嫩的童声，天真的模样与他一身的伤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染抿唇，没想到真的等来了这小孩。上次走得太匆忙，他原本还担心伤了这小孩的心，没想到是一位没心没肺的主。 「你今天怎么来了。」下意识地问出这话。 小孩眨了眨眼：「想过来找天使哥哥玩，爸爸不让我出门，所以我就偷偷跑出来啦。」 秦染语噎：「不要叫我天使什么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小孩看起来呆呆的。 「我叫秦染，你喊我哥哥就行。」 上一次走得太急，这小孩似乎说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听清，他长得很好看，脸也小，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对着他总是天使哥哥，天使哥哥的叫，对陌生人出奇的信任。 「你几岁了。」秦染问道。 「几岁？好像是十一岁了。」 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确实有点呆。 秦染眉锋一挑，比他小一岁啊，那他的确应该担起哥哥的责任。 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责任感是年龄赋予的。 「你连自己几岁了都不知道，这么蠢？」 「？妈妈之前给我买了好吃的东西，上面有11这个数字，所以差不多是这个年龄吧。」 「你对于生活常识的认知真是太有趣了。」秦染笑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并且小他一岁的人，秦染忽然升起来一种莫名的情感，他在学校没有朋友，回到家中更是只有试卷相伴。 看着他，秦染心中微微一动，从铁罐子中拿出一颗糖，面色冷淡，但是心跳得很快。 「给你吃。」 小孩很给面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愉悦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嘴中，甜蜜地滋味冲击了他的味蕾，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味道。 第一次投喂，秦染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感。他直接将铁罐子通过铁丝洞递过去：「都送你了，只跟我玩，以后我罩着你怎么样？」 「哥哥，这是什么呀，好美妙的味道。」秦染有些意外，他不认识糖果吗。但是一想到他可能被虐待的境遇，这个认知也不足为奇。 「这是水果糖，你刚刚吃的是草莓味的。」 「你用词倒是有意思。」 小孩笑得很开心，他在玫瑰花的映衬下格外格外地吸引人的目光。就是穿得破了点，不过比起前天可怜兮兮的样子已经好上不少。 「哥哥，你真好，真的不是从天上下来的天使吗？妈妈说，只有天使才会这么好。」 小孩垫着脚尖从花墙上扯下一朵玫瑰花，那朵开得最艷，最大。他眉眼弯弯，小手穿过铁丝洞，将玫瑰花递在他面前：「哥哥，送给你。你送我水果糖，我送你一朵玫瑰花。妈妈教过我，这叫做礼尚往来。」 作者有话说 大概说一下文章结构，青年时期，年少时期，孩童时期。 这趴大概还有两万字左右，快了......果然还是写青年时期比较有手感。喜欢瑟瑟（bushi） 回忆部分虽然有些无趣，但是不可或缺，麻烦各位一起走一段了。 第16章 相识 秦染觉得，他有些喜欢这小孩了。单纯的，眼中只有他。 他接过玫瑰花：「你妈妈说得没错，但是玫瑰花可不能乱送，这花象徵着爱情，你应该给你以后的伴侣送玫瑰才是。不应该送给我。」 小孩不懂了。他满眼疑惑：「什么是爱情啊。什么又是伴侣啊。我跟哥哥不是吗？」 「当然不是。」秦染犯了难，跟一个小呆子解释，似乎有些解释不通。 「你可以理解成你爸爸和你妈妈的关系。」 小孩皱起了眉头：「那我不要爱情，也不要伴侣。」 秦染恍然。果然是家庭关系不好，他的父母感情不好，所以才波及到他。秦染虽小，但是也明白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人家中之事，他管不了，也不知道怎么管。 这里居住条件很好，他的家里人应该都是有权有势之人，可为什么会给他穿这么破烂的衣服，没有道理。跟光鲜亮丽的他比起来，根本无法想像他们会是邻居。 秦染低头看了一会手上开得正艷的玫瑰花，嘴角带着一抹笑，虽然意义不对，可对于小孩来说，一朵花也很容易满足，幼儿园时，老师会给听话的同学额间贴小红花，那意味着你得到了老师的赞扬与肯定。 幼儿园的同学通常会卯足了劲得到老师的这朵小红花，秦染不想与之相争，他很别扭，既想要得到又不想被人看出来。 他在等着别人发现，等着别人发现他藏在最深处，最隐秘的一抹渴望。只是在那之前，他似乎都没有等到。 别扭又沉默寡言的人註定会获得孤独。只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秦染透过玫瑰花瓣和枝叶的空隙看向对方，不过现在，他算是有了一个值得牵挂的好朋友。眼缘真的很奇妙，只见了两面，相识不超过一小时，对于他，秦染软了心。 或许，是想补偿曾不从拥有的东西，秦染语气放软。 「糖有这么好吃吗，小孩，你叫什么？」 第30页 「妈妈喊我小奕，哥哥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我不是问你的小名，」秦染抬起眼眸，四目相对，「我是问你的全名，你上学老师没有交吗？」 「我就叫小奕啊，妈妈一直是这样叫我的。」 「哥哥，上学和老师是什么啊，我应该知道吗？」 秦染彻底惊住了，十一岁的年纪，理应上学了啊，再不济也该上小学了，怎么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花墙下的铁丝破洞挺大，秦染比量了一下，足够这个小孩钻过来。内心深处的，他想给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人一些温暖。 「十一岁，又带了一个同音字，那我叫你阿一吧。」 「阿一，你过来跟我盪鞦韆。我教你玩。」 阿一笑道：「好！」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铁罐子，弯腰从铁丝栏穿了过来。一个不小心，衣角还被挂了一下，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秦染弯腰拉着他：「你小心一点。」 夕阳柔和的光线穿透云层，染红了半边的天空，他把玫瑰花插在鞦韆上方的夹角处，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鞦韆上，显得格外壮丽。整个世界晕染在橘红色的光辉下，宁静且柔和。 第一次体验当哥哥的感觉，秦染还是蛮跃跃欲试。 鞦韆是用木头搭建的，棕褐色的视觉触感中跳入了一抹红艷，两根铁链连接着一块木板，阿一坐上去的时候，还嘎吱地响了一声。 阿一很兴奋，他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接触鞦韆，「哥哥，我们一起玩啊。」 秦染站在他身后，说道：「鞦韆两个人不好玩，要一个人推一个人坐在上面盪才好玩。」 还有一个原因，鞦韆的木板只够一个人坐上去。 秦染手触碰到他的背嵴，往前一推。 「哥哥，我盪得好高！」 「嗯，很高。」 阿一的视线逐渐往前，又渐渐往后，从初见起，这人似乎都没有伤心的情绪，没有上过学，那也意味着他没有过多接触过外界，同样也意味着他没有能够一起玩的同龄人。 怎么办。秦染手扶着他的背轻轻往前一推。 他内心深处某种阴暗的占有欲似乎得到了满足。没有朋友，没有接触过外界，心思单纯，那他的世界，是不是意味着只会有他一个人。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只会跟他一个人玩，只会对他露出这么单纯的笑容。没有其他，没有别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他忍不住唾弃自己，太卑鄙，太卑鄙了。 「哥哥，你推得累不累呀，换我来给你推吧。」 「不用，你继续玩，我推。」 阿一直接从鞦韆上跳下来，推着他，「哥哥你坐，我力气大，一定把你推得很稳很高。」 秦染失笑。细胳膊细腿的能有多大的力气。 「行，你来推。」 秦染坐上鞦韆，一只手便搭上他的背嵴，失了一瞬的神，鞦韆已经一前一后地开始盪了起来。阿一站在他身后，手碰到他的背嵴，触感柔软温热，那抹阴暗的意念一点一点地侵蚀过他的思绪。 两人一来一回玩了好一阵，从夕阳到落日，天空逐渐暗沉。这是秦染从未见过的景色，往日，他面对的只有黑沉的夜色和面前白炽灯光刺眼的洗礼。今天，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秦染坐在鞦韆上，阿一站在一旁。 他从铁罐子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在了秦染的嘴边：「哥哥，吃糖。」 秦染敛神，张了嘴。这是今天的第三颗糖，甜得发腻。 「你好像很开心。」 阿一双手抱着铁罐子，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因为哥哥给的水果糖很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真好收买。秦染心想。 只需要给予一些无足轻重的小玩意，他就会对人死心塌地。就像流浪在外的野狗，给了一点甜头，整颗心都给你了。 「喜欢吃就多一点，你想要，我下次再给你带。」 阿一摇摇头。 「你不是喜欢吃？」他继续说道，「你想要了？」 「不是。」 阿一说：「喜欢吃。很喜欢吃。但是我不能多要哥哥的东西，这些就够了。」 秦染转过眼，望向远方：「行吧，随你。」 转念想来：「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你爸妈.......会不会怪你。」 阿一说：「只有妈妈在家，我可以不回家。」 「？为什么，你爸爸对你很严格吗？」 听到这个词语，阿一眼中闪过不开心，「他会打妈妈，还会打我，我不喜欢他。妈妈让我不要回去了，但是我不想离开妈妈。」 醍醐灌顶。一下子听到这些信息，秦染还是有一瞬间恍神。他的妈妈是让他逃走吧，逃出这个地方。 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再怎么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很容易就会暴露行踪。逃跑更是不可能。 他妈妈不会不明白。或许是陌路穷途，唯一想到的办法吧。 「你家里.....平日里只有你妈妈和那个人吗？」 阿一点点头：「他很少来，但是一来就要打我们，昨天才走，所以昨天我才没能出来找哥哥。」 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他。明明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秦染垂眸思索，很少来，难道那个人不怕他们母子逃跑吗？ 第31页 他试探道：「你出去玩过吗？」 阿一：「没有，大门被关上了，我出不去。」 「这十一年，你都没有出去过吗？」 「没有。」 这下轮到秦染沉默了。十一年，只呆过这座别墅，还会被打，这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 难怪心思单纯成这样。所以，除了他爸爸妈妈，他所见过的人，只有他。 接触的人少，所以才觉得他好吗。 「今晚你想跟我回家一起睡吗？」 秦染看向他发出邀请，既然不用回去，那跟他再呆一晚也没什么吧。 阿一惊喜道：「好呀！哥哥，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秦染点头：「嗯。」 给独属于他的朋友一点甜头，这没什么。 「耶耶耶！哥哥的房间是不是大皇宫呀，有黄金做的墙壁，还有水晶做的吊灯。」 秦染说道：「你想像力这么丰富？」 阿一垂眼：「电视里天使的房间就是这样的。」 秦染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少看点动画片，多看书。」 阿一摇头：「不要，书太无趣了。妈妈总是让我看书，我不喜欢，我只想看电视。」 秦染说：「难怪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蠢。」 阿一瞪眼：「哥哥，我不蠢。」 「你还不蠢？」他笑道，「只比我小一岁，什么都不会。」 阿一抬起头看向他：「那哥哥可以教我吗，不想让哥哥以为我蠢。」 秦染抿唇。「好啊，跟我玩，我就教你。」 「好！」 秦染把他带进了别墅中，很晚了，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刚到大厅，就见到正在询问佣人去向的管家。 管家一见到他拉着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瞪眼警告一旁见到这一幕的佣人，佣人领会垂眼退下。 管家走到秦染面前，目光扫过阿一上下打量，再看向秦染：「少爷，您去哪了。还有他是？」 秦染面无表情，将阿一挡在身后：「散了会步。他是我朋友，今夜留宿一晚。」 管家欲言又止：「少爷，夫人不允许——」 「母亲不在。」秦染打断道。简而言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第17章 哥哥，你讨厌我了吗 管家垂眼：「晚饭好了，您和您朋友一起去吃吗？」 秦染点头：「嗯。」 然后拉着阿一走向饭桌，上面摆了一圈秀色可餐的饭菜。果不其然，阿一瞳孔放大，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秦染。 秦染很满足：「你坐在我边上，不用拘束，我们一起吃。」 阿一重重点头，坐在了他左边的位置。 秦染让其他人都出去了，这里只剩下他和阿一，没有别的人打扰。这样阿一就不会感到拘束了。 很奇怪的满足感，不同于获得好成绩的坦然，也不同于获得他人关注的心无波澜。格外地，整片胸腔都是强烈的被需要的异样情绪。 「都是你的，随便吃。」 阿一：「嗯！」 他吃得很开心，这一瞬，秦染还是蛮感激做菜的厨师，做了这么多色泽，口感都很棒的菜。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让阿一在心中为他立起了一座神圣不可侵犯英雄的丰碑，让他成为他心中唯一崇拜的人。 真是卑劣的想法。 「哥哥，你也吃。」 秦染的思绪被打断，他回过神来，一块肉出现在了他的饭碗里。卤色的汤汁混杂在白米饭上，看起来诱人至极。 阿一收回筷子，继续给他夹菜，直到饭碗堆不下。 「可以了，我自己可以夹。你自己吃自己的就行。」 阿一看向他：「我看哥哥一直不吃，还以为哥哥不喜欢。」 秦染垂眸，他对于吃饭这方面确实是可有可无，就算是现在，也是没多大的胃口。可是看他吃得这么开心，秦染夹了一小口放进嘴里嚼了嚼。没什么感觉，怎么他就吃得这么开心。 这顿饭，阿一吃得很开心。足足吃了三大碗才停下筷子来，还真像是刚逃荒回来。 秦染余光一顿，注意到什么，从一旁的抽纸里扯出一张纸，捏着一角，缓慢靠近：「别动，你嘴角有油。」 阿一不动了，睁着眼睛看着他。秦染动作缓慢，一点一点，直至油渍消失。 「哥哥，你跟我妈妈好像。」 秦染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什么呢你。不许胡说。」 「哦........」 他拉着阿一上了楼，在楼梯的拐角处遇见了管家。 管家说：「少爷，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您朋友——」 「不用。」秦染打断，继续说，「他睡我房间就行。」 管家一顿，而后道：「明白了。」 阿一情绪亢奋，一进门就到处看，似乎真的想要瞧瞧他的房间是不是金子做的。 秦染走向书桌，一边走一边望着他说：「别看了，这里没有黄金做的墙壁，也没有水晶做的吊灯。」 「哥哥的房间好宽敞啊，还漂亮。跟哥哥一样！」 秦染说道：「漂亮可不是这样用的，说帅才是对男性的夸赞。」 「没说错，」阿一这次对自己很肯定，「哥哥确实很漂亮。」 秦染无奈：「.......算了，不跟你这个小白痴计较。」 第32页 阿一回应：「哥哥，我不蠢的。」 秦染拉开凳子，坐在书桌面前，翻开桌面上的练习册。 「那边有书柜，你自己找点书来看，我做会儿题。你自己先玩一会。」 阿一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着莫大的兴趣，得到应允，便马不停蹄地到处乱转。 人走了，耳边忽然安静。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人竟然是一直都说个不停。 管家来了，送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秦染在浴缸放了水，试了试温度，把在蹲在书柜面前翻书的人逮了过来。 说不上来脏，但是看起来就是感官不太好，让人一眼觉得这就是一个脏小孩。 「我水给你放了，」秦染回头看着望着自己的小孩，「傻站着干什么，脱衣服洗澡。」 他站着不动。 秦染说道：「怎么，都是男生还害什么羞。」 阿一缓缓地脱了衣服，他比秦染小上一岁，个头却不怎么高，看起来也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衣服裤子脱掉，秦染体会到了触目惊心这四个字。 从肩头蔓延至胯骨，密密麻麻，红的紫的青的什么颜色的淤青都有。 阿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伸手挡着，想要挡住他的视线。 「哥哥别看，丑。」 秦染沉默不言，抬脚走到他面前：「不丑。丑的是那个伤害你的男人。」 他伸手轻轻触上锁骨处的一片淤青，阿一疼得痛唿一声。秦染一下松开手，「我给你药膏擦了吗？」 阿一垂眸，看不清神色：「被丢掉了。」 被谁丢了不言而喻。 秦染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去泡着，等着我。」 他很听秦染的话，秦染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秦染回来的时候，阿一整个人泡在水中，只露出黑色的头颅，水淹没在下巴处，听见声响，阿一转过头。 「哥哥.......」 真是可怜。秦染手上拿着一罐绿色的药膏，蹲在浴缸面前，阿一想要站起来，但被他阻止。 秦染说：「坐起来一点，我给你擦药。」 阿一看着他。 秦染挖出一坨药膏，轻柔的抹在他露在外的淤青，缓慢揉搓。冰凉的触感让阿一的肩膀瑟缩了一下，然后停着不动方便让秦染擦药。 阿一盯着秦染垂下的睫毛，瞳孔颤了颤。 偷看是门技术活，可惜他没有。目光炙热毫无掩饰，他想要不注意都难。 「你在看什么。」秦染抬起头，撞入阿一回神的眸子。 阿一老实回答：「哥哥，你的睫毛好长。」 秦染抬眼，看向他又收回眼，低声说：「还嫌伤口不够疼？」 阿一：「？」 阿一听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余光一扫忽然注意到秦染弯腰露出的锁骨下方有一道红痕。 两人挨得很近，只要用心一点很容易就能看见。 阿一勐地抬手，伸向秦染的衣领口，一时不察竟也让阿一得了手。秦染抖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顿：「你干什么？」 他的衣服被往下扯，彻底暴露。秦染后退一步，捏着衣领：「你做什么？！」 阿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胸口，慢慢地眼眶开始红润，看向他的时候嗓音微微颤抖：「哥哥，你也被坏人欺负了吗。」 他沉默良久说：「没有，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阿一从浴缸中踏了出来，在他面前缓缓蹲下握住他的手，「哥哥，我知道这种感觉，你当时一定很痛吧。」 「........」 阿一想说：「我懂你的感受，我懂你当时的无助，我想要学着你的模样安慰你。」 可惜，连自己名字都说不清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安慰。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怎么可能会。 「够了。」 隐藏的伤疤暴露在人前，仿佛他内心最深处的阴暗见不得光之处被人窥视，慌乱，没有安全感。 完美无瑕的英雄丰碑不应该出现伤痕，他不想也不能被看穿。 秦染拍开他的手，站起身：「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剩下的药膏放在这里，泡好了再擦吧。慢慢泡，我先出去做会题。」 「砰——」浴室门被关上。阿一站在冰冷的沾水地板上，望着紧闭的浴室门看不清神色。 出了门，秦染坐在冰冷的书桌面前，上面摆着被翻开做了一半的练习题。 可是现在，秦染没有一点继续做题的欲望。 他不该这么冲动。懊悔。 唯一的一个朋友，他就这么把人凶了。真是，啧。 终究是他的自尊心作祟，戴上面具太久了，他害怕被人摘下。 秦染回头看了看浴室的方向，门依旧关着。这么久了，还没泡好吗。 他嘆了口气，起身。终究还是不放心，这么蠢的一个人，出事了怎么办。 推开门，秦染朝里望去，浴室内的场景一下子让他楞在了原地。 浴室内，温热的热气早就退散，窗户半开，寒风彻骨。一个一丝不挂的人维持着他离开的动作，站在原地，低着头。 傻透了。 秦染抖了嗓音：「你怎么还站着。这么冷，你傻吗？」 闻声，一直垂着头的人抬起脸，眼眶红润，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滑落，从眼眶滑落无声地消失在浴室的地板上。只有他无助的神情暴露了他此刻的难过。 第33页 秦染对上他红润的眼眸。 只听，他开了口：「哥哥，你讨厌我了吗。」 一个男生哭起来怎么会这么惹人心疼。好像他曾经看过的一条流浪狗，下雨天瑟瑟发抖地躲在树丛里，他路过又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直到他蹲在流浪狗面前，然后将雨伞倾斜给它，于是忠诚于他。 秦染快步走近，连忙将一旁的浴巾披在男孩的身上，紧紧地一把将人抱进怀里。一种难以言表的酸涩感盘踞在心头。 「喊你泡着，你干嘛在这里傻站，不知道冷吗。」 阿一的脸埋在秦染的肩头：「我在等秦染哥哥。」 可怜兮兮。让人心疼。 「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没有讨厌你。」秦染抱着人，低眸温声回应。 肩头处闷声传来：「真的吗？」 「嗯。」 「哥哥真的不生我气了吗？」 「真的不生气了。」 秦染松开人，看向他，阿一耸拉着眼尾幽幽地看着他。一双清澈褐色的眼睛，直达心底，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击。 他轻嘆：「水冷了，穿好衣服出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凉风吹过，阿一披着浴巾狠狠地抖了一下。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他抬起眼眸，眼尾还带着刚刚哭过的殷红：「哥哥，我好冷，手动不了了。秦染哥哥可以帮我穿吗？」 秦染投降，这事确实是他的错：「好吧，你站好，我给你拿衣服。」 他从一边的衣架上拿过放好的新衣服，摆弄好，抬眼看向阿一，大约比量了一下：「嗯，应该差不多大。」 阿一说道：「秦染哥哥，这是你的衣服吗？」 秦染一边让脱下浴巾抬手，一边说道：「嗯，新送来的衣服。本来是给我穿的，你来了，正好就给你了。」 这衣服面料舒适，他一时半会也懒得再去找管家拿睡衣，所以将就让人穿着也可以。 阿一语气说不上来的遗憾：「哥哥没穿过？」 秦染给他套好了袖子，站在他面前开始扣扣子：「没。让我这么伺候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说着，凌冽的眸光扫过。正好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愉悦。 ？什么毛病，喜欢人伺候。 衣服穿好了，秦染看着满意，不过接下来就有些犯难了。 裤子.......虽然同为男性，但是秦染骨子里很是含蓄，长这么大除了自己，还没见过其他男性的身体。 何况对方还是这么无所谓地，坦然地给他看。 他不好意思地撇过脸：「要不裤子你自己来？」 阿一眉眼耸拉，闷声道：「哥哥，我的腿冻僵了，动不了。」 「........算了，你脚还能勉强抬起来吧，抬脚。」 阿一抬起左腿，秦染转过眼。弯腰将裤腰拉开，让人把腿放进裤腿当中。 他的腿型线条完美，修长且惹眼，全程他的目光飘忽，没有一秒是停留了的。 「好了。」 这条裤子是运动裤，裤腰上有一条绳索，秦染顺带帮他把绳索系好，刚一抬眼，就和对方直直地目光撞在了一起。被烫了一下。 秦染移开眼眸。拉开距离。 「可以了。」 「谢谢哥哥。」 「好了，出去吧。很晚了，该睡了。」 阿一先一步退出浴室。秦染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换上睡衣，阿一出去之后，因为很冷，他很快换好跑出浴室。 出去之后，他发现阿一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脚边，眼睛正看着书桌的方向游神，一听见声响，瞬间转过头看向他。 「哥哥。」脆生又稚嫩。 第18章 说话呀哥哥 从今年开始，秦染正式步入变声期，他周围的同学同样也是，不同于别的同学难听嘶哑的公鸭嗓，他的嗓音只算是比较低沉。 他还挺久没听过这样脆生生的声音了。 秦染说道：「你坐床尾干什么，不用拘束，你躺着睡吧。」 阿一看着他：「我想等哥哥一起。」 他说：「你真是.......」 但是不得不承认，秦染很喜欢他这样说。被需要，不能被割捨的感觉，很棒。 秦染拉开被子，指了指右边的位置：「你睡那里。对了，你睡相还好吧，要是磨牙打唿噜我可要把你踹下床了。」 阿一跑向左边的位置，掀开被子乖乖躺好：「放心吧哥哥，我睡相很好的，不会吵到你。」 秦染坐在床上，回头说道：「嗯。」 关了灯，卧室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只余下散落在窗边的月光。 良久，身边的人动了动，两人盖的一床被子，感受明显。 秦染微微睁开眼睛，姿势未变。 身边的人偷摸摸地探了探头，小声试探性地问道：「哥哥，你睡了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接下来，他听见了人下床的声音。 ？他这是要干什么。 阿一偷偷摸摸地跑到浴室，动作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音。然后找准为准从浴室把药罐拿了出来。 擦了药之后，他身上的伤口神奇般的不疼了。 阿一踮着脚尖，站在床尾处，他在黑暗中悄悄地望了望秦染睡着的方向，再次小声地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才放心地，动作缓慢地拉开床尾被子的一角。 第34页 秦染只感觉一股凉风吹过脚心，微微蹙起眉头，那傻小子在做什么。他未有动作，就是想要他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跑去还掀他被子是要干嘛。 阿一不小心触碰到秦染的小腿，被烫一般勐地收回，然后抬头又看了一下他的方向，接着轻轻撩开他睡衣的衣角，裤子也被落下一点。 秦染：「？」 微凉的触感传来，秦染唿吸起伏了一下。 小腹蔓延至腰间有一道红痕，那是鞭子的尾鞭打的，想起当时尖锐的痛感，他放在两边的双手紧了紧。 接着月光，秦染偷偷看向床尾的方向，男孩神色认真，双指挖出一小坨药膏，然后缓慢就着红痕推开。 他擦过医生给的药，早就不疼了，只是现在微微凉凉的触感很舒服。秦染神色复杂，这傻小孩，大晚上偷偷摸摸地不睡觉就是为了给他擦药吗。才因为这事凶了他，现在还来，真是....... 阿一擦完小腹的位置，想到看到的锁骨处，还有未曾见过的背嵴，他皱起了脸，怎么办，要是被哥哥发现的话，可能要不喜欢他了。 他犯了难。不擦药的话，哥哥会难受。但比起被哥哥讨厌，他更希望哥哥不会再痛。 阿一下了决心，他小心谨慎地把被子往后提了提，然后跪着钻了进去。 动作之大胆，行为之嚣张。秦染要是在装下去，真的就是拿人当傻子了。 秦染一把将被子掀开，露出正撑在他胸膛旁边准备拉他衣服的惊慌的眼睛。 四目相对。阿一反应过来勐地坐起身：「哥哥，你醒了？」 秦染看着他：「.........」 有些时候，他怀疑对方是傻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他还是问，眼神示意他的动作：「你是在做什么。」 阿一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秦染冷声：「说实话。」 阿一垂着眼，就着微弱的月光，他也不敢看秦染的眼睛：「给哥哥擦药。哥哥，对不起。」 他不解了：「为什么道歉。」 「我做了让哥哥不高兴的事情。」男孩诚挚的道歉，实在让秦染狠不下心来，更何况这是一种名为关心的行为。 秦染说道：「你擦吧，我不动。」 闻言，阿一惊喜抬头，接到秦染肯定的目光，又是高兴又是恐下手重弄疼了对方。 为了方便对方，秦染干脆直接把被子全部掀开，窗户半开，凉风拂过，他被阿一的手烫了一下。 秦染抬眸望去，对方正仔细，小心地拉开衣领然后从药罐里挖出药膏，缓缓涂抹，神色认真。 夜晚很安静，静得两人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一楚。 「哥哥......」 「嗯？」 阿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你背上需要抹药吗？」 应声，秦染坐了起来，对方犹豫了一瞬，但还是接过手把衣服全部扯下，雪白的酮体像是蒙上了一层面纱，滑腻干净，刺眼极了。 阿一愣神了一瞬，但随即继续方才抹药的动作。虽然有些冷，但秦染被伺候得很舒服，傻小子抹药的手法不错，他更像是体验了一场舒适的按摩。 他微微眯起眼睛。 大约十分多钟后，身后的动作停止，药罐的药膏差不多也用完了。 秦染哑然，这药膏是李医生给他一周的量，虽然给他用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空瓶吧。所以，他到底抹了多少？光顾着按摩享受了，没注意到这个....... 「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哦哦。」 秦染撑起身子，刚一动就顿住了。他回头看向正全神贯注盯着他的人，开了口：「你是把药膏全部倒我身上了吗？」 「？」 「我看哥哥一直抖，以为哥哥很疼。所以多抹了一点......」 怕痒.秦染：「........」 「太多了，你拿纸巾给我擦掉一些。」 阿一听话地去拿纸巾，然后缓缓地擦点了一些多余的药膏。秦染还是没忍住颤了一下，实在有些痒，还忍不住。 阿一缩回了手，顿住了一秒然后继续。这对于秦染来说格外的艰难，好在阿一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多余快要滑落的药膏就擦完了。 上半身都是湿润的药膏，秦染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睡了。阿一起身把半开的窗户关上，挡住了晚风。原本秦染开窗也只是为了通风。 「哥哥，你冷不冷，要不我出去拿绷带给你缠上吧。」 秦染阻止了他：「算了，很晚了，别去麻烦管家了。而且，这点吹吹一会就干了。」 阿一这才停止了动作。 他光着身子，阿一就在床边右侧给他挡着。反应过来，秦染才觉得他们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傻，非常的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着配合，明明开会空调就行了。 可就是感受着这么赤忱地关心，在乎，他也就跟着配合了。 有过人靠在一旁，身上还散发着热气，秦染没感受到多少凉意。 「哥哥，你无聊吗？」 秦染看向他：「还好。你想说什么。」 「哥哥，」他突然凑近，两人只余下一拳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唿吸扑到脸上的感觉，「我会唱歌，妈妈说我唱歌很好听，哥哥，我想唱给你听。可以吗？」 他想说，他会的东西有很多，他会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还会唱歌逗人开心。他想要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待秦染，想要在意的人开心。 第35页 唱歌。这个词彙跳跃在秦染的脑海中，只感到一股陌生。妈妈给孩子唱歌会是怎样的？他的妈妈，很爱他吧。 空气有些闷。 「你唱吧。」 阿一坐在他身边，语气激动：「哥哥，我唱了。」 「嗯，你唱吧。」 「不再放弃不再哭泣——」 「是那个雨天，让我们忘记了誓言。灰濛濛的视线，怎么也看不见——」 悠扬稚嫩的歌声，如拨动琴弦般的悠然，正如窗外落下的夜幕降临在微风之中。 这是哪一首歌的歌词，秦染不知道，歌很好听，阿一唱得也很好听。 阿一知道的歌词不多，唱来唱去也只会这么两三句。 他不禁笑道：「怎么唱来唱去歌词都是一样的？」 阿一不好意思的移过目光：「只记得这些了。」 「不过哥哥，我唱得好听吗，你喜不喜欢？」 秦染对上他等待夸奖期待的目光，扬唇一笑：「好听，你唱得很不错。」 阿一脸上是怎么都遮不住的喜悦。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小狗摇尾巴。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睡了吧。」 阿一跑到左侧快速地缩进被窝，「哥哥，我给你暖被窝。」 他真的是听笑了：「你这傻小子又乱说什么。我看你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阿一茫然地盯着他：「女朋友是什么，也是跟哥哥一样的吗？」 秦染真不知道他脑内的逻辑是怎么形成的，总是语出惊人。 他微微嘆息：「跟我不一样。我是你朋友，不是女朋友。」 阿一还是听不太懂，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他思索片刻，得出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我懂了。女生朋友叫男朋友，那哥哥就算我的男朋友！」 秦染想把他的嘴给缝上。 「不是。」 「为什么不是啊，女生朋友是女朋友，那男生的朋友就是男朋友了啊？」 话是这么说.......但听起来这说得跟胡言乱语有什么区别。 秦染转身过，对着阿一纠正说：「我是你朋友。不能说是男朋友。」 「为什么？」他很费解。 「世上分三种感情，友情，亲情，爱情，我跟你的关系，准确来说是属于友情。举例，你跟你的妈妈就属于亲情。」 阿一若有所思：「那爱情应该跟谁？」 秦染平躺，目光落在头顶漆黑的吊灯上：「跟你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懂了吗？」 阿一问道：那亲情，友情还有爱情，哪一个最好啊？「」 「这怎么说呢，情感上的问题得看你自己吧，」秦染斟酌道，「不过有些人更看重爱情吧，电视剧是这样说的。」 不过秦染不相信自己可以成为谁的唯一，这些情感关系在他眼里这些第一个样。 阿一脱口而出：「那我要跟哥哥是爱情关系！」 他跟妈妈是亲情，那和秦染一定要是重要之一的爱情关系。简单且单纯的想法。 秦染闭上了眼睛，闭嘴了。他发现跟阿一聊这个就是浪费自己的生命。傻小子不好教。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哥哥，我睡不着。」 「哥哥，你还想听我唱歌吗。」 第19章 最好的 昏昏欲睡的秦染：「..........」 困意消散了一大半。 阿一偷偷把身体靠近，隔着一拳头的距离侧身躺在枕头上，黑暗中目光放在他的侧脸上。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热气。 「哥哥，你和我妈妈一样。我好喜欢你。」 在他眼中，妈妈温柔无所不知，秦染同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有。怎叫人不崇拜，不喜欢。 秦染重新闭上眼睛，任由对方的动作。 久而久之，身边的吵闹声渐停，他转头看了看，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慢慢地，秦染的睡意也逐渐上来。 次日，秦染醒来的时候手臂上还挂着个人。他一动挂在他身上的人也醒了。 「嗯........」阿一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他，「哥哥，早上好啊。」 「早上好。」 秦染看了一下时间，六点整。差不时间该起床上学了。他看了看阿一，他不用上学，倒是还可以多睡一会。 「还早，你再睡一会吧。」秦染起身说道。 阿一随着坐起，伸出手拉着他的一片衣角：「哥哥，你去哪里？」 他回头说道：「上学。」 「上学是什么？」 秦染简而言之：「每天不得不做的事情。」 「很重要吗？」 「算是。」 「好的吧。」 语气听起来很委屈。 秦染轻嘆：「在这里玩吧，我下午就回来，还给你带水果糖好不好？」 他难得有这么耐心的时候，阿一很听话地点点头。 「嗯......我等着哥哥回来。」 管家不是多嘴的人，应是不会告状。他跟管家打好了招唿让阿一在这里玩一天。 走之前，他很是不舍，几乎是拉着秦染的衣服最后被一根一根手指的扯开才松了手。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大门口，秦染看向差不多跟自己一样高的小孩：「下午，很快的，要是无聊你找管家跟你玩吧。」 阿一斜眼看了一下管家，不高兴地咧了咧嘴。一看就是很不愿意。 第36页 秦染想了想：「这样吧，管家，你给他准备一部手机。玩点游戏打发一下时间吧。」 管家点头：「是，少爷。」 在阿一恋恋不捨的眼神下，秦染坐上了车。男孩的眼神看起来可怜得不行，让人心软。 只是一眼，他就觉得自己註定会偏爱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男孩。他喜欢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而阿一正好提供了他这项情绪价值。 秦染认为，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至少羁绊，会很深。他收回目光，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到了生人勿进的状态。 秦染走后，阿一无视管家，自己一个人跑到鞦韆上晃悠发呆。管家看见了也没阻拦，按照秦染的吩咐准备了最新款的手机给了阿一。 阿一很新奇，这东西他从未见过。 管家教了他一些简单的使用方式，便自觉的离开了。 阿一拿着手机，玩了一会深感无聊，又跑回秦染的房间拿了水果糖罐子，从花墙角落钻了回去。 那个男人才走没多久，大概率很长时间不会再来。在这期间，他是自由的。 他越过大厅，来到廊道的最里方，那里有一扇大门，大门没有被锁，阿一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在床头，那里亮着一盏檯灯。 微弱的光芒，在这昏暗的房间内亮起唯一的一抹希望。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偌大的房间内，连一扇窗户也没有。 屋内陈设简单，偌大的空间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台电视机和一间卫生间，还有床上躺着的那一个女人。 「妈妈。」 脆生生的嗓音响起，床铺上那团隆起动了动。 「哗啦。」锁链的声音响起。 「阿奕回来了？」 床上的女人撑起身来，转过头，脸色竟是出奇的苍白，神色疲惫，但难掩她精緻绝美的面容。 男孩勐地跑了过去，一把扑进女人的怀里：「妈妈，我遇见了天使。」 女人微微一笑，伸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抚过，铁链跟着动作发出响声，女人把铁链往下拉了拉，避免磕到男孩：「是吗，那恭喜阿奕了。」 女人没有多问，温柔的回应男孩。 「妈妈，外面的世界好有意思，有好看的花，有美味的糖....」他举起手上的铁罐子，眼神出奇的亮，他倒出一颗糖果，递在女人唇前，红色的糖果和苍白的唇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妈妈，你尝尝！」 女人张口，将糖果含入嘴中，甜腻的滋味蔓延至早就空荡的心口，她嘴角咧出笑意：「那位小天使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阿一笑得很开心：「对。妈妈，我好喜欢好喜欢他呀。以后我一定要带妈妈去见见他。」 「阿奕。」女人残忍地打断男孩幼稚的幻想。 「嗯？」 女人说：「以后别再回来了，你找到了出去的地方，以后也别再回来了。」 男孩顿住，他兴奋地表情出现空缺，长期的压抑生活，他的心理早就变得偏执，病态。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女人抱住自己可怜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妈妈走不了。妈妈希望你能走出去，那个人一直在，妈妈逃不掉。」 阿一眼泪无声滑落，他想到了什么，忽地举起手上管家给他的手机。 「妈妈，这是手机，我们可以报警，可以找人抓走那个人。」 女人看了看，无声嘆了口气：「没用的，那里都是他的人，没用的。这么多年了，妈妈也早就认命了。」 「算了，不说这些，」女人抱起阿一，让他坐在床上，「阿奕来告诉妈妈，你是怎么遇见，认识那个小天使的？」 说及此，阿奕重新变得兴奋。他兴致沖沖地讲述了一遍和秦染相识的过程。 明明只是认识了短短三天，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有用不完的夸赞词彙。一言一行中无一不透着相见恨晚这四个字。 他们的相识是来自灵魂的相认，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对方而存在。你没有的我有，你需要的我能给得起。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天生一对。 阿一滔滔不绝地说着，女人就安静地听着。 「真是一场美好的相遇。」 「是呀是呀，可惜哥哥要下午才回来，妈妈也不能见到他。」 「妈妈，上学是什么，我以后也会上学吗？」 女人温柔地笑着：「上学啊，那是阿奕自由之后才能做的事情了。」 阿一苦着一张脸：「上学不好，哥哥要离开我，妈妈也要离开我。我不想一个人。」 女人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解释给他听：「上学之后，阿奕的身边不止会有妈妈，不止有哥哥，还会有很多不一样的朋友。这是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旅程。」 「不要，我不要其他的朋友，我只想要妈妈和哥哥。」 女人无奈笑了笑：「你呀。」 出生以来，阿一便被困在此处不得自由。 阿一的一切都是妈妈，一岁，两岁，八岁，十一岁。在妈妈总是让他逃出去，总是想要将他推走，可他不会离开妈妈，他想要一直一直陪着妈妈。 在阿一从前的日子里，全部的世界被电视机还有妈妈温柔的读书声所覆盖，妈妈总是让他多读书，还让他好好写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自己的名字里跟那个男人有些关系，所以他不愿意。 第37页 像是赌气一般，他什么都不想学。名字不学，其他的也不学。 他无数次见过妈妈哭泣，见过妈妈怒骂，见过妈妈绝望。那个人总是打妈妈，他想要救妈妈，可是他打不过那个男人，也救不了妈妈。 高耸的别墅似乎挡住了他们的一生。他想要妈妈多笑一笑。 所以，阿一喜欢到花墙处摘玫瑰花，妈妈说这是她喜欢的颜色，是不见天日孤苦日子里难得充满生命力的色彩。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自由，我不走。」 女人微弱地嘆了口气。良久。 她说道：「那阿奕记得多吃糖果哦。」 阿一狠狠地点了点头，举起手上的铁罐子眼神亮起示意她也一起吃。 女人白皙的指尖从罐口夹出一颗糖果，这是蓝色的，蓝莓味。然后放入口中，搅动。 多少年了，这种滋味。 秦染回到家的时候，没有见到阿一的身影。他问管家：「阿一呢？」 管家回道：「他在花墙那边。」 秦染点头，朝着花墙的位置走去，不知不自觉间，他的步伐不断加快，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见面一般。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一个小小身影。独自，孤独地坐在鞦韆上晃悠。 「阿一。」 闻声，那道孤零零的背影勐地回头，眼神带着兴奋：「哥哥！」 他被扑了一个满怀。 「你快要把我撞死了。」 两人差不多高，但是对方的力气却意外的大，这跑过来这么一下，差点没把他人撞没。 阿一连忙退了出来，然后道歉：「哥哥，对不起。」 秦染当然不会怪罪会道歉的小孩，他从身后拿出一块的巧克力，递给了对方：「来，吃吧。」 阿一接过，看向秦染：「哥哥，这也是糖果吗？」 「嗯，甜的，吃吧。」 「嗯！」 秦染很喜欢投餵阿一，特别可爱，特别有意思。 「喜欢就慢慢吃，卧室还有，晚上都拿给你吃。」 「哥哥最好了。」 第20章 你是我的 晚上，秦染带着阿一正在吃饭，别墅内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富贵女人带着一个女孩来了。 秦染把阿一挡在了身后，遮去了她们的视线。他喊来管家把阿一带上了二楼。 为首的女人他不认识，但是那个女人手上牵着的女孩他却认识。 她是秦染的同班同学，叫陈语然，也是上一次她帮老师喊他去的办公室。 秦染站起身，眼神冷淡：「阿姨好。」 女人望了望四周，问道：「贺兰不在吗？」 是母亲的朋友吗。既然如此，阿一的存在更不能让她知道，也不知道刚才她看见没有。 「嗯，出差了，还没有回来。」 「看来是来的不巧了。算了，既然来都来了，语然，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一起玩会吧，妈妈去找管家有些事，一会回来。」 说完，她转身去找管家，徒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秦染最先移开眼，抬头看了看楼上。 阿一饭都还没有吃完，不知道会不会饿，桌上有两个人的碗，刚刚那个女人看起来找母亲是有急事，应该没有注意到这个细枝末节。 他想要上楼找阿一，但是目及陈语然，还有一个麻烦站在这里。 「秦染！」 秦染还未开口，对方突然喊道。 他看向女孩，声音冷淡：「什么事。」 陈语然脸颊微红，想看他又不敢看，别别扭扭说：「你可以，带我逛一逛你家吗？」 秦染抬脚直接越过她，陈语然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他。只听男生无情地说道：「你可以去找女佣带你逛。抱歉，我还要做题，再见。」 陈语然愣愣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管家的嘴很严，他也不担心管家会说漏嘴阿一的事情，暂时来看，母亲不会发现。他不想管别人的事，他现在就想赶快上楼给小孩投食，就怕饿着了对方。 上楼之前，他去厨房端了一些水果和饭后甜点，就准备拿上楼给阿一吃。 推开卧室门，秦染髮现房间一片漆黑。没有开灯吗？ 秦染腾出手打开一旁的开关，房间大亮，被窝隆起，里面缩着一个人。 ？睡了吗。 秦染轻手轻脚地把盘子放在一边的木桌上，坐在床边，偷偷地捻开被子一角想看看对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被子微微掀开，一张哭脸映入眼帘。 他被一惊，和正在哭泣的人四目相对：「怎么了，怎么哭了？」 阿一一把扑到秦染的怀中，脸埋进他的胸膛，暴露在外的锁骨处还有一处褐色的伤疤，唿出的热气让秦染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而这个动作好像是彻底伤到了阿一，他哭得更凶了。 秦染不动了，抱着他，担心道：「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男孩埋在他怀里，嗓音沉沉：「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一顿：「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说了不要你了？」 阿一抬起脸，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那你为什么跟那个女孩聊这么久，还赶我上楼......」 秦染无奈地笑了，原来是误会了啊，人没安全感能怎么办，当然是给足对方能够掌控的权利。 第38页 他轻轻地帮阿一擦去眼泪，眼神坚定地对着阿一湿润的眼眸：「不会有别人，我只会跟你玩，我只会跟你做朋友。」 阿一愣愣地说：「哥哥，真的吗。」 「当然，我保证我只跟你玩。」 这下，阿一放下了心，继续开开心心地接受秦染的投餵。他不禁感嘆，长不大的小朋友就是好哄。 阿一长得很好看，从侧面看去还能清晰地看见长长的睫毛，鼻子也很挺拔，皮肤也很白皙。应该是继承了他妈妈的特点。 这让他不禁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 「葡萄好吃吗？」 「好吃！」 「蛋糕甜吗？」 「甜！」 「哥哥对你好吗？」 「哥哥最好了。」 秦染满意地点头，虽然对这个回答不意外，但是听起来就是莫名的顺耳。这场景让他想到以前看见的那种「占山为王」的孩子王带着一群小弟，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地说：「跟着我混，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的秦染就是那个山大王，哄骗着阿一这个单纯小弟，说只要跟着他就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知道我最好就行，你也不许跟别人玩，知道吗？」 阿一从果盘里叉起一颗葡萄，递在他的唇边，眼尾上扬：「哥哥，吃葡萄。」 他用行动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他不会跟别人玩，他只会跟着秦染。 秦染张开嘴，咬下了葡萄。 原本秦染准备刷题，但是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 「阿一，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哥哥，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先坐着，我去看看就回来。」 秦染按住了他，起身来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 一个人东张西望地站在门口，门勐地被拉开，她停下动作应声抬起了头。 秦染皱眉，陈语然怎么找到他的房间来了。 对方还想往他房间里看，秦染移动身体挡在门口，遮住了陈语然乱看的目光。 「有事吗。」 陈语然看出秦染的不满，连忙解释：「那个，我是问了你们管家你的房间位置，才找上来的......」 「所以，有什么事吗。」他打断道。 女孩害羞地低下头：「有个姐姐说，你家后院有一架鞦韆。秦染，你可以带我去玩一玩吗？不用多久的，妈妈一会就带我回去了。」 秦染看着她，沉默不语。 女孩抬起头，十二三岁的女孩正处于发育期，脸上带着稚嫩，但也能很清晰地看出来对方是个美人坯子，害羞起来，白里透红如同粉色的蔷薇一般，娇艷动人。 可惜，秦染没有欣赏的耐性。甚至是，感觉到无尽的烦躁。 他不是已经拒绝了，为什么还要缠着不停地问他。真的，很烦。 「秦染，你有再听吗？」 秦染不可察觉地啧了一声。忽地，腰间被一双手臂环抱，他的身子一顿。 一道稚嫩不高兴地嗓音在背后响起：「哥哥不想跟你玩，听不懂吗。」 陈语然话音一顿，她没想到这个房间竟然还有别人，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男孩腰间的手臂上，莫名地，心中警铃大作。女孩的第六感。 抬起头，她也只看得见一个脑袋靠在秦染的肩头上，埋着脸看不清。 秦染将人挡在身后，不让陈语然看清他的脸。 「不是让你等着我吗，出来干什么。进去。」 阿一嗓音委屈：「我不想进去。哥哥要跟她出去玩，不陪我玩了。」 女生的心思要比男生细腻。只是一眼，陈语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没有抓住。 不想阿一被陈语然看见，他直接结束话题：「我还要做题，你自己去玩吧。失陪。」 眼看门就要关上，陈语然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喊道：「他是谁？」 秦染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女孩，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 「我朋友，有问题吗？」 陈语然被他这副面含怒气的模样吓了一跳，做同学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在秦染的脸上看见生气的表情。 「对，对不起.......」 门被直接关上，隔绝了所有。 阿一还是抱着他的腰不愿意撒手，「哥哥，你不要跟她玩。」 秦染拉开他的手，双手捧起他的脸，两人目光相接：「没有骗你。没听见我在拒绝她吗。」 「嗯......」 「还是不高兴？」 「不高兴.....」他诚实地回答。 他能够懂得阿一的不高兴，角度转换，如若是阿一跟着别人玩他也会不高兴。 所以，他们果然是适合做朋友。 果然是，很契合。 他懂得他，自然知道什么方法能够给足最好的安全感。 「阿一。」 阿一应声抬起头，眼尾还因为不高兴而耸拉，下一秒，他瞳孔紧缩，连唿吸都慢了一瞬。 「哥哥.......」 秦染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 看人呆愣住的模样，秦染有些疑惑，难道方法没有用对吗。他看别人挽留朋友就是用得这个方法啊。 准备亲的时候，他是犹豫了一瞬，在想这个方法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但是转念一想，阿一用这个方法表达自己的忠心，他是愿意接受的。 第39页 所以，下意识地，他也认为这个方法用在阿一身上同样有效。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就亲了一下额头吗，别别扭扭的干什么。」 「还不高兴吗，说了只跟你玩就只跟你——」 话音未落，人勐地扑到自己的怀里。 嗓音闷闷地响起：「哥哥，你最好了......」 对于这种「情深意切」的煽情场面，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哭，你说说你，以后可怎么办？」 秦染把人从自己的怀里揪了出来，一天二十四小时，阿一要往他的怀里扑十几次。 阿一退出温热的怀抱，学着秦染的动作，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落在脸颊旁。 「哥哥，礼尚往来。我也不会跟别人玩，只跟哥哥玩。」 似乎这个方法是有点不对劲。 秦染低下头，而后重新扬起脸，转过脸像是逃避一般：「好了，你还没吃饱吧，继续吃吧。我刷题了。」 阿一点点头，但是眼神依旧炙热，吃着东西眼睛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得他握住笔桿的手都有些不稳。 有人陪着，夜晚的风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阿一，你一直待在我这，你妈妈会担心吗？」 阿一摇头：「我跟妈妈说了。妈妈也很高兴我能遇见哥哥。」 说起来，他对于邻边别墅的主人，知道的少之又少。里边常年不见人，还有高墙栅栏，大门也锁得死死，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要不是遇见阿一，秦染真的以为旁边的别墅是一座废弃别墅，更不知道里面还住着人。 被囚禁的女人，被打的小孩，令人惧怕的男人。 这三个词彙连在一起，画面浮现在了脑海当中。答案是怎样，似乎已经唿之欲出。 秦染轻嘆口气，事情不简单，也不好解决。一个大活人被关起来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被发现，还是在这里，对方的权势和能力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解决。 一但思考，手上的笔桿不自觉转动。这件事他要告诉母亲吗。如果是母亲出面，阿一和他妈妈或许可以得救。 笔桿落在桌面上发出响声。 但是。母亲百分之百不会答应。而且，还会赶走阿一。他看向在一旁撑着下颌，昏昏欲睡却还坚持陪着他的阿一。 死局。无解的死局。 静谧的夜。一道突兀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秦染的思绪被打断，他看了看已经趴在木桌上因为铃声而微微皱起眉头的阿一，一个人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喂，母亲。」 第21章 醒来 熟悉令人不寒而慄地嗓音从话筒位置传来：「期中成绩怎么样。」 一来就是问成绩。秦染垂了垂眼眸，额角的碎发遮去了他眼底的思绪，随着晚风一起。 「年级第一。」 那边嗓音平平：「嗯，初一的题目都比较简单，看不出来什么，到了后面更不能懈怠知道吗。」 「知道。」 对面继续说：「我给你准备的习题试卷做完了吗。每周六十套卷子，每科五十页习题一页也不能少。」 秦染回答：「都做完了，您放心吧。」 「嗯，」秦贺兰似乎很忙，那边很吵，「行了，我大概还有一个月出差结束，回来之后知识点抽查，你好好准备。」 「知道了，母亲。」 电话被挂断。秦染望向远方，无尽的黑夜。沉闷，望不到头。 「哥哥，你在难过吗？」 秦染回头，人已经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手环在他的腰间。他掐灭手机屏幕，低声回应。 「你怎么......过来了。」 阿一靠在他的肩头，微微转过头，盯着秦染的侧脸，说道：「醒来的时候，你不在。哥哥，我们回屋睡觉吧，这里太冷了。」 秦染拉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对他说道：「嗯，我们进屋。」 * 昏昏沉沉。秦染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醒不过来的梦境。 恍然间，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他聚精会神想要听清，可是越想，那道声音离他越远。直至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秦染动了动，接着一顿。 眼睛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刚想抬手把东西拿下来，嘴唇处传来一抹温热。 一只手顺着他的嘴唇，他的下颌，他的锁骨慢慢，慢慢地下滑。 颤粟。 他的思绪瞬间回笼，想起此刻的处境。难道那个变态还没走？！ 他想立刻把眼睛上的东西弄下来，但是他手刚一抬，就被对方发现，然后死死的压住，倒扣在床铺上，两只手十指相扣。 秦染咬牙。手指弯曲，卯足了劲挣扎想要把那只手拍开。可惜对方力气之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你给我放开！」 寂静的房间，滚烫的心跳声。因为挣扎过度，歇下来时他挺着胸膛唿吸急促。 他被死死禁锢在床铺上，眼睛上蒙着领带，视线被遮挡，行动被限制，此刻他的所有都被汲取。 秦染唿吸都在颤抖：「玛德给我滚开，你信不信老子喊人了！」 而后，他听见了一抹极具嘲讽性地轻笑。 低沉悦耳，不似之前嘶哑难听的假声。 秦染的话一窒。这声音好熟悉。 第40页 「秦少爷这又是跟哪个相好玩得这么大。」对方的语气缓慢，他手上的桎梏消失，眼睛上的领带被扯下，房间灯光大亮，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随后微微眯起，透过光晕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而贺则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而他，西装早就消失不见，秦染彻底僵硬住了，他根本不敢细看。 贺则奕看着他，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僵硬地动了动身体，松了口气，好在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那变态应该没有对他做那种事。要是真的被那变态得逞，做了那事，还被贺则奕发现，秦染觉得，他会扭头从阳台一跃而下。 不过，此情此景，他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床铺凌乱，自己也凌乱，眼睛上还蒙着领带，被搞乱的某人还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怎么看，都像是那什么事后。 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两颊，对方语气缓慢带着危险的气息。 「真是好景色。」 贺则奕若有若无的目光下移，滚烫且炙热。秦染的唿吸颤了颤，立马拢好衬衣，挡住对方的视线。 看起来倒真像是被欺负狠了的良家妇女。 贺则奕眸光暗了暗。 「你看什么看.......」说话莫名心虚，没了底气。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唿吸都交叠在一起。秦染很不爽，他一把推开贺则奕，拉开距离，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捡起被丢在远处地板上的内裤，套在腿上。 而在这期间，贺则奕一直盯着他。 秦染：「........」 虽然都是男人。他有的对方也有，但是被这么看着，他仍旧觉得不自在。 「贺则奕，你把脸给我转过去。」 贺则奕眉峰微挑，视线有意无意的流转，他抿唇微启：「为什么。」 秦染瞪着他。为什么，还什么为什么，还不是你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还是说.......秦少只想给你那相好看？」 秦染拳头硬了。说得好他妈理直气壮啊。 「什么相好，」在对方快把人烫着的视线当中，他连忙把内裤套起，然后迅速蹲下身把裤子套进腿，「贺少，你可不要乱说，自始至终，这里面除了我就是你，哪来的第三人。更不存在你口中虚构的相好。」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呵，是吗，」对方轻笑一声，目光游离，最后停留在他的大腿处，意有所指，「秦少要不要看清楚自己的情况再跟我说不存在相好这事。要是没有相好，或者你的男朋友......不然还会有谁咬在你的大腿根处。」 赤裸裸的话语。 他僵硬地低头一看，果然，白皙的大腿根处，上面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几枚交叠的牙印，仔细看的话，还有亮晶晶的水渍留在上面，相辅相成，看起来靡费不堪。 整的来看，他混乱不堪。而且，看起来还厮混得厉害，更恐怖的是，这迷乱程度一看厮混的对象就是男人，他还是被弄的那一方。 这都怪那死变态咬得太狠。什么该有不该有的痕迹都留在了身上。印子还又红又深。 「轰——」的一下，他的脑子炸了，脑海混沌一片，无法思考。脖颈至耳根红透了。他想要辩解，奈何身上留了一身的证据。属于是浑身上下是嘴都说不清楚的状态。 「不，不关你事。」 「不关我事？」贺则奕抬脚走近，令人无法拒绝的压迫感袭来，他连忙提起裤子，想要后退，但是被对方一把拉过，抵在墙角，手上还未扣上的裤子应声滑落，两条白皙的大腿重新映入眼帘，暴露在人前。 秦染抬手就想给对方一肘，不出意外，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拦下，多少次了，他还是打不过贺则奕。因此，他多少次都被对方占便宜。 「贺则奕，你要干什么........」 他抬眸，撞进对方滚烫晦暗的眼眸当中，心跟着狠狠地颤了一颤。秦染勐地后退，却不小心碰到了角落的备用电灯开关，房间一下子重新落入黑暗的怀抱。 但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自己狼狈的模样好在被黑暗遮挡，对方也看不见了。 「我要干什么......」黑暗中，一只手掀开他胸前的衬衣，胸膛上某处忽地传来尖锐的痛感，秦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满眼地不可置信。 「真是qian（）。」 对方嗓音平淡，但说出来的终于让他绷不住。 第22章 景色 「你他妈捏哪里，你神经病啊！」他怒吼。 终于不再忍耐，抬起脚对着他勐地一踹，开始勐烈挣扎，好不容易挣脱开拉开距离，提起裤子扣好，接着就是衬衣。 气得他连手都在颤抖，扣子半天都对不上。 神经病，一个二个的都是神经病，谁都能来踩他一脚是吗。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啪」的一声，灯光大亮。灯被打开，视野清晰。贺则奕衣冠楚楚，而他抵在墙角狼狈不堪。 眼尾嫣红，竟带着些许泪花。他的眼神带着怒气，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面若冷淡的男人。 贺则奕靠近，伸手想要替人拭去泪水，但是被人一把拍开，力气之大，手背一片殷红。 可他仍旧不死心，以一种不容拒绝之势，伸手按在了秦染的眼尾处，嗓音沉沉：「眼尾都红了，生气了？」 第41页 「滚开！」秦染一把拍开，语气兇狠。 还真是生气了。贺则奕想。 「为什么生气，因为不是你那相好碰你？」 秦染眼眸饱含怒火，瞪着他：「相好个屁！说了没什么鬼相好！老子就是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陌生人欺负了，你满意了吧！」 贺则奕眸光幽暗，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样子看起来，真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猫。伸出利爪抓绕一切让他受辱的人。 贺则奕靠近，秦染抬手直接对着来人就是一巴掌，他也不躲，这巴掌直直地落在了贺则奕的脸上，一个赫大的红印子出现在了对方俊逸的脸庞上。 秦染愣住了。他没想到贺则奕竟然躲都不躲，竟是让他真的扇了他一巴掌。 「你.......」 他想说你为什么不躲开，但是对方却说：「现在解气了一些吗？」 贺则奕拢好他的衬衣，接着一颗一颗的帮他把扣子扣号，语气缓缓：「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 「！」法治社会，这句话还是把秦染给吓了一跳。 「倒也不用杀了......」 「秦少就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他？」 秦染话一噎，说道：「怎么可能。先折磨一顿再送进监狱。」他补充道，「我要他生不如死。」 贺则奕转眸，回应：「那我呢？」 秦染一愣：「你什么？」 贺则奕垂下眼眸看向他，浑身是刺的猫似乎对他收起了利爪，甚至是快要漏出柔软的肚皮对他敞开心扉，无条件信任。 「刚刚，我也算欺负了你。所以，你也想要我生不如死吗？」 秦染皱眉，像是在努力思考这个问题，虽然对方的动作是挺越界，但都是男人。而且还是有女朋友的贺则奕，看起来倒像是朋友之间的玩闹。似乎也没那么不能够接受。 他想弄死贺则奕吗，好像也那么想。打心底的，他对这人好像有无限的容忍度。甚至是无数次放低自己的下限。 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现在有求于人。毕竟，有句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这次原谅你了，所以下不为例，要是你在越界，小心我告诉你对象。」 贺则奕沉默。随即低笑一声。这算是不生他气了？ 秦染整理好自己，捡起地板上的西装给自己穿上，重新变回了在秦家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秦少爷。 混乱靡费的气氛消失。后知后觉秦染才觉得尴尬。那副见不得人的样子被贺则奕看了个彻底，在厚的脸皮他也有点打不住。 但后知后觉，他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身边站着的贺则奕：「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重要的问题，他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贺则奕回望，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摆脱那些老傢伙之后，找不到你，我就发现你不见了。进来找你然后听见了你的叫喊。」 秦染凝眼。 贺则奕说：「就是这样。」 「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人？」他思索半分，说道，「那狗东西胆子这么大，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秦家，我就不信这次还抓不到他。」 贺则奕看着他说：「没看见其他人。找人要了密码一进来就看见你昏倒在床上.....」 点到即止。秦染撇过脸，知道对方后面还有想说的...... 他问道：「就看见我一个人？」 对方点头：「嗯。」 竟然是这样吗。那个变态在贺则奕来之前已经离开了吗。事到如今，也只有去查监控了。他还不信了，今晚那变态还能在秦家全身而退？ 秦家老宅很大，一般在廊道或花园处才有监控，覆盖面积虽不全，但也广。 思及此，他站起身，马上行动：「我去查监控，要是让我找到了，我非得让他生不如死。」 贺则奕眸光闪了闪：「嗯。」 秦染气势汹汹地找到了保安所在的监控室。但一推开门，他发现守在监控面前的保安趴在桌子上正睡得正香。 他的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好啊，酒囊饭袋就是这么来的是吗。秦染凑近一看，火气更大了，监控全部黑掉，一看就是被人拔了电源，而且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秦染一下揪起人的领子：「给我起来！」 保安被瞬间吓醒，眼中还带着迷茫的惊吓，他望了望周围，才想起来自己摘监控室睡着了，而他自然也认出了秦染。 被主人家当众抓住上班偷懒睡觉，他白了脸。 「少，少爷。」 秦染咬牙切齿：「我问你，监控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黑掉的，能不能恢復。」 保安嘴唇都在发抖，连忙用手按了几下，监控画面纹丝不动：「好，好像不，不能了。」 「你说什么！」 秦染快要气疯了，保安快要吓晕了。 现在的他真的很吓人。 忽地，一只手放在秦染的肩头上，安抚他一般：「好了，你先把人放下来。」 秦染这才略微恢復了一些理智，把人给放了下来。 他看向保安：「我问你，有没有其他人来过这监控室。」 保安想了想，然后瞬间摇头。 「少爷，我平时上班真的不睡觉，今天，今天不知为什么，格外的困，所以，所以才..........」 第42页 闻言，秦染拧眉，转过眼环视了监控室一圈。 最后。 贺则奕先他一步，看向桌子上保安喝过的水杯上面，男人长腿上前，指骨分明的手拿起水杯，放在鼻翼之下轻轻闻了闻，菊花的清苦味道，没有其他的怪味。 他垂下眼睫，看了看被子里的茶水，最上一层还飘起一颗白色的药丸。 秦染也过来看见了。 「.........」 看见这一幕，他的拳头快要送出去了。他转头气沖沖地看向保安：「这么明显被下药了你看不出来啊！啊！就这么喝了，你是白痴吗？」 保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头刚伸过去立马又伸回来了。 「是....是，少爷你说的是。」 秦染自己上手试了试监控能不能重新启动，不管怎么按都是在做无用功。 贺则奕阻止了他快要拆掉监控室的行为。说道：「全都坏掉了，你在怎么按也没用。」 他停下动作，越想越气，转头瞪了一眼保安。 而保安根本就不敢往这边看，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但还是在此刻感受到了秦染想要杀人的视线。 保安：「........」 贺则奕拉住他：「算了。监控坏了，找人来修吧，你现在在怎么气他，也不没办法让监控恢復。」 「好吧。」秦染扭头。 保安立马出声：「少爷，我马上去喊人上来修，您稍等一下！」 话音一落。人立马拉开门跑了出去。 毕竟真正的洪水勐兽在身后。 保安走了，两人忽地相顾无言站在保安室里。明明在外面眼里他们还是一对，到了私底下，好像也说不上来什么话。 「坐吧。」贺则奕率先出声。 「哦。」秦染应声而坐。 他坐了之后，贺则奕坐在了他的旁边。面对着一排排乌漆嘛黑的监控屏幕，秦染撑着下颌，看起来百般无聊。 而贺则奕则是歪着头，目光落在他朝着他这个方向露出的颈侧。上面还有一枚被衬衫衣领口遮去一般的红印子。白皙的肌肤上仿若开出了一朵梅花，妖冶，暧昧至级。 这副硬挺衣冠楚楚的西装下面，还遮去不少景色。锁骨，胸口，腰间，胯骨，还有大腿根处。全都被遮得个严严实实。 真想扯开。贺则奕想。 不同于贺则奕放荡的想法，此刻的秦染满脑子就是怎么把那个死变态大卸八块。家里的酒囊饭袋看起来是靠不住了，现在他只想通过监控找到人，然后把人「绳之以法」。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飘忽，不禁回忆起昏迷之前跟那变态相处的细节。 越想他的脸就越红。那些赤裸裸的对话，还有被触摸时忍不住的回缩，特么的对方还是一个男人。简直是太羞耻了。怎么能这么羞耻。 秦染想把头埋进臂弯，但是想到身边还有人坐着，甚至是还看着他，他就不想动了。不然显得好突兀，好有病。 「秦染，你的耳朵红了。」 他忽地转过头，下意识撑手挡住自己的耳朵。 欲盖弥彰。 贺则奕眼底闪过笑意，嗓音压低：「你在想什么。」 他倏然挺直腰背，唿吸放慢：「没想什么。」 「真的？」 贺则奕亲眼看着人的脖颈的红逐渐往上蔓延，挡都挡不住。真是纯情。他心中笑道。 「说了没想就是没想，你还问什么。」人抱着头，直接把脸埋进了臂弯中，这是破镜破摔了？ 贺则奕嘴角上扬。 「你在思春？」 第23章 卸下防御 果然，秦染像是被猜中尾巴的猫，勐地弹起转头瞪着一双眼看着他，生气不行，「放屁！你胡说什么！」 贺则奕转过眼，遮去眼中喊着笑意的目光。 「抱歉。毕竟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很难不让人想到那个方面。」 秦染疑惑，看了看自己，没什么变化啊：「什么样子？」 贺则奕眉峰微挑，一字一顿：「满脸通红。不知道心里还在想着谁。」 他一顿。 下意识地第一个反应是.........被看穿了。 其实贺则奕更想要用另外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秦染。 那就是，面若桃花，浑身上下写着欠（）。 秦染的眸子颤了颤，做贼心虚似得撑着手低下头，这下真的只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给贺则奕看。 「闭嘴。我想的是正经事，你少乱揣测我。」语气带着心虚。 撒谎。贺则奕转过脸想道。 越是在这种坐立难安的情况下，秦染的思绪越发的混乱，渐渐地，他竟然在回想中把那变态带入了贺则奕的脸。 而且变态用着这张脸一本正经地说：「你跟他不是p友？外面都这么说。」 他抬头。 恍然，他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当时情况危急，他光顾着骂人，的确没有冷静下来细想这个问题。 外界都传他和贺则奕是p友？这么荒唐？ 虽说他们有意无意地表现了亲密关系，但也应该朝着男朋友的关系发展才对，为什么会传成p友。 不对劲，谁胆子这么大敢造他和贺则奕的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想得认真，没有注意到一只手正在逐渐向着他的脖颈处接近。 秦染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温热的指腹已经擦过肌肤，他眼睫毛抖了抖，伸手捂住被指腹擦过的位置。 第43页 「有线头。」 他看了过去，在对方两指尖的指腹间的确看见一个微小不易察觉的白色线头。 ？贺则奕什么眼睛，这么小的东西都能看见。 「哦，谢谢。」 「不谢。」贺则奕指尖微微一动，线头滑落，他隐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刚刚他擦过的位置，正是那枚红印，意料之中的反应。 很快，保安带着维修师傅上来了。 秦探让开位置，看着维修师傅噼里啪啦的开始检查，然后皱眉思索。 「怎么了？」看着对方越发凝重的表情，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哈的预感，他语气微沉，「你别告诉我，监控修不好了。」 保安和修理师傅同一时间摸一把汗。 看这样子，是了。 「这损坏程度太严重了，少爷，修，修不好了.......」 秦染阴沉的看着他们。两人则是愁云满面。低着头不敢看他。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秦染转身，丢下一句：「算了。」 而后拉门离开了监控室。贺则奕紧随其后，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但好在松了一口气。 秦染走在最前面，贺则奕跟在后面，一前一后，从旁人眼中看来倒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怄气。 「秦染。」 秦染置之不理，直直的往前走。贺则奕加快脚步，上前拉住了人的手，阻止他继续向前闷头走。 「你放开我。」 花园的廊道上，昏黄的路灯下，旁边正幽幽盛开着花朵，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拉着手，一个低着头，一个手指紧握。 贺则奕没有回答，反倒是问道：「为什么难过？」 秦染垂着头抿着唇，显然不想回答。 「告诉我。」 「没有。你看错了。」 贺则奕拉着他转过身，四目相对，眼中情绪波转，却相顾无言。 有时候，秦染觉得自己挺矫情的，一个大男人，总会有些莫名忧郁的情绪，想东想西，常常自我唾弃，自我否定。 真是丢脸。自己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不堪，所有的见不得人的幽暗，都被眼前这人彻彻底底的看完。 他们才认识多久。他就像是被迫展开的扇贝，内里柔软的一切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人前，供人观赏取乐。 秦染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但是他自己觉得太丢脸了。自尊心这种东西他早就丢了，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又捡起来了。 对方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秦染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 秦染眸光颤了颤，撇过脸。 可是对方如同海洋中蛊惑人心的塞壬妖王，诱惑他交出所有的一切，连同着不堪一起。 「告诉我，我来帮你。不用害怕有我在，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极致的诱惑。 猎物一步一步落入陷阱。 「有我在，不用害怕。」 他张了张嘴，终于，猎物落网。 秦染看向他，昏黄的灯光下，对方原本硬挺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原本冷淡的脸上似乎带着允许旁人接近的温和笑意。 他开口缓缓，艰难道：「有个人一直缠着我，威胁我，我找不到他......」 长久以来，他习惯什么都憋在肚子里，习惯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一切。他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小房间中，谁也不见，让自己变得冷漠孤僻，让自己坚不可摧。 好似这样，再不能有人能够挑起他的情绪，他的悲伤，他的难过，他的开心，以及所有能够拨动心弦的情绪。 可，不成想有一天，有一个人会站在自己的面前告诉他，有我在，不用害怕。 明明他们相识不久，甚至是连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说是合作伙伴这样的浅薄关系也不为过。 可偏偏，对方这样简单有力的回答，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诱惑让他抵挡不住，也抵抗不了。 最终，他避无可避，落于陷阱，再不能逃脱。 秦染像是艰难的回忆说道：「他的手上有我的照片，我没办法。就在秦家就在刚刚的那间房中，他出现了，他把我绑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开始有个人来加我。然后莫名发了一张照片.......」 他揶揄，不想细说这个细节尽量跳过。 「然后，他靠着那些照片对我言语羞辱，说了一些挺莫名奇妙的话。可能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但是我记不得了。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可能还有多少把柄在他的手上。」 「我逃不掉，我不知道下一次要是在遇见他，还会怎样。这一次是秦家，下一次又是哪里，我不敢想。」 贺则奕看着他，垂眸。 「不用害怕。我来帮你，赶走他。」 秦染收回手，张口说：「怎么赶走他？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的人也找不出他。」 「你把我忘了吗？」 秦染不解：「什么？」 贺则奕说道：「贺家的人不是吃白饭的。秦少可明白？」 恍然，确实。贺家有着最顶级的资源，最优秀的各行业的顶尖团队。这块交给他们确实更加合适。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他会再来找你。」贺则奕暗下眼眸，看向他，「跟在我身边，他不会在对你怎样。」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但是一直跟着贺则奕，这听起来为什么有点怪怪的。跟在身边当保镖吗？ 第44页 贺则奕接着说：「当然，不是纯粹的当跟班一样跟着。我的意思是你跟着我做生意谈项目，我带你认识人。正好，你想要的资源，对抗秦山，手到擒来。」 闻言，秦染心动了。既可以解决被变态骚扰的事情，还可以完成母亲的期愿。现在他最缺的就是一个拿得出手，能够参与秦家主桌谈判的项目。 这个提议确实百利无一害。 秦染当即答应：「好，我答应你。」 贺则奕嘴角上扬：「一言为定。」 「如此，你把你和他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我看看吧。」 秦染动作一顿。靠，那玩意能拿出来见人吗，随便一条都是吓死直男的程度。贺则奕真的不会被精神污染吧。 现在的他可是自己未来打到秦山之路的一个重大靠山。可不能被精神攻击啊。 他犹豫道：「不太好吧。」 贺则奕挑眉：「能有什么不好。」 「嗯.......」他犹犹豫豫，还是开口，「我害怕辣到你的眼睛。」 此刻的他丝毫没有自己的隐私被人窥探的危机感。此时，在他心中，为人设下的心防已经为贺则奕拉开了一条缝。 贺则奕低头轻笑一声，凉风微过，在这寂静的道路上格外明显。路边的花朵似乎也为之一颤。 他看楞了一瞬。这个人长得确实很好看。他的女朋友还是蛮有眼光。 「这有什么。你们的聊天是有多不堪，才害怕让我看见？」 第24章 靠近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秦染想了想，除了那些暧昧不清的照片，其他都是他激情开麦的记录。贺则奕连他没穿裤子的样子都看见过了，还害怕这点照片被他在看见吗。 简而言之，脸已经丢够了，也不怕这点。 秦染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某个黑色头像，递给了贺则奕。 对方接过手机，垂眸视线落在亮起的屏幕上。而后指尖滑动。 秦染看在眼里，看见对方指尖一滑一动的样子，他忍住一把夺回手机的冲动。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他懂。他忍。 贺则奕似乎看得很认真，秦染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很轻易地能够判断对方是在看照片还是在看文字。 比如现在，贺则奕指尖一定，动作一顿，神色认真。 「你，你别看这么仔细.......」秦染忍不住出口阻止，被当面看艷照的确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但好在大部分照片都看不到脸，所以秦染目前勉强能接受不冲动揍对方。 贺则奕不语。指尖继续滑动，一停一滑，秦染的心也跟着一停一跳。 这么久了，还没看完吗，真是折磨人。 秦染看向他：「贺则奕，你还要看多久，看完了吗。」 贺则奕薄唇微启：「马上。」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目光定住，眼珠一动不动。 终于，秦染忍不住走近，演技极差的装作不经意地撇过。 屏幕微亮，照片中人背对着镜头，只有上半身，却露出一大片布满疤痕的背嵴以及在那腰间隐隐得见的玫瑰刺青。 而贺则奕的指腹正好停在照片中人腰侧的位置，意味深长。 秦染不禁咬唇。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蠢了，或者是说被对方给洗脑了。为什么就这么听话的说给看就给了。 方才那种环境以及情况之下，他似乎真的是完全跟着对方的思路一步一步的被引入。就如同在浩瀚大海深处航行的旅者，深渊迷雾之中，美妙迷惑的歌声引诱着他，失去意识，失去思考最后完全沉溺。而后落入塞壬海妖的陷阱，成为落网的猎物。 总是这样后知后觉。 「看够了吗。还我。」 贺则奕竟是直接把手机递还给了他。这么容易？ 「还想给我继续看？」对方见他毫无动作，挑眉说道。 秦染回过神来，眼疾手快拿回手机，视线略微飘忽：「胡说八道。谁乐意给你看了。」 生硬的语气。贺则奕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害羞了？ 秦染觉得气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对方看了艷照的缘故。莫名地，他有点想跑了。刚刚还说跟着贺则奕吃香的喝辣的，现在他脸皮就有点受不住，想要消失了。 「秦染，你脸烧起来了。」 秦染瞳孔一颤，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四目相接，昏黄的灯光之下，对方的情绪在眼波中流转，好像有什么情绪遮挡不住。 他被烫了一下，连忙转过脸。心头为之一颤。 「咳，」他装作无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手机踹会兜里，视线乱瞟看向远方，「也差不多时间了，我还要去祠堂。贺少要是没事干的话，我就欢送不挽留了。」 当真是用完了就扔，无情至极。 贺则奕收回视线，说道：「这么无情？」 秦染回头望：「那你还想怎么样。」 对方看着他，秦染莫名心虚。 「要我给你办个欢送会？」 贺则奕嗤笑一声，被气笑了。伸手给了对方脑门一弹指，「你也真会想。」 秦染不满地捂着脑门后退，跟他拉开距离，贺则奕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竟然敢弹他脑门。不过，记忆中似乎有个模煳的片段，自己对谁也这么做过。 「吃糖吗？」 第45页 「嗯？」秦染闻声抬眸，回过神来，那个模煳的片段随着消散，他疑惑说，「吃什么？」 贺则奕变魔术般在他面前摊开手，手心中央有一颗用镭射纸包裹的糖果。随着晚风，还能隐隐闻见一丝丝甜腻的气息。 「水果糖，芒果味的。」 秦染皱眉想要拒绝，他不喜欢吃甜的，但他还是伸手接过。 「谢谢。」 秦染懒得站着，找了一处靠椅坐下，贺则奕随着坐在一旁。微风习习，倒有一丝惬意休闲之意。如果现在不是在秦家的话。 他看了一下时间。其实还可以晃悠一会再去。 「不是想要欢送我，怎么自己还坐下来了。」 秦染应声转头，而后收回视线：「我这不是在挽留你吗。」 贺则奕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目光意味不明。 「呵，是吗。要真是这样，我很乐意捨命陪君子。」 言外之意，你家族的事情我乐于参与。 秦染剥开糖果外衣，丢进嘴里，让甜腻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短暂地忘却某些东西。 无人回应。有的只有秦染用牙齿咬破糖果「喀嚓」的声音。 不满都表现在了这里。 贺则奕歪头撑着下颌，望着秦染气鼓鼓咬着水果糖的侧脸，依照他这个视线，还能清晰地看见随着咬合的动作上下鼓动的腮帮子。 「秦染，你好可爱。」 秦染往旁边一退。口腔响起特别大的一声「喀嚓」响声。 「说话正常点。求你。」 贺则奕重新正经地变回之前的坐姿，说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难道之前从未有你对你这么说过吗？」 秦染当即回答：「没有，谢谢。」 「那还真是可惜。」贺则奕悠然说道，语气悠扬。 他冷笑，直接嚼碎最后的糖果渣子，说道：「一点也不可惜。还有，谁要是敢在我面前这么说，我会直接给他安排一间高级病房。」 贺则奕挑眉，跳开话题：「待遇这么好？」 秦染无语凝噎。 「我让你试试去？」 贺则奕转过眼，轻笑道：「那倒不必。」 他算是发现了，这人就是贱贱的。 「我的糖好吃吗？」对方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秦染不想回答，但是嘴里的芒果味还未消散，就连刚刚怼人说出的话都冒着这一股味道。似乎，不回有点不合适....... 「一般般吧，我给个八分。满分一百。」 贺则奕被逗笑了。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评分还给我这么低？」 秦染声调毫无起伏，仿若一具无情的回答机器：「无聊，肚子饿，任何一项加起来都给你的八分添砖加瓦。」 就连秦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跟贺则奕待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了伪装，没有了虚情假意。他会是如此的鲜活。 贺则奕看向他：「那你还想吃吗？」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抓了一下，手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握着一把糖果摊开在他眼前。五颜六色，什么样子的都有，但一看就是那种很便宜的糖果。 秦染眉峰微挑，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一身定制西装，浑身气质不凡，就连头髮造型都是精緻打理的人，从那昂贵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廉价的糖果？ 怎么看怎么不搭。 所以，这是给他那个跟鬼一样神秘的结婚对象准备的？ 秦染说道：「婉拒了谢谢。不爱吃。」 他内心道。那还真是一个好男人。 贺则奕像是想要拆穿他的伪装，继续说道：「不爱吃还吃得这么开心。」 这下秦染就不服了。忍不住暴露本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的开心了。」 对方若有所思般如实回答：「两只。」 秦染：「..........」 无话可说。 秦染啧舌，想到现在自己好歹是有求于对方，该哄着的时候还是要哄着。甲方金主爸爸不能得罪。 他看了一眼贺则奕，然后伸手将糖果都接下，随手丢进了自己的兜里。动作过大，指尖摸过掌心，对方指尖动了动。 他像是被烫着一般缩回。有些痒意。 「味道就那样，一般般。」 对方与他前言不搭后语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糖果地回答：「我还有很多蓝莓味的，给你。」 秦染低眼看向他，这些是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来的糖，看得出来是专门分类放置。他舌尖抵住牙关，口腔中还残留着甜腻的蓝莓味。 「........」他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味道，贺则奕这是什么料事如神的蛔虫吗？ 难不成还是为了他放的？随即这个想法就被秦染打碎，过于离谱的想法了。 秦染一下子揣了不少的糖果，西装口袋都鼓起了一团。显得他跟小孩似的....... 有点先把这些东西丢掉的冲动，但侧眼看向送糖本人眼带笑意的时候，他忍住了。 秦染也懒得维持表面，直接歪着身子靠在椅子边，顺手又剥开一颗糖丢进嘴里，然后把糖纸揣进兜里。 嗯，草莓味的，不好吃。这么想着，他眉头不经意地蹙起，微微上扬。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爱吃这个味道？」 「？」秦染转眼，带着惊讶。 第46页 贺则奕看着他，解释说道：「眉毛都快扭成麻花了，要是不喜欢就吐出来。不喜欢也不要为难自己。」 秦染忍不住咂舌：「贺则奕，你好奢侈啊。不吐。」 不经过大脑思考叛逆一般下意识反驳。简直就跟撒娇似的。 秦染说出了口才回味出来不大对劲。这语气，这语调，他怎么就说出口了呢！他内心有些煎熬，想要再说话解释一下。 「不，不是——」 第25章 过去的我 「嗯，不吐，」对方打断，语气跟他粘得不分上下，「想吃多少我这里还有，不够找我要。」 秦染被呛了一下。 「咳。」 「不，不用。这些蛮够了，不用再给我了。」 他们之间气氛黏腻就跟嘴里的草莓味水果糖果一样。 秦染转过脸尽量避免接触对方的目光。现在的贺则奕给他感觉也跟嘴里这糖一样，黏腻得可怕。 他浑身恶寒。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朝着那个方向想好像更加不对劲了。为了避免自己思绪飘到无法踏足的奇怪领域，他还是躲着吧。 不看就不会乱想，他是这么想的。 但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边界感这三个字叫什么。秦染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放在了他的嘴角。 他勐地回神想要转头。 「别动。」 秦染的动作被制止，他当真是听话地由着对方的动作不动了。贺则奕在用手给他擦嘴角，上面有他咬得太用力粘上的糖果碎。 在秦染的视线中，白皙的肌肤，节骨分明的手指，虎口处还有一颗红点，看起来像是被蚊子咬的。 嘴角的温热消失，贺则奕收回了手。 「好了。」 秦染楞在了原地，看向对方：「你.......」 贺则奕回望：「不用谢。」 秦染：「.........」 他欲言又止，但很快就遏制住了自己马上脱口而出的质问。 原因无他，秦染有些怕听到一些炸裂的言论。 