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娇》 第1页 [古装迷情] 《惹春娇》作者:橘生淮南兮【完结+番外】 文案: 沈良沅从不知道自己有一门口头的亲事,直到娘亲病逝那一年 但她没想过去找那户人家 她觉得,双梁那么远,她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如何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后来,她到底还是去了 因为她不想被舅母卖给那酗酒嗜赌的老鳏夫,哪怕前路未知,她也去了 万万没想到,这一去,便成了个王妃 沈良沅是个小村姑,她什么都不懂,惶恐万分,但又心怀感激 王爷愿意与她结亲,给她一方安稳天地,已是很好了 于是她不会就学,总不想丢他的脸 只是成亲第二日他突然要出征,临别前冷着脸对她说爱去哪儿去哪儿…… 沈良沅想她可能到底还是拖累了他 她好像是一个累赘,从前在舅母家是,现在阴差阳错嫁入王府也是 于是她便真的走了 原以为再不会与他见到,却见王爷得胜后亲自来寻了她 认真地对她说—— 你不是什么累赘,你就是宁北王妃 - 陆赐身有爵位,手握兵权,是大庸唯一的异姓王,尊贵可见一斑 应下这门亲事时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突然在风月之事上开了窍 他以为他只是一时心软 却不想日后会将人放在心尖上,想要她高兴,他愿意把所有她喜欢的都送给她 成亲前他天天想着练剑,成亲后他日日只想夫人 他的夫人纤细柔弱,易红眼眶,连与人吵架都不会 他当护着她 食用指南: 1.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小村姑x心大嘴快憨憨忠犬异姓王 2.可可爱爱谈个恋爱,文案是正经版,王爷偶尔脑迴路有点异于常人 3.后期会有共感小彩蛋的脑洞设定(大概在番外~) 4.纯纯架空,有私设,活泼风格可能有时候不那么「」~ 内容标籤: 天作之合 主角:沈良沅,陆赐 ┃ 配角:下一本开《盛夏焰火》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傻狗与老婆贴贴的爱情故事 立意:生活不论顺与不顺,都要学会好好爱自己 vip强推奖章 沈良沅是个小村姑,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门娃娃亲,要不是舅母打的算盘太响,要将她卖给酗酒的老鳏夫赚个聘礼钱,她也不会鼓起勇气去寻这门亲事,然而万万没想到,这一找便找了个王爷。事后沈良沅回想起来还跟做梦似的,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过于直男,沈良沅的风花雪月在他面前落了个稀碎,但直男也有直男的浪漫…… 本文人设新颖,文风轻松但剧情节奏紧凑,在感情细腻铺陈间不乏跌宕剧情,引人入胜。 第1章 日暮时分,双梁城的城门口尚还有稀稀落落的几个百姓进城。 冬天太阳落的早,这时候天已经是将黑未黑,城里街边的商铺都点上了灯笼,一片阑珊之景。 又一阵冷风吹过时,城门口当值的两个小兵搓了搓身子,抱着手呵了一口气。 稍高些的那个看了一眼城门外头,已经没什么人了,便说了一句:「欸,我看这该进城的都进了,今日我们早点关城门也无妨吧,也就一刻钟了。」 对面小兵回身看了一眼沙钟,高兴点头:「确实,一会早点下值也好,城门这风可真不小。」 两人话音刚落,远远的官道上便出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 姑娘步履匆匆,顶着冬日冷夜的寒风往城门走,头髮已经被吹得有些乱糟糟了,她却无暇顾及,瞧着已经要黑下来的天色,最后干脆抱着包袱跑了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这了,可不能赶不上入城的时间呀。 沈良沅抿着唇,被故意涂脏的小脸上几乎看不出一块完整的肤色,穿的衣裳也是灰扑扑的,打着几处补丁。 她埋头朝城门口跑,风颳在脸上生疼,喘、息之间灌进肺里也凉得很,沈良沅咬着牙,终于在两个守城小兵准备关城门时赶上了这一趟。 高个子被她冲过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差点要大喝一声将人掀翻在地,看到是个姑娘才剎住了车,但还是拦住例行盘问了一番。 「你是从哪儿来,进城做什么?」 沈良沅抱着包袱,朝城里看了一眼,然后规规矩矩小声道:「我,我从理县来,到城里找亲戚。」 「包袱拿过来看看。」 「是。」 轻应一声后,她递上自己的包袱,里面只有她的几件衣物。 高个的小兵拿在手里颠了颠,惦记着早点下值回家,随意查过之后便也就放行了。 沈良沅拿回自己的包袱,终于得以进城,她重新将包袱抱好,在无人注意时又不经意摸了摸自己的怀里。 东西还在。 心里松了口气,她刚刚真怕路上跑着跑着怀里的东西掉出来…… 城门在身后缓缓关上,沈良沅走在已经点亮灯笼的街边,忍不住好奇地张望了两眼。 夜幕下灯火阑珊的双梁城不知比小小的理县繁华多少倍,是她从小到大只在父亲帮别人画的画中看过几眼的盛景。 在心里感嘆几句,沈良沅看着这热闹的街市又泛起了愁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双梁城的吃住应该很贵吧?她本就没有多少银子,现在连这城里的客栈都不知道住不住得起…… 正兀自想着,沈良沅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从小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直觉敏锐得很,心里咯噔一下,沈良沅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那好像是个乞丐。 抿紧了唇角,她一只手攥紧包袱,一只手偷偷捂住了放在腰上系带里的荷包。 总觉得这乞丐是看她一个人,又是刚进城,所以盯上她想抢她的钱…… 她慢慢加快了脚步在街上行人间穿梭,想先甩掉跟在后面的人,这时候她便觉得庆幸,好在双梁城繁华,这到了晚上街上的人还这么多呢。 匆匆穿过一条街,感觉身后好像已经没人了,沈良沅边走边扭头确认了一眼,心下舒了口气,谁承想因为没看路,下一秒就撞到了人。 「啊!」沈良沅小声惊唿,身子差点没站稳。 然而身前的人也没有伸手扶她,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心里来不及多想,赶紧低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据说青州府城双梁城里的贵人多,沈良沅低头看到那片上好的墨色雪锦印祥云暗纹衣袍时,懊恼地闭了闭眼。 明明来的一路也都还算顺利,怎么偏偏进了城就点背起来了呢? 偷偷嘆了口气,她只希望别刚进城没多久就冲撞到了什么大贵人,听说许多贵人们脾气都不太好,万一要找她麻烦可怎么办…… 沈良沅的心思百转千回,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生倒霉,又想到自己独自从理县到双梁城这一路风霜雨雪的走了好几日的不易,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委屈,渐渐地鼻子都酸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矫情,没有小姐命还生了个小姐的性子。 如今她已是孑然一身了,也不知要找的那位陆家公子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认她的亲事,未来的变数太大,她该自己坚强些。 于是沈良沅把那股子酸涩劲给憋了回去,然后,她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面前被她撞到的人,从刚刚到现在都没说话,也没有离开,就这么沉默地站在她身前,像一堵墙…… 沈良沅:啊,是个哑巴? 她有些奇怪地轻轻抬头,然后便看见了一张剑眉星目的脸。 男人身量极高,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英俊的面庞薄唇轻抿,眉眼轮廓很深,叫人对上这视线时便生出一点他只专注于你的错觉来。 此时他正垂眸认真地看着沈良沅,目光里有几分隐隐的打量,克制在恰到好处不至冒犯的程度。 这个男人的气质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沈良沅心里更印证了自己刚刚「撞到贵人」的想法,但她一时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训斥她,不说没关系,也不离开,就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该不会真是个哑巴贵人吧…… 沈良沅有些忐忑,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开口问问,突然便听身前的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话:「你怎么还不说话?麻烦说快一点,我赶时间。」 沈良沅:「……?」 这人是什么意思,她还要说什么? 不是都已经道歉了?这是什么城里人为难他人的新方式吗? 她不说会怎么样?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这样啊…… 她莫名其妙,内心愤愤,却又不敢掉以轻心,只能试探地又小心开口:「那……十、十分对不起?」 是比刚刚加了一个程度的「对不起」了! 陆赐:…… 陆赐被这句「十分对不起」弄得眉头微蹙,轻「啧」一声,微微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刚准备再说什么,被身边的好友拦了下来。 李沐骞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好了好了,这小姑娘应当真是单纯、不小心、撞到你的,天色不早,赶紧回府吧。」 说着他又看向沈良沅,歉意地解释了一句:「抱歉啊姑娘,他今天被撞的有点魔怔了,胡言乱语呢。」 今日陆赐好不容易看在他的面子上来一次聚会,谁知道逛个园子一路被七八个姑娘排着队往他跟前撞,就为制造个机会与他说上一两句话。 要李沐骞说,这些小姐们还是高看他了!整个双梁城里还有谁不知道陆赐是个心思像钢铁一样直的男人? 这些弯弯绕绕的风花雪月从来不在他陆某人的理解范围内。 就算姑娘在他跟前摔个大马趴,他让小厮扶起来之后还要真心实意地疑惑一句:「地这么平,她为什么会摔?」 但陆赐心大的同时,又很有教养,所以他都还是会耐着性子听姑娘们把话说完,意思懂不懂另说,至少也没有太拂这些贵家小姐的面子。 只是任谁被一天连环撞个七八次,到最后都是会麻木的…… 这才让他误会了沈良沅。 但沈良沅不知道这些,她听的不明所以,但明白了这不是自己的锅,她现在应该是可以走了。 于是她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是我撞到这位公子才该说抱歉。」 说着她又朝刚刚撞到的男人看了一眼,歉意地笑了一下,就差把「对不起」三个大字给纹在脸上,好让他真切感受到她十二万分诚意的道歉,别找她麻烦。 陆赐低头看着这个一脸脏兮兮的姑娘,她现在黑的只能看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但那双眼格外的亮,炯炯有神,里面的「对不起」三个字好像要被她给瞪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一瞬后,他终于无波无澜的收回目光,一边抬手捏了捏眉心,一边招唿李沐骞:「走了。」 这一日出门赴会,让陆赐觉得比练一天的剑还累。 他不明白,为什么姑娘们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希望,大家都简单点…… 沈良沅与他擦身而过,心里也舒了口气,终于…… 这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一番对话终于结束了…… 而就在下一瞬,她便模模煳煳听见男人又与好友说了一句:「她没有平地摔,平衡能力还不错,我刚刚一直在等她摔……」 沈良沅:……还等她摔?谁要摔啊喂! 她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皱起来,在心里暗暗腹诽着走远了,没听到陆赐的后半句。 「还给文竹使好了眼色让他及时扶一下。」 身边的李沐骞笑:「你自己怎么不扶?」 陆赐认真道:「不是都说女子名节重要?我一个未婚男人还是不碰的好吧。」 李沐骞听后哈哈笑了两声,揽上他的肩:「你这我都不知道该说是耿直还是体贴,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娶夫人啊?你这身份,伯父伯母游山玩水去了也不着急?」 陆赐摇摇头:「没那心思,不如不娶。」 李沐骞知道他的意思,他这好友,其实是个极好的人,像他这般身份显赫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他却有自己的道理和坚持。 只是,不太知道如何与姑娘相处也是真的…… - 半个多时辰后,沈良沅在双梁城里终于找到了一家价格比别家稍微便宜一点的客栈,要了最便宜的房间,给自己暂时安顿下来。 将自己脸上的脏污洗去,露出一张白净娇丽的小脸后,她舒了口气,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到窗边。 外头风大,她没开窗,而是就着烛灯拿出了一把小小的匕首。 匕首的鞘是银色的,雕刻了繁复精緻的花纹,还镶嵌有三颗殷红宝石,这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一样东西。 也是她逃出舅舅家后一直藏在怀里,绝不能丢的东西。 她此番来双梁城,就是要靠着这把匕首找人的。 烛灯下的银色流光泛着冷意,沈良沅又伸手摸了摸匕首的鞘,然后才把它收回怀里,晚上她也要抱着睡觉才保险。 天色已经不早,她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琢磨着明日便开始在城里打听一下当初娘亲去世时留给她的地址吧。 沈良沅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本子,准备写一篇日记便做今天的结尾。 父亲去世后便没人能看着她练字了,她只能自己练,可舅母是万不会让她做这些无用之事的,晚上睡前偷偷在小本子上写日记便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于是,缓缓跃动的烛影中,面容娇艷的姑娘一笔一划在本子上认真写下: 今日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公子,生的挺好看的,就是脑子好像不行,不太聪明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沈良沅: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位公子看起来傻傻,这是可以说的吗? 开新文啦!给自己撒花~ 大家看文案应该也能看出来,这篇是有点子的小甜文,男主人设有点非常规,他有自己的脑迴路,互动可能也非常规,不是什么正经古言(不是那种不正经!)不喜欢的小可爱我只能……含泪送别qaq 当然后期也会有主线剧情,不过反正还是主打轻松的风格啦~ 憨憨陆赐和阿沅的故事这就开始啦~ 再次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比心心!这一章庆祝开文,给留言的小可爱发红包! 第2章 第二天晨光熹微之时沈良沅便醒了。 她惦记着早些起来去打听陆府的位置,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毕竟能快点找到人,也许就不用一直住客栈了。 沈良沅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嘆了口气,她的银子也不多了。 这些银子还是她在舅舅家用一年时间偷偷攒的,都是些碎银和铜板。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跑出来对不对,未来的路又会在哪里,若是陆家的人并不接受她又该如何? 但……怎么也好过被舅母卖给一个酗酒好赌的老鳏夫强吧。 沈良沅揉了揉眼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爹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她的! 于是在冬日清晨一点难得的暖阳下,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的沈良沅走出了客栈。 今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虽然也很简单朴素,但比昨天那副模样已经好多了,小脸也没有再涂黑,而是戴了一顶帷帽。 她这张脸曾经惹过祸事,被舅母骂做狐狸精,一路来双梁时她都特意给自己找泥巴给自己身上脸上都抹黑了瞧不出样貌才放心。 但今日是要去找陆家的,她总不能再邋里邋遢的样子。 沈良沅带着那柄匕首,就这样沿着客栈的这条街细细打听了过去。 娘病逝前给她说过陆家住在双梁城的荣华街上,让她去那儿找,而沈良沅一路找过去,在街上转了一圈也没找见有一户人家是挂着陆府的牌匾。 她想了想,轻拍一下自己的头,恍然大悟。 之前看着匕首精巧她便以为是个家境不错的人家,现在想想,也许人家就是小户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小门小户的百姓哪会挂牌匾,是她想左了。 于是沈良沅又重新在这荣华街上找人问了问。 她走到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小贩老闆面前,低声问道:「,请问这荣华街上住着的可有姓陆的人家?」 小贩老闆乐呵点头:「有啊,宁北王府不就是么,姑娘你外地来的吧?」 宁、宁北王府?? 沈良沅愣住,不知道这怎么突然就说到宁北王府来了呢? 她小心翼翼确认:「荣华街没有别的陆家了吗?我确实是从外地来的,不太了解。」 老闆摆弄着自己摊上的小物件儿,也没有在意,顺着便道:「但宁北王你应该知道吧?整个大庸怕是没人不知道才对,这荣华街上就只有王府这一家姓陆,可再没其他家了。」 「……谢谢老闆,打扰您了。」 沈良沅轻轻道谢,脑子里像是放烟花似的噼里啪啦一串响儿,还得故作镇定的离开。 她不明白,自己这亲事,怎么突然就落到了宁北王府头上啊! 会不会是娘把地址给她说错了? 沈良沅找了个人少的路边,坐进一个茶摊,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跟宁北王府定了个娃娃亲什么的,这对她来说属实是有些离谱了。 她只是理县一个小小的村姑啊,爹娘也都是县里人,怎么会跟王府扯上关系呢…… 沈良沅的爹爹和娘亲身子都不好,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便相继离世了,只能把她託付给唯一的亲戚舅舅家。 娘亲大抵也知道舅舅这一家子不靠谱,弥留之际偷偷拉了沈良沅,告诉她,她其实有一门亲事,是小时候定下的。 虽然现在不一定还作数,但日后若是舅舅一家没有给她说一个好人家,她便自己想法子去双梁城荣华街上寻一户姓陆的人家。 那柄银色的小匕首便是他们与那家的信物。 所以,沈良沅在得知舅母要把她卖给一个老鳏夫,用她的聘礼来给表哥娶亲时,才终于鼓起勇气逃出来。 从前她总喜欢偷偷借隔壁家翠柳的话本看,里面的姑娘总会有一个自己的良人,一起相伴到老。 于是她也偷偷期盼过,能有一个良人来将她带走,她嫁给他,然后平淡温馨地过一生。 然而在她及笄之后,她便知道这大概是不可能了,因为舅母迟迟没有给她说亲的意思。 那日她偶然偷听到舅母与人聊天,才知,她是在货比三家,要看谁的钱出得多,就将她卖给谁。 沈良沅还记得舅母金氏那随意又轻蔑的语气,像在看什么不入眼的物件儿。 「这妮子也就只有这张脸值钱了,狐媚的样子,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那些男人想娶聘礼当然是越多越好,我要不是看她早死的爹娘留的钱多,我才懒得收养她。」 对面与金氏闲话的人是她大姐,姿态与她一模一样。 「不过收养了她你也不亏,可以白得了她爹娘的那点钱财不说,到时候你选个聘礼给的多的把人嫁了,这些钱不也是你家的了。」 沈良沅在屋外偷偷听到这些时,气得浑身发抖,甚至想冲进去跟她们吵一架! 但她知道自己骂不过舅母,她一着急跟人红脸,就忍不住会眼眶泛红说话都带上哭腔,天生如此,于是常常还没开始便落了下风。 看起来就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 沈良沅也想让自己凶一些,为此还偷偷去找隔壁的翠柳练习,但都没用,该红眼睛还是红眼睛。 不过至少她知道了,如今谁都指望不了,她只能给自己另谋出路。 于是从那时起,沈良沅便开始偷偷攒钱,计划着有朝一日从舅舅家偷熘出来,先去双梁城找这个陆家,然后……然后另外的事再做打算吧! 也得亏她攒钱攒的早,前不久她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没几日便听翠柳说舅母要给她定下亲事了,是县北那个臭名昭着但有几个钱的老鳏夫。 沈良沅吓得连夜制定计划,趁着前两日傍晚舅舅一家去县里一户人家吃酒席,她便偷偷跑了。 好在理县就在双梁城下头,距离不远,她走了三日便也到了。 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微妙起来。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这陆家,可能会是大名鼎鼎的宁北王府…… 宁北王是大庸唯一的异姓王,祖辈是战功赫赫的开国功臣,爵位世袭罔替,实权在手。 早些年边境动盪之时陆家的男儿在战场拼杀,换得边境安宁,如今大庸安定了些,虽宁北王陆赐依然掌青州虎符,但陆家在战场上为国牺牲的那些男儿足以让上京的权贵们闭嘴。 这都是他们拿命拼来的,现今,陆家本家这一辈成了单传,只有陆赐一个人。 但老王爷和王妃十分看得开,在陆赐及冠后便将爵位和虎符一併传给了他,然后外出游山玩水,撒手不管了。 陆赐二十岁便成了宁北王,而现在都二十六岁了,还没成亲。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再是单身,跟她这个小县城里的村姑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沈良沅在心里思忖了半晌,若说来之前她觉得陆家能认下她这门亲事的机会是五成,那现在感觉是三成都不足了。 低低嘆了口气,在茶摊坐了良久的她终于起身。 罢了罢了,左右都得往前走的,到时候若是被拒绝了,那便,那便再说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沈良沅有些脑壳疼,但总记着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收拾好心情,离开茶摊去了宁北王府。 刚刚为了找陆家她便绕着荣华街走了一圈,当时依稀记得是看到了宁北王府的牌匾的。 等真的到了王府门口,看着那行云流水的「宁北王府」四个大字,沈良沅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忐忑了。 她将匕首从怀里拿出来握在了手上,然后鼓起勇气,准备上前敲门。 王府巍峨大气的府门在她看来似有千斤重,给人浓浓的压迫感,沈良沅微微攥了一个小拳头,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 门突然就打开了。 陆赐阔步出门,差点与站在门外的人又撞个满怀,他急急剎住脚步,低头看了过去。 一个戴着帷帽衣着朴实的姑娘正连连后退了两步。 陆赐眉梢微拧:这姿势……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良沅见自己差点挡了人的路,赶紧先道歉,等再抬头时,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是他? 昨天在路上撞到的那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公子! 而陆赐,尽管今日的沈良沅与昨晚的形象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还是从声音听了出来。 怎么回事? 昨天沐骞不是说这姑娘就是不小心撞到他吗?怎么现在还找到他府上来了? 她想……讹他的钱? 想到这,陆赐当即便皱了眉头。 他没给沈良沅开口的机会,一本正经地严肃道:「昨日是你没注意撞的我,你也没摔着,我们相撞的不重,更不可能伤到哪里,讹诈有违大庸律法,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为好,否则我只能带你去见官。」 沈良沅:…… 这位大哥到底在说什么? 她属实是被陆赐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弄得怔愣了半晌,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这人以为她是来讹钱的! 沈良沅觉得自己要生气了!特别想跟这人好好理论一番! 但她还是气唿唿地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是有正事的。 于是陆赐便见面前的姑娘兀自深唿吸后,突然便撩开了自己帷帽的一角,露出精緻娇美的小脸,抬眼看着他,认真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宁北王的,若公子与他是好友,烦请帮小女转告一声,我与他有婚约。」 以这位公子的智商,他应该不会是宁北王。 陆赐看着眼前纤细柔弱的姑娘,蹙眉,脱口而出:「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沈良沅:「???」 怎么办,更气了! 你才口出狂言!你全家都口出狂言!!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陆赐这个憨憨!让他单身一辈子去吧! 陆赐:……不,你听我解释…… 沈良沅: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陆赐:……感谢在2022-08-09 09:59:40~2022-08-10 09: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採薇 6瓶;elle_zj1979、是茶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沈良沅被陆赐的这句「口出什么狂言」给气着了。 她早先当然也做好过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这人怎么、怎么能这样说她呢?她到底也还是个姑娘啊! 憋红了一张小脸的沈良沅不自觉的又红了眼眶,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赐很少见到姑娘在他面前突然红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他一时竟然沉默下来,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好。 李沐骞经常说他不会跟姑娘说话,他每日里忙于处理青州军中的事务,还要抽时间练剑习武,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 哦,对了,李沐骞之前怎么说来着?若是看见姑娘表情不是很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就是没错的。 于是陆赐当下便不明所以但又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抱歉,失言了。」 沈良沅听后心里确实好受了一些,她刚准备继续说什么,面前的男人又开了口:「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你。」 沈良沅:…… 谁要你认识了啊! 她被陆赐气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只眨了眨眼睛,想把自己眼里的热意逼回去,觉得在陌生人的面前委委屈屈的样子实在有些丢脸。 在心里暗恨自己的不争气,沈良沅干脆抬手将帷帽的一角重新放下把整张小脸都挡住。 然后她拿出那柄匕首,递给陆赐看。 「我娘说,让我拿着这个匕首来双梁城找荣华街上一户姓陆的人家,我打听过了,荣华街上只有宁北王府姓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没说谎,你若是认识王爷,可以叫他来看看这个匕首。」 陆赐没说话,抬手想接过匕首,却发现这姑娘握得死紧,不撒手。 陆赐:嗯? 他抬眼看向沈良沅,深邃的眼睛里就差冒出一个问号。 沈良沅抿唇,在帷幕后低声道:「不能给你,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叫王爷出来看。」 说完后她在心里腹诽,万一叫这人给她拿走了怎么办,可不能给他。 而下一秒,陆赐便直言:「哦,我就是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沈良沅:……哈? 她透过帷帽呆呆看向陆赐,万万没想到这个昨天被她写在日记里说不太聪明,今天又将她气红脸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啊! 沈良沅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好,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真是宁北王啊?」 陆赐好像也没有介意她还有些怀疑的语气,甚至直接把自己的腰牌摘下来递给她:「这是我的腰牌。」 沈良沅小心翼翼接过,只看一眼便赶紧还给了他,连着把匕首也一起塞进他手里。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宁北王的腰牌是什么样的,就看见那腰牌上写着「宁北」二字,但她想,在青州这地界,应该也没人敢仿冒宁北王的腰牌吧? 这时候沈良沅才后知后觉的忐忑起来,觉得自己这下完了,经过刚刚那一出,原本就可怜巴巴不足三成的成功机会可能也要没了。 而陆赐没管姑娘,在拿到匕首后便仔细看了起来。 他从镶嵌三颗红宝石的边沿摸过,又细看了一下匕首上的银色花纹,然后抬眼问沈良沅:「这把匕首你打开过么?」 沈良沅老实摇头:「没有,这是我娘给我的,她说这把匕首打不开,我试过几次,也都没有打开。」 那时她还一度纳闷,一柄拔不出来的匕首,能有什么用啊? 谁知陆赐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沿着一颗红宝石的边缘细细拨弄了一下,很轻的一声响后,他轻松将匕首拔出。 银色的匕首泛起锋利流光,划过靠近柄手的那个「陆」字,然后竟然渐渐变了颜色,等匕首最终暗沉下来,在阳光下也瞧不见光泽,陆赐一脸平淡的将它收了回去。 这确实是他们陆家的匕首。 他们家曾经得过一块材质特殊的玄铁,刚打造好时如所有兵器一样泛银光,但若暴露在阳光下便会渐渐失去光泽,无法反光,在黑暗中偷袭,这是极好的武器。 当初他的曾祖父对此十分感兴趣,特意命能工巧匠打造了几把小巧的匕首,外鞘也做了机关,还极尽华丽,像个装饰。 陆赐自己有一把,这把应该是他爹的。 他将匕首还给沈良沅,又沉吟片刻后,薄唇轻抿点了点头:「好吧,你先随我进府。」 虽然他完全没有听爹娘说过自己有一门亲事,但这姑娘既然带着信物找来了,他总不能在这就让人走。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沈良沅一眼,她正微微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整个人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模样,显得格外纤弱。 陆赐缓缓收回目光,想到她昨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遮住那张脸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腰牌,不知在想什么。 - 沈良沅的心里还忐忑着,但总算能进了府门,那便代表着王爷还是愿意听她说一说这亲事来去脉的吧? 虽然她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毕竟只是娘亲去世前提了这么一句,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信物,为什么与陆家定亲,娘亲也没有说。 偏厅里,沈良沅将自己这边知道的都告诉了陆赐,然后她便揪着手指默默地观察着陆赐的脸色。 陆赐没什么表情,只是坐在椅子静静垂眸。 沈良沅轻轻咬了咬唇,她的帷帽已经摘下,现在黛眉微蹙,有些不安。 这样与她格格不入的显赫家世,这样突如其来的一门亲事,若换了她是陆赐,只怕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即便不是当场拒绝,心里也定是不愿的。 这想法让她觉得有点难堪。 就好像……是她在贪图什么似的。 虽然她也确实是有所求,但那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她在来之前便知道陆家便是宁北王府,她怕是也不会来了。 毕竟这门亲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连纤细的指节都泛了白,沈良沅在这沉默的气氛下,有些自暴自弃地道:「其实,其实若是王爷觉得不作数也没关系,我自知我的身份与王爷也不般配……」 陆赐闻言抬起头来,却是看着她认真直白道:「沈小姐,我的观点素来认为婚嫁之事与身份无关,你无需妄自菲薄。」 「我只是觉得成婚是终身大事,当问清来龙去脉,既然沈小姐对此知道的有限,我会去信给我父母,我们静待回信便可。」 陆赐说的一板一眼,不带什么偏颇的感情色彩,却让沈良沅心里一松,缓缓舒了口气。 虽然他没有应下这亲事,但这样公事公办的坦诚态度反而让她觉得安心了些。 这样的结果就很好了,她除了一把匕首什么都拿不出来,至少没被赶出王府呢…… 但是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银钱,沈良沅纠结半晌,终于又小声问了一句:「那……请问大概什么时候能收到伯父伯母的回信呀?」 陆赐想了想,他爹娘刚巧前几日才来了信,人正在云澜山上的寺里拜佛顺便赏景,便道:「走信站传信,一来一回大抵也要一个多月。」 「啊……」 沈良沅为难了一声,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还能住几日客栈,最后发现,半个月都撑不了。 陆赐见她面露难色,突然想到昨夜她那副装扮,又看了看她今日穿的这身衣裳,心里便明白了。 他看着姑娘问:「你如今住在哪里?」 沈良沅说了客栈的名字,在比较偏的城西,他便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这姑娘身上的银钱不多,待不了多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刚刚她没有细说自己的家世,只说父母都去世的早,没了法子才找过来的,想来身上也并不富裕。 沉吟片刻后,陆赐坦率地看着沈良沅:「与王府相邻有一处小院子,独门独户,但有一扇与王府相连的角门,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住在这里。」 他这么说时不带一点旖旎的想法,只是考虑到沈良沅没多少钱,又要在双梁待上一阵子,况且她一个女子客栈住久了也不安全,便想着王府旁边反正有一个院子,她若想住也可以。 若是别的男人跟沈良沅这么说:我家旁边有个院子,还有门连着一起,你来住吧! 她大抵是要觉得被登徒子言语轻薄了,但看着陆赐这张英俊正直到没有半分感情色彩的脸,想到他此前的种种言行,沈良沅非但不往那处想,甚至只想说一声:好的,谢谢大哥。 于是她也真的这么说了,只是稍微委婉了一点,改成了:「好的,谢谢王爷。」 沈良沅觉得这位王爷虽然有时候挺让人琢磨不透的,但……看起来是个好人。 故此,在这天下午她便从客栈退了房间,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被王府孙管家带到了那处小院子里。 应当是被吩咐过,孙管家并没有多嘴打听什么,只是好言行礼:「沈小姐,这处院子已经派人打扫过,老僕见你没有丫鬟便拨了两个丫头过来,你若是愿意可以让她们伺候,若不习惯,便放在院里做扫洒的活儿便是。」 沈良沅从理县来,从前只知道自家院里那一亩三分地,从没被人用这样的礼数对待过,她有些惶恐,赶紧连连点头:「好,我知道的,谢谢您了。」 孙管家笑笑:「沈小姐无需客气,只管当家里似的,自在住着就好,老僕就不多叨扰了,若有事便差丫鬟来知会一声便可。」 说着孙管家便又向她微微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小院。 沈良沅抱着自己的包袱,看着规规矩矩低头站在院中等着她的两个丫鬟,又看看打理的紧紧有条的小院子,突然一下就觉得跟做梦似的。 不,这是她梦里都没想过的生活呢…… 沈良沅想到陆赐,心里觉得,口头说的道谢是不是太轻飘飘了? 他没赶她走,还给她提供了住处,她想给他做些什么表达一下心里的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同居! 我这速度,简直了,我都想替陆赐感谢一下我 给书名小换了两个字,感觉这样好像念起来比较顺一点(当然可能并无人在意哈哈哈哈) 下一本开《烟火与甜糖》求个小可爱们的收藏~ 阮糖初遇程霄的那天,大雨倾盆 樟城夏日的天说变就变,路上行人匆匆,眉眼凌厉的少年靠在小巷的檐下看雨,指尖燃着一截猩红 听见巷子口的脚步声,他抬眼,目光里还有刚刚打架未散的狠意 阮糖握着伞的手一紧,惶惶地垂下眼,贴着墙根快步走,心里念着阿弥陀佛 快走快走,这坏学生看起来会打人的样子…… 小巷狭窄,有路人没带伞,急急跑过时不经意撞了她一下 阮糖踉跄着差点摔跤,又不敢多做停留,跌跌撞撞撑着伞跑了 离开时似乎还听见后头极轻的一声笑 程霄看着已经蹿出巷子的小小背影和那两条被晃起来的长辫子,觉得这姑娘好像只受了惊的小羊 嗯,小绵羊,还绑辫子的那种 后来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为了一只小绵羊改邪归正,好好学习,把过去插科打诨欠下的债都补上 此后三中最不可一世的程家小公子突然开始奋发图强,起早贪黑,背书做题,将娱乐置之度外 班主任对他的回头是岸老泪纵横,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就转性了?」 程霄:「没什么,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给同学辅导功课。」 班主任:? 程霄敛眸,目光落在手腕的那根红绳上—— 这样小羊就能离那学习委员远一点,嘁,不就是数学考了个满分么,谁不会似的 好友:您老先跨过及格分的门槛再说吧? -你是今夏最甜的烟火,是我往后余生心之所向,是我的心心念念,和预谋已久。 本文又名:《学渣为了让媳妇不向别人请教题目而努力学习》《我的媳妇我来教即使我全科不及格》《我看谁敢教我媳妇做题?》 可爱乖巧爱学习x痞帅学渣被迫爱学习 第4章 沈良沅心里琢磨着自己能做些什么表达感谢的事,缓缓走到了院子中央。 两个丫鬟见她过来,都乖巧的行了礼,像管家一样叫她「沈小姐」。 沈良沅从没被人伺候过,也没有什么主僕之分的意识,这突然一下子难免会有些无措不知要怎么做才好。 她有心想与她们两人亲近,却又怕失了礼叫她们看了心里笑话。 正当她尚还在犹豫要怎么做时,面前一个小丫鬟已经主动开了口介绍自己:「小姐,奴婢叫冬葵,干什么活都使得。」 小丫鬟看起来是跟她一般大的年纪,脸圆乎乎的瞧着十分讨喜。 她说完便朝沈良沅露出一个笑来,叫人看着便觉得舒心。 沈良沅虽然从小在县里长大,世面见得少,但她并不笨,这个小丫鬟主动开口应该是看她刚刚无措,帮她解难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她心里感激,便也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另一个丫鬟。 见她看过来,站在冬葵旁边的丫鬟也福了福身子,垂眸道:「见过小姐,奴婢叫春葶,是府里的二等丫鬟。」 她身量比冬葵更高些,连身段都更窈窕,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低头垂眸时倒是有几分好看的。 沈良沅悄悄打量了她一会,而后微微笑了一下:「我叫沈良沅,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她没有多说,毕竟多说多错,她是借住在这儿,也不好真把自己当做主人家,凡事客气些总没错。 说完她又朝屋里看了一眼,而后腼腆道:「我平日里身边也没有丫鬟,你们在院里可以做自己的事,我若有事便叫你们吧?」 两个丫鬟被孙管家吩咐过一切听她的,自然应「是」,沈良沅松了口气,心里觉得这小姐也不好当呀。 于是招唿过这两个丫鬟过后,她终于能进屋自己休息一会了。 屋里之前烧了炭火,如今熄了但也比外头暖和不少,放下厚厚的布帘,沈良沅一下坐到了屋里的贵妃榻上。 「好软和呀……」 小小惊唿了一声,她将包袱放到一边,小心翼翼躺下去,然后抱过引枕忍不住蹭了蹭,露出一点满足的笑来。 这屋子是她从小到大住过最好的一间屋子,在理县只有那些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才有这些吧?反正她们县城边边的小村子里都是土房子,这些是万万没有的。 沈良沅此时此刻只觉得特别满足,这样的屋子让她住上一天她都开心了,更何况还能住好多天呢! 又在榻上松快了一会后,她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将包袱里那几件衣裳拿出来规整好,然后把银钱和那柄陆赐还给她的匕首放在了枕头下面。 做完这些他,她坐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推开了一点,趴在窗边开始发呆。 这么多天下来,这是她难得放空自己的时候。 还可以顺便想一想怎么给王爷道谢比较好。 院子里春葶已经不在了,冬葵在一个迴廊下坐着绣花,听见屋子这边有动静便赶紧抬头看过来,热情地扬声问:「小姐,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沈良沅笑着摇头:「没有,我就是开一点窗户透透气,外头冷,你怎么不回屋绣呢?」 冬葵放下针,搓了搓自己的手,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没事小姐,奴婢不怎么怕冷的,就是担心回屋了小姐有事叫我,我听不着。」 沈良沅听后怔了一下,看着冬葵圆乎乎的笑脸,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这个小丫鬟虽然是王府临时拨过来的,但她好像真的在把她当做一个小姐来对待,而春葶,其实在刚刚她说自己的名字时沈良沅就多少有些察觉了。 冬葵只说自己做什么活儿都行,她却会强调自己的身份,王府的二等丫鬟。 虽然沈良沅也不懂这几等丫鬟到底有什么区别,但凭直觉,她觉得春葶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或多或少,其实这丫鬟是有些看不上她的吧。 这也实属正常,不过还是让沈良沅有点惆怅,思及此,便显得冬葵更加可爱暖心起来。 她朝冬葵招了招手:「你进屋来陪我说说话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冬葵高乐呵呵地站起来,「小姐你等等我啊。」 然后她便将自己的绣筐拿到了旁边的小厢房里放好,关上门后快步走了过来。 等进了屋里,冬葵也细心地将厚重的布帘四边都掖好了,免得漏风,而后才绕过屏风进了里屋。 沈良沅招唿她坐下:「你坐吧,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小姐,你不用讲这么多规矩的。」 冬葵虽然应了她,在旁边坐下,却认真摇头:「您既然是王府的客人,孙管家也吩咐了我们要好好伺候,那就是我们的半个主子,您不用顾虑什么的。」 「小姐不知道,其实我也是理县人呢,我第一眼瞧见小姐就觉得亲近啦,而且,小姐生的也太——好看了!」 冬葵说得极其真诚,连花痴都很真心实意,惹得沈良沅轻笑一声,精緻的眉眼勾勒出温柔的弧度,叫人眼前都好像亮了一下。 冬葵看得呆了,觉得这位小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能把王爷都比下去那种! 沈良沅觉得这姑娘很像她原来隔壁的小姐妹翠柳,都是热情又活泼的人,心里不禁又生出几分好感来。 正巧她还是自己的同乡,话便有得聊了。 这一个下午,两人从理县聊到了双梁,最后话题落在了陆赐身上。 用冬葵的话来说,王爷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虽然身份尊贵,但却从来不会仗势欺人,一直是个有一说一,赏罚分明的。 就算是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并不会有什么轻慢不屑的模样。 沈良沅想到陆赐早前说的那番话,他说婚嫁之事与身份无关,以他如今的地位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足够让人诧异了。 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自己更应该做点什么了。 可是做什么表达感谢才好呢? 她本想直接问问冬葵的建议,又怕这样会让人误会自己有什么不良居心,最终还是旁敲侧击了一番,然后得知—— 陆赐此人,无欲无求。 沈良沅:……好,不愧是你。 冬葵说他们王爷,每天的生活十分规律,晨起练武,而后书房办公,下午会去一趟城郊军部,晚上回府用膳,然后练剑、沐浴、睡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除非是王爷的好友李家公子来访,否则王爷没有娱乐活动,好像他自己也并不想有。 沈良沅听后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心情沉重地让冬葵先离开了。 感觉……无从下手。 她虽说是拿着信物来说与王爷有婚约,但现在都还尚在证实阶段,送任何东西都有些不合礼数,若不送东西,听着这无欲无求的日程,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哪里能帮忙做的。 在一个晚上的冥思苦想后,沈良沅最终把主意打到了「用膳」这件事上。 她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姑娘与从小娇养长大的小姐们不同,都是小小年纪便要学着做吃食的。 虽然她会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不怎么精细,但她可以给陆赐做点理县特有的小食,再摆一下盘,这样应该就看起来好些了吧? 她亲手所做,感谢的心意也到了。 而且,昨天听冬葵说,王爷好像也不挑食呢。 沈良沅越想越觉得很不错,于是这天她便让冬葵去找了孙管家,说是想借用一下王府的厨房,小的就可以,只说想做一下家乡的吃食。 这个要求不算什么,孙管家只当她可能是思乡,便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沈良沅每个下午都会去王府的一个小厨房里鼓捣,而做出来的东西都会被她带回小院里吃掉。 她想多做几次,手熟了,味道也最好之后,再给王爷。 只是她不说,事情传到了陆赐这里,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沈良沅住进小院后陆赐与她便没怎么见过面,他给孙管家吩咐了几句好生待客,然后继续每日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等着父母的回信,考虑到自己并不擅长与姑娘家打交道,觉得还是能避则避吧。 李沐骞说,他若与姑娘深聊下去少不得得把人气死。 他与沈良沅无冤无仇,并不想把她气死。 直到这天傍晚,用过晚膳后孙管家来了。 沈良沅住在小院,陆赐除了让孙管家照拂一二,同时也让他多留心一点,毕竟是住在府中一门之隔的人,他不了解沈良沅,不能全然确定她说的就是真的。 在派去理县的人回来前,自然要多观察。 陆赐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抬了一下眼,孙管家便明白了,低头禀道:「沈小姐在小院里一切安好,除了这几日,她问老奴借了王府的一间小厨房,每日做些理县的吃食然后端到院里给自己吃。」 孙管家说完又看了自家王爷一眼,继续道:「老奴觉得,可能是思乡了。」 虽然王爷一边让他照顾好沈小姐一边又让他盯着一点人,但孙管家觉得,这位生的貌美的小姐是王爷第一个请进王府……隔壁小院的姑娘。 更何况他作为王府的老管家,可是知道这位沈小姐拿着信物来认亲了的! 这样的天选之人,此时不撮合他俩还更待何时啊?! 而陆赐,在孙管家的提点之下,不负众望,他认真点了点头:「嗯,那明天拨两个厨子把她这几天做的东西一样做个五六份送过去吧,应该够吃了,也省的她再去厨房,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我给沈良沅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功还没告成的沈良沅:听我说,谢谢你…… 孙管家:我,反向助攻第一人。 第5章 这天一早,外头落了细碎的小雪,天气又更冷了一些。 正当沈良沅再次准备下午顶着冷风去王府的小厨房时,冬葵突然兴高采烈地跑进来,扬声道:「小姐小姐,王府的后厨大师傅做了好多我们理县的小食,就是这几天你在小厨房做的那些,都送过来了呢!」 冬葵作为王爷的闭眼吹,这个时候免不了又要给陆赐说上几句好话:「我听孙管家说,这是王爷听说你在小厨房天天做,怕你是想家了,特意就让大师傅多做一些给你送来,你就不用去小厨房啦!」 沈良沅:…… 她知道陆赐是好心,可她却想哭,当然,不是被感动的。 原本想着再去小厨房练习两天也就差不多了,现在看着被端进来的这些色泽诱人、摆盘精美的小食,沈良沅只能在心里嘆了口气。 人家也是好意,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默默吃下了…… 彼时春葶也在院子里,闻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轻轻撇了撇嘴。 沈良沅正看着这些点心发愁,这么多她也吃不完,索性分了一些给两个丫鬟,余下的便只能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的雪落,一点一点的惆怅吃光。 不过陆赐虽然阴差阳错地让她有了点小麻烦,但至少他会因为自己「思乡」,便吩咐厨子做这些,是有替她想过的吧? 这样日后若是成了亲,哪怕他们没有多恩爱,也能相敬如宾。 沈良沅想到成亲,脸微微红了红,只道自己还想的太远,现在亲事做不做数都不知道呢。 况且她这样的身份…… 「哎。」 轻嘆一口气,沈良沅想着想着便又情绪低落了起来。 然而不管怎么说,她给陆赐的谢礼是一定要送上的,于是这日沈良沅又苦苦思索良久,终于在把小食都吃完后又找到了去厨房的藉口。 这次她跟孙管家说的是,大师傅的手艺太好了,比她自己做的好吃许多,她也想跟着学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理由十分充分,孙管家又应允了。 于是沈良沅当真跟着大师傅学了一日,技艺突飞勐进,第二日便做出了满意的作品,连摆盘她都已经极尽精细。 当她将这两叠小食端给孙管家时,孙管家还好生惊讶了一番。 沈良沅笑了一下,盈盈如春水的眼里有几分不好意思,但还是轻声道:「孙管家,我从外地来,身上没什么盘缠,王爷能让我住在小院我十分感激,但也不知自己能如何表达谢意,只能做些我们那儿的特色小食给王爷,还望王爷不嫌弃。」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解释了一句:「这些都是后厨大师傅看着我做的,绝没有什么问题,孙管家也可以让人先试吃一二的。」 她看的话本里,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事情多得很,她现在是个外人,多解释一句总没错吧。 孙管家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心道她这想得还挺多。 不过看着碟子里摆盘精緻的小食,也知道她是有心了,于是孙管家笑笑:「沈小姐费心了。」 然而他说完却没有马上接过东西,而是先笑眯眯道:「王爷现下正好刚刚处理完公务,一个时辰后再去军部,老奴觉得沈小姐自己给王爷送过去更好。」 沈良沅有些犹豫担心打扰,但孙管家只管摇头,他对自家王爷的作息十分清楚,现在怕是就在屋里喝茶看书呢。 于是在孙管家的鼓励和带领下,沈良沅端着她做的小食到了陆赐的院里。 这时陆赐身边的小厮文竹刚刚给他上了茶,正从屋里退出来,一转身便看到孙管家带着前几日借住到隔壁院子的沈小姐走过来。 沈良沅今日穿的是一件螺青素绒绣花袄,雀梅色的满褶裙,明明是冬日里有些沉闷的素色装扮,却显得她的脸越发莹白如玉,精緻的五官在低眉敛目间像是自有一股风情。 文竹跟在陆赐身边好些年,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许多世面了,但在这双梁城里,他当真还没见过比这位沈小姐更好看的人。 她的好看在骨不在皮,就算没有华贵的衣裳和雍容的姿态,但就是往那儿一站,便美的很直接。 文竹只看了两眼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收回目光没敢再看,而是小声问孙管家:「沈小姐怎么来了啊?」 孙管家也小声回:「来给王爷送点心,沈小姐亲自做的。」 文竹瞭然点头:哦,懂了! 现如今这位沈小姐是与陆赐唯一有八卦的人!虽然外头都还不知道,但在王府里反正是已经传开了的! 一直以来,他们府里上到八十岁的老僕从,下到五六岁的家,可都在关心着王爷的终身大事呢! 好在文竹还没有因为八卦而丧失理智,又悄声道:「毕竟是吃食,我不是怀疑沈小姐,但东西试过了么?」 孙管家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文竹便安下心来,然后退开几步让孙管家进去通报了,与此同时他低声对沈良沅道:「沈小姐稍等。」 刚刚他跟管家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时候沈良沅便安安静静在院子里等着,也不分心去听,人家既然在小声说话,她还竖耳朵未免不礼貌。 更何况她也就是来送个小食以表感谢,多的还是不要探听的好。 陆赐确实正在屋里看书,见孙管家来了还有点奇怪,一般这个时候是他稍作放松的时间,鲜少有人来扰他。 待听了孙管家说的,他还微微诧异,沈良沅特意做了理县特有的吃食送来以感谢他的收留? 陆赐将书放下,起身让孙管家把人带了进来。 沈良沅端着两碟小食进了屋里,仔细放下后,认真对陆赐表达了感谢:「若不是王爷愿意借我个地方住,我怕是要犯难了,也不知能为王爷做些什么,便弄了两样我们那儿特有的小食聊表谢意,谢谢王爷的照顾。」 陆赐看着那两个瓷碟,莫名觉得摆盘怎么那么像自家大厨的风格呢,但他也没细想。 让他意外的是沈良沅竟然会花这样的心思,倒是让他觉得,她虽然出身不显,但竟也能顾到这些礼节。 于是陆赐也认真看进她那双潋滟的眸子里,然后便听他来了一句:「不用谢,举手之劳,可能也住不了几日了。」 沈良沅:「……」 突然有点不想感谢了。 陆赐这话本意是觉得万一亲事不是这么回事他也就不能留沈良沅在小院住了,而若有亲事一说,先不说他的意愿,真成亲了沈良沅也不会再住在小院里。 而听在沈良沅的耳朵里,那便是:住不了几日了,回信到了你就要走。 她原本还挺好的心情一下便又怅惘了起来,不知道这人怎么前一天还吩咐了大师傅给她做吃食,现在又要说这么无情的话了。 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沈良沅想自己还是走吧,她感觉有点脑仁疼。 她低下头,对陆赐说了一句:「不打扰王爷看书了。」 然后又朝管家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陆赐看了一眼她纤瘦的背影,有些奇怪地问孙管家和文竹:「她刚刚脚步是不是快了一些?」 孙管家和文竹沉默,那不是快了「一些」,只怕要是不收着点,沈小姐脚下都要擦出火星子了。 文竹嘆了口气,走到那两碟小食面前想拿一块尝尝,边道:「王爷刚刚的话也太无情了,难怪沈小姐跑得飞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陆赐一把打开他的手,将两个小碟子往里推了推,蹙眉看文竹:「越发没规矩了,这是给我的。」 文竹刚伸出去的手马不停蹄地换了姿势,弯腰鞠躬面带微笑:「您请,您请,都是您的。」 陆赐没搭理他的调侃,文竹从小就跟着他,性子活泼人也机灵,所以他不太束着他。 不过听了文竹刚刚说的话,陆赐回忆了一下,所以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觉得很实事求是,不知道哪里会惹到别人姑娘家? 于是陆赐不耻下问看向孙管家:「刚刚我的话哪里有问题?」 孙管家是知道自家王爷在感情这方面转不过弯的,无奈笑道:「王爷说沈小姐的小院子也住不了几日了,她恐怕以为王爷是在赶她走。」 陆赐:「我不是这个意思。」 文竹和孙管家:「听起来确实是这个意思。」 文竹笑着把沈良沅刚刚送来的一个小瓷碟捧到陆赐面前,摇头晃脑:「所以呀王爷,以后你跟沈小姐说话,要委婉一些才是,你看,她现在就误会了不是。」 陆赐看着那碟色泽诱人的小食,默默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确实是他在双梁城没有吃过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口感,还挺好吃的。 他将一整块糕点都吃掉,又想起了沈良沅刚刚离开的样子。 轻轻抿了抿唇,陆赐突然问:「她刚刚为何不围披风?」 孙管家道:「派去伺候她的一个小丫头说,沈小姐没有披风,只有两件小袄。」 双梁城的冬日虽不如北方冷的刺骨,但这几日下了小雪,颳起风来也是寒意颇重的。 陆赐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两盘小小的瓷碟,吩咐孙管家:「让人去染香阁做一件女式披风,多付些钱加急吧,好了给沈小姐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兮导:我们王爷,他只是傻,但他其实是个好人,希望你们不要嫌弃他qaq 陆赐:从未见过这样塑造男主的作者,令人髮指。 沈良沅:戏好难演,话好难接_(:3」∠)_申请加钱! 【后面,作者还会做更令人髮指的事……感谢在2022-08-12 10:17:42~2022-08-13 14:3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茶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沈良沅高高兴兴地离开,愁眉苦脸的回来。 冬葵在屋门口等着,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上前关心道:「小姐,你怎么啦?不是说去找孙管家有事么?」 沈良沅唉声嘆气,拍拍冬葵的手:「没什么,就是可能在这儿住不了太久了。」 「啊?」 冬葵不明所以,还想再追问,沈良沅却摇摇头不欲再多说,只随意转了个话题问起春葶去哪儿了? 其实她在小院这些日子,比起冬葵来说,春葶经常见不到人影,基本上就是在每天早晨的时候给她端早饭过来看见一次,然后便又不知去干嘛了。 到小院的第一天她其实就问过冬葵了,王府里下人也分几等,做的事情也各有不同。 二等丫鬟已经是中上等级,能在主子的院子里做事的了,而她就稍低一些,是在外院做事的。 冬葵说春葶平时挺能干的,所以孙管家才会安排她过来,应该是想她主要伺候沈良沅的。 但她可能自己不怎么乐意,见沈良沅好说话也没什么派头,便在小院有点惫懒了。 冬葵听她问起,只得道:「春葶姐姐说外头有些冷,所以在自己屋里待着,小姐,要不奴婢去叫她吧?」 沈良沅进屋,坐到暖炉边烤了烤手,声音很轻:「不用了,她大抵也不想来吧,要不明日我还是去与孙管家说说,让她回王府去吧,我这儿其实自己就可以了。」 说完她又看向冬葵,柔声问:「你想回王府么?想的话我也跟孙管家说,没关系的,你这些时日照顾我已经够好的了。」 她知道冬葵是个热心的好姑娘,但也不能因此就要求人家一定要在这儿陪着她,反正她估计也住不了多久了吧。 沈良沅想着想着便又嘆了口气,这时却听冬葵道:「我愿意伺候小姐的,不用回王府,就在小院里便挺好的。」 想到她刚刚回来时的神色和那句话,冬葵心里也有了些猜测,于是又安慰沈良沅道:「小姐你别多想啦,现在也没有人要你走啊,能住几日你便安心住几日就是了。」 沈良沅一听,觉得也在理,虽然王爷说了那样的话,但现在也没人来赶她,她就厚着脸皮先住着,然后再慢慢打算以后吧。 沈良沅觉得自己想通了,朝冬葵感激一笑,觉得最近实在承蒙她照顾了,便决定也给送个小荷包聊表谢意。 冬葵一听,圆乎乎的小脸笑开了花,两人索性一起拿了针线在屋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做活,一天过的也快。 这天晚上沈良沅躺在床上,莫名又想起陆赐白天那句话,抱着被子扁了扁嘴,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告诉自己还是别想了。 然而第二天,这事好像她不想都不行了。 早晨她洗漱过后,冬葵在院子里扫洒,春葶照例端了早饭进来,可神色却与之前有些不同。 沈良沅轻轻看了她一眼,春葶察觉,将早饭在桌上摆好后,突然道:「沈小姐应当还不知道,奴婢刚刚去端早饭时,听说王爷病了,现下府医证瞧着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啊,」沈良沅惊唿一声,这她是真没想到,不禁喃喃出声,「可是昨天他还好好的啊。」 今早说病就病了? 春葶闻言看了沈良沅一眼,眼神里藏着点幸灾乐祸,面上却不显,只道:「这奴婢便不清楚了,听说王爷的身上起了疹子,还低热,连嘴都肿了。」 说完她又低低自言自语了几句:「这症状总感觉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希望孙管家能好好查查吧,王府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事啊。」 沈良沅听着心里「咯噔」一声,她不知道春葶是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说的,想来是昨天她跟着孙管家去王府里送吃食被她或者她的小姐妹瞧见了? 但现在这些也不重要了,沈良沅看着面前的早饭食慾全无,不会真是她送的东西有问题吧? 那她都不用再等,现在就可以收拾铺盖走人了…… 可是不该呀! 她又没有存着什么害人的心思,那两碟小食从头到尾都是她亲手所做,定不会有问题才是啊。 沈良沅想不明白,这问题到底能出在哪儿呢? 陆赐也想不明白,这问题到底是出在哪儿呢? 他活了二十六年,四岁之后就再无任何小病小痛,都已经快忘了喝药是什么滋味。 然而今日一早,他便在文竹「啊呀!」的惊叫声里,发现自己的嘴好像肿了,还有点火辣辣的疼。 等拿过铜镜一看……还不如不看。 嘴肿了便算了,他一个男人,倒也不在意一副皮囊,但身上竟还起了红疹,带着一点难忍的痒意。 陆赐心里一凛,觉得自己莫不是中了什么毒,当即便点了几处穴道,又马上让文竹去叫了府医来。 而现在,府医正憋着笑在诊脉。 陆赐坐在床上,散着头髮一脸严肃,与他有些肿起的嘴格格不入…… 府医没有诊断太久,收回手时如实禀道:「王爷无需太过担忧,此症并非中毒而是风疹之症,多是由食物引起的,王爷体质与此物相冲,便会患风疹,目前症状还不太严重,老夫开一程方子,王爷按时服用便是。」 「是风疹?」陆赐问道,「以前怎未得过?」 「一般是特定食物引发,因人而异,王爷可以回忆一下这两日的吃食。」说着府医又叮嘱道:「虽然王爷的风疹无大碍,但这样食物还是应当找出来,避免日后再误食,若剂量大了便不是这么简单了。」 「嗯。」 陆赐微微点头,当真开始回忆了起来。 在屋里候着的文竹跟府医去抓药,刚出门便碰上了随孙管家走进院里的李沐骞。 「见过李公子。」 文竹行了礼,李沐骞微微点头:「嗯,我来看看你家王爷,昨日跟我约好今早一起去马场的,结果我一来就听说他病了,他竟然还会生病?」 「府医已经看过了,说是风疹,没有什么大碍。」文竹道 李沐骞惊奇:「他还会得风疹啊!」 有些人体质特殊,易得风疹,但陆赐从没得过,李沐骞还以为他不是这体质呢。 文竹笑笑,突然神神秘秘走近一步,小声道:「王爷昨日吃了理县的小食,双梁城没有的那种。」 「嗯?李沐骞不明所以,「有理县什么事?」 文竹眨眨眼:「李公子一会去问王爷吧,我要去抓药了!」 说完人便熘了,留下李沐骞一头雾水的进了屋。 他跟陆赐从小一起长大熟得很,径直绕过屏风,边走边道:「阿赐,我刚问文竹,他说你……噗!」 李沐骞一抬眼看到坐在床上的陆赐,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你嘴怎么成这样了!」 陆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正经道:「大夫说风疹。」 李沐骞轻咳一声,憋住笑走过去,问他:「怎么会突然就得风疹了?」 陆赐闻言目光闪了一下,薄唇轻轻抿了抿,然后道了句「不知道」。 刚坐下的李沐骞轻轻扬眉,往椅背上斜斜一靠:「刚刚文竹可已经跟我说了,你昨天吃了双梁没有的吃食,说是理县的?是突然有了兴趣想品尝外地了?」 他这头话音刚落,陆赐还没来得及回答,孙管家便又进了屋子,低声禀道:「王爷,沈小姐从小院过来了,是听说你生病了,特意来探望的。」 「沈小姐?!」李沐骞震惊,当场从椅子上跳起来,「哪个沈小姐?你的府上怎么会有个沈小姐??」 陆赐被李沐骞这一惊一乍给弄的脑仁疼,但不忘跟孙管家吩咐:「带她先去偏厅吧,我梳洗后便过去。」 他现在衣冠不整,见客失礼了。 孙管家应声退下,李沐骞还在震惊陆赐的府上哪来的姑娘,在他洗漱更衣时便在他身边绕了好几圈,碎碎念叨着:「你府里来了姑娘我竟然不知道,而且你竟然会让她住进来?她还没有被你气死?」 陆赐正在给自己系带,闻言微微蹙眉:「是王府隔壁,不是我府里,她住过来也是事出有因,你一会不要乱说,坏了姑娘的名声。」 说着他便将定亲一事简单跟李沐骞说了一下,李沐骞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想起一句:「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陆赐有理有据:「你没有问我。」 李沐骞:……? 「我又不知道你身上有门亲事我怎么问啊我?你这离谱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他气的缺氧,坐在椅子上勐翻了个白眼,越想越觉得说不过去,又站起来原地绕圈,碎碎叨叨:「不行,我太气了,我跟你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这种大事你竟然不告诉我,我受伤,十分受伤!」 陆赐看着他很无奈,只能上前安抚了一句:「这门亲事她不知前因后果,只有一把匕首,我也不知个中缘由,考虑到她的名声,我才没有讲。」 毕竟婚姻大事,现在一切也都不确定,他自然也不会往外说,免得对人家姑娘影响不好。 至于王府里的下人,孙管家本就管的严,沈良沅又是住小院里,除了昨日过来送那两碟吃食,其余时候也没过来过。 李沐骞其实也知道他这么做自然有道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真的计较这些,当下便翻篇儿了,遂又问陆赐:「那这姑娘你打算怎么办?若伯父伯母回信真有此事呢?」 陆赐束髮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给自己正了正冠,嘆了口气:「其实我现在也还不知要怎么办。」 「若真要按父母之命娶了她,我心不在此,也怕误了她终身。」 李沐骞了解陆赐,一听便知,他虽现在说着还有些不确定,但心里可能多半是打算拒绝的,倒不是不想担这个责任,而是怕自己耽误人家姑娘。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女子总是比男子更加被动一些,这姑娘父母双亡,没人替她的未来考虑,陆赐不想占她这份便宜,甚至会多帮她想几分。 他便是这样的人。 李沐骞不再多说什么,却在陆赐要去见那位沈小姐时暗搓搓地跟了上去。 原本陆赐是让他先去书房的,但这种热闹,他怎么能不瞧? 于是在陆赐走后不久,他后脚便朝偏厅的方向去了。 而此时偏厅里,沈良沅看着陆赐震惊了。 她,她没想到……这嘴肿的还挺严重啊? 噗!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被嘲笑了,在老婆面前颜面尽失! 沈良沅:好了好了,我不笑我不笑,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兮导:沙雕一时爽,事后火葬场,这个情节把我架这儿了,写完之后心里升起一点淡淡地后悔……开始为挽救男主的形象而绞尽脑汁…… 【ps:风疹就是过敏哈,我百度的中医的说法。 在评论里看到了好些手续的,很是感动qaq 也谢谢给我送营养液的宝!感谢在2022-08-13 14:34:21~2022-08-14 14:3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陆赐原本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只是嘴巴有点肿而已,他对外貌之事本向来不在意。 直到发现沈良沅看了他一眼之后就飞快地低下了头,似乎还轻轻的耸了一下肩膀。 陆赐:…… 不知怎么,他突然就有点后悔了,心里感觉怪怪的。 但也就只有那一瞬而已,很快他就把这点怪异的羞耻感抛到了脑后,大步流星进了屋。 沈良沅正低头告诉自己不能笑,这样很不礼貌,而且自己还很有可能是害陆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更加不该笑话他。 在心里自言自语一番后,她忍住了笑,一抬头,陆赐正巧走到她面前。 迎着姑娘一双盈盈的眼,陆赐原本是打算简单说一句「无事,谢谢」,突然想到昨天跟沈良沅说话好像就没说好,文竹说要他以后可以委婉一些。 于是陆赐话到嘴边,变成了:「我没有什么大碍,辛苦你跑一趟,谢谢。」 「啊,不辛苦,」沈良沅下意识道,「我就是不知道情况,还有点担心。」 担心是我做的吃食有什么为问题。 她心里因为这件事有点忐忑,过来除了看看陆赐严不严重,也想问问到底是何原因,所以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而陆赐却在听见那句「担心」时眸光微微动了动,眼里不自觉带上一点笑意,自己都不知道。 但偷偷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李沐骞却瞧的一清二楚。 他抿着唇偷偷笑了一下,感觉自己要化为李半仙,掐指一算,好友红鸾星动了。 屋子里,陆赐又说了一句谢谢,沈良沅摇摇头,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忐忑的事:「我听说王爷好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这样,是、是我昨日送过来的小食有什么问题吗?」 「我真的只是想感谢王爷才做这个,厨房的大师傅也一直看着我做的,我……」 沈良沅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好不至于太快被赶出王府,结果一着急老毛病又犯了,她憋红了一张小脸,声音又哽咽起来。 住了嘴,沈良沅憋着酸胀的眼眶低下头,不再说话了,她不想显得自己委屈巴巴的,好像是想要在王爷面前故意装可怜一样。 只能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在心里暗恨自己这不争气的性子。 陆赐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心里微微惊了一下,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也没说什么啊沈良沅怎么就要哭了? 又想了一下她刚刚没说完的话,这下找到了原因。 他不知道沈良沅在小院里怎么会知道王府的事情,总之她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并因此颇为忐忑,此番怕不仅是来探望他,更是来「认错」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陆赐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让沈良沅在一边坐下,又让下人上了热茶,这才缓缓道:「不是你的错,大夫说是风疹,就算是因为昨日那两碟小食引起的,我也该感谢你,风疹之症,早些知道诱因便能早点规避,不至酿成什么大祸。」 尤其是对于他来说。 他的身份和手里的权利就註定很多事情不可能是安安稳稳的,风疹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大夫也说若是误食的剂量重了,后果难料。 更何况早前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体质。 这么想想,相当于是沈良沅帮他排雷了。 沈良沅听了陆赐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她捧着热茶,轻声道:「谢谢王爷能这么说。」 不管他是安抚她还是真的如此想,至少他没有高高在上的先怪罪她。 沈良沅想到陆赐还在身体不适,她不该多做打扰,于是便将自己带来的一小包东西交给了孙管家,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惹得王爷发了风疹,昨日做吃食的材料王府大师傅都知道,只有这一个,是我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也加了一点在里面。」 「此番我特意带过来了,王爷一併让大夫查查吧,我便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说着她便朝陆赐点了头,没再久留。 陆赐看着沈良沅离开,突然对孙管家吩咐道:「你去查查是谁跟她说的这件事。」 他今早起来才发现身体不适,连原因都未知,沈良沅却已经把锅背在了自己身上,显然是有人说了什么。 「是,王爷。」孙管家应下,又看向手里沈良沅刚刚给的那包东西,「那这个?」 陆赐:「给府医吧,他会处理。」 管家点头,拿着东西走了,这时李沐骞才进了屋,揶揄地看了陆赐一眼:「你这娃娃亲的姑娘此般姿容,不得了啊。」 陆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李沐骞耸耸肩在屋里坐下:「当然,我知道在你眼里估计姑娘们长的大差不差,没甚区别。」 不管长的好看还是难看,在陆赐看来,就能分辨出个胖瘦。 然而这次李沐骞说这话时,陆赐却下意识动了动嘴想辩驳什么,然后想起自己嘴肿了,还是少说话的好,于是刚刚那一瞬的冲动便又淡了下去。 他没有接茬,李沐骞便自说自话,将自己的话痨发挥到了极致,从沈良沅的家世到她这些时日住在王府隔壁的日常都里里外外问了一遍。 结果陆赐的回答除了「不知道」,连第四个字都蹦不出来。 李沐骞「啧啧」两声:「原本以为你在金屋藏娇,没想到你是在当客栈老闆,住店还不用收钱的那种。」 对此陆赐的解释是:「派去理县查的人还没回来。」 李沐骞恨铁不成钢:「那你可以自己跟人姑娘聊啊!你对这娃娃亲是真不关心啊!」 彼时陆赐已经重新回到寝屋,闻言不置可否,又脱了外衣准备躺下养病了。 他不是个会逞强的人,现在觉得有点头晕,没必要硬撑着出门,到时候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陆赐拆下束髮的冠,终于看向李沐骞,理了他一句:「我想一切等父母的书信回来再说,现在聊太多也没有必要。」 他尽量避免跟沈良沅过多接触,日后就算亲事不成对她的影响也小一些。 李沐骞见他有自己的思量,终于也没再絮絮叨叨什么,拍拍他的肩道了一句「过两日再来」,便离开了王府。 陆赐喝了文竹熬好端来的药,很快睡过去,等再醒来时天已入暮,冬日沉沉的云霭翻涌,很快就会入夜了。 陆赐这一觉睡的久,但身上的红疹退了一些,低热也退了,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唇,好像也不怎么肿了。 下床披了件衣裳,他走到外间的桌边倒了杯茶,准备叫人将晚饭端进来,恰好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文竹来了。 「王爷,大老爷的信来了。」 陆赐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放下茶杯,他在桌边坐下,沉声道:「拿进来吧。」 文竹推门进屋,将信递到他手上。 陆赐打开那封信,在屋外时不时刮过的一阵风声里静静看完。 文竹在屋里点亮烛灯,外头又絮絮飘起了小雪,连夜色也透上冰冷寒意。 陆赐放下信,敛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的神色与平日没什么变化,叫文竹下去让人传膳后,便将信收回信封,走进里屋放了起来。 - 小院里,沈良沅的晚饭也端过来了,这次是冬葵过去王府厨房端的,沈良沅听她说,下午不知为何春葶被孙管家叫走了。 沈良沅听后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今日本就情绪低落,没心思去想这个,左右她也是准备跟孙管家说让春葶回王府去的。 上午从王府回来后沈良沅其实没有轻松多久,虽然陆赐那样说了,但下午的时候她又叫冬葵去问过孙管家。 孙管家说,府医找后厨大师傅比对过了,昨日那两碟小食用的大部分食材王爷以前都吃过,只有她那一小包紫藕粉,是理县特有的一种调料,王爷从未试过。 这样一来,风疹大抵便是她这包小东西引起的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沈良沅情绪更低落了,一下午都恹恹的,黛眉微蹙,提不起什么精神,就连冬葵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她都只勉强笑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沈良沅小到大,有父母在身边时她乖巧可爱,寄人篱下时她小心翼翼,从未惹出过什么麻烦。 可现在,她却阴差阳错闯祸了。 陷在情绪里的沈良沅连食慾也变差,但她觉得不好浪费,所以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 放下筷子后,她揉了揉有点泛红的眼睛,起身准备跟冬葵一起收拾。 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小姐,在舅母家吃完饭都是她收拾碗筷去洗的。 冬葵每次都拦,但拦不住,也就让她去了,只是这次却按住了她的手,笑笑:「小姐,你心情不好便不要做这些了,我来吧,你去屋里休息就是。」 沈良沅感激地看她一眼,轻声道:「谢谢你呀冬葵,麻烦你了。」 她没有再抢着做,听了冬葵的话进了里屋,然后推开了一点窗。 看着夜色下的小雪落在地上,又很快消融,它们在空中飘飘扬扬,像一颗无依的种子,落地了也无法生根发芽,只能融在青石之下,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沈良沅心里怅惘起来,觉得自己就像这小雪似的,飘飘荡荡,落在哪儿都逃不脱消融的命运。 她从衣襟里拿出那块挂在脖子上从小不离身的玉坠,这是她爹给她戴上的,也是她身边唯一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遗物了…… 沈良沅握着小小的玉坠,想起爹娘还未去世之前的日子,再想想现在,不禁更难过了。 自己好像真的很差劲,娘亲最后交代的事情都让她搞砸了。 她咬着唇,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赐这些时日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院,看见的却是窗边姑娘趴在桌子上轻轻耸动的纤弱肩膀…… 和她克制着不发出声音的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冬葵刚刚收拾了碗筷出来,一抬眼便看见了顶着细雪站在院子里的陆赐。 她吓了一跳,刚准备出声行礼,却见陆赐微微摇了摇头,制止了她。 冬葵不知道王爷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但还是很有眼力见儿地闭上了嘴,端着碗筷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纷纷细雪下,高挑挺拔的男人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站在院子的一角,静静看着屋子里暖黄烛灯下悄悄哭泣的姑娘,许久没有说话。 雪落在他肩头,被黑色的毛绒大氅接住,竟也没有很快化掉,像糖霜一般晶莹雪白。 今夜的月色很浅,不及雪花皎白,却格外透出几分温柔与朦胧。 许久后,在屋子里的姑娘终于吸了吸鼻子,一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一边抬起头。 陆赐又往暗处站了站,没叫沈良沅瞧见他。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沈良沅擦干了眼泪,又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才探身出来关了窗,只留下一点昏昧的光影。 一直在暗处的陆赐终于收回目光,在夜色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其实他今夜过来,是想来与沈良沅说说,拒绝这门亲事的。 就如他白天跟李沐骞说的,婚姻是件终身大事,他的心思尚不在此,草率应下只会耽误她。 而刚刚他收到了父母的回信,对他们许下这门亲事的前因后果也了解了。 当年他娘与他爹怄气离家出走,路上遇到了打劫的匪徒,是沈良沅的父母偶然撞见将人救了下来,他娘受了些伤,被带到沈良沅家里安置,照顾了几日。 他爹赶到时后怕不已,对沈家夫妇心里万分感激,当即便赠了匕首,见他们家有个可爱的小女娃,还硬要与人结亲,拦都拦不住。 问题是,当年沈良沅才三岁,而陆赐十三岁,刚刚进军营。 这门亲事他父母没有告诉他,因为沈家虽然收下了匕首,但对于亲事也只当是他爹的一个玩笑话,口头说说罢了,毕竟他爹连他的年纪都忘记讲了…… 现在想来,沈良沅的母亲若不是病重之际实在放不下这个女儿,也不会告诉她这门乌龙亲事让她找来。 这亲事太儿戏,越发让陆赐觉得不该应下来。 他此番来小院找沈良沅便是想将父母信里写的这些告诉她,让她自己也慎重考虑一番。 然而,刚刚看见沈良沅独自在屋里压抑又克制的小声啜泣时,他的心却蓦的软了一下。 脚下的步子便无论如何都迈不开了。 她父母早逝多年,没人在身边护着,若不是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也不会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从理县上这双梁城来,找一门不知是否会被兑现的亲事。 陆赐在那一瞬,有了一种陌生而心软的情绪,让他没能在这个雪夜将原本想说的话说出口。 再后来,这些话便好像随着沈良沅在小院住的越久,一天比一天淡了。 - 自从害得陆赐犯了风疹之症后,沈良沅每天都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连包袱,也偷偷收拾了一些,想着等到哪一天,孙管家就会来院里与她说,要请她离开了。 而在她的预想里,陆赐甚至都不会亲自过来,说到底,他们也就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已。 她计算着陆赐父母回信的时间,想要做足心理准备,在走的那天也体面一些,然而沈良沅却发现,即便她算的时间到了,却还没有人来请她走。 直到这日晌午过后,冬葵突然进屋与她道:「小姐,孙管家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沈良沅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该来的还是来了,孙管家怕是要来说让她离开的事了。 轻轻嘆了口气,她点点头,起身准备往屋外走,末了又脚步一顿,回身抱了抱冬葵,软声道:「这段时日,谢谢你的照顾了。」 前些日子春葶被孙管家叫走之后便没有再来过小院。 据冬葵说她被降了一级,现在跟她一样是只能在外院做活的丫鬟了,而且好像还被孙管家扣了三个月的月钱,不知为何。 所以在那之后小院里便只有冬葵一个人忙活了。 但此刻冬葵的脑子里冒出一个问号,不知道沈良沅为什么会突然跟她说这些,直到看着她走出门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哎呀!沈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而沈良沅到了院子里的,看到孙管家正面带笑容恭恭敬敬等在院中,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托着什么东西。 沈良沅心里不禁喃喃:王府到底是大户人家呀,连请她走都和颜悦色,还给她送东西呢。 孙管家并不知道面前沈小姐心里的问那弯弯绕绕,他今日当真只是来送东西的。 之前王爷吩咐他去染香阁给沈小姐做的披风今日送来了,孙管家收了东西便连忙来了小院。 他朝沈良沅微微弯腰行了个礼,然后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那个小丫鬟,小丫鬟便托着手里的屉上前,将东西呈到了沈良沅面前。 沈良沅有点不明所以,便听孙管家道:「沈小姐,这是王爷特意吩咐老奴去染香阁给您做的披风,今日做好送到了府上,您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给……我做的?」 沈良沅不敢置信,看着那件月白绣莲花纹的披风,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孙管家面上笑意更深了些,闻言点点头:「那日沈小姐去给王爷送吃食,王爷见您没有披风,便给您做了一件,王爷是好心,沈小姐收下便是。」 毕竟他们家王爷确实难得开窍一回,想起给姑娘送个什么东西。 属实可遇不可求! 沈良沅还在发怔,她没想到陆赐会给她送这么一件披风来。 其实她们这些乡下姑娘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冬天的时候大家从来都是穿个大袄子御寒,左邻右舍都一样,比美也就比比谁的袄子好看。 披风这种精细漂亮的衣裳,是城里家世好的姑娘们才会穿的东西。 沈良沅小时候看他爹给人画美人图时倒也见过,年幼时还觉得好看,心生嚮往,午后偷偷把棉被披身上学来着。 而现在,竟真的有人送了一件披风给她。 沈良沅一时间都要忘了自己是否会被请出小院这回事,只在心里又给陆赐的名字后面标上了「大好人」三个字。 冬葵跟在沈良沅身后到了院里,此时见她愣住,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笑着小声道:「小姐,快收下呀!」 沈良沅这才彻底回神,准备伸手,却又还是有点犹豫,瞻前顾后的想着这到底合不合礼数,毕竟大户人家好像很讲究这个吧? 孙管家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给了冬葵一个眼色,冬葵便扬着笑脸将披风从小丫鬟的手上接过来,站到了沈良沅身后。 孙管家点点头,又说了一句「不多叨扰」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沈良沅想起孙管家竟然没有多说半句她什么时候要离开的事情,看着冬葵手里那件精緻的披风,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这事情的走向,她有点看不懂了…… 冬葵不知她在想什么,一手托着披风,一手拉着沈良沅进屋,然后便在屋子里抖开披风,围到了沈良沅的身上。 细细的绒领划过沈良沅的下巴,很是舒服,叫她不禁又抬手摸了摸,喃喃自语道:「这披风真好看啊……」 「那是当然啦,」冬葵一边给她整理一边笑,「染香阁是城里最好的制衣坊,手艺定是没得说的。」 沈良沅听后更加细緻地打量起身上的披风来。 她在理县便是偷偷帮人做绣活来攒钱的,是以也能看得出来,这件披风不管是绣法还是用料,都是上乘。 怕是她见过最好的衣裳了。 而冬葵一边给她穿好披风,一边绕着她看,眼里都是惊艷的神色。 沈良沅的五官生的非常精緻,眉眼间天生带一点柔婉的妩媚,平日里她穿着粗布麻衣尚无法遮掩这姿容,如今围上这件披风,更是有那么一瞬,叫冬葵觉得……她好像真是哪个世家深闺里养出的娇人来。 比起双梁城里的那些小姐们,也毫不逊色。 披风很合适,长度也刚刚好,沈良沅只试了一会便小心翼翼脱下,仔细地放进了橱柜里收好。 这么好的披风,她有些捨不得穿。 等放好了衣裳,沈良沅如往常一样抱了自己的绣筐来。 在小院里没事时她便安心绣东西,有时候也会拜託冬葵帮她去外头问问,有没有铺子收绣品的,她也可以换些银钱。 她像在舅母家一样缓缓给自己攒钱,毕竟也不知还能在这儿住多久,最后还是要靠自己的。 不过沈良沅的绣技不差,虽多是她自己琢磨的,但就这么些时日,竟也能通过冬葵接到些单子了。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陆赐,在知道孙管家将披风送过去后,原本只是微微点头应了一声便准备出门跟李沐骞一起去军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等走到门边,他突然又脚步一顿,回身问道:「她可有说什么?」 孙管家一愣,心里大喜! 王爷竟然会关心起人家姑娘的反应了! 虽然沈小姐什么都没说,但细心如他孙管家,怎么也得编点话出来鼓励王爷啊! 于是孙管家笑道:「沈小姐瞧着很喜欢,说谢王爷关心。」 「哦,披风没有不合适就行,我以为她要修改。」陆赐耿直道。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离开了王府,留下孙管家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孙管家:所以王爷并不是关心沈小姐的反应,他是关心这披风能不能穿啊! 该说不说,没有比他们家王爷更实在的贵族了…… 孙管家看着翻身上马的陆赐,在心里哀嘆一声,觉得自己刚刚白高兴了一场。 他没有注意到,男人撩过黑色的大氅坐上马背时,嘴角那抹不自觉轻轻扬起的弧度。 陆赐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觉着今日连这凛冽的风好像都温和了几分。 甚至在傍晚从军部回来的路上,他还不自觉便绕了一条街的路,从染香阁经过了一下。 给沈良沅做的披风他也没有看过孙管家便送去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 他这么想着,便往染香阁里看了一眼,却一下就瞧见了沈良沅的身影。 她没有穿今日新得的那件披风,依然是那日来给他送小食时他见过的那件螺青素绒的袄子,戴着帷帽,正被几个光鲜亮丽的小姐围着指指点点。 陆赐看着姑娘纤弱的肩微微颤了颤,让他想起那天雪夜烛光下,她伏桌哭泣的样子。 他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一紧,皱着眉翻身下了马。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要去给老婆撑腰了!感谢在2022-08-15 10:00:50~2022-08-16 09:5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茶靡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沈良沅是出来买绣线的。 她与冬葵一起在屋子里绣荷包,临近傍晚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绣线没了,便想出门去买。 原本是可以等到明日的,但沈良沅现在在绣的荷包是别人订下的东西,她怕耽误一晚上时间到时后面匆匆忙忙,会做不好。 于是看了看天色,还是决定趁着现在出门把线买了。 冬葵第一次听她说要出门,觉得她对双梁不熟悉,于是主动提出陪她一起,沈良沅有人相陪自然会更安心些,也没有推辞。 尽管只是出门买个绣线,为了避免惹麻烦她也还是戴上了帷帽,冬葵直接就带她去了染香阁,说染香阁的绣线最好,她认识里头的一个绣娘,也许还能讲个优惠呢。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到了染香阁,沈良沅感嘆于这家店的宽敞雅致,连绣娘们都有统一的服饰,心里好生羡慕,觉得若是能在这样的店里做活便是极好的了。 她头一次来这种大店铺,又是在这繁华的双梁城,难免有些拘束,好在有冬葵在,她们很快向一个绣娘表明了要来买线的意思。 绣娘很有礼貌,哪怕她穿的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寒酸也朝她笑了笑,看了看她荷包上需要的颜色后便让她稍等片刻,她现在去拿过来。 颜色相近的线有很多,是需要比对挑选过后才能选到一样的。 于是沈良沅便也没有乱走,跟冬葵一起站在一边耐心等着,然而坏就坏在,店铺的另一边突然出了点事情。 在沈良沅来之前,店铺里便有几位小姐在挑料子准备做来年春天的新衣,沈良沅一进店便看见了她们,为此还特意往旁边走了几步。 原因无他,她自认看人有点直觉在身上,那几位小姐中间有一个格外高挑倨傲的,虽然也生的美,但看起来性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正因为不满意布料而对绣娘发脾气。 冬葵也瞧见了,当时便凑到沈良沅耳边小声道:「那是双梁城大富商钟家的二小姐,脾气坏,不好惹,小姐我们离远点儿。」 是以刚刚一进店他们便往偏处走。 而现在,喧闹起来的也是钟二小姐那边。 她似是一直没有选到喜欢的料子,发了一通脾气不说心情也没有多好,这时候又捂着一边耳朵气急败坏道:「我的这只耳坠呢?哪儿去了!」 下人一听是耳坠不见了,便赶紧低头找,他们人多声音大,店里的人便都注意到这事,连几位绣娘都帮忙找了起来。 原本也就是在那一圈找,旁人也就看看,或者在自己周围瞟两眼。 沈良沅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只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结果这时钟二小姐身边不知谁说了一句,地上好像没找见,该不会掉了让谁给捡了吧? 这句话也不知是点着了钟二小姐的哪根筋,让她一下就像个炮仗似的炸了,直嚷嚷着那耳坠子可是多宝楼珍藏的孤品,她花高价买的,今日她非要把拿了耳坠的人揪出来不可。 钟家是双梁城的纳税大户,城里人人皆知这位小姐脾气差,惹不起,见这阵仗,原本还在店里看热闹的纷纷准备开熘。 沈良沅也不想惹事,便想拉着冬葵也走算了,谁知不知怎的,别人走了都没看见被拦着,偏偏就她,刚挪两步便被那钟二小姐一把挡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面前的人比她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声道:「是不是你拿了!不然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沈良沅收在袖里的手紧了紧,也不知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但如今也只能抬头解释了。 她摇摇头,声音温柔但讲得很清楚:「我只是来店里买绣线的,要的着急,赶着去下一家看看,没见过什么耳坠。」 钟二小姐冷哼一声,睥睨着她:「得了吧,穿的跟个乞丐似的你会有钱到染香阁来买东西?我看你就是想混进来偷窃!穷酸样儿,给我把她抓起来!」 钟家的几个丫鬟听了吩咐便要上前,另外几位小姐也围了过来看热闹。 沈良沅帷帽下的一张脸有些泛了白,原来不是自己倒霉,而是柿子挑软的捏,就因为她穿的不如那些个人体面,光鲜亮丽,就要被这个小姐高高在上的诟病。 她拼命打开那几个丫鬟的手,冬葵也护着她,跟那些丫鬟嚷嚷:「你们干什么?我们小姐说了只是来买东西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钟二小姐看着沈良沅,叫丫鬟停了手,她嘲讽一笑,突然抬手便掀了沈良沅的帷帽,还跟旁边一位姐妹讥诮道:「穿的破烂,还装模作样戴个帷帽也不知道给谁看,怕不是长得太丑了有碍观瞻吧。」 然而这下旁边的小姐妹却没有接她这话茬,反而是看着沈良沅愣了愣。 沈良沅紧紧咬着唇,一张出尘的小脸都要被气红了,她觉得十分难堪,鼻子又酸了起来,却告诉自己一定要憋着,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示弱? 尽管眼睛已是通红,肩膀也微微颤抖,这一刻沈良沅还是挺直了背,瞪着这个钟二小姐一字一句道:「我已经说过,我是来买东西的,你无凭无据便污衊我,那我们就去见官,别想用你的丫鬟绑我!我行得端,坐得正,去了官府自有分晓!」 陆赐踏进门时,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细细看了沈良沅一眼。 姑娘眼睛红红的,甚至氤了点水汽,脸也红红的,像染了桃色的玉,而手更是紧攥着,连指尖都泛白。 有点像那天在府门口,他说了那句「口出什么狂言」之后的样子…… 联想到刚刚沈良沅说的话,陆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这是她生气的样子。 也就是说,她那日原来是生气了啊。 陆赐觉得自己好像突然破解了一个什么谜题,不适时宜地又冒出另一个问题,那她那天为什么生气?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口出狂言」。 解谜再次被卡住,陆赐很快放弃,至少今天,他知道沈良沅是在气什么。 在陆赐的印象中,这个姑娘是纤瘦的,柔弱的,身上带着一些小心翼翼,不多事,话也少。 但现在,瘦瘦小小的她被人围着,却没有退缩示弱,而是挺着背嵴倔强与人对峙,像一只张着翅膀捍卫尊严的小山雀。 叫他的目光忍不住便停留的久了一些。 陆赐一进门,眼尖的冬葵就看见了,当即便叫了一声:「王爷!」 沈良沅正绷紧了全身的气势与面前的中二小姐对峙,力求不让自己露半分怯来,听到冬葵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门口。 这一眼,便与陆赐的眼神撞个正着。 她惊了一下,不知怎的,很快又移开了目光,在心里懊恼,觉得这种时候被陆赐看见……很丢脸。 而钟二小姐和她的小姐妹正忙着为难沈良沅,自然更没有注意到陆赐,听见动静再回头时,陆赐已经朝她们走过来。 钟家的丫鬟不敢阻拦,赶紧退开,陆赐在沈良沅身边站定,一脸严肃地看向钟二小姐。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沉着,透着一点压迫感,加之人本就高大,一时间染香阁里竟然沉默了一瞬,没人答话。 钟二小姐没想到竟然还会遇上陆赐,这不仅是双梁城里权贵中的权贵,还是世家小姐们眼中的乘龙快婿。 只是他为什么会站到那个穷酸货身边去? 钟二小姐不动声色地瞪了沈良沅一眼,对上陆赐时却换了另一幅神色,福了福身子道:「小女见过王爷,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的一个耳坠子在掉在了阁里平白消失了,这耳坠子价值珍贵,是以刚刚我来问问这人拿没拿。」 沈良沅听到这儿忍不住皱着眉心道:「我说了我没看见过你的耳坠,只是来买东西的,刚刚是你污衊于我。」 钟二小姐没想到沈良沅这时候还敢反驳她,她看着沈良沅一身素袄,一看就是哪个村出来的,心里瞧不起的很,自然也不会将她与陆赐想到一起。 但当着陆赐的面,她当然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说。 「呵,我刚刚可就问了你一句话而已,你就这么委委屈屈说我污衊你,别是你自己耳朵不好听错了吧,我看其他人怎么没听到呢?再说,你打了我的丫鬟,我还没说话呢。」 沈良沅听后瞪大了眼睛,觉得这钟二小姐简直跟她舅母一模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满嘴颠倒黑白! 她憋着气很想再上前跟她理论,却因为陆赐在这里而不敢再轻易动作。 听说城里的权贵人家喜欢的都是知书达理的姑娘,她现在在他眼中应该跟个泼妇一般了吧。 钟二小姐见沈良沅没有动作,隐隐有些得意起来,她就知道这个村姑也就是外强中干,现在还不是屁话都不敢再说一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然而还没等她得意片刻,一个严肃且波澜不惊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哦,我听到了。」 陆赐的声音平平淡淡,连一点起伏都没有,却叫钟二小姐连脸上震惊的神色都快要藏不住。 她没想到陆赐竟然那么早的对话就听到了,更没想到,陆赐会全然不顾她的面子,去帮一个村姑说话。 因为陆赐平日里虽然跟他们这些小姐接触不多,但遇上了,只要不开口说话,大多都是礼数周全的,不然这些城中的小姐们也不会偷偷仰慕于他。 钟二一下便觉得被人「啪啪」打的脸疼,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陆赐:「王爷你……」 陆赐蹙眉,他对姑娘的这些示弱卖乖向来是接收不到的,当下直言问道:「怎么,是你没说?还是我听错了?」 这话若是旁人问,可能会让人觉得阴阳怪气,但若是陆赐,他是真心疑惑。 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听错,毕竟习武之人,五感敏锐,所以钟二作出这副表情,他表示很不理解。 钟二:……我真是谢谢你。 一直站在陆赐身后的沈良沅:噗。 刚刚还在气头上的她,听了陆赐与钟二小姐这直言不讳的对话后,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弯了一下唇角,无声偷笑。 虽然她之前也一直觉得王爷这人怪难捉摸的,但看着他把钟二小姐哽的说不出话的样子,又让她在心中觉得好生畅快。 沈良沅想,她好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心情了。 自从十二岁娘亲也去世后,她在舅舅家四年,每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帮她撑腰,有了委屈就得自己受着。 她当然不敢想陆赐是特意来替她撑腰说话的,但即便只是一个举手之劳,也已是帮了她很大的忙了。 沈良沅轻轻抬眼看向陆赐,微微抿了抿唇,无声地又往他身边站了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可爱再说之后的部分 陆赐虽然追妻,但不火葬场哈哈哈哈,因为他只是一个憨憨,会甜的! 另外,宝们可不可以给我多留点言qaq 感谢在2022-08-16 09:50:36~2022-08-17 13:4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无视钟二小姐楚楚可怜的神色,陆赐还在一本正经地直言不讳,什么「不该以貌取人」,「不可无凭无据污衊他人」,「物品丢失可以报官」,「抓到小偷应扭送官府」…… 总之钟二小姐刚刚言辞不当的地方,他都说了一遍。 最后,他还抬了抬手,指着染香阁一处挂着布匹的架子下头道:「那架子下面有一个耳坠,你可以看看是不是你的。」 钟二小姐被怼的一句话也辩驳不出来,脸色涨得通红,但也只能让人去那架子下掏了掏,当真扒拉出了她的耳坠,大概是掉在地上被人不小心踢了过去,所以才一时没找到。 事情的源头解决了,钟二小姐刚刚又被陆赐不留情面地「指点」了一番,此刻只觉丢脸至极,自然没有什么再待下去的心情。 她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姐妹神色郁郁地朝陆赐又福了福身子,然后便快步离开了染香阁。 在离开前,钟二咬着银牙狠狠地瞪了沈良沅一眼,这狐媚子她定要找人查查,若是让她再碰见,饶不了她! 与沈良沅一样,钟二只当陆赐是经过这里,看见她为难他人,觉得言辞不妥才站出来说话,是他本身性格使然。 毕竟在这双梁城里,宁北王陆赐身份尊贵,军部重权在握,却也最是持正不阿,严气正性。 待钟二一行人走后,站在陆赐身后的沈良沅终于走到他面前,学着刚刚看到钟二小姐福身的模样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轻声道:「谢谢王爷。」 陆赐摇摇头,直言:「你没有错。」 他说的直白,没有什么花哨的言辞,沈良沅却觉得自己有被这坦诚的言语抚慰到。 陆赐将她的帷帽捡起来递给了她,沈良沅接过重新戴上,然后便听陆赐低声道:「我便不与你一同走了,免得日后传出什么流言,先告辞。」 门外刚刚也围了几个看热闹的百姓,他若与沈良沅一起走,只怕会传出什么来,未婚女子在这个时候一般都是避之不及的吧? 陆赐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沈良沅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入冬日傍晚的夕阳里,被绚丽的光镀上一层金边。 他身上的衣裳依然是千金难买的雪锻,黑色的大氅威风凛凛,他坦荡正直,肩背像挺拔的山嵴。 当他走入那片阳光下,像走入了另一个她全然没见过的世界。 沈良沅的心里对陆赐一直多有感激,却也在他这偶然间的出手相帮下,恍惚意识到,她与他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强撑着气势对峙的人,陆赐寥寥几句,就能将人说走。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素袄,沈良沅在心里自嘲又无奈地笑了一下,这门离谱的亲事,她以前怎么还会想着万一能成? 王爷刚刚说怕日后传出什么流言,听他的意思,应当也是不会娶她的吧。 所以这就是一万个成不了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 陆赐离开染香阁,往东走了几步,突然又吩咐身边文竹:「你去暗中将沈小姐护送回府,我要去一趟李府,晚上再回去。」 李沐骞的小儿子今日过生辰,他没想大办,就给他递了口信让他晚上过府一起用个晚饭,就当是给他儿子庆祝过了。 到了李府,门房早就被打过招唿,见陆赐来了便赶紧将人引进府中,往李沐骞的院子去。 门房:「大公子已经在等着您了王爷。」 「嗯。」 陆赐点点头,其实不用人引着他也能找到李沐骞的院子,毕竟从小到大也来过多次了。 李沐骞的父亲是双梁城的府台,城里最大的官,与陆赐的父亲也是至交好友,李沐骞作为家里的嫡长子早早成了婚,夫人陈氏也是双梁城名声在外的陈家大小姐。 如今他大儿子五岁,小儿子三岁,每年他们生辰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李沐骞都要请陆赐过府一聚,是以陆赐对李沐骞这院子再熟悉不过。 不过他与李沐骞从小的情谊,在他面前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倒也乐得来。 到了院里,李沐骞上来便搂着他的肩往屋里带,笑眯眯道:「快来快来,饭都上桌了,小傢伙还念叨着你的礼物呢。」 屋子里陈灵犀正在给小儿子擦手,见陆赐来了便笑着点头招唿:「阿赐来了。」 「嫂子。」 陆赐回以一笑,李沐骞比他长几个月,他便一直叫陈灵犀嫂子。 从袖里拿出一个精巧的木质机关盒给过生辰的小傢伙,陆赐摸了摸李沐骞小儿子李若的头,祝他生辰快乐。 小李若才三岁,还是个奶娃娃,屁颠屁颠的抱着陆赐的手吧唧一口,便拿着他的机关木盒跟哥哥玩去了。 屋子里的三人在桌边落座,李沐骞给陆赐倒了杯酒,先开了话茬:「你的那门亲事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些时候了伯父伯母的信应该到了吧。」 「嗯,到了。」陆赐饮下酒,露出几分犹疑,「但我,还不知如何处理。」 李沐骞见陆赐这副模样,眉梢微微一挑,笑道:「我记得,你之前说怕耽误人家姑娘,是想要拒绝的吧?」 那日陆赐这么与他说过,然而他此番再一说,陆赐却沉默了一会。 李沐骞心里来了点兴趣,这是有戏了? 他当即便给身边的夫人使了个眼色,陈灵犀见状无奈地嗔他一眼,却柔声接话:「怎么了,是那姑娘有什么不好么?」 陆赐没怎么想便摇了摇头:「不是,她没什么不好。」 陈灵犀:「我听沐骞说她是普通人家出身,理县过来的。」 陆赐抿唇:「嫂子知道,身份之事我并不看重,只是我一直未想过成亲,也不知要如何当一个丈夫,贸然答应便是不负责任。」 他早先便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打算拒绝这门亲事,反正大家都不知道,沈良沅也可再择人说亲。 然而今日在染香阁遇到的事情,让陆赐突然有些犹豫了。 沈良沅微颤着纤细柔弱的肩膀与人对峙的画面好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想起从理县回来的暗卫与他说的消息。 这姑娘的身世十分简单,在理县出生、长大,十二岁父母相继离世后寄住到舅舅家,舅母看起来待她尚可,但邻居一个小姑娘说其实关上门来他们一家人都待沈良沅不好,要把她嫁给酗酒嗜赌的老鳏夫。 陆赐觉得这大抵也是真的,不然沈良沅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突然这个时候独自到双梁城来寻什么亲事,毕竟她知道这门亲事已经有四年了。 他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沈良沅日后要怎么办? 她看起来实在瘦弱,好像连跟人吵架都会红眼睛。 李沐骞和陈灵犀看着有些出了神的陆赐,又相视一眼,哦,懂了,把问题全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姑娘什么问题都没有。 李沐骞好笑的摸下巴,心里冒出一句话:如果这都不算爱? 哦,这当然还不是,他再拱把火吧。 感觉阿赐对这个姑娘倒是还有点特别的,只是在这方面,他这脑筋多少有点迟钝。 李沐骞轻咳一声,又给陆赐倒了杯酒,开始忽悠:「我这个过来人跟你说两句。」 「不会当丈夫不要紧,你夫人会调、教你的,我说的对吧夫人?」 陈灵犀横他一眼:「愿意听的,那才叫调、教,不愿意的那叫两看相厌。」 李沐骞点头,又看向陆赐:「我知道你愿意。」 陆赐:……他怎么就愿意了? 李沐骞一看他皱眉,塞给他一杯酒:「难道你不愿意?」 陆赐:「不是……」 李沐骞一拍手:「那不就成了?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陆赐握着酒杯一头雾水,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吧?怎么就解决了? 他无奈地看了陈灵犀一眼:「嫂子,现在他的酒量已经差到两杯就会醉了?」 李沐骞轻「啧」一声,又喝了一杯,嘀咕着「看不起谁呢」,然后终于正色了一些,拍拍陆赐的肩道:「我是真的觉得你不必那么想,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先爱也行啊。」 陆赐:「……先婚后爱又是什么?」 李沐骞摆手:「这不重要,我的建议便是若你不讨厌沈小姐,不妨再好好想想,她一个人来寻你,看起来孤苦无依的,这门亲事她想要的也许不过是求个安稳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以你的责任心,我觉得即便成了亲,你也耽误不了她,当然,若她所求是别的,你再思量便是。」 陆赐听了他的话,捏着酒杯边沿的手轻轻摩挲了片刻,半晌后终于是微微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从李府出来,已是戌时末了,街上行人渐少,店铺都关了门,让冬日的夜晚显得有几分萧索。 陆赐喝了酒,不觉得冷,迎着月亮一步一步回了王府。 从侧门进,到院里时他问等在院中的文竹:「傍晚的时候路上可还有人找沈小姐麻烦?」 文竹如实道:「刚出染香阁时便有人跟着她,我使了个法子,那人跟丢了,应该就是钟家的人。」 钟二小姐的性格城里人都知道,怕是出了染香阁便找人查沈小姐了。 陆赐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想了想,对文竹道:「明日让孙管家派个会拳脚的小厮去小院里,与那个小丫鬟一样跟在沈小姐身边。」 虽然听孙管家说她好像不常出门,但钟家的人性格都不好,记仇,这段时间她身边还是应该跟个小厮。 文竹应了声,又招唿下人给浴房里抬热水,待陆赐沐浴过后才退下。 屋里陆赐只留下了一盏微弱烛灯,然后他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自己的匕首,与沈良沅那柄别无二致,只是上头镶嵌的宝石是深蓝色。 他将匕首放在手里把玩了几下,眼神在灯火下明明灭灭,好像在想着什么。 良久后,陆赐将匕首收好,吹熄了烛灯到床上躺下,闭上了眼。 昏暗间,他想起今晚李沐骞满嘴胡说八道下为数不多在他心里留了印象的一句话。 「也许从她拿着匕首来王府找你时,你便已经将她当作责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古红蓝出cp,我真是煞费苦心! 第11章 今夜无风,沈良沅在这万籁俱静的小院里静静躺着,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发呆。 今日她回来后想了良久,觉得……不若还是自己主动离开吧。 免得到时候被拒绝了,自己又觉得难堪。 她从前生活在小小的理县时尚不觉得,等到了双梁城才渐渐发觉,自己心里是自卑的。 因为这样一种自卑,她才处处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融入这座城的繁华里,不要显得格格不入。 她谨慎地保护着自己的一点自尊,却在今日被钟二小姐撕了一角,露出血红的皮肉来。 像她这样小县城上来的姑娘,果然还是跟他们不一样啊,哪怕是这城里的普通百姓,只怕见的世面都比她更多吧。 沈良沅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一点一点地蜷缩起来,最后抱着被角翻了个身,轻嘆了一口气,在黑暗中喃喃道:「明日便收拾东西吧。」 也叨扰了王爷这么久了。 -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沈良沅便醒了。 她心里有着重重心事,睡得并不好,眼下有点淡淡的青色,加之皮肤本就生的白,这样一看便显得有些憔悴了。 自己更衣洗漱后,沈良沅简单束了发,没过一会冬葵便端了早饭进来。 瞧见她的脸色,冬葵吓了一跳,赶忙匆匆将早饭放下,走近拉住了沈良沅的手,担心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怎么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沈良沅摇摇头,朝她安抚地笑了一下:「没什么的,就是昨晚没睡好,可能今天脸色差了些,没关系,你吃过了么?」 她不习惯自己用餐让冬葵在一旁看着,于是便每回都想拉着冬葵一起,但冬葵守着规矩,无论如何也不肯,后来见沈良沅实在觉得别扭,便每回提前去王府厨房先自己用过一些,然后再端过来。 她也不守着沈良沅,她吃早饭的时候自己就去外头做事。 今日冬葵自然也是点头说吃过了,沈良沅便像往常一样自己用早饭,等吃好了,她将碗筷简单收一收,然后让冬葵拿了送到隔壁王府去。 等人走后,沈良沅復又进屋,她拿出了自己的那个小包袱,准备收拾行李了。 打开衣橱,将自己的几件衣裳仔细叠好后,她看着橱柜里仅剩的那件月牙色披风微微出了神。 这件披风辞行的时候还是还给王爷吧,本也就不是她能拥有的东西。 沈良沅心里想着,手却又不自觉地伸过去摸了摸披风边缘那一圈绒绒的毛边,然后又蹲下来小心抚过刺绣精美的莲花。 过了好一会,她才恋恋不捨地收回手。 这是她见过最舒服最好看的披风,也是她人生里被人送的第一件披风,可能也是最后一件了吧,沈良沅遗憾地想。 她刚刚还仔细看了那刺绣的针法,甚至琢磨着若是日后有机会了,便自己给自己做一件也是好的。 沈良沅小小的挥挥手,与她的披风道了别,然后关上柜子,开始将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包袱里。 一边放,她一边纠结着是与孙管家说一声,还是当面向陆赐辞行比较好? 这时便听院子里好像有脚步声传来。 沈良沅以为是冬葵回来了,心里奇怪今日回来的怎么这么快?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门边走,软声问道:「冬葵,今天怎么这么快就……」 后面的话没了声儿,沈良沅站在门边看着院子里的陆赐,眨了眨眼睛愣住了,好一会后才叫了一声:「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不怪她反应慢,实在是也没个人提前告诉她…… 而且,这是陆赐第一次来这个小院。 陆赐站在院中没有再往前走,他是在等沈良沅回过神来,虽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像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沈良沅反应过来后赶紧请陆赐进屋,觉得自己刚刚把人晾在院里发愣好像是有点不礼貌,琢磨着给陆赐道了个歉:「抱歉王爷,刚刚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着她又给陆赐倒了杯茶,想把礼数做周到些。 陆赐不甚在意,他看着沈良沅的眼睛,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些事情。」 沈良沅见他这么严肃,马上正襟危坐:「好的,王爷请说。」 「你真要嫁给我?」 沈良沅:……! 她的脸「唰」一下便彤红了,一时间羞赧的手都不知要往哪里放,支支吾吾:「王、王爷怎么突然这么问……」 这会不会也太直接了?她虽然是村里出来的但、但也还是会有点害羞的! 陆赐不知道自己这么问的有什么问题,但看沈良沅连脖子都泛起了粉色,整个人看着好像都要热气腾腾起来,他怔了一下,难得卡了点壳。 「……我的意思是,我爹娘的回信已经到了,确实有这么一门亲事。」 他初初话音落下,沈良沅心里便紧张起来,她等着陆赐接下来的话,心里好像有预感,要尘埃落定了。 陆赐轻轻摩挲着茶杯,冰凉的瓷器被温热的茶水薰染,温度一点一点蔓延上指尖。 他觉得今日要说的这些很重要,也知道自己跟姑娘们说话有时候确实容易驴头不对马嘴,所以尽量斟酌措辞。 「我一直无意娶亲,但既然你我确实有婚约在身,我可以娶你。」 沈良沅的手一紧,攥住了自己的袖子,她没想到陆赐此番来找她竟然是应下这门亲…… 「但是,」陆赐话没说完,顿了顿又坦诚道,「我事务繁忙,不会说话,且也无心顾及后院,你若所求一方安稳,我可以给,但若对成亲一事有别的憧憬,建议沈小姐另择良人。」 他昨夜想了许久,沈良沅这个姑娘孤苦无依,若没了这门亲事,她日后一个弱女子怕是生活艰难,确实就像李沐骞所说的,她想要一方安稳,其实他是可以给的。 但更多的,他没那个心思,自然也给不了什么。 所以他决定今日来问问她,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应下这门亲事娶她。 沈良沅明白了陆赐的意思,因为婚约,他可以给她这门亲事,但给不了她其他的,日后他可能也忙于公务无法过多关注于她,她要自己决定是不是嫁他。 低着头,她看着自己因为紧张而攥红的指尖,一时没有说话。 陆赐也不催促,只让她安静考虑。 良久后,沈良沅终于抬起了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神色沉静,她微微颔首,轻声道:「只要一方安稳就可以了。」 陆赐抬眸,深邃的眼望进那潋滟的眸子里,而余光却投过屏风的间隙,远远看见了那放在床榻上还未收拾完的包袱。 摩挲着茶杯的手停住,片刻后,男人收回视线,静静点头: 「好。」 - 陆赐没有久留,沈良沅将他送走后便又回到里屋,一件一件将刚刚收拾好的衣裳物件儿又拿出来在屋里规整好。 她的唇边有一点欣喜的笑,又克制着,像是怕被谁发现似的。 王爷应了这门亲事,这对她来说已经能算是天上掉馅饼了! 至于昨日她想的那些,她与他身份的鸿沟,他们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沈良沅想,那便互不打扰吧。 她不去到他的世界,就规规矩矩的做一个后宅妇人,虽然她也不知要如何操持这些,但她可以学,跟着孙管家或者哪个嬷嬷也好,她会努力,肯定能学会的。 她也不会要求陆赐保护她那点小小的自尊,她选择了安稳,同样也放弃了一些自己以前憧憬的东西,比如山盟海誓的浪漫姻缘。 想到这,沈良沅翘着的嘴角终于微微放下,她嘆息一声,又拍拍自己的脸。 没关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嘛,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也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 窗外透出一点冬日的暖阳,沈良沅看着那抹光,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要迎来一段新的生活了。 她想起刚刚陆赐说会尽快定下婚期,也不知这个尽快会是多快,毕竟她对这些王公贵族的成亲规矩并不清楚,当下又有点紧张起来,想着是不是该跟孙管家说,找个嬷嬷教她一些规矩。 总不能在那天出丑丢了陆赐的脸。 于是下午沈良沅就让冬葵去找了孙管家,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很快,小院里便来了一个严肃的嬷嬷,跟着来的还有一个小厮。 「文墨是孙管家新派来小院的,王爷说小姐身边再跟一个小厮为好,章嬷嬷早年是在宫里当差的,听说双梁城里好些大户人家都请她去教过自家小姐呢。」 冬葵在屋子里一一给沈良沅细说了两人的身份,刚刚他们已经见过沈良沅,现下文墨在外头做事,章嬷嬷回了屋,说这两日便会给沈良沅制定出一套章程来。 沈良沅点了点头,当真没过两日,章嬷嬷便给她列出了一整套站行坐卧、待人接物的规矩。 章嬷嬷道:「小姐如今十六,许多事情已经养成习惯,这些规矩都要从头再来,老奴严厉,也望小姐不要偷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看着章嬷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沈良沅的心里抖了抖,轻轻应了声「好」,然后当即就被批评了:「小姐待人当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却不能显出怯弱,挺胸、抬头,声音大些。」 沈良沅苦了一张小脸:啊,嬷嬷当真好严格。 另一边,刚刚定好婚期的陆赐听了孙管家的话,眉梢微抬:「她真的在跟章嬷嬷学规矩?」 孙管家点头。 陆赐放下笔沉思:沈良沅怎么突然这么积极?她是不是想在哪里亮相? 片刻后,他觉得自己想通了,嗯,既然她想,那亮个相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社恐沈良沅: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兮导:婚事都定下了,离家出走还会远么?(bushi) 傻狗陆赐日后为今日所说的这些话后悔不已! ps:没错,你们也看出来了,小李就是我的嘴替哈哈哈哈哈 pps:浅改一个书名看看收藏会不会增加_(:3」∠)_不会我就改回来哈哈哈哈 第12章 沈良沅跟着章嬷嬷开始学规矩,每日里卯正便起,端着手,挺着背,莲步轻移的在屋里走上二十来圈。 若是头上的步摇动了,便要被打一下手心,章嬷嬷要求严格,从不讲情。 早饭时要学大家闺秀的样子,碗筷轻拿轻放,勺子不可碰的叮噹响,椅子只能坐三分之一,喝粥要小口,还不能出声儿。 沈良沅每每用早饭时都在心里想,深闺的大小姐可真不好当啊,为了好看得体,处处都要为难着自己。 她原来吃饭也不算狼吞虎咽,但现在……简直就是在小鸡啄米。 但为了成亲那日仪态礼仪能好些,不让别人笑话,沈良沅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坚持一下。 不光是站行坐卧这些日常行为,在待人接物方面章嬷嬷也事无巨细的给沈良沅讲了一番,这倒让她觉得受益颇多。 沈良沅是在村里长大的,接触的人看到的事都与这双梁城里的达官贵人不同,章嬷嬷的眼界比她宽,许多话她都觉得很有道理。 比如练了三日后,嬷嬷就给了她几本书,严肃道:「行为举止可练,待人接物可练,但气度胸襟才是体现一个人气质的根本,腹有诗书气自华,沈小姐今日开始每日要读一个时辰的书,习一个时辰的字。」 说完章嬷嬷顿了顿,像是才意识到什么,看了沈良沅一眼,语气和缓了一些:「若小姐未习过字也不要紧,可让孙管家再找个先生教书习字,这本也是非一朝一夕能练成,不用急。」 沈良沅知道章嬷嬷这是怕她未读过书,刚刚的话将她伤到。 她轻轻笑了一下,接过那几本书,柔声道:「我爹教过我读书习字,只是他过世的早,后来我便没人教了,但字还是认得全的。」 「那便好。」 章嬷嬷点了点头,重新恢復严肃的神色,准备带着沈良沅开始今日另外的学习。 这时文墨走到门边,低头行了个礼,对沈良沅道:「小姐,李府的少夫人在门口,想见见您。」 「李府的少夫人?」沈良沅听后有点懵,「那是……」 谁啊? 文墨替沈良沅仔细解释了两句:「小姐,李少夫人的夫君是双梁城府台的嫡长子李沐骞公子,他也是少爷的至交好友,与少爷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啊,那快请进来吧,你顺便再让冬葵去泡一壶热茶来。」 沈良沅赶紧让文墨去将人迎进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位素未谋面的李少夫人为何会来找她,但她是这小院里除了陆赐之外的第一个客人,她自然不能怠慢了。 章嬷嬷见有客来,便准备先回屋去,沈良沅却留住了她,笑道:「嬷嬷你先留下吧,也可以看看我一会待客的举止礼节对不对。」 章嬷嬷闻言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面上的严肃缓了一些:「小姐能有这样的意识很好,那老奴便在一边候着。」 沈良沅觉得自己好像被夸了,有点腼腆地低下头,然而看见自己的这身袄子又有了些无奈。 她可以跟着沈嬷嬷学礼数规矩,但还没有钱买身好一点的新衣裳。 章嬷嬷注意到她拉衣服的小动作,突然上前几步轻轻拉开她的手,认真帮她理了理衣摆和衣襟,然后安安稳稳道:「小姐,学礼数规矩是为了在与人交往时保持自己的礼节,不论你穿什么,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你的体面。」 沈良沅有些惊讶地抬眼,便见章嬷嬷露出一个难得和蔼的笑来。 她也忍不住笑了,认真点点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待章嬷嬷重新退到一边站着,文墨也将人迎进了院里,沈良沅赶紧撩了布帘去外头打招唿。 只见一位拢着烟红色披风,面容温婉,身姿窈窕高挑的年轻夫人随着文墨踏上了廊上的石阶。 她提着裙角,一举一动皆款款,举手投足便能瞧出定是得了良好教养的大家小姐。 沈良沅想起章嬷嬷教她的,率先笑着走上前,叫了一声:「李少夫人,初次见面,若有不周,失礼了。」 陈灵犀放下提着裙角的手,看向面前得体浅笑的姑娘,听了她的话微微有些惊讶。 这也不像沐骞他们说的从小县城出来的姑娘啊。 但她也看得出沈良沅还是有一丝拘谨,于是主动走过去拉了她的手,柔声道:「沈小姐不用客气的,我夫君与王爷是多年情谊了,大家彼此相熟,阿赐唤我一声嫂子,沈小姐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姐便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我姓陈,闺名灵犀。」 陈灵犀不想让沈良沅太拘着,进了屋后说的话也随意一些,她听了沈良沅介绍自己的名字,便轻笑着问:「那我日后叫你阿沅可好?」 她身上的气质很温柔,让刚刚一直提着精神准备应对的沈良沅渐渐放松下来,腼腆地笑着点头:「好,那我便也不与犀姐姐客气了。」 当称唿更近一步,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好像也从刚开始有些生分变得慢慢热络起来。 经过前些日子每天的学习,沈良沅已经有了些下意识的体态调整,陈灵犀看在眼里,大方地夸她:「刚刚我瞧见你时,都以为阿赐他们说错了,这哪里像个从县城里出来的姑娘。」 沈良沅与人交往有些看重直觉,陈灵犀给她的感觉是很有涵养的人,也很真诚的想要拉近与她的关系,于是她也没有扭捏,细细说了自己这些日子有在跟章嬷嬷学习的事。 她觉得犀姐姐应该不会笑话她的。 果然,陈灵犀听后拍了拍她的手,反而赞赏的点点头:「学着这些就算不为别人,为你自己也是好的,若是日后还想看什么书我那儿还有,想知道什么事也可以来与我聊。」 沈良沅感激道谢,突然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多了个姐姐似的。 她没有亲姐妹,在舅舅家也只有一个整天就会使唤她的表妹,如今突然遇到像陈灵犀这么温柔的姐姐,还不嫌她的身份与她言笑晏晏的聊天。 沈良沅心里有淌过一丝暖流,想着想着便感动的红了眼睛。 她一吸鼻子,陈灵犀便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揽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了?怎么突然哭鼻子了,可是我说了什么?」 沈良沅摇摇头,觉得有点丢脸,把眼泪憋回去后小小向陈灵犀抱怨了一声:「没有,我就是有这么个毛病,特别容易红眼睛,吵架的时候也是……」 陈灵犀听后「扑哧」一笑,拿帕子给她按了按眼角:「阿沅这个小毛病也太可爱了,日后若阿赐惹你不快,你便也朝他哭,让他学着来哄你。」 沈良沅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低下了头没说话。 陈灵犀知道小姑娘大约是面皮薄,也不再继续打趣,转而说起了一件正事。 「如今你与阿赐的亲事算是定下的,再过些时日便是大寒,双梁城有行庙会,做牙祭的规矩,届时大家都会上城外鄂毕河去看烟火,阿沅那日也与我们一同去吧。」 前几日陆赐来了李府,表明了会与沈良沅成亲一事,又说起牙祭那日,希望她可以带着沈良沅一起去船上。 在大寒这日鄂毕河上会有几艘非常大的船,停在看烟火最好的位置,供达官贵人们上去一览。 陆赐想,这样也算是亮相了吧。 陈灵犀只当他是决定与沈良沅成亲了,所以想提前让她认识认识这些城里的世家夫人小姐,于是自然答应下来。 她今日会过来小院找沈良沅,除了想着她在城里大概没什么朋友,她该与她多走动亲近亲近,另外便是与她说这件事了。 沈良沅听后愣了一下:「带我一起去么?」 陈灵犀笑:「对,阿赐特意与我说的,让我带上你一起。」 「啊,好。」 沈良沅听见是陆赐说的,便点了点头,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她还没有看过烟花呢,王爷此番特意让犀姐姐带她去看,可见真是个好人呀! 她并不知道那天会有多少人在船上,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村姑以为只是三五人一起到河边看几朵烟火的事…… 谁承想,真到了大寒这日,鄂毕河边人山人海,连旁边的山坡上都站了好些人,而河面上更是画舫船舶应接不暇。 其中最大的三艘船是官府的,那日陈灵犀说要登的船便是这个,据说是因为早些年每每到了这日为了抢占最好的位置,常常会有家族的船舫之间发生矛盾。 官府调停的也累,干脆直接出了官船把好位置占齐了,贵人们也别争了,都去上头看。 彼时已近傍晚,河面的船上都已经点了灯,沈良沅裹着披风,戴着兜帽,紧挨着陈灵犀,原本笼在披风里的手忍不住伸出来轻轻挽住了她的手臂。 她真的是第一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小小的理县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壮景…… 虽然他们登船走的是另一条路,已经相对人少了很多,但也只是相对来说而已。 沈良沅见着这么多人就莫名有些紧张,一边挽着陈灵犀一边缩了缩肩膀,陆赐走在她的身后,下意识给她挡了一些人流,却一眼便瞧见了她的小动作。 他微微偏了偏头,眼神里有点困惑。 还没等他研究一下沈良沅究竟是怎么了,便见前面裹着那件月牙色披风的姑娘突然「哎呀」了一声,然后一头往前栽去。 陆赐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跑过一句话—— 来了,平地摔! 作者有话要说: 兮导:陆赐,你这次再不伸手,你老婆就会没了。(虽然后来她也没了) 猜测陆赐会伸手的请扣1,不会的请扣2~ 不虐不虐,后面也不虐的! 突然收到了30瓶营养液诶!!兮导感动的落泪qaq感谢在2022-08-19 09:51:07~2022-08-20 13:4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8157676 8个;草莓奶兮 2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酱 30瓶;是茶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沈良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明明是好好的走在路上,也有小心看路,但还是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突然重心失衡直直地往前栽去。 她心里大叫不好,若真在这里摔一跤,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只怕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可这一刻的意外也不是她能控制的,沈良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唿」,便闭上眼睛做好了摔个大马趴的准备。 然而下一瞬,她便突然感觉脖子一紧,披风的兜帽像被谁拎起来,愣是把她往后拖了一下。 那一下的力气之大,差点把沈良沅都给卡着脖子提熘起来,让她觉得自己今晚就要交待在这儿。 她这一前一后的人便更站不住了,一下又往后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脸颊还被这人黑色大氅上的羽毛擦过,惹得她一颤。 沈良沅的手勐地扒拉住自己披风的系带,惊恐回头,看到了陆赐那张耿直的脸。 沈良沅:…… 她现在应该感谢陆赐拉住她,但又不太想感谢他拉住她。 陆赐此时此刻正抓着沈良沅披风上毛茸茸的兜帽,刚刚他手伸得急,距离又没有那么近,加之力道可能也有些大,沈良沅被他提熘的现在整个人身子都是斜斜往后靠的,全身的重量都在他身上。 她正惊恐回头,眼睛瞪得很大,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再具体一点来说,沈良沅现在就像一只被人捏住了命运后脖颈的猫,一动不敢动。 两人的姿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小小三角形,一时半会竟然谁都没动。 旁边的李沐骞已经憋笑到嘴角都要抽筋,被陈灵犀轻轻打了一下,而周围原本正在往河边走的人,也纷纷往这边看来。 沈良沅这下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想赶紧站稳,但她一时没找到重心,倒是在慌乱间还记得把兜帽从陆赐手里扯下来给自己戴上。 实在不行,脸先遮一下吧…… 陆赐只觉得手下一空,然后便察觉沈良沅想借着他肩膀使个力让自己站稳。 他突然将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扶着吧,我看你怪累的。」 沈良沅:…… 后面一句也可以不说。 她没来由的想起来第一次撞到陆赐之后,她们两人擦肩而过时,他说她的那句「平衡能力还不错,至少没有平地摔」,心里又是一阵腹诽,陆赐他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啊? 不过沈良沅还是撑着他的手站稳了,并且不管有没有被捏住后脖颈都还是轻声道了谢。 陆赐看着姑娘重新收回去的手,刚刚她那一撑,掌心微微用力扶在了他的小臂上,他冬日除了大氅,里面的衣裳穿的并不厚,甚至能感觉出一些女生手掌的大小。 男人眸光微动,将自己已经垂在身侧的手翻开默默看了一眼。 原来她的手比他的要小这么多。 重新将掌心拢入大氅里,陆赐继续跟在沈良沅的身后往前走。 李沐骞靠近他打趣:「诶,这次知道要扶人家姑娘了啊?」 陆赐微微抿了抿唇角,片刻后一板一眼道:「吉日定了,她是我的未婚妻。」 李沐骞挑眉:「定在什么时候?」 陆赐:「正月十五。」 李沐骞:「……你搁元宵节成亲啊?」 陆赐闻言瞥他一眼:「有问题?」 李沐骞噎住,倒也是没有……只是好像确实没见人凑在元宵节成亲的。 但反正这是陆赐的亲事,他如今是王府里当家作主的,想定哪天就定哪天,只要父母能回来赶上日子,那便都没问题。 两人说话间他们已经走过了人流最密集的一段路,离着登船的地方不远了。 而周围热热闹闹来看烟花的百姓们却还在兴致勃勃聊着刚才的事,时不时还要再往前头看两眼。 「王爷刚刚竟然扶了一位姑娘,要不是你们都看见了我都怕是我眼花。」 「那姑娘好像就是与王爷一起来的呢,你没看见李少夫人也在她旁边?哎,就是刚刚事发突然,我都没瞧见那位姑娘的脸。」 「我瞧见了我瞧见了!是个大美人呢!」 「王爷怎么会突然跟姑娘走得近呢?该不会是要说亲了吧?是谁家的小姐啊?」 「不知道啊,瞧着面生呢。」 …… 人群的声音渐远,走在前面的沈良沅已经跟着陈灵犀到了船边。 因着男女有别,若想登官船,陆赐和李沐骞便不能与沈良沅和陈灵犀一起,这艘船上都是女眷,已经能看到世家夫人们带着各家的小姐在船上说笑了。 男人们的船则在旁边,人比这边倒是少了许多,也没有这么热闹。 于是四人便要在这处分开了。 李沐骞与陈灵犀叮嘱了几句,大意便是让她注意些莫要着凉了之类的,沈良沅下意识看向了陆赐。 她也不是想陆赐叮嘱什么的,就是在这种人多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寻找自己熟悉的人。 陆赐见沈良沅看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又听了旁边李沐骞的话,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 于是他低头看着沈良沅,从李沐骞的话里接过一茬:「你的披风厚,应该冷不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沈良沅:…… 咱就是说,真没什么话好说,也不用硬说。 沈良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却又听陆赐接着道:「一会看烟火,不要站在第一排,也不要站船边,不安全。」 「啊,」沈良沅听到这,刚刚被哽住的心情好了些,轻轻点头,「好的,我知道了王爷。」 哦,原来陆赐是个务实派,沈良沅心里想。 她的唇角不自觉翘了翘,身子莫名轻松了一些,不再如刚刚那般紧绷了。 被她挽着手的陈灵犀像是察觉到什么,偏头看了一眼,见沈良沅唇边还有一丝笑意,目光又绕到了陆赐的身上,一脸瞭然。 现在看来,阿赐这门天降的亲事还真是不错。 四人也没有说多久,片刻后便分开上船了,陈灵犀和沈良沅身后都跟着丫鬟和小厮,加之陈灵犀的身份和沈良沅的样貌,一登船便惹得许多目光看过来。 陈灵犀是青州世家陈家的么女,如今又嫁给了双梁城府台家的大公子,这船上想要与她搞好关系的夫人小姐只多不少。 与前来打招唿的夫人小姐们简单寒暄过后,陈灵犀也介绍了一下沈良沅,只道她是自己一见如故的小姐妹,从外地过来,今日特意来看看这牙祭。 她没有细说沈良沅的身份,却待她十分亲近,一直任由她挽着自己,时不时还拍拍她的手。 登上这艘船的夫人小姐们都是非富即贵,大家也是明眼人,见陈灵犀是这样的态度,又见沈良沅裹的披风精緻,一看便是染香阁今冬的新款,里头穿的小袄也是水灵灵的碧山色蜀锦。 她们只当这是外地哪家的大小姐过来双梁游玩,当即便夸奖起沈良沅来。 毕竟沈良沅也当真好夸,就她的姿色容貌,随便夸一句都是写实感嘆,没人会觉得是虚伪奉承。 沈良沅听后便微微红着脸,文雅的自谦几句,裹着披风清浅的笑,当真像是含羞的深闺少女一般。 其实没人知道,她藏在袖里的手都要攥的发白了。 毕竟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陈灵犀还要去见她婆婆,今日出来因着要带沈良沅一起过来,是以李夫人便先带着家里两个小傢伙出发了,比他们到的更早些。 于是,带沈良沅与几位夫人打过招唿后,她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又带着她进了船舫里,找了个人稍少一些的地方,让她坐着等一会,自己去去就来。 沈良沅点点头,扬起一个笑让她放心:「犀姐姐快去吧,今天是我麻烦你们了,我就在这儿坐着不乱走。」 这里人少,她能放松些,更何况身边还有冬葵和文墨呢,沈良沅觉得自己应该也没问题吧。 待陈灵犀走后,她看着窗外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月光洒下一片霜华,让她没来由地想到前几日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诗:流泉得月光,化为一溪雪。 沈良沅手托着脸,就这么静静看着窗外被人声和月光染沸的夜色,觉得有些恍惚。 换做两个月前,她这时候还在舅舅家里给他们一家人烧着热水洗澡,何曾想过会有今夜这般的光景呢…… 人生的际遇,当真是在每一个或大或小的选择间,便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沈良沅想得入神,没注意到船舫里突然有一个人气势汹汹地朝她这处走来。 但冬葵却瞧见了,她心里一紧,赶紧拉了一下沈良沅的袖子,低声唤她:「小姐,钟二小姐过来了!」 沈良沅一怔,倏地抬头,然后便见迎面一位锦衣华服琳琅环佩走起路来都带响儿的大小姐正沖她走来,那神色,一看便是来找麻烦的。 果不其然,钟二小姐带着一众下人在沈良沅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面发难。 「我说这位怎么瞧着眼熟呢,前些时日还穿着寒酸的素袄在染香阁讨价还价,没想到今日就能上得了这艘船了,我倒是好奇你是攀上了谁?以什么身份上的船?」 作者有话要说: 钟二小姐连名字都没有,可见只是一个纯纯工具人哈哈哈哈 上一章怎么还有人扣2的!傻狗生气.jpg感谢在2022-08-20 13:44:26~2022-08-21 13:2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8157676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茶靡呀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沈良沅在今日最不想遇到的人便是钟二小姐。 毕竟两人有一段不算过节的过节,是以她在人走到江边,得知要登上大船与一众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一块儿看烟花时,心里便担心这件事了。 但是后来想着自己到时只要跟在犀姐姐身边就好,钟二小姐就算看见她了,看在犀姐姐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在这时候来找她麻烦吧? 谁承想,就这片刻落单的功夫,便恰好叫她瞧见了。 想想也是真的很不走运。 其实钟家虽然是双梁城的纳税大户,但陈灵犀可是双梁城一把手家里的少夫人,钟二虽然性格跋扈,但确实不会这么没有眼色。 这个时候找上沈良沅完全就是因为她刚刚一直在船舫里头跟人聊天,根本没看见沈良沅是和谁一起来的。 这会发现她竟然在船上,当然是想也没想就找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那日染香阁一事都是因为这个贱丫头让她丢了那么大的脸,事后她派人跟着她竟然还跟丢了! 下头的人自然也就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这更让钟二如鲠在喉。 沈良沅知道来者不善,周围已经有些人的眼神望了过来,她轻轻垂眸,拢在袖里握着一个捧炉的手紧了紧,然后起身迎着钟二的目光看了过去。 她不躲不避,也没有理会刚刚钟二那番话里的阴阳怪气,反而得体的露出一个浅笑,打了个招唿:「钟二小姐。」 钟二皱起眉,面色不善地看她,只觉得这贱丫头今日的神态跟那日在染香阁相比好像变了很多。 再看沈良沅身上,一身上好的蜀锦小袄,清新的碧山色,领子和袖口边沿都缝了一圈绒绒兔毛,更将她衬得精緻可人。 若不是早就在染香阁见过她,钟二只怕也要将她当成哪个大家小姐了。 冷哼一声,钟二心里认定沈良沅必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登上这艘船,故意更大声道:「我说你还是不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吧,前些时候不是还穷的只能穿得起素袄么,今日竟都用上蜀锦了,别是用了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啧啧,瞧瞧这小脸。」 沈良沅黛眉微蹙,这是这位钟二小姐第二次信口开河污衊于她了。 她想起章嬷嬷教她的那些话,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像那日一般撑着气势硬顶上去,而是敛了眸,不疾不徐道:「那日王爷让钟二小姐不要以貌取人,看来钟二小姐是没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凡事讲求有理有据,但钟二小姐似乎还有信口开河的习惯?今日是牙祭,我觉得钟二小姐还是当谨言慎行一些,免得失了风度。」 沈良沅站在那儿,慢条斯理说完话,一脸沉静地看着钟二,心里舒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她其实手还是紧握着,但这次已经没有急红了眼,是很大的进步了。 因为章嬷嬷说,有教养的人很少与人脸红脖子粗的争辩,若自己是占理的一方,那更应该从容淡定。 你的姿态越沉稳,对方越容易感受到压力。 当然,若遇上撒泼之人,那便是另一种法子了。 钟二当真被沈良沅这姿态唬住,不知她怎么换了身衣服就连气势也变了,一时半会没接上话。 但她也是从小被家里宠大的,很快反应过来后更加怒火中烧,加之周围已经有人瞧着她们这处开始窃窃私语了,她在这双梁城里怎么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小姐,如何能在这时候输了气势,被一个穷酸的贱丫头比下去? 当即钟二小姐便上前两步,想伸手揪住沈良沅的衣裳,边厉声道:「你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不就是靠着这张脸攀上了哪位贵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凤凰了,不知从哪儿套来的这身衣裳,你也配!」 她故意说的大声,为的就是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这贱丫头根本没有什么身份,就是套了件好衣裳冒充大家小姐的山鸡罢了! 她不信沈良沅能攀上什么好人家,她这狐媚的样子肯定是给人做小的吧。 钟二这句话一出,船舫里议论纷纷的声音大了些,沈良沅的脸终于还是涨红了,眼睛又酸胀起来。 她这身衣裳是陈灵犀未穿过的新衣,因着时间紧,没有时间给她做衣裳了,陈灵犀便拿了自己的新衣让裁缝改了一下给沈良沅穿。 沈良沅被钟二的话气坏了,死死握着手里的捧炉才忍住了没在这个时候对着钟二破口大骂。 你才什么东西,你全家都什么东西! 但她不能,钟二越是这样激她,她越不能在这些夫人小姐面前失了分寸,那样只会让她们也看笑话。 文墨在钟二小姐伸手的一瞬便直接将她的手挡住,没让她近沈良沅的身,冬葵也护在了沈良沅的身前,还小声安抚她:「小姐你别听她的。」 他们两人都是王府训练有素的下人,周围眼睛尖的夫人小姐一眼就能瞧出这位小姐身边跟的丫小厮都不一般,怎么也不像钟二小姐说的那样啊? 刚刚在外头与沈良沅打过招唿的有夫人也带着自家小姐进来了,碰巧听到后半茬,心里虽有点疑惑,但却没有跟着周围的人一起议论,只静观后续。 这时船舫去往二楼的楼梯口突然传来了清冽的一声:「钟二小姐慎言。」 众人纷纷看过去,是陈灵犀从二楼下来了。 她的神色平静温婉,连刚刚那句话都没有说重,但看着钟二小姐的眼神却有些冷,带着一丝微微的怒意。 陈灵犀在众人的目光下径直走到沈良沅身边,从冬葵的手上拿过披风给她披上,又替她理了理鬓髮,柔声道:「舫里也不多暖和,披风还是裹着好,你若是着凉了,到时王爷该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犀姐姐……」沈良沅湿润着一双眼睛看她,顺着她的动作拉紧了披风,有点沮丧道,「我是不是丢了王爷的脸……」 她总是担心着这个,心理压力很大。 陆灵犀轻笑着拍拍她的手:「哪里会,你一切都很好,是有人不好。」 说罢她便转身看向瞪大眼睛怔在原地钟二,神色从容,不紧不慢道:「不知钟二小姐与我家阿沅是有什么误会?她性子柔婉,又是初来双梁,我总担心她会受了欺负,所以钟二小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今日是闹的哪一出?」 陈灵犀不论是出身还是气度都压过钟二一个头,她身上那股沉静又淡定的姿态,明明不凌厉,却会叫人不自觉对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思虑一二,小心回答。 钟二僵着身子,怎么也没想到沈良沅攀上的竟然是李府的少夫人。 她平日里跋扈归跋扈,但却是万不敢跟陈灵犀对着干的,说白了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罢了。 钟二变脸比翻书还快,当即便挤出一个笑来:「啊,没,没什么,才发现是我眼神不好认错人了,刚刚口无遮拦说多了话,我给这位小姐赔个不是,还望李少夫人不要与我计较。」 沈良沅的眼睛还红着,惊讶于这位钟二小姐态度转变之快,在她又一次看过来时,陈灵犀也看向她,看样子是想让她自己来决定对这钟二小姐要怎么办。 朱唇轻抿,沈良沅轻轻摇了摇头,静静道:「既然钟二小姐说是认错了,那便算了吧,希望日后钟二小姐谨慎些,不要再认错了。」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都是在双梁城里有头有脸的家族,钟家也是。 虽然她看起来有人撑腰,但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与钟家起矛盾,会给犀姐姐和王爷添麻烦的吧。 沈良沅觉得她一个小小的村里姑娘,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给人惹麻烦。 陈灵犀大抵能猜到沈良沅所想,心里感嘆一声,这姑娘实在是有些太懂事了。 既然沈良沅不追究,陈灵犀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瞥了钟二一眼,敲打了一句:「日后,望钟二小姐还是将人认清再说话,谨言慎行。」 说完她便拉着沈良沅离开,路过几位夫人时还得体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待她们走后,钟二小姐也没脸再在这儿待下去了,低着头匆匆带人上了船舫的二楼,眼里的神色却满是不服。 那个乞丐丫头到底什么来头!竟还能让李府的少夫人替她撑腰? 刚刚李少夫人好像还说到王爷什么…… 钟二小姐突然瞪大了眼睛,难道……这贱丫头还与王爷有关系? 不光她在猜测,船舫里的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难以置信。 陈灵犀刚刚对沈良沅说的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船舫里好些人都听得清楚,但却都一时不敢相信。 陆赐是什么人? 是有意结亲的姑娘家亲自带媒人上门说媒,都要被他拦在门口说一句「暂无此意,送客」的人。 是旁人旁敲侧击地问他「你觉得某家某小姐怎么样」,他都要疑惑「那是谁?」的人。 所以,王爷竟然还会有担心着凉的姑娘? 他们不信。 但这不妨碍这些夫人小姐们已经对沈良沅有了十二万分的好奇心。 在烟火快要开始时,大家纷纷去了外头甲板上等着,有意无意往沈良沅身边走,与她搭话。 这时,另一艘大船的甲板上,陆赐正看着旁边花里胡哨的船微微皱眉。 李沐骞凑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看,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在看啥? 陆赐沉声道:「沈良沅身边怎么那么多人?」 李沐骞:……你看的还挺清楚嘿。 两艘船的距离确实不远,相邻而停,但陆赐能在那么多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夫人小姐里一眼看到沈良沅,也是李沐骞没想到的。 他好笑地打趣好友:「怎么?沈小姐身边围的人多你也不高兴?」 陆赐却没理他,还是皱着眉头,下一瞬突然提了内力朝那头大喊了一句:「沈良沅!往后站站!」 不是都说了第一排危险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沈良沅大型社死现场,多年后仍不愿回忆的画面。 沈良沅:今天我就要把陆赐淹死在这鄂毕河里谁都别拦我!! ps:大寒之日做牙祭是我百度出来的习俗,有修改,大家看看就是哈~ 第15章 沈良沅挽着陈灵犀的手,正在跟身边一位过来搭话的夫人打招唿。 刚刚陈灵犀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位也是双梁城里赫赫有名的世家——姜家的大夫人。 姜夫人保养得宜,是位美妇人,身边跟着一个少女,少女眉目婉约,虽不若沈良沅这般娇丽,但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气质,也是个美人。 姜夫人说,这是她小女儿姜婉,刚刚及笄,平日里养在深闺也甚少出来。 沈良沅浅浅笑了一下朝少女点点头,看着她矜持颔首的模样,在心里感嘆,这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姐吧。 钟二小姐跟这位比起来,仿佛是个凑数的。 姜夫人微笑看着沈良沅,试探着问了一下她的身份:「沈小姐可是从上京来?」 沈良沅轻轻摇头,只道:「不是的姜夫人,我只是小地方来,比不得上京富贵。」 这是来之前陈灵犀与她说的,对自己的身份不用藏着,但也不必特意去具体说来,点到即止便可。 作为双梁城的大小姐,她太知道这些夫人小姐们每日喜欢闲说的八卦了。 姜夫人闻言也很得体的并未再追问,还是笑笑:「是我唐突了,听闻沈小姐姓沈,便以为是上京渖太傅家的千金,沈小姐莫怪。」 「无妨的。」 沈良沅温柔应声,旁边陈灵犀便不动声色的转了个话头聊起了别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原本大家都聊的好好好,沈良沅也渐渐适应了这些寒暄,谁知这时突然便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倏地一抬头,神情惊愕又茫然。 声音好像是从旁边传来的,还很中气十足,十足到这边站在甲板上的夫人小姐只怕都能听见…… 大家一时间窃窃私语起来:怎么好像是王爷的声音?他在喊谁往后站?是李少夫人身边那位沈小姐么? 沈良沅比周围的人早一步反应过来是陆赐在叫她,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便一下涨红,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脸上烧的好像要冒出烟儿来。 王爷……王爷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隔这么远叫她!还声音那么大! 她想起陆赐之前叮嘱她看烟花的时候不要站在第一排,她有记着,但因为出来后陆陆续续有人围到她身边说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甲板前面。 此时周围的人目光已经齐刷刷地望了过来,一个不落的到了沈良沅身上,眼神都有点微妙…… 哎哟,该说不说,被王爷隔空这么叫一声,还是有点尴尬啊,瞧这姑娘脸红的。 沈良沅觉得自己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头都快垂到胸口。 旁边的陈灵犀也被陆赐这一声惊着了,她忍着笑刚准备安抚一下脸色通红的姑娘。 而另一边,陆赐见沈良沅没动,皱着眉头疑惑,是没听到?不应该啊……他用了点内力,就这么短的距离,声音传到那边应该是一清二楚才对。 但沈良沅没有动,于是陆赐决定再叫她一声—— 「沈良沅!」 沈良沅:……! 听见了听见了! 她在心里大喊,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站在人群中间就好像一个引起了所有人注意的硕大灯球,随着陆赐每叫她一声,她就更亮一点…… 说不上哪里丢脸,但就是很丢脸,比被钟二小姐挑衅后占不了上风还要更丢脸! 她「唰」的一下拉起了自己的披风的兜帽,扯着陈灵犀,声若蚊蝇:「犀姐姐,我们去后面。」 陈灵犀笑着任她拉走,还不忘与旁边的夫人们道一声「失陪」。 周围的人便就这样目送着两人走到了后排,甚至还下意识让出了一条路,这一「贴心」举动让沈良沅十分想哭,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待沈良沅刚在后排站定,第一朵烟花腾空而起,众人惊唿一声,目光终于被天上的火树银花吸引,纷纷看向天边。 而陆赐,在看着那一袭月牙白的身影离开危险的第一排后也收回了视线,分神看了一眼金色的烟花。 沈良沅离开了大众的视线,陆赐也没再叫她,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她从兜帽下抬起头,却没有第一时间看烟花,而是先往旁边的大船望了一眼。 那边甲板上也有许多人,她又没习过武,自然看不真切,却莫名将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方向,好像直觉陆赐就在那边。 沈良沅心里没来由地想,原来是看不大清的啊…… 那王爷的眼神可真好。 她心里像有什么一闪而过的怦然声,随着第二朵烟花腾空而起,又在绚烂的天幕下一不留神便消失不见。 沈良沅终于抬头看向那朵极尽璀璨后开始缓缓暗淡的烟花,将心里那一声怦然归结于节日焰火下激动的余韵。 - 陆赐的这次隔空传音很快便让沈良沅成了整个双梁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所津津乐道的人物。 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城里有一个叫沈良沅的姑娘,与王爷关系匪浅。 沈良沅在小院里唉声嘆气,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名扬双梁城…… 冬葵给她倒了一壶热茶进屋,看见沈良沅愁眉苦脸的撑着下巴发呆,忍不住笑了一下,将茶壶放到桌上,安慰道:「小姐,没事的,大家不是笑话你,是在感嘆王爷对你上心呢。」 沈良沅:那这个心不上也罢! 不过她也只当冬葵是给自己说好听的,并不当真。 她还没有膨胀到觉得王爷是对她格外与众不同的,沈良沅想,大概是因为上船前叮嘱的那一句话吧,若他叮嘱的是别人,也会提醒那人的吧。 所以是不是她沈良沅,都没什么要紧。 沈良沅这么想着,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闷,她想叫冬葵把窗户推开一些,让窗外吹点风进来,这时文墨敲了敲门,对她道「小姐,王爷来了。」 「啊,我这就去迎。」 沈良沅起身,撩开布帘往外走。 上次陆赐过来她院中只有一个冬葵伺候,现在有了文墨,他竟然还让人来给自己通报了,沈良沅不禁想,王爷其实还挺守礼的。 陆赐站在院里一支梅花树下等着,见沈良沅出来便朝她点了点头。 沈良沅最近学了很多礼仪,朝他福了福身子行礼:「见过王爷。」 陆赐想起早前孙管家说的话,觉得沈良沅好像当真是在认真学那些,他多盯了沈良沅两眼,感觉她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变化。 负手走到迴廊下,陆赐认真地点了点头,发出赞扬的声音:「嗯,很到位,没想到这个年纪再开始学也不差。」 沈良沅:总觉得后半句不说会更好,什么叫这个年纪?? 但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王爷看似阴阳怪气其实真心实意、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些话,忍了忍,决定翻篇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沈良沅:「王爷,屋里坐吧。」 陆赐却摇摇头,只是站在廊下,低头看着她道:「不了,你这儿没有会客的偏厅,我不宜总是进屋,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迎娶的吉日定在正月十五,你有什么问题吗?」 沈良沅惊了一下:「这么快?来,来得及么?」 陆赐虽然日子定得早,但其实各方面算的也差不多。 「三书都准备好了,你如今独自找来,成亲一事应该也不想你舅舅家知道,六礼便简略了一些步骤,过几日我会下聘到这儿,等出嫁那日你也从这儿走,把聘礼变成嫁妆再抬进王府就是。」 末了,陆赐又补充一句:「当然,东西还是你的。」 沈良沅:「那……伯父伯母……」 应该要等他们赶回来才行吧? 陆赐表示她不用担心:「已经在路上了,正月十五前能赶回来。」 速度快甚至还能回来过个年。 沈良沅没想到陆赐这么快就安排好了,其实她现在举目无亲,若陆赐直接弄顶花轿将她抬进王府拜堂,甚至是做妾她都没话说的。 但他还是尽量将礼数都做全了,甚至因为她没有嫁妆,将煳弄的法子都给她想好了。 沈良沅心里感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感激陆赐了。 她看着陆赐那张认真又英俊的脸,真心实意地朝他又行了一个礼。 「谢谢王爷多番安排,良沅……心里实在感激,其实就算不是王妃之位,能得一个容身之所我也已经感谢之至。」 其实在陆赐说会娶她之后,她心里便隐隐在等着他过后是不是会再说出些别的话来,比如,她身份如此,尽管亲事是真,也只能给个妾侍的位置。 但陆赐一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今日他站在沈良沅面前,表达的还是那番态度:「你我既然是父母之命,婚约在身,你也不当为妾,婚约当如何,便如何。」 他心里确实如是想的,当真没有考虑过沈良沅的身份不及,要让她做妾这种事。 陆赐本就无心风月,有时候听李沐骞八卦两句其他富家公子的后院他都听不明白,更别说娶一个夫人再纳几个妾了。 这不在他陆某人的思考范围内,陆赐的想法就是,真要娶就一步到位,没必要搞七搞八。 待陆赐离开时,沈良沅站在迴廊下还想着他刚刚说的这句话。 她其实是该庆幸陆赐心里这份责任感的,却又不知为何,心里并没有想的那般踏实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就会成亲,这文的重头戏毕竟在离家出走后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8-22 11:22:16~2022-08-24 09:5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茶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除夕的前一日,晌午过后双梁城门口进来一辆马车,执勤的士兵照例上前询问,坐在车前的一个丫鬟说了句什么,旁边赶车的青年便拿出一块腰牌递了过去。 与此同时马车一侧,床边的小帘子被撩起一角,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 士兵当即行了一个军礼,立刻放行了。 紧跟着没多久,城里便传开消息,老王爷和夫人回城了。 陆赐昨日便得了口信,知道他们今天会到,估计也是要见一下沈良沅的,便提前跟沈良沅知会了一声。 此时此刻,沈良沅已经收拾好自己,正在小院等着,若陆老爷和夫人要见她,她便马上过去。 她身上的衣裳还是陈灵犀的,去看烟火前陈灵犀就给她送了好几件来,怕她这个冬天都来不及做新衣,让她先凑合穿着。 陆赐今日也没有去军部,特意在家,就等着两位长辈回来。 没过多久,偏厅的院子里便传来了说话声。 「好久不回府都忘了府里的路怎么走了,孙管家,阿赐呢?」 是他娘的声音。 陆赐起身去了外头迎他们:「爹,娘。」 陆夫人一瞧见他便笑起来,张开了手:「快过来让娘看看,好久不见我儿子了。」 陆赐从善如流的走过去,结果陆夫人嘴上说着看他,却敷衍了事,眼睛直往他身后瞧。 然而一个姑娘的人影都没看到。 陆夫人失望万分,将陆赐拨到了一边,与儿子重逢的激动还没能维持上一刻钟:「算了,不看你了,也看了二十多年了,我儿媳妇呢?」 陆赐对他娘的这番作态已经习以为常,只应声道:「她住在旁边的小院里。」 陆夫人不满:「今日应该把她接过来呀,明天就是除夕了,在小院子里多冷清。」 陆赐直言:「我们还未成婚,于理不合。」 陆夫人优雅的翻了个白眼,轻轻打了陆赐一下,然后跟旁边的夫君絮叨:「还是不懂变通,得亏当年你发酒疯一定要扯这门亲事,不然你儿子要孤独终老。」 陆赐的爹陆明觉揽着自己夫人,无条件应承:「夫人说的对,我们都回府了,接到府里来两日不算事。」 陆赐对他爹的作态也习以为常,当做没听见,接着说自己的:「孙管家已经去请了,爹娘先回屋休整一下吧。」 陆夫人「哎呀」一声:「第一次见良沅,确实应该收拾一下的,你就在这等着人家,我们一会换了衣服便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说着一阵风似的拉上自家夫君就匆匆走了,留下陆赐一个人在偏厅里等着沈良沅。 沈良沅早就收拾好,是以来得很快。 她还是围着那件月牙色的披风,还特意带上了冬葵,想着这样是不是会显得自己体面一些? 沈良沅有些忐忑的进屋,除了陆赐却没有瞧见其他人,不禁小声问:「王爷,伯父伯母……」 陆赐让她先坐,解释了一句:「他们刚到没多久,换身衣裳就过来。」 沈良沅轻应一声,安静坐着不说话了。 她心里其实还挺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陆赐的父母,是以前的王爷和王妃呢。 听说他们如今在外远游,是为了陆赐的亲事特意赶回来的,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人呢?会不会也是碍于这是自己亲口所说的亲事不好反悔,所以才没有反对呢? 说到底,她还是怕自己的身份低微,惹人不喜。 正想着,偏厅外便有了动静,沈良沅赶紧起身看过去,先入眼的是一位大气明艷的美妇人。 陆夫人显得很年轻,脸上带着笑意,一看到沈良沅便眼睛一亮,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是良沅么?哎呀,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呀,便宜我们陆赐了。」 陆赐:…… 沈良沅:受宠若惊!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陆夫人这第一句话说的就与她想像中的不一样呢。 陆夫人姓闻人,闺名一个羽字,出身于岭南一个颇有些底蕴的家族,嫁给陆老爷之后自是身份更不一般,但却没什么架子,看起来十分好说话。 陆老爷站在夫人身边,也笑着看了沈良沅一眼,心里觉得自己当年多少有点未卜先知,给儿子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媳妇。 沈良沅被两道和蔼的目光看得心情有点微妙。 感觉伯父伯母都是很好的人,就是这目光好像有点太热烈了…… 她心想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不动声色的敛了心神,告诉自己别想七想八,第一次见面要打起精神来。 然后她便听陆夫人问起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沈良沅赶紧正襟危坐,将所有都一五一十讲了,甚至连没跟陆赐说的那些关于舅舅家的糟心事也简单讲了一番,没半点隐瞒。 末了,沈良沅低着头,轻声道:「我起先不知陆家的身份,所以才贸然找来,如今也明白我与王爷天差地别,但我……」 沈良沅想说,但我会尽量不给王府丢脸的。 只是话没说完,陆夫人便亲昵的叫了她一声:「阿沅,你不必这么说。」 她起身拉着沈良沅到自己身边坐下,摸摸她的头,仔仔细细看着她:「你能找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毕竟……你长得多好看呀,我可是头一回见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呢,哎呀,多娇俏!」 沈良沅:嗯? 陆老爷在一旁连连点头:「嗯,确实,陆赐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沈良沅:哈? 所以您二老是只看脸……的吗? 事实证明,是的。 接下来陆老爷和陆夫人半点没就她的身份多讨论一句,全程都在围着沈良沅吹彩虹屁。 夸她皮肤白,眼睛大,鼻子小,嘴唇似桃花,生的绝顶标志,倾国倾城,天姿国色,百媚千娇,丰姿冶丽,尽态极妍…… 沈良沅被这番吹捧砸懵了,弄得节节败退,到最后完全招架不住,只能求助地看向陆赐,希望王爷能懂自己的眼神,救救她! 陆赐听着他爹娘对沈良沅一通天上有地下无的夸赞,面上表情无动于衷,心里却道:从他爹娘的用词来看,沈良沅确实是极好看的,所以他觉得她长得跟其他姑娘不同,也很正常。 这时他接收到了沈良沅的眼神暗示。 陆赐莫测的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瞭然了什么,朝沈良沅点了点头。 沈良沅松了口气,下一瞬,便听陆赐道:「爹,娘,今日就到这吧,沈小姐眼睛不舒服,有点抽筋,我让府医来看看。」 沈良沅:……我真的会谢!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入v的字数,先短小一点qaq感谢在2022-08-24 09:53:05~2022-08-25 10:4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茶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陆赐语出惊人,让沈良沅一下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着。 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惹得陆夫人忧心不已,拍着她的背道:「这是怎么了?眼睛疼?嗓子也疼?孙管家快去请府医过来吧。」 「我、我没事!」 沈良沅赶紧制止,以免接下来要丢更大的人,为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对陆夫人撒了一个小谎:「是昨夜没休息好,所以刚刚才眼睛不舒服,没有什么大碍的,夫人。」 陆夫人:「那怎么咳嗽了?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还是搬过来王府吧,小院还是有许多东西不够周全。」 沈良沅接着圆:「没关系,小院挺好的,我冬天吹了风便容易咳嗽,只是小毛病,让夫人担心了。」 冬天吹风容易咳嗽这件事沈良沅倒是也没有说谎,是她小时候落下的一点病根,大夫也看过,说不严重,但也难好,得细心调养着。 早些年爹娘在身边,家中生活尚还过得去的时候她也调理过一阵子,后来到了舅舅家自然就断了,是以这两年又渐渐復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陆夫人见她神色坚持,便也不再勉强,却还是道:「那我让人送些东西去小院里,明日是除夕,阿沅来府中与我们一起过,这可不能再推了。」 沈良沅见陆夫人这般待她好,心里其实很感动,她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不过也因为这两声咳嗽,陆夫人还是怕她哪里不舒服,于是也没有在拉着她再多说什么,让孙管家赶紧送人回小院休息。 末了还不忘笑道:「等晚上我让厨房做些好的,你就过来吃晚饭。」 沈良沅属实受宠若惊,回小院的路上都在想,自己这是走了什么惊天大运吗? 她不知道,待她离开后,陆夫人瞧着她瘦瘦小小的背影,有点心疼的跟陆老爷道:「这孩子肯定是受了不少苦,我昨日跟你出这主意是不是有点道理?」 陆老爷照例点头,吹夫人的彩虹屁:「是的没错,还是夫人想的周全。」 陆赐在一旁不明所以:「什么主意?」 陆夫人便拉着不开窍的儿子解释起来。 原来他们刚刚是故意围着沈良沅夸的,昨天陆夫人在马车上便与陆老爷说,沈家既是普通人家,姑娘没准会因为自己的出身而有些自卑。 所以他们今日就不能把重点放在她的家世上,问过简单信息后就要转移她的视线,多多夸她,变着法儿的夸,这样她心理负担才会小一些。 陆夫人和陆老爷对这门亲事是乐见其成的,从他们完全不为陆赐的终身大事操心便能看出,他们并不崇尚联姻。 他们家是武将出身,于感情一事上也坦诚直接,婚姻一旦牵扯上利益关系,就不那么纯粹了,陆明觉瞧不上这种维繫士族利益的方法。 所以当初他许下这门亲事也没想过反悔,只是沈家后来一直没有来找过他们,陆明觉又忙于带兵打仗,只以为他们家可能没有把这门亲事当真吧。 后来大庸边境安定下来,他终于有了多余的时间精力,就光惦记着携夫人远游,让儿子自己操心去了。 所以收到陆赐的信说沈良沅找上了门,陆明觉和陆夫人第一反应就是,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陆赐愿意就成亲! 陆赐听后明白了,他点点头:「那你们夸的挺勐的,她紧张的眼睛都抽筋了。」 陆夫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想起沈良沅自己说的是有些眼睛疼,便也没有再深究,吩咐厨房张罗晚膳去了。 原本陆赐为了给他爹娘接风洗尘便提前吩咐过厨房做好些,现在又得了陆夫人亲自来吩咐,厨房的大师傅们不敢大意,一餐晚膳极尽豪华。 沈良沅临近傍晚再过来的时候,属实是被那一桌子菜给惊呆了。 她从没吃过这么奢侈的一餐,在席上差点紧张的筷子都没拿稳,而陆赐看见,想了想,递了个勺到她面前,疑惑了一句:「你是不是习惯用勺?」 言外之意,你不会用筷子? 沈良沅:…… 又来了,这种接不下话的微妙感觉! 只有小孩子才用勺吃饭的,她都已经及笄了! 于是这勺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无言地看了陆赐一眼,希望他能明白,这时候还是把勺子收回去的好。 陆赐迎着她的眼神,默了一瞬,果然将勺子收了回去,只是沈良沅一口气还没松一半,另一个勺子又递了过来,很好,这回还是带了花纹的。 陆赐:「这个好像好看一点,你喜欢这个?」 他记得李沐骞似乎说过,姑娘家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沈良沅:??? 最终,沈良沅还是一言难尽地接过了勺子,毕竟,怎么说,这好像确实也是王爷的好意…… 坐在圆桌另一边的陆夫人看着自家儿子的一举一动,无语的以袖颜面,心道,我儿媳妇是个什么大善人啊?她就是特意来拯救我这个傻儿子的吧? 虽然陆赐这么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但经过他这一出,却意外的让沈良沅放松了不少。 在又笑着应了一句陆夫人的话后,她拿起勺子轻轻喝了一口汤,慢条斯理的,也未发出声音,这是章嬷嬷教她的,沈良沅现在竟然也觉得习惯了。 放下小勺时,她又多看了一眼那瓷勺柄上的一小串艷山姜,突然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其实,是还挺好看的。 - 这晚过后,离着沈良沅出嫁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除夕这天,整个双梁城都充满了节日的喜悦,而在这喜悦中,前两日宁北王府老王爷和夫人回府的消息也传开了。 不知茶馆里谁玩笑着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不到王爷大婚之日,老王爷和夫人都难得回城了。」 一下点燃了众人在节日气氛下空前高涨的八卦热情。 很快大家就开始猜测老王爷和夫人此番突然回城是为哪般?该不会真如那人说的,王爷要成亲了? 原本一个个都觉得不可能,王爷这么些年熘过的成亲消息没十个也有八个了,最后没一个是真的! 不过也有人转念一想,又记起做牙祭那日被王爷大叫了名字的那位姑娘。 当时大家都觉得她与王爷关系匪浅,结果后来却一直没有了后续消息,既没看见王爷再与什么姑娘有接触,也没听说那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过了些日子大家便也就淡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现在因着老王爷和陆夫人回城,这事被重新翻出来,大家纷纷猜测,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问过一圈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位沈良沅沈小姐。 而事情越神秘,大家便讨论的越起劲。 直到除夕过后,才大年初三,众人猜测了好几日的「成亲说」便落到了实处。 因为这天一大早,竟然有一队聘礼队伍从宁北王府出发,绕城一圈后,停在了王府旁边一处小院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宝说老王爷和王妃明明感情很好为什么陆赐会缺根筋? 哈哈哈哈哈哈前面小李不是说了么,夫君是需要调教的!都是陆夫人教得好!才有了今日! 毕竟她年轻的时候也被气的离家出走过呢【祖传的离家出走了】感谢在2022-08-25 10:41:04~2022-08-26 10:1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8157676 40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075022 10瓶;曾小嗨嗨嗨嗨嗨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小院门口熙熙攘攘挤着人,都在看着惊天的大热闹。 原因无他,本来从王府里抬了一熘聘礼的箱子出来就够让人震惊的了,结果现在绕了城里一圈后,抬进了王府旁边的小院? 这小院因为离着王府属实太近,已经被大家默认为是王府的一部分,结果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围观的吃瓜群众看不明白,就瞧着那些红木箱子被抬进院里,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首先,王府真的给人下聘了!王爷要成亲了! 其次,聘礼为什么是抬到这儿来呢?这里头住的是谁? 最后,那位沈小姐在哪儿呢? 话题说到了这儿,大家又不禁伸长脖子往小院门口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该不会这小院里住的就是沈小姐吧? 那这沈小姐到底什么身份啊…… 「哼,还能是什么身份,不就是如愿以偿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的山鸡么。」 人群里,戴着面纱的钟二小姐讥诮了一句,心里嫉妒的直冒酸水,却越想越觉得离谱。 一个理县来的村姑,也能成为宁北王妃? 她真是觉得王府是不是疯了啊? 这消息是她前几日才知道的,沈良沅牙祭那日出了些名头,又与李少夫人走得近,自然有人会去查她的身份。 她当初没查到是因为沈良沅太过「查无此人」,这次就不一样了,很快一些世家就得到了消息,这位沈小姐竟然什么身份都没有,就是个从村里出来的小村姑! 大家惊的下巴都掉了,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跟陆赐扯上关系。 那时陆夫人他们还没有回城,城中的贵女们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倖,想着王爷那日除了叫她一声好像另外也再没有什么了,或许这也是看在李少夫人的面子上。 至于陈灵犀与沈良沅又有多大关系,她们就不怎么关心了,毕竟这样那样的可能性太多。 而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村姑,会与宁北王的亲事有关。 是以今日突然传出王府下聘的消息时,大家都惊呆了,小姐们也顾不上矜持,都纷纷出来看看这聘礼到底是下到了哪家? 于是这一看,就看到了这儿,钟二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光是她,现在人群中站着不知多少心痛到嫉妒的大家小姐,都盯着小院门口,恨不得给看出个花儿来。 待最后一台红木箱也抬进院子后,众人终于能隐约看到院里站了个姑娘,正在跟王府来下聘的管家说话。 她裹着披风,接过了聘礼的单子,脸有些泛红,带着点害羞的笑意,美的像在冬雪里盛开了一株娇艷的桃花。 她娉娉裊裊,亭亭玉立,即便隔着条街,模煳了面容,却也能叫人心里一瞬想到「美人」二字。 普通百姓们可能没见过,不知道这是谁,但人群里的那些世家小姐,那日在大船上或多或少都看了沈良沅几眼。 这下,即便之前觉得再离谱,再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也成了事实。 宁北王陆赐要成亲了,准王妃是一个从县城乡下来的村姑。 是说出去人家都要翻个白眼问这是在扯什么卵谈的程度。 钟二在心里郁猝的啐了一声,沉着一张脸转身走了。 在她之后,那些已经死了心的小姐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人群,虽然心里都不怎么想得通,但既然王府聘礼都下了,她们也只能死心了。 有的还不忘在心里安慰开导自己,王爷除了长得好看,权势逼人,但性子过于刚直,真嫁过去可能也没想的那般好。 就这样,在孙管家也离开小院后,外头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便渐渐散了。 只是今日一事很快就在双梁城里传开,又因为钟二那句「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知谁又从哪儿听来了小道消息,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沈良沅根本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就是一个县里的村姑。 至于怎么攀上王府的,完全不得而知。 于是,百姓就这个身份引发了诸多猜测,说什么的都有,还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沈良沅不大出门,对此尚不知情,而陆赐则根本不关心城里的这些八卦,每日专心忙于公务和准备婚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陈灵犀倒是听说了一些外头讨论得热烈的话,但她怕沈良沅听了之后心里多想,便也没有与她说,想着等成亲之后,时日久了这些话也就过去了。 沈良运就这样在小院里等着出嫁,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真的就要出嫁了么…… 还是嫁给一个王爷…… 这让沈良沅总觉得像做梦似的,连着两天夜里都有些失眠了。 她是个多思的性子,有时候想一件事便会翻来覆去的揣度,一会想着与陆赐成亲,日后真的会过得好么?一会又想着陆赐娶了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是不是还是会觉得勉强呢?她会不会给王府丢脸啊? 沈良沅不是一个特别有安全感的人,人也敏感,这些问题在她的脑子里几番徘徊后她便会嘆口气,翻个身,再拍拍脸,强行把脑子里的思绪都放空,让自己睡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她每日里也就只睡了两三个时辰,眼下便有了点乌青,叫这日来小院里找她说事的陆赐看了,发出奇怪的疑问:「你怎么了?」 沈良沅:「啊?」 陆赐指了指她的眼下,微微蹙眉:「眼下有点青,晚上没睡觉?」 「啊!」沈良沅反应过来,脸一下便红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眼睛,低下头想遮掩一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道:「也不是没睡觉,就是……有些紧张,没睡好。」 「这样。」陆赐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真心建议,「你可以睡前在院里跑十圈,身子乏了就能睡着了。」 沈良沅:…… 哪个姑娘家会在睡前搁院里跑步啊?! 但还是那句话,她知他是好意,只能艰难回应:「我,身子不好,跑不了太久。」 陆赐听后想也不想,随手从旁边折了一个枯枝就道:「那我直接教你一套棍法吧,强身健体,晚上练这个也是一样的。」 沈良沅:! 跟在后头的文竹:! 哪有人会教一个姑娘家棍法的?王爷您可快收了神通吧! 文竹一个箭步上前按下陆赐马上就要舞起来的手,高声道:「王爷!您不是来找沈小姐有事儿说吗?」 陆赐想起自己确实有事,只能先把手里的树枝放下,垂眸看向沈良沅:「明日孙管家会带喜婆和一批丫鬟来这里,负责成亲那日的诸多事宜,到时你听喜婆的便是。」 原本这些事让孙管家来说一声便是,但陆赐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过来,好像这样更显郑重。 沈良沅闻言轻轻点头应了声「好」。 心里恍惚地想着,啊,离着成亲日子只有三天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成亲!提前在本章发个红包给陆憨憨庆祝!(下一章也发2333) 让我们来祝陆憨憨新婚快乐!感谢在2022-08-26 10:17:19~2022-08-27 14:4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8157676 1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xy小甜饼 20瓶;是茶靡呀 18瓶;麻辣味百雀羚 10瓶;九姑娘 7瓶;疯桭黙 4瓶;年糕 2瓶;欣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宁北王府的门口响起了鞭炮声。 百姓们看着王府大门上挂着的红绸和贴着的「囍」字,纷纷驻足片刻,然后马上奔走相告。 宁北王府今日要娶亲了!! 早几日大家便就沈良沅一个小村姑身份之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个沸满盈天,没想到宁北王府这没过几日就要迎亲了?! 瞧热闹的人很快就在宁北王府门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比起下聘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会花轿停在了小院的门口,而陆赐则一身大红喜服,骑着一匹深棕色的高头大马,刚刚绕城一圈到了小院前。 他翻身下马,理了理喜服的衣襟,阔步走进小院中。 沈良沅已经穿好了嫁衣,正紧张又忐忑地坐在床前。 她听见外面的喜乐声近了,掩在宽袖中的手轻轻抓了一下膝头的裙摆,只感觉自己掌心都好像氤出了一点汗,带着微微的潮意。 赶紧松开手,她復又轻轻搓了搓,红盖头下一张娇艷的脸即便不擦胭脂都能透出一点粉来。 随着外头喜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沈良沅深吸一口气,努力缓解自己的紧张,却还是抑制不住怦怦的心跳声。 尤其是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这阵心跳声好像越发如鼓雷,震颤在她耳边,让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紧张的有些麻木了。 喜婆在门口说着吉祥话,文墨带着几个丫鬟在外头象徵性地拦了一下陆赐,笑呵呵的得了好些红包后便让开了。 陆赐站在门口,等着喜婆将沈良沅扶出来。 当盖着红盖头的姑娘从屏风后头绕出来,迈着小小的步子身姿裊娜地走到他面前时,他竟然不知为何怔了一下。 外头的喜乐未停,旁边文竹和文墨还在聒噪的起着哄,但这些纷闹的声音却好像在陆赐耳朵里渐渐淡了,只余下一点冬日的风声吹过,撩动了姑娘火红的盖头。 她露出了一截雪白小巧的下巴,唇角轻轻抿着,像精雕细琢的仕女图,每一笔都极尽风华。 陆赐静静看着,心里突然想到父母回来那日对沈良沅一连串彩虹屁的夸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明明现在他隔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却无端觉得,那些词确实是用来形容这姑娘的。 喜婆将沈良沅的手递了过来,陆赐从这一点恍惚中回神,喧闹声又重新回到耳边,他敛眸,将手里红色绸花的一头递了过去。 沈良沅的手很白很小,握在了那红绸上,像一簇热烈的红牡丹里落了一捧雪,越发白得晃眼。 陆赐有些惊奇的看着那只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惊奇的发现,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 所以这就是李沐骞以前跟他的,姑娘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吗? 陆赐一边想,一边牵着沈良沅往外走。 他一向习惯大步流星,这时却下意识放慢了些脚步,让沈良沅能小心走路。 沈良沅就这样跟着陆赐一步一步走出了小院,坐进了花轿,随着红艷艷的轿子被抬起,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偷偷掀起了盖头的一角。 因着她住的小院就与王府相邻,所以今日迎她的花轿也会在城里绕一圈后再停到王府门口。 随着轿子的轻轻晃动,沈良沅偶尔能够透过轿帘看到一点外面街边的情景。 不出所料,轿子经过的一路,街边上都是人,不过还是刚刚出发的王府门口围的最多,她从盖头下看到那挤挤攘攘的脚都吓一大跳。 外头喧闹,围观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嘴巴一刻不停,但沈良沅坐在轿子里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花轿重新在王府门口停下,一只大手伸进来,要扶她下轿子。 沈良沅轻抿唇角,慢慢将手伸进陆赐的掌心,然后摸到了一些茧子,有点粗糙,但也莫名让人觉得可靠。 其实她的手里也是有薄茧的,不知王爷摸出来了么?会不会有些嫌她呢…… 沈良沅漫无边际地想,心里无端有些忐忑。 喜婆要在门口说些吉祥话做祝词,陆赐扶了人出来之后须得进王府,在火盆的另一头等着沈良沅。 所以这时候沈良沅便在门口等了一会,待喜婆的祝词说完才可以进去跨火盆。 于是周围喧闹的说话声便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离得远的不甚真切,离得近的却足够她听的清楚明白。 「这就是她们说的那个理县来的村姑啊?看起来也就这样嘛。」 「但人家就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说说这馅饼从哪儿捡?」 「王妃的位置让一个村姑坐了,那些世家小姐们还不得气死?要我说这身份也太低了,也就王爷人好不在意这些,不然多少有点嫌丢脸了吧。」 「我听说原本姜家也有意要来与王爷说亲,姜婉小姐刚刚及笄,出落得亭亭玉立,家世又好,小时候好像还跟过王爷几日呢,若是能嫁给王爷那真是天造地设,没想到啊没想到,半路来了个这?」 沈良沅听着这一句句话,脸色渐渐泛白,交握在身前的手攥紧了袖子。 她原本以为对这些话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在成亲这样的日子里听到,还是叫她脑子里一下变得乱糟糟的,好像那些锣鼓喧天的喜乐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这一声声的「村姑」「丢脸」将她淹没。 心里那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自卑小人又重新捲土重来,在这个人熬的日子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沈良沅的背后已经不自觉冒出了冷汗,眼前一片鲜红的颜色也让她觉得刺眼,突然喜婆拉了她一下提示她要进门了,她一个踉跄,在门前歪了一下身子。 围观人群的说话声好像更大了,她听见有人说还没见过在出嫁这日夫家门前要绊跤的新娘,又听见好像有人发出了一阵笑声。 沈良沅紧紧的咬住唇,眼眶酸胀泛起热意,她提着裙子垂下头,一滴泪落了下来。 这时一只手又伸了过来,是原本站在门里的陆赐。 他出来走到了沈良沅身边,被喜婆为难的唤了一声:「王爷,您该在火盆那头。」 陆赐只道:「没关系,我扶着她进去。」 沈良沅的唇瓣已经被自己咬出了印子,看着那只手眼泪又要落下来,怕被陆赐发现,只能拼命忍住。 她轻轻握上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在盖头下轻轻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最后还是给他丢脸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沅沅太难了qaq 这一章也给大家发红包~感谢在2022-08-27 14:44:33~2022-08-28 14:3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晨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秋涯 10瓶;青桔海柠檬、千里暮云平 3瓶;3092624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跨过火盆,进入厅堂,门外又放起了鞭炮,唱礼官的祝词也在耳边高声想起。 可是沈良沅在府门口听到的那些话却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即便是这么热闹的场景也没能将它们赶出去。 她与陆赐行礼、拜堂,又与陆赐一起被送入洞房。 直到重新在床边坐下,沈良沅才渐渐回过神来。 唔,拜完堂了,她现在与陆赐是夫妻了,也真的成了宁北王妃。 无论外头人们怎么议论,这好像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沈良沅静静坐在窗前,听着自己心跳声,等陆赐来挑她的喜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看着那杆喜秤伸到帕子的边缘时,她突然又没来由的想到,刚刚在门口,外头那些围观百姓们说的话,陆赐听到了吗? 那位姜婉小姐她是有些印象的,前些时候在船上见过,确实是一位骄矜自持的大家小姐…… 还没等沈良沅再想出个所以然来,陆赐已经挑开她的喜帕,两人视线撞在了一起。 潋滟似水和沉静如月的两双眸子里印出彼此的身影,两人就这么默默看着,一时竟然没人说话。 沈良沅是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陆赐是在回忆他的下一步动作。 嗯,是要喝合卺酒了。 他曾经觉得成亲的礼仪规矩繁琐,听过一耳朵就忘,这回却在前几日仔细学了,想着总不好在这日显得怠慢。 从外间的桌上端了两小杯酒过来到床边,陆赐在沈良沅身边坐下,递了一杯给她。 沈良沅小心接过酒杯,睁着大眼睛看他,刚刚的一些难过被心里的紧张感沖淡,看着陆赐渐渐靠近的脸她大脑有点空白,直愣愣地,长长的眼睫轻颤。 陆赐记着教规矩的嬷嬷说了合卺酒须交杯来喝,结果发现自己靠近沈良沅时她呆呆地,没有动作。 陆赐有点疑惑地偏了偏头,目光一不小心落在姑娘涂了些口脂的唇上。 沈良沅的唇形很好看,饱满又带着莹润的光泽,看起来非常柔软,像染了露水的细嫩花瓣,引人採撷。 陆赐的眼神一暗,心里升起一点陌生的躁动,他倏地敛了眸,重新把目光落回酒杯上,又见沈良沅还是没动作,想了想,便拉过了她端着酒杯的那只手。 「沈良沅?」他叫她,「你是不是忘动作了?」 沈良沅终于在这一声叫唤里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赶紧将手缠了上去:「我,我记着呢!」 她有点脸红,又忍不住在心里想,除了王爷,真有人会在新婚之日问新娘「你是不是忘动作了」这样的话吗? 一边想着,一边与他交颈,喝下了这杯合卺酒。 距离太近,沈良沅能感受到陆赐身上一种蓬勃的热意,她不知是不是男子身上的温度天生就这么高,却知道自己的脸好像更红了。 交缠间彼此喝下杯里的酒,不知在哪一个动作里耳尖轻触,又擦过彼此的脸侧,那股莫名的热意便愈发明显了一些。 沈良沅的脸红得像外头院里盛开的腊梅,陆赐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把酒杯放回外头桌上时自己踩了自己一脚。 以及,低头鬓边的发滑落时,露出了一点血红的耳廓。 趁着陆赐去外间,沈良沅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又扇了扇自己的脸,但感觉好像没什么用处,从刚刚与陆赐靠近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热浪开始,她就跟着热起来。 她隐约能明白是为什么,但沈良沅娘亲去得早,新婚之夜一些私密的事情都是章嬷嬷与她说的,却也没说得过细,这都是她半蒙半猜的。 所以新婚之夜,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她胡思乱想着,陆赐也很快就从外间回来,这次手里拿了一碟桂圆红枣,这些是要撒在床上讨个早生贵子的好兆头。 沈良沅一看脸更红了,但她得跟陆赐一起做这个。 忍着害羞撒了一半时,身边陆赐突然不动了,他好像凝神在思考什么,然后突然问沈良沅:「你饿么?要不这半碟我们吃了吧。」 沈良沅:……哈? 陆赐直言:「感觉撒了挺浪费的。」 沈良沅:王爷这么节约的吗…… 「而且我刚刚看过,外间只有几块小点心可充飢,你还得在这儿坐到傍晚,还是多吃一点。」 陆赐想着,外间那点东西,也不顶饱啊。 沈良沅怔了一下,终于「噗」的一声轻轻笑了。 虽然有点离谱,但也罢了,就当王爷是在关心她吧。 于是,两人又默默坐回床上,抱着半碟红枣桂圆吃完了。 王府娶亲,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来庆贺,陆赐需要出去应酬,在把最后一粒红枣递给沈良沅后他便起身准备走了。 沈良沅下意识地想叫他一声,却不知为何没有叫出口,反倒是陆赐走到屏风那处时脚步一顿,回了头。 他想了想,与沈良沅道:「一会叫丫鬟把窗户开一些吧,屋里太热了。」 沈良沅一下摸上自己热意翻涌的脸,又看着陆赐离开的背影默默无语了片刻。 什么太热了,他看不出来自己是因为害羞吗? 蓦地在心里嘆了口气,沈良沅揉着因顶着礼冠而有些酸胀的脖子,静静地想,大抵是因为王爷其实并不怎么关注她吧,他的心思没在她的身上,自然看不出这些来。 也没什么,陆赐早就与她说过无心娶亲了不是吗? 沈良沅收拾好心情,抬手取下自己的礼冠,恰好这时冬葵也进来了,赶紧过来帮她拆发卸妆。 孙管家给冬葵提了等级,如今她已经是沈良沅的贴身大丫鬟了,除了她和文墨,沈良沅也没有再要其他人。 等把妆卸了,沈良沅轻松了一些,轻轻地靠在床柱上舒了口气。 她不能出屋子,这一个下午怕是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着。 冬葵将外间那一小碟点心拿了进来,怕沈良沅没吃东西饿着了,沈良沅却摆摆手,她不饿,她现在一肚子桂圆红枣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只是在这屋里她不知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于是便跟冬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话。 但冬葵不能在新房里待太久,不一会就要重新去外头候着了,于是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沈良沅一个人。 她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为了打发时间到处看了看,不经意间碰掉了外间书桌上的一封信。 沈良沅赶紧将信捡起来准备重新塞回信封里,却看到了几个字,让她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这是之前陆老爷写给陆赐的回信,里面说了他们的亲事缘由。 沈良沅看着信里所说的这些,这才知道,原来这门亲事其实根本没有多正式,只是陆老爷为了感激他们家,酒后冲动之语。 而那柄匕首也算不得什么信物,是陆老爷赠给他爹娘的谢礼。 这些……陆赐那日来小院都没有跟她说过。 沈良沅看着信里所写,心里不知该作何想,良久后才把信放了回去,默默走到床边坐下。 信中陆老爷说陆赐可以应下这门亲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沈良沅想,陆赐便是听了父母的意思,后来才到小院来找她的吧。 她原以为这门亲事虽然突然,但至少陆赐是自愿答应的,也许是他看她可怜,所以愿意给她一个安稳的容身之所。 现在想来,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只是听了父母的话,是个孝顺的儿子,而他对她的那些关心,也都是出于他身上的好教养。 毕竟他是一个好人,若是没有自己的话…… 沈良沅坐在床沿低着头,忍不住钻进了一个牛角尖,她心里沮丧得很,又有点难过,明明陆赐应下亲事那日她心里对对未来还有诸多希望。 而现在,这个未来却好像沉重起来,压得她心里闷闷的。 她没有身份,不会琴棋书画,眼界也不高,陆赐会不会有一日突然就后悔了,连那点安稳也不愿意给她了? 整整一个下午,沈良沅脑子里千迴百转想了许多有的没的,陆赐推开门时,便见她怔怔地望着一处,双眼无神,在发呆。 他走过去,弯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面露疑惑:「你在想什么?」 「啊!」 沈良沅回神,吓得往后仰了一下,差点倒在床上,被陆赐眼疾手快地揽住了腰将人带回来。 他站在床前,手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微微俯身,静静低头看她。 沈良沅的小手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在那双漆黑的眼里看到自己有点惊慌的脸,喃喃了一句:「你回来了……」 陆赐没说话,搂着她腰肢的姿势也没变,这让他们的距离有点近。 熟悉的热浪翻涌而来,沈良沅忍不住把手撑在了床塌上,身子想往后仰靠一些,然而陆赐的手臂却纹丝不动,直直地横在她的腰后,与她贴的更紧了些。 沈良沅的身子微僵,紧张得连脑子里刚刚那些乱七八糟事情都忘了,忍不住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你干吗……」 陆赐轻轻偏了偏头,英俊的眉眼波澜不惊,眼底的神色却如海底沉默翻涌的浪,比起往日的沉静肃然,多了些暗色。 他带有薄茧的手抚上了姑娘腰间的系带,与此同时微微抿了抿薄唇,耳廓又红了起来。 「大概是,洞房?」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之间不沟通的后果是什么?就是对方会想七想八! 我们阿沅,最是多思,也没有什么安全感 但没关系,以后他们都会成长的!憨憨也会学会哄老婆的!感谢在2022-08-28 14:37:37~2022-08-29 14:0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秋涯 10瓶;落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朦胧夜色下,贴满喜字的屋子里龙凤长烛微微晃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屋子里的人却无暇顾及。 沈良沅的脸红得不像话。 她的发已经散了,青丝覆肩,勾勒出纤细玲珑的锁骨,陆赐眸色更暗了些,抽开了里衣的最后一根系带。 他的薄唇堪堪要贴上她的颈侧,羊脂一般的肌肤透出一点淡粉,像桃花的颜色。 沈良沅的心跳如鼓擂,搭在床沿的手攥紧了身下的喜被,紧张得差点忘记唿吸,陆赐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带起一阵轻轻的颤慄。 红色轻纱床幔描摹出旖旎的光景,一切好像都已恰到好处。 这时外头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陆赐的动作一顿,眼底难得露出一丝急躁,有些不耐地问了一句:「何事?」 谁会在人家洞房花烛夜敲门? 门外是文竹小心翼翼的声音:「王爷?那个,京中的马大人来了,说有急奏,要马上见您……」 要不然他也不想来敲门的啊!这都是马大人的锅,跟他小小文竹没有一丝关系! 陆赐闻言轻轻皱了一下眉,只能勉强压下心里那股躁意,抬手拉过旁边的锦被将沈良沅裹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会,有点不习惯地抬手摸了摸沈良沅的头,歉意道:「抱歉,我先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你先裹好别着凉了。」 他唿吸间的热意还未褪下,但马大人是皇上心腹,如今带着急奏来双梁,这时候他也不得不去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沈良沅的脸还很红,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呆了一会,直到陆赐摸上她的头才赶紧摇了摇头:「没、没事,王爷若有事便快去吧,既是京中的大人也不好让人久等吧?」 「嗯。」 陆赐起身,迅速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准备离开时復又停了一下,脚步一转回了床边,他给沈良沅掖了一下被角,直到确认她包裹得严丝合缝了,才出了屋子。 沈良沅被包成了一个蚕宝宝,静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现在该干什么呢……睡觉么? 怎么感觉今日状况百出,好像不是一个好兆头,是不是也预示着她和王爷这门亲事会诸多不顺啊…… 沈良沅开始想些怪力乱神之事,越发担忧起一些有的没的。 而陆赐在新婚之夜被迫去了书房会客,心情其实也有点不大好。 他觉得任谁这个时候都会不高兴,全然忘了自己以前根本不喜欢跟姑娘待着,更别说做什么亲密的事。 他陆某人的眼里只有公务和练剑习武。 结果现在公务来了,反而遭了嫌。 顶着冷风到了书房,陆赐让人上了茶,也没有与马大人过多寒暄,既然是急奏,那就别耽误时间了。 马大人对这位王爷的行事风格也算了解,当即便拿了封密折出来:「王爷,这是陛下的密折,西境大戎部落来犯,陛下希望你马上带兵前往西境退敌。」 陆赐看着密折里的内容,与马大人口述相差无几,但折中让他从沧州调兵,青州的兵马不动。 这让陆赐微微皱了皱眉。 他在烛灯下轻轻拨了拨茶杯的杯盖,而后沉声问道:「大戎部落不算强盛,兵马也不如我们精良,派离西州最近的守将王将军去也足矣,陛下何故召我?」 也不是陆赐自大,而是大戎国力如此,让他去确实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况且,皇上还不让他用青州的兵。 他觉得不合常理,也怕有什么隐情,遂有此一问。 马大人果然沉默了一瞬,片刻后他的声音压低了些,面色沉重:「王爷,陛下近日突发头风之症,龙体欠安了。」 「什么?」陆赐闻言眼神一紧,「陛下身子一直康健,怎么会突发头风?御医怎么说?」 皇上身子出问题,这可是大事。 马大人轻轻摇了摇头:「几位御医轮番看诊,都只说是操劳过度,用药后陛下情况也已经有所好转,但事发突然不敢掉以轻心,神机营已经在秘密调查了。」 「王爷,京中这些时日朝局有些紧张,大戎虽不足为惧,但陛下依然下旨让你去,一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另外……便是希望你将沧州的兵收入麾下。」 说着,马大人拿出一枚虎符,放在了桌上。 大庸一共有六枚虎符,相对应六个拥有大量屯兵驻地的州府,其余地方少量兵马统归兵部调配。 这些虎符皇上手里有四枚,另外两枚,一枚在陆赐手上,掌青州兵马,一枚在上京骠骑大将军赵衡天手上,统京州大军。 现在,皇上把沧州的虎符也给了陆赐。 陆赐看着那枚虎符,眼神在摇曳的烛火下明暗难定。 难怪马大人一到双梁就急着要见他。 一个帝王若是分出手里的一分兵权,那必意味着时局或有所动盪,即便京中现在表面平稳,但陛下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突发的头风之症不简单。 皇上将沧州的兵给他,是为了留一个后手,他对陆家一直是信任的。 陆赐收下虎符,又问:「这虎符的事,除了大人你,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马大人道:「王爷放心,再无其他人知晓,陛下另外写了圣旨下到沧州让王将军配合你调兵,对外说的也是沧州离西境更近,用沧州的兵更方便,陛下希望王爷此番速战速决。」 「好,」陆赐点点头,「我知道了。」 马大人话已带到,心里放松了些,他喝了口茶,又道:「那明日我便与王爷一同去沧州传旨。」 陆赐闻言默了一下:「明日就走?」 马大人:「对,毕竟要速战速决,以免京中又有什么变故,今晚我会把大戎一些具体情况和西境的地形地貌与王爷详说……」 话到这,马大人突然有点同情起陆赐来,王爷今日这洞房花烛夜怕是要泡汤了,也是太不赶巧了。 他摸摸鼻子看向陆赐,在王爷刀锋似的眼神下,只能硬着头皮道:「要不王爷还是……让王妃先睡吧?我,我一定尽快!」 陆赐有些发愁地捏了捏眉心,觉得颇有点对不住沈良沅,但皇上都下旨了,那他也只能照办。 于是招了文竹过来,陆赐低声吩咐:「给王妃的那个小丫鬟传话,让她先伺候王妃睡下吧,便说我有急务在身。」 文竹应声退下,走出书房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嘀嘀咕咕:哎呀!这事儿怎么就赶到一块儿了呢!王妃听到了,心里会不会多想啊…… 事实证明,沈良沅下午已经想得够多了,晚上这齣想法也就多不到哪儿去了。 她听了冬葵的话,只点了点头:「王爷有事要忙,我知道的,冬葵你帮我拿一套新的里衣过来就好,不用伺候我了,快去休息吧。」 待冬葵走后,沈良沅爬起来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又红着脸将地上凌乱的喜服和嫁衣捡起来在一边的架子上搭好,这才躺到床上睡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身下的床很软,锦被也很舒服暖和,沈良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床上有一点陆赐身上的味道。 他好像不用薰香,是干燥的皂荚的味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却也在这皂荚淡淡的香味里闭上了眼,渐渐沉入梦乡。 这一晚上沈良沅做了很多梦,梦里的她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身后有舅舅一家追着,身前明明看见了陆赐的身影,却好像怎么也追不到。 直到冬日的晨曦照进屋里,她才倏地的睁眼,看着陌生床顶回了一会儿神,才恍然道,啊,是做梦啊。 沈良沅扭头,身边并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准备自己换衣裳,外头早就在候着的冬葵却听见了屋里的动静,敲了敲门:「夫人,你醒了么?」 「嗯。」沈良沅应声。 于是冬葵便推门进来,要伺候她梳洗。 沈良沅有些不习惯,就跟着她一起在衣橱里找衣裳,她看了一眼床边,低声问道:「王爷昨夜……是不是没有回来啊?」 