他在贺则奕面前在迟钝，回过味来也察觉出这不是两个直男该有的相处模式。 毕竟他对这方面本就敏感，要不是知道贺则奕有女朋友他也不会放松警惕成现在这样。 而且，刚刚那一招他只在顾尘跟他小情人用过。当时的他看得差点把人丢出去。 两人才达成的兄弟革命友谊，他还不想葬送。而且自己什么丢脸的样子都被贺则奕看过，连随时能够踹他入悬崖的定时炸弹都知道。 他是绳子上的蚂蚱，而贺则奕是牵着绳子掌握他一切的主导者，所以更加不能得罪....... 秦染压下想法，当作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祠堂了。麻烦贺少多等我一会了。」 贺则奕还不能走，他还得靠对方蹭车回家呢。 贺则奕同样站起身，干净利落，看着想要丢开他的人说道：「秦少不带我一起去？在他们眼里我可还是你带来的男朋友。」 秦染：「.........」 p友，男朋友.......这茬他差点就忘了。秦染垂眸思索，他的确有点不想带贺则奕一起去，甚至有点想要躲着，但想到那些说他们是p友的传言，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过去解决一下。 秦染犹豫说：「那你跟我一起过去？」 像是就等着他这么一句话，对方唇角微微上扬：「好。」 越过花园，秦染带着贺则奕来到了祠堂面前。 此时的门口已经站满了人，一见他们过来，纷纷侧目看来。这时，贺则奕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秦染想要躲开，但这些人一下子就看了过来，他也就老实不挣扎了...... 秦山等人的目光从他们并肩的姿势向下移。 「........」 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十指相扣，姿势亲密，简直就是视若无睹的当众秀恩爱。 谣言故事的主角出现，有好事者肆意打量，也有心事者脸黑成一片。 秦山就是黑脸的其中之一。 「哼，伤风败俗。跟他妈一样成天鬼混。」 秦老爷子看向两人紧握的手，有些意外，随即他瞪了秦山一眼，呵斥道：「秦山，你再这么说小染一句试试。」 秦山不满，但也冷哼闭上了嘴。 人多口杂，有秦老爷子发话，大多也都闭上了嘴。 两人走近，秦老爷子上前站在秦染面前，看了看两人紧握的手，又看了看贺则奕，最后目光停留在秦染的脸上，说道：「小染来了，就等你了。我们进去吧。」 秦染说：「好的，爷爷。」 他抬头看向贺则奕，正好对上对方垂下来的目光，他眼神示意对方松手。 贺则奕语气柔和，两人就如同真正的情侣一般说道：「多久出来。」 更多目光投过来了。 秦老爷子不正经地视线也看向他。 「......」贺则奕的语气太黏腻，弄得他们真的像是一对恩爱情侣一样恋恋不捨，这种当众秀想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的感觉。好尴尬，他好想跑。 他咬牙道：「很快，你先松手。」 贺则奕松了手。 一下获得自由，秦染直接跟着秦家大部队进了祠堂。徒留贺则奕站在风中目送他们进去，以及一些想要巴结却触及到他冷冽目光退后的人。 第47页 有些人好奇地目光不停往他身上打量，贺则奕垂眼，盯着自己的右手，刚刚的温度还残留在手上，凉风吹过，随着风消散了不少。 有人上前，走到贺则奕面前伸出手：「贺总，我是凤阳集团房地产项目经理，最近南城的一个项目，不知贺总是否感兴——」 他话还没说完，贺则奕冷眼越过他，面对秦染温情的样子完全消失。 远离人群，贺则奕站在一处瞭望台，远处是一片乌压压的树林。他完全将自己置身黑暗，浑身气息冷得可怕。 吹了一会凉风，贺则奕点了一根烟放在嘴里，猩红的星点闪烁，他吐了一口烟。 贺则奕放下烟，望着远方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找到人了？」 忽地响起一道声音，他的身边来了一个人。 贺则奕眼都不转一下，「嗯」了一声。 陆辰澜站在他一旁，一起吹着风：「来一根。」 贺则奕从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了对方。陆辰澜接过，把烟叼在嘴里，喀嚓一声用火机打燃。 两个大男人默契地站在这里吸了一会儿烟。 而后陆辰澜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怎么样？」 贺则奕转过脸来，看向他，陆辰澜同样望向他，继续说道：「你跟他如何了。」 「他把我忘了。」贺则奕嗓音响起，平静地说道。 陆辰澜收回视线，又吸了一口烟，菸头上的即将掉落的菸灰随着夜风消散。 「又忘了？」 贺则奕沉默：「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辰澜不禁道：「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 贺则奕低声冷笑：「在戏剧性的事情也都经歷过了，只是没想到命运会如此捉弄人。」 「这一次你又要等多久？」陆辰澜问道。 「多久吗，」贺则奕低声，「我不在乎多久，找到了人就行。」 听到这话，陆辰澜挑眉，说道：「他抛弃你的事这就原谅了？」 两人是在五年前认识成为朋友，这些年可以说如若不是陆辰澜的帮助，贺则奕也不会这么快完全掌控贺家。所以贺则奕以前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晓他过往的人。 贺则奕沉默没有回答。 抛弃吗，他想他不在乎。 他看得出来秦染不想靠近他，甚至说是有些恐惧他，分开缺失的这几年，他不知道秦染的身边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他只能一步一步靠近，一寸一寸了解那些他不知道经年缺失的部分。 陆辰澜也看出他的心思，摇了摇头，弹了弹手上的菸头：「六年了，光守着这么一个人，还真是痴情。」 贺则奕望向远方，吸了一口烟。六年了吗，他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几辈子了。对于现在的一切，他没有半点兴趣，如若不是心中还藏着那么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每一步都是试探，每一次对话都是藏着心中多年的思念。贺则奕按灭已经燃尽的菸头。 好不容易找到人，他不可能就这么放手。 既然不想他靠近，他偏要一寸一寸撕开他的伪装，融入他的生活，骨肉和血液本就是血腥。 就算对方忘记了他又如何，那再爱一次又何妨。 「诶你兜里有糖吧，」陆辰澜突然说道，「给我一点。」 贺则奕侧目看向他，眼底冰冷一片。 陆辰澜笑道：「你别这样看我，给我几颗，有个小孩还等着我呢。」 贺则奕拿了三颗给他。陆辰澜接过看了看哀怨说：「小气啊。」 他冷声道：「想要自己买。」 陆辰澜揣好糖果，也不管贺则奕唾弃的目光。 「你给秦染准备了那么多，这么点也不捨得多给几颗，我们五年的兄弟情义呢？」 贺则奕不理会他了。 陆辰澜也不多说，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讨论糖是有点不得劲。 陆辰澜知道贺则奕是个闷东西，要是不问他是一点也不说，最初认识，这人跟个野狼崽子似的简直就是见谁咬谁，要不是他费了点心思知道了些事情，他怕是最多能从这人口中知道他的名字。 反正站在这里吹风，陆辰澜也想多问点东西，毕竟他这兄弟眼里就那么一个秦染。 「后面你打算跟他怎么样呢？」陆辰澜好奇问道。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贺则奕面无表情。 听不到八卦，陆辰澜惋惜：「你还真是一点口风也不给我留啊。」 「我可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秦染现在可是恐同。」 贺则奕看向他说道：「谁说的。」 他也不隐瞒，直接说：「我问了些人，圈子里都这么传，我也听了他的一些事迹，大概率是真的。你以前到底把人怎么着了，都失忆还恐同上了。」 贺则奕不发一言。陆辰澜也多问不出什么。 「现在看来，你这可是地狱难度啊。」 陆辰澜望向下方漆黑一片的树林，不搭调地说道：「你呀，跟他也是孽缘，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找到他，还能缠到一起也是不容易。贺则奕，还有一点我很好奇，六年了，你找到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会不会难过伤心？」 贺则奕冷然看向他。 陆辰澜接收到他冷冽的目光，接着说：「我只是好奇，别多想。我反正是心都碎完了。」 第48页 他像是想到了谁，目光飘远：「要是有人抛弃了我这么多年，再次见面，铁定好好教训一番，报当年的仇。」 说的是谁，两人也心知肚明。陆辰澜知晓贺则奕的过去，贺则奕也知道陆辰澜的一些事情。 这里的台子灯光微弱昏暗，贺则奕转眸看向他穿着端正的黑西装，但仔细看能看见衣领口处露出的半截咬痕。 他说：「所以你把人教训到床上去了？」 陆辰澜被他真简洁直白的话惊了一下，但也直接承认。 「嗯，你呢，不会还没吃到？」 贺则奕沉默。 陆辰澜挑眉：「真还没吃到？」 第26章 密云 贺则奕面无表情：「你可以闭嘴。」 这个消息，让陆辰澜嘲笑了他好一会。 「老情人相见你竟然能忍住，你是和尚？」 贺则奕无语。 「我又不是跟你一样当畜生。」 陆辰澜笑话他的动作一顿，被戳到了某个痛处。他今年二十八岁经常被某人骂畜生。 「再来一根烟。」 贺则奕直接把一包烟丢给了他，免得再被人扰。 陆辰澜接过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眼神带着点忧伤。 贺则奕：「......」 两人默契地无言站在瞭望台中，各自思绪。 「叮——」消息声音响起，打破沉默。 贺则奕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秦染髮来的消息。 陆辰澜看了过来，注意到了他的头像，不禁咂舌：「这头像秦染不会没认出来吧？」 贺则奕「嗯」了一声。 「看来还真的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了，」陆辰澜继续说，「你也真够闷骚，这都能忍住不说。」 贺则奕目光移来。陆辰澜闭嘴了。 他察觉到危险，拍了拍贺则奕的肩膀说道：「得了，风也吹够了。不打扰你跟人约会了，我先走了。」 贺则奕没有理会他，他看向新来的消息。 【我出来了，你人呢？】 【不会是丢下我回去了吧。】 后面还附带着一个惊恐的兔子表情，此刻与发表情包的主人脸重合。 贺则奕忍不住笑了一声。 回覆： 【没有，我在瞭望台抽菸，现在过来。】 对面回覆： 【算了，你站着别动，我过来吧。】 贺则奕垂下眼眸，回覆：【嗯。】 秦染来得时候看起来风尘僕僕跟迫不及待似的。 隔着远远的，他就看见台子里站着的人，走近台子他问道：「你站这儿干什么？」 贺则奕看着他：「抽菸，吹风。」 秦染看了看一边的菸头，挑了挑眉：「刚刚还有人？」 「嗯，一个朋友。」 闻言，秦染有些意外：「你还有朋友？」 意识什么，他补救道：「不是，只是有些意外你还会有知心朋友。」 贺则奕对上他的目光。秦染一阵心虚，糟了，怎么还越说越黑了呢。 「也不是.......怎么说，反正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贺则奕说，「你也可以。」 秦染茫然了一下：「什么？」 而后，他反应了过来，贺则奕的意思是他也可以跟他当知心朋友。 「好呀，」秦染当即应声，他还愁怎么跟贺则奕平衡关系，规避奇怪氛围处好关系，既然对方开口给了台阶他当然顺着，「以后想要抽菸拉我一个，我给你当情绪垃圾桶。」 听起来有些窝囊讨好，但是比起跟贺则奕不清不楚，界限模煳，他还是挺愿意当这个情绪垃圾桶。 只要不惦记他。 贺则奕轻笑了一声。 「好啊，既然秦少这么说了，我当然乐意之至。」 秦染应声：「好兄弟！」 说着，还拍了一下贺则奕的肩头，昏暗的灯光下，只是他没注意到对方眼底流转的情绪。 他站一边舒服地吹着冷风，在祠堂跟秦山「交流」了一会，心情有些不爽，正好吹风散散。 秦染望向远处，想到秦老爷子就有些头疼，逮着他一个劲儿地问他跟贺则奕的关系，被缠了好久他才找到机会跑出来，本想跟贺则奕直接离开秦家，谁知道一出来还找不到人了。 吹了一会风，他嘴里也有些发苦，朝着贺则奕说道：「好兄弟，来根烟。」 贺则奕看向他，对于他这个称唿狠狠地挑了一下眉。 「没有了。」 「？」秦染想了想，说道，「你跟你朋友抽完了？」 贺则奕点头：「嗯。」 秦染无奈，今晚註定是不顺心的，他说道：「好吧。」 在这里干站着吹风也不得劲，秦染说：「光站也没意思，我们回去？」 「正好，要是秦少不嫌弃去我家玩一晚？」贺则奕突然说道。 话音一落，秦染犹豫了一瞬。 去他家，这不是羊自动跳入深坑吗，现在只是他的猜测，贺则奕真的是男女通吃，还是跟朋友相处方式就那样，他还是有些拿不准。 万一是自己误会了，还是真的是他男女通吃，这也说不准........ 秦染想要拒绝：「这不太好吧，多麻烦你。」 「不麻烦，」贺则奕继续说，「我那里挺安静的，只有我一个人住，顺便今晚给你说一些近期贺家合作项目，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第49页 他犹豫了一下，抓着一个关键词，想到上次宴会的场景，他不确定说道：「安静？你确定你家安静？」 「上次是因为宴会，平常只有我一个人，你大可放心。」贺则奕解释说。 秦染脑海中忽然闪现一道冰冷的红色光线，窒息感铺面而来。 他若有所思，忽然觉得这个提议也是不错，既然逃离监视且有正当理由，还能插一脚贺家的项目，然后气死秦山他们。 气氛怪点无所谓，那些顾虑也无所谓，秦染想通之后当即答应，「好，我跟你回家。」 贺则奕唇角上扬：「行，那我们走吧。」 两人一同出了瞭望台，出秦家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碰见一些人，各种各样好奇的视线让他加快了脚步。 偏偏身后的混蛋跟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闲庭游步，秦染着急得不行。司机在后面，他能想现在跑吗。 秦染终于忍不住回头催促离他快有五米远的人：「贺少，我们能走快一点吗？」 对方回答：「嗯。」 但是速度丝毫没有变化。 秦染：「......」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一把拉着人的手快步出了门，也顾不上一路上惊讶的目光。他现在只想快点走。 最后好不容易拉着人上了车，还没来的发车，秦老爷子就出来了，手上还带着东西。 秦染坐在副驾驶上，看见来人，让贺则奕帮窗子放下，他扭过头带上笑容：「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秦老爷子笑得开心，手上提着一袋子东西：「这是刚做好的桃酥，带点回家吃，这个味道很不错的。」 秦染笑着接过：「谢谢爷爷，我就收下了。」 秦老爷子跟贺则奕也打了个招唿，然后摆手说道：「好了，你们慢走啊，老头子就先回去了。」 秦染摆手：「爷爷慢走。」 然后秦老爷子笑着走了。直到人消失在视线之内，秦染收回笑容，随手把那袋子丢在后车座，接着冷声说道：「我们走吧。」 贺则奕收回视线，启动车身。 身边的人忽然问道：「你很讨厌他？」 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秦染回答：「嗯，很讨厌。」 贺则奕继续追问：「为什么，他看起来对你很不错。」 「假象罢了，」秦染仰头长唿一口气，「他装我也装，待在一起还蛮累的。还好你在，不然更加累。」 闻言，身边的人扬了扬嘴角。 可能是因为熟了，秦染坐他车没有前两次那样拘谨，可以说暴露了七七八八的本性，人靠着车窗懒洋洋地，七扭八扭没个坐样。 贺则奕看了一眼，说道：「安全带系好。」 秦染懒懒地掀起眼皮，拉着旁边的安全带老老实实扣上：「哦。」 坐着坐着他想起来一件事，他当好心不留名的事件主角他还没有过问呢。这么想着，他掏出手机给司机打去了电话。 比较晚，司机估计已经回家，铃响了三十秒左右对方才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听起来有些仓惶。 「少，少爷，您找我什么事啊？」 秦染拿着手机抵在耳朵边，感受到贺则奕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目光，大大方方说：「昏倒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司机回復道：「他还在医院躺着，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情绪过激加上淋了一点雨有点低烧才昏过去了。」 秦染「嗯」了一声，他难得做这种积善行德的事情，希望菩萨能在他为数不多的好人事迹当中在多加几分功德。 他继续说：「通知了他家里人吗？」 司机说：「嗯已经通知了，只是......」 「只是什么？」秦染问道。 司机回忆犹豫说：「来了一个妇人，一来就给了那个人一巴掌，她把护士和医生都吓了一跳。」 「嗯？」秦染来了兴趣，追问道，「你一五一十说一下当时的场景。」 司机说：「好的少爷。」 然后司机开始回忆： 当时司机把人送到了医院喊来了医生，那些医生一看见他手上的人连忙过来喊着把人送走了。司机不明所以，害怕出事还是跟了上去。然后他看着医生拨通了一通电话，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美艷高贵的妇人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冲进了病房。 司机好奇，站在病房外看了一眼，这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病床上人还迷迷瞪瞪昏迷着，这个妇人直接给了那张俊脸一巴掌，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手掌印。 还说着：「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混帐下去！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病床上的人还迷迷煳煳地回应：「不用你管，走开。」 妇人被气坏了，扬着手准备又是一巴掌。 司机被吓了一跳，想着要不要报警，但看着医生和护士更紧张地去拦人，他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第27章 跟你回家 后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美艷妇人是昏迷那人的妈妈，他也就没在管了。 别人的家事，司机也问不出来多少。 司机对着手机说道：「就是这样，后面我就走了。」 秦染瞭然，说了一句「知道了」挂断了电话。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有着这样的豪门恩怨剧情也不意外。 贺则奕也跟着听了一遭。而后收回目光安心开车。 第50页 秦染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毕竟好事还是要有旁人知晓才有做好事的成就感。 他身上那股想要被夸奖的气息太过明显，贺则奕眉峰微挑，停在红绿灯前，看向身边的人，仿若和从前某一时刻重合，他笑道，「真厉害。」 秦染的嘴角都要翘上天了，这才对嘛，做好事该有的成就感这不就来了。 心情好了，他也放肆了不少：「哪里的话，不过，既然我们现在兄弟相称，什么少不少的也太生疏了，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吧，喊我秦染就行。」 「对了，你几岁？」秦染忽然问道。 贺则奕回答说：「二十四。」 秦染瞭然：「比我小上一岁啊。」 或许是躺得太舒服，他忍不住开始大放厥词：「要不你叫我一声哥吧——」 他笑着扭头一下子对上了贺则奕垂下的眸子，哽了一下。 「咳，开玩笑的，不要放在心上去哈。」 对方没有回答，绿灯过，车身再次启动。沉寂的车厢内秦染收敛了不少，闭目养神，装死。 「哥哥。」冷不丁地响起。 秦染被吓得清醒了，他转过头看着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颌线，试图证明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问道：「你说什么？」 贺则奕面无表情，脸都不转一下，张口重复了一遍：「哥哥。」 秦染瞪着眼环视了一圈车身，确定车上没有别的什么人，他也没跟什么人在打电话，狐疑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贺则奕说：「你不是想听？」 秦染继续找人的动作一顿。 「..........」 他转头看着贺则奕，总感觉有些割裂。这张脸配上那两个字，怎么听怎么不搭。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这个词就算了，你别叫。」秦染不自在地转过脸把头埋在车窗下，他是想听哥，不是哥哥。只差一字，感觉却完全不同。 现在的他更多的是羞耻，怎么听怎么羞耻。 贺则奕继续逗弄他：「我还以为你很想听。」 秦染三连否认：「谢谢，没有，你别胡说。」 「是吗？」 秦染当即说道：「是，没错。」 「真的？」身边的狐疑道，视线透过车窗若有若无地投了过来。 秦染不犹豫回答：「你还要问几遍？」 说着，他扭过头，看起来似乎是气得不行。 「呵。」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秦染。」 「干什么。」 贺则奕移过眼，缓缓道：「你的耳朵好红。」 话音一落，秦染差点捏着拳头给这位司机一拳。好在他忍下来了。 「车厢太闷，热的。」 身边的人嗓音幽幽传来，透着满满的不相信：「是吗。」 秦染觉得他的拳头又硬了。打甲方金主不行，打兄弟应该是可以的吧。 「是的，你把车窗打开我就不热了。」 贺则奕当真是按下按钮，开了车窗，顿时夜晚的冷风扑面而来。这下，他不只是耳朵红了，连带着脸也是红得一片。 脑海中那些混乱的东西也被吹散得一干二净。 很快，车身行驶在黑夜当中，越过半山，到达贺家所在的半山别墅。 车身停稳，周遭一片寂静，只有不远处的铁门外亮着的昏黄灯光。 他们下了车，关上车门发出闷响一声。 秦染站在门外朝里看了一眼，这才没多久，没想到他又来了。身份今非昔比，有了一个大转变。 「我们进去吧。」贺则奕对着他说道。 秦染跟在他的身后：「哦。」 与上一次来时万人空巷的情景不同，秦染跟在他身后，环视了一圈，空空荡荡像是一片荒芜般的孤寂感。 差别还真是有点大。难怪是这里安静，看起来连佣人都没有，当然是安静了。 秦染问出心中的疑惑：「这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住？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嗯，没有，只有我一个人。」走在前面的人回答道。 他瞭然：「这样啊，一个人住着挺爽的，还不错。」 「是挺不错。」贺则奕突然转过身，他一下子顿住脚步，和人在黑夜中四目相接，「你想一起吗？」 秦染楞了一下。一时分不清这人是在说今晚的事情还是在邀请他。 他扯开嘴角笑道：「我这不是在这吗，这问的是什么话。」 贺则奕笑而不语。 推开门，贺则奕打开了电灯开关，视线勐地一片光亮。 秦染还有些不适应地眯了一下眸子。 面前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光线，他微微仰头，只听对方说道：「眼睛不舒服？」 秦染放下挡着眼睛的手，轻咳一声说道：「没。」 「饿了么，」贺则奕脱下西装外套，回头说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闻言，秦染诧然：「你还会做饭？」 他当真是没有看出来，贺则奕这种社会精英人士竟然还会下厨做饭。短短几日，对方在他行踪的社会精英派头已经在他心中碎了好几次。 对方点头：「嗯，想吃什么。」 他本想拒绝，但是独自偏偏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番茄炒鸡蛋和蛋炒蛋谢谢。」 贺则奕看向他说：「只吃这些？」 第51页 「嗯，这么晚了不麻烦你，简单吃点就可以了，这两道菜做法简单还快，挺好的。」 「不麻烦，我多做一些一起吃。」 贺则奕挽起袖口对着他说道。 既然盛情难却，他当然是欣然答应。 「行，你去做吧。我在外面等你。」秦染心安理得地说道。毕竟他没打算下厨房帮忙洗菜什么的，他只管着吃就行了。 贺则奕也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而秦少爷当然是舒服地躺在了沙发上，一转头还能看见在厨房忙活的身影。一时竟分不清谁是客人谁是主人。 秦染摊手躺在沙发上，歪头看向厨房，挑了挑眉。 手法看起来很娴熟，经常下厨吗？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人住，没有居家阿姨，看来平时都是自己给自己做饭吃。 除却对贺则奕性取向的疑惑，其他方面来看，他还当真是一个好男人。他未婚妻挺幸福，找了这么以为钻石王老五，既年轻又帅气又多金。 圈子可是又不少女人眼巴巴地想要认识贺则奕，不过，不得不说女人的眼光的确不错，贺则奕这个人蛮不错。 厨房中传来滋啦的炒菜声，还有木铲翻动的声音。鸡蛋的香味幽幽传来，秦染的味蕾被勾起，对于贺则奕的厨艺有些期待了。 他看向厨房中正在忙活的身影，忽然生出一股模煳感，好像很久以前他就见过这副场景。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准备今晚的晚餐，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等待着投餵。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可偏偏这股和谐在秦染看起来很怪异。心中似乎有种情绪慢慢滋养，一丝一丝爬向胸腔的位置。 他连忙伸手捂住胸口尽力平息这股陌生又恐怖的情感。 好奇怪，刚刚那股酸涩感是怎么回事。 他收回视线不在看向厨房的位置，眼不见就不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了吧。 秦染深吸一口气，平息大半爬向胸腔的酸涩感，他撑着脑袋拿出手机准备玩会儿小游戏。 他点开手机小游戏程序，打开消消乐，一串串树藤飞速上升，最后停留在189关卡。 这关卡秦染怎么都打不过，玩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咬着唇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消消乐通关当中，一句一句的amazing让他迷失了自我。 他眼中泛光，感觉这次通关近在咫尺。 「这次一定过！」 忽地，屏幕上显示点数已用完，是否继续购买？ 秦染：「.......」 他一把甩开手机，自闭地平躺在沙发上，人间不值得，真的。 磁碟搁在桌上发出声响，他循着身影望去，目光正好对上一只刚刚放下盘子抬起来的白皙手，上面的青筋他都还看得见。对方的衣袖口挽在了小臂中央的位置，手臂抬起间，他也不自觉地跟着对方的动作抬起头。 四目相对。 「过来吃饭了，记得洗手。」语气格外的温柔。 秦染恍惚了一瞬，他摇摇头，推出一些奇怪的东西说道：「来了。」 他去厨房洗了手，注意到一旁菜板上的刀尖上似乎有一丝红色的水液。他凑近仔细一看，这是番茄汁液还是血液？ 秦染转过身向着餐桌的位置看去，贺则奕站在桌前正在摆弄碗筷，刚刚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在他的左手食指上包了一圈的白色纸巾。 他一顿，贺则奕被刀割伤了？ 秦染微微蹙起眉头，他快步走到贺则奕面前，在他冷淡的目光中一把抓起他的手，问道：「你割到手了？」 「嗯，」贺则奕满不在乎地说道，「洗好手了，来吃饭吧。」 第28章 心机贺 秦染眉头皱得更紧了，「吃什么饭，你家医疗箱在哪我去给你拿。」 贺则奕眸光微微闪动，说了一个位置。 秦染快步地去了他说的位置，找了好一会把医疗箱找来，放在餐桌上。 他一边找碘伏酒精一边说道：「不是经常下厨吗，怎么还把手给割到了，你是水货？」 贺则奕不言，任由对方拉着他的手动作。 随意缠上的纸巾取下，那道刀口子映入眼帘，秦染皱眉看向这只手的主人，「被割伤了还做饭，怎么不跟我说，我还没冷血到这个地步。」 贺则奕抬眼，淡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染垂眼给他擦药，然后贴好创可贴：「好了，大男人矫矫情情的，有事就跟我说，又不是不帮你。」 贺则奕嘴角扬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嗯。」 给人处理好伤口之后他也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吃饭。 抬眼望去，餐桌上的菜丰富得令他诧异，四菜一汤，还有他喜欢吃的糖醋鱼。不仅如此，其他的菜竟然也都是他喜欢吃的，他很挑食，没想到这么些菜还没有他忌口的食物。 他不爱吃香菜，爱吃葱花，没想到这些菜中全是葱花，一个香菜也看不到。 有些惊讶。 其中他爱吃的糖醋鱼就摆在了他的面前，秦染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来一块鱼肉直接放进嘴里。 他眼睛都亮了。 味道鲜美，糖醋味道浓郁，超级美味。 秦染的味蕾被这一口糖醋鱼彻底打开，不觉间风捲残云，装模作样那股劲也被丢在了脑后。 「好吃吗？」 第52页 「嗯？」秦染嘴里还包着一嘴的饭，听见声响他愣愣抬眼，由于嘴里全是白米饭，他说句话还是挺费劲儿，所以他直接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点头，「嗯。」 贺则奕被他这模样给笑到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秦染咽下那口饭，说：「我吃得很快吗？」 明明是略微硬气的语气，偏偏在他身上就显得那么没有说服力。 「没有。」 他亲眼看着贺则奕满眼笑意地说出这句话，他不满了：「那你笑什么！」 「嗯，没笑。」 「........」秦染冷笑一声，「呵。」 贺则奕低头笑了一下，秦染不理他了，继续埋头吃饭。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秦染忽然问道：「贺则奕，你也不吃香菜吗？」 男人闻声抬了抬眼，低声「嗯」了一下。 秦染重新低下头：「哦。」 这顿饭吃得出奇的安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话多的那一个吃饭吃得忘乎所以。 扒完最后一口饭，秦染靠在椅子上仰着头，吃得很饱。 而贺则奕在他面前收拾吃剩的碗筷。秦染看在眼里，不禁感嘆，真是贤惠的好男人啊。他表示被伺候得很开心。 秦染站起来，想要帮忙接过碗筷：「我来吧。我不能光吃还不干活吧。」 贺则奕看了他一眼：「放着吧，我来。」 「好吧。」秦染本就不心诚，听他这么一说也就真的听话地放下了。看着对方去厨房的身影，他心里还是略微有些心虚，人手受着伤自己还让人去洗碗，有点不是人。 看了一会，秦染嘆了口气认命地抬脚去了厨房。 他抢过贺则奕手中的碗，转头对着他说道：「你去休息吧，手上划了个口子还是我来洗碗吧。」 贺则奕垂眼盯着他，秦染被看得不舒服，皱眉：「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有。」 秦染捞起袖子，打开水龙头：「那你别看，出去坐着吧。」 「你会洗吗？」 秦染听不得：「碗谁不会洗了，你瞧不起我？」 「没有。」 「那你别看。」说着，他继续手上的动作，用水冲过碗筷。 贺则奕转眸看向水龙头下的碗筷，说：「你没有放洗洁精。」 「.......」此刻他很想说，为什么不买个洗碗机，很难吗...... 秦染语噎。 「你为什么不买一个洗碗机。」 言外之意，请不要注意我不会洗碗这个事实。 贺则奕：「没必要，习惯自己洗。」 「好吧.....」他无言以对。 秦染看着一边的瓶瓶罐罐，用着仅剩的常识找到了洗洁精，然后就是按着挤出一大堆在碗里。贺则奕看得直跳眉。 他拿过秦染手中的碗，熟练地接水，沖洗。 「这里我来就好，你上楼找间你合心意的房间吧，找好了我一会上去帮你收拾。」 秦染洗了手，「行吧，那我找地睡觉去了。」 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看了看贺则奕熟练的样子，创口贴的位置也被他很好的避开，秦染这才放心转身上楼找房间去了。 来过一次，秦染记得贺则奕房间的位置，保险起见，他找了一个离贺则奕房间最远的位置，房间门没锁，他开了门。 屋内陈设简洁干净，看起来还算不错。秦染很满意，要是屋子太脏他可就不愿意了。 在房间熘达了一圈，秦染出了门想要多逛一逛，跟从前一样，他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好像有什么地方一直在吸引着他，他很好奇。 从前的事情全都记不得了，回国这么久，他也尝试着去找可能恢復记忆的方法，医生的建议是故地重游，秦染走不过不少地方，无论是哪里他都没什么感觉，唯独贺家。他只对这里有了异样的情绪。难不成之前的自己来过这里？ 秦染对于从前的被忘记的记忆产生过探究的好奇。但他唯一获得消息的方法便是询问母亲。他问过母亲，可一旦提及这事他免不了一顿责骂。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想再问了。 现在想起来，秦染再次对自己的过去有了好奇。 这座别墅很大，在别墅的后方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就连别墅的内部构造也很复杂，拐角之多，秦染逛了一会就不想再逛了。他怕再多走几步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秦染内心悱恻。 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贺则奕一个人难道不会觉得不适应吗。不理解。 偌大的别墅中，一个人住，连伺候打扫的佣人都没有，晚上不会觉得寂静得可怕吗，细想起来还有些恐怖。 秦染原本想要转身沿着原本的方向回去，但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家余光之下忽然一顿。 廊道的尽头有一扇上着铁链的大门。重重叠叠，透着一股冰冷地气息。 秦染脚步一顿。他皱眉若有所思。什么情况下才会有人在家里上这么一道铁链。难不成是贺则奕的金库？ 他想到职场上某些见不得光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情，内心略微瞭然。 秦染收回视线，转身离去。算了，也想不起什么事情，再说好奇心害死猫，在别人的地盘上他还是要学会收敛。 而且，连过去都不曾拥有的人，本就如宇宙中渺小不可见的奕粒尘埃，万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贺则奕翻脸不认人怎么办，他可不敢赌自己在他人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 第53页 下楼之后，贺则奕刚好从厨房里出来。两人正好碰见。 莫名的，秦染升起一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法。 贺则奕正好在摘围裙，这副场景越看越诡异。他看见秦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微微抬眸说道：「房间找好了？」 秦染回应：「嗯。」 「好，那些房间的床被有些日子没换了，我去给你找一床干净的被子和枕头，」贺则奕看着他继续说，「想要跟我一起？」 秦染不知道他怎么得出他想要跟着一起这个结论的。但秦染还是应声跟着贺则奕去拿被子去了。 好歹是自己睡觉需要用到的东西，还是自己亲眼看着比较好。 秦染跟着贺则奕穿过一楼的廊道来到了一间屋子，推开房门，打开电灯开关，秦染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而贺则奕去了里屋拿被子，秦染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整理。 「你家平日里就你一个人吗？」 贺则奕一边手上动作一边回应说：「隔一段时间会有阿姨来打扫，一般来说，是只有我一个人。」 「原来如此。」 贺则奕抱着被子，秦染拿着枕头。一个花被子一个花枕头。 秦染欲言又止。 「花被子.......？」 「不喜欢？」 「没.......」 贺则奕转身对他说：「你在前面带路吧。」 「哦。」秦染老老实实走在前面。 此时的贺则奕脱去了西装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手上还抱着一床花色被子，映衬之下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 秦染早在前面，两人上了楼梯到了秦染选中的那个房间门前。 他推开门，手上环着花枕头，让开路让贺则奕给他铺床。灯光柔和，从身后看去贺则奕的身上似乎附上了一层柔光，连带着秦染的心都放松了不少。 秦染经常失眠，特别是回国这段时间，睡梦中脑海混乱似乎总是会梦见什么东西，但他记不得梦见了什么。 有时候是一些混乱破碎的片段，有时候梦见母亲责骂他时狰狞的面容。反正是没一个舒服的好梦。常常半梦惊醒。 因此他找家庭医生要了不少的药来治疗这个症状，吃得时间久了，这个做噩梦的坏毛病才好了不少。 第29章 寻你，依你，恋你 只是不知道又到了这么一个新环境他还会不会失眠睡不好。 「铺好了，」贺则奕转过身，或许是挽在小臂上的衣袖因为铺床的动作滑落了一些，他往上又卷了一圈，原来的位置上还看得见一圈微红的红痕，似乎是之前挽起的袖子带来的，「你来试试？」 秦染回过神来，「哦好。」 他站在床的面前，看了看站在一边盯着他的贺则奕，又看了看这花里胡哨的床，表情似乎再说「你真要我睡这玩意？」 贺则奕像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语气带着哄的意味：「试试，睡着很舒服的。」 这花被子怎么看怎么不符合他们两个大男人的人设。 要是以前，如果有人送给他或者让他这么跟一床花里花哨，女生气息十足的被子待一晚上，他肯定会挑眉问道：「你想打架？」 但是此刻，在贺则奕一句「试试，睡着很舒服的」话下，他的底线似乎松动了一块，多看几眼，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的对吧。 秦染弯腰坐在了床上，手心按在了花被子上，触感柔软的确很舒服，不过这被子看起来虽然整洁干净，但却不属于崭新的范畴，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贺则奕家里还会有这样的东西，说实话还是蛮意外的。他自己房间的被子都不是这样的花色，那干嘛还要放着，还保存得这么完好。 「不躺着试试？」身旁的人说道，一下把他的飘远的思绪拉回。 秦染应声往后一趟，床铺带有弹性他还被弹起来了一个小弧度。躺在床上，视线触及头顶的灯光，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身下的柔软。 很舒服，他略微慵懒的想着。 秦染的嗓音微懒：「躺着很舒服，这被子在哪里买的，介绍一下，我也去买一套。」 脸上忽然一片阴影头顶上的灯光被人遮挡。 「喜欢吗？」 秦染对上了一双褐色的眼眸，里面带着的光比头顶的吊灯还要耀眼几分。近在咫尺，他的心颤抖了一下。 他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避开了那道炙热的目光。房间的窗户开着，月光如潋，藏在晚风徐徐中一颗闪烁的亮星。 他的心跳在刚刚那一瞬间滞了一拍。 秦染闷闷道：「是挺不错的，挺喜欢。」 「不是在外面买的。」 「嗯？」他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贺则奕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什么？」 贺则奕对上他的眼睛，说道：「是我妈妈做的被子。」 闻言，秦染楞了一下。 贺则奕的妈妈？ 说起来，在外界流传出去的版本当中，贺则奕的妈妈似乎成为了一位隐形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外界流传的故事当中。 贺家局势复杂，他知道从前的贺家有那么一个大少爷贺缘，但自从贺则奕出现，这位贺缘像是被所有人从记忆当中抹除从未存在过一样，连带着贺家原本的当家人，也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之中，好像是有好几年了。以前还在报纸上看见过，如今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54页 别人都说贺则奕是私生子，他把原本的那一家三口给赶了出去，想想也是有可能的。他和他妈妈的事情，他不好问。 这些也只能在他脑中想想，毕竟贺家的私密家事，他是不敢向贺则奕问起的。做到如今全面掌控贺家的家族企业，手段和实力都是他比不得的。 而且，贺则奕这个人本身也是扑朔迷离的存在，如若不是与人相处了解了几分，他对这个人存在的也只会有忌惮以及敬而远之，根本没想到还会和他成为名义上的朋友。 秦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如此哈哈，伯母的手艺很不错啊。」 「嗯，只不过再也见不到了。」 男人眼底隐去一片阴影，说得漫不经心，似乎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话音一落，秦染顿在了原地，糟了，这是他该听的吗？ 他抬眸望向贺则奕，对方垂下眼眸说得平平静静，毫无波澜。 这话的意思他的妈妈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安慰人这种事情秦染最不会了。 「你，你别站着了，坐一会儿？」 身边的位置塌了一下，贺则奕坐在了他的旁边，对方的存在感是那么的强烈，似乎格外的沉。 秦染扭头，目光落在了贺则奕的脸上，亲人离世，旧物重现，他能说一些什么呢，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张了张唇，艰难地憋出几个字：「别难过了。」 贺则奕转头望向他，灯光柔和，他们之间隔着的一道墙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口子，这个人或许也没那么难以接近。 「嗯，没难过。」 秦染移开视线，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在哄他一样。他用余光微微瞥向身旁的人，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说不难过。 亲妈不在了，现在还给他用亲妈做的被子，话题还是他提起来也是他让人被迫勾起了某些回忆，怎么说他也难辞其咎吧。 想到了什么，秦染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在了贺则奕的面前，有些别扭的说道：「给，吃一颗吧，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贺则奕的目光顺着这只白皙的手往上移，对上了秦染躲闪的目光，虽然语气生硬，但偏偏贺则奕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嗯，」他嘴角微微上扬接过糖果，「谢谢。」 在秦染看不见的地方，贺则奕指腹轻捻，摸索着手上的糖果，果然，他知道秦染吃软不吃硬。 房间内，沉默的两人各有各的心思。 秦染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安慰人给的还是对方给他的糖，这么一来一回，送的还真就成情谊了。 他觉得有些尴尬，掩饰一般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丢进嘴里，甜腻的滋味蔓延口腔反覆流转。试图缓解不适应的氛围。 他一转头发现贺则奕弯着手指，费劲地剥着水果糖的糖纸。 「.......」行吧，愧疚感又来了。 秦染认命一般拿过不停折磨对方的水果糖，熟练地剥开糖纸，想到他手不方便直接垫着糖纸的水果糖递到了嘴边：「给。」 贺则奕顿了一下，然后张开了嘴。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指尖上，秦染只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烫了一下，偏偏贺则奕凑过来的时候嘴唇似乎还碰到了他。 他手勐地收回，带着逃跑的意味。 秦染的世界从来都是坚硬不可击破的磐石一样无情，不是打架就是喝酒，要不就是被母亲又骂又打，软话这事，他有些适应不来，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这样，他更加不适应了。 「你家有烟吗，我想过去抽一根。」 贺则奕挑眉，看着他：「才吃玩糖就想抽菸？」 秦染回应：「有意见？」 对方低笑一声，说：「没有。」 「等着，」床往上一弹，贺则奕站起身，垂下眼帘对着他说，「我出去给你拿。」 贺则奕出了门，屋内怪异的气氛消失，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秦染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消失，他往后一倒，躺在花色被子上唿了一口气，仰头看向窗外的黑夜，想着，这天还有多久才亮啊。 脸贴在被子上，柔软温暖，心中的某根心弦似乎被触动，经年变迁，唯一不变的是母爱。这是秦染从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过去都没有的人，未来还会有吗。一个人独处，经过了刚刚那个尴尬的话题，他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的缺陷的一部分的忧郁被拉了出来。 秦染想到了秦贺兰，光是想到这三个字他都有些难受。亲手做的被子吗，他连秦贺兰的一句关心都没有听到过。他听话，母亲需要什么他就做什么，但这样似乎还是不够，不管怎样母亲对他都不满意。 他不是小孩子，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他也会不满母亲的一些所作所为，有时候他会反抗，有时候也会顶嘴。可是对方吵不赢他就打他，打不服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哭诉自己的一切一切的不容易。 秦染觉得自己的世界很吵，他在吵架当中常常就会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惧意，当时的他就在想，躲不掉了，就这样吧，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一辈子就烂成这样就算了。这是来自灵魂的恐惧。 秦染靠着这床花被子，再次长唿一口气。好软的被子，自己能有一床就好了。 甩在一边的手机响了几声，那是消息来声。 第55页 不用看秦染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他伸长手臂捞过手机，看了几眼，标准地回復了几句，便又把手机甩在了一遍。 【你在哪。】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你。】 【你在哪。】 【我在贺则奕家，他跟我讨论最近的房地产项目。】 【行。不要再让我失望。】 世界上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人常常把买房当做对自己归属灵魂的目标，就算是一个人一间二十几平米的空间也是如旷野一般的自由自在。 他们说那是家，是属于自己的家。 可是秦染住在几百平米的别墅里，却如同监狱牢房，笼中鸟，池中鱼，关着不得自由。里面有很多人，管家，佣人，司机，私人厨师，私人医生，他却是一个人，与风为伴。 他没有家，什么都没有。 第30章 身边有人 唯有此时此刻，他躺在这个不属于自己，只能短暂拥有的房间当中，他感受到了被刑满释放的舒然。 门开了。 他的头顶上响起声音：「秦染，我来了。」 秦染掀起眼帘，看向来人，他手上拿着一包烟，还有一杯纯牛奶。 「？」 纯牛奶？ 他伸手想要接过烟，但是手上被放了一杯奶。 他抬头，眼中带着疑惑以及一丝不可置信。 贺则奕给他解答：「喝了，烟再给你。」 有点不对劲。 喝奶再给烟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简直是雷人。 秦染面容严肃：「我不。」 贺则奕收回了手，继续说：「那烟不给你了。」 「.......？」 这是什么噁心幼稚的对话。 这种矫情黏腻腻的感觉他也在顾尘的身上体会过，和他的小情人。 为什么这个想法他会在贺则奕的身上感受到两次。 他抿唇，手上还握着被子，上面还沾染了对方的体温。 秦染才不屈服，这奶是不可能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喝的。他一把将被子搁在一边的木桌上，发出响声，来表达自己直男的拒绝。 贺则奕看见眼里，他微微挑眉，把烟盒揣进自己的裤兜里，「那不给你了。」 秦染气炸了。 「给我。」 「不给。」 「.......」他瞪着贺则奕，「不是，为什么一定要喝了才给我烟，朋友是你这样做的吗？」 贺则奕微微眯起眼眸，无情说：「牛奶有助于睡眠，烟吸多了不好。」 「所以？」 「所以，」贺则奕继续说，「我不给你。」 秦染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耍我呢？不想给直说！」 刚刚的那一股矫情伤感劲儿烟消云散，他现在只想跟眼前这个混帐打一架。有点被冒犯到了。 「没耍你，听话，喝了。」 秦染看着他，抿着唇，然后一字一句道：「听个屁。」 原形毕露。 贺则奕也不生气，他轻笑一声：「不听也行，关灯睡觉，烟就算了。而且提醒一句，这里叫不了跑腿，想要烟只能明天自己出去买。」 秦染咬牙切齿。自己买，这里有现成的他干什么等到明天还自己买。 「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 秦染看着贺则奕，贺则奕面无表情看着他，互不妥协。 「你不给是吧，」秦染双手紧攥，抬脚上前一步，这是他准备强抢的准备姿势，「你不给那我就抢过来。」 贺则奕眸光微闪，丝毫不惧，语气甚至带着挑衅：「你来。」 这下，秦染的叛逆因子是彻底被激发。 「你好嚣张啊。」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迎面向着贺则奕扑去，拉住对方的手腕准备将人禁锢在身下。 贺则奕的一只手被他紧紧攥住动弹不得，他的眼中闪过得意，打架这事他还没输过。但就在他准备将人反手往下压的时候，贺则奕忽然转身被攥住的手腕从手中滑落，肩膀一沉，他龇牙咧嘴，一声惊唿他被人压在了地板上。 「这也算打架？」贺则奕说得漫不经心，但每字每句都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上，「小猫伸爪？」 「贺则奕！你别欺人太甚！」他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被压着怒吼一句，丢脸啊。 地板上铺着毛毯，秦染感觉不到冰冷和撞击的痛，只是自己的肩膀被压着很不舒服，还有他已经丢出去的脸。 「你松手！」 贺则奕淡笑，仍旧是将人压着，只是力气没有刚才那么大，看起来是那么的轻而易举。这样显得他更加的不堪一击。 「服了吗？」 秦染仍旧嘴硬，扭头看着他：「我不服气。」 贺则奕不发一言，一只手压着他，一只手从兜里拿出烟盒。 「你干什么。」 对方眉峰微挑，指尖交叉打开烟盒，微微一抖露出一根烟。秦染盯着他不明所以。 只见，贺则奕薄唇微启，烟盒靠在嘴边，叼起了香菸，将烟盒丢开，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香菸，红光闪动。 烟盒就在秦染的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贺则奕眼神锋利与他四目相对，烟雾缭绕，模煳又不真切。然后贺则奕弯下腰，带着侵略，掠夺一切的气势停在了他一拳之外。 第56页 眼波流转，他瞳孔微颤，唿吸停了一瞬。一口烟喷洒在自己的脸上，被迫吸了一口二手菸。 「咳咳咳，」他扭过头，咳了好几声，「你干什么，要吸菸离我远一点在吸！」 「呵，」耳朵被烫了一下，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我这不是在给你吸菸？」 秦染脑子宕机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不敢置信这话能从一个人的嘴巴里说出来。 「你给我吸二手菸能叫做给我烟吸？」 这事，这话，秦染活了二十多年还是tm第一次听见。请问这位朋友，你真的没事吗。 对方充耳不闻：「既然你不喝，那我也不是什么无理的人。所以换另一种方式。」 秦染瞪着一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真的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畜生事？ 他闭了闭眼睛，鼻翼边还萦绕着香菸的味道，脑子被搅乱了。 「你起开，我喝还不行吗。你赢了。」 他投降，他惹不起。他人认输还不行吗。 压在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一只手横在他的胸前，在他诧然的目光当中把他捞了起来。 秦染回头：「？」 力气这么大？好歹他也是有一百一十斤的成年男子。 「站好。」 秦染站着，额角碎发凌乱遮住了一半的视线，他看着贺则奕利落地拿起搁在木桌上的杯子，然后递在他的面前。 就算是再不想也只能接过。 秦染拿着杯子先是小抿一口，然后直接仰头一口闷。他不喜欢喝牛奶，特别是纯牛奶，这么一口下去把他闷得不行。 喉结滚动，因为喝得太快还有一滴溢出了唇角，沿着下颌滑落至领口深处。 他在贺则奕的注视下，将杯子里的牛奶全部喝完，动作极其狂野。 「行了吧，」他拿着空杯子递给贺则奕，语气及其不友好说道，「牛奶也喝了，烟可以给我了吧。」 贺则奕接过空杯子，充耳不闻般地转身去洗手间将杯子沖洗了一下，丝毫没有给他烟的想法和动作。 洗手间的水流声停止，秦染就这么看着人去了人又回来了，然后把他当做一个透明人掠过把洗好的杯子放好。 「？」 「你不要装作听不见，说好的烟呢，给我。」他再次出声说道。 贺则奕依旧不理会他，秦染算是明白了，他又被耍了。 经过这么一遭，气也气完了，打也打完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来一次。 再跟人要显得他多没骨气似的。 「不给算了，骗子。」 秦染转身，不打算理会身后的人，直直走到窗户处准备吹一会晚风。才站没一会身边就来了人。 他头也不转一下。鼻翼边传来一阵甜腻混合着烟的味道。 秦染看了过去，只见贺则奕盯着他嘴里还吃着刚刚他给过去的水果糖，味道闻起来还是芒果味道的。 他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你有病？」 抽完烟再吃糖，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贺则奕看着他没有说话，眸色微沉。 他原本也只是想是吹一会风就睡觉去，但现在被身边这么个人盯着不太自在。 秦染最先打破沉默，说道：「还有事吗，没事我睡觉去了。」 甜腻的芒果味流转在两人之间，气氛淡然。两人四目相对，贺则奕看着他，眸光不变。 秦染看着，只觉得这感觉真是奇妙，究竟是怎样他们的命运才缠在了一起。按照他原本的轨迹发展当中，根本就没想过还会认识这么一个人。 不过在秦染眼中，他从始至终只把对方当做向上爬的阶梯，但是在某些时候的相处当中，他总会感受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还说不上来。 秦染见人没有反应，重复了一遍：「我要睡觉了，烟不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言外之意，没事请出去。 嘎吱的咬碎声回应，贺则奕把最后的糖咬碎，就像他之前一样。 「不再吹会儿吗？」 秦染扭头，当着他的面直接坐在床上，歪头说道：「你要是想吹我也不阻拦，反正我是想要睡觉了。」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这么明显的驱逐令肯定是听得懂，但可惜，他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不太正常的正常人。 贺则奕「嗯」了一声，真的就转过头望向窗外，真就打算在这儿吹风的一副表现。 秦染再想赶人也无计可施，干脆脱鞋上床背对着人闭目。 动作一气呵成，身后的人存在感很强，而且他还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秦染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当真正闭上眼世界陷入黑暗的时候，那股困意勐然袭来，一步一步侵蚀他的脑神经。 房间安静得像是处在幽深空灵的峡谷当中。贺则奕垂眸看了一会窗外黑漆漆一片的景色，等到身后的声音消失，他才转身看了过去。 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山包，在他的视线当中只看见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说 最近凉凉的，希望我在佩子的第一本能够入v吧，完结了有个500收我谢天谢地（虽然遥遥无期.........） 调调有些慢热，让我兴奋的点在年少那个阶段，加油写ing呜呜虽然没人看 第31章 珍惜每一刻陪伴的机会 第57页 房间的灯被关掉了，但是在床边的木柜上亮着一盏小灯，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他留的。 贺则奕站着看了一会儿，目光捨不得收回。都说时间会淡忘一切，但是他好像对此免疫。 屋内响起轻缓地唿吸声，秦染睡着了，在他的身边。 只有人睡着了，贺则奕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但刚一碰上秦染后脑勺又收回了手。 还不是时候，会伤害他的。贺则奕在心中这样警告自己，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害怕，害怕一但触碰到再也收不回自己的手，怕自己再也压抑不住这么多年藏着的思念。 他只能躲在暗里，偷偷窥视，等待那一束曾为他照亮过的光再次亮起。 贺则奕就这么站着，只看着什么也不做，明面上的克制，最为致命。他从黑夜站到了天光微亮，窗外打进第一束微光，他才动了动，出了门，好像重来没有存在过。 这一切仿佛只有微风知道。 这一觉秦染睡得很满足。很意外，他在这里竟然睡得比在家里还好。 「嗯....」他伸了一个懒腰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看了看窗外，阳光正好，看了看手机，已经九点了。秦染的第一个想法是，还早要不再睡一会儿。 以前他常常在酒吧里宿醉，一般醒来的时候不是傍晚就是下午四五点，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醒来这么早，一般看见这个时间点是他刚准备睡觉。 身体舒爽，难道这就是健康作息早睡早起的感觉？倒是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秦染浑身舒畅地靠在床头上，歪着头拿出手机开始看消息。 除了最开始和母亲的那些聊天记录，他的消息栏里弹出了几条新的消息。 秦染滑动，点开头像，是顾尘发来的消息。 顾尘发来了几张照片，秦染扫了一眼就想把人拉黑了。 照片中的人都是同一人，睡着的，吃饭的，甚至还有眼神潋滟的。 照片里的人一头黑色微卷饭店短髮，一张脸清纯带着几分无辜，这是他的弟弟陆明珠。这照片一看还就是偷拍的。 顾尘：【怎么样，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出出气吗？】 顾尘：【你看他，吃东西的样子好丑，跟你还有一点像。】 最新一条消息是在七点的时候。起这早赶着超生吗？ 秦染闭了闭眼，只觉得大早上的自己的眼睛受到了精神污染。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秦染：【你没事找事？】 秦染：【还有，你再说他跟我哪里哪里像，信不信我拉黑你？】 等了一会，对面才回復。 顾尘：【火气这么大？我可是真心实意地说想给你出出气的。】 秦染看见这条消息沉默了一瞬。出气，要找人出气也是找他那个不负责任陆总才对，他还没到是非不分乱要人给他出气的地步。 不过陆明珠虽然无辜，但不代表秦染看得惯这个人。相比于想要出气，他更想要从未见过陆明珠，顾尘无疑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而且那几张照片当中，其中有一张只照了一个侧颜，一眼望去，秦染自己都恍惚了一下，这跟他长得也太相像了。 这么看着，连带着顾尘这个人他都有点噁心。不明白顾尘给他发照片的这个奇怪行为。 秦染：【不需要，你们的事少给我看，谢谢。】 秦染：【大早上的不要对我实施精神污染攻击。】 他也是小看了顾尘厚脸皮的程度，他都这么说了，对方充耳不闻继续兴致勃勃地给他发消息。 顾尘：【还早呢？现在才起？】 顾尘：【你弟弟可早就起了，早上还吃了三个包子，胖死他。】 秦染受不了，给人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切屏看其他的东西去了，现在的顾尘看起来太不对劲了，像是脑子被什么砸了一样，莫名的腻的慌，要是用一个形容来说，那就刚刚进入热恋期的噁心情侣。 受不了，秦染想着。还给他发，更像是在炫耀，膈应得慌。 才刚把人给屏蔽，手机似乎偷看了他的聊天记录，实时地给他推送了一条财经新闻。 陆氏集团发布新产品，引领行业创新，产品负责人发布会展开。 据他所知，这个产品的负责人说得就是顾尘。点进去一看，果然是一大篇媒体的夸赞文，从上大小，从老闆到员工，媒体没有哪一个没有夸到的，而文章出现人名频率最高的就是顾尘。 这稿子真的不是顾尘买的？他有些怀疑。 不过也不得不说，在经商天赋上顾尘的确是排的上名号。 两人都是夜店常驻人员，差别真的是有。不过这其中还是有顾尘扒上陆家的缘故。 秦染是清楚他这个好友的手段，不然也不会被抛弃在国外还能杀回来让顾家让道。这才多久，他就做到这一步，的确是厉害。 商界奇才。这是秦染对他的评价。 然后是渣男，这也是秦染对他的评价。 陆明珠碰上他不知道是倒霉还是上天给他降下的惩罚，照他现在来看，只看见了倒霉这一个词。既没获得什么，还被蒙在以爱为名的谎言里。 秦染把顾尘给屏蔽了，切屏看财经新闻的时候收不到消息提示，但是切屏回聊天界面的时候他看得见新发来的消息。 第58页 顾尘：【你在家吗，听说伯母不在，需要我给你这个空巢老人送点温暖过来吗？】 他还附带了一张照片，是一袋子的红豆饼。 顾尘：【人呢？】 秦染看见消息，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若有所思。 秦染：【不在家，别来，谢谢。】 对面许久等不到回应，他一下子回復，顾尘像是一直守着屏幕等着回復似的，消息界面立马弹出了消息。 顾尘：【不在家？那你在哪，秦家？没关系，我最爱关注空巢老人，我给你送过来。】 秦染太阳穴抽抽的不舒服。多年好友，顾尘知道一个特定时间他要回秦家祖祭的事情。 秦染：【少管，不需要。】 顾尘：【真在秦家？这可不像你。而且你说晚了，我已经在去秦家的路上了。】 秦染已经无力吐槽。他说他不在秦家，按顾尘这小子不追问到底不问清楚的性子，肯定会一直问个不停，最后他自己猜来猜去，自己肯定自己的答案，最后再来口吻无比肯定的质问他，得到想要的答案。 真是麻烦死了。秦染想道。 秦染：【不在，在朋友家。】 这个说辞顾尘追问得更加紧了。 顾尘：【不住秦家，你不回家还不住酒店，住朋友家？哪个朋友，贺则奕吗。】 竟然一下就猜到了。不过也是，想来想去最近跟他走的最近除了贺则奕还有第二个人吗。谁都知道。 秦染也没有什么瞒着的想法，毕竟这事没什么好瞒的，他回覆：【嗯，所以你别来了，不需要。】 顾尘：【真的？】 秦染：【嗯。】 顾尘：【没想到你们已经发展到同居的地步了，是我打扰了。】 秦染看见这话，滑动的指尖一顿，哦，他自己差点忘记了，贺则奕当众说是他男朋友这事，顾尘肯定是听说了。 现在看上面他的回答，倒像是欲盖弥彰真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以顾尘这小子骯脏的思想，他知道对方一定自己脑补且误会了什么。 秦染真想要顾尘带着他自己和他那个脑子去寺庙净化净化。 拒绝了这么多次，他也懒得再回人，盯了一会儿手机，眼睛有些酸涩，秦染关掉床头边那盏灯，起身下床去了床边伸了一个懒腰，唿吸新鲜空气。 看了一会儿窗外，心情和精神都好上了不少。 顾尘发来的那张红豆饼的照片勾起了他的味蕾，有些饿了，秦染穿好鞋下了楼，准备觅食。 才下楼，就闻到了熟悉的饭香。厨房还有个人正在忙活，正是贺则奕。 这个点了，刚刚好赶上了？ 秦染刚走到饭桌边，贺则奕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像是早就知道秦染要来一样，抬头看了一眼，稀疏平常般的对话：「洗洗手来吃饭吧。」 秦染恍惚了一下。 他洗手回来之后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他也不用帮什么忙，桌子上什么都备好了，就差来个人吃饭。 菜品一如既往的丰富，他都不知道贺则奕是多早起来做的这些。 贤妻良母啊。秦染脑中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词。 这一桌仍旧是他爱吃的菜，秦染都不知道他很贺则奕的口味会如此相近。 两人静静地吃着饭，似乎是相顾无言都没有话可以说。 秦染吃了一场安静的早饭，吃饱了还不用洗碗，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摸鱼。 贺则奕全部收拾完出来，秦染已经玩了好一会的手机，正无聊得透顶。 他和贺则奕的事在圈子里传得极快，之间为了快速打入圈子内部加了一个群，现在群里正好说到他和贺则奕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没说，秦染加群的时候隐瞒了真实信息，所以群里的人都不知道故事的主人公正在看着。 第32章 贺公司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什么贬低的话都说了出来。真是丑陋的嘴脸，秦染看了几眼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他是从来都不害怕流言，只是有些时候回顾及到秦贺兰的脸面才没那么放肆。 「跟我去公司吗？」 故事的另一个男主角走了过来，秦染闻声抬头，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贺则奕这是要带他着手项目了。 秦染站起身，笑道：「当然一起去，现在走吗？」 光是这么说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在职场上大杀四方。秦染从前没什么想法，他可能是被顾尘的成功给刺激到了，现在也跃跃欲试想要大展身手。 贺则奕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垂下眼帘看向秦染。 「现在也可以，时间还早，可以晚些过去。」 吃了一会饭，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才十点钟，对于上班人群来说，已经很晚了。 可秦染是关系户，他觉得自己可以行使一下作为关系户的权利，再说，老闆都在这呢，他能急什么。 贺则奕罢工，说是晚点再去公司，然后就带着他在熘达，说是要他熟悉一下他的家。 秦染被带着逛来逛去，就差被科普这里的土是什么特质的了。 细无巨细，秦染丝毫不怀疑贺则奕是把这里的老底都告诉了他，就这么信任他？ 这个季节，花开得正好，而这里的花园正好种了很多种类的花，秦染站在花丛中间难以相信这是一个人的居所。 第59页 「喜欢吗？」 他的眼前横了一朵纯白色的百合花。秦染转眼望去，正好对上那双似乎藏着什么的眼睛。 贺则奕说：「这是花园里开得最好的花，给你。」 秦染手颤了一下，还是接下了百合花。开的最好，不应该是颜色鲜艷最娇艷的玫瑰花之类的吗，这百合开得确实不错，但算不上最好的吧。 不过想来给他送玫瑰花不合适，送百合也是情理之中。 屁，送男人花本就不合适吧。秦染内心咆哮。 这是甲方金主，秦染忍了，就算贞操有点不保。 「挺好看的。」 他这么一说，贺则奕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上了不少。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秦染就这么抱着这一朵百合花又在花园里逛了一会，阳光正好，走上一会额角还出了一些汗，黏腻腻的，不太舒服。 「秦染。」 「嗯？」突然被喊了一声，秦染转头向身旁看去，只见对方逐渐向他靠近，下一秒他动作一顿。 贺则奕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张湿纸巾，靠近他，动作轻柔地帮他将额角的细汗擦掉。 一个抱着花的男人，一个动作轻柔擦汗的另一个男人，远远看去，两人看起来当真如同一对亲密相处的恋人。谁都离开不了谁。 「别动。」 耳畔响起声音，他唿吸都慢了半拍。 额头传来冰凉湿润的触感，两人靠得很近，近得秦染再次听见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冰凉湿润的触感消失，心跳声渐远。 「好了，还热吗？」 「啊，」秦染反应了过来，拉开了一些距离，眼神飘忽，「不热了，谢谢了。」 贺则奕看在眼里，收回了手：「嗯，还想在逛一逛吗？」 「不了，回屋吧。」 秦染内心悱恻，不是你拉着我逛的吗，现在问是怎么个事。 进了大厅，他一下就躺在了沙发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身边还放着那朵百合花，说来也是奇怪，他在贺则奕的家竟然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 仰着头劳累过后什么都不用想躺着的这会儿，是全所未有的放松感。 以前他觉得只有酒精才能消除烦恼，现在看来，适当的运动也能。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发泄方向。 贺则奕过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杯冰沙，上面铺满了水果，看得秦染的眼睛都直了。 这杯铺满了水果的豪华冰沙递在了他的眼前。 「给。」 秦染坐直身接过冰沙，有些冰手。一只手不好拿，他只能双手捧着，这样一来两只手都被冰得不行。 贺则奕轻嘆拿过冰沙，给他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左手拿出一个勺子叉在了冰沙杯上，一块芒果顺势滑落。 秦染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去接。这块芒果落在了他的手上，没有落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一把将芒果送入嘴中，才送冰沙上掉下来，入口都还带着冰凉。 好吃带着冰，驱散了些燥意。 贺则奕坐在他的身边，看着淡笑了一下：「你不是热吗，吃吧。」 秦染看向他，有些感动，要不是贺则奕对他心思不纯，他真的很想拉着人直接拜把子，来个桃园二结义。 「谢了。」秦染向来不会拒绝好意和，他拿起勺子缓慢地挖了一勺，然后送入口中，透心凉的感觉从嘴蔓延至头顶，而后是全身。 这么一口，热气消散了一大半。果味十足，口感细腻，特别的好吃。 贺则奕怎么什么都会，饭做的好吃，就连甜点也是一等一的好。完全不符合他闷骚的人设啊。 「好吃吗。」 秦染点了点头，说：「嗯，好吃。」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贺则奕，你怎么什么都会？」 有这么大的房子，有这样的身价，按理来说贺在则奕应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对，而不是现在「贤妻良母」的姿态。 总之在秦染的认知里，这样的人很稀奇。 「还好，」贺则奕看着秦染又吃了一口冰沙，嘴角扬起淡淡地笑容，「本来也不会这些，但是以前有人喜欢，就想着再厉害一点，再让对方开心一点就好了，做着做着也就熟练了。」 秦染含下嘴里的冰沙，瞭然。贺则奕说得应该就是他那个情人了。 秦染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贺则奕，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嗯，成分复杂..... 秦染没有被男人一直盯着吃东西的癖好，吃完冰沙解热之后迅速地提起前往公司的事情。 不过有一个意外，秦染没有换洗的西装，之前穿得那一套已经皱巴了，不能再穿出去见人。 贺则奕看出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说：「穿我的。」 他也不矫情了，一口答应：「行。」 秦染被带进了贺则奕的房间，贺则奕从衣柜里拿来了一套西装给他，秦染接过进了浴室。 他摊开西装打量了一番，看起来有些大了。 但他也没顾那么大，直接往身上套，套玩之后有些松垮，果然大了些。不过问题不大。 整理好自己之后秦染拉开了浴室的门，正好和一直在外面等着他的贺则奕对上了视线。 秦染最先移开，有些受不了。那双褐色的眼睛像是要把人拆骨入腹。 第60页 「我，我好了，走吧，我们去公司。」 贺则奕依旧盯着他，目光游离，丝毫不知道边界感这种东西。秦染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领带歪了。」 秦染转眼，没听清：「你说什么？」 贺则奕走近站在他的面前，只要一抬头就会再次撞进那双吃人的眼睛当中，秦染垂着眼眸，一时失了反应顿在了原地。 温柔的嗓音砸在耳边：「我来帮你。」 一只手抚上秦染胸前歪七八扭的领带，骨节分明的双手动作，一举一动，每一根手指的弯度秦染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白皙的指腹不小心划过秦染胸膛的位置，他也随着深唿吸了一口，带着微微的颤意。 他的嗓音有些抖：「还有多久。」 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了一拍。 脖间一紧，那股压迫感消失，耳边响起声音：「好了。」 秦染松了一口气。 没了这个插曲两人很快就去往了公司。 临走时，贺则奕还塞了他一手的小零食，饼干饼干之类的东西，这是因为之前他在贺则奕车上饿得叫了一次肚子。 秦染有些不好意思了，显得他被虐待过一样。 坐上了车，秦染本来不想吃的，但装着装着还是没忍住吃了一块，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秦染把这一切的锅推在了顾尘的身上。 毕竟是顾尘的红豆饼最先诱惑了他。 两人并肩进了公司，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秦染一路跟着贺则奕去了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在贺则奕办公室的外围坐了一圈的人，每一个都跟吃了亢奋剂一样，一边打电话一边翻着手上的文件，一副恨不得长出八只手的模样。 秦染被她们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一个女孩气沖沖地抱着文件沖向门口，秦染立马让路，就怕触上霉头。 真是可怕。 「老闆！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客户已经把我们的电话打爆了！」那女孩看起来是助理，被她吼的人正是贺则奕。 秦染躲远了一点，他们公司的画风一直是这样的吗？？ 贺则奕被员工吼了也面不改色，「嗯，来得及。」 女助理听见这个回答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秦染出声：「咳，你先别激动，现在做也来得及.......」 女助理看见秦染的一瞬间顿了顿，然后又毫不客气地送了一记眼刀过来，秦染闭嘴了，让开了位置。这火炮还是少惹为妙。 第33章 再现 女助理叫林暖，她是贺则奕的执行助手，也就是总裁助理。她是秦染见过最厉害的一个执行助手，各个方面的那种。 贺则奕被林暖堵着说了一大堆，听起来不马上解决公司马上就破产了一样。 只见贺则奕万年不变的表情发生了改变，眉头微微蹙起，像是被吵烦了。 「行了，你去组织会议。」 得到这句话，林暖转身拉开门踩着高跟鞋跟提着菜刀一样杀了出去。 「.......」 秦染看向身边的男人，说：「你先去开会吧，我在你招待室待一会。」 贺则奕看似若有所思般，最后带秦染去了客户招待室。 招待室不大不小，但也刚刚好。 「我开完会就过来，你无聊了可以去娱乐区，找不到路问问外面的职员——」 眼见贺则奕还要说个不停，秦染打断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开会吧，我又不是路痴，这点地方还能走丢吗。」 贺则奕看了看他，颔首。 门被关上，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秦染坐不住，靠着沙发躺了下去，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花茶鲜花饼发呆。他在想明明才吃了东西为什么现在又开始饿了。 秦染在家里可没这么嘴馋过，各种吃食都是被严格规定过，每一餐都是营养师按照他的身体情况精心搭配。 这些小零食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秦染以为自己不会感兴趣，但就这么干看着了好几分钟，他终于装不下去伸出了手。 鲜花饼的种类很多，有玫瑰，茉莉还有金银花。滋味甜滋清香，配合着花茶简直就是绝品。 招待室窗户门大开，阳光依旧，空气宜人，喝着花茶恍惚间让他有种岁月静好的感官认知。 这些日子，秦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是酒精完全不能做到的。 还真是，神奇。特别是在一个只认识几周的人身上，秦染觉得自己哪里都不一样了。 他似乎有些失控了，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轨迹被划上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痕迹。 不正常，也不行。秦染垂着眸子抿了抿手上的花茶，心底的牴触还是没有消失，有一道墙藏在心底处代替他的理智做出了选择。 秦染放下茶杯，喝饱了也吃饱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站在目光窗外从上往下，思绪流转。受不起，躲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又是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楼下，秦染觉得无趣推开了门准备出去转悠一会，贺则奕不知道还要开多久的会，他可不是安分守己的性子，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 秦染不知道转到了哪里去，工作区间内电脑前一颗颗的头分秒不抬，键盘声噼里啪啦，他选择绕道而行。 第61页 好浓重的「尸体」怨气，他得避开点。 秦染知道贺氏公司设施完备，娱乐健身各种设施应有尽有，他原本还想找个人问路，但现在是工作期间，他还真不知道找谁问，毕竟这里的每一个人眼中都透着浓郁的怨气。有些恐怖了。 只能自食其力了。 秦染不知道绕了好大一圈，走到了一间咖啡室....... 他：「？」 算了，找不到路，他也懒得走了，认命了，咖啡室好歹还有沙发可以坐。 秦染也是被自己气笑了，走了这么久只得到了一个无限喝咖啡的机会？他被自己气得怒喝两杯纯苦咖啡，苦得他眉毛都没松开过。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 秦染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得劲，越想越觉得都是贺则奕的错，把他丢下这么久还不回来，要不然他也不会喝这么苦的咖啡。 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剎然，咖啡室忽然陷入一片黑暗，灯光失灵。 秦染一惊，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内一顿心跳声跃然响起，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耳朵里，他竟一时分不清这是他自己的，还是谁的..... 秦染下意识地停顿唿吸，刚走到摸黑走到门前准备拉门出去，一只手忽然按在了他放在门把手的那只手上。 「谁！」他惊唿出声，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秦染的身后贴了一个人，第一反应是用手肘怼人。但他伸出的手被身后的人轻而易举拦下。 「你是谁，放开我！」 他被轻而易举地禁锢住手按在门上，热气喷洒在耳后，熟悉唿吸声让他浑身一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那个变态！ 竟然还敢出现！竟然还想在贺则奕的地盘上对他乱来？！ 秦染拼命挣扎，但是被压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一点，他咬牙，玛德，在这个人呢手上他总是屡屡受挫。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黑暗一片的咖啡室内秦染想要看清人也是不可能，他在贺氏，不管这人有多么大的神通，也休想在这里对他肆意妄为。 秦染被压在门板上，双手被反剪禁锢在身后，他冷声道：「我不管你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这个地方可不是你的地盘，你头顶上就是监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现在压着我威风，你进监狱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身后的人依旧不发一言，似乎真的被他这番言论给威胁到。这样威胁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但是对方总是不当一回事，所以这一次也不意外，那只手开始肆无忌惮，跟往常别无一二。 一只手抚上秦染的腰间，隔靴搔痒般的痒意丝丝传来，甚至逐渐蔓延往上，他狠狠瑟缩了一下。秦染很怕痒，特别还是在这样全屋黑暗的情况下，痒意更是直击人心。 秦染僵住了身，随后开始剧烈挣扎，现在都欺负他欺负到这个地步上了，秦染觉得自己大受侮辱，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动。 「狗东西，你不要太过分！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过来！」他说得咬牙切齿，语气很重。 隔着衬衣的那只手停顿了一下，温热的触感隔着衬衣传到秦染的身上，那般的炙热，那般的无法忽视，身后的人不说话，只有耳边不知道是他被气得不行还是身后这个狗东西滚烫不堪的心跳声。 无法忽视。 秦染感觉到了那只手指尖微动，轻轻点了点。黑暗中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转过头想要看人，可惜视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出来。 手被禁锢住了，但是脚还是可以动，眼见这狗东西什么都不听秦染直接上脚踢，身后的人两只手都在他的身后，他这么一踢竟还让他给得逞了。 重重地一声撞击声可想而知秦染使下的力气有多大。禁锢住他的手的力气一松，秦染看准时机朝着身后的人腹部又给了一拳。 秦染听见一声闷哼，一时半会他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惜这一声极轻又短暂，还没来得及细思，那人就不见了。没错，就是不见了。 房间一片漆黑，一点光源都没有，但当秦染转过身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微弱的光线才刚挤进来，随即很快又消失不见，这一切都在三秒之间，秦染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走了。 「？」 什么意思，这就走了？还有那道门是哪出现的，他怎么不知道？？ 秦染很重的「啧」了一声，拉开门准备出去追杀，但拉开门之后，这走廊上空无一人，他沿着廊道跑了过去，那边就是工作区，秦染看了一圈，这么多人他根本找不到是谁！ 吃了这么一个闷头亏秦染气坏了。 他逮着一个路过的人就问刚刚有没有看见谁过来，那人一看见秦染凶神恶煞的样子狠狠地摇头，换了几个人问同样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秦染现在可以确信，那个人一定是贺氏的员工，不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咖啡室，甚至是这么熟悉咖啡室的布置。 所以，那个人一定是贺氏的。 秦染现在的第一想法就是去查监控，他还不信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查不出来那个狗东西是谁。就算在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黑掉贺则的地盘上的监控吧。 虽然这么想，他的心还是不稳，按照以往的经歷来看，那个人在出手之前一定会做好完全的准备，所以，现在的秦染莫名的没有了底。 第62页 贺则奕估计还在开会，秦染便逮了一个人拎着他去了监控室。而他浑身一副我是来砸场子的气势让保安无论如何都不给他看监控，说是没有权限，要等着他们队长回来才看得到。 秦染本就被惹得心情不好，这个结果更是让他火冒三丈，跟保安唇枪舌战好一会还是没有得到丝毫的让步。 果然，在别人的地盘上他失去支配权利的自由。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秦染直接给贺则奕打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就倒吐一番苦水，像是在这里受尽了委屈。 保安和被他随手逮过来的职员纷纷侧目看向他。 正推开一半的门准备进会议室并且手机通话扬声器的贺则奕顿了一下。会议室的脑袋纷纷转向他。 第34章 情绪上头坏脑子 贺则奕神色不变，动手关掉了扬声器，走进会议室关上了门，对着一众西装革履的人扬着手机说道：「嗯，你等一会，我马上过来。」 挂断了电话，秦染这才泄了一胸腔的火气。保安看着他不敢说话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少爷刚刚打电话的对象，是他们上司的上司。 那职员也抿着一张嘴不敢说什么，他认识秦染，知道这是自家大老闆带来的合作伙伴，他原本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听了这么一场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有说不上来。 就是说话的语气上面为什么会带点尾音，特别是喊他们老闆名字的时候，跟刚才说话的感觉很不一样，总得来说感觉怪怪的。 他的想法秦染不知道，现在的秦染属于有人仗着气势都足了不少。 保安是不敢说什么了，这个倒霉被拉来的职员想走但是又不太敢直接走，两人就是一整个的站立难安。 秦染也不管他们，直接拉过一个椅子当场坐下，就是苦了这两个可怜的打工人，两两相望，一起抿唇闭嘴。 贺氏的监控室比起他家的不知道大了多少，这么大的监控室值班的保安竟然就这么一个，他们也喜欢偷懒？ 秦染看着保安问道；「你的其他同事都去哪了，还有你们大队长。」 保安回答说：「临时有任务，他们都出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守在这里。」 「任务？」 不会是跟那个狗东西有关吧。 秦染挑眉：「什么任务？」 保安说：「好像是进了小偷，挺着急的。」 秦染眼眸微闪：「在哪？」 现在他有百分之八十的确信这个小偷跟那个狗东西有关联。 「这........」保安犹豫。 秦染一听火气又上来了，监控不给看，就连话也不肯好好回，他就这么没有信服力吗？ 「不能说？」他语气冷冽。 保安简直是骑虎难下，这事好像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坏就坏在，队长临走之前眼神怪异，还特地嘱咐了他不能给别人看监控，要是有人问起他也不能多说。 保安为难，不知道是怎么个事，但是队长的话现在看来很明显是在针对面前的这个少爷。 保安闭紧嘴，重重摇头。准备打死不说。 秦染气坏了。 保安眼神闪躲，跟那个倒霉员工面面相觑。秦染看在眼里，狠狠地吸了口气，倒显得他无理取闹似的。 秦染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了。 他对着职员说道：「抱歉，麻烦你了，你先回去上班吧。」 职员对秦染忽然转变的态度楞了一下。 「啊，哦好。」 能够离远点就离远点，职员回应完之后便推门离去。保安过得就不好了，秦染看着看着嘆了口气，他也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怎么一天到晚就在为难人。 明明秦染不想这样的，但是情绪上来了各种幼稚的做法和想法都冒了出来，现在冷静下来他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无聊且幼稚。 不仅为难别人的员工，还打电话当着人家员工的面抱可笑的小报告。 秦染头疼，自己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呢。太丢脸了。 「算了，你自己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说着，秦染拉开一个凳子坐了上去，眼睛盯着面前一排排已经关闭了的监控。 保安看着他，哪敢真的什么都不管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站着干瞪着眼看着秦染。 秦染还在后知后觉无能恼羞，双手撑着太阳穴眼神呆愣地对着黑色监控屏幕发神。秦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偶尔，有了他无法完全理智思考困难的时候，他就喜欢发呆，似乎他下意识地就认为一定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给自己兜着。 秦染好几次都这样，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他的心比他自己都先一步放下心来，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困难也没有解决。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奇怪的毛病。不过，与其说是毛病，还不如说是习惯。这是哪里来的坏习惯秦染根本想不起来。 每一次秦染总觉得应该会有一个人搂住他的腰，然后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每当秦染回头，触目的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跟着空的，还有他的心。秦染愣神地看着黑色屏幕，捂住自己的心口，那股空荡荡的感觉又来了。 抓不住，抵抗不了。他很讨厌，讨厌这种莫名又抓不住的情绪。 第63页 可是在秦染抬眼间，忽地从面前的黑色屏幕对上了一双眼睛，深邃，仅仅是透过冰冷的屏幕便将他烫了一下。 秦染坐直身，勐然回头，不知何时，贺则奕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以及，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你，你来了。」他最先开口。 贺则奕神色不变，回道：「嗯。」 「怎么了，脸色这么臭？」 秦染抿唇，旁边一直看着的保安话都不敢讲一句。讲道理，他只是一个小小保安，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现在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偏偏队长还不在，而且就在刚刚保安觉得自己见到一些不是自己应该见的东西。 秦染在发呆没有看见，但是就在一旁时刻注意的保安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保安看清自家老大的老大进来那一刻属实有些绷不住。 谁能告诉他就上个六千块钱的班儿为什么会碰见ceo，他工作完不完也是对方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的事情。 保安当即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并且准备打招唿留下一个好印象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把队长的职位给抢走，嘴巴还没张开就被贺则奕的一个眼神吓得憋回去了。 贺则奕在警告他不要出声，他能干什么，当然是老实地闭上了嘴。然后，保安就亲眼看见贺则奕站在那少爷身后，低下头，眼神温柔似乎带着眷恋，活脱脱一副小姑娘的眼神。 保安被吓坏了，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一，自家总裁似乎是gay。 第二，自家总裁似乎还是暗恋。 第三，他发现的，他死了。 保安已经把他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被开除之前先把队长打一顿，不，打一顿不够，先给队长脸上两巴掌，然后再打一顿。 全程，保安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躲得远远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是他在心里把队长骂了无数遍。 两人距离太近，秦染退后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没什么，就是想查个监控。我没权限，麻烦你过来走一趟了。」 贺则奕看着他，只是几个小时的功夫，秦染对他的态度疏远了不少。为什么。因为他欺负过头了吗？ 「你过来，监控打开。」贺则奕看向一旁存在感极低的保安，说道。 「哦好。」保安应声过来，手法熟练地开了监控，他不停地在内心说，队长，你完蛋了，等着死吧。 可惜他不知道，这一切的授意皆是眼前这个男人所指使。 一排排原本黑色的屏幕亮起，整个公司的动静一览无余。监控多得数不过来，秦染光是看一眼，眼睛就受不了。 那个傻逼又会在哪里。 身边的人出声：「你想要找谁？」 秦染一顿，他该说吗，虽然对方知道，但是这事真的很丢人。贺则奕会觉得自己噁心吗。 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秦染自己都楞了一下。 「没谁，你别问了。」 秦染自顾自地开始聚精会神的看起监控，他把人喊过来似乎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权限似的，简称让人白跑一趟。 保安是不敢多看，只能在心里疯狂咒骂丢下他跑掉的同事和队长。 秦染也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赌气，自己看自己的，也跟身边的人拉开了距离。他想要调取监控回放，但是好巧不巧的那一片的监控全部黑掉。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在意料之中，但是也没那么让他消气。秦染冷静了好一会才把自己哄好，才没重新失去理智把监控砸烂。 贺则奕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垂眸温声说道：「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这语气跟哄也没什么区别。偏偏秦染还觉得没什么问题。 秦染咬牙，万一那人是这里的员工怎么办，难道自己这次又把人放跑？那他不就是白受罪了吗？！ 算了，脸皮已经不重要了。 保安出去了。他松了口气。 秦染板着脸说了个大概，贺则奕垂着眼就这么看着，仔细看还能瞧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生气了吗？」贺则奕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染回头，语气不是很少：「你说呢，这事是个人都会生气吧，我还这么窝囊。」 「贺则奕，我合理怀疑这人就是你们公司里的员工，」他激动说道，情绪上扬间不自觉地就伸手拉上了贺则奕的手臂，继续说，「你现在就找人去查，地毯式搜索我还不信找不到这个死变态。」 作者有话说 哇收藏222了，好惊喜，希望完结之前能入v加油加油 第35章 章况明 贺则奕低下头，说：「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是我公司里的人。」 闻言，秦染瞪眼，手上的力度加重，贺则奕微微眯眼，但是秦染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的力度已经算的上是掐。 「我好好的在咖啡室里接咖啡，莫名灯被搞坏，他还对你们公司这么熟悉，用手指想都知道是你公司里的员工吧，你别废话了，这监控我一个人看不过来，是兄弟的话你就帮我这个忙，给我把这个人揪出来！」 贺则奕看着他说：「好，如果他真的是我公司里的人我一定给你找出来，然后交给你随便泄愤行不行？」 这么说，秦染的气稍微消了一点，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把人掐了，他面露尴尬连忙松了手。 第64页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情绪激动不要介意。」 找人找人，这段时间秦染可是被这个人折腾得不清，但好在这些天没有在语言骚扰他，也没有发来奇怪的照片和视频。 只是，这其中似乎藏着太多的秘密，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秦染很在意，那个黑色头像的人以前跟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找到这人之后，秦染除了想要打人泄愤，其中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要问清楚一些事情，问清楚六年前他忘记的东西。 六年说长不长短不短，秦染也活了二十几年，想要记住的事情太少，想要忘记的东西太多，主要还是日常生活中垃圾事太多。 可秦染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这么空洞，就像是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能够抵得过他生命中加起来所有所有的事或者是人。 不过，唯一知晓自己过去的人竟然是个变态，这一点秦染头疼。 让他都不知道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全公司找人是个力气活和时间活，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人，秦染再次嘆气，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抓到了真相。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猫戏耍的老鼠，被人抓着尾巴绕来绕去。 「别生气了，我会帮你抓到他的。」 秦染掀开眼皮，向上看去，对上贺则奕垂下对上他的眼眸，好长，贺则奕的睫毛好长，这是秦染此刻的第一想法。 他仿佛撞进了一汪深潭。 「嗯？」磁性的嗓音响起，拉回了秦染的思绪。 秦染：「怎，怎么。」 「在想什么？」面前的男人微微俯身，深邃的目光锁定了他，像是要把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妄念拉出暴露在阳光之下。 秦染瞳孔微颤，喉结滚动，刚刚那一瞬间他产生了违背直男且带着一丝恐怖不可控的想法。 好在及时发现，他连忙遏制住这抹不该产生的妄念。 他连忙撇开目光，伸手推了推面前男人逐渐靠近的胸膛，「没什么，你，你别靠这么近，挡着光了........」 思绪混乱之下总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挡着光了........ 偌大的监控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说着说着靠得有有些近了，意思是有些越界了。 秦染从未这般信任，甚至是依赖一个人，贺则奕算是第一个，所以，目前给他一些特权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可以靠近那么一点点。 贺则奕感受着胸膛处那微小的一股力，眉峰微挑，说：「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但是身体可是诚实的一点没动。 秦染又推了推，发现对方纹丝未动。 「..........」 贺则奕轻笑，知道自己不能把才顺好毛的猫又给惹毛，率先退出向后拉开距离，他们之间的相处刚刚好，却又比安全界限多一点，秦染想要抓住什么可又抓不住。 这场猫捉老鼠的猎局当中，秦染永远是那个被困在迷宫的人，而贺则奕的出现看似刚好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却又带着模煳。 依赖，这是属于高端猎人的手笔。 秦染没有意识到，他悻然地摸了摸后脑勺，说：「咳，让你白跑一趟过来真不好意思，要不这样，今晚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贺则奕看着他，唇角微抿，未说出口的可爱堵在唇边，他说：「没关系，我很乐意。」 「啊，哦。」他楞了楞，轻咳一声，迴避了这个话题。 这事暂时搁置，秦染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来贺氏的目的。 保安被赶出监控室之后蹲在墙角，不停地给队长发消息轰炸，他跟保安队队长本是老乡，以前还是同学，保安队队长高中之后就去当兵，而他就来到大城市开始社畜之旅。 前段时间看见新上位的保安队长是自己老乡，李粒可是老乡见老乡，唯他泪汪汪。 本想着靠着老乡能够平步青云过得比之前相对于好一些，没想到这个老同学根本就是一个白眼狼，一上任就立了一大堆规矩，还严格得不行。 他想要上去套近乎，试图勾起这烂人的一丝良心，结果这烂人反手就拿他杀鸡儆猴，还被扣了一半的工资。这下他算是怕了。 李粒本就励志当一个咸鱼，老乡一来，他的这个梦想直接破灭，拿着一样的工资，赶着不一样的累活，他怨气简直比鬼还重。 这一次直接给他甩下这么个定时炸弹更是直接把他惹毛，神特么的严厉队长，神特么的扣工资，李粒现在就想马上跑到这烂人面前直接跟人大战三百回合。 上班怨气本来就重，这一次还被坑得这么惨，他又不是傻子，就算脑子反应再慢现在也回过味来不对劲。 鬼知道这个超级上司会不会把自己开除，被开除之前李粒必须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怨念，让那烂人知道他李粒也不是好惹的！ 李粒把自己这辈子的脏话都送给了保安队长章况明，情绪上头的他也不管后果会是怎样。 毕竟受委屈的人有权利胡言乱语。 就在李粒激情发言的时候，他身后的门开了，他快飞起来的手指一顿，连忙直起身，社畜的特质立马体现了出来。 「老闆好。」 秦染最先出来，贺则奕紧随其后。情绪稳了之后再看见李粒，秦染怪不好意思，毕竟是他让人受了无妄之灾。 第65页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脾气沖了点，多有得罪。」 李粒受宠若惊，他在大城市打拼这么多年，见过的奇葩人比他吃过的盐都多，早就学会了什么时候看什么样的眼神，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 而秦染和贺则奕这样的人，一般都是眼高于顶，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这样的保安。更遑论是道歉，李粒感到蛮意外。 他连忙说：「没没没，少爷说笑了。」 李粒皮肤很白，脸长得也很秀气，现在笑起来更是让人产生一股怜惜之情。 看得秦染更加愧疚了。刚刚的他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秦染不会补偿人，一般他补偿人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他看向贺则奕，想了想，争取意见说：「贺则奕，你让人给这小兄弟涨些工资吧，我给财务就行。」 闻言，李粒瞪大了眼。涨？工？资？！ 「嗯，」贺则奕回应，没看李粒，反而转头看向秦染，说，「这个月给他涨一万吧，这点钱不用你给，我公司还给的起。」 秦染也不多说：「行。」 秦染转头看向李粒，想着这点钱够不够这小兄弟当精神补偿费，结果一下对上了一双及其感激的眼眸。 「？」 李粒泪眼汪汪，这简直是出门买菜天降横财，他也太走运了。他一个月工资六千，城市物价房租都贵，每个月他都过得紧巴巴的，这个月白得一万，他就可以好好的吃一顿了！ 这对于一个热爱当咸鱼的社畜来说，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感动！ 他语无伦次：「谢谢谢少爷！」 李粒暂时原谅章况明了。 秦染被弄得怪不好意思，说：「咳，没事，本就是我的不对。」 想到还有那个无辜职员，秦染让贺则奕一块给人涨了工资，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才回到办公室的职员莫名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旁边的人关心道：「你感冒了？」 职员也莫名其妙：「没，鼻子痒。」 事解决之后，他们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意外碰见了一群保安。 秦染想到之前那小保安说得话，这些人是去抓小偷去了。可是，抓个小偷用得着去这么多人吗？？ 向他走来的保安大约二十人。 为首的保安吸引了秦染的注意力，为首的人胸口处别着对讲机，他的双腿修长，外露出的肌肤是小麦色，看上去力感十足，头往这边转来露出的眼睛锋利得如同草原上的猎鹰，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保安，反倒像是佣兵。 来人手上捏着手机，屏幕还未熄灭，远远望去看得见界面似乎停在了聊天界面上。 章况明停在他们面前，微微点头：「老闆。」 贺则奕回应：「嗯。」 秦染扫了一眼对方，这人当真是高，他原本以为贺则奕已经算是男人中身高的天花板，没想到跟这个人站在一起身高上旗鼓相当，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跟那个模特似的。 第36章 偷吻 可这就苦了秦染，跟这两人一对比像是矮冬瓜。 他也不矮的，只是后面停止了生长罢了。 秦染选择拉开距离，远离一下。 章况明说：「老闆，人已经抓到了，我已经报警了，一会警察来处理。」 贺则奕点头，余光有意无意的留意着秦染：「辛苦了。」 章况明看在眼里，眼眸微闪。 秦染没有留意到这些小细节，现在他满脑子的想法就是询问这小偷的细节。 这么想着，他也立马问道：「你们说的这个小偷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过去的，长什么样子。」 章况明看了看贺则奕，贺则奕凝眼，给了章况明一个眼神，章况明得到示意说道：「一个偷了笔记本电脑的小偷，惯犯了，没来多久，我们才把人抓到。」 这些似乎都对上了，秦染又连忙追问：「他多大，长什么样子。」 章况明说：「五十岁男人，样子的话，大街上那种？」 五十岁男人？秦染泄气，那应该不是了，那个人虽然带着变声器，但是秦染可以确定那个人大概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指腹那么细腻，不可能是中年人。 看来不是了。 秦染：「这样啊，没事了。」 贺则奕跟他们说：「你们继续巡逻。」 「是，老闆。」一群人乌泱泱地又散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原本有的那么一丝庆幸被毁得灰飞烟灭。 贺则奕靠近他，抬手揉了揉秦染被风吹得有些杂乱的头髮，说：「走吧，我先带你去熟悉熟悉流程。」 秦染也没拍开这只作乱的手，抬头说：「嗯。」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贺则奕偶尔对他的越界行为。有些不受控，有些危险，但是秦染他选择放纵自己，并且乐此不疲。 可控范围的越界行为，是被允许的。有时候没那么较真儿倒好意思继续下去。 这边，站在章况明旁边的保安面面相觑，犹豫很久还是说出口，「老大，我们没抓小偷啊.....」 你谎话张口就来啊。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章况明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你懂什么，」老闆给的任务本就是煳弄某人，他捏着手机说，「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你们去食堂吧，我有事回趟监控室，回见。」 第66页 「哦，好。」他们跟二和尚似得摸不着头脑。 他们看着章况明远去的身影，面露疑惑：「老大不去吃饭吗，我记得老大早饭都还没吃。」 同伴摇摇头，同样面露不解，说：「不饿？」 这些人随即便把这事抛之脑后，因为他们现在的脑子里只装着好菜是先到先得。 只是跑去的路上忽然有人问道：「不对啊，我早上还看见老大买了好几个包子，怎么就没吃早饭呢。」 「哦，我想起来了，老大好像把包子都给李粒了，今天保安室值班的那个人。」一旁有人说道。 「他们关系这么好的吗。」 「我记得他们好像是老乡来着，不过，看老大对他的态度来看，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好。」 听着的人疑惑道：「啊？那老大怎么还给李粒送包子，这关系不好会送包子吗。」 那人晃了晃脑：「这就不清楚了，到好不好的也很难说，不理解。」 对于他们这群脑子直达大肠的粗神经，实在是想不通这里面有何种关卡，最好干脆不想，撒腿直奔食堂。 才下班同样走向食堂的办公室职员忽然感觉到面前驶过一阵狂风，以及一闪而过的黑影。 「？」饿死鬼投胎？他们都还没这么饿呢！ 抢饭这种事，完全就是全凭本事，先到先得。很快，窗口沦陷，最前排的鸡腿同样沦陷。 集团里的高层一般都有自己的小厨房，会有专门的人送饭上来。 才解决完事就赶上了饭点，偏偏秦染的肚子已经装了不少的东西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飢饿。 饭送了上来，秦染坐在一边，桌面上是一堆的文件。 贺则奕手上拿着精緻的饭盒，问他吃不吃。 秦染听着直摇头，再吃，再吃他真的就要变成猪了，他可不想自己才练出来的六块腹肌就这么没了。 他不吃饭，贺则奕也没打算让他闲着，直接给了他一堆杂七杂八的文件让他慢慢看。 混迹夜场这么多年的他直接是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似乎回到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当「学畜」的那段日子。 怕写作业是刻在基因上的，秦染有那么一瞬间是崇拜顾尘，顾尘能做到陆氏的二把手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但想是这么想，看还是要看的，秦染就像是小学时上课认真做作业的好学生，拿起文件皱着眉头开始聚精会神的翻阅。 翻一页皱一下，看起来翻得极其的艰难痛苦。 贺则奕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贺则奕眼里秦染就算是拿着棍子揍人都能跟可爱这个词语沾上边。 对此，秦染不屑于顾，要是他知道有人把那么噁心的词放在他的身上，对秦少爷来说，这就是下战书的口令。 秦染手上翻得越快脸上的表情就有多烦躁，终于，贺则奕开口说道：「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我很欢迎。」 秦染思考的时候很喜欢咬着唇，就这么一会儿，他的唇上就多了几枚牙印。 闻声，秦染抬起头，对上贺则奕向他投过来的视线。 男人的胜负欲来得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秦染想到了顾尘，咬着牙说：「不用，我都明白。」 贺则奕忍着笑意，又吃了一口饭，嘴里还带着西兰花的清香，说：「行，你先看着，休息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熟悉业务，期间我会亲手一步一步的带你，怎么样，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吗，哥哥？」 秦染觉得自己的耳朵被狠狠地烫了一下，还是有些羞耻。 「你，你别这么喊我......」 贺则奕轻笑：「不喜欢听？」 「也，也不是.....」秦染转过眼眸，避开对方炙热的目光，说，「被男人这么喊就是有点怪怪的，我不习惯，你换个称唿，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反正你别喊我哥哥。」 贺则奕神色晦暗，眼中带着不明的情绪，他意味深长道：「依你的。」 忽略空气中奇怪的情绪因子，秦染重新把目光投到了手中的文件上，桌上的文件堆积成山，多得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开始头疼，更别说现在真正的开始上手了。 贺则奕也不再打扰他，秦染虽很久没有上手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前些年他跟着秦贺兰干过一段时间，现在看多了他也慢慢开始上手，手上翻阅文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渐渐地，脑海开始飞速的运转。 安静的办公室内，一人神色认真地翻着文件，一人眼尾垂下望着看文件的人，和谐而又宁静。 多少年了，大概六年了吧。 就这么想着，看着，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有些时候，开心的主人自己是发现不了它的，情不自禁便是如此。 林暖怒气沖沖，身上带着佛当杀佛神挡杀神的气势奔向总裁办公室，路上才从食堂杀出来的员工纷纷绕道。 会议突然中断，徒留下林暖在会议室内跟各大股东赔笑，这助理她也真是干够了，现在又多了一大堆需要贺则奕处理的问题，饭吃到一半她就拿着资料跑了过来。 怒气大得简直是路过的狗都要被踹上两脚。 林暖已经做好了踹总裁办公室门的准备，可惜门是虚掩的，她失去了踹门的机会，真是可惜。 就在林暖准备推门而入开启狮吼神功的时候，透过门缝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勐地顿住了动作。 第67页 办公室内的场景不变，应该说是什么都没变，唯一变的是多了那么一个人，林暖知道那是秦家的少爷，一开始她只是认为这是自家老闆的朋友或者是合作伙伴，就在一秒钟前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 办公室的窗户被打开，窗户边上的帘子随着微风晃荡，清风徐徐，午时的阳光正好。 一个人趴在桌上闭着双眼，一个人蹲在着睡着的人面前，眼帘微垂，动作缓慢而又珍重地吻了上去，两唇相贴。 闭着眼睛被亲的人睫毛颤了颤，蹲着的人立马撤离，然后谨慎小心地观察他有没有把人给亲醒。 看见人没醒对方只是不爽地皱了皱眉松了口气，然后是眷恋的笑了一下。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更不得了的。 目睹这一切的林暖：「.......」 刚才那个偷亲的人是她老闆没错吧，是平时那个该死的神经质老闆没错吧。 偷亲.......还是对一个男人。 林暖思想开放并不歧视同性恋，她只是单纯的歧视每一个比她有钱的人。 总得来说，林暖的大脑被冲击了，甚至是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只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从门缝窥视了这一场偷吻。 第37章 系领带 林暖来公司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知道贺则奕这样的人也是会拥有爱人的能力。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是暗恋，第一次陷入热恋的老闆就这么开启了一场难度地狱级别或许还会无疾而终的暗恋？？ 这么惨的吗。 总而言之，在这一瞬间贺则奕在她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并且朝着某个悲情人设靠近，林暖也觉得自己脑补过了头。 林暖动作轻缓地将门合上，抱着资料准备去喝三杯黑咖啡。老闆是同性恋并且还是暗恋的事情她准备烂在肚子里面，这路很难，她知道，所以林暖打算自戳双目当做从未看见过。 打工人怨气冲天，但她们同样的拥有共情以及爱人的能力。花园里的玫瑰很美，但花园里也不止有玫瑰这么一种花，世界上的情侣很多，但世界上的爱人也不止有一种性别。 秦染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阳光刺眼，他撑起身子的时候盖在身上的西装滑落，秦染垂眸看了一眼，浑身被茫然的情绪包裹，他又转头看了看四周，记忆回笼，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贺则奕的办公室里面。 他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 秦染将滑落在腰边的西装放在一旁，他直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文字这种东西果然让人犯困，小时候看书犯困，长大了看资料犯困，反正他是逃不过这么一劫。 办公室除了他空无一人，贺则奕去哪了？桌子上原本散乱的各种文件也被整理好放在了一起，秦染捞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个半小时。 秦染刚想给贺则奕发消息就听见身后的开门的声音，他应声回头，对上了才从休息室出来的贺则奕。 贺则奕的身上只围了一圈浴巾，裸露出的胸膛刚好有一滴水从锁骨滑下沿过胸膛，落入那隐秘之间。 秦染移开目光，背对着来人，轻咳一声：「你洗澡干什么。」 「有些热，汗着不舒服。」贺则奕毫无顾忌的向他走来，说得漫不经心。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在多想可就成了他的问题了。 秦染重新坐回沙发，如坐针毡，身后的视线炙热让他却不敢回头。 人慌乱的时候脑子都乱成了一团，做出来的行为动作也是乱成了一团。 秦染那了一叠资料继续看着，手上不停地翻阅，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真是奇怪，不就是男人的身体吗，贺则奕有的他也有，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染这么告诉自己，可是不停跳动的心脏又在告诉他你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呦。 耳畔响起低沉地嗓音，透过耳朵狠狠砸在他那跳个不停地心上：「这些看好了吗。」 秦染手一顿，险些把这些资料都给扬了。 秦染连忙后退拉开距离，勐地回头，对上那双褐色的眸子，深渊一般含笑望着他。 「看，看好了，你，你光着膀子不冷吗，不把衣服穿上？」秦染抿着唇，眼眸转动尽量避开自己的视线。 贺则奕漫不经心般缓慢直起身，像是没有看见秦染对他的躲避，接着说：「还好不觉得冷，屋子有些闷，我有点热。」 秦染回应：「这样.....」 两人拉开了些距离，重新退回了安全范围当中，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抹奇异的悸动也都是错觉。 秦染黑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贺则奕，对方此刻正低着头在手机上不知给谁发着消息，他不经意间稍瞥了一眼，似乎是那个女助理，林暖。 贺则奕面容不变，回復了些什么，肉眼可见地对面的对话框多弹出来了几条。 秦染收回目光，盯着手上的纸页，他们公司的员工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吗，未免太亲近了些。 他意识到这个想法的一瞬间顿住了，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人家的助理怎么说怎么做，都跟没有关系吧。 秦染遏制住了自己奇怪的想法，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情。他很快把手上的文件都看完了，正好贺则奕处理好了他自己的事情，转身看向他：「看完了？」 第68页 秦染回应：「嗯。」 「挺快，」贺则奕嘴角勾起，垂眸带着淡笑看向他，「效率这么高，真厉害。」 秦染脸颊微微烧红，说：「这有什么好厉害的，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贺则奕垂下捏着手机的手，头微微侧歪：「等我换个衣服？」 「行，你快点。」秦染正经说道。 「这么着急？」贺则奕轻笑，说着，「喜欢上班？」 秦染被哽了一下，谁喜欢上班了，他只是迫不及待想到装逼了，特别是对着顾尘那小子装逼。 他收回目光，直接说道：「你快换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话落，贺则奕转身进了休息室，秦染坐会沙发上，身子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选择性愣神望着窗户口，午时的阳光都这么刺眼的吗，还晒得人心暖暖的。 看了三十秒秦染的眼睛就被刺得难受，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转头望向休息室的方向，想看看贺则奕还要多久才能换好他那个金贵的衣服。 谁成想，他一转头眼睛便对上了紧緻线条流畅的肌肉，他的瞳孔微缩。 「？」谁家好人换衣服不关门？就算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不能这么放肆吧，何况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还坐在这里。 不怪秦染这么敏感，毕竟有些时候他也会出现女人的第六感。 休息室的门半遮半掩，但是展现得刚刚好，贺则奕侧着身子，面无表情的套着衬衫，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不小心没注意到房间没有关严实，或者说没有多在意门有没有关上。 秦染正准备移开的目光的时候正好和推门而出的贺则奕撞上。 秦染看着他：「.......」 贺则奕动作一顿，撞见他的目光抬起头笑了一下。 「咳。」 秦染不觉声色地移开目光，表情自然。 「换好了我们就走吧。」他率先发声，杜绝自己被质问的可能性。 贺则奕拢好西装，他修长的手指捏在脖间的歪歪扭扭的领带上，神色自然，答非所问：「秦染，领带卡住了，你可以帮我整理一下吗。」 秦染闻言转过身，向着贺则奕走了过来，嘴里嘟囔着麻烦，但是手上又诚实地伸向对方，认真地整理领带。 秦染拉着领带看了一圈，发现是卡在了贺则奕后脖颈翻着的领子上，他没看对方，专注于被卡住的领带，声音较小的说道：「你别动，后领子翻了，我理一理。」 他的声音很小，但两人靠得极近，秦染一说话口中的热气喷洒在贺则奕的耳垂上，贺则奕的喉结滚了滚。 贺则奕晦暗的眸子向下看去，对方白皙的双手按在他看不见的颈后，还带着微微的痒意，直直的落在他的心尖。 他嗓音暗暗：「好了吗？」 秦染正努力的勾着，有根线头缠在了领带上面，他正在剥开线头做着斗争，听见线头的主人催语气机器不好惹的说道：「你催什么催，你这破衣服还漏线头，我建议你趁早去投诉这家品牌，顺带拉入黑名单。」 火气真大。 贺则奕心想，但他好喜欢。 「你知道就好。」他说。 「我的错。顺便帮我系一下？」 秦染咬牙切齿地说：「事真多。」 贺则奕轻笑一声，任由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粗暴的动作：「是。」 话虽是不满，可他还是任劳任怨地顺带给人系了个领带。领带系起来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只有重要场合秦染才会穿西装系领带，而且还是家里的佣人帮忙系的。 秦染皱着眉努力回想佣人帮他系领带的步骤，手法生疏，勉强能看。 才怪..... 老闆又是迟到，林暖这次比较谨慎地来到办公室外准备敲门，发现门仍旧没有关紧，维持着她离开时半遮半掩的状态。 然后她成功地又看到了自己迟到老闆和秦家少爷贴在一起，从她这个角度从外向里看进去，两人的姿势亲密，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林暖：「......」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这破班也是上够了。但她找不到待遇这么好的工作了......所以暂时忍耐一下..... 忍到春暖花开，忍到老闆脱单。 随即，林暖又反应过来，两人这样相处，老闆不会已经把秦家少爷搞到手了吧？ 「你别乱动！领带又歪了！」秦染怒气沖沖吼了一句。 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的贺老闆：「？」 「......」林暖收回视线，好吧，老闆只是个会点小手段的苦逼暗恋人罢了。 人还是没有搞到手。她有点鄙视了。 捣鼓了几分钟秦染总算是搞定了，他收回踮起的脚尖，向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向让自己累了一会的罪魁祸首，以及不知道被什么神秘生物攻击过的歪领带：「好了，走吧。」 贺则奕跟上：「嗯。」 两人到底接待室的时候林暖已经跟对方聊了好一会儿，就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了。 贺则奕进门的时候正好对上林暖打工人哀怨的目光。 秦染看了一眼，目光不禁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瞬，随即消散。 第38章 故地或是故疑 「贺总，好久不见。」 对方话语一顿，艰难地把目光从贺则奕胸前那坨东西移开。 第69页 两人握了握手，洽谈了一下此次的合作内容，而秦染在贺则奕有意无意的引荐下，成功的对方聊上了话。 「哈哈哈合作愉快啊秦总。」 秦染微笑回应，两人双手相握：「合作愉快。」 贺则奕盯着，对方感受到炙热的视线颤颤收回手，失笑：「哈哈哈合作愉快。」 两手松开，贺则奕才收回目光。 这一场下来秦染跟人谈得很高兴，他说了不少他自己的想法，他和对方互赠了名片，全程无人阻挠。 之后，秦染跟着贺则奕前前后后又跑了不少的业务，张了不少的见识，也更加清晰明了的了解了此次项目内容。 实操和理论终究是有差距，从生疏到上手，秦染费了不少劲儿。就像是贺则奕说的那样，他很聪明很厉害，学东西很快。 这句话在这一整天里都萦绕在秦染的耳朵当中，还是在客户和林暖面前，秦染恨不得把贺则奕的嘴巴给缝上。 林暖面上看起来并无异样，公事公办的样子像一个面瘫。但是跟他们对接的客户就不一样了，那双眼睛什么都藏不住，视线总在他和贺则奕的身上流转，丝毫不带掩饰，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跟贺则奕有点交易什么的。 看得秦染火气有点大，他不能朝着客户发货，那只能朝着贺则奕发火。 然后再接下下来的时间里，贺则奕价格不菲的手工皮鞋上总会时不时的多出一个灰色脚印。 林暖站在两位老闆的身后，她把两人的「交流」看在了眼里。 她是一个专业的助理，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笑的，除非有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她的演技比较好，但是在其中一次不小心笑出了声，然后她接受到了秦染投来疑惑的目光。 她立马闭上嘴，变回了那一张公事公办的助理脸。她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一天下来，秦染直接累瘫在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这什么累活，简直不是人干的。 秦染头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摊开，整个人成了一滩软泥黏在了沙发上面。反观贺则奕，现在还在电脑上点来点去，精神满满，跟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然，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是比不过的。这一点他也不想比了。 秦染累得不行，他直接将姿势换成斜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愉快地当一个咸鱼。 什么游戏，娱乐视频他通通没劲儿再看，此刻只想去和周公来一个美妙的约会。 昏昏欲睡间，一抹冰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秦染慵懒地掀开眼皮，夕阳的余晖从窗口透进落在他的眉眼上，黑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柔光，他整个人宛若一只刚刚睡醒准备伸懒腰的橘猫。 「起床了。」 头顶响起一道声音。 光线不适，秦染微微眯起眼，伸出手挡住了自己眼睛，声音嘶哑：「嗯？几点了。」 他撑起身，伸手揉了揉眼睛，恍惚了一瞬望了一圈周围，熟悉的办公室，还有面前熟悉的人，思绪逐渐回笼。 周遭寂静得可怕，太阳都要落山了。 「下午五点。」贺奕奕弯腰坐在沙发上，秦染感觉旁边的位置凹陷了一下，转过头跟人四目相对。 才睡一个小时啊，那没事了。 秦染打了一个哈欠，这一觉他睡得极其满足，只是短短一个小时他还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像是拼接而成，一段接着一段，现在醒了倒是想不起了。 只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是在和人吃着东西？吃得还蛮香。想起来还有些饿了。 秦染觉得自己有点气血亏了，缺乏锻鍊导致的气血亏，之后得好好调整才是，身体健康方面不能落下。 「很困？」坐在一旁的人问道。 秦染说：「没，就是刚睡醒脑子不太清晰。」 他耸拉着眼尾，眼底还带着一抹睏倦，脸上还印着一枚被袖口扣子压出来的红印子，平白的给他的脸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意味。 贺则奕目光停留在红印子上，轻笑一声：「差不多时间该下班了，跟我出去逛一逛清醒清醒？」 秦染将脚从沙发上移开，落在地板上的皮鞋里，白袜和黑色的皮鞋相互映衬，他说道：「行啊，正好也在你公司呆腻了，出去走走也成，顺便了解一下这周遭的商圈情况。」 秦染穿好了鞋才发现他自己刚刚似乎是把脚对准了贺则奕........ 脚离人大腿那么近，这简直是....... 秦染心里五味杂陈，而贺则奕面上看着没变化，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五点钟准时下班，路过助理办公位的时候毫无例外的又被那些助理瞪了一眼。 秦染心想：「贺则奕这个老闆当得也太窝囊了吧，随便一个助理都能给他一个白眼。」 被迫继续加班的林暖对秦染想法毫无所知，她只能一边咬着牙加班一边安慰自己老闆要谈恋爱自己这个拿着超高薪水的助理就应该多多分摊老闆工作。 可是看见老闆潇洒下班的身影，她还是气得又喝了三杯咖啡。顺带诅咒了一波老闆多暗恋一段时间。 两人走后，助理办公室炸开了锅。 「老闆最近下班怎么都这么勤？他不是加班狂魔吗？」 「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问题所在？」 其中一个人迷惑了：「什么问题啊，我真的看不出来。难道是前段时间那个商圈的项目盈利得太好了，老闆想要放松一下？」 第70页 有人附和：「对啊，我也没看出来这其中有什么关窍啊。」 「你们果然是傻子，」这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鄙视，语气莫测说，「你们想想啊，我们来公司这么久了，哪一次老闆不是天不黑他不走的吗，最近这么反常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什么，什么原因？最近又签大单子了？」 有人拍手恍惚：「哦！我懂了，老闆他是恋爱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啊。」 那人说道：「哼哼，没错就是这样，而且老闆的对象一定是一个大美女，不然怎么会让加班狂被勾了魂似的这么早下班。」 「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今天中午的会议老闆不久突然缺席，你们说老闆是不是接女朋友去了。」 「嗯，八成是了。」 周围听的人一副原来如此并且磕到了的表情。 「不过当老闆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吧，老闆又帅又有钱，还专一。」 「肯定的，我来公司这么久还没看见过老闆跟任何一个女人有暧昧，这妥妥的专情男主啊。」 她们聊得越来越起劲儿，都快把来过公司见过贺则奕的女人都怀疑了个遍，就是没怀疑过男人。 林暖即使阻止了她们越来越离谱的言论，结束了八卦的话题。老闆搞暗恋，你们知道吗。 林暖摇头，抿唇喝了一口提神咖啡，眉头被苦地皱起，这事儿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憋在心里无人可分享真是憋屈死了。 秦染出了办公楼狠狠地吸一口气，这就是下班后自由的味道吗。上班这种事，就是明天该担心的东西了，现在他要享受下班后的愉快时光。遇到变态的糟心事就暂时忘掉吧，他是极致的享乐派。 他转头看向贺则奕，说道：「这边你熟，你带路。」 「好，我们去吃饭？」贺则奕移过目光，停在他的身上。 「嗯好啊，睡了一觉正好饿了。」秦染若有所思，他这一天怎么感觉不是在吃饭的路上就是在吃饭的路上。 不过，该吃吃该喝喝，快乐的一天也很好不是吗，没有荒废的时光不管是在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怎么想，也比他在酒吧里跟酒蹉跎时光好。 秦染说：「我喜欢吃家常菜，这附近有什么推荐的吗？」 闻言，贺则奕眸光微暗，说：「当然，我带你去。」 他满意点头：「路不远吧。」 「不算远，只是位置有点偏僻。」对方回答。 「没事，正好走了走，你前面带路。」秦染说道。 此时正好是人流量较大的时候，街上有不少的人，下班的，放学的，以及出门买菜的，热闹非凡。 脱离了高档的商圈，这附近的烟火气才隐现，秦染对此很好奇，如此有人味的场景他很少来，街道边吆喝的水果，烤肠以及各种小吃看得他馋了眼。 「想吃吗？」耳边传来一道声音，秦染应声抬头看向对方，而后移开目光。 他梗着脖子，下意识说：「不想。」 说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怎么回事！在贺则奕面前还装腔拿调的做什么，想吃就直接说啊，他为什么就这么顺口的说不想了！ 秦染自以为掩饰很好的小情绪在贺则奕眼里一览无余。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贺则奕勾唇，直接走向了一个烤肠摊说：「老闆，来两根烤肠。」 老闆：「好嘞。」 秦染楞了一下，他抬脚走到贺则奕身边，如果是这个世界有人拥有读心，那么他第一个怀疑贺则奕。 他抬头看向对方，唇张了张：「你.......」 第39章 小饭馆 话还没说出口，贺则奕抢先一步回答：「我很想吃。」 「........哦。」他说。 「两根烤肠好了，微辣还是中辣？」老闆说。 贺则奕回答：「中辣。」 「好嘞，」老闆给两根烤肠裹上了一层海椒面，「小伙子接好了，小心烫。」 老闆递过两根烤肠，笑道。 贺则奕接过，烤肠的地端包着餐巾纸，他小心地捏着然后将其中一根油比较少的递给了秦染：「来拿着。」 「啊？哦。」秦染接过，也知道对方刚才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他别扭的说：「你，你给我干什么，我没说想吃。」 秦染亲手把贺则奕给的台阶给踢碎了。 对方却笑道：「我吃不完了，帮我分担一下？」 秦染捏着烤肠，有些意外贺则奕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特别香辣的味道，但他的脸依旧绷着：「那好吧。」 「多谢。」 他不好意思的瞥过脸，也意识到自己的演技是多差劲了。 这条街上的小吃摊非常的多，秦染嘴上吃着香脆的烤肠，眼睛不停地在其他的摊子上流连忘返。 那金黄色的是什么，炸鸡腿？！ 那看起来鲜香红油满满的是什么，凉面？ 还有板栗饼，麻辣烫串串，冰粉凉虾，秦染眼睛都看直了。有眼睛看却没肚子享福，秦染伤心了。 两人相貌优越，穿着高级定制西装走在其中，格格不入，同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贺则奕又停在了一处买酸奶水果捞的摊子前，修长的手捏着贴镊夹子选了满满的一碗水果，最后淋上了酸奶。 秦染站在一边看着，面带疑惑。 第71页 「你好。」这时，一道带着羞涩的嗓音从一边传来。 秦染转头一看，是一位穿着甜美的女生，青春靓丽，十九八岁的模样。 「？你好。」 女生是一个人，她红着脸递出手机：「小哥哥，你好帅，可以加个联繫方式吗。」 秦染楞了一下，想要拒绝，可是想着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一个女孩子不太好，便说：「可以。」 女孩神色高兴，然后两人加上了联繫方式。 女孩走后，贺则奕正好买好水果捞回来。 秦染看了一眼，说：「你很饿吗，怎么又买吃的去了。我们还要吃饭，等会没肚子吃了怎么办。」 贺则奕视线意味深长地停在他手上还未熄灭的手机上，上面的聊天记录正好停在了一句hello上面。 「咳，刚刚遇到一个女孩，大街上拒绝人不合适，就加了。」秦染掐灭手机屏幕，下意识解释。 贺则奕收回目光，将手中的水果捞递给秦染，秦染一脸茫然地接过，说：「你是给我买的？」 「嗯。」贺则奕转过身，走在前面。 「......」他看着人的背影，怎么莫名生出一股心虚以及愧疚感？？ 秦染手提着塑胶袋跟上了对方，既然收了东西，那就哄哄人吧。 他快速跟上人，走在一旁说：「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加人女孩的，只是不好拒绝。」 「没生气。」说的没生气，但贺则奕一个眼神也不给他。 是啊，人给他买吃，他在那里搭讪姑娘，是不太厚道。 秦染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指着才加上的人说道：「一会儿我就把人删了，别生气了？」 听此，贺则奕才转过眼，看向他，「现在就删。」 秦染一愣，但是为了哄人说道：「好好好，我现在就把人删了，贺老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然后他当着贺则奕的面当真就把人小姑娘给删了，孤零零的一个hello也看不见了。 看见该联繫人已被删除，贺则奕才愿意放慢脚步，与秦染同行。 还挺好哄，秦染想道。 这么一个小插曲过后，两人走了十几分钟左右进了一处小巷子，他们在拐角处停在了一家店面前。 秦染看见这家店的第一感受是，陈年老店。 两人进了店，环境一般，但他知道老牌子的店一般味道最好，秦染还是很期待。 他们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女老闆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哎呦小奕，最近很忙吧，这么久都没来了，这次来还带了朋友？」 贺则奕抬眸，接过菜单笑道：「嗯，最近是有些忙。」 秦染有些惊讶，说：「你经常来？」 「嗯，以前就经常在这里吃，后来工作上班了，也还是很怀念这里的味道，所以经常来。」贺则奕低头喝了口茶说道。 「原来是这样。」 秦染对贺则奕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作为贺家的私生子，以前的他过得很辛苦吧。 「我来点？」他说。 贺则奕将菜单递给了他，说：「给，这些菜味道都很不错，不怕不合胃口。」 女老闆在一边说道：「是啊是啊，咱们家的菜味道什么的你大可放心，都是几十年的老味道了。」 秦染翻了翻菜单，发现菜品是真的多，他抬头对着女老闆说：「那我要一份鱼香肉丝，青椒炒皮蛋，豆花饭，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好嘞。」女老闆在本子上记着，但就在她准备招唿厨房做菜抬头看见秦染的一瞬间话顿住了。 刚刚秦染坐在窗边角落，还低着头她没有看清，但现在秦染抬头露出了脸，女老闆瞳孔微缩。 她立刻转头看向贺则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是哽在了喉咙最终没有说出口。 女老闆去厨房之后，秦染戳了戳坐在对面的男人。 「餵贺则奕，你有没有觉得刚才老闆看我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啊。」 贺则奕垂下眼皮，看似兴致不高：「没。」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老闆眼神怪怪的，难道是我想多了。」他撑着下颌说道。 这家店的位置不怎么样，但是生意却很不错，他们进来之后又进店了不少人，很快店里面就坐满了人。 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老顾客。 秦染看了一眼，心想：「看来这家店的味道确实是不错。」 很快，上了一碗豆花饭，秦染忍不住开始动筷，而贺则奕去了一趟厕所。 门口外，女老闆站在贺则奕面前，神色带着激动，说：「小奕，他是秦染吗？」 贺则奕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女老闆吸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啊，你们又碰上了。你们现在是怎么样了，在一起了？」 贺则奕摇摇头，眼神中带着疲惫：「没有。」 「没有！」女老闆的嗓音都不自觉地放大，随即她意识到有些引人注目，她放缓语调，但不掩急切地问道，「不可能啊，你们的误会还没有解除？还没跟秦染说开？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的，怎么会......」 「他忘记我了。」 闻言，女老闆一楞。 「失忆？」 贺则奕说：「嗯。」 两人沉默相对，女老闆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你们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两个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曲折。」 第72页 「秀姨，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秦染，」贺则奕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棵银杏树，上面又一片叶子似落不落，正随着晚风打转，「我不想，他再受刺激。」 有些痛，他来承受就好，真相往往是血淋淋赤裸的。 贺则奕收回视线，垂着眼眸，现在忘记了也好，那些痛那些爱，他记着就好了。 秀姨看得心疼：「真是，命这种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一步，怎么又就.....哎。」 「秀姨，别告诉他。」 秀姨嘆了口气：「我知道，我不会多说什么的，只是以后啊，你们多来我店里吃饭就好了，我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现在也想念得紧。」 「你们啊，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两个那么小小的一团长成现在的大人，年龄不大，经歷的比我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阿姨都多。」 贺则奕低头笑了笑，「谢谢秀姨，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的。」 他们一起走了那么长的路，肯定不会再次断掉，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都会好的。 「耽误了一会儿，我先进去了。」贺则奕说。 秀姨：「好，菜马上就好了，你让秦染先吃着，别饿着了。」 贺则奕回头：「好，我会跟他说的。」 秦染不是贪念食物的人，可他面对面前的掺合着葱花和红油的豆花饭，嘴上停不下来。 这不是本地的家常菜，这家店的老闆是从外地来的，虽不是平日里常吃的口味，但味道实在棒得让人拍手叫好。 面前坐下一人，秦染微微抬眸，手上拿着勺子正往嘴里送，他吃了一口说道：「你去上个厕所怎么去了这么久，饭都上了好一会儿了，你快吃吧，不然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贺则奕「嗯」了一声坐下，将外套脱下搭在旁边干净的椅子上。 「有点远，走了一会儿。」 贺则奕出去的空隙菜都已经上齐了，满满一桌，秦染担忧他是不是点多了，他们两个人吃的完吗。 「这家店确实不错，」秦染将袖子挽到了小臂上的位置，他一手拿着盛着豆花饭的碗，一手拿着汤勺在盛汤，「我特别喜欢这个紫菜蛋花汤，味道又鲜又美，你别光看着快尝尝吧。」 第40章 戒痕 贺则奕看着他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别饿着，他们家的厨艺一向很好。」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夸这家店，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欢。」秦染笑道。 「的确很喜欢。」 他自己盛好之后，伸出手向贺则奕要碗：「你把碗给我，我给你盛汤。」 贺则奕拿起碗筷递给了他，目光落在秦染手腕上的一颗小黑痣上，皮肤红起来的时候这颗小黑痣都抹上了一层殷红，他的喉结滚了滚。 「餵。」 贺则奕回过神，抬眼看向眼神不友善盯着他的秦染，对方拿着碗的指尖有些红。 「你还看！我手都快被烫没了，你还光看着！」 贺则奕立刻伸手接过碗，指腹刚触碰到碗背上，一股灼烧感袭来，这紫菜蛋花汤很烫。 「抱歉，是我走神了，你手没事吧？」 秦染收回手，瞪了一眼贺则奕：「你说呢！」 秦染又被气了一遭，好心给人盛个汤自己还被烫伤了，好好吃个饭还被人忽视，简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就不应该忍着痛拿着碗，就应该泼在贺则奕的脸上。 秦染瞪了一眼还是觉得不解气，正准备吃点什么问候一下罪魁祸首，却只见罪魁祸首勐地一下站起身，突如其来的动作把秦染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我不就是瞪了你一眼吗，你不会想跟我打架吧，你这么小气——」 秦染望着身影消失在门口的贺则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走哪里去？」 对方没有回应，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真这么小气，这是逃单了？？ 秦染气炸了，走就走，贺则奕现在虽然是他的甲方金主爸爸，但是他也不是软骨头好欺负的，贺则奕有脾气他还有更大的脾气呢。 好心情被毁了，罪魁祸首就是姓贺的小气鬼。不就是被瞪一下，再差点被他问候了吗，况且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干什么这么小气。 秦染愤恨地将豆花饭往嘴里送，走就走，有本事别回来。 他低头干饭，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他没错。 秦染把碗中的豆花饭快吃完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手边传来一股热源，他转头望去，对上贺则奕垂下带着内疚的目光。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贺则奕缓缓蹲下在他面前，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而贺则奕的手上拿着一根棉签和一管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膏。 他的质问刚到嘴边，只听：「我的错，是我害你受伤了。」 秦染低头看向单膝蹲在他手边的男人，那些话忽然就噎住了。 「你，你不是走了吗？」 贺则奕拉着他的手，将药管里的药膏挤在棉签上，动作轻柔地缓缓将药膏按着他被烫红的指尖擦，一边擦一边轻轻地吹气。 秦染垂下的睫毛颤了颤，其实他没有多疼，也不用动作这么轻的对他。 时间流沙似乎跟着对方的动作放缓，一举一动间在秦染眼中都无限放慢，几乎成了慢动作，那些细微的，温柔的，他都看在了眼里。 第73页 手上药膏划过指尖的轻微触感停下，秦染回过神，一转眼一下子就撞进了那双褐色瞳孔，里面倒影着他的脸孔。 「都是我的错。」 「还疼吗？」 秦染指尖微动，他将手抽回，移开视线逃离似的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他的眼神飘忽，说道：「没事，我原谅你了。」 「你，」他犹豫开口，「你是去买这个了吗。」 贺则奕仍旧蹲着抬头看着他，动作不变说：「不是买的，是去找老闆娘要的。」 秦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抛下我走了.....」 差点就骂人了。 「不会，我不会抛下你自己走。」 秦染怪不好意地捻了捻指腹，粗粝的触感，摩擦间还有些温热。 「少给我玩尬。」 「你也别蹲着了像什么样子，赶快坐着吃饭吧，我都已经吃了一碗了。」他转过身低下头看着碗，侧身对着贺则奕，说道。 晚风刚好，吹散了他内心的烦躁，只可惜，唯独把他跳个不停的心给忘了。 贺则奕站起身，眼底仍带着担忧，整个人将他头顶上的灯光都挡了不少。 人站着不走。 「真的不疼了？我看还有些红。」贺则奕不放心继续说。 「好了好了，」晚间客流量本就大，他们还坐在靠窗边的位置，贺则奕的这个举动不意外地吸引了不少看戏的目光过来，秦染可没他这厚脸皮，侧着手臂挡着脸，连忙说，「一点都不疼了，本来也没多疼，都是骗你的，你快吃饭吧，再不吃真的要凉了。」 贺则奕注意到周围不停投过来的目光，他转过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挡住了部分，可他一个人能力有限，那些好奇的目光仍旧没有减少。 「你别蹭，药蹭没了。」贺则奕提醒道。 秦染这才抬起头，手上拿着筷子戳着碗，仔细看耳垂处还有些红，跟被烫伤的指尖一样红。 「你别看我，看你汤去。」 「行。」贺则奕一只手端着碗，薄唇微抿，微微仰头喝汤，目光却一直放在秦染的身上看着他。 隔壁桌的女孩莫名其妙地开始窃窃私语，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激动。 秦染：「你别看我！」 贺则奕不动声色地移开眼：「没看。」 「......」秦染瞪着他，说，「你看我像傻子吗。」 贺则奕微抿了一口紫菜蛋花汤，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贺则奕轻笑道。 秦染手攥紧了，揍人的念头都是一瞬间产生的。 「你没意思个鬼，你是不是在骂我蠢？」 「没，」贺则奕失笑，语气带着无奈说，「你不蠢，你很....聪明。」 贺则奕本来想说可爱，但是看到秦染攥紧的手，把词换了。 可这换的词听起来更别扭了，像是在阴阳人。 秦染直接抬脚狠狠踩向贺则奕的皮鞋，本就备受蹂躏的皮鞋现在更不能看了，算是可以报废下岗了。 贺则奕失笑：「消气了？」 明明秦染比贺则奕大一岁，他才应该是处于年上者的位置，所以他现在跟贺则奕对比起来的幼稚对话算什么。 「明明是你骂我，怎么听起来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了。」秦染不满地嘟囔道。 他愤恨地吃了一口皮蛋。 贺则奕看着他，说：「没，是我在无理取闹。」 秦染撇开脸：「哦。」 结束了这个幼稚的话题，秦染手上右手五根手指都贴了一圈创可贴，指尖的位置留有空白，这个位置的药膏都被秦染给蹭掉了。 秦染又吃了一碗汤泡饭肚子彻底饱了，贺则奕那碗饭还只动了一半。 「？你战斗力这么差？身为男人的『肚量』呢。」秦染惊讶道。 这中间只隔了十分钟...... 贺则奕看了他一眼，说：「吃饭别吃太快，对肠胃不好。」 秦染才不管，送了一个白眼，然后伸手拆一直放在手边的酸奶水果捞。 饭后水果，get。 贺则奕话顿了一下，然后还是开口说：「别吃多了，张肚子了晚上睡觉容易难受。」 「你别管，谢谢。」秦染依旧无行无素拆了酸奶水果捞插着水果开始往嘴里送。」 贺则奕失笑一声，但也没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吃个不停的样子。 不多时，贺则奕停下碗筷，而秦染的嘴巴还没有停下，一大碗的水果捞还剩下一小半。 「吃得又快又多，像一只橘猫。」贺则奕想道。 秦染叉芒果的动作停下，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离开，抬头看向正对方的人，说：「你也想吃？」 「没...」贺则奕刚到嘴边的没有还没说出口，秦染已经叉起一块西瓜递到了他的嘴边。 「张嘴。」秦染说道，语气依旧是不好惹的。 贺则奕潋下心神，他张了口，咬下这块西瓜。而秦染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餵水果的姿态有多暧昧，甚至是动作莫名其妙地很熟练。 这一切，秦染完全没有意识到。但是隔壁桌的小姑娘替他get了，她们手指飞快，不知道是在哪个群里畅聊。 秦染又给他自己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嘴里含着西瓜说：「看你选的都这么符合我的口味，我善心大发也给你吃一块吧，别光看着我眼馋。」 第74页 贺则奕心被挠了一下，有些痒。 「别看我了，吃也吃好了，我们走吧。」秦染咽下最后一口芒果，对着坐在对面正对着他愣神的男人说道。 「老闆娘，结帐。」秦染朝着正在其他桌忙活的老闆娘喊道。 老闆娘应声回道：「好嘞，马上。」 「就这些对吗？」 桌前的客人点头：「先就这些了。」 「好嘞，」老闆娘记好单子之后，便朝着秦染他们那桌走来，她从秦染手中接过选菜小单，掏出收款二维码，「扫码就行。」 「行。」秦染扬起手机正准备扫码付款，手机摄像头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下，手指微微弯曲的时候还能看见上面有一圈红痕，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那圈红痕颜色很淡，看起来像是戒痕。 第41章 小卖铺 秦染慌了神，戒痕....... 「我来就行。」低沉的嗓音响起，他回过神来，贺则奕已经把款付好了。 老闆娘眼睛不停地往秦染身上放，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你们关系不错啊。」 秦染抬眼看向老闆娘，回答得心不在焉：「挺好的。」 老闆娘忍不住斟酌说：「小朋友过的怎么样啊，最近.......」 「啊？」秦染疑惑，说，「还行。」 小朋友？？他都二十五岁了，这个称唿不太对吧。 老闆娘垂下眸子：「那就好，那就好啊。」 这个老闆娘有些怪。 贺则奕说：「以后我和他会常来。」 「味道是不错，」秦染给了贊同，他再看向老闆娘，「我们以后会再来的。」 老闆娘笑着点头：「好，好。」 她原本还想再说些话，但是那桌的客人在催她快一点上菜，老闆娘这才恋恋不捨地收回目光。 「路上注意安全，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好。」 这话是对着贺则奕说的，秦染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他们关系看起来不错，可能是熟客的原因吧。 秦染捞起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转过眼正好余光落在贺则奕被踩得快报废的手工皮鞋。 心虚感油然而生。 「外套我给你拿着？」贺则奕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忽然说道。 秦染楞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了，贺则奕接过搭在手臂上，对着他说：「走吧。」 「？哦。」秦染回过神，怎么回事，手怎么就这么熟练的伸出去了呢。 懊恼了三秒，秦染抬脚跟贺则奕准备出门。 忽然一个女孩挡在了面前，这熟悉的场景........ 秦染顿住了脚步，他看了看身边的贺则奕，抿了抿唇。 女孩笑着说：「哥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朋友想要加你一个联繫方式，可以吗？」 「你朋友？」秦染抬眼，开口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加陌生人。」 「不不不，哥哥你误会了，」女孩指了指他身边的贺则奕，说，「我朋友想加这位哥哥。」 秦染正准备抬脚的动作一顿，想加贺则奕？？ 这不是无用功吗，贺则奕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他会加陌生人？ 「他不——」加字还没说出口秦染就被打脸了，只见贺则奕当真掏出了手机，加上了女生。 渣男。 秦染目光带着不可置信，你有对象了还加？渣男！ 女孩心满意足地离开，秦染看了看贺则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贺则奕完全无视，像是没有看见，说道：「我们走吧。」 秦染惊呆了，你不让我加，自己倒是加得爽快，你还有对象，我都没有！ 两人出了饭店门口，贺则奕手臂上搭着他的西装外套，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放在人群极其吸睛。 天已晚，街道上的亮起昏黄的灯光，秦染和贺则奕站在一颗银杏树下，正在等红绿灯。 秦染若有所思，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喂，你这样做也太对不起你女朋友了吧。」 贺则奕低头看向他。 「你不让我加断我红线就算了，你自己都有女朋友了干嘛还加人姑娘。」 贺则奕中指上的淡色红痕是戒痕吧，就是他头像上十指相握戴着的那枚戒指。 秦染神色复杂，他没见过贺则奕戴戒指，想必是不久前取下的，不然红痕也不会留到现在。 成分复杂，贺则奕为什么把戒指摘下来了，因为移情别恋了吗？ 「你别这样看着我，」秦染别开眼避免对视，嘴里嘟囔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看我们是朋友，是兄弟我才劝你的，要是别人，我才懒得管。」 「是吗？」贺则奕轻笑一声，无情戳穿他的说辞，「那你也这样劝过顾尘？」 秦染指尖微动，顿时语噎。 他的确没有劝过顾尘，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懒得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可能是因为一开始他就知道顾尘事怎样的黑心子，所以更没有理会的心思。 可是贺则奕呢。 对啊，秦染忽然顿住了，贺则奕呢，他不也是一早就知道这人也是个黑心子吗，自己又为什么要在意，要别扭....... 一开始，他们的相遇不就是贺则奕被他误会对他怀有异样的心思吗。 他的那次是为了气家里人，为了贺则奕的卑微女友。 第75页 那这一次呢，想要出轨找刺激？ 秦染抬头，对上对方含笑的目光，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没劝顾尘是因为他本就是个渣男，但是你，你不一样.......你应该不那么渣。」 贺则奕说：「很了解我？」 不着痕迹地，几片银杏叶飒飒作响，混在对方低沉的声线当中。 秦染转过头：「爱听不听。」 绿灯亮起，他们并肩抬脚走过。秦染思绪流转，今天，他还去贺则奕家吗，回他自己家有些烦，但是，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现在的他不好开口。 有点烦。 「你，你要喊司机来接你吗，」秦染试探性问道，「回你家那边应该打不到车吧，我家离得近，要是嫌晚我可以喊我家司机送你。」 贺则奕停下脚步，再次转头看向他：「你不想和我回家？你想和谁回？」 「？」 话题跳得这么快的吗。 「什么？」 贺则奕逼近他，秦染心晃了一下，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你，你干什么。」 贺则奕手臂上还搭着他的西装外套，弯腰看向他，目光锁定，一只手抚过他额角微微挡住眼睛的碎发，彻底露出他那一双漆黑的瞳仁。 一片暗色，四目相对。 「不和我回家，你想和谁一起。」 秦染指尖颤了一下，稳住自己的嗓音说：「这，这不是一直麻烦你觉得不好意思吗。」 「随便麻烦我，」贺则奕幽深的瞳孔暗了暗，说，「你有这个权利。」 秦染深唿吸了一口，方才堵在胸腔的闷气好像消散了。 为什么。 贺则奕给予秦染随意麻烦他的权利，同时也给予了秦染在他心门来往的自由。 朋友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秦染不敢想了。 没了别扭，没了胡思乱想，给足了肯定的回答，有时候秦染会想，贺则奕怎么就和他这么契合呢。 秦染眼神闪躲，避开了。 「我跟你回家就是了。」语气傲娇。 如同一本书里说的：「让睁眼看着玫瑰花的人也看看它的刺。」 贺则奕退开，给秦染留下独自存留的空间，他等就是了。 今晚他还是决定跟贺则奕回家，比保姆还细心的伺候，他当然欣然接受。任何一条理由都很充足不是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杂在其中真实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 贺则奕轻笑：「好。」 奇怪的氛围消失，秦染缓了一口气。 「那你喊你家司机吧，」秦染找了一处椅子坐了上去，双手摊开，靠在椅背上，「别站着了，一起坐吧。」 贺则奕发了一个定位和几条消息后将手机揣回兜里，向他看来，然后扭头看向他身后的位置。 秦染注意到他的目光，扭头向着身后看去，望了望周围，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中学，而在他的身后是一家小卖铺。 零食店？ 秦染问道：「你想买吃的吗？」 贺则奕眸光幽暗，转头对上秦染的目光，应声点了点头。 这个点小卖铺还开着也是稀奇。 秦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朝着站立的男人说：「走吧，我们一起去。」 颇有一股小学生去哪都需要有人陪的劲儿。 贺则奕转眸看着他，眉峰微挑。 秦染先一步走在他的面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向仍站在原地不动的男人：「傻站着干什么，你不是想买吗，好心陪你，你还站在不动了。怎么，突然不想买了？我劝你不要浪费我感情啊。」 昏暗的光线下，贺则奕不着痕迹低头轻笑了一声，抬脚上前跟在人的身后：「来了。」 秦染不满地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傻成那个样子。 秦染对这家零食小卖铺的第一印象是古早老店，一进门铺面而来就是满满一股童年旧味，在门框头顶还挂了一串风铃，一进门，风铃清脆的叮铃声响起，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小卖铺屋内的灯光不是刺眼的白炽灯，而是昏黄的暖系色调，秦染走进门还以为来到了这座城市的另一个世界。 屋内陈设杂乱，但商品琳琅满目，商品货架上什么玩意儿都有，不愧是童年秘宝的存在，开在中学旁边，这里面的学生不开心死？ 「欢迎光临。」 「哟，是小奕来了啊，这次是带了朋友来吗？」 进门后，手旁边收银台坐着的就是老闆，老闆看起来年龄不小，头髮花白，手上拿着陈年报纸，鼻樑上还挂着一副老花眼镜，看人的时候眼睛都是向上翻着。 老闆看向秦染的时候眼睛微眯，看起来像是想要努力看清他长的什么样子，只是不管怎么努力看都看得费劲。 秦染离远了一点，被人死死盯着，浑身起来一身鸡皮疙瘩，这老闆看起来怎么也怪怪的。 「嗯，」贺则奕点头，「老闆，罐糖还有吗？」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求收藏～～ 第42章 哄？ 老闆收回目光，放下报纸，佝偻着起身，朝着里面的商品货架的某个角落翻找出了几个铁罐子，上面还浮了一层薄灰。 看在眼里的秦染：「......」 第76页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犹豫问道：「你，你家里现在是有什么困难吗？」 话刚说完，老闆已经走过来了。 秦染闭上了嘴，装作若无其事移开眼，贺则奕笑道：「想什么。」 「就剩下这两罐了，过几天我在进货，到货了我在告诉你。」老闆讲手上的两个铁罐子递给贺则奕，然后转身回到收银台，重新拿起搁在桌上的报纸盯着看。 贺则奕扫码支付之后，说了一句：「好。」 秦染狐疑地看了看他手上的两个沾着灰的铁罐子，说：「你就买这东西？其他的都不买了？」 「嗯，就买这个。」贺则奕看着他说道。 原本秦染没什么购物的欲望，但是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心理，他朝着商品货架走去，眸子在货架上扫视。 吃的好多，选择困难症犯了。 这上面的东西要是拿到秦贺兰面前一定会进入垃圾消灭处，还是被反覆火枪伺候的那一类。 秦染不爱吃甜，所以他选了一些辣口的零食，比如辣条之类的零食，最后结帐的时候抱了一大袋。 老闆结帐的时候看了一眼说：「呦，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吃辣条？」 秦染不自在的扫了码，贺则奕站在一边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出了小卖铺两人回到方才椅子的地方，并肩而坐。晚风有些冷，秦染接过贺则奕帮忙拿着的西装外套披在肩头上，抱着一大袋零食打了一个哈欠。 秦染嗓音慵懒，扭头看他：「你这铁罐子是什么？」 「水果糖。」贺则奕低头看向他，灯光正好打在身旁人的眼尾上，多添了一份柔情的味道，玫瑰拔了刺，它还是玫瑰。 秦染说：「又吃糖？你这么爱吃甜的吗，你公司招待室的下午茶都是花茶，点心之类的，全是甜食，还有你兜里那些糖也是，你不怕得蛀牙？」 贺则奕嗓音很轻：「有好好刷牙。」 「照你这么个吃法，光刷牙能有什么用，少吃还好说，但是吃多了容易生病，克制一点吧，贺则奕。」 秦染望着他，说道。 「克制不了。」贺则奕在心里回答。 银杏树叶沙沙作响，起风了。 「不经常吃，偶尔尝一颗，不会生病。」贺则奕说。 秦染点头，伸手解开购物袋，从袋子里拿出一包小辣条，说：「你要吃吗，我这里挺多。」 贺则奕看着他，说：「秦染，你才应该要少吃，这些偶尔吃可以，但经常吃对身体不好。」 两人反过来了。 秦染收回手，反倒是瞪了人一眼：「不吃算了，再说，我这不就是偶尔吃吗，你看我平时有沾这些零食吗，我这是跟你之后才吃的好吧，是你带坏了我。」 秦染倒打一耙。 贺则奕淡笑：「是，是我的错，好了吧。」 秦染冷哼一声扯开包装袋子，闻到味道已经馋的不行，在国外的时候，他哪有机会接触这些国产零食，就连这些包装他也只在回家时从车窗向外学生们手上看见过。 秦染心疼自己，二十多岁的年纪了才有机会品尝，他低头吃了一口，辣味香味齐齐在口腔迸发，一天，今天一天，他已经体验了太多美好的人生首次。 嗯，今天是值得记录的一天，没有管束，没有顾虑，全凭自我。 秦染爱吃辣又吃不得辣，归根到底还是吃少了。吃的起劲，一转头发现还有个人盯着自己。 秦染一边吃一边腾出口说道：「看着我做什么，你不是不吃吗，怎么，打脸了？」 贺则奕抿唇，其实他没这个心思，只是喜欢看着，但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嗯。」 秦染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望着他：「哼哼，你求我，你求求然后说点好听的我就给你一包。」 幼稚又得寸进尺的话。 秦染神色得意，此刻仿佛与少年时的人影重合，贺则奕心神微楞，褐色的瞳仁一片暗色。 贺则奕一只手搭在身后的椅子上，他手指弯曲撑在太阳穴的位置，晦暗的眸子中藏着暗光，走了几个小时精心打理的精英髮型早就散掉，此刻的他像是脱去了套在身上的伪装，浑身散发出一股野性。 秦染看楞了，这股模样好熟悉，就像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在阳台时的那副样子。 是了，这个人在他面前正经太久，久到他都忘记了贺则奕就是一个妥妥的衣冠禽兽。 他差点都忘记了。 「想要我怎么求你，」贺则奕姿态散漫，只见他从内衬里掏出一根香菸夹在指尖，幽深的目光锁定他，「哥哥？」 一股热气直冲脑海，秦染脸红透了。靠，他太没出息了，怎么这就受不住了，不过就是一个称唿而已啊。 「你别这样叫我。」 「为什么，」男人得寸进尺，俯身靠得更近，对方嗓音低沉，「我以为你很喜欢，毕竟我每次这么喊你，你脸都红了。」 秦染瞪大了双眼，落入对方眼中。 「有火机吗，」贺则奕退回原位，将夹杂手指间的烟叼在嘴上，垂眸看向他，嗓音沉沉，「给我点上。」 秦染慌了神，不是，贺则奕怎么就知道他今天正好带火机了，本来是准备他自己吃烟用的，只是看文件太忙把这事给忘了。 「我没——」 第77页 带字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将手伸进他的西装口袋当中，把火机拿了出来然后又放了回去。 「.....」想推脱都来不及。 秦染无可推脱，只能认命拿出火机，用手挡着风然后点燃，两人靠近，他给对方点燃香菸，红猩闪烁，他看见了滚动的喉结。 秦染的目光不禁在上面流转，被吸引住了目光。 倏地，一股热气喷洒在他的耳畔，一声轻笑钻入耳中，秦染瞳孔微颤，手抖了抖，连带着火光跟着晃了晃，头顶的路灯忽地变暗，四周陷入黑暗之中，隔着火光，秦染撞入了一双褐色的瞳孔当中，气氛随着火光开始燃烧。 烟点燃，秦染收回了手，那股炙热的感触消失殆尽。 「怎么回事，这路灯怎么熄了。」秦染说道。 猩红的星火闪烁，他的身边坐着这么一个人，无论怎样忽视都还是那么容易在意，周遭的路灯都还好好的，唯独他们头顶这一个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鬼运气。 「换个地方坐？」身边的男人说道，秦染闻到了一股烟味，他被勾起犯菸瘾了。 秦染从内衬拿出一盒烟，将其中一根烟抽出叼在嘴边，手上动作打起火机，一边说：「算了，我懒得动了，反正你家司机要不到多久就到了，就先在这里坐着吧，黑漆漆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黑漆漆的容易干坏事吗？」 秦染火机才触到菸头，一片漆黑的环境下他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源靠近，一只手触摸到了他的脸。 他慌乱了一瞬，低音说：「你干什么？」 那只手滑过脸颊，像是不经意间不小心地触碰，那只手而后停留在了秦染握住火机的手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火机已经被抢走了，连带着嘴里叼着的那根烟一起。 秦染一头雾水，不可置信质问：「贺则奕，你干什么？」 贺则奕收回手，坐回原位，手上多了两样东西，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然后秦染听见「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掉进了垃圾桶，不用想就是他的东西，贺则奕把他的烟和火机都扔了。 秦染一下子起身，还未去缅怀逝去的烟和火机，便扭头揪起人的衣领子，噼头盖脸地一通怒火：「你有毛病啊，你丢我烟干什么！你是不是想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贺则奕面不改色，身无所动，猩红的星点下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眸，他朝着秦染缓慢吐出一口烟，秦染迎面被呛了一口，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境遇，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染双手攥紧了对方的衣领，弯腰靠近嗓音放大，整个人快要跨在人腿上，说：「喂，你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你抽菸可以，我抽菸不行，你哪里来的歪理，烟，火机，你赔我！」 贺则奕动作不变，坦然地让人跨坐在他身上，垂放在两边的手一只手夹住烟扬起在一边，一只手暧昧不清地放在秦染的腰间，指腹有意无意的碾压。 从上而下，目光来回打量，尽管是在黑暗之中，秦染仍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攥住人衣领的手紧了紧，咬牙道：「把你的臭手给我放下去！别逼我动手！」 贺则奕充耳不闻，指腹又碾了碾，秦染一抖，脸瞬间火烧一般通红。 玛德，狠话不行，看来只能动手了！ 忽地，那只放在腰间的手离去，秦染刚想说算你识相，下一秒，他感觉到了手指插进了他浓密的发间，动作轻柔来回揉搓，带着炙热的温度，烫得他手松了松。 贺则奕的手仿佛是有魔力一般，这一瞬，他被慢慢安抚，紧绷的背嵴也慢慢松懈。 「别生气了，你身体不好，少抽菸好吗？」对方低沉的嗓音混杂在夜色中，随着微风一起将他裹挟。 秦染人也没那么嚣张了。 第43章 唿吸微颤 「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言不合丢人烟干什么，不知道男人最忌讳烟被抢吗。你还是不是男人，这都不知道，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 贺则奕直缝压出柔软的黑髮，动作很轻很轻地来回抚摸，低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方法没用对，是我的错，原谅我可以吗？」 秦染抿唇，有一股力不知道对谁使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你，你怎么老是这样......」秦染松开手，人是道歉了，但是他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挑事明明的不是他，怎么到头来倒像是他的不对了。 「我的错，怪我，别生气了好吗？」贺则奕唇角微微上扬，夹着烟扬在一边的手上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秦染的唇中，忽视对方瞪大的双眼和不可置信的目光，他轻笑说，「不过，吸一口没事。」 秦染的世界观每天都在被刷新，这个帮他刷新的人还都是同一个人。 秦染想要抗拒，但是措不及防地吸了一口烟进入嘴中，然后又被呛了一口。 贺则奕收回手，秦染捂着嘴咳了好几声，贺则奕伸手轻轻给人拍了拍背嵴，顺了顺气。 「一口就受不住了？我就说，你还是少抽，最好就是别抽。」 秦染泪水都快咳出来了，现在他不想抽菸了，只想抽贺则奕这个神经病。 「你什么毛病！我看你就是有病，玛德，不给我就算了，谁特么想吃你口水！」 秦染情绪起伏太大，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出手朝着对方胸口就给了一拳，毫不留情，下了重手，他清晰地听见了一声闷哼。 第78页 大仇得报。 秦染嫌不解气，扬起手又是几拳，不过后面几次他留了手，就怕真的把人打出个什么好歹出来，他觉得自己真是善良过了头。 「呸！」他朝一边呸道。 秦染呸完才重新低头看向对方，贺则奕手上的烟已经掉在地面上熄灭了火光，这下秦染更加看不清对方，他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对方的脸，但是对方毫无反应，他犹豫说道：「喂，几拳而已不至于昏吧，贺则奕，你别给我装啊。」 不管秦染怎么拍打，贺则奕仍旧没有反应，摸了摸，他垂着头似乎真的失去了意识。 喊了好几声对方还是没有反应，这下秦染才略微开始有点慌了，不会吧，不会真的晕了吧，不会是装的吧，他的手劲儿有这么大吗，都能把人给打晕了？？ 一些回忆应景的涌入脑海，秦染还在国外酒吧流浪的时候，曾被一群白人围在了巷口里，那群人的老大是个同性恋，他看上了秦染，他想要对秦染霸王硬上弓，秦染当时就被这话给噁心到了，抄起一边的棍子就上去揍人，期间，棍子被他打断了，紧接着就是他的拳头，还真就杀出了一条路出来。 被迫回忆起的秦染：「......」 靠，他不会真的下手太重了吧。 秦染越想越慌了神，他按着人的肩膀摇了摇人，语气稍急：「贺则奕，贺则奕？你听得到吗？」 如果不是装的，那人是真的被他打晕过去了啊。 就在秦染慌了神，想着要不要打120的时候，一股力忽然扯着他的领带将他往下一拉，原本就靠得近，要跨不跨的姿势，被这么一拉，秦染整个人直接跨坐在了对方的大腿上，唿吸交缠，姿势暧昧，还有那一处不可忽视的触感。 两人挨得很近，换句话来说，就是紧紧相拥抱在了一起。因为受力的缘故，秦染一时不稳，失重的瞬间抓住了唯一能够依靠的固定源，也就是贺则奕......的肩头。 秦染耳垂绯红，方才他滑落的一瞬间，对方的嘴唇轻微地碰了一下他的耳垂，似乎是不小心。 他的两只手撑在对方两边的肩头上，而他本人，和人面对面，一指之间，黑暗中目光相接，唿吸交缠在一起。 秦染这次反应过来，他被耍了。 「贺则奕，我跟你不死不休！」 贺则奕双手理所应当地放在他的腰侧上，腰肢纤细，两手不堪一握。 「求之不得。毕竟，我们可是长久的合作伙伴。」 秦染咬牙，这狗东西还真是会自己搭梯子自己下，玛德哪有合作伙伴像他这么惨，总是被人戏弄玩弄于股掌之间。 「手松开！你今天是得罪我！」 贺则奕当然不松手，他抬眼说道：「这么凶？刚刚不是原谅我了，现在又生我的气了？」 秦染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说、呢！」 「得寸进尺说是来形容你的吧，那么我请问这位合作伙伴，你对你其他的合作伙伴也这样让人坐你身上，还掐着腰吗。」 后面几个字他艰难地吐出来。 「嗯.....」听起来，对方真的是在认真思考似的，但是秦染知道，这狗东西肚子里不知道还装着多少墨水。 「那倒是没有，不过，」贺则奕不紧不慢，指尖微动，擦过他腰间伤疤的位置，缓缓说，「对于合作伙伴来说，你是特殊的，秦染。」 秦染不屑道：「我呸，我真是谢谢您了，我在说一遍，手拿开！」 要不是他挣脱不了这像是千斤坠的手，他早就跳开给人一拳头了。 贺则奕不语，秦染对牛弹琴。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掐人脖子了，「贺则奕，你死了，我说的！」 贺则奕抬眸望着他，忽地，一道白光打了过来，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同时伴随着一声汽车鸣笛声。 秦染被白光刺地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对上了驾驶位上一双瞪大的眼睛。 他：「.......」他要杀了贺则奕。 从司机的角度，一个男人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跨坐在自己少爷的腿上，眼神兇狠，手还暧昧地勾着人的脖子，不知道下一步是要干什么。 一些词不好的词很快就联繫在一起，不管是哪一个都能达到让他们上社会新闻的地步，如果其中一个男人不是他家少爷的话，司机想他会乐意跟同事谈笑一会儿，但偏偏，事与愿违，司机对上秦染目光后连忙闭上眼睛，嘴里默念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还好还好自家少爷跟这个男人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没有让他几十年的司机生涯大受创伤。 正在此时，一个遛弯的路人看了过来，路人楞了一下，然后吹了一声口哨：「可以啊，兄弟，玩得够野。」 路人带着笑声转头离开了。 他说够了，他真的说够了。 「玛德，你他妈别走！」说着，秦染就要挣扎起身去追人解释解释。 但他被贺则奕拦住腰肢，根本动不了，秦染快要气得背过去了。 他要杀人，就现在！ 贺则奕看人被气得有点狠了，这次将人松开，秦染脚一沾地就准备上去追人，脚才一转，就被贺则奕拉住了手。 秦染才掐玩人，还揍了几拳，现在对这人是真的有心无力，他虚弱了几分：「贺则奕，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吗，你松开，我又不打人，我只是上去跟刚刚那位大哥交流交流。」 第79页 贺则奕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垂眸看着他，说：「别交流感情了，车来了，我们回家。」 话是这么说，贺则奕同样没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拉着人往车那边走，完全一副强制姿态。 坐上车之后，秦染闻着车里的香味已经开始昏昏欲睡，气血上头之后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情绪波动太大，秦染怀疑自己会不会精分。 嘴里被塞进一颗糖，舌尖微抿，是芒果味道的糖。 秦染费力地掀开眼皮，歪头看了过去，入目的是一张完美的侧颜。 「晕车了吗？」 秦染收回目光，舌尖蠕动，满嘴的芒果味有些腻。 「没有，只是被你气昏了头，混蛋。」 贺则奕看着他：「没晕车就好。」 秦染不想理人了。 司机一点不敢看，一点话不敢讲。 秦染原本闭着眼，吃着糖昏昏欲睡，一抹细微的冷风钻进车内扫在他的眼尾上，他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却发现贺则奕正在脱他自己的外套，然后带着他本人余温的外套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抹凉意也随之消散。 或许真的是情绪波动太大，秦染眯着眯着，还真就睡了过去，摇摇晃晃，耳边模模煳煳的话语间，再次睁眼，秦染髮现自己在一个人的怀里。 他眼皮掀开，睡得太沉，睁开眼的一瞬间视线有些模煳，鼻翼边萦绕着一股香气，是跟盖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一样的香味。 抱着他的人是贺则奕。 秦染重新闭上眼睛，没挣扎也没被人发现他醒过来了。 贺则奕抱着他上了二楼，只听一声指纹解锁的声音，他推开了门，秦染被放在了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秦染依旧闭着眼睛装睡，他感觉得到身边的人还没走，还站在一边看着他。或许是视线太过炙热又或许是那滚烫的心跳声太过刺耳。 忽地，秦染感觉到一股热源正慢慢地朝着他的脸靠近，他放在被子里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贺则奕想要干什么？ 秦染闭着眼睛看不到对方，在黑暗他的感触更加敏感，一声唿吸声极其明显，贺则奕停在了离他只有一息之隔的位置。 秦染唿吸都紧了。 第44章 入镜 不知过了多久，他熬了多久，那抹热源消失，然后他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嘆息。 房门被关上了，贺则奕离开了。 秦染缓慢地睁开双眼，他这才发现柜子上的檯灯打开了，灯光昏黄，他看了好久。 所以，只是单纯地蹲在一旁看着他吗，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看了一会儿，秦染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睡了一觉他哪还有劲儿再睡一觉，他在床上裹着花被子辗转反侧，这个夜似乎註定是要失眠了。 秦染没有关掉檯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想盯着檯灯愣神，看到眼睛酸涩才默默收回了视线，手机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去想，他现在就想单纯地发呆。 秦染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无聊了准备起身下楼去花园转转，他披着外套，用手机光线打着光摸着黑下了楼，出了门，秦染站在门口吹了几秒冷风，脑子都清明了。 已经凌晨了，周围寂静得可怕，但一想到二楼里还有一个大活人，秦染心都稳了不少。 他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打着手机电筒，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到了晚上，花园的灯倒是没有熄灭，花园很大，花的种类也多，秦染髮现，到了晚上这里竟然还有萤火虫。 这可就稀奇了。 秦染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抬眼欣赏萤火虫嬉戏，这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净化了。 他知道摘花很糟蹋花朵，但是秦染手就是有点痒，花这么好看却只能看，他觉得惋惜，然后他就薅了好几朵花，蔷薇，玫瑰，绣球花，他各式摘了几朵。 秦染将花抱在怀里，站在路灯下看萤火虫，这一幕他就连在梦中也不会干，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这么做。 大半夜不睡觉下来摘花看萤火虫，这确实有点大病在身上。 只是可惜，夜晚的天空灰濛濛的，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所以他这才注意到这比不得皓月的萤火虫。 秦染一边逛一边薅花，这其中还有几种他见都没有见过的种类，他不禁想到，贺则奕知道了会不会肉疼。 上一次走得太急还没仔细看过，现在就着路灯的灯光秦染还发现这座花园里竟然还有果树，那岂不是果子成熟了还能体验原汁原味的新鲜果子，只是隔得有些远他有点看不清那是什么果树。 远远望去，他只敲得见青绿色的小果子。 秦染想要一探究竟，他抱着一大束花跌跌撞撞地靠近果树，凑近一看，还有一只萤火虫停在一颗青色果子上，萤火虫屁股的位置一闪一闪的，很是稀奇好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曾经只在视频上看见过的昆虫，秦染称奇，连忙拿起手机对准趴在青色果子上的萤火虫拍了几张写真。 这么有趣的一幕他想要分享，但是一时竟想不起该分享给谁，顾尘吗，不想，母亲吗，没必要，兜来转去，似乎只有一个人可以分享。 只是这个他想要分享的人此刻应该正在唿唿大睡吧。 还是只能他一个欣赏了，秦染略感遗憾。 第80页 拍了好几张秦染算是过足了瘾儿，这次收起手机观察这不知名果树，又肥又大的叶子，椭圆形跟两只手指圈起来一样大，凝眼看了一会儿秦染还是没有认出来。 嗯......既然他认不出来，那一定有其他人认得出来吧，比如种植他的主人。 秦染扯下一颗青色果子攥在手心里，准备明日拿去问贺则奕，这个方法粗暴又简单，再合适不过，嗯。 这周遭有好几盏路灯，沿路清晰，秦染向着四周看了看，这小片应该是个小果园，除了这青色果子的树，旁边还有不少其他品种的果树。 脚边的石板路变成了泥巴路，秦染踩着泥土上的树枝和树叶朝着里边走去，这个时节，果子大多数都还没有成熟，所以抬眼望去，都是清一色的绿色果子，大部分的果子品种秦染都不认识，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认识，其中的橘子树他就认识。 好不容易有一种认识的果子，秦染自然是兴致勃勃，他向着橘子树的位置走去，还未走近便闻到了橘子还未成熟青涩的清香味。 这棵橘子树大概有三米高左右，秦染站在树下从下往上看去，层层枝叶间他瞧见了发出青涩清香味的青皮橘子。 秦染伸手够着了一个青皮橘子，扯着枝叶将橘子扯了下来，他也不是想吃，就是单纯的好奇没有出现在超市，而是出现在树上的果实。 这里的一切对于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眼见」的少爷有着致命的吸引。 这里所有的所有哪哪都让他这么的满意。 又一连摘了好些果子，直到拿不下秦染才收手。 他抱着这么一大堆只能看不能吃的东西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时候，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心虚之意，他这么糟蹋人家的果园，是不是有点太放肆了。 不过这丝丝心虚秦染随即抛之脑后，因为他看见了让他心狠狠为之一震的绝美之物。 秦染瞳孔微缩，唿吸都放慢了，他丢下一大堆才获得的新鲜玩意儿，抬脚便沖向不远处一株正在盛开的花。 秦染蹲在一旁，驻足凝望，花瓣为白色，花丝为白色，花葯为淡黄色，这是昙花，一株正在盛开的昙花。 他全心全意地望着，昙花在夜色中轻轻绽放，如同用最纯净雪花雕刻出来的艺术品，昙花的花瓣在暗夜中发出淡淡的幽香，高雅而又圣洁。 秦染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只是可惜，没人与他同享。 二楼窗口的位置，一双褐色的眼眸微微垂下，目光落在举着手机拍昙花的人身上。 有人蹲在昙花旁拍花，有人藏于黑夜站在二楼看看花的人。 秦染蹲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双腿发麻，他才不舍的收回视线站了起来，伸了一个腰，不经意抬眼间，对上了一双藏于黑夜锋利的眼眸。 