冬葵怕她会心情不好,小心解释:「王爷昨夜一整晚都在跟京中来的那位马大人在书房议事,刚刚才出来,他怕扰着夫人,去另一间屋子洗漱去了。」 「这样啊……」 沈良沅轻轻点头,既然是公务,她如今成了陆赐的夫人,应当体谅才是。 只是她没想到,陆赐沐浴洗漱后再回屋,带回来的却是他要出征的消息。 「什、什么?」沈良沅像是没听明白,又问了一遍,「王爷是要去打仗了吗?」 陆赐是特意回屋来与沈良沅说一声的,他的行李早在书房就收拾好了。 见沈良沅有点怔愣的模样,他心里突然也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道:「抱歉,这是皇上的急奏,我必须立刻就走,不过你放心,我打仗很厉害。」 他不是自夸,他就是想着这样应该会让沈良沅安心一些? 沈良沅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好。 成亲第二天,夫君突然就要上战场了,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什么扫把星…… 陆赐见她不说话,也低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你要不要送送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陆赐就要说出那句「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的糟心话了哈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8-29 14:01:52~2022-08-30 10:1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疯桭黙 2瓶;4176608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沈良沅自然要送的,毕竟她现在已经是陆赐正式拜堂过了门的妻子了啊。 她收拾好心情,重新扬起一个笑脸,点了点头:「自然是要的。」 陆赐应了一声,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竟然在想如果沈良沅生气了说不送要怎么办? 他心里疑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琢磨着是不是成了亲之后因为关系的转变,自己的心理也会有些变化? 但现在也没人能为他解答,他只能把这奇怪的感觉先压在心底。 两人一起出了院子。 沈良沅学着记忆中娘亲送他爹出门的模样,又参考了一下话本子里的内容,走在陆赐身边轻声叮嘱道:「王爷万事小心,我听说西境比青州更加潮湿阴冷些,王爷记得多穿些衣裳。」 陆赐听了她的话,一边点头一边垂眸看向身边的姑娘。 她还是裹着那件月牙白的披风,睫毛纤长,琼鼻小巧,被外头的风吹得鼻头泛红,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陆赐对于自己成亲其实没有什么真实感,却在这一刻突然想到,所以以后,自己就要跟这个姑娘共度一生了? 以后若是出征,沈良沅也会像他娘一样絮絮叮嘱他的衣食住行,如现在一般。 这么想着,陆赐突然有点理解了李沐骞以前那句话:成亲有成亲的好处。 至少这样被人叮嘱时,心里也是会觉得熨帖的。 沈良沅怕陆赐觉得她啰嗦,叮嘱了几句日常后便没说了,结果片刻后陆赐又看了看她,认真道:「你不再多说一点了吗?还没有走到府门口。」 沈良沅:…… 没想到王爷是喜欢听罗嗦话的人? 这与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沈良沅「啊」了一声,抬头看向陆赐,竟莫名从他眼里看出了一点期待。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魔怔了,但还是应了陆赐的要求,又絮絮叨叨起来:「我没怎么出过远门,也不知驿站伙食好不好,若不是这么急,该给王爷准备点干粮路上吃的……」 她就这样轻轻念叨了一路,陆赐跟着点头,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直到在前院碰见了陆夫人和陆老爷。 看来他们也是得知了消息,来给陆赐送行的。 陆老爷也是武将出身,上惯了战场杀敌,对陆赐只有一句话:「好好打,早点回。」 陆夫人像沈良沅一样叮嘱了一些琐事,然后惆怅地嘆了口气:「也真是不凑巧,你才刚成亲就要出征,都还没有跟阿沅过上小日子呢。」 沈良沅听后脸色微红,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娘,正事要紧。」 一行人到了王府门口,马大人已经牵着马在外头等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陆赐以前外出都是上马就走,这次想着自己成亲了,爹娘也在,好像他也应该说些什么,谁承想陆夫人走到门口,手一挥,便道:「我与你爹去城西吃早点了,这是给阿沅的新妇红包,那些敬茶的虚礼便免了吧。」 说着陆夫人便给沈良沅塞了一个大红包,然后麻熘地拉着陆老爷走了,留下沈良沅和陆赐在门口面面相觑。 马大人在后头轻咳一声,无言催促,陆赐看了沈良沅一眼,还是按照刚刚心里的计划,与她道:「这门亲事突然,是父母之命,所以略有草率,如今我要出征,王府无人,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陆赐本意是觉得这门亲事因为突然所以准备的有些仓促,加之成亲第二日他又要离家,怕沈良沅不豫,便希望她能自己在王府里过得好一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沈良沅心里一惊,突然惶惶:这人为何会突然这样说?是、是在暗示让我走吗? 他早前说我口出狂言,又非自愿娶我,如今还让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他果然还是有些嫌我的吧…… 可是我们都已经成亲了他才说…… 沈良沅低下头,攥着手不说话了。 陆赐以为她还是有些不开心,但也不知自己要怎么做才好,遂像以前对李沐骞一样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站在一边的文竹和马大人:…… 这是你夫人不是你兄弟啊! 沈良沅沉浸在自己的难过里,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动作有多奇怪,好在陆赐自己突然福至心灵,觉得好像不妥,復又拍了拍她的头。 沈良沅终于抬头看他,而陆赐已经一个翻身利落上马。 他朝沈良沅摆了摆手道:「你进去吧。」 然后一扬马鞭,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良沅站在冬日一点浅薄的阳光下静静地看着他很快就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背影,良久后才拢了一下披风,默默回了府里。 院中的红绸还未撤下,新房的喜字也还在门窗上贴着,下人们脸上都还有未褪去的喜庆笑容,一切好像都还热热闹闹的。 可沈良沅却觉得心里寂寂,总感觉这亲成了,又好像没成。 她回了屋里,也不知要做什么,以前在理县时舅母每天都要扔很多活儿给她,洗衣做饭,扫地擦桌,还有家里各种零碎的活计,都是沈良沅在做。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用做了。 沈良沅拿过一本之前从陈灵犀那儿借来的诗集,坐在窗边慢慢翻看,没过多久王府的下人便端了早饭进来,章嬷嬷跟在后头,手里拿了几叠册子。 她先朝沈良沅躬身行礼,而后道:「夫人,用过早饭后老奴便教夫人看帐,日后夫人要打理王府中馈,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 陆夫人和陆老爷不会在双梁城久待,很快就又要去别的地方游歷,如今沈良沅成了王府的女主人,自然要学这些。 她点点头,柔声应「好」,想着能多学些东西,给自己找点事做也不至于每日百无聊赖。 于是沈良沅开始着手学习如何看帐,每日都挑灯夜读,忙忙碌碌,好像这样就能把脑子里多余的想法和心底的一点不安赶跑,不至太过心慌。 半个月后陆夫人和陆老爷离开了双梁城,临别时陆夫人特意拉着沈良沅去房里叙话,她关心了她许多,言语间都尽是温柔。 这是双梁城里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夫人,第一个还是犀姐姐。 沈良沅心里有些不舍,她抱了抱陆夫人,轻声问:「婆婆什么时候再回来呀?」 陆夫人笑笑:「中秋的时候吧,回来与你们团圆。」 她和陆老爷年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边境度过,陆老爷领兵打仗,她便在后方的城镇里守着他。 现在担子既然交到了陆赐身上,他们便也想过一过年轻时嚮往的日子,行走至各处大川河山看看,自在度日。 沈良沅听后心生羡慕,她从未想过有人能过上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 而在陆夫人他们离开后,偌大的王府便又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她偶尔会邀陈灵犀来府里说说话,但也不好总让人来,于是其余的时间,沈良沅便继续在屋里看帐,学着管理王府的吃穿用度。 她不参加聚会,也不出去社交,有一种鸵鸟心态,觉得只要她窝在王府里,就不会听见外头的那些议论纷纷。 陆赐成亲第二日便出征西境的事在他离开没多久便在城里传开了。 时间太凑巧,大家讨论的落脚点自然都放在了沈良沅的身上。 从成亲那日期,城中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世家贵族,对沈良沅嫉妒的有之,羡慕的有之,这时候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也有之。 冬葵有时候出府都能听见外头的人议论沈良沅,但很少有什么好话。 许多人便是这样,柿子挑软的捏,看到别人突然有一日高于自己一头了,便喜欢冒着酸水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好像这样自己心里便能平衡一些。 冬葵从不与沈良沅说,但沈良沅自成亲那日听到那些话后,自己心里也有数了。 她笑话自己以前天真,以为只要陆赐应下来这门亲事,自己就有地方待了,就能安稳了。 从没想过这门亲事真的被应下来是好是坏,或者说,这门亲事对她来说自然是好的,但对陆赐来说,可能并不好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她除了给宁北王府带来这么多流言蜚语,其他的什么给不了。 好像一个累赘。 说起来,自己在舅舅家的时候,舅母也总说她是个累赘。 沈良沅趴在桌子上,头抵着手臂,难过的想,自己好像到哪儿都是累赘,一点用的没有啊。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好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每每到了夜深人静时,便会静静跑出来,搅得沈浪元心里不得安生。 而她也无人可诉说。 在这双梁城里沈良沅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陈灵犀,然而陈灵犀近些时日出了趟远门去看望生病的外祖,还未回来,是以这些事,她都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冬葵见她最近似是总不大开心的样子,便想着法子想让她家夫人出门散散心。 这日她拿了染香阁最新出来的春季款纹样册子给沈良沅看,说道:「夫人,染香阁的绣娘们好像研究出了一种新绣法,会用到春季衣服样式上去,你不是最喜欢刺绣了嘛,我们去看看吧?」 虽然还未入春,但过了年后天气便一天天好了起来,今日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沈良沅如今最大的爱好便是刺绣,但因为身份原因,也无法将自己绣的东西拿出去卖了,让她少了些成就感,只能日日在屋子里绣了后将东西放着,但她依然是喜欢研究这些的。 听了冬葵的话,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出去走走也好,她已经许久未出门了,戴上帷帽应该没人会认出来吧?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运气就这么差,又在染香阁里遇见了钟二小姐,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姑娘,沈良沅想起来,是姜家那位小小姐姜婉。 她们在二楼的雅间里看料子,背对着敞开的门,闲聊的话语落进了沈良沅的耳朵里。 钟二道:「真是可惜了,若不是那突然出现的……姜家只怕已经与王爷议上亲了吧,婉妹妹小叔不是在内阁做事?也许有他在京中策应几句,王爷就不用去西境上战场了,多危险啊。」 沈良沅走过门边的脚步一顿,提着裙摆的手微微收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阿沅已经把锅给自己背上了,呜呜呜呜可怜的沅沅qaq 没关系,很快陆赐就会回来找她,跟她说那些都是屁话!感谢在2022-08-30 10:14:37~2022-08-31 09:5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酱 20瓶;曾小嗨嗨嗨嗨嗨嗨 2瓶;满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沈良沅不敢在门边多做停留,那一瞬的停顿很快过去,她继续提着裙子往前走。 可是雅间里的话却依然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姜婉的声音娇柔,但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只道:「钟姐姐莫要说了,王爷用兵如神吉人天相,定会得胜归来的。」 钟二听后声音果然小了些,却还在碎碎念:「我说的也没错啊,王爷如今的身份就是树大招风,自然该有个能帮的上忙的王妃才是,现在这叫什么事儿啊……」 话渐渐没了音,可能是她走远了没听到,也可能是姜婉制止了钟二,但前头的沈良沅已经无心去想这些了。 她的脑子里都是刚刚钟二说的话。 所以……陆赐突然前往西境,说到底竟还与她有关系么…… 因为她带着一门亲事突然出现,王爷才会娶了她,若没有她,也许像钟二说的,他就会跟这位姜小姐结亲了吧? 她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确实什么忙都帮不上王爷。 以前沈良沅的世界里从没有这些,自然在找上陆赐时也想不到这些。 她那时并没有意识到,对于一个权贵之家来说,姻亲关系也是维繫家族兴旺的重要一环,因为这样,达官贵人们才会选择门当户对的妻子。 有时候结亲结的不是这个姑娘,而是她背后的家族势力。 而沈良沅,出身小小的理县,县里最体面的豪绅放到了双梁,不过是一介平民,就连县老爷家结亲,也不过是看个聘礼或嫁妆。 就这样,都已经了不得了。 所以沈良沅不懂这些权贵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她想的简单,最远不过以为自己攀上了个高枝,会叫其他人背地里说闲话。 可如今…… 她的心里浑浑噩噩的,又想到了送陆赐离开那日他不经意间说的那番话…… 最后到了另外的雅间连自己平日里最爱研究的刺绣纹样都看不进去,出来一番,又草草回府。 这天,沈良沅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很久很久,连晚饭也没有吃,直到亥时,屋里的灯才熄。 然而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屋里还没动静。 冬葵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夫人?你起了么?」 里头静悄悄的,没人应答。 她心里「咯噔」一下,怕沈良沅有个什么不好,当下也顾不得礼数连忙推门进了屋里,却见里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冬葵呆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勐然反应过来,飞快跑出了门,大叫道:「孙管家!不好啦!夫人不见啦!」 伴随着冬葵的这声惊叫,整个王府立刻慌乱的鸡飞狗跳起来。 一向最妥帖体面的孙管家一路小跑,路上还差点被垂花拱门绊一跤,跌跌撞撞冲进了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这一路他心里最先冒出的想法就是王府进刺客了!将夫人绑走了! 但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宁北王府,护卫森严的连一只蚊子进来都得交代在这儿! 然而进了屋里一看,被褥被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屋里一丝不乱,一切都井井有条,绝不是有刺客闯入的模样。 而桌上,放着一封信和一张纸,上面压着一把匕首。 这下就连孙管家也愣住了。 他在王府几十年了,那把匕首他也是认得的,王爷不就也有一把么。 现在看这模样,夫人是自己走的啊…… 孙管家心下惊疑不定,走过去先拿起了那张纸,结果一看「和离书」三个字,吓得手都抖了两抖。 再看一旁边的信,上头写着「宁北王陆赐亲启」,封好了口放着,他自然也不能打开。 孙管家将和离书放下,看着桌上的是那样东西焦头烂额,突然这是怎么了?怎么夫人好像……离家出走了啊? 但是,为啥啊?? 当即,他便招来了冬葵仔细询问。 冬葵事无巨细将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都说了,但好巧不巧的,昨日去染香阁时,她没有第一时间跟沈良沅一起上楼,而是在一楼跟绣娘交代事情,所以沈良沅后来听到的话,冬葵一句都不知道。 倒是沈良沅送陆赐离开那天,他那句「爱去哪儿去哪儿」的话,她给听着了。 于是在孙管家也百思不得其解后,冬葵小心翼翼地对他道:「管家,你说……夫人会不会是被王爷给,给气走了啊?」 孙管家想起他们王爷以前跟姑娘交流的那些前科,一下觉得很有可能。 冬葵又道:「其实送王爷离开之后,夫人这段时日就一直心绪不高,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奴婢也是因为这样才想着带她去染香阁看看,夫人平日里最喜欢刺绣了。」 孙管家一拍桌子,破案了!就是因为王爷吧! 但王爷现在在西境带兵打仗,这事很难办啊…… 孙管家有点为难,不过不管怎么说,夫人走了这件事一定是要马上告诉王爷的,还有夫人写给王爷的这封信,也要尽快送过去。 至于这和离书…… 还是先放在府里吧,他总觉得王爷应该不会太想看见。 而在孙管家马不停蹄地给陆赐写信寄出的时候,离开王府的沈良沅已经出了双梁城。 这是她想了一晚上做下的决定。 这门亲事对她来说是很好,但对王爷来说可能并不好。 她以前没有意识到,但昨天她知道了,那她便不能再那么自私,只顾自己。 王爷这样的身份,即便与她和离了也还是会有很多人想要与他结亲的吧…… 至于她,沈良沅想,自己就离开这双梁城去个别的地方便是了,反正也无人认识她,就当在双梁城的这段日子是做了一个黄粱美梦吧。 她可以试着找一个像染香阁那样的铺子,去做绣娘谋生,听说染香阁在旁边氓城就有分铺,也不远,走几日应当便能到了。 总之,以后还是靠自己吧,沈良沅一边走一边极目远眺,看着广阔的天,心里竟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好像离开了双梁城,哪怕她还是那个小村姑,穿着打补丁的素袄,把全身都抹上脏兮兮的灰,却好像也做回了自己,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她想,来双梁城她也不是全无收穫的,至少她知道了许多规矩,看了许多书,也学会了如何算帐看帐目,过了一些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 重要的是她知道了,许多时候,人不能总指望着别人,那样会时常不安的。 只是想到陆赐…… 沈良沅微微低下了头,无奈苦笑了一下,王爷其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有时总会让她接不上话,奇奇怪怪。 但他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对她抱有的那份善意,她是知道的。 虽然离别时他又说了那样的话…… 但也不重要了,沈良沅深吸一口气,迎着冬日暖阳,双手合十悄悄道: 还是希望王爷此战能凯旋而归,顺顺利利呀。 - 西洲金乌城,陆赐在城中军部后衙摆弄沙盘的手突然一顿,直起身看向了窗外。 旁边的王将军疑惑地叫了他一声:「王爷,怎么了?」 陆赐微微凝眸,片刻后才敛了目光。 他平静地摇摇头:「没什么,继续。」 只是刚刚,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念叨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陆赐就杀回来找老婆了!感谢在2022-08-31 09:55:58~2022-09-02 10:2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曾小嗨嗨嗨嗨嗨嗨、疯桭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陆赐收到从双梁城寄来的信已经是七天后了。 尽管孙管家已经马不停蹄地将信寄出,且特意让专人送达,但金乌距离双梁也还是有些距离,是以这信送到陆赐手里时,沈浪元已经离开七八日了。 彼时陆赐刚刚从前线巡查回来,对阵兵力一般的大戎,他只需后方坐镇,让王将军领兵即可。 大戎这几年对他们虽然时有骚扰,但都不足为惧,今次一战,陆赐亲自带兵来到金乌更是让我军士气大振,已经取了好几个连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如今大戎退至长亭关外,他们只差一个收兵之战,陆赐便可向京中呈上捷报了。 皇上要求速战速决,他也确实没用多少时间,从出来到现在,至多一个半月。 临近收兵,陆赐的心情便一天比一天好,他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若能早日回到双梁,心里便挺高兴的。 带着这样的心情,陆赐进了军部的大门,很快有一个小兵迎上来,恭敬行礼过后递上了两封信,道:「王爷,您有两封从双梁来的信,今早刚刚送到的。」 「我的?」 陆赐有点惊讶,他早几年惯常在外行军打仗,除了父母,甚少收到过什么私人信件,这次他出来,对面是大戎,他爹都瞧不上对方的水平,自然不可能给他写什么信。 所以……陆赐想到了成亲第二日就要送他离开的姑娘,所以这信,会是沈良沅写给他的么? 他眼里隐隐露出一点期待,自己都没察觉。 只是为什么是两封?一封装不下? 陆赐接过信,看了一眼,一封是他熟悉的孙管家的笔迹,另一封的字迹十分秀气,应当是沈良沅的。 哦,所以不是一封装不下。 陆赐拿着信回屋,心里竟还涌上了点遗憾。 他在桌前坐下,看着两封信想了想,最后先打开了沈良沅那封,然而入目的第一句话便让他唿吸一顿。 【王爷,我走了,这段时间承蒙您的照顾,良沅心里不胜感激。】 什么意思?谁走了?她要走去哪儿? 陆赐握着信的手不自觉收紧,心下疑惑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窗外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冷风透过没关的窗吹进屋里,湿寒的凉意好像都能浸到人的骨头里。 陆赐就在这风雨声里沉默着看完了沈良沅的信,然后,又沉默地将信放下。 他皱着眉,就这样盯着那两页纸,眼里神色复杂。 沈良沅觉得她家世不好无法为他带来助力。 他要什么助力? 沈良沅觉得是自己害的他被皇上派来西境打仗的。 这关她什么事? 陆赐不理解沈良沅离开的这些理由,但他却能从她信中的字里行间感受到,她好像很不安,也很自责。 他尚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想,但是,信里有一点恕他无法苟同。 沈良沅说,她的离开可能也会让他轻松一些,毕竟他走前也让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陆赐薄唇紧抿,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然而现在即便他再解释,沈良沅也听不到了。 陆赐从前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不识风花雪月的人,他跟姑娘好像总有两套想法,沟通不畅,李沐骞为此还打趣过他很多次。 但是他以前不怎么在乎,因为他本也不喜欢跟女子接触,说不到一块儿就说不到吧。 只是现在,他第一次冒出了或许自己还是该试着改一改这个毛病的想法,因为他娶妻了,有夫人了,他不能总是闹出这样的误会,沈良沅会不开心的吧? 他觉得沈良沅这次的离家出走都是因为自己,她的不安和自责好像也是因为自己。 陆赐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李沐骞一顿。 他不是说不会当丈夫也不要紧,夫人会教的吗?可沈良沅都还没教呢,就走了…… 李沐骞到底靠不靠谱? 陆赐边想边嘆息了一声,他不靠谱也没办法了,自己身边只有他可以问了。 将沈良沅的信收好,他又打开了孙管家的那封,里面的内容跟他猜的大差不差,孙管家第一时间来信说了沈良沅离开的事情,留下了这封给他的信和一纸和离书,还有那柄曾经被她当做信物找来的匕首。 陆赐的眼睛在「和离书」三个字上又盯了一会,然后放下纸,提笔给孙管家回信,只有短短两行: 立刻派人去找,不要走漏消息,我不日便回。 和离书撕了。 - 两天后,对大戎的这场收兵之战大获全胜。 陆赐亲自带兵上阵,不消半日对面便节节败退损兵折将,是近些时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 对面将领应该也是知道再死扛也无望,当日中午便带兵撤离长亭关外,看那样子,头也不回。 王将军大喜,亲自见识过陆赐领兵后更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即便道:「王爷,这场仗赢得漂亮,晚上我想请醉仙楼的厨子到营里犒劳犒劳战士们,我们也不醉不归!」 陆赐将盔甲一脱,扔给旁边的文竹,匆匆坐到了桌前提笔:「战事已毕,这些都交由王将军做主,我现在写了捷报送入京中,沧州的兵届时就由张、周两位校尉带回。」 他的捷报写得十分简洁,飞快写完后便交给了文竹,吩咐:「让人快马送入京中吧。」 然后又起身对王将军道:「我府中有些急事,需马上赶回双梁,就不与王将军和战士们一道庆贺了。」 王将军看着陆赐一进屋就干脆利落一通操作勐如虎,现在已然是要离开了,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问了句:「王爷,什么事啊?」 您这属实也是太急了点吧! 走到门边的陆赐面上神色平静如常,淡淡道了一句:「哦,没什么,就是我夫人她离家出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王将军:啊? 然而都没等他「啊?」出来,陆赐人已经消失在门外,王将军甚至感觉他带起了一阵风,一片枯叶飘到了他的鼻尖上。 王将军默然,也不知该说王爷真是好功夫,还是说王妃真是……好魄力。 不过等等,王爷什么时候成亲了? 王将军的一头雾水并不影响陆赐现在人已经到了马上,一扬马鞭,风捲起尘土,他的身影很快便窜了出去。 刚把捷报送出去又匆匆牵着马过来的文竹只吃了一脸的灰,和听到陆赐遥远的一句:「文竹!自己跟上!」 文竹:…… 咱就是说,王爷你这比接到十万火急的军情还急啊! 陆赐确实是有点着急的,原本最后一战他是打算放在明日,但想起双梁城的事又始终让他放心不下,所以等战士们一修整好,他便提前了。 也因为这次提前,原本是由王将军带兵的一战,也换成了他亲自带,确保万无一失。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他也得以以最快的速度脱身回双梁。 陆赐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很少在带兵时还会被其他的事情所干扰,但收到信后的这两日他总会想到第一次遇见沈良沅时她浑身脏兮兮又瘦瘦小小的样子。 也会想到她跟人在染香阁里吵架,红着眼睛肩膀轻颤的样子。 这让他总是忍不住忧心,离开双梁城的沈良沅一个人要怎么办?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好像真的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样子。 而且孙管家在信中说,她什么也没带走,那些他给的聘礼也没有。 可沈良沅好像很穷……她要怎么谋生? 她不会是去做乞丐了吧? 陆赐毛骨悚然地想,毕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样子确实好像跟乞丐也差不了多少了…… 再者说,沈良沅的脸,也很招人…… 李沐骞和陈灵犀都说过,他父母也说过,他自己……也觉得沈良沅跟其他姑娘长得不一样。 她单独在外,又不会武功,陆赐越想越觉得沈良沅现在实在危险,骑马的速度又不禁快了一些。 他把心里这些道不清缘由的情绪归结于两人关系的转变,他与沈良沅成亲了,她的安危就是他的责任。 至于其他更加微妙的,他也没有去琢磨那么多。 追在后面的文竹看着陆赐一阵风似的又窜出好几米,心里苦不堪言,他还不知道他们家夫人跑了的事,只觉得照王爷这速度下去,好像就要起飞了。 在陆赐的极限速度下,两人一路狂奔,快马六日便到了双梁城,比孙管家派专人送信都还快了一日。 然而等陆赐回府,孙管家还是在愁眉苦脸,因为夫人还没有找到。 孙管家:「现在可以确定夫人是向南去了,那边几座相邻较近的城市都有派人去找,但尚未有消息回来。」 「嗯,知道了。」陆赐一边大步流星往屋里走,一边道,「我派两队暗卫出去。」 暗卫寻人总会比孙管家调的人手要快些。 孙管家点点头,心里也在祈祷,可要快点找到夫人才好啊。 这天夜里,陆赐好好沐浴更衣,洗去连夜赶路的一身疲惫后才回到屋里休息。 他坐在窗边,静静看着里间,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这是他住了二十几年的屋子,如今,它有了一丝其他人的痕迹。 桌前多了一面铜镜和妆奁,梳子上还有下了两根柔软的青丝,床幔被换成了温柔的檀色,锦被上的图案成了清雅的莲花,多宝架上还添了一个小小的盆景,上头趴着一只小鹿。 他甚至能闻到屋子里一点残留的薰香的味道,很淡很淡的香味,好像是一种花香,但他也说不出是什么花。 明明一切布局都未改变,是陆赐闭着眼睛都能走的程度,但又有什么真切的不一样了,因为这也是沈良沅住过的屋子。 这些,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这天夜里,陆赐难得的失眠了。 - 接下来的几日,陆赐都在等沈良沅的消息,期间只见了一次李沐骞,噼头盖脸先问了一句:「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李沐骞满头问号: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啊又不是我媳妇! 但他本着「我不会就瞎忽悠」的原则,想了想,对陆赐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原因?你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赐闻言不说话了,片刻后又抿了抿唇,问:「那怎么办?」 李沐骞掏出一本书塞他怀里:「送你了,我亲自撰写的巨着,为你量身定做,你回去好好研读一下。」 陆赐低头看了看,封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与夫人的相处之道。 他收下书,认真点头,拍了拍李沐骞的肩:「多谢。」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沐骞摸着下巴,觉得自己今日又完成了功德一件。 而陆赐,也在拿着这本书走到王府门口时,终于接到了暗卫递迴来的消息,在氓城和临城都发现了沈良沅到过的痕迹,具体在哪座城还需再查。 陆赐闻言连王府的门都没进,直接翻身上马道:「我先过去氓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入v啦!撒花~ v章更新将在三小时后的0点,未来三章的更新时间都会调整到十一二点左右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沈良沅离家出走成就1/1,往后就是陆憨憨的成长(调、教)史,当然,还有些主线剧情要展开啦~ 这几天的订阅对我来说很重要,接下来的三章也都给宝贝们发红包,希望大家能多多留言支持呀=w= 第25章 陆赐二选一选了氓城是因为这里离双梁更近,快马一日半便到。 沈良沅孤身一人,应当不会选太远的地方去。 而一天半后,晨光熹微之时,他赶到了氓城,青州仅次于双梁的第二大城市。 在刚刚进城没多久,陆赐却突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远处的一个早点摊。 一个姑娘穿着一身布袄,迎着朝阳对早点摊前的老婆婆浅笑,莹白的小脸在曦光下好像都泛起温柔的光。 大抵是因为生得太好看,惹得旁边的一些路人频频侧目,有一个还看的差点绊了一跤,叫陆赐轻「啧」一声,微微蹙起了眉。 但此时此刻,他看着沈良沅,又不知怎么的,竟有了种许久未见她的错觉。 明明也不过两个多月而已 她好像瘦了一些,眉眼间的笑却舒展了很多,至少比在双梁时,看起来更自在了…… 陆赐远远地想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攥,终于朝那边叫了一声:「沈良沅!」 - 与前几日一样,沈良沅一早便来了这个老婆婆的早点摊前买包子。 她每天早上买三个,一个上午吃,两个中午吃,晚上便自己在院中的大厨房里煮粥,也分给其他小姐妹一些。 来氓城的第一日她便去了染香阁开在这里的另一间店铺,拿出了自己以前绣的帕子和荷包,想试试看她们能不能收下她,做学徒也可以。 这边染香阁的掌柜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妇人,夫君早逝,未再嫁人,大家叫她钟娘,听说刺绣的手艺十分了得,以前还在上京替贵人做过活的。 她仔细看过沈良沅的东西,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你的师傅是谁?」 沈良沅忐忑地摇头:「我没有师傅,是自己跟着旁人学的刺绣,有时候也会看别人的帕子纹样,然后试着模仿一下。」 钟娘眯了眯眼睛:「看了你便能仿下来?」 沈良沅如实道:「稍简单些的可以,复杂的可能会要试一两日。」 她刚这么说完,钟娘眼睛亮了一下,当即便拍了板:「现在我给你一个纹样,你若是下午能仿出来,我可以立刻雇你,月钱也可以再谈。」 沈良沅听后自是一喜,坐在店铺的后院一个下午,当真将那个纹样仿了出来。 所以,她现在已经是染香阁店铺里的一个绣娘了。 钟娘给她每月三百文钱,若是受了客人指名则能再从那桩生意里抽两成作为奖励,这对沈良沅来说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了。 染香阁还提供住处,虽然厢房不大,还需与人同住,有些绣娘家就在城里便不需要,但对沈良沅来说求之不得。 与她住在一起的也是个圆脸的姑娘,叫张雀儿,刚来不久,一天到晚乐呵呵的,总让她想起冬葵来。 沈良沅在店里做了几天活,跟着其他绣娘在后院的两层绣楼里天天刺绣,生活十分简单,平平淡淡,也安稳。 而有了落脚之地,她便也不再戴帷帽,反正每天除了出来买早饭的时间,其余时候她都在后院里头做活,很少出门。 只是刚刚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沈良沅拿着包好的包子回头,正巧一顶轿子从她面前抬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毕竟她才来这氓城半个多月,谁会认识她呢? 沈良沅提着包子摇摇头,眼看着上工的时间就要到了,赶紧从一条笔直的小巷赶近道回了染香阁的后院。 于是当陆赐等到马车离开想再过去那边的早点摊找人时,他夫人已经没影了。 陆赐愣了一下,难得懊恼地揉了揉额角,刚刚就应该直接过去的,现在又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了,沈良沅是在氓城。 「把临城那边的人撤回来吧,在这边找。」陆赐吩咐文竹,「再去定一处客栈。」 暗卫查到沈良沅具体在哪儿估计还要一天的时间,陆赐决定在客栈等消息,顺便想一下见到沈良沅时该如何劝说她。 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到了客栈,暗卫继续去找人,陆赐则在房间里端坐桌前,然后拿出了沈良沅的那封信,和李沐骞那本也不知是否靠谱的《与夫人的相处之道》。 他把信摊开,整齐放在一边,又把书打开,用手压了压,规规整整,最后提笔,在空白的一张纸上写下: 任务目标:将沈良沅带回双梁城。 建议使用方法:…… 陆赐手顿住,放下笔,开始对着沈良沅的信和李沐骞那本书看起来。 良久后,他谨慎在「方法」后面写下:首先,投其所好。切记,多说多错,少说多做。 「嗯,」陆赐看着自己写的东西,默默点头,「先这样吧。」 然后他将纸叠起来收好,夹进那本《与夫人的相处之道》中,随沈良沅的信一起收入怀里。 另一头,暗卫寻人比他想的更加顺利,下午便有消息回来,已经找到沈良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文竹进屋对陆赐道:「王爷,夫人现在在染香阁里做绣娘。」 陆赐闻言轻抬眼角,略显疑惑,忍不住重复了一句:「她在做绣娘?」 这是他没想到的。 但总之,不是乞丐就好…… 只是,为什么是绣娘呢?她很擅长此道吗? 陆赐这才发现,他其实对沈良沅根本就不了解,这要怎么投其所好? 所以他现在其实应该要知道沈良沅到底「好」什么。 文竹对他们家夫人知道的也不太多,当然了,如果他知道的比王爷还多岂不是会显得他很有问题! 但他还是回忆了一下,道:「我听冬葵说,夫人好像很喜欢刺绣,以前她在小院里就时常陪着夫人一起做这些。」 陆赐听后眯了眯眼睛,想是在回忆,片刻后,他问了一句:「冬葵是谁?」 文竹:「……」 我在对王爷期待什么?他除了夫人还能记住谁? 咦?怎么突然好像被秀到。 于是文竹又不得不简明扼要给陆赐说了一下冬葵是谁,最后陆赐终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吩咐他:「你派人去把她接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陆赐想,既然这是之前跟在沈良沅身边的丫鬟,还知道她喜欢刺绣,那一定也还知道很多其他沈良沅的爱好吧? 总之,先把她接过来问问。 而在等冬葵来的这两天里,陆赐也没闲着,他让人去将这边的染香阁着重查了一遍,上到店铺生意下到掌柜绣娘都一一了解透彻。 然后得知,沈良沅是店里的新人,跟着有经验的绣娘们在学习,但因为长得好看说话温柔,有时候也会到店里卖卖东西。 也是因为长得好看,听说她一到店里便会有路过的男子走到门边偷偷看她,有时甚至还会打听沈良沅哪天来店里。 掌柜钟娘为此还苦恼了几天,后来便让她去的少了。 陆赐越听越眉头紧蹙,忍不住道:「明天开始,派人去染香阁附近盯着点。」 虽然氓城的治安还可以,但沈良沅总是被人打听还是很危险。 暗卫应了一声「是」,刚准备退下,突然又被主子叫住:「等等。」 陆赐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步,终于道:「我明天亲自去一趟染香阁。」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放心,又觉得心情还是有点奇怪的不好,当天夜里在客栈后院练了五套剑法才堪堪舒了一口心中的郁郁之气,回了屋睡下。 翌日,陆赐用过早饭后就带着文竹上了街。 文竹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家王爷一路大步流星面色坦然,忍不住小声问:「王爷,我们真去啊?」 陆赐瞥了他一眼:「去不得?」 文竹吶吶:「倒也不是,只是没有男子去成衣绣铺吧?」 你看其他人都只在门口偷偷看夫人呢! 这种问题在陆赐眼里根本就不是问题,他淡定地收回目光,平常道:「那我去了不就有了。」 文竹:好,王爷,不愧是你! 陆赐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好去的,反正在他眼里,店铺就是店铺,不分男女。 于是陆某人在染香阁夫人小姐们惊诧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店里,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心里对这店铺做了一个简单评估。 嗯,地方挺大,环境看起来也不错,东西摆放整齐有条理,看来确实是染香阁的分铺,不是什么乱七八糟山寨的。 他心里放心了一些,至少沈良沅没有被坑。 店里其他的客人突然见一个面如冠玉的英俊公子走进来,都惊了,忍不住窃窃私语。 不得不说,陆赐若是不说话,这眉眼身姿,沉金冷玉的矜贵气,很是容易叫姑娘侧目。 已经有小姐看着他微微红了脸,悄悄与旁的人打探这是哪家的公子,只是大家咬了一圈耳朵下来,竟然都没人知道。 这也正常,陆赐此前并没有来过氓城。 他没有理会身边的窃窃私语和目光,环视一圈后径直走到了一个目瞪口呆的小绣娘面前,问:「请问,沈良沅是这里的绣娘吗?」 张雀儿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走了什么惊天大运,竟然能在店铺里看到这样好看的公子,听他问起沈良沅,她晕晕乎乎地连连应道:「是的是的,她是呢!」 陆赐点了点头,按照往常,他下一句便要说「请你让她出来一下」,但今日,他想起昨天写下的法子,突然福至心灵,话到嘴边变成了:「她在店中可是有什么绣品?」 染香阁除了做衣裳布匹,还会卖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物件儿,譬如团扇之类,都是店里绣娘做好的东西。 既然要「投其所好」,陆赐便想不能就这样将沈良沅叫出来了,毕竟冬葵还没有到,他还不知道沈良沅喜欢些什么,就这样见了她,万一又说错了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还是先了解了解她的工作吧。 张雀儿「哦」了一声,然后对陆赐遗憾摇头:「公子,她刚来店里没多久,还没有绣品摆出来呢。」 陆赐微微蹙眉:「这样……」 他想了想,没有再问,只道:「那我改日再来。」 「啊,好的……」 张雀儿喃喃应声,看着这位矜贵公子离开的背影,在忍耐了一天后终于沖回了后院厢房扑到沈良沅身上,激动道:「阿沅!今日有个长得顶顶好看的公子来店里问你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想起前几日沈良沅去前头店铺时也有人在外头看,张雀儿遂又强调了一遍:「比那些在外头看的男子都要好看!」 彼时沈良沅也刚刚从绣楼回来,正准备要去厨房煮粥,听了张雀儿的话她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像之前一样,也因为她的样貌而来。 只是这次这位公子进铺子来问了,倒是与旁人有点不同。 她边拿上豆子出门,边顺着应了一声:「嗯,我知道啦,你没与他说什么吧?」 张雀儿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没有没有,不过他也没问什么,就问了一下店里有没有你的绣品,我说没有,他便说那改日再来。」 沈良沅闻言脚步停了一下,有些诧异:「他问我的绣品啊?」 不是来问她这个人的? 张雀儿点头:「是啊,今日钟娘也知道了这事,估计一会晚上就会来找你说呢,她觉得你的绣品可以摆去店里啦。」 「真的呀?那太好了!」 沈良沅心里的疑惑马上被这个好消息给沖淡,满心满眼都沉浸在可以将自己的绣品摆进店里的喜悦中! 虽然这些小物件她是没有收益的,但是若哪位绣娘的东西受欢迎,不仅能打响自己的名气,也能在年终时得到钟娘额外的一份红包奖励。 不管怎么说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呀! 而且沈良沅以前在舅舅家偷偷攒钱便喜欢帮人绣东西,若是别人喜欢了,满意了,她心里便觉得很满足,很有成就感。 这是她那时候为数不多的,内心真正快乐的时候。 沈良沅期待地等着,晚上的时候钟娘果然来找了她,从她自己绣的几样小物件儿里的挑了两个团扇,两方丝帕出来。 钟娘道:「明日先把这些放到店里去吧。」 她特意选的沈良沅绣工最好的四样,店里卖这些绣品也是向客人们展示店中绣娘的风格和水平,好叫她们做衣裳的时候挑选绣娘。 虽然丝帕这些东西小姐们平日里自己也会绣,但有些不善女红的,也会来阁里买。 沈良沅得了这个机会,一晚上都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还在心里稍微感谢了一下今日那位公子,若不是他来店里问,可能钟娘还不会这么快让她把绣品放到店里去。 只是一个男子逛绣坊铺子,感觉好像还是有点奇奇怪怪的…… 沈良沅迷迷煳煳想到这里,又恍惚想到,上一个她遇见的不走寻常路的男子,好像还是王爷呢…… 也不知王爷有没有打胜仗呀…… 思绪无意识的飘远,沈良沅终于睡了过去,这一夜她做了个很好的梦,梦见自己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绣娘,连上京城里制衣局的女官都来拜访,请她为宫中娘娘做衣。 沈良沅是被这个美梦笑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嘴角都还尤有笑意。 她拍了拍脸,心情很好的起身,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有了一个目标,洗漱之后便又精神百倍的去了绣楼,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刺绣工作中。 又过了两日,张雀儿这天傍晚从店里给沈良沅带来了新的好消息。 张雀儿:「阿沅阿沅!你的绣品今日都被那位公子买走啦!他好像十分喜欢,还说改日还会再来呢!」 沈良沅睁大了眼睛:「这么快?他都买走了吗?」 张雀儿点头:「对呀对呀!钟娘让我回来跟你说,你做完了绣楼里的工可以把其他的绣品完善一下,也放到店里去,这两日也有其他夫人小姐问你的绣品,只是她们没来得及买,那位公子就买走啦!」 沈良沅听后用力点点头:「好!我这就完善完善!」 她心里大喜,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买这些个姑娘家的东西回去做什么,但自己的绣品卖出去了沈良沅还是很高兴的。 他也可能是买回去送夫人的吧? 沈良沅顺着想了想,当天晚上便把在王府时自己绣的很满意的几样绣品又仔细规整了一番,第二日让张雀儿拿去了店里。 彼时的客栈里,陆赐正对着面前的团扇和丝帕一脸严肃的陷入沉思,片刻后问身边站着的冬葵:「所以,我买了这些,沈良沅应该会开心的吧?」 冬葵今日半下午才到氓城,她一个小丫鬟,又不会骑马,是陆赐的暗卫带来的,自然没法快马加鞭,硬是多走了两日才到。 这时听了陆赐的话,冬葵连连点头:「嗯嗯,夫人一定会开心的,以前夫人与我说过,她在理县帮人做针线活最高兴的便是人家对自己绣的东西喜欢满意。」 陆赐听后面上神情轻松了一些,决定以后每隔几日便去染香阁看一下,把沈良沅的绣品都买下来。 买一次她会开心,买很多次她应该会更开心? 陆赐心里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掌握了一些「投其所好」的精髓,遂又问:「夫人平日里还喜欢什么你可知道?」 冬葵不知王爷突然叫她来氓城还问这些是为何,但还是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夫人平日里除了刺绣,奴婢还听她说以前喜欢摘花摘叶子自己晒干了泡茶,在王府中那些日子她有时还会摆弄一下盆栽。」 「夫人还喜欢看话本子,喜欢吃炸的脆脆的小零食,但好像不怎么喜欢食酸……」 冬葵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陆赐认真听着,把它们都仔细记了下来,并开始在心里琢磨如何一一对应的去投沈良沅的「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不过首先要做的,还是先去把沈良沅的绣品都买回来。 为此,陆赐特意吩咐下去让人在染香阁旁边买一处院子,自己暂时就不回双梁了,军部若是有什么紧急事务便送到氓城来处理。 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什么事的,平日里陆赐每天去一趟不过是习惯罢了。 他还给李沐骞写了封信告知,顺便询问了他一个问题,让人送回双梁城去。 一切都安排好,陆赐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客栈后院的那一地月光,静静地想: 等到「投其所好」奏效了,也许就能把沈良沅带回王府了吧。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把她带回去,陆赐没有细究,好像这是很自然而然冒出来的想法。 他的夫人离家了,他自然要想办法带她回家。 - 这天早晨,沈良沅依然像往日一样出门去老婆婆的早点摊买包子。 一路上她听见路边茶摊有人在议论,说宁北王大胜大戎,捷报已经传到上京,皇上龙颜大悦,又下了重赏。 沈良沅听着路边的高谈阔论,说陆赐如何如何用兵如神,不费吹灰之力便退了敌,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想起陆赐的模样,明明已经好些日子没见了,他的样子却好像也不曾模煳。 沈良沅还记得他隔着一艘船大喊自己的名字,也记得成婚那日他端着两杯合卺酒走向她时认真英俊的眉眼。 想着想着她的脚步便慢了些,忍不住在路边多听了几句陆赐的消息。 尽管只是路人道听途说的一些,但对沈良沅来说也够了。 王爷打了胜仗,应该已经平安归来了吧。 沈良沅挺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余又想到两人这短暂的姻缘,不免点苦涩起来。 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看到她留下的那封信和和离书呢?若是看到了,他会如何想…… 会不会觉得她很不识好歹,他都按照婚约娶了她,她却突然来这么一出不辞而别。 又或许,会觉得庆幸?没了她,他的婚事便又会回到正轨,终有一日会跟门当户对的一家小姐结亲。 沈良沅怔怔地想着,不知不觉连早点摊都走过了,还是老婆婆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老婆婆笑着看她:「阿沅姑娘是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沈良沅在想陆赐。 像是突然被人发现了什么心事,她的脸忍不住微微泛红,轻轻捏了捏耳垂,低声道:「也没什么,婆婆,今天也买三个包子。」 「已经给你包好了,就等你来呢。」 老婆婆将包子递给她,沈良沅便软声道了谢,又走了近道回染香阁。 从小巷里转出来时她迎面差点与一个大汉撞上,大汉搬着东西没看见她,连连说了对不起。 沈良沅还是有些怕生人的,摇了摇头后便赶紧跑开了。 等到了染香阁的后门她又往那处看了一眼,发现是旁边的一个院子里一直有人在进进出出。 沈良沅也没多看,进了后院,准备回屋把包子吃了就去绣楼,正巧这时张雀儿也从外头回来,她打了声招唿,两人一起结伴进屋。 张雀儿嘴巴闲不住,对沈良沅道:「阿沅,你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吗?旁边那个院子好像有人要住进去,在整理呢。」 「我刚刚看到了,」沈良沅点点头,又好奇地问了一句,「原来那个院子以前没人住呀?」 张雀儿闻言突然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凑近她小声说:「没有呢,因为……那是个凶宅!」 沈良沅被她吓了一跳:「啊?凶……凶宅啊?」 张雀儿点点头,开始讲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城中异闻。 便是说那院子里以前住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养的外室,老爷十分喜爱这个外室,渐渐连家都不怎么回了。 后来外室有了身孕,大夫人便坐不住了,在一天夜里趁着老爷外出应酬时到了这院中,逼着外室在屋里上了吊,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没了。 「听说那外室上吊时穿的红衣,怨气逼人,可凶了!」 「而且她死后据说旁边的屋子真的闹过一阵子怪事,钟娘说连着我们阁里都受牵连生意下滑,是请了法师来才好的呢!」 张雀儿学着阴森森的语气,圆脸绷着制造气氛,沈良沅当真听得抖了三抖,顿时觉得跟旁边院子两墙之隔的自己后院都凉飕飕了起来。 她赶紧跑过去关了门,嘴里喃喃自语:「那,那我日后晚上不去院里了,要不晚饭也吃包子吧!」 不然走在院里总觉得怪瘆人的。 隔壁到底是什么人啊,敢住这么一个屋子,都不害怕的呀…… 隔壁的陆赐在屋里突然打了个喷嚏,莫名的摸了摸鼻子。 在他旁边的文竹搓了搓肩膀,被陆赐这一喷嚏打得心惊胆颤,忍不住走过去小声道:「王爷,我们住这儿真的没问题吗?听说,这是个凶宅呢……」 陆赐闻言看他一眼:「子不语怪力乱神。」 文竹偷偷扁了扁嘴,嘀嘀咕咕:「我觉得隔两家店铺那个院子不也挺好的么……」 陆赐想也不想,摇摇头正经道:「不好,太远了。」 若是他没法及时得到染香阁里沈良沅绣品上新的消息,被别人买走了,那怎么行? 还是要近一些比较好。 于是这一天,陆赐便在染香阁旁边的这个院子里住了下来,准备明日再去一趟店里看看沈良沅的绣品上新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当天晚上,他照例在院中练了几套剑法,两墙之隔的沈良沅在屋里绣团扇,总觉得外边有点「飒、飒」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微妙且……瘆人。 张雀儿已经在屋里唿唿大睡,她的桌前只点了一盏烛灯,伴随着那奇怪声响,好像连烛芯都跳了几下。 沈良沅想起早晨的时候张雀儿说的异闻,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即连团扇都不敢绣了,灯也没熄便跑到了床上裹好被子躺下。 甚至心里忍不住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然而接下来的每一晚,这微妙又诡异的声音都会从隔壁传来,沈良沅脑补了一百出灵异故事,却还要挑灯夜绣,心里苦不堪言。 她这么勤奋,原因无他,只因每一次绣品刚刚送到店里,马上就会被第一天的那位公子买走。 他好像承包了她所有的东西,她出什么他买什么,他买走了,沈良沅便要再绣新的补上去。 起初她还挺开心的,觉得好像遇到了一个特别欣赏她绣品的人,所以沈良沅便也绣得勤快。 于是那位公子拼命买,她就拼命绣,白天晚上,没日没夜,起早贪黑的绣! 隔壁闹鬼她也壮着胆子挑着灯来绣! 直到半个月多过去,熬得头晕眼花的沈良沅终于遭不住了…… 她顶着眼下的乌青亲自去找了钟娘,像一朵蔫了的木芙蓉,恹恹道:「钟娘,您让那位公子别买了吧,他已经买了小二十方帕子,七八柄团扇了……」 有好些都是她在王府的时候做的,要不然就这半个多月过去,绣的根本不够那位公子买的! 若不是张雀儿说那位公子锦衣华服一看便是世家出来的矜贵人,她都要以为是哪儿来的二道贩子了。 钟娘看着沈良沅没休息好的一张小脸,也有点心疼,摸摸她的脸:「哎哟怎么这样儿了,看来这段时日是给累着了,明日若是那位公子再来,我便跟他说,让他别买了,这两日你就在院里休息吧,也别去绣楼了,小小年纪把眼睛熬坏了可不行。」 沈良沅向钟娘道了谢,终于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位公子的对她绣品的厚爱实在是太「厚」了,她都有点消受不起。 因而第二日当陆赐再到店里时,钟娘亲自迎上去,并告知,近些时候沈良沅的绣品暂时不会上新了,让他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其他的。 陆赐闻言「哦」了一声,然后摇摇头道:「谢谢,没有兴趣。」 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钟娘在原地愣了一瞬,忍不住想,这公子他莫不是在追求阿沅吧? 可是他也从来没提出过见面,就光买买买了,这是为何? 陆赐要是知道她的疑问,会说这不为何,就是李沐骞给他的建议。 早前他给李沐骞的信里问的就是这一件事,要不要直接与沈良沅见面呢? 陆赐自知不擅长与姑娘打交道,也看不懂姑娘的心思,这次要追回沈良沅,他很谨慎,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接跟沈良沅见面,然后把她带回王府,若是沈良沅依然不愿,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他决定不耻下问,谘询身边唯一一位有经验的兄弟。 得到的答覆是,最好不要。 李沐骞说,他直接去找沈良沅,到时碍于他的身份,沈良沅可能会回来,但那样她心结未解,即便人回来了也没用。 所以不如先不见面,用行动将人哄好后再把她信中的那些问题解释清楚。 陆赐觉得有道理,遂打算严格按照计划来执行,先不与沈良沅见面。 只是现在他不能买沈良沅的绣品了,好像得换个法子来让她高兴了。 从染香阁回到院里后,陆赐便叫了冬葵过来,就沈良沅的泡茶爱好仔细问了些问题。 半个时辰后,他的目光看向了院里那几株桃树,若有所思。 - 沈良沅这两日十分轻松,钟娘给她放了假,她好好睡了两觉,白天的时候便坐在屋子门口看看自己的话本子,或者研究一下钟娘给她的一些刺绣书册,只觉得日子格外惬意。 如果旁边的院子没有时不时闹出点动静的话,就更好了…… 她胆子小,最近隔壁的那个凶宅已经不仅晚上有动静,这两日连白天都有了,窸窸窣窣的,叫沈良沅瘆得慌。 张雀儿从店里回来听她说后笑话她,道隔壁都有人搬进去住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啊。 沈良沅不敢苟同,她觉得闹得凶的房子不管有没有人住都是一样的! 张雀儿没在意这茬,倒是进屋后一边洗手一边与沈良沅说起了店里的事:「前两日钟娘跟那位公子说了你的绣品暂时不上新的事,他这几天就真的没来了诶!」 说着张雀儿便凑到了沈良沅的身边,擦着手朝她挤眉弄眼:「我总觉得呀,这位公子待你不一般呢。」 沈良沅闻言微微敛了眸,面上神色沉静,只柔声道:「你莫要乱说,权贵家的公子少爷与我们是天差地别的身份,哪有什么不一般的,大抵是一时新鲜吧。」 她来了氓城后也没有与人说起自己成过亲的事,担心叫人知道后会影响到陆赐,让他丢脸。 再者,她本也就是想来氓城重新开始生活,所以也不想让人知道在双梁的是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沈良沅想,若日后有人要来找她说亲,她再说吧。 不知怎的,张雀儿觉得沈良沅好像尤其不喜欢人说这些,她便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转而又与她聊起了别的。 聊着聊着,时辰便晚了。 傍晚的晚霞瑰丽似火,像凤凰飞扬的尾羽。 沈良沅捧着脸看着外头的天,喃喃了一句:「好像入春了呢,这两日我在屋外看书都不觉得冷,舒服得很。」 张雀儿点点头,与她一起看向窗外,高兴道:「对啊对啊,外头有些早春的花都已经开了,早些时候小姐们来店里订的春衣许多都选了迎春花的纹样呢。」 入春后贵女们自然要换上最新的春衣,这些差不多都是冬末就开始定做的,沈良沅这段时日在绣楼绣的便是这个。 四季里她也最喜欢春天,由衷嘆了一句:「真好啊!」 要是在这儿也能晒花茶,那就更好了,沈良沅捧着脸想,这几日的天气多好呀。 理县人人都会晒花茶,就连山上的一些野花也能制茶。 她也从小就喜欢喝这些花茶,到了舅舅家后,每年春夏,晒花茶的事情便落到了她头上,但她也乐意做,还会悄悄给自己多留下一些,在某个大家都入睡的午后偷偷给自己泡了,美滋滋地喝几杯。 她把这当成自己贫瘠生活里的一点小小慰藉。 用在厨房瓦灶前捧着花茶的片刻安宁,来抵御寄人篱下那些不为人知的委屈,好像这样,糟心的生活里便还能有一小块地,开出一朵摇曳的春花来。 不过如今她身在异乡,又是住在东家后院,况且也没时间出去採花,今年这花茶应该是晒不成了。 沈良沅忽觉有些遗憾,去年的时候,她还想着今年能晒些桃花和月桂便好了。 不过日子忙碌,沈良沅这点遗憾也未能在心里停留多久,翌日一早便又要去绣楼上工了。 只是当她拿着包子往回走时,刚到染香阁的侧门,便被一个人拦住。 拦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长得很普通,脸上就突出一个「面无表情」。 沈良沅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拦着她,于是小心翼翼开口:「请问……」 话刚出口两个字,不苟言笑的男子突然递了一个布包过来,对她道:「小姐,这是我们主……我们公子送给你的,请你务必收下,告辞。」 说完也不等沈良沅的反应,转身飞快离开了。 沈良沅拿着刚刚下意识接过来的布包愣了片刻才倏地回过神来,然后勐然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惊恐万分。 她……她不会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毕竟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也好奇怪啊…… 他就说了那么一句话,既没说这是什么,也没说他家公子是谁,这东西她到底能不能要啊…… 沈良沅盯着布包陷入纠结,又轻轻捏了捏,发现里面是软的。 最后她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打开布包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这是一包花瓣,里面都是桃花…… 为什么会有人给她送一大包桃花呢? 沈良沅不禁想到了昨日她才冒出的晒花茶的想法,越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凑巧还是……? 天底下还有这么神奇的事吗? 她懵懵懂懂地拿着一大包花瓣进了院里,正巧遇见了要去后头绣楼的钟娘,被问了一句:「阿沅?拿着什么呢?」 「啊,」沈良沅抬头,下意识道,「是用来晒花茶的桃花。」 「嗯?你要晒花茶么?」钟娘笑道。 沈良沅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竟然已经默认这就是用来晒花茶的花瓣了。 不过既然钟娘问起,她便趁此道:「我家乡以前每年春夏都会晒花茶,钟娘,我能在院子里也晒一些么?」 「可以啊,我记得杂物房里有竹筛,你用便是。」 钟娘是个很好说话的东家,只要不耽误工作,她都不大管你平时做什么。 沈良沅听后高兴地应了一声,连尾音里都带着一点雀跃,当即跑回屋里把包子放下,然后又去杂物房翻出两个竹筛洗刷了,把那些花瓣洗过后都放到竹筛上后,这才踩着点儿进了绣楼。 接下来的几日,沈良沅都在忙着晒花。 她开心地琢磨着,再过不久就能喝到花茶了,心情像花儿一样明媚。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渐渐超出了她的控制…… 每隔两日她就要在早晨出去买包子时被那位面无表情的高大男子拦住,递上一包花瓣,然后说一番跟第一天别无二致的话,再像第一天一样飞快离开。 沈良沅很快就收穫了很多很多的桃花花瓣,也很快发现杂物房的竹筛要不够用了,进而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也不够用了…… 她每天越起越早,要洗很多花瓣,再把它们都在竹筛上放好,还要查看之前晒的花瓣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收。 到了点,她就要赶紧去绣楼上工,直到傍晚回来,怕夜里起风,她还得要把这些花瓣都收起来,明天再晒出去。 忙完这些,她还要吃饭沐浴抽空研究绣法纹样,做完今日的练习才能睡下。 沈良沅觉得,她好累啊…… 这天晚上,在张雀儿已经唿唿大睡后,脑壳疼的沈良沅才忙完了自己一天所有的事情,她看着屋里都快够喝十年的花瓣量陷入了沉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那位一直给我送花瓣的公子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好意还是想累死我?我跟他无冤无仇…… 沈良沅到底没来得及深究这个问题,因为第二天,她病倒了。 - 早晨,陆赐派出去的暗卫今日原封不动地将花瓣带出去又带回来,如实对他道:「主子,今日属下没有等到沈小姐。」 「她没有出门买早点?」 陆赐问了一句,心下觉得奇怪,沈良沅每天早晨都会出门买早点,十分规律,从来没有哪天不出门的。 暗卫点点头,确认了一遍:「属下今日还多等了些时候,但沈小姐确实没有出门。」 陆赐微微蹙眉,这很不对,沈良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他薄唇轻抿了一下,想也没想,突然起身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傻狗的一系列骚操作,终于让老婆累病了…… 下一章,陆憨憨将会在老婆的床前痛哭流涕!(bushi) 这章给大家发红包! 第26章 陆赐去了旁边的染香阁。 染香阁里这两日有活动,彼时正是客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店铺里的绣娘们都在招待夫人小姐,他一个男子突然进来,突兀的不是一星半点。 店里的客人们纷纷侧目,绣娘倒是习以为常,因为陆赐隔三差五就要来店里买沈良沅的绣品,都要成老客户了。 并且还是染香阁里唯一一位男性客户。 陆赐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夫人小姐多的地方,大家身上的薰香便混在了一块儿,浓郁的叫他微微皱起了眉。 他的五感敏锐,嗅觉尤是,所以从不喜欢太浓烈的香味,陆赐觉得这些夫人小姐身上的薰香有些刺鼻,都不怎么好闻,不如沈良沅身上的香味。 陆赐又想起王府自己的那间屋子,床上有沈良沅清浅的花香,他说不出是什么花,就是觉得很好闻。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忍着有点让他难受的香味径直走到了一个看起来些许眼熟的绣娘面前,礼貌询问:「请问沈良沅她今日怎么了?」 张雀儿看着这位公子走进店里就知道他多半又是来问阿沅的,果然不出她所料。 只是他这问的,怎么好像他能未卜先知似的? 张雀儿想起沈良沅说的,她们与这些贵家公子到底是身份有别,于是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试探道:「公子可是又要来买绣品了?不过她最近暂时不会上新绣品到店里,公子想买她的可能要过段时日再来。」 却见陆赐摇摇头,他看出了张雀儿在有心绕开问题,沉默片刻后,遂直言:「我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沈良沅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雀儿听他这么一问,心下更加警惕起来,这位公子怎么知道? 他会不会知道的太多了? 她多了个心眼,想说些什么搪塞过去,陆赐一眼看穿,心里只道怕是沈良沅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不自觉急躁了起来,心里涌起一种陌生的焦急。 陆赐抿着唇,脸上神情沉了几分,但他知道面前的绣娘这么做并没有错,她是起了疑,不愿与自己多说沈良沅的事,自己并不能逼迫。 敛眸想了一瞬,陆赐终于对张雀儿道:「我不是要贸然打听她,我是她的夫君。」 张雀儿愣住,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问号。 哈?你说你是她什么?? 她被陆赐这句话说懵了,感觉自己一时半会找不着北。 阿沅没说过自己成婚了啊!而且她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像成婚的样子啊……她还住在东家这儿呢! 张雀儿想不明白,满脸狐疑:「你说……你是她夫君?所以你们是在……分居?」 陆赐:……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但就是听起来心里不怎么舒服…… 他又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点点头:「嗯,算是吧,是我的问题。」 他觉得沈良沅离家出走的终极原因是他没有把话说清楚,以至于她好像自己一个人揣度了很多事。 陆赐从前便不善探究姑娘的心思,很多她想到的事情他都想不到。 是他没有顾好她。 而且成亲第二日他就出征了,也没有做到一个夫君的责任。 张雀儿震惊之下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陆赐说的话:「可是……」 陆赐急于知道沈良沅的情况,于是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婚书。 至于为什么要把婚书带在身上…… 陆赐想着到了氓城大家自然少有人知他的身份,到时候若是被谁缠上,他就把这婚书拿出来给对方看,表示自己已经成亲了。 张雀儿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婚书目瞪口呆,谁会把自己的婚书天天揣身上啊!? 但她再不敢不信,连忙让陆赐稍等,然后赶紧先去找了钟娘说明情况。 陆赐等在染香阁里,周围的夫人小姐们早就已经无心买东西,目光像是钉在了陆赐身上,还一边悄声说着这意外听来的八卦。 虽然不知这俊逸贵公子到底是哪家的少爷,但看也看得出来这出身非富即贵,而他刚刚说什么?夫人在这里当绣娘! 要不是人拿出了婚书,只怕大家都要问一句这到底是夫人还是外室?哪有大家族里的夫人还出来做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而婚书一出,大家自然更加震惊!大家夫人竟然真的在做活! 这个中缘由已经够人脑补八百出宅门大戏,就连教养良好的世家夫人小姐都忍不住要打听打听,店里这位叫沈良沅的绣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陆赐神色坦然,表情平淡,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等着张雀儿回来。 很快张雀儿便和钟娘一起回了店里,钟娘走到陆赐面前,心里虽然也对这事情的发展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我听雀儿说了,这位公子既然是阿沅的夫君,那便随我来吧。」 人家连婚书都拿出来了,总不能再拦着。 得亏她之前还以为这位是想追求阿沅,结果人家根本就是已经明媒正娶了。 在大庸,只有迎娶正室夫人官府才会出具婚书。 陆赐见终于有人要带他去见沈良沅了,那至少证明沈良沅还在染香阁里,人没丢就好,他微微松了口气。 跟着钟娘离开时陆赐又想了想,对文竹道:「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过去。」 染香阁的后院都是姑娘,文竹还是避嫌的好。 但自己没关系,他已婚,是去看夫人的。 文竹应了一声后退下了,陆赐便跟着钟娘从染香阁旁边的巷子绕到了后院的侧门。 钟娘看见文竹进了旁边那处凶宅,忍不住又看向陆赐:「前几日搬来这院子的,就是公子?」 「嗯。」陆赐点点头,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而是把刚刚问张雀儿的话又问了一遍钟娘,「沈良沅她怎么了?」 钟娘带着人往院里走,听了这话想着虽然不知道阿沅和她夫君到第是怎么了,但她夫君倒确实是关心她的。 于是便道:「不是什么大事,刚刚大夫才来看过,说是染了风寒,她近些日子太劳累了,又要绣东西又要晒花茶,每日起早贪黑,也怪我没注意,该早给她再放两日假的。」 陆赐闻言身子一僵,绣东西……晒花茶……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垂在身侧手微微紧了紧,声音低了一些:「她……最近很累么?」 「是啊,」钟娘点头,没注意陆赐的神色,继续道,「公子绣品买得勤,她便日夜都在绣,前几日又不知怎么的隔几日便拿回一大包花瓣,天天起早贪黑的晒,加上绣楼里还有工作,便累病了。」 陆赐沉默下来,抿着唇,一直到了屋门前都没再说什么。 钟娘心里奇怪,却也不好意思多问人家夫妻的事,便在门口对陆赐道:「阿沅就是住这间屋子,她有点发热,刚喝了药睡下,现在人可能还没醒。」 「嗯,我会小声点。」 陆赐连声音都放轻了些,推门的手也格外小心翼翼,甚至下意识用了点内力,确保一点声儿也不发出来。 屋子很小,一左一右放着两张床,沈良沅躺在右边的床上睡着了,微微蹙着眉,大抵是不太舒服,连睡也睡的不怎么安稳。 钟娘已经离开,陆赐掩了门走到床前。 他看见沈良沅的床旁边放着十几个架起来的竹筛,上头都是花瓣,有些已经晒干了,有些还半干不干的。 都是他让人送给她的…… 陆赐轻轻在床边坐下,垂眸看向躺在床上的姑娘。 原来找到她的那日不是他的错觉,她是真的瘦了,连搭在被子上的手都更细了些,手腕凸起的腕骨伶仃蜿蜒,叫陆赐忍不住皱了眉。 其实他与沈良沅面对面待的时间很少很少,统共不过那么几次,陆赐意识到,他好像很少这样细细地看她。 以前以为她想要一方安稳,他娶了她,王府偌大的后院便是安稳了,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若她真的觉得安稳,也不会走吧? 而现在,他追过来是想做些事让她高兴一点,结果好像也搞砸了。 陆赐敛眸,心里涌起一股陌生又无措的情绪,好像有心要做一件什么事情,却又不知如何使力才好。 就像前几日在院中摘那几株桃树的花瓣一样。 花瓣娇嫩,他用力稍重,就掐出了印子弄蔫了,用不了了。 嘆了口气,陆赐生平头一次有点挫败。 他抬手想给沈良沅掖一掖被角,却因为不甚熟练碰到了她的脸,躺在床上的姑娘嘤咛一声,微微睁开了眼睛。 陆赐人都僵了一下,突然升起一种紧张感,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沈良沅。 沈良沅还在发热,人有些迷迷煳煳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看见陆赐,不禁轻轻叫了一声:「王爷……?」 生病让她的嗓子有些哑了,陆赐想起她以前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轻柔,带着一点少女的软糯,是很好听的声音。 然而现在她躺在床上,脸烧的泛红,声音又细又哑,他便觉得心里有一点闷,像是被人攥了一下心脏,有些难受。 他很愧疚。 在沈良沅迷煳又疑惑的目光下,陆赐终于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不自觉想要握一握沈良沅的手,却见搭在被上那只细白的小手突然抬了起来,柔柔的摸上了他的头。 沈良沅微微眯着眼睛,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面前明明挺拔俊朗,却低着头,愧疚地跟她说「对不起」的陆赐很像某种做错了事的大型犬类。 他沮丧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尾巴没精打采的扫过,怪叫人心软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就想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一声,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张雀儿:从没见过有人天天把结婚证带身上展示的…… 陆赐:现在你见过了。 傻狗好心办坏事,只能在生病的老婆床前「汪」一声 这章也有红包哦~还给大家开了全订抽奖,寻找欧皇的时刻到了!感谢在2022-09-03 14:37:01~2022-09-04 14:0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玲城璐 5瓶;40533374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沈良沅昨夜头疼时自己还并不怎么在意,以为只是晚上洗了头髮之后没有及时绞干,被风吹了才一时有些痛,睡一觉便好了。 谁想到今日一早便觉得混身无力,嗓子也干哑的厉害,还头晕眼花,发起了热来。 她没能起得来床,一早上都不太清醒,只记得迷迷煳煳间张雀儿发现她情况不对赶紧去叫了钟娘来看,期间好像又来了大夫…… 只是,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是不是又做梦了…… 沈良沅还是有点恍惚,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顺着心里的想法下意识摸了摸陆赐的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手下髮丝的触感过于真实了。 她的手勐地顿住,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为了确认什么,手指还小心地轻轻捏了捏。 直到看见陆赐被她弄乱的一撮头髮鼓起来,沈良沅终于倒吸一口凉气,她倏地收回了手,不顾还在干哑发痛的嗓子,惊唿一声:「是真的!」 陆赐从沈良沅摸上他的头时便愣住了,这下听见沈良沅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奇怪地问了一句:「什么是真的?」 沈良沅顾不得震惊,这会便想赶紧从床上起身,不然也未免太失礼了。 但她生着病,一激动便忍不住咳起来,停也停不住。 陆赐按住她细瘦的肩,都能感觉到掌心下姑娘的纤弱,他小心又强势地将人塞回了被子里,又重新掖好被角,这才低声道:「你还在生病,不要起来。」 沈良沅被他裹在被子里,像一个蚕宝宝,她看着陆赐,心里突然心绪如麻,涌起很多很多的话,最后到了唇边,却只能问出一句:「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她好像还听见,他与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陆赐看着她似乎有点不安的模样,微微抿紧了唇角。 他还记得找到她的那天早晨她对着那个买早点的老婆婆巧笑倩兮的模样,但在双梁城,沈良沅对他,一直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所以自己出现这里,也让她觉得不好了么? 陆赐一想到这儿,心便控制不住的往下沉了一些,郁郁起来,但他还是如实道:「我来找你。」 沈良沅愣住,下意识说:「我给你留了信与和离书……」 她以为陆赐没有看到这些,不然怎么会来找她呢? 陆赐却点点头:「我看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和离书没有看,已经让孙管家撕了。」 沈良沅:撕、撕了? 她瞪大眼睛看向陆赐,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王爷这个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样么? 陆赐见她不说话了,放在膝上的那只手忍不住轻点,他低下头,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一刻竟然会觉得有些紧张。 凝神片刻,才终于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让你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我先与你说声抱歉。」 「你不是什么累赘,陆家也从来没想过利用一门姻亲关系来得到什么,所以你不需要因为这些就妄自菲薄。」 「若是以前我没有清楚地表达过,是我没有考虑周全,那我现在便说明白一些吧……」 陆赐顿了顿,目光又落在了那双已经太过纤细的小手上,他犹疑一瞬,终于伸出手握了上去。 姑娘的手很小,柔弱无骨,他力气都不敢用大了,只能轻轻地握,然后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这门亲事我既然承诺过会让你安稳度日,就没有想过和离或再纳他人,你会一直是宁北王妃,不管别人说什么,这都不能改变。」 顿了一下,他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这就是我自愿的事,你不用多想。」 说完,陆赐为示友好,与沈良沅交握的那只手微微上下摇了摇,然后才收回来。 沈良沅听着陆赐的这番话,心里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情绪,好像有点委屈,却又很高兴,莫名就又有些红了眼睛。 然而又看见陆赐握上她的手摇一摇又松开,奇奇怪怪的动作,也不知他在表达什么,沈良沅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王爷总有些叫她不能理解的地方,但他的本意又好像不是坏的,所以,她以后是不是也该问一问这些? 只是她还没问呢,陆赐先问了:「你笑什么?」 沈良沅轻轻抬眼,看了他片刻后,试探着指了指自己的手:「就是觉得王爷刚刚的动作……嗯,很有趣?但我不知是什么意思。」 陆赐疑惑地微微偏头:「不知道么?是表示友好的意思,以前与北苍来使谈判,他们见面就这么握的。」 所以他刚刚为了对沈良沅示好,也握了握她的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不过话刚说完,他又想起可能与姑娘不能这么握? 从前李沐骞总说他不懂姑娘在想什么,虽然这话确实没错,但他多问问就好了吧。 于是陆赐不耻下问:「你看不懂这个,那我应该怎么握比较好?李沐骞说成亲后这些夫人都会教。」 人不在此但精神常在的李沐骞:我说的调、教不是教这个! 沈良沅叫陆赐问得一愣,突然唇边的笑就更深了些,她好像有点明白了,王爷是确实不太会跟姑娘相处吧? 看着他放在被子上的大手,沈良沅脸红了红,最后还是有点害羞地拉过他,把自己的小手握进去,十指交缠地扣了一下。 也只是这轻轻地一下,她就飞快地将手收了回去,但感觉脸上好像更烫了,小声喃喃道:「话、话本子里说夫妻好像是这、这样握的。」 其实沈良沅也不知怎么的,刚刚自己就是脑子一热便握了上去,现在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有点太亲密了些…… 陆赐惊奇地将自己的手摊开来又看了看,刚刚的感觉有些……奇怪。 沈良沅应该还在发热,连带着手心的温度也有些高,但是她的手真的很软,很细,与他十指交缠的时候像是一片羽毛擦过他的指缝间,有点酥麻的痒意,是很叫人上瘾的感觉。 其实沈良沅刚刚摸他的头也是。 所以这就是李沐骞在府里总喜欢牵着陈灵犀的原因吗…… 那他以后是不是也可以经常牵着沈良沅? 陆赐想了想,觉得心情好像有点愉悦,遂准备问问沈良沅是不是可以跟他回王府了,却听见沈良沅突然问道:「王爷刚刚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我好像听到了。」 他面上神色一僵,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突然开始担心沈良沅知道之后会不会刚刚看起来好了一点的心情又马上被打回原形。 但男人,总不能这点担当都没有! 于是陆赐低着头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来氓城之后做的事,末了又有点过意不去地再次道歉:「好像是我害你生病了,但我本意只是想投其所好。」 沈良沅不知这些竟然都是陆赐做的,也不知陆赐竟然已经在氓城待了这么久了,住的还是隔壁的凶宅……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看着面前低眉敛目的陆赐,刚刚迷煳间那种看着一条大型犬的感觉又来了。 摇了摇头,沈良沅柔声道:「没关系,其实王爷做的这些开始时我都是很欢喜的。」 如果不是后来越来越多的话…… 她靠在床头,柔软的青丝铺满肩,模样娇艷,神色却柔婉,让陆赐的心里好像也不自觉软了一些。 他又给她拉了拉被子,终于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随我回双梁?」 沈良沅刚刚还笑着的模样,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又沉默了。 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知道,若是跟着陆赐回到双梁,势必还要继续面对那些并不好听的流言蜚语,她坐在王妃的这个位置上,也不能一直不外出,不见人。 对沈良沅来说,回到双梁,就意味着,她要去直面很多争议,哪怕她不是主动的,也必会走进那个她从不了解的世界,光鲜亮丽又纸醉金迷的权贵之所。 沈良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这是陆赐帮不了她的,是她一个人的战场,是她与心里那个自卑小人的战斗。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 陆赐见姑娘低着头沉默下来,心里有那么一瞬的失落,却也不想勉强她。 「你现在没有想好也无妨,我可以等你想好了再一起回去,或者你有何顾虑,也可与我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良沅揪着被子嘆了口气,犹豫一番后,终于小声道:「我就是有些害怕。」 陆赐没有问怕什么,他这次竟然懂了沈良沅的意思,她害怕回到双梁城,因为会有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好,我知道了,那便先在氓城吧。」 他想起沈良沅曾在信里说如果他娶了别人可能就不用去西境了,想着这小姑娘好像很容易被他人的言论影响,遂又道:「你不用在意他们的话,很多人都是胡说八道,就像我去西境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不管娶我都会要去。」 得让人查查是谁在说这些不着调的谣言,让沈良沅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他不说还好,一说沈良沅又想起来钟二小姐那些话,她抬眼看陆赐,忍不住问:「可是那位姜小姐怎么办?我听人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 陆赐听后面露疑惑,真诚发问:「那又是谁?」 沈良沅:……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陆赐见沈良沅又是「听人说」,终于一脸严肃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想起她刚刚教的,拉起她的手扣进掌心里。 因为这个动作,他的耳尖会微微发热,嘴上却一点不含煳。 「你以后不要听人说,你就听我说。」 陆赐向她保证:「我的消息才是最真实可靠的,他们都是在道听途说。」 沈良沅红着脸,因为与他十指相扣而觉得心跳快得厉害,又因为他坐在她的对面十分不好摆这个姿势,只能把两人的手都立起来,让这个十指相扣奇怪地悬了空而心情微妙的有点想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但经过屋里这番长时间的交流,她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好像连与王爷之间的距离也近了一分。 这让她觉得有些开心,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糯糯的应了一声「好」。 陆赐看见她的笑,便觉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沈良沅总算是笑了,他这样算是……有把她哄好一点么? 陆赐不是很确定,于是进一步伸出了试探的脚:「若是不回双梁,你可要继续住在这里?其实我在旁边的院子也很好,很宽敞。」 沈良沅:你说那个会发出奇怪响声的凶宅??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我抓耳挠腮,主要是在为憨憨和沅沅的感情线铺路,把前面的误会稍微讲讲清楚,我们阿沅心理包袱还是比较重的! 陆憨憨就不同了,他没有包袱 =w= 这一章也发红包23333 下一章是在明晚9点更哦!宝贝们今天不用熬夜等因为我要上夹子啦!感谢在2022-09-04 14:02:12~2022-09-05 09:3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苏苏 10瓶;阿走 6瓶;落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沈良沅很想对隔壁那个会发出奇怪声响的凶宅敬而远之,但她知道,陆赐能进染香阁的这个后院,定然是将他们夫妻的身份告诉了钟娘的。 钟娘即便之前不知道她与陆赐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陆赐都找来了,自然也不好再留她继续住这后院了。 沈良沅忧愁地嘆了口气,琢磨着既然不得不住过去,至少先问问那宅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她看向陆赐,细声细气地谨慎问道:「王爷,那宅子……真的没问题嘛?我早几日晚上都能听到那边有奇怪的声音,最近连白天都有了。」 陆赐面露疑惑:「我已经住了一些时日,怎么从未听过什么声响?」 沈良沅:「你没听到嘛?就是晚上的时候,连出声的时辰都很固定,大约辰末,时不时便会有很轻的一阵『飒、飒』声。」 陆赐:「我每晚那个时辰都在院中练剑,也未曾听到,说起来这声音倒是与我练剑时的声音有些像。」 沈良沅:…… 好的她懂了。 这不是什么闹鬼,这就是人为。 沈良沅有些哭笑不得,暗自腹诽自己真的爱想很多,一时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如何,又尤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那这几日白天,院子里可有发生什么?」 陆赐想了想,老实道:「也有,我在摘花。」 于是沈良沅又懂了,隔壁的凶宅里可能真的没有鬼,只有一个上蹿下跳的王爷。 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像了一下陆赐在隔壁院里搞七搞八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但既然现在看来宅子应该确实没什么问题,她住进去也能安心一点……吧? 而且院子就在旁边,她每日来染香阁也很方便。 她应该还能继续来学刺绣吧?王爷会觉得她太抛头露面了么…… 沈良沅这么一想,又有点怕陆赐会不让她继续当绣娘了,她还挺喜欢这个工作的,感觉能有个一技之长才能让自己安心。 她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问陆赐这个事情,低头轻轻抠着自己的指尖。 陆赐见了,便直接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顾虑?都可以与我说。你知道我不善猜度姑娘的心思,怕到时候哪里又惹你不高兴。」 他表现得十分坦然,沈良沅倒觉得自己显得扭捏了,于是终于也大着胆子道:「就是,我若住到了旁边的院子里,还能每日来染香阁做绣娘么?我都只在绣楼里刺绣,不会去店里的。」 「只要你想便可以。」陆赐明白了沈良沅的担忧,帮她打消了这个顾虑,「即便你成了宁北王妃,你也还是沈良沅,你想做什么便尽可去做,只要不是违背法度,我都不会阻拦。」 「旁人怎么说你也无须理会,这是你的生活,你自己高兴便是。」 在陆赐看来沈良沅只是做了自己喜欢的事。 他娘年轻的时候还总是跟着他爹去前线,所以陆赐也不觉得抛头露面有什么,至于他人的议论,那是他人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况且在绣楼里刺绣和在家里刺绣不都是刺绣,有什么区别么?没有。 所以旁人拿这个说事,那是他们没道理。 沈良沅听完了陆赐这番看法,忍不住惊奇地看着他:「王爷竟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呀。 虽然自己可能还无法完全做到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但也是啊,她的生活,与旁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嘛。 沈良沅倏地笑了,真诚感激地朝陆赐点点头:「谢谢王爷,我知道了。」 这句话音落下,她不经意打了个哈欠,她生病还没好,早晨喝了药正是睏倦的时候,要不是陆赐来了只怕这会还没醒。 现下把一切说清了,沈良沅心里的那根弦便松了下来,这会又有点困了。 她揉了揉眼睛,又想着陆赐还在这儿呢,她怎么能不管他一个人睡觉…… 谁知陆赐见状,自然而然便道:「你喝了药,还是多休息吧。」 他又握住沈良沅的手塞回被子里,声音尽量放低:「我不打扰你,一会等你睡着了便离开。王府里那个叫冬葵的丫鬟我也让人带过来了,明日她可以来帮你收拾东西,等你身子好了再住过来也可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不然她生着病还折腾,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还有你的东家,这两日应该不会让你工作了吧?」 陆赐担心沈良沅的这个小身板要是带病上工,那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沈良沅软软的笑了一下,让他放心:「钟娘人很好,她说让我休息两日,觉得好些了再量力而为就是。」 陆赐闻言点点头,觉得这样还行。 沈良沅缩进被子里重新躺回床上,眼皮慢慢沉重起来,却还是强撑着与陆赐说了一句:「王爷……我睡了哦……」 迷迷煳煳间,小姑娘便闭上了眼,唿吸也渐渐放缓,然后轻轻歪了头,看样子是睡熟了。 陆赐看着沈良沅半张脸都缩到了被子下面,头髮蹭到脸侧,拂过柔软的肌肤。 他静了一会,然后缓缓伸手,替她将鬓边的发捋了捋。 她的头髮很软也很滑,陆赐指尖捻过,觉得格外好摸,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他很好奇,小姑娘的头髮原来是这样的? 陆赐尽量把动作放轻,小心翼翼,免得像刚刚一样又把人给弄醒了,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触到了沈良沅软软的脸颊。 沈良沅的脸和她的头髮一样,软软滑滑的,之前她醒的快陆赐没注意,现在她睡熟了,他手下的触感便清晰起来。 陆赐忍不住微微低下头,凑近了一些,然后,很轻很轻地捏了一下沈良沅的脸。 看着她脸颊的软肉嘟起来,便神奇的睁大了眼睛,看不出来,沈良沅脸上的肉竟然能嘟起来啊,瞧着有点可爱…… 躺着的姑娘睡梦中被打扰,微微皱了一下眉,抬手往脸颊边拂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 陆赐赶紧收回了手背到身后,像做了什么坏事怕被发现似的,屏息凝神等了片刻,见床上的沈良沅没有被吵醒,才轻轻舒了口气。 他不敢再打扰沈良沅睡觉了,总担心自己再弄出什么响动惊醒她,便打算离得远些算了。 起身往外走时经过那十几个铺满了花瓣的竹筛,陆赐停住脚步,又看了一眼外头。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个明媚的大晴天,也没有什么风,总的来说—— 适合晾晒。 于是陆赐决定帮沈良沅把这十几个竹筛的花瓣拿出去晒了之后再离开。 他把竹筛都摞在一起,轻轻松松便拿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院中,沈良沅前几日晾晒的几个放竹筛的架子都还在,陆赐没做过这些,但一看便觉简单,当即挨个把竹筛放了进去。 光这样还尤觉不够,他又伸手想把每个竹筛里的花瓣都拨一拨,让它们晒起来均匀一点。 结果拨到第三个,突然便听架子一角「咔嚓」一声,然后往旁边一歪,就要倒地。 陆赐眼疾手快扶住架子,但依然没能挽救从架上滑落的几个竹筛,它们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里头的花瓣撒了一地。 有一个还在他面前翻滚两圈,像是在对他耀武扬威,「啪!」的一下倒在了屋门前。 陆赐:…… 他看看手里扶着的架子,又看看屋门前,心都提了起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沈良沅觉得自己刚睡着没多久,虽然身子还不是很舒服但难得的没有做梦,结果正香甜间便突然听到耳边响起好几个「噼啪」声,最后一声还响得尤其近,惊的她「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眼,从床上坐起来。 头有点胀,好像睡了还没有一刻钟,但陆赐不在屋里了。 刚刚那声噼里啪啦是从外面传来的,发生什么事了么? 沈良沅揉了揉额角,从架子上拿过衣服给自己裹上,想出门看看。 她走到了门边,然后便看见陆赐人在院子里,斜斜地扶着一个放竹筛的架子,地上竹筛花瓣铺了一地…… 还有一个筛子在她脚下。 沈良沅:? 这是在干嘛?她的花茶怎么就…… 陆赐扶着架子闭了闭眼睛,真切的疑惑自己今天究竟都在干什么? 他想把架子扶正,结果发现这架子的一脚已经被折了,根本立不住了,他左摆右摆都不行。 沈良沅顶着一张疑惑地脸,终于走过去帮他扶住了另一边,带着他轻轻把架子放平,然后才哑着声问:「王爷,你这是……?」 陆赐看着这一地的花瓣,觉得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不然怎么尽在沈良沅面前好心办坏事? 他嘆了口气,低声道:「我看天气不错,便想帮你把这些花瓣拿出来晒,结果不小心把这个架子弄倒了,不如过几日我再给你送新的花瓣过来补上?」 沈良沅听后愣了一下,然后轻笑出声。 看着陆赐一脸郁闷的模样,她竟然奇异地觉得这样的王爷也很好,跟别人都不一样。 他会愿意帮她做这种小事,从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就怠慢过她。 虽然很多是事情还是会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打紧,她以后多问问就好了吧? 在这一刻,沈良沅突然便觉得自己对未来的那分害怕少了一点点。 她在春日明丽的暖阳下扬起一抹笑,犹豫了一番后,终于有些羞涩地拉过了陆赐的手牵住,温柔道:「不用了,谢谢王爷能为我做这些,我很高兴。」 陆赐微微垂眸,看着姑娘弯成月牙的娇艷眉眼,和她像染了花汁的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掌心的触感温软酥痒,是像之前一样让人有点上瘾的感觉,他忍不住微微俯下身,低声道: 「你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有那么些时候,我们陆憨憨也会像突然接上了那根弦 这需要点机缘和气氛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9-05 09:37:05~2022-09-06 10:3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苏苏 10瓶;不吃榴槤酥 6瓶;满满、落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时光正好,春风不燥,沈良沅隐约觉得好像要发生点什么。 看着陆赐渐渐靠近的眉眼,她拉着他的那只手都忍不住微微攥了一下,不禁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赐察觉到沈良沅的动作,顺势扣住了她的小手,包裹进掌心里,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就是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在这一时这一刻,想凑近她…… 然而两人鼻尖堪堪要触上时,他突然又停住了。 陆赐看着沈良沅轻颤的眼睫,因为近在咫尺,所以便显得格外纤长卷翘,他被那长长的睫毛吸引,不自觉抬手轻轻拨了拨,有点柔软又奇异的触感。 他有些好奇,怎么会有人长这么长的睫毛? 又模煳地想,沈良沅身上好像很多地方都让他很好奇。 她的脸很白很滑,腰很细很软,头髮也柔柔的,现在他又发现,她的睫毛也这么长,叫他看见了就忍不住拨弄。 沈良沅只感觉眼睛突然有些痒,吓了一跳,微颤着睁开了眼。 陆赐怕碰到她的眼睛,已经飞快收了手,在姑娘红着脸的疑惑目光下,改成了摸摸自己的鼻子:「你的睫毛好长。」 噗…… 沈良沅愣了一下后,偏头笑出了声,也不知为什么,就感觉这样的王爷有点傻傻的,又有点傻得可爱。 陆赐见她突然笑了,自己也莫名跟着笑了一下,心里有些愉悦。 只是这下有点旖旎的气氛散了,他又觉得凑沈良沅这么近好像也不能做什么了…… 心里那点愉悦又变成了遗憾,至于遗憾什么他也说不清,但陆赐还是直起身子将沈良沅先牵进了屋,他想沈良沅还病着,还是回床上躺好吧。 沈良沅懵懵地被他牵走,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怎么什么都没做? 是她想多了嘛…… 她低着头,没来由的扁了扁嘴,感觉有点可惜是怎么回事? 但是看着陆赐牵着自己大手,沈良沅又抿唇笑了。 陆赐的手大而坚毅,是健康的小麦色,而自己的手很小很白,看起来过于纤细,明明是差异明显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时却又好像意外和谐,让人安心着。 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悄然改变了,在这个春和景明的早晨。 - 沈良沅病得急,好的也快,三五日后便完全无碍了。 她与钟娘说了要搬去隔壁院里的事,不好意思地为隐瞒了已经成婚的事而道歉。 钟娘活了半辈子,自认阅人无数,闻言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定是有你的缘由,倒是你那夫君,看起来明明金尊玉贵却能亲自来铺子里寻你,当是个良人。」 沈良沅盈盈地笑了:「嗯,他……他是个很好的人。」 钟娘拍拍她的手,把她送到门边,刚准备说一番道别的话,又听沈良沅道:「钟娘,我还可以到绣楼去做活么?我想多学学刺绣,最近也刚琢磨了新的绣法想与楼里的绣娘探讨探讨。」 「你还可以到绣楼来做活?」钟娘诧异,「知道你夫君人好,没想到待你竟这么纵着啊。」 沈良沅红了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所以陆赐这是……在纵容她吗? 她想来,钟娘自是答应的,她与沈良沅道:「你想来我当然求之不得,你很有天赋,又勤奋,假以时日必会有所成就的,还有这样好的一个夫君,旁人知道了都不知该怎么羡慕。」 沈良沅被说得越发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包袱交给在门边等着的冬葵后,又朝钟娘再次表达了感谢,谢谢她这段时日的照顾,然后便随人离开,进了旁边那处院子的大门。 冬葵引着沈良沅进院,一路絮絮叨叨,说着那天她突然不见,将她吓坏了,差点急哭呢。 沈良沅拉过她的手,歉意道:「对不起冬葵,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一走了之了,给你和孙管家都添麻烦了吧?」 冬葵说归说,这时却反过来安抚沈良沅:「没事的夫人,知道你平安就好了,现在王爷也把你找回来啦,我可高兴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内院,陆赐正巧刚刚从屋里出来。 他那日与沈良沅打了照面后便回了一趟双梁城,花一天时间去了军部安排事情,又与李沐骞见了一面,今天才赶回来。 不然他是准备自己去接沈良沅的,虽然就在隔壁不过一条巷子宽的距离。 但自己去会显得更有诚意吧? 沈良沅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看到陆赐时还楞了一下:「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陆赐点点头,走到月洞门下从冬葵的手里接过沈良沅的东西,带着她往屋子走,本着多说多错不如不说的原则,惜字如金。 沈良沅歪头看他,心里奇怪王爷怎么好像突然高冷了起来,又恰好因着这姿势,看到了院子里几株光秃秃的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她指了指,好奇地问:「王爷,院里这是不是桃树啊?怎么不开花呢?」 如今入春了,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很少看见有树还这么光秃秃的诶。 陆赐脚步一顿,看向沈良沅手指的地方,默了一瞬后,如实道:「是桃树,花被我摘了。」 沈良沅:……嗯? 所以王爷为了给她送花瓣是把树摘秃了啊! 不知怎么,好像确实像是王爷会做的事呢。 沈良沅没忍住又笑了,她轻轻捂住嘴,眉眼弯弯,抬头对陆赐道:「下次不用摘那么多了,我给院里的绣娘送了之后还有好多呢。」 她这两天日日给院子里的绣娘们泡花茶分着喝,还送了一人一包,跟她同住的张雀儿分得了两包,高兴得很。 「哦,我知道了。」陆赐认真应声,却突然又问,「所以她们都已经喝过那些花茶了吗?」 沈良沅点头:「是呀。」 陆赐抿唇:「可我还没有。」 说完他还皱了皱眉,垂眸自言自语了一句:「应该晚两天再回双梁,做第一个喝这花茶的人。」 陆赐没有喝过花茶,更没有喝过沈良沅泡的花茶。 何况这还是自己摘的花,现在旁人都喝过了,只有他还没有,越想他越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亏了。 沈良沅就在他旁边,听到了他小声的自语,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王爷还会在意这个呀? 她偷偷看陆赐,觉得现在他的表情竟然有些孩子气,与平日里很不一样,像一个因为错失宝物而懊恼不已的少年,叫她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想安抚一下。 