隔着一层楼，两人四目相对。 秦染伸腰的动作一顿，停下动作看着对方，贺则奕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看着他的，他又在那里站着看了多久。 脑海中忽地冒出三个问题，砸的他恍惚了一瞬。 两人望着彼此，秦染最先反应过来收回目光，他朝着椅子的位置走去，把花和果子都重新抱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都被人逮着薅园子了，他这不得快跑。 秦染进门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从楼上下来的男人，慌乱之间，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连手上的小动作都变多，好吧，心虚这种东西总是来得很突然。 「咳，」秦染轻咳一声，想要找个话题煳弄过去，他看向来人，说，「你怎么起来了，我还以为你睡了。」 贺则奕移过眼，视线落在他抱着的一大束花和许多七七八八的果子上，说：「我再不起来，某人就快要把我的园子给薅没了。」 秦染：「.......」怎么这么直白，让他都找不到说辞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秦染问道。 贺则奕走了过来，说：「你爬树衣服屁股被勾着的时候。」 「？？？」 「！！」 他的脸一下子通红，靠！这么丢脸的样子竟然还被人看到了！ 秦染想到了什么，大声说：「喂，你应该没拍照之类什么的吧？？」 贺则奕轻笑；「没有。」 他松了口气，还没松多久，对方就给了他一个炸弹。 「没拍照，只录像了。」贺则奕说道。 秦染一下抬头望着他：「？？？？你说什么？？？！」 反应过来他已经扯着人衣领准备动手了，他神色兇狠：「贺则奕，做个人好吗，给我删了。」 贺则奕低头，薄唇轻启：「不删。」 他不可置信瞪眼，说：「什么不，你录像你还有理了，现在就给我删掉！」 贺则奕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挡着秦染的面掏出手机，就在秦染以为这人终于能顺着他一回的时候，只见贺则奕点开相册，他低头一看，看见了一连串的视频和照片，都是他在花园里各处的身影。 他瞪大了眼。 而贺则奕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点开其中一个视频，什么叫做贴脸开大，这就是。 视频开始播放，视频开始从远到近拉进，他的身影渐渐清晰，视频中的他正抬脚往树上爬，看起来爬的尤为艰难，好不容易摘到果子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屁股还被树枝给勾上了，人抖了一下，很惊慌，还四处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松了口气，视频很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一幕，又傻又好笑。 第81页 「你死了贺则奕，」秦染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褐色眼眸，说，「我说的。」 而贺则奕显然不准备放过他，节骨分明的白皙指尖微动，他点开了下一个视频。 这次不是摘果子，而是在摘花。 他手上抱着一束绣球花，或许是这一次离二楼的偷拍的人比较近，所以这一次很清晰地在视频中看见他带着微笑的面容，浑身上下都瀰漫着一股心情不错的愉悦气息。 第45章 疑似 昏黄灯光下偌大的花园中只有他一个人抱着花走来走去，姿势散漫，混迹在萤火虫间，格外地吸睛。 视频播放结束在他蹲下摘另一朵绣球花。 贺则奕指尖微动，这一次滑动停在了一张照片上面，此时的他怀中已经抱满了花，侧身抬头望着一颗果树，如果不说是偷拍，那还真是像写真一样，不得不说，贺则奕拍摄水平很不错。 夏日的心动应该是什么样呢。 贺则奕滑到了下一张照片，方才还抱着花的人已经爬到了树上，灯光渐暗，拍得他像一个小偷。可是，原来从一开始，贺则奕就发现他出了门去了花园，从头拍到了尾，他所有的小动作都被人尽收眼底。 本以为没有可以分享的人，原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秦染抬头，斩金截铁：「删掉。」 他伸手想要抢过对方作恶的手机，不出意外，他没有抢到。 秦染咬牙重复了一遍：「删掉。」 贺则奕垂眸，对上他这双充满怒气的眸子：「不删。」 「你！」秦染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怎么他又在贺则奕面前失去情绪掌控，烦死了，他为什么总在这个人面前失控，「不删算了！谁稀罕！」 再说，他就把人花园薅了怎么着了。 秦染索性就这样了，一副就是我薅的园子怎么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抱着的东西一股脑摊放在桌子上，像是陈列罪证等待判刑。 贺则奕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秦染回眸看着他显然不准备在辩解，两两相望，他们都等着对方开口，但谁都没有开口。 干瞪着眼，在此刻凌晨的大厅。 打破沉默的是秦染响起来的肚子，贺则奕轻笑一声。 才吃完饭多久又叫了？！这也太不争气了吧，秦染脸丢完了。 贺则奕移开目光，丢下一句：「你等着。」 然后消失在秦染的视线当中。 秦染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明明已经清明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很乱。 贺则奕这是去给他弄泡面去了吗，他现在一点不想动，只能祈祷对方能给他多加两个煎蛋。他在这个房子里过得不像是客人，倒像是一个主人。 莫名地，秦染掏出手机对着这一桌子花和青皮果子拍了一个照，然后发了朋友圈，配文，今晚，屏蔽了秦贺兰。 他晃着手刚一刷新，就多了一个点赞，他定眼一看，是顾尘那小子，然后多了一个评论。 顾尘：【哟，又幸福上了？】 秦染回覆：【？】 顾尘：【看这背景，你还在贺则奕家？】 秦染回覆：【.....】 就在秦染考虑要不要把顾尘拉黑的时候，顾尘给他发来了消息。 ？大半夜不睡觉扰民呢。 秦染点开一看。 顾尘：【大半夜在男友家幸福吗。】 秦染：【我幸福你个鸡毛，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拉黑。】 顾尘：【我怎么就乱说话了？你这就冤枉人了。】 秦染：【他不是我男朋友，不对，我不喜欢男的。】 顾尘：【？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喜欢人类。】 秦染还是把人拉黑了，大半夜他也是犯贱跟人找气受。 他深唿吸了一口气，垂眸伸手捞起一朵洋桔梗拿着手中放在灯光下，这么多花，他为什么偏偏就拿了这一朵，这么多花，贺则奕为什么偏偏只拍他。 人哪有花好看。 算了，不想了，烦人。 秦染的好友不多，零星点赞的也没几个，他看了几眼觉得无趣正准备删掉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头像跃入其中，是贺则奕。 他准备点击删掉的手一顿，算了，其实可以不删的。 不过这么久了，贺则奕怎么还没回来，泡个面需要这么久吗，然后还在泡面间隙给他朋友圈点了一个贊？ 秦染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享受的人就这么理直气壮。 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理直气壮了，但就不想动，就等着人把宵夜送到他的嘴边，哪怕是泡面。 秦染捡起一个跟两个硬币差不多大的青皮果子放在手中把玩，刚才就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果子，客厅灯光亮，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不管怎么看还是认不出。 越看越好奇，秦染刚准备拍照在网上查，抬眼间，一个人影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你弄什么呢，怎么这么慢。」秦染问道。 盘子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生，秦染放下手机，伸着脖子往前一看，那是一盘炒肉。 贺则奕：「马上，还有菜和饭，你等着，我给你端来。」 秦染眼睛放大，炒菜？？ 大晚上还有这个待遇吗，不是泡面，而是炒菜？？ 肉香扑鼻，这个手艺都比得上外面那些老牌饭店了吧，对于贺则奕这个人，身上有太多太多他所惊讶的事情。 第82页 不管见识了多少次，再次见到他还是会为之讶然。 秦染将桌子上的花和青皮果子都挪到最边上，腾出位置给菜留位置。 贺则奕端来了一碗饭和三菜一汤。 「你做了这么多？？还有汤？？」秦染惊讶地看着他，抿着唇。 贺则奕：「你不是喜欢吃吗，营养均衡一点就多做了些，快吃吧。」 秦染接过碗筷，滚了滚喉结，谁家大好人晚上吃四菜一汤，这宵夜未免也太丰盛了吧。 「你不吃吗？」他抬眼问道。 贺则奕移过眼，看着他说：「我不饿，你吃吧。」 秦染收回视线，伸出手夹了些肉和菜放在碗里，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不吃，还给他做这么多。 饭很香，菜很棒，有些渴他想喝汤，手刚一动，有人就帮他把汤盛好递给了他，并附带一句：「小心烫。」 「哦，好，」秦染接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说，「谢谢。」 贺则奕说：「用不着跟我客气。」 秦染低回头，不用客气，不能的，不客气的话他找不到理由了。 「你别光看着我吃，」秦染抬头，迎着灯光望着对方说，「离晚饭也有些时间了，你要不拿个碗也吃点？」 「做都做了这么多菜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眼见人不为所动，秦染想了想，接着说，「就当陪我成吗？」 贺则奕答应：「行。」 男人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又多了一盘水果，里面是草莓和芒果。 秦染看着他手里的盘子：「？」 贺则奕重新坐下，他将盘子放在秦染跟前，说：「饭后水果，你吃完饭再吃。」 ？还吃，真当他是猪吗？ 秦染吃了一口饭：「吃不下了吧，我也没饿到这个地步。」 「真的？」贺则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透着我还不知道你的意味，说，「那，吃完饭在考虑。」 秦染刨了一口饭，喝了一口汤，感受着快要被撑爆肚子的饱腹感，自信无比说道：「不考虑谢谢。」 一开始他确实是不考虑的，只是吃完饭总感觉嘴里缺点味道，眼睛馋得不行，却依旧坚守自己立下的g。 盘子被推到了自己的面前，秦染抬起眼，有人给了台阶下，那他就踩上去呗。 秦染脸不红心不跳地拿起叉子吃芒果，肚子很撑是没错，但是还有能装下食物的空间，秉持着不浪费原则。 被人看着不自在，秦染用叉子插起一块芒果，怼到贺则奕嘴前，「吃一块吗？」 「嗯。」 餵完人秦染吃得就心安理得多了。 秦染叉起最后一块芒果的时候，余光忽然扫到一旁他原本准备拍照搜索的果子，既然园子的主人在这里，他干嘛还费劲在网上问。 他拿起果子，看向贺则奕：「贺则奕，这果子是什么？」 贺则奕看了一眼说：「枇杷。」 他恍然，是他孤陋寡闻了。 「那这些呢，还有那些。」既然有个百科全书在这里，他不知道的果子干脆一股脑全问了。 贺则奕说：「梨，李子，杏，荔枝，还有板栗。」 「厉害啊。」秦染真心实意地夸道。 把还没成熟的果子薅掉他心里毫无负担，反而成就感满满，贺则奕看在眼里。 「你种这么多，等成熟了一个人吃得过来吗？摘不了的是不是都烂在树上了啊，那好可惜。」秦染惋惜道。 贺则奕转眼，说：「现在不是有你在了吗。」 他愣了一下，是这样的吗，好像是这样的。 秦染说：「秋天在树上的枇杷是什么样子，一团一团？我挺好奇。」 「等到了秋天，」贺则奕放下碗筷，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唇角微扬，说，「我们一起看。」 秦染：「行。」 等待和约定就是这样的吗。 看似句句都有回应，实则句句都未解答，既然对方不愿意明说，那他追究到底就没意思了。 夏日夜晚的萤火虫，开满花园的花朵，秋天满园的成熟水果，这不就是秦染梦想中的居所吗，以后，他自己也要建一个这样的，然后请贺则奕来给他的果园打下手。 往后的计划里，他的世界多了一个人。 这样的闲情雅致，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的计划，秦染偷偷转眸看向正在收拾碗筷的男人，第一次产生的疑问，你的过去，究竟藏着怎样的一个人，这里无论怎么看，都藏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第46章 顾渣 他想问，是你那个地下情人吗？还是，你头像上的那个人。 当然，他得不到什么答案。 有些问题只适合憋在心里，说出来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晚饭才消化没多久又吃了不少的夜宵，秦染觉得肚子可能真的要炸掉了。 依旧是贺则奕收拾碗筷，秦染摊在沙发上自己玩自己的，整个人倒是自在。 顾尘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被他挂掉了，紧接着就是简讯被轰炸，秦染把人放出了黑名单。 顾尘：【少爷，我错了，我不乱说话了行吗。】 秦染：【呵呵。】 顾尘：【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送你一个北城的项目怎么样，我好不容易争取的，这次就卖个人情让你了。】 第83页 秦染手一顿，坐直起身，北城的项目，那块黄金地段的地皮？ 确实是好大的一个人情。 他记得北城这块地皮的项目，贺则奕最近正在接触，这么轻易地拿下了也可以给贺则奕省下不少的成本。 秦染：【行，那多谢了。】 顾尘：【客气，以后多在贺少爷面前提一提我就行。】 顾尘的消息倒是灵通，他前脚才踏入贺则奕公司，这人后脚就知道了。 秦染：【大半夜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不聊了。】 顾尘：【现在这么养生了？这才几点，你弟弟也才刚刚合眼。】 秦染忍住再次拉黑人的冲动，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秦染：【别告诉我，我不想听谢谢。】 昏暗透露着暧昧靡费气息的卧室内，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从脖颈处到胸膛全是暧昧的温衡，他一只手捏着手机，一只手圈在一个白皙的男孩，顾尘余光看了看靠在他怀里的陆明珠，吐了一口烟。 视线转移，地板上更是混乱不堪，使用过的纸巾和套子乱了一地，空气中竟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很显然，这是事后的场景。 顾尘捏着手机回覆：【行，我的错，不想听我不说了。】 秦染看见这句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哪一次他想听了，还不是顾尘自顾自地给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秦染：【行了，勿扰。】 顾尘将怀中人轻轻挪开，捡起散落在床边的浴袍披在身上，仔细看还能看见满背的抓痕，跟床上躺着的那人满锁骨的激烈程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尘转身打开门，而后朝着屋外走去。 这里是顾尘的私人别墅，按道理来说不会碰见别的什么人，顾尘刚到客厅目光就触及到了沙发上背对着他的背影。 顾尘手一顿，认出了那人，然后面上带着微笑走近：「陆总，您今日怎么有兴致大晚上过来了。」 陆涛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不满，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怎么，现在已经不欢迎我了吗。」 顾尘浴袍也不拉拢，毫不掩饰地坐在了陆涛的对面，面对这个所谓的伯父，现在的他确实没有什么好怕的，当然也无所顾忌。 顾尘似笑非笑：「怎么会陆总，只是时间太晚，不知什么事劳驾您亲自来，晚辈也只是担心您的身体而已。」 陆涛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面色更加铁青：「你和明珠怎么过我不会干涉，但是我也要警告你不要做得太过，你要知道，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我们陆家。」 顾尘敛去嘴角笑意，眼中的笑更是不达眼底。 「是，晚辈受教了。」 陆涛语气带着不满：「我真是不知道明珠是怎么看上你的，也就他那个傻小子对你痴心一片，今天我来也没别的什么事情，只是听说了你跟秦家的一些风言风语，我不管你跟秦染关系怎样，又或者有其他的什么关系，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警告你一句，要是你敢对不起明珠，我不介意让你回到几年前在国外当狗的日子。」 顾尘眼底阴翳划过，唇角重新上扬：「陆总教训的是，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当然对您是无比感激。」 陆涛收回目光：「你知道就好，你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也都断了，从今以后，你就跟明珠好好过，我也不棒打鸳鸯，只要你好好对他，有些东西我会教你慢慢上手，我不会亏待你，但你也要懂得感恩。」 「知道吗，顾尘。」陆涛冰冷的视线扫来。 顾尘掩去眼底的阴翳，说：「当然，我和明珠一定会好好的。」 「行了，」陆涛站起身，目光落在他锁骨处毫不掩饰的咬痕上，「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但是也要懂得适可而止，明珠身体弱，我希望你多多留意，多照顾一下他。」 顾尘回答好，一番话下来，当真是一个好父亲。 这样的好父亲对自己的一个儿子关怀之至，对另一个早就抛弃的儿子确是一句话带过，甚至是问都不多问几句，还真是云泥之别。 顾尘送走了陆涛，他回到卧室目光在被窝里隆起的那一小团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他走向阳台，吹着冷风抽着烟。 好好的，他不禁冷笑一声，这真是他今年最可笑的笑话。 一开始，陆涛知道自己宝贝儿子和他搞同性恋差点没把他打死，要不是陆涛后面发现他经商方面上做得还不错他会接受这么快吗。 说是好父亲，却处处透着商业利益的气息。 一个被蒙在以爱为笼的童话故事里的人，他顾尘还真就看不上。愚蠢又没劲儿。 陆明珠，银河里闪耀的明珠，高高悬挂，却愿意为了一粒尘埃从银河一跃而下，站在他的身边，失去高贵身份的明珠还算是明珠吗，靠见他这粒尘埃之后，这颗明珠早就失去了光泽。 「你怎么站在这里啊。」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音，如同奶猫轻轻地叫了一声。 顾尘回头头，人已经贴了上来，温热又柔软没骨头似的搂着他的腰。 「怎么了。」他转身低下头。 陆明珠半眯着一双眼，睡意惺忪，显然是还没有睡醒，他身上只堪堪裹上了一块薄毯，欲遮欲掩，顾尘目光暗沉，多看了一眼。 陆明珠揉了揉眼睛，把人抱得更紧了：「我醒来的时候你不在，你不在，我睡不了。」 第84页 顾尘笑道：「我不在你就不能睡了？那你以前怎么过的，幻想你未来老公虚构一个幻影哄着自己睡的？」 陆明珠的脸一下子就被说红了，本就娇媚的一张脸让人看得更加起火，顾尘看得眼一暗，娇媚这种词本应该放在女人身上才合适，但是这词用来形容陆明珠他却觉得无比合适，明明是一个男人却拥有一张比狐狸还好看的脸，他喜欢c陆明珠也并无道理。 特别是哭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把月亮都摘给这张脸的主人。 顾尘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他伸手一把将陆明珠的薄毯扯下，陆明珠一惊，阳台的冷风让他一瞬间瑟缩了一下。 「冷.....」 顾尘似笑非笑，目光毫不收敛上下打量，将美景尽收眼底，对于这件物品他极其满意：「乖，宝贝，我们还没在阳台试过，你听话一点。」 陆明珠眼角含泪，浑身狠狠一颤，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 陆明珠被放在阳台边上，看着远处还未熄灭的车灯，瞳孔微缩，他连忙回头：「顾尘，我爸爸，我爸爸来了！」 顾尘看了看，手上动作不停，毫不在意说：「他才来过，马上就走了，别担心，这里没开灯他也看不见。」 陆明珠哭得很狠，最后是被顾尘抱着回了卧室。 顾尘将人重新放进被窝，感受到了陆明珠身上不太正常的体温，低眉看了一会儿，说：「娇气鬼。」 陆明珠眼里两人的天命相遇，确实顾尘刻意设下的一个为他而造的局。他所以为的金玉良缘，却是顾尘严重唾弃的存在。 顾尘坐在床边，一只手抚上路明珠紧闭的眼睛，神情复杂。最后收起手打电话叫医生。 秦染跟在贺则奕身边过来一段又累又舒适的日子，白天公司努力干活，晚上待在贺则奕家里不跟母亲联繫努力干活。 因为顾尘让出来的北城项目，秦染忙得都快成了直升飞机，白天干不赢，晚上也休息不了，一周下来，要不是有贺则奕看着吃饭，他铁定要狠狠瘦上一圈。 这天，秦染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跟个已经逝世的尸体没什么两样，前些天他还嘲笑那些「尸气满满」的员工，现在他也成了即将被火葬的一员。 秦染正贪念为数不多的cos尸体休息时刻，脸忽然被冰了一下，他一下清醒抬起头望了过去。 「喝果汁吗？」 贺则奕手上拿着一罐芒果果汁，看起来冒着冷气，还是冰的。 秦染接过：「喝。」 他扯开了拉环，喝了一口芒果果汁，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贺则奕坐在他身边，目光扫了一眼办公桌上散乱的一堆文件，说道：「要是太累，就多休息一下。」 「啊没事，我不是很累，这点还难不住我。」秦染打气道。 作者有话说 渣男出场....... 第47章 休息室 贺则奕视线落在他眼底的黑眼圈上，扯了嘴角：「秦染，你不是来卖命的，你知道吗。」 秦染喝了一口果汁，说：「知道......」 吊车尾学生想要上进只能先题海战术了，万事开头难，他不想放弃。 沉溺在沼泽太久的人，实在是太想往上爬，太想做出一点成绩来了，备受冷眼，被人瞧不起的滋味，秦染不想再受，曾经的他，似乎有过一段光辉歷史，好几次他都在母亲秦贺兰的口中听到他小时候有多么多么的听话之类的话。 耳边时常充斥着越长大越不听话，越长大越不懂事之类的话语。 小时候的他懂事到底是有多懂事，以至于，到了他的二十五岁还被这样的话裹挟。 贺则奕看着他说：「睡一会儿吧，下午还有个会议，你再看下去身体会受不了。」 这哪跟哪，秦染说：「没事，这点难度还难不到我的，以前我在酒吧都是通宵过，这才哪跟哪啊。」 贺则奕一个冷冽的眼神扫了过来，秦染闭了嘴。 这么多天他也得出来一个结论，认真时候的贺则奕离远一点比较好，身处战火中央必要时候投降是明智之举，因为多说了也做的是无用功。 秦染站起身，朝着贺则奕的休息室走去，屋内的陈设他已经无比熟悉了，他动作娴熟地从衣帽间拿了一件睡衣换上，拉上了窗帘躺床上去了。 好几日的临幸，这件休息室内多了属于他的东西，从独属于一个人的休息室变成了容纳两个人的休息室。 秦染累得不行，沾到床的一瞬间直接秒睡，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躺下来都毫无知觉。这些天他和贺则奕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和谐的相处模式，一起处理公事，中午一起睡觉，下班一起去老街区吃饭，晚上两人面对面坐书房里处理剩下的公事。 日子被挤满，两人也被挤在了这个缝隙当中，不能分离，以至于公司里流传了一句话，当你看见秦染的时候，不出意外三秒之后你一定能在他身后看见贺则奕的身影。 老闆的威压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的，所以，当你不幸看见秦染的时候，还犹豫什么，赶紧跑吧。 秦染是在一阵燥热中清醒过来，他睡觉喜欢只穿一层薄薄的睡衣，睡个午觉空调也必须开上，一点燥热都让受不了，娇气得很。 「嗯？」他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而后缓缓睁开了眼，清醒的那一秒他只觉得唿吸上有些困难。 第85页 秦染掀开眼皮，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而且对方的手臂还搂着他的肩膀,一瞬间他僵住了身体，温热地唿吸喷洒在对方的胸膛上。 他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暧昧，秦染将人的手臂拉开，缓慢地退出对方的怀抱，但是他刚一动作，对方忽然手臂手紧，一下又把他给搂了回去。 秦染闻到了贺则奕身上那股若有似无混杂着薄荷香的沐浴露的味道，跟他身上的味道混在在一起，让他一时无法分辨出他闻到的究竟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他们会见客户会从他们眼睛里看见惊讶且复杂的情绪。 过界了。 秦染被紧紧地搂在怀里，挣扎不了，对方触碰他肌肤的每一寸都烫地让他受不了，对方下颌抵在他的头顶，唿吸间吐出来的热气让他有些痒。 两人因为身高差原因，此刻抱在一起，两颗心也同样贴在了一起，秦染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跳逐渐合一的频率，脸烧红了一片，受不了了！ 他直接一头撞向贺则奕坚硬的胸膛，试图把人撞醒，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千的做法也只有他脑子煳涂的时候做得出来。 他这一下撞得可不轻，是头猪都能醒来。 只听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嘶。」 圈住自己的手臂力一收，秦染就将人给推开，然后自己拉开了八百米的距离，一只手撑着床铺侧躺，要不是才撞完人，活脱脱一副受欺负小媳妇的模样。 贺则奕抬起眼，眸光闪了闪，他捂住被撞得闷痛的胸膛，看着对方：「怎么了？」 话落，秦染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对方是怎么心安理得说出这话的，什么叫他怎么了，害的他被热醒的罪魁祸首不知道自己的罪行怎么办，在线等挺急。 「你说怎么了！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秦染怒气沖沖，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贺则奕歪着头看着他，低笑：「我的休息室我怎么就不能来睡了。」 「你！」秦染语噎，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爽呢。 「那你没看见我睡在这里了吗。」他说道。 贺则奕眼含困惑：「这床睡得下两个人，为什么不能睡？」 秦染干瞪眼，他不可能说两个男人睡一起很奇怪吧，这也显得他太矫情了。 「我有洁癖，」他看了一眼对方，说出的话弱了几分道，「不行吗。」 对方闻言扬了扬眉毛，说道：「那怎么办，休息室就一张床，我也是人，我也需要休息。」 说到后半句话，秦染竟然还听出几分委屈，疯了。 秦染移开视线，背对着人，气滚滚的样子说：「随你行了吧！但是要睡一起分界知道吗！」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要是贺则奕不答应他就直接把人给踢下去。 「可以，只要你不要一气之下把我踢下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被戳中心思的秦染：「......」 「肯定不会。」他转过身，略微虚心地说道。 贺则奕看着他笑而不语。 秦染挪开目光，从床上起来，两只白皙的光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朝着衣柜的方向走去。 贺则奕在他身后看着他，目光触及到他光着的脚上，问道：「怎么不穿鞋。」 他转眼目光落在就在床边的拖鞋，似笑非笑。 秦染脚步一顿，意识到了什么，靠，他脑子是被纸煳了吗，怎么都转不起来了。 他背对着对方，手从衣柜里把衬衫拿了下来，掩饰一般说：「你管我。」 这些天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像是两个好朋友，张弛有度，有来有往却不越界，以至于秦染将有些事都刻意忽略。 回味起来，让他都忍不住抓耳挠腮。 比如现在，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换衣服没什么，曾经他也在其他男人面前换过多次，这份游刃有余却栽在了他身后的这个男人身上。 明明都是一样的，明明都一样啊，为什么，为什么。 就连在顾尘面前，他也毫无介意。 顾尘还是个十足十的同性恋，贺则奕只是有待推敲。 秦染闭了闭眼，想要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赶出去，可是越去回想，越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睡衣脱到手臂的位置，背对着对方，露出一半的背嵴，线条优美，白皙修长，他侧过眼带着不满：「你非得盯着我换衣服吗。」 贺则奕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视线不偏不倚。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行，你要看那就看仔细了。」 秦染收回视线，手上一松，睡衣顺着腰间滑落在地板上，他手上拿着衬衫摆弄，上半身精瘦的腰肢落入眼中，盈盈一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腰间上那向上蔓延的狰狞伤疤，给原本白皙柔和的背嵴添加了一抹野性。 贺则奕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染将衬衣套上，挡住了对方炙热的目光，手法迅速地将衬衫扣子给扣好，理好领子，然后将睡裤脱下，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衬衫衣摆很长，正好遮住了他臀部的位置，半遮半掩，又添上了一丝别样的滋味。 他抬起脚套上裤腿的时候，从身后看景象就变得不一样了，浑圆，挺翘，空调开着唿吸却变得有些燥热。 第86页 秦染裤腿套好，将裤子扣好，拿起西装外套转身就准备出门，连眼神都不想多给床上的那个人。贺则奕失笑，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了，这是又惹毛了？ 贺则奕出休息室的时候，秦染正坐在办公桌上看近期的项目进度，神情认真，精神奕奕。 他不动声色地将人上下看了一遍，这副衣冠正襟的背后是什么模样他都一一体会过了，真是让人有些怀念。 「贺则奕。」 「贺则奕！」 贺则奕抬起看，寻着声看向对方：「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呆成那样，」秦染手上拿着文件向他走来，而后将文件递给了他，「还记得前些天我跟你说的北城那个项目，诺，好好看看。」 贺则奕接过，眉峰微挑：「顾尘让的？」 秦染双手环抱：「嗯，今天他还说要过来一趟，等会我们还得去见一面，麻烦死了。」 「你最近都没怎么休息，这次我去，你在办公室待着？」贺则奕问道。 秦染：「不行，他给我的项目我肯定要去才是，那不然像什么话。」 听到这话贺则奕有些吃味，他抿着唇略带不满：「依你的，但是，你不要跟他过多接触，他不是什么好人。」 秦染笑了一声：「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小白兔好吧，应该是他怕我才对。」 作者有话说 记录 现在303个人看我巴啦啦的写哈哈哈 现在想好了一个新坑，名字暂定为春和景明，穷小子x白富美现实向 ps:写到一半就想开新文(﹏)加油码字!尽快写完 第48章 明珠蒙尘 闻言，贺则奕不语。 「离他远一点。」 秦染回到办公桌，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知道了知道了。」 会议室内，他们推开门顾尘已经坐了好一会儿。 看见秦染进门顾尘面对微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秦染。」 好久不见个大头鬼。 贺则奕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两人交汇的目光，秦染顿了一下。 顾尘这才缓缓移过眼，对上贺则奕冰冷的视线，笑道：「贺总。」 贺则奕点头，他们坐到了位置上。 刚刚被贺则奕一下就把视线给挡完，此时坐下来秦染才发现顾尘旁边还坐了一个人，他眉头紧皱，立马就有了起身走人的心思。 陆明珠注意到秦染看向了他，面露羞怯：「你好。」 好个屁，顾尘这小子是故意带陆明珠过来给他添堵的吧。 秦染拉着脸不回话，陆明珠尴尬的收回目光，有些无措看向身边的顾尘，顾尘视而不见，陆明珠垂眸捏了捏自己的手。 简单的打招唿环节结束，今天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谈正事。 商人唯利是图，顾尘这个奸商也不例外，说是把项目拱手相让，但又不会全程退出，他还是打算占些好处。 林暖给他们讲了一遍北城那块地周围的情况，方方面面都分析了一遍，然后估值。 秦染全程观战，插不上一句话，光看着顾尘跟贺则奕唇枪舌战，以及贺则奕冷哼攻击。 他跟陆明珠一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战火牵连，这都什么事啊，这两个人怎么跟吃了火炮一样，张嘴就是嘲讽加攻击。 顾尘也是长本事了，要是之前，他可不敢这样跟贺则奕叫板，不过也侧面反应出他的成长速度有多快，秦染视线移动，落在一边跟个鹌鹑似的陆明珠，微微凝眼，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他给了顾尘一个可以肆意发挥的好平台。 陆明珠发现秦染再看他，他想打招唿触及对方不友好的视线又把话给憋了回去，他看得出来这位秦先生似乎是不喜欢自己。 陆明珠避开视线，尽量不与秦染对视。 发现对方躲着自己，秦染冷着脸收回目光，他知道陆明珠无辜，可他也做不到用平静心态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相处。 什么都不知道，被保护得这么好的人，他怎能不恨，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他们一家罪魁祸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秦染没有好脸色。 会议室内两方唇枪舌战，最终还是贺则奕占了上风，顾尘落下败阵来。 「贺总，你的本事久闻不如一见啊。」顾尘面带微笑，视线却冰冷异常。 「是吗，」贺则奕眸光暗沉，眼神都懒得给对方一个，「这话，放在顾总身上怕是更合适吧。」 顾尘依旧面带笑容，心理素质可谓是厉害。 出会议室的时候，陆明珠拉了拉顾尘的手，仰着头跟人说了几句话，秦染站在后方看着，顾尘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然后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秦染：「？」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秦染还没走几步路，顾尘拉着陆明珠向他走来，陆明珠躲在人身后，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贺则奕挡在了他的面前，低头不满地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还有什么事。」 「贺总，别这么严肃，你吓到明珠了，」顾尘搂住了陆明珠，笑着回应，「明珠想跟秦染说几句话，这应该还是可以的吧，虽然秦染是你男朋友，但是你也要尊重一下你男朋友的意愿吧。」 秦染顾忌到林暖，不满说：「顾尘，你再说那个词试试！」 第87页 顾尘笑着摊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误会了嘛。」 身后的林暖好奇心都快冲破了，什么男朋友，这是她可以知道的吗。 贺则奕依旧保持着将他挡在身后的动作，这是贺则奕在给他选择的机会，他不愿意，贺则奕愿意一直挡在他面前，他愿意，便自己选择。 第49章 唇枪舌战 秦染很不是滋味，报復性心理作祟不想让陆明珠不明所以地过得快活。 他往前走近：「什么事，说吧。」 陆明珠看着他，眨了眨眼：「那个秦先生，我们可以单独聊一聊吗。」 秦染觉得他怎么这么多事，不太耐烦说：「行，走吧。」 顾尘给他们让开了位置，陆明珠转身的一瞬间，贺则奕余光触及他侧脸的时候，微微眯起眼眸。有些事情，一瞬间就通了。 林暖站在身后也看清了陆明珠转身瞬间的侧脸，她楞了一下，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立马决定把这事烂肚子里，全当没有看见。 不说百分之九十，陆明珠的侧颜和秦少爷有百分之八十五的相似，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不言而喻。 顾尘站在原地，有意当门神：「贺总，我们不能偷听哟。」 陆明珠带路，他们来到了一个无人的拐角处，秦染双手环抱眉眼间看起来极其没有耐心。 「什么事。」 陆明珠有些无措地咬着嘴唇，绞着手指：「那个，秦先生，您是不是有点不喜欢我啊。」 秦染冷冷：「我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认为的。」 「我，」陆明珠想看又不敢看他，最终还是说，「我想跟秦先生交一个朋友，阿尘说秦先生很好，我也不想被秦先生讨厌......」 秦染低头看着他，眉眼间跟他还真是相似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顾尘看见陆明珠那张脸，又看他秦染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这个想法把他噁心了一下。 秦染想要尽快地结束话题，他移开视线，神色带着不耐，说道：「陆先生，我想你对我有些误解，我对你并没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话外之音，我根本理都不想理你。 陆明珠尴尬地低下头，说：「秦先生，抱歉，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真心实意想要跟秦先生做朋友的。」 陆明珠面对秦染除了尴尬，更多的是不好意思，毕竟眼前这个男人见证了自己多次跟顾尘的情事，这一次这么说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要跟秦染亲近，遵从内心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他一向是这样想的。 秦染暗地「啧」了一声，有完没完了，是他说的不够明白吗，他表现出来的厌恶陆明珠是看不见吗。 事实还真如秦染所想，陆明珠家境优渥，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整的来说钝感力十足，根本不会看别人脸色。 「不必了，」秦染冷着脸，耐心彻底告罄，厉声说，「我不习惯交朋友，而且，我更不习惯和你交朋友。」 他话一沉，无视对方渐渐苍白的脸色，继续说：「明白了吗，陆少爷。」 陆明珠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搅动，眼睛定定地盯着脚背，根本不敢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闷闷道：「嗯。」 嗓音嘶哑，带着哭腔。 秦染应声垂眸，看着低着的毛茸茸的脑袋，他的眉尾上扬，余光正好瞥见了陆明珠下颌划过的泪珠。 「？」 哭了？ 「呜。」陆明珠一时没有憋住，漏了一个哭音，眼见掩饰不住，他的眼泪瞬间如同掉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眼角，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 一颗接着一颗，接连不断。 秦染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这么能哭，陆明珠呜咽的哭腔声在空间中蔓延开来，他嘲讽的话一顿。 「你哭什么，」秦染不会安慰人，也见不得人哭，他语气有些慌乱，道，「你别哭了，啧，我不就说话直白了点吗，你怎么就......」 「哎你。」 陆明珠忍不住哭出了声音，但音调依旧在努力的克制，从远处听起来更像是不知打哪来的流浪猫在委屈哭喊，秦染手足无措，这种情况他还怎么嘲弄。 「行了行了，」秦染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水果糖，塞到陆明珠的手里，动作过快却仍旧被对方一滴热泪砸在手背上，他瑟缩了一下，他语气生硬说，「别哭了，难看死了，吃颗糖就别哭了，让人心烦。」 这糖还是贺则奕塞给他吃剩下的，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陆明珠哭得颤抖的肩膀缓慢停止，他微微抬起头，动作小心翼翼地看向冷着一张脸，眼神中却带着慌乱的男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哭得殷红，他手上捏着水果糖，抽泣声渐消，只是盯着秦染看个不停。 秦染被看得不适，他皱眉：「看我干什么，不哭了就吃。」 给颗糖就不哭了，这人是没断奶的小孩子吗，幼稚得很。 陆明珠肩膀微抖，他手上攥紧了水果糖，眨了眨眼，低声说：「谢谢你。」 秦染别开眼，冷声说：「别哭了就行，弄得像是我欺负你似的。」 「秦先生。」 「干什么。」他语气极其不好，不明白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陆明珠眼睛亮得出奇，一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够穿透灵魂，他唇角上扬，眼中含笑：「我还能跟你做朋友吗，秦先生送了我糖，我想来秦先生现在应该也没那么不喜欢我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再次提出这个要求。」 第88页 闻言，秦染不受控制地看向他，冲到喉咙的话突然被堵在了嘴边，陆明珠脸皮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厚。 「秦先生，」陆明珠盯着他，再次说道，「可以吗。」 秦染就想不明白了，他对于跟他做所谓的朋友这件事为什么能够这么执着，一个挂名而已，他也懒得跟人纠缠。 秦染低眉，漫不经心地答应：「行，可以。」 陆明珠惊喜：「真的！」 秦染撇开视线，说：「是。」 陆明珠得到应允，高兴得不行，他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将手机挡在秦染面前，眼神带着期待：「那我可以加你一个联繫方式吗。」 秦染眉头紧蹙。 「你别得寸——」 「我话不多的，平时也不会打扰你！真的！」陆明珠看了看秦染的神色，发现对方还没有生气，继续说，「所以，可以加一个吗？」 今天算是开眼了，死缠烂打他今天算是体会到了，他看着陆明珠递过来的手机，本想拒绝，但一想到刚才的情景，顿时愁得不行，哭起来太烦了，不就一个联繫方式吗，又不是金子，加就加了，免得被他缠着心烦，也省事儿，他加上就把人屏蔽。 秦染接过他的手机，输了一串字母，添加好友，他通过了对方，然后将手机还了回去：「给。」 陆明珠接过，盯着手机看不停，一副傻样儿。 秦染算事怕了他了，他摆手：「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合同的事都还没谈完，就拉我过来说这事儿，要是没有了就走，他们还在那边等着我们。」 陆明珠收好手机，他捏着水果糖，摇头：「没事了，我们过去吧。」 磨蹭半天就为了加个好友，秦染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会议室的门口，正好看到门口两人面对面剑拔弩张的场面。 秦染掀起眼皮，看向原本冷着一张如同万里冰封脸的男人转眸冰雪融化，如沐春风对他一笑：「回来了？」 「嗯，」他在两人身上视线来回打量，问道，「你们站在这里当门神干什么，合同谈好了？」 顾尘收回目光，眼神晦暗，扫过来的视线停在了陆明珠殷红的眼尾上，陆明珠投过来的目光正好和他撞上，对视的一瞬间，他心虚地飞速移开眸子，手上攥着的糖欲盖弥彰的揣进口袋里。 顾尘看在眼里，但他随即移开看向陆明珠身边的人，这个和陆明珠侧脸有着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相似的人。 「还没有，顾总有很多想法，这一点我保留意见，」贺则奕不动声色地挡住顾尘的视线，低头看向眼中人，继续说，「顾总这么有想法的人，以前倒是明珠蒙尘了。」 顾尘似笑非笑，这个贺则奕他倒是小看他了，他意味深长地笑道：「贺总客气了，哪里的话，我想我们这次还是能够合作愉快。」 贺则奕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说：「是吗，原来顾总这一次是带着诚意来了的吗。」 硝烟味浓重，林暖退避三舍，免得一不小心被伤及无辜，毕竟她只是一个无辜可怜没背景的打工人。 现场一片冷色，尴尬的气氛连陆明珠都意识到了。 「你们够了啊。」秦染将贺则奕推开，无视对方略带无辜的神色，站在顾尘面前，勾唇嗤笑，「你干什么呢，不是说好了北城的项目主导由我们来吗，答应好的事情现在是临场反悔了？」 顾尘微微一愣，但面色不改，他笑道：「怎么会，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做到，可我也是一个商人，这一次来我代替的是陆氏，所以多争取一些该有权益也没什么吧。」 「是吗？可是照我的了解，」秦染盯着他，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本来就属于合同正常可行范围内，我离开这么久的时间内你们不可能因为那点东西还没谈好，所以，顾尘，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才发现，快四个月了....... 我还是这么凉凉qaq 第50章 望穿秋水 顾尘沉下眼眸，随即勾唇一笑，半长的发尾垂下，他意味深长说道：「秦染，我们也不是许久没见，怎么你现在——」 脑子这么好使了。 他话一顿，但秦染敏锐的感觉到了他口中未说出的不是什么好话。 他皱眉：「少废话，这合同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你不签算了，我们不要就是了，也不是非得稀罕你这一个项目。」 顾尘抬起眼，正好对上站在他对方漫不经心投过来的视线，不动声色的耀武扬威，他眼中闪过狠厉，随即消散。 「我当然签。」 秦染不耐说：「行，那你别废话，我们拟玩合同你就来签。」 顾尘笑而不语。 林暖接到指令，立马说：「好的，我马上去把合同列印过来，麻烦久等。」 滑落，林暖踩着高跟鞋朝着列印室的方向走去，气势汹汹。 秦染收回视线，跟对方拉开距离，他退到了贺则奕身边拉了拉人的衣袖，说：「事情解决，我们出去吧，外面还有一大堆事等着。」 贺则奕回应：「我们走吧。」 「对了，你等会外边休息室等会，合同拟好了就签。」秦染看向顾尘说道。 顾尘：「知道了。」 两人直直的越过顾尘，贺则奕更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完完全全将人忽视。 第89页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当中，顾尘眼中的笑意消失，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然空荡荡的廊道，眼神一片冰冷。 陆明珠走了过来，喊了一声：「阿尘，他们已经走了，我们也出去吧。」 顾尘没有回应。 刚刚秦染问他还想要什么东西，思及此，他低头掩住神色，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玩玩，起了一丝好奇心而已，只是现在，这个好奇心似乎越来越踊跃，已经到了快超出他所掌控的范围。 陆明珠见顾尘不说话，他喊道：「阿尘，阿尘，他们已经走了，我们也——」 「嗯，我们走吧。」顾尘抬头，眼中的情绪消散回归平静。 陆明珠高兴地挽着他的胳膊，那声好还没有说出口，顾尘忽然停下脚步对着他说：「你找秦染说了什么。」 或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锋利，陆明珠下意识的憷了一下。 他老实回答：「我想跟秦先生做朋友，然后就加了个联繫方式。」 顾尘有些意味的挑眉：「他会答应？」 「秦先生刚开始是不愿意，」陆明珠低头笑道，「可是秦先生嘴硬心软，后面还是同意加了。」 顾尘收回视线，慵懒道：「因为你哭？」 被爱人戳穿尴尬事，陆明珠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阿尘，你怎么知道。」 顾尘嗤笑说：「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不知道。」 陆明珠闷闷说：「哦。」 「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顾尘抬脚上前，陆明珠连忙跟上挽着他的胳膊，伸长脖子听他说，「你为什么非要跟秦染做朋友，他不喜欢你这件事，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来。」 「因为......」陆明珠睫毛微微颤抖，另一只手放进口袋握住了那颗水果糖，「我想认识他很久了，以前我们见过，只是秦先生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顾尘停下脚步，再次看向他，眼神晦暗：「你从前认识他？」 陆明珠点了点头，然后又晃了晃：「算也不算，他帮过我，我们交流也不多，当时我就很想跟他做朋友，只是当时的我对他除了名字其他的都一无所知，后来我想要在找他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人了。」 「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忘不掉的执念，一个无法释怀的遗憾。」 陆明珠眸光闪烁，扬眉一笑：「没想到我会再次遇到他，很惊喜。」 顾尘抿唇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反而最幸福。 秦染本以为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他就一陀螺转世，只能转个不停，他才喝口水，上一次那个洽谈方又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地方值得吸引他的，或者说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人看起来很好说话。 那个洽谈方一见他跟见亲人一样，两眼放光，一下就冲过来跟他寒暄，明明才见过见面，这副熟练的架势像是认识了十几年。 他冷着脸不是嗯，就是对，对方像是没看见他的臭脸，仍旧是挡着他说个不停，把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磨光，上个烂班本来就烦，每天那么多文件，那么多破事，他还算是高层关系户，他看他算个屁才是。 看来是他以前被秦山儿子吹的牛逼风给迷了眼，对这个位置产生了一些误解。 秦染臭着一张脸，面对这位眼前笑得眼尾褶皱的男人，他忍不住打断：「说完了吗，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他受够了这些虚以为蛇的笑脸人，职场都这样烦人吗。 洽谈方面色不变，笑说：「哈哈哈哈，秦总是有些累了吗？」 何止是有些累，他都快成陀螺王了，还要在这这里受你的折磨。 秦染说：「刚开完一场会议，的确是有些累着了。」 洽谈方笑脸相迎：「理解。」 一拳打在棉花上，说的就是现在吧，秦染内心深深嘆了口气，算了，他慢慢学着吧，总不能每次都去麻烦贺则奕，白白的还让人看了笑话。 秦染收敛情绪，面容冷淡看着对方：「有时间我们谈一下上一次说的合约？」 「有的有的，」洽谈方伸手示意，「我方公司的业务员就在那边，秦总，有请。」 「好。」秦染抬脚，跟着他朝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们去了单独的招待室，这是秦染第一次独自一人处理公务，正常洽谈他表现得游刃有余，各个方面处理得都恰当好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一来一往，令对方不得不收起笑容，神色变得认真。 「合作愉快。」 秦染伸出手嘴角喊着淡淡的笑意和对方握手。 「秦总，合作愉快。」 对方业务员整理好文件，站起身来也和秦染握了个手，业务员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几乎无视了身边的同事，她笑道：「秦总，我想下一次我们还有机会继续合作。」 秦染眼尾上扬，淡笑说：「嗯，会有机会的。」 业务员面容精緻，是一位标准精炼的女生，她红唇微勾，趁着跟她一起来的同事去厕所的时间，侧身挡住了秦染的去路。 秦染眉峰微挑，垂眼望向她。 业务员媚眼如丝，语调上扬直球出击：「秦总，为了下一次愉快的合作，加一个联繫方式怎么样？」 秦染将手搭在手臂上，挥动间拨动胸膛的衬衣褶皱，更加贴身的衣物反应出了他西装下的薄肌，业务员的眼神更加炙热。 第90页 「秦总，考虑一下？」 闻言，秦染低头笑了一下，而后抬眼拒绝：「下一次合作再说吧。」 业务员眼中略微不满，她手指挽了挽垂着肩头的大波浪捲髮发尾，红唇拨动：「秦总，真的不考虑我一下吗，我也不差吧。」 要是那个洽谈方回来听见这话，大概率会直接捂着这位大胆发言同事的嘴，上一次她没有来，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自然是不知晓。 「不考虑，你换个人——」 「他用不着考虑你。」 考虑吧..... 他未说出口的话被打断，秦染环抱的双手松开，寻着来人望去。 「贺总，您这话是？」业务员疑惑道，她被抬脚走来的贺则奕扒开，跟秦染拉开了距离。 秦染看着他说：「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贺则奕冷峻的眼神扫过女人，几秒后收回目光，看向秦染，语气变得温柔说道，「都处理好了，我们过去吧。」 秦染站直身，跟他并肩站着，他说：「行，那我们走吧。」 「这位小姐，后续问题联繫公司项目组就行。」秦染抬脚离去，越过人是漫不经心放下一句话说道。 「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业务员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也不管贺则奕在场，以及刚才那句话的含义，她语气略带慌乱：「秦总，您这就走了，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秦染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不考虑了。」 话落，业务员原本还想追上去，但她触及到那双冰冷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眸时，停下了动作。 贺则奕将手搭在了秦染的肩膀上，堪堪将人半搂，从身后看两人亲密无比，做这个动作的主人如果是两个男人那还真没什么，但偏偏，不同的点就在于贺则奕宣誓主权的视线，带着挑衅。 业务员看在眼里：「......」 女人的第六感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洽谈方上完厕所洗好手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呆愣在原地，世界观崩塌，仍在重塑当中的同事。 洽谈方惊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但人还是没有反应：「你怎么了？」 「没什么，」业务员眸子转了转，转头看向她的同事，「我问你个事儿，你最好如实的告诉我。」 「啊？什么事你说。」 第51章 喝酒 秦染走着走着发现贺则奕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些重。 他不满地抖了抖肩，想要把这手给弄下去：「你手没地方放吗，拿下去。」 贺则奕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眼中的情绪掩去，转眸说：「连手都不让放，这么绝情？」 「你很重好吗？」秦染嫌弃地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用肩膀撞了一下对方，这才满意。 无缘无故被撞了一下，贺则奕没有生气，反倒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微上扬。 在秦染洽谈的期间，顾尘已经和贺则奕签好了合同，他去的时候顾尘已经带着陆明珠离开了。 工作日註定忙碌，处理完了这件事永远还有下一件事在等着自己。 夕阳垂暮，秦染仰头怒喝了一口咖啡，继续翻看手上的文件，北城的项目筹备中，他要看要处理的文件还有很多。 贺则奕有意让他亲自上手，全程都是秦染自己亲自处理，除了特别棘手的问题之外，大部分都是他亲自处理，他这段时间学了很多，学得也快，从最初的处处碰壁到现在的游刃有余，这其中除了他自己努力的原因之外，还有贺则奕独特的教学方式。 「啊，老天爷，这生活我真是过得够够的了。」秦染仰天长啸，整个人趴在文件堆里，他要死了，真的，快要被累死在这个总裁办公室里面，看文件看死的，怎么能这么麻烦，怎么有这么名字要签，他是什么明星吗，写自己的名字都有写吐了。 而且这些他签了名，跟他挂上了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么他就是第一责任负责人。 果然还是他以前过得太清闲了，想东想西，脑海混沌一片，现在虽然也是满脑子的乱糟糟，但好歹只剩下无能狂怒，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正经人了，不在归属于烂人的行列。 他跟颓废这个标籤，或许已经断了关系吧。 贺则奕将目光从电脑上离开，望向快要被累死的人儿，薄唇微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不用着急，北城项目筹备时间很长，前期是要繁琐一些。」 秦染趴在桌子上的脑袋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抬眼看向正认真工作的男人：「贺则奕，你是永动机吗，你一天下来处理的东西比我多得多，你刚刚还开了一个会议，现在还坐在电脑面前，休息一下吧，小心秃顶，我认真的。」 贺则奕淡笑道：「我身强力壮，你放心，不会秃顶的。」 「呵呵放屁，」秦染冷笑，眼眸在他头顶游离，「就你这个工作量，不到四十岁吧，绝对会秃一片，我说的，我保证。」 贺则奕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来自被剥削人的仇恨目光，说：「这么笃定，你是医生？」 秦染有些诧异，这人竟然学会反问了，好稀奇。 他一下起身，方才的疲惫感仿佛一消而散，贺则奕挑眉，看着他靠近自己，越来越近。 第91页 「啪——」 秦染手拍在桌上，电脑显示屏跟着抖了下，他耸拉下眼尾，唇角带笑说：「贺则奕，你看着我，从我的眼里你看到了什么。」 忽然这么一段无厘头的话冒出来，贺则奕眼眸微凝，似笑非笑，应了他的话落入对方瞳孔之中，视线交缠，空气的气氛逐渐升温。 贺则奕微微弯身，闯入对方的安全领域当中，两人仅仅隔着两拳头的距离，心跳声几乎同频缠在了一起，炙热气息喷洒在唿吸间，夕阳西下，两人如同针锋相对四目相对。 他听见了一声低沉的笑音在耳畔炸开：「你想我看见什么。」 秦染瞳孔微颤，唿吸一颤，这个反应当然也被贺则奕尽收眼底。 他忙慌移开了眼，但仍不服输：「白眼，看见了吗。」 贺则奕认真回答：「没有。」 秦染当场给他翻了一个，然后跟人拉开了距离，真是的，原本是想逗弄一下贺则奕，怎么现在还反过来被他逗弄了。 他看了看时间，故作不在意说道：「时间很晚了，你助理走得都差不多了，你这个上司还要加班不成？」 贺则奕收回目光，手重新放在滑鼠上，动作不停：「一会儿，我这还有个东西一会儿就好了，要是饿了，旁边抽屉里有吃的，你先垫垫肚子。」 秦染是对他服气了，一天天的忙成这样，为了什么，钱吗。似乎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比他更优秀的人更努力，秦染选择无视。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他不是强者，他只会无视强者，抱怨大环境。 就是有此等上司努力加班的现象，其他公司才会让员工效仿，打工人闻着落泪，痛恨资本家。 秦染确实有些饿了，他走到桌子抽屉旁边，拉开抽屉，拿了两包饼干，搬了一个靠椅直接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看着贺则奕在显示屏上用滑鼠点来点去。 他一边吃着饼干一边眯着眼睛看。 贺则奕注意到他的目光，投过来一个眼神。 秦染面无表情：「你继续，我就看看，不用管我。」 「杯子里有水，别噎着。」贺则奕移开目光，继续处理手上的东西。 秦染看向放在一边的保温杯说：「哦哦。」 这杯子是贺则奕平时用的水杯，好几次他都看见对方挽起袖口拿过保温杯，眼神盯着手上的文件，喉结滚动，抿了一口就放了回去。 那手很白，上面似乎还能看见些许青筋，有时候喝水不注意水还会顺着虎口滑落，一寸一寸，留下水液的痕迹。 秦染收敛心绪，吃饼干吃得口干，他伸手捞起保温杯，转开盖子，将瓶口抵在唇上，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没味道，却解渴。 他垂眼打量了一番保温杯，有些沉，他视线移过，落在杯子里还剩一半的手中，微微晃荡，他不禁想，树叶落入池塘盪起的波纹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层一层，圆圆圈圈。 想法多了，有些危险啊。 饼干袋空了，肚子没那么饿了，贺则奕还没处理好，显得他坐在旁边无所事事。 「你还要多久，太阳都要落山了你还工作，加班行为要不得，劝你戒掉啊。我为你身体着想，真的。」秦染幽幽道。 贺则奕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他，语气加重：「放心，我每年都会体检，医生说我身强体壮，好得很。」 秦染笑着歪头对上他的视线，意味深长说道：「确实身强体壮，贺总正值盛年，今夜想不想跟我去酒吧，也好解一解你这变态的工作欲望。」 贺则奕微微眯眼，眼神带着危险的气息。 「你想去？」 秦染没意识到对方危险的目光，笑着说道：「想啊，好久都没去了，你有女朋友我自然不会让你干什么，一起喝个酒放松放松不也挺好。」 「是吗，就想喝个酒？」 秦染站起身，西装包裹着身体，有些热他松了松领带，将西装外套半脱挂在手臂上，正对着男人，继续说着：「是啊，好久都没去了，老闆刚刚还发消息问我最近在干什么，都不过去照顾他生意了。」 「正好，今晚有空，我们一起去？顺带喝喝酒放松一下。」 贺则奕视线上移，目光若有似乎地游离，漫不经心回应：「嗯，可以。」 「行啊，」秦染很高兴，动作间领口的衣领被扯开了一些，依稀看见白皙的胸膛还有藏在衬衫后若隐若现的一抹颜色，可衬衫的主人没有意识到，他仍在说着，「我跟老闆说留间豪华包间，今天我请客，想喝什么就喝，算我帐上。」 「嗯。」贺则奕移开视线，有些燥热，觉得有些渴了，他伸手拿过桌上的保温杯，扭开盖子就着瓶口抿了一口。 秦染即将脱口而出的等等哽在了唇边，他想说，你嘴对着的位置好像是我刚刚喝过的地方。 但看贺则奕已经喝了，再多说倒让他更尴尬了。与其说穿，不如住嘴。 贺则奕关了电脑，收好散乱的文件，站起身来看向他：「走吧。」 秦染瞥开眼，有些不自在说：「嗯，你开车吧。」 间接接吻吗，噁心吗，他应该感到噁心，应该吧。 或许是上班上傻了，傻到连自身的情绪都开始模煳，树叶落入水中，清风拂过杨柳，阳光穿透云层，清风聆听音乐，荒芜的土地野蛮生长出了一朵花，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第92页 他跟在贺则奕的身后，夕阳余晖洒在人的背影上，这一秒，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模煳，变得不在真实，没由来的，秦染的心忽然开始慌乱。 他平缓的脚步声开始杂乱，他小跑向男人，嘴上不停地喊着：「贺则奕!" 「嗯？」 贺则奕回头，视野内的一切都变得清明，那股躁动的心跳渐渐平缓，人明明没有变过，明明只是走在他的前面，为什么，他会产生离别分离的痛意。 秦染静静地望着他，动了动嘴唇：「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叫叫你。」 果然是上班上疯了，神经都错乱了。 「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这周更五章，过几天可能换个文名，先试试 第52章 尼克罗尼 秦染加快脚步，跟上了他，与人并肩站在一块儿，两人从电梯出去的时候，公司里的人走得也都差不多，这里没有996蛮不错的，是个良心的资本家，而贺则奕也是一个好老闆。 秦染心想道。 到了车库，秦染很自然的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他给车定好位，转头说：「就是这里了，我们走吧。」 夜幕降临，这家酒吧单名一个缘字，说是老闆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初恋，所以有了缘这个名字，许多人听说了名字来源，都笑了笑，笑老闆是个纯情男，不过也很专情。 缘除了名字吸引力一波人流量，内部的装横也极具特色，服务好，安全得到了保障，缘在这条街上是彻底打开了知名度，慕名而来的人更是络绎不绝，算得上是一家网红酒吧。 他们到的时候，秦染光是在门口都瞧见了不少俊男靓女，他随意扫了一眼，转头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他觉得，在缘里，就属贺则奕长得最好看，最带劲儿。 这个评价不带任何的异样色彩，只是他实事求是，客观的评价。 两人穿着西装站在门口，除了长相优越比较显眼之外，也属他们穿得最正式，和其他穿着潮服和紧身衣裙的人形成了对比。 秦染走在前面：「走吧，老闆给我们准备的包间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进去吧。」 贺则奕目光落在上方酒吧霓虹色的缘字上，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周遭，薄唇微抿。 舞池中央暧昧的音乐响动，一个穿着半身衣裸露着腰肢的妖媚女郎正肆意地舞动四肢，妖而不媚，舞姿干爽，观赏性极高，底下的男男女女激情拍手起闹，将内部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秦先生。」 秦染原本正看着人跳舞，听见有人叫他回了神转过头。 一个服务员站在他面前，微笑说：「秦先生，你们要的包间老闆已经准备好了，情跟我来。」 秦染瞭然：「嗯好。」 他转头正准备跟身边的人说跟上，别看了，一抬头却撞入了对方褐色深沉的眼眸当中，楞了一下。 贺则奕没看啊。 「走吧。」他迅速收回目光，上前跟着服务员的走，怕人跟丢了他还不放心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别跟丢了，在酒吧迷路贴寻人启事可是很丢脸的。」 贺则奕不紧不慢，幽深的目光落在秦染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凝着眼，若有所思。 缘的老闆跟秦染是在国外的时候就认识，都是老乡，交流了几次关系也就不错，只是见过几次面之后缘的老闆便回了国，他们的关系也停在了刚刚好的位置，君子之交。 回国之后，一次机缘巧合得知缘的老闆在筹办酒吧，正好缺点钱，秦染做了顺水人情投资了一点，两人的关系也逐渐熟络，后面他也经常光顾这家酒吧。 服务员停下脚步，拉开了门，示意他们：「秦先生就是这里了，祝您和您的朋友玩得愉快。」 秦染回应：「嗯。」 他前脚进了门，贺则奕后脚跟了上来，这包间很大，东西也齐全应有尽有，秦染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仰靠在沙发背上，看贺则奕一动不动站在他面洽，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别站着了，坐吧，一会儿要喝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这些日子他跟着贺则奕可赚了不少，那些夜也不是白熬的。 贺则奕低头轻笑，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的眼角，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野性的味道，他扯了扯领带，抬脚向着秦染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动作缓慢地脱下西装。 心一顿，下意识地，秦染略微向后缩了缩。 「随便点？你是想跟我拼酒？」身边的位置凹陷，贺则奕将西装搭在沙发背上，侧过脸望来，幽深的眸子闪了闪。 秦染盯着他：「谁跟你搞这么庸俗的，品酒，品酒懂吗。」 贺则奕眼神幽幽，有意无意问道：「你经常来？」 秦染正在扫码点单，抽空抬了一下眼一股脑地回答：「嗯，以前有事没事都来缘，有酒喝还清净，我挺喜欢来这里。」 「我点好了，你还想喝什么吗？」秦染将平板递给他，抬眼说。 贺则奕没有接过，他说：「和你一样就行。」 秦染提交订单，将平板丢在一边：「哦行吧。」 一时没了话说，包间陷入死一般的平静，秦染仰着头看了一会儿灯，而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贺则奕：「听歌吗，想听什么我去放。」 「你来就行。」 第93页 秦染点头，点了畅销榜单随便点了几首在歌单当中。 实在是没什么可说，他们两个一起坐在这里反而有一丝尴尬，从进酒吧门开始，秦染就注意到贺则奕看上去有些不对劲，眼神怪怪的，哪里都怪怪的。 甚至，他还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有些心慌。 「贺则奕，你觉得无聊吗？」秦染若有所思地问道。 贺则奕转眸盯着他不说话，像是等着他的下文。 「你别这样看着我，无聊还是不无聊你倒是说句话。」秦染皱起眉，语气带着不友好的气息。 贺则奕轻笑：「不回答就这么凶？」 「那不然呢，我请客你甩脸子，找揍？」秦染双手环胸，气道。 贺则奕说：「没有，我只是再想一些事情。」 秦染狐疑看着他，说：「什么事。」 对方只是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说算了，谁稀罕，你在给我冷着一张脸试试。」秦染瞪了他一眼。 贺则奕失笑：「我的。」 贺则奕靠在沙发背上，头斜靠在上方，歪头对着他说：「期待和你一起品酒？」 「靠。」秦染被烫了一下，收回视线，「你说话少这么腻歪，我早就想说了，你给我注意点，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可别打我主意。」 「哦？」贺则奕含笑的目光投来，「是吗，那你说说，我打了你什么的注意。」 说话间，他的目光黏在秦染身上，意味深长上下游走，晦暗不明，看得秦染像是被毒蛇缠上一般阴寒。 「滚滚滚！你有女朋友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暖暖场，别多想，我是直男谢谢。」秦染转过眼，不想被贺则奕给带歪。 「不用特意强调，我知道。」贺则奕笑说。 秦染不自在，这种事情还特意强调就显得很奇怪，越是在意越是强调，干脆的，他缄口不言，逃避了这个奇怪的话题。 他扭过头，掩饰性地扫了一眼手机，今夜想要喝酒的决定很突然，一念之起，明明做着和从前一样的事情，这次他却觉得哪哪都不太得劲儿，偏离轨道的行星，又该怎样回到曾经的轨迹。 尼克罗尼，由金巴利，金酒，苦艾酒通过调和滤冰制成的一杯号称一杯让你喝断片的酒，外观来看通体血红色调，入口的滋味也是奇特。 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类的酒，花花绿绿，一眼望过去除了眼花缭乱还会让人产生一种价值不菲的感觉。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贺则奕口中的随便，便让秦染直接下单了近乎酒吧三分之一的酒类，这是品酒吗？这简直就是钱多了没地方花糟蹋好酒。 贺则奕眉锋一挑。 财大气粗的秦少爷毫不在意，拥有小金库的他如今更是底气十足，虽然他在秦家地位不怎么样，但秦家好歹是四家排名，区区几百万的零花钱还是不会少了他，更何况他最近确实赚得盆满钵满。 秦染双手自然摊开，大手一挥表示：「随便喝，最近辛苦了，明天给自己放个假，今夜咋们就不醉不归！」 明天是休息日，就算是集团ceo也需要假期。 贺则奕转眼，沉默片刻，然后开口询问：「秦染，你是想要喝死在这里吗，这么晚了，你想去给急诊科沖业绩？」 秦染冷哼：「什么沖业绩，又不是让你全喝了，你不是随便吗，我这不就是想让你都尝一尝滋味，无憾来此吗。」 贺则奕被他刷新了对品酒这一词的认知。 秦染乐得其所，兴致沖沖地捞起几瓶酒就开始乱配，花花绿绿的不知道什么的酒水全往那杯子里面倒。 他将调好的酒推到贺则奕面前：「尼克罗尼，我最爱的一款，尝尝？」 这款尼克罗尼酒量不好的人喝一口都得倒，好在他知道贺则奕酒量不错，所以才把这款他常喝的酒推荐给他。 贺则奕看着面前这一杯血红色的酒，眸光幽深，扯唇一笑：「你先喝？」 「怎么，你怕我给你下毒把你拉出去卖了还是怎么的。」秦染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就是不是抬举，他都亲手给人调酒了还在这里推脱，他是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可是能够媲美调酒师的吗。 秦染接回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酒杯口滑动，一下一下又一下，血红色的酒液沾在了指尖上，他将手放在唇边，红润的舌尖微微探出，将血红色酒液席捲殆尽。 第53章 耀眼的猫 贺则奕看着他，双手骨节捲曲。 秦染毫不知觉地掀开眼皮，向上而看，说：「我技术没生疏，味道不错，你确定不尝尝？」 忽然之间，贺则奕确实有些渴了。 秦染看在眼里，暗地里嘴角扬起一抹笑，伸手将酒杯再次推到了对方的面前，兜兜转转，尼克罗尼又到了该到的人手里。 「尝尝吧，醉生梦死，一醉方休的滋味很不错，整天待在办公室里多没劲儿啊，我们要学会适当的放松，人生一世，何不享受极乐。」 秦染淡笑道。 「是吗？」贺则奕接过尼克罗尼，目光落在杯中摇晃的血红色酒水上，对上了杯中倒映的一双幽深眼眸，意味深长。 秦染继续推荐：「那是当然，整天里与文件和弱智客户打交道多无趣，赚了钱就该这样享受，你看看这一桌的酒，在缘里，它们的所有权已经归了我，我可以随意支配它们，那些人可能会说我浪费，也会因为我的做法而涨工资提升业绩，但是那又怎样。」 第94页 「他们的看法和想法都跟我没关系。」 他抬眼含笑道：「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说了算，谁敢对我说一句不，对我谴责？」 金钱至上，便是如此。 说这么多，秦染归根结底也是想要贺则奕彻底的醉一回，单纯纯粹的享受，对于他自己所认同的好朋友，他一向「不吝赐教」，带人进入极乐的世界。 贺则奕抬手一口喝下去大半，脸色都不带变。 看得秦染差点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这个喝法，他都有点受不住，看来还是他对贺则奕的认知浅薄了。 贺则奕转过眼，唇角带着极浅的笑，对上他的视线：「味道不错，你的手艺也很不错。」 「哈哈哈哈喜欢就好，」秦染轻而易举地被哄得开心，他又捞起几瓶酒开始调配，多年混迹酒吧，他的调酒技术日益精进，就差直接应聘调酒师，「今天我大展身手，你好好试一试，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贺则奕看着他的动作说：「我的荣幸。」 「贺则奕，你很会夸人。」秦染笑得开心，有一个人陪着这日子确实很不一样，偏离轨道的行星，很乐意漂泊盘根落地依。 酒瓶落桌的声响间，你推我往。 「我不是会夸人，只是，」贺则奕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轻笑而语，「喜欢夸你。」 秦染动作一顿，但随即掩饰而过。 这到底是调酒还是调情，秦染差一点就分不清了。 「那我谢谢你哦，」跳过的话题，兜着圈子，秦染将新调好的酒推到了人的面前，「试试味道。」 贺则奕接过，喉结滚动，抿了一口酒，这一次才诠释了品这一字。秦染是很喜欢观看别人喝他酒享受的表情，一种肯定且带着将人握于掌中的莫名占有欲。 酒精本就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双刃剑的同时又将人带入一起沉沦的致幻氛围当中，以及给一切不合理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味苦。」 「嗯？不能吧？」秦染接过对方手中才调好的酒，仰头喝了一口，他发现味道并没有调错，也没有什么苦味，他疑惑说，「没有啊，它就是这个味道啊，你是不是味觉出问题了？」 贺则奕从他手上重新接回酒杯，酒水摇晃间，他唇印上了秦染才触碰过的位置，说：「那可能是我说错了。」 秦染恍然意识到什么，红晕瞬间爬满耳垂，间接接吻这一词占满了他的脑海，搅乱了一片清明。 暗沉低压的嗓音响起，伴随着一丝惑性：「味道确实不错。」 秦染脑子炸掉了。 什么味道不错，酒还是他，说得清吗？ 可当秦染抬头朝着对方投去视线的时候，却撞进了一汪幽深如清潭的瞳孔，里面正好有他的倒影，眼波流转，君度在对方白皙指骨分明的手中摇晃，温热的触感搭配上酒液的冰冷，冰火两重却不及与人视线交汇的那一秒。 秦染咽了一口口水。 贺则奕这个人确实长得不错，平日里冷着一张脸压迫力十足，但偏偏在他面前，弯了一双眼，眼眸含笑喊着他的名字，特别是瞳孔中的倒影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想歪了，他立刻制止了自己危险的想法，开始欣赏一个同性，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信号。 「我好看吗？」 秦染勐地回神，被惊得立刻转眸，唿吸节奏都乱了几分。 一声极浅的轻笑在静谧的空间内响起，丝丝入耳，夺人心魂，让他的心轻颤了一下，糟了，看人看出神了还被本人亲自抓包，太丢人了。 「怎么不说话。」贺则奕动作优雅，双腿交叉靠坐在沙发上，如同古希腊走出来的精美雕塑，一举一动都带着诡秘的诱惑，却让人望而却步，只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秦染，嗯？」 他的耳垂白皙圆润，此刻被红晕爬满，有意无意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转，他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仿若被人监视着，手上动作多了一分都显得是他先一步败下阵来。 秦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般的烫耳，黏腻缠绵之意，搅乱了一汪净泉。 太危险了，秦染在内心深吸了一口气，将被拨乱的心绪重新调整，渐渐平息平稳。 他继续手上倒酒的动作，专注地看着手上的酒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再给你调酒，别说话。」 贺则奕含笑地目光投来，眉锋微挑，仰头将酒君度一饮而尽，喝酒间目光也捨不得移开半分，酒杯中的酒水消失殆尽，贺则奕缓缓放下手，垂下眼眸落在唇落在杯子上的位置，微微一抿，舌尖抵过，让人难以忘却的滋味涌上心头。 见过静止的海水吗，无风无浪驻足远观，可一但动盪便成了汹涌的波涛，让人想要更勐烈，更疯狂地彻底搅乱。 贺则奕抬眼落在秦染精緻的侧脸上，他的脑海中想到了曾经看见过的一句话:「思想掠过我的心上，如一群野鸭飞过天空，我听见它们鼓翼之声。」 唇瓣上沾染的酒液穿越过时光，似乎回到了曾经那个闲暇平常的午后，一个人趴伏在他的怀里，嗓音清脆，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眼尾上，耀眼夺目如阳光，扬眉一笑时带着傲娇。 当他垂眸之际一只手大胆直接地拉过他的衣领，两唇相撞，一声得逞的笑意从唇缝间流露而出，分开之时还带着银丝。 第95页 暧昧的视线相缠，只听对方说道：「多少次了还教不会，你是笨蛋？」 在他愣神之际，一双手直接搂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往下一拉，仅隔着一指的距离，那道清脆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轻轻咬一下再分开，知道了吗？下一次好好亲，我会给你奖励。」 贺则奕目光幽深，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两物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秦染应声转过眼，触及到对方如狼似虎的眼神时瞳孔狠狠一颤。 靠，这是什么欲求不满的眼神，好可怕。 秦染收回眼，仓皇落逃一般的逃避，将手上重新调好的酒塞到人的手里，语气带着一丝慌乱之意，说道：「新调好的，你喝着试试看。」 贺则奕接过，两手相接时，他的手若有似无地滑过对方白皙修长的手，引来了一番心猿意马，他视线上移，将对方眼中的慌乱尽收眼底，轻轻一笑：「我相信你的手艺，今夜专属于我的小调酒师。」 秦染差点跳起来伸手捂贺则奕的嘴巴。 这是什么色气满满的恐怖对话，秦染悄悄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仰头喝酒的人，修长的脖颈扬起来的时候像是一只优雅高贵的白天鹅，可只这白天鹅的瞳孔中藏着野兽，并且蓄势待发。 难不成是喝醉了吗？ 秦染凝眼若有所思，可是这也没上脸啊，看起来反倒是正常得可怕。他给自己调了一杯酒，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怎么看怎么想不通，受刺激还是什么，不管怎么想，他得出一个结论，今晚的贺则奕烧得可怕。 「喜欢吗，喜欢哪一种我再给你调。」秦染看见他空了酒杯，抬眼望去说道。 贺则奕修长的手伸来，酒杯搁在他面前，低沉的嗓音响起：「尼克罗尼。」 「你喝醉了？」秦染挑眉，手指在酒杯口绕着圈，轻笑道。 贺则奕看着他，指尖微动：「没有。」 秦染手脚麻利地给他又调了一杯，动作轻缓地将酒杯推到对方的面前，酒量再好的人再喝尼克罗尼也会迷了眼，他今晚倒要看看贺则奕的酒量到了什么地步，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喝醉。 「好了，喝吧。」 贺则奕接过，挑眉示意他说：「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一起？」 「行啊，」秦染不甘示弱，他手法熟练地给自己也调好了一杯，伸手拿起酒杯，抬脸一笑，「干杯。」 贺则奕看着他，酒杯相撞，清脆的响声响彻。 「干杯。」 秦染收回视线，仰头一口闷，带着奇怪的男人胜负欲。 作者有话说 那句话出自飞鸟集 第54章 我在试探什么 贺则奕微抿，从头到尾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流转，黏腻可怕，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避无可避，可偏偏，今天是他自己送上了门。 「哈。」秦染皱着眉，硬生生地一口闷，酒精带来的眩晕感直冲大脑，他差点就地飞升。 酒杯空了，他得意地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贺则奕正在一口一口的小抿。 秦染：「？」 「你在干嘛？」 贺则奕说：「品酒。」 秦染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苦苦地一口闷想要把对方给比下去，可他想要比的对象却慢悠悠不把他当回事。 「你！」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想要把这股怒气给压下去，一是他没理由，二是面子拉不下来。 「是男人就一口闷。」脑子抽了一下，秦染幼稚发言。 这么说倒显得他多急切似得，像是带着不良好的目的，特别是在这个氛围之下。 贺则奕褐色的眸子看了过来，扬手一抬，修长的脖子微微一扬，性感的喉结滚动，秦染略微感到惊讶，他竟然真的就这么听话的一口闷了。 酒比较烈，一口闷下去肉眼可见面前人的脖子染上了一层红意，但跟他比起来就叫做小巫见大巫了。 「啪嗒。」贺则奕一把将酒杯搁在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秦染抬眼望去，瞳孔微颤，带着醉意的贺则奕竟然性感得可怕。 男人像是嫌弃领带有些勒脖子，一只手扯开领带，锋利的目光向他扫来，目光相接，秦染咬了一下酒杯，被磕了牙齿。 「嘴唇红了。」 秦染瞳孔微颤，咬的动作一顿，嘴唇下意识地松开了酒杯，血红的酒液染在了嘴唇上，显得更加妖冶红润，他张了张唇：「有吗？」 多此一举的回答，秦染莫名的心紧了紧，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有违背于正常范围的非界限感。 一步一步，他将自己面前的红线往后拉了拉。 贺则奕俯身靠近，两人离得本来就近，对方一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两拳头。 「当然，」蛊惑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一双眼睛盯着他，一股温热的触感碾压在嘴唇上，「有啊。」 秦染唿吸错乱了几分，贺则奕伸了手，拇指按压在他的嘴唇上，拭去了残留在唇上尼克罗尼的血红酒液。 贺则奕眼眸从上而下锁定了他，说道：「再喝一杯？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秦染两片唇上下张合：「好。」 如同山峰的压力消失，两人重新回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秦染理智回笼，反应了过来，转眼望去，发现对方神色淡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刚才的那一切都如同他的一场幻梦错觉。 第96页 喝醉了吗。 喝醉了吧。 秦染又调了些酒，不知是为了掩饰什么，还是为了逃避什么，他一举拿了多个酒杯，一下就弄了好几杯酒出来，一醉方休，那就喝得够本才行啊。 他推了推：「喝吧。」 这些都是浓度不低的品类，一轮下去，他们两个估计需要人搀着才能走出缘的大门。 贺则奕淡笑，接过酒杯，余光扫了过来：「今晚是真的不想竖着回去了？」 「管这么多干什么，」秦染拿起其中一杯，抬起手来跟他碰杯，酒杯相撞，酒液晃动，两人隔着两杯酒遥遥相望，「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想多了，反而坏了原本的平衡，明白吗？」 贺则奕垂眸轻笑，手腕一动，再次碰杯：「当然，不过，秦染，你才是真的明白吗？」 秦染仰头喝酒，酒液从口腔一瞬间跃入喉咙，热辣的冲击让他理智消散了一半，兜着圈子，可没意思了。 他向来懒得应付逃离自己掌控的情绪，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世上又不是所有事都是有求必有回应。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也没必要说得太开。比起一眼望得到头的缆索，不如选择迷失在满是迷雾的森林，不曾见过希望，那便不在乎失望。 悲观主义者，向来如此生活。 「鸟翼上繫上了黄金，这鸟便永不能再在天空上翱翔。」 他眼中带着水雾，扯唇一笑：「没有谁比我更明白。」 贺则奕看着他，轻声说道：「秦染，你喝醉了。」 「谁喝醉了？」他不满地瞪了回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贺则奕，「你可以说我人不行，但你不能说我的酒量不行！」 贺则奕手指在酒杯口轻点，看着他，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嗯不对，」秦染忽然一脸认真，眯着眼凝重地望了过来，食指指着他，人还在不停的晃，「你脸怎么没有红，你明明喝得比我还多。」 「因为，我在看着你啊。」贺则奕回应。 「嗯？」秦染晃着手指，费劲地理解他这话的含义，可惜一句前言不搭后语，配着一脑子酒精的笨脑子，得不出个所以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贺则奕上前，一只手抚在他握住酒杯的手背上，放低了音量：「你就是我的解酒药，知道了吗？」 秦染歪着头看着他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有回过理智。 「什么药？你生病了？」 「是啊，」贺则奕低垂着眼，眼中全是秦染含着水雾的眼，「相思病，给治吗。」 秦染大脑超载负荷，眼中仍旧带着茫然不理解。 贺则奕低头看了一会儿，最后被人给嫌挡着喝酒推开了。 秦染嫌弃地收回手，不满道：「你的心脏跳得好快，震到我的手了。」 「是吗？」 「是，」秦染低头抿了一口酒，嫌弃说，「劝你不要讳疾忌医，杜绝心脏病。」 贺则奕捏着酒杯，歪头望来：「这么严重，那可怎么办？」 秦染看他这副样子顿了顿，心不停使唤了，他随即收回视线，仰头一口闷，什么烦恼通通消散。 他一下将酒杯放在桌上，试图用两者相碰的响声掩盖住那不明的越举。 「没救了，准备好后事吧。」 贺则奕眉头微微上扬，说：「这么无情，那你会给我准备？」 「你有没没完！」秦染瞪了一眼他，却不料被对方似笑非笑地眼眸捕捉，他一下错开了眼，低声说，「说什么晦气话，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 「嗯，我有好好听。」 秦染重新捞起一杯新的酒杯，低头抿了一口，忽然开口说道：「贺则奕，说说你自己吧，作为朋友，我应该有权利申请查询你的曾经了吧。」 他低头看着酒杯中摇晃的酒液：「我一直都蛮好奇的，今天，可以说说吗，至少，我们正喝着酒。」 贺则奕看了过来，望着他的侧脸。 他若有所思，目光深远：「当然，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想要毫无保留，可惜时候未到。 秦染低头思绪悠扬，盯着手里摇晃的酒杯愣着神，而后说道：「你之前过得好吗？」 闻言，贺则奕顿了一下，随即低头微微扬起嘴角：「很好，很幸福。」 秦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似是而非的问题，得到的也是一个模煳的回答。 按照他知道的信息来看，贺则奕可不像是会有幸福经歷的过去，那这个回答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秦染抬头，眼中带着莫名执着的光，他想要多了解，想要知道这个人他所不知晓的曾经，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但他此刻就想沉沦，毕竟，他喝醉了。 秦染看着他，认真的问道：「为什么会幸福？」 「因为有喜欢的人陪着我，所以很幸福。」贺则奕回望着他，说道。 内心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秦染重新垂回头，盯着手上的酒杯看不清是神色。 「你那个爱人？」 「嗯。」 回答得倒是干脆。 秦染低垂着眼，只徒留一个后脑勺供人观看。 「你和她........」 「你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霓虹灯影，脑海内被搅乱了一片，理智与情绪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脑海里争得个七上八下，他似乎快要越界了，快要控制不住那些莫名奇妙的情感。 第97页 无声的沉默最让人慌乱。 空气中静默了数秒，头上一沉，一只手忽然落在了他的头顶，轻柔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动作揉着他的脑袋。 秦染不耐烦将那只手拍开：「你干什么？」 「秦染。」 听见自己的名字，秦染抬眸，迎着头顶的灯光目光落在眼前的俊脸上。 贺则奕的嘴唇似乎在动，可他听不清了。 「你喝醉了。」贺则奕上前将人搂紧怀里，这一次喜欢张牙舞爪的人乖巧地一动不动，抬着水雾瀰漫的眸子看着他，贺则奕神色暗了暗。 「你到底说不说，」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开始嘟囔着说，「不说算了，谁稀罕知道。」 贺则奕低笑，带着询问说：「我现在说了，你酒醒了还会记着吗。」 秦染眼神带着迷茫以及一丝的无辜。 很显然，这个听众很不合格。 「你——」 秦染晃了一下，贺则奕将他扶正。 「说什么，」他断断续续地接着说，掀开眼皮从下往上，说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第55章 我不对劲 秦染觉得自己的肩膀有点痛，他不满地蹙起眉头：「你干什么，我好痛。」 他推搡的话一出，肩膀上那股痛意随之消散。 「抱歉，我的错。」 秦染这次听清了，他疑惑道：「错什么？」 贺则奕垂眼，似明似暗：「弄疼了你，我的错。」 「原谅你了，你还没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秦染睁着眼，追着问。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秦染的耳根子被烫了一下。 「这么好奇我？」 「很想知道？」 秦染凝眼，脑子一片浆煳，怔楞地思考他的话。 这一次，他很诚实：「想知道。」 而后他补充了一句：「比较想。」 秦染跌跌撞撞地闯入他的瞳孔，神色晦暗：「我想，你就告诉我吗？」 贺则奕望着他，褐色的瞳孔装满了面前的醉鬼，他抿着唇角，给予了对方随意在他世界乱逛的权利。 「当然。」 秦染又仰头喝了一口酒，他跟对方拉开了一些距离，两人肩膀相距一拳头，只要他微微向一旁再挪一点点，两人就能肩并肩靠在一起。 醉鬼向着身后的沙发背上靠了过去，赫然一副聆听故事的模样，俨然成了一名合格的听众。 「你说吧，我好好听着。我不会告诉别人。」 他认定了，他会听到一段悲惨却又夹杂着幸福的故事，如同绚烂的玫瑰从淤泥中肆意绽开，贺则奕这个人，本就极致耀眼却又带着一股可怜劲儿，怪让人心疼。 「是吗，」贺则奕眼神晦暗，目光毫无掩饰地在他身上打量，「醉鬼也会替人保守秘密吗，或者说，醉鬼会记得自己知道的秘密吗。」 秦染耳边全是嗡鸣声，秘密秘密的，是在唱菠萝蜜吗。 见人快要不省人事的模样，贺则奕垂着眼，也没打算敷衍人，他目光悠长，似远似近。 「想要从哪里听起？」 秦染眯着眼，说道：「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贺则奕说：「小时候。」 「行，那就从你小时候说起吧，说一说你的家人，朋友，还有和她的相遇......」秦染说着。 贺则奕笑道：「我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他，当时的我很傻，不管是模样还是行为，都很傻，我浑身是伤，蠢到摘玫瑰花试图当药擦，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他，他给了我药膏，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人受伤了原来是要擦绿色药膏，当时的我以为遇到了下凡的天使，天使降临人间拯救我这个卑微的凡人。」 秦染抬了抬眼：「听起来真是又傻又浪漫的相遇。」 「他给了药膏，还送给了我糖，每当午夜轮迴想起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笑。」 秦染听得怔楞，半夜因为一颗糖，一个人笑醒的人，竟有些陌生，一股酸涩的情绪油然而生，一丝丝爬上了胸腔。 只听对方接着说：「我把他的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很开心，说我遇到了乖小孩。」 乖小孩？秦染不禁冷笑，还好贺则奕小时候遇到的不是他，他遇到这样的傻子必须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童年阴影。 用玫瑰花疗伤，好傻。 这样的贺则奕，他真想亲眼见见，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当众嘲笑一下罢了。 秦染说道：「然后呢，的故事？」 「我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妈妈从小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只有我能偶尔替她出门见一见阳光，在我眼中，他如天阙谪仙，长空一洗不染尘埃，他原本应该活在光明阳光之下，我仰望着他，庆幸他愿意将目光落在我这个地下生物的身上，我原本只想偷偷仰望，偶尔窥视他而已。」 秦染认真地听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没有询问为什么他的妈妈会被囚禁。 贺则奕说：「不曾想，一次意外我发现天使的羽翼上布满了伤痕，藏在洁白的羽毛之下不供人窥视，他被斩断了翅膀囚禁在凡尘，无人救他，无人怜他，他一人困于囚笼不得自由，他一个人在无尽的夜里痛苦哀嚎，却没有一个人听见。他很痛苦，我想要救他，我想要抚平他腐烂于灵魂旧年积痕的伤疤。」 第98页 秦染望着他，面前的男人神色认真，似乎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你成功了，是吗？」 你成功的救下了你的爱人，你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往后的日子里相互扶持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相知相伴，恩爱非常。 你们的感情，似乎比我想像的还要根深牢固。 「没有。」 秦染手指微颤，没有？ 没有做到，那他们的未来以及现在，又是为什么。 贺则奕沉默了一瞬，而后说道：「妈妈走了，他也走了。」 闻言，秦染一顿。 所以，贺则奕是被抛弃了吗？ 原本以为是两个人相互的故事，现在这个发展，竟成了被人狠狠抛弃，爱而不得？ 他将快要脱口而出的你的妈妈发生了什么咽了回去，陈年旧伤上撒盐，他还没狠到这个地步。 「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走到了一起。」秦染问道。 贺则奕眼眸似暗似明，轻声说：「后来又遇到了，但是他忘了我。」 言简意赅，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要了他的命。 「忘了你？然后你们冰释前嫌最后在一起了？」秦染惊讶问道。 贺则奕点了点头，省略了中间的所有。 秦染傻眼了，面前这人竟是顶级恋爱脑，被抛弃了，还能再爱，还能在一起，就算被忘记了也没关系，只要对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这还是他所认识的贺则奕吗，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完全认识过贺则奕。 秦染问了一句：「贺则奕，你觉得幸福吗。被忘记的那段时间，妈妈不在了，她也离开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贺则奕沉默良久。 「一个人靠着思念。」 「我很幸福。」 秦染看着他，而后深深嘆了口气，这到底是什么顶级情种。也难怪，能为了这么一个人来招惹上他，只为了让他的爱人名正言顺的进入贺家的大门。 回忆很苦吗，好像并不是，每每想起，想到的不是一个人东躲西藏与野狗争食无人问津的日子，而是甜腻的糖果裹满了白腻的糖霜，那段记忆，是甜的。 「你妈妈知道了你的小天使抛弃了你，会责怪她吧，责怪她伤害了自己的孩子，责怪自己看走了眼。」秦染若有所思。 贺则奕轻声道：「没有责怪，妈妈告诉我，我们要好好的，以后一定要幸福。」 秦染语噎。得到了长辈祝福的姻缘，确实走到了现在，哪怕走过了满是荆棘的道路，浑身是伤，他们仍旧不离不弃。 啧。 果然是，幸福美好的故事呢。 与他，天壤之别。 好不爽。 「是吗，祝你幸福。」 头好晕，说完这句话秦染觉得自己头顶的天花板已经在开始疯狂的旋转，像是深渊苍穹想要将他吞噬，永坠无尽深渊。 还听了这么一段可悲可泣共患难的好故事，他的心情可真是操蛋了呢。 烦，好烦。明明是自己提起来要问的，为什么被烦到的却是自己。自作自受。 不想看见贺则奕，好想一个人待着谁都不见，好想喝醉，好想醉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胸腔的位置好疼，是谁给了他一拳吗，好过分，醉鬼都打。 都好烦，好想好想一个人独处。 秦染抓起桌上的一瓶酒直接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 贺则奕还没来得及拦着，秦染已经将酒瓶甩开，嘴里嘟囔着：「好难喝。」 这种行为，当真是糟蹋好酒。秦染这个小资本家完全不在乎，他只想沉浸在天旋地转的世界当中，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喝醉了，别喝了。」 秦染一把将人推开，说：「你别管我，我想喝就喝，你管错人了。」 酒桌上的杯子乱糟糟的摆放着，酒瓶被他打碎了好几瓶，加起来都快小十万，而秦染毫不在乎，他喝醉了，他需要睡觉。 听故事听够了，他要睡觉。 「我好睏，我要睡觉。」 贺则奕搂着他，低头看着人说：「睡吧，我在这里。」 「烦人，」秦染缓缓闭上了眼，嘴里嘟囔着，「谁要你在这里了，碍事，早知道我就不喊你来了，早知道我就喊几个人进来陪我了，不要你。」 此刻，秦染的手机非常应景的响了几声。 贺则奕幽深的目光收回来，垂眼看向一旁亮着屏幕的手机，他将手机拿起，屏幕上多了几条消息。 他神色晦暗，拉着秦染的手解了锁。 映入眼帘的几条消息： 【兄弟，一个人喝酒无聊要不要我送几个人过来陪你。】 【就上次你看上的，今晚过来陪你和你朋友怎么样？】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哈，现在我就去给你叫人。】 朦胧之间，他似乎成了代替孙悟空被压在了五指山下，唿吸困难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秦染深处在一处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他想要大吼，想要爬起来，但身上确实那么的沉，身体是那么的无力，他这是在哪里？ 第56章 回忆 昨夜跟母亲通话完之后他闷闷不乐，生着闷气，卷子也不想刷，早早的便睡下了。 秦染目光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思绪开始慢慢回笼，他刚想动一下身，却感觉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身上， 第99页 胸口怎么闷闷的。 秦染垂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黑绒绒的脑袋，在他余光瞥去时那脑袋还就着他的胸膛蹭了蹭，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还能看对方被打扰睡眠不满皱起的眉头。 阿一缩在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肢，整张脸埋在了他的胸膛，看起来倒是想正在听着他的心跳入睡。 秦染深唿吸了口气，胸膛起伏，被人这么压着睡了一晚，他没被压死都算是运气好的了，这死小孩睡得倒是香，就是苦了他。 他低头盯着微微动了一下找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又睡了过去的人儿若有所思，这小孩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他记得闭眼前这人还好端端地睡在他旁边吗。 对方不轻，他被压得浑身麻木，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人一把推开，毫不怜惜，人直接被掀在了一边。 勐然被人推了一把，阿奕迷煳掀开了眼皮，他一睁开眼便对上了秦染投来不爽的视线，他揉了揉眼睛：「哥哥，早上好。」 我好你个大头鬼。 秦染想要撑起身，却发现从胸膛往下蔓延一片麻意，别说起身了，就连动一下就快要了他的老命。 「好什么，你给我过来拉我一把，我身体麻了。」 阿一从床上爬起来，一双褐色的眼眸亮得出奇，犹如清晨的第一滴朝露缓缓地从绿叶上滑落，滴入了他的瞳孔。 他意识到了谁才是罪魁祸首，立马下床站在秦染的旁边在对方还有反应过来之际，双手搂着对方的腰一把将人给提了起来。 「哥哥，对不起，我睡相不太好。」阿一松开了手，低着头满怀歉意看着他说道，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等着被他批评，看起来尤其无辜。 秦染抿着唇，瞪着眼看着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刚刚他差点就脱口而出，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阿一见哥哥不说话，更加的愧疚了，他忽地单膝跪在秦染床边，抬眸瞳孔微闪，在秦染错愕的目光当中一把拉起秦染的手，语气认真：「哥哥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害得哥哥没睡好觉。」 这模样那叫一个可怜。 秦染张了张嘴，在对方的三言两语间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你起来，向我下跪算怎么回事，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给我起来，你知道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嘆了口气，阿一没人教，那他就亲自来。 秦染收回手，看向他，神色认真：「阿一，以后不能随便对人下做这个动作知道吗，就算是单膝也不行，人要有尊严，要有骨气，这个动作会叫人欺负，叫人看不起。」 阿一点头，站了起来，视线一直未从秦染身上离开：「我听哥哥的。」 秦染缓了好一阵儿那股子麻劲儿才消散，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注意到了身边炙热的视线，他转眸望去，正好撞入了那一双闪烁着繁星的眸子。 阿一薄唇微张，轻轻解释说：「昨夜的晚风太凉，哥哥的怀里太舒服了，所以不自觉地就凑到了哥哥身边。」 秦染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蜷曲。 「哥哥，对不起。」 秦染收回目光，丢了一句：「不怪你，昨晚的风，确实太凉了。」 听到这话，阿奕又凑了过来，肩膀抵着秦染的肩膀，秦染余光扫去，注意到了对方比他宽上不少的肩膀，楞了一下。这个年纪的男孩发育得都这么快了吗。 「哥哥，你还生我的气吗？」阿一靠着他说道，两人挨得极近。 秦染语气冷淡，头也不回，活动了一下手腕。 「那，」男孩清脆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同着窗外一声脆生生的鸟鸣，「哥哥还难过吗？」 秦染转过头，目光错愕。 他......怎么知道？ 阿一可不管那么多，他将头搁在秦染的肩膀上，双手拉着他的手臂，整个人如同一只犬类黏在秦染的身上，无比依赖。 「你.....」秦染眼中的错愕还未来得及掩饰，这抹藏于人后的情绪被他轻易拉出，轻放在手心当中用心呵护。」 「哥哥，不要不开心，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她们都是坏蛋，我帮你教训她们。」阿一将脸埋在秦染的肩头，嗓音闷闷，说出的话却无比赤忱。 一个什么都不懂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却傻乎乎地立下这样的豪言壮志。 秦染说：「没有不开心，没有人欺负我，你误会了。」 「哥哥又想骗我，」阿一抬头，说，「我都看到了，电话里的坏人又来找哥哥了，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知道就是她让哥哥不开心，还有昨天骚扰哥哥的女孩，她也是，她们都是害哥哥不开心的罪魁祸首。」 秦染失笑：「那你想怎样帮我教训她们，打一顿骂？你连跟我通话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哥哥，我才不傻，打人犯法，虽然我不能打她们，暂时教训不了，但我可以挡在哥哥面前，帮你赶走她们。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真的。」阿一说得认真。 秦染看着他，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缓缓他才说：「傻透了。」 阿一不满了：「哥哥，你又说我傻，我不傻的。」 秦染笑出了声，揭过了这茬：「是是是，你不傻，你最聪明了，连打人犯法都知道，生活常识都这么欠缺，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需要我手把手教的傻小子。」 第100页 「还有，你好重，从我肩膀上起来，压得我好痛。」 阿一应声连忙起身。 肩膀上一松，秦染瞬间觉得自己得到了解放，他看了看一旁的时钟，七点半，时间还很充裕。 身边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他扭过头想要看看傻小子又在干什么，刚扭过一分，一只手横在他的眼前挡住了他的动作。 一颗红润的糖果裹着糖霜被包在糖纸上，鼻翼下还能闻见幽幽的草莓香味。 「哥哥，吃了糖心情会好一点。」 秦染看了过去，四目在空气中相接，少年嘴角噙着笑意，一脸真诚地将剥好的糖果送到他的面前，用着笨拙的方式学着讨好他。 秦染看着他，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之前的郁闷似乎真的就随着甜腻的草莓香味消失。 还说不是傻小子，这方法还是他用过的。 秦染转过头，下了床，心情好得不行：「没刷牙，刷了我再吃。」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傻小子尾巴摇得有多厉害，秦染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外捡到的一条可怜小狗真是让人忍不住垂眸抚摸，顺了顺那层柔光的毛髮。 春风和煦，晨曦洒在了卫生间的镜子上面，秦染嘴里沾满了牙膏泡沫，满嘴的薄荷清香，闻着这股味道都让他朦胧的睡意都消散了不少。 秦染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弯身吐了出去，他接了一捧水快速地擦拭了一下脸，冰凉的水让整个人彻底清醒。 「阿一，过来洗漱。」 屋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阿一跑了过来：「哥哥，我来了。」 家里多了一个人之后，浴室内也多了一份洗漱用品，自己的领域中闯进来了一个人，比他小上一岁的小孩站在他身后，笑语盈盈，看起来跟他一般高，但仔细看他似乎是矮上那么一分。 秦染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把这个结论归结为对方杂乱的头髮上。 「头髮乱成这样，好好打理一下。」 「哦，知道了。」 阿一抬脚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他面前的洗漱杯捞起，眼神中还带着睡意的朦胧，或许是被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刺了眼，少年半眯着眼，刷个牙都倦倦的，看起来提不上力，跟刚才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秦染挑眉，慢条斯理手法娴熟地正拿着毛巾擦着脸，转眼通过镜子看向少年，这么困？ 「刚刚不是蛮兴奋的？现在怎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你的精气被妖精吸完了？」他轻笑道。 「哥哥，」阿一语气带着委屈，缓缓地向着秦染投去哀怨的目光，「都怪哥哥，我昨晚很晚才睡，今天一早又被哥哥推醒，困成这样也很正常。」 听见这话，秦染第一反应是给这小子的脑门一个弹指，笑道：「好小子，你长本事了，现在还怪上我来了？」 「那你说说，怎么就怪我了，给你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 阿一眯着眼，嘴里还叼着牙刷，他喝了口水将口中的牙膏沫沖刷干净，转过头抬眼对上秦染好整以暇含笑的视线，受害人陈词：「哥哥昨晚做噩梦一直睡不安稳，为了哥哥能睡好觉我还哄了好久，一直到凌晨深夜我才睡。」 话音一落，秦染眼瞬间睁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哄，这个字眼一下子占据了他的脑海，耳根子在对方的视线下逐渐变红，挡都挡不住。 作者有话说 进入一段回忆章，大概几万字结束吧 第57章 护短 「什么哄，你说什么呢！」他带着气急败坏的意味的语气反驳道。 阿一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质问，反而一脸稀奇地盯着秦染的耳朵看个不停。 「哥哥，你耳朵好红啊.....」 话落，秦染干净利落地又给了他脑门一个弹指，阿奕啊了一声，双手捂着脑门，模样极其无辜。 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他！ 「有点热，热红的。」秦染不承认道。 「可是，哥哥你的脸和脖子也很红......」阿一被他投来的一记冷刀吓得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阿一：「嗯，是热的。」 秦染这才给了他能够继续喘息的权利，他将手上的洗脸巾洗好放了回去，狐疑说：「我昨晚说梦话了？」 阿一看了看他，犹豫片刻而后点头，「哥哥梦见了不少的事情，嘴里一直在喊着难受，额头还出了冷汗，一时着急，我就把哥哥搂在怀里拍了会儿背，这一招还是我跟妈妈学的，没想到这一招确实有用，后半夜哥哥睡得就很好了，也就不做噩梦了。」 秦染抿唇听着，只觉得脸是已经被丢完了。他高冷的形象啊，这小子为什么总是能够将他的不堪尽收眼底，他的脸，还往哪放。 「我只喊了难受吗，没说其他什么的吧。」秦染神色沉默，说道。 阿一望着他，褐色的瞳孔似乎蒙上了一层柔光：「没有。」 难怪，他今天起床之后除了被阿一当枕头被压得胸口闷痛之外，精神倒是神清气爽的，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秦染松了口气，还好丢脸丢得也不多，他不禁嗤笑，他现在的底线已经低到这个地步了吗，丢脸还要分等级，要是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或许已经将知道的人给「暗杀」了。 这小子，在他这里已经是特殊的了。 第101页 「哥哥。」 「嗯？」秦染移过目光，疑惑说，「干什么。」 阿一将手中的牙刷放下，神色认真看着他：「哥哥以前经常做噩梦睡不好吗？」 「昂，学习压力大各种层面的原因，我睡眠一直都不好，睡眠也很浅，经常半夜就醒，睁着眼睛盯着窗外从黑夜到白天。」 阿一语气带着焦急：「那没有看过医生吗？」 秦染神色淡然，嗯了一声：「看过，开过药也吃了，没什么用，还让我觉得医生是没事找事。」 「不过，这么说来，你来的这些天我睡得倒是不错，除了昨晚，意外的又做了噩梦。」秦染眼尾上扬，思索道。 阿一垂着眼眸，眼中是丝毫不再掩饰的心疼，秦染看笑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人杂乱的脑袋：「行了，收起你的怜悯，我睡眠一直都不怎么样，不影响日常生活，所以也没什么关系。」 阿一不满：「哥哥又骗我，又说谎。」 明明很难受，明明很需要陪伴，他都看见了。 「胡说什么呢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这个又字给我收回去啊。」秦染好整以暇说道。 阿一没有反应一直盯着他，看得秦染浑身都起了毛，他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哥哥，我做你的安眠药吧。」 「你说什么？」秦染满脸茫然说道。 「哥哥我是认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我在你旁边睡的时候哥哥就不会做噩梦，但是睡眠依旧不太好，按照昨晚的经验，以后的每晚我都哄你睡怎么样？」 秦染瞳孔微缩，有些话就快要脱口而出，但阿一接着补充道：「就像我妈妈那样，我给哥哥拍背讲故事哄着你睡。」 他笑道：「所以，我做哥哥的安眠药怎么样，我很合格的？」 秦染把话给咽了回去。 「你把哄字去掉，谢谢。」 「？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吗？」 秦染忽的不知道怎么跟这傻小子解释，他说：「男子汉都不喜欢这个字，不要用在我身上，我不喜欢。」 阿一不解：「是吗，哥哥不喜欢我就不用了。」 「那，」阿一眉峰上扬，一张出奇得过分的脸洋溢着笑意，「哥哥，我申请安眠药实习期。」 秦染差点又给他的脑门来上一下，他被雷得不行：「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电视剧学的。」阿一说，「不对吗？」 呵呵，秦染拒绝回答。 「别跟电视上的那些肥皂剧乱学，坏脑子。」他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浴室，徒留一个决然的背影被对方。 两人整理好一切下楼的时候，竟然在客厅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漂亮女孩应声抬头，正好对上从楼梯上缓缓走下，眼神冷漠的秦染，秦染自然也注意到了陈语然，看见女孩扬起笑容说出早上好的一瞬间，他脸又冷了几分。 他皱眉，但将口中质问的话咽了回去，母亲好友的女儿，他不好说什么，说多了是他没了礼貌。 「早。」 陈语然身上穿了一件粉色的小裙子，头髮披散在肩头，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理顺了一下，抬头望来时如同城堡中被人精心呵护的跋扈公主，眼神中都带着傲气。 她听见秦染回应了他，眼尾上扬，笑得更加开心：「早啊......」 陈语然的话忽地一顿，楼梯上，秦染缓步走下，在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锋利冰冷的视线扫来，还不犹豫地砸在她的身上，莫名的，她内心生出一股寒意，如果非要形容这种感觉，那就是只身处于黑暗中，孤立无援之际，抬头间对上了一双发着寒光的眼睛，那是来自于驱逐外人野狼的兽眸。 陈语然唿吸顿了一下，下意识地，脚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是他，是昨晚抱着秦染的人。 「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秦染从楼梯上缓缓而下，姿态优雅，举手抬足间都在吸引人全部的注意力，陈语然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黏在了他的身上，「你妈妈呢。」 「我妈妈她有事先走了。」陈语然看着秦染，目光随着他移动，但在转眸间，她对上了一双褐色透着寒意的眸子。 她睫毛颤了颤，这一次实实在在的接受到了对方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她心中警铃作响，一股荒唐之意瀰漫她全身。 不过这人长得实在是耀眼，容貌完全不属于他身前的秦染，一个贵气优雅少爷，一个野性敛藏锋芒藏于主人身后的「野狼」。 秦染眉头微微蹙起，眉眼间都透着一股丝丝的不耐烦，大人走了，小孩留在这里，除了她自己提出来的不然不会留在这里。 有些烦，他极其讨厌和人交流，而且还是跟自己家有交集还是同一个班级这种buff叠满的人。 陈语然尽力地挪开目光不与秦染身后让人心生胆寒的少年对视，她勉强勾起唇角，看向秦染嘴唇微张正准备说：「一起吃——」 「你为什么还没走。」 一道饱含寒意的嗓音砸在其中，陈语然还未说完的话一顿，秦染回头，看向身后出声的少年。 藏于黑夜的野狼在发出驱逐的口令，按照陈语然原本的作天作地谁也不怕的大小姐脾气是决不允许有人这样出言不逊冒犯自己，偏偏，她被一头野狼盯上。 她心中胆寒。 但随即陈语然眼中饱含委屈，看向秦染的时候委屈感都要溢出瞳孔。 第102页 秦染移开了眼，淡声道：「阿一，不能这么没礼貌，给陈小姐道歉。」 「哥哥.....我不想.....」阿一面色转变，乖巧地将两只手放在身体两侧，朝着秦染撒娇。 陈语然看在眼里，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人变脸变得这么快。这个人秦染说是他的好朋友，可是，她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朋友之间这样相处没有任何问题，陈语然跟她闺蜜日常相处也是如此，可是，偏偏，她的心告诉她，不对劲儿，就是不对劲儿。 秦染和他的这个朋友很不对劲儿。 秦染语气严厉，但是眼神中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道歉，不能这么没礼貌。」 阿一不服气，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偏心别的人：「为什么，我又没说错，是她赖在哥哥家不走的。」 此话一出，陈语然脸色顿时一红一白，紧咬着嫣唇委屈看着秦染，等着他说话。 「阿一，不能这么说，」秦染语气严厉，他说，「快跟陈小姐道歉，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听话一点，好吗。」 阿一依旧是不服气，可还是不满地对着陈语然挤出来了一句对不起。他不喜欢这个女孩，讨厌这个一直缠在哥哥身边的女孩，哥哥已经很不高兴了，她还要缠上来。 偏偏哥哥还偏袒她，还让他道歉。 阿一眸子泛着冷光，神色晦暗瞥了一眼陈语然，漫不经心犹如再看一粒尘埃。 陈语然内心瑟缩了一下，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应该有的眼神吗，好可怕。 「陈小姐。」秦染喊了一声，可是陈语然没有反应。 「陈小姐。」秦染又喊了一声。 陈语然恍然回过神来：「啊？」 「陈小姐，我的朋友不太懂事，出口不逊冒犯了你，」秦染看着陈语然，垂着眼眸，将女孩怔楞的模样看在眼里，他接着说，「看在我的份儿上，原谅他这一次，好吗？」 第58章 出言 陈语然看都不敢看阿一一眼，少年侧身站在秦染一旁，目光从上而下，方才的柔情全部消散，只剩下无尽深渊般的幽寒，若有似乎的视线在她身上游走。 就算是不去看，陈语然也能感受到对方放在她身上时时刻刻想要驱逐她的目光。 「啊，好，没关系，我不在意的。」陈语然咽了一口口水，眼神逃避。 秦染：「谢谢谅解。」 「陈小姐，一起去吃饭吗？」 他不想跟对方相处，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任性直接逃避，一来，阿一已经跟她发生了冲突，现在又拒绝人再生事端免不好被她跟母亲告状，二来，他不想将人给惹急了，阿一的事情他还不想这么快捅到母亲那里去。 陈语然重新扬唇一笑，上前一步说：「好啊，我正想找你一起去吃早餐呢。」 秦染不动声色地跟她拉开距离，语气带着疏离：「好，我们过去吧。」 话落，秦染转身从她身边略过，在他身后的少年紧随其后，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同样直直的略过了她，连忙跟在了前方头也不回的人身后。 只听，那个少年又开始撒娇：「哥哥，今天还吃蟹黄小笼包吗。」 原本对她冷言冷语的少爷，却柔了声音：「有，哪一天没给你准备？这么多天了你还没吃腻？」 少年一只手搭在秦染的肩头上，亲密十足，从陈语然的视角看过去，还能看见少年弯曲的手指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秦染脑后的碎发绕着圈圈。 陈语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心中诡异荒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可被前方轻轻一瞥投来的幽寒目光打散。 这么凶干什么嘛。陈语然不禁嘟囔，想着想着自己把自己气了一遭，哪有人这么对女孩子，秦染性子冷淡不喜欢理人她可以理解，可那人又是什么意思，她是什么很贱的人，竟然敢给她摆脸色，给她这种态度。 她陈语然从小被甜言蜜语包围，谁见了她不是上前讨好，哪有人敢这样给她甩脸色，还凶她。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一脸兇相，谁会喜欢。 陈语然想要追求秦染，自然愿意受着这些，但这小子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讨好于秦染的不知打哪来的臭小子。 陈语染望着他们，目光狠厉地瞪了一眼阿一。 今天是周末，转悠了一周难得的休息日，今天秦染打定了注意要带阿一这小崽子出去转悠转悠，整日整夜关在这里，失去了十几年的自由，他一定要让他出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秦染大致了解了邻家别墅的情况，虽不知道是谁，但知道了那别墅的主人是现在的他以及秦家惹不起的存在。 通过了一些手段，秦染得到的消息是那人一时半会是不会过来了。 阿一待在他家的这些日子里，秦染那是有什么给什么，有什么好吃的都往少年的嘴里送，就怕亏待了这个可怜小孩。 两人坐在了餐桌上，陈语然紧随其后，自行调整了一下状态，重新变回了那个姿态优雅高贵的白天鹅，转眼往来的时候，神情轻蔑地丢了一个眼神给坐在秦染一边的少年。 阿一眼睛都不抬一下，他拿着筷子飞速地夹了一个蟹黄包子放在秦染的碗里：「哥哥，这个最好吃了，你尝尝。」 秦染面容依旧冷淡，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嗯，我自己会夹，你自己吃自己的就行。」 第103页 「喜欢给哥哥夹，哥哥嫌弃我了吗？」阿一低着嗓音，听得秦染心都软了几分。 「好了好了，随便你了。」秦染无奈说道。 两人其乐融融，陈语然像是被完全隔绝在外，她看着两人，抿着唇，她不明白，为什么看见这两个人这样的相处她会很不舒服。 她不明白，胸腔内突然升起来的烦闷怨恨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他们看起来不过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而已。 难道是因为她太讨厌秦染交的这个朋友吗，所以她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换做是她其他关系好的男性朋友，她的既视感也没这么怪异啊。 陈语然想要插进去话，她笑着说：「秦染，你前面的饺子看起来很好吃啊，我位置有些远夹不到，你可以帮我挪过来一些吗。」 秦染还没回话，阿一已经抬起幽深的眼眸，目光极轻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没长手长脚吗？」 「你！」陈语然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她咬着唇说，「你怎么说话的！我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吗，我有问你吗！不要以为你是秦染的好朋友就可以对我这么没礼貌！」 秦染抬眸看向她。 陈语然继续说：「有你这样对女孩子吗？从一下楼梯你就开始针对我！又是瞪眼又是怼我的，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说到这里，陈语然忽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真是的，凭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到她的头上了，到底还是小女孩，这么一说鼻腔开始酸涩，眼尾闪烁着泪花，眼眶开始微红，「你爸妈是不是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尊重！没家教！」 秦染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女生哭得梨花带雨，可惜，这餐桌上没有人能欣赏蔷薇花里爬满蚂蚁的花蕊，一番话下来，一切的怨恨竟来自于眼神。 未免有些站不住脚，显得无理取闹了些。 秦染看向陈语然，放下碗筷，冷声说道：「陈小姐，你这样攻击我的朋友，是不是过分了些？方才的确是他出言不逊冒犯了陈小姐，但陈小姐你，这话也冒犯了我的朋友。」 陈语然抽泣的动作一顿，她睁开眼对上了秦染投来的冰冷视线，心下一颤，为什么，为什么不来哄她，是她哭得还不够可怜吗，还是她哭得不够漂亮不足以让秦染产生怜惜。 以往，从未失手过啊。 王子，不是从来都会向着公主的吗，陈语然眨了眨眼，张了张嘴。 「秦染，被说的是我啊，你为什么帮着他说话。」 秦染冷淡道：「我并没有帮着谁，只是实事求是，我的朋友会给陈小姐道歉以表歉意，但同样的，陈小姐也要为方才的出言不逊给我朋友道歉。」 「就是这么简单。」 陈语然咬着唇，眼眶中依旧闪烁着泪花，娇声说：「就不能让让我吗。」 秦染目光冷淡望着她，一切言语尽在眼神当中。陈语然神色委屈，很显然并不想道歉。 原本，秦染不想这么无情与陈语然结仇，百害无一利，这事怎么想身后迎接他的都会是一片荆棘带着麻烦。 不成想，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是他也有底线有原则有想要护着的人。一切的糟糕麻烦的后果多处理一下就好了，生活太平淡安逸，有时候在荆棘上滚一圈也没什么。 毕竟，这都是为了得到那一朵藏在荆棘中缓缓盛开的玫瑰花而已。 「陈小姐，我想你不想我再重复第二遍，这一次，我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冒犯我朋友的事情，我不多做计较，我只要你的一个道歉。」 话落，阿一率先朝着陈语然说：「对不起，我说话不好听，希望你不要介意。」 秦染看着她：「陈小姐，你呢。」 陈语然红着眼眶抿着唇，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倒真像是被两人咄咄逼人欺负了去。 「我才没有说错！」她眸子透着兇狠瞪着阿一，说，「他本来就是没家教，秦染，你干嘛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我们班上哪一个人不是比他有涵养有素质，还有我，我难道不比他有教养吗？你不跟他们不跟我玩，反倒是跟这样的垃圾混在一起，他是哪个班上的？家里是做什么的，你都了解清楚了吗？呵，不过像他这样没素质的人家里估计顶多就是个暴发户，你跟这种混在一起就不怕伯母骂你吗！」 阿一双手环在胸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费力演讲，像是站在高处看着马戏团的小丑表演，连一丝情绪都不多给她一分。 「砰。」陈语然的心忽地跟着抖了一抖。 秦染一手拍在桌子上，眼眸从上而下像是在看一个路边的死物，他面上功夫都懒得在做，失去了表情管理，嗤笑道：「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乐意跟谁玩，不跟谁玩，这都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瞳孔一片暗色，幽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对我带着怎样的看法，我也不在乎你，或者是你和他们带着怎样的眼神看我，现在，我只想说一件事。」 「如果，」他指了指身边的少年，瞳仁一片暗色，幽幽嗓音带着威胁之意，「他的事被我母亲以及你的母亲知晓，我不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这个人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你对我也不要有太多莫名其妙的滤镜。当然，我不是在恐吓威胁你，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要把我惹毛了，做人，要有边界感，要有底线，不要越界触碰你不该触碰的东西。」 第104页 作者有话说 快了。。。 第59章 笑容 陈语然怔然地盯着他，唿吸都慢了半拍，心狠狠地跳个不停，胸腔一片疼痛，难过委屈的情绪逐渐蔓延至她的全身，渐渐，泪水如同掉了线的珠子不断从脸颊滑落，止都止不住。 「陈小姐，明白了吗？」 陈语然颤声道：「知道了......」 秦染淡然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拉着阿一站了起来，转身说道：「那就好，陈小姐，我不希望在之后会在我母亲那里听见一些我和你不合或者别的什么消息，今天是我唐突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今天我还有事，管家还在，想玩什么找他就行，我就不打扰了，用餐愉快。」 话音一落，他拉着人转身就走，也不管桌上还在哭的女孩，把冷漠无情这事做到了极致。 没有人生来就是要无端面对任何人的情绪，委屈也好，埋怨也好，这都是别人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而且，她哭得秦染耳朵疼，聒噪得像是早晨枝头上叫个不停的鸟，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看见两人再次一同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陈语然一把将自己面前的几个盘子摔在地上，瓷器刺耳的碎裂声响彻餐厅，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别人的家里，本来，她留在这里就是想要接近秦染想要和喜欢的人交流交流感情，不曾想，到头来好感度没刷成，反倒是讨厌值刷了不少。 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她都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为什么宁愿跟一个讨厌嫌没礼貌的臭男生待在一起也不跟她待在一起。 是她不够漂亮吗？是她声音不够甜吗？她那里不好，为什么为什么。 不远处的佣人垂着头，看着一切不敢上前，女孩一番怒气无处发泄，又不敢真的就这么跟母亲告状，想到秦染的那番话，她抿着唇觉得更委屈了，最后脸埋在臂弯里哭。 秦染终于忍不住回头，对上身后投来的炙热视线。 「干什么。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阿一眉眼上扬，带着笑：「哥哥，你喜欢什么。」 秦染看着他，疑惑说：「什么我喜欢什么。」 阿一长腿一跨站在秦染身边，褐色的瞳仁微闪：「你喜欢的食物，你喜欢的歌曲，你喜欢的天空的颜色，还有，下雨天你会做什么？」 秦染转过脸：「你是机关枪？还兼职查户口呢？」 「哪有，我是真心问哥哥的。」阿一歪着脸，不要脸地凑了过来。 「没什么固定的喜好，能吃就吃，我不喜欢听歌，没这个习惯，还有天空，天空除了黑色和蓝色还能有什么颜色，不过，非要选择其中一个的话，我选黑色。」秦染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阿一回望，抿唇在心中说道，撒谎，吃饭的时候明明比谁都挑，还说自己能吃就吃，撒谎的哥哥，看着.... 他忽地说道：「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你。」秦染转过脸，有点跟不上他跳跃的脑迴路，只好一只手掩饰性地捂住嘴唇，垂下眼挡住自己眼中泛起的波涛，「说什么呢，别一天把喜欢喜欢挂在嘴边。」 阿一垂下眼，额角的碎发半遮着他的眼睛，微风吹过将他额角的碎发吹起，眼底一片暗色：「哥哥，喜欢就是要说出来的，这是我妈妈教给我的道理。」 秦染走在前面，低声说：「少来。」 「哈哈哈哈，哥哥这是害羞了吗？」阿一如同鬼魅一样倏地沖了过来，硬生生地挤在了他的身边。 为什么要用挤这个字呢，因为明明是康庄大道，位置有多宽敞就有多宽敞，可这小子偏偏要肩并肩紧靠着走，对方身体温热的温度让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随即对方又紧紧地贴了过来。 秦染瞪了他一眼，阿奕回以微笑，死皮赖脸不走开，他微微嘆口气。算了，不跟傻小子计较。 「哥哥，我这是要去哪？」阿一心满意足，开心笑着问道。 「带你出去玩。」秦染转眼，余光观察着他面上的表情。 阿一兴奋说：「真的？！」 果然，全然为他所展露的情绪色彩，秦染收回视线，不可察觉地嘴角微微上扬。 「对，今天是周末我休息，正好有时间带你出去玩一圈。」秦染移过眼，眼尾上扬。 「哥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天使！」跟他一般高的男人一把抱着秦染，脸贴着他的脸，没了距离，对方身体的温热从脸颊缓缓如同细水流长，不知道去了何处。 此时此刻，秦染莫名想到了前段时间做的一次职业性格测试，他的测试结果是建筑师，intj，而看着抱着自己的男孩，他再想，真像啊，enfp，让人忍不住垂眸怜惜的快乐小狗。 他生来就是暴雨，不需要有人为他打伞，他藏于黑夜，常年表现出一副不在乎别人是否讨厌他的样子，实际上，他内心深处也很享受。 既因如此，秦染能够看透悲伤的眼泪和面具，他给自己的标准就是摒弃一切能够影响他情绪以及干扰计划的人或者事，他习惯沉默寡言，却爱躲于暗中分析每一位从他面前经过的人类。 你对我是不是真诚，他第一眼就能辨别，从而，这也决定了他对他人的态度，秦染享受孤独，讨厌和无趣的同类相处，喜欢看别人明争暗斗，拥有绝对的理性。 一个人藏于黑夜太久，久到他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拥有感情拥有情绪，会伤心会开心会难过，忘记了自己理性外衣下被压抑克制的情绪与情感。一直绷紧的盘也会动摇。 第105页 而他最需要只有两种，一是陪伴，二是安全感。 一成不变的灰暗生活里却在某一天闯进来了一只只会对他摇尾巴的小狗，不管他怎么兇狠怎么驱逐，这只小狗也只会对他扬起笑容。 此后，他把这个人写进了自己的计划当中，并允他独一无二能够扰乱他计划的权利。 从第一次见面，秦染便知道，他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小狗，属于自己的enfp。 迎着玫瑰花出现的小狗，谁能不怜爱。 秦染软了心，他轻轻地拍了拍阿一紧紧搂着他肩膀的手，「好啦，出去了记得跟进我，可别走丢了，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买。」 阿一温热的身躯贴在他的身上，扰得他浑身都有些热。 「哥哥，你的耳垂好热。」 秦染颤了眼，转过头一下对上了一双褐色清澈的瞳孔。秦染的唿吸在这一瞬间乱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他第一时间是会产生逃避的想法。 兴奋退散，从背后换着他肩膀的人头抵在他的肩头上，歪着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原本就有些红的耳垂上。 「哥哥，是因为我吗？」 「不是，天气有些热，你趴在我身上就更热了。」秦染稳住嗓音，故作镇定道。 阿一松开了手，从秦染身上离开，他看着秦染，笑说：「可是，还是因为我啊。」 秦染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少贫嘴，好的不学学坏的，不乖了。」 阿一垂眼：「才没有。」 他笑道：「哈哈哈，不过哥哥，我发现你好容易红脸红脖子，这是你的特殊体质吗，我都不这样。」 阿一面作疑虑看着他说道。 秦染抬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什么，我不抗热，经常被热红脸也很正常，更何况刚才你这么个大火炉靠在我身上，不被热死才怪呢。」 阿一瞭然，他说：「我知道！哥哥，你等等，我找个东西过来。」 「干什么？」话音未落，只见面前的人影剎那从面前消失，拐个弯不见人影。 秦染：「？」 大热天，这小子就这么活力满满？ 他可不想就这么干站着被热死还等着人，秦染刚想找个遮阳的地方，消失的人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视线当中。 微风迎面而来，驱散了脸颊的热气，他抬眼，一片绿色引入眼帘，一张宽大肥硕的叶子后伸了一张笑颜，眉眼弯弯，如同这热烈的盛夏。 「哥哥，凉快些了吗？」 秦染瞳孔微颤，定然看着他，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阿一抢先一步回答：「哥哥，别说我傻，我真的很聪明的。」 他不禁低笑：「是，傻小子最聪明了。」 明明再走一会儿就可以进车里吹空调了，可是这人，却跑到不知哪里去捡了片叶子给他扇风，他不知道吗？谁知道呢，他或许只知道，想要哥哥开心，想要哥哥只看着他一个人。 「傻小子。」 阿一不满了：「哥哥，你还是这么说我。不开心了。」 嘴上说着不开心，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停止，可是脸上，却是实实在在洋溢着我需要哄这四个字。 秦染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嘴角上扬，坏心眼的不如人意：「叶子哪里捡来的，不好看。」 「哥哥！」 秦染额前的碎发飞扬，可见用叶子扇风的人用的力气之大，他失笑，这么生气呀？ 「哈哈哈，逗你玩，你最聪明捡的叶子最好看了，可以了吗？」秦染望着他，笑说，「这么热的天还去捡叶子来给我扇风，辛苦你了，阿一。」 第60章 相约 最简单最赤城的话语往往最能打动人心，两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在这个什么不懂的年龄，误打误撞，体会到了微风拂心，眼神闪躲的感受。 模模煳煳，静潭浮波。一片树叶不经意间躲过了盛夏，落在了底下的碧潭中央，荡荡悠悠引起一圈圈的波纹，勾勒出了一副夏日的美画。 阿一嘟囔说：「哥哥最会逗着我玩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吗，少顺着我的话说。那我看你也乐得自在，这天热，我们快走吧，到了车上就凉快了。」秦染对着手上拿着叶子不停动的人说道。 出来得匆忙，遮阳伞什么的什么也没带，这路长，秦染皮娇肉贵，自然受不得这样的苦楚，不过，他的身边却有愿意一边迎着烈阳一边帮着他用丑叶子扇风的人。 热气刚落在他脸上，微风吹过，便将热气吹散。 天热得实在是快，这才刚过早晨，热浪开始行动，周遭就开始热了起来，两人不得不加开了脚步，很快上了车，冷气拂面，秦染才感觉活了过来。 他明明也没走多久的路，身边还有个人伺候扇风，偏偏他跟阿一比起来脸颊红了不少，他通过后视镜看见他白皙的皮肤上蒙上了一层绯意，额角还被薄汗微微汗湿。 秦染刚想开口问驾驶位上的司机要纸巾，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替他擦去了额角溢出来的汗水。他一愣，但随即也仍有对方帮他擦汗。 他葛优躺，乐得自在。 「少爷，我们去哪。」 他浑身无力，慵懒道：「中心商圈。」 司机得令，启动车身：「好。」 秦染眼睛都懒得抬，天天关在房间里刷题他的运动量可以说无线趋近于无，跟咸鱼的战斗力相比不相上下，多走几步都能头晕的地步，都成气血亏了。 第106页 倒是他身边这小子，又是乱跑捡叶子又是费劲给他扇风，竟也只是微微红了脸，脸上更是一点汗都没有，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阿一看着他上下起伏的胸膛，疑惑说：「哥哥，不舒服吗？」 秦染：「没有。」 算了，他还小，以后运动锻鍊就是了，一副健康勇勐的身体，这是男人的尊严。 他闭着眼，享受着阿一给他擦脸，今天他要出来这事管家知道，不过，他也不担心管家会多嘴，想到这一点他还是很放心。 阿一手上动作轻缓，低垂着眼注视着这张精緻漂亮的脸，手上捏着湿巾仔仔细细地替人擦着汗，一笔一画慢慢描绘，眼睛，鼻子，甚至是唇边。 湿巾擦过唇边，给给那粉意添上了一丝红，沾了水，竟变了颜色。 他的睫毛又长又翘，鼻子挺立，更有趣的是嘴唇竟然是粉色的，阿一目光停留在嘴唇上好一会儿，手上的湿巾不自觉间掠过了对方的嘴唇，他勐地收回了手。 「我有点困，眯一会儿。路有点远，你也闭眼睡一会儿吧。」秦染闭着眼，嗓音懒洋洋地说道。 「好的哥哥。」阿一躲避似的移过了眼，但而后，却又忍不住再次投过视线，落在秦染的正颜上，目光滑落，落在那透着粉的嘴唇上。 颜色好淡，阿一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湿巾，温热的，湿润的，隔着一层薄膜，他触碰到了。 夏天，似乎真的蛮热。 鼻翼边瀰漫着甜蜜的香味，秦染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歪着头，一道俊美的侧脸映入眼帘。 「哥哥，你醒了？」 秦染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注视着自己褐色眸子全然倒映着他的影子，里面的他看起来睡眼惺忪，一脸萎靡。 「嗯，你在吃什么。」 阿一在他面前扬了扬手上的糖果：「哥哥给的糖。」 秦染笑了，他这模样当真跟个小孩子似的，都十一岁了，还跟五六岁的小孩一样，泛着童真。 「你怎么天天都吃糖，真不怕蛀牙？」 阿一将手中的糖塞了一颗在他手上：「哥哥，我有好好刷牙的，再说，我哪有天天吃，哥哥冤枉我。」 秦染看了看手上裹着彩色纸的糖笑道：「我关心你，你还委屈上了？」 「没有委屈，」阿一又握住他的手，重新拿回了那颗糖果，剥开了糖纸，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把糖塞进了他的嘴里，他眉眼弯弯，「只是想跟哥哥多说会儿话。」 秦染一愣，舌尖动了动，满嘴的芒果味和对方嘴里的糖是一个味。 「说什么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跟你说着话。」秦染看着他，出口的话混杂着蝉鸣声，车身驶过一片绿荫，一道光滑过对方的脸，他全然注视着。 阿一垂着眼眸，似是而非道：「害怕，害怕这都是我的一场幻梦。」 「哥哥这么好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甚至是笑着坐在我的身边，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有些害怕是我的大梦一场。」 秦染凝眼望着他，抬手给了他脑门一个弹指。 「好痛。」少年捂着脑门，痛唿了一声。 秦染出声说：「还说不是傻小子，说什么呢你，我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我看我是打你打得少了，大白天就说些什么胡话呢，白日梦想家看多了，你也喜欢做『白日梦』？」 秦染歪腰靠近，两双眼睛在微冷的空气中相撞：「记清楚了我现在赋予你的疼痛，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真的，你是真的，没有谁会夺走这一切，不要害怕了，知道吗？」 阿一眸光闪烁，两人靠得极近，近到空气中瀰漫而开的芒果甜味都不知道是从谁的口中散发出来的。 阿一眨了眨眼，他从未觉得会有人会这么美，浑身上下就连头髮丝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辉，天使垂下眼眸，冰冷高雅洁白的六翼缓缓收拢把他裹在怀里，赐予他独一无二温暖的福泽。 阿一缓缓开口：「我知道了，哥哥。」 秦染重新靠在车窗旁，眼角的余光落在他的身上，淡淡开口：「傻小子，别再说傻话了知道吗。」 群星在天上闪烁，垂眼间，原来不知何时有一颗调皮的星星落在了他的檯灯上。这颗可爱的星星还会开口喊他「哥哥，不要惧怕黑暗了。」 他与他，是相互。 「嗯，不会了，哥哥。」阿一说道。 车子驶过绿荫，周遭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车子开进了附近的商圈。 司机说：「少爷，到了。」 秦染「嗯」了一声，两人下了车，刚一下车热浪扑面而来，犹如千军万马踩在他的身上，顿时不适。 商场里面有空调，可他也抵挡不住走过去这段路太阳的暴击啊。 司机下车连忙给了打了一把伞，还给了一个小风扇。 阿一朝着司机说：「伞给我吧，我个哥哥打伞。」 司机将伞递给了他，阿一伸手接过，转过脸对着秦染说：「哥哥，这里太热了，我们快走吧。」 秦染快被热化了，他点了点头。 「对了，」他对着司机说着，「叔叔你在车里等我们吧，外边太热了你也别受这个罪了。」 司机点头，说了声好。 阿一给秦染撑着伞，一边走一边注意着秦染的神色，就怕他走着走着就晕过去了。 第107页 十二岁的秦小少爷皮娇肉贵，从小锦衣玉食，常年蜗居在卧室里跟试卷跟书本打交道，哪里受得住这种苦楚。 秦染当真是眼冒金星，耳朵里全是小风扇哗啦啦的声响，周围的热浪如同来自地狱的鬼魂，时时刻刻将他贴在他的身上，黏腻又可怖。 一条几百米的路在他眼里变成了冒着火星的地狱恶路，这么热的天在他眼里，便是如此的存在。 忽地，秦染髮现自己腾空而起，他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后脑勺。 伞依旧在对方的手上，而他的腿为了攀附夹在了对方的腰上，而对方的一只手正托着他的臀部。 「？」 阿一这小子竟然背他？还是用一只手？力气这么大的吗？ 秦染想要挣扎下来，但是周围扑面的热浪让他都没力气再动。 他看了看周围，有几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他有些羞耻说：「你干什么背我，这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放我下来！」 阿一唇角上扬，语气坚定：「哥哥，我才不要呢，这路不长到了里面我会放你下来，很快的，趴在我背上会有些热，你忍一忍。」 秦染抿着唇，捏着手上的小风扇，看了一会儿将风扇对准背着他的人的后脑勺，没有挣扎，他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背上，两具温热的躯体相贴的确有些燥热，但，可以忍耐。 明明是一个比他还小的人，现在想来，怎么反倒是对方在照顾他呢。 进了商场，脚落在实地，冷气袭来，秦染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大夏天出来玩真的是遭老罪了。 阿一收了伞，站在一边用手给他扇风，「哥哥，我们过去坐一会儿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秦染整个人的确快厥过去了，两人找了一家饮品店买了冰水坐在里面吹空调，喝了好几口冰水秦染总算是缓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啊.....快了，七号就可以回家了，回家酷酷码。 下一章入v了，感谢陪伴。 第61章 过程 对于外界，阿一他一直都是持着好奇的态度，来了这商场，在周围也是多留连了一会儿便转过脸来看着他。 「你别看我了，我不会晕过去的。」 阿一微微一笑：「哥哥，这里好大好美。」 「那当然了，」秦染搅动着手下的水杯，「这里可是a市最大的商场。」 外边不知道正在干什么，一堆人围在一起热闹非凡，那群人手上拿着手机对着顶上的一个屏幕拍个不停。 秦染转眸望向那块电子屏幕。 屏幕似乎正在给某部电影做着宣传，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串标红文字。 「我灵魂里的忧郁就是她的新婚面纱，这面纱等候着新婚卸去。」而后字面滚动，转换成了一张双人海报，一个半长头髮的精緻男人站在白色婚纱的女孩身后，一只手隔着白色头髮捂住了对方的眼，男人穿着红色的西装，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 极其反差的一幕，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半长头髮红色西装的男人看的不是自己的新娘，而是屏幕外注视着他的我们。 秦染凝眼，这是哪个电影明星。长得倒是很有记忆点，仔细看，眼角还有一颗美人痣，衬得男人更加妖冶异常。 这电影，海报做的很美，具有较强观赏性，秦染来了兴趣，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面前同样转过眼的男生：「阿一，想看电影吗？」 阿一幽深的眸光闪了闪：「好呀。」 一拍定板，秦染起身，拉着阿一朝着电影电影演播厅走去，这部电影是今天的主角，似乎是上映第一天，门口和厅内都放满了实体宣传海报。 秦染扫了一眼名字，玫瑰的葬礼。这名字，好俗气。 「旁边有座位，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票。」秦染对着身边站立的男生说道。 阿一点头：「好，我等哥哥回来。」 阿一坐在往后的座位上，抬头望向秦染离去的方向，这里面的人实在是多，多到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他便看不到秦染的身影。 他想要站起来过去找人，但是忽地想到秦染对他说的那句话，顿了顿，又重新坐好。哥哥说好了让他等着，没关系的，哥哥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一移开视线，微微垂眸看向一边的电影海报上，这部电影很受欢迎，整个影厅人络绎不绝，他多守了一个位置，常常有人过来问他这里有人吗。 他都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次的有人。 来看电影的人小女生居多，一群青春靓丽穿着漂亮裙子的女孩占大部分。 阿一垂着眼眸，静静地坐着，望着自己旁边的海报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头髮长时间没有打理，垂眼的时候碎发盖在眼眸上，气质忧郁，频繁吸引了不少女生投来了视线。 偶尔也有人接着问他旁边有人吗的藉口最后多问一句：「帅哥，可以加一个联繫方式吗。」 阿一掀开眼皮，回道：「我没有手机。」 这个藉口着实把那些女孩弄得一个措手不及。 阿一把上次秦染给他的手机还了回去，最开始收下也是为了妈妈，他想要报警，想要找办法救妈妈，他不信邪用了一些手段尝试了一下，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还差点引起了那个男人的警觉。 没有用处的东西，他自然也就还了回去。 第108页 他守着一个位置等着人回来，身边的女孩们讨论异常激烈兴奋。 「这次宣传片南纪的造型简直绝了！那身酒红色西装简直鲨我。」 「听已经看过的姐妹留言，剧情也超级棒，每一个镜头但拉出来也是可以做截屏的程度。」 「真的吗！那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哈哈哈！」 「对了，我刚刚才看了南纪的个人简介，他今年竟然才十八岁，惊呆我了。」 「什么！十八岁！别人的十八岁功成名拍电影，我的十八岁一觉睡到中午被母上大人一脚踹出了家门，不平衡了呜呜呜。」 「太厉害了，我看过他之前串演的一个小反派角色，绝了，单凭一个出场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的小角色，把那个小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当时引爆了热搜。我只能说他天生就是吃着碗饭的，还是老天爷追着餵饭的那类人。」 「啊啊啊我入坑完了，但我当时也知道一些，那个角色好像是个疯子？」 旁边的女孩点点头：「没错，南纪真的好适合这类型的角色，这次的玫瑰的葬礼他出演的角色也是一个疯子，看观后留言都是说超级棒，这部电影觉得能够入围今年的金影奖。」 另一个女孩说：「啊啊啊那我先期待住了，希望不会让我失望哈哈哈。」 「这年头国产诈骗电影太多，我先保留一个怀疑态度，看看这部玫瑰的葬礼能不能给我一个震撼。」 「哈哈哈会的。」 阿一转了转眸子。 影厅内吵吵闹闹，阿一抬眼看了售票处的方向，还是没有看见秦染的身影。他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周围的声音模模煳煳传进他的耳内，他闭了闭眼，好吵，游离在人的世界内，果然，果然好烦。十一年内，他每日睁开眼所面对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一条一条的廊道，穿过重重荆棘，站在院子内，抬眼是仿若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黑色高山。 他的世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绕，大概是他六岁的时候，他常常望着天空外翱翔而过的飞鸟，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渴望的滋味。 池中之鱼，囚中之人，自由，会是什么。 当时，唿啸的冷风吹过，乌云挡住了那最后的一束光，鸟飞走了，飞往了不知名的远方，妈妈最喜欢给他讲童话故事，其中一篇井底之蛙引起了他最大的兴趣。 他曾经问过一句：「妈妈，我们就是这井底之蛙吗。」 当时妈妈的眼神一下就乱了，妈妈苍白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连忙翻过了这一页，勉强微笑道：「宝贝，我们不看这个故事了，这个故事没意思，我们看其他的。」 井底之蛙真正的意思并不值得妈妈慌张揭过，只是他的那句话，似乎狠狠地撕开了妈妈隐藏多年的伤疤，血淋淋的，从未那样痛过。 被困在井底只能窥探一个井口的青蛙啊，你想出去吗？是不想还是不敢，又或是不能。 夜晚的颈窝被湿润的泪水打湿，那一晚，六岁的小朋友第一次产生了恨意。 「阿一，你在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抬起眼，身边总是被人还有人吗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上，一个眉眼精緻的男孩朝着他望来，怀中抱着一桶爆米花，手中还提着两杯可乐。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拿着。」秦染说道。 阿一抬手接过，看着他说：「哥哥，你去了好久。」 秦染眉峰微挑，对方微妙的情绪他很快捕捉到，他知道是小孩没有安全感了，很正常，他靠近了一些，伸手再对方的黑髮上揉了一把：「哥哥回来了，不会丢下你的，放心。」 「买票的人太多了，」秦染垂眸解释，低声说，「好不容易到我买了票，想着你第一次看电影体验感必须拉满，所以呢，又去排队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小孩子就是要吃这些的。」 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小孩，但秦染的口气就显得自己成熟不少。 他有这个判断，最大的原因是对方爱吃糖，在他的认知里，小孩最爱吃糖，所以，在他眼里，这个比他小一岁的男孩就是一个小孩子。 男孩原本森冷的眸子逐渐浸满柔光，他说：「哥哥，你真好。」 秦染战术性捂唇：「好了，公共场所说这些干什么，一会儿我们的电影才开场，还要等会儿。」 他将手上的爆米花塞到对方的怀里，将可乐放在桌子上，说：「爆米花你抱好，别偷吃啊。」 阿一勾唇：「哥哥，在你眼中我就那么馋吗？」 秦染看了他一眼，疑惑说：「难道不是吗？」 阿一收回目光，低垂着眸含着笑意：「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秦染看不清他的神色，默认这傻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他一把将人的头捞了过来，不顾对方讶然的神色，让对方靠在他的肩头上。 哄小孩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秦染垂着眼，温柔的嗓音如同灵蛇一般钻入他的耳畔：「好了，我们一起等。」 周围嘈杂声四起，可偏偏，他独自占有了一处港湾，阿一感受着从脸颊处传来的温色，心情值达到了愉悦巅峰，胸腔处的心脏频率逐渐失控，一下一下像是要跳了出来。 男孩不知这是为何，他只知道，他好喜欢此时此刻抱着他的男生，他愿意拥护，愿意奉献。 第109页 旁人看了一眼默默感嘆一句这两兄弟感情真好，只有他两旁边原先激情讨论的两个女生噤了声，眼波流转，互相对视，其中一人打开了备忘录手上噼里啪啦，旁边的女生惊唿：「太太！快做饭！」 「到时间了。」 阿一抬起头，跟着他一起检票进了影厅。 这部玫瑰花的葬礼的确是很受欢迎，一进影厅他便体验到了万人空巷这个成语，他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好不容易挤了过去，期间还有不好人也从他们的身上挤过去。 作者有话说 入v了 第62章 银幕 「哥哥，小心。」一个女生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下，阿一的一只手臂将他护住。 「不好意思啊。」 秦染回应：「嗯没事。」 女生道完歉之后被朋友拉着消失在了人群当中，人差不多都坐好的时候，头顶的灯光消失，屏幕开始播放，他们的位置处于中央，是一个正正好的观影位置，他们并排而坐，中间放着一桶爆米花，各自手里捧着一杯可乐。 秦染的眼上戴着3d眼镜，转过头来便是眼镜的碰撞，可能是阿一戴着有些滑稽，害得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有些神经。 「哥哥，你是在笑我吗？」 一下被人逮住，他当然不会承认：「没有，我没笑，你看错了。」 眼见对方不信，他岔开话题：「电影要开始了。」 阿一这才收回怀疑的目光，把视线放在大屏幕上。秦染侧着眼用眼尾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对方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没有再看他这边，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秦染移回目光，重新看向荧幕。 电影的开场极具华丽，看得出来这一定又是一部耗资数亿的大制作。秦染对电影不感兴趣，开场的内容对他来说也算是乏味。看着无趣，他干看着也没劲儿，干脆闭着眼睛用耳朵听。 而此刻他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话：「这名字真俗。」 秦染闭着眼暗道支持。原来还是有审美正常的观众。 影厅人多，倒也安静，所有的观影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这足以说明电影的内容有多么的吸引人，但，秦染除外。 他闭着眼睛，将全身置身于黑暗，真切地感受周遭一唿一吸之间的变化，忽地，一股香甜的气息飘在鼻翼间，一颗爆米花塞进了他的唇中。 他侧目，正好见对方一边看电影，一边吃爆米花，然后还不忘给他塞一颗。应该是看他一直不吃，所以才亲手餵到嘴边的吧。这爆米花他不想吃，这一桶也本来就是专门买给阿一的，他看着，嘴里又被餵了一颗，手法娴熟，姿势淡然。嗯，傻小子。 电影似乎是进入了精彩的部分，周围的人皆是惊唿了一声，秦染睁开眼，正好看见荧幕中的男人同宣传海报一样穿着酒红色西装，脚边躺着一位白色婚纱的女孩，而这位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手上血淋淋的，手心捏着一坨红色不断跳动的不明物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活人的心脏。 两位角色所处的环境看起来是在一处教堂。神圣见证幸福的教堂下，新娘被掏了心脏，男主角目前看起来是个砂仁犯，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他有些意外地挑眉，现在国产电影尺度可以这么大了吗。 只见，行为如此疯狂的男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地走向最边缘，然后停在了一处雕塑面前，神情珍重，下一秒，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酒红色西装的男人眼神流露着悲切的爱意，只见男人垂下头，深情地对着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落下一吻。 「my beloved，原谅我来晚了一步。」 雕塑的胸腔位置空了一个洞，看起来是刻意被人挖掉，为的就是等待这一颗心脏。 而更加恐怖的是，此刻的画面一转，镜头落在已经死亡的新娘的脸上，她的眼睛上落了几片玫瑰花，美丽而又悲切，再之后画面再次落回雕塑的脸上，秦染这次惊奇地发现这雕塑的脸跟那新娘长得一模一样。 男人虔诚地捧起心脏，将心脏缓缓地放入雕塑空洞的胸腔当中，原本平静的神情逐渐开始疯狂，眼角的血迹映衬着演员眼角的一颗美人痣。 疯子。 秦染看得挑眉，这演员的演技很好，角色在他手里已经成了独立活生生的人。 银幕中的男人表情从兴奋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然后是彻底的疯狂。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你还没有活过来！不可能！古书中明明说了，只要你拥有活人心脏你就可以活过来的啊！」 「my beloved，你是不愿意来到我身边吗？」男人闭上眼睛嘴唇颤抖地吻在雕塑的唇上，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死亡的新娘，癫狂的新郎，以及拥有活人心脏的冰冷雕塑。场面极其诡异。 没看前面，这里的剧情秦染完全看不懂，他转头看了一眼阿一，见对方正看得认真，到了嘴边的询问也咽了下去。 到了结尾，镜头拉到全景，死亡的新娘空洞的胸腔蔓延出玫瑰，悽惨又壮丽，男人疯狂地喊叫声映衬着教堂外刺耳的警鸣声，漫天的玫瑰花从教堂散落，场景颓靡而又华丽，处处都透露着隐藏的疯狂。 最终落幕，玫瑰花的葬礼。 秦染动手搜了一下电影大致讲述的是一个什么内容。 第110页 男主是一名天才雕塑师，他常年痴迷雕刻雕塑，如今已经到了痴迷疯魔的程度，而那位死亡的新娘是男主在大学时期交的女朋友，两人都是各自院系的佼佼者，在大学里也是别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可惜，爱情的面纱随着毕业消散，现实如重拳向两人袭来。 男主仍旧痴迷雕塑塑造，雕塑不赚钱，平日的开销全落在了女主这个实习生身上，她无比痛苦，爱情的粉碎还未缓过劲儿来，就要再度接受天才男友实际的无能。落差感巨大，她无法控制焦躁的情绪，开始责怪，向着男主诉说自己的痛苦，开始埋怨生活。 他也被逼得只能去大街上卖雕塑而生，可想而知，这种玩意儿怎么会让人吃得起饭，人流涌动的大街上，四处响起的骂街声，以及随地吐痰的人们，男主接受不了彻底崩溃，而月亮与六便士又孰轻孰重，女主为了生活放弃了梦想，天天流连在酒桌中，每夜回来都带着一身的酒味。 曾经大学里漂亮温柔的白月光变成了芸芸众生的一粒尘埃。 男主逃避现实不愿意再去摆摊，整日里把自己关在房间与石头相伴，女主为了两人的未来经常喝酒喝到半夜，两人经常互相埋怨，谁也不愿意理解对方，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渐渐地，他们到了连一句问候不愿意出声的地步。 这种厌烦的截止到女主被一个男人开车送了回来。 这一天。 终于，男主心中的缪思女神死了。 他们的梦在此刻破碎。 痴迷雕塑逐渐疯魔的男人开始每日每夜的雕刻然后查阅古籍，他想要復活心中缪思，终于，他找到了办法。 既然你无法理解我，那我就自己给自己创造一个愿意理解我的人。 永远愿意倾听我的雕塑啊，虔诚的信徒为你奉上最热忱的心，你可愿意睁眼，亲吻我。我将在今夜，让你復活。 可惜，一切都是男主的痴心妄想，教堂内，悠扬的音乐象徵着爱情的誓言，爱意浓时，他亲手杀死了满眼是他正掀开头纱等待亲吻的新娘。男主欺骗了女主，让对方带着对自己唯留的爱死在了交换誓言的教堂。曾经众人羡慕的金童玉女最终也逃不过血淋淋的现实，被粉饰的爱情在残酷的社会下，不堪一击。 两个曾经的天才，再各自领域闪闪发光的主角最终一死一入狱。 可悲可嘆。如果多一分理解，多一分包容，他们谁愿意放下自己的自尊，谈一次，结局又或许会不一样呢。 就像是《月亮与六便士》的一句话：「现在，我清楚地意识到：卑鄙与高尚，邪恶与善良，仇恨与热爱，可以并存在同一颗心灵当中。」 玫瑰花的葬礼这部电影客观来说，剧情狗血炸裂，可在主角的刻画下，这些存在于书面的角色，以不容拒绝之势撞入了所有人的视野里。精彩，观影留言下无一不是精彩。 特别是演绎男主的那位演员，无愧于十八岁获得影帝的称唿，演技以及实力，无不让人钦佩，这雕塑疯子演起来，让观众都狠狠唾弃了一把。 盛大绝望的落幕，任谁都不会忘记玫瑰花的葬礼的主角。 这部电影的塑造很成功，结束语滑动过后影厅的观众才缓缓站起，讨论声四起。 头顶的灯光重新亮起，秦染摘下眼镜，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对方目光依旧落在演员表滚动的荧幕上，看起来神都还没有回过来。 秦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神了。」 阿一回过神来，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这才站了起来：「哥哥，这片子演得真好。」 这个观点秦染表示贊同。 「嗯确实不错。」 他拿着空了的爆米花桶，提着喝着一半的可乐扔进了垃圾桶。两人出了影厅，外围排队等着看一场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秦染收回了目光，他想道：「这电影还真是受欢迎，算是今天的票房冠军了吧。」 他对电影圈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这种万人空巷的场景却是不多见。 「今天开心吗？」秦染扭头对人说道。 阿一点点头：「开心，谢谢哥哥带我出来玩，这些，都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试过的事情。」 第63章 南纪 秦染看着他，伸手揉了揉他的黑髮，阿一顿住了动作，抬眼看着他。 他说：「不用谢，以后我带你玩，只需要好好跟着我就行。」 秦染收回手，阿一的眸光暗闪，目光落在了对方收回的那只手上，温热的触感，忽然很想，很想再次触碰。 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想什么呢，还在想刚刚的电影？」阿一眸子动了动。 阿一掩去眼底的波动，笑说：「没呢，其实我是在想着哥哥。」 他实话实说，在此刻却显得是花言巧语。 秦染一笑而过，并没有在意：「哪里学来的滑头劲儿，好了，我们再逛一逛吧，现在时间还早，多走走。」 阿一与他并肩而走，跟紧了脚步。 不用被阳光鞭尸，这时光实在是爽快，秦染走了一会儿就饿了，周遭有不少小吃店。 「想吃吗？」 「哥哥想吃？」 秦染移开眼：「咳，有点。」 「那我们就吃。」阿一笑着回应。 两人进了店点了单，面对面坐着等着餐送上来。那桶爆米花基本上都被阿一给吃了，两人相比较还是他更饿，一场电影下来他只喝了几口可乐吃了一些爆米花，那几颗还是被投餵的，不然他连那几颗爆米花都不会吃。 第111页 倏然，秦染捂着肚子皱了皱眉，糟了，刚刚喝的可乐太冰，现在肚子有些不舒服了。 「哥哥，你怎么了？」阿一注意到他的异样，忙慌关心问道。 秦染站起身：「我去趟厕所，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阿一瞭然，他收回了准备扶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好，哥哥。」 秦染肚子越来越痛，他跟着指示牌去了厕所，足足待了二十分钟才从隔间出来。他站在洗手台前，旁边过来了一个男人，秦染抬眼，透过镜子看见了对方带着眼镜和口罩，身上穿着紧身的防晒衣，大夏天的捂得这么严实，脑子坏了？ 对方歪着头脸贴着肩头，中间夹着手机，正一边洗手一边打电话。 「哎呀，名字就是很俗气嘛，我又没说你拍得不好。怎么嘛，我是主演还说不得了？」 秦染听得挑眉，这声音他刚刚好像在影厅听到过。 「小朋友，看什么呢？」一道清脆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秦染移开了眼，继续洗着手。 秦染不言。洗完手扭头就准备走。可这浑身捂得严严实实的神经病忽然挡在他的面前，斜靠在门口，似乎正在垂眸打量着他。 秦染表情极其不好：「请问有事吗。」 「小朋友，不要这么凶么，长得这么漂亮要多笑笑啊。」神经病男人笑道。 要不是这人挡住了能出去的路，秦染走不了，他现在也真是很想撞他一下。 「让开。」秦染冷着脸，直接没好气说道。 神经病男人依旧一动不动，维持着原样。此时，只见对方缓缓抬起手将他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双秦染脑海中所想像的，一模一样的狐狸眼，眼角还有一颗美人痣，跟那张海报别无二致。 秦染没什么表情，自然也认出了他，秦染凝眼望着他，等着他嘴里能开出什么火车来。 「小朋友，认得我吗？」南纪低头含笑看着他，说道。 秦染脸已经臭得没边了，莫名其妙被挡着不让走已经很不耐烦了，更别说还被语言冒犯。 「不认得，让开。」 对方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好吧好吧。」 南纪对他的驱逐令充耳不闻，继续说道：「小朋友，我叫南纪是一名演员。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演员？」 秦染望着他的眼睛，说：「没兴趣。」 南纪站直了身体，挑眉：「真不感兴趣？当演员待遇很好的，而且还会有粉丝有很多人喜欢你，你长得这么漂亮，不当演员当真是可惜了。」 秦染拳头要捏紧了：「漂亮这个词请不要用在我身上，这位叔叔。」 听见叔叔这两个字，南纪满眼不可置信：「你喊我叔叔？我才十九岁你喊我叔叔！？」 秦染挑眉，有种大仇得报的快乐。 「哦抱歉，我看你全身严严实实的，没看清楚，这么爱管闲事还以为已到中年了呢。」 南纪嘴角抽搐：「小朋友，你嘴巴淬毒了么。」 「哦？没有，只是遇强则强，不惯着你罢了。」秦染面无表情说道。 南纪扶额：「好吧好吧，不愿意就算了。」 「不过，」南纪扬了扬手上的手机，对着他微笑道，「我对你很有眼缘，刚才在电影厅我就坐在你旁边，我注意你很久了，认识一下？」 秦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加联繫方式是不可能，想要报警倒是真的。要不是这人真跟海报长得一模一样，他真的会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拐卖方式么。 「不了，不用，我对你没什么眼缘。」秦染连忙拒绝。 南纪说：「这么无情？真的，真的对演员没兴趣么，你的条件真的很不错，我一眼便觉得你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秦染实在不知道他的评判标准是怎么来的。他现在只想尽快摆脱这个「怪叔叔」，回去找等着他的男孩。 「我对当演员没什么兴趣，」秦染掀开眼皮，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倒是对另一件事情比较感兴趣。」 南纪一听，说：「哦？说说看？」 秦染扬起手机屏幕对准他，上面赫然显示了三个数字。 110。 秦染面无表情：「我对抓怪叔叔比较感兴趣。」 「嗤，你这小孩。」南纪收起吊儿郎当的笑，站直身，如桃花眼一般的眼眸下垂，秦染移开眼，不在看着对方，他想，这人的资本确实不错。 「算了算了，」南纪摆摆手，人仔了，「我是怕了你了，偶然起了招揽徒弟的兴致要是还进了局子，他一定会唾弃死我的，小朋友，我是真心想认识你的，可惜有缘无分啊。」 秦染收回手，实在是不想再多搭理他几分。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麻烦让开，谢谢。」 南纪给他让了路，眼神依旧带着惋惜，要不是他确认这人就是那所谓的大明星，不然他刚刚真的就报警让这人进去喝会茶了。 第64章 红唇印照 秦染越过他出了厕所，才从门口出去，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一片暗色的瞳孔。他勐地顿住了脚步，唿吸都慢了一拍，他张了张嘴，而后说道：「阿一，你怎么在这里？」 那双褐色的瞳孔垂下。 秦染再一眨眼，对方眼中的异样消失，恢復了正常，变回了从前清澈的样子，他恍了一瞬，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第112页 「哥哥，你为什么在厕所这么久。」阿一转过眼眸，视线有意无意地向着他身后的位置看去，语调也意有所指。 秦染抬眼说：「遇到了一个麻烦，现在解决了。我们走吧，去吃饭。」 他真想拉着人逃离厕所那个奇怪的大明星，话一转，他动作忽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刚刚阿一电影看得那么认真，也算奇怪大明星的半个粉丝了吧，那是不是也和其他粉丝一样见到偶像会很高兴之类的。 阿一捏了捏他的手，垂眼说：「哥哥，你怎么了。」 秦染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阿一，你喜欢刚才的电影吗。」 「喜欢。」他如实回答。 他思索万分，头脑风暴中最后又说：「那你想要男主角的签名吗？」 阿一抬起眼眸，眼中似乎多了一抹别样的神色。 啧，他真的喜欢。秦染看在眼里，然后嘆了口气，在阿一不解的目光当中拉着他的手一头扎进了门内，两个半大的小孩站在门口，和正在洗手的男人面面相觑。 南纪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缓缓转头：「？」 他不懂这位小朋友的去而復返，也不懂这小朋友又从哪里来牵了一个人进来。看样子，还像是想跟他干架。 南纪眉峰微挑，说：「小朋友，你还拉救兵啊？」 秦染皱眉，这什么跟跟什么。 他语气较为僵硬地开口：「那个，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他递过一张南纪在电影中的剧照，这是刚才出影院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给的，说是周边什么的，秦染不是很了解，也没想过这张剧照会派上这个用场。 南纪疑惑接过，看了看他身边正盯着自己的人，忽然理解了什么。 「噢！我懂了，」他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上面正是他在剧中亲吻心脏的定格一幕，「不过小朋友，我没有笔，在这里签不了啊。」 秦染皱起眉头，小小年纪，烦恼起来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得南纪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小朋友，你也太可爱了吧。」 倏地，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南纪转眼，对上了一双眼眸喊着冰冷的褐色眼眸，他的手一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拍开了。 「？」这小朋友不是他的粉丝吗？难道他猜错了？ 秦染已经生气：「你干什么？」 而他身边的小男生更是把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眼神极其不友好地看了过来，倒显得他真的就是一个图谋不轨的坏人了。 南纪失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 阿一转过头，眼眸瞬间泛着柔光：「哥哥，他捏你捏痛了吗？」 秦染摇摇头，从他身后走出来：「没有。」 南纪看着，想着他似乎还真的成了坏人了。 不过。 他笑着摇了摇头，眼神若有所思看着两人，「你们关系真好啊。」 秦染正面回答：「嗯，我们是好朋友。」 阿一站在一边，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是吗？」南纪好整以暇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流转，他唇角上扬，「可是他喊你哥哥，我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之类的。」 秦染不禁怼道：「不是亲兄弟就不能喊了？」 南纪笑道：「是是是，你们关系好，能喊行了吧。」 话锋一转：「虽然我没有笔能给你们签名，但我还有另外的一种方式。」 两人看着他。 只见男人从兜里淡然且从容地掏出一根口红，当着两位纯种直男的面对着镜子往自己的唇上涂抹，看着的两双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明明是一个男人，浑身上下更是裹得像是一个木乃伊，可偏偏他的动作无一不透着一股妩媚的劲儿，动作轻缓，镜中人伸出一指摸平嘴唇上多余的红晕，颜色糜烂美丽，就如同男人剧中的角色，带着一股子妩媚疯劲儿。 秦染惊呆了，看不懂对方这是什么意思，说着说着怎么就涂起口红来了。这大明星不会是本色出演的吧。 他还是第一次男人涂口红，从未想过一个男人涂起口红了除了稍稍惊讶的不适感，其他的，看起来竟然还可以。 南纪涂好之后转过脸看了来，这张男人的脸涂了口红竟不觉得怪异，反而多了一抹雌雄莫辨的美。 秦染想，不愧是明星，这底子牢实。 他张了张嘴，本想问对方到底要干什么，下一秒，他的疑惑被解答，同样的，两个弱小的男孩感官被冲击，才建立起来的同理心瞬间被击溃，如同堤坝瞬间坍塌。 南纪低眉在照片那颗心脏的位置落下一吻，两瓣红唇与红润的心脏相印，如同电影落寞，那漫天散落的玫瑰花，荒诞华丽。 南纪将被他嘴唇印过的照片递了回去：「给，签名。」 秦染脑子一片空白僵硬地接回了照片，他手上拿着照片确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世界观被沖刷，小小的举动，大大的震撼。 脚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秦染跟一个雕塑一样，傻住了。 南纪弯着眼，扬唇一笑：「独一无二的签名，两个小朋友，你们喜欢吗？」 秦染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站立难安，这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阿一拉着秦染跑了。两人像是躲避洪水勐兽一般无视身后男人错愕的唿喊，一股脑的向门外跑去，跑了一段路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过来，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第113页 随之，面面相觑。 阿一犹豫开口说道：「哥哥，那个人真的不是变态吗。」 秦染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照片，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他沉默说道：「他变不变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要是再待下去，我们就要成变态了。」 第65章 我们 南纪给这两位纯种直男的冲击可不是一般的大，究竟是怎样的脑迴路才会想出送唇印这样的签名法子。 又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这样做。 两人面对面陷入沉思。 沉默万分，秦染犹豫开口：「阿一，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哥哥，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阿一与他两眼对两眼，说道。 这下轮到秦染迷惑了。 秦染说：「？你不是喜欢那部电影？。」 阿一话音一顿，瞬间想通了，笑道：「哥哥，你误会了，我只是喜欢电影中的角色以及电影的内容，脱离了荧幕，在现实中我只会喜欢哥哥。」 他说得正经。 秦染眸光微颤，这什么话啊。是他胡思乱想脑补错了。 「真是，好了。我们吃饭去吧。」 这张烫手的照片还是被留了下来。不过接下来它的命运只会是不见天日直至腐烂。 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下午遇到的奇怪大明星是最让两人记忆犹新。 以至于出商场门的时候，两人再次遇见这人同时顿住了脚步。 大明星依旧是浑身裹得像是一个粽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暴露在阳光之下，如此，他还拿着一把太阳伞，像是很怕热，站在门口处却又不出去。 为了避免又发生一些口舌，秦染拉着阿一躲在了一边，先观望。 南纪似乎是在等人，是不是的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才吃完饭，他们两个现在肚子撑得不行，站又站不住，干脆钻进了一家饮品店。 「哥哥，你还要喝东西吗？」阿一说。 秦染差点没忍住又往他脑门上弹，门口站了那么个大粽子，这傻小子是当睁眼瞎吗。 「站着累，坐一会儿。」 他才不会承认他虚呢。 门口的大粽子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只见他捞起手机就是一个夺命连环call。像是热了，抬手一把将嘴上的防晒口罩给扯了下来，秦染视力挺好，隔着这么一段路还是能清晰地看见大粽子嘴上为擦拭干净的红。 秦染想听他打电话，但他们隔得比较远，根本听不清对方再说什么。 秦染一只手撑在下颌上，歪着头盯着门口，说：「阿一，你说奇怪粽子再说什么啊。」 阿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了几眼，然后说：「他说，你还不来接我，我马上就成热化的冰棍，你捡都捡不起来。」 闻言，秦染回头：「？」 他瞪大了双眼惊讶道：「你能够听到？」 阿一摇摇头，淡说：「哥哥，我猜的。」 这不是更厉害了吗。秦染说：「你会唇语？」 「嗯应该算是吧。能够通过唇型判断对方再说些什么。」 秦染无疑，只想给他竖起大拇指，这可真是人型偷听神器。南纪对着电话说了很久，他们在饮品店同样也坐了好一会儿，吃撑了的秦染都快昏昏欲睡，门口的大粽子终于打着伞走了。 「哥哥，他走了。我们走吗？」 秦染被这一声叫回了神，「嗯？行，我们走吧。」 他给司机打了一个招唿，过了午时，外面也没之前那么热，只是才出商场，失去了冷气的照拂，秦染恨不得表演一个当场昏迷。 两人身上都还带着冷气，站起门外都会有温差。 阿一转过眼看向他随时快要晕倒的模样，说：「哥哥，我背你吧。」 虽然现在人很多，这种事情有些不好意思，但既有过第一次他也不在乎在有第二次。 「好。」 秦染趴在对方尚冷的背上，失重感袭来，全身的力都消失了。 他不禁的想，这傻小子的力气是真的大啊。他们吃得一样撑，可对方竟然还有力气背得动他。 「我重吗，要是太重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阿一仍旧将他圈得严实，他回答说：「哥哥很轻，平日里应该多吃饭。」 他话中的还有一句多运动就没说出口。 「我吃得够多了，不能再吃了。不过确实没你吃得多。」 这是实话，每次吃饭阿一就像是饕餮转世一般，风捲残云这词放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光碟行动他一定是第一名。 「哈哈哈，哥哥，我要吃得多才能有力气背你呀。」 这话听的，像是苦工一样。 他说：「哼哼，那小苦工，今晚你还想吃夜宵吗，背我可消耗不少啊。」 阿一回说：「不用的，哥哥很轻，这点路还用不着再吃。」 「.....」他一时找不到话说，「你自己说的不吃，别后悔，要是晚上你要吃，我第一个嘲笑你。」 阿一笑道：「行，哥哥。」 秦染将脸埋在他的身上，防止接触到一些其他的目光，闭上眼睛不去看人，他反而六感加强，发现更加不自在了，觉得谁都往他这边看。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他声音闷闷地从后面响起，原本他想下来，可是稍微一动对方的手臂就圈得更加的紧，他也干脆懒得再动了。 第114页 阿一稳步前行，进了街道，头顶是一片绿荫。 「哥哥，快了，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够吹冷气了。」 秦染病恹恹似的趴在他的背上，说句话都快耗尽他所有的力气。秦染觉得，他自己似乎真的有点虚了，就这么点路还是被人背着走的，他都快成化掉的冰棍。 「嗯......苦了你了，还要背着我走。」 阿一走着，他微微回头看到了对方头顶的黑髮，整张脸埋在他的肩头，他还能感受到身后的人皱起来的眉头，明明可以躺在家里不出来受夏日的罪，却愿意为了他这么一个人出来受这么一圈的罪。 「哥哥，应该是苦了你了，为了让我出来玩，你本不应该受这样的罪。」 秦染的声音闷闷传来：「说什么呢傻小子，我不想玩出来干什么，我没受什么罪，反倒是你，来回都背着我走。再怎么说，也是你惨吧。」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从头到脚底，奇怪的暖流滑动，最后流进了胸腔的位置，将里面缺失一半的胸腔灌满，阿一再想，如果可以，他很想将自己的心脏送到秦染的手上，就像电影中演绎的那一幕。 ——请亲吻我的心脏 ——my beloved,我向你献祭我的所有，请来到我的身边 ——请你赐予我，亲吻你指尖的权利 这算什么呢，忠诚？