「我留了最好的一包,等着王爷回来泡给王爷喝,一会就泡。」 陆赐闻言眼睛好像亮了一瞬,觉得自己的心情又不那么郁郁了,他低头看她:「有吗?」 「有的。」沈良沅温柔笑笑。 「好,一会就泡,我先去换身衣裳,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 说完他心满意足的离开厅堂,顺便把沈良沅的包袱也拿去了旁边的寝屋里。 沈良沅看着他的背影,唇边的笑意还未收,心像是被跑进了冒着热气的温泉里,有一种熨帖又炽热的暖意。 原来王爷很期待她的花茶呢。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心里开心的想要冒泡泡。 于是趁着陆赐去换衣服,沈良沅仔细泡了一壶花茶,连花瓣都是选的最好看的,等他再回来,茶已经在瓷杯里冒着裊裊的热气了。 陆赐大步进了屋,目光先是落在了沈良沅身上,然后看到了桌上那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 沈良沅笑着起来迎他:「王爷,茶泡好了,你尝尝?」 花茶的香味与普通的茶叶自然不同,陆赐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然后满怀期待地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再喝一口…… 最后一整杯都喝完了,陆赐也没说话。 因为他心里有点迷茫,这跟他想像中花茶的味道有点不同。 沈良沅见他不说话,反而紧张起来,然后便听陆赐问了一句:「原来不是甜的?」 他以为花茶会是甜的,会跟他平日里喝的银尖截然不同,但这下看来好像不是啊。 「甜的?王爷,果酒才是甜的,花茶只是香的。」 沈良沅解释了一句,又小心看他:「王爷……不喜欢嘛?」 她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沮丧,原本看王爷有点期待她还挺欣喜的呢…… 陆赐一看沈良沅的表情,想也没想,马上否认:「我没有,特别好喝,不甜也好喝。」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差点烫的龇牙咧嘴。 「哎呀!」 沈良沅吓了一跳,没多想便赶紧拿出帕子按上他的嘴角,担忧地蹙起眉:「王爷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急,这茶刚泡的,还有些烫。」 陆赐下意识摇头:「不要紧……」 但是感受到唇边的温度和沈良沅不自觉凑近的脸,他不知脑子里哪根筋动了一下,又换了说辞:「……有点事。」 「啊,哪儿有事?要不要叫大夫?」沈良沅追问。 陆赐:「……嘴角疼。」 其实没有。 沈良沅一听,凑的更近了些,她用帕子轻按着陆赐的嘴角,仔细看了看,但又看不出什么,一直蹙着眉。 陆赐笔挺地坐着,觉得自己好像被沈良沅身上那种的淡淡的花香包围。 心里的心跳声好像无限放大在耳边响起,他红了耳廓,颈间凸起的喉结微微滚了滚,有一种冲动想揽上面前姑娘的细腰。 沈良沅见他不说话了,心里有还点着急,自说自话的去旁边倒了一杯凉水:「是不是舌头麻了,要不先喝点凉水吧,要是起泡了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 她人退开了一些,递了水过来,陆赐却微微垂眸,心里涌起一股怅然若失,又自己奇怪起来,他刚刚到底在干吗? 平时被烫这么一下不是小事么。 陆赐觉得自己的行为最近好像愈发有些奇怪了起来,不过看着沈良沅担心的神色,他还是喝了一杯凉水,然后蹩脚的给自己圆回来:「好多了,不用找大夫,过两日便好了。」 末了还不忘再强调一遍:「花茶是挺好喝的。」 沈良沅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其实刚刚心里那点沮丧也早就没了,她轻轻笑了一下:「王爷若是想喝甜的,改日我给王爷做果酒吧,用桑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陆赐惊讶:「你还会做果酒?」 沈良沅点头,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会做多复杂的,就是以前在乡下学着做过一些,王爷不嫌弃才好。」 舅母让她学的,然后用她做的果酒拿去卖钱,却一点都不会分给她。 陆赐听后,却突然轻轻握住她的手,俯身看着沈良沅的眼睛,真心实意地夸赞了她: 「你很厉害,比我见过的很多姑娘都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陆憨憨:今天学会了向老婆撒娇,耶!= . < 我们沅沅很好,她会在陆赐身边变成越来越好的人,这就是我觉得最好的恋爱关系! 倒也是还没有那么快完结啦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9-06 10:34:30~2022-09-08 10:2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a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依土鳖公主 20瓶;黑色 13瓶;32615441 10瓶;不吃榴槤酥、youyou 5瓶;阿走 4瓶;一颗栗子 3瓶;孜选均和 2瓶;落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沈良沅看着陆赐的眼睛,被他夸的红了脸。 爹娘去世后就很少有人夸奖她了,在舅舅家她只有被嫌的份,现在却被身份金尊玉贵的王爷说,她很厉害,甚至比很多姑娘都厉害…… 沈良沅轻轻抿唇,有些鼻酸起来,是高兴的。 她心里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对陆赐道:「谢谢王爷,好久都没有人这样说过我了,王爷也很厉害,是我遇见过最厉害的人。」 虽然她遇见的人也不是很多,从前就是理县那一亩三分地,但也不妨碍她现在觉得陆赐就是最厉害的。 陆赐看着她吸鼻子的模样,却惊了一下,暗道怎么回事?自己刚刚说的不是好话么?沈良沅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可她一边要哭,还要边表扬他? 陆赐有点不明白,于是坦诚发问:「你是要哭了么?我能知道为何么?我刚刚的意思是夸你,你也说谢谢了。」 沈良沅感动的情绪还没有放大,又被他给问住了,从未见过这么……不耻下问的人呢。 她「啊」了一声,轻轻解释了一句:「我,我就是这样的,很容易鼻酸,但刚刚是被王爷的话感动到了,我知道是在夸我的。」 「原来是这样。」陆赐低语,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所以你情绪激动一些便会这样是吗?你跟人吵架的时候好像也会红眼睛。」 沈良沅觉得这个被陆赐说出来有些丢脸,又有些诧异他竟然会注意到这个,轻轻点了点头。 陆赐瞭然,却没有要笑话她的意思,而是认真道:「嗯,我记下了。」 沈良沅看着他慎重其事的模样,竟突然觉得这好像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了,王爷有在认真对待这件事,不会笑话她的。 她心里渐渐轻松起来,甚至还有心情与陆赐说了一两件因为这个反应自己在舅母家被人笑话又吵不赢架的小事。 「我一直想憋着劲儿,每次都在事后想下次一定要强硬起来,可到了下次还是没用,他们都说我矫情,王爷你说我这毛病还能改么?」 沈良沅有点苦恼,还与陆赐倾诉了起来。 陆赐看着她皱起来的一张小脸,想到她说的那些小事,只觉得这小姑娘在父母去世后确实过得辛苦,心里有股冲动想要抱一下她。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陆赐起身,走到沈良沅面前蹲了下来,不甚熟练的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拍了一下,低声道:「这算什么毛病?你不用改。」 他教她:「以后别人跟你吵架,你一句话都不用说,冷冷看着就行,他会怕的。」 沈良沅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了一下神,她呆呆地靠在陆赐的肩上,闻到的是陌生又熟悉的皂荚味,陆赐身上的味道。 她轻轻眨眼,心里想笑,她若是做了王妃,哪还能跟人吵架呢,会失了身份和体面的。 然而嘴上却软软地应了一声:「嗯。」 小手轻轻抓住了陆赐身侧的衣袍。 - 沈良沅搬到了这边的院子,自然是要与陆赐同住的,只是当她这天晚上沐浴过后从耳房回到屋子时,看到里间已经从书房回来,正拿着一本书靠在窗边翻看的男人,心里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真到了要同住时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与陆赐还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连成亲那晚他都被叫走了。 想到成亲那晚陆赐未做完的事,沈良沅的小脸一红,刚刚才洗过澡,这会又觉得热得像是要出汗了似的。 今晚是……是要补上洞房了么? 沈良沅心里说不清楚自己是期待还是不愿,只知道如果陆赐想要的话,她是不会不依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这是她该做的吧。 只是她自己要如何,她没想过。 她轻轻拉扯了一下里衣,忐忑地走了过去。 陆赐听见动静,从兵书上抬眼,神色微微怔了一下,又很快恢復了平日里的样子。 他指了指沈良沅的头髮:「让丫鬟进来帮你绞干一些吧,你的病刚好。」 虽然入了春,但夜晚还是更深露重有些凉的。 「啊,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沈良沅应了一声,叫了冬葵进来帮她弄头髮,然后坐在妆檯前透过铜镜偷偷地看陆赐。 而陆赐叫人进来给耳房里换了水,然后拿上干净的里衣走了,看样子也是沐浴去了。 沈良沅一直在紧张着,时刻留心耳房那头的动静,冬葵帮她梳好了头髮连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嗯?什么?」 冬葵在心里偷笑,与她道:「奴婢是说夫人的头髮已经梳好了,也干的差不多了,奴婢就先下去啦?」 以前陆赐很少会让人到屋里来伺候,但是前几日却跟冬葵说了,以后这些都听夫人的。 沈良沅点点头:「嗯,你去休息吧。」 她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想着成亲那夜的事,然后又看了看已经铺好的床,揪着袖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坐到哪儿去。 就这么犹豫着犹豫着,等到陆赐都已经从耳房出来,一看里间,姑娘还呆呆坐在妆檯前,也不知在想什么。 「还不想睡么?」 他走到沈良沅面前问了一句,然后又看看窗外,开始劝她不要熬夜:「也不早了,我觉得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好,熬夜伤身,你放心,这屋子真的没有鬼。」 沈良沅:……我没有担心这个! 本来是没有担心的,结果让陆赐一说,又想起了张雀儿那个「外室之死」,一下她又觉得连刮进屋里的风都是阴嗖嗖的了。 沈良沅一边默默起身去关窗户,余光一边看到陆赐坦然自若地走到床边,脱鞋坐了上去。 好像……王爷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沈良沅抿着唇低下头,顺手把窗户给关了个严实。 陆赐靠坐在窗边,见状还问了一句:「不开半扇么?夜里有风可能会舒服一些。」 沈良沅:不了吧,夜里的风怪瘆人的…… 但她嘴上逞强:「今夜有些凉,王爷我们还是关窗吧?」 陆赐微微挑了一下眉梢,在心里又记下了沈良沅的一个特点,胆小。 他直起身,想要再跟她说说这鬼怪一事不要尽信,突然又想起以前李沐骞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个「她」指的是陈灵犀。 于是陆赐又重新靠了回去,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沐骞虽然不确定靠不靠谱,但他与夫人的感情却是一直很好的,是陆赐身边唯一可参考的对象。 事实证明,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 沈良沅听后果然笑了一下,觉得王爷今日这话好像说得还可以,听起来挺贴心的。 因为这一来一回的几番对话,她走到床边时终于也自然了一些,但还是脸有点红。 沈良沅坐下,小心翼翼地脱了鞋袜在脚踏上放好,直起身时又「啊」了一下,看向还亮着的两盏烛灯:「忘记熄灯了。」 陆赐已经放下了一边的轻纱床幔,闻言无所谓道:「我来,你躺上来吧。」 说着他便又往外头让了让,抬手几瞬便熄了两盏灯。 屋里一下黑了下来,沈良沅还在往床里爬,突然就觉眼前一暗,她吓了一跳,准备落下的手没了方向,不知按在了哪里,下一瞬便听见身边陆赐发出了一声闷哼。 接着便是:「嘶——」 沈良沅觉得手心下的触感温热间又带了一点硬度,听见陆赐的声音她赶紧收了手胡乱爬进了床的里侧,中间好像还不小心踩了他一下,赶紧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黑暗中她看不清陆赐的脸,只能听见他很低很低地应了一声:「没关系。」 然后便不说话了。 沈良沅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忍不住在钻进了自己的那床被子之后诚惶诚恐地问:「王爷,刚刚我没伤到你哪里吧?」 身边的陆赐好像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哑声道:「……没有。」 「唿,那就好。」 沈良沅松了口气,小心躺下,又忍不住去看陆赐。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一点黑暗,可以看到个大概了,却见陆赐没有马上躺下,而是就这样静静在床上坐了一会。 这一会有点久,久到沈良沅又想忍不住发问,他才拉起被子躺下来,然后一扭头就看见沈良沅在歪头看他。 陆赐是专门练过的,眼睛即便在黑暗里也能清楚视物。 沈良沅看着他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带着一点天真的娇媚,什么也没发觉。 她确实不懂。 陆赐想到刚刚那一瞬间就觉得心绪有些复杂,他没想到沈良沅在黑暗的一瞬会朝他身上按,更没想到他只是被轻按了一下竟会有反应…… 以前李沐骞说他清心寡欲到可以去寺庙出个家,他也一直这么觉得。 他不是一个重欲的人。 结果刚刚…… 还好沈良沅没有发现。 他其实当真没有想要做什么,因为他觉得只要沈良沅没有与他回双梁,他便不算是真正把她带回家了。 他想,沈良沅有心结,估计也不愿与他做亲密的事,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 另外便是,他隐约觉得,自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沈良沅做这些,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 而在新婚之夜那晚,他尚还没有这么想过。 陆赐在黑暗中抿了抿薄唇,移开了自己看着沈良沅那双眼睛的目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他给她拉了一下被角,然后低声道:「快睡吧。」 「嗯……」 沈良沅缩了缩,将自己的半张小脸都掩进被子里,轻轻应了声。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 王爷为何什么都没做呢……他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想:王爷他是不是不行? 陆憨憨:我不是! 憨憨逐渐开窍,但还没全开哈哈哈哈 我夜观星象,今天是适合宣传微博的日子(想起来我好像真的没有熘过这个号) 微博@晋江橘生淮南兮大家要不要关注一下我呀?(当然不关注也没事 我就是在做梦万一有天我出版了呢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9-08 10:22:40~2022-09-09 10:1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酱 20瓶;千里暮云平 7瓶;满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沈良沅搬了家,但还是每日都去旁边的染香阁绣楼里做活,大家都已经知道她成亲了,夫君似乎是个家境不错的公子,只是宠着她,所以还任由她来绣楼。 染香阁的绣娘们对沈良沅都羡慕不已,道她真是嫁了个好人家,不仅夫君不拘着,连婆婆竟然都没有念叨她。 沈良沅每每听到这样的话便笑笑,柔声应道:「嗯,他们都待我很好,是特别好的人。」 她每日在绣楼学习,跟着大家一起做活,回家后便自己研究新的绣法,觉得自己忙碌又充实,却很开心。 这日沈良沅一直在试的新绣法终于小有所成,趁着休息这天第一个拿给陆赐看。 钟娘自沈良沅之前劳累病倒后开始给每个绣娘每月都放几天假,轮着来,沈良沅也有,而陆赐即便来了氓城,每日也十分规律,跟在双梁大差不差。 他每月十五回一次双梁,集中处理一些军部的事物,六天后返回。 这天是十四号,刚好他还没走,能做一个看到沈良沅新绣法的人。 彼时陆赐刚从书房回屋,沈良沅正在屋里等他。 她很有分寸,从不会去书房打扰,有什么事都会等陆赐回来再与他说。 见人进了屋,沈良沅起身迎过去,笑道:「王爷回来啦。」 「嗯,」陆赐应了一声,「怎么没有午睡?」 他今天是中午回来的,公务处理完了便准备回屋换身衣服去练个剑,往常沈良沅休息在家时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午睡的。 沈良沅弯了弯眉眼,从桌上拿起一柄团扇,有些期待地递到了陆赐面前:「王爷,你觉得这个扇子好看么?」 素扇是染香阁的笼纱团扇,钟娘会让想刺团扇摆到店铺里展示的绣娘拿这种去绣。 这种料子最适合春夏,不贵,但也显得精緻。 陆赐对于这种姑娘用的物件基本上属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但他还是接过了那柄团扇,仔细认真地看了一会,蹦出简单的两个字:「好看。」 沈良沅:…… 王爷看了一刻钟,却只说出了两个字,毫无建设。 沈良沅抿着唇,决定再提示一下,也许男人对于这些确实是不敏感的,她不能强人所难。 于是又道:「你有没有觉得它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她又握住了陆赐的手,手把手地带着他扇了扇,再次满怀期待地看向他:「现在再看看呢?」 陆赐的注意力这会却根本没有在团扇上,而在沈良沅握着他的那只小手上。 她的手绵软细腻,带着一点凉意,很舒服,他想让她多握一会。 自从上次沈良沅生病时教他十指相扣后,陆赐便一直有些惦记,他以为她与自己同住了便会经常有这样的机会,结果好像并不是…… 沈良沅每日里似乎比他还忙,早出晚归,对着针线的时间比对着他的时间都要长,两人常常只有在傍晚之后才能同在一个屋里,但往往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坐着就是靠着,也握不了手…… 陆赐为此甚至认真考虑过是否可以每天送沈良沅去到隔壁,尽管也没两步路,但这样好像可以牵她一会儿。 只是当他跟沈良沅说起时,被婉拒了…… 沈良沅:「王爷,才这么点路就不麻烦你啦,会耽误你习武的。」 陆赐:这一刻竟然觉得习武的地位降低了。 但他不想勉强沈良沅,于是也只能作罢。 沈良沅握着陆赐的手摇了两下团扇,见他呆呆的完全没有反应,忍住叫了他一声:「王爷?」 「嗯?」 陆赐终于回神,却见她已经撒了手,面露疑惑地看他。 他轻咳一声,还是握着那柄团扇,又把手主动往沈良沅的手边伸过去,道:「你再握一下,我仔细看看。」 沈良沅心里有些奇怪,刚刚都没看出来,她再摇一次就能看出来啦? 但她还是乖巧地又握了上去,重复了之前的动作。 陆赐心里满足了,目光终于落到了团扇上,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回,倒是真看出了点东西。 这柄团扇绣的是雪山月色,但在轻摇扇子的时候,雪山上竟然能泛出点点银光来,像是真的有月色洒下,皎白闪烁。 而刚刚他拿到扇子时是没有看见这点银光的。 陆赐有些惊讶,忍不住扭头问沈良沅:「这光是怎么回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沈良沅抿唇轻笑:「是银线,我用了最近新研究的绣法,配合一点银线的使用,便能做出闪烁的效果。」 「但刚刚拿到的时候我没有瞧出来。」 陆赐说着便又忍不住将团扇拿近了研究。 沈良沅看着他好奇的模样,心里有点小小的成就感,忍不住也凑了过去与他一起看那柄扇子,手指上去给他示意:「因为用了特殊绣法,所以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在阳光下还会更明显一些。」 这是这个绣法的精髓,沈良沅给它取名叫点绣。 它可以让一副绣品在几个特殊的角度呈现出不一样的绣线点缀效果,绣品上不同的主题可以用上不同颜色的绣线,不过最出彩的当然还是金银线效果最好。 团扇是夏天女子最常会用到的东西,一柄精緻好看的扇子不仅做工出众,上头绣的纹样女子也要精挑细选。 沈良沅觉得这也是最适合用上点绣的物件儿,只要微微晃起来,点点闪烁下便能瞧出这个绣法的不同与巧思。 陆赐听了她的话,当真把团扇拿到外头又扇了扇,果然闪烁的效果更明显了。 他还把团扇抛到空中转了一圈,看着阳光下那细碎忽闪的光点,忍不住回头看向沈良沅,笑道:「你很厉害,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扇子。」 等将团扇重新还给沈良沅后,陆赐又问:「这是要放在染香格里卖的么?我想先买一把。」 「噗。」沈良沅忍不住笑了,「这是女子用的,王爷买来做什么。」 陆赐想了想,突然低头看她:「买来送给你。」 沈良沅愣住,有些惊讶地抬眼,片刻后便红了脸颊。 她敛眸,轻轻转动着手里的团扇,嘴里小声喃喃:「这本来就是我绣的呀,王爷不用买。」 但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陆赐却摇摇头:「这不一样。」 要说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明白,就是心里这么觉得,他买来送她,跟她自己给自己绣一个,就是不一样。 「我要去店里买,就买这一柄可以吗?你新绣法绣得第一柄扇子。」 李沐骞那本《与夫人的相处之道》里写了,要多给夫人买她喜欢的东西,并且要买的人尽皆知。 去染香阁里买,虽然离「人尽皆知」还有些距离,但至少店里的那些绣娘能看到吧。 没错,陆赐最近在书房,每日会抽出那么一刻钟来研读李沐骞这本「巨着」,并且立志于活学活用,举一反三。 沈良沅被他这样认真看着,只觉得自己这会连心跳都好像快了起来,竟什么话也想不起来说,只轻轻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日,沈良沅便用同样的绣法多绣了几面团扇,而后拿到了染香阁去给钟娘看。 像团扇、帕子、荷包这类的小物件儿,上头的纹样多是小巧精緻的,熟练地绣娘很快就能绣好一样,沈良沅还是因为新绣法略复杂一些,熟练度还没有提升,才速度慢了点。 但就这几面团扇也足以让钟娘惊艷了。 钟娘在青州一带已经是数一数二有名气的绣娘,却依然惊嘆于沈良沅的天赋。 她在规整地学习刺绣之前只靠自己的模仿便能绣的与染香阁里普通的绣娘无二,东西甚至可以摆上檯面去展示的程度。 现在更是研究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绣法,这种自创是很多绣娘一辈子都琢磨不出来的。 「你这个团扇,我有预感,若是摆到店里去,日后定会有许多夫人小姐前仆后继要来买的。」钟娘道。 沈良沅没有做过生意,闻言便「啊」了一声,跟她商量:「那我要不快些将绣楼里的姐妹也教会吧,若到时买的人多了,大家也做得过来一些。」 钟娘却拍着她的手,摇了摇头,笑道:「这是你自创的绣法,哪能轻易交予别人,以后也要记住这一点,有些绣法可以教,比如让大家绣起来更方便更快的法子,有些却不行,比如你这次这个。」 「哪个名声大噪的绣娘没有一点自己的绝活呢?连我也有,这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规矩。」 绣娘们自创的绣法,除非收了徒弟,否则是不外传的。 「啊……好,我知道了,谢谢钟娘告知。」沈良沅朝钟娘感激地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可万一真的很多人买,我怕我绣不过来。」 钟娘耐心教她:「绣不过来就不锈,让团扇成为限量出售的东西,我的价格也不会定低了,到时便限额定制,这样能打响你的名头,也能让染香阁沾光。」 卖一样全城只有他们店里才有的东西,可不就更加名声大噪了么。 沈良沅恍然大悟,忍不住道:「钟娘你好厉害啊。」 钟娘扶了一下侧挽的髮髻,轻笑:「生意嘛,做得久了,门道也就琢磨出来了。」 她很喜欢沈良沅,觉得这个女子柔软却又坚韧,所以她愿意听,她也愿意教她。 沈良沅听了钟娘的话,没有将点绣的法子在绣楼里传开,但钟娘还是拿着她的几柄团扇给其他绣娘看了,大家啧啧惊嘆,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向她讨教这个绣法。 这天将将要离开染香阁的时候,沈良沅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单独找到了钟娘,偷偷道:「钟娘,那柄雪山月色图的团扇,你明日放到店里去的时候可以跟其他绣娘说说,不要卖给别人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为什么?」钟娘问。 沈良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我夫君想来买这柄扇子。」 「啊?他一个男人买来干嘛?」 「送给我。」 钟娘惊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但细想一下,竟然也觉出一点别样的浪漫来。 她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夫君还真是……挺奇妙的一个人啊。」 沈良沅在心里表示十二分的认同,但又觉得这样的陆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可能也是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 总之,沈良沅谢过了钟娘后,便带着一天的愉悦心情回家了。 但这件事她没有与陆赐说,只告诉他明日染香格里就会摆上她的那几柄扇子了。 因为沈良沅觉得这只是她顺带着做的一件小事,她没想到陆赐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染香阁的门还没开门,他就搁门口等着了。 彼时沈良沅甚至还没有醒,陆赐起床时她只迷迷煳煳地睁了睁眼,然后就被一只大手摸了一下头,听见他一声:「你再睡会吧。」 就又睡了过去。 大抵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又同床共枕了些时日,有些触碰便也习惯了,比如沈良沅现在已经习惯陆赐时不时地会在屋里摸一下她的头,他说她的头髮很好摸。 而陆赐,全是从李沐骞的那本书里研究出来的。 染香阁的门口,钟娘打开店铺门的时候看到外头站着一个人差点没吓一跳,等看清是陆赐,她有些哭笑不得:「陆公子,你这来得也有点太早了。」 陆赐神态自若,气定神闲,开门见山:「我来买团扇的,晚了怕被别人买走了。」 钟娘听后掩唇笑了一下,将陆赐迎进了店里。 接着便见陆赐直奔放置团扇的那一个小架子,果然从上头拿走了那柄雪山月色图的团扇。 然后他直接问了价格付了银子,拿着团扇走人。 全程甚至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钟娘看着陆赐来去匆匆的背影,心里感嘆,阿沅嫁的夫君当真是有点特立独行,但别说,又「特立」的挺好的。 离开染香阁的陆赐如愿以偿的买到了沈良沅新绣的第一柄扇子,忍不住嘴角微翘,心里有几分雀跃。 他脚下生风,走路都比平日快了些,三两下便带着扇子回到了屋里。 但踏进门槛的一瞬,陆赐便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沈良沅的睡眠有点浅,这是他前些日子发现的,若外头有什么动静,她便有些容易被吵醒。 她与陆赐说可能是在舅舅家落下的毛病,那时候每天天不亮舅母起来上茅房便会使劲拍她的门叫她一会记着起床干活,其实三更半夜的能干什么呢?只是故意吵她的罢了。 沈良沅总会被吓醒,久而久之睡的就浅了。 这之后陆赐学会了早晨起来将脚步放轻,格外注意一些,连练武都改成了在街外头另一条巷子的空地。 这会子他正拿着扇子轻手轻脚的进屋,他有身法在身,这点小事也难不倒他。 等进了里间,他握着扇子在床边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开始静静等沈良沅醒来。 既然买回来了,当然要第一时间送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陆憨憨,一点直男做法的浪漫23333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呀!希望在这天,你们都能够团团圆圆,开开心心~ 感谢在2022-09-09 10:15:31~2022-09-10 14:0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苏苏 8瓶;是茶靡呀、reminisc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沈良沅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男人气宇轩昂、身姿挺拔的坐在椅子上,手里却握着一柄精緻小巧的团扇在摇,还低头饶有兴味地看着。 这画面……有点奇怪! 「王爷……」沈良沅轻轻叫了陆赐一声。 陆赐听见声音,从团扇上抬眼,然后起身走到了床边,脸上有一些笑意:「你醒了。」 他在床边坐下,低头将团扇递到沈良沅面前:「我买回来了,给,送给你。」 沈良沅刚醒,都还没来得及起身,迎面便被赠了一柄团扇。 她躺在床上还有点懵懵的,但已经下意识伸出手将团扇接了过来,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又喃喃:「我还没起床……」 就是说,其实也可以等她梳洗好了再送的。 但看到陆赐这么一大早就把团扇买回来等着送给她,沈良沅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她觉得,这也是王爷的心意吧? 「王爷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去买团扇么?刚刚王爷在想什么啊?」 见陆赐没有走的意思,沈良沅便抱着团扇缩在被子里与他聊天。 陆赐看着她散在枕头上如瀑的软滑青丝,忍不住伸手过去捞了一束过来放在手里把玩,边如实道:「我怕去晚了这柄扇子被买走,刚刚也没想什么,在一边看扇子一边等你醒来。」 沈良沅抱着团扇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原来王爷刚刚是在等她醒来啊…… 「王爷等很久了吗?其实可以叫醒我的。」她小声道,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又有几分开心。 陆赐听后摇摇头,不是很在意这些:「没什么,都是小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这些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不过是等沈良沅自然醒而已,他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有什么不好等的。 陆某人已然是忘记了,往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在对面那条巷子旁的空地练剑的。 但不重要,扇子送出去了他心里便有种一本满足的感觉,甚至在看到沈良沅将它放在怀里时还有种想要去跟李沐骞炫耀的冲动。 他现在也是能给夫人正确送礼的人了,李沐骞嘲笑不到他了。 恰好今天又是他要回双梁去处理军部事务的日子,这事他先攒着,等后日到了双梁就能跟李沐骞好好说道说道。 沈良沅知道陆赐今日要走,也没有与他说太久便起了身。 两人一起用过早饭后陆赐就要出发了,沈良沅将他送到院子门口,像之前一样软声叮嘱道;「王爷路上小心。」 「嗯,」陆赐点点头,翻身上马后朝她扬了扬手,「回去吧,我过几日就回。」 沈良沅抬头看她,笑容温柔娴静,她也朝陆赐挥了挥手,然后退到了一边,静静等着他扬鞭离开。 陆赐坐在马上又多看了沈良沅两眼,他这次没有扬鞭,只是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儿便小步子迈开来。 沈良沅看着陆赐的背影,有些惊讶这次王爷怎么骑的这么含蓄? 等马儿再走远了一些,她便带着冬葵回了院里,准备收拾一下去绣楼做活了。 而已经骑着马慢悠悠走远的陆赐,这时却突然回了头,在看到远远的院子门口已经没有人时,这才一扬马鞭,加快了速度,带着文竹绝尘而去。 送陆赐离开后,沈良沅回到了屋里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只是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在进屋的那一刻愣一下神,片刻后才会真切意识到,陆赐又要离开几日了。 她搬到小院来与陆赐同住已经三个多月了,但还是在每次送陆赐离开后再回屋时都会有这样短暂的失神。 沈良沅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大抵是因为朝夕相处的时日久了,这会子便总会有些不习惯吧。 她今日休息,不用去绣楼,便带着冬葵一起在院子里喝茶看书,偶尔瞧见什么,灵感来了,便拿起绣筐随意袖些东西,练练针法。 一天倒也就这么过去了。 沈良沅有时候会在心里感嘆,从前在理县时,可从来想不到有一日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呢。 那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哦,是了,在帮着舅舅家餵鸡餵鸭,噼柴烧火,洗衣做饭呢。 而现在再想起来,竟会觉得那样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恍如隔世似的。 沈良沅不禁想要感谢一下那时候勇敢偷跑出来的自己,不然现在可能已经被舅母卖了,嫁给酗酒好赌的老鳏夫了吧。 那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摇椅上看着外头的景色闲着发呆呢? 沈良沅偷得浮生半日闲,翌日,便又将自己收拾妥帖,去绣楼做活了。 而今日也被安排在绣楼做刺绣张雀儿见沈良沅来了,马上跑过去给她汇报昨日的大好消息! 「阿沅!昨日你的团扇刚摆上去,就被买光啦!」 「这么快?」沈良沅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是新绣法,虽然她自己觉得好但也不知道客人们会不会喜欢,而且的第一批的这几柄团扇虽然绣的都是意境比较好的图案,但也比较简单,没有特别华丽的。 她以为就算情况好也少不得得卖个三五日,没想到一天就卖没了! 张雀儿说起来都觉得开心,兴致勃勃道:「对啊对啊,昨天秦夫人出门逛街,路过店铺时正好进来问了问冬末定的那批春衫什么时候能做好,然后一眼便瞧上你绣的那几柄团扇了,一下就买了三柄走呢!」 秦家也是氓城的大户人家,说是氓城首富也不为过,家族世代经商,盘踞青州与泉州一带,生意做的也大。 即使在双梁,也有许多人脉。 所以这位秦夫人也是氓城贵夫人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旁边有绣娘听了张雀儿的话也笑着插了一句嘴:「我就说阿沅的这个团扇定会卖的很快的,虽然钟娘价格定得高,但也值啊,又好看又特别。」 钟娘给沈良沅的团扇定价确实不便宜,要二十两银子一柄,是市面上的团扇翻了几倍的价格,沈良沅一年的工钱都买不起一柄自己的团扇。 毕竟现在一个月三百文,若是加上年底额外的红包可能一年也才四五两银子呢。 但是染香阁的东西从来便都不便宜,来这儿消费的都是些大户人家,这个价格还不算什么。 而被这位秦夫人买走三柄后,很快下午又来了两位夫人,说是刚刚与秦夫人一起吃茶聊天的时候看到了她新买的团扇,新奇不已,立刻就来了染香阁一人要了两柄走。 至此,沈良沅放在店里的七柄团扇便都卖完了。 绣楼里的绣娘们都羡慕不已,不过当初沈良沅点绣的这个法子一拿出来,有经验的绣娘一眼便知道,今年春夏,沈良沅只怕会要名声大噪的。 因为这绣法不仅能用在小物件儿,若是绣道衣服上,配以上好的绸缎或雪纱,走在阳光下便能有流光溢彩的效果,定会被上层贵家夫人小姐们追捧。 若沈良沅真能绣出那样一件衣裳,那便是真的要闯出名头了。 不过沈良沅自己倒还没有想的这般多,如今团扇能在一天就买掉她已经很惊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只是这天当她兴致勃勃地回到院里,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时心里又有些遗憾。 她想第一时间跟陆赐分享自己心里的喜悦,可惜他还没有回来。 沈良沅便先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决定等到陆赐回来那天便马上与他说。 想起陆赐,她便又想到了在双梁时待她很好的犀姐姐。 沈良沅也不知她去看外祖回来没有,一直不敢贸然给李府写信去打扰,这会想到,她决定送一柄团扇绣给陈灵犀。 要好好设计一下,毕竟是专门送给犀姐姐的。 于是接下来几日沈良沅都在专心做这柄团扇,正巧钟娘也与她说,店里的团扇卖完了不用急着上新的,等过两日来问的人多了再上。 她还给沈良沅定了下次上新的日子,准备提前把这日子告诉来问的客人,到时候客人们自行前来,若是来的时候团扇已经卖完了,那便只能再等后面的了。 物以稀为贵,钟娘说她这团扇精緻,自然不能做普通的团扇那样卖。 沈良沅点点头,又学到了一点。 现在她在绣楼里已经不跟其他绣娘们一起绣衣裳了,近些时日她就专门研究团扇,给它们设计好看的图样,想着怎么巧妙地把点绣的法子融进去,让它们熠熠发光。 钟娘道,能把一样东西做到极致,也是本事。 于是沈良沅一边做着自己的团扇研究,一边等着陆赐回来,她不去前头店里,但也很快得知,染香阁阁近日来的客人比以前都要多了一倍,都是来问她那团扇的。 原因无他,秦夫人十分喜爱自己的扇子,走到哪儿都拿着它,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氓城里其他贵家夫人小姐们便知道了,染香阁新出了一款团扇,在阳光下摇着会闪光!即特别又好看! 这日,沈良沅将新做好的一批扇子又交给了钟娘。 这次她试了更名贵的金线做点绣,扇子会闪金光,更华贵一些,也依然有用银线的,闪银光,更清雅,应该可以满足不同夫人的喜好。 钟娘拿到扇子,当即便表示要给沈良沅涨月前。 「虽然看你夫君的模样你大概也不缺这点月钱,但这扇子让阁里来的人多了,盈利都翻了一番,我应该给你涨的。」 于是沈良沅的月前翻了倍,每月六百文。 钟娘还说,若是这团扇带来的持续效果好,她便会去一趟的双梁城,将沈良沅的团扇也拿几柄到那边去卖,看看情况。 这会沈良沅才知道,原来钟娘是染香阁最大的东家,那边掌柜都是她雇的管事。 沈良沅涨了月钱,团扇又被很多人喜欢,心里非常开心。 加之明日,陆赐应该就要从双梁回来了。 沈良沅觉得这真是非常好的一天,在离开绣楼后,她看了看天色,与冬葵道:「冬葵,我们去书局吧,我想买些话本子回去看。」 她近些时日都在研究点绣的法子,已经许久没有看过话本子了,线下法子成了,她也终于能有些空闲,便想着买几本话本奖励自己吧。 两人一路到了西街最大的一个书局,听说有有好些文人雅士大家小姐都会在这儿买书。 店里还有文房四宝,只可惜都不便宜,沈良沅看上了一块砚台,原本想着可以买来送给陆赐,但只怕还要再攒一阵子钱了。 他们在氓城的花销都是陆赐让人从王府拿出来的,但沈良沅觉得既然是送东西,总要用自己的钱才好。 她又看了一眼那方砚台,然后才走向书局里专门买话本的那个架子钱,一本一本挑起来。 沈良沅将摆在檯面上的书挨个翻过去,突然看到一个有些感兴趣的书名,手便伸了过去想拿起来看看。 好巧不巧的,同一时间,对面另一只手也按在了书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沅沅的事业要起来啦!!以后起飞!感情事业两手抓!!走上人生巅峰!! 你们都在问圆房,这就要看 憨憨开窍了哈哈哈 这章还没怎么捉虫,到时候会修改! 银子的设定是1000文钱=一两银子哈,团扇的价格对比沅沅的工资就是一年五万打工几年才能买上一个二十万的包一样,但在有钱人眼里这确实不算什么 感谢在2022-09-10 14:08:05~2022-09-11 12: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椿 10瓶;希胖子的胶捲7瓶;落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沈良沅见有人与自己一同按上话本,下意识抬眼朝对面看了过去,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看起来十七八的年纪,还未束冠,正与他两个人双双看着彼此,大眼瞪小眼。 沈良沅轻眨眼睫,刚准备松手,这时对面小公子身边却冒出来一个姑娘,娇声嚷嚷:「秦暮你好慢啊,让你找本书半天都没过来。」 姑娘话音落下,便看到了沈良沅按在话本上的那只小手。 她当即便皱起了眉,摇着团扇看向沈良沅:「这本书是我在那头就看上了的,是我先让人来拿的哦!」 言下之意,这书该是她的了。 「这样啊……」沈良沅轻轻应了一声,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我也有点想买这本的。」 这本书是一个系列,沈良沅之前看过第一本,这下在书局看到的这个是第二本了,所以她也挺想买回去接着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只是好像这个书局里,这书只剩一本了。 是以她的手虽然收回来了,却还是想跟面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小姐商量一下,于是便又温声与人道:「这书的第一册我已经看过了,实在想看第二册,姑娘这次可以先将它让予我么?」 叫秦暮的少年早就在刚刚也收回了手,见沈良沅好像实在是想要这本书的样子,也问身边的少女:「朝朝,要不我们就让给这位夫人吧?改日我去端徽书局再帮你看看有没有。」 沈良沅挽了堕云髻,是以虽然她眉目看着还是娇艷少女,但旁人一看便知她已经嫁人了。 然而少年这么说了,他身边的少女却似是不太愿意。 「为什么啊,我也早就看了第一册了,等着好久了!我今天就要买这本!」 少女看起来也不过及笄的年纪,与沈良沅一般大,但眉眼间却透着一种活泼娇憨的情态,一看便是在良好的家境里从小被宠大姑娘。 她也没有对沈良沅咄咄逼人,就是拉着少年的手不住地撒娇,非就要买这一本。 少年拿她没法,伸手挡了一下她的动作,不巧碰到了她的团扇,少女当即又惊叫起来:「哎呀!秦暮你小心一点!这扇子是娘送给我的,现下可买不到第二柄了,你弄坏了我跟你没完哦!」 「知道了知道了,不碰你的宝贝扇子就是了。」 少年无奈,赶紧把手放开了,然后才面带歉色地看向沈良沅:「抱歉啊这位夫人,舍妹实在是想买这本书,不知夫人能否割爱?若是愿意,我们可以略献心意谢谢夫人。」 说着少年便拿了一个荷包出来,看样子像是要把整个荷包都给沈良沅。 沈良沅:!! 使不得使不得!哪有人为了买一本书不惜直接给陌生人一包银子的!? 这得多财大气粗啊…… 沈良沅的心灵被震撼到,当即便准备表示没关系,这本书她不买了。 而因为少女刚刚的话,她同时又留心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那柄团扇,然后吃了一惊,这不就是她绣的团扇么? 现在整个氓城才七柄这种扇子,因为第二批她今天刚刚交给钟娘。 联想到刚刚这位少年的名字,沈良沅想了想,突然对少女友好地笑了一下,又一次与她商量道:「秦小姐,我还是想买这本书,你若是愿意这次让给我的话,我可以送你一柄这样的扇子。」 「你也有这个扇子?」秦朝朝不禁问,「可我娘说这扇子拢共就几柄,刚出来那天就卖完了。」 沈良沅笑笑:「这个扇子就是我绣的。」 秦朝朝闻言惊的长大了嘴,忍不住提着裙子几步绕过矮架走到沈良沅面前,连声确认:「真的是你吗?!」 沈良沅点点头,秦朝朝抱着扇子狐疑:「我不信,你看起来明明跟我一般大嘛,除非你与我去染香阁!」 「可以的。」沈良沅欣然应下。 这扇子秦朝朝从她娘亲送她那天起就爱不释手,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团扇做的这么巧思又好看,秦朝朝越看越对这绣娘崇拜不已。 现在面前这夫人突然说她就是! 这叫什么?这叫缘分啊! 沈良沅答应去染香阁,那她说的多半就是真的了,秦朝朝兴奋得差点要手舞足蹈,还是秦暮在一旁轻咳一声提醒她:「朝朝,注意形象。」 她这才扁扁嘴稍微收敛,却仍然抓着沈良沅的手,已经身份自来熟地叫上了她的名字,拉着她表达自己对扇子的喜爱,还道这本书她买了,等到了染香阁确认过沈良沅的身份就直接送给她! 秦暮看着秦朝朝这激动的模样都有点头疼,不好意思的对沈良沅道:「对不住啊夫人,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加之确实也很喜欢这扇子……」 他虽还是少年模样,但已经生的高挑挺拔,沈良沅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摇摇头:「没关系,有人能这么喜欢我绣的东西,我很高兴。」 两人说着话的这一幕恰好落进了走到书局门口的陆赐眼里,他的脚步停住,突然就觉得这画面让他有些不顺眼。 到底哪里不顺眼,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陆赐对不熟的人从来都是一个公事公办的态度,却不知为何现在看着沈良沅对面的那个少年却莫名不满。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抿直了,片刻后面无表情地问文竹:「那是谁?」 文竹:……王爷,我只是一个小厮兼侍卫,不是百事通啊! 但他还是往那头仔细看了两眼,然后心下瞭然,哦,王爷不开心了,因为夫人对那位公子笑没对他笑! 王爷他,陷进去了! 普天同庆! 文竹在心里激动的旋转跳跃闭着眼,面上一如往常,小声道:「王爷,我也没见过啊,但他长得与秦老闆有几分相似,可能是秦家的二公子?」 「秦老闆?」 「对,就是多宝典当行和飞鸿居的大东家。」 「哦,是那位。」陆赐想起来,微微点头,「生意做得挺大。」 大到他都有所耳闻,秦家不在双梁,但生意做得广,在青州也算声名在外。 陆赐只应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说其他,秦家的二公子,他印象中都还未及冠,小孩子一个而已。 沈良沅心地善良性子又软,对小孩子和颜悦色也很正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陆赐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但脚下却步履生风几大步便走了过去。 边走边叫了一声:「沈良沅。」 叫完之后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这么叫她显得他们很生疏似的,明明沈良沅是他夫人。 但除了她的名字,他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才好了,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想起这问题,这样也可以在前几天去双梁的时候问一下李沐骞,看他是怎么称唿陈灵犀的。 现在这个时候,他想了想,于是又叫了一声:「夫人。」 沈良沅在他叫第一声时便回头了,没有注意他后来又叫的这声夫人,只诧异地迎了上去,又有些高兴道:「你怎么今日就回来啦?来书局是也要买什么吗?」 陆赐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刚刚那点不豫的心情都好想渐渐被抚平了,他也笑了一下:「事情提前交代完,所以回来早了一些。」 他抬眼瞥了沈良沅身后一瞬,不经意往她身边又站了一步,接着道:「我不买东西,文墨说你来这里了,我过来接你回去。」 沈良沅也不知自己为何看到陆赐回来了就会有特别开心的感觉,就觉得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分享自己这几日的小小成就,但又记着现在是在外头,还有一个秦朝朝和她兄长在,他们还要去染香阁的。 她只能再忍忍,想着回了小院里再与他说。 她向陆赐介绍了秦朝朝和秦暮两兄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一下陆赐的衣袖,对秦朝朝道:「这位是我夫君。」 陆赐垂眸,看着她只拉了一下自己衣袖就松开的手,面不改色的重新将那只小手牵过来,如愿以偿地握住,然后朝面前的秦家兄妹点头示意:「嗯,我是她夫君。」 秦家兄妹将陆赐的动作看了个明明白白。 秦朝朝和秦暮:哇哦…… 也是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就这样,大家算是打过招唿,秦朝朝买了那本书,一行四人一起去了染香阁。 秦朝朝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这一路的功夫就已经挽上了沈良沅的胳膊,她比沈良沅小一岁,但却不肯定叫她姐姐,一定要叫她阿沅。 路上,她阿沅长阿沅短的挽着沈良沅说话,陆赐牵着沈良沅的另一只手,耳边全是秦朝朝在叫她的名字。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不知为何一直在对刚刚自己叫沈良沅的全名而耿耿于怀。 感觉等不到下次回双梁去问李沐骞了,陆赐想着,好像沈良沅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叫她的全名,不管是在双梁时陈灵犀或者他娘,还是到了氓城染香阁里的绣娘们。 只有他一个人是叫她的全名。 以前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他却觉得,他是她的夫君,这不该吧? 陆赐一边走一边凝神思考,牵着沈良沅的那只手不自觉捏着她的手把玩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想叫沈良沅的全名了,但他也不想跟其他人一样叫她阿沅,他们是夫妻关系,怎么能跟别人一样? 但以前陈灵犀都没有叫过她其他的名字,她似乎没有小字。 陆赐想得出了神,而她身边的沈良沅,耳根子已经通红。 因为陆赐一直扣着她的手,还时不时地捏一下,他们虽然是夫妻,但是在大街上也没见谁家夫妇两人一直牵着手走的,都已经有路人开始偷偷看他们了。 在陆赐又一次无意识捏了一下她的指尖后,沈良沅终于抬头看他。 她想与他说一下先不牵了,谁知陆赐这时也低下了头,突然看着她轻轻叫了一声:「绣绣。」 沈良沅:? 他在叫谁??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憨憨的情敌啦,是我们阿沅的小迷妹呀! 憨憨如此直男还安排情敌感情线岂不是地狱难度! 不过之后陆憨憨也会吃一下其他人的醋就是了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9-11 12:58:01~2022-09-12 11:45: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依土鳖公主、吃素 30瓶;天祝点小战士 10瓶;椿 5瓶;是茶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陆赐这声「绣绣」把沈良沅叫懵了。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陆赐却看了周围一眼,摇了摇头,感觉现在不是好时机,于是只道:「没什么,回去再说。」 「哦。」 沈良沅低低应了一声便重新低了头,她有些疑惑,还有些微妙的不开心……王爷为什么看着她叫别人的名字…… 看到陆赐还牵着自己的手,她轻轻抿唇,然后借着跟秦朝朝说话的空挡做了个动作,不经意将手从陆赐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陆赐只觉得手里一空,忍不住低下头看,沈良沅已经把手搭在了秦朝朝的手上。 他暗暗蹙眉,那一瞬心里涌起一点失落来,只能自己又虚虚握了握拳,然后才作罢。 陆赐只当沈良沅真的是不经意的小动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惹着夫人不开心了。 待到了染香阁确认了沈良沅的身份后,秦朝朝立刻便把那话本送给了她,还约定好过几天请沈良沅去家里,她要详细给她说说自己定制的团扇要绣什么纹样。 沈良沅应了声好,在与秦朝朝兄妹道别后,跟着陆赐回了隔壁的院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一路上她都一言不发,直到走进了屋,陆赐终于察觉出了一点不对来。 他看着还是不说话,径直就准备往里间走去换衣裳的沈良沅,一把将人拉住了。 记着之前大寒做牙祭那日的「拎住命运的后脖颈」,这次他力气也不敢用重了,只是很轻的一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不让她走。 在沈良沅停住脚步后他又顺势绕到了沈良沅的面前去,手没放开,而是微微俯身平视她的双眼,认真地问:「你怎么了?刚刚回来这一路上都没说话。」 沈良沅确实是有些不开心的,但又觉得自己的这点不开心很没道理。 陆赐只是叫了一声别人的名字而已,他又没做什么,她为什么要这副姿态呢…… 沈良沅想到这儿怔了一下,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失了控,但她不敢去想。 在成亲之前陆赐就与她说过,她想要安稳他可以给,但若她对这门亲事还有更多的憧憬,他给不了。 其实陆赐现在做的已经够好了,是她贪心了。 沈良沅在心里嘆息一声,告诉自己要知足,可即便这样,还是忍不住觉出一丝苦涩来。 陆赐见她不说话,心也不自觉地提起来,忍不住想再追问一句,却见沈良沅突然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琢磨给朝朝绣那柄团扇的事。」 这样么? 陆赐将信将疑。 他敛眸,却还是没有松开沈良沅的手,有点执拗地低语:「但我感觉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他也没什么根据道理,就是莫名这么觉得的。 沈良沅有些诧异陆赐竟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她明明感觉自己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他不放手,像是一定要拉着她讨一个别的答案,还道:「你要是不高兴就告诉我,李沐骞的夫人在府里若是不开心了都是会大发脾气的,你也不要憋着。」 陈灵犀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知书达理的模样,但其实在李沐骞面前娇纵得很,若是惹着她不高兴了,发脾气不说还会把人赶到书房去睡,等到他将人哄好了才能回房来。 李沐骞夫人能做的,那他的夫人也能做。 沈良沅静静地看了他一瞬,终于垂下眼,神情故作轻松道:「真的没什么,就是刚刚听你叫别人的名字,有些好奇罢了。」 「嗯?」陆赐疑惑,「谁的名字?」 他没有叫谁的名字啊。 沈良沅轻轻抿了抿唇:「就是,你刚刚叫绣绣。」 「啊,是这个。」 陆赐终于反应过来,他本来还想等回来之后再问问沈良沅的,既然她现在说到了那也正好。 他拉着沈浪元的手不自觉握了一下,然后有些期待地看她:「以后我不叫你沈良沅了,叫你绣绣如何?」 沈良沅:……哈? 话题跳跃的太快她的脑子都好像要转不过弯来,下意识道:「可我不是绣绣啊……」 陆赐联想到她刚刚说的话,这才知道自己让她误会了,他摸了摸鼻子,解释道:「绣绣不是谁的名字,是我刚刚给你想的名字。」 「我听其他人总是叫你阿沅,显得亲近,但我是你的夫君,不想跟他们叫的一样,你好像也没有取小字,所以我就给你想了一个,因为你喜欢刺绣,我觉得叫绣绣也挺好听的。」 「你愿意我这么叫么?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再换一个。」 他就是不想叫她的大名儿了。 沈良沅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听了陆赐的解释后一下便愣住了。 「所以,这是、是给我取的名字吗?」 陆赐点头:「对,只有我会叫你这个名字。」 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见沈良沅呆呆地看着他没说话,陆赐又问了一遍:「你愿意么?」 他说完还微微凑近了一些,想要认真看沈良沅的神色,他担心自己本就不擅长猜测姑娘的想法,再不仔细看明白,到时又会不懂沈良沅想什么了。 沈良沅却被他凑近的动作惹得脸红起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轻轻应了一声:「愿、愿意的。」 刚刚心里的那点的苦涩这会已经变成了一抹甜意,竟然会有人因为不想与别人一样叫她,便自己给她想个名儿呢。 沈良沅觉得怪可爱的,也很开心。 好像有了这个名字,她与陆赐就有了婚书以外的另外一层隐秘又让人欢愉的联繫。 这是只有王爷会叫的名字呀。 她没有小字,乡下的姑娘哪有这些讲究,及笄都不过是一个年纪到了而已,自然也不会特意取小字。 沈良沅很喜欢这个暱称,甚至想着以后若是有可能,她真的能在刺绣上有所成就,便想把「绣绣」作为她绣品的署名。 不过现在想好像有些太早了,沈良沅失笑,暗道自己未免想得太远。 她敛了思绪,重新对陆赐笑了一下:「那以后王爷就叫我绣绣吧,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陆赐看着她扬起的笑脸,突然福至心灵,有些新奇道:「所以你刚刚的笑不是真的开心,现在才是,我看懂了。」 他觉得这对于他来说属实是一大进步,足够他去李沐骞面前夸夸其谈一个月了。 沈良沅愣了一瞬,叫他说的「扑哧」一声笑出来,忍不住温柔哄他:「嗯,那王爷很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陆赐想笑,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不自觉伸手轻轻戳了一下沈良沅的眉心,低声道:「你像是在哄小孩,我是你夫君。」 沈良沅捂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下,她「哎呀」一声抬头看陆赐,表情嗔怪:「可我在夸奖你啊。」 这是陆赐第一次对沈良沅有牵手和摸头以外稍显亲密的动作,没有人教他,但他刚刚好像无师自通了一下。 而这也是沈良沅第一次对陆赐露出这样有些娇嗔的表情。 她像一朵娇俏的蔷薇花,在春光下缓缓盛放,惹人採撷。 陆赐的眸光微微暗了,那种血液里奇怪的冲动又涌了上来,他忍不住轻轻抬手,挑起了姑娘小巧雪白的下巴。 食指轻抚而过,肌肤的触感细腻绵软,像上好的丝绸,在他冷硬的指尖上缠绵。 扣住沈良沅的那只手已经改成了搂着她的腰,沈良沅的手忍不住撑在了他温热的胸膛,随着他的俯身,她也微微仰起了头。 她脸红得更加厉害,忍不住闭上眼不敢看陆赐,所以这次是要来了么…… 「王爷,李公子这封信……」 「夫人,钟娘让我来跟你说……」 两道突兀的声音在门边骤然响起,陆赐和沈良沅同时一惊! 冬葵和文竹:! 对不起打扰了! 沈良沅吓得差点腿软,叫陆赐一把捞住了腰扣进怀里。 她缩在陆赐的怀里,连脖颈都泛起了粉色,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觉得没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让人窘迫了! 陆赐的怀里还是她熟悉的一点皂荚的香味,沈良沅在这点浅香里红着脸,静静地听到了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她很紧张,却有一丝隐秘的欢愉。 陆赐搂着怀里的姑娘微微侧过了身子,将她挡住。 他的耳廓又红了起来,面上却勉强镇定,蹙着眉没好气地瞪了门边的两人一眼:「冒冒失失的!没看见屋里有人么?」 冬葵和文竹两人有苦说不出,明明是王爷你没关门,为什么要怪我们! 他们两个是从迴廊一左一右过来的,根本没看见陆赐和沈良沅在做什么,这才撞了个正着。 这下好了,出现的不合时宜了! 文竹赶紧退下,忙不迭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冬葵也捂住眼睛:「这就走,这就走……」 两人火速离开,而沈良沅早就羞红了的脸却迟迟没有降温,她根本没眼看他们,靠在陆赐怀里半天都没有抬头。 陆赐就这样一直站着任她靠,他想摸一下她的头,然后发现她现在挽了髮髻不好摸,便改成轻轻拍了拍,然后叫她:「绣绣,他们走了。」 「啊,走、走了就好。」 沈良沅结结巴巴地从他怀里探了半张小脸出来,即便人走了她也还是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这让她以后怎么见冬葵和文竹啊…… 青天白日的她和陆赐就…… 最难受还当属是被人撞见了,但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成啊! 沈良沅一时又是羞赧又是心情复杂,赶紧从陆赐怀里出来后便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陆赐比沈良沅心大很多倍,在初初的一点不好意思之后现在已经神色坦然了。 他看了看门边,然后向沈良沅保证:「下次我一定会记得关门。」 沈良沅:…… 现在是说这个保证的时候嘛?! - 经过这一波打岔,有些事情自然又没能进行下去。 沈良沅进了里间去换衣裳,陆赐略显遗憾地揉了揉额角,然后大步凛然准备去找文竹好好教育教育。 文竹这个时候通常会在书房候着,今日也不例外,只是看到陆赐面无表情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时他就差当场表演一个滑跪,先把李沐骞的信双手送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王爷!先看信吧!我知道错了!」 陆赐冷哼一声,接过信,还是没放过他:「在这儿蹲马步,一会我喊你了再进来。」 说完便进了书房。 文竹苦兮兮地在书房门口扎起了马步,还是腹诽了一句:明明就是王爷自己没关门嘛…… 可怜他小小文竹,运气不好撞了个正着。 陆赐拿着文竹给的信进了书房,看着信上李沐骞龙飞凤舞的字还有点疑惑,他前日才离开双梁,怎么李沐骞就给他寄信了? 是在那儿有什么事忘了说? 陆赐沉思着,坐在桌案前抽出了信,低头一看,信上只有一行字: 下个月我娘的生辰宴把你夫人也一起带来,我家夫人吩咐我跟你说的,带不来你就不是男人! 陆赐:……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不是男人了? 他没好气地把信一扔,觉得李沐骞的嘴里当真是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不过下月李夫人生辰宴的事,其实这次回双梁李沐骞已经跟他说过了。 因为是整生,李府台又是双梁城里的一把手,李夫人娘家大庸第二大洲沧州的望族,所以这次李夫人生辰宴办得大,基本上双梁城里有些身份的世家都会去。 以陆李两家的关系,陆赐自然也是要去的,只是他一开始没有把沈良沅算进去。 因为沈良沅说还不想回双梁,是以他也不做想,就打算自己去一趟送上贺礼后便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陆赐个人是不太喜在这种应酬的宴上久待的,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也就去过李家办的几个宴,待的时间也都不久,主要礼数到了便回了。 毕竟他平日里跟李家也走得近,交情不在这一时。 只是现在从李沐骞这个信上来看,应该是陈灵犀想要见见沈良沅了,之前陆赐回双梁,她因为担心沈良沅心里有心结,所以也没有主动联繫,只是问了问陆赐她的情况。 沈良沅听了他说的,惊讶道:「原来犀姐姐已经回来了呀,我是以为她要去小半年,所以才一直没有问你的,我还给她做了一柄扇子,想着等她回来了便让你带过去送给她呢。」 她给陈灵犀绣的团扇前几日已经做好了,如今听了陆赐的话,知道犀姐姐也是记着她的,沈良沅心里很开心。 这是她在双梁城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像姐姐一样带她的好人呢。 陆赐松了松筋骨,闻言坐到沈良沅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那你要回去参加生辰宴么?若是不想便不用勉强,有什么话让我递过去便行。」 沈良沅低头,细白的指尖轻轻捏了捏裙衫蜿蜒的褶皱,思索良久后,终于点了点头:「我还是与王爷一起去吧,亲手将扇子送给犀姐姐也比较有诚意,而且我们还会回来的是么?」 说起来,她离开双梁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日子也从大风凛冽的冬末到莺飞草长的季春。 她有了自己现在能为之付出努力在做的事情,不再是当初初到双梁时那个什么都不懂,战战兢兢的沈良沅了。 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忐忑,但总要先尝试迈一步的,那便趁着这次试试吧。 沈良沅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嗯,」陆赐看着她的模样,好像能感受到她心里的那点紧张,握上了她放在膝头的手,与她十指交缠,「会回来,到时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敢沅沅,不怕困难! 女鹅沖鸭! 绣绣可是我们小陆精心想的名字!你们不要嘲笑他了!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特殊原因更新提前到6点!晚上9点就不更了哦~感谢在2022-09-12 11:45:09~2022-09-13 00:1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后知后觉 60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距离李夫人的生辰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沈良沅应下这件事后便又自我开导了一会,不想让自己接下来这一段日子都太过紧张。 没关系的,就是一个生辰宴嘛,王爷说了会与她一起的。 好在也没有空闲的时间让她紧张太久,秦朝朝往后几日隔三差五的不是邀沈良沅去秦府就是到这方小院来找她。 她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天天混在沈良沅身边,就因为她点绣的那手绝活,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就连今夏的新衣裳都点名要沈良沅来给她绣。 俨然已经成了沈良沅的小迷妹。 听说染香阁会给指名的绣娘分得订单的两成收入,她甚至还道:「阿沅,这几件夏衣我给染香阁开高价吧!这样你就能多拿钱了诶!」 彼时沈良沅正好到秦府来给她送团扇,答应了秦朝朝给她单独做的那柄扇子已经绣好了。 听了她这话,她一口茶差点没忍住呛在嗓子眼儿里。 这姑娘怎么上赶着给人送钱呢…… 沈良沅立刻放下杯子,按住了秦朝朝的手,赶紧劝道:「朝朝,这样不好,是多少便是多少,哪有像你这样还多给钱的,傻不傻呀。」 两人坐在窗前软榻两边,秦朝朝靠在小几上撑着脸看她,突然拉过沈良沅的手感嘆了一句:「阿沅,你真是头一个这么跟我说,让我少花些钱的人,比那些天天与我姐妹相称的小姐好不知道多少倍。」 秦家产业大,在青州这一代富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朝朝身边没有什么真心相待的朋友。 她从小被家里娇养宠大,是个娇憨又天真的性子,但她不傻,从小到大,身边以为再好的姐妹也会牵扯上一些利益关系,最后到头来,好像只有她在认真交朋友,她们都或多或少是瞧着她家的钱来的。 但她们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对她也还是好言好语的,所以秦朝朝便也与那些小姐妹们时不时往来一下,只是她学会了藏着自己,不再与她们交心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很喜欢粘着沈良沅的原因。 她觉得沈良沅很纯粹简单,她不会因为你家有多少银钱就巴结,也不会因为你穷得叮噹响就疏远。 沈良沅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只是与人结交,而不是与人的家世结交的人。 在秦朝朝的成长环境里,这尚是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所以她喜欢沈良沅,想跟她交朋友。 沈良沅之前便听秦朝朝说过一些这样的事,初时她还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像秦朝朝这样的大小姐竟然会有交不到好朋友的苦恼。 但后来偶然一次在离开时遇上秦朝朝的小姐妹来找她,竟然一开口便问起他们家一桩铺子的生意问题,说自家最近也想做这块生意,能不能合作之类的云云。 秦朝朝只躺在摇椅上摇扇子,歪了歪头懒懒道,自己也不清楚那么多的,让他们家去问她父亲和哥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沈良沅当然也不会做生意,听不出其中的什么弯弯绕绕,只是心下诧异,会有姑娘家来找小姐妹时聊的是自家生意问题吗? 好像不会吧…… 至此,她便觉得秦朝朝说的那些好像是真的了,她有些心疼秦朝朝,是以日后对秦朝朝便亲近了一些。 她本不是会很主动的性子,但是秦朝朝足够主动活泼,所以两人倒是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沈良沅看着秦朝朝撑着脸瞧自己出神的模样,怕说起这个又让她心里不开心,遂转了一个话题,道:「不聊这个啦,我刚巧有件事要与你说,下月我可能要去双梁城一趟,怕是得要几日才能回来,你夏衣上的纹样我会尽量在离开前给你绣好的。」 秦朝朝听后睁大眼睛,直起了身「哎呀」一下,然后道:「好巧啊,我下月也要去双梁诶!」 她兴致勃勃地一下跳下软榻坐到了沈良沅旁边,问:「你什么时候去呀?去做什么呀?我看看跟我的时间一不一样啊,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走呢!」 「你也要去?」沈良沅没想到这么巧,便大概说了一下,「我是去一个长辈的生辰宴。」 她没有说的很具体,因为现在她尚还没告诉秦朝朝她和陆赐身份,主要是怕一下吓着她,毕竟她们才相识也没有多久,她想着循序渐进吧。 秦朝朝闻言更加诧异道:「我也是呢……」 这下轮到沈良沅睁大眼睛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凑巧的事? 她忍住不试探了一下:「你要去的是双梁城李府台夫人的生辰宴么?」 「是呀是呀。」秦朝朝忙不迭的地头。 点完之后突然顿了一下,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一指沈良沅:「你也要去!」 沈良沅点点头,发现这下好像不说身份都不行了。 果然,秦朝朝立刻故作严肃地按住了她的肩,凑近了她,眯起眼睛:「你与李夫人是什么关系?」 沈良沅眨眨眼:「也……没什么关系,是我夫君,与李家大公子交好。」 秦朝朝退后一点,摸摸下巴,故作深思地自言自语:「与沐骞哥哥交好的人……那不就是陆赐哥哥!哦,不好直唿名字,那不就是宁北王!」 「那你不就是宁北王妃?!」 秦朝朝勐地抬头,差点惊掉下巴。 沈良沅是宁北王妃,那不是说,宁北王妃在给她绣团扇做衣裳! 天啦!怎么得了?她秦朝朝现在也太矜贵啦! 沈良沅被她惊讶地看着,在秦朝朝夸张的表情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是、是呢。」 「这么多天了你竟然都没告诉我!」秦朝朝控诉。 「我、我怕吓着你,而且哪有人会时时把身份挂在嘴边的呀。」沈良沅小声为自己辩解。 秦朝朝听了对她摇摇手指,一脸瞭然:「这你就错了,多的是人喜欢把身份挂在嘴边呢,不过看在你给我绣衣裳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说完她又捧着脸倒进了沈良沅怀里,笑嘻嘻道:「这可是宁北王妃在给我绣衣裳诶,说起来王爷当真是特立独行,竟然会愿意让你去绣楼,而且你们怎么会在氓城呢?」 「唔……」 沈良沅想到自己之前离家出走被陆赐找来的事情,觉得有些羞赧,磕磕巴巴道:「是、是有点原因来着,我、我下次再告诉你吧!」 秦朝朝看出她有些难以启齿,感觉自己好像挖到了什么大八卦,捂着嘴偷笑:「好的好的,我等着听哦。」 两人又聊了一会,大致约了一下下月要回双梁的时间,秦朝朝问沈良沅要不要回去跟陆赐商量一下,沈良沅想了想,点点头:「嗯,要的,我回去也问问王爷吧,到时再与你说。」 秦朝朝小手一挥:「行!到时候我要带你送给我的那柄团扇去炫耀!」 她之所以要去双梁是因为秦夫人与李夫人同为沧州人,未出阁时也算是关系好的姐妹,两人都嫁到了青州,一个在氓城一个在双梁,平日里也还是保持着联繫。 是以这次秦家也是要去的。 秦朝朝小时候还跟着她娘一起去过双梁一段时间,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李沐骞,但那时她年纪小,也就见过陆赐几面而已,所以在书局那次才没认出人来。 沈良沅回了家跟陆赐说起这事,还问他:「你不记得朝朝吗?她说她去过双梁,还认识李家大公子呢。」 陆赐一脸认真地回忆,然后摇头:「不记得了。」 他根本记不住姑娘的脸,更别说把她们对上号了,但凡问他某家的某位姑娘,他陆某人都只能回一句:那是谁? 沈良沅觉得她已经悟了,这种话题王爷是回答不出什么所以然的,于是她便干脆作罢,又问起了下月回双梁的时间。 陆赐与沈良沅说了个大概,但他也没把时间定死,见沈良沅好像想和秦朝朝一起走,便道:「你若想与秦家一起回双梁,到时候问一个他们的时间,我们跟着就是。」 早晚他都无所谓,生辰宴之前能到便行了。 沈良沅听后高兴的应了一声,笑眯眯地进了屋里摆弄她的小盆景去了,这还是她昨日刚买的,现在很是喜欢。 陆赐看了一眼她有些雀跃的背影,心情也不自觉地好起来,与此同时顺便记下了沈良沅给小盆景浇水的样子,想着之后她去绣楼了,他也可以浇一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浇点水总不能出什么差错吧?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浇水也是会出差错的…… 陆赐看着因为土太湿软而倒向一边的小树,身子僵住,陷入了沉思。 他明明就像沈良沅一样浇水的,只是沈良沅是用小壶,他用的大瓢多舀了一瓢水而已。 怎会如此? 陆赐放下他的大瓢,捏了捏眉心,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时辰,还没到沈良沅回家的时候。 他决定补救一下。 不然绣绣回来看到了可能会不开心。 他立刻叫来文竹吩咐:「去找一个盆景师傅来,就现在,马上去。」 把沈良沅的树弄倒了,只能给她重新种回去了…… 只是在种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盆景师傅看着那半残不残的盆景沉思半晌后,真心提出建议:「王爷,换一盆吧。」 陆赐:「不行,就这盆。」 于是在他眼神的威慑下,盆景师傅只能摸了摸头,再想办法…… 而当陆赐在院子里跟着找来的盆景师傅紧急「修復」盆景的时候,沈良沅正在隔壁绣楼里专心致志地绣秦朝朝的夏衣。 她答应了她尽量在离开双梁前完工的。 只是绣着绣着,她突然抬头往窗外自己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怔了一下,奇怪,自己在看什么呀?怎么莫名就望过去了…… 沈良沅歪了歪头,顺势放下绣针休息了一下眼睛,这时钟娘来了绣楼里,径直走向她。 「阿沅,你的团扇第二批也已经被预订完了,我明日会去一趟双梁,把第三批的拿过去一些当做染香阁夏季的新品,若是卖得好,日后你这个团扇我们就像衣裳一样做定制,你也不会太累。」 钟娘都替她安排好了,沈良沅心里对她感激,温温柔柔地笑道:「谢谢钟娘,你都帮我想到,我都不知还要想什么了。」 钟娘拍拍她的手:「你尽可好好研究自己的绣法,以阿沅的天赋,日后定会有所成的,到时染香阁怕是都要沾你的光了。」 她是真的很看好这个姑娘,她研究技艺的心很纯粹,就是喜欢,看见别人也喜欢自己的东西,就开心了。 钟娘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沈良沅的身份,虽然陆赐看起来确实非富即贵,但他们两人住在隔壁,家里又没有公婆,她有些看不透。 所以姑且只当沈良沅是一个嫁了好夫君的幸福小妇人。 钟娘过来告知了沈良沅这些后便又离开,这对沈良沅来说算是好消息,她的团扇要被带到双梁去了呢。 虽然也不知会不会还有人喜欢,双梁是青州的州府,达官贵人多,眼光也高,所以她没有给自己定过高的目标,想着只要能卖出去就很不错了。 于是今天的沈良沅也心情很好的下工回家了,路上甚至还哼了一首理县的乡间歌谣。 她的声音轻软,带着一丝少女的甜,飘飘扬扬的传进陆赐耳朵里,叫他怔了一瞬。 陆赐是从不会去听曲儿的人,他也没有听过沈良沅唱歌。 其实沈良沅的声音很小,就是自己轻轻哼着,但他的五感比常人敏锐,还是一下便听见了。 那是一首陆赐没有听过的悠扬小调,活泼欢快,被沈良沅软糯的声音哼出来更是带了一点花蜜的甜,陆赐觉得很好听。 好听的他都忘了自己今天还把夫人的盆景给弄垮了。 沈良沅一路哼着歌进了院子,一抬眼便看到陆赐站在门口,她有些惊讶,往常这个时候陆赐应该在书房的。 提着裙子快走了几步上去,沈良沅踏上迴廊下的台阶,唇边还由有笑意,问道:「王爷今日怎么就回来了?干嘛不进去呀。」 说着她便准备往屋里走。 这时候陆赐才倏地一下想起来,自己站在门口是要先给沈良沅道歉的! 彼时沈良沅已经一脚踏过门槛进了屋,看那方向是要去看自己的小盆景了。 陆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叫了她一声:「绣绣!」 「嗯?」沈良沅疑惑回头,「怎么了?」 陆赐的眼睛瞄了一下放在架子上的盆景,虽然经过了他一个下午的抢救,但它……还是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在沈良沅的目光也顺着看过去之前,陆赐拉着她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良沅微微睁大了眼睛,上一次陆赐跟她说「对不起」,还是阴差阳错害她生病那次。 看着他低头的模样,沈良沅有些好笑的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又做什么了?」 陆赐抿了抿唇,诚实道:「我今天下午去书房前想给你的盆景浇点水,没弄好。」 沈良沅轻扬了一下眉梢,朝自己放着小盆子的架子看过去。 罗汉松的方向掉了个头,原本弯曲的枝干断了两截,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主干上一撮绿,像是为了让它秃的不是那么突兀,旁边又加了一株壮壮的三角梅。 因为三角梅本身有点大,跟罗汉松挤在一个小小的盆里,就像两个难兄难弟,没有大房子住,可怜巴巴的枝叶都无处伸展。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丑。 作者有话要说: 当事人沈良沅:我当时就是丑的两眼一黑。感谢在2022-09-13 00:16:03~2022-09-14 10:0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战顺顺利利 20瓶;日更一万 10瓶;千里暮云平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陆赐对于盆景没什么研究,但他下午水浇多了,让沈良沅的罗汉松倒了,折了两条枝干,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撮,便觉得这盆景里太空荡荡了。 于是便从盆景师傅那儿挑了个最壮硕的三角梅种进去,挤是挤了点,但三角梅茂盛,总比让罗汉松自己在盆里秃着好吧? 沈良沅看看自己「焕然一新」的盆景,又看看身边的陆赐,无奈地嘆了口气:「说吧,王爷是怎么浇个水就把它弄成这样了?」 陆赐老实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他真没想过浇个水能给浇出事来,说完之后便跟着也嘆了口气:「看来我实在是不擅长这些。」 沈良沅看着他有些苦恼的模样,没忍住又想抬手摸摸他的头,但陆赐太高了,站着的时候她有点不好够到。 陆赐见状,自然地微微低下了头,等做了之后才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沈良沅也有点意外,没想到陆赐竟然会这样迁就她。 她抿着唇角偷偷笑了,既然这样,那这次便也不跟王爷计较了吧,他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不会做这些也是正常的。 于是沈良沅就着陆赐低头的姿势轻轻摸了摸他,然后拉过他的手,指着那盆景细心道:「养它是不能一次浇太多水的,每日用小壶浇一些上去,让它保持湿润便是,下次王爷若是想起来浇它,记得用我放在窗边的那个小壶。」 她耐心地教陆赐怎么照顾盆景,陆赐认真的听,时不时点头,末了还要夸一句:「绣绣很厉害,会这么多东西。」 沈良沅轻轻笑了,仰面看他:「王爷也很厉害,会很多我根本不懂的事情,所以相比起来,我也不是很厉害了。」 陆赐低头看着姑娘明媚娇艷的眉眼,勾了勾唇,心情愉悦地说了一句:「那我们一样厉害。」 春末的风已经带上一点初夏的温热,却又清爽干燥的刚刚好。 它穿堂而过,拂过男人墨色的衣摆,又撩动少女鬓边的细发,他们在絮絮说着话,面上带一点清浅的笑意,好像一幅被春风吹开的画卷,惬意又明丽。 - 半个多月后,沈良沅给秦朝朝的夏衣绣好了,启程回双梁参加生辰宴的日子也近了。 这段时间沈良沅给陈灵犀写了信,告知自己的近况,还说绣了一柄团扇想要送给他。 陈灵犀的回信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份欣喜,也让沈良沅终于对去双梁有了点期待,虽说这样的场合少不了会被人议论的,但也还是有对她好的人啊。 沈良沅提前给钟娘告了假,说会回双梁一阵子,她已经提前绣了好些团扇,虽然钟娘说日后可以做定制,但是现在正是卖得好的时候,放几柄在店里生意也会更好。 因着这次沈良沅也会一起去双梁,陆赐便没有将时间安排得那么紧,他们会提前两日到城里,生辰宴过后也会再留几天才离开。 而且沈良沅是女子,自然不能像他一样快马加鞭一日半就到双梁,她得坐马车,还得带些日常用品,势必会要慢一些。 陆赐是这两日看着沈良沅在屋里收拾行李时才发现,原来女子出门若是要细緻得准备这么多东西,这还是在他们能住王府,很多东西府里都有的情况下。 入夜后,他看着屋里沈良沅把最后的箱笼收拾好,然后坐下来舒了口气,终于忍不住问道:「绣绣,很多东西王府里都有,为什么还要带?我娘也是这样。」 沈良沅轻笑一下,与他解释:「女子有些东西是自己用习惯了的物件儿,所以会想带着,不想用旁的,娘大概也是这样的习惯吧。」 「原来如此。」 陆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表示懂了,然后又在心里道了一句:李沐骞说的没错,夫人确实会教很多东西。 嗯,他受益匪浅。 坐马车去双梁会比骑马要慢一些,大概需要三四日,所以他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与秦家约定的是在城门口见面,到时候一起出城。 所以这天晚上陆赐在沈良沅沐浴后看着时辰抽走了她手里的话本子,拍了拍床,认真道:「绣绣,你今晚不能看话本了,要早些睡,不然明日可能会起不来。」 沈良沅虽然睡得浅,但却会有一个大约固定的清醒时间,平日里若是没有人吵她,她那个点便会自然醒。 只是明天他们出发的时辰比她平日醒的时辰要更早,陆赐担心她可能会起不来,所以要督促她早点睡。 沈良沅从那日在书局遇见秦朝朝后得了这本话本子,结果却因为要去双梁的事情而赶工,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看。 好不容易这几日闲一些了,本想今晚多看一会的,结果现在又被陆赐收走了书。 她有点不舍,刚刚看到好看的时候呢,于是皱着一张小脸从软榻上起身想伸手去把书拿回来,可怜兮兮看着陆赐道:「我就再看一会儿可以么?」 陆赐用指尖抵住姑娘的额前,正一本正经的摇头:「不可以……」 却在看见她那双盛有一溪春水的双眸时,不自觉放软了态度:「……那便只能再看一刻钟。」 「嗯嗯,一刻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沈良沅欢天喜地把她的话本又拿了回来,没顾得上理陆赐,抓紧这一刻钟的时间有想要多翻几页。 陆赐坐到床边,也拿起了自己的兵书,但却没有认真看进去。 他估摸着时间,时不时便要看沈良沅一眼,见沈良沅看得入神,又会忍不住想,话本子到底是有多好看? 他记得之前问冬葵的时候,她便说沈良沅喜欢看话本子,陆赐从没看过这些,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魅力。 若他看几本沈良沅的话本,能更懂她在想什么吗? 陆赐这样想着,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约莫时辰到了,陆赐放下自己手里的书,又叫了沈良沅一声:「绣绣。」 沈良沅「唔」了一声,紧跟着又翻了一页后才终于恋恋不捨地将书合上,然后塞进了旁边收拾好的一个小包袱里。 陆赐见状便问:「要带走么?」 沈良沅点头:「嗯,带到双梁去看,到时候也能顺便给朝朝。」 秦朝朝粘上她以后也不自己去另外买书了,就要看沈良沅看完的,沈良沅不是很理解,但也依着她。 陆赐闻言默了默,心想这书若是到了秦朝朝那儿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还回来了,他得在那之前找个机会翻翻。 但这件事他没有跟沈良沅说,虽然他是一个能面不改色走进成衣绣铺的人,但让他去看一本风花雪月的话本子,他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的。 沈良沅放好书后便爬上了床,她没有熄灯,反正陆赐有功夫,他在床上就能把灯熄了,一般都会等到沈良沅在身边躺好才动作。 因为他总是能想到第一天与沈良沅同床时,她在黑暗中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那天晚上他其实有些狼狈…… 而且沈良沅睡觉属实不太老实,半夜时总会无意识从自己的被子里挣出来缠上他,她喜欢抱着他的手臂,将额头抵住他的肩,人微微蜷缩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陆赐初时会被弄醒,后来便也渐渐习惯,迷煳间会给她拉上辈子,再摸摸她的头。 沈良沅现在与陆赐同睡一张床时也已经不怎么紧张了,甚至会觉得有些安心。 她是不知道自己半夜都做了什么的,早晨醒来时陆赐也已经早期去练剑了,沈良沅只能看到自己有点乱糟糟的被子,以为自己昨晚只是来回滚了几圈。 今夜陆赐照例是在沈良沅躺好后才熄了灯躺下。 沈良沅缩在自己的被子里适应了一点黑暗后,便侧身看着陆赐躺下规规矩矩的仰卧着,然后闭上了眼。 陆赐睡前不会与她说什么话,连「晚安」也不说的。 她想他可能是没有这种习惯吧。 原先她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可今晚她刚刚看了话本,里面的夫君十分疼宠自己好不容易娶到的夫人,每晚都与她道一声晚安,让她安心入睡。 沈良沅看着话本里的神仙眷侣,难免心生羡慕,但她知道那只是话本而已,这世道哪有那么情深不悔的男人啊。 王爷待她已经足够好了。 他做到了成亲前他所有的承诺,她也不能再要求更多。 沈良沅也静静闭上了眼睛,只是心里想着心事,难免有些失眠,加之明日就要回双梁了,她便控制不住自己想得多了些。 一会想到成亲那日听到的流言蜚语,一会又想到她和陆赐其实一直都还没有圆房的…… 很奇怪,过去那些让她介意的话如今再想起来竟然也没什么波澜了,如今更在意的事反而是她与陆赐还未圆房…… 沈良沅也不知这样正不正常,她觉得,应该不太正常吧? 但是陆赐为什么不圆房呢,她也想不明白。 沈良沅有些苦恼地在心里嘆了口气,她又开始有些胡思乱想了,思忖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呢? 是不是她每日都去绣楼,对王爷不够温柔体贴呢? 沈良沅琢磨着,渐渐睡了过去,而在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最后想的是,找个合适的机会主动骨气勇气与王爷说说吧,他们是夫妻,说这些也没什么的吧? - 翌日很早陆赐便将沈良沅叫了起来,他们要洗漱出发了。 沈良沅头一天入睡晚,加之现在卯时都还未到,外头天都只蒙蒙亮了一点,是以她虽然人起了,但却醒不过神来,眯着眼睛半梦半醒间便往床下爬。 谁知一不小心手撑了个空,眼见着就要摔到床下去! 彼时陆赐刚刚穿好外袍,革带都还未繫上,便眼疾手快地一个箭步到了床边将人险险接在了自己怀里。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温香软玉落满怀的陆赐便觉自己的唇好像触上了一片细腻软滑的肌肤,带着一点温热和清香,叫他怔了一瞬。 他亲到了沈良沅的额间。 这是他与沈良沅的第一次亲吻,虽然可能对很多人来这都算不上是一个吻,但对陆赐来说,这却是他与一个姑娘做过最亲密的一件事。 他能听见自己心里怦然的心跳声。 沈良沅还迷煳着根本没有醒过神来,刚刚这一落又叫陆赐接住了,便下意识撑住了他的肩,直起身子低头看他。 几缕青丝滑落,姑娘天真中带着一点迷濛的媚意。 而陆赐双手揽着她的腰,微微抬头,距离近得好像能在她那双迷煳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来下注!这次憨憨能否成功a上去!感谢在2022-09-14 10:04:50~2022-09-15 10:2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藏芥子 7瓶;孜选均和 2瓶;是茶靡呀、hy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沈良沅呆呆地看着陆赐,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因为刚起来,脸上还有些红晕。 柔软的青丝覆在肩头,随着她的低头,有几缕落到了陆赐的脸颊边,带起一阵酥痒。 陆赐的耳廓红了,喉间的凸起滚了滚,终于手上微微用力,将姑娘的软腰往下按了按,迫得她离他更近些。 在那双秋水翦瞳里他微微闭上眼,薄唇又一次轻轻吻上她的眉心。 这次的触感更为清晰柔软,沈良沅的皮肤有些凉,他的唇却很烫,贴上的那一瞬间她便嘤咛一声,发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嘟囔。 好像是她半梦半醒间在自说自话,陆赐没有听清。 这个晨间眉心的轻吻没有相触很久,甚至没等沈良沅清醒过来陆赐便退开了。 他揉了揉沈良沅的头,又捧着她的脸轻轻拍了拍,低声道:「绣绣,醒一醒,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唔……好……我在醒了……」 沈良沅含含煳煳地应着,但身子却很诚实,又把头倒在了他的肩上。 陆赐只能无奈地搂着她,被她如兰的温热气息弄的耳朵微痒,又更红了一些,连脖颈都有了一点不明显的粉色。 他垂眸看她,想到刚刚那个很轻的吻。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一个姑娘,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浑身好像都很软,皮肤很软,腰也很软。 她还有点香,陆赐不知道沈良沅身上的香味是从哪儿来的,但就是让他觉得很好闻。 这一瞬的亲吻让陆赐心里有了些其他的感觉,好像很想更亲近她一些,但又下意识觉得,那是很冒险的行为。 从来不懂风花雪月的陆赐对这种陌生的心思有点招架不住,刚刚的亲吻大概也是出于某种潜意识的驱使,现在弄不明白了,他的脑子当即罢工。 罢了,陆赐想不明白便决定不想了,大不了等到了双梁再问问李沐骞吧。 但沈良沅一直靠在他身上半醒不醒的,他怕到时晚了,不仅让秦家等,早饭也没用,对身子不好。 于是他只能半抱着人又坐回床边,叫了冬葵进来给她更衣梳洗。 冬葵在门外候着,听见屋里陆赐叫她便赶紧进了屋来,一绕过屏风便看见王爷抱着夫人晃了晃,反覆对她道:「绣绣,快醒了,等下可以进了马车再睡。」 沈良沅嗯嗯啊啊的胡乱应着,其实根本没过耳。 她平日里太规律了,这会这么早,确实很难醒来。 但陆赐的耐心很好,就一直说一直说,沈良沅觉得他在自己耳边嗡嗡的,有了点脾气,小手一挥拍上了他的嘴,闭着眼睛不满的嘀嘀咕咕:「你好烦哦……」 陆赐无奈嘆气,原来叫不醒的沈良沅是这样的么? 冬葵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莫名红了红脸。 怎么回事!明明王爷和夫人也没有在做什么羞羞的事,但就是让人看着觉得怪亲密的! 陆赐被捂了嘴,把沈良沅的手拿来下,自言自语了一句:「绣绣叫不醒的时候怎么像喝醉了酒……」 说完他又看见了站在屏风边一时半会没动的冬葵,奇怪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帮夫人换衣。」 「哦哦,好的王爷!」 冬葵赶紧应下上前,而陆赐把沈良沅从怀里拉出来交给她后,自己也很快把革带系好,三两下束了发,去外头吩咐厨房上早饭了。 而沈良沅在换了衣裳洗了洗脸后,也终于清醒了一些。 她坐在妆檯前给自己上口脂,冬葵则在帮她挽发,手上边动作边笑道:「夫人,奴婢觉得你和王爷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呢,真好呀!」 作为陆赐头号闭眼吹,冬葵最乐见的便是沈良沅和陆赐恩恩爱爱。 沈良沅刚刚迷煳时的记忆正在慢慢復甦,这时候又听了冬葵的这句话,刚刚起床时的种种画面便一下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王爷好像……亲她了! 沈良沅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眉心,好像还能模煳回忆起被亲时的奇异触感。 陆赐的唇有些烫,但这个吻却很轻柔。 沈良沅蓦地红了脸颊,转而又想起了刚刚她好像还嫌王爷啰嗦唔了他的嘴! 她怎么敢的?! 沈良沅觉得自己不清醒的时候连胆儿都比平时肥了,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轻轻攥了一下,片刻后,却抿着唇笑了。 也不知怎么的,虽然放肆了些,也一点都不端庄体面,但这个早晨却让她感觉有点开心。 冬葵的手脚很麻利,最近她给沈良沅挽发已经相当熟练了,沈良沅自己也在学,因为她以前在理县没有这么多讲究,头上只绑一块头巾便好了。 但现在嫁给了陆赐,自然不能再那样了。 她记得在双梁城里时,看到的世家夫人挽的髮髻和头饰无不精緻华贵,那时她尚未嫁人,少女的髮髻简单,自己也能梳,现在便不行了。 待快速收拾妥当后,下人们也在厅堂里将早饭摆了上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沈良沅觉得自己醒晚了,怕耽误时间,便吃得匆匆忙忙,喝了一碗粥就把筷子放下了。 陆赐看到又给她夹了两个小笼包,垂眸道:「不急,也没有很晚。」 沈良沅听后看着自己碟子里的小包子,又乖巧地重新拿起筷子,有些脸红红地看向陆赐:「真的嘛?那我吃啦。」 「嗯,吃吧。」 陆赐说罢,又给她倒了杯茶。 沈良沅看着他做这些小事,神色自然,好像只是顺手便做了,但她心里却有一种淡淡的欣喜。 这点欣喜像春雨一样一滴一滴的浇灌她心里的种子,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开出小花来。 - 用完早饭,陆赐和沈良沅便带着几个丫鬟小厮出门了。 坐上门口的马车时沈良沅才发现,这马车好宽敞,她从没坐过这么宽敞的大马车。 钻进车里后她还想,这样她与冬葵两个人在马车里也不会觉得挤了,可能还有富余。 结果第二个进来的不是冬葵,而是陆赐。 沈良沅不自觉的「啊」了一声,然后小声问:「王爷不骑马么?」 她没想到陆赐会跟她一起,因为她好像没见过陆赐坐马车,之前陈灵犀在一次闲聊时也与她说,陆赐不喜欢坐马车,觉得速度太慢了,他更喜欢骑马。 陆赐很是泰然地在沈良沅身边坐下,然后看着她认真道:「我看很多人都会陪夫人坐马车,所以我这次也不骑马了。」 这个「很多人」特指,李沐骞。 「原来是这样。」 沈良沅点点头,心里有些开心,她想着王爷与她同乘一辆马车,那她就可以与王爷多聊聊天,也能增进彼此的夫妻感情吧? 于是她在心里琢磨着话题,在马车走起来后便准备开口了。 谁知陆赐啪一下拿出了一柄摺扇,在手里开始上下翻飞地转,另一只手从马车一侧软椅上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本书,就这样单手翻看起来。 沈良沅注意了一下书封上的名字:太公兵法。 嗯,是她看不懂,也插不进嘴的书。 他不光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还给沈良沅顺便安排了一下。 只见陆赐拿过书翻开后,又打开了小盒的另一层,从里面拿了出了一个小小的榫卯机关木具,递给了沈良沅,道:「你要是无聊,可以玩这个。」 沈良沅:…… 是久违了的熟悉感觉,谁会给夫人这种玩具? 但她还是默默接过,见陆赐好像有自己的事要做,沈良沅也只能打消了自己想要找他聊天的念头。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这个机关小玩具,一下觉得之前一段时间看起来正常了一点的王爷,现在好像又重新步入了歧途…… 沈良沅一边摆弄着手里东西,一边悄悄侧过脸看了看陆赐,他兵书看得认真,手上翻飞的动作也没停,一心二用,但聚精会神。 她突然又觉得有些脑仁疼了,只能收了聊天的心思专心研究自己手里小机关。 而陆赐做出此番安排其实只是单纯的怕沈良沅在路上无聊了,想给她找点东西玩。 他是完全没想过要在马车里聊天什么的,毕竟他陆某人长大后坐马车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慢唧唧的东西挺耽误时间的,不如骑马来得干脆。 但这次他要陪夫人,所以也算是久违的体会了一把马车的慢。 陆赐原以为他会有些坐不住,才准备了书和摺扇,一边看一边玩摺扇锻鍊手指的力量,能分散他长时间坐马车的注意力。 不过现在看来他竟没有想的那般枯燥难捱。 沈良沅在他身边摆弄小机关,时不时会发出一些轻响,陆赐却不觉得吵,反而有种安心。 他发现自己在沈良沅身边时好像总是会有一种平静的感觉,很舒服。 沈良沅像是一捧温水,也像初夏不急不躁温度刚好的一点阳光,在她身边时,这种轻缓温柔会将他包裹,是一种无形的抚慰。 现在也一样。 沈良沅在身边,他便一点也不觉得马车慢了。 然而,陆赐心里最舒缓温柔的沈良沅,在出了城之后对着手里的小玩具却渐渐不快了起来…… 她解不开。 一直卡在某一步,弄着弄着还有点生气了。 早知道在城门口跟秦家汇合,秦朝朝请她过去自己的马车坐坐陪她说话时,她就应该去的! 当时沈良沅心里还是想与陆赐一起待着,便婉拒了,还被秦朝朝拉着手凑在耳朵边数落了一句「见色忘友」! 而现在,她后悔了! 这个机关小玩具一点都不好玩,陆赐也不理她…… 沈良沅自暴自弃地把手里的东西胡乱拼凑,弄得噼啪乱响,陆赐听见声儿,抬眼看过来,便看见了这姑娘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就见她将东西往旁边一扔,抿着唇抱胸靠到了一边去,有些气唿唿地。 陆赐手上的动作一停,他扇子也不转了,书也不翻了,东西都放下了,微微探过身去,看着蔫蔫的沈良沅仔细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困了想睡会?」 《与夫人的相处之道》第不知道多少条里写了,当发现夫人表情不对,要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及时表示关心。 他很少见沈良沅露出这样的表情。 沈良沅一直卡着没能解开机关,心里有点烦躁又有些低落,她指了指那个小木具,没精打采的:「我解不开这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她像个小孩子,被一直打不开的盒子磨得没有了耐心,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沈良沅虽然在村里长大,但她学东西很快,晒花茶,酿果酒,做吃食,她都一下便能学会,村里的邻居叔婶都会夸她聪明。 但这些都是姑娘家做的事情,她也没试过解这种机关啊…… 所以她觉得有点挫败了。 陆赐坐到了沈良沅身边,探身过去拿她扔在一边的机关小玩具。 沈良沅靠在马车一角,他这一探身便像是虚虚将她环了起来。 男人的怀里很宽,带着一点他身上蓬勃的热意,叫姑娘雪白的小脸染上一点晕红。 沈良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屏住唿吸,只是当陆赐拿了东西重新直起身,戳了戳她有些红的脸问:「绣绣,你热了么?」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是憋的…… 她赶紧低下头,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胡乱应了一声「没有」。 陆赐偏了偏头,觉得沈良沅的表现有些奇怪,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刨根问底,犹豫了一瞬后,他还是选择不问。 怕本来没什么事,问多了又把人问出事了…… 他继续低头看了看手里沈良沅解到一半的机关,在心里估摸了一个大概,然后挨着沈良沅坐近,低声道:「要不我教你好不好?其实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就差一点。」 沈良沅原本已经兴致不大,但是一听他说都解的差不多了,又来了点动力,忍不住拉住陆赐的袖子问:「那我是不是其实也还不错啊?我以前没有玩过这个。」 陆赐垂眸看了一眼扯住他的细白小手,唇边不自觉勾出一抹笑来。 「嗯,我说过,绣绣很厉害。」 「接下来我们这样……」 他的声音的低沉轻缓,将木榫的每一步机关都缓缓道来,低着头一步一步说给沈良沅听。 偶尔也会偏头看看她,问问她明白没有,或者让她自己上手试试,来解下一步。 沈良沅竟然渐渐的也看了进去,察觉出了一点与刚刚不同的乐趣来。 她有时会分神看看陆赐,他很认真专注,也很有耐心,似乎教会她玩榫卯小机关,就是他心里的头等大事。 这让沈良沅近乎有种她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用心宠爱的错觉。 但她也会很快告诉自己,不要想多了,这只是陆赐的性格教养使然。 他们之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或有情谊,但无情爱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我自觉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绝不得寸进尺 陆憨憨:不,你的定位不准!建议下载我这个贴身导航 本章额头吻有了,亲亲肯定也不远了! 看到有人问文案,难道是在期待憨憨葬花?在写了在写了~ 不知道现在朋友们有没有玩过这种机关小玩具,我小时候玩过,是一个小球,最基本的那种~(暴露年龄系列2333)感谢在2022-09-15 10:27:11~2022-09-16 10:4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321801 5瓶;青桔海柠檬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在陆赐的指导下,沈良沅用路上两日的时间成功摸到了榫卯小机关的入门,已经能自己解开机关小玩具。 陆赐在此期间对她多次表达了夸赞,觉得沈良沅是他教过最聪明的「学生」。 大概是有那么一点成就感在身上,当沈良沅第一次能独立解开小机关时他的神情竟然有些与有荣焉。 陆赐看着沈良沅欣慰点头:「绣绣,很好,你已经学会了。」 沈良沅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好笑,好像她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起了一点玩笑的心思,笑眯眯地对陆赐道:「谢谢王爷这两日的悉心教导,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改日我也教王爷绣花吧。」 陆赐听后愣了一下,义正严辞的婉拒:「不用了,我怕把针捏歪,白白损失了你的针线。」 沈良沅这下当真是「扑哧」笑出了声。 王爷拒绝的理由竟然是「怕把针捏歪」而不是「男子怎么能做这些事」,明明是一个让人有些意料之外的回答,但是从陆赐嘴里说出来,沈良沅又觉得,挺合情合理的。 毕竟他是连她去绣楼做活每个月赚个几百文钱都让她自己随意的人啊。 可能王爷不善与女子交流也正是因为此吧,在他眼里,很多世人对女子的约束都不算什么大事,相应的,男人要是愿意绣花,那也可以。 陆赐有他自己的想法和逻辑,因为朝夕相处,沈良沅也渐渐有些潜移默化的受了些影响。 她自己现在还尚不明白,只觉得在陆赐身边待着很轻松,自己也慢慢放开了些。 去双梁这三四日的路程里,有一半的时间沈良沅在解她的小机关,另一半时间便是被秦朝朝拉去她的马车陪她聊天打发时间。 这次秦家去双梁的是秦夫人和秦朝朝的大嫂,然后便是她和秦暮兄妹两人,秦家家主和秦朝朝的大哥因为忙于生意,便也没能去了。 秦家生意多,家大业大,秦夫人和秦家大嫂如今也是能帮着打理生意的能干妇人,此次出行她们要顺便去双梁看看自家产业,而秦暮自然是去广结益友,日有多些自己的人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只有秦朝朝,就是单纯的出游。 