还是别的什么。 阿一沉默，好友之间应该是这样的吧。妈妈说，这是好朋友。可，朋友之间真的是这样吗，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又似乎就是这样。 可惜没有参考对象，别人的友谊是怎样的他也无从得知。 怪异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司机等在前面，看见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连忙过来准备接过秦染，但被阿一拒绝。司机转而给他们开了车门。 「哥哥，你小心点。」 秦染坐上去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像是搁浅的鱼遇到了水，立马满血復活。 「活了。」 阿一垂眸，不禁有些失笑：「哥哥受苦了。」 秦染整个人趴在上面，躺下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给阿一留一个位置，他抬起眼看向一旁的人，脚动了动，说：「快进来，外边热死了，你还背了我这么久。」 阿一钻了进来，关上了车门，他侧过脸看向趴着的人，笑道：「哥哥，你这样趴着舒服吗，要不躺我腿上吧，我腿是软的，枕起来舒服一些。」 秦染若有所思，想了想是这么一个道理，他艰难地撑起身体，转了一个弯儿，躺在了阿一的腿上。温热柔软的气息传来，这人肉枕头确实是很不错的。 车身启动，司机余光朝着后座一落，随即又收回了视线。 他一抬眼便对上一双垂下泛着柔光的褐色眼眸。 睫毛又长又翘，阿一要是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吧。秦染看着看着不禁产生的想法。 头顶上传来清脆的嗓音：「哥哥，舒服吗？」 「嗯，」秦染闭上眼睛，很是享受，「不错。」 阿一轻笑道：「那就好。」 位置不够，秦染只能微微弯曲着双腿，车滑过路边的时候窗外的光影影绰绰从他的眼皮上掠过，有些刺眼，他抬手半遮住了眼睛。 此时，他的眼皮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耳边传来同样的温热。 「哥哥，我帮你挡住光，你累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到家了我再喊你。」 说着，秦染感觉到头下的人又往旁边挪了挪，让他的腿可以全完的伸直。不用抬眼看就知道对方肯定已经挤在了最边上。 秦染忍不住开口说：「你别再往旁边挪了，不嫌弃挤吗？」 话落，他明显感觉到了阿一僵住了。 「哥哥，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听听，这说的什么傻话。这么明显的动作怎么可能不会被发现！ 秦染失言。 「够躺，你别动了。」 他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撑开手指，从指缝中透过余光与他四目相对。秦染瞳孔瑟缩，心下一惊，这小子，竟然是一直盯着他的。 怎么还怪渗人的。 秦染最先移开眼，他把人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挪了下来。 「哥哥，怎么了？」这话仔细听起来似乎还有些许的委屈？ 作者有话说 童年时期回忆阶段并不多，这篇文纯爱和纯边台来回切换，我也快要疯了。不过也就童年时期是纯爱，后面大部分都是纯边台，这周更新6000字，求求海星和收藏呀 第66章 相互缠依 秦染抿唇：「没什么，只是没那么困了。」 「那哥哥累吗？」那只手以不容拒绝之势再次贴了上来，这一次落在了他太阳穴的位置。 秦染视线上移看向他，轻笑说：「怎么，你想给我按摩？我还会这些。」 按在两边太阳穴的手开始缓缓移动，一轻一重，轻缓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秦染失了继续闹腾的劲儿，闭上眼睛感受。 这按摩确实很舒服。 「你学过吗，这手法这么熟练。」 阿一低头，目光落在秦染紧闭的双眸上，颜色淡淡的，说话的时候睫毛也会跟着颤，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回答说：「以前妈妈晚上经常失眠做噩梦，那时候，就是我给妈妈按摩缓解妈妈的失眠。哥哥，力道还好吗。」 第115页 秦染「嗯」了一声。他闭着眼，脑内却无法平静。究竟怎样他才能救阿一。 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他能拿什么来拯救自己的朋友。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唯一有用的地方可能就是带这只被囚于牢笼的鸟儿出来遛遛弯，见一见这世界原来还存在的另一面。 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的可能就是现在的他吧。秦染从未有哪一刻痛恨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报警吗，告诉母亲吗。全都行不通。 到了他们这个圈层，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考虑，有太多的东西无能为力。 无权无势的人，向来没有资格获得任何东西，向来没有资格有任何反抗的想法。 两个小孩，想要逃出囚笼更是异想天开。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早已被圈禁，荆棘布满囚笼，时时刻刻，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存留。 太阳穴边的力道微微加重，清脆的声音低低响起：「哥哥，别想了。」 思绪回笼，秦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略带一丝惊讶，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再想些什么。 这一点倒是秦染误会了阿一，对方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对方只知道自己的哥哥此刻的眉头皱得快要夹死一只蚊子。 「哥哥，没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现在的话，你只管闭眼感受我的力道合不合你的心意，就像李白说的，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秦染轻笑出声：「你小子还会背诗？」 「哥哥，我真的不笨的，虽然我没机会出去，但妈妈教了我很多东西，我都有好好学习的。」阿一手上缓缓动作，低声回应。 秦染：「是是是，你不傻，你不傻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阿一沉默半分，说道：「我不想知道。哥哥像现在这样叫我挺好的，我很喜欢。」 秦染：「嗯，阿一，简简单单，无忧无虑，当真是这样就好了。」 阿一低声笑道：「在哥哥身边，我就是无忧无虑的啊。」 秦染抿了抿唇，回答不上来。他亲自立起来的形象，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轰然倒塌，并且被信仰自己的信徒亲眼看见，那信徒，还会在信仰他，还会崇拜他吗。 他们的相遇，本就是骗局的开始。 他没有这么厉害，他只是再骗小孩而已。 「如若有一天，你在我身边不在无忧无虑，」秦染沉默道，「你还会呆在我的身边吗。」 话出了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着什么，想要试探还是挽留他这唯一的朋友吗。 「哥哥，你看着我。」 秦染睁开了眼，目光平静，与那双透露着认真的眼眸目光相接。 阿一神情认真，目光带着义无反顾：「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就算你嫌弃我，想要赶走我，我也会一直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如同厉鬼一般，缠着你。」 秦染怔然地看着他，莫名的，他想起来李白那首诗的后面一句。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秦染不禁一笑：「傻小子，竟会说些胡话，什么厉鬼不厉鬼的，你会长命百岁，知道吗。吉利话会说吗。」 秦染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扬眉一笑：「祸从口出，不要乱说。」 阿一脑袋受力往后仰了仰，重新落回目光眼中带着浅浅笑意：「哥哥教训的是，我知道了。」 秦染仰躺在他的腿上，想要翻身都有些费劲儿，他费力地动了动身体，稍微的活动了一下，周身才略微舒适了几分。 「哥哥，不舒服吗？」阿一伸手想要扶着他的脑袋，以便他活动。 但秦染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挪好了位置，不用在做多余的事。 周边都是令人舒适的冷气，秦染慵懒的闭上了眼睛，又开始耍起大少爷脾气，使唤起了人。 「我找好位置了，你别动。你手劲儿不错，继续帮我按一会儿吧。」 阿一说：「好。」 接着伸手动作轻缓地重新放在了人太阳穴的位置，按着他的太阳穴开始动作。 秦染舒适地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头舒展，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阿一瞧着，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一点，眼见对方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继续任劳任怨给人按着。 车身缓缓前行，阳光微倾，车内温度适宜，自己的腿上还躺着一个精緻人儿。阿一再想，这一刻要是能够永远定格就好了。 阿一垂下眸子，目光落在眼下人儿的脸上，安静柔和，力道重了他会不爽地皱皱眉，力道轻了他会微微张唇，睫毛也会颤一下，心思极好猜测。 心里什么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 阿一看着，忽然觉得他很想自己在电视中看过的一个动画片里的角色。 名字叫做《加菲猫的幸福生活》 此时，正好一道光闪过，恰好的掠过了腿上人的脸，他眼前的画面似乎也定格在了此刻，经年难忘。往后的日子回想起，他存在的每一秒都想回到这曾经拥有过却又失去过，重新获得的画面。 阿一心想：「哥哥真的好像那只加菲猫啊，小时候的。」 阿一一边给人按摩，一边仗着对方闭着眼睛看不见视线毫无顾忌的观察。 嗯，有些黑眼圈，哥哥看起来好累，是因为每天都要上学吗。哥哥的脸颊带点红晕，有点像亲吻玫瑰的落日余晖，还没散热吗。还有哥哥的嘴唇，也好红，阿一的脑内不禁闪过卫生间里那个男人涂红唇的样子，男人原来也可以像女人一样涂口红吗，可是看起来怪怪的。 第116页 阿一目光流转，炙热的目光止不住的黏在了秦染的嘴唇上，微微轻抿，张开的时候也会看见红润的颜色，如果沾染了血液一般的色彩，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会是玫瑰花的葬礼那部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吗，心脏的血液沾染在了嘴唇上，明明是男人，却带着诡异的妖冶。哥哥涂上口红，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想法出来的一瞬间，阿一的动作僵硬了一瞬，连带着手上的动作跟触电一般勐然停下。 秦染眼皮都懒得掀开，他淡声说：「怎么了？」 阿一驱散脑内奇怪的想法，继续手上的动作：「哥哥，没什么。」 「嗯。」秦染感受着从太阳穴处传来的舒适感，全心享受没有再说话。 阿一敛下心神，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烫。果然是被看坏脑子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哥哥是男生，男生涂什么口红，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这么想着，他垂眼看了看正躺在他腿上，闭着双眼的人，他想着妈妈教得果然不错，手里有项技能，最好套住人心。 阿一想，他一定要和哥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还是永不分离的那一种。 在他心里，哥哥是向上而开可望而不可即最美的那一朵玫瑰，而他就是依附于玫瑰渴望得到玫瑰花蕾清晨那一滴露珠的蜗牛。 为什么是蜗牛，因为蜗牛渴望雨中花枝的庇护。 阿一从心底里，想要依附，想要紧紧缠绕。 车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下，阿一抬头看了一眼车外，只是一眼，那画面一晃而过，他回头又瞧了几眼，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才奇怪的收回了目光。 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刚刚那一秒阿一看见了才分开不久卫生间里以及门口等人让他们躲了一阵儿的奇怪大明星。 虽然只是晃了几眼，但阿一看了个大概，主驾驶的位置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将奇怪大明星的脸压在椅背上，看不清动作。 正好的是，刚才他晃过的位置正好让他看清了两人的侧脸，两人靠得极近，他的视角看不见了都还没有分开，不知道在干什么。 阿一不解，看不懂。 车窗半开，冷气都跑掉了，两个人脸还凑这么近，不怕热吗，要是哥哥，早就一脚踹开他，嚷嚷着热要他扇风了。 想不通，可能奇怪的人就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吧。只是他不懂，这么大的一个明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连他都知道，那样可怖的人气贸然现身，要是被人发现可是会引发不少的事情。 简而言之，弊大于利，实属是想不通的一个举动。 第67章 友好 想远了，阿一思绪回笼，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再用心一点让哥哥更舒服。他眼珠转动，腿上的人面容宁静，看起来像是已经进了梦乡。 阿一眼底闪过一片暗色，想道：「这是睡着了吗。」 要不是为了陪自己玩，今天的哥哥原本是可以休息的。还有，今早在餐厅里，哥哥为了自己跟到他家做客听起来很重要的客人闹翻了。 后面，哥哥还会不会其他的麻烦。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虽然哥哥的嘴上不说为他出头的后果，但他心里，总是记着这些点点滴滴。 哥哥的朋友只有他，他的朋友也只有哥哥，现在以及未来，阿一想，他都不想让哥哥还有其他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可以玩得很好，不需要再有其他的人掺进来。 哥哥，我似乎变得贪心了。 他全身舒畅，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层之中，秦染有些飘飘然，意识逐渐模煳，紧闭的眼皮下他动了动眼珠，还不想睡，但是好舒服，好睏，多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好想睡过去。 阿一这傻小子也太会按了吧，他平躺在对方的大腿上，后脑勺触及一片柔软，仿若躺在一片白云当中，周围还有些许暖唿唿的气息，鼻翼间都是对方身上同他一样的薄荷香味。 宁人浑身愉悦的放松，他想，真的一点也不想破坏现在的宁静，可是还有一件事不能给忘了，秦染艰难地找回自己逐渐飘远的意识，他掀开眼皮，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上方垂下的不明目光。 秦染微微张了唇，想要叫停对方，阿一收敛目光，嘴角带上了浅浅的笑意：「哥哥，怎么睁眼了。」 语调缱绻慵懒，秦染晃了一下神。 阿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反而力度变慢，像是误会了他手上的力用重了，让他感到了不舒服。 「哥哥，是我弄疼你了吗？」 秦染眨了眨眼，说：「没有。」 闻言，阿一神色明显放松，扬眉道：「哥哥想说什么吗？」 秦染想，这小子真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要干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够猜到。 秦染强忍着睡意艰难地撑起了身子，阿一微微侧身伸手将他扶起来，疑惑道：「哥哥？」 他回了一下神，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透过看了看车窗外，然后说：「司机，你在前面巷口拐角停下车吧。」 司机回答：「好的少爷。」 司机开了一段距离，车身稳稳停下，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方向，少爷的朋友正担忧的看着自家少爷，伸着手想要碰却又不敢碰的样子，他说道：「到了，少爷。」 秦染坐直了身，神情倦倦地靠在一边的车窗上：「行。」 第117页 「哥哥，你要做什么？」 秦染转头对上男孩投过来不放心的视线，淡声说道：「我下车买点东西，你再车里待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他拉开车门正欲下车，可阿一怎么可能任由秦染丢下他一个人。男孩一把拉着他的手，阻止他下车。 「哥哥，外面很热，想要什么东西你让司机去给你买吧。」 秦染看了他一眼，说：「他不知道位置，我自己去买的就行。」 其实是秦染不想让别人知道要买什么，那东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自尊心作祟。 见秦染意决，阿一说：「哥哥，我跟你一起去。你怕热，身体不好，我背着你过去。」 闻言，秦染看了眼司机，脸都快烧起来了。当着司机的面，这话怎么能说出来，显得他好娇弱似得，这还像什么样子。 可不等秦染拒绝，男孩已经一意孤行的样子开了车门，行动迅速地下了车，并且扭头就直冲他这边的方向过来，车门本就开了一个缝，对方一把拉开车门，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转过身将背对着他，半蹲下，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哥哥，我背你，上来吧。」 秦染当真是脸都快红完了，他扭头看了看周围，绿树成荫，天灰濛濛的更看不清有什么人，好在，好在没有人看见。 他的自尊心向来强。根本受不了一点别人异样的眼光。当然，排除他先平等的看不起别人。 秦染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除了一口的傻小子，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真是的，不远，我自己去就行，一会儿就回来。你在车里等着我不好吗，原本你就不用跟着我热这么一遭。」 阿一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动作：「哥哥，你快上来吧，车门开着很热。」 秦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相比较究竟谁更热。 再说下去这小子也不听，反而一直这么蹲着会热得受不了，秦染无奈嘆了口气，起身趴在了他的背上。 「你小心点，我真的很重。」 阿一稳稳起身，嘴角带着笑意：「我都背过一次了，还不知道哥哥重不重吗。」 「行吧行吧，」秦染失笑，说，「不远，你听我的，你把我背过去吧。」 说话间，秦染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嗯，没人。那没事了。 「走吧走吧。」 阿一颠了颠他一下，然后开始往前走动：「嗯。」 秦染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小卖铺，是之前他买罐糖的地方，周边不远处就是秦染的中学校，因为是周末，现在周围寂静无人的样子看得秦染还有些不习惯。 家里的罐糖吃完了，今天出来正好买了。 秦染低头看了看背着自己的小子，抿了抿唇，劳工也没白干，羊毛出自羊身，真不知道这小子以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那些水果糖在短短一周多的时间被他一扫而空。也是真不怕蛀牙。费得他每天还得盯着他好好刷牙。 秦染在心里摇摇头，他真伟大，小小年纪就当了爸。收留了这么一个傻儿子。不过，是一个孝顺吃得多，力气还大的傻儿子。 指了一段路程，他们停在了店铺面前。夏天的晚风吹过的时候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本就热的天气吹了这风更是雪上加霜。 秦染明明没出什么力，额头上的汗水还是一滴一滴往下落，直直的落在了阿一的肩头上，晕染出了一片暗色。 「哥哥是这里吗？」阿一气不喘地说着。 秦染觉得有点晕，他揉了揉眼睛说道：「是这里，你把我放下来吧。」 阿一蹲下身，让他站稳之后才松开手，他的脚一沾地，还有些虚浮。 「哥哥，没事吧？」阿一转身伸手扶住他，紧张说道。 「我就说不该出来出来，就该让司机来。」 阿一拿出一包湿巾纸，抽出一张给秦染擦了擦额角溢出的汗，动作轻柔仔细。 秦染眼前黑了一下，果然还是身体虚了。平常不运动，现在报应来了。走两步喘两步就算了，如今一步路都没走都开始两眼发黑了，以后还得了。 担忧是这么担忧，运动锻鍊这个选项还是没有提上日程。 秦染缓了一下，说：「没事。」 他笑了一下说：「就这么点事，懒得喊人了。走吧，我们进去。」 阿一神情还是很担忧，把秦染都看笑了。这表情，弄得好像是他要命不久矣了似得。多大点事。 他拍了拍扶着他肩膀的手，安抚性地说道：「好了好了，我就是不耐热，有点小晕。我们进去，里面应该会凉快些，别在外面傻站了，多留一秒就多热一秒。」 两人进了屋子，推开门帘的时候头顶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几声，秦染想像中的冷气并没有出现，他又快要两眼一黑了，这店里竟然没有装空调。 柜檯坐着一个，眼睛上挂着眼镜，手上还拿着一本杂志，听见风铃声响抬头看了一眼，他旁边的风扇正哗啦啦的吹，简直就是不顾顾客的死活。 一进门，阿一便四处张望，确定了目标人唰的一下就消失在了视线内。秦染都还没来得及叫住人，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秦染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罐糖的位置在哪里，懒得喊老闆于是他自己朝着里面走，走到了一个角落，利落地抱了几罐，走向柜檯，走出拐角他才看见那傻小子手上多了一样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电动小风扇。 第118页 「你要买风扇？」 阿一点头：「对，这里面和外面都太热了。」 「哥哥，你又流了好多的汗。」阿一另一只手掏出一张湿巾，开始给秦染擦汗。 在外面面前秦染还怪不好意思。 「没事，一会儿就回车里了。」 柜檯上的大叔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小孩子要多锻鍊，不要一天天的只知道看书窝在教室还有家里。」 阿一回头：「大叔，是你店里太热了，不是我们锻不锻鍊的问题。」 大叔放下手中的杂志，看向他：「小同学，挺能说会道的啊。你们都是读书人，听没听过一个成语叫做心静自然凉。心静下来了什么热都不怕，说到底还是你们心浮气躁。」 第68章 依旧 他转头看着秦染说道：「身娇肉贵的，现在的小孩啊。」 阿一立即反驳说：「大叔，你年纪大耐热了当然不觉得有什么。」 「你这小同学。」大叔眼镜下的眼珠子往上抬。 秦染头疼，本来就热得不行，还听对方说他。 「大叔，先结帐吧。」 大叔说：「放上来吧，还有那小同学的风扇，我给你们拿袋子。」 阿一冷哼一声，眼神极其不友好。 他说：「不用装，我们怕热还需要风扇。」 大叔凝眼，手上拿着袋子给秦染装罐糖，好心提醒道：「小同学，这风扇需要充电，现在可用不了，如果现在想要用，我劝你还是买一把蒲扇比较实用。」 阿一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小风扇，试着按了一下开关，竟然真的一动不动。他轻声地「啧」了一声。 这一局，大叔险胜。 理是这样，阿一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他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哪里有蒲扇：「哪里有扇子？」 大叔也不是好惹的，同样的对着他冷哼一声，一副准备报復回去的样子。阿一气得说不出话来，憋着一口气儿跟大叔干瞪着眼睛。 这可把秦染逗得不行，一个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挺不道德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阿一可就委屈了，他巴巴地说：「哥哥，你别笑了......」 「哈哈哈哈，」秦染弯着腰，笑得可真是毫不留情，「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你吃瘪的样子太可爱了哈哈哈。」 阿一低下眼，说道：「哥哥不帮着我，还笑话我。」 秦染直起身，慢慢地收敛了笑容，但嘴角还是时不时地向上扬起，显然的还在笑话他。 大叔将装好的塑胶袋子移了过来，重新拿起杂志，隐藏在眼镜下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一旁的风扇吹得响，两人的对话如数传进了他的耳朵。 「小同学，50块。蒲扇在最最边上的那个架子上，还想要的话就自己过去找找看。」 阿一朝着里面望了一眼，当即转身去最边上的架子找蒲扇，好在那一堆的扇子着实比较显眼，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扇子。从中拿了一把，重新回到了柜檯。 大叔眼睛抬了一下，说道：「加上扇子，53块。」 秦染掏出来几张现金纸币，放在了柜檯上，嘴角还带着掩藏不住的笑：「谢了老闆。」 说起来，这还是秦染和老闆对话最多的一次，同样也是在店里待得最久的一次。以往的他是直奔目标，拿了付钱马上就走人，哪里还会像今天一样在这里闲聊。 倒也没那么不自在。 阿一手上拿着一把大蒲扇，活像是电视剧里的济公，一眼扫过去还有些喜庆。 两人出了店铺门，阿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扇着风，简直是把身娇肉贵这四个字贯彻到底。秦染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想起来，那大叔好像说的是那么一回事，也没什么不对。处处都要被人仔细照顾着，这不是身娇肉贵是什么。 带着燥意的风砸在脸上，有些粗鲁，但实在实用。脸上的热气的确是消散了不少。外边的天又黑了几分，好在路边的路灯足够亮堂，不然他们两个人还要摸着黑回去。想想又是两眼一黑。 阿一站在他的旁边，手上给他扇着风。 「哥哥，我背你。」 秦染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扇子：「不用了，你还给我扇着风呢，不能在多麻烦你了。」 阿一面带犹豫，他想说他可以一只手背着哥哥，一只手给他扇风。可仔细想想，恐怕只有非人类怪物可以做到这个动作。 他看穿了对方藏着的小心思，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要一边给我扇风一边背着我吗？」 「咳咳，我手累不想在动了，你也别背我了，就这样轻轻给我扇风就挺好，左右都是麻烦你。」 阿一思憷：「好吧。」 秦染转眸看着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怎么就是一个傻小子呢，左右都是他占尽了便宜，这么明显的算是在欺负他了。难不成还真把他自己当成劳工了。 「不要光想着给我扇风，你自己呢，自己不热吗？」他说道。 阿一移过眼，两人边走边说：「我给哥哥扇风的同时，往回扇的时候我也有吹到。」 秦染说：「那你还不是出了力？路没多远，天气热，扇子别扇了，我都怕你自己越扇越热。」 「没有。」阿一说，「我身体好，耐热，现在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哥哥，额头有开始冒细汗了。」 第119页 秦染应声抬手往额头上一摸，湿润的触感，还真是...... 他转眼看了看身边的男孩，还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而他估计脸都已经是绯红一片，这么看起来他真的很需要被照顾。 秦染抿唇，一口话憋在喉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身体怎么就虚成了这样。有点小小的锤头沮丧。没有那个男生喜欢被人说虚，他也不例外。 就算没被明说，自己猜出来的结果也算！ 自己气自己这一项技能秦染一向掌握得很好。 想着，额间忽然一片湿润冰凉之意，阿一拿着湿巾又在给他擦汗。才走二十多分钟，他都快用了四张湿巾擦汗。 真成了身娇体弱的少爷派头。 秦染踌躇：「湿巾给我，我自己来吧。」 话是商量的语气，可他的行动确实土匪头子的派头。他直接抢了过来，完全不给人任何商量的余地。毕竟，在秦染心里，此刻突然打起了男性尊严之战。这么虚，怎么能行！ 至少擦汗他要自己来。 秦染擦汗的动作称得上是粗鲁，阿一看着，很想上手拿回来自己来，只是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哥哥，你慢点，你上边还有没擦到。」 秦染头顶问号，他自己的脸他还感受不到吗，还有哪里没有擦到。他坚信是傻小子在诈他，在胡扯。独自陷入男性尊严保卫战的秦染，根本没有多余的智商去思索阿一诈他的理由在哪里。 此刻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乱扣帽子。 他手上拿着湿纸巾，因为一顿勐如虎的操作，脑门上的碎发乱成一团，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头髮都打湿了。阿一想。 阿一重新拿出了一张湿巾，两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处路灯下，头顶是昏黄垂落的灯光，他的身旁是注视着他的男生。 「哥哥，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说着，他手上动作轻柔，仿佛做过无数遍，手法娴熟地帮他剥开湿润的碎发，仔细的又擦拭了一遍额间，白皙的额头暴露在灯光之下，往下的，是一双全然注视着他的眼睛。 干净爽利。秦染抬了抬眉。 擦个汗还有这么多讲究吗。秦染才不承认什么不会照顾自己这种话。他的男性尊严又被挑战了。 「胡说。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虽然不是独自一人做到的，咳咳。好吧，平时也就那么一两个人照顾我。但我一个人，也能很好。」 秦染说得认真。 阿一看着他，眼神同样认真，从出生起他的人生便永远结束在了那没有窗户的漆黑卧室，一眼望过去的黑暗，从未看见过尽头。 妈妈总是偷偷哭泣，为了不让他担心比起难过，温柔的嗓音伴随了他一整个童年。头顶的灯光晃啊晃，一首首摇篮曲为他编织了一场美妙的童话梦，冬天啊，那浅浅微弱的阳光发着光，他还记得他站在床边，握紧妈妈冰冷的双手，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搓手试图能暖和一些，可是夜啊，是那么的长，不管怎么用力那双手总是那样的冷。 阿一转眸，望着秦染，所以啊，哥哥，我们是同样的人，我怎么会看不出。 秦染总说阿一是傻小子，天天扬着一张笑脸望着他傻笑，生而为人，生在地狱，却有幸有人一路为他保驾华航，被雨伞保护的人也想撑起伞为在乎的人挡住一片风雨。 「是啊，哥哥很厉害。」阿一笑道。 秦染收回视线，出言让他扇风再快一点点，娇贵少爷装不过三秒。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乐得自在。 「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各个方面。」 秦染刻意强调了最后四个字，可惜阿一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还有些失望。 他闲聊够了，脚步加快，额头上的汗水越流越厉害，他拿着湿巾擦都擦不赢。 「哥哥，我给你擦吧。」阿一看得都惊了。 秦染尴尬得不行，掩饰性地说：「不用了不用了，马上就到了，别这么麻烦，我也没这么娇气。」 说这话的时候，身边的风明显加大了。 他不想说话，快步回到了车内。坐上去的那一秒，他才又活了过来。 司机看了一眼，惊讶道：「少爷，需要把冷风在开大一点吗。」 秦染长吸一口气，摆了摆手：「不了不了，就这样。你开车吧，该回去了。」 阿一用蒲扇继续给他扇着风，这次吹过来的是冷风，秦染享受地闭着眼，总算是得救了。他想。 「好些了吗，哥哥。」 秦染神情恹恹：「嗯，我真没多弱，真的。」 第69章 嗯 阿一看了一眼他，转而闭上了嘴。秦染囫囵地擦了一脸的汗，靠在车窗旁边闭目养神，脚边还放着一塑胶袋。 一路寂静，只剩下浅浅的唿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秦染微微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视线模煳，看不清人影，他迷煳说道：「谁啊。」 「哥哥，我们到家了。」 秦染这才回神，他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人影逐渐清晰，汇聚成了他无比熟悉的面孔。 阿一收回了手，语气轻柔：「哥哥，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今天怎么回事，他都打盹打了好几次了。 第120页 秦染转头说：「嗯，下车吧。」 进了门秦染望了一圈，找其中一个阿姨问了才知道陈语然已经回家了。 他松了口气，应付人这事他是真做不来。只是，希望她能够做到闭上嘴。 管家站在门口，看见他们抬了一下眼：「少爷，您回来了？」 秦染淡淡地「嗯」了一声，阿一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拿着蒲扇，跟在秦染的身后。当真是把人型工具人做的极好。 管家看了一眼那塑胶袋子，极短的停留，而后转开了眼睛。 家里重新回归了寂静，秦染走到少发旁边直接坐了上去，人靠坐在沙发靠背上，舒爽的伸了一个懒腰，刚睡醒，神情慵懒。 身旁的沙发凹陷，一股热源也随之靠近。 秦染微微侧目：「东西放着吧，别提着了。」 阿一点头。 他顺便将袋子里的铁罐都捞了出来，依次排列的放在桌子上，看着都赏心悦目，他也知道这是哥哥给他买的东西。 秦染扫了一眼说道：「现在不能吃，晚上吃糖容易蛀牙。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牙齿健康的问题。」 阿一回头说：「哥哥，我不吃。只是拿出来看看。」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他瞥开脸，继续说，「还有你别这样看着我，腻腻歪歪的，也不是给你买的，我自己也要吃，知道吗。」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阿一嘴角扬起带着笑意：「哥哥，我是很开心的看着你啊。」 他想：「平日里那些不都全是他吃的吗。」 秦染避开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炙热如同实质的目光，有些烫人。 「少说，反正你把脸给我转过去，别看着我。」 阿一说：「哦好吧。」 秦染嫌弃他傻乎乎的，说话也腻腻歪歪的，太幼稚，可从未想过自己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今天玩了一天，练习也不应该落下，正好现在精力正旺盛，还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人打扰，夜深人静，是刷题的好时候。 秦染站起身，朝着正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他的男孩说道：「上楼吧，你也该洗漱休息了。」 阿一紧跟在他身后，幽幽的嗓音传来：「哥哥，还这么早。多玩一会儿再睡吧，漫漫长夜，我为什么要睡这么早啊。」 秦染年纪轻轻就有了一股小古板的味道，每天都是到点督促阿一睡觉，甚至是强制性的没收阿一能玩的东西，神色严厉的说着该睡了。 阿一明明也不用干什么，但为了早睡早起身体好这几字被迫在八点之前就睡觉。对于他这个长年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坏道的生物钟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秦染走在前面，话撂下了：「为你身体着想。」 真是恶魔低语。 正是爱玩的年纪，怎么甘心。 阿一不甘心地为自己争取玩的时间：「哥哥，那我在玩两个小时可以吗？」 秦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阿一话音一转：「一个小时？」 傻小子学会讨价还价了啊，什么时候学的，该打。 阿一眼睛很漂亮，不是亚洲人传统的黑色瞳孔，他的瞳孔是褐色带着些许柔和的光晕，一眼望去很容易陷进去。 「哥哥好不好嘛，就一个小时，我不贪心的，就一个小时。」 明明是浑身带刺的小狼崽，装起乖来，还真是让人束手无策。 秦染轻微地嘆了口气，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然后他讶然地抬起眼看着他：「嗯？这高度不对啊，你是不是长高了？」 阿一：「啊？或许应该吧。」 秦染满眼惊讶，这才多久，这小子就长个儿了？每天吃那么多，难怪了。 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一般，他拉着人回了房间。秦染趴在地板上，从床底掏出一团捲尺，他对着男孩说道：「你站在门那边，靠紧一点，我给你量量。」 阿一笑道：「哥哥，你房间还放着这种东西啊。」 秦染冷冷的目光扫来：「怎么，有意见？」 阿一抿唇：「没......」 定眼一看这小子跟他差不多高，可是仔细比量起来阿一竟然比他还要高上两厘米！ 比他小，还比他高！ 秦染大拇指按着捲尺量好的位置，在墙壁上刻好位置：「好了，你站过来吧。」 「哥哥，我多高啊。」他侧头看了过来。 秦染淡淡开口：「别看，现在不准，你以后蹿个儿会更快的。」 他手快的把捲尺收了起来，根本不给人看的机会。 「哦。」阿一也在意。 阿一又说：「那哥哥多高。」 说着他还伸手比划了一下：「我们应该差不多高吧。」 秦染回以微笑：「别问。」 阿一收回手：「哦.....」 墙壁上划了一条槓，秦染横眼看过去又对了一下，确实比自己高那么一点。这小子蹿个儿这么快吗。 他看够了收回了目光，转头朝着窗边的书桌走起，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阿一对这里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鞋都还没脱直接躺在了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头顶的灯光，一点也不嫌亮眼。 「哥哥，再玩一个小时，可以吗？」他还不死心，继续为自己争取权利。 秦染头也不回，拿出卷子翻开拿着笔开始看。 第121页 「行啊，就一个小时。不能再多了。」 阿一坐了起来：「好，我会的。」 小孩子，脸上什么都藏不住。秦染心想，不自觉脸上都带上了些许的笑意。 阿一不喜欢玩电子产品，他消遣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在他的书柜里翻箱倒柜，什么书都拿出来看，书柜里没有漫画书，只有写他学习用的教材还有别的课外书什么的，种类繁多，他自己想要全部说出来都难。 秦染也不知道他再爱看个什么劲儿。反正他自己对那些书的兴趣不大，只是不得不看他才看。 男孩兴致沖冲到了书柜前，从中挑选了几本放在脚边就席地而坐开始翻阅。神情认真，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看的好像是诗集，之前听阿一说过他妈妈经常让他看书，他很不愿意，每次都是又抗拒又无奈的看。怎么到了自己这里，看得就这么认真了。 秦染弄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小孩也有自己隐藏的心思。 笔尖落在纸张上的声音，不远处书页翻动的飒飒声，形成了此刻宁静和谐的氛围。 静谧的夜，屋内开着空调，秦染全神贯注地将目光放在自己笔下的卷子上面，思考的时候转动着黑笔，而后又笔落在卷子上。 有时候看久了眼睛有些累，抬眼休息间余光落向最边角书柜前正认真翻书的男孩身上，男孩低垂着眼眸，手上捏着一张书页，隔了很久才会转动一下眼珠，看得出来他是一行一行的在读。 秦染看书就没他那么有耐心，他看书心浮气躁，经常一目十行，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他把看书当成了一项任务，而不是享受。 他和阿一是两条错轨的线，能交错在一起也是奇蹟。有些东西或许就是冥冥中註定的吧，要是当时他没有去花园角落，没有去查看发出来的奇怪声音，他们之间或许不会有今天这种时候。 秦染收回目光，望着窗外，眼底的暗光闪了闪，还有好多没有处理的事，得过且过吧，能瞒着就瞒着吧，能尽力去做的事情就尽力做吧，一望无际的黑啊，他伸出手挡在自己的眼前，透过指缝沉溺于无尽的黑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抓住那束光。 秦染不禁悲观的想着。一成不变的轨迹当中闯入了变数，原本麻木黑白的生活开始变得五彩斑斓，他开始有了反抗的心思，开始有了自己想要的人生规划。 这对于笼中鸟来说真是致命啊。 原本可以忍受的，可以无视的，都变成遥不可及。 「哥哥。」 秦染收回手，与窗户中的倒影对上了眼。不知什么时候，他幽灵似的站在他身后没有一点动静。 他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阿一的手上还拿着一本书，他低头盯着秦染说：「我看哥哥一直在发呆，是在想什么吗？」 秦染抿唇。这小子的眼睛真毒，多少次了，阿一很快就会发现他异样的情绪，然后缠着他问个明白，问不出来就会一直黏在他的身边，甩都甩不掉，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想些东西，不是很重要。」秦染看着他回答道。 不管对方信不信，秦染都不喜欢将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他总是这样别扭，既想要别人知道，又不愿意自己说出来。但也巧，他的身边就是出了这么一个破解他别扭的人。 阿一垂眸：「可是哥哥，你的眼睛在说你心情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秦染躲开他如利剑一般锋利的目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而且他向来瞒不了这小子，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习惯说这些矫情话。 秦染装作严肃说：「小孩子别管多的没的，好好看你的书去，不想看了就去睡觉。」 这味，就很对。 可惜阿一不吃这套，他将书放在木桌边上，端过来了一张椅子放在秦染旁边，干脆直接的坐在了他的旁边，变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纠正道：「哥哥，我不是小孩子，我只比哥哥小一岁，哥哥总是装大人还不像。」 秦染拳头硬了，口不择言啊。他们熟了现如今对他也是越发的不客气了。第一次见面还叫他天使哥哥呢，现在说他装大人，还装得不像。 这不是变相的说他假成熟。 当时还是傻愣愣的傻小子，现在变得倒是越发可憎了！ 秦染当然不忍，直接给了他脑门一下：「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嗯？」 阿一捂了一下脑门，眼神委屈：「哥哥，你凶我。」 「你小子，少给我装傻，我哪凶你了，你现在是精明了。」 「哥哥，你终于承认我不傻了？」阿一轻笑道。 秦染髮现自己被他绕了进去：「行啊你，现在喜欢管上我来了。」 画风转变得太快，方才微妙的气息消散。 秦染收回手，敛下方才外露的情绪，捏着黑笔继续手上的刷题重任。 「你有是没事，没事睡觉去。」 阿一：「还这么早，哥哥，我真的不想睡。」 秦染头也不回：「那你接着看书，别来烦我。我好得很，你别想有的没的，我的眼睛能看得出来什么，我又不是奥特曼，别瞎猜。」 阿一撑着下颌，歪着身子看着秦染，目光落在他透着柔光的侧脸上：「哥哥，你瞒不过我。」 秦染不语。 他手上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恢復正常：「话多，看你的书。」 第122页 「哥哥，我是你的倾听者，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秦染说，「我说了，少胡思乱想，没什么。」 阿一盯着他不说话，视线毫无顾忌，丝毫不知道尴尬这词为何物。 秦染忍着不打人，他想，这夜真长啊。 两人都不说话，秦染收敛自己想要转头看过去的冲动，尽量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题目上，虽然效果不强。 他微微抬眼余光不小心看见对面的窗户身旁的人的倒影都觉得烫眼，他还真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根本一点对策都没有。 俗称脸皮厚，属于那种骂都骂不走的人。 屋内只剩下刷刷的落笔声，这样尴尬的场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秦染终于忍不住了，他转头正准备将脑海中想好的一股脑倒出来的时候。 阿一抢在他前面一步说道：「哥哥，我想给你看一段话。」 「？什么。」 秦染一愣。 话题转变得好快，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见阿一捞起倒扣在一旁的书，将书推在他的面前，指着一段话给他看。 秦染垂眸一看，低声念了出来：「我曾怯懦、崩溃、自我怀疑，内心里有什么东西腐烂了，恶臭熏天直到我逃离大山，打开另一个世界。那是教育给我的世界，那是我生命的无限可能。」 这段话秦染看过，这是《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里面的一段话。 当时的他看的时候是什么感受来着。哦，好像是一扫而过，没什么多余情绪。 可是现在，当另一个人拿着他曾将阅读过的书籍摆在他的面前，与他分享曾经未曾留意的一段话，这种感觉只能用妙不可言来形容。 阿一笑着说：「哥哥，我喜欢这句话。」 秦染说：「嗯，我也是。」 「哥哥，」阿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我们也会像书中的主角一样，对吧。」 秦染抬起头看着他，心狠狠一颤，原来，他们的想法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不只有他一个人在思虑，不只他一个人在痛苦沉溺。 秦染不禁低头一笑：「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 阿一趴在桌在上，侧着脸对着他笑：「那哥哥是怎么想的？」 秦染说：「你成功了，小聪明。」 「那我很荣幸。」 「油嘴滑舌。」 秦染嘴角带着笑，一个人走黑路确实很害怕，但身边多了一个人呢，他的后背有了一层保障，有人愿意给他兜底，他也有了肆无忌惮的勇气。 阿一说：「哥哥，你说以后我还有机会上学读书吗？」 秦染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再问他们此时如同囚中鸟的命运，数不清的枷锁将他们牢牢困住，而他们未来的命运皆是未知数。他们还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吗。 「会的，就像你说的，我们会像是这本书的主角一样，迟早有一天会逃离囚笼。」 他说道：「而且，我也送你一句我很喜欢的一段话，我想想啊。」 「哦有了。」 秦染看着对方，说：「命运把我推到悬崖边，我就在这里坐下来，唱支歌给你听。」 这是我与地坛中的一段话，他印象特别深刻，当时的他就想着怎么有人将痛苦与泪水说得如此淡然。 阿一抬起眼，认真听着。 秦染带着笑意，缓和气氛道：「而且呀，上学也没什么好的，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没什么好的，还需要跟人打交道，累得不行。」 阿一说：「哥哥的同学都是怎样的？」 秦染想了想：「不太熟，不清楚。」 「那个女生是哥哥的同学？」 「嗯，是。他妈妈跟我母亲是好朋友，有时候不可避免的要见上几次，但我跟她不是很熟。」 阿一：「哥哥不喜欢跟她玩？」 秦染说：「别装傻，你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我也不算不喜欢跟她玩，我只是平等的不喜欢每一个人类。」 阿一说：「那我呢。」 秦染思索：「嗯....除了你。」 阿一嘴角上扬，傻笑着，看着人也傻傻的。 「别笑了，看起来好傻。」 「哥哥变脸真快，刚刚还说我聪明呢。」 秦染：「哼哼，你这是喜欢蹬鼻子上脸。」 「才没，分明是哥哥自己允许我蹬鼻子上脸。」 「你又来，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我可没教你。」 阿一笑说：「我很聪明，自学成才。」 秦染说不过他，油嘴滑舌的调也真不是谁都学得来，也算是有当厚脸皮的天赋吧。 「是是是，你聪明，天下第一聪明行了吧。」 这股阴阳怪气的劲儿秦染也算是天赋异禀。 「哈哈哈，谢谢哥哥夸赞。」 秦染懒得搭理他，手上一翻将已经写好的卷子唿在对方的脸上，「堵不上你的嘴了是啊。」 阿一将脸上的卷子拿下，翻了翻看了几眼：「哥哥，这是你们要做的题？」 「嗯，这张是初三的题目。」 秦染今年初一，超纲刷的题。 他见对方看得认真，便问道：「你想做？」 阿一翻了几下：「嗯，可以试试看吗？」 秦染有些惊讶，他重新拿了一张初二的卷子给了他，「给，你试试吧。」 第123页 一天学没上的人，会给他什么惊讶。 对于这点，秦染依然觉得不真实，在他的刻板印象里，这是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第一次见面还说些幼稚奇怪话的傻小子。 说实话，要不是后面多交流了几下，他第一眼真的以为对方是个痴儿。 字面上的意思。 初次见面很抽象。 阿一拿着卷子低眉开始做题，手捏着黑笔用草稿纸开始演算。 秦染的余光落在他的动作上，眉峰微挑，思路来得这么快 看他的神情认真，他也继续自己手上的题目，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他能把这两张英语卷子做完，这之后，阿一那张数学卷子应该也做得差不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秦染专注于眼下的题目，当他落笔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抬眼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卷子刚好做完。 他转头刚想看阿一做得怎么样，一转眼正好看见男孩歪着头撑着脸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 秦染一顿，然后开口：「你做完了？」 阿一将手中的试卷递给了秦染，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点了点头：「嗯，哥哥你看看。」 秦染找出这套试卷的答案，拿了一支红笔开始对答案，翻到最后一道题，最后一道红勾落下，他讶然：「你学过？」 阿一趴在他的一旁，抬头望来：「妈妈教过一些，还有前些日子在哥哥的书柜上翻了翻。」 秦染眉头一动，所以，这还真是一个聪明小子？ 「满分，你没有错题。你还看了哪些，初三或者是高中往上的题你会做吗。」 阿一想了想：「大概会吧，还有些印象。」 秦染抿唇，这样显得他很笨啊。 他很想知道阿一现在的底究竟在哪里，他又掏出一张竞赛试卷，递给阿一：「这一张你在做做。」 「哥哥，我想睡觉，不想做题了，好累。」阿一看见这卷子当即撂摊子不干了。 大晚上逼人做题确实不是人。 第70章 细水流长 秦染：「行吧，你困了就去睡吧，记得洗漱好再上床，再过一会我也睡了。」 「好。」 秦染闭着眼，感受着温暖的水流从头顶滑下，漫过眼尾，热气从耳边升腾。 他挪了挪腿，膝盖的位置还有些疼。他刚才进浴室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摔得人仰马翻膝盖都磕了一个淤青。阿一才有的睡意都被这意外吓得烟消云散。 在他挤沐浴露转身的瞬间，浴室的门被拉开一个缝隙。他在自己房间里洗澡从来没有锁门的习惯，他听见声响转过眼，门口站在一个人影。 阿一站在门口，眼神毫无顾忌，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是没有避嫌这个想法。他眼神坦荡，目光微闪落在秦染浸染在热气的身体上。 「哥哥，你的腿......需要我帮忙吗。」他担忧道。 刚刚摔得那么狠，秦染却说什么都要洗澡。 秦染看了他一眼，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他还是做不到在他人眼皮子底下光着身子。 「不用，你....先出去吧。」 阿一抬了抬脚：「哥哥，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秦染再次拒绝：「不了，卧室里没准备药箱，你给我医生打电话，喊他送点药过来就行。」 阿一脚步顿住，眼神仍旧担忧，但看秦染欲遮欲掩的样子，明白了些什么。 「好，哥哥。」 门被重新关上，秦染松了口气。他看着空荡荡的门，神色黯然，他双手抱紧自身，缓缓蹲下，任由头顶花洒落下的水将他淹没，连着膝盖传来的疼他都刻意忽略。 他垂着眼眸，盯着浴室地板上的一滩水渍，他抗拒被人看见身体，究其原因除了不习惯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他的身体太丑了。丑到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他站起身，转过眼，对上镜子中倒映的他，白皙的背嵴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 纵横交错，丑陋不堪。与他这个人一样，隐藏在布料之下，不曾让人窥探。 阿一见过一次，在那之后，却是他为自己所设下的囚笼。 秦染收回目光，瞳仁一片暗色，他不想再被人看见自己的不堪，就算是曾经见过的人。 他收拾好一切拉开门，发现李医生已经在外等待。 「小朋友，你跟秦少爷是什么关系呀？」李医生依旧没个正经样，嘴巴还是那么活泼，他现在正挡在阿一面前问个不停。 阿一面无表情，不讲话。 李医生双手抱着：「你这小朋友怎么也不爱讲话，还是说秦少爷的朋友都是这个性子。」 「小小年纪就装深沉，这可要不得呀。」 秦染走到他们面前，看向不正经医生：「李医生，你有点吵。」 「哎呀，哈哈哈哈，秦少爷，许久不见了，最近过得还好吗。」李医生挪开视线，转到秦染身上。 秦染「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阿一走了过来，语气担忧：「哥哥，你膝盖怎么样了。沾了这么久的水，有没有事？」 秦染看着他，淡笑：「没事，这不医生来了吗。」 李医生看着两人，眼神惊奇，宛如看了一场川剧变脸。 而后，李医生给秦染看了看腿：「这摔得厉害啊，你竟然还去洗了这么久的澡，后面擦了药一定要记得不能碰水。」 第124页 他扭头看向一边站着的男孩：「你是他朋友，记得看着点，多留意哄着点。」 秦染真想抬脚踹人。 阿一看着认真：「知道了。」 李医生给秦染擦了药，把药膏给了阿一嘱咐道：「小朋友，一定要记着每天都涂啊，还有劝着点，真的不能沾一丁点水。」 「好。」 秦染无语：「这么点伤，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我哪有这么娇气。」 李医生睁大眼：「少爷，你忘记你一年前从楼梯上摔下来破了皮，哭了好久吗，当时我给你擦药你全程眼泪都没停过。」 这次秦染实实在在地给了他一脚。 「你别乱说。」 阿一垂眼看着他，秦染移开目光怪不自在。 李医生拍了拍手：「知道了少爷，你不娇气，我娇气我娇气成了吗。」 秦染瞪了他一眼：「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李医生笑道。 秦染威胁地瞪了他一眼，想到阿一家那边的那些事，对着阿一说：「阿一，我有点渴，你下楼帮我接杯水上来可以吗。」 「嗯好。」 人出了门，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李医生收起玩笑的脸：「少爷。」 秦染曾谘询过李医生心理方面的问题，他问：「李医生，你有看出什么吗。」 「他跟少爷你描述的情况不太一样，」李医生思索道，「他似乎只想跟你说话，你不在的时候，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秦染皱眉说：「这是正常的吗。」 问出这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这种行为怎么算正常。他不也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吗。 他不是正常人，但他不想阿一也脱离正常人的范畴。 李医生摇摇头，不置可否，他视线有意无意落在秦染身上，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抑郁症还是什么。」秦染问道。 「有办法治疗吗。」他再次问道。 李医生嘆了口气，他真想说少爷你还是先治好自己吧。 「这类疾病吃药可以得到一部分缓解，但究其原因还是心病，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少爷，他是你朋友，你应该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心病还需自医。」 秦染沉默。 不曾有过正常生活的人生，自身怎么可能是个正常人。他眼底一片暗色，从心底涌起一股无力。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又能怎么做，才能从根源上解决。 秦染嘆了口气：「你先开点那方面的药吧。」 「行，」李医生从医药箱拿了几盒药，看起来竟像是早有准备，他递给秦染，「少吃，吃多了对神经层面不好，难得见你有个朋友，平日里你们一起多出去走走，不要整天待在这一个地方，闷在屋子里做题，你才几岁，干嘛这么拼命。」 他说道：「真不明白，你这个家境还需要这样努力吗，家里应该给你安排好一切了啊。」 秦染缄口不言。 他也想。 只是，他的人生已经轮不到他自己做主了。 李医生知道他不愿意说，也不管自己的话越了边界线。 「小朋友开心点，人生很长的，拥有无限可能，现在呢虽然不如意，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一定会过自己想过的人生的。相信我。」 秦染淡淡说：「嗯。」 李医生：「还有一件事。」 秦染：「什么。」 李医生犹豫道：「这药，你要不也吃点？」 秦染：「.....行。」 李医生：「别多吃，切记。偶尔吃一颗就好了，重点还是跟你朋友多交流交流，没事多聊聊天，有个伙伴陪伴终归是百利无一害。」 秦染：「知道了。」 李医生：「还有啊，我给你多留点伤药，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把这些用完。」 他嘆气，小小年纪遭罪啊。在这样的复杂的家庭里，强势的母亲，身边还没一个朋友，真是不知道说是福还是孽啊。 身不由己造就了太多的无奈。 秦染：「你话好多。」 李医生：「.....你没心。」 李医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床上摆放整齐的两个枕头。 「你们晚上睡一起？」 秦染抬眼：「嗯。」 李医生说道：「你们关系挺好。两个男生睡一起不得热死。」 秦染回答：「有空调，不用担心。」 李医生：「........」 阿一拿着水杯推门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了秦染一个人。 他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哥哥，他走了吗。」 「嗯，」秦染穿好了睡衣坐在床边，应声抬眸望来，「过来睡觉。」 阿一抬脚走近，将水杯递给了秦染，看着秦染喝完之后接过水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他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转头看着正在挪过来的人，目光在他腿的位置流转，说：「哥哥，腿还疼吗。」 秦染看着他：「还好，不是很疼。」 阿一是一贯不信秦染的话。他垂下眼帘，因为哥哥最擅长说假话了。 他眸光微闪：「哥哥，我给你看看。」 「不用。」秦染拒绝，就一个小伤有什么好看的，搞得像是绝症一样，听着都娇气。 第125页 他转头说：「现在几点了，还不睡？」 阿一直直地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头顶的吊灯，也不说话，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小孩生气的别扭气息。 他也不讲话。 给秦染看笑了，这小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秦染看着他这个样子，语气带着笑意：「怎么，你是在抗议吗？」 他故作生气：「对我不满？」 话音一落，阿一扭过头，眼睛瞪大：「我没有！」 秦染眼尾的余光落在他的身上，佯装冷淡：「是吗，可你看起来就是对我不满。讨厌我对你的管束了？」 他坐在床头，而阿一躺在一边，话落，身旁的人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还吓了他一跳。 秦染向旁边挪了挪：「你干什么。」 「哥哥。」阿一整个人一把投进秦染的怀里，秦染心里一惊，垂眸看向怀中紧紧抱着他腰的人。 秦染低声说：「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三次元太忙才想起来，这周更一万字 第71章 夏日霏雨绵绵似多情 「我永远不会讨厌哥哥，我也永远都不想离开哥哥身边。」阿一整个人埋在他的腰间，嗓音闷沉，一字一句都狠狠砸进他的心里。 「所以，哥哥你也不要讨厌我，不要赶我走好吗。」 语言的力量怎么能这么强大呢。 秦染手一抖，抬手将手放在他的头上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知道他逗人逗过了头。 「不会的，」他垂下眼，低声回应，「我们不会分开，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秦染不禁打笑道：「傻小子，跟你开玩笑呢。你以后娶媳妇得记得给我包一个大红包啊，不要忘记请我喝喜酒。」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这一点，不会变。」 阿一将脸抬起，耸拉着眼尾，可怜兮兮的，秦染低垂着眼帘这么想着，真像一只可怜的流浪小狗啊。 「我的错，别担心了，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赶你走。而且啊，我身边就你一个好朋友，怎么会赶你走呢。」 阿一望着他：「那哥哥可以给我看看膝盖吗。」 「.....」秦染是真没想到他现在还想着看，合着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是吧。 他真是搞不懂了。 秦染服了他了，他掀开被子捞起睡裤，将淤青一片的膝盖横在他面前：「看吧看吧，真不知道你这么执着看这个干什么，有金子吗。」 阿一低眼，一整片都青了。 他心道。 他想要伸手但被秦染眼疾手快的拦下，他惊唿：「臭小子，你想报復我是吧。跟你掏心掏肺你恩将仇报是吧。」 秦染认为阿一想要恶作剧戳他伤口，拽着人的手不松开。 一只手被拽住了，可阿一还有另一只手啊。 秦染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手已经覆在了膝盖上。他眉头一动，嗯，不痛？ 阿一的手虽覆在他的淤青上，可动作小心轻柔，除了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外没有别的感受。 「哥哥别动，我轻一点按摩你会舒服一些。」 秦染明白了。 「厉害啊，按摩技术高超。」 阿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手上缓缓揉动，「不痛了就好。」 秦染点了点头，虽然对方按摩技术高超，但这种淤青面积难免会不小心触碰到痛点，秦染微微皱了皱眉，那只手很快察觉，往淤青旁的位置开始揉搓。 热气的摩擦，感觉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哥哥，好些了吗？」阿一抬眼问道。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确实很舒服，「舒服多了，没那么痛了。」 他想说差不多了，可以不揉了，一股热气喷洒在淤青上，秦染扫眼望去，只见男孩垂着头对着他的膝盖轻轻吹起。温柔又认真。 秦染抿唇，这是什么幼稚的哄孩子方式。 他说：「你吹什么，我还没脆弱成这样，差不多了，别揉了，你起来吧。」 阿一抬起头来靠在他一边的位置。 秦染看了看他的手，闻到了鼻翼边若有若无散开来的药膏味，说道：「药膏的味道全沾你手上了，去洗手。」 阿一听话地下了床去洗了手，回来的时候手都凉了几分。 「哥哥，我手上没味道了。」他将手摊开在他面前，等着他的应允。 秦染扬眉一笑：「嗯，做的很好。」 阿一眼底是压抑不住的高兴。 要是人类可以拥有尾巴，此刻眼前这人一定已经晃尾巴晃了好几圈。 他重新爬上了床，眼见时间不早了，秦染关了灯，这下是真的准备睡觉。 而男孩的精力实在是旺盛，一直在一旁动个不停一直发出一些细微却不可忽视的动静。 秦染忍无可忍，伸手一把将人按住：「不许再动了，睡觉。」 阿一静默了一会，随即语气带着委屈：「哥哥，我睡不着。」 听到这话，秦染额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是什么噩梦发言。 「你刚才不是还打哈欠吗。」 阿一在黑暗中响起声音：「原本是困的，只是哥哥摔了一跤把我吓醒了。现在睡不着。」 「。」是他作的孽。 他揉了揉额角，张了张唇又重新闭上。 第126页 卧室里陷入一片昏暗，漆黑的夜幕下两人心照不宣，各自沉默，只能听见对方平缓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在耳边响起。 秦染直直地盯着什么都不见的天花板，他在想药的事情，是药三分毒，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说了吧，他的骨子里还带着传统的思想，说到底他算是一个小古板。对他来说，不太好开口。 他想着想着闭了闭眼，至少现在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他更像是有问题的那一个。 这一点秦染还是有自知之明。 先放着吧。 彷佛有无数的乌云笼罩在他的身上，就连唿吸都带着沉重。秦染不禁开始游神，他想到了李医生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个年龄的男生应该在干什么。 调皮，活泼，不苟言笑，还是他一样，如同一个没有思想没有自己的机器人。 脑海中闪现出来了班级上的其他同学，他站在最前方，看着身边的同学一次又一次地从他旁边跑过，带着吵闹，带着他看不懂的笑。 而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转头看着，直至吵闹的声音从他的世界消失，再无一人留在他的身边。 有时候他也会想，要是自己伸出手把人拉住了，现在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这还是秦染第一次真切地正视自己。 发现自己深陷泥潭，还能够拯救自己吗。 情绪越来越低迷，秦染不禁皱眉强行将他的思绪拉回，想得远了，还是回归现实比较好。 「砰砰砰——」 秦染转过眼，黑暗中看向身旁的位置。 铿锵有力地心跳声砸在他的耳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了目光，不知不觉间，他的世界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现在，他才恍然。 他并不是一无所有，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是他唯一的一个好朋友。 「哥哥。」 安静的卧室里忽然想起这么一道声音，秦染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偷看被发现了，他有些心虚地说道：「嗯，怎么了？」 他掩饰一般接着说：「你还没睡吗。」 男生的嗓音响起：「睡不着.....」 秦染想到对方睡不着的原因心虚地转回眼，就算在黑暗中对方什么也看不见，他依旧转来了回去。 好在他的心虚对方并不知晓。 「想聊天？」 对方回答：「不是。」 秦染音调上扬:「那你喊我是做什么。」 话落，肩膀旁多了一股热源，此时他想到了李医生说的「两个男生睡在一起不得热死？」 现在，他似乎是体会到来了这句话的意思。 一股热气喷洒在他的脸侧：「哥哥，你看窗外。」 秦染应声转眸，右侧的窗帘拉开来了三分之一，在窗户的角落隐隐约约地闪烁着微弱的黄色光芒，一闪一闪，要是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他眯眼仔细看了看，仍旧看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他疑惑道：「那是什么 。」 「是萤火虫。」 秦染抬眼望去，微光闪烁，有好几个黄色光点，飞来飞去快速移动，这还真稀奇了。 他还未见过萤火虫。 身旁的人开始蠕动，蛄蛹个不停，阿一已经准备行动。阿一转头看向秦染，有所感的他抬起头对上对方的视线。 「哥哥，我们一起去看看。」 大晚上不睡觉去窗边看什么萤火虫，这样的傻事也只有傻人才能干的出来。 秦染刚想拒绝，手上忽地一股力一下子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不容拒绝之势，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站在了地板上。 他惊讶地盯着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这小子，力气还真是大。 他被拉到了窗边，只见阿一缓缓地蹲下身，隔着窗户盯着外面飞来飞去的萤火虫，他转头小声对着秦染说道：「哥哥，你过来，你站着看不清楚。」 明明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可是这一幕却神奇地深深地印在了秦染的脑海当中，带着对方打断笑脸，那么清晰，那么难忘。 此时他想着，这样的人怎么会有病呢，他只是不爱跟陌生人说话而已，明明是一个很好的男孩，李医生果然是危言耸听，那些药，完全没必要。 秦染弯下身子，动作缓慢地蹲在阿一的身边，抬眼看向这一角窗户外的光。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萤火虫，大约有七八只围绕在窗户外，小小的一只，后方一闪一闪亮着微光，像是装满了日光洒在这夜幕。 「哥哥，你快看最左边的那一只，它的尾部好像不怎么亮了。」 秦染朝着他说的位置看了过去，与别的萤火虫活跃的样子不同，那一只飞得缓慢的萤火虫看起来也病恹恹，最重要的是他的尾部不亮了。 他欲言又止，这只看起来应该是要死了。 「这只.....」 阿一盯着那只萤火虫说：「它，要飞走了。」 秦染看着萤火虫说：「嗯，它要走了。」 意外而来，意外而去。 它们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顺便被他们发现了而已，这其中的挽留意谁也不知道。 秦染轻声说：「它们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嗯。」 他们重新回到原有的位置，这段小插曲好像没有发生过，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都是错觉。 第127页 第72章 相伴可贵若不经离别 只是才维持不久打断寂静再次被打破。 「哥哥，你以后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这句话来得突然，来得不凑巧。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他从未奢想的事。 他想：「或许，是拥有一个大花园吧，什么花什么果树都有，还有一群漂亮的萤火虫到了夜晚就飞出来，夏日里可以坐在树下乘凉，想吃什么就去摘，那样的日子，很惬意吧。」 现在的花园，种满了观赏性植物，美丽却孤独寂寥。他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属于他自己，随时可抽身，没有任何的留念。 阿一静静地听着。 想着想着，他好像确认了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是怎样的，有了想要的，他好像找到了角落的自己。 秦染不禁扬起一抹笑：「这样的日子确实挺不错，要是以后真的能够拥有那就好了。」 他的语气带着遗憾，因为他知道，这事很难，难到几乎不可能实现。 像是知道他所想，阿一说道：「会的，一定会的。以后我一定会给哥哥种一个超大的花园，花园里会种满果树，会种满这世界上最漂亮的花，哥哥所想的花园里都会有，哥哥，我说到做到，以后我一定会给你种一个这世上最美最大的花园。」 秦染的心狠狠一颤，坚定的声音，郑重的承诺，他还这么小，却敢立下这样的誓言。 他抿了抿唇，艰难开口：「是吗。」 阿一的声音仍旧有力：「我会的，一定会的。」 秦染的心依旧无法平静，暗黑的屋子里，他们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四目相对，他的世界再也做不到只容纳他一个人。 有人再次闯了进来。 他有的东西看似很多，实际拥有却很少，这还是首次，如此强烈地感受着他被人在意，有人愿意给他留有一个容身之所。 秦染低声说：「好，那我等着，你可不要食言。」 阿一回应：「我不会，哥哥，我会做到的。」、 连着说了三次会做到，就怕秦染不相信。 他笑道：「好，你会做到，我相信你，我等着。等到你给我种大花园的那一天，你种好了，这园子里的第一颗果子我亲自摘给你吃。」 「那我也等着哥哥兑现诺言的那一天。」阿一笑说。 秦染回应他：「你会等到的。我也会等到的。」 羁绊，由此而连接。 短暂而美好的周末结束，一大早秦染喊醒了身边的人起了床吃了早饭，招唿好了一切便背上书包上学去了。 离开前，阿一还往他手上塞了几颗糖，说是他上学好惨，每天起得比鸡早说得比狗晚，吃点糖开心开心。 当时他手已经痒了，好在忍了下来。 的生活确实很无趣，枯燥的教学，日復一日的重复，人人都只为了那一个共同的目标，考上好学校。 有钱人的孩子本不用担心这些，只是近年出台了一些政策，波及到了有钱成绩却不怎样的人身上。 秦染领读了一早上的英语课本之后，抱着收上来的英语作业朝着办公室的位置走去，放下作业出门转弯的时候撞上了一个女生。 准确的来说，是这个女生挡在了他的面前，拦了他的路。 秦染垂眸：「有事吗？」 这是在楼梯间旁的位置，学生不多，女生有些害羞不敢看他，秦染看她这副表情，大致猜出来她想要干什么了。 女生面色羞涩说道：「那个，秦染同学，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突然拦下你很不好意思，这句话我憋了很久，今天才鼓起勇气，我想问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秦染淡声：「有。」 女生惊讶道：「啊，谁啊。」 秦染目光扫来，她立马说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很惊讶，平时我没看见你跟谁走的很近，还以为你没有女朋友的。」 「英语。」 女生茫然抬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秦染回答她：「我的女朋友，英语。我们这个年纪，学习才是要紧事。」 女生抿唇，说不出话。 但对方拒绝的意思她也明白。 「不好意思，是我打扰你了。」 被喜欢的人拒绝，说不难受是假的，女生闷着头就朝着楼梯奔，秦染还未来得及拉住人，女生已经从楼梯上跌了下去，伴随着一声惨叫。 医务室内。 「小同学，你可算是醒来了。」 女生艰难地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煳，她微微抬起手挡在眼睛上：「我这是怎么了。」 校医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将头顶上的吊瓶调好，「你别乱动啊，这吊瓶还吊着呢。多亏了你同学及时把你送过来，小姑娘走路也不小心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把脸摔破了怎么办。」 闻言，女生全都想了起来，在她摔下楼梯昏迷之前，似乎看见了秦染着急的神情。果然，她一转眼向外看去，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坐在凳子上正朝着她的方向望来。 是秦染，他还没有走，他还这里守着.....她吗？ 秦染站起身向她走了过来，男生的眉眼精緻，垂眸看向她时她还从对方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只听男生淡声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来是对方送她来的医务室。刚表白完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也太丢人了。 第128页 女生心存感激的同时面露尴尬：「没，没事了。麻烦你送我来一趟了。」 看人生龙活虎的没什么事情，秦染「嗯」了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去，脚才踏出医务室室内就传出一声痛唿，秦染脚步一顿，转身朝里走去。 女生从楼梯上摔下李膝盖青紫了一片，而校医手上拿着碘伏用棉签正往女生的膝盖上涂抹。女生靠坐在病床上，用一只手抱着一只膝盖，正龇牙咧嘴地看着校医给她涂碘伏。 女生面部狰狞：「好痛好痛啊啊。」 秦染微微嘆口气，看着她的样子莫名的响起了还在 家里等着他的那个傻小子，这股傻气都是那么的相似。 他原本可以直接走，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折返。 归根结底，相比起之前，还是他心软了。 女生注意到他的身影，顿了顿：「你怎么回来了。」 秦染走近站在她面前，看了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在女生疑惑的目光下递给了她。 女生动作僵硬：「这是？」 秦染冷淡道：「听你叫得惨，家里人告诉我痛的时候吃点会比较好。」 女生意外说：「谢谢。」 「嗯。」他收回目光，直接转身离开，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回来。 出了这么一个意外，现在已经快要到上课的时间，秦染加快了脚步，却在走到二楼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陈语然往前走的脚步一顿，与他对视的一瞬间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她。 秦染移开眼，看来上次的「交谈」很成功。 他们擦肩而过，好像谁都不认识谁，秦染转身进了教室，而陈语然仍旧站在原地直到视线内的身影完全消失。 她紧咬着唇，手指攥紧，凭什么她要让步。 夏日炎炎，校园生活枯燥但也过得很快，秦染回到家的时候就被男生扑了一个满怀，他差点站不住脚。 秦染拍了拍身上的人，笑道：「你多大了，还往我的身上扑。」 阿一从他的怀中退出，勾唇说：「哥哥，没有你的日子好无聊啊，你能不去上学吗。」 「你说呢。」秦染毫不客气地睨了他一眼。 答案毋庸置疑。 阿一不甘心继续问：「那哥哥，你说我能去上学吗。」 闻言，秦染向前的动作一顿。 他习惯有人等着自己，满心满意都装着自己，只跟他一个人玩，只跟他一个人说话。虽然从前他说过很多能让对方做自己的话，可扪心自问，他真的想要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离开自己的身边吗。 秦染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问题。可，就是控制不住。 该吃药的，应该是他。 秦染面色不改：「怎么会突然想要上学了？」 阿一想了想说：「大概是想要陪着哥哥吧。」 秦染转眸看着他，这一刻他无比的确认了，他想要的是极致的占有。 他的心原本是一片死海，遇到这么一个人之后，惊涛骇浪，早就回不去了。一切变态的占有欲油然而生。 从前的那些，都是他努力学习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行为。想到阿一会对别人像对他一样，他整个人便开始变得不对劲儿。 他不允许对方离开自己。第一次拥有，怎么还可能就此放弃。 「你现在情况特殊，以后会的。」 阿一毫无察觉，笑说：「那我先期待以后能够和哥哥一起上下学了。」 秦染隐去眼底的暗色：「嗯。」 今天出门之前他答应了阿一晚上带他去周末去的小巷口一家餐馆吃饭。 秦染问他为什么想去那家，理由竟然是路过的时候闻到了饭香记到了现在。巷子口破旧不堪，眼前的这家店看起来同样如此。 两人站在门外，屋内飘出来的饭香确实令人胃口大开。 屋内没有空调，只有唿唿吹的老旧风扇，秦染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第73章 我有病 老闆娘见是来了两个帅气小男生，满脸笑容地走来：「两位要吃些什么呀。」 阿一拿着菜单看来了看，点了几个家常菜和一碗汤。 「好嘞，不过阿姨提醒一句啊，阿姨店里的菜量都是很大的，你们两个小傢伙吃的晚吗。」 秦染轻抿了一口刚倒好的茶水，微微点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的模样。 阿一回答说：「可以的。」 老闆娘说：「好，两位等一会啊，这菜马上就上来了。」 老闆娘说到做到， 没到二十分钟这些菜就送了上来。堆了满满的一桌，看得秦染眉头一跳。 「你没问题吧。」这么多，他反正是吃不了。 阿一笑道：「哥哥，我吃得完。」 他就算是见识过阿一的食量，还是被接下来的景象给吓了一跳。风捲残云，大胃王，说得就是坐他对面的这个人吧。 站在不远处的老闆娘感慨来了一句：「长身体的小男生吃得就是多啊。」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带阿一来这家小饭馆，菜味道好，老闆也不错，他们便经常光顾。秦染原本以为这些天他压制住了自己奇怪的想法，恢復了正常，可就在这天他上厕所离开的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回来看见的景象让他那不能见人的阴暗想法愈发严重。 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被别人占领，是几个同龄男生。 第129页 「嘿哥们，一连看见你好几天了，看你体格不错，要不要跟我们打篮球去。」 阿一微微蹙眉，还未来得及出口拒绝，就是回来的秦染冷声赶走了所有人。 「我们回去吧。」 「哥哥，菜还没吃完。」 秦染拉着人离开了，过了很多年回想起这件事，他想，他们平静相处的那段日子是他做梦都想回去的时候。 在此期间，不管阿一怎么问秦染都没有回答对方。 而后，家里多了一扇上了锁的门。 秦染把人关起来之后，反倒是心虚的再未踏足对方所在的房间，是逃避还是害怕，他想，他都有。 这一天秦染无数对方的见喊，吩咐了一天三餐按时送到之后，便逃离了现场。逃到了再也听不见那声唿喊为止。 阿一的妈妈被关了起来，而现在，他做了令对方最痛恨的事情。 一念之差，他便做出了这样的事。 管家抿唇，望着突然靠门蹲下的秦染，没有说什么。 这一晚，秦染失了眠，不安害怕种种情绪笼罩他的全身。半夜，他终于忍不住拿起了藏在床头柜的药，仰头吃了不知道几颗。 不知道过了几天，在秦染再次鼓起勇气走向阿一所在的房间时，他怯步了。 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声响，秦染靠近房门，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里面再说：「哥哥，回答我。」 而后，秦染跑掉了。 他觉得他真的是有病。 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却不敢再去面对，他不是有病是什么。后面的某个夜晚，那瓶药被他吃光了。 焦躁的情绪怎么也抵挡不住。 一切的走向都变得奇怪，生活也被他自己搅得乱七八糟。 这一天，秦染得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隔壁别墅的主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下周这里就能差不多就能结束了.......简直不敢相信，我放假前存的稿，现在才用完 第74章 七夕番外 小公子的折花夜 街道上一阵骚动。 「喂，前面都给我让开！」一辆金丝楠木华贵的马车快速的在嘈杂的街道上快速的穿梭，马车前坐着的人儿大声的吆喝着:「都给我让一让！」 驾马的人用力拉着马绳，怒斥道:「驾！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一路上鸡飞狗跳，路边的行人手忙脚乱地躲避着，皆怕被马车里的人儿怪罪，只因马车上由金子刻着大大的秦字。 吁~马车终于停下驻足在青楼面前，驾车的小童掀开马车的帘子，小心翼翼地看向马车内闭目养神地人儿:「公子，到了。」 一双皙白修长的手指最先出现。 缓缓，马车内出来一个人，见之屏息一口气。 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眼尾上挑，脸上微微的婴儿肥，透露着少年的稚气，手持一把摺扇，一头青丝束在发冠之中，身着一身金色华贵的长袍，上面绣着杜鹃花，正如少年一般，明艷张扬。 青楼的老鸨挥着手中的丝帕，扭着臃肿的身躯谄媚的看向少年:「秦小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秦染还未开口，身边的小童抢先说道:「我们公子听说今晚是楚姑娘折花夜，所以特意前来，看望。」 言之一顿。 说着，小童从怀中拿出一枝金叶子塞进老鸨的手上，意味在明显不过。 老鸨谄媚的笑着，看着秦染，脸上的白粉都遮不住她的皱纹:「秦小公子客气，您里面请，我家姑娘早早就等着公子了，今早儿还在惦念您呢!此刻正在三楼竹园厢房等着呢!」 秦染扬眉一笑，这话显然受听，扇子一开微微颤动，他笑起来眉眼更显漂亮精緻，浑身气质骄矝，脖间挂着一如意项圈，可见在府邸中受宠程度。 周围的看客侧脸小声讨论，「怎么又是他......」 秦染行事张扬，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近乎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青楼赌场，哪处不是他想去哪就去，想做什么就做，这世上还没有他秦小公子得不到的玩意儿。 只见他大步上前，四周的人主动的给他让路，纷纷避之不及。 三楼某处雅间，一身玄色墨袍的男人拖着腮看着正由老鸨引路上楼的秦染。 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桌上，今夜，他改变主意了。 秦染一月前与楚媚相识，楚媚人如其名，面容美艷，眼角含泪靠在他怀里泣声求他救她出青楼的时候，他的心当即就如春水一般软了下来。 美人儿的请求怎能拒绝。 他家世代重臣，家风又严厉，这一脉更是只有他一个男子，而他又不喜习书，更是不愿踏足半步。 这些时日不是被罚跪祠堂就是打板子，要是被知道他与一青楼女子纠缠不清，他秦小公子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赎一花魁可不容易，特别还是被搜刮所有金银财宝的他，想起他老爹的原话便是：「要是考不了一个好名次，你这辈子都别再想拿一文钱!」 思及此，秦染心疼，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脑海中已经自动带入牛郎与织女的故事，真心相爱的两人被恶毒的王母娘娘硬生生拆散! 别人不乐意他们在一起!他偏要气死他们再风风火火地跑掉!日后话本里的爱情故事必有他秦染的一角。 方才的金叶子已经是他最后的家当了。 第130页 好在他平日威严尚存，凭着这点今夜带着楚媚姑娘私奔不是问题！只是希望楚媚姑娘不会嫌弃日后身上一无分文且一无是处的他。 首次春心荡漾的秦小公子已经自动幻想日后他上山砍柴，回到家听楚姑娘一声软软夫君你回来了的生活了。 花魁的折花夜万人空巷，秦染看着很是不爽。 折花夜首先进行的便是才艺表演，楚媚一出场霎时吆喝声四起，楚媚娇柔一笑，看得人春心荡漾不能自已，一曲歌舞毕，到了出价环节。 秦染虚张声势势在必得，在场之人一见是他顿时鸦雀无声。 凭藉着自己的身份，秦染成功的煳弄老鸨钱明日再给。 折花夜可不是谁都愿意被打扰的，更何况是他恶名远扬的秦小公子。 遣散了周围的人，秦染来到房门前，轻轻推开。 屋内香气四溢，闻着隐隐约约有些昏头，不过他未在意，此刻他满心满意地是带着未过门娘子私奔，接着「名留青史」。 屋内红色烛光闪烁，尽不见楚媚的身影，秦染疑惑喊到:「楚姑娘，我来了，你在哪？」 无人回应，难不成是在里屋？ 秦染进了里屋，看向一边落下床幔的床榻，似乎里面正躺着一个人。 楚姑娘等久了睡下了？ 秦染:「楚姑娘，你睡下了吗？今夜我们便要走了，我已经让她们都离远了，我们快动身吧。」 他拉开床幔，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异香砸得他身子一软，直接跌到床榻上，落入一片温热的怀抱。 一只苍劲有力扶住他的肩膀，熟悉厌恶的声音靠近耳边:「我的未婚妻，你要带谁走？」 秦染瞪大了眼，竟然是贺则奕! 前几日圣上忽然下了一道圣旨，这圣旨不是别的正是一道婚书，婚约的对象还是从小和他作对的小王爷贺则奕。 皇帝是何用意他不想猜测，但！跟一个男人成亲还是这个人，他如今不跑更待何时! 「你想要干什么？！」他虚弱道。 浑身发软，身体发热。 秦染被板正身体，下颌一紧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今日是七夕夜，自然是与我未过门并且想着逃婚的未婚妻洞房花烛夜。」 他艰难开口：「滚开。」 「别碰我！你把楚姑娘怎么了！」 「呵，别着急，你的楚姑娘正在隔壁呢，清醒着呢，正好，卿卿，今夜，放开了嗓子......」对方语气暧昧，手已经扯开了他的腰带。 秦染瞪大了眼无法反抗。 「好好享受，你的zhe花夜吧。」 .......... 然后，某海景别墅的秦染瞬间睁开眼，扭头看向身边满身zhua 痕的男人，恼羞成怒踹了人。 作者有话说 一个古代小脑洞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要私奔的小公子被正牌夫君逮住，然后嘻嘻哈哈，这里设定两人从小不对付，见面不是斗嘴就是打架，只是在某一天其中一人不对劲儿了，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就连对方龇牙咧嘴骂他，这个人都会觉得是甜蜜开心的，特别是对方比身材的时候，直接看直眼心跳加速。 噢完蛋，是心动的感jio。 第75章 记住我的名字（回忆完） 也就是阿一的亲生父亲，回来了。 多次出门的时候，秦染都会撞见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眼中暗藏着乌云，不出所料的，他发现阿一不见了。 男人像是有所感的转头往来，秦染立马移开视线，装作无恙的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内。 这个消息，他没有告诉阿一。他还是不敢面对，不想放手却又害怕不已，明明是一个死局，他却想将这场局彻底搅乱。 房间内的人仍旧喊个不停，这些天不停的叫喊下，嗓子都哑了。 可秦染的想法，谁也不敢多问。只能任由这件荒唐事诡异的进行下去。 他执拗的想，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对方不是吗。他是这样说服着自己。 隔壁的男人像是有所察觉，这一天他让人按响了家里大门的门铃。 开了门，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说：「你好，我家主人邀请你过去会个面。」 嚣张的语气，秦染当然没给对方好脸色。 「不需要。」说着关掉了显示器。 秦染开始感到不安。他回到了二楼，看了一眼阿一所在房间的位置，他问了问管家：「里面怎么没有声音了。」 管家说：「喊累了，睡着了。」 每日每夜的喊，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秦染收回视线，离开了原地。 究竟要如何面对，他还没想好，他有太多的对不起，他不知道该怎么过去自己心里面的这一关。 他就是有病。 后面的日子里心里面总是慌，秦染找李医生又开了几瓶药。 李医生看着他疑惑问：「他这么快就吃没了？」 秦染点头。 李医生忽然又问道：「少爷，你告诉我，究竟是你吃的还是你那个朋友吃的。」 秦染没有回话，但是看见他这个样子，李医生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医生表情严肃：「不行，这药有成瘾性，你不能再吃了。」 秦染皱眉，「你管的太多了，你只管开药就是，你不开我也会找其他的一生。」 第131页 李医生：「少爷，身体不是儿戏。你的那个朋友呢，我要跟他说说好好劝劝你。」 秦染把人赶走了。药没拿到，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其烦躁的情绪当中。这时，大厅外的门发出声响，秦染以为是李医生脸皮厚又折返了回来。 他气愤地转过身刚想接着赶人，一转头，他整个人如坠冰窖，愣在了原地。 进来的人不是去而又返的李医生，而是他害怕的许久未见出差回来的母亲。 秦染宛若失了声，僵硬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表情严肃的女人。怎么办，怎么办。 秦贺兰看着他僵硬住的表情，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开口说：「人在哪。」 秦染脑内波涛汹涌，知道阿一的存在已经被对方知晓，他僵硬开口：「什，什么人。」 他转而准备岔开话题说：「母亲，你不是还在国外出差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秦贺兰冷笑：「要不是陈家那小姑娘跟我说你在家里藏了人，还因为那个人把她赶了出去，不然我还不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做出的这些混帐事。」 「我再问一遍，人在哪。」 陈语然还是告了状。他该怎么办。 秦染站在原地，闭上了嘴，誓死不说。 「呵，你不说是吧，屋里这么多人我还不信各个都是哑巴。」 阿一被关的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秦贺兰知道来龙去脉发了大火。 「秦染，这种事情你竟然都干得出来。」秦贺兰投来仿佛在看怪物的目光让秦染直直的僵硬在了原地。 秦贺兰吼道：「管家，这人从哪里来的你给我送回到哪里去，这事你居然瞒着我，我后面再找你们算帐。」 秦染转头，倾尽所有般道：「这是我自己打断事情，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呵，你才几岁，竟然都会把人关起来了，看来还是我平日里对你太放纵了。」 秦贺兰一把拉住秦染的手将人往外拽。 秦染拼命反抗：「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秦贺兰：「来人，把他给我拽上车。」 秦染被人合理拽上了车，车门被瞬间关上，他开始慌张，心里涌起不详的预感：「你要带我去哪。」 秦贺兰冷声道：「医院，精神科。」 闻言，他瞪大了双眼：「我不去！放我回去！」 「听话，乖，妈妈陪你看病。」 秦染内心充满绝望。为什么，为什么坏事总是降临在他的头上。 他拼命挣扎，可被身边的秦贺兰死死按住：「听话，有病就去治。不要耽误你后面的学习。」 他感到窒息。 或许是上天有感，车子忽然开始旋转，一辆大车装上了他们。秦染的头开始晕眩，面前似乎是血腥一片，耳边充斥着吵闹叫喊声。 奇怪，怎么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了。哦，他好像是出车祸了。 秦染迷煳的想，他是要死了吧，也好，也好。 耳边开始起鸣，似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秦染艰难地转了转眼球，一个模煳的身影似乎在奔向他。 最后的最后，他好像听见那道声音说的什么。 他说。 哥哥，我叫贺则奕，我的名字叫，贺则奕。 贺则奕，是谁？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他好像想不起来了。 「失忆？就这样，失忆挺好的，不治了。」 「夫人您怎能这样，不去治疗的话未来病情只会加重！」 「只要不伤到脑子有什么大不了，忘记了正好，省的我的乖儿子消失。」 李医生据理力争。 秦贺兰威胁道：「李医生，你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位年迈久病在床的母亲。」 李医生僵住了身体，看了看病床上头顶包着纱布的人，又收回了眼。 秦染醒来的时候看着白色天花板愣了许久，他是在哪里，而他又是谁。 后来的后来，一所中学多了一张退学申请，少了一个学生，以及某处别墅外围满了警察，发生了一起隐晦的命案。 而秦染跟着母亲前往了国外。 一切的一切似乎仍在有序进行，这短暂的一段时光，无人知晓。 我这是在哪里？ 秦染感觉自己仿若躺在一艘小船上，躺在湖水中央飘忽不定，随着水波荡漾，摇摇晃晃，而意识也逐渐开始回笼。 他费力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秦染楞了一下，他感觉自己躺在一片柔软当中浑身都处于极度舒适的状态，他想要撑起身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秦染扭动身体，他的手被拉举到头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绑了起来。 「喂，谁他么绑我！还不快给我松绑！知道我是谁吗！」 玛德，是谁竟然刚绑他。他很快回想起睡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是在跟贺则奕喝酒来着。那现在贺则奕去哪里了。 他试图挣扎了几下，手腕被绑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挣脱的余地。 秦染咬牙：「贺则奕！贺则奕你在哪！」 他的声音迴荡在空旷的房间当中，周围无声，没有一人回答他。 秦染仍是不甘心的继续挣扎，可是还是无济于事。 靠，贺则奕去哪里了，他怎么就被绑起来了，求财还是求色啊，不会是索命的吧。他赶忙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秦山那个傻逼，好像也没有谁了吧。 第132页 该死的，不会真的是秦山朝他玩阴的吧，现在他被绑着的这个姿势想想都不好看，要真的如他所想，一会儿外面不会闯进来一堆记者吧。 鬼知道他现在穿的还正不正常，万一穿的奇奇怪怪，那他秦染的面子出了这个门还能往哪里搁。 玛德，他什么都看不见，耳边也是什么声音都没有，要是他这次真的是被秦山给阴了，那也太丢脸了，被那样的智障给暗算。 简直就是丢人。 他越想挣扎的就越厉害，不管怎么扭动那帮着他的东西仍是丝毫不为所动，怎么就绑得这么牢固。 秦染常年不运动，这么一会儿的折腾倒是折腾出不少汗水出来，脑海里也是混乱一片，自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门锁响起的声音。 「踏踏踏。」 皮鞋落在地板上清脆的在空荡的房间内响起，秦染勐然停下自己扭动的身躯，这一次他听见了，有人进来了。 他僵住了身体，未知的恐惧让他变得小心谨慎。 脚步声消失了。 秦染头皮发麻，他能感觉到头顶有人看着他，进来的人停站在了床边，正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着他，如同看待把玩在手的猎物一般，眸光炙热肆意打量。 秦染双眼被蒙上了一块黑布，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让人感到恐惧。 他被盯得浑身发毛，他喉结滚动，尝试性地开口：「贺，贺则奕，是你吗。」 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整个房间只有他的声音响起，彷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但是秦染自己清楚的知道，有一个人正站在自己的身旁，从上而下，看着他。避无可避。 这样的沉默让秦染更能体会到未知危险的恐惧，让他更加的无法忍受。 作者有话说 终于啊啊啊啊啊 第76章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秦染终于忍不住：「他妈的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有本事说句话啊，难不成你是畜生成精吗！装哑巴算什么本事，绑我是想要干什么，先说好，钱能给，其他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通怒吼过，他听见了手臂挥动擦过布料的声音，秦染心里一紧，靠，这人被骂了不会是想要动手吧。 接着，秦染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一只温热的手直直地落在了他胸膛的位置，肉贴着肉，触感如此的真切，他止不住颤了一下。 很快，他便意识到一个更恐怖的事情，他原本的白衬衫不见了，但刚刚挣扎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西装外套仍穿在他的身上。 所以，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只穿了一件敞开衣领的西装外套，而且这外套还有极大的可能性不是他自己，为什么有这个推论，因为穿在他身上的这件西装外套宽大且空荡荡的，一点也不合身，根本就不是他原有的那一件。 简直是色。情。满满。 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只手缓缓上移，没移动一点秦染都怕痒的抖动一下，白皙的脸颊上也逐渐爬满红晕，黑衬着红晕，漂亮的眉眼张扬乖张，只是看那么一眼，谁还捨得移开目光。 秦染的唿吸一紧，那只手竟然停在了他喉结的位置上。 忍不了了！秦染当即抬起脚就要往身边的傻逼踹过去，可倏然落在了一只温热的手中，他听见自己的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沙哑带着不正常的声音。 秦染心一颤，曾经的记忆顿时涌了上来，变声器....... 这人是谁，答案已经唿之欲出。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没有学乖。」 秦染完全僵硬在了原地。 是之前许久未出现的变态...... 「你，你想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你不要乱来，信不信我们报警抓你，这是法治社会，由不得你放肆......」 他的脚被轻柔的放下，头顶上再次传来那道沙哑的声音：「你朋友？呵呵，或许你可以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至于你那个朋友，正在隔壁睡得正香，现在，没有人可以来打扰我们了，宝贝。」 秦染咬牙：「玛德，狗东西！你把他怎么了！」 那只手轻轻地按了按他的喉结，秦染话一顿，这个部位是男人身上第二个最脆弱的地方，此时落在别人的手上不亚于命交给了对方。 他不敢在动弹，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对方，他的小命直接交代在了这里，至少现在，他不是那么的想死。 「宝贝，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我会很不高兴的。」 那只手加大了按压的力度。秦染一哽。 「今晚，没有人能再来打扰我们了，高兴吗，嗯？让我来帮你回忆我们曾经的『快了』。」 那只手随着音调缓缓往上移动，最后停在了他嘴唇上，缓慢地，不停地摸索按压，甚至还会得寸进尺地伸进去一节手指。 抵在他的舌尖上，味道发苦，他想要把这节手指咬断，但刚有这个念头，他的下颌就被捏紧往下拉。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自愿的奉献一般将自己展现在对方面前。那只手的力气之大，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如当初那般，他为鱼肉的场景。 「放，放开！」 那只手并不老实，他的舌尖被搅动，涎水止不住的从嘴角滑落，滴落在对方的虎口上。 第133页 「还记得吗，你曾经是如何的用这舌头来『勾引』我的。秦染，你全都忘记了吗。」嘶哑的声音响起，音调起伏不大，但却硬生生地让他瑟缩了一下。 秦染口齿不清：「胡缩拔刀！谁他么构音泥！」 「忘记了？真是令人伤心呢。今晚如果不是我，你又准备要谁来陪你呢。」 秦染一脸懵逼：「泥说什么玩意？」 那只手离开了他的嘴巴，秦染松了口气，太久被人逮着舌头，一时松开他还有些不适应，还没反应过来，嘴角未擦干的口水，忽地被对方抹净。 他愣了一瞬，随即被气红了脸。 「你有病啊！」 昏黄的房间内，空荡的房间内只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被绑着一个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酒红色西服大腿上绑着衬衫夹的男人。 视线往上移，会更惊奇恐惧地发现，床后面满墙的照片，各式各样，但都是同样的一张脸，与床上男人的脸逐渐重合。 诡谲而妖冶。 贺则奕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上扬，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多了一分柔和。如果忽略他的动作的话。 他的手放在秦染裸露在外的胸膛上，果然，酒红色才是最衬这人。 这里是他的家，是他们共同的家。原本今日他没想这么快把人绑会来的，只是看见那几条消息，他再也忍不住，动了念头。 他隐忍了五年，终于，再次抓住了你，我遗落的宝贝。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努力，再一次见到秦染时，他，已经做足了一切的准备。忘记了他没有关系，那他就让对方再次想起来。 这一次在没有谁能够将他们分开。没有任何人还能够有能力有机会将他们再次分开。 秦染抖个不行，他最害怕别人的触碰了，归根结底还是他太敏感，受不了他人的一丝触碰。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对我做这种事，」秦染知道抵抗不了，动武不行他干脆动文，直接改行劝说，「我们面对面好好聊聊不行吗，你这样躲来躲去一来就绑架，你一直说我把你忘了，大兄弟，你好歹给我一个回忆的契机好吧，你这样动不动就玩绑架骚扰有意思吗。」 在他身上乱摸的手一停，秦染内心一喜，看来是有戏。 他继续说道：「真的，你把我松开，我们好好聊聊行不行，你说我们以前认识，那你就跟我说说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怎么认识的，你说的具体一点，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呢，你说是不是啊。」 「怎么样，」秦染尝试性地发问，「兄弟，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给我松绑如何。」 贺则奕深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扎眼的红色，真衬他。 他轻笑一声，贺则奕指尖轻捻，好好说话，如果他们能够好好说话的话，那他的目的还怎么去达到。 他早就说过了，忘记了，没关系。只要，贺则奕眼底闪过一片暗色，再想起来就好了，他不怕等，这六年的时间，他都等过来了，还怕如今回到他的身边的人抓不到手上吗。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秦染喉结滚了滚，有没有准信也不给他说啊，跟个神经病哑巴交流还交流个屁啊。 秦染张了张嘴：「喂，你不要当哑巴啊，说句话啊。真的，我们坐下来面对面喝口热茶好好聊聊不好吗，我又不会报警抓你。」 下一秒，他的下颌被勐然掐住，秦染止不住的抬高脸，姿势屈辱。而后，他被挡在黑布下的眼睛勐然睁大，双手开始推面前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小动物最后脆弱的挣扎。 「呜！！！」 亲吻持续了整整三分钟。不管他怎么推都推不开面前的铜墙铁壁。 秦染感觉自己快要溺亡，所有的唿吸被剥夺，所有的感官都是为了自己身上的人而存在，飘飘荡荡，昏昏沉沉，即将死亡。 贺则奕站起身，垂眸望向身下的男人，白皙的脸颊爬满暧昧的红晕，嘴唇殷红，脑袋靠向一边，正在剧烈的唿吸，黑布湿润了一小块。 秦染被亲哭了。 贺则奕指腹按压着自己的嘴角，那里破了一块。 「你还是这么喜欢咬人。」 秦染胸膛剧烈的起伏，黑布下的眼尾殷红，眼眶氤氲不满水雾，他紧咬着嘴唇，一看就知道是气到了极点：「死变态，我他妈就该咬死你！！」 贺则奕不置可否，闻言嘴角上扬：「相比起六年前，你青涩了不少，告诉我，这些年你有亲过别人吗。」 语气带着危险的意味，但是秦染依然是被气得昏了头，失去了理智，连不能激怒绑架他的变态这件事都给忘记了。 「呸！」秦染狠狠地忒了一口，他愤恨地转过脸，昏黄的灯光下他脸颊上的红晕透露着色。情。的意味，毫无所觉的忽视自己身上对于男人的诱惑。 他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他妈的，有本事你把我放开，看是谁弄死谁！」 接着，秦染便把一肚子的咒骂全都吐了出来，从祖宗十八代到子孙后代，有多脏骂多脏，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这么漂亮的嘴里说出来。 可贺则奕不在意，他反而觉得很可爱。张牙舞爪，充满了生命气息。 越看越喜欢，他控制不住又吻了下去。 第77章 荒唐一夜 第134页 秦染不肯就范，两人不像是在亲吻，倒是像在打架一般，秦染常年不运动怎么可能抵得过贺则奕的力气，最后演变成了秦染单方面「调情」一般的举动。 他去咬对方竟然会咬回来，弄得像是他急不可耐一样。 新鲜的空气重新回归，秦染得以拯救，他开始大口的唿吸，脑海一片混沌，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地。 温热的指腹落在他的嘴角，轻轻地，缓慢地，一点点来回摩挲，他说：「告诉我，这六年里，你有亲过别人吗。有没有爱上别的人。」 这样亲密的话题秦染当然不想告诉神经病，可他害怕这个神经病又会对他做些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他紧抿着唇，歪头躲避对方的手指，然后极不愿意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屋子里静默了三秒。 贺则奕松开了手，他相信，他当然相信。没有谁能比他更加了解他手下的这个人，他只是，想要再确定一下，想要从对方的口中亲耳听见。 秦染听没了声音，胸膛剧烈起伏逐渐缓过了劲儿。 他缓了一下，张嘴就是：「死东西，你别让我机会知道你是谁！不要让我找到你！」 话落，秦染眼睛徒然睁大，瞳孔紧缩，他的腰被抬了起来，他慌张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呀，」秦染狠狠一抖，声音太近了，腰太痒了，耳边传来热气，这一刻，他恍惚地彷佛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当然是，gan你。」 贺则奕压低嗓音，嘶哑道：「错过的六年，我要你一点一点补偿给我。」 「什么六年！我他妈问你，你也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以前跟你是怎么个情况，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秦染吼道。 秦染开始慌了，他真怕对方真的会乱来，毕竟现在他毫无还手之力，打不管用，骂更加不管用。 贺则奕扯开领带将秦染的脚绑了起来，不管秦染再怎么咒骂，他依旧我行我素。 秦染勐烈挣扎，脚腕被磨出红痕，领带依旧死死的绑在他的脚腕上。眼睛上的黑布也被绑得死死的，这是有多怕被他发现他是谁吗。 「别乱动。」 秦染的手被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他停下了挣扎的动作，那只手游离到了他的大腿上，这被一摸他才发现，他裤子没了。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伴随着是大腿上传来的刺痛。 贺则奕捏着他腿上的衬衫夹弹了一下。 秦染赫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脸瞬间被红晕爬满：「你他妈的。」 房间内伴随着一声极其明显的轻笑，秦染顿时张嘴就是骂，直到他人都骂累了，对方的手依旧是（）。 这都是什么事啊。秦染都快把后槽牙给咬碎了，他不是同性恋啊。 秦染：「狗东西！我不好你这口，你他妈给我滚开！」 「是吗？」 「那，你这里为什么会......」 秦染一顿，随即合上腿想要遮挡，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有能够遮住什么呢。欲遮欲掩，反而更添一种别样的风味。 「呵，挡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秦染宛若被雷击，听听，这是什么鬼话！ 「滚开！」 他吼完，腿上那只手还真的就离开来了。秦染挣扎的动作一顿：「？」 这神经病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周边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仿佛方才的那一切只是他的梦。是那么的不真实，是那么的让人恍惚。 秦染歪着头，尽量地用耳朵去听周边发生的任何声响，那脚步声越走越远，那个人似乎是走了？ ？他满脸疑惑，但随即又浑身升起寒意，那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会是求而不得要撕票吧...... 少顷，耳边再次响起脚步声。那个人又回来了。 他心一紧，这几分钟，这人绝对是去拿什么东西去了。至于手上拿的什么，他一时不敢去问。 秦染吞了一口唾沫，喉结滚动，心跳不自觉地开始加快。 「那个，那个我，我们之前应该有些情分在吧，你应该不会，不会伤害我什么之类的吧。」秦染艰难地开口。 没有人回答他。秦染更害怕了。 「哗啦——」 勐地，他的胸膛处传来一片刺的凉意，秦染张了张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冰！！ 贺则奕低垂着眼，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拿着红酒瓶，而拿在右手的酒杯里盛满了红色的酒液，杯中的红色酒液泛着暗色，随着拿着酒杯的主人的动作，缓缓从杯口低落，落在那片白皙的胸膛上浸染酒红色的西装。 贺则奕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片胸膛不停的起伏，他眼底划过暗色，任由酒液随意地在身下的人身上放肆。 嘴角，胸膛，大腿，他浑身上下全是红酒的味道。秦染觉得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他妈的！」秦染扭开头，防止酒液落在他的嘴中。 秦染「呸」了一声，将落在嘴里的酒液啐了出来，浑身全是酒黏腻腻的，他火气已经达到了最顶峰。 「真美，还记吗，曾经的滋味。」 秦染：「呸。我记得你妈啊。」 「真不乖，这些年在外面学坏了。」贺则奕嘶哑的声音响起，停下手上倒酒的动作，他视线落在身下满身倒满了红酒的人上，眼神晦暗，而后在对方的咒骂声中俯下身。 第135页 秦染唿吸一窒，浑身颤抖。 「他妈的滚开啊。」他嗓音微弱说道。 秦染瞳孔紧缩，不敢置信这人竟然在，舔。 这简直就是做梦都会被吓醒的程度，他快被气晕过去了。 「哈。」秦染连忙闭上嘴，这宛如一场酷刑，从始至终被掠夺的只有他。 秦染闭上眼，想要歪头躲过凑近他嘴角的人，刚一歪头就被掐着下巴给拉了回来，最后只能闭上嘴上赶着送给人平常。 「死变态......」 「嗯。」 「唔。」 秦染嘴里全是红酒味，对方多久离开他都不知道，似乎，他真的醉了。 唿吸开始变得沉重，眼角滑落一滴泪水，瞬间浸湿了眼上的黑布，屋内的气氛开始升温，一切都似乎开始变得炙热。 「滚开。」秦染泣道。 随即，他感觉自己的眼角被轻轻地按了一下，是对方隔着黑布在给他擦眼泪。 「别哭了。」 秦染转头吼出声：「我才没有！」 贺则奕俯下身，低下头，吻落在他黑布下的眼睛上，这一吻不同于之前的掠夺，占有，这一吻带着珍视以及小心翼翼。 如此割裂的举动让秦染楞了一瞬，很是不解，甚至在此刻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前一秒恨不得把他活吞，现在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别哭了，好吗。」近在咫尺的声音嘶哑难听，但不难听出藏在其中的温柔以及一丝隐藏的压制的爱意。缠绵悱恻，这是只有最亲密之人才会说出的侬意。 秦染哑着嗓音，夹着这一丝微弱的哭腔：「那你滚啊。」 「不行呢，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去死呗！ 贺则奕站起身，将手中的酒杯和酒瓶放在一边，他将目光落在他面前床后墙壁上的照片上，视线扫过，笑脸的，生气的，青涩的，以及暧昧的。皆是他。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一张没有露出脸，只拍了一张背嵴的照片。纵横交错布满背嵴的伤疤，狰狞恐怖，而在腰间的位置有一朵盛开艷丽的玫瑰花，伴随着荆棘而盛开的花朵。 贺则奕收回视线，伸手抱起被绑着的人，不顾对方的挣扎将他翻了一个身，在一阵惊唿当中扯下了秦染的套在身上的酒红色西服，布满背嵴的伤疤映入眼帘，旧疾夹杂着新伤，他眼底划过阴翳，这是谁干的他不用想便知道。 视线下移，原本应该存在的玫瑰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一片红痕。贺则奕的手摸了上去，感受着身下人的颤意，都说记住的那一个人最痛苦，可贺则奕不是这么想的，他想，记住的那一个人是最幸福的，因为爱人的脸，爱人的一切，他们所拥有的曾经全部都记在了心中。 他不愿意忘记，也没想过去忘记。那些温暖的时光，他怎么可能会捨得丢弃。他还活着，全靠爱。 秦染脸朝下趴在床上，整个人晕乎乎的，玛德，摸来摸去的把他当什么了。 「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的以后。」 秦染被他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搞懵：「什么？」 「今夜属于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他在等，在等玫瑰花再次盛放的那一天。 漫漫长夜，现在才开始。 秦染整夜都在我想死为什么我还不死，以及消失的贺则奕怎么样了。 第78章 乱糟糟的他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痛苦地睁开眼，脑子钝痛，身上更是彷佛被暴揍了一顿般疼痛，尤其是某个地方，他反应过来直接气得脑充血。 秦染来不及缅怀自己消失的贞洁，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动作过勐，痛得「嘶」了一声。 他咒骂：「玛德，死东西。」 整整一夜，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睡好的机会。不是在摇晃中醒来就是在摇晃中昏过去，反反覆覆，他简直是要疯掉了。 秦染环视了四周，他脸上的黑布已经不见了，身上干爽，穿着浴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似乎是在一家酒店里面，他转头看向身后，床头上什么都没有，绑他手的绳子被拿走了。 秦染转过眼，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放在枕头旁边，他连忙拿起手机，动作过大，又一不小心牵扯到了痛处。 「嘶。」他对那不知名人的怒火又上升了几度。 秦染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他这是睡了多久！本来是出来喝酒放松，结果喝着喝着就遇到了变态！ 还被.....秦染攥紧了手。 对了，贺则奕怎么样了！他还记得那个人说过贺则奕在隔壁睡着，不知道是不是说出来诓骗他的话。 他连忙给贺则奕拨过去电话，连续拨了三次对方才终于接通。 一接通，秦染连忙说道：「贺则奕你在哪！你没事吧！」 对方似乎是刚刚清醒过来，声音带着倦意：「秦染？怎么了？」 「我问你在哪！」 大概是过了几分钟，贺则奕才报出房间号。 秦染连忙下床，却不料摔了一跤，直接痛得咬牙切齿。而后他秉持着身残志坚的精神，一瘸一拐的敲响了隔壁的门。 那个人没有说谎，贺则奕是真的在隔壁。他现在只能祈求这家酒店的隔音是不错的。 房门打开。贺则奕看着满脸惺忪睡意，垂眸看着他。 第136页 「你怎么了。」 秦染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身上披着同样乱糟糟的浴袍，并且隐约还能从浴袍下看出星星点点的红痕，这副样子任人一看都能想到一个词。 事后。 很显然，秦染也注意得到了贺则奕的视线，他极其不自在的将自己身上松垮的浴袍拉好，刚才太着急，他完全忘了这一茬。 秦染看他没事松了口气，他岔开话题说道：「贺则奕，你没事吧？」 贺则奕故作不解：「我能有什么事。」 「先进来吧，比起我，你看起来更像是有事的那个人。」 秦染脸瞬间就红了，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 他进了屋子，才接着问起前因后果，在他醉酒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贺则奕：「我把你送进隔壁之后我就睡了。你的腿怎么了。」 得到这个回答，秦染捋了捋前因后果，大概猜到是那个神经病抹黑进来趁他醉绑了他。 秦染问清楚之后也不想久留，他害怕被对方看出些别的什么。 他避而不谈：「没什么，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秦染知道自己现在样子还不能出去见人，他回到自己房间去了浴室，看着镜子里一脸不对劲打断自己，还有锁骨下面暧昧的吻痕，他差点把镜子给砸了。 他竟然就这样跑到贺则奕的面前！对方虽然没说，但肯定看出来了什么。他能说自己是清白的吗，他有些担心贺则奕不会真的认为他是什么私生活特别混乱的那种人吧。 这下真的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啊。 他让前台送上来了一套衣服，穿好之后拖着「残废」的身躯刻不容缓地去查。结果，也如所料什么都没有查到。 秦染泄气的转了身，没有注意到身后工作人员心虚的眼神。 才跻身跃入工作狂行列的秦染难得的请了一天的假期，他不太想回自己的家，所以窝在贺则奕家里肚子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他斜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点开许久不曾点开的黑色头像。 犹豫了半晌，他终于发出消息。 第79章 小野猫 【你究竟想要什么。】 大概过了几分钟，有了回应。 【自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有你。】 【去你妈的。我不喜欢男人！】 【是吗，你的身体告诉我，你在说谎。】 【傻逼。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你究竟是谁。】 这一次没有了回答。 他继续发着消息：【你到底是谁。我们是不是认识。】 消息框再没有弹出新的内容。很有可能是被他说中了。 秦染将手机扣在床上，浑身疲惫，眼皮子都在打架，他头脑风暴不停地在脑海里搜刮这个人会是他认识的谁。 首先排除顾尘，然后再排除贺则奕..... 兜来转去，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人。想了很久，他根本就想不出来。独自徘徊在没有尽头的黑暗里，秦染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泄气的想，算了吧，算了吧。 什么都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想不起来，就连会是谁他也想不出来。他活着的意义，大概是因为秦染这个名字吧。 他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连生气也不知道该向谁撒，甚至连现在除了生气他心中还萦绕着一股复杂的情绪。对于欺辱他的「陌生人」，他竟然还会生出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 秦染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大抵是他自己不想割捨能够知道自己过去的机会吧。似乎是，放不下，捨不得。 究竟是在捨不得谁又放不下谁呢。秦染不知道，他不知道。他迷失在了迷宫里，没有人来给他带路，没有人能够来拉他一把。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不知不觉间秦染再次闭上了眼睡了过去，一整夜没休息好，他的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就连身上传来的痛意他都可以忽略，最终抵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卧室内的房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秦染依旧深陷在梦中。 秦染睡得深，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房间进了人。 卧室内昏暗一片，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钟，贺则奕刚从公司赶回来，他将搭在手上的西装外套放在一旁的衣帽架上，走近站在秦染的床边，垂眸驻足。 再次看见亲密的人，贺则奕不禁软了心，秦染原本是睡在家里，但他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一大早带着人又开了一个酒店。 可以说是费尽心思隐藏自己。 秦染睡得很熟，大概是累了一晚上的缘故。 贺则奕缓缓伸手，停在对方紧闭的眼眸上，睫毛好长，好漂亮。我的。 他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不久又轻轻开门重新进门，只是这一次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贺则奕为了防止秦染在中途醒来，在一旁点了能让人昏睡的薰香，他看着人唿吸逐渐深沉，便小心翼翼地掀开对方下方的被子。 今早走的时候，他看见那个地方还有些红肿。 贺则奕拿过一边的塑胶袋，这是他下班回来时去药店买来的，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管小绿膏，他挤出来一小坨，低眉望去，轻手轻脚的给人上了药。 「嗯。」秦染像是有所感的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就算在睡梦中他也睡不安逸。 第137页 贺则奕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手上的动作逐渐轻柔，很快，重新拉回被子。起身去了卫生间洗了手，再次出来的时候将薰香熄灭。 贺则奕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良久，他俯身在秦染的眼皮上落下一吻，而后他终于抬脚转身离开了秦染的房间。 贺则奕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手上夹着一根烟，菸蒂泛着猩红，烟雾飘向了远方。他吸了一口，靠在阳台栏杆上，思绪飘远。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他想要什么啊。 贺则奕点了点菸头上即将要落下的灰，从出生起，说实在的他未想要拥有过什么，不管是名字还是金钱与权利，他都不在意。 只是后来，心中藏了一朵玫瑰，这一切他都想要了，名字，权势。 贺则奕目光望向远方，彷佛回到了小时候，秦染被带走的时候，他站在后方不停地喊着，不要忘记我，一定不要忘记我。 菸蒂上的红光逐渐变弱，菸灰落在指尖，贺则奕收回目光，思绪回笼，他盯着手上燃烧殆尽的菸头，心道：「我想要的只有你啊，哥哥。」 「嗯.....」一声微弱的轻哼声响起，贺则奕转头望去，看向一旁的阳台的位置。这旁边就是秦染的房间，对面有什么声音他这边都好听见。 贺则奕抬脚离开了阳台，再次推开房门的时候秦染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对方正耸拉着一双眼转头看向他，一张臭脸，看起来下一秒就会骂人。 贺则奕说：「你醒了？」 「嗯。」秦染虚弱地回答了一声，再次动作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秦染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睡久了脑子有点不舒服。 他看见贺则奕的一瞬间楞了那么一下，而后智商回归，身上的戒备感消失。 「你回来了？几点了？」 贺则奕眼眸暗了暗，这样日常问候的用语，就好像他们已经住在了一起很久，陪伴了彼此很久一样。随性又自然。 他很开心。 贺则奕走向他：「晚上九点了。」 闻言，秦染很惊讶：「这么晚了？」 他还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才四点半左右，这一睡怎么就睡到了晚上九点。怪不得脑子都睡得晕乎乎的。 贺则奕站在他的床边，而后缓缓蹲下，与他达到一个持平的状态。秦染转眼看向他，皱了皱眉，像是想要抓住脑子一闪而过的某些东西，但是转瞬即逝，他也没有抓住。 贺则奕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多问，依旧跟平常一样跟他说话：「是啊，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睡，昨晚你醉了酒，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弄进酒店....」 秦染打断道：「等等，不是吧，你力气这么大怎么可能拖不动我，你在撒谎！」 贺则奕眼中含着笑意：「是啊，一路上不是抓我的脸就是踹我的腿。要不是我力气大还真就压不住你。」 空气瀰漫着某人的尴尬。 秦染转过眼，避开贺则奕的视线：「咳，好吧。」 贺则奕蹲着问道：「胃怎么样，还难受吗？」 「还好，没什么感觉，」秦染摸了摸肚子，「我没这么弱好吧，不就是喝酒吗，我经常喝，早就免疫了。」 「是吗，」贺则奕捕捉到他的眼，「我们喝酒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下一秒你就醉过去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说来了。」秦染受不了连忙打断道。 秦染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怪异道：「你蹲着干什么，坐在床边说话。」 贺则奕没有回答，但听他的话站起来坐在来了床边。 床边凹陷下一块，秦染看向他，才发现这人的下巴似乎是有一道伤痕。 他没有多想奇怪的问道：「你的下巴是怎么了。」 秦染怕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哪里，直接上手点了点贺则奕拿到疤痕的位置，「这里。」 那到疤痕泛着红意，细长浅浅的一道疤，已经结了一层浅浅的痂，看上去应该是最近弄上去的。 贺则奕伸手摸了摸下巴上伤疤的位置，摸上去的时候除了手感不怎么样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你什么时候弄的，我昨天怎么没看见。」 在酒店的时候秦染比较心虚，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对方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疤，往更准确的说他根本就不敢看贺则奕的脸，全程都是闪避着眼神说话。 贺则奕不紧不慢：「哦，今天去公司的时候遇到了一只野猫，不小心被抓的。」 钝感力十足的秦染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随口道：「哦，你还挺倒霉，出个门还被猫抓脸，不过没事，你没破相，依旧很帅。」 贺则奕看着他说道：「谢谢。」 秦染回道：「不谢不谢。」 卧室内很黑，秦染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他嫌弃房间内光线不足，指挥道：「贺则奕，你去开个灯，屋子里有些黑。」 贺则奕起身去开了灯，秦染见屋子亮了心情都好了些。 「贺则奕，我饿了。」 贺则奕转身看向他：「我买了晚饭，你爱吃的。」 闻言，秦染眼睛都亮了，没有什么比美食更好治癒受伤的心。 秦染掀开被子，依旧是身残志坚的下了楼，好在睡了一觉身体舒服不少，已经没有刚开始醒来那时候难受，至少走路算是正常了。 第138页 秦染坐在餐桌上，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蒜蓉小龙虾，酸菜水煮鱼片，还有番茄牛腩，果汁，他光是看着脑子已经很过瘾了。 贺则奕端来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在他对面坐下：「吃吧。都是热了的。」 秦染拿起筷子，首先就夹了一块酸菜鱼肉放进嘴里，温热柔软的触感，这一刻他好像什么都不怨了。 「好吃吗？」 他点头，手上动作也不停：「好吃好吃。只是怎么全都是口味这么清淡的啊，你都没有买辣一点的吗，我喜欢吃辣的。」 作者有话说 再次上号收藏掉了这么多（？？！天塌了） 第80章 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贺则奕看着他说：「才喝了酒，吃辣的对胃不好。」 秦染不满：「你怎么这么讲究，我觉得还好吧，我的身体蛮健康的。」 话落，贺则奕直挑眉，身体健康？ 他还记得家庭医生给他说的话，昼夜颠倒还有轻微的胃病，这一听就知道是常年在酒吧喝酒喝出来的问题，这算什么好，不好的习惯必须纠正。 「秦染，以后不许喝酒。」 这话秦染完全没放在心上：「你说什么笑呢，平日里见客户不得喝？戒酒？你这完全是妄想。」 贺则奕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染喝了一口果汁，看着对面的人才想起来问话：「你怎么不吃？」 贺则奕说：「回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秦染说：「好吧，只能我一个人长胖了，遗憾。」 贺则奕看着他笑而不语。 他给自己戴上了一双透明一次性手套，拿起一旁的小龙虾就开始剥，剥好的虾肉放在面前的小碗里。 秦染看着他又刨了一口饭，笑说：「你还说你不吃，打脸了吧。」 贺则奕剥得很熟练，一看就是没少给人剥，以前肯定给他那个神秘女朋友剥小龙虾。秦染看得眼馋，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顺走了几颗小龙虾肉。 他满足的眯起眼睛，不是自己剥的小龙虾就是好吃，不过如果是香辣的话就更好了。他是一位辣食主义者。 贺则奕看他的样子嘴角上扬，在他面前，秦染越来越自在了。这是一个好迹象，也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很快，他就剥好了全部的小龙虾，满满的一碗都快要溢出来了。 贺则奕将碗推到吃得正欢快的人面前：「吃慢点，没人跟你抢，给，吃吧。」 秦染转眸看了过来，眼中是藏不住的惊讶，他怀疑道：「给我剥的？你不吃？」 贺则奕：「嗯。吃吧。」 秦染慢慢的接过，仍是有些不可置信。贺则奕人这么好的吗，还给人剥虾。 「谢，谢谢啊。」 贺则奕笑道：「不客气。」 他在心里又默默的补上了一句：「是你就不用客气。」 这一顿秦染吃得是尤其的满足，吃完之后贺则奕又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喝完整个人都处于极度舒适的状态。 有被开心到。 短短两天大起大落也是经歷过了。 秦染现在的心脏强大得可怕，贺则奕问他：「明天还要请假吗，我看你身体不是很舒服。」 「不请假，我要上班，我爱上班。」秦染当即力断。 最近他负责的项目正处于关键时期，他还要靠着这个项目给秦山一巴掌呢。他还不能松懈，不能放弃。 贺则奕见他重新恢復了生机，轻笑道：「好，吃完了不要躺着，起来消消食。我们去花园逛一圈。」 吃完饭已经十点了，这个时间确实还算早。秦染才睡醒没多久，现在根本没有睡意，而且他也不想跟手机过，不能去酒吧也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所以他觉得贺则奕说的去花园逛一逛消食这个提议就很不错。 「行啊。」 秦染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伸腰动作却一不小心又触及到了某处，一股痛意传来，他不禁「嘶」了一声。 贺则奕明知故问：「怎么了？」 秦染咬着牙，当然不肯说自己怎么了。 「哦，扭到腰了。」他转开话题，「走吧，我们去逛逛。」 贺则奕收回视线：「嗯。」 秦染再次深处在这片花园当中，感受跟最初时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晚上的花园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四周似乎蒙上一层滤镜，不得不说，这片花园被打理得很好，上一次来还是他一个人到处乱窜还被贺则奕给拍了照片。 这段回忆就有些丢人。 他抬起眼，看见不远处还有萤火虫在飞，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个昆虫了，他也不知道。 「贺则奕，平时是你一个人在打理这片花园吗。」 贺则奕转头看向他：「嗯，平常是我自己打理，忙的时候喊了阿姨来打理。」 秦染瞭然：「这样啊。」 距离上一次来也有些时日了，前段时间太忙没来得及注意这些，不知道上次那些青色的果子现在成熟了没有。 秦染朝着四周看了看，隔得有些远，他有些看不清：「贺则奕，那些水果成熟没有啊。」 但不得不说，这片园子真的很符合他的心意，秦染原本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直到看见这片园子之后才开始具象化。 贺则奕回说：「有些已经成熟，有些还需要等些日子。」 第139页 「那，」秦染眼含笑意，眼里的那点小心思藏不住，「我有幸吃到这个夏天你摘的第一颗果子吗。」 贺则奕望着他，心不自觉地开始加快，这个人总是能够精确的快速的拿捏住他最心软的地方。 「当然，没问题。」 幸福的瞬间是什么呢，大抵就是现在吧。 园子里有一处小桌子，秦染坐在石桌旁，看着远处风尘僕僕走来的高大身影，贺则奕一只手抱着西瓜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篮子。 秦染惊讶：「你摘了这么多」 贺则奕弯腰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木桌上，随后坐在一旁，说：「这些都成熟了，再不吃掉就要坏了。」 头顶有一个吊灯，昏黄的灯光落在两人的脸颊上，秦染抬眸间还能依稀看见他眼皮下睫毛的影子。 秦染说：「你一个人又吃不完，那你以前的那些水果岂不是烂了一地。」 贺则奕回答：「以前吃不完会分给做家政的阿姨，一来一去，这些也差不多都能解决。」 闻言秦然点头：「哦哦这样啊。」 他还想问那你有给你那个爱人吗，是不是也是亲自摘下来然后给对方送过去，而且面对女孩子，是不是偶尔还会浪漫的在里面藏一束漂亮的花。 只是这句话他最终没有问出口，一是多此一举，都是女朋友了怎么会不送自己种好的水果过去，二是，他，没有什么立场去问这么亲密的事情。问出口了反而会觉得很怪异。 特别是，昨晚的事情发生过后，秦染也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了。 秦染看向木桌上放着的篮子，黄色的果子上放着一把水果刀，贺则奕抚好西瓜，伸手从篮子里把水果刀拿了出来，他看着秦染说道：「里面是成熟的枇杷，你先吃，我给你切瓜。」 饭后水果这件事已经是基本操作，秦染不怎么美好的心情在此刻被治癒了那么一些。 贺则奕手法熟练很快把西瓜切好，西瓜色泽红润，看起来还是一个脆瓜。秦染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让他的眸光都软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自己对面的男人，只不过这次的目光不同以往，这一次他看得小心翼翼，害怕被对方发现自己偷看的目光。 这到底是为什么，秦染自己也不敢细想。 贺则奕抬眸看向他，秦染连忙垂下目光装作从未去看过。 「好吃吗？」 「啊？」秦染重新抬起眼，故作才反应过来说道，「嗯很甜，很好吃。」 「喜欢就多吃，之后呢你还想吃我还给你摘。」 秦染视线飘忽，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眼神：「啊好。多谢。」 贺则奕瞳仁闪过暗色，说：「你跟我不用说谢谢。」 秦染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谢谢。 似乎，这话是生分了一些。 贺则奕而后又说道：「我们是好朋友，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你说是把。」 这句话给了秦染一个台阶下。 虽是如此，此刻的他却莫名的不太舒服，自己现在有些奇怪。 秦染反应过来：「哈哈哈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贺则奕笑而不语。 两人没了话，秦染移开视线逼迫自己把目光放在手上的西瓜上面，果肉饱满，看得出来种他的主人学了不少的知识，费了不少的心。 「等我一会儿。」 话落，秦染抬头，看见的是贺则奕转身的背影：「啊，你去哪里？」 贺则奕背对着他招了招手，只丢下一句：「我马上就回来。」 秦染：「干什么去啊.....」 吃着吃着玩消失是怎么个事。奇奇怪怪的。 秦染盯着不远处的紫藤花墙开始游神，花很美，这里的一切都很美，这些天他将自己置身于工作之间麻痹自己，他不愿意去细想，去伸手够着一些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秦染目光流转，就像是现在悠闲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担心的日子对他来说还真是陌生啊，温馨美好，身边还有一个人......他想要什么，他从前从未想过。 但是现在，秦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想要，平静的有人陪伴的日子。 秦染手上拿着一颗硕大的枇杷把玩，他想，贺则奕这个人看似冷酷无情行为有些变态，仔细相处过后，任何人都会对他改变想法。 温柔，细心，这才是真正的贺则奕。 这个地方于他而言，便是一处世外桃源。给了他归宿，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窝，越是捨不得的当真正离别，他又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这周更6000，在一个不怎么好的榜单 第81章 细水 秦染手上不禁用力捏着枇杷，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就好比如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能站在贺则奕身边，他环望了一圈周围，真是捨不得啊。可惜，不属于他的，终究不能留着他。 思绪飘远，倏然，面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一块，秦染抬起头对上一双褐色的眼眸，他清晰地看见对方瞳孔内倒映着他的模样。 秦染紧了唿吸。 贺则奕弯腰重新坐在原位上，这一次他的手上多了一把破旧的蒲扇。 秦染看着他手上不知哪个年份掏出来的扇子，疑惑道：「你拿这个东西干什么。」 「夏天的园子闷热，之前的风扇放久了坏掉了，最近忘记去买，屋内也没有其他的风扇，只找到这把扇子将就用一下。」 第140页 贺则奕说道。 秦染听着：「哦哦。」 这蒲扇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拿在贺则奕手上倒是有些出戏，秦染狐疑，这扇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这么烂了贺则奕还不扔掉，是懒得扔掉还是他破产了？ 破产不切实际，亦或者他捨不得扔。 比起前者，这个解释更加靠谱。 贺则奕拿着蒲扇给他扇风，说实在的有些时候真的他会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这个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又或者是他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 有些地方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赌，更何况对方有女朋友。 秦染将目光重新放在自己手上已经被自己捏得温热的枇杷上面，失去了纯粹，对他来说挺痛苦，他不喜欢内心复杂的感觉。 「你自己不热吗，自己扇就行，我还好不是很热。不用给我扇风。」 贺则奕似笑非笑：「我也不热，我看你满头大汗，真的不热吗？」 应景的秦染的发尖滑落下一滴汗水，从他的眼前落下，消失在石板上。 秦染：「.......」 场面一度很尴尬，太别扭了。 贺则奕继续给他扇风，不得不说这蒲扇看着破烂，但功能优秀，吹着这风身上被他忽略的热意确实消散不少。 他晃着眼，继续捏着手上的枇杷：「你继续扇吧.....」 贺则奕望着他：「嗯。」 没有那一刻秦染这么想逃离，一但某些念头产生之后他自己就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了。 秦染说：「贺则奕。」 贺则奕回答：「嗯，我在。」 「有烟吗？」他问道。 贺则奕说：「没有。」 秦染伸着手满眼写着不相信，说：「你骗我，你刚才来我房间的时候我就闻到你身上的烟味了，少拿我喝醉的事情说事，我就抽一根。」 贺则奕原本是不想给他，视线上移看见对方藏在眼底的愁，他从兜里的烟盒里抽出来一根递给了秦染。 秦染毫不客气地接过烟，拿起叼在嘴上，看向对方：「火。」 贺则奕眸光微闪，拿出火机，秦染凑近，石桌上两人面对面视线相接，眼中都带着各自的不知名的情绪，秦染嘴里叼着烟，勉强吐出来一句：「点火。」 贺则奕垂眸，动手将火机点燃，红光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闪烁，秦染垂下眼眸，将口中的烟往下翘凑近火光，贺则奕另一只手则弯曲护着摇曳的火。 火光将烟点燃的瞬间，猩红的星光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秦染撤离直起身回到原位，火机的光熄灭，而他口中的猩红光点闪烁。 秦染沉着眼眸，深吸一口，伸手将口中的烟夹在指间，吐出一口白雾，飘在他眼前，模煳了对面的人的神情。 「少抽菸。」贺则奕说着。 听到这话，秦染反而笑了一下，他重新将指间的烟叼在口中，说：「我不。」 贺则奕看着，随即笑了一声。 秦染不紧不慢地盯着他：「笑什么。」 「没什么，」贺则奕收起笑容，恢復了那副从容不变的样子，「只是觉得你这样子，很可爱。」 秦染皱眉，故意将烟吐在他脸上：「说谁呢。」 贺则奕动作不变，似笑非笑。 显然秦染没有意识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幼稚，他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效的维护了他自己的男性尊严。 秦染得寸进尺地又将烟雾吐在对方面前，这一次贺则奕没有无动于衷，只见他从容地抬起手用蒲扇用力一扇，白烟瞬间全扑在秦染的脸上。 「咳咳咳！」剧烈打断咳声响起。 秦染叼在嘴里的烟直接掉在了地上，他瞬间转头气势汹汹：「你干什么！我的烟都掉了。」 贺则奕一脸无辜，让秦染将要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确实没有质问的权利。 秦染转过脸，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再看见对方的脸。 这副一生气就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小孩子做派，让人看着还真是，无可奈何。 贺则奕微微嘆口气：「生气了？」 秦染抿着唇，吐出：「没有。」 语气生硬，这没生气还怪了。 贺则奕看着他，动作熟练地剥了一颗大枇杷，递在他的面前：「别生气了，我给你剥枇杷。」 秦染转动眼珠，看似极其不愿看了过来，视线落在橙黄色的果肉上，上面剥得赶紧没有一丝多余的果皮，看起来的确很好吃。 贺则奕再说了一次：「不生气了好不好。我的错。」 秦染抿着唇，生硬无情的表情开始松动，目光落在对方手上的枇杷移不开。 贺则奕知道他已经消气了一大半，继续说道：「吃吧，我种的都很甜。」 秦染僵持了三十秒，头上的两个小人来回打架，最终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嘴，他迅速接过，语气极其不自然：「行吧，我勉强原谅你了。」 贺则奕看着他笑道：「快吃吧。不要像你手上那颗，都捏坏了。」 对方说完，他立马把手上那颗丢了，微微侧过身咬了一口自己手上这颗新鲜的已经剥好的枇杷。而贺则奕拿起蒲扇继续给他扇风。 生气也快，消气也快，还是跟从前一样，意外的好哄，你还是你，这一点，一点也没变。还有娇气这一点。 贺则奕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枇杷。」 第141页 第82章 许你 秦染吃的动作一顿，瞬间明白了他说得是捏着枇杷玩的事情，不知怎的，他就是不乐意听。 他瞪着眼：「你还说！」 贺则奕轻笑：「行我不说了，不说了好吧。」 「早该这样。」秦染收回视线。 虽然秦染嘴上说着不想要贺则奕给他扇风，享受之后便知道他自己就是嘴硬。 气氛松缓，秦染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识相的消散，他专心致志地吃着手上的西瓜，忽地，鼻翼边萦绕着一股清香，他抬起眼睛，目光正好停留在一块蓝色的手帕上。 耳边响起温柔低沉的嗓音：「别动，你脸上额角上有东西。」 贺则奕起身弯腰靠近，秦染僵硬住了身体，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热源。他此刻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手帕移动轨迹，缓慢而又轻柔，心，跟着紧了一分。 「好了。」 面前的压迫力消失，秦染才再次响起来如何去唿吸。他刚刚竟然是在，紧张吗。 贺则奕重新拿起蒲扇在他面前给他扇风，秦染稳下心神，问道：「刚刚，我的脸上是什么。」 贺则奕面色不变：「灰尘。」 「哦......」秦染说。 他重新收回视线低下眼眸，原本消失的那种乱糟糟的东西似乎又在他脑子开始乱转。秦染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胸腔的位置久久无法平静的心跳。 糟糕了。秦染吞下最后一口西瓜，他好像真的喜欢上贺则奕了。他，真的是同性恋。 所有的，他压抑住的情感在此刻确定时全然迸发而出，甚至因为他这个确定胸腔里的那个东西开始剧烈的回应，一下一下如鼓般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 「你在看什么？」 忽然想起的声音勐然把秦染给下了一跳，他抬起头，手上还拿着吃剩的西瓜皮，看过去的时候傻得不行。 他回答道：「啊什么？」 贺则奕眸光微闪，嘴角带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这道目光似乎穿透了光阴，一瞬间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让他避无可避。 就好像自己的想法被对方看透了一般。 秦染连忙移开视线，不敢跟他对视，多少次了，今晚这种状况多少次了。他眼神乱飘，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贺则奕再次重复道：「你刚才是在看我吗？」 秦染手上一紧：「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是吗，」贺则奕歪头一笑，「可是，你盯着我看了足足五分钟，全神贯注。」 秦染的脸瞬间一红，红晕爬满耳垂逐渐蔓延至脖颈处，他心里想，被抓包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我那是发呆好吧，你不要乱说啊。」秦染心虚的回答，他低头想要吃口西瓜缓解尴尬却发现手上只剩下一块西瓜皮。 一口咬空这个行为全然落在了对方眼里，秦染再次肉眼可见的红晕往上脸上爬，看过去活脱脱一个小番茄。 有些滑稽但更多的是可爱。 贺则奕看着他，笑道：「今晚怎么呆呆的，睡觉睡傻了？」 秦染瞪了他一眼：「你才睡傻了。还有，你才呆呆的！」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怎么能这么丢脸，说话这句话之后更加觉得自己丢脸了，他说：「你不许笑！」 贺则奕压下上扬的嘴角：「我没有笑。」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嗯。」 秦染说：「贺则奕！」 贺则奕笑说：「嗯，我在。」 「你说了不笑的。」秦染看他要笑不笑的样子，红着脸咬牙切齿道。 贺则奕看着他，真诚道：「我没笑，真的。」 秦染盯着他，贺则奕笑出来声。 「你看！你是不是笑了！」秦染瞪大眼说。 贺则奕忍下笑意：「抱歉，我不想笑的，只是有些忍不住。」 秦染气坏了，脸也红透了。 「别气了，脸都气红了，」贺则奕递给他一颗剥好的枇杷，说道，「吃枇杷，西瓜吃完了西瓜皮就放在一边吧。」 秦染脸通红冷漠地西瓜皮甩在了一边，接着一脸冷漠地接过枇杷，再面无表情的吃掉。面无表情来表达他很生气的心理。 贺则奕看得心都软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的人是他的。 为了哄好又开始生气的人，贺则奕开始做苦力卖力的把一篮子的枇杷都给他剥好了，饶是还在气头上的秦染看了都惊唿出声：「你餵猪呢？我哪里吃得到这么多。」 贺则奕说：「我吃，我也要吃行了吧。」 秦染白了他一眼，推了推面前的装满剥好的枇杷的篮子：「你说的，必须吃啊，不吃我跟你急。」 贺则奕失笑：「好。」 剥好的枇杷放久了会氧化，秦染髮现这一点之后催促罪魁祸首吃快点之外自己的嘴巴也是没有停下过。 最后的最后，秦染摸着肚子是真的吃撑了一点也吃不了。 夏日的夜晚，青蛙鸣叫，这一声成功的吸引了秦染的注意力，他寻着声转过头，疑惑道：「你这里怎么还有青蛙在叫。」 贺则奕说：「园子的最边上有一处荷花池。」 秦染惊讶转眸：「我怎么没有看见。」 贺则奕接着不紧不慢的回答：「你上一次嫌太累并没有逛完，荷花池还没走到就回来了。」 第142页 秦染：「......好吧。」 「想去看看吗，」贺则奕看着他笑说，「现在荷花正开得正好。」 秦染心动不已，说是来逛花园散步，结果现在坐下来在这里又吃撑了，这一切都怪对面这个罪魁祸首，什么吃的都送到他嘴边，美食在前，哪有不吃的道理，所以这不能怪他嘴馋。 「我想去看看，我们走吧。」 贺则奕跟着起身，走在他面前带路：「跟我来。」 到了园子的最边上灯光的光线变暗了许多，周围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小灯挂在旁边，走在路上黑黢黢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地上不知名东西给拐一下。 「小心。」 身边的人连忙把他扶住，这边是果园的范围，路上都是一些石头和掉落的枯树枝，一不小心踩到了就很容易摔倒。 第83章 妒 很不幸，秦染就是这个倒霉蛋。更何况还是身残志坚的倒霉蛋。 贺则奕抚好他，弯腰低声说：「路黑，我拉着你走，不容易摔倒。」 秦染一愣，手上一片温热，是对方手掌的温度。 「好......」 贺则奕走在前面拉着他走，而秦染则是跟在后面望着面前藏于黑夜的背影。 秦染的心情很复杂。自己这样，他自己又能够得到什么呢。 糟糕的家庭，糟糕的处境，以及糟糕的身体。 很快，他们到了荷花池旁，秦染惊奇的发现，荷花池上竟然飞着数不清的萤火虫，粉嫩的荷花在夜间依旧盛放，清脆的蛙鸣，好美，这里好美。 秦染看得入神，没注意到手上攥地越发紧的手，他们站在荷花池边眼中看见的是同样的美景。 贺则奕转头低眸看向他：「好看吗。」 秦染眼神不移，发自肺腑：「好看，很美。」 贺则奕奇怪的低声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这是秦染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看见园子的全貌，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多了他的身影。也多了，秦染的名字。 彼时的秦染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他一无所有的世界上，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秦染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蹲在荷花池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而贺则奕这一次没有多说什么，他跟随秦染蹲在一旁，两人便这样安静的看着，心照不宣，什么都没有说。 良久，一直未出声的秦染忽然说道：「贺则奕，我们养一只猫吧。」 闻言，贺则奕转眸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养猫？」 秦染望向池子，缓缓说：「大概是想要有个盼头吧。」 不是，不是这样。他在心里回答，他大概是想要留住什么吧。 留住一些他能够拥有的却带不走的回忆，当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贺则奕之后，便知道他们没有可能，这本就一场还未开始便无疾而终的感情。他有自知之明。 贺则奕回应：「好，明天下班我们就可以去挑猫。只是养猫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养它也会很麻烦，你确定想好了吗？」 秦染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嗯，想好了，我想要养猫。」 对于秦染而言，这一晚发生了很多，他平静的生活被搅得波涛汹涌，一切都不能再回到从前，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好比几天前的秦染能够预料到自己会喜欢上贺则奕，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他有的东西很少，也不在意会再失去什么了，他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现在的一切，本就不是他的，脱手而去的时候，应该也不会难过吧。 一夜过去，秦染再次睁眼的时候身上舒爽了不少，昨夜他还以为自己下午睡了那么久晚上会睡不着，没想到一沾床他直接跟周公约会去了。 秦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痛，他也不在当一个一瘸一拐的「残疾人」了。 到了上班时间，他们早早的去了公司，再次踏进公司，他竟有种久违的感觉。 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秦染也很快的恢復状态开始处理文件，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回到公司，两人也回到了原本应有的距离，各自处理自己的工作，必要时才会搭上那么一两句话。 这样才应该他们之间理想的交流状态。 秦染深知最先陷入的那个人最痛苦，所以他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尽量维持自己为数不多的体面。 他这副工作狂的状态让办公室外的助理们看见了都惊唿，老闆的工作狂竟然会传染！这少爷才来多久怎么越来越像老闆了！可怕！ 秦染原本以为这样自己就不会变得不像自己，不会多想，当他空闲时偶尔抬头看向办公室外的一瞬间，看清办公室外的景象，他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贺则奕不知何时出了办公室，此时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位打扮知性漂亮的女生，贺则奕低着头，而女生手上似乎拿着一个便当，正递给面前的男人。 而更另秦染心里不是滋味的是贺则奕竟然接下了。随后，两人竟然一起离开了办公室，秦染坐直了身体，那个女生不会就是贺则奕那个神秘的女朋友吧。他没有撒谎.......那个存在于他想像中的女朋友是真的，还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秦染的心漏了一拍。 好难受，他将手放在自己胸腔的位置上，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很难受，他收回视线，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过问的事情，他想要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方才那两人的身影总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第143页 秦染烦躁地抓了一把头髮，根本沉不下心。终于，他忍不住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环视了一圈，正在工作的助理们满脸问号，但瞬间坐直了身以为他是来检查工作。 林暖奇怪地看着秦染，她走过问道：「秦总，是有什么事吗？」 秦染没有什么事，他抿着唇，肚子里却又想要问的有千万句。 他表情严肃，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我找贺则奕有事，我看他刚才跟人出去了。那个人......是谁。」 林暖闻言，敏锐的她眼睛忽然一亮，顿感自己老闆暗恋结束有望。 「啊她是——」林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位好心妹子好心解答他的疑问。 妹子热情且大声的说：「秦总，刚刚那个人是老闆的女朋友，现在他们应该是出去约会去了，您也给老闆放放假，让他陪陪女朋友呀。」 周围竟然还有胆大的开始附和。 林暖心里当即一个咯噔。她回头看向说话的女生，大妹子你在乱说些什么啊，老闆什么时候有过女朋友啊，你自己胡乱猜测就不要说出来啊。 秦染沉下了脸，林暖看得更是觉得完蛋了。 林暖连忙想要补救：「不是，那个秦总，你——」 第84章 刨 她误会两个字还没有出口，秦染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出了门，连一个背影都没有留下。 林暖：「......」这下真的是完蛋了，看来老闆的暗恋这辈子都结束不了了，因为这里有一群帮倒忙的好助理。 见秦染脸色不对的离开了，那个大声说话的妹子反应过来了什么：「我......我不会是说错话了吧。」 林暖在心里默默摇头，何止是说错话这么简单啊大妹子。你可真是老闆追爱路上的一个好障碍啊。 秦染闷着一股气出了门，此刻他是想要去找贺则奕，可去了他又该说什么呢，是没理由的质问还是过去在扎一次他自己的眼。 秦染怅然地走在路上，出了那门，现在的他又该去哪里。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秦染点了一根烟靠在路边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烟雾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真是，烦死了。 秦染正烦的不行，倏然，他听见了一丝微弱的压抑的奇怪声响。 他敛下眼，循着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微弱的声响他便听得越发的清晰。 「唔，你放开，唔——」 秦染顿时停下脚步，这声音他要是还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是脑残。 他停在墙壁后，微微侧眸向里看去，两个交叠的身影引入眼帘，依稀的他看见一个高大的声音将一个看不清人脸的小个子举起手压在墙壁上，而他们两个人正在接吻。不过那个小个子看起来是不怎太愿意。 「你放开我！」 「不放，呵，我看你自己不是也挺享受的吗？」 只听小个子闷着嗓音：「你疯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而且是在白天！」 高个子回答：「怎么，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了？」 小个子压着嗓子羞愤至极：「胡说八道！」 秦染眉峰微挑，小个子开始推搡面前的男人，挣扎间他看清了对方的脸，有些严肃，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忽地，他恍然，是之前给他看监控的保安。 秦染隐藏住自己的身影，不远处的高大男人像是失去了耐心「啧」了一声直接捂住对方的嘴，将人一把抗在肩膀上，不过对发放的挣扎抬手打了对方臀部一巴掌朝着里面走去，秦染抬眼望去，高个子转身的瞬间，他看清了对方的脸。章况明。 直到两人消失在秦染的视线之内，他才挪动脚，这个地方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要不是他听见声响恐怕也很难看到这一幕。 现在的员工都这么野了吗。秦染感嘆道。 不过有一点更另秦染心悸，他现在看两个男人接吻竟然不觉得噁心。 这个认知让他恍惚了一瞬，秦染原本以为他自己只对贺则奕噁心不起来，没想到抬他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同性恋。 秦染走在路上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失神地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公司大厅的位置。他抬眼，在大厅的位置看见另自己魂不守舍的人。 那个女人还站在贺则奕的旁边，笑得很开心，眼神都捨不得离开贺则奕一秒钟。秦染盯着她。 像是有所感，女人收起嘴角的笑容转头望来，秦染沉着一双眼，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接，女人心一颤，但随即尴尬的扬唇一笑。 「你好。」 话音一落，贺则奕抬头向他投来了目光，秦染敛下眼中的情绪。 他回道：「你好。」 语气生硬又疏离。 贺则奕看着他走了过来，淡笑：「你怎么过来了。」 听见这话，不太爽的秦染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怎么，不欢迎我？我打扰到你了吗。」 贺则奕眯眼，噙着笑：「没有，随时欢迎你。」 秦染冷着眼转过了脸，看向他身边一直好奇看过来的女人，抿着唇没有说话。 有些事他害怕问出口，就像他本人一样，像一个胆小鬼。 秦染跟黄诗礼貌寒暄了一句，便跟着贺则奕回去办公室继续处理项目的后续事宜。 而这个女人却成了秦染扎在心里的一根刺，日思夜想，想问又不敢去问。 第144页 他一但想到在之前自己不知道的时光里，另外一个人占有了贺则奕往前所有的时光，对方的温柔，对方的占有，对方的所有所有早就标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而他，只是一个过路上了瘾偷偷窥视甚至想要占为己有的小偷。 秦染整个人陷入极度内耗的状态当中，极难稳定的情绪当中出现了叛逆者，他整个人都将陷入疯狂。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可怕疯狂的情绪将他淹没，在他眼里自己和爱上一个有妇之夫有什么区别。 这天夜里， 秦染将自己埋进花被子里面，点开贺则奕的头像，戴着戒指的双手互相交叠，亲密程度明晃晃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贺则奕的私人号，知道的人并不多，也不怪公司里的那群助理不知道贺则奕早就有了未婚妻。 为了她，都做的这个地步了。秦染攥紧了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张照片。 他忽然泄了气，是他有病，是他贪念，是他爱上了本不应该爱上的人。 秦染闭了闭眼，浑身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世界在他面前开始旋转，无边的夜幕忽然坍塌全压在他的身上，不愿意再给他喘息的机会，或许，他就应该赎罪，祈求上帝的原谅，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犯病了。那些药他很久都没有吃了，来贺则奕家里他也没有带过来，他本以为不会在用到的。找个空闲时间再去找李医生吧。 周末，秦染撒了谎敷衍过了贺则奕，回到了自己家，抬脚踏入了久违的大门，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管家，熟悉的一切。 到底是哪一步差了步，发展成了今天这样。 还在院子里浇花的管家看见秦染的身影，眼底难得的划过一丝惊讶，然后说道：「少爷，你回来了。」 秦染离开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他点头：「嗯。」 他踏入这个熟悉的地方，心情低落得可怕，在这里的记忆实在算不得好，他嘆了口气，像是给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才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第85章 你与我 头顶冰冷的监控器依旧闪烁着红光，证明它仍在工作当中，他此刻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远在海外的另一双眼睛。 秦染抬脚走向某处，他垂眸望去，伸手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拿出药瓶。他扭开瓶盖看了看，瓶子已经快见了底，只余下零零散散的几颗。 他将余下的几颗全倒在自己的手上，停顿了三秒，随即，秦染将着几颗全部塞进嘴里，没有水，嘴里全是苦涩的药味，难以忍受的苦味让他皱起了眉头，牙尖碾碎药片的一瞬间是最苦的时候，可秦染宁愿让此麻痹自己的注意力。 这些年他不就是这么过的吗，只是短暂的进入了正常人的生活，才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他本就是一个有病的人。 从再次睁眼开始，他重置的记忆似乎就在帮助他麻痹自身，无论怎么回想，他都想不起来，思来想去他只得到一个结论，就连他的记忆都背叛了他。 秦染咽下最后一口，他仰头，从喉咙处传来的苦涩蔓延至头顶，他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眼角赫然滑落一滴泪水。 上天，为什么。他何罪之有。 秦染站在窗边，见证日落直至黑幕，房门终于被敲响。 他僵硬的动了动，说道：「进来。」 李医生挎着医疗箱走了进来，他走到离秦染一尺远的距离：「秦少爷。」 秦染没有动作，他收回视线说：「药吃完了，你再给我开新的。」 李医生眼底划过不知名情绪，点点头手脚麻利地从医疗箱拿出两瓶白色瓶子，递到了秦染面前：「秦少爷，这是半年的量。」 秦染低下眼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随手丢进了抽屉里，他看向李医生余光扫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李医生，你可以走了。」 李医生凝眼，说：「好。」 等人出去后，秦染隔了十分钟抬脚跟了出去，他走向走廊深处停在了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面前，推开房间，李医生正转身看向他。 这里没有监控。 秦染直奔主题：「李医生，我之前问你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看出个什么了吗。」 李医生看着他：「秦少爷你刺激过大，想要恢復从前的记忆很难，换而言之，你的记忆开启了保护机制，想要在记起来很难。」 秦染静默地盯着他的脸，扬起双指间捻着的白色药片：「那你告诉我，这药为什么多了一项别的东西。我找了专业人士查了查，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吗。」 李医生眼眸微闪：「秦少爷。有些事你提早知道对你自身并没有好处。」 他顿了顿：「只要 你记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你就好了......」 秦染盯着他的眼，李医生瞥过视线，抿着唇，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他收回目光：「行，我也不为难你了。今天就这样，你回去吧。」 李医生走后，秦染重新回到房间，没过多久他果然接到了秦贺兰的电话。 随便敷衍了一通，秦贺兰才罢休，秦染挂断电话看了看窗外，天空一片暗色，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回头环视了一圈房间，冰冷的暗色系列，头顶依旧闪烁的红光，这里，真的没有一点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第145页 秦染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怔楞了良久，终于伸手将从抽屉里再次将药瓶拿了出来，他倒了两颗药片在手中，随后将药片含在了嘴里，用力地嚼碎，像是泄愤一般，喉结滚动用力地咽了下去。 他转身跌入冰冷的床铺上，跌在上面侧着身目光注视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月明星稀，这里看不见萤火虫，站在窗外也看不见满园的花朵，还有，这里的床，不暖和。 秦染眼前的月亮开始摇晃，月光出现了光晕，他的眼皮开始打架，缓缓地他终于熬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是陷入了梦境。 秦染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深处一片黑暗之中，就连自己的手他都看不清，他大声喊道：「有人吗！」 他心一颤，这到底是哪里。 「喂，有人吗！」他往前走了一步，却忽然往下一陷，他抬起脚想要挣扎，却发现越挣扎陷得越深，这像是一处沼泽。 秦染开始慌了，他连忙挥着手唿喊：「有人吗！玛德救命啊！」 沼泽淹没过半身，就在秦染快要绝望的时候，头顶忽然闪过一道柔光，一只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秦染勐地抓住了那只手，他抬头对上了一张青涩稚嫩熟悉的脸庞：「哥哥，抓紧我。」 秦染被拉出了沼泽，面前的人比他低一个头，面容青涩，可却是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谁的存在。 他心狠狠一颤，犹豫开口：「你是，贺则奕......」 面前的男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扬起嘴角满眼笑意地看着他，秦染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男生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勐地拉过他的手，力气之大让他往前勐地一弯腰。 两人瞬间隔得只余下一拳头的距离。 「哥哥，不要离开我。」 秦染瞳孔紧缩：「你...... 你说什么？」 男生眼神霎时狠厉：「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忘记我！」 秦染瞪大了眼睛，面前男生的面容突然开始产生变化，这张脸开始变得有稜有角，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声音从稚嫩变成了少年的沙哑：「不许离开我！不许忘记我！秦染！」 秦染向后一退，可是手却被死死的攥住，再一抬头，他才发现这个少年贺则奕个头已经比他高上不少，冷列的目光从上而下，将他全然圈住。 「不许，忘记我。」 秦染紧抿着唇，他张了张：「你到底再说什么。」 少年贺则奕低头靠近，目光锁定，秦染清晰的看见了对方褐色的瞳孔，只见对方沙哑的嗓音响起：「你是我的。」 他的手抚上秦染的头髮，然后往下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喉结，再往下，最后是腰间的某处位置，「这些，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心。我要在上面都印上我的名字。」 第86章 慢一点 这样恶狠狠的话让秦染狠狠一颤，他不是贺则奕，贺则奕是温柔的，就算真的有变态因子在身上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人，完全就是疯子。 秦染瞪着眼：「我是我，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是吗，」少年贺则奕垂下眼，手停在了他眼角的位置，笑道，「那你的眼里为什么全是我。」 他一惊，往后一退却被圈紧了腰，耳边最后响起一句：「不许再离开我。」 面前的人如烟雾般消散在他眼前。 秦染仍然惊魂未定，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根本无法用脑子来消化。他站在一片黑暗当中，那某光消失之后他的视野内再次回归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似乎没有尽头，没有方向，他连转身都不知道该往哪一边。 「抓住他！」 秦染循声转过头，在不远处似乎有几个人正在追着，一个人。 被追逐的那个人看不清脸，但是凭藉着他不断回头的动作看得出来他很害怕身后追着他的那几个人。 「快，抓住他！不要让他逃出去了！」 被追的那个人忽然跌倒在他的面前，秦染想要将人拉起来，手却划过对方的身体，秦染动作一顿，看着自己的手。 脚底的人趴在地上想要起身，头不停地向后看，他的唇不断上下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可秦染听不见。 只见还在挣扎起身的人还没站起，他便被身后追来的几个人绑住了手脚。 一左一右两个人拉着他的手，那个人不断挣扎，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只黑笔，此时正低着头冷声宣判：「带回去，继续第二个疗程。」 那人不断挣扎，泪水不停划过脸颊，可是，无人在意。他被带走了。回过神来，秦染髮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抬手轻轻擦拭泪水，怔楞地看着自己指尖的泪珠，他，为什么哭了。 秦染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着眼呆愣地盯着天花板，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眼尾的位置，湿润温热，他维持着这个动作良久，直到手臂酸涩才再次放下。 过了很久才缓过劲儿来。那到底，是什么。 以前做一些光怪陆离记忆模煳的梦他醒来一般都记不住，只记得胸腔跳动过的悸动唵，只有这一次，梦境里发生的一切他全都记住了。 那两张脸，以及最后的那一幕。那到底是什么。 秦染感觉自己全身都冷，就算裹上了被子还是很冷，无论怎么样他都感受不到暖意，最脆弱的时候总会压抑不住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第146页 他想要再次体会到那坚挺炙热的胸膛。 恍惚间，秦染拿起手机，拨打了熟悉的号码，嘟嘟嘟的播出音在耳边迴荡，直到那声：「餵。」 他终于扯唇一笑。 「可以来接我吗。」 而后，秦染再也控制不住合上了眼睛，再次恢復一些意识他的耳边是滚烫鼓动的心跳声。 他，再次获得了那个拥抱。 秦染感觉自己一会儿身在火焰山，一会儿身在冰河世纪，一热一冷来回替换。 贺则奕看向满头大汗躺在床上的人儿，问床边的医生说道：「他怎么样了。」 医生站起身：「他发烧了，没什么大碍，我给他打个吊瓶大约一晚上就能好了。」 贺则奕紧绷的脸这才放松下来，松了口气：「麻烦你了，医生。」 医生给秦染打好吊瓶之后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次提着医疗箱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贺则奕坐在床边，满眼心疼看着床上紧紧皱着眉头的人，不禁伸手剥开秦染额角被汗水打湿的碎发，这才不见半天，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贺则奕......」 贺则奕动作一顿，秦染的声音很小，他没有听清，他弯着腰凑近对方的唇，秦染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唇渐渐开始微微颤抖，含煳不清的喊着：「走开！！走开！」 贺则奕垂眸，握住他没有打吊瓶的那只手，低声回应：「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他的手逐渐攥紧，贺则奕看着他重复道：「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秦染嘴唇颤抖的幅度才缓缓变小，贺则奕替他抚平眉头，出门端了一盆温水，用热水打湿毛巾拧干之后给他擦干了额头上溢出的细汗。 一晚上秦染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不少胡话，由于他口齿不清，贺则奕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次日，贺则奕端着热粥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撑着身体准备起身的秦染，秦染其中一只手打了一晚上的吊瓶，一动发现一阵顿疼还使不上力气。 「你先别动。」 贺则奕快步走来，他将手上的热粥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两只手瞬间扶着秦染即将跌倒的身体，「慢一点，你才醒。」 秦染智商尚未回归，眼神茫然地看着他：「我这是在哪？」 贺则奕垂下眼帘，回答他：「你在我家。」 「你发烧了知道吗？」 秦染恍惚歪头回答：「应该.....不知道？」 贺则奕被他这个样子逗得一笑吗，他轻声道：「是吗，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只见，秦染凝着眼盯着他，不紧不慢一字一句道：「请问，我看起来像是白痴吗？」 贺则奕挑眉：「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被烧傻掉了。」 秦染已经缓过了神，他瞪着眼：「我看你更像傻子。」 看他清醒了不少，贺则奕端过一旁的热粥，「来，喝点，一晚上没吃东西，再不吃你会胃疼的。」 秦染抬眸，犹豫道：「你怎么知道？」 贺则奕怎么知道他胃病的事情。 贺则奕轻笑说：「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久，这一点我会看不出来？」 「哦.....」秦染敛下心绪说道。 贺则奕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拿着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横在秦染嘴前：「来，张嘴。」 秦染一顿，他说：「我，我自己来吧。」 贺则奕示意：「你的手还端得住碗吗？」 「......」秦染试着抬了抬打吊针的那只手，果然，一动就是一阵更尖锐的疼痛。 作者有话说 学习了一下午写文技巧，我已经emo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写文了........... 第87章 进度 贺则奕看在眼里，他说：「乖一点，我来。」 秦染唿吸慢了一分，像是自己在自己的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嗯。」 温热的热粥从口中滑入胃部，一阵暖意萦绕全身，驱散了全身的寒冷。看着眼下熟悉的俗气花被子，这一次他没有再嫌弃。 贺则奕说：「好喝吗？」 「嗯，」秦染咽下口中的最后一口，哑声说，「好喝。」 再也不会有人像贺则奕一样对他了。再也不会有了。 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后，这段时光对于秦染来说是眷恋，是不舍。曾经所祈求的东西，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降临在他面前。 措手不及，求之，却不得。 喝完一碗粥之后，秦染又开始犯困，他分不清这是发烧的缘故还是那药的副作用。之前他吃了药也是比较想睡，只是没有现在困得这么彻底。 门外，贺则奕见人再次闭上眼睛，他缓缓合上房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手上多出来的白色瓶子，他的耳边再次响起医生对他说的话。 「这是抗抑郁的药，这还是特效药，药性更强，而且这不是市面上所流通的东西，你哪里来的。」医生老花眼镜下的眼看向贺则奕。 贺则奕的目光落向屋内的人，医生明白了。 他拿出一颗药片：「您能拿回去检测一下吗。」 医生接过：「行，有结果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思绪回笼，贺则奕收回白瓶子，望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他再次回到秦染的房间将白瓶子放回他的裤子口袋里，给人捻好被角，目光落在他白皙红润的脸颊上，泛着柔光。 第147页 在离开的最后一秒，贺则奕在秦染的唇上落下一吻。 他所热衷于的，吻别。 秦染才恢復工作一天，之后又过上了假期生活，这一次贺则奕给他休了不短的假，他所负责的项目已经快要接近尾声，只余下后续的一些事宜需要处理，而这些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贺则奕的手里。 贺则奕最近才起的不加班记录没保持多久又恢復了原状，相比之前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常常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十点才回来。有时候甚至是到了凌晨才进门。 这个时候便发生了一个有趣的现象，秦染养成了吃完留盏灯的习惯。有时候秦染还会留在客厅等着人回来，在门开的瞬间说上一句：「你回来了？」 他们的关系停在这一层，从未越线。 有时候贺则奕回来的实在是太晚，这边又不好点外面，虽然对方走的时候留了菜让他饿了就热，但秦少爷无聊起来就会做出一些他自己都惊讶的事情。 比如，学做饭。 可惜很遗憾，每当秦少爷手捧着盘子横在贺则奕面前时，他们两个常常回同一时间抬头面面相觑。 工作了一整天的贺则奕头疼：「秦染，你是准备毒死我了吗。」 