真真单纯得不能再单纯。 秦朝朝是有些经商天赋的,但是她对此并不感兴趣,总是在她娘面前草草煳弄,这次更是为了避开她娘和嫂子的生意经要求单独坐一辆马车。 所以沈良沅若是不陪她,她就只能拉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唠唠叨叨的说话排解寂寞了。 本来她还想着沈良沅不来她过去不就好了,结果陆赐这一路上都坐在马车里纹丝不动,宛如沈良沅身边的一尊守护神…… 在路上的最后一天,中途在路边的茶馆停歇后再准备赶路时,秦朝朝一把将沈良沅拉上了自己的马车,还要唉声嘆气嘀嘀咕咕:「哎!这一路上明明足足有四天,而我,却只能占有你两天……还不到!」 说完她又看了沈良沅一眼,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没想到,王爷竟然是这么粘夫人的人,他以前的传闻不是这样的啊,是我双梁去少了,已紧赶不上小道消息的速度了?」 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揶揄,沈良沅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轻轻打了她一下:「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王爷这两日只是在教我的解密榫卯的玩法。」 秦朝朝一脸「我信了才有鬼」的表情,不过想起小时候的一些回忆,她又不得不道了一句:「不过王爷好像确实很喜欢这些,小时候我去双梁时虽然见他不多,但沐骞哥哥与他走得近,我记得那时他们有段时间研究这个可疯了。」 说完她又撩开小窗的帘子,看着外头广袤的平原和远处连绵的群山感嘆道:「又要去双梁了呀,我已经好久没有去过了。」 沈良沅听着她的这些话,不禁对陆赐的少年时期有些好奇,忍不住追问:「你小时候便认识王爷了,那时候的他是什么样的呀?」 秦朝朝歪头想了想,而后肯定道:「与现在别无二致。」 她第一次去双梁是四岁,那时候陆赐十五岁,已经是一个进军营歷练的少年,偶尔回双梁便时时都跟李沐骞在一起放肆几日。 但因为他和李沐骞都生得好看,又天生就是有领导力的人,所以那时便有许多世家的孩子喜欢追着他们跑。 那时的王妃也就是陆夫人还叮嘱陆赐若是跟妹妹们一起玩,要注意些,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要带着玩的的都是些八九岁的娇小姐,总要顾着一点。 当然也还有更小的,比如秦朝朝,便是其中之一。 「不仅是我,我记得当时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也跟我们一起追着王爷和沐骞哥哥玩过几日,好像是姜家的小姐,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叫姜婉!」 沈良沅微微一怔,没想到会在秦朝朝这里听到姜婉小姐的名字。 她还记得成亲那日在陆府的门前,身边的人因为她的身份而议论纷纷,其中有人便说了这位姜家的小小姐。 说她小时候便跟过陆赐几日,但问起陆赐时,他却完全无印象。 沈良沅不禁想,所以……便是秦朝朝说的这段时日么? 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想多问几句:「她……也与你们一起跟着王爷么?」 「嗯,是跟了几日。」秦朝朝没有注意到沈良沅一些微妙的神色,继续自说自话,「不过我们也就跟了很短的几天,后来因为王爷和沐骞哥哥做的事实在是令人髮指!就再没有小姑娘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走了!」 「啊?」 这事情的转折让蛇良沅始料未及,然而还不等她再问,秦朝朝已经捧着脸苦恼起来:「就是我也不记得他们都做了什么了,反正就记得后来再不想跟他们一起玩儿了。」 「不过没过多久我也就回氓城了,那时也小,记忆模模煳煳的。」 秦朝朝应该确实是记不太清了,沈良沅闻言不禁有些遗憾,没能知道那位姜小姐的事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明明那日其他人的闲话她都已经不太在意了,为什么却独独记着这个呢? - 一行人抵达双梁是在第四日的傍晚,堪堪临着关城门的时间。 彼时已入初夏,天黑的晚了,这时候正是天边晚霞最红火之时,沈良沅撩开窗边的小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熙熙攘攘的街,即便没有点上灯笼还是叫她想起初见陆赐那日的情景。 她不自觉弯了一下眉眼,叫陆赐看见,也凑在她身边看了看外头,问道:「绣绣在笑什么?」 外头街上与往日并无不同,似乎没什么乐事? 沈良沅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转过脸:「没什么,就是想起第一次见到王爷的那天,我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辰入的城……!」 她没注意陆赐凑得进,柔软的唇擦过他的脸侧,不经意亲了他一下,惊的一下捂住了嘴。 陆赐也没想到会这样,怔了一瞬回头看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沈良沅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陆赐表面虽然镇定,但耳廓的颜色也早就出卖了他。 片刻后,沈良沅有些羞赧的移开了目光,揪着自己的袖子支支吾吾:「那个……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这才意识到虽然明明跟陆赐是夫妻了,但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不过是牵个手或摸摸头。 甚至连亲吻都极少,唯二的两次还是在这阴差阳错之下触碰到的…… 沈良沅害羞的同时不禁有点疑惑,这……这正常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陆赐觉得这不太正常。 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跟沈良沅亲密接触时自己总是会心跳失序,他们是夫妻,这些举动不应该是很平常的吗? 难道李沐骞和他夫人也会这样?陆赐不禁想,决定将这个问题先记下,到时要问一下李沐骞才是。 见沈良沅红着脸「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害羞的都有些侷促了,陆赐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轻轻揽住她的肩,将人带离小窗边,睁着眼睛说瞎话:「风大,别在窗边了。」 其实外头一丝风都没有,风大个鬼。 沈良沅现在却根本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还「哦」了一声,顺势在马车里坐好了,只想赶紧将这点羞赧又尴尬的气氛打破。 她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顺势便问了下去:「那个,王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的情景么?」 陆赐自然是记得的,他点点头:「记得,你撞到了我,我误会了你。」 沈良沅想起那天晚上,她回去还写了日记,觉得王爷不太聪明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那日是我不小心了,身上还那般脏,没想到还能叫你误会了。」 她只是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的形象不太好,顺嘴说了一句,谁知陆赐实诚的「嗯」了一声,还道:「确实,那天晚上我以为你是个哪里跑来的乞丐。」 沈良沅:……你才乞丐。 她虽然是把自己弄的脏兮兮了一点,但她穿的也算整齐,哪里就乞丐了! 忍不住横了陆赐一眼,被说成乞丐的沈良沅有些不高兴了。 陆赐头一次见沈良沅瞪他,实在是沈良沅平日里太温柔了,在双梁借住王府旁边时也小心翼翼,哪怕是陆赐偶有语出惊人的时候,她也从不说什么。 但经过氓城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在陆赐面前放开了些,这时也会不自觉露出这样嗔怪的表情了。 然而陆赐这个心大的夫君,即便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夫人突然不高兴地瞪了自己一眼,也还是要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声:「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一个乞丐?」 沈良沅无语凝噎。 她忍不住强调:「那不是乞丐!我只是独自一人找过来,路上要走□□日,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烦,才会把自己涂黑遮住脸。」 毕竟她一个姑娘家,独身一人走在路上,本就很容易被人盯上,加之沈良沅又生的貌美,不得不想办法藏着自己些。 陆赐听后终于恍然大悟,是他此前迷煳了没有想道这点。 沈良沅这样做是对的。 但陆赐觉得这治标不治本。 他遂向沈良沅真诚建议道:「你要不要学点功夫?我可以教你。」 沈良沅:哈?你没事儿吧? 她想起早前在王府旁边小院借住时,有一次他来找自己,也说要教自己一套棍法还是什么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真的很热衷这件事,谁会天天惦记着教夫人功夫啊……」 陆赐却认真道:「你生得好看,学一些没坏处。」 「虽然我会在你身边安排暗卫,若是有我在你身边自然也不用担心,但是学点自保的也可以以防万一。」 沈良沅瞧着他这认真的模样,这会竟然真觉得陆赐说的有几分道理了…… 她不禁问:「可是我学不会吧?」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孔武有力之人,哪怕学东西再快,这也不在她的学习范畴之内啊。 陆赐仔细想了想,而后道:「你学暗器就很好,只要学会用暗器,什么都能成为你攻击敌人出其不意的东西。」 「像这样……」 说着,他从手边的书上撕了一页角下来,一甩手腕,那薄薄的书页便像刀片一样刺进了马车的车壁。 沈良沅第一次近距离地看陆赐用功夫,惊的目瞪口呆。 她震惊地看向陆赐的手,还忍不住抓来过来看了看,不禁喃喃:「这……这也太厉害了,我做不到的吧……」 她要是能学会,岂不是够跟秦朝朝说一年了? 陆赐反扣住沈良沅的手,轻轻捏了捏,肯定道:「只要勤加练习,学会用巧劲,绣绣也可以。」 说完他又拍了拍沈良沅的手,立刻制定了练习计划:「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开始教你,每天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 考虑到沈良沅到底是个姑娘,不能有太高强度的练习,会伤到她的手,所以循序渐进便好了。 「啊……」沈良沅呆了一下,「这、这么快呀?」 「快么?」陆赐见她好像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又很好说话的改了口,「那……后日?」 沈良沅:……无甚区别! 于是,就这样,沈良沅到了双梁城里的第一件事不是给陈灵犀送扇子,也不是去认识那些城里权贵之家的夫人,而是…… 练习手腕力量,学习如何使用暗器。 秦朝朝听到的时候都懵了,不敢置信的「啊?」了一声:「你说你在学什么?」 沈良沅:「暗器。」 秦朝朝:「好,不愧是你,犀姐姐你说这离不离谱?」 彼时已经是李夫人生辰宴这日,他们三个人在李沐骞和陈灵犀住的院子里先见了面,准备着一会再去园子里。 陈灵犀和秦朝朝是因为李夫人与秦夫人的关系,还算得上熟识,加之秦朝朝本就是活泼的性子,与人交往起来也没什么距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陈灵犀在看沈良沅送给她的扇子,闻言笑道:「她的夫君是王爷,这样一想,倒也不离谱。」 说着她又拿着扇子扇了扇,满足道:「前些日子我没能在染香阁抢到这团扇,没想到今日阿沅倒帮我圆了这遗憾。」 沈良沅不好意思地笑笑:「犀姐姐你喜欢就好。」 三人也没聊多久,毕竟陈灵犀今日也要在李夫人身边帮忙的,于是几人小聊几句后便一起往李府西边的万华园走。 然而刚一进园子,沈良沅的脚步便微微一顿。 她看见了钟二和姜婉,正在前头不远处跟几个小姐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暗器都在学了,闯荡江湖还会远吗?(bushi 小陆,一个执着于教夫人功夫的憨憨 第39章 沈良沅看到钟二和姜婉,便不免能想起自己离开双梁之前在染香阁里听到的那些话,甚至可以说,她离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钟二的那番话。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过陈灵犀,但陈灵犀早前却已经通过陆赐知道了一个大概。 她很是心疼沈良沅,也有点觉得抱歉,那段时日太不凑巧了,若是她在双梁的话,至少能多跟沈良沅聊聊天,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瞎想。 陈灵犀握了一下沈良沅的手,低声道:「阿沅,没关系的,阿赐与姜小姐乃至姜家都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姜家在上京里是有些人脉,但以陆赐的身份地位并不需要靠这些,陆家与姜家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沈良沅其实心里对于曾经钟二的那些话已经没有什么太多想法了,只是见到姜婉就会忍不住想,小时候她与王爷也算半个么? 一旁的秦朝朝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但她也注意到沈良沅刚刚脚步停了一瞬,又听见陈灵犀的话,还是忍不住好奇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钟二小姐与你有过节啊阿沅?」 沈良沅诧异:「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秦朝朝扁扁嘴,轻哼一声:「我早几年来双梁玩耍,参加了个什么诗会,当时她也在,满场吆五喝六趾高气昂的,遇着比自己家世好的又去熘须拍马,感觉实在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秦家虽然有钱,但他们家的家训就是做人要低调,不要因为自己有些银子就出去嚣张,善恶到头终有报,生意场上的事也总是瞬息万变的,还是多与人为善的好。 是以秦朝朝虽然在亲近的人面前偶尔会有些骄纵,但是在外头从来都是低调又有礼的。 陈灵犀闻言笑着摸了一下她的头:「你猜的倒是真准。」 但这是沈良沅自己的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沈良沅并不是会把这些过节反覆拿出来说的人,便也以一句「是有些误会」来带过了。 但这也够秦朝朝自己脑补的了,在她看来沈良沅性子这么软的人,那肯定就是被欺负了! 钟二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她的阿沅姐姐没嫁给王爷之前好像没什么身份,搞不好就是那时候的事。 这怎么行!谁都不能欺负她最喜欢的阿沅! 秦朝朝当即挽上了沈良沅的胳膊,给她打气:「走!阿沅我们不怕她,我和犀姐姐给你撑腰!而且你现在是王妃了,我可不信她还敢招惹你。」 沈良沅想说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但看秦朝朝一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突然觉得有一个这样时刻站在自己这边的小姐妹真的很好。 三人一起进了园子里,原本陈灵犀是要去找李夫人的,但还是先在沈良沅身边陪了一会,挨个与在园子里聊天的贵女们打过招唿。 秦朝朝的身份自不用说,沈良沅如今成了王妃,也不可同日而语,大家自然都好声好色的。 不过她与陆赐最近都住在氓城的事在双梁城里大家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个中缘由而已,心里都免不了有些好奇。 聊天间便有人旁敲侧击地问,沈良沅听后只是笑笑:「我喜刺绣,听说染香阁的东家钟娘在氓城,便想过去拜访学习,王爷是体恤我,便陪我一起去了。」 她自然不可能说出真实缘由,也没想特意表现出陆赐与自己有多恩爱,毕竟她也不是一个爱炫耀的人。 但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便十分让人羡慕了。 也有人心里冒酸水,还记着沈良沅飞上枝头变凤凰前的寒酸身份,心里一直愤愤不平,比如早前便看她不顺眼的钟二。 她虽然喜欢巴结一些身份比自己高的权贵,但对沈良沅,她总觉得不甘心,她不就是一个村姑么? 是以虽然现在沈良沅的身份不同了,她惹不起,但言语间的一些小动作却不断。 就见她听了沈良沅这番话,摇着之前好不容易从染香阁抢到团扇上前,面上推着假笑道:「原来王妃去双梁城是这么个原因,说起来前些日子染香阁上了几柄极其精美又有巧思的团扇,那钟娘可有赠王妃几柄?」 说完她故意又把自己手里的扇子摇得更厉害了些,让那些时不时显现的细碎金线在阳光下更闪耀,而后明晃晃地看了沈良沅手里的扇子一眼。 周围的人这时自然也不自觉看向沈良沅手里拿的那柄扇子,见只是普通团扇,刚刚冒酸水的人心里自然有了些想法。 一个王妃去拜访染香阁的东家,结果染香阁时下卖的最火团扇都没有得着一把,这多没面子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要知道染香阁新出的这团扇火得很,若是你没有,聚会时怕是都要觉得比别人家矮上一头呢。 沈良沅近水楼台都没先得月,有些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嘲笑她。 秦朝朝听了当即便想翻个白眼反驳回去,却被沈良沅安抚地拍了拍手。 她不动声色地朝周围看了一圈,见确实不少小姐手里都拿着自己绣的团扇。 有些没抢到的拿着普通的扇子,都不怎么扇。 她不禁想起离开前她去跟钟娘告假时,她听说是要去双梁,神神秘秘地朝沈良沅眨了一下眼睛:「待你到了双梁,或可去那边的染香阁看看,便知你这扇子有多火了。」 她回来之后每日都练「功夫」去了,倒是真的没来得及去这边的染香阁,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这扇子确实很多人喜欢。 钟二见沈良沅一时半会没说话,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面上却尽是替她埋怨的神色:「这染香阁的东家也太不懂事了,王妃,我之前买了两柄,不若改日送一柄给你吧,现在这扇子染香阁里也没有了,都买不着了呢。」 这话看起来没毛病,但言下之意不就是你一个身份尊贵的王妃也不是很受人待见,连柄扇子都没有,还不是得我送你。 旁的人多少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惊讶于钟二竟然敢跟王妃阴阳怪气的同时又不禁想看沈良沅作何反应。 她小村姑的身份在座没有谁是不知道的,肯定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可能都不懂钟二话里这意思。 若是真接了她的话说了句「谢谢」什么的,可不得涨了钟二的气焰,叫人贻笑大方。 沈良沅对这些视线置若罔闻,很神奇的,这次她被这些人看着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惊慌了,大概是因为有了点底气吧。 因为这扇子,就是她做的呀。 沈良沅轻轻笑了一下,如花灼灼的娇颜在这一颦一笑间芳华尽显。 她摇了一下自己普普通通的扇子,软声道:「多谢钟二小姐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家里有,染香阁过些时日应当会把这团扇改成定制的物件儿,不轻易对外售卖了。」 钟二听后一愣,不自觉问道:「你怎么知道?」 沈良沅静静看着她,突然弯了一下眉眼:「因为这扇子就是我绣的呢。」 她这话一出,周围一下静了。 不光是钟二,就连想着看热闹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没人出声。 钟二万万没想到沈良沅的回答是这样的,假笑僵在脸上,尴尬的像一个小丑。 在这突然的寂静下,秦朝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娇憨地挽着沈良沅的手,看起来天真无邪道:「看来钟二小姐可能是不知道吧?阿沅想要多少这扇子她都能绣出来,钟二小姐就别操心啦。」 钟二这会心里都要被气的吐血,脸上的僵笑都快要挂不住,但是秦朝朝家的生意做得比他们家大多了,也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 于是她只能打落了牙活血吞,这波属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灵犀心里在笑,等沈良沅出了这口气,她便适时上前打了几句圆场,她的手腕一贯圆滑体面,三两下便将话题转了弯,再无人理会钟二了。 只是大家都知晓了沈良沅竟然就是这团扇的首创师傅,忍不住对她在氓城经歷感到好奇,但沈良沅并不愿多说,便想藉口与陈灵犀一起去给李夫人贺生辰而先行离开。 这时突然听见远远的有人叫了她一声:「绣绣。」 是陆赐。 沈良沅回头,便见陆赐站在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边,他没有过来,应当是看着这边未出阁的小姐多,不方便。 今日沈良沅以为陆赐要一直跟男宾客们在一起的,这下见他找过来了还有点惊讶。 但心里是隐隐有些开心的。 她对着一众面露好奇又带些羡慕的小姐们温婉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呀大家,先失陪了。」 然后便朝陆赐走去。 跟屁虫秦朝朝自然紧随其后,陈灵犀见陆赐来了,自然便知沈良沅不用自己操心了,毕竟最能给她撑腰的人来了不是。 于是便也与她们两人分开,去找李夫人去了。 沈良沅走到陆赐跟前,小声问她:「王爷怎么过来了?」 陆赐理所当然道:「之前不是说了今日会在你身边,所以去那头打过招唿我便过来了。」 他刚刚见过了李沐骞,又见了李世伯,聊过几句后便来找沈良沅了。 原本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只是跟李沐骞的聊天属实让他有些迷茫了。 陆赐说起与沈良沅的一些亲密接触时,自己的心跳总是会很快,问李沐骞他也是这样么? 李沐骞老神在在道:「当然不会,我与夫人都成亲这么久了,我们彼此是另一种心动,不像你,你现在还是个毛头小子。」 陆赐闻言表示不予苟同。 李沐骞哼哼一声:「你们俩房都没圆,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你这是夫妻么?你这是住客!」 陆赐皱眉:「可我总觉得现在圆房,似是少了什么。」 李沐骞高深莫测:「那便要看你们是因为成了夫妻才圆了房,还是因为其他了,反正你们这亲吧,就好像成了,但又没完全成,你自己琢磨去吧。」 有些事情外人可只能点到为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陆赐一路走来都在兀自沉思,李沐骞神神叨叨的,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好像隐约能抓到点什么感觉,又好像转瞬即逝,模模煳煳的。 沈良沅听了陆赐的话轻轻抿唇笑了,又想起刚刚跟钟二的那番对话,软声道:「其实王爷不来我也可以的,我不怕。」 她真的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害怕了,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沈良沅想,也许再过不久,她就能坦然地回到这双梁城了吧。 陆赐想也没想便习惯地牵上了沈良沅的手,只道:「我说到的事情自然要做到,你不用管我,若是想跟谁闲聊就去,如果我在不方便,我就去一旁等你。」 沈良沅被他这样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喃喃自语:「哪能让你等呀。」 你可是王爷。 被这对夫妻晾在一边的秦朝朝看着这俩旁若无人地聊天,目光在他们身上来来回回,终于插了一句嘴:「请问,你们还记得我在这儿嘛?」 沈良沅被她这一打趣脸又红了,陆赐瞥了她一眼,直接发问:「你怎么不去跟着你娘?」 秦朝朝虽然之前跟沈良沅吐槽陆赐,但他身份在这儿,她还是有点怂的,见状,她挽着沈良沅的手小声碎碎念:「我就是想跟着阿沅嘛……」 沈良沅对秦朝朝的撒娇十分容易心软,便抬头看向陆赐,替她说话:「王爷,朝朝对生意之事不感兴趣,跟在秦夫人身边怕是会觉得难受,她又不常来双梁,在这儿相熟的小姐妹也少,就让她与我们在一处吧。」 秦朝朝在一旁大力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陆赐卖惨,陆赐在心里「啧」了一声,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绣绣总是容易对秦朝朝心软? 但沈良沅的话他从来没有反驳过,这会也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的却是,秦家这位小小姐到底有什么特殊本领?他得观察一下。 于是陆赐牵着沈良沅的手,拖着一个秦朝朝,开始在李府逛起了园子。 他对李府属实是熟的就像在自家一样,听沈良沅说要先去给李夫人贺生辰,便带着人熟门熟路的往花厅走。 一路上秦朝朝嘴也没停下,叽叽喳喳跟沈良沅说着刚刚在院子里的事。 虽然她教养好,不能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但她对那位钟二小姐属实是看不上,而陆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微微皱了皱眉。 之前他让人去查沈良沅从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时,也查到了这个钟二小姐身上。 最早在染香阁为难沈良沅的也是她。 陆赐垂在身侧的手轻轻点了点,敛眸遮住眼里不满的神色,心道,这钟家的生意,让人查查吧。 一般来说他不会过多去关注这些经商大族,这是官府去打交道的事,王府的产业也都交由孙管家在打理。 但这钟二小姐几次三番的招惹他夫人,他身为沈良沅的夫君,怎能就这么放任?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花厅。 秦朝朝今天跟她娘亲和嫂嫂一起来李府的时候便过来打过招唿了,这会便也没有跟着沈良沅他们一起进去,毕竟这是王爷夫妻与主人家的寒暄,她可搭不上边,进去反而失礼了。 而好巧不巧的,花厅里李夫人还尚在与人说话,是姜家的女眷。 姜婉也在其中。 想来也是刚过来没多久,因为早前沈良沅一行人到园子里时她也在的。 不过钟二与沈良沅说话时,她倒没有对沈良沅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叫沈良沅也不知这位姜家的小小姐对过去外头的那些传言她差点与王爷的定亲的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而陆赐的目光越过姜家几个女眷,并未多做停留,牵着沈良沅进了花厅。 姜婉率先看到他们,文雅地福了福身子,目光落在了陆赐身上。 「见过王爷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下注!你们猜姜婉是不是高级白莲花!? 绣绣也不是老给自己洗脑,实在是成亲前王爷就是那么跟她说的(都是王爷的错! 第40章 姜婉一出声,姜家其他的几个姑娘也纷纷福了身子行礼,姜夫人自然也是一阵寒暄。 沈良沅走在陆赐身边,听见姜婉这声,下意识便抬头看了看陆赐。 她还不太习惯以王妃的身份被人这样正式的行礼问候,毕竟之前在双梁她不出王府,后来去了氓城又没说自己的身份,身边的人都是寻常百姓,自然相处起来也随意。 陆赐察觉到沈良沅在看他,虽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便可。 他对姜家的几个女眷微微点头,神色平淡:「无须多礼。」 但他牵着沈良沅手的这个小动作,却落在了花厅许多人的眼里。 李夫人想起早前听陈灵犀说起陆赐去了氓城陪伴沈良沅,现在心里不由又感嘆一句:也是没想到,一直与姑娘好像不怎么对盘的王爷,成了亲后竟然也与夫人这么恩爱。 李府与陆家的交情好,李夫人待陆赐也会多两分亲近,见他过来便笑着问了一句:「王爷怎么过我这儿来了?」 陆赐牵着沈良沅走到李夫人跟前,笑了笑,而后道:「世伯母今日生辰,内人特意想来给您送上几句庆贺。」 李夫人一听笑眯了眼,毕竟任谁得了好话心里都会舒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她看向沈良沅,姿态不过分亲近,但也恰到好处的温婉:「叫王妃挂念了,能在生辰时得王妃几句话,我岂不是要羡煞旁人。」 李夫人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却用态度把沈良沅的身份抬得更高。 都是在双梁城贵家圈子里走动的人,她当然知道外头有些人对沈良沅的身份颇有微词,表面不说但心里却是瞧不起的。 他们李家既然与陆家是世交,李夫人自然也愿意给沈良沅抬身份。 她的这番话,陆赐听得明白,在花厅里的姜夫人也听得明白,于是适时的接上了话头:「可不是么,我现在可就羡慕的紧,只想明年我生辰时也请王妃过府就好。」 关于姜家在陆赐成亲之前还有意向与王府结亲的消息姜夫人也有所耳闻,正愁找不到机会在王爷面前表达一下「绝无此事」的态度,这不就来了么。 表态要趁早,晚了讨不到好。 人人都觉得陆赐只要不是大是大非之上的事都不会计较,但作为当朝唯一的异姓王,至今仍然掌着一分兵权,陆家本家子嗣凋敝也没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旁支的几家更是对他马首是瞻。 所以宁北王哪会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沈良沅听了两位夫人的话心里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当下便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她现在是宁北王妃,确实身份不同了。 于是她想着以前在王府时章嬷嬷的教导,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两位夫人说笑了,今日是李夫人的生辰,几句祝福也是应当的。」 她的话说得体面,既不自视甚高,也不妄自菲薄,倒是暗暗叫李夫人和姜夫人刮目相看。 王妃这模样,若旁人不说,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出身。 花厅里气氛和睦,李夫人又谢过了沈浪元的祝福语,因着下人来报还有另外的夫人过来拜见,于是他们也没有聊太多便先离开了。 陆赐一直站在沈良沅的身边,走出花厅时他低头凑近沈良沅耳边,小声道:「绣绣,你刚刚聊天都说得很好,一点都不紧张。」 沈良沅轻轻抿唇偷笑,悄悄抬眼看他:「谢谢王爷一直站在我旁边。」 其实她还是有点紧张的,掌心都微微氤湿了,只是她刚刚与夫人们聊天,一直被陆赐牵着感觉十分不好意思,偷偷挣开了手,所以他不知道。 两人在小声说话,姜夫人带着姜家的几位小姐也跟在他们身后走出来。 原本姜夫人是准备与陆赐他们暂别,毕竟看王爷和王妃那模样,应该是想单独相处吧? 只是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花厅外便有个人叫了姜婉的名字。 秦朝朝原本站在外头百无聊赖地一边看花一边跟自己的丫鬟闲聊,等着沈良沅和陆赐出来,这会又在他们身后看见了一起出来的姜家几位小姐,她想起什么事,便与姜婉打了招唿。 刚刚在园子里被钟二小姐打了岔,她都没来得及问她。 秦朝朝这一声叫唤将沈良沅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她停住脚步回身,便见姜夫人也看到了秦朝朝,笑着点了点头:「是朝朝吧?」 「是呀姜伯母!」秦朝朝软软一笑,「我许久未见婉婉了,想与她聊聊天。」 小姐们之间的闲聊姜夫人自然不会拦着,让姜婉身边的两个丫鬟跟着她后又给陆赐打了声招唿,便带上另外两个姜家的姑娘先走了。 沈良沅没想到秦朝朝会突然叫住姜婉,着实让她愣了一会,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好像除了大寒那日在船上,她都没有跟姜婉说过话。 但这位姜家的小小姐在她心里却因为曾经的流言蜚语,到底与旁人是有些不一样的。 陆赐察觉到沈良沅那一瞬间的出神,忍不住垂眸低声问:「怎么了?绣绣你不舒服么?」 沈良沅眨了眨眼睛,终于摇摇头,朝陆赐笑了一下:「没有,就是刚刚走神了。」 陆赐敛眸想了想,还是道:「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 因为他总感觉沈良沅这会子神情好像有些奇怪。 沈良沅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了姜婉身上,说实话,因为这样那样一些原因,她对姜婉是有些好奇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秦朝朝为什么要叫住姜婉呢?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见秦朝朝自来熟地拉住了姜婉的手走过来,对沈良沅道:「阿沅,你不是很好奇我们小时候跟在王爷身边那几日嘛,虽然我不太记得了,但我们可以问一问婉婉啊!」 她一个氓城人士,自然不知道双梁的那些个流言蜚语,就是看见姜婉,想起可以问一问她记不记得小时候那些事,便将她叫住了。 在秦朝朝的印象里,前几年来双梁时也与姜婉打过交道,就是一个文静漂亮的深闺小姐,可好说话了。 沈良沅:「啊?」 这下她更懵了! 那只是她心里的小九九啊,结果今日就要让秦朝朝误打误撞真要在王爷和姜婉小姐面前表现出来了嘛? 沈良沅有些慌张起来,想要拉住秦朝朝转移一下她的话题,不然她该如何向王爷解释自己对于这些事还耿耿于怀呢…… 然而秦朝朝已经快言快语地把话问了出去:「所以你记不记得啊婉婉?小时候你不是也总跟在王爷和沐骞哥哥身后嘛,但后来好像我们就不爱跟他们玩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沈良沅慢了一步,开始自暴自弃,她偷偷看了身边的陆赐一眼,发现他一脸莫名且迷茫…… 而再看姜婉,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用团扇抵了抵额头,小声道:「记得是记得一些,王妃……真的要听嘛?」 沈良沅对她这表情捉摸不透,连带着还当真犹豫了片刻:「听……吧?」 「好吧,」姜婉点了点头,又看向陆赐,「王爷,那我说了?」 陆赐依然莫名其妙:「你说啊,你看我干嘛?」 他还在回忆这个姜婉是记忆里哪号角色…… 姜婉:…… 我这是给王爷你在王妃面前留面子! 沈良沅一听姜婉竟还询问了一句陆赐的意思,心里当即便沉了一些,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还要问过王爷呢? 她静静地看着姜婉,而后便听她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时候王爷和李公子天天带着我们去研究毛毛虫,十几二十条的抓起来研究……还要去树上抓知了,顶着大太阳去捅马蜂窝……」 「我想起来了!」秦朝朝突然大叫一声,「对!没错!就是这样!王爷当时跟沐骞哥哥带着我们去抓毛毛虫,直接用手抓!」 这是多令人髮指的事啊?! 谁会带着几个娇里娇气的小姑娘去抓毛毛虫来研究?还有知了! 然后还让他们这些小的顶着夏季晌午的太阳在湖边树下看他们捅马蜂窝,湖边的蚊子一茬一茬的咬人!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秦朝朝和姜婉几个小姑娘被陆赐的美色吸引跟了几天之后就再也不跟了! 沈良沅:…… 这都是什么??? 自己心里一直心心念念想知道的事情完全超出她的预料,沈良沅甚至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自己该问陆赐为什么说不认识姜婉,还是问他为什么要带着几个小姑娘去抓毛毛虫…… 哪个听起来都有些离谱。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陆赐,这一刻的心情属实有些复杂。 陆赐却在听了姜婉和秦朝朝的话后突然恍然大悟道:「哦,原来那时候是你们。」 秦朝朝和姜婉:…… 所以王爷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她们是谁,现在见着了她们了也跟小时候完全对不上脸?! 沈良沅这会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问起姜婉,陆赐不知道是谁,可能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在他的印象里,少年时期跟在他和李沐骞后头一起玩的那些稚童,统称「小孩子」。 那时候陆赐十四五岁,被送去军中歷练尚还没有两年,每年可回双梁一次。 少年人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但在军营中纪律严明,生活规律,自然也单调,是以陆赐每年回来的那几日便会放肆一些,跟李沐骞两人什么感兴趣就玩什么。 只是那一年也不知怎么的,后头就总跟了些世家的孩子。 他们也没在意,就当带着人一起玩了,年纪小的多照顾照顾便是。 那段日子在陆赐的记忆里与往年每一次回双梁并无太多不同,除了有几个小丫头片子好像跟在他们身后跑了两三日便不跟了,他也没关注。 沈良沅看着陆赐一脸大悟的模样,又无奈又想笑,忍不住问:「所以王爷为什么要带她们去做那些啊?」 人家那时候才是四五岁的小姑娘啊…… 陆赐丝毫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反而奇怪道:「因为他们老是跟着我和沐骞,我以为他们也喜欢那些啊,不是吗?」 所以他和李沐骞才天天带人去玩呢。 秦朝朝和姜婉听后睁大了眼睛:王爷你在说什么?不!不是!我们没有! 沈良沅忍不住扶了扶额,虽然好像很离谱,但从王爷嘴里说出来又觉得合理了呢。 她不禁用团扇戳了戳身边一脸坦然的陆赐,反驳道:「当然不是,少有姑娘家会喜欢那些吧!」 何况她们还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啊。 陆赐被夫人敲打了,二话没说先点了个头:「好的,我以后知道了。」 沈良沅觉得这样的陆赐有点莫名的乖巧听话,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对面前的姜婉道:「谢谢姜小姐告诉我这些,我之前便是因为听朝朝说起这个所以有些好奇。」 总不好说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想知道她与王爷小时候的故事吧? 沈良沅现在觉得自己之前对姜婉的多加在意好像有些过了,毕竟人家其实与她都没有见过几面。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她现在也控制不住自己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沈良沅知道在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她不敢去想,她把那些萌芽的心绪偷偷藏起来,不去看它们,就好像一切都没变。 因为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再多往前走一步,便可能会踩空。 她不知道陆赐会不会接住她,所以她不去赌这份感情。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她是轻松下来了的。 这天李夫人的生辰宴,她心里都再没什么搁着的事了,已经能坦然与旁人言笑晏晏的闲聊,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从容自若。 宴上许多人都在默默观察沈良沅,见她恬然文雅又优游不迫的模样,都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这个宁北王妃,只几个月的光景,怎的竟然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生辰宴结束后,沈良沅和陆赐一起坐马车回府。 马车摇摇晃晃,陆赐在席间喝了些酒,正闭着眼睛靠在一边小憩,但手却还牵着沈良沅,将她的手扣在掌心。 偶尔的一阵夜风将窗边的小帘吹起,沈良沅托着腮,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陆赐的眉眼当真是很好看的,轮廓利落又深邃,线条分明的勾勒出俊逸的脸,难怪是那么多贵家小姐倾慕的对象呢。 只是到头来,这个宁北王妃的位置落到了她这样一个小村姑身上,她们心有不满也是正常。 可她其实和陆赐还没有圆房,是不是算不得真的夫妻呢? 沈良沅不禁低下头,又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在夜风下沉默了良久。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走!哥哥带你们去抓毛毛虫! 秦朝朝和姜婉:不了不了,我谢谢宁! 姜小姐她不是高级白莲花,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罢辽哈哈哈哈 第41章 李夫人的生辰宴后,按照计划,沈良沅和陆赐还会在双梁待个几日。 第二日沈良沅便在她匪夷所思的「暗器」时间后,抽了点空去染香阁看看。 这处的掌柜是钟娘雇的一个妇人,丈夫早逝,又无儿无女,但瞧着很和气,叫青姐。 沈良沅是和秦朝朝一起去的,青姐知道她便是绣团扇的「阿沅」之后,看着她一身华服朱钗惊得半刻没反应过来。 而作为沈良沅小迷妹的秦朝朝,更是在旁边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说得沈良沅都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拍了她一下:「好啦,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就是厉害嘛!」 秦朝朝挽着她嘀嘀咕咕,觉得阿沅就是太谦虚了! 青姐听后笑道:「您确实不用太过自谦,这团扇在店里卖得好,东家刚拿过来没两日就售罄了,现下还有好些姑娘等着买新的呢。」 沈良沅听她这么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生意上的安排有钟娘,她也不便说太多,只轻笑着点了点头,用话带了过去。 离开前沈良沅又问了一些店铺里最近卖得最好的料子和大家选的最多的纹样,然后抄在了纸上准备拿回去再研究研究。 总是只有一样东西,久了大家总会看腻的。 沈良沅下一步准备将点绣这个法子再改进改进,用在衣裳纹样的刺绣上。 其实早前在给秦朝朝做夏衣时她便试了一下,效果还挺好的。 只是这个绣法对于纹样的要求很高,得搭配适合图案才能显出精巧来,是得花些心思的。 出了染香阁,秦朝朝拉着她要在街上逛逛,路过一处酒楼时听闻他家最近新出了一种果酒,便跃跃欲试想进去喝两壶。 沈良沅不知道她的酒量,怕在外头喝酒到时发生什么事便不好了,更何况秦朝朝还未说亲,还是谨慎些好。 于是她好言相劝:「这种果酒其实不大好喝,有涩味,就是看起来颜色漂亮,你若想喝我那儿有桑葚酒。」 原本是之前说了要酿给王爷喝的,不过才刚酿好他们便要启程来双梁了,所以王爷也还没来得及尝尝。 但沈良沅收拾行李时还是带了两小壶过来。 秦朝朝一听眼睛都亮了:「阿沅你还会做这个啊!我现在就想去王府喝可不可以啊?」 沈良沅想着反正有两壶,那今日请朝朝喝一点也不妨事的。 于是两人街也没逛了,当下便回到王府里开了一壶桑葚酒。 秦朝朝在王府后院中的凉亭里捧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小酒杯,沈良沅倒酒的手刚放下就马不停蹄捧起来喝了一口。 「哇!这酒好好喝啊!」她惊嘆一声,又麻熘地给自己续了一杯继续品,「我第一次喝桑葚酒呢。」 沈良沅笑着看她:「你别喝这么急,一会要是醉了怎么办。」 「果酒哪里那么容易醉的,阿沅你也喝呀!」 说着秦朝朝便给沈良缘也倒了一杯,要她陪着一起喝。 沈良沅自从生辰宴过后心里便是无事一身轻,现下正好也不想扫了秦朝朝的兴致,于是两人便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没多久冬葵又端了点心小食过来,于是她们就喝得更欢了。 今日陆赐和李沐骞一起去了军部,正巧不在府中,秦朝朝放肆了一些,拉着沈良沅叽叽喳喳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也很好奇沈良沅过去的生活。 沈良沅现在讲起以前在理县舅母家寄住的那几年时,心境有些变了。 她很平静,竟也不觉得有多委屈了,甚至觉得舅母让她做这做那,她反倒还学会了不少东西。 若不是舅母要把她嫁给老鳏夫,她也不会鼓起勇气偷偷跑出来,更别说如今还能坐在这儿与朋友喝酒闲聊。 想到这儿,沈良沅有些感慨的笑了笑,她挑了一些乡间有趣的与秦朝朝讲,没想到秦朝朝很感兴趣,一直缠着她聊到了傍晚。 不知不觉两人一整壶果酒都喝完了,虽然这装酒的壶看起来小小的,但其实内里的容量还是有些。 沈良沅看着天边的晚霞,云朵被夕阳燃烧,炽烈又瑰丽的铺满远山,一片炫目。 她对面的秦朝朝彼时已经有些迷迷煳煳,脸都喝红了,沈良沅揉了揉也有些胀胀的额角,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走,软声道:「好了朝朝,不能再喝了,你要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秦朝朝抱着那个空空的小壶,倒也没有发什么酒疯,还乖乖巧巧地点了一下头:「是不能喝了……一会回去……回去我娘该骂我了……」 她还是个未定亲的姑娘,不好在王府留宿。 沈良沅轻捏眉心,起身时还微微晃了两下,叫冬葵眼疾手快地扶住,担心地问:「夫人,你是不是醉了?」 「唔……」她轻应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就着冬葵的手缓了缓神,才道,「没事,不打紧。」 可能也是从没喝过这么多酒,跟秦朝朝一样有些犯迷煳了。 但沈良沅还是拍了拍脸勉力保持了一点清醒,吩咐道:「叫文墨安排几个府卫护送秦小姐回去吧,西二街的沁芳苑。」 然后她便扶着冬葵,又叫秦朝朝的两个丫鬟把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小姐扶了起来,一起送出了府。 秦朝朝坐进马车后还意犹未尽朝她招手,嘟嘟囔囔:「阿沅,下次……下次我们再一起喝呀!」 她话音刚落,叫另一边从军部回来的陆赐走到府门口听了个正着。 「什么一起喝?」陆赐奇怪地看向沈良沅。 彼时沈良沅的神思也不太清明了,她没有应陆赐,只是笑着朝秦朝朝挥了挥手,也未讲话。 陆赐一眼便看出这姑娘站的都有些摇摇晃晃了,脸红红的,笑容也格外软。 他伸手从冬葵那儿将人接过揽在身前,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惊讶地挑了下眉梢,问冬葵:「夫人喝酒了?」 冬葵老实点头:「下午夫人和秦小姐喝了一壶果酒,就是夫人自己酿的那个。」 陆赐闻言,想起什么来,又问:「桑葚?」 「是的王爷。」 陆赐:…… 怎么回事,他又错过了? 这是沈良沅说酿了给他喝的,结果现在被秦朝朝抢先喝了…… 怎么什么他都赶不上头一个? 陆赐在心里莫名憋了口气,轻嘆一声,然后低头轻轻晃了晃沈良沅,叫她:「绣绣,绣绣?」 「唔?」沈良沅觉得头有些晕,抬起一双染了水色的眸子看他,然后笑了一下,软软糯糯道:「陆赐你回来啦。」 她很少会叫陆赐的名字,这一声便唤的他怔了一下。 像有一只小雀的羽毛落在心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和轻痒。 他环着姑娘细腰的手不禁收紧了一些,下一瞬,人便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大步进了府中。 沈良沅惊唿一声,下意识拦搂住了他的脖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些醉了,竟然没有觉得害羞脸红,反而还在陆赐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着。 她有些昏昏欲睡,但又有些想要动来动去,矛盾的在陆赐怀里把自己拧成了一条麻花,陆赐轻轻掂了掂怀里的人,无奈道:「绣绣,不要动。」 沈良沅一个满面绯红的醉鬼自然是不会听的,是以就这从府门口到屋子里的一段路,陆赐硬是手忙脚乱,走得满头大汗。 等好不容易进了屋,他将人放到了床上,轻轻舒了口气,然后低头看着跪坐在床里的姑娘。 沈良沅垂着眼,一脸迷茫,她搓了搓自己脸,又胡乱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嘀嘀咕咕:「好热……」 说完,她似是真的觉得热了,自己开始解腰间的系带。 陆赐一惊,抬手将她的动作按住,被那双带着水汽的无辜眸子看着时,只能红着耳廓微微偏过头,声音微哑:「我叫你的丫鬟进来帮你。」 沈良沅却睁着一双迷濛的眼,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走,歪着头问:「你是谁?」 「嗯?」 陆赐有些惊讶沈良沅喝醉后竟然是不认人的? 于是他便下意识凑近了一些,想叫她看清:「我是陆赐。」 沈良沅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回忆,嘴里喃喃:「陆赐啊……」 「陆赐他好奇怪哦……」 说着她便兀自低下头,扁扁嘴,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小手将陆赐的衣袖都揪紧了。 陆赐听后有些莫名,不禁在沈良沅身边坐下,低声在她耳边问:「他怎么奇怪了?」 沈良沅微微抬眼,眉目灼灼间带有一丝不自知的媚色, 一只纤纤素手拉过陆赐的衣襟,整个人都攀到了他的身上去,她凑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因为……他到现在都还没与我圆房……」 姑娘温热的唿吸带上一点软甜的酒香,叫陆赐觉得自己明明未沾滴酒,却好像也有点醉了。 他的手搂住了怀里姑娘的腰,只觉得醉酒后的她好像软成了一滩水,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陆赐的掌心滚烫,喉结轻动,不自觉低语:「他……」 「他是不是还在嫌我啊?」 沈良沅没等他说话,便枕着他的肩,缩在他怀里又自言自语了起来。 「他不与我圆房,也不跟我说晚安,每天晚上都是倒头就睡,他真的好奇怪哦,我就睡在他旁边呢……」 她轻轻说话,柔软的朱唇若有似无的擦过男人的颈侧,带起一阵颤慄,陆赐的眸光倏地一暗,搂着姑娘软腰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压在了身下。 沈良沅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眼尾是一点轻软的媚红,长睫微闪,天真中又透着一点醉意朦胧的迷离。 系带刚刚被她自己解了,此时外衫只能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薄薄的里衣有些凌乱敞开了衣襟,露出蜿蜒的锁骨和一点玲珑柔软的身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陆赐的脑子里好像空白了一瞬,等他再回过神时,人已经吻了上去。 沈良沅的唇像他曾经想的一样,很软,带一点微微的凉意和一点桑葚酒的甜,他的手忍不住抚上她的后颈,稍稍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而他怀里的姑娘,迷迷煳煳间被迫微微仰起小脸,承受了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沈良沅的脑袋里空空如也,只双手下意识抵在了男人的胸膛。 她纤细柔弱,而他遒劲有力,连手心下隔着薄薄的衣物都能摸到那一份紧实。 但沈良沅想不起这些。 男人怀里熟悉清冽的皂荚香萦绕在她的鼻尖,他的齿尖抵住她的唇轻轻咬了咬,叫她忍不住嘤咛一声,朱唇微启。 换来了另一种如骤雨急降的攻城略池。 陆赐已经随手将床幔放下,窗外最后一点微弱的霞光也隐去,夜幕降临,树枝在风下轻轻晃动。 他心里犹豫的天平已经缓缓倾斜,原来沈良沅一直对他们没有圆房的事耿耿于怀,今日,好像一切都到了合适的时候…… 怀里的姑娘躺在锦被上,身上只剩了一件松松挂着的里衣,然而当陆赐的唇吻过她颈侧时,炙热的神思之间勉强分出的那点清明突然察觉到什么,不禁抬了抬眼。 便见姑娘脸蹭在他的手边,朱唇还有刚刚亲吻过后留下的一点莹润水渍,但她眼睛闭着,唿吸轻缓,人已经睡着了。 陆赐:……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结果第一次就遇上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说,心里好像有点挫败…… 不仅挫败,还有些尴尬。 因为他现在的反应有点大…… 重重地嘆了口气,陆赐拉过被子给沈良盖好,然后直接去了耳房叫下人抬了几桶凉水进来。 等他沖了许久的凉水澡才从耳房出来后,外间被刚刚已经抬水进来的下人顺便点上了灯。 陆赐回到里间,开了半扇窗户后,只着里衣上了床。 看着身边睡得嘴角都翘起来的小姑娘,他想起刚刚她醉的不甚清醒时说的话,好像是……不跟她说晚安? 为什么要说晚安?陆赐不太明白,但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小姑娘是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嗯,记住了。 于是他微微替她理了一下散乱在脸颊边的碎发,然后又吻了吻她的眉心,轻声与她道:「晚安。」 末了又突然眯了眯眼,顺手捏一下她脸上的软肉以示对她在这个时候睡着的惩罚。 沈良沅在睡梦里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又觉得热,把被子也一起踢开了,里衣彻底滑落下来。 半边纤瘦的肩膀露了出来,因为生的白,甚至叫陆赐觉得有了点错觉,好似她在发光似的。 陆赐无奈抬手捏了捏眉心,他不想再去沖第二个凉水了,于是便准备自己给沈良沅把衣服穿好。 月辉迷离,透过刚刚开的半扇窗户照进了屋里。 又经过轻纱床幔层层叠叠的遮挡,只有很浅的几缕落在了床上。 陆赐其实不用这点月光也能看清楚,他将沈良沅抱起来,拿过里衣的一个袖子想给她穿好。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了沈良沅雪白颈间用红绳繫着的那枚玉坠上。 那是一枚雕了佛像的玉坠,沈良沅一直戴着,陆赐偶尔在晚上她只着里衣的时候看到过。 但那时他未细看,只知道是她随身戴着的一块玉坠子。 然而今夜,在这一点朦胧的月光下,这块玉坠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给沈良沅穿好衣裳,轻轻让她躺下盖好被子后,又俯身捞过了她的那枚玉坠仔细看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这玉坠不仅材质上好,雕工也是数一数二的。 甚至可以说,当朝能有这样雕工的人,两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沈良沅的玉坠是谁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圆房失败1/1 陆赐:今天我就要打死作者! 第42章 这天晚上,陆赐拿着沈良沅的玉坠看了很久,直到第二天都还在在意这个事情。 他对于玉雕虽然没有特别深的研究,但身份既然在这,那便从小到大见识到的都是好物。 玉雕是门技术,见得多的人几眼便能分出好坏。 而沈良沅那块玉坠的材质,昨夜陆赐也好好看了看,是南疆非常珍贵的雪玉,软玉中上品的上品,因为是青中透白,若不仔细分辨很可能会叫人当成普通的青玉。 沈良沅的出身他是知道的,她确实从小在理县长大,父母去世后就住去了舅舅家里,在来双梁前甚至都没有出过自己的村子。 这样品相和雕工的玉,她应当是接触不到的。 然而事实却是,她好像一直都戴在身上,这有点不合常理。 早晨起来,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沈良沅颈肩的那根红绳上,她还没有醒,安安静静地侧身睡着,对一切一无所觉。 陆赐给她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想等到她醒后,早饭之时再问问这玉坠的事,他怀疑沈良沅可能根本不知道这枚玉坠的贵重。 她一直戴着,更像是什么对她有意义之物。 而沈良沅在陆赐起床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她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揉着额头起身,微微蹙了蹙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她的头有些疼,但还不算太难受,就是昨晚的事情好像有点记不大清了,要回忆一下。 沈良沅觉得自己应该是昨天下午喝了太多的果酒,所以有些醉了的缘故,只记得在王府门口送走了秦朝朝后,好像便看到了陆赐。 她被陆赐抱回了府里……等等,抱回了府里? 抱回了府里! 她想起来了,她是被陆赐抱回来的!大庭广众,青天白日! 然后……然后她还揪着陆赐不让人走……还胡言乱语,埋怨他不跟自己圆房…… 天啊! 沈良沅捂住发烫的脸重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整个人都羞得不想起身,她那时候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 昨夜的记忆终于慢慢回笼。 陆赐薄唇的温度,掌心略带粗糙的茧子抚上肌肤的轻颤,亲吻时的热烈和温柔,都一点点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清晰。 沈良沅缩在被子里自顾自的红着脸,却又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唇。 昨天陆赐亲她了…… 若不是自己半途睡着了,他们会圆房么……? 是不是因为自己昨晚说的那些话他才…… 她的脑子里冒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害羞又混乱,在床上滚了半天都没有再起身。 直到冬葵敲门轻轻唤了她一声:「夫人?你起了么?」 沈良沅这才赶紧掀了被子整理好里衣,又拼命扇了扇脸想让它不要那么红了,然后轻咳一声,对外间道:「起了的,你进来吧。」 冬葵得了话,便端着水推门进了屋里。 沈良沅欲盖弥彰的假装在整理头髮,也不好意思看冬葵。 昨晚陆赐抱着她回房,冬葵肯定是跟着的,虽然后面的事她不会知道,但他们进了房间就未出去了…… 所以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果酒啊! 冬葵给沈良沅拧了帕子擦脸,面上神色如常,心里却在偷笑,昨晚王爷和王妃肯定发生什么了吧! 两人在屋里那么久,王爷后来还叫人抬了水进去……哎呀!冬葵又在心里突然惊唿一声,看着沈良沅锁骨上的一点红痕微微红了脸。 沈良沅已经擦了脸,正准备把巾子递给冬葵,见她的脸突然便红了,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她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这点痕迹,还是冬葵拿了铜镜来,才叫她也闹了大脸红。 王爷怎么……怎么还留下印子了…… 他们明明都没有做成啊…… 看冬葵那神色,沈良沅觉得这个误会更大了,但她总不能硬拉着人解释她和陆赐其实昨晚什么也没做,也不是,好像是做了点什么,但又没有完全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沈良沅觉得头疼,自暴自弃的红着脸把铜镜拨到一边不说话了,努力崩着一张小脸继续换衣裳。 好在等她换好衣服,又梳妆挽发后,终于稍微收拾好了一些自己的心情,能神色如常的出门了。 如果王爷不在用早饭时频繁盯着她看的话。 沈良沅捧着自己的粥碗,红着脸,最后终于忍不住偏过头,不自觉嗔了陆赐一眼:「你干嘛老是看我……」 陆赐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句:「有么?」 他怎么没感觉,就是心里想着昨晚那些旖旎和沈良沅那块玉坠的事而已啊。 心大的陆某人这时候已经完全没在害羞了。 沈良沅原本还有些羞赧,这下只剩了无奈,她放下碗,重重点头:「有啊!从刚刚起你已经看了好多眼了!」 「抱歉。」陆赐摸了摸鼻子,「我没意识到,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还有点问题想问。」 沈良沅见他说得这么直接,反而更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移开了目光:「你想问什么啊?」 陆赐给沈良沅夹了两颗龙井虾仁到小碟里,摇摇头:「等用完早饭吧。」 不然一会若是要聊很久,早饭凉了便不好了。 「哦,好。」 沈良沅乖巧点头应了声,重新捧起了自己的粥碗,心里却不免好奇起来,王爷到底要问她什么呢? 又忍不住想,昨夜的事他没什么想说的啊…… 她用早饭的速度不禁加快了些,等吃饱了放下筷子,沈良沅便又看向陆赐:「王爷现在可以问了。」 陆赐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她颈间:「你一直戴着的这个玉坠,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沈良沅闻言,原本带着一点笑意的脸突然黯然了一瞬,她低下头,隔着衣服摸了摸挂在颈间的那枚玉坠,片刻后,终于低声道:「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 也是她现在她拥有的爹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了。 「原来如此。」陆赐昨夜在心里猜测了一番,倒也与他想的大不相离。 他见沈良沅忆起已过世的爹娘,神色有些难过,便拉了她的手握住,想要安慰,却又惊觉自己嘴笨,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只能捏了捏她的手,道:「绣绣,别难过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岳丈给你留的这枚玉坠,是极品。」 「啊?」沈良沅终于莫名抬头,「什么极品?」 她以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玉坠子,怕是他爹攒了许久的钱才在摊上淘到的吧。 陆赐让人撤了桌上的早饭,将沈良沅拉到屋里,然后示意她将那块玉坠拿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他凑到沈良沅的身边,低头仔细将雪玉的特徵指给她看,又给她说了这玉料的珍贵和雕工的精细。 末了,陆赐肯定道:「你这块玉绝不是普通的玉,便是这双梁城的世家里,有人得了这样的玉器都是要好好珍藏的。」 雪玉是极珍贵的玉料,恐怕只有在上京城里会多见一些,那也是因为那是大庸的都城,好东西本就比其他地方多一些。 沈良沅已经被陆赐给说懵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自己的玉好像就价值连城了。 她低头看看玉坠子,又抬头看看陆赐,喃喃道:「可、可是这块玉坠子小时候我爹就拿给我玩了呀……」 她爹也没说多贵重,若真的是珍贵之物,应该不会轻易拿给小孩子吧? 陆赐闻言想了想,又问:「所以这玉坠子是你爹的么?」 「我也不知道……」沈良沅老实摇头,「小时候的事很多也记不大清了,但这块玉坠子确实是我爹给我的。」 她也不知道父亲是从哪儿得来的,不过这玉坠是直到她爹去世时才给她戴上的,以前她觉得好看,偶尔拿来玩一玩,大多数时候这坠子还是在她爹那里。 「这样……」 陆赐听沈良沅说完,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然后给她把玉重新放进了衣襟里,又顺手理了理她的领口。 这一番整理,便叫他看到了她雪白的肌肤上昨晚被自己弄上的一点痕迹。 陆赐的手微微一顿,指尖若有似无的拂过,惹得沈良沅往后缩了缩。 他低头看着姑娘,而她好像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没有看他。 陆赐想到昨夜她醉酒之下说的话,犹豫了片刻后,突然道:「我没有圆房,是怕你不愿,不想勉强。」 沈良沅愣了一下,没想到陆赐会突然说这个,但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他还记着昨天晚上自己说的话呢。 虽然得到了解释好像有点开心,但被这么说出来又有点羞赧,她轻轻揪着自己的手指,过了好一会,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答了一句:「没有不愿……」 陆赐的听力很好,这时却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追问一下:「你说什么?」 沈良沅:…… 她抬眼横他,哪有这样羞人的话还要说两遍的? 于是轻哼一声:「我没说什么。」 陆赐发现逗沈良沅好像有点意思,忍不住笑了:「我听到了,刚刚是逗你的。」 沈良沅:那就别说出来了傻子! 她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又嗔了他一眼。 陆赐不敢再造次,却又想起一件事,与沈良沅道:「绣绣,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吧,不用一直叫我王爷了。」 「为什么?」 沈良沅奇怪,很少有丈夫会喜欢妻子直唿其名的吧? 陆赐却道:「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叫我的名字好听,若是你不习惯,也可以像沐骞一样叫我阿赐。」 昨天沈良沅叫了他的名字,他觉得很好听,心心念念了一晚上。 沈良沅其实是愿意的,能叫陆赐的名字,她便觉得两人的关系好像会更亲近一些。 于是也点点头,乖巧应了声「好」。 陆赐高兴了,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边走边道:「今日天儿不错,我们在院子里走一会,你也与我说说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沈良沅父母早逝,他对两人知之甚少,但因为这块玉坠子,陆赐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 沈良沅听后当真开始回忆…… 「我爹啊……我爹是个特别好的人,长得也很好看,总是笑眯眯的,字画也很好,经常替别人写家书,也卖字画,就一个缺点,总记不住事。」 在沈良沅的记忆里,他爹与村里那些叔伯都不同一些,虽然大家都穿着差不多的衣裳,但他爹就是更俊俏更有气质。 农活不忙的时节他便替人画画写字,有时候也会誊书,以此来赚些钱,甚至因为她爹的画画得好,县城里有些乡绅还会特意差人找来让他画,给的银钱也多写。 沈良沅从小就在他爹的画里见识到了许多她在小小的理县从没见过的场景,比如亭台楼阁里的美人,灯火阑珊的街市,九曲迴肠的园林。 那时候她觉得她爹简直是村子里最厉害的人。 她也问过他爹怎么会画这些?她爹便似是回忆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摇头说想像到了,便画了。 沈良沅四五岁外公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外出时逢人就要夸这个女婿,但她没见过爷爷奶奶。 「我听旁人说我爹不是理县人,是从外地来的,好像还是个,无父无母,最先是我外公可怜他,留了他帮忙在田里做活,给他一点粮食充飢,后来一来二去的,外公对他还挺满意,便将我娘嫁给了他。」 「外公也没有要什么聘礼,就想他待我娘好就行了。」 他爹也确实待他娘很好,什么事都会紧着她,只可惜身子不好,与娘亲的缘分也太浅了。 想到这里沈良沅又有些难过起来,陆赐见状不敢再问下去,将牵着她的手改成揽着她的肩,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是我不该问。」 「没事,只是回忆起来便有些想念他们。」 沈良沅仰头笑了笑,让他安心。 陆赐轻轻抚过她的肩头,想要为她排解一下忧愁:「不若今日也让秦朝朝过来陪你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秦朝朝看起来是个会解闷的人。 沈良沅「扑哧」笑一声:「不了吧,她昨日喝醉了回去,今日怕是还在被秦夫人训呢。」 「也是,」陆赐摸摸下巴,又提出一个建议,「那你可以去李府,嫂子在府中,能与你说说话,李沐骞的两个儿子也很好玩。」 沈良沅:你这么说他儿子他知道么…… 陆赐想着自己害的沈良沅今日总是想起父母,若是能有人陪着她说说话她应该会心情好点吧? 他在这方面确实不擅长,还是交给嫂子吧,更何况李沐骞家还有小孩子,应该更能逗人开心。 沈良沅知他的好意,正巧也确实是想去找陈灵犀说说话了,便顺势应了下来,又道:「那我今日还没有练飞叶怎么办?」 原本以为能顺便把今日的暗器学习也跳过了,谁知严格的陆师父早已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没关系,晚上回来再练也是一样的。」 沈良沅:真是谢谢了。 就这样,沈良沅给陈灵犀递了帖子,然后去了李府。 而陆赐照例是先去了书房处理事务,进屋前他想了想,先叫来了一个暗卫吩咐下去:「去理县细查夫人的身世,有发现直接将消息递给我,低调些。」 暗卫应声退下,陆赐坐到书案前看了几封信,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出,就这样一直待待晌午过后,他才从桌案前抬头,捏了捏眉心看向窗外。 夏季来临,午后的太阳日渐炙热浓烈,陆赐被窗外的阳光晃的刺眼,起身准备去关窗,突然他又停了一下,想起件事来。 今日绣绣不在家,是他去看她话本子的最好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 憨憨为了了解老婆作出了诸多努力! 下一章可能会写到文案小剧场1了23333 看到有些老读者猜到了,玉坠确实有秘密!感谢在2022-09-20 14:52:06~2022-09-21 10:5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茶靡呀、hy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陆赐从书房离开,回了屋子,然后在沈良沅经常躺的那个软榻上找到了那本她最近已经看到尾声的话本子。 就是这本,她说看完了还要给秦朝朝的。 陆赐低头看了看话本子的封面,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关山风月情。 他研究了一会书名,然后带着一种探究的心理一脸严肃地翻开,甚至想了想,还学了沈良沅的样子,斜斜靠到了软榻上。 一整个大写的「模仿」。 这是陆赐第一次看话本子,便从晌午一直坐到了申正。 这书里写的很多东西他其实有些不明白,但不妨碍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尤其是书里的一对鸳鸯歷经艰辛好不容易成婚后,夫君对自己夫人确实好的让人瞠目结舌。 其中有一个情节便是每晚他都要与夫人道一声「晚安」再睡,这让陆赐不免想到了昨天夜里沈良沅嘀嘀咕咕的那些话。 原来是这个话本子里写的啊。 陆赐想了想,找了纸笔来将这话本里那人对夫人做的事都抄了下来,万一哪天能用得上也不一定? 虽然他已经有了李沐骞的那本「巨着」,但还是应该多听多看多学。 就在陆赐伏在小几上奋笔疾书时,外出去了趟李府的沈良沅马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 她今日跟陈灵犀聊过天,又逗过她的两个儿子之后心情便好了,这会还挺开心的,一边与冬葵说着话一边往院里走。 往常若是有人走到了屋外,陆赐一定第一时间便会有所察觉,然而今日也不知是抄得太专注还是怎么的,硬是等人到了门口才惊觉。 听见沈良沅的说话声,陆赐心里一惊,手忙脚乱的将纸收好,又把沈良沅的话本子放回原处,然后假装拿了自己的兵书在榻上看。 沈良沅进来时陆赐的兵书刚刚翻开,她疑惑地问了一句:「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房了?」 然后便看见了陆赐手上那本兵书的封面——倒了。 沈良沅脚步一顿,「噗」的一下笑出声来:「陆赐,书拿倒了。」 陆赐刚刚手太快,根本没来得及看,现在被发现,只能红着耳朵把书放下,摸了摸鼻子半晌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番动作实在是显得有点愚蠢,但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夫人抓包的心情是从哪儿来的,刚刚他下意识便这么做了…… 沈良沅看着陆赐明显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心下新奇不已,她还从未见陆赐有过这样的表情。 于是便忍不住走过去凑到他面前,似笑非笑地问:「你刚刚在做什么?难道是趁我不在家就做坏事了嘛?」 陆赐轻咳一声,又没办法对沈良沅撒谎,于是拿过她那本书老实交代:「没有做什么,就是看了看你的书。」 沈良沅惊讶挑眉,憋着笑问:「好看么?」 陆赐一本正经:「有些地方不是很理解,但很多行为还是值得借鑑。」 沈良沅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被这么认真地回答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花枝乱颤地坐到了陆赐身边,差点笑倒在他怀里,忍不住道:「夫君今日怎么的想起来要看我的话本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陆赐一手虚虚扶着她怕她摔了,一边很平常道:「就是看看读了这话本子日后与你聊天会不会更顺畅些。」 他的思路便是,看她所看,然后就能想她所想。 但现在看来,怕是还不行。 他没看明白。 沈良沅却因为他的这个回答而怔了一下,她坐直了身子看陆赐,也不笑了,片刻后轻轻握上了他的手,微微偏了偏头,迎着傍晚的霞光温柔地弯了眉眼。 「没关系,即便不看也不无妨的,我觉得夫君现在就很好。」 真的已经很好了,若是做得再多,她该要贪心了。 沈良沅如是想着,在当时当刻是真的觉得陆赐不需要作出再多改变了。 只是很快,这个想法马上被她推翻。 两日后,沈良沅将话本子看到了最后一页,因着书里的一段描写而心生伤感,又见院里的夹竹桃落了花瓣在地上,枯萎着被染了脏污,便更加感怀。 遂学书里的人一样去院中葬花。 沈良沅看过话本子后总会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沉浸在故事的情绪里,格外悲春伤秋一些,她边葬花边嘆气,没注意从书房回来的陆赐正巧看见了这一幕。 陆赐站在迴廊下,看到沈良沅一脸忧愁地在挖土,当即便想到了话本子里最后女主葬花的那一幕。 他心下瞭然,好,学会了。 在沈良沅葬了花回房之后,他叫来了文竹,吩咐道:「你去问问,看城里有哪儿能买到新鲜花瓣。」 文竹:怎么呢王爷,上次王妃晒得花茶已经够喝十年了啊! 但说是万万不敢说的,小小文竹当然是马不停蹄地出去办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沈良沅从床上醒来,看到了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 陆赐器宇轩昂的坐在椅子上,身边放了五个包袱,手里拿着她的那本话本子,正在仔细研读。 沈良沅揉了揉眼睛,怎么总觉得那几个包袱……怪眼熟的呢? 她从床上起身,带着一点刚醒时的软糯鼻音,叫了一声:「陆赐。」 陆赐抬眼,朝她笑了一下:「绣绣你醒了。」 然后放下手里的书,一把捞过那五个包袱坐到了床前去。 陆赐把包袱一个一个在床边并排摆好,然后认真道:「昨天我看你在葬花,绣绣喜欢,这是我特意花三两银子买的,够你今日再葬一天了!」 说完他又像邀功似的,低声解释了一句:「上次给你晒花茶的花瓣你说送得太多了,所以这次我就买少了很多,你看。」 沈良沅:我真的会谢! 她看着摆在床边的几个小包袱一阵晕眩…… 不,她不想看,她想再睡过去。 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她的夫君是有那么点「歪脑筋」在身上的。 沈良沅扶着额,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用力的戳了戳陆赐的肩,一脸无奈:「你是不是傻的呀陆赐。」 陆赐:?又做错了! 看着他一脸懵,她又笑了,只得拉过他的手絮絮道:「我不是喜欢啊,就是昨天看完话本心生感怀,看院里花落了便学话本里的人去葬花,谁会特意买花瓣回来葬呀?」 「原来是这样……」 陆赐低下头,看着那几包花瓣又陷入了沉思,怎么回事,看了话本子也还是搞砸了啊。 沈良沅最是瞧不得陆赐这副低头做错事了的模样,其实他都是以为她喜欢才会这么做的。 想了想,小姑娘将那几包花瓣都塞进了陆赐的怀里,然后娇声道:「你买了这么多回来,今日你要负责与我一起把它们葬完。」 陆赐还担心自己这次又给沈良沅好心办了坏事,现在一听她说,立刻点头答应:「好,要不你也别去葬了,我去把它们挖个坑埋了就行了。」 「噗。」沈良沅笑了一声,嗔他,「这是你花三两银子买来的,我一个月才六百文钱,要赚半年呢,你要好好对待我半年的工钱。」 她这只是在说笑,陆赐却当了真,当下便与沈良沅道:「府里的银钱你尽可随意取用,若是觉得染香阁给的月钱低了,我们不在那儿做了便是。」 沈良沅见他还当真考虑了起来,轻笑摇头:「我说笑的呢,现在我在染香阁里做着也不是为了什么月钱,便是觉得钟娘人好,里头的绣娘水平也高,可以学到很多。」 若说以前她刚到染香阁时,确实是想要以此谋生的,但现在,她既然还是做了这宁北王妃,那谋生便是次要的,沈良沅主要是想有这么个地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当然,顺便赚一些银子当然是更好的,毕竟这是靠她努力赚来的钱,是她自己的银子呢。 她没有嫁妆,若是这样攒一攒,以后也能有些银钱傍身。 于是这日也在哄夫人的「歪路」上越走越远的陆赐,在沈良沅起床用过早饭后,两人一起去将那五包花瓣给葬了。 沈良沅一边埋土时便一边觉得好笑,人家葬花都是多么有意境的事啊,只有他们,今日葬的就是纯葬,甚至她都不好意思用「葬」这个字,他们应该叫「埋花」。 就这样莫名其妙一大早埋了好些花瓣,陆赐暗暗记下沈良沅早晨说的话,决定下次再不轻举妄动,然后才去了书房。 他今日帮沈良沅埋花,耽搁了练剑,若是放在以前,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事,什么都不能耽误他练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但今日他陪沈良沅埋花,头一次没练剑,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 陆赐想,原来习惯也是可以被打破的东西。 到了书房,他照例是先看暗卫送来的几封信,末了突然问:「这次也没有京里来的信?」 自从数月前他打完大戎那一仗回到青州后,马大人只给他来了一封信说大致说了一下京中的情况的,也提到了皇上头风之症基本已无大碍,还道会与他再保持联络。 以前陛下康健时,朝堂稳固,陆赐是不大关心京中之事的。 只是这次在他后来又一次去信给马大人后,便再无他的回信,叫陆赐不由心生警惕。 他虽以前不关心上京的消息,但他在那儿也安插了些人手以防万一,但是到底只是在城中走动,能得到的消息有限,并未见报上什么异常。 暗卫这次的回答也与前几次一样:「并未。」 陆赐微微拧眉,思忖片刻后,写了几个名字在纸上递过去:「让京中我们的人盯着这几家,有任何情况立刻递消息。」 「是,主子。」 暗卫应声退下,陆赐捏了捏眉心,手指轻点桌面,看着外头骄阳似火。 明明是快要步入盛夏的光景,但也不知怎么的,总叫他觉出几分多事之秋的意味。 而在院里刚刚准备回屋收拾东西,过两天就启程离开的沈良沅,突然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孙管家进来通报时她还尚没回过神来,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孙管家恭敬道:「来人称是夫人您的舅舅和舅母,还带了两位公子和小姐。」 沈良沅收拾衣裳的手顿住,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没想到还会再见到舅舅一家,更没想到他们能找到这个双梁城来。 当初她偷偷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隔壁与她关系最好的翠柳都没告诉,现在想来,还是她那时天真了。 如今她成了宁北王妃,若是有人想查她的身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找到理县舅舅一家,她初到双梁时既不知陆赐的身份,也不知这些弯弯绕绕,没有防着一手。 只是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挑着这时候来了? 沈良沅将这点疑惑压进心里,既然现在人找了过来了,她便不能怕。 舅舅这一家是什么样的人沈良沅一清二楚,她如今是宁北王妃,哪怕陆赐可能从不在意她的过去,她却也不想让这过去落了他的面子。 毕竟在这双梁城里,多的是权贵在看着呢。 轻轻抿了抿唇,沈良沅放下手里的衣裳,敛了面上的神色,与冬葵道:「叫人进来把这些先收拾到一旁去吧,冬葵你替我重新梳妆。」 然后她又对孙管家示意:「孙管家,人既然来了便帮我请去偏厅稍坐吧,我一会过来看看。」 「是,夫人。」 孙管家麻熘地退下了,冬葵也拆了沈良沅的髮髻,替她挽了一个更为端庄大气的牡丹头。 沈良沅重新挑了一件湘妃色的软缎裙衫换上,外头罩了一件薄薄的雪纱,更显温婉柔美。 这一整身,从头到脚,但凡看到的都要问一句,这是哪家高门的少夫人? 人靠衣装马靠鞍,沈良沅知道她舅母嘴巴厉害,所以她换这一身,便是要在一进屋就震住她。 在欺软怕硬之人的面前,你是半分弱都不能示的。 换好衣裳,沈良沅带着冬葵的去了前院偏厅。 在迴廊的转弯处她稍稍停了停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往前走。 冬葵跟在她后面,只觉得夫人这会身上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往日里夫人总是有些随意的,也从没有端过什么王妃的架子,但现在,冬葵觉得她家夫人就是哪个大家氏族养出来的名门闺秀嫁入了宁北王府,成了宁北王妃。 沈良沅走到前厅的门边,提着裙子踏过门槛,一眼便看见了在厅里乱转的舅舅一家人。 他们好像一点未变,肆无忌惮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眼睛放光的看着挂在前厅一侧墙上的古画,旁若无人的大声猜测值多少钱。 甚至沈良沅进了屋,他们都没看见。 沈良沅看了孙管家一眼,也没再看那几个研究古画值多少钱的亲戚,径直走到了主位坐下。 孙管家会意,高声喝了一句:「几位!王妃来了,请见安吧。」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铺一点主线了,进入卡文中qaq 顺便吆喝一下新开的预收文《青梅折娇》是娇娇小青梅x纨绔小竹马的故事,一直想写一个青梅竹马来着2333求个宝们的收藏=3= 千金乔蓁蓁和世子章廷安是一对死对头,整个金梁城的人都知道 偏偏两家是世交,几次三番有定亲的意向 乔蓁蓁被母亲念叨的烦不胜烦,扬言全城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嫁给章廷安 这话传到了章廷安的耳朵里,当即便气得折了一支极品狼毫 于是章廷安也高唿,就算全城只剩下一个姑娘他也不会娶乔蓁蓁 两人相看两厌,走在路上遇见了都要给对方翻个白眼再走 坊间最爱用这两人打趣,言语间也都不看好 只因乔蓁蓁百般娇气,对夫婿的要求更是说过非三元及第的状元不嫁 而章廷安纨绔且怕麻烦,除了那身家世样貌,功课常年在书院吊车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怎么看都不是一对璧人 - 狠话放出来三日后,乔蓁蓁不小心摔了一跤 再醒来,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突然拉着她娘央求道:「娘,我要与章廷安议亲。」 乔夫人嘆气:「议不了了,你摔跤那日廷安意外坠马晕死过去,至今未醒。」 乔蓁蓁慌了神,头上还缠着绷带便急急跑去了广安侯府 床上的章廷安面色苍白,了无生气 她坐在他的床前突然吧嗒吧嗒地落了泪,悄悄握紧了他的手,小声叫他的名字: 「章廷安。」 她醒来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乔家遭了难,她要被人卖去妓楼,没有人帮她,所有人都在看热闹 唯有章廷安赶来护住了她 他挥了剑,声音发狠:「我看谁还敢动她!」 梦里的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已经被咬破,流了血 却见从来瞧她不惯的章廷安将她裹进自己的狐裘里,替她擦净脸上的脏污,又轻轻吻了吻她染血的唇,抱着她低哄: 「蓁蓁不怕,我在呢。」 感谢在2022-09-21 10:56:46~2022-09-22 11: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茶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孙管家的一句高声提醒,让在偏厅里大声说话的几个人终于从那幅古董画前回过头来。 看到沈良沅一身华服,玲珑环佩加身,端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神色淡淡看着他们的模样,几人皆是心头一震。 这……这还是沈良沅么? 沈良沅的舅舅叫蒋大成,舅母是金氏,他们在来的路上便打算好了,一定要从沈良沅手上讨到点好处,最重要的是借着沈良沅的身份,给自己的儿子女儿都安排好,以后可要在双梁城定居才好呢。 沈良沅都能攀上王府这个高枝,他们家蒋生和落霞怎么就不行? 然而再见到沈良沅,他们却发现她的变化太大了,竟叫他们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但这的的确确是沈良沅,金氏看着她那张娇艷欲滴的脸,心里哼了一声,这狐媚样子她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她最先回过神来,想着以前在理县沈良沅有时边跟人闹矛盾便喜欢强撑硬气,但都没什么用,只怕现在也是外强中干吧,于是她当即便一脸熟稔的上了前。 金氏:「哎哟阿沅啊,我们可算是找着你了啊,你说你这孩子,来双梁成亲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和你舅舅呢,这样不合规矩,你爹娘该怪我们没照顾好你了,快来让舅母看看。」 这话里话外故意没有把沈良沅王妃的身份摆上来不说,还在隐隐怪她不懂事。 就好像无论她现在是何身份,在金氏面前,她就是外甥女,是个小辈。 沈良沅不动声色地微微蹙了一下眉,孙管家便一步上前拦住了金氏的动作。 金氏伸出的手不尴不尬的在半空中停着,不禁看向前面坐着一动没动的沈良沅。 沈良沅迎着她的目光,一双明眸里神色无波无澜,她蓦地浅笑了一下,那笑却未达眼底:「舅母,这门亲事是爹娘给我定下的,我是真不敢让舅母多操心了,免得不小心就要操到哪个老鳏夫身上去,舅母你说呢?」 金氏并不知道她已经从隔壁翠柳那儿晓得了老鳏夫的事,沈良沅却不想她在自己面前还假惺惺的说这些话。 话落,她从旁边的桌上端起一杯茶,手捏过杯盖,一下一下拂过瓷杯的边沿,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这是章嬷嬷教过她的。 沈良沅半垂着眼,专心看着自己杯里的茶,又漫不经心道:「何况若要说到规矩,你们见到我却不行礼,舅母,这可是当真有点没规矩了。」 王妃这位置,严格来说的是带了品级的,便是到了大庸的都城上京,许多人见到沈良沅也都是要行礼的。 只是她平日里不怎么在意这些,觉得与人交往便看一个相处的舒服,她也不是什么高贵人家出身的小姐,太讲礼了反而拘束。 但对于舅舅一家,沈良沅太了解他们了,都是稍微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 再说,她为什么要给这一家面子呢,他们待她并不好。 沈良沅的话让金氏脸上的笑一瞬僵住,她万万没想到,以前在自己家里半句多话都不敢讲的沈良沅,今日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她。 金氏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但她知道没必要在现在跟沈良沅发生争执,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日后能住在这王府里,借着沈良沅的身份,有的是机会谋划。 于是金氏轻咳一声,自己给自己化解尴尬:「阿沅说的是,是我们没规矩了,这就行礼这就行礼。」 说着她便拉了一下丈夫蒋大成,又扯过蒋生和蒋落霞,一起给沈良沅行了一个错漏百出的礼。 小县城村里出来的人,哪里知道什么礼仪姿态,沈良沅看着他们歪歪扭扭的模样,不由想到自己刚来双梁时的情景。 只是那是她内心尚有惶惶,金氏一家可不会,他们比她可自在多了。 沈良沅看着他们一家四人,注意到蒋落霞从刚开始,目光就直直地盯着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 被她淡淡地瞥过去也不觉有什么,反而直白道:「表姐,我瞧你身上的纱衣好看,不如也送我一件吧,还有这簪子我也觉得好看,表姐不会当了王妃之后反而小气了,连这都捨不得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沈良沅喝茶的手一顿,原来蒋落霞是在惦记着这个呢。 从前她在舅舅家时,身上从来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就连她给自己绣个帕子,蒋落霞若是觉得好看了也会想要,金氏便让她送给她。 沈良沅在舅舅家的几年里蒋落霞从来都是这样的,看上了她什么便直接要她送给她,从来不会讲客气。 在她看来,沈良沅的东西就是可以直接要的,她已经习惯了。 蒋落霞今年十五,比沈良沅小一岁,金氏能一下想通转变对沈良沅的态度,她却想不到。 在她眼里,沈良沅就是走了狗屎运嫁了个泼天富贵的人家,但她还是那个怯懦的表姐,爹娘都说了,他们只要扒着沈良沅想办法从她身上得好处就是了。 况且她刚刚的话说得也没毛病,沈良沅不肯给,那不就是承认自己小气?到时候她便大肆去外头宣扬,看她的脸还往哪儿搁。 于是蒋落霞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沈良沅,毫不避讳眼里的那点贪心。 沈良沅抿着唇,茶也放一边不喝了。 瓷杯落在桌上发出一声响,让屋子里格外安静了一瞬。 沈良沅连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笑也收了,她理了理雪纱刺了银纹的袖口,垂眸面无表情道:「倒也不是我不想送给表妹,只是……」 「要送什么?」 屋外传来声音,打断了沈良沅还未说完的话。 她抬头看过去,然后提着裙子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惊讶:「夫君怎么过来了?」 陆赐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处理事情才是。 「我怕你会叫人欺负,过来看看。」陆赐坦言,当屋子里另外四个人不存在,又问,「刚刚你说送什么?」 他确实是在书房,是听了正巧从前院回来的文竹说起沈良沅在接待客人,好像还是她舅舅一家,他才从书房过来的。 在陆赐的印象里,不管是沈良沅话里话外,还是他成亲前派去理县的暗卫查的消息,无一不表示,她舅舅蒋大成一家,没一个好人。 沈良沅在舅舅家饱受搓磨,现在他们还敢找上门来了? 陆赐想沈良沅柔柔弱弱的,连吵架都不会,他不放心,要过来看看。 沈良沅听他问起,看了在一旁盯着陆赐直发愣的蒋落霞一眼,敛眸道:「没什么,就是表妹想让我把着雪纱的外衫送她。」 陆赐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他没有说话,揽着沈良沅薄薄的肩头径直往前走,跟她一起一左一右坐到了主位上。 这才冷淡着一张脸,对蒋落霞直白道:「这雪纱是皇上御赐之物,自认不能送给你,还有,你比王妃胖许多,穿她的衣裳也不会好看。」 蒋落霞第一次见陆赐,刚刚还痴迷于他俊美的长相和坚毅的气质,她在理县从来没见过这么出色的男人。 谁知下一瞬便被陆赐这番话说得涨红了脸,半天出不了声来。 还是金氏注意到了陆赐的表情,赶紧出来告罪:「王爷说的是,说的是,落霞只是与她表姐亲近,才口没遮拦了,王爷莫怪罪她。」 沈良沅闻言很想在心里轻嗤一声:亲近个鬼! 但她现在是宁北王妃,得有点王妃的气度,不能像个泼妇一样,只能在心里过过嘴瘾,面上继续面无表情。 不过她没说话,陆赐却替她说了。 「一上来问都不问一句就要表姐的衣裳。我看这关系不是亲近是无礼,」他一张脸跟沈良沅一样面无表情,又看向金氏,「还有,王妃有身份品级,以后见到需以『王妃』相称,不要叫别的。」 他直接把金氏想与沈良沅表示亲近的那点称唿也驳了,反正他们也不是真心待她,这样的亲戚不如没有。 沈良沅听了陆赐的这番话心里直唿痛快,面上却只能先憋着装作正经的模样,在陆赐旁边轻笑附和:「规矩如此,大家今日可能尚还不习惯,那便算了,下次可要记着才是。」 蒋大成没他婆娘厉害,从看到沈良沅起便一直没插上话,加之这会陆赐又来了,迫于上位者的威压,更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一副唯唯诺诺的姿态点着头。 金氏虽然胆子大,但也不敢反驳陆赐的话,赶紧拉着一双儿女应了是,心里却在咬牙忍着,要不是想靠沈良沅来捞些好处,哪怕沈良沅成了王妃,她今日也不会这么低声下气。 但一切都是暂时的,沈良沅一只山鸡能变凤凰,那她女儿也可以。 而跟蒋大成一样一直没说话的蒋生,看起来没有什么存在感,但陆赐却拧着眉头看了他好几眼。 尽管蒋生只敢偷偷的,但他瞥沈良沅的动作却一个不落都叫陆赐看在了眼里。 他很不高兴,因为蒋生的眼神不正。 陆赐不想再让沈良沅跟她舅舅一家多待了,他对这家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当下便想将他们打发了让管家送客。 金氏察觉这点,心里一惊,王爷不留他们在王府住? 按照常理来说,家中来了亲戚自然都是要安排住处的,多数都是直接住家里,王府不是么?这与她想的就有点不同了。 只有住在王府,才能显出他们的身份啊。 不然与普通人何异? 于是金氏立刻往前走了两步又开口道:「王爷!这段时日就叨扰王府了,我们一定不会给王府添麻烦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陆赐人已经起身,要去牵沈良沅的手了,闻言轻飘飘看了金氏一眼,然后正色道:「哦,不会叨扰到我们,城南有一处宅子是我的,你们住那儿吧。」 这是离着王府最远一个宅子,陆赐觉得这家人沈良沅还是眼不见为净。 金氏:…… 这王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会有人在这种「叨扰王府」的话都说出口了之后还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安排的么? 可陆赐就是这么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他这么直接的一说,金氏反倒没法找藉口也不敢找藉口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 陆赐见她终于不说话了,便牵着沈良沅准备离开,临走前他让蒋家这一家人在这等着管家找人带他们去宅子,然后也没说多余的话,与沈良沅一起出了偏厅。 走到院里时,他想起什么,低着头俯身与沈良沅说话,沈良沅听后便仰头回应他,两人一高一矮,郎才女貌,连背影都是般配的一对璧人。 蒋落霞看着心生妒忌,轻轻跺了一下脚,她觉得自己比起沈良沅来也没差多少,她比沈良沅胖是因为她更丰腴! 但她长得也不差,在村里的时候来向她提亲的人也不在少数,要不是得知沈良沅竟然在双梁城里攀了高枝,她的亲事也就定下来了。 但现在,就连理县县令或乡绅的儿子在她眼里都不够看了。 毕竟沈良沅能嫁这样的人,她为什么不可以? 而一旁的蒋生,盯着沈良沅的背影看了半晌,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沈良沅的身段比之前更好了,□□柳腰,人比花娇。 他后悔那时候在家里怎么没想法子得了她。 - 在回院子的路上,沈良沅浅笑着与陆赐说话。 「刚刚你说的我舅母哑口无言,我心里好生痛快,谢谢王爷呀。」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有话直说,况且对你舅母那样的人,不要客气,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他如今的身份,周围的人已经没几个是单纯的,有时候与一些人交往就像是一场博弈,每一步每一句话都要计算清楚,而金氏的这些小心思,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 陆赐说完这话又低头问沈良沅:「刚刚我没来的时候他们欺负你了么?」 虽说以沈良沅如今的身份,蒋家应该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明面上吆五喝六吧。 但保不准这家人是什么样儿呢? 沈良沅闻言摇摇头,握着陆赐的手捏了捏:「没有,他们已经欺负不了我啦。」 她刚刚应该还算很有气势的吧?沈良沅想。 末了她又低笑一声:「我原是想让他们住王府旁边那个小院的,没想到你直接打发到城南去了。」 她也不想让舅舅一家住王府里,总觉得他们这次来得不简单,所以想安排在小院,距离王府近,外人也不会说什么,最多到时候把通往王府的那扇门锁了便是。 陆赐却摇头:「那是你住过的地方,也是你出嫁的地方,不行。」 「以后除了你,谁都不能住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应该还不会开《慕情郎》 可能会先开文《烟火与甜糖》写一个不太长的现言吧2333 第45章 青枝绿蔓的小道上,沈良沅听了陆赐陆赐的话后怔了片刻。 她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所以陆赐才不让舅舅一家住到小院去,然而听他这么讲,她心里却有一种熨帖的暖意。 沈良沅轻轻笑起来,仰起小脸看陆赐:「所以那处小院以后就是我的了嘛?」 陆赐认真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你爹娘过世,蒋家这一家也靠不住,日后你若是在王府住的不高兴了也没法回娘家,那你可以回那个小院住住。」 他记得早几年陈灵犀与李沐骞刚成亲那会也时有矛盾,陈灵犀有时候实在是烦了便会找藉口回娘家住几日。 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烦的,但若是沈良沅也有这样的时候她却没地方去那怎么行? 所以陆赐便想,那她就去小院吧。 沈良沅静静听陆赐说这番话,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低下头忍不住偷偷红了眼眶。 爹娘去世后好像就再没有一个人这样替她着想过了。 这人明明是她的夫君,却还会惦记着若是日后她住的不痛快要去哪里…… 沈良沅抿紧了唇,鼻子有点酸,不敢出声,怕自己又要哭了。 她看着两人相牵的那只手,心里有点幸福又有点无措,怎么办呀,这样下去她会忍不住想要更多的。 想要更多他的关注,他的在意,甚至想要在他心里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 陆赐会给她么?可他也曾说过让她不要憧憬太多。 沈良沅低着头不说话了,于是陆赐走了两步便停下,晃了晃她的手叫她:「绣绣?」 然后他便听见身边小姑娘轻轻的应声,带了一点软糯的鼻音。 陆赐心里一惊,松开了沈良沅的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这下一眼就看见了姑娘一双泛红的眼睛。 那双眼里还有些水汽,有点泫然欲泣的模样。 陆赐当即便懵了一下,疑惑地喃喃:「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怎么了?」 沈良沅刚刚还在忍着太感动的情绪,这下看到他的表情又倏地一下笑出声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她揉了揉眼睛,弯着唇角:「没什么,就是刚刚叫王爷的话打动,情绪上来了。」 「许久没有人这么想着我了呢……」沈良沅低声道,带了一点小心的试探,「王爷待我太好了,叫我都忍不住要有些贪心了……」 「贪心什么?」陆赐没明白,「你是我夫人,我自然该要待你好的。」 他这话说的没错,却叫沈良沅的心里冷静了一些。 是啊,因为他们是夫妻了,陆赐当然会待她好的。 沈良沅在心里嘆了口气,明明以前她觉得这样就很好了,现在却开始期望能得到他的爱意,人当真是会越来越贪心的呀。 她将眼角的湿意揉走,不想叫陆赐看出什么,朝他轻轻笑笑:「嗯,我知道的,我也会待王爷好的。」 有些事她尚还需要自己想清楚,才知道未来要怎么做。 这边两人回了院子,而蒋家一家人也跟着孙管家安排的人去了城南的宅子。 王府的产业自然一直有人定期来打理,但这宅子里没有下人,被孙管家吩咐着带人过来的僕从好像也完全没有要安排什么的意思,将人带到后只道他们一切自便,然后就离开了。 金氏想像中丫鬟环绕的场景破灭了,蒋落霞惦记的有人伺候的大小姐生活也泡汤了,在屋里垮着张脸老大不高兴。 而蒋大成到了宅子第一时间是把几个大的厅堂都先看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到时候可以拿走,谁知道一圈看下来,比他裤兜子都干净! 蒋大成也不高兴了,一屁股在会客的偏厅里坐下,不满道:「阿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捞着。」 金氏冷哼一声:「你才知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这外甥女厉害着呢,怕不是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想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蒋大成:「那现在怎么办?」 「急什么,只要能在这双梁城住下,我们有的是时间,这小蹄子只怕之前跟王爷说了什么,不然王爷怎么可能对我们那么不客气?」 说完金氏又拉过蒋落霞的手,看样子是要带她进去说话,末了不忘叮嘱丈夫:「你可要想办法去找王爷,跟他说说我们以前待沈良沅也不薄,她爹那破身子骨,以前还不是要你也去他们家帮着收麦子。」 虽然后来也从中拿了不少到自家卖了就是了。 「还有,生儿也要多认识些贵人才行,怎么说我们生儿现在也是童生了,再努把力就是秀才,多认识一些人,日后好做官。」 「知道了知道了,」蒋大成不耐烦的挥手,「你安排好落霞的亲事就成。」 「还用得着你说。」 金氏翻了个白眼,拉着蒋落霞走了。 她是个泼辣的性子,人又心眼多,在家里都是跟蒋大成平起平坐的,这次来双梁大部分的主意也是金氏打的,蒋大成只要有好处捞其他都随便她。 等与蒋落霞一起进了屋,金氏刚关上门,蒋落霞便迫不及待问道:「娘,之后我要怎么办?沈良沅连王府都不让我们住,别是就防着我们吧?」 金氏满不在乎:「她不让我们住我们天天主动找过去不就成了,我可不信她还敢把我们拒之门外,有点身份的人都讲究名声,她若当真那么待我们,我便去外头说她忘恩负义,小蹄子还想跟我玩心眼儿。」 说完她又与蒋落霞道:「这双梁城里的贵公子可不少,改明儿你便去王府,缠着沈良沅让她带你去些高等的地方,总能碰见那么一两个。」 金氏打得算盘便是让蒋落霞跟在沈良沅身边去到各种场合,广撒网。 谁知蒋落霞听后却没有马上接话,片刻后她盯着金氏道:「娘,何必还去想办法认识其他公子,王爷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么?再说,家世再好的公子也不如王爷的身份来得尊贵。」 金氏没想到蒋落霞的野心比她还大,不禁道:「沈良沅那小蹄子现在已经是王妃了,你进王府也只能为妾,还不是被她压一头。」 「只要我能进去,日后到底如何谁说得清呢?」蒋落霞抚了抚自己的辫子,莫名的笑了一下,「不是都说这高门大院的后宅水深得很,闹出人命都是常有的事呢。」 金氏对自己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也不惊奇,只是嘱咐了一句:「别想那么远,现在我们要专注眼前,你既然想进宁北王府,那便要得到王爷的青睐。」 蒋落霞点了点头,她对自己的姿色一直是很自信的,沈良沅那瘦巴巴的身材王爷看久了肯定腻了,哪有她好。 于是她也没耽搁,第二日便又找去了王府。 彼时沈良沅和陆赐刚刚用完早饭,陆赐正准备去书房,听了下人来报,眉头都皱了起来:「怎么又来了?」 昨天才安顿下来,也不消停两天? 沈良沅问了一句:「她一个人来的?」 下人点了点头:「是的,只有蒋小姐一个人。」 沈良沅想了想,便道:「嗯,请去西厅吧。」 西厅是王府后院接待女客的地方,蒋落霞一个人来,沈良沅不好再让她去偏厅,但也不想让她进自己院里,就当个客吧。 陆赐总担心沈良沅受欺负,这下连书房都不想去了,与沈良沅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王爷不去书房了么?」