「什么啊！」秦染瞪着眼，说，「我这不是看你这几天特别累，给你弄点热乎饭嘛，就是卖相有点不好，味道，嗯味道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贺则奕艰难地把目光移到这盘不知名生物上面，狐疑道：「是吗，你确定不是炸了一只蛤蟆进去，还炸煳了。」 「不是炸的。」秦染的声音逐渐变弱。 贺则奕挑眉：「那是？」 秦染轻咳一声：「水煮的，就是一个没注意水烧干了，不小心煳掉了。」 贺则奕抬眸看着他：「放盐了吗？」 「当然放了，这个我怎么可能不放。」秦染自信说道，「而且我还放了酱油，添点色泽，我看教程就是这么说的。」 贺则奕不置可否。 「所以，你这盘做的到底是什么。」 秦染小声说：「炖牛肉.....」 贺则奕看着他，欲言又止：「所以，你用白水炖牛肉吗？」 「也不是，」秦染不好意思说道，「本来切好了西红柿，炖着炖着我有点饿了，吃了点，一个没注意就不小心吃完了......这也怪你好不好，冰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留下的剩菜就剩下这点番茄，还有那点牛肉，我看煮都煮了，放点调料味道应该也好吧。」 贺则奕抿着唇：「锅还在吗。」 秦染：「咳，除了锅底不太好之外，其他的还好。」 贺则奕来到厨房，看了看被烧的没了锅底黑黢黢的锅子，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视线飘忽一脸心虚的秦染。 秦染眼神飘忽，很明显他不愿承认这是他这事是他干的。 「你看吧，其实还好不是吗。」 贺则奕似笑非笑看着他：「是还好，只是完全废了而已。」 秦染：「......」 他逃离了现场。 还是属于夹着尾巴逃走。 秦染自闭地埋头趴在沙发上，企图闷死自己逃离现实。贺则奕收拾好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在干嘛。」 头顶响起一道闷着笑的声音，秦染动作不变，头埋在沙发里闷着声说:「别叫我，我正在进行灯光作。」 「哈哈哈哈哈。」贺则奕笑出了声，「秦染，你怎么这么可爱。」 秦染幽幽地抬起头，眼神幽怨：「你再说那两个字，信不信我用剪刀把你舌头剪断。」 「那你来剪吧。」贺则奕弯腰一只手撑在沙发背上，低头看着他，四目相接，视线在空气中碰撞，「静候。」 秦染瞳孔微颤：「你不要脸。」 贺则奕嘴角微微上扬：「嗯，我认了。」 秦染不可置信：「你！贺则奕，做人脸皮不能太厚，不然你的脸皮和城墙孰高孰低？」 贺则奕看着他：「那，你去告我吧。」 秦染气得不想再理他了。每次怼都怼不赢，没意思。 「咕咕咕——」他人很有骨气，可惜他的肚子听起来不怎么有，秦染脸埋在沙发里，露出的耳朵根却红透了。 从中午到现在，他只吃了几块番茄，折腾了几个小时还把做饭的傢伙给毁了。他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真的好饿啊。秦染翻了一个身，脸朝着天花板，一只手摸着小腹的位置，里面空空无也，却装满了他的懊悔。 秦染后悔透了，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吃剩菜剩饭了，折腾了一下午，还饿着肚子，他自己做的那盘不知名生物他可不敢下口。 他鼻尖动了动，忽然闻到了他所期待饭菜的香味，他转动眸子，眼睁睁看着脱下西装换上了围裙挽着袖口的贺则奕端了几个盘子在饭桌上。 秦染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两碗饭，四盘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毫无生活常识的少爷惊讶道：「锅不是不能用了吗，这些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贺则奕说：「铁锅没了还有一口不锈钢专门煮汤的锅。不能炒菜但是可以蒸。」 秦染表示震惊，视线落在桌子上，上面还有一盘色香味俱全看得他直流口水的新鲜蒸蛋。 他咽了一口口水。 第148页 贺则奕看着他笑了笑：「饿坏了吧，快坐下来吃。」 秦少爷当然不会客气，对于吃方面他一向表现得很诚实。 「那我不客气了。」他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就开始夹菜，贺则奕这个人哪哪都好，性格好，厨艺好，长得也好看，综合评价，真是一个好男人。 秦染对他的评价早就是如此了，只是如今多了几丝不能言语的情愫。 蒸蛋不太好盛起来，贺则奕给他拿了一个小碗用勺子盛了几勺放在他手旁，秦染眼皮上扬，不敢看他，闷着声说：「谢了啊。」 贺则奕目光停留在他脸上几秒，随后移开。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不在他身上秦染才松了一口气，这是的，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怂了。 对面的人吃着饭说着：「秦染。」 「嗯。」他下意识抬头，一瞬间对上贺则奕仿佛能看穿人心的视线。 秦染迅速移开目光，该死的，怎么贺则奕一喊他他就抬头了，这算什么。 「干什么....」 贺则奕不紧不慢：「上次你不说想要养猫吗，我联繫了一家宠物店，有时间要过去看看吗。」 闻言，秦染身体微微往前：「要，要去。」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装作冷淡的说了一句：「你去吗，是我自己去还是我们一起去？」 贺则奕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如深渊一般像是能把人给吸进去，秦染唿吸一滞。 「你忘记了吗，你说的是我们一起养，怎么，想自己养？」 秦染垂下眼帘：「我没......」 他转开话题，话锋一转：「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吧。」 贺则奕说：「不出意外，隔几天就能腾出时间，不过你的假期快要结束了，现在可以缅怀一下你为数不多的假期时光。」 秦染：「呵呵婉拒，谢谢你的提醒。」 他休了快半个月的假，这个假的确算是很长了，这半个月他早睡早起，吃食健康，而且没有什么糟心事发生，整个人处于极度舒适的状态。身体像是焕发了新生，枯萎的小树丫重新发了新枝。 腐朽的心脏再次生根发芽。 贺则奕看他高兴的样子，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当然，这一切也少不了园丁的细心照料和浇灌。 愉快而短暂的假期时光结束，秦染又一次休完假回到公司，看见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助理员工」。 他进门的动作一顿，他走的时候这些女孩不是还能有说有笑的吗，现在怎么一身的死气。这是发生什么了。 林暖动了动殭尸身体，起来准备接今天的第四杯咖啡时余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她动作一顿，顿时泪花闪闪，突然扑向他：「秦总啊，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好苦啊。」 殭尸员工们工作的动作一顿，林暖话落的瞬间皆是勐地转头看向他。 那一瞬间，秦染觉得自己捅到了真的殭尸窝。 秦染拦住这位不太正常的女士：「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暖听着泪水又止不住了：「秦总，以前是你辛苦了啊，你走后，你手里的那个项目工作量忽然巨增，老闆不知道又跟那边谈了什么，你不在，除了老闆手上的那些工作，其他的全分配到了我们身上。苦啊。」 秦染承认自己嘴角抽了那么一下，「那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 林暖哭说：「至于啊，我们手上本就有公司要处理的工作，原本一天是刚刚好的，后来秦总请假了，我们工作量一下子就接不住了。」 这么说来，还真有他的份儿。 秦染说：「好吧好吧，你们辛苦了，今天下班我请你们吃饭，犒劳犒劳大家怎么样，这些天都辛苦你们了。」 全办公室泪眼汪汪，有人性的资本家，真好。 贺则奕已经先他一步开启了工作，两人回归了原本的工作状态，工作期间基本无话，吃饭时间仍旧是在一起吃，唯独上次黄诗那次，他不曾问出口。他想，他或许是还想给自己留点余地与颜面吧。 他不想问，但是门外那群八卦女生可不这么想，尤其是工作量减少的这一天。 贺则奕在的时候她们不敢妄论，不在的时候，她们的嘴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秦染听见了好几次都当做没有听见，因此，那群女孩以为他对此不敢兴趣也不会跟贺则奕告状，他在的时候，她们更加肆无忌惮。 林暖每次见了都是后背发凉，暗搓搓地提醒了她们几次，效果显弱。没人听她的「谗言」。 听多了真假掺杂的八卦，慢慢的，秦染信得就多了。 那些小女生待在公司的时间比他长，以前发生的事情她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秦染凝眼，原来之前贺则奕就已经带着对方出来刷脸了吗。 看来是真的很上心呢。 知道了这一点，他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急速转凉的冷风吹过他额角的碎发，秦染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混杂着雨滴，他伸手摸上玻璃上自己的脸，四目相接，他到底，要这么做。 因为足够了解自己多么容易崩溃，所以秦染才不允许自己多一分不该有的情绪。 第88章 养猫 雨滴滑落，跌下高楼。 第149页 叮咚。 手机声响，秦染拿起来一看，是贺则奕发来的消息。 【我在楼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猫。】 【好。】 秦染到了公司楼底，一出电梯便看见站在门口的高大人影，手上拿着雨伞，修长的身材，转眸时带着冷冽生人勿进的气息，站着如同希腊雕塑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路过的女员工都是悄悄偷看一眼然后快速离开。 秦染抬脚走近：「贺则奕。」 话落，门口的男人霎时转头，眼中冷冽的气息消失多了一层柔光，这一瞬间，秦染确实恍惚了，甚至是生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妄念。 贺则奕说：「下雨了，天气冷得快，你穿这么少冷吗？」 秦染看着他上下打量说道：「你穿得不是跟我一样你都不冷我冷什么。」 贺则奕：「你身体弱，不要逞强。」 「你！」注意到还有员工路过，秦染懒得理他，「我没伞，跟你挤一把挤得下吗。」 贺则奕看了看手上的雨伞，模稜两可回答：「应该可以。」 事实证明，这四个字就是放屁。 两人坐在车内，秦染的左肩湿透了，贺则奕上半身没了。「」 他们面面相觑，秦染咬牙切齿：「把你那破伞给我扔了。」 贺则奕淡说：「我们下车还需要它，不能扔。」 秦染回了他一个冷酷无比的侧脸。 勉强算是浑身都湿透了，秦染脱了外套还能看，而贺则奕就没法倖免于难了，就算脱了外套里面的衬衣也光荣牺牲。 衬衣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体上，秦染用余光扫了一眼，就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这身材是真的好啊。 「想看不用偷着看。」 秦染迅速收回视线：「胡说，你这能有什么好看的，你也太自信了吧。」 贺则奕似笑非笑，动作不紧不慢地脱下了上半身最后的一件衬衣，光着上半身，目光怎么躲得掉...... 紧实的肌肉，恰到好处，充满了力量感满满的男性荷尔蒙。 贺则奕就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那一类。 「喜欢吗？」贺则奕转过眼看着他，轻轻说道。 秦染视线被烫了一下，他故作轻松说道：「就那样吧，一般般，谁没有似的。」 「那，」贺则奕歪了一下头，再次说道，「你喜欢吗？」 秦染耳根子有些烫，心跳也有些快，他看似波澜无惊的面对前方，轻飘飘说：「就那样。」 贺则奕依旧穷追不捨，似乎不在他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愿意罢休。 「就那样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秦染转眸：「贺则奕，你有完没完！」 转移话题的第一步，佯装生气。 这个办法向来管用，这次也不会有例外。之后的贺则奕老实的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车上没有多余的衣服，贺则奕竟然捞起他的西装外套，转头问他：「我可以穿吗？」 秦染瞳孔微颤：「你打算就这么穿着陪我去看猫？」 贺则奕挑眉：「那我光着去？」 秦染沉默了三秒，然后说：「你穿吧。」 得了他的应允，贺则奕把他的外套穿在了身上，穿着虽有些紧绷，但也算刚刚好，总比当光膀子变态好。 只是...... 秦染耳根子开始烧了起来，这样一来，贺则奕身上都是他的味道了。 他们的气息缠在了一起.... 「停在这里就行。」贺则奕说。 秦染看了一眼窗外，熟悉的街道，他疑惑道：「这里不是看猫的地方吧。」 「需要买点东西。」 贺则奕推开车门，手上拿着闪回头说：「外面雨大，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秦染说：「又去买你的罐糖？」 贺则奕下了车，混着雨声他听见一声：「嗯。」 秦染收回视线，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心里没什么好滋味。 秦染看向窗外，雨水不间断的打在车窗上然后迅速滑落，破旧的街道，老牌饭店，陈旧小卖铺，这里充满了他的回忆。 可秦染，赫然被排除在外。他紧了紧右侧的手。 很快，车门再次被打开，贺则奕回来了，这一次他没有被淋湿，全身而退。 车门被关上。 「开车吧。」 秦染看着他手里的袋子，依旧是熟悉的包装，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爱吃糖。 他眉峰微挑，好奇的问道：「你糖又吃完了？」 贺则奕投来视线，勾唇笑说：「吃完了。」 「吃这么快，你该不会是口腔医院的vip吧。」秦染开玩笑说。 「你忘了。」 秦染疑惑说：「我忘了什么？」 贺则奕扬了扬手上的袋子，说：「有一半给你吃了。」 秦染一时语噎，事实似乎是这样。这就有些尴尬了。 他转过脸：「咳，好吧。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需要我给你也办一张vip卡吗？」 秦染双眼放大，压着嗓音说道：「贺则奕，你没玩了是吧。」 贺则奕盯着他的眼：「我的错。」 秦染撇过脸：「哼。」 车窗外的雨下得很大，秦染嘴里的滋味确实甜的，才买来的那罐糖成功的到了他的嘴里，说到底究竟是他喜欢吃还是贺则奕喜欢吃，就难说了。 第150页 宠物店的距离不长，他们很快就到了。 车里有多余的雨伞，他们下了车，进了宠物店。 正在给萨摩耶洗澡的店员听见声响，转过头来，仓皇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然后被池子里的狗甩了一声的水。 「白米，你怎么这么不乖！」 秦染站在店内，目光移开环视了一圈周围，一排排的猫猫狗狗正盯着他们。 「抱歉抱歉，客人麻烦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过来。」店员探出头来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句。 秦染抬起脚，停在了一排装着猫的笼子面前，不少的猫看见他过来「喵」的叫了几声，看起来是很想有人能够带它们回家。 他蹲下身来，伸手勾了一下面前这只猫的白色爪子，布偶歪着头，水蓝色的眼睛闪着光：「喵。」 秦染垂下眼眸，勾了勾手：「你好。」 「喵。」 贺则奕走了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说：「想养它？」 布偶抬头朝着贺则奕的方向「喵」了一声，漂亮的模样没有人能够移开眼。 这么乖的样子秦染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布偶猫也很乖巧，歪着头任由秦染揉它的脑袋，甚至还抬头蹭了蹭他的手，简直是萌翻了。 秦染垂着眸子，轻声温柔地说：「你想跟我回家吗？」 布偶猫眨了眨水蓝色的眸子，蹭了蹭他的手：「喵。」 店员这个时候出来了，他一边擦着手一边说着：「抱歉啊客人，你们是来看猫的吗？」 秦染依依不捨的收回手：「嗯。」 店员一看，笑着说：「你们已经选好了吗？」 秦染站起身，看向身边一直未开过口的男人：「贺则奕，你觉得怎么样。」 好歹是两个人一起养，总要询问另一个主角的意见。 贺则奕：「听你的。」 听到回答，秦染点头，而后转头看向店员：「行，我们就要它了。」 「好，」店员笑道，他走过来拉开笼子把这只布偶猫给抱了起来，「一会就好了，我给你们装好。」 秦染点头。 他的视线全程都没有离开布偶猫过，直到真实地提着笼子，秦染才觉得终于有一样东西是真真切切属于他。 秦染的心才踏实了。 家里多了一个小生命，他们给布偶猫买了一个超大的猫窝还有猫爬架，秦染叉着腰看着不停翻滚的布偶猫：「好了，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身旁走过来一个人，秦染脸上的笑意还未消退，他转头说：「贺则奕，你说我们给它起什么名字比较好。」 贺则奕看着他，此时的秦染满含笑意，眼中都带着光，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春光，怎么样。」 「春光？」 秦染若有所思：「贊成，很可以。」 「小猫咪你现在有名字了，也就有家了，怎么样，开不开心呀。」秦染蹲下身，伸手在春光翻滚过来的肚子上揉来揉去，软软的，还是乖，他是越看越喜欢。 春光应声抬头：「喵。」 「哈哈哈，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快，感谢你的另一位爸爸吧。」秦染揉着猫咪的肚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而后他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秦染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想看贺则奕会不会介意这个称唿，没想到一转头就对上一对摄像头。 「你在干什么？」他懵逼道。 贺则奕吐出两个字：「录像。」 闻言，秦染「蹭」的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准备过去抢他的手机，恼羞说：「不准录！」 贺则奕一躲，秦染瞬间扑了空，「你还躲！贺则奕，你还快给我删了！」 最后的结果，失败。 秦染坐在春光旁边，喘着气，脸上的气依旧没有消：「你....你给我删了。」 贺则奕摄像头还对着他，拒绝道：「不删。」 秦染没了招，他说：「你老是拍我做什么，我出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贺则奕按下录像结束的按钮，他走近秦染蹲下身，两人面对面，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很好看，一点也不丑。」 秦染准备再次偷袭的手一顿，脸肉眼可见瞬间就红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对方不躲不闪，反而是秦染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往深了想，他又不敢。 秦染转过头，目光落在春光身上，此刻的布偶猫正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个，眼神透着懵懂，莫名地，他总有一种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太近了，你别这样看着我。」 贺则奕装傻：「近吗，我退后一点？」 然后退后了一厘米左右。 贺则奕说：「现在呢，不近了吧。」 秦染：「.....」 他忍不住道：「你非要这样跟我讲话吗，站起来不行？」 「可是，」贺则奕说，「站起来就离你很远了，不好说话。」 秦染转过头：「哪里远了，你站起来，还是太近了。」 贺则奕没有动作，他反倒是转头语气略带委屈地对着春光告状：「春光，你爸爸嫌弃我怎么办，你不会也嫌弃我吧？」 爸爸...... 秦染脸烧起来了。贺则奕再说什么鬼话啊！听起来为什么这么让人..... 第151页 他一把拉过春光抱在怀里：「你别教坏猫！」 贺则奕似笑非笑：「怎么就教坏了？」 秦染：「还说没有教坏，哪有你这样的。」 贺则奕说：「我哪样？」 究竟是哪样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知道没理，秦染依旧嘴硬：「反正你就是一个坏榜样。」 无理辩三分分，说得就是他。 贺则奕伸手揉了揉秦染怀里布偶猫的头，一边揉一边说：「春光，你爸爸欺负我，你帮我说说你爸爸。」 对方一口一个你爸爸的，秦染脑子快炸了。 终于他忍不住推开了某个男人，抱着布偶猫离开了，还一边走一边说：「春光，你别跟坏人讲话，我们进屋，不跟他说了。」 回应贺则奕的是楼上勐地关门声。 他不禁失笑，火气还挺大，脸皮还是这么薄。 有了猫之后的日子秦染确实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随之而来伴随的还是麻烦，春光不会用猫砂，猫毛到处掉，还有更难的，给猫洗澡。 这些都需要克服。 一开始秦染还满怀信心极具耐心的去做这些事情，可越到后面他逐渐明白了贺则奕之前说的话。 他撂摊子不干了，后面的所有事全都落在了贺则奕一个人的头上。 得。伺候一个大爷就算了，现在还来了一个小爷。 贺则奕每天的生活变成了做饭上班下班做饭给猫做饭，产猫砂，收拾猫毛，偶尔还要给猫洗澡。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无比的充实。 比如现在，春光又把猫砂弄得到处都是，原本多乖的一只猫，这才多久这么快就露出了本性，捣起蛋来可是气人得很。 「贺则奕！春光又乱拉了！你快去看看！！」秦染坐在沙发上大吼。 正在厨房洗碗的人探出头来，闻声立马放下手中的碗，「马上。」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感情流，太多不足了，初版大纲不是这样，定位偏离了。后续尽量改进。 第89章 推进 贺则奕穿着围裙逮着布偶猫教训了好一顿。 转头看去，秦染已经躺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乐呵呵的再看。 「贺则奕，真是没想到啊，」秦染掀开眼皮朝着他的方向看来，笑着说，「你的书房里竟然还有漫画书，让人很意外啊。」 这是他今天意外淘到的宝藏，这本漫画正好也是他喜欢看的类型。很适合做饭后以及睡前读物。 贺则奕无奈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猫，抬脚走近站在沙发前，「不要躺着看，对眼睛不好。坐起来看。」 秦染抬头看了他一眼，转了一个身，继续看，根本不带听。 贺则奕挑了挑眉，只见他直接从人身后直接上手将人撑了起来。 秦染不满转眸，望向身后的男人，语气极其不友好说道：「你干什么！」 「坐好，」贺则奕微微垂眸，以不容拒绝之势说道，「不然，明天我不做饭了。」 秦染：「......」 很想骂人怎么办，可是这话确实把他威胁到了。 他抬起了手，然后又放下。 坐就坐，他能屈能伸。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快到秦染都快误以为身上的伤疤已经痊癒。 「走吧，去吃午饭。」秦染伸了一个懒腰，从一桌子的文件中抬起头来。 贺则奕回说：「好。」 如果他们一天有足够的空闲时间，中午的时候都会步行越过一条街去到旧区老牌子家常菜店中。除了三伏天一路闷热难受外，秦染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充实，真实，美好。却也如泡沫般易碎。 「今天还是老样子是吧？」老闆娘看着他们笑着说。 这些日子下来，他跟老闆娘也熟络了不少。 秦染抬起头对着老闆娘说：「对，还是三菜一汤。麻烦了。」 老闆娘：「好，一会儿啊，马上就好了。」 点完菜之后，秦染原本想要多欣赏一会儿窗外的绿荫，转眼余光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明珠显然也注意到了秦染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看见秦染又羞涩又高兴地招手打招唿。 秦染一顿，有些僵硬地挥了挥手。他有些时日没有见过陆明珠了。 顾尘正好从马路对面走来，手上还拿着一支冰淇淋，顾尘停在陆明珠面前把手上的冰淇淋递给了他。抬头便对上秦染的视线。 秦染转回了头，没多久门口这两人就进来了。甚至还在他们的隔壁桌坐下。 「。」 顾尘无视贺则奕的视线，笑着对着秦染打招唿：「好巧啊。」 秦染冷声：「是挺巧。你们公司离这里这么远竟然还能在这里碰见。」 顾尘：「哈哈哈，好吧，我们就是来找你的，准确来说，是明珠想要找你玩，我带他过来。」 陆明珠看了过来，对着他笑了笑：「是我想来找秦先生，上次之后，我就想着找个时间再来找你，想送你一些我妈妈做的饼干，只是秦先生最近很忙，我一直找不到机会过来。」 闻言，秦染眉头微微蹙起，饼干？ 「麻烦了，饼干就不用了。你想说什么可以给我发消息，没必要亲自过来一趟。」 这话可谓说得是毫不留情。 陆明珠手上捧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他妈妈今早才做好的曲奇饼干。 第152页 他本身就是一个禁不起说的人，听秦染这样冷冽的语气，当即眼眶就红了。 秦染真是拿他没辙，他说：「你，你给我吧。」 陆明珠红着眼眶愣愣地递过盒子，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他嘆了口气。顾尘似笑非笑：「行了，你不是吵着要吃冰淇淋吗，都要化了，快吃吧。」 顾尘看他们兄弟俩这个相处模式，不禁咂舌。 「客人，你们要吃什么吗？」 顾尘看了看菜单，随便点了几道菜说：「先这些吧。」 秦染喝了一口茶，余光落向他：「我还以为你们不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怎么能不吃饭呢。只是许久未见，秦染，想不到你跟贺总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现在几乎是，」顾尘似笑非笑的视线移向冷着一张脸的男人，两者视线相交，硝烟味四起，「形影不离。」 秦染皱眉：「管天管地，你管我跟谁走在一起。」 「哈哈哈，」顾尘忽然笑道，「朋友之间的问候而已，秦染，你在紧张什么？」 秦染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了，看不清楚建议你捐了。」 「你这个样子，还说没紧张？」顾尘看着他说道。 「......你还是把眼睛捐了吧。」秦染说。 总的来说，这顿饭吃得有些不自在，顾尘的视线忽然让他感到了一丝害怕，这个人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期间秦染找了一个藉口出去上厕所，没想到出来的时候撞上了靠在门后的顾尘。 「你什么癖好，喜欢闻厕所味？」 顾尘转过头来，挡住了他的去处。秦染语气不友好说：「你想打架？」 对方笑出了声：「这么久了，你还是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还没从良之前，在国外他跟顾尘不是在打架的路上就是在被打的路上。久而久之，他们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 「少管我。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秦染双手环抱，没好气说道。 「你喜欢上贺则奕了？」顾尘垂眸，一针见血。 秦染动作一顿，故作无畏的说：「我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谁，我又凭什么跟你说。」 「怎么,」秦染抬起眼直视他，「这件事你也要上报给我母亲？」 顾尘眼底的笑意消散，随即嘴角勾起：「你知道了？」 秦染收回视线，再次变回了最开始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从你跟我认识的第一个月我就知道了。」 顾尘笑意不达眼底：「没想到这么早我就暴露了。」 「切，就你这样的，我还不放在眼里。」秦染说。 顾尘：「是我小看你了。」 秦染不耐烦说：「行了，我不想跟你站在厕所面前讨论这样无聊的事情，让开，我饭还没吃完。」 「等等。」 「干什么。」 顾尘看向他：「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失忆之前的事情吗，那些被你忘记的事，或者是，人。」 话落，秦染勐然一顿，用力揪住顾尘的衣领，心漏了一拍：「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动作过大，顾尘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直。 「别这么激动。」 因为这事他痛苦了崩溃了多少次，现在抓住了一丝希望，怎么可能不激动。 「你知道什么，顾尘，别逼我现在就揍你！」 顾尘垂眸：「那你先松开我。」 秦染松开了对方，顾尘这才喘了口气。 「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唯有一点，小心贺则奕，离他远一点。」顾尘回应模煳。 秦染听得一头雾水，甚至要认为是顾尘装怪来欺骗他。 「你不知道直说，有必要找这样的理由来骗我吗，一点都好笑，顾尘。」他咬牙切齿。 顾尘眸光微沉：「这一次我可没骗你，秦染。那年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无从得知，可是，我曾亲眼见过。」 推开门的一瞬间，顾尘站在最后方，亲眼看见那双如同野兽般的眸子。 布满荆棘的玫瑰花丛中盘绕着一只兇狠的野兽。 秦染皱眉：「说清楚。」 顾尘垂眸：「我见过贺则奕，六年前，他和你。」 秦染一顿：「你什么意思，六年前我就认识贺则奕了？」 「你离他远一点，秦染，这次我说的是认真的。」顾尘答非所问。 秦染情绪有些激动，他想要在问出些什么，可顾尘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管他再怎么追问，缄口不言。 回到了店里，秦染坐会了位置上视线仍旧停留在顾尘的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反观顾尘是看都不看他一下，跟之前判若两人。 秦染气坏了，这傢伙就是故意！ 「看什么。」 「嗯？」秦染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人，拿着筷子夹着菜放进嘴里，含煳说，「没看什么。」 贺则奕看着他，视线不移：「是吗。」 秦染移开视线看着自己的碗：「嗯。」 「你跟他在外面说了什么？」他的碗里多了一块肉，秦染下意识抬起头，瞬间对上对方褐色眼眸。 「没什么啊，我跟他能说什么。」秦染用筷子戳着这块肉，说道。 贺则奕未言。 之后，秦染对顾尘似是而非的回答越来越好奇，他认为顾尘一定知道某些东西，只是不愿意跟他说。或许是碍于秦贺兰那层。 第153页 可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顾尘这傢伙就跟万金油一样全煳弄过去了。在这期间，他发现贺则奕某根筋不对了，比如，他正在想着怎么逼顾尘把知道的事情吐出来脑内风暴的时候，一转头就发现有一个人站在身后盯着他。 他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话也不说站在我身后。」 贺则奕垂眸：「看你趴着以为你睡着了，怕你着凉。」 「哦。」他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毯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之后，秦染更加确定了那股不对劲儿的感觉。 不管他走到哪里，只要回头一定能看见一个人。贺则奕。 贺则奕在跟着他？为什么。 就连上厕所，他一出来也会跟对方碰头。以前虽然也一直待在一起，可从未像这些日子这样，几乎成了分秒不离。 后来秦染也没空再去仔细思考这件事，因为，他所负责的北城项目终于完工了。 这也意味着，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回秦家，见他的好二叔。 酒吧内，光影交错，女人柔弱的娇笑声与男人嘶哑的调笑声交缠在一起。包厢中躺着数不清的男男女女，衣衫凌乱，不知天地为何物。 「少爷，你看我怎么样啊，你家多余的那套别墅借我住几天可以吗。」女人红艷的指甲缓缓划过秦拢的胸膛，嗓音黏腻，「好不好嘛。」 秦拢一左一右搂着女人，他嘴上松开另一边女人的红唇，转头轻笑：「行，过几天就接你跟我一起住进去，和你的姐妹。」 她们笑得开心。 「叮铃铃——」 女人指了指酒桌上的手机：「少爷，你的手机响了。」 「谁啊，这么烦，你给我递过来。」 秦拢看都不看直接接通放在耳边：「谁啊，有屁快放——」 「臭小子！你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一声怒吼从听筒传入秦拢耳中，他瞬间清醒，连忙坐直：「老爸，怎么是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现在还不快给我回来！你又在哪里鬼混，周围这么吵！」 秦山气的不行，自己儿子不争气就算了，还到处给他惹事。最近又听说秦染那小子的事，气的不行。 秦拢挂断了电话，「啧」了一声，转头就继续跟身边的人接吻，把这话抛诸脑后。 北城的项目开发成功，秦染赚的盆满钵满。他的口碑急速逆转，圈内对他的讨论四起，秦染一时风头无两。 除此之外，他们讨论的范围从一个人渐渐演变成他和贺则奕两个人。好的坏的，什么都有，但最多的，还是他们之间看似暧昧的关系。 究竟是朋友还是情人，光是这一个问题，便掀起了惊涛巨浪。 秦染一战成名，从前对他嗤之以鼻的人皆是换上了谄媚的笑容以及戴上面具的友好问候，之前所有的排斥与鄙夷全都消失不见。 「宴会我们一定要参加吗？」秦染抬眼问道。 贺则奕说：「不是必要，但我建议你去，这场宴会是你真正的一次在那些人面前露脸。」 秦染若有所思，他对于宴会这种东西真谈不上好印象，想了想，利大于弊，忍一忍也还是可以。 「行，我参加。你去吗？」 贺则奕点头：「我们一起去。」 多了一个熟悉的人陪伴，秦染放下不少心。他笑说：「好，我对这种场合一向应付不来，到时候你可得多帮帮我啊。捅出什么篓子来你兜底啊。」 贺则奕低笑：「好，你捅出什么篓子来我都负责。」 秦染看着他：「你说的，不能反悔，那我可就随意发挥了。」 第90章 火热 贺则奕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那你给我留条活路就行。」 秦染捂着微疼的额头，捶了对方胸口一拳：「你什么毛病，干嘛这么喜欢弹我。」 「看你好看，不行吗？」冷不停听见这话，秦染没忍住羞耻又给了他一拳。 「请说我帅，谢谢。」 不久，宴会开始。 场外聚集不少豪车名流，各个光鲜华丽，一眼望去还能看见不少在财经频道出现过的人物。 这场宴会，确实很重要。 秦染与贺则奕一前一后入场，场内已经到了不少人，两人是这段时间圈子里讨论最多的人物，刚一进门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 秦染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人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不过他无所谓，长这么大他脾气就没好过。 这段时间他受了不少贺则奕的帮扶，他的名字在圈内也早就与贺则奕绑在了一起。 没多久就有不少人上来跟他们打招唿，这副嘴脸与之前简直是两模两样。 秦山站在不远处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老头子偏心也就算了，自己那个逆子也不争气，他愤恨地移开眼，走到角落给秦拢打电话。 铃声响了三十秒对方才接上。 「喂，谁啊。」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仔细听里面还有女人不满的催促声，这可把秦山气得够呛，「逆子，还不快给我滚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记了吗！」 秦拢瞬间清醒：「爸？我马上过来，你别着急啊。」 电话被挂断，秦山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不远处被众人包围的两个人，眼底闪过阴翳。 第154页 觥筹交错间，秦染酒快喝吐了，这些人有完没完，烦死了，这些老狐狸说话兜兜转转的，不就是想要插一脚北城那个项目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脸还真是大。 「秦染，好久不见了。」 秦染移过眼，目光停在秦山的脸上，差点嗤笑出声。 「二叔，是好久没见了，最近你过得还好吗。哦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了有你那个好儿子在，怎么可能过得舒坦呢。」 这话可谓是说得毫不留情，硝烟味四起。 秦山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说笑了，我那个儿子虽没你有本事，」他话一顿，目光若有若无的在秦染与贺则奕身上流转，这意思，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好歹知道靠自己，你说是吧，秦总。」 秦染勾起嘴角，嘲讽意味十足：「二叔，是吗？你说的靠自己意思就是凭自己本事欠债不还吗？」 秦山瞪着他：「你！」 秦染摆摆手，勾了勾身边的人的手臂：「哦不好意思，我说得不准确，你儿子欠的是他的债，不是我的。口误。」 贺则奕忍不住低笑一声。 秦山吃了瘪，最近他自己过得也不怎么顺畅，新投项目亏得让他大出血，公司亏空填补不上，他抵押了不少资产借了不少的外债，正是夹着尾巴过日子的时候，那个逆子还在外惹祸，老头子还不把家里财产给他，现在的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自己都不确定。 秦山灰熘熘地下场，秦染白了一眼，嗤了一声，便挪开了眼睛。 熘了一圈，跟不少人打完招唿交换完名牌之后，秦染就忍不住拉着贺则奕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站着。 「你以前都是这样过的？也太累了吧。」秦染靠在墙壁上，仰头无语说道。 贺则奕看着他，说：「习惯了，也还好。要是累，以后我们就不来了，来参加这一次也足够了。」 秦染仰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笑了一声。这个人，还真是......他按在自己胸腔的位置，这里，跳动的频率比之前快了。 明知越是沦陷越是危险，秦染垂着眸子，可是，心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人为控制。 「没事，我也没这么脆弱，只是还不太习惯，多来几次，我或许就能够跟你一样游刃有余了。」秦染敛下笑容。 贺则奕看着他：「行，秦染，你记住，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就在你的身边。」 秦染眸光微闪，望着对方的褐色眼眸，两人之间气氛逐渐变得微妙难言，秦染最先移开目光，强迫自己不再去看，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是啊，随时在我身边，这样的人，也不怪他喜欢上吧。 只是啊，秦染视线落在不远处正在娇笑的女人身上，贺则奕不属于他。 黄诗正在与人谈笑，她刚转过头就注意到一处角落里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眼睛一亮，跟身边人打了一个招唿提着裙子笑着走向角落的位置。 「贺先生，好久不见。」 贺则奕冷淡地转过眼，秦染应声抬头，掀起眼帘。 「嗯。」 黄诗看向一边的秦染，说：「秦先生，你好。」 「你好。」秦染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打完招唿，黄诗的目光再次落回到贺则奕身上，「贺先生，你现在有时间吗，方便的话我父亲想要跟你喝一杯。」 贺则奕看着她，嘴还未张开。秦染已经抢先开口，他站直身：「抱歉，我在这里打扰到你们了吧，你们聊，我就想离开了。」 「？秦先生不多待一会儿吗？」黄诗疑惑挽留说。 「不了，」秦染没看贺则奕，直接转身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黄诗犹豫开口：「秦先生......」 「秦染，你去哪。」 他的手腕被拉住，秦染顿住脚步，只是他没有回头，他冷着声音：「我在这不合适吧，贺则奕，你松手。」 贺则奕眼底闪过一片暗色：「怎么个不适合？」 「贺则奕，松手，」秦染冷笑一声，「黄小姐邀请你和他父亲叙旧，我在这里是不太合适，是我打扰你们了。」 贺则奕低沉嗓音：「是吗？如果我不松手呢。」 场面尴尬，黄诗眼神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之前她有听过一些传言，只是从未当真过，只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错了。 对于这方面，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 秦染缓缓转过头，勾起嘴唇笑道：「贺则奕，你这样让黄小姐看见了不太好吧，我想黄小姐会误会的。」 黄诗摆摆手：「哈哈哈，没有没有，既然你们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就先不打扰了，要是有机会下次再约。」 说完，黄诗转身离去，从这一刻开始，她想她可以移情别恋了。 没了第三人，秦染扭过头依旧不愿再看对方。 贺则奕凝眼：「她误会什么？」 还跟他在这里装。 吃醋会让人丧失理智以及正常思考的能力，秦染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想的方向是不是出现了偏差。 秦染冷笑：「你说呢，她不就是你那个久久不愿意带出来的爱？」 贺则奕垂眼，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低笑：「所以，你现在是在生气么？因为什么，因为黄诗是我女朋友？」 第155页 秦染抿着唇，现在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吧，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已经透明得不能再透明。 贺则奕望着他的后脑勺，松开了他的手腕：「秦染，你——」 话音未落，他的话被打断。 「贺总，久仰啊。」 贺则奕极轻地「啧」了一声，秦染转过眼。 秦拢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让秦染感觉噁心的笑容。 贺则奕：「有事吗？」 秦拢睁眼瞎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随意扫了一眼之后将目光放在贺则奕身上，「贺总，贤弟这些天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我这个弟弟从小脾气就不怎么好，不是个省油的灯。」 秦染确实没什么好脾气，特别是现在：「你能闭上你的臭嘴吗。」 秦拢尴尬地对着贺则奕笑了笑，然后看向秦染：「秦染，没大没小的，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哥说话。」 「哥？呵，你吗？」秦染睨了他一眼，说，「不好意思，我没有你这样乱搞的『哥』。」 「你！」 秦拢咬牙，要不是他老子给了他任务让他过来，他才不会来见秦染这个小兔崽子，还有他姘头。 「秦染，我们兄弟俩这么久没见面，说这话多伤和气，」秦拢举了举手上的酒杯，「来，我敬你一杯。」 秦染直接当着他的面翻了一个白眼，现在的他谁都不想理会。 「不了，我嫌晦气。我还有些事，再也不见。」 他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两人谁也不管。 「欸！秦染，你别走啊！」 秦拢内心啧了一声，装什么装，真是的，他转头想对着贺则奕敬酒，结果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会他抬脚跟上了秦染。 秦拢手上攥紧，咬牙切齿，这两个人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冷笑，那可别怪他不留情面了。秦染，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不是喜欢男人吗，我这就帮你圆了这个梦。 秦染快步走后，一边走一边仰头抿酒，心情不好他就喜欢依靠酒精消愁。走得跌跌撞撞他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服务员。 「先生，您没事吧。」 服务员扶着秦染，秦染站直后推开了他，靠在墙壁上，发现他托盘里放着几杯酒，顺势拿了一杯下来，仰头一口闷。 「没事。」说完，秦染差点就把自己绊倒。 服务员将他抚稳，说：「先生，你喝醉了，要我抚你进房间休息吗？」 秦染摆摆手。 「我没醉，别管我。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他想要推开服务员，却发现自己手软得不行，想推推不开，眼前的景象竟然开始旋转。他真的喝醉了？ 「先生，你醉了，我抚您进房间休息吧。」 秦染想要骂人，却发现自己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力气。 「松，松开......」他软绵绵说道。 不仅如此，秦染浑身开始燥热，脑子逐渐变得不清晰。 服务员嘴角扬起一抹笑：「先生，你醉了，现在需要休息。」 秦染想要骂人，滚你妈的都到嘴边了却吐不全。 知道这服务员不对劲之后，他已经被人拖着丢进了一间屋子里。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秦染被甩在床上，仰躺在上，唿出的气息都变得炙热，浑身难耐。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黑暗的房间中，服务员单手脱掉上衣，一步一步朝着秦染的位置走来，他低头望着床上的因为药性开始流动的身躯，咽了一口口水。 这差事，他喜欢。 服务员舔了舔嘴角，一只脚压在床脚，俯身弯腰靠近：「宝贝，别担心，我马上就来帮你。」 秦染觉得自己坠入了火焰山，全身被火焰包围，就连吐出的气都是带着火，模煳间，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秦染模模煳煳费力地睁开眼，迎着月光，他对上了一双褐色眼眸。 「秦染，你没事吧！」语气带着焦急。 秦染张了张嘴，下意识开口：「贺则奕？」 「是我。」 紧接着，秦染再次闭上双眼，身躯开始扭动：「难受，好难受，救我.......」 秦染全身上下只剩下最后一块布料，房间内窗户大开，贺则奕捞起秦染，手被烫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而床边趴着一个昏睡的luo男。 贺则奕看了一眼床底的人，找了东西把他绑了起来，然后扔到外边，再次进屋，秦染身上最后的布料也不见了。 贺则奕一靠过去，秦染瞬间贴了过来。 「好凉，好舒服，你是来救我的吗？」 手开始不老实，贺则奕深吸一口气，拉住了他乱摸的手，面前的景象一览无余，他哑着嗓音说：「秦染，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 因为被药折磨太久，此刻的秦染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他满眼水雾，除了情yu，剩下的全是哀求。 「帮我，求求你，帮我好不好。」 贺则奕眸光暗沉：「告诉我，我是谁。你说了，我就救你。」 秦染模煳着双眼，嘴唇颤抖一字一句吐出：「贺，则，奕。」 一夜荒诞。 秦染梦见了与欺辱他的那个变态疯狂的夜晚。 第91章 关起来 耳边的低语通过他的耳畔印在他的脑海里。现实与梦境慢慢重叠，原本看不清脸的人脸部逐渐清晰。 第156页 嘶哑难听的变声器声音与低沉性感的声音重叠。 「这么喜欢吗？」 「秦染，你喜欢吗？」 秦染慢慢看见，那张脸赫然变成了贺则奕的脸。 他勐然惊醒，睁开了双眼。秦染楞了一瞬，他的腰间横了一只手，秦染动作僵硬地将那只手挪开，昨夜混乱的记忆接踵而来，砸得他昏头倒向。 叮~ 秦染寻声望去，堆满凌乱衣物的地板上，一只手机躺着屏幕朝上。 贺则奕睁眼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余温一起。而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一个可能跃入脑海，他沉下眼眸。 秦家。 秦染蹲在床脚，一遍又一遍翻看着相册，他不停地咬着指甲。 直到他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秦染没有理会，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像是不会停歇一样。 秦染咬着指甲的频率不断提高，乱透了乱透了乱透了乱透了。 一直骚扰他甚至曾经侵fan过他的人，护着他帮助他，给予他温暖的人竟然是同一人。 恨爱，愤怒，焦灼，委屈，几乎侵占了秦染全部的思考，被践踏被捧上云端，再被重新踩进淤泥，糟糕透顶。 所以，是戏弄吗。 秦染不禁冷笑，戏弄，那他差点宣之于口的喜欢算什么。 笑话吗。 后来的好几天秦染都没去贺则奕的公司，贺则奕意识到事态逐渐脱离掌控，他去了秦家，但是秦染不在。 他到处找人，却没有秦染丝毫的消息。又过了好几天，贺则奕终于得到了秦染的消息。 秦氏集团横空出世了一位小秦总。 他们再次见面，是在一场宴会上。 许久不见，对方的模样依旧，只是眼中少了他的影子。 「秦染。」 「贺总，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贺则奕眼神复杂，而秦染唇边只有冰冷的笑，那夜的火热尽退，那双潋滟的眼睛全是冷意。 明明心中有万般的话，可是临到了嘴边，却发现开不了口，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四目相对，昔日的温情朦胧的爱意早已不见。 「秦总，跟我喝一杯？」 顾尘出现，带走了秦染，走之前回头对着贺则奕调嚯一笑，贺则奕看着他们一同消失的背影。 两人消失在了贺则奕的视线内，秦染不禁扶了扶一旁的墙，弯着腰松了口气，顾尘看在眼里：「不是吧，你就这么怕他？」 秦染与他拉开距离：「少管。」 顾尘笑着：「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还不是如胶似漆的黏在一块吗，现在怎么恨不得再也不见。」 秦染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用最短的时间踢走了秦山父子，报了那晚的仇，而贺则奕呢，复杂的情绪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口里，撕破脸找人对峙？还是转过身当做没见过再也不见？ 他选择了后者。他害怕，害怕再见到那张脸他说不出口，就像是方才一样。他就是一个逃兵。 「没什么。」 顾尘：「你看我信吗？」 秦染：「呵，我管你信不信。」 「我自己走，你别跟着我了。」秦染朝着里廊走去，不顾身后的人。 顾尘的目光从未离开，眼神略微黯淡。顾尘的身边走来一个人，轻轻地挽着他的手，声音软软的：「阿尘，你怎么在这？你在等谁吗？」 顾尘收回目光：「没有。我们走吧。」 陆明珠垂下目光，听不出喜怒：「哦。」 有人生下来如尘埃游荡于世间，有人生下来如璀璨明珠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只是有一日，明珠注视着毫不起眼的尘埃，看着尘埃一步一步向着星星走去，眼睛里，泛着光。 明珠第一次体会到了，那浩瀚无法逾越的距离。 可是后来，明珠发现尘埃逐步向他靠近，明珠欣喜若狂，全心全意奉献自己，不顾所有人的眼光，一步一步，甘愿沦陷，只是最后明珠光芒消失，他与灰尘融为了一体。 明珠至此蒙尘，而星星，依旧闪耀。 秦染站在卫生间内的洗手台洗着手，激盪的水流声淹没了他的胡思乱想，以至于他没有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身后站了一个人。 秦染抬头看向镜子，触及到镜子内的倒影，霎时瞳孔紧缩，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一个名字跃入脑海。 他张了张唇，未出口的名字。贺则奕。 「你.......」 贺则奕透过镜子看着他，沉着脸，褐色的瞳孔带着他看不清的情绪。 下一秒，秦染肩膀一痛，往旁边一歪昏了过去。 「好痛.......」 秦染睁开眼，皱着眉，龇牙咧嘴。肩膀上一顿阵痛，他望了望周围，一片漆黑，根本无法判定自己身在何处，不过，他记得自己是被贺则奕弄昏的。 秦染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他坐起身来，动作一顿，金属移动的声音响起，他的手，他的脚，被铁链拴住了。 黑暗的房间内跃入一道光，从门缝钻了进来，秦染脸上带着惊恐看向门口，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自己熟悉以及昔日所爱恋的笑容。 「宝贝，醒了？」 秦染面带惊恐，眼睁睁看着贺则奕蹲在他的床边，手上端着盘子，里面装着牛排：「饿了吧，来，吃饭吧。」 第157页 他的话稀疏平常，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无比平常的一句话。 秦染无法冷静：「拿开！」 他一把将盘子掀开，寂静的屋内砰的一声，贺则奕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嘆口气：「看来宝贝不喜欢吃牛排，果然，你还是比较喜欢吃家常菜。」 秦染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锁着我，你想要干什么！」 一脸三问。 贺则奕：「这么多问题，宝贝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不管是哪一个，秦染都想打死面前这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贺则奕慢悠悠说道：「干什么啊。」 「想要餵你吃饭，想要抱着你散步，想要干si你。」 作者有话说 写爽了。下一本不会这么啰嗦了，没有什么回忆啥的，纯纯满足我的xp，估计最多二十万字。 第92章 宝贝，你不乖了 酥麻，颤抖。他背后的伤疤一遍又一遍的被身后的人用咬痕与吻痕覆盖。 「不要咬，我不想被你咬得满身都是。」秦染在窒息中喘息。 「我拒绝，我要你身上留下独属于我贺则奕的印记，让你知道，你是我的。」 这是贺则奕所能做的，最心疼的安慰。 在秦染意识快要消失的前一秒，他听见了：「那是我最爱的成年礼物。」 第二日迎接秦染的是浑身酸痛下不了床，好不容易哄好自己一瘸一拐去了卫生间看见满身的痕迹当场破防。 撕开真实面目的贺则奕早就不愿意在忍耐。有一段日子，他唯一清醒的时间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其余时间，不管是洗澡的时候，还是看电视的时候，逗猫的时候，只要他们一对上眼神，迎接他的只有一个下场。 这座别墅，处处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以至于到现在为止，秦染都不好意思在去餵猫。他简直要疯掉了。 秦染从未放弃寻找出去的方法，他有时有意无意的打听这链子的钥匙在哪，对方常常避开这话题，只知道亲他。 秦染沖了一个澡后，站在朦胧的镜子面前，侧着身望着腰间的某处位置。 那里的皮肤不好看，周围是淡淡的疤痕。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能够注意到这块地方还是因为贺则奕对这个位置的执念，从之前的照片来看，这里还算是一块有故事的地方。 秦染不想去深究。 他穿好衣服朝着贺则奕的书房走去，虽然那个地方他早了无数遍，可他仍旧是不甘心。 万一呢，万一今天就找到钥匙了呢。 秦染路过二楼廊道窗户的时候，朝外看去，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花园如旧，花好看，树繁茂，如果不是这场变故，如果忽略绑着他的铁链，他嚮往的生活的确是如此。 可惜，如果就是如果，欺骗就是欺骗，他不愿意把自己毫无后手的赌给一个满嘴谎言的人。 曾经想要踏前的第一步，再也不会有了。 他找遍了书房，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贺则奕很谨慎，就算离开也会把这座别墅的网全部断掉，想要联繫上外界，根本不可能。 他根本就是被所有人遗忘，整个世界有的人，只有一个。 秦染不会傻傻的被这个拙劣的手段洗脑，他虽有点病，但还没到因此无可救药爱上一个人的地步。 既然暂时找不到钥匙，秦染有了一个主意，不就是演戏吗，贺则奕会，他也会。 这晚，贺则奕照常餵秦染吃饭的时候。 秦染忽然推开勺子，一副拒绝进食的模样。 贺则奕看着他，语气略微不满：「哥哥，你不乖了。」 「我没有。」秦染反驳。 贺则奕听到他类似于撒娇的语气，挑眉：「张嘴？」 「不要。」 贺则奕放下勺子，语气危险：「还说没听话？」 秦染抬起眼看着他，说：「你换个方式餵。」 贺则奕意有所感，饶有兴趣似笑非笑，逗着他似的：「那你说，你想要我换个什么方式餵你。」 这勾引的事儿好歹是第一次做的，怎么的，秦染还是带着羞耻说完了台词：「我想要你用嘴餵。」 话落，气氛温度腾升。 秦染说完这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然后他看着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喉结滚动，眼神火热死死的盯着他。 下一秒，一只手勐然扣住了秦染的后脑勺，他瞳孔紧缩与对方四目相对，嘴唇相贴，不，说是相贴，用啃咬来形容更为合适。 秦染被咬得眉头紧皱：「你，唔——」 贺则奕抚着他的腰肢，到了后面力气全无，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这顿饭到后来的确是一口一口的餵完，只是到了最后，秦染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嘴唇殷红靠坐在床头，瞳孔潋滟带着水雾。 看得贺则奕当即又啄了一口，满脸餍足。 付出的代价虽大，但获得的也不枉他的付出。 贺则奕答应他，到了晚上可以把铁链解开，他能够在夜晚获得短暂的自由。 对方每晚都抱着他睡，但事事不可能无遗漏，有了这个机会，秦染相信他一定能跑出去。 一张床两个人，同床却异梦。 又是一夜诡异的梦，秦染只记得他似乎一直在逃跑，一直在跑，身后有怪物在追着他。 第158页 秦染睁开眼，想要起身，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感觉到了身后有什么东西ding在他腰上。 作为一个男人，秦染立马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他毫无犹豫的抬脚向后踢去，可惜他的准头不咋样，没有踢对位置，踹到了对方的小腿上。 男人被他踢醒，贺则奕搂住他，唇抵在他的耳畔，吹着热气：「宝贝，想了？」 「滚蛋！」秦染习惯给了一巴掌给一颗糖，人就是不能太惯着，不然得到他头上撒野。 秦染挣扎推搡着身后的人，语气不怎么好：「走开，热死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贺则奕暧昧的捏着他的耳垂：「可是我哪一次让你不舒服了吗？」 这样不健康的话题秦染是一点也不想继续。 秦染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外面，有人找我吗？」 贺则奕动作不变，回答：「如果你妈妈也算的话，那就是有。」 「........」他那个控制狂妈妈，联繫不到他的确会发疯。 秦染：「那你不怕她找过来？」 贺则奕不屑道：「她找不到。而且我看她找你的心意也没多诚。」 这回答倒是意料之中，秦染没什么波动。 「所以你想要关我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贺则奕放开他，坐起身来，穿好衣服背对着他：「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说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后面的几天秦染都适当的露出柔软的姿态，让贺则奕放松警惕，两人真就度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 有时候严重到秦染整天都被对方抱在怀里。 生活逐渐偏离了轨道。秦染觉得自己都变得不像是他自己了，每天早上贺则奕会给他一个早安吻，然后微笑的说着：「等我回来。」 而他偶尔会回应：「嗯。」 这样慢慢适应的生活太可怕了。有些东西似乎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秦染再也无法忍受自己就此沉沦。在贺则奕出门无比平常的一天，秦染从床头缝摸出了钥匙，这是昨天晚上他勾ying对方付出巨大的代价偷出来的。 之前他就注意到贺则奕会把钥匙贴身放着。 这天早上贺则奕照常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等我回来。」 秦染移开眼，轻声：「嗯。」 在贺则奕出门大约半小时之后，秦染用钥匙开了锁，立马拉开门向外跑去，速度之快像是身后有洪水勐兽在追。 这里的一切他都无比熟悉，他早就想好了逃跑的路线，山路他只需要走四个小时左右，跑到了人多的街道处就一切都好办了。 秦染跑到了大门口，压抑不住的兴奋人脸解锁拉开大门向外跑去。 可在他踏出的第一步赫然升起一股惊恐。 本该离开的人靠在墙边，嘴上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晦暗难测的眼睛缓缓转了过来。 「宝贝，你不乖了。」 秦染压抑不住的惊恐：「你，你没走？」 贺则奕丢开菸头，脚踩在菸头上碾压，语气听不出喜怒：「我要是走了，宝贝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秦染崩溃大喊：「滚开！谁他妈想被你关一辈子！」 眼见自由在眼前，秦染才不愿就这么放着希望逃走。 可他的体力一向不如贺则奕，没跑几步便被人拦腰抱起，抗在肩头：「为什么要这么抗拒呢，我对你不好吗，每天不愁吃不愁喝，有人伺候你不好吗，除了让你有了点限制之外，哪里不好？」 「呸！」秦染不停的挣扎，不断的用拳头用力捶打贺则奕的手臂，「说得冠冕堂皇，说得好听！有本事把你自己关起来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男人，谁想当你个神经病的金丝雀啊！」 贺则奕使了点力打在他的pi（）上，一次还嫌弃不得劲，又打了好几次。 「哥哥，我可没把你当金丝雀，你这就是误会我了。」 「呸呸呸！把你的脏手拿开！」秦染怒吼，「你这行为不是把我当金丝雀是什么？！」 贺则奕轻声道：「我当然没有把你当金丝雀来养，我是把你当我的爱人来照顾。哥哥，明白吗？」 秦染话音一顿，抿着唇，随即又道：「你这人满嘴的胡话，到底有什么是可信的。你说我们从前是互通心意在一起，你的一面之词不就仗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乱说。我告诉你，你这个骗子，我是大部分都不记得了，但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在骗我！」 贺则奕眼神晦暗：「哦？你想起来什么了？」 秦染说：「我凭什么告诉你。呵，之前装的那么深情，还不是威胁我欺骗我两不误，想要做什么请直说，弯弯绕绕的，噁心！」 「我想要什么？」 贺则奕推开门，将人甩在床上，这情形秦染经歷了没有上百次也有几十次，也是好笑，刚才他在大门口确实被贺则奕着狗东西给吓到了，此刻回到这里，反而多了一分安心，惧意都消散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求审核放过我 第93章 我要逃 贺则奕低头看着他，昏暗的房间内秦染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要什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贺则奕给他再次绑上了铁链，这次连手也被拷在了床头，秦染挣扎了几下无果便放弃。 第159页 这一次，却多了一丝不同。 他的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块黑布。视线内彻底陷入黑暗，感官被放大，身上的任何触感都让他变得无比敏感。 几乎是碰一下就抖一下。 任何人试一下都会爱不释手。 贺则奕说：「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你啊。」 他从黑布下滑落的眼泪被舔舐。 「不过没关系，哥哥，很快，很快你这辈子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这一晚，秦染再次陷入了梦境。 他似乎身处在满墙白瓦的屋子内，他正蹲在一个角落，眼睛不停的往外看，似乎是在躲着谁。 空荡的走廊传来哒哒的声响，迴荡在秦染的耳边。 身处梦境，秦染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身处虚拟，他只能感同身受，无尽的害怕。 他身体不停的颤抖，他蜷缩在杂物后一动不敢动，眼角的余光触及不远处拐角的鞋，瞳孔紧缩，秦染勐然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过来，这一次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所梦见的内容。 秦染大口喘气，额角布满了冷汗。胸腔内的余悸仍在。他紧蹙着眉，抬起手按压舒缓眉角，有些日子没吃药了，不知道他那病会不会突然发作。 要是到时候吓wei了贺则奕，这病也是有点作用。 逃跑计划失败，秦染想要再成功一次怕是难如上青天了。 他无比的头疼，同时也意识到，这一次根本就是贺则奕对他的试探，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的大骗子。 就连zuo的时候都在算计他试探他。他讨厌一个人突然出现扰乱了他原本的生活，喜欢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但是了解真正的自己之后呢，在一起一辈子，秦染不相信。 直到逃跑彻底没戏，秦染也懒得虚以为蛇给贺则奕好脸色，两人也彻底步入了冷战时期。 这天晚上，贺则奕再次推开房门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秦染抬眼望去，看见对方手里提着一个黑箱子。他疑惑，贺则奕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他说道。 贺则奕将手提箱轻放在他的手边，当着他的面直接打开。 「做我们从前做过的事情。既然没有了，那就在来一次。」 那些事刺青的工具。 「你！我不，我怕疼，拿开。」 贺则奕垂着眼帘，他们已经分别过两次，他不想再来第三次。爱人亲口的拒绝才是最痛心之处。你可以不要我，但请不要忘记我，更不要忘记来爱我。 是久别重逢，是他想要相拥却又失望落寞收回的手。 曾经的那句：「你是？」 剜骨的疼。 六年前，贺则奕再次找到秦染内心的激动无法言语，数次试探之后却发现对方早就忘记了他。没有什么事情比遗忘更令人痛心。 小时候他认不清自己的感情，直到后来他逃了出去，流浪过，睡过公园长椅，与野狗抢过食物，贺则奕才明白自己的依赖，自己的未曾发现的爱意。 爱情从来都不分性别，只在心之所向。 贺则奕时刻想念着秦染，时刻惦记着秦染，可真到了眼前的时候却害怕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但是啊，人啊有个特性，得不到的人总会存在不甘心。 贺则奕便有事无事的晃悠在秦染面前，经过多次试探才得出一个结论，对方失忆了。 那一刻他带着庆幸，也带着心疼。 庆幸自己暗恋的人不是真的把他忘了，心疼自己藏在心口的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怎样难言的伤。 可就算遗忘，有真心便能有所感。贺则奕让秦染爱上了自己，以真心换得了真心。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们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互相照顾，心意互通。贺则奕当时没有上学，每天打着零工供两人花销，秦染从国外逃回来，身无分文，义无反顾与贺则奕私奔。 只是美好的日子老天爷看不惯，一次意外，悲剧重演，少年时的天真很快被打破，秦染的母亲找上了门，两人硬生生被拆散。 那段日子，贺则奕联繫不上秦染，只能回忆对方曾经说的一个地址开始寄信，就算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就在那里，他还是不停歇的寄信。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某一天贺则奕惊喜的得到了一封回信。 他止不住的喜悦却在看到信封内容的那一刻凝住。 熟悉的字迹却是满篇的要跟他决裂之意。 贺则奕不信，可是后来，他的电子邮箱收到了一个视频。那夜，少年的世界彻底崩塌。 视频长达一分半，熟悉的爱人的眉眼，曾经说着热切蜜语的唇吐出冰冷的话语。 「我们不合适。」 「我不喜欢你，只是看你好骗。」 「分手吧，你配不上我，之前花了你的钱之后会寄给你。」 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仍然选择和他说再见，你可以每天都想念一个人，但仍然庆幸他已不在你的生命中。 那一夜贺则奕从书柜中翻出秦染曾经给他念的一本书，当你像鸟一样飞往你的山中写了这么一句话。 贺则奕都明白，跟着他这样的穷小子的确过不上什么好日子。所以他要为了对方变好，变厉害，然后再把人给追回来。 后来，六年过去再次相见，贺则奕一步一步小心试探，试探他在秦染心中的位置，汹涌的爱意涌上心头却要拼命克制，最后忍不住的靠近与关心却再次得到了一个震惊结论。 第160页 贺则奕明白了些什么，明白了六年前是否存在一些蹊跷。 贺则奕伸手想要抚摸秦染的脸，却被对方一下给躲开。 他收回了手，再次重逢后与秦染的每一次对视，他都捨不得移开，每一次对话，触摸，他的心都在颤抖。他好怕这次又是黄粱一梦，好怕一睁眼失而復得的爱人再次不见。 贺则奕望着对方警惕的眼神：「秦染，我真的好爱你。」 秦染移开眼，真心觉得这人就是精分，就是神经病。经常莫名其妙。 「算了，开始我们今晚的任务吧。」 秦染可不想让贺则奕得逞，只是挣扎都是徒劳，他被绑紧了手和腿还被扎了一针麻药，浑身无力只能任由对方动作。 贺则奕熟练的操作刺青工具，因为涂了麻药秦染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 不久时，同照片一样的玫瑰刺青出现在腰间，盖住了原本狰狞的伤疤。 贺则奕展开笑容。 那道溃烂已久，早就腐烂的伤疤，开出了一朵花。 「秦染，你再次属于我了。」 秦染忘记了，但是贺则奕还记得，他们在一起的那一晚，也是贺则奕在自己的成年夜亲手为爱人刺上了玫瑰。 因为技术不熟练，审美垃圾，对方还生气了好一阵。苦涩中掺杂着甜蜜，见证了他们之前所有的美好。 秦染不记得那些，所以不明白贺则奕奇奇怪怪的爱情观，只是一个刺青而已，他怎么就归贺则奕了。 秦染游离名利场多年，这个世界，糜烂又颓废，再美丽的玫瑰花也会腐烂，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别人的喜欢又能有多真呢，而且他这个人，骨子里就是烂人，就比如酒吧里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吻在一起，谁也不在乎对方是谁，只是单纯的发泄激情。 所以，秦染认为，就算贺则奕对他带有那么点真心，不过却是朦胧靡费氛围下产生的错觉罢了，到底是喜欢还是占有，谁知道呢。 「假惺惺。」秦染虚弱道。 这片肌肤碰不得水，恢復的这几天都是贺则奕抱着他按在怀里用湿布擦身体，羞耻心这种东西早就离他而去。 秦染：「你一定要抱着我吗？」 贺则奕：「那你不疼了？」 秦染忍无可忍：「你这是什么歪理，这是你干的好事，还有，你就这样抱着我难道就不会疼？」 贺则奕：「我喜欢抱着你，你又没办法挣脱，乖乖享受不是挺好的。」 秦染：「我可去你的。」 日子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吃饭，睡觉，餵猫，经过一次戏耍般的失败之后，秦染本对逃跑之事断了念想。可这一天，他忽然迎来了新的希望。 秦染见到了李医生，那个给他开药的李医生。 他讶然道：「李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贺则奕认识？」 李医生听到秦染的质问，轻咳一声：「是认识。」 秦染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你们串通好了骗我？？」 李医生：「没有没有，我这次来只是给你带药，这么久了，之前的药你应该吃得差不多。我送了就走了。」 李医生连忙放下药瓶，顺带往他枕头下塞了一个东西，最后提醒道：「是贺总让我来的，贺总现在在公司很忙走不开，让我照看你吃药。」 秦染凝眼，手放在枕头下，感受这那股冰凉，再次抬头看向李医生：「哦，知道了，我等会儿就吃你走吧。」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还在审核，等审核放假回来吧 第94章 日记本 李医生：「不行，我得看着你吃。」 秦染有些不解，但还是就着温水吃了药：「行了吧。」 李医生走了之后，秦染把东西从枕头下拿了出来，果然是钥匙，这李医生是来救他的啊，秦染也顾不得李医生图谋什么，不管贺则奕是不是真的很忙回不来，他都要跑，这样的机会抓不住的才是蠢货。 这一次，秦染跑得很成功，他跑了四个小时的山路，下了山正好碰上一辆计程车，他偷了点钱出来，打个车什么的完全是够。 秦染想了想，准备立马奔到公安局，他说：「师父，去xx公安局。」 师傅：「好嘞。」 秦染坐在车上多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逃出来了，这一切也太顺利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药的缘故，秦染坐在车上觉得头有些晕，甚至有些疼，有什么画面要冲出脑海，他还在现实中便又开始回想起那折磨他数个夜晚的梦。 记忆中，空荡走廊的哒哒声有了实物，原本躲着的秦染一抬头对上了一道目光，那人穿着白大褂，黑眼镜框里是冰冷彻骨的视线。 他看见，自己在尖叫声中被那人拖拽，混乱当中手臂被扎了一针拉进了一个病房，而他被控制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线。床边围满了人，他们手上拿着电击器，缓缓走向了他。 而秦染看清了，他们胸口的吊牌。 青南精神病院。 秦染手紧紧扣着座椅，青筋暴起头疼欲裂。而师傅像是没看见一样，不知开了多久，车身停下。 「小伙子，目的地到了。」 秦染靠着仅有的理智给了钱，下了车，一下车便蹲下捶了好几下头才慢慢缓过来看清眼前的景象。 秦染被吓了一大跳，浑身毛骨悚然。 第161页 他没有来到xx公安局，而是来到了一座废弃医院面前。而更诡异的是，布满青苔的大门上赫然写着，青南精神病院。 秦染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来神。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醒着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刚才那些不是做梦而是他的记忆没错。所以，他已经的确是在这里面待过。 简直是荒谬，谁敢把他秦染关在精神病院里面。 哦，仔细想来，确实有一个人敢，那就是他母亲，秦贺兰。 秦染敛下心神，压下心中油然而生不受控制的恐惧。那司机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可是目前，既然真相来到了眼前，他当前的首要目的就是找回记忆。 秦染能够感觉到，就差一点，就差一个契机，或许他就能全部想起来了。 他抬脚走进大门，里面一片荒芜，破旧不堪，一看就是荒废了很久，他走在里面还真有一种玩密室逃脱的感觉。 阴森森的是有些恐怖。 秦染走在里面熟悉感袭来，明明不知道下一段路会是什么，但他就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应该往哪边走。 就像是他的记忆正在引导他，寻找真正的真相。 秦染上了三楼，身体自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站在一间布满灰尘的房门面前，上面写着院长办公室。 他要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秦染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顿时满屋的灰尘扑面而来，他捂着口鼻咳了几声。 他环绕了屋内一周，这里面还摆放着书架，只是书架里的书全是灰，估计还是能看。 秦染忍着噁心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最后他只好翻找一下书架，里面摆满了书，秦染翻翻找找大概翻了快一个小时，他翻到了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整体呈灰色，很重，秦染拿着笔记本心微不可觉的晃了一下。自觉告诉他，这就是他要着的东西。 秦染吹落笔记本封面上的灰，这笔记本好在没有密码什么的，他成功的翻开了第一页。 第95章 日记记录的过往 3月22天气晴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日记，也是我第一次陪阿奕过生日，总之，特别激动特别开心。我无比确信我爱上了阿奕，今天，我要去表白！也要送给阿奕一个最特殊最难忘的礼物，哼哼，这是阿奕的无上荣光！ 送什么礼物呢，还是有些烦恼的，问了一圈还是顾尘最会出馊主意，满脑子黄色废料，我表示很唾弃，说什么最好的礼物就是把自己送出去，我呸！污秽！不过，成年礼物，或许可以考虑。 3月23日 天气晴 呃呃呃，翻车了，现在的我正躺在床上，不，准备来说是趴着......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作死的代价便是如此。提醒未来的自己，希望不要惹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 不过也挺好，期待阿奕回家给我做饭哈哈哈，烧得一手好菜，我喜欢这样的男人哈哈哈，期待未来。 5月8日 天气晴 阿奕好厉害，简直是全能选手，烧得一手好菜就算了，竟然还会缝衣服！震惊！我真是找了一个好男友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算我开口表白是每次，但仔细想来不是阿奕主动找我说话，主动示好才对，嗯......恍然，我才是被掰弯的那一个？不行，我要问清楚！ 6月13日 天气晴 母亲又来烦我了，不开心，就连回国休个假都要说三道四，讨厌得很，我就不喜欢学习怎么了，又拿小时候的事情来说，我又不记得了，我怎么知道以前是怎么学的，反正我现在不想学。不过，我又发现了阿奕一个厉害的点，他数学超厉害的！连我学校的压秘题他都会欸，老师还来问我是不是我本人做的，呵呵，是我男朋友做的怎么了。 6月20日 天气阴 了解了阿奕之后才知道原来他过得那么苦，没事，男朋友以前过得苦他现在来爱就好了，餵颗糖亲个嘴就好了，原来心疼是这种滋味，啊啊啊，我的男朋友我来宠爱！不过，阿奕口中的哥哥到底是谁啊，听起来他好爱的样子，吃醋了，不开森。 7月30日 天气阴 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我终于觉得跟她断绝关系，我拉黑了所有的人，断了与从前所有的联繫，我想要重新开始，过心的生活，然后，我准备和阿奕私奔了，这下我也是穷小子了，以后就和阿奕相依为命啦。希望男友不要嫌弃我这个生活废物，我不适合念书，可阿奕不同意，他总想着让我去学校，可是，阿奕也没念书啊。不公平。 8月10日 天气阴 今天又是阿奕来接我放学了，坐在阿奕的自行车后面感觉空气都是甜的，同学告诉我这是恋爱的酸臭气息，哼哼，我看就是他嫉妒罢了。只是坐在自行车后面，我看见阿奕的脖子后面贴了一块药贴，阿奕又去工厂打零工了吧。我好废物，念书念得那么差，还不如阿奕自己去，他那么聪明，一定比我更有出息，是我连累了他。 8月15日 天气阴 今天跟人打架了，一群人围殴我，不是我打不赢，而是对方不讲武德！好在阿奕及时出现跟我一起把这些垃圾打跑了，嗯！男朋友就是厉害，连打架也只比我差三分。 只不过还是被训了一顿，哼生气了，惩罚阿奕今晚打地铺。 不！准！碰！我 ！ 8月30日 天气阴 第162页 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对不起阿奕，我一辈子都欠他，我要用一辈子来爱他，不离不弃。 9月12日 天气阴 我被母亲找到了。她威胁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9月13日 天气阴 母亲发现了阿奕的存在，她说如果我不离开阿奕，她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消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分手。 9月15日 天气阴 我走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9月20日 天气阴 母亲是骗子！她说带我回去的！为什么要来精神病院！我没有病！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没有病！ 9月25日 天气阴 他们都说我有病，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我没病！ 9月27日 天气阴 母亲又来了，她威胁我写一封信跟阿奕提分手，不然就对阿奕下手，我写了，我恨她。 9月30日 天气阴 这里的日子好难熬，他们都说我有病，天天给我吃药，我好痛苦我好难受，我好想阿奕，可是我写了那么过分的话。 10月1日 天气阴 今天有个好漂亮的哥哥帮了我，他们说这哥哥是疯子，我看他们才是疯子呢，这哥哥明明是这里最正常的人，哥哥说，他叫南纪，他以前在外面是大明星。好厉害，我好像听说过，我不怎么关注国内娱乐。 10月5日 天气阴 母亲又来了，她问我知道错了吗，我没错为什么要承认有错。母亲又逼着我录了一段视频，我知道，我与阿奕的缘分彻底尽了。 11月17日 我好痛苦我好痛苦我好痛苦我好痛苦，我不想吃药我不想进行所谓的电疗，我觉得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11月20日 今天得罪了院长，我又挨了一顿打，差点死了，我好想阿奕。很感谢哥哥专门偷药出来给我擦。 12月1日 母亲来看我了，问我痊癒了吗。我想弄死她。他们又把我抓回去继续治疗了。 12月7日 我已经快数不清我来这里多久了，每日唯一的慰藉就是记日记，好在，这份乐趣没有被剥夺。每天看着第一页傻乐，我想，我真的有病了。 12月23日 我想要逃出去。 12月26日 我被抓回来了，又被关了好几天，我好像快死了，多谢哥哥又救了我一命。 1月8日 我好想阿奕。 1月20日 我好想阿奕。 1月30日 我好想阿奕。 2月10日 我好想阿奕。 2月15日 我好想阿奕。 3月10日 我好想阿奕。 4月20日 我好想阿奕。 4月28日 我好想阿奕。 5月9日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我好像记不起很多从前的事情了，他们在对我做什么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我不想忘记！我不要忘记阿奕！ 5月27日 我好想死。 5月30日 我不要忘记，我要逃出去。 6月10日 他们发现了，他们好像要收走我的日记，他们是恶魔，他们要对我进行最后的记忆清除。 6月15日 阿奕，我爱你。 而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还有写的满满一页。 遗书。 亲爱的阿奕，不知道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没有我在的日子你是不是过得稍微轻松了些，我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诉说我心中的思念，那封信那段视频不是我的本意，是我母亲逼着我做的，自始至终，我都深刻的爱着你，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是却不得不和你分开。我被关在了一个不开心的地方，具体是哪就不跟你说了，虽然这封信你看不到，我也可能要死了，我还是很想通过文字来表达，我爱你。阿奕，我爱你。 第96章 完结 秦染看到这里便没了下文，湿润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低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最后的那三个字歪斜扭曲，看着这三个字他眼前的景象彷佛与多年前的自己开始重合。 剧烈的疼痛蔓延脑神经。 破碎的记忆开始拼凑，秦染满脸的冷汗鬼刀在地直到两个小时后才逐渐缓和，他都想起来了，通过这个契机什么都想起来。 那天，他写最后一页日记的时候，那位一直帮助他的哥哥，南纪沖了进来，说有办法帮他逃离。 那一夜，秦染见到了这世上最美的男性。 南纪从哪里偷来了一套红色戏服，他披在身上如美神降临，如血蝶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南纪说他以前是演员，学了一台戏曲想跳给一个人可惜没了机会，他们站在天台，南纪站在天台口上，迎着白月光跳了一出霸王别姬。 秦染看入了神，南纪身为男性却学透了女性的柔美，两者结合把阴柔之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可是下一秒，南纪涂着半成品装扮虞姬的脸对他温柔一笑，向身后倒去，飘扬的红衣与血液融为了一体。 秦染经常听到有人骂南纪是疯子，可是秦染一直不相信，现在，他明白了几分，南纪，是戏疯子。 他泪水煳满了脸，很快，这动静引出了所有人。秦染明白了南纪的用意，南纪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赌注，餵他赌出一条生路。 秦染趁乱跑了出去，他想去找阿奕，可又怕给他带来麻烦，最后他只能四处藏躲，躲了一个多月后，在破烂出租屋内被一群白衣人绑走，架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上，而他在那一天再次见到了秦贺兰。 第163页 这一切，都是她下令做的。 恨意滔天，秦染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秦贺兰想要的是乖巧有用的工具，而不是他这种喜欢男人叛逆且忤逆她的人。 秦染哭得泣不成声。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顾不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诡异的事情，他抱着笔记本冲出精神病院，此时此刻，这一秒，秦染只想去找一个人。 去找与他失散多年的爱人。 贺则奕从未放弃过他，就算在那段分手视频的误会下，他也从未放弃过他。 这世上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如此毫无保留，毫无底线的爱他。 秦染想，他何德何能得到这人的爱。 秦染跑出大门之后发现那计程车竟然还在，他此刻也不管这计程车是怎么回事。既然是等他的，那他便顺了这个意。 他拉开车门，语气急不可耐：「师傅，快走。」 这一次，计程车没有停在劝秦染最初上车的位置，而是直接开到了贺则奕的家门口，到了目的地之后，秦染在车还没停稳便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车门，朝着里面奔去。 秦染知道，那个人此时此刻一定就在里面等着他！ 他跑得很快，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进这段时间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他真是傻，从前奢望的生活他竟然一直都抗拒一直都想逃。 秦染勐地推开门，抱着破旧的笔记本，果然看见坐在沙发上闻声回眸的男人。 贺则奕看见他温柔一笑：「回来了？脸上怎么这么多汗，快过来坐。」 见他不动，贺则奕起身走来，停在他面前伸手给他餵了一颗水果糖，如同之前无数次餵他。 「吃糖就不难受了。」 秦染眼角通红，声音带着哽咽：「贺则奕，水果糖过期了吗。」 贺则奕垂眸：「应该没有。」 秦染说：「就是过期了。」 贺则奕盯着他。 秦染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是在问，我来晚了吗。」 贺则奕眼神极具侵略性，动作却又温柔缱绻且虔诚地在他的眼睛落下一吻。 这一吻回答了所有。 秦染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喷涌爆发，大哭起来。 贺则奕连忙抱住了他，指腹按压在他的眼尾擦拭着眼泪：「宝贝，别哭了好吗？眼睛都哭肿了。」 而秦染止不住的哽咽，早就语无伦次，带着浓重的哭腔：「这些年，你一直一直记着我，只有你一个人，我把你忘了，贺则奕，对不起，我把你忘了，我害你一个人等了好久好久。」 贺则奕紧紧抱着他，低声回应：「我这不是等到了吗。」 秦染放声痛哭，毫无保留的大哭起来，似乎想要把多年的委屈多年的思念全都告诉对方。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共享了心跳。 此刻，秦染终于懂得了书本上说的思念。 那些年那些事还有这个人，这都是他们的故事。 他们的爱终于窥见天光，得偿所愿。 秦染哭了很久，两人才终于松开，这一抱好像过了百年时间，两人却依旧恋恋不捨。 秦染说：「你是故意让李医生放我出去的吧，还有那计程车。」 贺则奕承认：「是我。」 「你可真心机，李医生什么时候跟你搅合在一块的。」秦染红着眼瞪着他说。 贺则奕说：「我跟他也认识没多久，李医生原本就是在帮你的，还记得他给你开的药吗，里面加入了李医生多年研究帮你恢復记忆的神经药物。」 秦染：「他？为什么。」 贺则奕说：「你可能忘记了，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他，你第一次失忆李医生被秦贺兰威胁没有救到你，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很愧疚，后面就一直在研究此类药物。没想到最后真的帮上了你，这些年他一直再给你吃这类药，所以这次你才能这么快想起我。」 秦染：「这样啊。你们还真是编排了一齣好戏，把我耍得团团转。那你关着我是为什么？单纯满足你的x欲」 「冤枉，宝贝，我是这样的人吗？」贺则奕无辜说，「我这么做一是为了方便后续帮助你恢復记忆做铺垫，二是为了保护好你。自从我查清你被关进去的事情之后，我便收集证据等待机会让秦贺兰付出代价。宝贝你放心，那边已经去抓秦贺兰了。」 秦染点头，他跟这个母亲早就没了关系，从六年前开始，就已经断绝关系。 秦染忽然意识到一点：「你说你查清楚，那我的笔记本你也看了？」 「嗯，还有密码呢，还有是我生日，不然我还打不开。」贺则奕笑说。 秦染红着脸：「不对啊，我这个不是没密码吗？」 贺则奕摇头：「那不是怕你忘了打不开嘛。」 「你！」才有的温情画面破灭。不过秦染同时庆幸了一下这笔记遗失这么多年别人因为有密码没有看成这笔记，自始至终这些内容就他们两个看过，不然秦染真的会羞愧而死。 后来，秦贺兰被抓一辈子将在监狱度过，秦染靠着自己的能力成了秦氏新任总裁，同年十月，贺氏总裁与秦氏总裁高调订婚。 人生最幸福的七个瞬间：大病初癒，久别重逢，失而復得，虚惊一场，不期而遇，如约而至，未来可期。 爱生来残缺，因被爱而满月。 第164页 全文完。 第97章 完结感言 我终于完结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歷时半年呜呜呜，打下全文完我要泪流满面了，最后一万五我写了快八个小时，坐标2024.9.15 2:03，我终于写完了！！！ 这是我在佩子的第一篇文，数据一般般还能接受，虽然目前为止只赚了90块钱，提都提不出来有点小心酸哈哈哈（200才能提） 总结这篇文，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人设有点割裂，前文啰嗦，后文短小，剧情爽点不足，钩子也没设计好，读者情绪也没能引导好，哪哪都是缺点。 吸取这次经验下次尽量避免。我最近一直在学习写文技巧，学到了很多，希望下一本进步大点。 感情流呢我还是第一次写，以前也写过剧情流之类的或者半剧情半感情流，这么纯粹的感情流还是第一次哈哈哈哈，写得有点不忍直视...... 对于作者来说，找到自己的舒适区以及文风很重要。 我这篇风格总是飘忽不定，写到最后我终于确定我还是适合搞瑟瑟，不适合写酸涩文，实在是写不来哈哈哈哈。 只有极具拉扯的人设才能让我兴奋，还希望以后有机会写个疯疯的be文。 写文对我来说就是无限的单机，痛苦又快乐。 有时候神经质的想，我好像被阉割却吃了某种药的无x人，就是，疯了。 不过呀，每次打开app看见有人留言我都超级开心！！！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位朋友每次在我发完章节之后就会评论，我还跟好友说过，感动得流泪满面了。 好友笑道：「快挽留！」 哈哈哈哈哈，恨不得隔空抱着qaq 也崩溃过数据焦虑过，我很高兴自己没弃坑什么的。 感谢你们一路陪伴呀，有人看我写的故事就是很开心！ 最后，我新文基本的大纲人设已经列好了，什么时候开不太确定。 这次一定不啰嗦了，撑死二十万字，讲述的是两个不咋滴的人互相折磨哈哈哈哈我好这一口。 我超爱恶毒美人，高冷美人这款的受，真的很带劲! 下一篇依旧搞瑟瑟！ 算是宿舍文学(？)也不是很算 跟传统不太一样。 这次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类型。 喜欢的朋友可以点个预收~这本就再见啦~ 作者有话说 研究了好久感言怎么不收费，哈哈哈哈一醒来又看见了你了，谢谢竹子～ 被锁的那一章叫我的成年礼物是你，还没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