沈良沅有些惊讶,又轻轻笑了一下,「我可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陆赐却执意要陪她,已经揽着住她的肩往外走了。 「我先随你过去看看,若没什么事再去书房也不迟。」 沈良沅知道他也是关心自己,便小小说了一声「谢谢」,两人一起去了西厅。 刚走进西厅的门槛,她便见蒋落霞一个人坐在厅里,竟然还挺安静的,看到她和陆赐来了,还赶紧起来行礼问了个好,与昨天简直是判若两人。 只是她今日这穿的…… 衣裳是不是过于紧了些?看那腰都要勒出印儿了,但是胸、脯却高高耸起,姿态妖娆,叫人很难不注意到。 蒋落霞对于自己的身材向来引以为傲沈良沅是知道的,但今天她穿成这样来找自己是为哪般?炫耀么? 沈良沅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唔,虽然没有蒋落霞那么大,但她也很匀称啊。 她在心里嘀咕,突然又看了陆赐一眼。 却见陆赐面无表情地掠过蒋落霞,视线一秒都不带多停留的,与昨日别无二致。 沈良沅抿着唇偷偷笑了一下,重新看向这位表妹,应付着寒暄了一句:「表妹今日不在屋里休息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客气疏离,是个人都能看出她与蒋落霞不太亲近,但蒋家一家人的脸皮都厚着,蒋落霞像是看不见她的态度,反而还上前了两步,笑道:「王妃,我们已许久未见,我是想来找你说说话的。」 沈良沅闻言眉梢一挑,她不觉得自己跟蒋落霞有什么好说的啊。 但若是就这样将人打发走了,日后还不知道他们会在外面传些什么话出来,她舅母金氏最擅煽风点火,可能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沈良沅想他们既然找来,定有所图,蒋落霞今日这样来王府里,她心里却其实也猜了个十之八九,只觉得十分可笑。 她索性也不拦着,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于是沈良沅笑笑:「既然表妹想聊聊,那便去后花园逛逛吧。」 说完她又看向身边的陆赐,软声道:「王爷不必陪我了,不是还有公务要处理嘛?」 陆赐从进屋就没说话,只陪在沈良沅的身边,好像一尊门神,这下才开了一个尊口:「我陪你一起过去,正好书房也顺路。」 一边的蒋落霞看着陆赐对着沈良沅时亲昵的模样,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这也刚好,她还愁在王府里要找个什么理由接近王爷呢。 蒋落霞又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娇声应「好」,又看了陆赐一眼,道:「王爷待王妃真好,叫人好生羡慕。」 「嗯,你就羡慕着吧。」 「噗!」 陆赐这话想也没想就说了,沈良沅想忍笑都没忍住,一不小心笑出了声,而蒋落霞,刚刚还装的好好的脸都僵了一下。 陆赐瞥了她一眼,奇怪道:「怎么,你又没成亲,不就只能羡慕着?」 沈良沅看着蒋落霞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模样便忍不住想要为陆赐叫好。 嗯,王爷这话确实没问题。 憋着笑,她敷衍地打了一下圆场:「嗯,王爷说话便是这样的,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蒋落霞:……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先忍着,很快调整了表情重新对陆赐娇羞一笑:「我知道的。」 陆赐被看得莫名其妙,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刻移开了目光,不然他可真是怪难受的。 三人说着话便出了西厅往后花园去,一路上蒋落霞在滔滔不绝说着话,看起来是昨日就已经想好内容了,不管沈良沅接不接话头她都能自己说下去。 她还时不时地越过沈良沅去看陆赐,话里话外都要带上他一两句,但一次都没有跟陆赐对上眼。 蒋落霞心里暗暗咬牙,不该啊,今日她来王府的路上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往她身上瞧,王爷也是男人,怎么可能对她无动于衷。 一定是因为沈良沅横在了他们中间。 蒋落霞心里琢磨,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沈良沅扭头看她,她便道:「王爷和王妃先走吧,我鞋面有些脏了,想擦擦。」 沈良沅看了一眼她的鞋面,是双新鞋,前头是沾了点灰。 但蒋落霞从理县来,平日里就算在家受宠也没有讲究到这种地步,沈良沅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也没有说穿她,只点了点头:「那我们走慢些,你擦擦便过来吧。」 然后便与陆赐继续往前走去。 而蒋落霞在后头装模作样地拂了拂鞋面后,等着前面沈良沅和陆赐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她才起身,提着裙子小跑过去。 她直直便冲着陆赐去了,想装作不小心踩到石子撞到陆赐身上,这样就能用胸脯蹭上他,她不信这时候陆赐还能对她无动于衷。 男人喜欢的不就是这些么? 而陆赐,早在她往前小跑开始便有所察觉了。 他觉得蒋家这小姐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大好使?看到前面有人还往上撞? 陆赐不理解,但不妨碍他闪的飞快。 于是便见提着裙子埋头往前沖的蒋落霞没撞到任何人,一个没剎住车「啪」一下摔在了地上,直接在沈良沅面前来了个大马趴。 沈良沅震惊地看着她摔倒在地,惊得长大了嘴。 嘶……总觉得怪疼的。 她这表妹也太努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感谢在2022-09-23 10:25:25~2022-09-24 17:2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yl、是茶靡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蒋落霞这一下给自己摔懵了。 她完全没想到陆赐会突然躲开,哪怕他听见了自己小跑的脚步声,正常的不也该回身扶一下么?他躲开算怎么回事! 幸好她摔地上的时候手撑了一下,好悬没脸着地,不然破了相怎么办?! 蒋落霞这下是真的有点委屈了,抬头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陆赐,陆赐却不为所动,反而蹙着眉道:「蒋小姐,下次还是要多看路,你还未说亲,撞上谁都不好。」 说完他又让文竹去叫了两个丫鬟过来,吩咐道:「给蒋小姐扶到西厅去,让府医过来看看吧。」 蒋落霞这一摔属实有点结实,手心都蹭破了,走起路来也不大对劲,估计是摔到膝盖了。 沈良沅看着都不禁有些要同情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总要打些别人的主意呢?自己安分一些不就好了么? 但蒋落霞是万不会这么想的。 她暗暗咬了咬牙,只觉得娘说得没错,沈良沅肯定是对王爷说了些什么,不然王爷怎么会一开始就这样躲着她? 这都是沈良沅这小贱蹄子的错! 她低着头,藏住眼里的那点怨怼,柔柔弱弱的被扶走了。 沈良沅瞧着蒋落霞的背影,对陆赐道:「王爷,你去书房吧,我过去看看就好了,等府医替她包扎后我便着人送回去。」 陆赐原本还想跟着去,但想起确实有些事需要处理了,只能叮嘱沈良沅:「让孙管家与你一起,别叫人欺负了。」 沈良沅笑:「我是王妃呢,他们哪里敢欺负我。」 蒋家一家人欺软怕硬,她只要强硬一些,他们明面上不敢做什么,只会背地里做些小动作罢了。 与陆赐在小路上分开后,沈良沅又返回了西厅。 路上冬葵在她身边小声嘀咕:「夫人,刚刚蒋小姐就是故意的吧?」 「嗯,多半是了。」沈良沅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原以为金氏是想借着她如今的身份在双梁城里说一门富贵亲事,没想到蒋落霞倒是直接将主意打到了陆赐身上。 是想入王府做妾? 沈良沅抿着唇,倒也觉得这是蒋落霞会做出来的事。 毕竟以前她什么都比自己的好,现在可能突然一下有了落差,毕竟在双梁,嫁给谁能比得过王爷呢? 所以哪怕入府为妾,也要入。 沈良沅轻轻嘆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样的蒋落霞也挺可悲的。 等又回到西厅,府医已经在给蒋落霞上药包扎了。 西厅连着一个小厢房,蒋落霞还是未说亲的姑娘,又伤了膝盖得撩起裤脚才行,是以也不能就在外头大喇喇的处理了,给扶到了小厢房坐着。 沈良沅进来时屋里的两个丫鬟和府医都给她行了礼,她摆了摆手,让府医继续就是。 只是这么一个很平常的动作,却叫蒋落霞看红了眼。 她想起沈良沅以前在蒋家的模样,唯唯诺诺任劳任怨,还给她洗过贴身衣物,再看看现在,身边丫鬟婆子伺候着,人人见了都得行礼。 这叫她怎么能甘心? 蒋落霞收起心里那点阴暗的心思,面上继续装着淑女,嘤嘤的跟沈良沅哭诉自己差点就破了相,吓坏了。 沈良沅觉得蒋落霞属实有些可笑,她是什么性子以前在蒋家时自己就知道了,何必现在还要在自己面前装相一番呢。 她离开理县还没有一年,蒋落霞不会以为自己就忘了吧? 看了她这副姿态,沈良沅有点难受,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一下:「表妹的性子变了不少,我记得半年前好像还不是这样的呢。」 谁知蒋落霞状若未觉,反倒还脸皮厚的点了点头:「到了双梁城里到处都是贵人,我怎么能给王妃丢脸呢?自然是要多收敛多注意。」 沈良沅听后对她的模样嘆为观止,要不是早前她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的非要她在冬日天不亮的早晨就帮她把衣服洗了,今日又故意穿得如此这般往陆赐身上扑,她当真要以为这位表妹是遭逢了什么变故,修身养性了。 轻轻笑了一下,她摇着扇子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若无其事道:「哦,这样啊,那也好,表妹以前的性子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是该收敛收敛了。」 蒋落霞:…… 她想不到以前连架都不会吵一句的沈良沅怎么突然伶牙俐齿了?咬了咬牙,硬是被这话噎的半天吱不了声。 沈良沅见她终于消停,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就是看不得他们一家人在自己面前装的好似多纯良、与自己多亲近似的。 陆赐说的没错,对这一家人,是一点软话都不能说的。 府医给蒋落霞包扎好后只说没有什么大碍,一点小伤口而已,就连膝盖上那点蹭破了的血皮过两日也就能好了。 于是沈良沅二话没说,也没给蒋落霞再开口的机会,温温柔柔地笑道:「既然如此,表妹回去歇几日吧,好之前就不要多走动了。」 然后便着孙管家让人来送了客。 因着蒋落霞伤了膝盖,虽然不是多重的伤,也能继续走路,但为了不在舅舅这一家落下话柄叫他们出去乱说,沈良沅给她安排了一顶小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蒋落霞原以为她坐着轿子从王府大门离开,路边的人看见了总该传两句,这样到时候很快大家便会知道王妃的娘家来人了,倒也方便了他们,这一摔还不全是坏处。 结果谁知小轿子停在侧门外偏巷里,给蒋落霞的如意算盘打了个稀碎。 她回去后便将这些跟金氏说了,金氏皱着眉,啐了一声:「沈良沅这个小浪蹄子我就知道她心眼多得很!以前在家里都是装的!」 说完她又拍了拍蒋落霞的手:「没关系,你在这儿待两日也不打紧,顺便琢磨些吃食到时候做了送到王府去给王爷,我与你一起。」 「至于如何让城里都知道王妃来了娘家人……这个娘有办法。」 沈良沅不愿与他们多久纠缠,不就是怕他们拉了她的身份么?那她就偏要去外头说,否则没人知道他们一家是王妃的亲戚,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 沈良沅原以为蒋落霞伤了膝盖,她将人送回去后便能消停几日,没成想两天后秦朝朝来了王府找她,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阿沅,你娘家亲戚来啦?」 沈良沅惊讶地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秦朝朝扁扁嘴,在沈良沅身边坐下:「不仅我知道,那些世家夫人们只怕是知道了,我还是听我娘亲和嫂子说的呢。」 原来这两日金氏天天在外头逛,她早在来的第一天就打听过这城里什么地方贵夫人最多,哪些铺子这些夫人小姐们最爱逛,偷偷记下后又去挨个将这些地方转了一圈。 然后这两日她便想尽办法在这些地方转悠,与旁人搭话,她也不去粘着那些夫人小姐,就跟店里招待的人闲聊,什么戏楼小厮布坊绣娘统统聊了个遍。 但不管聊些什么,说话间一定会带上「宁北王妃」几个字,想法设法让人知道自己是王妃娘家人,此番就是特意来看她的,结果也没让他们住王府,还被安排到了别的地方去。 「我是没听到她是怎么说的,但看我嫂子与我转述的意思,你那舅母话里话外都是怪你没有给他们安排在王府住的意思,还卖惨说当时收留你日子过的怎么怎么不如意呢。」 说完,秦朝朝又摇了摇头,有点生气道:「阿沅你才不是这样的,我看你舅母那模样便觉得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以前住在他们家是不是被欺负了?」 沈良沅与秦朝朝交好后便将自己的身世简单地与她说过。告诉她自己爹娘早逝,她前几年都是寄住在舅舅家的。 但她没有将自己在舅舅家的情况与秦朝朝说,在她看来,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如今有了新的生活,也没有必要反覆拿出来说,好像想博人同情似的。 没想到她不说,金氏倒是颠倒黑白的说上了。 沈良沅抿着唇,敛眸喝了杯茶,然后对秦朝朝笑了一下:「我知道啦,谢谢你来告诉我啊朝朝。」 「我原本想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想到我这舅母不想,是不是被欺负我也不好说,那时候她大抵就是当家里多了个能差使的下人吧。」 「那她还那样说?!」 秦朝朝气得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替沈良沅愤愤不平。 沈良沅的神色倒没什么特别生气的,她撑着脸,看着窗外道:「我是从舅舅家偷跑出来的,他们不知从哪处听了我在这,既然能找来,以我那舅母的性子必有所求,若无人知道他们与我的关系,那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说着她便又将前两日蒋落霞来王府的事说了,秦朝朝听的直翻白眼,又有点不敢置信:「且不说王爷是她表姐夫,你与王爷成亲都还未满一年,尚是新婚,她就这么厚着脸皮来作妖?真是叫我嘆为观止!」 「那这下怎么办啊阿沅,」她愤愤完又替沈良沅担心起来,「这两日你那舅母在外头可没少说这些话,大家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有些人本来就对沈良沅有偏见,这下若是听到外头的这些风言风语,岂不是更等着看笑话了。 沈良沅拍拍她的手,微微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没关系,就她会说?我也会呀。」 既然她舅母那么想让人知道他们的亲戚关系,那明日她便邀着这位舅母一起再去外头逛逛好了。 她想说,那她便陪着她说。 秦朝朝一听也来了劲,拍了拍胸脯,势要给她的阿沅撑腰:「你明日喊我一起去,我在旁边给你帮腔!」 说完她又勐地喝了一口茶,唿出一口气后觉得刚刚义愤填膺的心情好些了,终于想起了还有事要与沈良沅说。 「对了阿沅,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呢,」她神神秘秘,声音变小,「就是昨日啊,我听我娘说钟家的生意好像出了些问题,查出来有通行文书过期了故意不补,还贿赂了相关的官员,这几日衙门在审这案子呢。」 「钟家?是钟二小姐家?」沈良沅与这位小姐不对付,但乍一听闻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惊讶,「钟家怎会突然出事。」 「不知啊,」秦朝朝摇头,「我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吧,而且这也是他们自己违反了律法,你不做生意可能不知道,通行文书对生意人来说还挺重要的,没有这个相当于走私黑货,官府是不承认的,都要没收的呢。」 所以钟家这回算是栽了,货都没了,还有巨额赔款要背负,触犯了律法更是会有牢狱之灾,只怕要家道中落,日后不知是什么样的光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沈良沅听后不禁有些唏嘘,但到底因为钟二小姐的原因,她对钟家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这消息听了之后,过了便也就过了。 只是晚上沐浴过后,在窗边晾发时她又想起这事,便与陆赐说了两句。 陆赐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后脖颈,闻言想了想,如实与沈良沅道:「是我让人去查钟家的。」 「啊?」沈良沅愣了一下,「夫君为什么要查他们?」 陆赐沉默了一会,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认真看着她:「因为钟二小姐总是在找你的麻烦,她欺负你,我怎么能放任不管?所以就让人去查了查钟家。」 没想到一查就查出这么大问题。 沈良沅没想到陆赐是为了她这样做的,诧异的一时半会没说话,陆赐却以为她是觉得自己害了钟家,微微蹙着眉握上她的手,低声道:「绣绣,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若钟家自己本身没问题,我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是他们自己触犯了律法,才会叫我查出来。」 「我告诉你不是想让你自责的。」 沈良沅呆呆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地笑了:「我没有自责,只是有些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所以才愣了一下神。」 她倒还没有那么圣母。 只是没想到陆赐能为她做这些,她以为以他的性子,大抵是注意不到这些的姑娘家的弯弯绕绕的。 话落她又抬手抱了一下陆赐,脸小心的蹭了一下他的肩,软声道:「谢谢你啊,陆赐。」 他能这样待她,已经很好很好了。 陆赐只是被沈良沅这样轻轻的抱了一下,心跳便有些失了序,他忍不住搂住她的软腰,将人往怀里按了按。 「你从来不用与我道谢。」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吻了吻她珠玉似的小巧耳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9-24 17:21:31~2022-09-25 21:0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 ure、雷狗子 10瓶;一颗栗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窗外树影婆娑,月光迷离,夏夜蝉鸣落在院子里,忽远忽近。 沈良沅在陆赐的怀里轻轻缩了缩,小声喃喃了一句:「痒……」 陆赐的吻很轻,好像有一片温热柔软的羽毛擦过她的耳尖,让她的耳朵泛起热意又有些痒痒的,这才忍不住呢喃出声。 原本没打算做什么的陆赐却在这声轻喃里忍不住有了些异动,他眼里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没有松开怀里的姑娘,而是将她轻轻一提,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陆赐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然后俯身吻住姑娘的唇瓣。 他轻轻咬了咬她的下唇,缓缓摩挲,片刻后,这个吻擦过怀中人细软的脸颊,重新含住她的耳垂,到沈良沅的耳边模煳不清问了句什么。 只见沈良沅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透,眼里却有些抱歉。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瓣,终于揽着陆赐的肩凑近他小声道:「今日,今日不行……得要过几日……」 「为什么?」陆赐的脸色也有些泛红,却下意识问。 沈良沅的手揪了一下他的衣襟,声音更小了:「因为……因为我的身子有些不适……」 属实是不凑巧,刚刚洗澡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小日子来了。 以陆赐在这方面有限的知识,当然不会一下就想到这儿,见沈良沅说身子不适便马上道:「哪儿不适?要不叫府医吧。」 当即便准备将沈良沅抱到床上去让她好生躺着。 姑娘家这种事总是不好意思的,沈良沅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这个不用叫府医的。」 她来小日子除了有些惫懒,和一点腰酸背痛,倒也没有太严重的反应,更何况这都是女子来月事普遍会有的,哪需要特意叫府医。 沈良沅不知道深闺大院里的小姐们是如何的,反正在理县,若有女子因为小日子要叫大夫来看,只怕要被人嚼舌根说矫情。 陆赐见她抗拒,还不理解,将人放到床上后开始认真相劝:「身子不适还是不要勉强为好,我们不能讳疾忌医绣绣。」 沈良沅:我没有啊…… 但看陆赐的模样,好像她不说出个所以日安来便执意要叫府医来了,于是她只能忍着羞赧含混不清道:「就,就是小日子来了……没什么事。」 陆赐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沈良沅是来月事了! 他从不曾了解过这些,只知道女子来月事不可圆房,难怪她刚刚说要过几日…… 陆赐才反应过来,却反而有点莫名拘束,他抿了一下唇角,耳尖也红了,憋了半天只挤出一句:「那我要做什么?」 沈良沅:啊? 她呆了一瞬后就「扑哧」一声笑了:「你不用做什么呀。」 是她来月事,陆赐哪有什么要做的。 沈良沅觉得他这问题问得有点可爱,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眉眼含笑道:「夫君若是实在不知道做什么那我建议你可以去沐浴,时辰也不早了。」 她的语调里带了一点轻软的调笑,陆赐听出来,竟然会觉得有些高兴。 他弯腰戳了戳沈良沅的脸,扬了一下眉梢:「绣绣现在竟然已经会打趣我了。」 挺好的,陆赐觉得,他希望沈良沅有什么事都能与他说,认真的也好,调侃的也好,至少这样她自己也是放松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他们既然成了夫妻,他便希望她在自己面前是轻松的,无需隐藏的,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心里装着心事,因为这个王妃的身份而瞻前顾后。 沈良沅什么样他都觉得没问题,他希望沈良沅自己也这么觉得。 所以他对待沈良沅时从来不会端着什么身份,她说什么做什么他也都任由她喜欢。 之前李沐骞说沈良沅之所以离家出走是因为他没有给过她什么安全感,陆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玄乎的东西。 但现在他觉得他应该有给到一些给她吧? 沈良沅仰起脸看着他,从这句话里好像听明白了陆赐的意思,她倏地笑了一下,伸手推了推他:「嗯,以后也会的,夫君快去吧。」 陆赐听后点点头,心满意足地拿了衣服走了。 而沈良沅看着他绕过屏风的背影,靠在床头抱着被子,唇边的笑还没有敛下。 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这点变化,从这次回双梁时便感觉到了。 她好像不再紧紧绷着自己,也学会了从容应对很多事情,不管是与人寒暄还是面对舅舅一家。 沈良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但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比从前更好了一些,这便够了。 她拿过床边的一本诗集,一边吹着窗外的夜风,一边等陆赐沐浴回来。 待陆赐一身水汽地从耳房出来进了里间,见沈良沅还在床上看书,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被子:「绣绣怎么还不睡?」 沈良沅放下诗集,软软地笑:「我在等你回来呢。」 然后她便往床里让了让,边裹好被子边与他道:「我明日要出门一趟,王爷要去军部么?」 「绣绣要去哪儿?明日我不去军部,不过会叫你舅舅过来王府,关于你父亲,我想问问他。」 之前虽然他也问过沈良沅,但沈良沅对她父亲刚到理县的事其实也不清楚,正好蒋大成一家又在这时候来了,那他找蒋大成过来问问也简单。 沈良沅点点头,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陆赐对她父亲那么执着,但还是应了一声,又把今日秦朝朝与她说的事告诉了他。 末了道:「我舅舅一家此番来双梁,定是想要得到什么好处,落霞表妹已经及笄了,舅母应当是想给她在双梁说一门亲事的。」 说完她又看了陆赐一眼,意有所指。 陆赐有点莫名:「你看我干吗?我不会给她介绍什么亲事的。」 沈良沅无奈戳了一下他:「今天她往你身上撞你就没点什么想法嘛?」 陆赐皱眉:「有,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撞?」 「当然是因为想吸引你的注意力啊!」 沈良沅忍不住想摇摇陆赐的脑子看他到底在想什么,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只能索性直说了:「蒋落霞想要一门好亲事,那门好亲事可能就是你。」 「可我已经与你成亲了,她在想什么?」 「成亲了,还可以纳妾的。」 沈良沅这句话说出来,心里突然闷了一下,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怎么就冒出来了,刚刚早前不是还好好地么…… 陆赐也愣了片刻,他在去氓城找沈良沅时说过不会考虑纳妾的问题,在娶沈良沅之前也说过。 这时候倏地听到沈良沅这么说,他心里突然便有些不舒服。 她是不是不相信他? 陆赐盯着面前低着头的姑娘看了半晌,终于问了出来:「绣绣,你是不是一直不相信我?」 沈良沅揪着被子的手紧了一下,轻轻动了动唇:「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着说着这是怎么了,她其实一直很相信陆赐的,她也记着陆赐跟她说过这些,之前也没有想过纳妾这个问题,只是当话一说到这,她却又莫名沉默了。 两人一时无话了良久。 窗外的夜风吹落枝头繁花,吹皱少女心里的一池春水,漾出层层叠叠的波澜。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微动下,沈良沅终于抬起眼悄悄看了一下陆赐,这一瞬,便撞进了他的眼里。 原来他一直都在看她。 沈良沅莫名从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竟看出了一丝委屈,叫她忍不住轻声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可能只是……」 她可能只是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沈良沅想,她如何能担得起陆赐这样的对待呢?他们成亲是因为一场算不上婚约的婚约,如今和睦,相敬如宾,她很知足。 得了陆赐这样的话也开心。 但若是有一天,陆赐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办呢…… 因为她,他不能给那个姑娘身份,甚至因为曾经对她说的这些话,他都不能纳她为妾,那他该多难过啊。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其实已经对陆赐动心的原因。 她怕把这颗心交出去了,日后若真有这一天,她又要怎么办呢? 世上男人多三妻四妾,但沈良沅相信没有哪个付出过真心的妻子是愿意与人共享自己的丈夫的。 哪怕面上不说,心里也是苦的。 大抵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作祟,所以哪怕她真的相信陆赐的为人,相信他对于自己说的话都会做到,也还是会一再提醒自己,总有那么一分万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就好像她提前想到了,到时候便不会那么难过了。 可这些,沈良沅都不知要如何与陆赐说。 她既怕陆赐听不明白,给不了回应,自己无非是徒添烦扰,又怕陆赐听明白了,将成亲前那番话再拿出来说,她只会更难堪。 所以她动了动唇,始终未能再说下去,只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头忍着鼻酸,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 陆赐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他心里有些慌,有些乱,却又不知自己在慌些什么。 听到沈良沅刚刚顺口说出来的那句话时,他心底是有些沮丧和挫败的,他觉得沈良沅不相信他。 可是看到沈良沅红着眼眶避开他的目光,又不再说话时,他便有些慌了,他怕她是真的不相信他。 陆赐觉得面前的姑娘突然好像变成了一只小蜗牛,刚刚早前还好不容易伸出了触角与他碰了碰,现在又倏地缩回了壳里,好像要把自己保护起来。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她再哄出来。 陆赐抿紧了唇角,片刻后拉住了沈良沅的手,轻轻摇了摇,低声道:「你不要哭,对不起,是我不该问。」 罢了,不知道要怎么做的时候,就先道歉吧。 沈良沅原本憋着没想哭的,结果却被陆赐这一声「对不起」惹得落了泪。 晶莹的泪珠落下来滴在了陆赐的手背上,他好像被这滴眼泪给烫了一下,心蓦地一紧,手忙脚乱的地想给沈良沅找帕子擦擦,却没找着。 只能把人往怀里揽了一下,将衣袖凑过去,小心翼翼问:「怎么还是哭了?我没找到帕子,要不……你拿我的衣袖擦擦?」 沈良沅吸了吸鼻子,当真轻轻拿他的衣袖按了按眼睛,很快上面就氤开了一团小小的水晕。 她带着一点鼻音,轻声道:「你不要说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 陆赐看着面前低头擦眼泪的小姑娘,突然又问:「你是一直在担心我纳妾么?我不会。」 沈良沅忍着心里的苦涩摇摇头:「夫君待我已经够好了,所以无需再做什么,若是日后你遇到了喜欢的姑娘,那……告诉我一声便是,迎进府里来也可以的。」 「我不会遇到喜欢的姑娘。」 陆赐想也不想便驳了沈良沅的话。 沈良沅一怔:「为何不会?未来还有很长呢……」 谁说的准会发生什么呢? 陆赐也叫她问得神色一愣,他刚刚的话没有细想便下意识说了,现在沈良沅问他,他反而也不知为何。 但他就是知道,自己不会再遇到喜欢的姑娘了。 沈良沅就已经很好了。 他坚持自己的说法,认真道:「我不知为何,但你不要多想了,不管何时我都不会纳妾。」 说完陆赐突然又仔细看沈良沅:「难道我若是纳妾,你不会不开心么?」 不知怎么的,一旦这样想,心里又更不对劲了。 他看不懂沈良沅,不知为何刚刚她都哭了,现在却又好像对他纳妾表现出了一副很接受的样子?她到底在不在乎这件事呢? 若她不在乎他纳妾,是不是就是说,她不在乎他。 陆赐一想到这儿,心里便觉憋闷得厉害,比刚刚想着沈良沅不相信他还要更加难受。 沈良沅很想大声说一句:当然会啊! 可是她却只是勉强笑了一下,轻轻道:「可能会有些不习惯吧,但没关系,若是王爷日后又想纳妾了,我也有分寸的。」 哪位大夫人会拦着自家夫君纳妾呢,大家为了个好名声,都是主动帮着夫君操持的。 沈良沅不想,但她用什么去束缚陆赐呢? 她若是他的爱人就好了,可惜她只是他的夫人呀。 在心里嘆了口气,沈良沅不想再多谈,拉了拉被子躺下,主动朝陆赐道了晚安。 「时辰不早了王爷,快睡吧。」 陆赐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沈良沅的回答和明显想避开的态度叫他觉心里像落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压抑叫人觉得无能为力。 他敛了眸子里黯淡的神色,沉默着给沈良沅掖好被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拍了拍她的被子,低声说了一句:「晚安。」 沈浪元在这句「晚安」里揪紧了被角,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晚安。」 陆赐熄了灯,两人各自躺下,闭上了眼,心里却都藏着些心事,这一夜辗转无眠。 翌日一早,陆赐在朦胧的天光中睁开眼,他揉了揉眉心,昨夜许久未睡着,醒来后还有些晃神,这对他来说是很少发生的事。 起来后他调整了自己今天的计划,他不准备找蒋大成过来了,他要去找李沐骞,有更重要的事问他。 陆赐醒得早,离开前沈良沅尚还在睡着。 他趴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然后俯身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弄醒她,自己出了门。 昨夜他想了许久也没有理清自己心里那些情绪到底是缘何而起,其实细想起来沈良沅说的话没有任何偏颇之处,甚至若是叫其他男人看来,她在纳妾一事上多有替夫君着想,当是个体贴的贤妇。 但陆赐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不会纳妾,也不想沈良沅在这件事上宽容。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让他们表白!憨憨已经临门一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第48章 沈良沅昨夜心里藏着事,许久都没有睡着,今早起来也是神情恹恹的,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揉着干涩的眼睛坐起身,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没人的位置,偷偷扁了扁嘴。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以往每天陆赐都是起得比她早的,她也没有在醒来后看到过他,怎么偏偏今日竟会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了? 沈良沅轻轻嘆了口气,自己拿了中衣换上,然后朝外头叫了一声冬葵的名字。 冬葵每天差不多的时辰便会在外间等着,沈良沅醒了便端水进去给她洗漱净面。 沈良沅安静地做着这些,好像与平常并无二致,但冬葵天天跟在她身边照顾还是觉出了些不同来,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啊?」 感觉夫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呢。 沈良沅准备把帕子递过去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神色如常地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昨晚多梦。」 她不欲多说,又想起今日还与秦朝朝约好了要去会会她舅母的,于是强打起精神道:「冬葵,你帮我把那件丁香色绣桃花纹的褙子拿出来吧,今日我穿这件,一会再梳一个堕马髻。」 丁香色和堕马髻相配着,会显得人娴雅温柔,不咄咄逼人。 她今日要与金氏一起去外头,前两日这舅母编排她的话都要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但却不能气势太强,淑雅从容反而更能叫人信服。 待冬葵在妆檯前给髮髻簪上最后一个髮饰后,沈良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然后起身抚了抚裙褶,状似不经意问道:「王爷是在习剑还是在书房?该用早饭了。」 冬葵却道:「夫人,王爷一早便出门了,奴婢听文竹说是去见李公子了,王爷嘱咐我告诉你一声,今日不用等他用早饭。」 沈良沅神色一怔,然后轻轻点了头:「好,我知道了,那就让他们把早膳端上来吧,只有我一个人吃,不用太多了,只要粥和小笼包就可以了。」 「好,那我去让他们准备。」 冬葵应声离开,沈良沅一个人在屋子里发了一会呆,又觉心中烦闷,去了外头院子里。 她站在一处树荫下,看着院子繁花盎然的景致,今日天气也好,万里碧空,风暖日丽,一切明明都是好光景。 沈良沅却还是开心不起来。 陆赐都没有与她说一声便出门了,虽然理智上知道他可能是早晨临时有事,自己没睡醒时又听不明白什么,所以他才没有来得及与自己说,但心里却还是在耿耿于怀。 是不是他也因为昨夜的事不开心了呢?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这点藏也藏不住的郁郁很快就叫来找她的秦朝朝一眼看穿了。 彼时沈良沅已经叫人去了城南的宅子知会金氏一声,自己一会就要过去了,秦朝朝便是在下人出门时来的。 一进院里,她便「哎呀」一声小跑过来,拉着沈良沅的手咋咋唿唿道:「阿沅你怎么了?是不是王爷惹你生气了?」 沈良沅被她的敏锐吓了一跳,赶紧摆了摆手:「没有的,你怎么说到那儿去了,就是昨晚没休息好罢了。」 秦朝朝听后却不信,她摸摸下巴眯着眼睛看她:「我觉得不是吧,你这样模样跟我娘被我爹惹着以后的表情如出一辙!」 「不过阿沅你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啦,我不会问的!我娘说了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些夫妻间的事我不懂!」 沈良沅听后笑了一下:「那等你成亲以后你就懂了。」 夫妻之间,当真是有很多让人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啊。 秦朝朝却撇撇嘴,扬了扬小下巴:「我还不想成亲呢,不过没关系阿沅,我看每次这种时候最后都是我爹先低头的,你等等,我觉得王爷也会来哄你的!他对你多好呀。」 沈良沅眉眼弯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秦朝朝的这一句话,还是因为有人陪着她聊天,缓解了心中的郁郁,她的心情好了一些,临到出门时终于也能算的上是精神饱满了。 两人一起坐上马车,沈良沅带着秦朝朝去了城南的那处宅子。 路上秦朝朝对金氏这两天在外头的那些所作所为还在碎碎念:「昨日我来找你,我娘亲去了姜夫人家打叶子牌,还听到另外两位夫人说起了你那舅母的事,她们好像还真信了,道你那舅母还挺心善的!」 「昨天我回去听到之后可给我气死了!在我娘亲面前狠狠戳穿了她!你放心阿沅,我还叮嘱娘亲了,让她若是在我们回氓城之前还有机会跟这些夫人们小聚,定要帮你把实情给她们说了。」 沈良沅摸摸她垂下的髮髻,真心道:「谢谢你呀朝朝。」 她真是处处都在想着她的。 秦朝朝笑眯眯地挽住了她的手,给她撒娇:「不用谢我啊,阿沅又给我送扇子又给我绣衣裳,待我最好啦!」 她们在马车里说着话,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宅子门口,车夫停下车,冬葵放下了脚蹬,撩开帘子道:「夫人,我们到了。」 沈良沅和秦朝朝先后下车,然后便看到金氏已经堆着一脸的笑等在宅子门口了。 沈良沅轻挑眉梢,走过去先开了口:「没想到舅母已经在这儿等着了,落霞表妹可是还在屋里养着伤?」 金氏不动声色地看了挽着她手的秦朝朝一眼,端着笑脸点头:「王妃亲自过来,自然是要等的,霞儿她还养着呢,还叫王妃挂念我们真是过意不去,这宅子其实也挺好的,就是小了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舅母,」沈良沅面上表情不变,温温柔柔的,「这宅子是三进的院落,你们一家若是住这儿还觉得小了的话,那只怕王府也住不下你们了。」 秦朝朝听了在旁边捂嘴娇笑,一派天真道:「这位婆婆,三进的宅子可不小了呀,你还嫌小,莫不是平日是住山上,拥有一整片山头的嘛?」 金氏被噎了一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她是见沈良沅身边跟着一个娇小姐,便想像前两日一样故技重施,暗指沈良沅没给她安排进王府里住,就这么个小宅子,太没礼数了。 谁知道这小姐是与沈良沅一边的,更没想到沈良沅就这样直白地将她的话给堵了回来。 其实金氏根本不知道这是几进的院落,乡下的房子从来都是一个大院子再加几间厢房和一个外头的灶台了事,哪会是这样的,她又整日忙着琢磨如何算计沈良沅,所以根本没有往宅子后头走,以为也就比他们住的院子大一些而已。 她被秦朝朝说得无言以对,但金氏的脸皮厚着呢,很快便若无其事转了个话头:「王妃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沈良沅慢条斯理地笑笑:「我约着秦小姐今日在城里逛逛,听说舅母这几日也很乐于在城中逛街,便干脆请舅母与我们一起吧。」 说着她也不给金氏拒绝的机会,当即便转了个身,示意金氏道:「请吧舅母?」 金氏听了沈良沅的话便知道她应当是晓得了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但是她也不慌。 本来她这么做便就是要让消息传开,传开了她才好将沈良沅架到高处,他们家收养了她这么些年,她如今富贵了却什么也没有给他们,这不就是白眼狼么? 到时候不用她做什么,城里便会议论纷纷,金氏不信沈良沅能完全不顾及王府的体面与她对着干。 她一个穷乡下的妇人,可没什么好怕的,但沈良沅现在可是王妃了,还能跟她像个泼妇一样的撕破脸? 那可是叫人看大笑话了。 金氏打着这样的算盘,也没有推辞,跟着沈良沅去了街上,然而很快她便后悔了。 沈良沅先是带金氏去了自己最熟悉的染香阁,这处经常会有夫人小姐来,金氏前几日也特意来过,拉着几个绣娘说了半天。 彼时染香阁里正巧有几位小姐在,大家在李夫人的生辰宴上都见过面,于是纷纷与沈良沅打了招唿,然后又多看了金氏一眼,心里猜测她的身份。 染香阁的管事青姐更是迎了出来,热心地问沈良沅今日过来可是要挑什么料子做衣? 沈良沅朝她笑笑:「青姐你不用特意招唿我,我随意看看便是了,最近有什么新纹样的绣品么?」 青姐赶紧给沈良沅拿了的几块布料过来,都是染香阁的绣娘绣好的样品,方便夫人小姐们来制衣裳时能看着更直观挑选图案。 青姐听了赶紧将店里最近新绣的几片样品拿了过来,还问沈良沅需不需要上楼看? 沈良沅婉拒了。 她仔细翻着手里的几片布料,边看还要边与金氏聊天。 「听说舅母前两日也来了染香阁,不知道有没有看看他们这儿绣娘绣的这些纹样?」 说着沈良沅便从那些布料里挑了一片石榴纹的出来,像是叙旧似的,漫不经心道:「我记得娘过世前也曾给我留了一套石榴纹样的被面,后来叫舅母卖了给表妹添置衣裳,说起来舅母那时也未与我说这被面卖了多少钱,想来是忘了吧?」 就因为蒋落霞要穿新衣裳,又嫌她娘以前给她做的被面晦气,金氏便拿去卖了跟人家换布料给蒋落霞,任由沈良沅如何哭闹都没用。 金氏把她关在柴房里,说她什么时候不哭了什么时候才放她出来。 那时候沈良沅才刚到蒋家没多久,都还没过十二岁的生辰,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但也是那一次,让她知道了舅舅一家并不欢迎她,她这是寄人篱下,没有人会疼爱她。 沈良沅说出这件事时,面上并没有什么的太大的情绪,甚至还给了金氏一个台阶下,金氏却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哪能承认,这旁边还有几位小姐呢,于是便顺着沈良沅的话点了点头:「对对,是忘了,那段时日家里太忙了,我其实也是看你娘给你的那被子有些太旧了,上头线都抽丝了,所以才拿去卖了换些银钱,毕竟那时候我们也不富裕。」 话里话外,意思还是为了多养沈良沅这张嘴,才卖她的东西。 沈良沅听明白了,但她也不说这个,只轻轻笑了一下,道:「舅母忙,忘记的事属实是有些多了,后来舅母让我一个人酿酒、做蜜拿去集市卖,也未能给我些什么。」 说完她放下了手里的那些布料,微微拂了一下髮髻,轻嘆:「可能也是我疏忽了,那时我看舅舅家中每日都要炖几块肉,隔几日便能有只鸡吃,还以为爹娘留给我的那些对舅舅家来说够用了,大家都过得挺好的,我也能跟着喝几口汤。」 秦朝朝在一旁听了半晌,这时候终于「扑哧」一笑,看着金氏一脸震惊瞧着沈良沅的模样,帮腔道:「哎呀,那这位婆婆你记性属实也太不好了,还是早点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晚了耽误病情可怎么好呢。」 「朝朝莫要乱说,我舅母的身子还很好的,只是在这些事上健忘罢了。」沈良沅笑着走到金氏身边,淡淡看了她一眼,「是么舅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金氏被沈良沅这一眼看得背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她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接不了这话茬。 更让她震惊的是,沈良沅什么时候会这样说话了? 她以前叫蒋落霞带着村里其他的姑娘欺负都吵不过人家,现在、现在怎么学会阴阳怪气了?! 沈良沅这一番实在是打得金氏措手不及,叫她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应对。 店铺里的几位小姐面上不显,但心里的八卦早就翻了天,这可与前几日她们听到的不一样啊!恨不得现在就去与小姐妹家奔走相告! 王妃的娘家人原来那时待她这么苛刻,难怪不安排他们住王府里呢! 而沈良沅也没给金氏什么思索的时间,这家店看完了,话也说到了,这会在店里的不管是绣娘还是小姐应当也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于是她当即便要前往下一家。 走了两步到了门边发现金氏没有跟上来,还温温柔柔地停下来问:「舅母?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金氏的脸上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今日这一趟完全是她预料之外的情况! 她想找个藉口离开,但她现在走了,岂不是让店里的人一下便明白,她与沈良沅是真的不对付,沈良沅刚刚戳穿了她,所以她马上就逃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作和睦,只看沈良沅之后还要说什么了。 金氏咬了咬牙,跟上沈良沅的脚步,一起出了染香阁的门。 她偷偷看了旁边的沈良沅一眼,想看看她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去,然后便见沈良沅漫无目的的走过这条街,拐个弯,径直进了旁边卖首饰的多宝楼。 又是她前两日到过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绣绣:破除谣言还是得我亲自下场阴阳怪气。 老婆在这边跟极品阴阳怪气,小陆在那边进行情感谘询,下章就会写到他了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9-26 11:25:58~2022-09-27 14:0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天想放假 100瓶;青桔海柠檬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沈良沅就是要把金氏前两日去的地方都去一遍,难道就她有嘴会说? 她既然喜欢颠倒黑白,那她便再去正过来。 沈良沅不知道什么其他更高明的法子,她就是觉得,有些话得自己去说。 她已经不怕把自己的过去说给别人听了,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她过去或许确实过得很不好,狼狈又卑微,但那又如何呢,那就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与其捂着藏着让金氏去编排,让他人去猜测,不如自己坦然说了。 陆赐与她说过,生活是她自己的,只要她自己心里的坎过去了,旁的人说什么她都不用理会。 所以沈良沅便大大方方的,要带着金氏把这双梁城里她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遭,把自己以前在舅舅家受的委屈都说了。 倒要看看这样金氏还能再编排她什么。 于是她去了多宝阁,一边看着头面一边就要说起以前寄住在金氏家中时,农闲那几个月被她打发去县里给首饰铺子做帮工,撮绒花,手都撮肿了,银钱却全部落了金氏的口袋里。 又去了顺天茶楼,问掌柜的看最新送来的茶叶,再顺便说起以前在金氏家中,天不亮便起来捣腾花茶,一个人负责一整个院子的几十个竹筛,从早弄到晚。 再去了酒坊,买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让人送去王府,然后再说起以前金氏让她酿酒,因着无人来帮她,她在临时的酒房中差点中了暑气。 这一桩桩一件件,沈良沅都像刚刚在染香阁时一样,轻描淡写,似是言语间不经意便带出来了,她不见多愤怒委屈,甚至时常会笑笑,像只是回忆起普通过往。 却往往因为此,才会叫旁人看着觉得唏嘘。 沈良沅在掌柜面前聊、在小厮面前聊、在遇到的夫人小姐面前聊,金氏头两天如何聊的她便如何聊,相信不久之后,金氏早前说的那些在城中就会有一个全新的版本了。 而金氏被她不紧不慢的态度逼得半句反驳之言都说不出,节节败退,但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最后总能勉强敷衍过去,哪怕旁边的人听着看她的眼神再意有所指,她也面不改色。 是以这一圈逛下来,她还能跟在沈良沅身边,装作无事发生,叫秦朝朝都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厚脸皮。 不过沈良沅倒是不在意这个,不管金氏如何若无其事,她该说的事实都已经说了,她以前在金氏家里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相信听到这些话的人心里也都有数了。 金氏别再想用颠倒黑白的法子将自己说成收留沈良沅的大恩人,若说真要沈良沅报恩,这么些年,在舅舅家为他们做的那些事都让他们拿去换了银子,她没有得一分钱,甚至连父母给她留的那些银钱,也被他们一併拿了去。 沈良沅想,她也不欠舅舅他们家什么了。 这日逛到最后,沈良沅觉得该说的也都差不多了,因着秦朝朝今日有一出想听的戏,她便去了戏楼准备歇歇脚。 金氏见到了这个时候,便想先找个藉口先开熘了,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沈良沅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寄住在她家里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她来之前打的那些算盘只怕都对现在的她起不了什么作用,得回去重新想新的法子才行。 秦朝朝却热情的招唿她不让她走:「蒋婆婆与我们一起看啊,今日这齣戏我觉得很适合大家一起看呢,还是说蒋婆婆不喜欢与我一同看戏呢,是朝朝太吵了嘛?」 她今日一直叫金氏「蒋婆婆」,其实金氏也就将近四十岁的年纪,远没有那么老,但又不敢得罪她,只能忍着。 加之一天了,秦朝朝除了在沈良沅身边帮她搭话,小嘴叭叭的,其余什么事都没做,金氏这下心里能愿意才怪! 沈良沅以为金氏会想法子拒绝,毕竟她好像实在是不想待了,谁知道刚刚还有点想开熘的人却又突然应了下来,金氏点头:「秦小姐哪儿的话,您相邀我当然愿意了。」 说完金氏又不动声色地朝戏楼里看了一眼,她刚刚看到的人还在二楼楼梯的转角,正与人说话。 金氏马上主动开口请沈良沅先走,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沈良沅将金氏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带着秦朝朝一起进了戏楼。 二楼是雅间,她们来听戏自然不好坐大堂,于是跟着引路的小厮踏上了楼梯,楼梯不宽敞,尚只能两人并排走,金氏便落在了后面。 沈良沅有些防着她,给冬葵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冬葵便拉着秦朝朝的丫鬟一起先跟了上去,这样金氏便只能走最后了。 被挤到最后的金氏讪讪收回了刚刚准备往沈良沅鞋后跟踩的脚,低头在心里啐了一声,沈良沅这小浪蹄子来了这双梁城的大染缸里,连心眼都比以前多了。 若是能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上楼梯的时候摔一跤,出个丑,也能解解她今日憋屈的心头恨! 但无妨,她进这戏楼来也不是为了这个。 沈良沅走在前头,上了二楼后拐了个弯,还没走几步便听身后「哎呀」一声,接着便是金氏的道歉声:「对不住对不住,姑娘要不要我扶你去医馆看看?」 她回身,发现金氏是在跟一个要下楼的小丫鬟说话,那个小丫鬟不知是被撞了还是怎么的,有些惊慌地拍开了金氏的手,匆匆道了一句:「不用。」 便飞快跑下了楼。 金氏像是没想到会这样,被挣开后还在原地愣了一瞬才勐的回过神来,忍不住趴在栏杆上朝那小丫鬟叫了一声:「欸!你上次……」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话没说完,很快闭了嘴。 戏楼人多,本是有些嘈杂,沈良沅却听见了金氏的话,暗暗挑了眉。 她与那个小丫鬟是认识的?但刚刚却又要装作陌生人的样子…… 沈良沅心下有些奇怪,但也没有问,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金氏过来,然后一起往雅间走。 突然她身边的秦朝朝「咦」了一下,小声道:「我想起来了,阿沅,刚刚那个是钟二小姐的丫鬟。」 她记人向来很有一套,刚刚看了那个小丫鬟几眼,这会便想起来了。 「是么?」 沈良沅一边问着一边又朝楼下看了一眼,可惜那小丫鬟已经出了门,她只看着了一个背影。 不过她本也不太记得钟二小姐身边的丫鬟长什么样,只是听秦朝朝这么说,便若有所思地看了金氏一眼,心里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 沈良沅收回目光,正巧小厮也引着他们到了雅间门口,她准备进去,身后有人叫住了她们。 「王妃,朝朝?」 沈良沅和秦朝朝一起回头,发现是姜婉,她也心血来潮来听戏,正巧遇着了她们,便打了声招唿。 秦朝朝好热闹,见姜婉是一个人,当即便邀她与她们一起。 姜婉自上次生辰宴与沈良沅说过一番话后,对沈良沅也熟稔了一些,她轻轻柔柔的笑了一下,也没推辞,跟着她们一起进了雅间里。 这样一来,金氏在这屋里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 沈良沅倒也没有冷落她,反而还与姜婉介绍了她,姜婉显然近两日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多看了金氏两眼,轻轻点头:「原来这就是王妃的舅母。」 她很有分寸,没有多问,只打过招唿就算,正巧这时楼下的戏台上乐声响起,今日的戏开始了,几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楼的戏台子上。 秦朝朝边瞧着边还在想刚刚看到钟二小姐丫鬟的事,兀自嘀嘀咕咕:「奇怪,听说钟家女眷现在都在到处筹钱,付官府的赔款,这小丫鬟怎么到戏楼来了……」 「大抵是来这处卖物件儿的吧,」姜婉适时接了一嘴,「我听说这家戏楼老闆喜爱收藏前朝古物,钟家正巧有几件,想来是卖给这位老闆比卖给典当行能多得些银钱。」 秦朝朝听后点点头:「原来如此,说来也真是唏嘘,偌大个钟家如今竟到了要这样变卖家财的地步。」 姜婉在一旁也感慨世事无常,因着早前钟二小姐喜欢与她走得近,是以她也多说了两句钟家如今的情况。 不多,只寥寥数语,却听的坐在最边头的金氏坐立难安。 沈良沅轻抿一口茶,瞧着金氏,关心了一句:「舅母,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大好呢。」 金氏担心被瞧出什么,轻咳两声也端起茶来喝,掩住自己的眼神,含煳道:「没事没事,王妃继续听戏吧。」 沈良沅轻应一声,收回目光,心里却澄明,已经确定了早前想的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她就说舅舅一家怎么早没找来晚没找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呢。 蒋家初到王府时她便想是不是有谁特意去理县告诉了他们呢?现在看来,这人就是钟家的二小姐了。 她在双梁除了她,不曾与人有过什么矛盾,这钟二小姐也不知怎么便就与她过不去,想来是上次生辰宴后被她落了脸,尤不死心,想法子找来了她这舅舅一家来给她添麻烦。 钟二大抵也没想到,蒋家还没给她找麻烦,钟家却先出了事。 估计金氏便也是因为此番才会认识钟二的那个丫鬟吧,毕竟这种事情,钟二怎么可能亲自去办?现在她知道这丫鬟的主人家出了事,便开始坐不住了。 沈良沅猜得八九不离十,金氏确实是只认识那个来理县来找过他们家的丫鬟,也是刚刚听秦朝朝和姜婉的聊天才知道这家人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她当然难安。 这丫鬟还许诺等到了双梁他们可以看情况给她帮衬,还会再给她一大笔银子,现在什么都还没给呢,怎么就出事了! 那她的银子不是打水漂了? 金氏想想都要躁出满嘴的血泡来。 她无心听戏,一心想着现在要怎么换法子从沈良沅身上捞好处才行,原本还以为来了这城里能有那位贵人帮衬,结果现在也指望不上了,想到这,这戏她就半点不想多听了。 谁知秦朝朝这时候偏要叫她:「蒋婆婆,你看看这戏里继母是不是恶毒得狠,待那小女娃简直是折磨,哪有寅时便叫人去河边洗衣裳的,还是大冬天的,好生可恶!」 金氏:…… 沈良沅这才知道秦朝朝刚刚为什么要说这齣戏适合金氏与她们一起看,她轻轻一笑,看向金氏:「朝朝,话也不是这么说,也许这继母是有什么缘由呢,舅母你说是么?我记得以前舅母便是说三更后河边没人,省的白日里去跟人挤位置,也叫我这时候去洗过衣裳。」 沈良沅这话一说,叫只是半道来听个戏的姜婉震惊了,这跟传闻可不一样啊! 金氏以为今日这事就已经过了,没想到沈良沅还有一茬,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自己找补:「那时候河边白天确实人多,我,我看好些人都是晚上去洗,也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沈良沅点到即止,给金氏又推了杯茶过去,缓缓笑道:「我便说舅母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我都知道。」 姜婉看着她们,又看看秦朝朝,被秦朝朝挤了挤眼,于是心里便也明白了八九分。 原来王妃这舅母是这般刻薄的人啊。 台下的戏继续唱,她们继续一边看着一遍闲聊几句,只有金氏心里藏着事,最为难捱。 好不容易这齣戏唱完,沈良沅几人终于起身准备离开了,她松了一口气,也赶紧跟在后头出了戏楼,甚至没有应下沈良沅要用马车送她的话,迫不及待一个人走了。 在姜婉也告辞离开后,秦朝朝看着金氏那熘得飞快的背影,忍不住大笑了两声,道:「阿沅,这可真是与早晨她出门的状态判若两人。」 早晨金氏站在宅子门口等着他们,模样还算淡定,然而经过这一天,那点胸有成竹已经荡然无存了。 不过沈良沅了解她这个舅母,今日只能算是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知道自己以前的法子不管用了,得琢磨新法子了。 只怕是不会就此消停的。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现在不用想太多了。 先将秦朝朝送回了她在双梁暂住的宅子,沈良沅酉时末才回到了王府。 她一进院子里便看到陆赐坐在凉亭里一个人下棋,沈良沅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想到昨夜。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他们并没有发生争吵,却又好像中间隔了层什么,让她回到了以前那种与陆赐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抿了抿唇,没有叫他,假装自己没看见,低头快步朝前走。 而已经听见她脚步声的陆赐刚起身准备过去,便眼见着沈良沅掠过自己往屋里走,看也没看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陆憨憨:老婆为什么不理我? 看到有一个宝子给我送了一百瓶营养液!一百瓶!! 谢谢每一个给我送出营养液的宝贝qaq感谢在2022-09-27 14:05:18~2022-09-28 13:4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桔海柠檬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看着沈良沅走进屋里的背影,陆赐在原地呆了一下,心里一慌,赶紧跟了过去。 沈良沅已经进了里间,正坐在桌前拆发,见陆赐进来便回眸望过去,像是刚刚瞧见他,道了一句:「夫君回来了。」 说完也未等陆赐回答,便又自己接了话:「那便让人摆晚饭吧,我今日有些乏了,便不陪夫君用膳了,先歇下可以么?」 沈良沅的神态间确有疲惫之色,她今日在外头走了一天,又讲了一天的话,倒也不是身子多累,就是与金氏待在一起,既要将她过去的那些所做作为说了,又要言语间掌握分寸,心累。 是以她也没有撒谎,确实是不想吃什么东西,想先睡了。 陆赐见她这般神色,心里刚刚的那点慌张变成了担忧,走到沈良沅身边忍不住道:「你不用晚饭,对身子不好,还是多少吃一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沈良沅已经散了发,让冬葵下去了,她摇摇头,又揉揉额角,低声道:「回来前去听了场戏,我在戏楼里吃了些点心小食,应该不要紧的,夫君去吧。」 说着沈良沅便起身朝床边走去,看样子确实是想休息了。 陆赐抿着唇,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与这样的沈良沅说话,片刻后只好道:「那……我让厨房温些粥,你若是醒了再吃点。」 他莫名有些小心翼翼,沈良沅的脚步微微一顿,回头朝陆赐轻轻笑了一下:「嗯,我知道啦,夫君不用担心我,去吧。」 陆赐听到这话蹙了一下眉,默默离开前又低声自言自语了几句:「我当然要担心你,我是你的夫君……」 说到这,他又突然收了声,想起了今日去找李沐骞时他说的那番话。 当时两人坐在李府的一处湖心亭里喝酒,李沐骞听陆赐说完昨夜的事后,嘆了口气看向陆赐:「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与沈良沅之间最大的问题在于,你把她当作什么人来对待。」 「夫人啊,」陆赐理所当然道,「我还能把她当作谁?」 李沐骞在他面前翻了个白眼,觉得今日他再不能让陆赐开窍的话陆赐可能就要失去他的夫人了! 于是他也不开玩笑了,认真问他:「那我这么问你,若现在你的夫人不是沈良沅,而是你随便认识的哪位姑娘,你也会这么对那位姑娘么?」 「为了让她开心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弄坏了她心爱之物会担心她生气,怕她被人欺负所以要跟在她身边,听说她要给你纳妾就心里难受,想到她好像不相信不在意你就更会愁得失眠,你会这样么?」 陆赐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不会,我的夫人就是她。」 李沐骞怒了:「我让你想像一下!你再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很重要。」 陆赐听后,端着酒杯的手放了下来,既然李沐骞这样说了,那他便又仔细想了想,良久后,他终于又一次摇头,定定地看向李沐骞:「不会,我不会对除她以外的人这样了。」 其实他甚至想像不出如果他的夫人是别人,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他发现若是要把沈良沅想成别的人,日日伴在他身边,他是会有些难受的。 只有沈良沅才可以。 只有绣绣可以。 李沐骞拍手一笑:「这不就是了,所以你处处为她,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你夫人这个身份。」 说完他顿了一下,高深莫测地举起酒杯与陆赐碰了碰,语重心长道:「而是因为你心悦她。」 「这个问题在你之前与我说圆房之事时我便说过,谁知道你竟然就一直没想清!」 那时候陆赐说他尚未与沈良沅圆房,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李沐骞便与他说,这就看他是因为两人成了夫妻才要圆房,还是因为其他了。 若是要两情相悦,情到浓时,那自然是差了的。 陆赐回想起里李沐骞的话,这才明白过来他那时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从那时……便已经心悦沈良沅了呢? 只是他自己没有明白罢了。 李沐骞看着陆赐沉思的模样,剥了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含含煳煳道:「我就觉得你早就喜欢沈良沅了,没想到你这个憨憨现在才发觉。」 陆赐皱着眉捡了个花生扔他,咬着牙:「那你不早点跟我说?!」 李沐骞接住了他的花生,摊手:「感情这种事当然是要自己察觉才有用,我怎么跟你说,冲上去告诉你你其实是喜欢你夫人?你那时候能明白才怪。」 陆赐:想反驳,但竟然不知要如何反驳。 或许这些事情确实是要他自己想明白了才可以的。 也难怪昨夜沈良沅问他若是日后又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怎么办时,他心里很肯定,他不会遇到了。 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啊。 陆赐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一切都想通了,主动敬了李沐骞一杯酒算作道谢,等一饮而尽后又真诚发问:「那你说绣绣有心悦我么?」 李沐骞:「……这事你问我怎么知道?」 他又不是沈良沅肚子里的蛔虫! 陆赐想起昨晚,目光又有点黯淡下来,她似乎不介意他纳妾,那她可能并不是心悦他的吧…… 比起陈灵犀对李沐骞那种偶尔的任性放肆,沈良沅待他虽也已经亲近了许多,但却也好像一直在心里把握着一点分寸,好像在守着什么界限。 李沐骞见他神色突然又有些郁郁,笑着一语点醒了他:「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她不就是了,这有什么难的?大男人,利落一点!」 犹犹豫豫实在不是陆赐的性子,也不知怎么遇到感情的事便总是要慢半拍似的。 陆赐叫李沐骞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当即放下酒杯,抛下好友回了府,迫不及待想问问沈良沅。 只是他一直在府中等啊等,直到傍晚过后沈良沅才回来,然而他也没说上话,她便又乏了要休息了…… 于是这一个晚上,陆赐只能带着这个问题,又辗转反侧了一夜。 翌日,他与往常一样醒来的早,身边的沈良沅还在睡着。 看着她熟睡的脸,他突然剑也不想去练了,就想这样守在旁边等着她醒来。 陆赐以前便知道沈良沅是好看,现在又觉得,她好像更好看了一些,他可以一直看许久许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于是陆赐当真就没起,静静靠在床头看着蜷缩在他身边睡着的姑娘,给她轻轻将睡乱的鬓髮拨到一边,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 好像从昨天发现自己的心意后,他便时时会想多看看沈良沅,摸摸她或亲亲她…… 想到这,陆赐微微俯身,吻了吻沈良沅的鼻尖。 只是很轻的一下,却叫他不自觉勾起唇角笑了,心里有一种丰盈的满足感,真好啊,沈良沅是他的夫人…… 他捞过她的一缕发在手心把玩,懒懒散散的,这一个早晨决定什么都不做,就等沈良沅醒来。 然而天不随他愿,屋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然后便是文竹尽量放轻的声音:「王爷?王爷你起了吗?」 屋外的文竹心里犯嘀咕,怎么回事,王爷每天早晨都会准时起来练剑,从未缺过一天,今日怎么屋里半天没动静? 也不是他文竹讨嫌要来打扰主子,实在是也有点事…… 屋里的陆赐听见,轻「啧」一声皱了皱眉,还是下床披了件衣裳去外间开了门。 陆赐:「你倒是勤快,我就一天没起你就来给我敲门了?」 文竹一看自家王爷这模样,好傢伙,王爷是真没打算起啊! 他可怜巴巴看着陆赐:「王爷,不是我想打扰,是岭南差人送了信来,说是让您尽快看了,上京那边的人刚刚也传了些消息回来,我这才赶紧来找的。」 「上京有消息了?」 「是。」 陆赐神色微微一凝,让文竹在外头等着,自己还是回屋去换了衣裳。 上京那边有消息过来,他是得尽早听一下,加之岭南他外祖那边很少会无故来信,也不知是有何事,看来今日是不巧,不能等绣绣起床了。 陆赐很快换了衣裳洗漱过后便带着文竹去了书房,里间的沈良沅尚无所觉,到了时辰才悠悠转醒。 她昨日疲了,倒是睡的还算沉,今日起来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又想起昨天回来后好像也没有怎么理陆赐,心里有点忐忑起来,她昨天是不是使小性子了?陆赐会不会生气? 沈良沅纠结着换了衣裳挽了发,洗漱好后又照例问了冬葵陆赐是不是在书房,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她便想着那等他回来用早饭的时候自己主动与他说说话吧。 于是沈良沅看了一眼外头的天儿,决定去院里的树荫下绣个帕子,边绣边等。 如今她暂时回不了氓城,染香阁里青娘早前却让人来问了她要不要现在双梁做做定制的团扇,沈良沅应了,但只接两柄,很少的量,其余时间她便在研究用点绣绣帕子和夏纱。 夏日的早晨尚还没有晌午那么燥热,外头还有些凉风,沈良沅坐在树荫下理好绣布,一边吹着风一边在绣筐里选线,她要绣鸳鸯戏水的帕子,得用艷丽一些的颜色。 沈良沅绣这种小东西是不需要提前起稿的,是以她用针的顺序也与别人有些不一样,她心里有纹样便能绣出来,也许是天赋使然,会为她省不少事。 就这样沈良沅挑好了线,开始慢慢起针,一点一点绣起来。 她也不急,吹着夏日的风一针一线慢悠悠的,绣几针便拿起绣绷来看看,没问题再接着绣。 这一幕叫回来的陆赐看见了。 他瞧着姑娘坐在树荫下低着头温柔恬静的侧脸,嘴角便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 又想起昨日沈良沅好像心情不佳,都没与自己说什么话的样子,陆赐思忖片刻,决定学话本子里的人,过去陪着看沈良沅刺绣。 绣绣刺绣那么厉害,到时候他便能多多夸奖她,她高兴了,便会与他说话了。 于是陆赐一撩衣袍,走过去在沈良沅身边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小剧场2到了,憨憨很快就要就要说出那句你绣的小猪真好看,不愧是他! 你们不懂,这都是陆某人告白前的铺垫! 看到有宝说觉得节奏有点慢了,这本确实主线不多,舅舅一家主要是为了引出沅沅的爹~ 尽量快了尽量快了!感谢在2022-09-28 13:43:56~2022-09-29 18:4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不翻身 50瓶;临lin、23138934 10瓶;琬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荫下,沈良沅的鸳鸯戏水刚刚起了个头,便觉身边覆上一片阴影,她侧身看了一眼,见是陆赐,便叫了他一声:「夫君回来了。」 「嗯,」陆赐低低应了,看到她绣绷上的图案,觉得此刻是个好时机,遂开口夸奖道:「夫人绣的两只小猪真是惟妙惟肖,活蹦乱跳。」 沈良沅:…… 怎么回事?他是来找茬的么?我绣的是鸳鸯,他硬说是猪,是在暗示我绣工不佳?因为这两日的事不想过了? 她一脸复杂地看着陆赐,半晌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终于指了指帕子上的图案,道:「我绣的鸳鸯。」 陆赐:……坏了! 他有些懊恼的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可能在这方面确实是没有什么天赋,最后还是坦白道:「对不起,我是想夸你绣的好看的。」 沈良沅无奈一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好端端的,突然夸我做什么?」 陆赐抬眼看她,抿了抿唇:「我想让你理理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说着他的神情不自觉透出了几分委屈来,復又垂了头,低声道:「昨天你都没有跟我说上几句话便睡了。」 沈良沅瞧着他的模样,心底冒出一点心疼来,她拉住了陆赐的手,声音轻软「我……我只是昨天有点乏了,没有不理你,王爷想说什么便说吧。」 「真的么?」陆赐认真看着沈良沅的眼睛,神色郑重了几分,「我……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嗯,我听着呢。」 沈良沅温柔的笑了一下,点点头,看着他的目光平和又柔软,就像一个识大体又贤良淑德的夫人。 陆赐看着她脸上的笑,从里面觉出几分她一直克制的情绪来。 沈良沅有时会对他这样笑,温婉体贴,作为夫人来说挑不出什么错处的笑,可陆赐不想让她这样。 「绣绣,你不用顾虑着要做一个处处体贴的王妃,即便你对我使小性子或者任性也没关系。」 他希望沈良沅在他面前能最轻松,最自在,能做她自己的样子,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王妃的样子。 陆赐说到这顿了顿,脸渐渐红起来,在面对着沈良沅时后知后觉的害羞了。 但他没有就此作罢,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这两日想了许多,又去找李沐骞聊了一天,你知道我在男女之事上总有些迟钝,但这次我弄明白了……」 「我……我其实心悦于你,所以我不会纳妾,也不会遇到喜欢的姑娘,因为我已经喜欢你了。」 「我一直未与你圆房也是因为……我希望这会是一件两情相悦的事,以前我不懂自己的心思,只是下意识的避开,不希望你是因为成了我的夫人,才与我圆房。」 他知道他这样的想法有些奇怪,明明成亲圆房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刚与沈良沅成亲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新婚那夜他是准备圆房的。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她离家出走,他在西境有些着急,赶回来找到她后,她与他一起待在氓城,好像是那时起,他的心思就渐渐变了。 陆赐这个开窍属实晚,这番话说完后,不仅是脸,连脖子都有些红了。 他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也不知为什么说这番话会不自觉的紧张,手都攥成了拳头,却还是坚持看着沈良沅,最后问她:「你呢?绣绣你……有心悦我么?」 沈良沅完全愣住了,眨着一双秋水似的眸子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赐心里忍不住忐忑,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分外难熬起来,他好像感知不到它的流动,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又或许才几息。 微微敛了眸,他抿紧唇角,终于在沉默的风里又自顾自道:「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面前你尽可以自在的做你自己,不用担心我会因此便嫌你、要纳妾这种事,绣绣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 她若是不喜欢他便不喜欢吧,也是他还做得不够好,毕竟他也不会说话,就刚刚还说错了…… 沈良沅不喜欢他也是正常的。 陆赐尽量在心里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叫他胸口有些闷闷的难受,就像前两天夜里沈良沅说他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她不介意他纳妾一样…… 而沈良沅,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暖融融的光包围了,这团光浓烈炽热,却不会将人灼伤,而是熨帖的捂住她的胸口,那里便有了源源不断的暖意。 像是冬日里的太阳,能化了积的深重的冰雪,让她心里那方小心隐藏的天地开出绮丽的春花来。 她像一个行在广袤森林里迷路了许久的人,终于在这一瞬,好像找到了一个方向。 前方有一颗最挺拔最高耸的大树,树旁站着一个人,他朝她伸出手,给了她一片光,要带她走出这片迷濛天地了。 她曾在这段关系里徘徊许久,不敢踏出一步,怕坠入万丈深渊,也捨不得远离,贪恋那点温柔的偏宠。 沈良沅不知该往哪儿走才好,但现在,他主动拉住她了。 低头看着陆赐在膝头攥成拳头的手,她缓缓将自己的小手握了上去,红着眼眶扬起一个软软的笑来。 「我心悦你啊。」 早在之前便心悦了呢。 「嗯?」刚刚还沉浸在自己那点苦闷里的陆赐乍一听沈良沅终于开了口,忍不住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扣住,追问,「你说真的?」 沈良沅眼睛红红,脸也红红,被他这么直直地盯着,忍不住羞的低下头,结结巴巴道:「真、真的啊……你别、别问了……」 陆赐在经歷了刚刚心好像跌到谷底的苦涩后现在又好像被人抛到了半空,一整个大起大落,忍不住有点激动起来! 他勐地掐住沈良沅的腰将人一把抱起来举到空中,英俊的眉眼都盈满笑意,竟开心的像个少年人。 「那我们便是两情相悦了!」 他现在觉得简直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好的词了! 沈良沅惊唿一声,一手拿着她的绣筐,一手扶住陆赐的肩,也忍不住笑了。 她轻轻拍了他一下,小声嗔到:「快放我下来,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 下人们看到了又该悄悄说他们俩了。 陆赐满不在意:「我们是夫妻,又是在府里,他们能说什么。」 但他还是听了沈良沅的话将人放了下来,因为她手里还拿着绣筐不太安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不过人放下了手却还是十指相扣的,陆赐唇边有掩不住的笑意,喜形于色,觉得自己这么些年从没觉得如此愉悦过。 他牵着沈良沅往屋里走,连叫人上早饭都带着笑。 于是几个下人将早饭摆上后,退出门外时都忍不住拉着文竹问东问西。 「文竹,王爷今日怎么这么高兴啊?」 文竹:「你问问几个早晨在主院打扫的就知道了,他们能给你说的绘声绘色!」 然后不出半日,整个王府都知道了王爷今日心情极好,还在院中抱着夫人转圈圈了! 沈良沅不知下人们都已经传开,得知王爷也心悦她这件事,让她觉得非常非常圆满。 能遇见陆赐,好像便是她这一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两个心意初初相通的人心情都是极好的,便是连早饭都多用了一些,陆赐也不知怎么的,总想看沈良沅两眼,这感觉好像又与以前不同,怪新奇的。 沈良沅叫他看多了,红着脸瞪了他一下,低声叫他:「陆赐,你别老看我。」 「好的。」 陆某人嘴上应着,行动完全没有,顺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是有些事要告诉你。」 沈良沅好笑,放下了喝粥的瓷勺:「那你说,这次又是什么事?」 陆赐当真也有点事可说,当即便道:「我表弟要过来双梁,可能就是近些日子了。」 「表弟?」沈良沅有些惊讶,她其实从来没听陆赐提过家里人,在双梁好像也只有他一个人,除了公婆,她没再见过其他人了。 陆赐想起自己确实没有与她说过,便也仔细说了一番。 陆家一家都是武将出身,早年边境不稳时都是带兵征战的好手,但打仗哪有一直平平安安的,是以现在虽然大庸稳固了,但陆家也人丁凋敝。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陆家的人也看得开,如今不需要他们上战场了,那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人少些就少些吧。 是以旁支的几家都在当初守着的那几座边境城池安定下来,朝廷有诏必披甲上阵,无诏那便安安稳稳的生活。 大家分散各地,只有过年时会来双梁主家走动一趟,那也是一年当中王府最热闹的时候。 「那婆婆家呢?」 沈良沅听得认真,连粥也不喝了,好奇追问,这次来的表弟应该是那边的人吧? 陆赐见她吃饱了,叫人过来撤下碗碟,牵着人往外走,继续道:「我娘家在岭南,是那儿的百年世家,祖上出过几任帝师,也因此风头太盛,早就急流勇退,避世而居了,他们来双梁很少,与陆家走动的也并不频繁。」 闻人家是岭南的隐世大族,身上颇有些神秘色彩,早在两辈前便不再过问世事,却于动乱中也可独善其身。 陆家兵权在握,他们将女儿嫁过来后便甚少再有什么往来,所以这次表弟定不像外祖信中说他在青州游山玩水正好要路过双梁,来看看他这个表哥这么简单。 沈良沅听出了一点他话里的意思,竟然莫名有几分紧张起来:「那表弟很么时候到?」 陆赐笑:「我这个表弟素来自由散漫惯了,也不知现在人在哪儿,随他吧。」 「这件事先不用急,眼下我们先会会你那舅舅。」 沈良沅一听,这才发现陆赐牵着她走的方向竟是王府的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了!准备走主线了!感谢在2022-09-29 18:46:50~2022-10-01 11:5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玲城璐、豆芽菜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夏日灼灼,沈良沅和陆赐一起走在迴廊下,去往书房的路上时还忍不住问:「我也可以去书房么?」 她虽然也不太懂,但好像府中男人的书房是不能让人轻易进的吧? 陆赐闻言转身看她,有些奇怪:「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是我的夫人,这整个王府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说完,他又移开目光,但握着沈良沅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掌心,低声道:「而且,你是我喜欢的人,什么事我都可以让你知道。」 沈良沅听后,红着脸抿唇笑,嗔他:「陆赐,哪有人像你一样把这些挂在嘴边的,不害臊。」 不害臊的陆赐十分坦然:「我又未说错,他们害臊那还是他们的事。」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陆赐带着人推门进去,看着沈良沅一脸好奇的在书房里绕了一圈,笑道:「其实今日我是准备问你爹的事,与你也有些关系。」 他将沈良沅带到与书房相连的一个小隔间里,这儿就在书房的左侧,以屏风和博古架相隔,里头放了一张软塌和一个书架,外加一张小几,给人小憩之用。 陆赐让沈良沅在软榻上坐着,然后又去书架上给她找书,一边翻一边说:「一会你舅舅来见我,你在这儿听着便是,免得看见他的脸让你不快,我是想既然是岳丈的事,你也应该知晓。」 「你是不是还担心舅舅见了我,便会添油加醋,不说实话了?」沈良沅笑。 陆赐确实也有几分这个意思,沈良沅不在,蒋大成也想不到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到她爹头上,对着自己,他应是不敢撒谎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而若是沈良沅在场,蒋大成很可能会以为是她想知道爹娘的过去,从而在陆赐面前胡编乱造些什么。 但这是沈良沅爹爹的事,他也想沈良沅第一时间知道,于是便还是将她带来书房安顿在了这儿。 这会,陆赐已经从书架上找了好几本书出来,一本一本摆在沈良沅的软塌上:「绣绣,你挑,这些都是我新买的话本子。」 沈良沅愣住,然后轻笑出声,看着蹲在自己身前微微仰起脸看自己的陆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问:「你怎么兵书不看,反而还去买话本了,是不是被我带坏荒废了正事?」 陆赐觉得沈良沅摸得有些舒服,也未起身,反而还把耳朵又往前伸了伸,指着那几本话本道:「不是,这是我给你买的,我那日路过书局想着以后你若是需要到书房来,觉得无聊便可以看,所以挑了几本书局里的人说好看的买回来了。」 虽然那时他也并不知道沈良沅有什么好到他的书房来的……但先买了再说。 听了这番话,沈良沅心里软了一下,他是在想着她呀。 她忍不住抬手捧住陆赐的脸,唇角噙着一抹笑,闭上眼睛,倾身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然后小声道:「谢谢你呀陆赐。」 这是沈良沅第一主动吻他,陆赐睁大眼睛眨了眨,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心里像是落了一只长尾巴的小雀,在他的心尖上跳跃。 她的尾羽扫过他怦然而动心脏,轻应又雀跃,让他的心蓦地一紧,又倏然一松,迎来一种充盈与愉悦。 原来心意相通后绣绣就会主动亲他,那他应该早点与她说的! 陆赐弯起唇角,又侧过脸,露出另一边的脸颊,深邃的眼里有一点孩子气的玩闹:「这边也可以亲一亲。」 沈良沅好笑,打了他一下:「你已经二十七岁了王爷,稳重一点。」 「我平日已经够稳重了,我觉得在绣绣面前不需要。」 陆赐不死心,还侧着张脸。 沈良沅无奈,只能又笑着捧住,在另一边也吻了一下。 陆赐唇角的笑意愈深,突然揽住她的软腰挺身吻上她的唇。 很柔软的一个吻,唇齿相依,相濡以沫,没有带上什么慾念,就是温柔又缠绵的吻。 这时书房外头传来两声敲门声,然后是文竹的声音:「王爷,蒋大成来了,在偏厅。」 沈良沅吓了一跳,飞快将陆赐推开,抚上自己的唇红着脸推他,小声道:「人来了,你,你快去。」 陆赐被推开了也不恼,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好,甚至对要见到蒋大成这个人也不那么厌烦了。 他替沈良沅理了理鬓边的几缕发,有点恋恋不捨:「那绣绣就在这儿听着。」 见沈良沅轻轻点头,陆赐便绕过屏风去了外头,打开书房的门对文竹道:「你去带过来吧。」 文竹却又说了一句:「王爷,他还带了自己儿子一併过来,就是那个蒋生。」 陆赐皱眉,二话没说便吩咐下去:「让人带回去,直接送到城南再回来,我只问蒋大成一个人话。」 文竹应声,很快蒋大成便被带到了书房。 他第一次进王府这院子,一路上对着这些雕栏画栋、亭台楼阁嘆为观止,在理县哪里见过这模样的府邸,原来做了官便能过上这样神仙似的日子,难怪人人都想做官,想富贵…… 但他带着生儿到王府,刚刚却被人给请了回去,说是王爷的意思。 蒋大成低着头在心里琢磨,看来王爷确实是不喜他们家,也不知道沈良沅说了什么,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自己收留了她这么些年,现在富贵了竟也不知道帮衬一把,还倒打一耙! 他心里不悦,但却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想着一会要如何在王爷面前好生说道一番才好。 同时又有些疑惑,王府的人来请他时说是王爷有话要问,王爷能问他什么? 若是问沈良沅的事那便正好,他能把那小蹄子好生编排一番。 如是想着,蒋大成进了书房,先谄媚着一张脸向坐在桌案后的陆赐问了好:「草民见过王爷。」 沈良沅说了他们一家坏话,他现在可不敢再套什么近乎。 陆赐端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杯盖,闻言微微抬眼,扬了扬下巴示意:「嗯,坐吧。」 待蒋大成落座后,他便让人上了茶水,然后叫人关上了门……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陆赐慢条斯理的在座位上喝茶,不看蒋大成,也不说话,屋内一时沉静无声。 莫名压抑的气氛叫蒋大成心里渐渐紧张起来,刚刚琢磨的那些早就被他抛到了那后,现在他满脑子只剩了一句话,那便是——王爷为什么还不说话? 蒋大成一紧张,就开始抖腿,忍不住要做些什么缓解一下自己,于是便想去拿放在手边的茶。 陆赐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觉得差不多了,端着的茶杯「吧嗒」一下放在了桌上,然后扣上杯盖。 两声轻响,在沉默的屋内格外清晰。 叫人心头肉都要吓的跳一下。 蒋大成刚伸出去的手唰的一下便收了回来,掌心里此时冷汗津津,忍不住在膝盖上擦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什么也没做啊,这么紧张做什么…… 这是陆赐以前审人时惯用的开场,密闭里的沉默总是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造成一定的心理负担,对心理素质好的人可能影响不大,但对蒋大成这样的,足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他放下茶杯后,微微理了理衣袖,双手交握搭在桌面上,终于开了口。 「蒋大成是么?」 「是,是。」蒋大成忙不迭点头,「我叫蒋大成。」 「嗯,」陆赐淡淡应声,微微抬眼,「不用紧张,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王妃父亲的事。」 「哦,是他啊……」 蒋大成听后松了口气,原来只是问那个短命鬼,他还以为王爷这番神态是他做了什么要被王爷问罪了…… 然而他一颗心还没放下,便又听陆赐沉声道:「我话说在前面,若所问之事你有半分欺瞒,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可能日后便不是住在城南,而是住在王府地牢了。」 蒋大成:! 那短命鬼的事这、这么严重?! 他吓得又抖了两抖,额上豆大的汗珠都冒了出来,筛糠似的连声应答:「是、是,草民绝不会有半点隐瞒!王爷明鑑!」 此时屏风后的沈良沅靠着软榻将外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暗暗在心里嗤笑一声,她这舅舅当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以前哪见他抖成这样说过话。 沈良沅将书抱在怀里,继续凝神听外头的说话声,王爷应该要问了吧。 外头的陆赐见施压差不多够了,缓缓点头,復又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没看蒋大成一眼,直接问道:「王妃的父亲是什么时候来的理县?从哪里来?」 蒋大成擦着额头的汗回忆了半晌,才小心道:「大概、大概是在二十年前吧,应该是建德四年左右,那年闹了一场大旱,我有点印象。」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失忆了,是我妹妹看他衣服破破烂烂可怜他,给了他点吃的,然后让我爹将他留下在田里帮点忙,那阵子我爹身子也不太好,想着多一个人帮忙也行,就留了他在家里,对外说是远房亲戚,父母双亡了投奔过来的。」 陆赐仔细听着,到这儿皱了一下眉:「失忆了?所以他不记得自己是谁?那你们怎么给沈良沅取的名字?」 蒋大成道:「他是失忆了,那时候我们一家都直接叫他阿一,但他识字,字好像也写的挺好看的,有一天给人代笔写信的时候写到『沈』这个字,他突然就说他好像姓沈,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姓啥,那索性就这个姓了。」 从此以后,沈良沅的爹就叫了沈一这个名字。 根据的蒋大成的回忆,这个男人生的挺好看,只是明明看起来也挺遒劲有力的正常男人,但却身子不好,刚开始在地里做活都勉强,后来才好些。 不过身子还是时好时坏,容易生病,请过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能得补补。 蒋家也就是个农户,哪有这种余钱,于是沈良沅的娘亲就时常上山去采些药来自己熬了给他喝,看能不能把身子养的好些。 后来有了沈良沅,爹娘又去世后,她得分心照顾小的,去山上採药的时间便少了。 「不过沈良沅他爹干农活一般,卖字画却是好手,县里的秀才老爷都认可他,所以他靠着这个反倒还比种庄稼营生的好。」蒋大成道。 陆赐闻言,凝眸思索了片刻,又问:「他到你们那儿时,是多大的年纪?」 蒋大成:「约莫十几二十岁吧,瞧着不大,少年人的样子。」 「你还记不记得其他的,他身上还有什么特别之处?行为举止,或者身体髮肤。」 「这我哪儿记得啊一个病痨鬼……」 蒋大成下意识嘀嘀咕咕,叫陆赐冷漠的看了一眼:「有问题?」 「没有没有!」他赶紧否认,绞尽脑汁拼命地回忆了一下,「我就记得他的手好像老茧挺厚的,行为举止……反正不像个小地方出来的人,人没什么脾气,做什么都慢悠悠的,另外我就真的不记得什么了。」 像是怕陆赐怪罪,蒋大成说完又赶紧给自己解释:「他来我家的时候我也差不多要娶媳妇了,娶了媳妇家里不够住,我爹娘就带着他们去了老房子,我也就见不着了。」 所以他跟沈良沅那个短命爹也没待多久,能记得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陆赐眼神凌厉地看向蒋大成,声音很沉:「你确定没有了?」 他身上的气势很有压迫感,眼神更是看的叫蒋大成背后的冷汗又冒出来了,但他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了,顶着陆赐的压力艰难点头:「王爷,我真就记得这些了,一点没有隐瞒啊!」 陆赐沉默地看着他,好一会没说话,蒋大成的腿又开始抖了,连手都扶上了椅子的把手,拼命回忆自己还有没有漏掉什么,但确实已经想不起再多的了。 坐在上首的陆赐指尖轻点着桌面,看了蒋大成半晌后,终于收回了压迫性的目光,轻轻往椅背上靠了靠。 「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就到这吧。」 听陆赐终于发了话,蒋大成骤然松了一口气,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缓过神。 一缓好,人便迫不及待想走,与陆赐再多待一瞬他都要觉得心惊胆战,喘不过气来。 陆赐也没拦着,着人送了他走,不过在蒋大成离开前,他起身走到他身边,目光幽沉地看了他一眼:「今日我所问之事不想第三个人知道,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别叫我又派人盯出什么来。」 刚准备回去跟金氏大讲特讲的蒋大成这一听差点吓得跪下,立刻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知、知道,我绝不多说半个字!」 陆赐满意地点点头,待人走后,他绕过屏风,一眼便看见姑娘坐在软榻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大家想看他们腻歪啊,以后会腻歪的!感谢在2022-10-01 11:55:52~2022-10-02 10:5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碳烤兔爪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沈良沅刚刚在屏风后头将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惊讶于自己爹爹竟然是个来路不明之人的同时,又觉得在外间与舅舅说话的陆赐好像格外吸引人。 她明明看不到,却能想像出陆赐的样子,好像印象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赐,冷肃沉着,不辩喜怒,但却有一种无形的魄力和压迫感。 沈良沅未读过太多的书,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总之就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于是他一进来,她便忍不住有些崇拜的看着他。 陆赐原本觉得只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事,却在沈良沅闪闪的目光下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轻咳一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唇边露出一点藏不住的笑:「绣绣怎么这样看我?」 沈良沅还是笑眯眯的眉眼弯弯:「就是觉得刚刚你与以前好像有些不同,很厉害,要是我能在外头看着就好了。」 这样的陆赐也挺叫她好奇的。 陆赐听着沈良沅这番话心里都要有些膨胀了,但面上还是绷着没太表露出来,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也没有很厉害。」 沈良沅「扑哧」一笑,看着他的模样戳了一下他的额角:「傻。」 等收回手,她才自己愣了一下,復又小心抬眼看陆赐:「王爷,我这样会不会太放肆了?」 「不会,」陆赐把她的小手握进掌心里,「你想怎么做都行,李沐骞还被夫人罚过睡书房。」 沈良沅只是戳一下脑袋算什么。 闻言,沈良沅抿唇偷偷笑,两人闹了这么一会便也说回了正事。 「没想到我爹竟然当真是失忆了,还是来路不明之人。」 沈良沅嘆了口气,以前她只觉得爹爹的记性确实不太大好,很多时候头天说的事第二天便又忘了,得反覆提醒几次才能记住一些,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失忆了。 「不过村里的人好像从来没说过这个,也没有怀疑过我爹是不是来路不明。」沈良沅看着陆赐道,「想来是我娘他们给他编了一个身世吧。」 「嗯,」陆赐点头,「但你爹竟也没有因为失忆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不管是从沈良沅之前描述里还是刚刚蒋大成的字里行间,她爹沈一好像就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失忆这件事,也没想过要找回自己的身世,而是安稳地在理县这个小村里住了下来。 「唔,好像是这样……」沈良沅喃喃一句,「不然我应该不会一直不知道他失忆这件事吧,我爹虽然与村里人看起来不太一样,但他也种庄稼、忙农活,偶尔写写画画卖些钱,再没其他的了。」 「哦!对了!」沈良沅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手,「我爹会木雕呢。」 「木雕?」 陆赐想起蒋大成刚刚说沈良沅她爹手上的茧挺厚,这倒也合理了,但刚刚蒋大成怎么不说?是他被自己那样盯着抖了半天还想着隐瞒这件事? 但应该不会,因为他还可以问沈良沅,沈良沅记得的事蒋大成没必要藏着。 「他应该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沈良沅肯定了陆赐的想法,「是我小时候想要一个木头娃娃,我爹才雕给我的,那时候他说他不会,得学学,但没过两日就雕好给我了。」 害小小的她以为木雕是这么好学的东西,两日她爹就能雕的惟妙惟肖了,让她也起了点兴趣要去学,结果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年纪小,没有多想,只觉得她爹可真厉害。 现在想起来,是有些奇怪了。 陆赐思忖片刻,道:「也许你爹以前就会。」 虽然失忆了,但学过的东西却还会记得,比如识字,比如画画,比如木雕。 陆赐指尖轻轻敲着膝头,将这些信息慢慢在心里排列组合一一规整好,想从中理出一条线来。 沈良沅看着他在身边沉默思考,也不打扰他,就静静在他身边坐着。 等了片刻后,陆赐轻敲的指尖停下,问沈良沅:「你爹以前经常给你做木雕么?你可还有留着的么?」 沈良沅说起这个,有点难过地摇摇头:「没有了,我爹只给雕了两三样,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给我雕了,爹娘过世后我将这些收在匣子里一起带到了舅舅家,但那一整个木匣子都被舅母卖了……」 陆赐听后狠狠皱了眉,揽住沈良沅的肩抱着她拍了拍:「你这舅母当真是太过分了!绣绣会画画么?若是会便画下来,我派人去寻。」 这是沈良沅对爹娘的念想,陆赐想给她找回来。 他还问沈良沅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理县,都要拿回来,她带去舅舅家的一定是爹娘最后留下的东西,但陆赐记得沈良沅到双梁时身边只有一个包袱,再没什么其他的了。 沈良沅怕他麻烦,拉着他的手笑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一些米面粮食被褥这类,他们拿去便拿去了,我只想找到匣子里的木雕,还有母亲留给我的一支簪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那簪子不是多贵重,但却是我爹攒了许久的钱给我娘买的银簪,我也不知舅母有没有卖掉它……」 那就是一支件简简单单的银簪,甚至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但在他们这种小城,大家都是用头巾裹发,最多簪个木簪了事,能戴银簪子已经是十分稀罕的了。 陆赐闻言点了点头:「好,那便一起找,到时候叫他们过来直接问,我再派人去理县你舅舅家。」 除了银簪要卖可能会拿去县里,木雕这种小玩意不值钱,金氏要卖多半也就是拿给同村家中有小孩儿的人换点什么其他的东西,要找到还有望。 在陆赐看来,他们一家拿了沈良沅的都要还回来,他也不想弄些迂迴之策,便打算到时将人叫来直接问过,简单粗暴。 不过关于沈良沅的父亲沈一,却还是要再查的。 沈良沅现在对自己爹爹的身份也有些好奇了起来,便也时不时会回忆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事没有与陆赐说。 而已经被送走的蒋大成回到城南的宅子后当真没有敢跟金氏讲陆赐今日问的话,只含混带过,并且开始疑神疑鬼,成天觉得有人在盯着他,更是生怕说漏嘴被王爷抓着,日日小心。 金氏心里疑惑,但现在却还顾不上盘问蒋大成,她得想办法对付沈良沅。 给她透露消息说沈良沅在双梁城当了王妃的那个姑娘的主子家中既然出了变故,拿怕是指望不上了,于是昨日金氏回来后便与蒋落霞两个人在想法子。 蒋落霞的膝盖其实没什么大碍,但是沈良沅给她发了话,她若是不在这宅子里待两天,而是火急火燎地过去便目的有些明显了。 金氏与她说:「这种身份的人家即便纳妾肯定也不是随意纳的,如今看来沈良沅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她在王爷枕边吹风,你再去也捞不到好,让人知道了反而会说你倒贴,坏了名声就不好进王府了。」 蒋落霞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好看:「那怎么办,我们就任由沈良沅这般嚣张么?今日我看哥哥都被王府赶回来了,还拿我撒了一通气。」 说着她扁了扁嘴,金氏倒是轻车熟路的安慰她:「你哥哥也是着急了,等他做了大官,你这个妹妹不也跟着沾光?计较什么。」 蒋落霞这些话听的耳朵都生茧了,但哥哥是男孩,自然比她更得宠,她知道,所以也不争辩,只等着金氏出主意。 金氏想了想,道:「等过两日,你做些我们那儿特有的小食随我一起再去王府,就说是给王妃解解思乡之苦,我们先摸清王府里到底是什么样,总不能来这么半天,连王府内院都没进过。」 蒋落霞却哼了一声:「可是看沈良沅那意思怕是不会让我们进吧。」 金氏:「那就等哪位夫人去王府拜访时我们再去,我看她还能那么不客气,就让我在外头什么厅里等着?」 「这王府的内院我们是一定得进的,王爷若是不愿亲近你,你想进王府,那我们便只能……」 金氏附耳在蒋落霞耳边说了几句话,蒋落霞脸有些红了,但却点了点头:「若是有这么个机会,我当然愿意了。」 谁会不喜欢王爷那样英俊潇洒的男人呢? 然而在金氏花银子雇了一个小乞丐这两日天天在王府附近盯梢看有没有贵夫人经过,甚至自己都偷偷去王府外面看了好几眼后,王府外头纹丝不动,无人拜访。 她一个村里妇人,并不知道这些高门大户家中主母除了有什么要紧事或者需要兼顾礼数的时候,一般都是坐镇后宅,一月有个那么一两次外出社交拜访便是足够了。 哪像村里,妇人们无事便会互相走动聊天,闲说些村里的家长里短。 没有夫人去王府拜访沈良沅,金氏的计划就落了空,她有些着急,却在这日从王府所在的那条街回来时,半道上被一个丫鬟拉进了小巷。 金氏看着这熟悉的小丫鬟还愣了半晌,而后才反应过来:「你竟然还能来找我?」 不是都出事了? 这小丫鬟便就是那天戏楼她看见那个,此刻她冷着一张脸,没理会金氏的话,直接给她塞两包药粉,低声道:「这是我家小姐给你,这样用……」 小丫鬟快速说完,又对金氏道:「银子是没得给你了,但这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你自己看着办,日后看见我也当不认识,我们家小姐也帮不了你更多了。」 留下这句话,小丫鬟便走了。 金氏拿着那两包药粉看了看,赶紧揣进了袖里,心里嘀嘀咕咕,看来这家的小姐跟沈良沅确实不对付,自己家出事了都不忘这头再祸害沈良沅一把。 这两包药粉她可得好好用了。 而丫鬟到了不远处一条暗巷里,对戴着帷帽的人道:「小姐,东西给她了。」 「嗯,我们走。」 钟二如今一身素衣,头髮上就只剩了只普通玉钗,钟家刚刚凑足银钱,但父兄却在狱中救不出了,他们不久后也要搬离大宅,离开双梁城。 但她不甘心,娘说是王爷查到了他们家头上,钟二觉得定是因为沈良沅。 她如今变成了这样,她走前也不能让沈良沅好过。 金氏拿着东西快步回了城南的宅子里,又等了两天,终于让她等着了一位夫人来拜访沈良沅,听说还是身份尊贵的府台家少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而这个来王府见沈良沅的,就是陈灵犀。 陈灵犀在婆婆生辰宴后又忙了一阵子,终于能到王府来看看沈良沅,她对外头一些风言风语是有所耳闻的,知晓沈良沅娘家人来了。 但早在沈良沅与陆赐澄清前,她便知道她爹娘早逝,舅舅一家也待她并不好。 是以在听见王府的下人来报说外头沈良沅的舅母和表妹来了的时候,反倒是比沈良沅先皱起了眉头。 「你舅舅一家人真有意思,过去那样对待你,如今怎么还能厚着脸皮三番五次粘上来?」 尤其是在前些时候沈良沅带着金氏逛了双梁城说了那些话,她们竟然还当做无事发生。 沈良沅嘆了口气,也觉得金氏几次三番的叫她有些烦了,但今日陈灵犀好不容易来一次,她不想这么快就让她走了,留她单独在内院自己出去前厅也不像话。 她想了想,对金氏此番带着蒋落霞又来王府的原因也猜到了几分,他们一家这几个人轮番来了一次,但都没能进到王府后院。 若蒋落霞想得到陆赐的青睐,自然要想办法接近他,光在前头打转怎么行? 于是她看向陈灵犀,无奈道:「要委屈犀姐姐与我一起见她们了。」 她打算这次就让金氏和蒋落霞进这后院里,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陈灵犀摇着扇子,不甚在意:「无事,我倒也想见见你这娘家人,若是他们欺负你,姐姐给你撑腰。」 沈良沅笑:「犀姐姐怎么与陆赐说的一样,我现在已经不会叫人欺负啦。」 说着便让人去将金氏和蒋落霞请进了内院来。 她和陈灵犀在院中一处亭子里乘凉聊天,金氏两人被下人带过来时沈良沅一眼便瞧到了蒋落霞挎着的那个食盒。 两人走到亭子外,照例先与沈良沅问了好,若不是陈灵犀知道些内情,光这么看着蒋家这两位女眷的神情,只怕还以为她们与沈良沅关系和睦。 沈良沅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笑着让金氏她们进了亭子里,又介绍了陈灵犀,当听说她是李府台府上的少夫人时,金氏那张脸上谄媚的神情又出现了。 府台可是双梁城最大的官,这位夫人也是身份尊贵,那她今日只要小心表现,不让沈良沅找到什么话头,也许能在这李少夫人心里留个好印象,拉拢拉拢。 这么想着,金氏堆起笑脸,让蒋落霞将食盒放在凉亭里的石桌上。 然后便听蒋落霞道:「王妃,怕你思乡情切,这是我特意做的理县小食,今日带来给你和王爷尝尝。」 沈良沅听后看着那食盒眨了眨眼睛,这桥段怎么似曾相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好像以前我也送过!还给王爷嘴都吃肿了! 看到好多宝跟我说了国庆快乐,哈哈哈哈我玩的可快乐了2333 大家也要开心哦! ps:有宝竟然连前文一点句话的小伏笔都记得诶! 第54章 蒋落霞这食盒里的吃食主要是做给陆赐的,但她也知道,若是不端到沈良沅这儿那定是到不了王爷手上的,所以打定主意便说是送给沈良沅吃的,一会再找机会给王爷送去。 结果沈浪元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就见她看了一眼食盒,然后有些遗憾道:「我在舅母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表妹做的东西,可惜,王爷不能食用紫藕粉,会引发风疹之症,是尝不了这些了。」 蒋落霞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那她这吃食岂不是白做了,王爷吃不到又如何会知道她的好? 她自己也往食盒里看了一眼,想着补救一下,便道:「王妃,只有这两样是用紫藕粉做的,其余两样都没有,王爷还是可以试试的。」 沈良沅似笑非笑的听着,待蒋落霞话说完,突然瞧着她笑了一下:「瞧不出,表妹对王爷还挺上心的?」 她这话其实说得直接,就差挑明了,蒋落霞像是被她问了一个措手不及,原本还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现在反倒觉得脸火烧火燎了。 但她到底是脸皮厚的,只是红了一下脸,便将话接了下去:「我是做给王妃吃的,是想着王爷与王妃感情甚笃但可能不曾尝过王妃家乡小食,所以才这么说,王妃莫怪,下次我不敢了。」 蒋落霞说着便下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自己不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沈良沅怎么着她了。 金氏见状也在旁附和,连连让沈良沅「恕罪」。 沈良沅面上的笑没变,摇了摇头:「舅母言重了,快别这么说,不然旁人怕是以为我多苛责了你们,背后惹非议,舅母该不会是想这样吧?」 金氏:…… 沈良沅现在是但凡发现点什么就都要给她挑明了,半点余地都不留啊! 她不动声色偷偷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陈灵犀,继续伏低做小,连连否认:「不是不是,王妃误会了,我们绝不会这样想的,就是不会说话,王妃别与我计较。」 金氏嘴上这么说,姿态却没变,就是想让旁边的李少夫人看看,其实她们才是被沈良沅咄咄逼人的那个啊! 谁知看起来温婉娴淑的李少夫人这时笑了笑,柔声道:「既然都说是王妃误会了,那便莫要再做出这副样子,叫人看了容易误会。」 金氏身子一僵,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怎么这个也是站在沈良沅这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她不知道,沈良沅如今拢共就两个好友,一个是秦朝朝,一个便是陈灵犀,全叫她给遇上了。 蒋落霞见她娘占不到好,心里有点着急了,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到了双梁城之后在沈良沅面前怎么就处处都落了下风,这也太邪门了? 不过金氏怎么说也是在理县小村里精明算计的一把好手,短暂咯噔后她便飞快收起了自己刚刚那副故意想做给陈灵犀看的姿态,然后暗暗给身边蒋落霞使了个眼色。 蒋落霞会意,片刻后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肚子,坐在石凳上不安的动了一下。 沈良沅看到,但装作没看到,继续与陈灵犀说话。 金氏见没人搭理蒋落霞,便主动开口道了一句:「怎么动来动去的?在王妃面前太不懂礼了。」 沈良沅这时才将目光看过去,像是刚发现一般,问道:「表妹怎么了?」 蒋落霞捂着肚子:「王妃,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一下茅厕……」 她红着脸,声音也小,像是十分不好意思,沈良沅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对身边的冬葵道:「冬葵你给带个路吧。」 冬葵应了「是」,又多看了沈良沅一眼,然后便带着蒋落霞走了。 而沈良沅像是并未多关注她,收回的目光又落在了金氏身上,笑问一句:「舅母今日过来便是给我和王爷送吃食的么?」 金氏面色稍有犹豫,片刻后还是从身上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沈良沅,露出一点讨好的神色:「还有另一件事,就是这簪子……」 沈良沅看到她手里那支银簪,有些惊诧:「你没卖?」 这便是她前几日才跟陆赐说过的娘亲留给她的银簪,当时她还不确定金氏把这簪子卖了没有,只是印象中她从没戴过,沈良沅便想着多半是卖了换钱了。 没想金氏竟然留在手中。 「没有没有!」听见沈良沅的话金氏赶紧解释,「这是王妃的东西,我怎么会卖呢,王妃来双梁城没带着,我这次是特意带来想要给王妃的。」 沈良沅已经习惯了金氏闭着眼睛说瞎话这件事,对她的话并不相信,她那时候连她的被面都不放过,哪有什么不能卖的。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她便顺势收下了银簪,敷衍客气了一下:「那倒是谢谢舅母了。」 陈灵犀的目光掠过那支银簪,多留心了一些,然后朝沈良沅轻轻看了一眼。 沈良沅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她将银簪放到一边,没再过多关注,而是闲聊起了其他的。 另一边已经跟着冬葵离开的蒋落霞,一路上都在悄悄地四处张望。 这里已经是王府的内院了,沈良沅和王爷住的主院肯定就是其中某一个院子,她得留心看看。 但沈良沅的这个丫鬟太烦人了,蒋落霞盯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冬葵,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将人甩开。 冬葵像是浑然不觉,竟然在将人带到地方后主动问了一句:「表小姐一会自己能找到回凉亭的路么?」 蒋落霞当然说「能」。 于是冬葵竟然也没留着等她,将人带到后便走了。 她看着冬葵离开的背影得意的笑了一声,等人完全走出这条小路后她也没去茅厕,果断转身走了,嘴里嘀嘀咕咕:「沈良沅身边的丫鬟竟然这么蠢笨,看来她调教的也不怎么好,我还以为她变得多厉害了呢。」 蒋落霞攥紧手里的东西,自言自语后也离开了这条小路。 她很紧张,但想到日后如果能进入王府那便是荣华富贵,又觉得铤而走险也值了,反正娘说了,就算她这没成也没关系,她那儿还有后手呢。 - 凉亭里,过了好一会冬葵才回到沈良沅的身边,沈良沅看了她一眼,冬葵便规规矩矩站到了她的身后。 而金氏在看到冬葵回来后,还小心地往她身后瞟了一眼,没看到蒋落霞,心里便道她应该是找着机会了,只看能不能快些找到沈良沅的院子了。 这么想着,金氏故意说起了沈良沅爹娘以前的事来吸引她的注意力,沈良沅刚刚多是在于陈灵犀说话,与金氏交谈不多,这会听她主动说起过去,她倒也没再阴阳怪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其中关于爹爹的她多留意了一些,发现金氏和蒋大成说的一些也大差不差,看来蒋大成那日说的确实都是实话。 只不过金氏到底是后来嫁过来的,之后她爹娘又跟外公外婆搬了出去,所以知道的也十分有限。 沈良沅和陈灵犀一起慢慢听着,也不说什么话,金氏自顾自地说,心里却总在留意蒋落霞回来没有。 待金氏说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蒋落霞终于匆匆回来,又是一脸不好意思道:「我,我有些迷路了,所以找了会路才走回来。」 不然她这如厕的时间可就有些久了。 沈良沅微微抬眼,神色如常:「倒是我疏忽了,应该让冬葵留着等表妹才是。」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走岔了。」蒋落霞连声道。 然后又看了金氏一眼。 金氏不动声色,脸上依然堆着笑继续跟沈良沅和陈灵犀闲说,直到陈灵犀看了一眼天色起身准备告辞时,她才顺势也带着蒋落霞站了起来。 金氏:「那我也不叨扰王妃了,这吃食王妃留着吃吧,都是霞儿仔细做的,银簪王妃也收好,毕竟是你娘留给你的物件儿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沈良沅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只是将陈灵犀送到门口,又让人将金氏母女送回了城南的宅子。 待人离开后,她一边往自己院子里走,一边问身边的冬葵道:「你那时候是不是跟着蒋落霞了?」 「是呢夫人!」冬葵大力点头,刚刚憋了好一阵这下终于倒豆子似的要把自己的话都说了,「我很机灵的夫人!不然我都看不着她在做什么,也太可恶了!」 沈良沅瞧着她笑了一下,点头肯定:「嗯,知道你机灵,所以我都没有特意吩咐你,那是看着什么了?」 冬葵走近了一些,在沈良沅身边小声道:「我跟着她,然后便看到她在王府里到处走好像是在找什么地方,然后在西边听雪院和夫人你的倚竹院外头一圈灌木下都撒了什么东西,做了这个之后就匆匆走了。」 「我见她离开,便饶了小路先她一步回来。」 不过蒋落霞既然在王府里到处走,最后确实花了点时间找路也有可能,只是她在做什么呢? 冬葵说到这儿也自言自语了起来:「真不知道她在干嘛,难不成是想弄秃我们的树?」 这么一想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沈良沅听后用扇子抵住鼻尖,想了想,然后道:「你带我先过去看看吧,然后稍后再去找一个园林师傅来。」 「知道了夫人。」 冬葵应声,带着沈良沅去了蒋落霞到过的两处院子。 路上,沈良沅琢磨着今日金氏和蒋落霞来王府的目的,又从袖中拿出银簪看了看。 她轻轻抚上银簪上面刻了两朵梅花的纹路,这是她爹刻的,那时候他爹的钱只能买的起素簪, 说给这这银簪加点装饰更好看一些。 金氏在她到了舅舅家后便看上了她的这支簪子,当时便拿走了,如今为什么又轻易还回来,那其他的东西怎么不见还呢? 还有蒋落霞…… 她想进王府的心思明显,但经过上次之后应该也知道一时半会怕是接近不了陆赐,所以就做吃食来与她套近乎?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傻的吧…… 这么想着,沈良沅人已经到了听雪院外。 冬葵将蒋落霞窸窸窣窣做小动作的地方指给她看,她便提着裙子蹲下身去,凑在灌木下头仔细看。 王府的绿植每天都有专人打理,此时土壤微湿,可能是刚刚浇过水,看不出什么来。 沈良沅又伸手轻轻拈了一小块土,惹得旁边冬葵一声惊唿:「夫人,脏!」 说着当即便准备把帕子伸过去。 「没事,我以前的手比这还脏呢。」 沈良沅不在意地笑笑,没察觉出这土碾在手里有什么不同的触感,于是又原地不动,往旁边挪了挪。 冬葵听后羡慕道:「可是夫人的手还是很好看啊。」 沈良沅也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细,也没什么明显的干燥纹路,但她的手心里是却是有点茧子的。 她笑笑,说了句气人的话:「大概是天生的吧。」 冬葵:……有被气到。 等挪完这一边,她拍拍手直起身,微微蹙眉,喃喃了一句:「奇怪,她到底在干什么……」 带着这点疑惑,她又跟冬葵回了自己的院子,照例是蹲在了冬葵指的地方,一步一挪的摸过去。 挪着挪着,身后突然罩上了一个人影,沈良沅蹲在地上抬头,看到了陆赐那张英俊的脸。 他也正微微俯身低头看她,嘴角有一抹笑:「绣绣在做什么?」 沈良沅看着他便也忍不住笑了,就这样仰着头望进他的眼里:「王爷回来啦。」 今日陆赐去了军部,这两天他都去的比较勤,沈良沅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没多问,她想陆赐要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的。 沈良沅拍拍手,准备站起来回答陆赐的话,突然眼前一黑,晕眩了一阵,被陆赐眼疾手快地扶住揽进怀里,当即脸上的笑便敛了,蹙着眉担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眨了眨眼睛,靠着陆赐缓过那阵晕眩后沈良沅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可能只是起来的太快了,以前也偶尔有这种情况,没事的。」 陆赐看起来不大放心,还是准备一会叫府医来看看,又看了一眼沈良沅刚刚蹲的地方,问:「是在看什么?」 「今日犀姐姐来找我吃茶,我舅母和表妹两个人后来也来了,舅母还将我之前说的这支银簪给我了。」 说着沈良沅便把下午的事都告诉了陆赐。 陆赐听后也俯身细看了灌木两眼,微微眯了眯眼睛,遂道:「既然现在看不出什么,那稍后让园林师傅看吧,我们先进去,看看你的这支银簪。」 沈良沅点点头,将银子拿出来递到陆赐面前:「你看,就是这支,我爹买给我娘的,上头的梅花纹也是他刻的。」 陆赐接过,突然顿了顿,动了动鼻子像在嗅什么,嘀嘀咕咕:「什么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陆憨憨有一个狗鼻子,名副其实傻狗 前面也写了,他对气味有点敏感2333 第55章 沈良沅站在陆赐身边,叫陆赐兀自嘀嘀咕咕的话说的愣了一下。 「嗯?什么?」 她也动了动鼻子闻,却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陆赐接过那支簪子,又拉过沈良沅的手,将她的指尖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道:「你的指尖有点香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沈良沅不明所以,喃喃:「我没拿什么啊……哦!我碾土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指指地上:「我刚刚就是蹲在地上碾土。」 陆赐闻言又俯下身去看那片灌木,顺便动了动鼻子,但却没有闻到与沈良沅指尖相似的味道了。 他拿着簪子先将沈良沅牵进了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她洗手。 陆赐道:「这香味非常淡,刚刚我两次凑到那片灌木附近却没有闻到,等下我再去仔细看看,现在给你手上多涂些皂荚,洗干净一些。」 他一点一点给沈良沅搓着指尖,沈良沅有些害羞了,蜷缩了一下手指,小声道:「我可以自己来的。」 陆赐不让,继续搓:「为什么要自己来,我们不是心悦对方么,那就要帮着洗手。」 沈良沅:也是没有这么个道理! 陆赐给她将手洗净后又去了外头,他直接用铲子铲了一小抔土放在了一个容器里,然后再次凑近闻了闻,这次能闻到十分浅的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了。 他用手拨了拨容器里的土,然后合上了盖子回到屋里,一抬眼便看见沈良沅在看那支银簪。 她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拿着银簪放在鼻尖嗅了嗅,黛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陆赐觉得这个模样的沈良沅有些可爱,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沈良沅抬眼瞪他:「不准笑!」 她现在已经会对陆赐使些小性子了,大抵是知道自己会被包容,所以心里也没有了那一点不安,不像以前一样时时告诉自己要守规矩。 陆赐被沈良沅瞪了也没有不高兴,稍微敛了笑走过去,一本正经道:「好,我不笑了,绣绣觉得这支簪子有问题?」 沈良沅点点头:「我总觉得舅母不会这么轻易就把簪子还给我,我去到他们家时,她第一眼瞧上的就是这支簪子。」 「我闻不到你说的那种淡香,你闻闻这簪子上有没有?我刚刚不仅碾了土,还拿着这支簪子看了许久。」 说着她便又把簪子伸到陆赐的鼻子下面。 陆赐就着她的手仔细闻了闻,皱了皱眉不是很确定:「好像有一点又好像没有,很淡很淡,我也不是很确定。」 他拿过沈良沅的簪子,谨慎起见,也找了个小盒子收起来,让文竹放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沉思着与沈良沅道:「这香味来歷不明,保险起见,这支银簪你暂时不要拿,江湖上用香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蒋家这一家人我不放心,要想办法把他们打发回去。」 还有外头的那些灌木丛,现在看来找园林师傅来看可能也不行了,陆赐当晚在书房便写了一封信,交代暗卫:「连夜送去乌骓山给宋老,请他下山一趟。」 暗卫应声退下,带着这封信快马去了双梁城旁边那座终年云雾缭绕的乌骓山。 第二天晌午后,一位精神瞿烁的老人跟着暗卫进了城,到了王府里。 沈良沅是在陆赐的书房见到这位宋老的,陆赐与她道:「宋老是用香制毒方面的好手,平日住在乌骓山里。」 沈良沅一听便知这定是位隐世而居的高人,她第一次见这样的人,赶紧朝老人点了点头:「宋老,失敬了。」 宋老一身宽袍广袖,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摸着自己的鬍子笑眯眯地朝沈良沅摆了摆手:「王妃言重了,老身就是一个喜欢住山里的闲人。」 说着又看向陆赐:「王爷可很少会来请我出山的,东西在哪儿呢?我看看?」 陆赐让人取来了那个装着土的容器和银簪,又带着宋老去到了院外那一熘灌木旁边,将昨日之事简单讲了一下。 「我没有闻过这种香味,这土若是不装起来,也闻不到什么,想问问宋老,这是什么香?可对人体有害?」 宋老把手上两样东西挨个闻了一下,又去研究眼前的一株灌木,然后摆了摆手:「王爷王妃不用在这守着,老身弄明白了便会告知,给我安排一个助手就行。」 陆赐闻言点点头,让文竹给宋老安排了一个小厮做助手,又看见他吩咐那小厮去端盆水来,然后继续在灌木丛下研究,便道了一句:「辛苦宋老了,府上大红袍已经给您备着,到时候您带回去,算是我这番的谢礼。」 宋老嗜茶,笑呵呵的应了声好,陆赐便带着沈良沅回了院里。 沈良沅一路上小声问陆赐:「宋老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陆赐点点头:「我父亲在征战时认识的老友,当时有『毒王』之称。」 「啊,」沈良沅惊讶的张了张嘴,「那王爷请宋老出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陆赐一脸坦然:「没事,宋老闲着也是闲着。」 正在挖土的宋老:…… 有了宋老在,陆赐对金氏和蒋落霞的这一番小动作放了点心,与沈良沅回到屋里后便又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出门了。 沈良沅瞧着他已经一连出门了好多天,还是忍不住道:「最近军部的事情很多么?你每天都去,会不会很累啊?」 正值盛夏,酷暑难耐,陆赐每天都要去城郊,沈良沅便担心他的身子。 陆赐正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闻言眉头不自觉拧了一下。 沈良沅见了连忙道:「我不是要问事情,就是有些担心你。」 陆赐捏了捏她的手,低头看见她有些忧心的神色,眉目重新舒展开,笑了笑:「我没事,这些事情你也没什么不能知道的,只是担心你害怕,所以我才没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说完他便敛了些笑,目光沉沉看向艷阳高照的天边:「上京城中恐有事端,我这几日连番去往军部是在整肃军纪,也是在等看看朝中兵部会不会有什么消息。」 兵部若是有什么消息通常会第一时间下到六大屯兵的州府,几大军部和上京有专门的通信驿负责消息往来,是最快的一条通道。 会比他安排在京中的人递迴消息要快很多。 早前收到岭南外祖来信时,陆赐也一併收到了京中安插的人递迴来的消息。 他当初让自己的人盯着内阁两位重臣和左右宰辅以及包括马大人在内的皇上几名心腹府上,看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暗卫来报却道,这几位尚无什么异常,但国舅近些时日入宫的次数却比往常多了些。 当朝国舅即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在朝中无甚官职,算是个富贵闲人,偶尔会进宫陪皇上下几局棋交流一下感情,但次数也不频繁。 暗卫递迴来的这个消息有些出乎陆赐的预料,因为皇后的母族虽然也是显赫世家,但一直比较安分,皇后主理六宫,母仪天下,太子也是其所出,怎么想,这异常都不该在他们家。 国舅入宫次数变多到底是为何现在也无从知晓,马大人除了不与他联繫也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但就是太正常了,反倒叫陆赐觉得有些蹊跷。 他甚至已经开始默默打算,什么时候要去上京一趟,在此之前,他要先安排好青州和沧州两州的兵。 沈良沅听着陆赐讲的这番话便觉心惊肉跳,这种时局之事她以前是从来接触不到的,她不想给陆赐添乱,当即便道:「那王爷快去吧,我不懂这些,但会盯着舅舅一家的,王爷就忙着自己的要紧事吧。」 她也不想让陆赐多操心她,免得分了他的心。 陆赐摇头,只认真的看沈良沅:「绣绣的事同样重要。」 沈良沅便抿唇笑了,悄悄看了看周围,然后在出府的一条小路上飞快地垫起脚亲了一下他的侧脸,面色绯红。 陆赐唇边的笑藏都藏不住,要不是考虑到现在是在路上,他肯定是又要再伸另一边脸过去让她亲的。 只是怕沈良沅害羞,于是便只能暂时先作罢。 在府门口送走了陆赐之后,沈良沅准备回院里,半道上想到什么,她又拐了个方向,去了府里的藏书阁。 冬葵跟在后头问:「夫人,我们不回院嘛?今日你不绣衣裳啦?」 「嗯,等宋老瞧出结果了我们再回去吧。」 金氏和蒋落霞做的手脚只能是针对她,总不会是沖陆赐去的,既然这样,那她还是小心些为好。 沈良沅谨慎,事实也证明,她这番谨慎确实没错。 当晚,宋老便确定了那点异香的来源,在陆赐回来后如实相告。 「殷陀粉,产自西域,中原较少,无毒,但性极寒,妇人长期闻之恐损胞宫,将难以受孕,若误食,则伤及气血,于妇人身子的损害更大。」 「这种粉可溶于水,浸入银器则附着其上,若浸泡的时间够久,甚至能渗进银器表层,不易洗去。撒在土里也会很快消融,遇水便会慢慢挥发,气味很淡,但经久不散。」 宋老说完,朝沈良沅看过去:「王妃,可否让老身替你把把脉?」 陆赐的脸色这时候已经很难看,沈良沅听了心里更是惊惧不已。 她知道蒋落霞想进王府,但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会用上这样的阴损之物! 以往沈良沅觉得金氏她们只是刻薄贪婪,她不想在她们手上吃亏,但也绝没想过要把她们怎么样。 但她们却从没有当她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便能对她用上这些东西…… 这是想让她无法怀孕,好叫陆赐纳妾,觉得到时候蒋落霞进王府的机会便更大了。 沈良沅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只觉得胆寒。 不管是在理县还是在双梁,她的生活素来简单,身边唯二两个要好的人后院也十分干净,陈灵犀自是不用说,就连秦朝朝家里,哪怕父亲有几房妾室,但也没有什么糟心事。 陆赐看见,轻轻揽过了沈良沅的肩,将他搂进怀里,抵着她额前低声安抚:「绣绣不怕,没事的,让宋老看看便是。」 他面上神色瞧不出什么来,眼里却藏着翻腾的怒火,自从大庸边境平定,陆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暴戾的情绪了。 他对女人从来不会动手,但现在如果金氏和蒋落霞站在他面前……他甚至不想让她们活! 这是陆赐第一次冒出这样兇恶的想法,他素来沉着冷静,秉公办事,这次却发现自己无法理智对待。 所有伤害沈良沅的人都该死。 闭了闭眼,他压下心底那抹凶戾,怕吓着沈良沅,然后盯着宋老的手搭上那只纤细的手腕,一颗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宋老摸着鬍子,闭着眼,搭在沈良沅腕上的手指时不时轻动。 陆赐紧紧盯着他那只手,沈良沅也心里也有些紧张。 她今天特意没有在这院里待着,只是昨天凑近灌木看了看,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宋老的诊脉没有太久,片刻后他便收回了手,而未等他开口,陆赐已经迫不及待问道:「如何?」 「王爷放心,没有什么大碍。」宋老摸摸鬍子,对他二人道,「夫人的身子底子尚可,接触药粉的时间也不长,影响不到什么,老身一会开一个方子,王妃喝两日便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听了宋老的话,陆赐心里终于放心了一些,沈良沅也松了口气,手轻轻抚上胸口。 陆赐揽着她的肩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又对宋老道了谢:「辛苦宋老了。」 宋老笑着摆摆手,一边写方子一边嘀嘀咕咕:「也是叫人没想到,王府后院这般干净竟然也会出现这种东西……」 陆赐目光沉沉,唇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良沅看了看他,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道:「王爷,我没事的。」 这次换她来安抚陆赐了。 她从没见过陆赐这样的神色,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眼里的神色更是冷的吓人。 陆赐回握住她,却沉着声道:「可她们这样对你,我不可能放过他们。」 他叫来了文竹,冷着脸吩咐:「去查。」 金氏一个乡下妇人,不大可能会接触到西域的这种东西,这是后宅阴损之物,听宋老的意思,这药粉隐蔽,若不是特意去查便查不出什么,自然也不便宜。 多半是有人给金氏的,这样一来,难保她手上不会还有其他东西。 沈良沅在一旁听着他的话,也轻轻抿了一下唇。 她没有说什么,不管王爷要对他们做什么,她都不会可怜他们。 现在蒋大成一家对她来说,已经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了。 这天晚上,沈良沅在梦里也睡不安稳,陆赐搂着她,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目光冷沉地看着窗外,直到怀里的姑娘渐渐平静下来,才缓缓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我的假期只有两天了呜呜呜呜 七天假也太快了吧qaq!感谢在2022-10-04 12:39:06~2022-10-05 20:1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蔷薇星球。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翌日,园林师傅来把蒋落霞那日到过的两个院子连带着旁边几处的灌木全部都铲了,土都挖掉,重新填种。 宋老昨日便也说了,殷陀粉虽然气味持久,但也么有那么广的范围,远了便也起了不了什么作用了。 沈良沅站在院里,靠在陆赐身边,边看着外头园林师傅们的动作边喃喃:「蒋落霞竟然真能误打误撞找到我们的院子,不得不说她运气倒是挺好的。」 想来那日她和金氏便是这么计划的,她藉口如厕在王府的后院转悠,金氏则把这银簪给她。 她见是自己娘亲的遗物,一定会收下,甚至平日里可能还会戴一下。 若她摸了银簪又未洗手,用吃食的时候保不准便混着食物将东西吃下去了。 「主院和听雪院是府里最大的院子,若是她手上的药粉足够,可能撒的范围还会更广。」陆赐沉声道,拦着沈良沅肩的手紧了紧,心里一阵后怕,「还好是叫你发现了。」 他也没想道金氏等人会如此胆大包天,差点让沈良沅受到伤害,是他疏忽了。 沈良沅察觉到陆赐从昨晚起情绪便有些低,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 她轻轻歪头靠在了陆赐的肩上,温柔安抚道:「你不要自责啊,就连我这个在他们家住了几年的便宜侄女也想不到他们会做这样的事,何况是你呢。」 陆赐的成长环境里跟她一样,没有这些后宅阴私,他一时没料到实属正常。 「嗯,」陆赐轻轻应了一声,知道沈良沅是安慰他,但还是道,「以后我就会知道了。」 他这人惯会总结经验,像这样的事,日后必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陆赐又问沈良沅:「那支银簪泡着了么?」 「泡着了呢,都按照宋老说的做的。」 「那便好,还好你母亲这簪子日后还能留。」 昨日宋老给了他们一小包药粉,也不知是什么,只说用水化开,将银簪泡在里面,两日后拿出来放在太阳下晒晒便无碍了。 沈良沅听到簪子还能用,当下便松了口气,这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若是被金氏这么一弄日后再无法留着,当真会叫她难过的。 这天晚上,文竹将今日在外头查到的事情与陆赐说了。 「王爷,东西是钟家二小姐的丫鬟给的,有两包,另一包是合欢散。」 陆赐冷笑一声,重重将手边的茶杯盖上,发出「嗒」的一声响,叫文竹吓了一条。 离开战场后,他已经很久没在王爷脸上看到这样冷沉的表情了。 「拦住钟家剩余的人,不许出城,再深挖钟家之前贿赂官员之事,这些人一併定罪了,派人盯着蒋大成一家,」陆赐冷声道,「将川连和川白安排到夫人身边去,以后他们两个暗中护着夫人。」 之前他主要是在查钟家文书过期的事,并没打算将钟家赶尽杀绝,但钟二这个时候还不死心,陆赐冷着脸,觉得没必要再有什么手下留情了。 「另外,去城中找个鳏夫,随便什么品行,三四十的年纪便可,在庙会前找到。」他又吩咐。 「是,王爷。」 文竹也不知道陆赐是要做什么,但看王爷的表情就知道怕是有人要遭殃。 吩咐完这些,陆赐离开书房回了屋里,看到沈良沅在烛灯下认真研究绣法。 暖色的光给她的脸镀上一层柔软的光晕,精緻的眉眼在光影的勾勒下像是一块被精心雕琢过的美玉,泛着莹润灼灼的光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陆赐想,他的绣绣这般好,蒋家那一家人不配。 他还是不要叫他们扰了绣绣的心情。 陆赐没有与沈良沅说让人去查到的事,神色如常的进了屋,然后坐到沈良沅的身边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绣花,倒豆子似的夸奖。 这是他最近的功课,学习如何夸奖他夫人。 沈良沅听到哪句觉得高兴了,便笑眯眯地点头,软声道:「嗯,这句很好的,我喜欢听。」 然后陆赐就记下,下次举一反三。 有时候沈良沅也会逗他,说这句不好,那句也不好,比如今夜,她一边刺着针一边在嫌:「哎呀,这两句都不好,怎么回事呀陆赐,你都没有认真在夸我哦?」 陆赐听后便皱皱眉,低声自言自语:「不会啊,前两日也是这般说的啊……」 话到一半,他微微偏头,果然便看见了姑娘偷偷憋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一把拿过她的绣筐,将人按在了软榻上,另一只手轻轻掐着她小巧雪白的下巴,微微凑近:「绣绣又是在逗我?」 说着便把绣筐随手一放,大手抚上了沈良沅的腰,然后被姑娘两只手一起按住。 沈良沅讨好地笑笑:「不逗了不逗了,你不要挠我的痒痒。」 陆赐轻轻勾出一个笑,一本正紧摇头:「晚了,我已经要挠了。」 说着便当真咯吱起她腰侧的软肉,惹得沈良沅惊叫一声边躲边笑着求饶。 她动来动去,陆赐不让她躲,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非要闹她。 在姑娘娇娇的一连串笑声里,他与她越凑越近,唿吸间都是她身上隐隐的一点花香,温柔又缠绵。 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陆赐鼻尖擦过沈良沅软滑的脸颊,一手握住了她乱动的小腿,眸光转暗。 「绣绣,不可以乱踢。」 沈良沅刚刚没注意,在陆赐抓住她的脚后才惊觉…… 「我……」 她动了动唇,眨着眼睛看着已经与她离得极近的男人。 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却被他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 陆赐喉间的凸起轻滚了滚,突然一下揽着腰将人抱起来。 「呀!」 下意识搂住陆赐的肩,沈良沅缩在他怀里,像是意识到什么,忍不住红了脸,小声叫了他的名字:「陆赐……」 而陆赐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了床上,耳尖也有些泛红,但还是先吻了吻她的眉心,哑声问:「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沈良沅小手还攀着他的肩,忍不住揪紧了一些,微微点头,声音很小:「知道……」 「我……我会小心些。」 陆赐的声音轻撩过她的耳畔,唿吸灼热的不像话,让沈良沅也忍不住觉得有些热起来。 她躺在床上挪了挪身子,只轻轻一下,便像一颗火星落在干柴上,瞬间点燃了一片炽热的烈火,陆赐连唿吸都重了一些,勐地扯下床幔,掐着她的下巴吻上去。 潮湿温热的吻让人有些难耐,沈良沅忍不住哼哼出声,随着这个吻一点点的从唇角掠过耳侧,她被迫仰起修长的脖颈,像一只雪白天鹅,与人纠缠交颈。 夏夜的蝉鸣渐渐远去,姑娘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明明陆赐已经拂了灯,她眼前却好像还是能看到一片模煳的光点。 这些光点明明灭灭,带着滚烫的温度落在了一片雪白上,带起一阵颤慄。 叶落入院中池塘,被暑气氤氲的流水都带上湿热的气息,裹挟着那片叶浮浮沉沉,伴着屋里一点猫儿似的声响和涓涓水声,翻滚着飘远。 直到后半夜,屋内的旖旎才渐渐散了,一截雪白的藕臂无力地搭在床边,娇娇小小的姑娘半掩在锦被中,连动动手指都没了力气。 白皙的柳腰不可避免被掐出了一点红印,沈良沅将脸埋在被子里,蹙着眉喃喃:「说了会小心些的……」 陆赐刚刚吩咐了下人送水进来,看到姑娘身上明显的红痕,知道是自己理亏,刚刚有一阵确实差点失控。 他俯下身,将沈良沅裹着被子抱进怀里,低声认错:「是我不好,绣绣有没有哪里难受?一会抱你去洗洗便睡了好不好?」 沈良沅只觉得自己累极了,轻轻横了陆赐一眼,却因为睏倦,半眯着的眼里有点水雾,反倒缱绻起来。 她软软的靠在陆赐怀里,嘀嘀咕咕了一句:「难受……」 刚刚她太疼了,泪花都泛了出来,又被他吻掉,然后温柔了些。 但也就温柔了这么一会…… 陆赐看着怀里姑娘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有点懊恼,自己从来引以为傲的的定力在刚刚简直是溃不成军。 他吻了吻沈良沅的眉心,将她被湿汗黏在脸侧的鬓髮理顺,轻轻哄她:「一会上了药就不疼了,绣绣乖。」 沈良沅很困,其实根本没有听清陆赐在讲什么,她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一副已经半睡半醒的模样。 陆赐瞧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低笑了一声将人揽的更紧了些。 他的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心里很是餍足,不知怎么的突然好像理解了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就是以前李沐骞说他体会不到的情趣? 陆赐无声的弯了弯唇角,在下人将将热水送到耳房后,他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姑娘去了浴桶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怕吵醒她,他的动作不敢重了,但还是仔细给沈良沅擦过身子,看着她那身雪白中几点红印,忍不住眼神又暗了下来。 陆赐停了手里的动作,轻捏眉心,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压下心里那股子躁动后才把睡的迷迷煳煳的姑娘抱出浴桶,裹进宽大的布巾里,小心翼翼抱到了床上。 他从一个小匣子里拿了一拼药膏出来,这是早前他去找李沐骞做情感解惑的时候他非塞给他的,说是代表他的美好愿景,祝他一切顺利…… 现在倒是真用上了。 陆赐用上了最大的定力给沈良沅上好了药,然后又找了一件新的里衣给她换上,这才将人好好塞进被子里。 沈良沅应当确实是累得狠了,被他这样抱来抱去也没怎么醒,偶尔迷煳的哼哼一声,然后又很快睡过去。 等将夫人弄稳妥了,陆赐自己才去了耳房,用剩下的水匆匆洗过后也上了床。 他将自己的那床被子抱开,与沈良沅躺进了一床被子里,然后轻轻将人搂住,终于在柔和皎洁的月光下,低低与睡熟的她说了一声:「晚安。」 这晚,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第二天,陆赐比往常醒的晚了些,屋外已经透进了一点朦胧的晨光。 沈良沅枕在他的颈窝睡得正香,他也没急着起,就这样看着窗外的晨光一点点变亮,搂着怀里的人有一下没一下在玩她的头髮。 陆赐在试着给沈良沅编辫子。 他不会,便自己左试右试,至于练剑什么的……一天不练也不会少块肉。 好在今天门外没有突然响起文竹的声音了,陆赐如愿以偿等到了沈良沅醒来。 沈良沅睁眼时如往常一样先看了一眼旁边,然后愣了一下:咦?今日身边有人呢。 她眨了眨眼,昨晚的回忆渐渐回笼,一层薄粉便染上了脸颊。 不知怎么的,沈良沅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抬头去看陆赐,而是下意识掀开自己被子的一角往里看了看…… 然后她便听到身边的男人低笑一声:「绣绣,我昨晚给你穿衣裳了。」 沈良沅的脸又更红了些,终于把目光看向陆赐,故意板着脸小声道:「穿就穿了,不许说!」 陆赐被夫人说了,听话点头:「好的,不说。」 然后乖乖闭了嘴。 沈良沅看着他这模样,板着脸的表情也崩不住,自己先笑出来。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问陆赐:「夫君今日怎么没有去练剑?」 陆赐一直注意着她坐起来的神情,见她似乎没有什么不适,才道:「我在等你醒来,绣绣……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等我干嘛呀……」沈良沅低着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声音更小了些,「没、没有不舒服了。」 「那便好。」 陆赐放心了,眉眼舒展开来,又揉了揉她的头:「不干嘛,就是想让你今日醒来能看到我。」 沈良沅脸红红却又很甜的抿唇笑了,还没等她说什么,便发现自己的头髮好像有些奇怪。 她晃了晃头,然后便看见了几根歪歪扭扭、松松散散的辫子。 沈良沅:……? 她拉过辫子一头雾水,为什么一觉起来多了一头辫子? 接着便听陆赐道:「你的头髮太滑了,我编不好。」 沈良沅「扑哧」一声,瞥了陆赐一眼:「那一会我给王爷编一个束上,王爷跟着我学,等学会了再给我编?」 她是在逗陆赐,虽然现在男子也有编辫子一起束进冠中的样式,但多是一些纨绔的公子哥讲究花头,陆赐是从没弄过的。 没想到陆赐却点点头应下来:「好,一会绣绣给我编一个。」 这样他就能去给李沐骞炫耀,这是他夫人给他编的发。 沈良沅见他真的应了,于是当真在早晨给他编了两条辫子一起束进他的银冠里,然后便惊讶的发现,这样的陆赐竟然与平日有了几分不同。 若说平日里的陆赐是沉稳有魄力的宁北王,那今日多了两条小辫子的陆赐便是张狂的大少爷。 沈良沅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连连点头:「嗯,很好看!」 她这么说,陆赐心里便觉得喜滋滋的,迫不及待便想去李沐骞面前炫耀一番。 但他今日又不是很想离开沈良沅身边,于是开始琢磨着带沈良沅一起去李府拜访一遭。 然而两人刚用完早饭还未出门,秦朝朝便来了。 一进院她便扑进沈良沅的怀里,苦着一张脸嘤嘤嘤:「呜呜呜阿沅,后日庙会之后我就要回氓城了,所以庙会我们一定要好好在外头玩个够好不好!」 陆赐刚对秦朝朝这霸在沈良沅怀里的动作有些微不满,听见「庙会」二字,眼里又闪过一抹冷色。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不经意间就完成了一件大事呢!23333 第57章 秦朝朝在双梁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毕竟当初本就是因为李夫人的生辰宴才过来,原本是打算跟沈良沅再一起回氓城,但现在沈良沅被她舅舅一家耽搁了,她只能先随母亲和嫂嫂离开。 沈良沅抱着秦朝朝拍了拍,想起她的话,又问道:「什么庙会啊?」 「你不知道呀!」秦朝朝睁大眼睛,「就是双梁每年七月底都要举行的庙会呀!」 沈良沅「啊」了一声,回头看陆赐,面露疑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陆赐点点头:「是双梁为庆月祖娘娘诞辰的庙会,在每年七月三十日,确实没两日了。」 月祖娘娘是青州很多人的都信奉的神灵,而诞辰庙会则是双梁城独有的城市节日。 秦朝朝以前来双梁,有时碰到时间正好便会去庙会,玩可欢了。 沈良沅第一次听说,听到秦朝朝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描绘庙会有多热闹好玩,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好奇期待起来。 她问陆赐:「这日真的很热闹么?」 陆赐揽着她轻笑:「嗯,街上会有很多花灯和舞祭的节目,城南的那座月祖庙也会有大型的祈福,是很热闹。」 「那我想去看看,夫君到时也与我们一起么?」 沈良沅笑眯眯地与陆赐说话,陆赐轻轻颔首,道自然是要陪她去的。 一旁的秦朝朝目光来来回回在他们身上晃了两圈,有些不满地抓着沈良沅的手摇了摇:「阿沅,你怎么都不问我!你变了!」 她说完抱着沈良沅的手又看向陆赐,摸摸自己下巴眯起眼睛:「你们之间是不是……」 沈良沅看着她一个明明还没成亲的小姑娘却一副瞭然于胸的老成样儿,反倒还给她弄得不好意思了,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朝朝,你什么时候回氓城呀?」 秦朝朝一听这个小脸便垮了下来,重重的嘆了口气:「我娘亲说,让我逛了庙会后再过两日便要走了。」 沈良沅看她不高兴的样子,知道她是捨不得自己,便摸摸她的头安抚:「没关系,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我便也能去氓城了。」 「还去?」 本来还没吱声的陆赐这下忍不住了,他跟绣绣不是都两情相悦了,她怎么还要去氓城?? 「什么叫还去?难道你们不去了?」秦朝朝愣愣地问出了声。 沈良沅瞥了陆赐一眼,用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让他这个时候就别说话了,然后拍拍秦朝朝的手:「要去的,我还得去见钟娘说说绣法的事呢。」 秦朝朝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她偷偷看了陆赐一眼,还是自己嘀咕了一句:「我也知道你们其实是要留在双梁的……就是捨不得阿沅嘛……」 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想到以后怕是不能时时跟沈良沅在一处了便有些红眼睛,沈良沅赶紧又哄了她几句,问起庙会的事,秦朝朝这才重新兴致勃□□来。 最后,陆赐惦记着要去李府炫耀他的新髮型,秦朝朝又粘着沈良沅,还是带上她一起去了。 还因为秦朝朝,路上陆赐又不能跟沈良沅一起坐马车了,只能骑着马跟在马车边…… 待到了李府的府门外,他下了马走到马车边等着扶了沈良沅下来,然后看沈良沅又在等着丫鬟将秦朝朝也扶下来,忍不住在一边抿了抿唇角,突然低声道了一句:「我怎么总觉着我们两人像带了个女儿似的。」 秦朝朝太粘沈良沅了,沈良沅又纵着她,明明自己十七岁生辰都还未满,在秦朝朝面前却莫名有一种母性光辉。 沈良沅叫陆赐说的差点笑出声来,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掌心,柔声道:「哪有这么夸张,朝朝从小被家中宠大,性子娇憨活泼,我本就比她大,哄着她一些也没什么呀。」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赐便想起她的身世。 秦朝朝家境富裕被千娇万宠长大,他的绣绣却父母早逝没人疼爱,还在蒋大成家受了那么委屈,可她却依然愿意纵着秦朝朝,从来没有因此就心生妒忌。 陆赐与沈良沅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突然便低头看着她,认真道:「以后我来哄你,我也会纵着你。」 沈良沅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眸里满是恬静的温柔,她弯着眉眼,轻轻靠了一下陆赐的肩,小小声道:「好呀。」 以后,她也是一个会有人疼爱有人哄着的姑娘了。 沈良沅抬眼,远远地看向天边碧空,心里想,若是爹娘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为她开心的吧。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没叫自己因为这句话就没出息的鼻酸,只是也紧扣了陆赐的手,在宽袍广袖的遮掩下,一起牵着进了李府。 秦朝朝落后他们半步,兀自喃喃:「感觉我好多余哦……」 于是在见到陈灵犀后便抢先跑了过去,向她告状:「犀姐姐,王爷和阿沅好腻歪,根本不理我!」 李沐骞一眼就看到了陆赐和沈良沅两只袖子都是凑在一起的,当即明白过来,不甘示弱地揽住了陈灵犀的肩,对秦朝朝道:「难道我们不腻歪?」 秦朝朝还没说什么,陈灵犀先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吃错药了?」 这句话刚巧被走近的陆赐听到,看着李沐骞的眼神充满嘲笑。 李沐骞:…… 这世道真是变了,陆赐有朝一日竟然能在这种事上嘲笑他了! 陆赐嘲笑完后也没歇着,马不停蹄便拉过李沐骞,指了指自己的头髮:「看,绣绣给我编的辫子。」 李沐骞:……就离谱,谁要看你的髮型? 他翻了个白眼:「嘁,不就是两根辫子么,谁不会编似的,你现在是出息了,都能到我面前炫耀了!」 陆赐看了一眼他的发冠,直言:「你会编也不是嫂子给你编的,比起我来还是略逊一筹了。」 李沐骞:「……把我送你的书还给我,就现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没有他,陆赐能有老婆?他劳苦功高,现在却要被嘲讽,这是人干事? 当即李沐骞便要去沈良沅面前告状,被陆赐一把箍住肩拖走,一点机会不给。 两人像少年时一样相互嫌弃,而陈灵犀则带着沈良沅和秦朝朝去了花园吃茶聊天,说到庙会时还道前两日去找沈良沅时便想跟她说这个了,只是后来金氏和蒋落霞来打了岔,倒是叫她给忘了。 于是除了秦朝朝,陈灵犀又与沈良沅说了一些后日庙会的事,惹得沈良沅更加期待起来。 这天下午回到王府后,她走在陆赐身边,掰着手指算道:「后日要先去月祖庙祈福,待点起灯笼了便去街上看花灯,可以猜灯谜和看舞祭,然后去内河边放灯……」 说着说着,沈良沅笑着看向陆赐:「夫君,庙会这日当真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呢。」 然而这一看,却意外瞧见陆赐的神色有些沉,与刚刚截然不同,不知在想什么。 她也不禁跟着敛了嘴角的笑,轻轻叫了他一声:「陆赐?你怎么了?」 陆赐看着沈良沅的神色,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她。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低语几句,然后直起身,观察着沈良沅的神色,低声问:「绣绣,你会觉得……」 他话没说完,沈良沅便摇了摇头:「不会。」 她的神色有些漠然,抿着唇,片刻后停住脚步,回身搂住了陆赐的腰,将自己埋进他怀里。 沈良沅靠着陆赐的胸口,好像还能听见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声。 她缓缓开了口:「你要做什么都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现在,只有你才是我的家人了。」 陆赐拥着她,微微低头吻了吻她发间,声音低却温柔:「嗯,我永远会站在绣绣这边。」 - 庙会这日,双梁城里果然热闹非凡。 就连街上的人都好像要比平日里更多一些。 沈良沅早晨将近日用点绣研究出的几个纹样让冬葵送去了染香阁,并且给青姐留了话,让她看过之后便也送到氓城去让钟娘看看,顺便还写了一封信叫她随纹样一併带给钟娘。 待冬葵回来后,沈良沅便让她给自己挽发梳妆,下午她就要与陆赐一起去月祖娘娘庙了。 这是已经与陈灵犀和秦朝朝约好了的。 这日的双梁城处处都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月祖娘娘庙里祈福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沈良沅她们在庙中祈福时,陆赐和李沐骞便在外头等着。 两人寺庙的一颗银杏树下遮阳,一边看着庙里各自夫人的背影,一边低声说话。 「前些时候你让我爹留意上京下来的邸报,最新送来的这份我爹看过了,说是与以前好像并无太多不同。」 邸报是朝中官员才有的看的东西,五品以上官员不管是京中还是地方,皆可看到邸报,地方的邸报每隔一段时间由专人通过驿站送达,会有些延迟,但内容与上京是同一份。 邸报内容一般是皇上的谕旨、诏书,臣僚的奏议等官方文书及宫廷大事。 陆赐严格来说并没有官职,所以无邸报,于是便经常从李府台这拿了回去看。 虽然李沐骞说他爹没看出什么不同,但陆赐还是道:「等今日我手头这事解决了,去你府上拿这份回去看看。」 「嗯,可以,」李沐骞点头,又摇着扇子思忖,「你说这上京里能有什么事呢,不是你的人盯了这些日子,除了国舅那事也没盯出什么来么……」 「就是这样才显蹊跷。」陆赐沉声道,「马大人一切如常,却依然没有给我回过只言片语,这便表明暗卫现在查到的可能都是表象。」 京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却被人捂着,像一片表面平静的湖泊,下头却是汹涌的暗流。 李沐骞听他这么说,扇子也不摇了,他想了想,又看向陆赐,这次将声音压得很低,近乎耳语:「你是不是觉得,与陛下……」 他话故意未说完,陆赐却目光沉沉地点了点头,未再发一言。 马大人是陛下的心腹,是专门替陛下办事的人。 李沐骞心里莫名一紧,片刻后吐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然后无奈地用扇子敲了敲额头,嘀嘀咕咕:「这秋天还没到呢,怎么就多事了呢……」 说着他又瞥了陆赐一眼,接着道:「那你可快点把你媳妇糟心的那几个娘家人解决吧,省的你在大事上分了心。」 陆赐听后不贊同的皱眉:「绣绣的事也是大事。」 不过李沐骞说的没错,蒋大成一家,今日之事过后便帮绣绣了断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06 20:51:51~2022-10-07 21:0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希胖子的胶捲9瓶;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待沈良沅三人从庙里祈福出来,时辰也已近傍晚,一行人先去了城中的一品居用饭,待晚些时候街上花灯亮了便去看灯。 雅间里,等着小二上菜时沈良沅站在窗边看了看,外头的街上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但离得稍远些的一座府邸外却站着几个官府的人,以至于行人走过去时都远远避开了,在这份热闹中看起来十分显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沈良沅忍不住多瞧了两眼,便见陆续有女眷从府中出来,跟着官府的人走了。 她眯了眯眼睛想看清些,秦朝朝已经走到她身边「咦」了一句:「那不是钟家么?」 沈良沅听后有点诧异:「钟家的事还没完?」 秦朝朝也满脸疑惑的嘀嘀咕咕:「应该完了呀,我听我嫂嫂说他们这宅子都要卖了准备离开双梁了呢,只是父兄在牢中是救不出了,但怎么现在又被带走了呢?」 她话音刚落,沈良沅便好像在出来的几个女眷里看到了钟二的身影。 她一袭素衣,低着头走在一位夫人身边,微微缩着肩,整个人看起来都与沈良沅之前见过的大不一样了。 想到秦朝朝刚刚的话,她不禁回头看向陆赐。 陆赐一直听着她们的对话,这时走到了沈良沅的身边,他揽住她的肩,没有半分隐瞒:「我让官府深查了钟家贿赂官员一事,依律按贿赂钱财的多少判罚,严重者全家收押。」 沈良沅静静听着陆赐的话,看到远处钟家的人已经尽数被官府带走,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她方才往身后轻轻靠了靠,抬眼小声问:「是不是钟二她……」 她话未说得太明显,只是刚刚听陆赐的那番话,沈良沅便明白早前他去查了钟家后并没有想再进一步做什么,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路的。 现在只怕是钟二又做了什么,才让陆赐连这条路也给他们断了。 陆赐见沈良沅自己猜出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沈良沅听后眸光微闪,抿着唇没说话,半晌后才缓缓嘆了口气:「我从未招惹过她什么,她何故这时候了还要这样做。」 陆赐紧了紧她的肩,将人带到桌前坐下,低声道:「别想了绣绣,我都会处理好的。」 「嗯,」沈良沅轻轻点头,朝他扬起一抹笑:「有王爷在身边,我不担心的。」 他们两人一直小声说着话,惹得秦朝朝看了连连摇头,凑到了陈灵犀身边去告状:「犀姐姐,你看,他们在外头也好腻歪哦。」 陈灵犀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日后等你成亲了,你便也带着你的夫君来双梁,到他们面前腻歪去。」 秦朝朝大力点头应「好」,叫陪在陈灵犀身边给她倒茶的李沐骞又一次不满的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回事,感觉我被陆赐比下来了……」 几人说话间,门外响起敲门声,是店小二将餐食端上来,可以用晚饭了。 席间依然是秦朝朝话最多,叽叽喳喳说着自己晚些时候去内河边放花灯时要写上愿望,希望今年能遇着一个如意郎君。 沈良沅原本因为钟二的事心绪有些不高,因为秦朝朝这话也重新笑起来。 她和陈灵犀一起打趣秦朝朝:「许的愿还要说出来,那岂不是不灵了?」 秦朝朝竖起手指摇了摇,说得头头是道:「非也,我就觉得,愿望不说怎么能保证月祖娘娘听得见呢?所以我的愿望就要说出来!」 旁的几人被她这歪理震惊了,陆赐摸了摸下巴:「竟好像有几分道理。」 也不知他今晚处理完事能不能赶上河边放灯,若是能,他应当也要将愿望说出来才是。 - 用了晚饭,外头已是华灯初上。 各色各样的花灯被一盏一盏点亮,庙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朝朝看着外头已经夜幕笼罩的天空,迫不及待地拉着沈良沅和陈灵犀的手出了一品居的大门,往街上走。 夜晚庙会自然是今日最热的时候,街市人群摩肩接踵,一直待他们走到宽阔的主街时拥挤的感觉才好些。 陆赐一直护在沈良沅身边,注意着她有没有被人挤到,到了主街,秦朝朝迷上了猜灯谜,不想走了。 猜灯谜的地方在桥边一座迴廊里,能一直延伸半座城,是以人倒也不显拥挤。 陆赐见状,觉得在这处他能放心一些了,便跟文竹低声吩咐了一句:「让人去城南的宅子告诉金氏,我等下要去那儿见蒋大成,让他在宅子里等着。」 文竹点了点头,离开迴廊去办事了。 没多久,两个年轻男人进了迴廊,走到陆赐身后叫了一声:「王爷。」 陆赐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点点头,然后轻轻将沈良沅拉到一边人少些的地方,低声道:「绣绣,我现在就要去城南的宅子,这两个侍卫会跟着保护你,我很快回来,好么?」 今天一整天陆赐都陪在自己身边,这时候说要离开,沈良沅不自觉握紧了他的手,有些不想他走:「能快些回来么?」 陆赐闻言眸光略沉了沉:「那便要看蒋家今夜会做什么了。」 话落,他又敛了眸子里那点冰霜似的冷意,专注看着沈良沅:「绣绣不用担心,你舅舅一家我们迟早是要送走的,最好是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他们不值得你伤神。」 沈良沅知道陆赐都是为了自己,她低着头,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嗯,我知道的。」然后细心叮嘱,「那王爷自己也小心,早些回来呀。」 「好。」 陆赐应下,在人来人往的迴廊里,灯火阑珊的花灯下,于一处昏昧的角落,轻轻抱了抱姑娘,又飞快地吻了一下她眉心,然后勾唇笑了。 他眼里被灯盏印出一点细碎的光来,像落了星光的一汪深潭,叫人轻易便会沉溺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沈良沅眨了眨眼睛,潋滟的眸子都是错愕,片刻后才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轻轻打了陆赐一下,嗔道:「孟浪!」 这还是在外头呢! 陆赐也不在意,只是笑,在文竹回来之后又替沈良沅扶了扶发上的簪子,轻声道了一句:「我很快回来。」 然后人便离开了迴廊。 沈良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这才带着那两个侍卫和自己的丫鬟回到秦朝朝他们那边。 秦朝朝正对着一个灯谜抓耳挠骚,陈灵犀与李沐骞在看另一个,见沈良沅过来,陈灵犀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咦」了一声:「阿赐呢?」 李沐骞也发现陆赐人不见了,想到下午在月祖娘娘庙里他说的话,不用等沈良沅开口解释,便替她答了:「他是有些事要去办吧?我们先逛我们的就是。」 「嗯,」沈良沅点点头,「他晚些时候回来了会找我们的。」 陈灵犀听了也没多问,一行人沿着迴廊往前走,一边翻着花灯猜灯谜一边在喧闹的行人里偶尔凑在耳边说几句话。 而离开的陆赐,为了赶时间,虽然今晚街上人多不能骑马却直接用上了轻功,从几个巷子的墙头跃了过去。 到了城南的宅子,陆赐问身边的文竹:「人带来了么?」 文竹点头:「就在后门呢王爷。」 「嗯,让一个人去后门一起等着吧。」说完陆赐示意了一下门口,「去敲门。」 人会不会用上,就看蒋家这一家人今日到底会有什么动作了。 文竹上前,门刚敲了一声,早就在门后等着的金氏便把门打开了。 她堆着一张笑脸,赶紧对陆赐道:「听说王爷要找我家大成,他已经在屋里等着了。」 陆赐瞥了她一眼,没搭话,径直进了宅子。 金氏也完全没有介意,跟在陆赐身后,偷偷紧张的搓了搓手。 待陆赐进了屋,他让文竹关了门侯在外头,金氏也打发走了,自己在屋里跟蒋大成问话。 蒋大成刚刚被金氏叮嘱了要多注意着陆赐,但他怎么敢?想起那日去到王府书房他现在都还有些发憷。 原本以为今日陆赐来也是要问关于沈良沅他爹的事,蒋大成都已经绞尽脑汁想好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辞。 没想到陆赐却没问这个,而是问了一些他们一家在理县的生活,很发散,也无迹可寻。 蒋大成摸不着头脑,一边应付着陆赐一边分心想着这是在干嘛呢?金氏那婆娘怎么还没让人来? 刚琢磨到这,外头便响起了说话声。 文竹:「蒋小姐,茶我端进去就成了,王爷在里面说事,不方便。」 蒋落霞往门口看了一眼,托着盘子的手躲了躲,笑道:「侍卫小哥,没事的,还是我送进去吧,怎么好劳烦你端茶倒水呢。」 文竹站在原地,伸手拦着,纹丝不动:「蒋小姐,王爷有吩咐。」 蒋落霞见他不放行,自己也不好真的硬闯,免得惹陆赐不喜,只得不情不愿地将装着茶的托盘递了过去。 文竹笑眯眯地接过,也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看着她道:「蒋小姐可以回去了。」 蒋落霞:…… 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屋门前,却没有回屋,而是走到了旁边的暗处,在看到文竹将茶端进去后,与早就躲在一旁的金氏道:「娘,我就躲在这么?」 金氏也看着屋子里,压低了声音:「本也没想着能进去,不过是做给那个侍卫看的罢了,你就在这耐心等着王爷出来便是。」 「那若是王爷没有喝茶怎么办?」蒋落霞担心。 「那也不用急,反正沈良沅那头药已经用上了,今日我们没成,改日再找机会,」金氏又拍了拍蒋落霞的手,「再说了,里头不还有你爹么,我都叮嘱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天班,啊……我没了……感谢在2022-10-07 21:03:02~2022-10-08 14:1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ika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文竹端着茶进屋时,蒋大成的眼睛都亮了一下,来了! 虽然之前金氏说要对王爷做这样的事他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这可是王爷,但凡被发现他们几条命都不够交代的。 但听着金氏劝说的话,想着日后若是蒋落霞进了王府,再把沈良沅从王妃的位置拉下来,他们一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蒋生也能因此做上大官,蒋大成也就心动了。 而且这种药,上劲也就是那么几息的事,也许王爷不会发现呢? 蒋大成这么想着,在文竹将茶水放下时赶紧先端了一杯给陆赐,自己拿了另一杯,连声道:「王爷喝茶。」 这茶杯上有金氏做的一点记号,他可不能拿错了。 陆赐垂眸看了一眼蒋大成递过来的茶,长睫遮住眼里的神色,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便将这杯茶接了过来,在蒋大成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凑到了嘴边。 将喝未喝时,他手的动作又停住,抬眼面无表情看了看蒋大成,冷淡道:「怎么?看了这么久,你想喝这杯?」 「咳咳!」蒋大成叫陆赐这一眼吓得被自己的唾沫呛到,连咳了好几声,慌张摆手,「没有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说着便赶紧把自己那杯茶喝了一口。 陆赐看着他的模样,讥诮地勾了一下唇角,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茶也喝了一口,然后便放下茶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蒋大成话。 这时候的蒋大成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陆赐的状态上,对他问的问题根本未及多想,陆赐偶尔问一两句关于沈良沅她爹的事他也毫不含煳地答了,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迷煳起来。 于是陆赐便又知道了沈良沅他爹到理县时身上虽然破烂又皱巴巴,衣服都没几处好地方,但穿的是绸缎。 且人是从村东头来的,那是往钦州的方向。 陆赐轻点着桌沿,将这些在心里记下,再岔开问些其他的,不知不觉便又过了一刻钟。 蒋大成不敢再盯着陆赐看,怕太过明显,但一双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瞥一眼,心里有点着急,王爷怎么喝了茶还没反应? 正想着金氏这药到底有没有用,便见陆赐突然晃了晃头,还未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 他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抿唇捏了捏眉心,这才恢復了之前的神色,继续刚刚未说完的话。 蒋大成心里一喜,连答话的声音都轻松了几分。 又几息过后,陆赐蹙着眉从桌前起身:「你这屋子里怎么这么热?」 说着他丢下一句「剩下的改日再问」,便起身往外走。 蒋大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点头哈腰应:「是。」 然后又大声道:「王爷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在这边休息一下?」 陆赐没理会蒋大成,只对文竹道:「去偏院,等下将川乌找来。」 「是,王爷。」 文竹应声,跟在陆赐身后一起往偏院去。 不远处的灌木发出一些沙沙的响动,陆赐目光从那边掠过,没做什么停留,继续往偏院走。 发现蒋大成亦步亦趋跟着,他停下脚步,突然眯了一下眼睛,冷声问道:「今日倒是没看见你儿子。」 蒋大成一心全在接下来的事上,闻言下意识说了一句:「哦,他早去街上了,说看看庙会的热闹。」 陆赐莫名想起蒋家刚到王府那日蒋生时不时看沈良沅的眼神,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脚下步伐加快,而文竹则在一处月洞门前拦住蒋大成后并没有随陆赐去到偏院的厢房,而是拐了个弯离开了。 蒋大成只当他是去找那个什么川乌了,见陆赐已经进了一间厢房,也不多做停留,赶紧回了之前的屋子,金氏和蒋落霞正等在门口。 他走过去低声道:「是去了西院左边那间厢房,正好他那个侍卫现在也没在身边,赶紧去。」 蒋落霞点点头,忙不迭地提了裙子朝西院跑去。 金氏则赶紧将屋里的茶端了出来,准备拿去处理掉。 蒋大成坐在屋里,重重舒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搓搓手,期待起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来。 - 双梁城的内河边,刚刚走出迴廊的沈良沅一行人正在旁边卖花灯的摊子前挑着一会要放进河里的纸灯。 秦朝朝十分迫不及待,最先挑了一个莲花灯便朝河边跑走了,她身边跟着丫鬟和她娘让她带上的侍卫,所以沈良沅倒也没有拦着。 陈灵犀挑了一个兔子灯,看着沈良沅还在犹犹豫豫,便凑过去帮她一起选,但沈良沅知道自己的在这种时候会有些纠结,便笑笑道:「犀姐姐挑好了便先去吧,河边那么多人,一会没位置啦。」 「那你呢?」陈灵犀有些担心。 沈良沅朝身后看了一眼:「王爷给我留了侍卫在身边呢,还有冬葵陪着我,没事的,我一会就来了。」 陈灵犀见她确实不想让自己等,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那我先过去,阿沅选好就过来呀。」 「嗯。」 沈良沅笑眯眯地应下。 其实河边与这处隔的也不远,更何况这一片都是卖灯的小摊,人挺多的,应当也出不了什么事。 于是沈良沅便带着冬葵一起继续慢慢挑,最后终于选了一个小羊灯,她便付了银子,提着灯准备离开小摊了。 只是心里想着陆赐,还是会不自觉往他们刚刚来的方向看一眼,小声喃喃自语了一句:「陆赐怎么还没来回来呢……」 这时沈良沅突然觉得自己的裙摆被人拉了拉,她低下头,看见是一个脸上乌漆麻黑的小乞丐,小小矮矮的个头,不知道是从哪里挤过来的。 也就只拉了这么一下,小乞丐便被一个侍卫飞快抱起来,远离了沈良沅。 小乞丐吓了一跳,赶紧道:「姐姐!是你夫君让我来给你带话的!」 「我夫君?」 沈良沅有些诧异,让侍卫先等等,然后走到了旁边人少些的地方,问:「你刚刚说,我夫君让你给我带话?」 「嗯!」小乞丐点点点头,「他给了我银子,让我来给你带话,说是要给你个惊喜,所以他先不过来,要你去那个楼最上面一层,能看到河边一会放焰火。」 沈良沅琢磨了一会小乞丐的话,又看了看他指的那座楼,是一座三层楼阁,看起来是个吃茶的地方,每层都有一圈观景平台,确实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但她没挪步子,只又低头看向那小乞丐:「你跟我说说,我夫君具体是如何说的?不然我如何知道那人是不是我夫君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小乞丐「哦」了一声,老实道:「他叫你良沅,你是叫良沅么?」 沈良沅闻言,轻轻轻轻敛了眸,而后颔首:「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说着她给身边的两个侍卫示意,让他们将人放了,然后继续提着自己的花灯往河边走。 身边的冬葵见状奇怪地凑上去,小声道:「夫人,我们不去那边楼上么?」 「不去。」 沈良沅摇摇头,神色不为所动。 冬葵:「为什么啊?」 沈良沅淡淡往那座茶楼的方向瞥了一眼:「因为那个让带话的也不是王爷。」 「不是么?」 冬葵嘀嘀咕咕的摸摸自己的头,虽然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断定的,但夫人说不是就不是吧! 她没再问,随沈良沅一起往河边走去。 而沈良沅看手里的小羊灯,默默在心里回答了冬葵的问题—— 当然不是了,陆赐才不会叫她良沅。 他都是叫她绣绣的。 沈良沅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她不关心,她现在只想等着陆赐回来,然后与他一起在河边放灯。 她走到河边找到秦朝朝他们,看着秦朝朝的花灯已经放出去,摇摇晃晃飘向远方,笑着与他们说笑,没有说刚刚在摊前的这个小插曲。 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侍卫隐入人群离开,随着那个小乞丐去了。 秦朝朝见沈良沅提着灯不动,蹲在地上抬头看她:「阿沅你的灯现在不放嘛?」 「不放,」沈良沅摇摇头,「我等陆赐回来再放。」 秦朝朝听后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轻哼一声:「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回去让我娘给我说亲!明年若是再来双梁我也成双成对!」 她话刚说完,伴着沈良沅的一声笑,人刚要起身,突然旁边推搡了一阵,一名高挑的少年就这样不小心撞过来。 秦朝朝「哎呀」一声想躲,沈良沅和陈灵犀也赶紧伸出手拉住了她,谁知道那少年踩着了她的绣鞋,她人没摔,但鞋掉了…… 这样还不算,那只鞋被后退的少年又结实踩了两脚,鞋面都有了黑印,才被人注意到。 背对着他们的高挑少年「咦?」了一声,弯腰将绣鞋捡起来,自言自语:「这怎么有一只鞋……」 他提着鞋子,下意识抬头往四周看,然后目光便落到了沈良沅他们这边。 秦朝朝此时已经涨得脸颊通红,愤愤地盯着那撞了她又踩了她鞋的男人,一双眼睛都气红了。 她躲在沈良沅的后头,现在一只脚没了鞋,只能缩在裙子下面,实在是太丢脸了! 况且她、她还未出阁,怎么能叫别人看到脚呢…… 还好沈良沅和陈灵犀一前一后护着她,那头还在推搡着也没人注意到这,不然她的名声要怎么办! 秦朝朝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那少年看起来将将及冠的年纪,眉眼生的精緻,甚至有几分明艷,是个不论男女都要夸一句「漂亮」的模样。 而且看这穿衣打扮,便知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他提着秦朝朝的鞋,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看着被两个夫人互助在中间红着眼眶的小姑娘,恍然大悟—— 「啊,是你的鞋。」 没等他提着鞋子走近再说什么,下一瞬沈良沅便听见了陆赐的声音。 「南星?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这初遇,不用多说,是朝朝的cp了2333 第60章 沈良沅听见陆赐的声音第一时间便回了头,惊喜道:「你回来啦!」 她还没有放灯,他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嗯。」 陆赐应了一声,走到沈良沅身边,又看了一眼现在的画面,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沈良沅边挡着秦朝朝,边靠他近了一些,小声道:「朝朝的鞋被他踩掉了。」 说完她想起刚刚陆赐叫的好像是少年的名字,忍不住问:「夫君认识?」 话音刚落,那少年便看着陆赐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表哥!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很高兴?」 他说着便想上来给陆赐一个拥抱,然后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只鞋,刚跨出的一只脚只得又缩了回去。 摸了摸鼻尖,闻人南星小心将鞋往前递了递,抱歉道:「实在是对不起,刚刚旁边有人推了一下,踩着这位姑娘了,我把鞋放过去,然后背过身,两位夫人让她穿上吧。」 说着他再次看了秦朝朝一眼,然后将鞋放了过去,起身时又轻轻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退到一边背过了身。 他虽然踩着了人,但现在也顾到了礼数,沈良沅和陈灵犀想到刚刚他叫陆赐表哥,互相看了一眼,先扶着秦朝朝将鞋穿了。 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好走到了一起。 李沐骞眯着眼睛回忆了半天,突然一拍手掌:「是南星啊!」 闻人南星笑着看向他,打了招唿:「沐骞哥,没想到你还能想起来我,上次来双梁约莫已经是七八年前了。」 那时候闻人南星也就是十二三的年纪,还是个小少年,五官尚未长开,是以在刚刚乍一见到他李沐骞还没认出来。 其实现在细看之下,他的眉眼与陆赐是有几分相似的。 「什么时候到双梁的,怎么没有去王府找我?」陆赐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闻人南星看了一眼周围热热闹闹,灯火阑珊的画面,笑了一下:「也就今日晌午刚到的,听说晚上有花灯看,还准备看了花灯再去王府找表哥你呢,没想到在这儿就碰到了。」 说着他便偷偷又往后头看了一眼,用肩膀碰了碰陆赐,小声道:「表哥,那就是表嫂吧?长得真好看啊。」 陆赐听见有人夸沈良沅,心里莫名有些与有荣焉,他微微颔首:「嗯,你表嫂自然是好看的。」 闻人南星见状惊诧的看向他:「是我太久没见你了么表哥?怎么感觉你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表哥现在已经能分辨姑娘长得好看不好看了? 李沐骞在一旁搭腔:「那可不,你表哥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三人说这着话,后头的秦朝朝已经穿好了绣鞋,理好了裙摆,还顺便拍了拍脸,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虽然看着站在陆赐身旁那个少年高挑的背影时还是会忍不住要扁扁嘴…… 沈良沅牵着秦朝朝和陈灵犀一起走过去,正在闲聊的三人回头,陆赐和李沐骞便下意识都走到了自己夫人身边。 闻人南星:…… 秦朝朝:…… 感觉自己多余了。 陆赐简单向她们介绍了闻人南星:「我表弟,闻人南星。」 闻人南星生得极好,又是个爱笑的性子,其实看起来是很讨人喜欢的。 沈良沅和陈灵犀都点点头,得体地笑着打了招唿,只有秦朝朝一时没说话。 她站在沈良沅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 闻人南星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这个小姑娘鞋面上刚刚被他踩的一点脏污,想了想,弯腰俯身凑到秦朝朝面前,一双桃花眼染着笑:「真的对不起,你别不高兴,要不我让你踩回来吧?」 秦朝朝这下终于抬眼,有些骄矜的收了收小下巴,嘀嘀咕咕一句:「谁要踩回来啊,幼稚……」 闻人南星也不生气,莫名觉得这姑娘有点好逗,站到了她的身边,又隔了一点距离免得失了礼,继续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秦朝朝。」 他问的很有礼貌又大大方方的样子,秦朝朝反而不好闹什么别扭了。 不过对让自己丢了脸的人她还是不怎么想搭理,说了名字便换另一边,站到了的陈灵犀的身旁去。 闻人南星看着这个不高兴的小姑娘,笑着轻轻念了一句:「朝朝暮暮的朝朝啊。」 说完他便敛了眸,收回一直落在秦朝朝身上的目光,摇着扇子回了陆赐身边,准备再跟他表嫂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谁知他表哥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陆赐已经和沈良沅蹲到了河边,两人一起拿着那盏花灯准备往河里放。 「为什么买小羊灯?」陆赐低声问了一句。 沈良沅轻轻笑了,歪头看他:「因为你属羊呀。」 陆赐闻言怔了一瞬,看着她精緻的眉眼在花灯一抹暖黄的光晕下温柔如画,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嘆了一声:「想亲你,可是还在外面。」 沈良沅的脸一红,嗔他一眼:「又乱说话。」 她被陆赐看得有些害羞,催促着他赶紧放灯:「快,我特意等你回来一起放的。」 「那绣绣许愿了么?」陆赐笑问。 沈良沅摇摇头,倒是忘记这茬了。 「那我来帮绣绣许愿,」陆赐笑着握住了她手,看着那盏花灯,低声道,「我希望,绣绣日后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沈良沅挨着他,柔柔一笑,她没有说话,而是在与陆赐一起将花灯放入河中后,在心里默默道: 我希望陆赐日后平安康健,也希望能与他白头偕老。 沈良沅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能与陆赐一直这般在一起,对她来说便是最好的事了。 待他们两人放了灯,陆赐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一行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闻人南星自然是要跟着陆赐回王府安顿的,不过他的东西尚还放在客栈,是以需要先去收拾了再走。 于是他提前与陆赐等人告别,尤其又多看了秦朝朝两眼,笑着挥了挥手:「朝朝姑娘,再会。」 秦朝朝对今晚自己的丢脸耿耿于怀,就是闻人南星长的好看她也没有多搭理他,不过这时候还是很有礼数的点了点头,继续矜持不语。 待闻人南星离开后,沈良沅和秦朝朝与陈灵犀也道了别,跟陆赐却不是往王府的方向走,而是坐上马车,往城南去了。 临上马车前,一个侍卫走过来对陆赐低声道了句什么,陆赐的神色一瞬便冷了,沉声道:「绑到城南去。」 沈良沅认出这是刚刚陆赐留下跟在自己身边两个侍卫中的一个,在他坐上马车后忍不住问:「怎么了?」 陆赐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在沈良沅身边还是收了些,只是揽上她腰的手紧了紧,而后才道:「刚刚是不是有人借我的名义来让你去茶楼?」 「嗯,」沈良沅点头,「不过我知道不是你,没有去的。」 陆赐搂着她,看起来有点生气:「那是蒋大成那个儿子,我的人跟过去把人抓着了,绣绣聪明,但蒋生眼神不正,看着便知是一个伪君子,既然如此,蒋家这一家人今晚一个不落,都处理了吧。」 「竟是他?」 沈良沅有些诧异,但细想一下又觉得并不难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早前她在蒋家时,蒋生便会有意无意出言调笑,沈良沅防着他,从不会与他单独待在家中,自己的屋子也会在里面多加两把锁。 不过后来蒋生成了村里的童生,估摸是想着读书人的名声和清高,所以除了嘴上说说,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沈良沅没想到来了双梁,自己又是如今的身份,他竟反倒放肆起来? 若自己今日真信了去了茶楼,只怕日后便说不清了…… 陆赐像是知她心中所想,冷着眼哼了一声,才低低道:「多半是以为今晚金氏对我这药能下成,想着趁这时候浑水摸鱼,坏了你的名声。」 「她还给你下药了?!」 沈良沅惊唿出声,这一听比之前自己被下药还要生气! 蒋家这一家人……这一家人怎么敢的?!陆赐可是大庸的王爷!多少命都不够他们赔的! 陆赐怕她担心,赶紧搂着在怀里拍了拍肩:「没事,那药对我来说不管用,我自然不会着这种道,他们是想用蒋落霞的名声迫得我纳妾,再连你也拉下水。」 沈良沅的名声坏了,蒋落霞若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那便是再好不过。 金氏如意算盘打得好,然而到底是乡村妇人,这些根本算不得高明,还妄想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成天的做白日梦。 那便去牢里做吧。 她和蒋落霞下药那日他查出来却暂时没有动作,只是因为没抓着证据,他不喜以权势压人,既容易落人口实,也不是他的性格。 今日这齣请君入瓮,蒋家一个人都别想跑了。 沈良沅看着陆赐的神色,心知他确实是打算给蒋大成这一家子一个了断了,她只道他们咎由自取,并不同情。 待两人到了城南的宅子门口,沈良沅被陆赐扶下来时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宅子外头几个官差模样的人。 其中一人见陆赐来了,赶紧迎上来行了个礼:「王爷。」 陆赐抬了抬手:「冯大人不必多礼,我与夫人过来只是想看看,事情落定了么?」 冯大人点点头:「证据确凿,药粉的残留就在茶杯底,这几人人一会下官就准备带走了。」 「这还有个意图伤害王妃的一起治罪吧,那小乞丐就是人证。」说着陆赐冷冷地瞥了被侍卫压着,哆哆嗦嗦抬不起头的蒋生一眼,又道,「冯大人,我们进宅子里看看,你的人该做什么继续就是。」 说着,陆赐便带着沈良沅进了宅子。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看过我之前文文的宝应该猜到,写到这里,接下来就是走主线到完结了!(当然没看过也没关系不重要!) 第61章 沈良沅跟在陆赐身边,被他牵着往前走。 她敛眸,心里竟然十分平静,以至于在看到院子里跪在官差面前求饶的金氏和蒋大成等人时,面上神色也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只是在注意到蒋落霞身边还跪着一个陌生中年男人时,她疑惑地偏头看向陆赐。 陆赐牵着手捏了捏掌心,示意她继续看着便是。 两人走进院里,站在一侧迴廊的台阶上静静看着院子中央。 金氏正在嚎啕大哭,抱着官差的腿大叫「冤枉」,突然余光一撇,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迴廊下沈良沅和陆赐。 她想也没想,立刻起身拉着蒋大成跑到了阶梯前,使劲想往沈良沅身前凑,嘴里嚷嚷道:「阿沅啊!正好你来了,赶紧跟官爷说说,这都是误会啊!我们可是你娘家唯一的亲戚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们,不然是要被人戳嵴梁骨的啊!」 蒋大成赶紧在一旁附和:「是啊阿沅,我们照顾了你这么久,你可不能让你娘在天之灵寒了心啊!」 他们大声嚷嚷着,却见沈良沅往后退了一步,平淡地看着他们,只字未言。 陆赐将姑娘护在了身后,也冷着眼,居高临下睥睨他们二人,目光又掠过有些难堪着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蒋落霞,皱着眉厉声道:「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脸说这些?!」 「茶杯里的合欢散你们是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进王府里撒的殷陀粉也当我们是个傻子?」陆赐一甩袖,怒斥,「我这个王爷哪怕是个异姓,此番动作也够你们一条命死十次了!更别说还企图谋害王妃!」 陆赐高大的身影挡在沈良沅的身前,往前一步,从台阶上俯身,厌恶地看着早已经目瞪口呆的金氏和蒋大成,冷冷一笑:「你们以为,今日我为何会突然来这个宅子里?」 「听说当初你要将王妃说给一个酗酒好赌的老鳏夫,还道是门好亲事,那今日,这门亲事本王就送给你女儿好好享受。」 说完,陆赐重新揽过沈良沅,带着她往院子旁边的一处亭子里走,看见沈良沅抬头瞧他,便马上变了张脸,好声好气道:「绣绣想知道的,我在凉亭里慢慢跟你说,还是你想回王府?」 陆赐对蒋家一家人实在是憎恶不已,他私心是想让沈良沅看着他们被抓走,希望这样她心里便能解气一些。 但若是她不想,那他们便现在回王府也一样。 沈良沅看着金氏一张又惊又俱的脸和蒋落霞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再联想到刚刚陆赐的话,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几分。 她心里只觉得可笑,蒋家这一家人当真是又蠢又坏,不管到哪儿都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只是以前在理县,没有遇着比他们更厉害的人,便以为这天下的人都是这般模样,殊不知自己的这点伎俩轻易便叫人看穿,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良沅不知是不是自己冷情,但如今即便是他们被治了罪,哪怕死了,她也不会为他们难过一分。 况且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被戳嵴梁骨的人也不会是她。 靠在陆赐怀里,沈良沅摇了摇头,轻声道:「就去凉亭吧。」 她从没愧对蒋大成一家,没觉得有什么看不得的,这都是他们应落的下场。 两人进了凉亭,沈良沅看着金氏在原地愣着,直到被官差拉走才回过神来,这次却不叫「冤枉」了,而是过去护着蒋生,不让人带走他,嚷嚷着蒋生还是童生,有功名,官差不能轻易抓他。 她哪里知道,童声算什么功名,连个秀才都不是,在双梁城里是没人瞧得上的。 而蒋落霞早就无人顾及,金氏没看他,蒋大成也没看她,身边喝的醉醺醺的鳏夫还一身酒气地往她身上蹭,嘿嘿笑着。 像是终于受不了眼下的一切,蒋落霞发泄似的抱头尖叫一声,突然冲到了一个官差面前,抓着他的手臂哭着喊道:「我愿意跟你们去衙门!快把我带走……现在就带走!」 官差也没客气,拷上手鍊便准备将她先带到外头去,而那喝醉酒的中年男人尤还不满,大声嚷着:「欸!干嘛呢!这是我媳妇,你们要带哪儿去啊——」 说着男人便歪歪扭扭地跟了出去,追在蒋落霞后头出了院里。 沈良沅没再看院中这一出出闹剧,只轻轻靠着陆赐,问他:「你一早便知他们要给你下药了嘛?」 今晚这一出早在庙会前从李府回来那日陆赐便与她说过,只是那时他未说到底会如何做,是以沈良沅也不知今夜具体是发生了什么。 陆赐便将事情从头到尾与她说了。 「钟二给她的那两包药粉,一包针对你,一包便是针对我,既然给你的已经用上了,那另一包他们也会想要找机会用的,如此,我便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了。」 陆赐故意让人去告诉金氏今晚要去宅子问话,他们平日里进不了王府内院,那这夜就是一个天赐良机,金氏大概率是要用那包合欢散的。 这样一来,他直接抓到证据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其他,他相信同样在牢中的钟二会交代的。 其实那口茶他咽都未咽下,进到偏院时便吐了,而金氏准备将剩下的倒掉时,他的人也早就将她扣下,茶和茶杯都原封不动的留着,等着官府的人过来查。 至于那鳏夫,是他特意找的。 选择那处偏院就是因为离后门最近,等蒋落霞摸进房时,黑灯瞎火的屋子里等着她的不是什么王爷,而是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沈良沅在听到「鳏夫」这两个字时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他:「那个人……是理县的么?」 「是,」陆赐轻轻颔首,垂眸道:「就是金氏当初想要给你说亲的那个鳏夫。」 当初他是想将蒋家施加在沈良沅身上的恶都原封不动还回去,原本只吩咐文竹去找一个同样嗜酒好赌的鳏夫,没想找当初金氏说给沈良沅的这个人,因为时间来不及。 然而好巧不巧,这人不知为何晃荡到了双梁城来,叫一个当初去理县查沈良沅的暗卫认了出来,这下倒是正好了。 当初金氏想将这门亲事说给沈良沅,那今日他就将这人送到蒋落霞面前去。 蒋落霞要么被判了罪,要么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下半辈子磋磨着度过,不管如何,总之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不过在陆赐看来,蒋家这一家人,即便不是死罪,后半辈子也是在牢中度过了。 沈良沅静静听陆赐说着,这时候突然回身环住了他的腰。 她像是想要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这样外面的纷纷扰扰便再听不见了,陆赐愣了一下,却好像自然而然懂了她的意思。 他轻轻抱住她,将她一整个严严实实的圈在了怀里。 陆赐摸了摸沈良沅的后颈,像在安抚一只小猫似的,低低叫了她一声:『「绣绣……」 「唔,我没事。」沈良沅靠在他怀里,脑子有些放空,盯着他衣襟上金线绣云纹发呆,喃喃了一句,「陆赐,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家人啦。」 陆赐吻了吻她的发,然后摇摇头,认真道:「我的家人以后也会是绣绣的家人,而我,会是对绣绣最好的人。」 沈良沅听了,靠在他怀里软软的笑了一声,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刚刚那一瞬的放空也因他的这翻话而过去了。 「好啦,我们回去吧。」 看到了蒋大成一家应有的下场,她曾经被搓磨的过去也算是彻底告别,现在也没什么好留的了。 于是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宅子,陆赐将文竹留下盯着,确保蒋家一家人收押进府衙再回来。 在马车上沈良沅似乎是有些睏倦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陆赐小心搂着她,研究着怎么样的坐姿角度她能舒服点,结果被沈良沅迷迷煳煳地打了一下,嘀咕道:「老实点儿!」 他便不敢动了,直到马车停在的王府门前,才将人轻手轻脚地抱下了车。 待回到屋里,把人放在床上后,陆赐又抱着给沈良沅当枕头让她靠着,方便冬葵拆发,自己再替她把外衫脱了,这才拉过薄被盖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他掖好被角,然后满意地拍了拍,觉得自己刚刚表现的很不错,没有笨手笨脚弄醒她,然后俯身亲了一下她柔软的唇,低声道了一句:「晚安。」 陆赐起身熄了两盏烛灯,只留下一盏小的,然后绕过屏风离开了屋子。 他吩咐冬葵在外头守着,怕沈良沅睡着睡着一会又醒了,接着便叫来了孙管家,问道:「表少爷来了么?」 「来了王爷,已经安顿在西院了。」 陆赐点头:「嗯,你去把他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说着他便去了书房。 闻人南星来得很快,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进了书房还有闲心调侃陆赐:「表哥,我刚刚听说你是抱着表嫂回来的,感情很好哦。」 陆赐成亲日子定的急,岭南闻人家都没来得及赶过来,闻人南星早知道他成亲了,只是没见过人。 陆赐抬眼瞥他,眼神里隐隐有点满意:「嗯,你说的不错。」 闻人南星哈哈笑了两声,关上了书房的门,等再回身时,脸上的神色却已经变了。 他笑意尽收,年轻明艷的脸上神色有些沉,反倒显得凌厉了几分。 闻人南星走到书案前,手撑在桌上,压低了些声音与陆赐道:「京中出事了,祖父一个月前让我立刻启程前来找你,我们尚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祖父怀疑京中奏摺经手的不是陛下而是国舅。」 作者有话要说: 也是还没有要完结啦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10-10 20:28:15~2022-10-11 21:1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屋内烛火发出「噼啪」一声轻响,书房落地的灯盏突然熄了一盏,叫书房内的光线骤然暗了。 闻人南星立刻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舒了口气:「灯芯燃尽了。」 「王府进不了暗探,」陆赐没有他那么紧张,但还是招手道,「你随我进来。」 说着便往屏风后的隔间走。 闻人南星跟了过去,在隔间的木几前两人对坐,摆上了棋盘。 陆赐一边捡着棋子,看似漫不经心,却沉着声道:「若奏摺当真未经陛下的手,内阁和左右宰辅不应该毫无动静,外祖可还推断出什么?」 闻人南星看着已经清空的棋盘,落下一子。 「表哥应该知道年初时皇上突发头风之症,当时御医说是操劳过渡,后来也已养好,但我们在宫里的一个小太监说,入夏之后皇上便时常容易疲倦,每每调养过后便会好些,只是早朝时的话少了,摺子都会让送到御书房去,偶尔见几位阁臣和宰辅议事,时间也不长。」 他摩挲着自己手里的白子,抬头看向陆赐:「京中现在几位阁臣和宰辅大抵还未觉出什么异常,除了让陛下注意身体,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与陛下所议之事决策也未有差池,只是祖父发现每每陛下找大臣议事那天,国舅也进过宫。」 「祖父担心京中有变数,所以让我以游玩之名来青州找你,将这些都告诉你。」 闻人家已经四代不入仕,但当朝不管动盪或安稳,他们总能保全自己这自然是有些法子的。 在上京城里,一个卖早点的小贩、一个茶楼的老闆、一个被送进宫的小太监或小宫女,都有可能是闻人家提前安排好的人。 这些人在上京城里扎根,平日什么都不用做,正常过活便是,只需要在主家找到时,提供自己看到的消息,若主家不找,那么他们也便这么过完一生了。 甚至因为能送人进宫,闻人家的消息比常年带兵在外陆赐要更灵通一些。 听了闻人南星的话,陆赐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他看着棋盘,像是在沉思什么。 片刻后终于道:「年初马大人来双梁送旨,陛下让我带兵去西境退敌,那时他便道头风一事,陛下已经在让神机营秘密调查了,但之后我得胜回到双梁,便再未与马大人取得联繫。」 「若陛下生变,马大人作为心腹只可能是第一个知晓的人,现在的情况,一种可能是连他也未发现什么,另一种可能便是,他已经送不出消息给我了。」 若是他送不出消息,那不是被监视,就是被软禁了。 说到这,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马大人作为皇上的心腹,其实在朝中是没有什么具体官职的,甚至陆赐都忘了他到底是个什么官。 但皇上的一些重要旨意都会亲自派他去到地方下旨给官员,朝中人皆知马大人便是陛下身边除了内务总管王公公之外最信任的人。 说到王公公…… 陆赐又问:「那小太监可有说到王公公?」 王公公是陛下身边陪伴几十年的老人了,照顾陛下起居,天子近伺,难道也什么都察觉不到? 闻人南星却道:「王公公在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便因病告假,近些时候皇上身边伺候是王公公的一个义子,叫小高子。」 「连人都换了……」 陆赐敛眸,神色不由有些凝重,这几乎能确定陛下确实是出了意外。 闻人南星将闻人家所知道的消息已经尽数告知陆赐,这天晚上两人在书房里秉烛夜谈了许久,直到后半夜陆赐才回到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冬葵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外,这时候已经趴在腿上睡着了,陆赐将她叫醒,道:「辛苦了,回去睡吧。」 待迷迷煳煳的小丫鬟走了,他小心推门进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走到里间,陆赐脱了外衫后熄了最后那一盏小油灯,然后脱鞋躺上了床。 沈良沅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很自然蹭进了他怀里,他便一把将人搂住,轻轻拍了拍她,终于也在昏暗中闭上了眼。 只是今夜与闻人南星所说之事实在太过蹊跷,兹事体大,陆赐心里思绪翻飞,静静理着头绪,这一夜其实没怎么睡,天便亮了。 沈良沅醒来时如往常一般先朝身边看了一眼,见陆赐不在,只当他跟以前一样是练剑去了。 她揉着眼睛起身,叫了冬葵进来洗漱更衣。 看着冬葵不住地打哈欠,沈良沅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问:「怎么了?你今日怎么这么困?」 冬葵按照沈良沅说的挑了一身衣裙出来,在她换衣裳时把水端到了外头给小丫鬟倒掉,回来之后才道:「昨晚夫人在马车上睡着啦,王爷抱你回屋后让我在外头守着,说等他回来,结果王爷直到后半夜才回屋,我就在门口睡着了,是没休息好才打哈欠的。」 沈良沅穿衣裳的手一顿,奇怪道:「王爷后半夜才回么?」 昨夜她睡得迷迷煳煳的,陆赐躺上床时好像有所察觉,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倒是不知道了。 冬葵肯定地点头:「是啊夫人,王爷还让我在你起来后说一声,他有些事带着表公子去李府了,会稍晚些回来,让夫人你先自己用早饭,别饿着了。」 「好,我知道了。」 沈良沅点了点头,心下在心里喃喃着,陆赐很少会在一大早就出门。 之前两人尚还不知道彼此心意的时候他出去过一次,那天自己与金氏在外头逛,回来也没有与他多说话,他一直记着,后来便再没有过。 今日却又一早匆匆出门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沈良沅三两下利落的穿好衣裳,坐到了妆檯前一边给自己轻轻描眉,一边琢磨着这事,等简单用完早饭后,她才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一趟染香阁。 双梁城这一家染香阁的后院没有像氓城一样的绣楼,绣娘们做活都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因为也是熟手了,不需要师傅带着,所以自己一个人完成自己的那份活便可。 沈良沅来双梁后都是自己在王府琢磨绣法,又要时不时地跟陆赐练练暗器这等江湖技艺,加之后来蒋家一家人又找了来,以至于她还从没去这边的染香阁与几位绣娘探讨过。 只是没等沈良沅收拾了准备出门,孙管家突然匆匆进来了院里禀道:「夫人!上京来了一位公公,说是带了皇后娘娘的口谕来!」 「皇后娘娘?」沈良沅心里一惊,赶忙问,「这位公公可说了要王爷一块听旨?若是,你便快些派人去李府寻王爷。」 孙管家摇摇头:「这位公公没说,不过老僕已经派人去李府了。」 「好,给公公上茶,我很快就过去。」 宫中来人,沈良沅不敢怠慢,她虽然乡野出身,但这半年多学了许多规矩也见了许多贵夫人,身边秦朝朝和陈灵犀也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她耳濡目染,现在倒也能有几分从容了。 好在刚刚准备出门,已经梳好了妆,沈良沅只将步摇换成了典雅稳重一些的红宝石累丝金钗,罩衫也换成了枫叶红,然后便去了的前院偏厅。 那小公公倒是白净清秀的模样,见她来了便笑眯眯地起身问了安,是行的宫中礼数。 沈良沅抬了抬手,道无须多礼,有那么一瞬竟然有几分陆赐待人的模样。 她是王妃,哪怕是从上京城宫里来的小太监也不用直接奉为座上宾,但沈良沅依然客客气气的,叫人上的茶也是好茶。 毕竟这位来传的是皇后的口谕。 「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先用些茶水吧。」 她做了一个请手势,那小公公又恭恭敬敬做了个揖,只道:「王妃哪里话,真是折煞奴才了。」 这才喝了面前的茶。 沈良沅不动声色地看他,待他放下茶杯后便笑了笑:「公公此番带着皇后娘娘口谕而来,不凑巧王爷现下不在府中,怕是还要让公公稍等片刻了。」 那小公公听了,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他从椅上起身,依然是带着笑脸的恭敬模样:「虽说是口谕,但娘娘也叮嘱了奴才无需太过正式,也不是单传给王爷的,若王爷不在,奴才告知王妃便是。」 他甚至不用沈良沅跪下接旨,只揣着手传了这道口谕,一番官话下,沈良沅听明白了。 皇后娘娘是说十月二十三是太后的寿辰,陆赐久不入京了,皇上皇后一家子都十分想念他,听闻他娶了个王妃,让他们二人在大寿这日一定要去上京给太后贺寿。 宫中皇后口谕,沈良沅自然是应下的,而这位小公公也没有多待,说是还有其他事务在身,未等陆赐回来便先离开了。 而他前脚刚走,后脚陆赐便回了府里。 沈良沅还尚未回后院,在偏厅里琢磨着太后寿辰的事,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便轻轻抬眼,然后笑着起身迎了上去:「你回来啦。」 昨夜之后陆赐猜想到若真如自己所料那样,京中很快就会有手伸到双梁宁北王府来,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第二日人便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担心沈良沅一个人在府中会不好应付,所以他才回来的很快。 陆赐一瞧见她便走过去牵了她的手,问:「你还好么?来的人说什么了,可有为难你?」 「放心吧,我有什么好为难的,」沈良沅轻笑一声,把手放进陆赐的掌心,「是皇后娘娘让我们去上京给太后贺寿,太后十月二十三的寿辰。」 陆赐听后神色一凛,沈良沅下意识紧了紧手,忍不住道:「怎么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世跟后面的主线也有点关系,慢慢会揭开的,接下来应该很快就会换地图了! 顺便贴一下之前新写好的《她最可爱》的文案~ -在我平凡又泛善可陈的青春里,唯有你最鲜艷 1 高三年级拍毕业照这天,岑柠第一次向老师说谎逃了课 她坐在医务室的床上,透过有些老旧的玻璃窗,出神地看着外面 骄阳浓烈耀眼,给高挑英俊的男生镀了一层金边 他站在最后一排,一手插在裤兜里与身边好友漫不经心地说话 许多女生想站他的身边,推推嚷嚷的嬉笑 而他只是薄唇轻翘,一双灼灼的桃花眼隐在银色镜框后,看谁都带着点深情 少年姿态疏懒,抬手随意捏了捏后颈,垂着眼调笑 「都小心点儿,别一会给我挤下去。」 岑柠看着他那点笑意,抿着唇拿出手机 她偷偷拍了张照 玻璃斑驳的划痕让画面模煳,连带着他的身影也茫昧起来 后来岑柠换了好几部手机,这张照片却一直都在 岑柠想,周之淮可能直到毕业也没有认出她来,但她却一直记得他的模样 2 京圈周家的小公子国外读了五年书,今年终于回国了 一群狐朋狗友非要给他接风洗尘,电话三请五请,终于将人给请来了 周之淮松松垮垮的靠着沙发喝酒,百无聊赖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酒红色吊带长裙的姑娘出现在门口 「抱歉,我玩游戏输了,可以问一个你们这边谁的联繫方式么?」 包厢里有人吹了口哨起闹,直唿「美女」 却见一直坐在里侧的男人突然起了身 在昏昧灯光里,他抬手撑上门框,将姑娘虚虚圈入怀中 还是那双灼灼的桃花眼和漫不经心的调笑 「当然,我的给你,要么?」 「连心,也可以一併给你」 -自卑丑小鸭变美丽白天鹅x痞帅贵公子 第63章 关于上京的事,陆赐没有想立刻就给沈良沅说太多,她的生活向来简单,他怕突然与她说这些会吓着她,反倒让她徒添忧扰。 于是他只牵着人往后院走,摇摇头道:「没什么,你说皇后娘娘让人带的口谕就是叫我们进京是么,来传谕的公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好说话?」 沈良沅偏头想了想:「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公公,瞧着十七八岁,丹凤眼,面上一直笑眯眯的,态度也很恭敬,不过听说你不在府中,我总觉得他好像眼里有点喜色,也不知为何。」 「他说皇后娘娘叮嘱了不用太正式,直接与我说了也是一样的,说完便道身上还有事务,所以才没等你回来就离开了。」 沈良沅尽量将自己刚刚留意到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因为也不知道哪样会对陆赐来说比较重要。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她总觉得皇后娘娘这口谕来的挺突然的。 她不知道往年的时候太后寿辰陆赐是否会入京贺寿,但突然来道口谕告诉他们,让他们一定要去,总感觉有些奇怪。 陆赐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将皇后身边几个随侍的公公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筛出来一个人,与沈良沅说的大致符合。 这个小太监叫福林,不是皇后身边最得用的,但应该是最机灵的,他去上京的几次,入宫经常能见到皇后差他去传话。 如今传到他府上了。 自己不在府中,沈良沅又没去过上京,不会知晓什么情况,对这口谕问不出什么,他自然是大喜,也不可能等自己回来。 多一问不如少一问,说的越少透露的信息也就越少。 皇后一家若是真的有什么盘算,那么便是看着陆赐现在远离上京,与他打个信息差,他知道的越少,于他们自然越有利。 如今亲自派人来「请」自己进京,是让他必须赴这一场鸿门宴。 但陆赐没有与沈良沅说这些,他只轻捏着沈良沅的手把玩,然后笑道:「既然如此,正好我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带绣绣去一趟上京城,我们可以早些出发,路上不太匆忙便可游览一番。」 沈良沅被他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她还从未出过青州,别说青州了,若不是来找陆赐,她只怕是连小小的理县都没有离开过的。 她也知道,嫁为人妇后,许多女人这一辈子只怕便是在内宅里相夫教子,鲜少能有机会再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所以陆赐当初能让她去绣楼,她心里真的是非常开心的。 这次能有机会去上京,沈良沅不禁也有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这是大庸的都城,是整个大庸最繁华的权利中心,是其余任何一座城都比不上的地方。 她细数着日子,不禁问陆赐:「从双梁到上京,要走多久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陆赐看着她脸上那点隐隐瞩望的神色,也在这么片刻,将心里所有施谋用智暂时放下了,与她一起认真计算起来。 「若是走陆路大约是要两个月,若是中途换水路,会快半个月,若是都走水路,去上京是顺流,只需月余。」 说着他低头晃了晃沈良沅的手,好奇道:「绣绣坐过船么?」 「没有,」沈良沅摇头,「坐船是什么感觉啊?」 「坐船啊,坐船其实也挺稳的,若是遇着风浪可能会颠簸一些,大概就像……」 陆赐细细说着与沈良沅一起在王府的小路上走远,竟突然觉得,虽然此行去往上京註定不会太平,但想到路上这一两个月能与沈良沅一起看过山河广阔,好像也足以抚平他对于京中那些尔虞我诈的厌烦了。 两人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沈良沅在进门时才突然惊觉,好像应该还有一个人吧! 她睁大眼睛勐地转头:「你表弟呢?!」 陆赐不是跟他表弟一起去李府的么?怎么他都回来了闻人南星却没见人? 「不用管他,说要在街上再逛逛。」 陆赐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将沈良沅送回房后便准备去书房了。 他离开前沈良沅想起什么,又拉住他的袖子仰头紧张地问:「太后寿辰,我们得备礼吧?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怎么办呀?」 陆赐仔细想了下他往年给太后备的礼,一本认真:「金银玉石我好像都给太后送过了,今年我给她老人家备了一座玛瑙珊瑚树,我爹在南海寻的,挺贵重,应该足够了。」 沈良沅:金银玉石……好,不愧是你,送礼也送的这么简单粗暴。 陆赐看着她的神色,摸了摸头,面露疑惑:「这个不好么?」 沈良沅无奈的笑了,轻轻拉了一下他高高束起的一缕发,软声道:「没有,也挺好的,体面又大气,不过我再给太后准备一样绣品吧,我初次入宫面见,又是小辈,应该还是要单独准备一个才显心意吧。」 陆赐闻言点点头:「绣绣考虑的很周到。」 沈良沅说什么他都觉得好。 不过他也担心沈良沅现在准备绣品会不会时间太紧,到时候若是赶工又要让她累着了。 沈良沅抿唇想了想,突然小心翼翼道:「那我们过几日可以去一趟氓城么?我在那儿好像更容易专心一些……」 她在氓城时每日里都是与刺绣打交道,不是在屋里就是在旁边的绣楼,要请教什么也十分方便。 虽说在双梁没了蒋家一家人她便也不用顾虑什么了,每日在府中刺绣也不会有人打扰,但就是不知怎么的,总没有在氓城时那么能进入状态了。 沈良沅想,大抵因为在氓城时,她只把自己当做沈良沅,而在双梁,她总觉得自己还有王妃这个身份要兼顾吧。 只是这样提出来,陆赐会不会不高兴呢…… 沈良沅其实是有些担心的。 然而陆赐却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微微俯身仔细看着她,认真道:「可以,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绣绣想去我们就去。」 他从来不隐藏自己对沈良沅有求必应的纵容,他觉得怎么样都好,沈良沅成了他的王妃,她便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然要他这个夫君有何用? 沈良沅瞧着陆赐认真的模样,突然拉住他的衣襟垫脚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抱住他的腰蹭了蹭肩头,小声喃喃:「陆赐,你怎么这么好啊。」 好到让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陆赐不知道沈良沅为什么这么问,但他仔细想了想,最后老实的说了一句:「谢谢夫人夸我。」 沈良沅「扑哧」一下在他怀里笑出声来,这人,说他不解风情他有时又十分让人心动,说他巧舌如簧,他大部分时候说的话又叫人哭笑不得。 松开了陆赐腰,沈良沅拍拍他的肩,笑着瞥了他一眼,道:「不谢。」 然后便把人打发去书房了。 她得抓紧时间想想要给太后绣一副什么样绣品才好,陆赐打算提前两个月出发,先走水路,若她不适应便中途换陆路,若能适应坐船那便一路走淀河进上京。 这样满打满算,用来准备的时间也就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沈良沅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同时一边让冬葵这几日收拾一下东西,只道他们要再去氓城住一段时间。 她是打算若时间凑巧,便正好再跟秦朝朝一起过去,朝朝若是知道了定会开心的。 然而沈良沅也没想到,晌午过后秦朝朝便来找了她,哭唧唧的说她今日就要走了,是特意来与她道别的。 彼时沈良沅正准备着人去问问秦朝朝什么时候离开,没想到竟是马上要走了。 「怎么这么急啊?我还以为会再过两日呢。」 秦朝朝嘟嘟囔囔:「还不是我爹想我娘亲了,催着呢!」 说着她便眼眶红红的抱住了沈良沅,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我好捨不得你哦阿沅,你什么时候才会去氓城啊呜呜呜呜……可是你就算是去了氓城也还是要回来的,我以后就不能像从前一样日日见着你了,想想还是好难过……」 沈良沅叫她说的竟也有些想哭起来,忍不住抱紧了她,低声道:「朝朝,我会想你的……如果有机会,你也一定要常来双梁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不然若是有一天她出嫁了,两人便更难走动了。 陆赐从书房回来,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话听了半茬,有点不明白她们在哭什么。 他走过去,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绣绣,你哭什么?不是再过个几日就又能在氓城见着了么?」 沈良沅:…… 她眼泛泪花地横了陆赐一眼:「你别说话!」 然后继续抱着秦朝朝絮絮叨叨的小声说话。 陆赐立刻噤了声,想着自己别是又说错话了,怕惹着夫人又不高兴,赶紧退两步站远了些,刚停住脚步,身边就冒出了闻人南星小小的说话声:「女子分别之际总是会格外多愁善感的,表哥你就别往上凑了。」 「你哪儿来的?」陆赐瞥了他一眼。 闻人南星指了指院子口,理所当然:「我那儿来的啊,怕打扰表嫂离别之绪,我特意猫着腰贴边过来的,可不好打扰了她们姐妹说话。」 陆赐闻言突然眯了眯眼睛:「你很懂?」 闻人南星刚想点头,准备给自己摇摇扇子大肆吹嘘一番,突然觉得背后一凉,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也不是太懂,我都是蒙的。」 然后看着那边秦朝朝抹眼泪的样子,默默转移话题小声道:「表哥,皇后娘娘的口谕可是让你入京?」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天班,我的身体被掏空了。。 第64章 夏日艷阳下,陆赐和闻人南星一起站在院里灌木旁。 想起上午沈良沅说的那些,陆赐神色平淡地点点了点头:「嗯,说让我一定进京为太后贺寿。」 闻人南星轻嗤一声:「你哪年没有入京为太后贺寿?还特意派人来传口谕,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陆赐敛眸,长睫遮住眼里的神色:「只能说明,他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宁愿我察觉出什么,也必须要我入京。」 「表哥你的意思是……」闻人南星眸光一凛,声音压低,「他们想夺兵权。」 陆赐不置可否,反而问他:「刚刚去李府,最新的那份邸报你也看了,可有看出什么?」 闻人南星回忆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京中的官员似乎都没发觉什么异常,骠骑将军还有闲情扯天气。」 「就是这里,」陆赐沉声道,「赵衡天已经知道出事了,但他不能说,其他部门官员我不知,但统军马的将军,是绝不可能在邸报出现这样闲聊的话语,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由此可见,兵部看到这份邸报定能察觉异样。」 但他们在地方却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一种可能是与马大人一样,递不出消息,另一种可能是,不敢。 赵衡天不敢给他递消息。 陆赐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顾虑,但能让手握一枚虎符的骠骑将军都忌惮,陆赐实在是忍不住忧心。 皇后母族朱家开国时受封国公之爵,家族显赫,先皇时期也曾在朝中官拜宰辅,但深知外戚不可独大,从陛下册封朱家嫡女为后起,朱家渐渐放了手里的权利,也退出内阁,如今在朝中官职最大的是皇后的大伯,也不过一部尚书,从三品而已。 朱家拿什么去掣肘手握京州大军的赵衡天? 陆赐垂在身侧的手轻点衣袍,在脑海里将京中的厉害关系都分析了一番,沉思着什么。 他低头想事,等再抬眼时,便见沈良沅已经凑到了他面前,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王爷在想什么?我过来了都没发现。」 陆赐摇摇头,很自然的习惯性去牵她的手,发现闻人南星不见了,便问:「没什么,南星呢?」 「他说要出门,正好可以送送朝朝,刚刚两人一起离开了。」沈良沅道。 「他又出门?」陆赐不贊同的皱了皱眉,「还是太年轻,一天就知道在外头闲逛。」 沈良沅看着他老气横秋的模样,抬手抚了抚他的眉心,笑起来:「南星多大了呀?也许正是爱热闹的时候吧。」 陆赐想了想,有点嫌弃地点头:「他确实爱热闹,也就刚刚及冠没多久,是闻人家最小的孩子,从小被纵着,十八岁之后便时常在外头不着家。」 两人说着话走进屋,不知道一起出府的秦朝朝和闻人南星已经在路上拌起嘴来。 秦朝朝皱着眉瞪着眼插着腰,不满道:「这位公子你到底要走哪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闻人南星轻轻笑了一下,桃花眼里像有春风拂过。 他摇着自己的扇子,毫不在意地走在咋咋唿唿的秦朝朝身边,慢条斯理道:「也没要走哪边,就是想送送朝朝姑娘。」 「我才不要你送,等下又把我鞋踩掉。」秦朝朝嫌弃。 闻人南星:…… 他好笑地看着秦朝朝,拿扇子点了点她:「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记仇啊。」 秦朝朝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 这人害她丢大脸,她记仇怎么了?就记仇就记仇! 闻人南星被冷落了,也不恼,就走在她旁边两步的距离,看着街边鳞次栉比的店铺闲逛,时不时瞥身边的秦朝朝两眼,突然道:「哎呀,那个店里的风筝也太奇怪了,这么长。」 秦朝朝没看他,耳朵却听见了,忍不住偷偷朝闻人南星看的方向看过去,想看看很长很长的风筝长什么样。 结果瞧了半天也没瞧见,人不禁自言自语:「没有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闻人南星忍着笑:「啊,原来是我看错了。」 秦朝朝:……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停住脚步,又瞪了闻人南星一眼,板着小脸道:「幼稚」 然后便提着裙子带上丫鬟往另一条路跑走了。 闻人南星摸摸鼻子,看看秦朝朝跑向了一处庭院外头停着的马车,扑进了一位夫人的怀里,头上的双髻一跳一跳的。 很像一只被欺负了就跑到母亲怀里打滚的小兔子。 想到她刚刚的反应,他觉得有些有趣,直到秦朝朝被扶着坐进了马车,这才继续晃悠着往前走去。 离开时闻人南星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原来自己刚刚一直笑着呢? 人都跑走了还在笑……他用扇子敲了敲头,心里失笑,大概是因为兔子姑娘太可爱了吧。 - 沈良沅在秦朝朝走后又去找了一次陈灵犀,问她对于自己面见太后时要做的绣品可有什么建议。 她觉得陈灵犀不管是从小到大的见识还是现在的眼界都比她广,在这些方面沈良沅想多听听她的意见。 于是这日在李府两人商量了一个下午,最后沈良沅决定给太后绣一条抹额。 一来是日常能用到之物,二来他们去到上京时已入秋,季节也合适,加之抹额也较容易让沈良沅在刺绣上发挥所长,确实是不二之选了。 定了东西,沈良沅便要马不停蹄的进入纹样的设计,还要忙着收拾东西过两日启程去到氓城,一时间便忙的脚不沾地起来。 而陆赐依然天天往军部跑,顺便还带上了闻人南星一起,只道他不能每日在城里无所事事,跟他去外头锻鍊锻鍊。 就这样忙忙碌碌几日后,一切收拾妥当,他们准备出发去氓城了。 闻人南星拖着陆赐与他一起骑马,陆赐对他也要跟着一起去的样子见怪不怪,但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他要陪夫人坐马车。 王府门口,陆赐面无表情地摇头拒绝:「我不骑马,我要坐马车。」 闻人南星:?? 他指着陆赐,不敢置信:「表哥你怎么了?你不是最不喜欢坐马车,嫌慢唧唧的么!」 沈良沅原本已经坐进了马车里,这时候听见外头的对话,撩开一侧小窗的帘子探了个头出来看向陆赐:「夫君这次不与我一起坐马车了吗?」 陆赐想也没想便道:「坐的,绣绣别听他瞎说,我这就上来。」 说着他又瞥了闻人南星一眼,目光里带上一点莫名的优越感。 「我现在喜欢坐马车了,你没有夫人,你不懂。」 说着他便转身上了马车,撩开帘子进去前又扔下一句:「你既然骑马就先我们一步走吧,提前到氓城就自己玩两天,等我们到了你再回去,就在城中染香阁旁边那个宅子。」 闻人南星:……哈? 「那你们没到的时候我住哪儿啊?」他下意识问。 陆赐:「住客栈,这也要问?」 闻人南星:……行吧,是他草率了。 看着陆赐和沈良沅的马车走远,闻人南星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成亲真的能让一个变化这么大么?」 他翻身上马,想不明白。 陆赐他们的马车一路出了城,沈良沅就连在路上都还在琢磨着要给太后绣的那条抹额的纹样,没有顾得上与陆赐聊天。 陆赐也没有打扰他,像当初来双梁时一样,现也是一只手转扇子,一只手翻兵书,自己静静地看。 沈良沅在他身边用一节细细的木炭在纸上涂涂画画研究纹样,陆赐听着纸张被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心里十分平静。 好像他们现在不是在一辆赶路的马车里,而是在王府的后院,两人在院里各干各的,偶尔抬头眼神撞上,便会相视一笑,一切平静又美好。 因着沈良沅想快些到氓城,陆赐知道她给太后准备的抹额时间比较紧,所以一早就吩咐了一声,马车跑起来的速度比上次回来时要快。 但他又怕沈良沅颠簸着画图会伤了眼或不舒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扇子塞到她手上让她转转,顺便休息休息眼睛。 沈良沅让人匪夷所思的「江湖绝技」已经练了一阵子了,在双梁没想到刺绣容易分心,暗器倒是的一天不落的被陆赐拉着练了…… 现在她两只手都已经能够熟练的转起这把扇子,哪怕她的手小小的,但扇子竟然也不会落地,这便是陆赐一直在教她的巧劲。 虽然现在离着能把书页插、进木头里还有很长的距离,但至少是能用针刺进树干一点点,沈良沅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已然是取得了十足的进步了。 于是这一路上她涂涂画画,又转转扇子,三日后便到了氓城。 沈良沅没有休息,马不停蹄的便去了旁边的染香阁,陆赐原本还担心她累着,但瞧见她匆匆忙碌的模样还是随她去了。 不能因为他觉得她累了就将人拘在屋里,也许绣绣自己不觉得累呢? 反正他多盯着些也就是了。 陆赐这么想着,开始让人去找闻人南星回来,氓城大的客栈也就这么几个,很容易找到。 吩咐好后,他又着下人将带来的东西归置放好,自己准备去后院舒展舒展筋骨。 刚抬脚走了没两步,文竹突然从后头追上来叫住了他:「王爷!去理县的那两人带着东西回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陆赐闻言脚步一顿,当即拐了个弯往书房走,道:「跟我来书房。」 早前沈良沅画了她爹儿时给她雕的那几个木雕,陆赐便派人拿着画去理县找东西,现在派去的人将三个木雕都找到了,原本是回了双梁,结果陆赐他们已经启程,便又快马加鞭送了过来,跟马车的时间也就前后脚。 书房里,陆赐拿起桌上的一个木雕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会,又回忆了一下沈良沅那块玉坠的模样,总觉的这雕工有些相似。 但他实在不善此道,并不能确定是否就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是有一点还在苦练的江湖绝技在身上的 第65章 闻人南星从客栈回来又晃到书房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他表哥拿着一块木雕在左右翻看,眉头紧锁。 他忍不住也凑过去看了两眼,然后「咦」了一声:「这木雕雕的还不错嘛,表哥你哪儿得来的?」 陆赐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眼看他:「你懂这个?」 闻人南星往椅子上一坐,精緻的眉眼迎着落进屋里的阳光张扬一笑:「早两年在衢州遇到过一位雕刻师傅,技艺十分精湛,我感兴趣便向他学了个皮毛,略懂一二。」 陆赐看着他的模样,淡淡地瞥了一眼:「别显摆,拿过去细看,看能看出个什么来与我说说。」 说着便将那木雕抛了过去。 闻人南星接住,也没有问什么,当真低头细细看了起来。 他眯着眼睛凑近木雕,手指轻轻摸过几条纹路,片刻后点点头道:「基本功非常扎实,这个木雕虽然只是一个小儿抱兔的简单图样,但雕工很好,下刀利落,走线干净,甚至比外头卖的那些复杂玩意儿都要好。」 闻人南星说完不禁问陆赐:「表哥,这是你从哪儿得来的啊?」 陆赐看向桌案上放着的另外两个,眼里闪过一抹柔光:「这是你表嫂的,是她父亲小时候给她的玩具。」 闻人南星尚不知道沈良沅父母已经离世的事,兀自点了点头,又看到另两个木雕,好奇道:「表哥,另外两个我能看看么?」 「可以。」陆赐颔首。 得了准,闻人南星便起身走到桌前仔细看起另外两个木雕来。 与第一个一样,都是简单的模样,看样子确实是雕给小姑娘玩的,一只九尾小狐狸,一个花苞头奶娃娃。 闻人南星猜测那个奶娃娃就是小时候的表嫂,雕的人也更用心更精细些,人物的五官栩栩如生,髮丝根根分明,比先前那个小儿抱兔都还要精緻不少。 而九尾狐尾巴也看起来轻盈蓬松,惟妙惟肖。 「表嫂的父亲很厉害啊,这种雕工一定是有师承的。」闻人南星肯定道,「而且他还挺有自己个人风格的。」 线条干净柔和,又透着一点大气,闻人南星总觉得他还在哪里见过这样风格的雕刻作品,但应该不是木雕。 雕刻之中他其实木雕看的偏少,不过这一门技术总是一脉相承的,只是所用工具不同,一旦形成风格,不管是用在哪儿,都会带上点个人色彩。 陆赐也拿过另一个木雕在手里翻看,边问他:「什么风格?你见过么?」 闻人南星将刚刚想的如实回答:「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陆赐嫌弃地看他一眼:「年纪轻轻记性就不行了,明日我再给你看另一样东西,你回去再仔细想想。」 说罢他便摆摆手,将人打发走了。 既然闻人南星擅此道,确实可以让他看一下沈良沅的玉坠和这些木雕有没有关联。 于是这天傍晚,在沈良沅从绣楼回来后,陆赐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他将那三个小木雕放到了沈良沅的面前,高兴地笑了一下:「绣绣,你爹给你雕的木雕我都找到了,你看是不是。」 沈良沅惊喜地看着面前三个已经有点旧旧的木雕,赶紧挨个拿起来看了看,某一瞬突然便眼睛有些红了,忍不住哽咽着轻轻点头:「是……是爹爹给我雕的,上面还有我的名字……」 说着沈良沅便指给陆赐看。 原来在三个小木雕不同的地方都轻轻雕了一个「沅」字,都在隐蔽的地方,不影响美观,是以下午的时候陆赐才没注意到。 只是现在他也顾及不上这些了,因为沈良沅红着眼睛好像要哭了! 陆赐最是拿沈良沅的眼泪没办法,一看她红眼睛了便开始手忙脚乱想找帕子。 突然像是知道他所想,眼前出现了一方锦帕,陆赐心里先是一喜,然后觉得不对,抬眼看过去,是沈良沅递过来的…… 「我……」 他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觉得怎么好像有点奇怪,又有点丢脸,明明他是想找帕子给她擦脸…… 沈良沅还在哭,想起小时候爹爹对她的好,又看到了失而復得的遗物,她便忍不住。 姑娘脸上有两行清泪,鼻头也有些红红的,她将帕子塞进了陆赐的手里,然后闭上眼睛把脸抬了抬。 陆赐看着手里的帕子,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疑惑:绣绣把她自己的帕子给我做什么? 沈良沅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人帮她擦眼泪,蹙着眉睁开了眼,小声抱怨:「刚刚在找帕子,现在又不擦了,你是不是傻呀陆赐。」 「啊,是这个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陆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小心的将帕子蹭到了沈良沅的脸上,低声安慰道:「绣绣你别哭,岳丈定也不想看到你难过。」 「唔,」沈良沅低低应了一声,靠在他身前,任由他帮自己擦眼泪,又忍不住喃喃,「陆赐,你说我爹的家人还在么?」 陆赐下意识便想答「不太确定」,话到嘴边却突然反应过来,这样说也许会叫沈良沅伤心的,于是又改了口:「应该还在,我们会找到的。」 他吻了吻沈良沅的发顶以作安抚,给她擦了眼泪后便将人带到院子去吹着风慢慢走,散了散心,边继续道:「你的玉坠,明日能不能取下来给南星看一下?他对这方面比我了解,兴许能看出是出自谁手。」 沈良沅答应下来,只是看看玉坠也没什么,若是能知道更多关于她爹的事情,她是巴不得的。 - 第二天,沈良沅特意晚了些时候去绣楼。 她昨日已经找钟娘说了自己这段时日可能有私人的东西要做,不能做店里的活了,也让钟娘不用再付她月钱,毕竟她也没有出到力。 只是她还是希望能借绣楼的地方来绣东西,因为跟大家在一处做事的感觉很好,绣楼里不乏很有经验的绣娘,她若是碰上什么还可以随时问问。 钟娘什么都没有问便答应了,她笑道:「你在这些时日给染香阁带来的收益已经很可观了,更何况我知道你也不缺这点月钱,愿意在我们染香阁用你的新绣法,帮我们打出名声,是我该谢谢你。」 于是沈良沅便得以每天去绣楼绣自己的抹额,也不拘着时辰了。 早饭时闻人南星便来了陆赐的院子与他们一起用膳,席间他又说起那三个木雕的雕工,还是在不住感嘆,越想越觉得精巧。 昨日陆赐与沈良沅说过是一回事,今日她听到闻人南星不住地夸她爹爹又是另一回事,便忍不住问道;「很厉害嘛?」 闻人南星点头;「当然了表嫂,我虽然当初只学了些皮毛,但技艺精湛好坏却是能看得出来的。」 沈良沅听后便忍不住在心里喃喃了一句,原来爹爹是这么厉害的人呢,她若是早些知道就好了…… 她不由心生遗憾,低头喝着粥,无声的嘆了口气。 身边的陆赐有所察觉的,不动声色的转移了闻人南星的话题,直到早饭过后,才让沈良沅将玉坠拿出来。 知道今日要将玉坠给闻人南星看,早晨起身时沈良沅便将玉坠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她从荷包里拿出玉坠递过去,看着他的目光不禁带上了点期盼。 其实她也不知是在期盼什么,大抵便是想从他人的口中多得知一点父亲事吧。 那玉坠子不大,雕的是一尊佛像。 闻人南星最先注意到的是玉坠的成色,一眼便惊讶道:「是雪玉?」 「对。」陆赐点头,「你看看这个雕工。」 闻人南星应了一声,走到了外头迴廊下,迎着阳光拿起那枚玉坠子细细看了起来。 雪玉珍贵,淡淡的青中透着白,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这样能更好的看清楚玉雕打磨的纹理。 闻人南星仔细看过每一处细节,越看越啧啧称奇,这玉坠雕工精緻远超那三个木雕,但看走线的习惯和风格,很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将自己的这点推断告诉了沈良沅和陆赐,末了又赞嘆道:「这个技艺确实非常高,更多的我也看不出了,但我觉得若不是出自大师之手,那便是师承大家。」 总之不会是随便找谁学学就能雕成这样的。 陆赐听后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与他猜测的一样,木雕和玉雕都是出出自沈良沅父亲之手。 沈良沅听后有些懵,喃喃道:「这竟然是爹爹做的玉坠么,他从来都没有与我说过,我也未见他做过这些……」 「应当不是在理县的时候做的,」陆赐想了想,道,「玉雕需要的工具更为复杂,工序也比木雕要繁琐一些,他若是在理县雕的这个,不会没人知道他擅长此道。」 甚至后来沈良沅他爹不再给她做木雕了,很可能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擅长这个。 但庙会那日他问过蒋大成,沈一一直没有恢復记忆,直到病逝。 先不说蒋大成知道的是真是假,但若是沈一恢復了记忆,没理由不去寻自己的家人,即便已有妻女。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他的家境不差,岳父岳母又已过世,带着妻女一起找回家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陆赐倾向于蒋大成得知的是真事,沈一可能确实没有恢復记忆,也许只是潜意识在藏着些什么。 闻人南星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人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感觉表嫂的父亲还有个什么秘密似的? 他忍不住凑上去问:「你们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稍后我再与你细说,」陆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在大庸,玉雕技艺精湛卓绝的大师就那么几个,你可想起来到底见没见过这风格?」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两个每章都给我留言的宝子发了小红包,真的超级感谢qaq 这章也给追到这里的其他宝发评论红包=3= 另外,准备把微博小号换成微博大号啦,会常用一些,不过里面有很多我的喜欢的歌手内容,大家关注随意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橘子橘子鸭 第66章 拿着玉坠凑上去问问题反被陆赐问住的闻人南星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玉坠,又看了看陆赐,眨巴了一下眼睛,神情很是莫名。 「啊,你也没让我想啊。」 他昨天就是看木雕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表哥说等他看到玉坠再说啊,现在他才刚拿到看一会呢,怎么就突然发问了。 陆赐:「……那就现在想!」 「哦,」闻人南星摸摸鼻子,委委屈屈地到了一边坐下,嘀嘀咕咕:「想就想嘛,表哥你凶什么。」 他本就是少年模样,这会拿着个玉佩到一旁低着头的样子更像是受了什么气似的,叫沈良沅看着怪心软的。 她轻轻拍了拍陆赐,嗔道:「你干嘛对表弟这么凶,让他慢慢想便是了,也不是什么急事。」 沈良沅像个姐姐似的,丝毫没有意识到闻人南星也二十了,怎么都是比她大的。 陆赐一听,不知怎么的,突然伸手牵住沈良沅,把她拉开,嘴里一本正经:「他在家中受宠,又在外游歷久了,性子跳脱,但也老大不小了,我是帮着让他收收性子。」 说着他又低下头,眼巴巴地看向沈良沅:「绣绣不用担心他,可以多关心关心我。」 沈良沅抬眼看他,忍着笑,怎么看都觉得陆赐现在的模样像一只讨宠的大狗,恨不得摇起尾巴来了。 她拉着他的手捏了捏,装做不满的小声道:「难道我平日不关心你吗?」 「当然也是关心的。」陆赐赶忙点头,然后解释道,「我是说可以更关心。」 沈良沅终于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戳了戳他的眉心:「傻不傻,还跟自己表弟吃醋。」 陆赐从没吃过醋,自然也不知道吃醋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只是刚刚沈良沅帮着闻人南星说一句话,他便觉得有点酸熘熘。 他也不知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只是下意识便拉住了她,想叫她别看闻人南星了。 他希望她所有的注意力的都在自己身上,希望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若她注意到了别人,他便会有些郁郁,哪怕那个人是表弟也不行。 所以,这就叫吃醋么? 陆赐摸了摸鼻子,觉得今日也学到了,但他不打算改,握紧了沈良沅的手看着她不说话。 身姿挺拔的男人就这么低垂着眼眸看着她,深深的眼里竟然有几分无辜和委屈巴巴,每每这个时候沈良沅便最容易心软,只想给陆赐顺毛。 她无奈的弯了弯眉眼:「好了好了,我不担心他了,以后就看着你好不好?」 陆赐这才满意了,勾唇笑起来,忍不住想抱抱她。 他刚抬起手微微俯身…… 「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两声惊天动的咳嗽声,打断了陆赐的动作,他轻「啧」一声回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闻人南星。 闻人南星一脸没眼看的模样,一手捂着眼睛一手将玉坠子递了过去,怪声怪气:「我感觉我叫什么闪瞎了,这玉坠还给表嫂,我去外头玉器行找找思绪吧,这儿不适合我这种还未说亲的人待着。」 沈良沅一听便脸红了,意识到自己刚刚和陆赐好像是有点旁若无人了。 陆赐却无动于衷,一把抓过玉佩顺便在闻人南星走前夸张的一声「世风日下」里轻踹了他的屁股一脚,笑斥道:「快去想!下午回来了到书房找我。」 闻人南星已经几大步到了院子里,背对着他们摇着扇子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笑,拖长了音调:「知道了——」 沈良沅靠在陆赐身边看着闻人南星的背影,感慨似的也淡淡笑了一下:「其实是该谢谢他的,让我多知道了一些关于爹爹的消息。」 她总有种感觉,好像再过不久,就能知道爹爹身世的真相了。 虽然爹爹已经过世了,但若是能找到他的家人,不知道他九泉之下是不是也会觉得开心呢? 沈良沅站在陆赐身边,抬眼看向天边明媚的艷阳,有那么一刻想起了小时候。 爹爹坐在家中的院里远眺,看见她跑过来,便一把将她抱起,笑着摸她的辫子,将莹润的玉坠放进她的手里,咳嗽了两声,然后温柔道:「这个玉坠子以后给阿沅戴好不好?保佑阿沅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长大。」 爹爹,我有好好长大了,还嫁给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在天上看到我了吗?你跟娘亲会高兴吗? 一阵夏风吹过迴廊,撩起沈良沅几缕鬓髮,她太抬手拂了拂,突然微微笑了一下。 嗯,爹爹会高兴的。 - 这天下午,临近傍晚十分,余霞成绮,薄暮冥冥。 闻人南星回了院子里,在残阳下顶着一张带了点伤痕的脸去了书房,莫名走出了一点悲壮的味道…… 甫一进门,陆赐便看着他右脸颊上那淡淡的抓痕忍不住蹙眉道:「这是怎么了?二十岁的人了还在跟人打架?」 闻人南星觉得自己被小看了,重重哼了一声:「我与人打架还会被伤着?表哥你在开玩笑。」 说着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的,无奈扶额:「是被秦朝朝抓的。」 陆赐:…… 「你不是去玉器行了,怎么会招惹到秦朝朝?」 闻人南星就等着他问呢,赶紧七七八八地说了:「我去了玉器行后转悠了一圈,主要看了几位大师的作品,又与玉器行的伙计聊了聊,当真想起了点东西,我想着再找个清静的地儿去仔细想想,所以晃悠到了城南那座山下,结果就是在这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他故意顿了一下,像讲故事似的卖了个关子,等着陆赐继续问。 陆赐如他所料,果然问话了:「你说你想起了点东西,是什么?」 闻人南星:……不是让你问这个。 根本就不该对表哥有所期待!他的眼里没有他! 闻人南星只得转了话头,歇了自己说故事的心,先道起了正事。 「表嫂他爹这玉雕的风格有点像秦先生,但又不完全一样,比秦先生更多一份洒脱肆意。」 「秦先生……可是秦珏老先生?」 闻人南星点头。 陆赐又问:「他有徒弟?」 闻人南星摇头:「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啊表哥。」 这位秦珏老先生年近古稀的高龄,现在早就已经不雕东西了,但却因为在玉雕一技上天赋卓绝,早早成名,最后雕刻的一件物件儿便是雕给当今陛下的「百子抱寿」,在早两年陛下生辰时送上,贺陛下寿与天齐。 当时这座玉雕叫在座文武百官惊为天人,陆赐当日贺宴也在场,见识过那座玉雕,极品南山白玉,雕工浑然天成,就跟那玉是长成那样似的。 只是他对此技无甚研究,外行人自然也难看出其中门道,是以在看到沈良沅那块玉坠时他没有瞧出什么来。 秦老先生在玉雕一事上久负盛名,但却没怎么听说过他有徒弟。 闻人南星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点伤,想了想道:「明日我再去另外几个玉器行跟伙计聊聊天,看能不能问到什么八卦出来吧。」 「辛苦你了,」陆赐看了一眼他脸上那点印子,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扔过去,「回去擦擦,别破相了,不然我娘以后该念叨我了。」 「男人破个相有什么的。」 闻人南星嘀嘀咕咕,但还是笑眯眯接住那小瓶子,懒散的扬了扬手:「谢啦哥。」 说着他便离开书房,心里却还惦记着今日受伤这故事没能给他哥说,那就明日与他嫂嫂说吧! 然而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翌日用早饭时陆赐与他说了关于沈良沅她爹的事,全程都在严肃认真聊正事,没让他插半句多余的话,只有点头的份。 等用了早饭陆赐去了书房,沈良沅看着他脸上的伤终于要问一句了,这时下人又来报:「夫人,秦小姐来了。」 「啊,那快请进来吧。」沈良沅赶紧道。 闻人南星:…… 这下好了,秦朝朝来了,这故事估计是没他说的份了。 果不其然,小姑娘一进院里甚至都没注意到厅堂旁边还站着别的人,直直扑进沈良沅的怀里撒娇:「呜呜呜阿沅,昨日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了,吓死我了!」 沈良沅拍拍她的背安抚,柔声问:「怎么了?可有伤着哪里?」 「那倒没有,」秦朝朝小声道,「是差点摔了,但也没摔着,我昨日……」 她刚准备说,余光突然瞥见一人,惊唿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闻人南星无奈:「我不在这儿我在哪儿,我表哥都来了我不可能还住客栈吧?还有,你对着救命恩人怎么也没有句谢谢呢,你看看我这脸,破相了!」 说着他终于找到机会将右脸的伤痕露出来,微微朝秦朝朝凑近了一些。 若是之前,秦朝朝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是要驳两句的,沈良沅觉得自从他们两人初遇闻人南星踩掉小姑娘的鞋子后,她就与他不对付了。 然而这次却见秦朝朝哑了火,扭捏一会后,扁了扁嘴,声音更小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 闻人南星原本只是逗逗她,没想到竟然能叫这姑娘与他道歉了。 看着秦朝朝别别扭扭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很想摸摸她的头,但这不合礼数,遂弯着唇道:「逗你的。」 秦朝朝本还有点觉得不好意思,被他这一说又哼了一声,决定不搭理他了,挽着沈良沅的手将昨日的事简单说了。 无非是她下山走石阶时被苔藓滑了脚,被刚巧准备上山的闻人南星撞见,伸手接了一把,结果慌乱中她乱扑腾,指甲便不小心划伤了闻人南星的脸。 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闻人南星愣是两天了都没说出来,反而被秦朝朝三言两语打发了。 他在心里摇头,道这小姑娘真不会讲故事,他接住她那一下难道不值得再说个几百字嘛? 秦朝朝觉得不值得。 更何况现在闻人南星还就在这儿,她觉得细说之下自己又在他面前丢脸了一回,于是草草掠过,然后问起了沈良沅要去上京的事。 「我听娘亲说你与王爷再过不久就要去京里了,好羡慕呀,我都没有去过呢。」 秦朝朝捧着脸很是艷羡,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一下,抓着沈良沅的手道:「你去了上京应该能见到那位煜公子吧?我听去过上京的嫂嫂说他生的龙姿凤章,十分好看,在京中颇负盛名呢!」 「这煜公子是?」 沈良沅不了解这些,忍不住面露疑惑,有多好看啊,会比陆赐还好看吗? 闻人南星摇着扇子坐在一旁,接了句话:「是京中沈太傅家嫡孙,如今翰林学士沈煜。」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宝说感觉爹爹有点惨,我之前写的时候都不觉得,现在,突然觉得了…… 甚至开始想要不要给爹爹安排一个番外重生啥的哈哈哈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爹爹的身份其实开篇就埋过一些伏笔,不是小地方的人感谢在2022-10-15 16:49:35~2022-10-17 14:4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闻人南星的话吸引了沈良沅的注意力。 大抵是因为听到与自己同姓之人的缘故,她看过去,问道:「南星也知道么?」 闻人南星点了点头:「沈煜在京中确实久负盛名,当初三元及第风光无限,现在在翰林院也是前途无量,加之沈太傅如今还是太子的老师,沈煜只要按部就班走下去,日后肯定是青云万里了。」 他虽没见过这位煜公子,但是在岭南也听祖父提起过好几次,言语间尽是赞赏。 既然是祖父都看得上的人,那品行应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以前他也对这位煜公子算得上是多有景仰,结果刚刚说起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了点莫名的情绪。 脑子里冒出一句:煜公子虽好,但我也不差吧? 闻人南星垂眸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扇子,在心里奇怪,然后便听秦朝朝咋咋唿唿的竟然又一次附和了他的话。 秦朝朝:「对呀对呀,煜公子不仅才学出众,家学渊源,长得更是面如冠玉顶顶好看,哎,我也好想随你一起去上京瞧瞧哦阿沅。」 沈良沅看着秦朝朝一副少女模样忍不住失笑,也不知道她嫂嫂当时到底是如何与她形容的,叫她这般惦记着看一位公子的样貌。 她用团扇轻轻点了点秦朝朝的鼻尖,笑她:「你还未说亲呢,矜持一些。」 秦朝朝俏皮的皱了皱小鼻子,嘀嘀咕咕:「我就是在你面前才说说而已啦。」 一直在一旁坐着的闻人南星这时终于坐不住了,扇子轻轻点了下桌面,那张明艷精緻的脸透出点不满来。 「诶诶,我还在这儿呢,那煜公子能有我好看么?」 秦朝朝扁扁嘴,下意识就想要反驳,但她没有见过煜公子,对着闻人南星这张脸又说不出「丑」这个字,只能退而求其次,哼了一声:「你也就……一般般好看。」 沈良沅通过这断时日的简单相处,发现陆赐这位表弟其实是有些孩子心性的,于是笑道:「南星当然也还是极好看的。」 闻人南星其实不是个在意样貌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生得出众,但从没觉得有什么好炫耀的,刚刚也不知怎么就攀比起了起来…… 然而在听到秦朝朝那别别扭扭的一句话后,他又奇异的好了,也不攀比了,重新扬起张笑脸来:「我说着玩的表嫂,你别当真,男人哪会在意这些皮囊。」 「不过说起来表嫂也姓沈,百年之前说不好还与沈太傅家同源呢,进了京或许当真可以结识一二。」 沈良沅只浅浅笑了一下,其实她知道,进了京她便不能再像在青州这般随意,当处处谨慎,结识哪些夫人,说什么话,怕是都有讲究的。 她想,她不知道京中各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到时候还是要多问问陆赐,不要擅作主张才是。 却见闻人南星说到这儿,突然愣了一下神,摇着扇子不动声色打量起沈良沅来。 昨日陆赐与他说了沈良沅父亲的事,是个失忆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但懂的会的却一点不像小户人家出来的人,然后突然有一天在帮人写信时觉得自己好像姓沈,就姓了沈…… 现在他们正巧说到京中沈家,闻人南星很难不联想一番。 只可惜他没有见过沈家的人,他表哥每次进京不是为公事就是贺寿,鲜少社交,在寿宴上只怕看见了人家的模样也是过眼不过心。 不然还真可以看看沈良沅与沈家的几个孩子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说来也是他们远离上京,沈府在京中又比较低调,他竟然都不记得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关于上京渖太傅他们家的八卦了。 比如走丢个人什么的? 闻人南星将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事去与陆赐说了,顺便问了问陆赐还记不记得沈太傅一家人的模样。 陆赐闻言皱眉认真思索了半晌,最后摇头,只憋出一句:「忘了。」 闻人南星:好,不愧是你,完全如我所料。 本也没指望陆赐能记得清,闻人南星是来建议他表哥可以让在京都的人往沈太傅家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秘闻之类的。 虽说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但这种世家走丢个人可是件大事,百姓少不得还是要议论一阵,现在定也还有人记着的。若是大事,定还是有人记着的。 陆赐原先对沈家的印象不深,是以一直没有将沈良沅的姓和上京这个沈家联繫起来,现在被闻人南星提醒了, 说起来这个时机也很凑巧,他们正好在接下来要去一趟上京,到时候在太后的寿宴上不管怎么样都会见到沈太傅一家。 这天晚上入睡前,陆赐便与沈良沅将这件事说了。 「虽然现在也没什么根据,不过我已经叫上京的人去查,绣绣心里知道,若是在京中见到了沈太傅一家也可以多留意一番。」 沈良沅她爹过去在理县的事不管是他问过蒋大成的还是暗卫查过的,其实都已经差不多了,就算顺藤摸瓜往上走,现在的两个方向便是查谁与秦珏秦老先生有渊源,还有反推往钦州方向去可能经过哪些大城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前者尚不好说,后者本来也是人海茫茫,但今日听闻人南星这么一说,陆赐马上想起来,沿着钦州的方向,最大的一条官道,便是通往上京。 这么想着,陆赐把这两日自己知道的还未来得及与沈良沅说的消息都一一告诉了她。 甚至说着说着,都隐隐觉得,他爹或许真的与上京城的沈家是有些关系的。 沈良沅听的心里怦怦跳了起来,她下意识紧张地攥住了陆赐的手,下午才说到沈家,晚上陆赐便与她说了这些…… 所以,会是上京的这个沈家么? 她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只觉得耳膜里好似都有心跳在响,若真的找到了爹爹的家人,那便意味着……她在这世上还是有亲人的,对吧? 虽然也不知道这还不知在哪里的亲人会不会认她,但只要帮爹爹找到了,等再回到理县扫墓时,也能在他的墓前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来处的。 沈良沅靠进陆赐的怀里,抓着他的手轻轻喃喃道:「我知道了,希望能早日找到爹爹的家人吧……」 陆赐轻吻她柔软的发顶,拍了拍怀里的姑娘:「会的,我会帮绣绣的。」 - 接下来的日子沈良沅日日都会去绣楼里做抹额,她绣了一副小猫戏蝶的纹样,两边辅以牡丹,象徵富贵,而「猫、蝶」又与耄耋同音,寓意长寿,这纹样便取的富贵长寿之意,最适合送给长辈。 同时小猫是虎斑纹,皮毛用了一些金线刺入,蝴蝶则是在翅膀上辅以银线,加上她点绣的法子,抹额戴出去,从不同的角度都能瞧见细闪,金银相交,看起来低调又华贵。 为了这条抹额,她从早忙到晚,算着日子赶工,有时回了院子里晚饭只匆匆用了几口便又进屋去绣了。 陆赐担心她的身子,但又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搅她,便只能让下人晚些时候再做些易消化的夜宵谁沈良沅吃。 就这样沈良沅连续吃了一个月的夜宵,突然在这天晚上坐下准备给抹额最后收尾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手上的动作便顿住了。 她放下绣筐,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肚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陆赐在书房写了一封信叫人带去沧州军部,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沈良沅看着自己的肚子皱眉的画面。 他走过去在姑娘身边坐下,忍不住问:「怎么了?今日不做抹额了么?」 沈良沅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愁眉苦脸地抬头看他:「陆赐,我是不是胖了啊?」 陆赐闻言一愣:「没有啊。」 她的下巴还是尖尖的,锁骨伶仃蜿蜒,连肩也纤瘦,何出此言? 沈良沅便拉过陆赐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嘆了口气道:「可是我感觉我的肚子好像变大了……是不是天天吃夜宵吃的?」 肚子变大了? 陆赐仔细看了一眼沈良沅的肚子,又感受了一下掌心下软软的弧度,突然大惊—— 肚子变大不就是怀孕了么?! 他们日日同床,没来氓城之前陆赐总会有那么些时候失控,晚上忍不住折腾许久。 而到了氓城,两人虽然白日各自忙碌,晚上他也不敢让沈良沅累着,但夫妻生活也总还是会有的。 要是沈良沅有孕了也不奇怪。 陆赐当即「唰」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让他们去请大夫!」 沈良沅:?? 她赶紧拉住陆赐的手把人留住,面露不解:「我就是长胖了一点,也不用请大夫这么严重吧?」 难道贵夫人有谁会因为长胖了就请大夫么?是她不懂了? 「不是,」陆赐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低声道,「也许不是长胖是有孕了呢?」 他神色笃定,沈良沅都叫他给说迷煳了,摸着自己的肚子站起来面露疑惑:「有孕了我会没感觉?」 她最近也没觉得有什么啊,虽然这个月小日子还没到,但上个月是来了的啊。 她听陈灵犀说妇人怀孕头三个月会有些难熬的反应,虽然程度也因人而异,但不至于完全没有吧? 更何况,哪有一个月就显怀的? 沈良沅觉得陆赐小题大做,但是却完全劝不住。 在看到一个老大夫睡眼惺忪地被文竹带进屋后,她只想捂住自己的脸。 这时候时辰已经不早,外头只怕医馆都快要关门了,这老大夫一看就是临时被薅来的,但还是尽职尽责给沈良沅把了脉。 片刻后,他打了个哈欠,刚准备说话就叫陆赐问住了。 「怎么样大夫?我夫人可是有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良沅:不,我只是长胖了,栓q感谢在2022-10-17 14:43:19~2022-10-18 15:1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58085728 70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8085728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在陆赐问了那句话后,沈良沅没忍住揪了一下他的手,嗔了他一眼。 陆赐被瞪了,怕又惹她生气,轻咳一声后赶紧闭了嘴,站到了沈良沅身后低声道:「我不问了。」 沈良沅这才收回目光,但还是叫老大夫看着他们饶有兴味的眼神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脸皮可没有陆赐厚,遂与大夫道:「大夫,我知道还未有孕,你看下身子是否有其他的问题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既然她这个傻夫君找都找来了,还能如何呢?只能顺道再看看身子了。 老大夫刚刚叫陆赐问的卡了一下壳,还在想着要怎么委婉的安慰这个「望子心切」的男人,这下听了沈良沅的话,心里松了口气,这家还是有点明白人在的。 他摸着鬍子,仔细道:「夫人确实没怀孕,身子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气血虚弱,应该是以前落下过什么病根,夏日不明显,进入秋冬后还是要注意调理才是。」 沈良沅有些惊讶,没想到文竹临时找来的大夫好像还挺厉害的? 「大夫医术高明,我在以前冬日生过一场病,确实好了之后天冷下来时便会有些咳嗽的毛病。」 她以前在蒋家,冬日里也要大晚上去河边洗衣,后来着凉染了风寒病了些日子,最后虽然好了,但冬天风凉时偶尔便会容易咳嗽。 早前第一次见婆母时她也提过一句。 那时候陆赐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吩咐府医给沈良沅调理一下身子便奉旨出门打仗了,等他再回来找沈良沅,天气已经入春,沈良沅不怎么咳嗽了,他便以为她好了。 现在听老大夫又这么说,不禁紧张了一下,问道:「大夫,这要如何调养?」 眼看着现在已经是入秋了,再过不久他们又要启程前往上京,舟车劳顿,陆赐忍不住担心起沈良沅的身子来。 趁着还在氓城,能调理便调理一下吧。 老大夫老神在在,让他们放宽心:「不是什么大问题,是药三分毒,我写几道药膳,夫人平日里可以多吃,以食补调理当是最好的。」 陆赐点头应下,也没叫下人,自己跟着去了外间听老大夫边写边与他说细说这些药膳补的哪里,又是如何补的。 听着听着,他便发现这老大夫的几道药膳与一般的药膳都有些不同,用的药材也不是普通常见的补药,倒也不多名贵,颇有些剑走偏锋的感觉。 陆赐早些年在外行军打仗时有受伤的时候,于医术方面虽然说不上精通,但还是懂些皮毛的,于是便微微蹙起眉来。 老大夫写好了方子,一抬眼便见眼前的男人神色已经变了,眉眼里都透出一点不信任来。 他见怪不怪,也没有不满,将方子放在了桌上,还是笑道:「这位公子看来是懂些药理的,实不相瞒,老身出身苗疆,以前是个苗医,后来随夫人来了青州,才又学期了中原医术,但用药的思路与旁的大夫还是有点不一样。」 说着老大夫已经背起自己的医箱准备走了,最后留下一句:「公子若是不放心可以让人去城里问问,这药膳房子老身留在这儿,公子自便就是。」 老大夫走的潇洒,到门边还打了个哈欠,陆赐见他如此坦然,刚还以为是个不靠谱的现在反而又拿起药膳方子多看了两眼。 翌日,他当真让文竹去城里问了问,毕竟大夫是他找来的,然后又让人拿着那张药膳的方子在城中多找了几家医馆看过,都道虽然用的药材偏门了些,但却是没问题的。 其中一位大夫甚至直唿「妙哉」,只道这几味药材用进药膳中能兼顾味道和药性,虽然不常见但很不错,甚至还抄了去要自己研究研究。 这样一大圈下来,陆赐才让厨房按照那老大夫写的食谱做了,同时亲自去了那间医馆与老大夫致歉。 医馆的偏房里,他对老大夫道:「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大夫海涵。」 老大夫年纪约莫花甲,对陆赐特意来表示歉意还有些惊讶,他阅人无数,昨日一看便知陆赐这人非富即贵,没想到竟然还会因为昨日的不信任来与他一个小小的大夫道歉。 一下子,心里对这年轻人的好感便提高了,老大夫摆摆手:「这位公子严重了,我老金用药偏门,这些事早就见多了,不怪公子。」 陆赐笑了笑,又问起了若是要出远门是否会影响到沈良沅这咳嗽的毛病。 金大夫想了想,道:「这得看你们往哪儿走了,药膳食补调理不是一朝一夕,若是往北,天气会愈发冷起来,多少还是会咳的,得注意莫要吹太多风才是,若往南,天气好些,影响不大。」 好巧不巧,上京在北方,比起青州来说要更寒冷些,甚至现在就已经是与青州地界截然不同的低温了。 陆赐不禁皱起了眉。 他琢磨了一会,不是很放心,突然问道:「若我出重金,不知金大夫可否与我同行?我还是比较担心内子的身子。」 金大夫:……可以,但没必要。 他想与陆赐说完全不用,他都这把年纪了也是犯不着为了银钱再跑个老远,于是准备婉拒:「公子其实不用这么担心,夫人的底子还是好的,即便路上咳得严重些,只要注意休息和吃食,都是可以养好的。」 陆赐见他拒绝,也不好勉强,打算最后问一下路上要注意的便走了。 「那我也不便勉强,只是我们要一路往北入京,路上与青州气候差异大,还想问问可要注意些什么?」 金大夫一听他们是上京,突然「咦」了一声,立刻就改了主意:「你们是要去京里?那我同去也行。」 说着他笑了一下:「我有个以前交好的好友在上京,许多年未见了,只能书信往来,若公子你们是入京,我倒是想跟着一起去见见好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陆赐想带个大夫上京是刚刚冒出的想法,沈良沅是第一次出远门,若是路上有什么不适或水土不服,他们随行有一个大夫会方便许多。 虽说其实带自己的府医当然会更放心一些,但府医并不擅食疗,所以他便想着这位金大夫若是可以自然方便。 顶多便是再去让人暗中查查,确保人没有问题。 不过刚刚他话先问出来也是基于早前已经让人拿着方子问过一遍的考量。 现在听金大夫答应了,陆赐便与他说好了日子和给的银钱,道届时回来接他一块儿上京。 沈良沅没想到刚过一天的功夫陆赐便找了个大夫一路上顾着她,听他回来说起时还愣了半晌:「其实我没有那么娇气,不用花银钱请大夫也可以的。」 以前她在理县哪有这种待遇,身子有个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过去,实在不行了金氏才会给她找个村里的赤脚郎中来看看。 陆赐却摇摇头:「你的身子既然要调养我们便要好好对待,万一拖久了反而严重起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良沅拗不过他,最后只能应了,在准备出发的那日见到金大夫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金大夫只摸着鬍子笑眯眯的道:「夫人好福气。」 然后便也没有麻烦他们,精神矍铄地提着自己的一个小箱笼去到了后面一辆小一些的马车上。 那辆马车主要用来装此行要带的一些行李,金大夫不挑,顺便蹭着坐一下。 院子门口,陆赐看着出来送行的闻人南星,问:「真不与我一同上京?」 「不了,」闻人南星还是笑意张扬的模样,「表哥你知道的,我若入京,盯着你的眼睛会更多,我还是留在这儿给你看家吧。」 闻人家的小公子,若是跟着陆赐一起入京,只怕朱家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大动作来。 陆赐也知其中的牵扯,便不再问,只叮嘱道:「我爹娘过几日回府中,你记得将我交给你的信带去给我爹,让他亲自看过。」 「知道了,你放心吧。」 闻人南星点头,虽然他平日里一副闲人的模样,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 陆赐一到氓城便与爹娘取得了联繫,有些事总要早做些安排。 原本年初时陆夫人还与沈良沅说中秋要回来与他们一起团聚,但如今他们要去到京中须得提前出发,恰好错过了中秋,便见不到面了。 叮嘱过闻人南星,陆赐便坐进了马车,而在马车另一边,秦朝朝还抱着沈良沅十分不舍。 她知道他们是要去京中的,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想到好久见不到沈良沅了她便十分难过,哭唧唧道:「阿沅,我会想你的!」 沈良沅摸摸她的头,温柔笑着安抚,等好不容易把她的眼泪劝住了,这才坐上马车准备离开。 她从窗边掀开帘子,朝秦朝朝挥了挥手,又看着她与闻人南星站的老远的样子,忍不住心里想笑。 马车辘辘向着城外去了,沈良沅想着再过一两个月便会抵达京中,心里有些期待,又有点紧张。 虽然陆赐没有与她说细说过什么,但她总有预感,此番去往京中,似乎不是单单给太后贺寿这么简单的。 像是要印证她的想法,在他们从氓城出发半个月后,前往上京的大船上,陆赐收到了京中递来的消息。 皇上于早朝时突然昏迷摔下龙椅,至今未醒! 京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陆赐接到消息时脸色一沉,联想起早前皇后让人来传口谕,耳提面命叫他入京,原来这在这儿等着呢。 他早前猜的没错,这是一场鸿门宴,朱家欲通过他这次入京来夺他手中兵权。 陆赐不怕朱家的动作,他更担心的是皇上的身子,若皇上迟迟未醒,京中自然需要有人代为理政,若按以前来看当是内阁协理奏疏,左右宰辅共同议政。 但现如今…… 陆赐猜测,朱家可能已经有所动作了。 沈良沅是在他身边一起听到这消息的,初时她尚还没有反应过来,没什么感觉,毕竟往日里她的生活中好像没有这些。 可那一会儿愣神过去之后便是巨大的震惊! 她睁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向陆赐,皇上昏迷不醒?这可是一国之君啊!他昏迷不醒那大庸怎么办? 陆赐看着面前姑娘的神色,轻轻握住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拍了拍。 只是拍着拍着,突然发现不知该如何安抚了,这些事他可以与闻人南星说的有来有回,但对着沈良沅却总怕她听了会吓着,总觉得要多加润色。 但自己本就嘴拙,所以说个事反倒瞻前顾后的,最后憋出了一句:「别担心,我能打赢。」 沈良沅:……好像还不如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打不起来,我全给他们摁下! 沈良沅:谁要听你说这个了?感谢在2022-10-18 15:13:50~2022-10-19 14:2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58085728 10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沈良沅坐在船上,江面的秋风本就比陆上的凉意更甚,越往北温度也越发低下来。 她围着一件披风,抬手将鬓边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别到耳后,看着陆赐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为什么会打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陆赐:……这很难解释。 沈良沅看着他轻抿薄唇一副正在琢磨着什么的模样,无奈的轻嘆一口气,用小拇指勾了一下陆赐的手:「陆赐,你直接与我说便是了,我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其实在氓城时我便有点预感,这次入京好像不是很太平,只是你没与我说,我便也没问。」 「但其实,我即便不是担心那些事,我还是会担心你。」 在氓城时陆赐待在书房的时间比以前更多了,甚至抽空回双梁军部的次数也变频繁了一些,这些沈良沅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很多事情陆赐不与她说是不想让她担心,但她也想告诉他,其实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娇弱的。 陆赐听了沈良沅的一番话,看着她清澈温柔的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想法可能是的错的。 他总是怕将这些事告诉沈良沅后害得她也提心弔胆,但没有想过,以沈良沅细腻的性子,她其实是能察觉到的,这时候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反倒会更叫她忧心了。 夫妻之间,很多事情是可以一起沟通和分担的,她也远比他想的要坚韧的多。 于是陆赐认真道了歉,认了错:「对不起绣绣,以前是我没想明白这些。」 沈良沅没想到陆赐这样也会与她道歉,怔了一下,然后轻笑起来:「你怎么总是与我道歉呀。」 男子多少有些奇怪的自尊在身上,鲜少有会跟夫人认错道歉的人。 「既然错了,那道歉便是应该的。」陆赐道。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男人就应当干脆利落,做错了事还找些理由和藉口来搪塞,在他看来是很没担当的表现。 在道了歉后,陆赐当即便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沈良沅,从京中的变故,到这次入京皇后一家的真实目的,都一一细说给她听。 有些沈良沅不理解的地方他也做了解释,比如为何偏偏挑这么个时候有动作呢?毕竟早几年他们都很安分不是么? 陆赐沉吟片刻,低声道:「其实我也尚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若说这段时间京中最大的事,便是去年年末太子于一件国事上表现出了惊人的治世才能,陛下当时是有想法要把他带到身边亲自培养的。」 这也是去年马大人过来传旨的那天晚上与陆赐说的,本只是当成宫中一个消息告知,但近些时日陆赐越想越觉得有些可疑之处。 听说皇上刚准备让太子搬入承干宫,日后带他一起去御书房,没过几日,人便突发头风,调理了些日子,这事自然也就暂时被搁下了。 毕竟太子才六岁,尚年幼,也不急于这一时,所以还是继续留在了皇后宫中,由几位太傅每日入宫教导。 「可太子不就是皇后所出,若得了皇上看中,皇后和朱家应当万分高兴才是吧……」沈良沅喃喃疑惑道。 陆赐点点头:「是,所以我说我也没有确切的答案,按常理来说,太子与皇后一家的融入息息相关,他已是储君,又被皇上看中,日后前途无量,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要被诛九族的风险做这些。」 还是说,朱家已经是利慾薰心,被权利沖昏了头脑,想要太子年幼登基,成为傀儡皇帝? 可退一万步,陛下就算有个万一,也定会立好遗诏,辅政大臣也会明确在诏中,朱家并不在重臣之列,要如何上位…… 电光火石间,陆赐好像想到了什么,只是不等他抓住那点灵光一闪下出现的线索,它便又隐匿进脑海里错综复杂的那团细线中找不见了。 这件事没有头绪,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沈良沅见陆赐蹙着眉,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心,柔声道:「别急,有许多事情我们离得远,窥不得全貌,等到了京中,也许就会有不一样的发现了。」 「嗯,」陆赐应了一声,神色放松下来,他牵着沈良沅离开窗边,「吹会风不闷了就行,别在这儿坐久了,金大夫说你得少吹些风。」 这段时间在船上金大夫不仅是大夫,还变成了个厨子,与冬葵一起给沈良沅做药膳调理身子,已经初见成效了。 若要问金大夫为何会愿意一人身兼两职? 金大夫言:莫问,问就是给的太多了。 这天傍晚,沈良沅因着下午没有午睡,早早地休息下,陆赐也没耽搁太久,准备熄灯上床前却突然听见了敲门声,是文竹。 因着沈良沅已经睡下,他披上一件外衫去了外头甲板上,问道:「何事?」 文竹拿出了一张被捲起来的字条,递给陆赐:「王爷,这是李公子刚刚的飞鸽传书。」 「沐骞的?」 文竹点头:「嗯。」 陆赐狐疑,李沐骞这时候给他飞鸽传书,是双梁有什么事? 他打开手里的字条,上面确实是李沐骞的一行小字:搜钟府,有发现,已让人带到七黄码头。 陆赐:「算得还挺准。」 七黄码头就是他们下一个会要靠岸补充物资的码头,过了七黄码头,再有十来日便差不多能到上京了。 但钟府还能有什么? 钟家入狱后陆赐没有让人去搜过钟府,李沐骞估计也不会有那闲工夫,应当是官府去查搜钟府时他跟着去凑了一趟热闹。 陆赐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只等着到了七黄码头届时再看吧,若不是重要的东西,李沐骞也不会这么麻烦让人送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收好字条,陆赐回了房间,这件事被他记着,一直到抵达七黄码头当天。 每到一个码头,其他人在採买时沈良沅也会下去逛逛,总在船上待着身子都乏了,而陆赐便陪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码头人多且杂,他不亲自跟着不放心。 这时文竹带了一个中年男人到他跟前来,对陆赐道:「王爷,这就是李公子让送东西来的人。」 陆赐点头,男人先是拿出了李沐骞的玉坠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递上了一个信封。 「王爷,我家公子说您看过便能明白了。」 陆赐点点头,拿过信封后给了他一笔银子,便让文竹送走了。 沈良沅在身边探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信封,小声问:「李大哥怎么这时候给你送信呢?」 陆赐摇摇头:「不知,他说是钟府搜出来的东西,一会回船上再看吧。」 「好。」 沈良沅应了一声,两人便继续在码头附近转了转,等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回到船上。 今日天气好,阳光洒在甲板上竟有些暖融融的,江面平静无风,沈良沅就拉着陆赐在船头站了一会。 陆赐给她将披风系好,然后打开了刚刚拿到的信封。 里面有两张纸,一张是李沐骞写给他的,另一张却是张字条,不是李沐骞的字迹,上面写明了殷陀粉与合欢散的具体使用方法,同时,还有另一句话,叫陆赐看的微微眯了一下眼。 沈良沅察觉他神色微凝,也忍不住踮起脚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陆赐手上的字条最后写着:这两包药粉可给沈的舅母,告知用法,她自会想办法祸害沈。 「这是?」沈良沅有些犹疑。 陆赐沉着眼眸:「有人给了钟二这些东西,在教她如何害你。」 他原本以为钟二一直针对沈良沅,是以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策划的,没想到她竟是受人指使? 或许这样说也不尽然,这人只是推波助澜,给了钟二一把刀而已。 陆赐想,甚至钟二的丫鬟去理县找到蒋大成一家,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引着她让人去的。 但谁会这么做? 沈良沅在双梁和氓城都私交甚少,除了钟二更是从没有与旁的人结过怨,谁还会想害她?推波助澜之人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陆赐沉吟半晌,将所有自己印象中与沈良沅有过交集的人都想了一遍,沈良沅也自己回忆了一番,却毫无头绪。 她在双梁,除了参加一次李夫人的生辰宴,其余时候与其他的夫人小姐都没说过几句话,顶多便是那日和秦朝朝一起与姜婉看了个戏而已。 难不成这还能是姜婉做的? 不应当啊,姜婉看起来挺好的。 沈良沅将自己想的与陆赐说了,陆赐摇摇头:「不能排除,但我记得那时听沐骞说有另一家世显赫的公子在与她说亲,双方都满意,她没理由做这些。」 「我想起来了,那日听戏时她提过一句。」 沈良沅还记得那时候的姜婉面色娇羞,对婚事好像有所憧憬不似作假,她确实没理由对自己做这些吧。 两人一时都没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陆赐见身边的姑娘眉头紧锁,揽着她的肩将人带回屋里,安抚道:「我会让人再查查,绣绣不用担心。」 「嗯,」沈良沅点头,又问,「京中还是那样么,陛下……」 「醒来了一次,,但留下了让皇后带着太子垂帘听政的口谕后便又昏睡过去。」 陆赐的神色有些凝重,这也是刚刚在码头时得到的消息,实在算不得一个好消息。 沈良沅听后有些诧异:「怎么会是这样一道口谕呢……」 是啊,怎么会呢…… 陆赐心中也有狐疑,他虽不在上京,但每次入京必会面圣,帝王心术最是深不可测,陛下深谙其道,实在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让皇后一个外戚听政。 但据说当日内阁几位大臣都在,口谕不假。 作者有话要说: 要入京了,焦虑,卡文! 第70章 这天晚上,陆赐在守着沈良沅睡下后,自己出了屋子去到另一间舱房里,叫文竹找来了白日送回消息的那人。 他细细询问了一番关于口谕之事,得到的内容与早前并无二致。 这人是陆赐安排在京中查消息的其中一人,闻人南星到双梁后,闻人家的消息网便为他所用,与自己的人互通有无。 今日传来的这消息便是之前给闻人家安排的小太监传出来让这带到这边码头的,是以已经把能关注到的事都交代了。 沉吟片刻,陆赐道:「你告诉我们的人,让那个小太监再想办法问查一下,陛下下这道口谕之时,国舅可有进宫,还有,也让他留意一下平日里皇后与太子的行为。」 「是,王爷。」 待这人应声退下后,陆赐想到李沐骞叫人送过来的东西,又叫文竹找来了他吩咐去理县找木雕的两个暗卫。 这两个也是当初沈良沅来双梁找他,他派人去理县调查她身份的人。 舱房昏昧的光线下,陆赐敛着眸轻敲桌面,油灯的光影飘忽,照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他靠着椅背,沉声问道:「你们两人几次去到理县办事,这期间可有遇见什么事或撞见什么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两个暗卫见他神色深沉,于是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开始细想过去在理县办事的细节。 其实在理县时两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否则即便不是与任务相关也会在回来时禀报,但现在既然主子又问起,便只能开始回忆一些细节。 片刻后,个子稍高些的暗卫仔细道:「属下没有撞见什么人,但在去找木雕那次路过村口一处大树下,有几个村民在闲谈,属下听了一句,是说最近木雕石雕在当地火热了起来,有几个外地来的商人路过这儿,在附近这些城市收着,但凡入得了眼的都要。」 另一个暗卫点头:「当时我们还担心王爷让找的这三个也会被卖掉,后来几番打听找到这家人时,他们是说这三个因为时间太久不知道扔哪儿了,正好是前几日搬东西才找出来,这才没能卖出去。」 他们花了高价将这三个木雕收了,又打听了一下这木雕的来龙去脉,是早几年金氏拿了一匣子物件与他们家换了些东西,木雕就是那匣子里的,被扔给这家的儿子做了玩具。 且在他们找到木雕的前几天,那几个外地老闆听说已经把附近都买光,然后离开了。 陆赐听后神色更沉了了些。 有一伙人在找沈良沅她爹。 想起早前沈良沅说他爹只给她做了这三个木雕便不再做了,他基本可以肯定,这几个突然到理县附近收了所有木雕石雕的人就是为了这个意图。 不然一个小村里的东西做的粗糙不说,根本没有什么收的价值,不会有生意人去做这样的事。 而这些人打着收东西的幌子,就不太可能是沈一的家人,不然也无需遮掩,更何况人都失踪二十年了,为何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这个时候找? 只是这与指使钟二的会是同一批人么? 沈良沅的爹早在她七八岁时便去世了,她跟着她娘直到十二岁,在娘亲也病逝后才去了舅舅家。 又是在找沈一,又是要害沈良沅,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是父女? 陆赐沉默着在油灯下坐了良久,直到文竹出声提醒时辰已经不早,他方才揉了揉眉心起身,有些疲惫地舒了口气:「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 这一个时辰,他堪堪将脑子里的线索理顺,虽然还是有诸多疑点,但至少若是能在京中确定沈良沅他爹的身份,一切都会变得更明晰一些。 陆赐熄了灯,离开舱房回到屋里。 他先走到床边看了看,沈良沅蜷缩在被子里,睡得还算安稳。 摸了摸姑娘脸,陆赐脱了外袍躺进去,然后轻轻将人搂过来抱在了身前,心里想着明日便要把今晚推断的这些事都与沈良沅说了。 但他有些心疼沈良沅,毕竟这般看来,她爹可能并不是简简单单失了忆,走丢了这么简单。 不知道绣绣听了会不会有些难受呢…… - 翌日,沈良沅是在用了早饭之后才听陆赐说起这些的。 彼时陆赐在屋里教她下棋,想着带她做点事情,一会说事的时候她就不会注意力太集中在那儿了。 他让沈良沅先落下一子,然后缓缓道:「绣绣,昨日我又将你爹的事情理了理,有些新的消息要告诉你。」 沈良沅收回来放在棋篓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认真点点头:「好,你说。」 她其实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于是陆赐便一边与她下棋,一边将昨晚从暗卫那儿得到的新消息告诉了她,并将自己的推断也说了。 沈良沅轻轻抿了一下唇角,摩挲着手里光滑的棋子,片刻后才道:「你是觉得针对我的和找我爹的是同一拨人是么?」 「对,」陆赐颔首,「你与人交往十分简单,身边实在没有谁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指使钟二找到蒋大成一家再来害你,而在找你父亲的那些人很可能也不是出于什么善意,针对你爹又针对你,虽然不知缘由,但细想之下也算合理。」 「不过钟二引蒋家到双梁在前,我派人去找你爹的木雕在后,若他们真是同一拨人,反推之,这些人已经知道了你爹的身份,才会来找你。」 不然他们不会找到沈良沅的头上。 这是知道要找的人有一个女儿,才会盯上沈良沅,而找木雕,可能只不过是再一次确认沈一的身份罢了。 由此可见闻人南星之前说的没错,沈良沅他爹在这一门上技术精湛,自成风格,更有可能是师承秦珏秦先生,看到木雕便能确认他就是要找的那个人。 只是他们到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找这么个人,原因还不得而知。 这番话说完,末了,陆赐终于道:「你爹恐怕不是单纯的失忆那么简单。」 沈良沅手中的棋子半天未落下,沉默良久后才轻轻应了一声,抬眼看向窗外。 今日的江面很平静,除了船舶行过时留下的一点漾开的水痕,未见什么风浪,只是天边阴沉,远远的一片乌压压的积云翻卷,看样子像是在酝酿着要落下一场大雨来。 所以一切平静之下,就未必没有巨大的波澜。 沈良沅看着在乌云之下平静到有些诡谲的江面,微微敛了眸,低声道:「爹爹去世的时候我尚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虽然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我总觉得爹爹与邻里的其他叔伯都是不一样的。」 「他会画理县从没有过的盛景,叫全村的人看了都要啧啧称奇,我从小便看这些画,心里时有憧憬,也会问他画里是哪儿,他都笑笑,只说是看着书中所写随意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他还会画栩栩如生的仕女图,县上豪绅都会来找他买,有时还会指定仕女图的图案,爹爹也都能画出来。」 可以说,她见过的所有世面都是来自于她爹的画,初到双梁那日,夜幕下所见的灯火阑珊,便像爹爹画中的场景。 「他的字也写得很好,县里的秀才都夸赞过,我的字便是爹爹一笔一画教的,小时候他在外面做农活,便会交代我临他的字,所以我的字与他还有些像。」 乡下姑娘很少有读书的,沈良沅没有正经上过学堂,读的诗书也少,但她还是比村里的姑娘识字更多,可以看看话本,也比她们更有几分斯文规矩,都是跟着父亲耳濡目染的。 这些童年时期的一桩桩一件件与父亲有关的事沈良沅都记得很清楚,她絮絮地说了许多,陆赐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着。 说到最后,沈良沅红了眼睛,但悬而未决的泪还是被她忍了回去。 「小时候我便觉得爹爹是最厉害,最与众不同的人,即便他身上藏着再多的秘密,他也会一直是我心里那个像月亮一样温柔的爹爹。」 沈良沅模煳的记得在爹爹刚刚去世的头一年,娘亲陷在悲伤里郁郁寡欢,晚上抱着她时总会念叨:「阿沅,你爹爹那样的人,若不是在这小小的理县,当是光风霁月的吧。」 那时的沈良沅不懂她娘在说什么,如今回忆被翻到这一页,她才发觉,也许娘亲也是知道的,爹爹不属于那方小天地。 但他愿意待在娘亲身边,做一条池鱼而非大江之鳍。 只是不知道父亲若是在那时恢復了记忆,是否还会甘之如饴呢? 沈良沅不自觉喃喃问出了声,便见陆赐越过棋盘轻轻握住她的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道:「他会的。」 「从过去的种种便能知,他即便没有恢復记忆也是个聪慧之人,不会不知道自己当是富贵人家出身,但他依然选择了留在你娘的身边。」 不管是因为什么,最后总归是心甘情愿的。 手背的暖意缓缓渗透肌肤,让沈良沅有些微凉的手暖和了起来。 她红着眼睛仰起脸柔柔地笑了一下:「我没事的,别担心。」 如今上京城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沈良沅不想他在自己身上太过忧心。 两人继续下棋,陆赐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的,有心想要让沈良沅开心,遂开始表扬她最近暗器已经练得小有所成。 沈良沅听着莫名有些想笑,总觉得这件事情与她还是很违和,就像在对一个弱女子说:很好,你已经能扛起30斤的东西了! 她轻轻弯了一下唇角,心情倒是好了一些,怕陆赐再夸就真的要笑出声来,沈良沅问起:「我们大抵还有多久能到上京啊?」 「快了,」陆赐看着棋盘,应声道,「顺利的话,再过十来天便能抵达上京。」 作者有话要说: 绣绣他爹是个落魄温柔贵公子人设哈哈哈哈 ps:我对斤两其实没什么概念,并不知道30斤对一个弱女子来说是不是算重了还是轻了_(:3」∠)_这是我百度的哈哈哈哈哈【不仅是重量,我对长度、距离都没有概念,真的……宛如一个废物qaq】 第71章 沈良沅与陆赐抵京这日,已经进入深秋的上京难得出了太阳。 金色的光洒在江面,波光粼粼,沈良沅与陆赐一起站在甲板上看着远远的码头往来船只繁忙,轻轻舒了口气:「终于是到了。」 从氓城出来时她尚还只着单衣,如今却已经围上了披风,一路往北当真是越来越冷了。 她将手缩在披风里,仰起头来问陆赐:「上京是不是快要入冬了?」 「嗯,」陆赐伸手揽住沈良沅纤细的肩膀,替她挡了些甲板上的风,轻应道,「上京偏北,会比青州更早进入冬季。」 就像哪怕今日是这般晴好的天气,站在阳光下也还是依然能够感受到风中那点细密绵延的凉意。 陆赐远眺着上京的城门之外,熙熙攘攘的人排着队在慢慢进城,这座大庸的都城每日都是如此,多少人做梦都想走进这座城门,扎根在这花天锦地的围墙里。 通都大邑,攘往熙来,百姓不知宫墙之中雾起云涌,日子里不过是自己的柴米油盐。 天下往往皆为利,但更多的普通人,不过是想得一份安稳的生活而已。 陆赐经歷过大庸四面环敌的时期,也看到过动乱之下百姓生活的艰苦,便更容不得这数不清多少将士牺牲才换来的安宁叫人打破。 他迎着耀眼的朝阳,眼中眸光渐渐沉了下来。 怀里的姑娘突然轻轻抱了一下他的腰,陆赐低头,便看到沈良沅温柔沉静的笑脸。 她那双眼睛如山间清泉,细碎的光落在其中,像几点星火,温柔又澎湃的给了他一股无声的力量。 陆赐将人紧了紧,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船只靠岸。 踏上码头的那一刻,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沈良沅久违的安心,冬葵跟在她身后下船,忍不住伸了个腰,发出一声感嘆:「啊,人果然还是该脚踏实地呀。」 沈良沅失笑,正准备与她打趣几句,便见金大夫也从船上下来了。 这段时间金大夫给她的药膳效果很好,她觉得吹风咳嗽的毛病已经好了些,便笑着与金大夫道了谢:「这些时日辛苦金大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光影的角度勾勒出更加精緻柔和的眉眼,叫金大夫突然怔了一下。 沈良沅见状有些疑惑:「金大夫?」 她微微偏了偏头,金大夫回过神来,摸了摸鬍子笑道:「啊,没事,年纪大了,刚刚老夫是有些老眼昏花了,夫人哪里的话,我也不是白做工,公子给的报酬丰厚着呢。」 说完他又提上了自己的箱笼,正巧这时候陆赐在一旁与文竹吩咐完了事情回来,金大夫便与他们辞行了。 临别前他看了冬葵一眼,交代道:「这些日子的药膳冬葵妹子都与我一起在做,吃的频率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与她交代过了,日后夫人也坚持食补调理,身子会好的。」 「辛苦金大夫。」陆赐朝他点了点头,又找了个人过来,「既然金大夫要先入城,我让人送送金大夫。」 金大夫也没有推辞,乐呵呵地接受,然后便往城门口去了。 沈良沅看向陆赐,小声道:「我们还不入城么?」 「我们在城外休整一日,等我的人在城里转一圈弄清楚形势,明天再入城。」 说着陆赐便带着沈良沅往城外的一处客栈走去。 沈良沅边走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也不知怎么的,有这样的陆赐在身边,她其实还挺安心的,便好像觉得不管什么样的事他都能解决,一切都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在客栈里要了几间房,这一天便也没有在京郊乱走,就在客栈里过了。 入夜后,陆赐在屋里与沈良沅一起见了回来禀消息的人。 这是沈良沅第一次在这种时候待在陆赐身边,她是有些忐忑的,在用过晚饭后便不住地小声问:「我真的不用迴避么?」 陆赐摇头,一脸坦然:「之前我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绣绣,在船上时认识到了这是不对的,如今我知道什么,你便一起知道什么。」 他话音落下,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年轻男人进了屋。 在看到陆赐身边的沈良沅时男人刚准备开口的神情顿了一下,看向陆赐。 陆赐微微颔首:「说吧。」 「是,王爷。」男人便不再犹豫,应声道,「之前王爷让查的,宫里那位小公公已经打探到了,陛下传口谕那日国舅确实入过宫,不过好像在几位大臣进宫之前就离开了。」 「皇后得了陛下的口谕,现在每天都会带着太子上朝,但也不多言,大部分朝务还是内阁在处理,只是重要之事都需要给到皇后过目一番,不过前几日翰林院一位修史的官员生病告了长假,皇后便着了沈太傅过去暂接他手头的事,给太子换了一位太傅教习。」 陆赐听到这时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接着问道:「之前我让京中再查一下沈太傅家中的秘闻,可有什么消息?」 「有,」男人点头,「沈家确实有位公子在二十年前失踪,一直未找到,箇中细节尚不明晰,但我们查了一下事情始末。」 沈良沅听到「失踪」两个字便忍不住指尖一紧,身子都绷了起来,她下意识攥住了陆赐的手,有些用力,自己都没有发现。 陆赐不动声色的裹住她的小手,任由她使劲抓着没有说话,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男人继续。 沈太傅家失踪的这位公子是太傅的嫡三子,嫡出最小儿子。 小公子名叫沈焕之,生性洒脱肆意,又习得文武双全,十七岁独自离家去外游歷,说是要去外头给自己找一份最特别的加冠之礼。 未免家中担忧,他时有送信回京,但却在某个冬日突然断了消息,原本说要回京过除夕也未见人归。 开春后沈家依然未得只言片语,便着急忙慌派人出去找,然而沈焕之却再无音讯。 天大地大,要寻一个人谈何容易?沈家用了数年时间,即便是将沈焕之在信中提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还是一无所获。 这便如大海捞针一般,人海茫茫,沈焕之这根针不知落在了哪里,他们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沈家虽然也是京中权贵之家,但这样的寻人到底人力有限,直到前几年,他们似乎终于是放弃了,不再往外派人,而沈太傅的夫人也因此郁郁寡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话说到这,禀消息的人停了一下,等着看陆赐接下来的吩咐,陆赐却道:「沈家这小公子你你们可还有查其他的?」 男人想了想:「时间比较久远,目前对这位小公子的了解只有一个大概,听闻他从小喜爱玉雕,跟在一位大师身边学过很多,也正是因此,这位小公子其实并不是时常待在京中,总是会随大师四处走动。」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沈焕之独自离京渖家人也没有过分忧心,大抵是因为他们习惯了,只以为这也是他众多游歷中一段罢了。 沈焕之习过武,又常年在外,十七岁也是快要及冠的青年了,能出什么事呢? 偏偏啊,偏偏就出事了…… 男人将查到的事都说了,陆赐听到这,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个猜测,他看向沈良沅,绣绣这么聪明,可能也已经猜到了。 他怕沈良沅又会有些愁绪涌上心头,是以已经提前在想要如何安慰才好,然而沈良沅却在听完来人最后一番话后轻轻舒了口气。 她一直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在得知爹爹可能的身份后竟意外的放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好像有什么一直压在心间的事尘埃落定下来,不管这是好是坏,至少她已经朦朦胧胧窥到了一二,而不用再去想许多无端的猜测。 待男人离开屋子后,沈良沅靠近了陆赐怀里,像是没有什么力气一般,头枕着他的肩,轻声问:「陆赐,你说……沈家的这位公子真的会是我爹爹么?」 陆赐轻轻搂着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更该小心措辞,于是想了想,谨慎道:「刚刚他说的与我们之前查到的都相吻合,但目前也不是能百分百佐证,我们可以在入了城之后想办法见沈太傅一面。」 另外刚刚暗卫说的,沈太傅从太子太傅的位置调到了翰林院一事,他也比较在意。 这一面看来是要尽早见的。 - 翌日,不知是不是心里放着事的缘故,沈良沅很早便醒了,甚至她睁开眼睛时,陆赐也才刚刚起身而已。 今日他们便要入城,她心里紧张忐忑,又有一丝期待,想要早些见到沈家的人。 想起早前秦朝朝听说她要入京时兴致勃勃提起沈煜,闻人南星还道他们是本家,确实可以结识一二,如今倒真是让他们给说中了…… 陆赐坐在床边弯腰穿鞋,起身时便发现沈良沅已经醒了,赶紧问道:「怎么醒这么早,是不是没睡好?」 不然沈良沅自然醒的时间当会晚些的。 沈良沅摇头,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没有的,我就是想早些进城。」 想起昨天晚上,陆赐觉得能理解她的心情,于是不再多问,给沈良沅从架子上拿来了衣裳过来。 两人在外都不是穷讲究的人,能自己打理的都会自己打理,省得麻烦,待穿好衣,洗漱过了,沈良沅才叫来冬葵帮自己挽发,时不时看看窗外几眼,瞧着时辰。 冬日天亮的晚,这时候还有些灰濛濛的,但上京每日入城的人多,城门向来开的早,是以这个时候客栈里便已经有很多人起了,显得闹哄哄的。 沈良沅和陆赐一行人在熙熙攘攘的客栈里简单用过早饭,然后排队进城。 在城门口,陆赐出示了宁北王的腰牌,当值的侍卫立刻行了一个军礼,快速检查过后便放行了。 站在不远处检查另一队的一个侍卫注意到,将手上的活交给他人,偷偷离开了城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已经猜到,好敏锐哦2333 第72章 大庸的都城自然是繁华,一大清早街市便能热闹起来。 沈良沅站在城门处看着,突然一下便想到了小时候看爹爹画过的那些画,一笔一划好似都与眼前这幕重叠了起来。 飞扬入天的檐角,嶙峋支离的枯枝,街头巷陌,行人往来。 原来,那就是上京城。 沈良沅从没来过,但却在父亲画里看到过,是不是因为这是他长大的地方,所以即便是失忆了,看着书里的只言片语,脑中浮现的也是这座城市的画面呢……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直到陆赐过来牵她上马车才回过神来。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陆赐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低声道:「等京中的事平息了,我便带你在城里转转。」 绣绣应该会想要好好了解她爹生活过的地方吧? 沈良沅扬起一个笑脸,与他十指相扣,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总会有尘埃落定,风平浪静那一天的,到时她便可以好好看看养育了她爹的这座城市,待来年扫墓,也可以与娘亲说呢。 两人上了马车,文竹架马,辘辘往城中去。 陆赐在京中自然也有宅子,是当初先皇赐给他爹的,在城东,与城门口是一条长长的直线距离,离着皇城也不远。 待到了府门口,沈良沅被扶着下车,她看了一眼高悬的牌匾,依然是龙飞凤舞的「宁北王府」四个大字。 然而府中的景致却与在双梁的王府截然不同,陆赐说这是很明显的北方府邸,大刀阔斧,恢弘肃穆。 沈良沅看的有些新奇,一路到了主院,才点了点头:「嗯,也有一番别样的风格。」 这座府邸里原本就有专门负责打理的下人,也有另一位管家看顾,刚刚便在门口迎着他们了。 管家姓周,恭恭敬敬对着两位主子道:「王爷,王妃,屋里都已经收拾布置妥当了,我这就带其他人去归置双梁带过来的行李,王爷王妃可还有什么吩咐?」 陆赐看向沈良沅,沈良沅摇了摇头:「没什么了,周管家去忙事吧,以后在府中叫我夫人便是。」 在双梁下人们都这么叫,她也习惯了。 周管家应了「是」,然后便带着人退下了,陆赐说要带着沈良沅去府中其他地方转转,于是两人也没在主院多待,出了院子往旁处去了。 相伴着缓缓走过府中湖心小榭,沈良沅终于轻声问陆赐:「夫君,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才好呢?」 她其实什么都不懂,但京中要发生大事,她不想自己拖陆赐的后腿,所以不懂她就问,不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自作主张。 陆赐看着平静又有些萧条的湖面,低声道:「我到了京中,于情于理都要面圣,不管皇上如今是否醒来,我入宫都宜早不宜迟,稍后我便会带着腰牌进宫一趟。」 与其等着皇后来请,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他须得亲自到宫中看一眼皇上的情况,否则等皇后唤人来召,他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之所以没有在入京后立刻动身,一来不紧不慢让人捉摸不透,朱家反而忌惮,二来皇后既然现在还没有显露出什么目的,便不可能在他一入城就立刻召他,显得此地无银。 「绣绣尚不用做什么,待我从宫中回来会与你细说,若我入宫时有夫人递来拜帖,一律以你长途跋涉身子劳累为由先婉拒了。」 沈良沅点点头,大概知道了陆赐的意思:「好,我知道了。」 如今他们得到的全是其他人送来的消息,陆赐没有亲自摸过京中的情况,所以他们不宜轻举妄动,有人来找便先煳弄过去。 又说了几句话,陆赐便准备入宫了,这时周管家却找了过来,禀道:「王爷,沈太傅差管家过来想邀您过府一叙。」 沈良沅听后一怔,骤然看向陆赐。 陆赐握着她的手,神色未变,与周管家道:「告诉那位管家,我需得进宫一趟,明日巳时请沈太傅于聚宝楼一见。」 周管家应声退下后,他怕沈良沅没有见找人,心里失望,赶紧低声解释:「绣绣不要急,今日不适合见沈太傅,明天聚宝楼我也带你去。」 沈良沅笑了一下,反过来安抚他:「没事啊,我都知道的,反正已经入京了,也不差这几天,我今日便在府里谁都不见,你快入宫吧。」 她虽然心里很想见到沈太傅一家人,但事有轻重缓急,她懂这个分寸。 送了陆赐出府,沈良沅回到院里,然后裹着一件披风,叫冬葵找出了自己的绣筐。 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中的针线匀称规律地穿过绣绷,一个轻巧的小雀很快就在她的手下成型。 这是沈良沅让自己心中平静的方式。 在这一针一线下,她便能渐渐抛开心中的杂念,只想着绣好这个纹样,不再想其他。 院子里的光影流转,太阳从初升渐渐走高,这期间果然如陆赐所料,有两三位夫人都递了拜帖来,沈良沅便以舟车劳顿身子不适为由婉拒,只道多有失礼,改日定再相邀。 同时,她也将这几位是朝中哪家的夫人都记了下来。 陆赐进宫的时间没有太久,还未到午时便回了府,比沈良沅想的要早些。 看着他走进内院,沈良沅赶紧放下手中东西迎了上去,一面瞧着陆赐的神色,一面问道:「如何了?」 陆赐牵着她一同进了屋,关上房门,然后才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沉:「陛下的情况不太好。」 他没等皇后的召见直接入宫请求面圣,即便皇上还未能甦醒,但他是王爷,曾经还得过陛下的准,只要是宁北王持腰牌便可自由出入宫中。 到了陛下寝殿时,皇后并不在寝殿里,只有内侍宫女与御医在殿中侯着。 陆赐格外注意了一下,这寝殿外的宫人中他以前见过的熟面孔已经所剩无几,像是换了一批新人。 然后他便见到了王公公的那位义子小高子。 虽然他不太记得小高子的样貌,但小高子显然是认得这位宁北王的,他于殿门外的石阶下相迎,恭敬行礼:「见过宁北王殿下。」 陆赐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嗯,我想去看看陛下。」 小高子为难:「王爷可是刚刚入京?陛下尚未醒来,恐怕不太方便。」 陆赐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小高子低垂着头,双手交握收在袖子里,一副谦卑的模样。 「本王未佩剑,着常服,殿里有宫女和御医,不消说你也是要跟着一起进去,有何不方便的?」 说完陆赐没再理会他,径直走上了台阶。 他并不常入京,但皇上信任陆家,给他在宫中的自由行动的权限是很高的,况且他这也不是多过分事情。 身后小高子给殿外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匆匆跑走,然后他便追了上来,似乎还想拦一拦,只是陆赐已经踏进了殿里,没给他这个机会。 寝殿里瀰漫着浓郁的药味,烧的地龙也比平日里更暖一些,甚至陆赐都觉得有些热了。 今日在这处候着的御医是专门给皇上看诊的其中一位,看到陆赐惊讶了一瞬,赶紧起身道:「见过王爷。」 陆赐摆摆手:「张御医无须多礼,陛下的情况如何了?」 他要入京,这应当是朝中官员都知道的事,所以他也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开门见山。 张御医的面色有些沉,轻轻摇头:「目前御医署只能维持陛下现在的情况,但始终找不到法子治疗,因为病因不明。」 皇上醒不醒也没有什么规律,有时会迷煳醒来一阵,但神思不敏,说不了什么话,大多数时候还是昏迷着的。 「现在万幸的是汤药尚还餵得进去。」张御医嘆了口气,「只是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等近些时日也是焦虑的吃不下睡不好,王爷……」 说着,张御医看向陆赐,眼里竟然有几分隐隐的期盼,像是他来了,就抓着了一个救命稻草似的,忍不住对他寄予了些什么希望。 这位大庸唯一的异性王,在战场上战无不胜,陆家在外敌环伺时守大庸安定,世世代代忠于皇权,从不参与任何党争,歷代皇帝都十分看重,如今,好似也成了诡谲朝局中他们这些尚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朝臣眼里的一盏灯。 当今陛下的兄弟在上一代夺嫡之中早就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了一个远在藩地,身子也不好,随时都要撒手人寰的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所以,只希望此番宁北王入京,能让京中现在的局势好起来吧。 能上早朝的官员都不是傻子,早前皇上突然的口谕,有点敏感度的人都能察觉些不同寻常来,虽然无人表现出来,但朱家早就成了大家目光盯着地方,众人心里都悬着一颗心。 只有朱家自己,从始至终从没表现出什么来,上朝下朝都十分坦然,国舅也偶尔进宫,丝毫不避嫌。 陛下其余几位皇子年纪都不大,且才能也不突出,太子继承大统本是情理之中,但现在他还是太年幼了。 陆赐看着张御医点了点头,只说了简单的一句:「本王知道。」 垂眸,食指轻点身侧,他没有再多问什么,随御医一起走向左边寝屋。 小高子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行至龙榻前便立在一旁不动了,只看着陆赐走过去。 龙床上躺着的陛下面色有些灰暗,人也瘦削起来,比起陆赐上一次进宫见到老了不止十岁,此刻双目紧闭,连唿吸都有些微弱。 陆赐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与此同时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 寝殿里的地龙明明很热,但陛下却还盖着厚被,即便这样也不见额间冒汗,似是极畏寒。 作者有话要说: 哇 26万了!预计30万初头差不多能正文完结了! 第73章 寝屋里,张御医走到床前,想着既然都领王爷进来了,那便顺道再给陛下把个脉吧。 于是便掀开锦被的一角,轻轻将手搭上了皇上的手腕。 陆赐目光看过去,注意到皇上的手十分干燥,指甲也有些泛白,明明是无力搭在床沿的手,却像是用了劲才泛白的模样。 他静静看着,目光又从手回到了陛下的脸上。 这张病容满布的脸倒是看不出什么,除了消瘦憔悴,看起来没有其他的异常了。 陆赐刚准备收回目光,突然神色顿了一下,不,还是有些异常的。 陛下的唇色不似一般病人苍白干涸,反倒是正常的唇色,对于一个重病的人来说,这点正常也恰好不太正常了。 张御医把完脉,小心的将锦被重新盖好,这才回身走到陆赐身边,在等着看陆赐要不要再细问他些什么。 陆赐瞥了一眼恭敬低头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小高子,然后收回目光,问道:「陛下脉象还是跟以前一样么?」 张御医点头:「是,王爷,陛下脉象平稳但虚弱,这些日子一直如此。」 现在皇上的身子他们看不出是因为什么问题,只是继续昏睡下去,时间越久便会越虚,光靠汤药吊着是决计不行的。 换言之,再这样下去,皇上可能会被……活活饿死啊! 陆赐听后神情依然如常,就见他又抬手拉了拉衣襟,言语间面露不解:「寝殿这地龙烧的温度一直这么高?我记得宫里往年地龙的温度不至于此。」 「这处地龙的温度烧的比其他殿里要高些,因为陛下昏迷之后极其畏寒,稍有受凉便会手脚发颤不止,严重时连牙都会抖起来,这样很容易咬着舌头,是以这寝宫的温度才会更高。」 陆赐点了点头,没有再要久待的意思,而是在龙榻前仔细行了一个臣子之礼,然后走出寝屋。 到了外头殿里,陆赐作势准备离开,人已经到了门边,又问了张御医一句:「可这寝屋里日日这么高的温度,陛下当真受得了?不会又闷出什么病来?」 这回张御医还未说话,小高子先在一旁嘆了口气,接了陆赐的话头:「几位御医都说两者不可兼得,现在陛下尚还受得住,便只能先保一头了,王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着小高子又上前一步,一改刚刚在龙榻前安静的模样,与陆赐多说了两句,陆赐自然停在了寝殿门前,却并没有在仔细听他说话。 因为他知道,小高子说不出什么来,他在等人。 直到不多时殿外跑过来一个小公公,一见着陆赐便道躬身道:「见过宁北王殿下,皇后娘娘请您拙勤阁一叙。」 拙勤阁在御书房的旁边,皇后虽然携太子一起听政,但没有直接上御书房,拿捏了一点分寸,看来还是对朝臣有所忌惮的。 或者说,朱家在等一个什么样的契机。 - 陆赐回忆到这,眸光里闪过一抹晦暗,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沈良沅心里一紧,忍不住抓着他的手催促:「皇后见你说什么了?」 男人冷笑一声:「自然是让我交出青州的兵权。」 「皇后直接便说了?」 沈良沅有些诧异,这比她想的直接了许多,也快了许多,毕竟他们今日才刚刚入京而已啊,皇后只是一个「携太子听政」的口谕便已经如此肆无忌惮了么? 陆赐摇摇头:「她自然是要找些理由的,这个理由还需得很充分。」 他想起皇后在拙勤阁见到他,寒暄过后,先是文文弱弱地嘆了口气:「原本想着让你入京来给太后贺寿,是个好事,陛下却突然……本宫受了这口谕便日夜诚惶诚恐,如今阿赐你进京了我方才安心些。」 而后,在陆赐不动声色地打量下,她又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看着陆赐眼神似是有些为难。 「只是阿赐,你是大庸唯一一个手上还有一州兵权的王爷,本宫知你衷心,只是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朝局动盪,你兵权在外难免有人要多加揣测,自古拥兵自重的藩王比比皆是,未免人心惶惶,你看,要不要暂时将青州那枚虎符交到宫中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皇后用了「暂时」二字,这话也说的客气,但却已经给陆赐冠了个大帽子。 沈良沅忧心忡忡:「话说到这份上,你不交,便是不识抬举,怀有异心了。」 「嗯,他们应当是准备这番说辞很久了。」 早在来的路上收到陛下昏迷的消息时陆赐便猜到了。 皇上的昏迷如果是朱家动的手脚,那么早不昏晚不昏,偏在他入京的时候昏,就是为了以此来逼他交出青州的虎符。 皇上都已经昏在床上了,你一个异姓王却还手握兵权不肯交,是要作甚? 沈良沅听的心惊肉跳,忍不住攥紧了抓着陆赐的手:「朱家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做啊……」 那可是皇上,当朝的天子,九五之尊! 而且这并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陛下登基这几年稳住了外敌,即便过后没有更大的建树,但至少也算是个合格的帝王,并不愚昧。 可朱家还是得手了。 陆赐眸光渐深,揽着沈良沅走到窗边,看着外头冬日萧萧的院子,沉声道:「至高的权力之下,总有人会为之疯狂,朱家在朝中毫无存在感地过了几十年,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天呢?」 这一招扮猪吃虎,你能扮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周围的人总能被你骗过去。 这其中需要多少筹谋,多少的准备,陆赐只觉得窗外的冷风吹过时都寒进了心底,但他既然入了京,他就要破这个局。 大庸六枚虎符,现在陛下手上三枚,剩下的三枚在他和骠骑大将军赵衡天手上。 皇后不去敲打赵衡天,是因为赵衡天统领的本就是京州兵马,平日里就在皇上眼皮底下,朝中大臣也看着赵衡天衷心于皇上,她这理由用在他身上不够有力度。 而今日听皇后这番话,并不知道钦州的虎符已经到了他手上,看来即便皇上昏迷了,皇后也未能找到那另外几枚虎符,或者说,并未全部找到。 这情况比他料想的倒是好了许多。 「皇后都这么说了,夫君接下来要如何?我能做些什么吗?」 沈良沅拧着眉,只觉得自己帮不上陆赐什么忙,心里难受。 陆赐搂着她的肩轻轻拍了拍,神色轻松了一些:「来京前这些情况我也大抵多有预料,她今日软话相逼,我自然打打太极,日后左右宰辅家的夫人绣绣尽可与她们走动,与内阁袁大人,梁大人的夫人也多说说话。」 说着他便俯身在沈良沅耳边说了些什么,沈良沅仔细听了,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 陆赐并没有回绝皇后的话,只道虎符也未带在身上入京,若是要交出得让人送过来,这一时半刻也到不了。 接下来他便可以不再入宫,皇后也召不了他,毕竟他都已经干脆应下交出虎符,还有什么好说的? 逼得狠了到时反被倒打一耙逼迫忠良,得不偿失。 于是陆赐有了些时间,第二天便带着沈良沅去了聚宝楼见沈太傅。 出门时沈良沅不免有些紧张,在马车上都一直攥着陆赐的手,忐忑道:「你说,一会我要说什么呢?你们该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吧,还是我什么都别说,只是看看就好?」 她脑子里实在有些乱,一时半会不知要怎么做才好了。 陆赐握着她的手认真给她出主意:「我们自然是要说关于你爹的事,不过可以慢慢来,我先会与太傅说说朝中之事,然后我们再试探问一些关于沈家小公子的问题,不显得冒犯。」 沈良沅点点头,看着模样认真的陆赐突然道:「夫君若不与姑娘打交道,还是很会说话的。」 陆赐:……觉得自己被表扬了,但又好像没有。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聚宝楼,这是京中生意最是兴隆的茶楼,陆赐昨日便让周管家在这儿订了雅间,今日与沈良沅也提前来了。 他们邀客,总不好让人来等。 吩咐了小二去泡壶好茶,陆赐打发文竹去楼下门口等着,瞧见人来了便带上来,文竹应声出了门,沈良沅则忍不住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 雅间的窗户临街,从这儿看下去能瞧见走进茶楼的人,虽然她都不认识沈太傅,但就是想站在窗边看看,也许……爹爹会长得像他呢? 沈良沅想起爹爹的模样,对街上往来的人看得更仔细了些。 陆赐走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往外头看,过了一会,他突然道:「沈太傅来了。」 沈良沅立刻向着茶楼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位年近花甲老人走了过来。 老人鬍子花白但精神矍铄,一身儒雅宽袍,负着手,步伐不紧不慢,他面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看起来十分面善。 沈良沅看见的那一瞬便愣了一下,喃喃道:「是那位老先生么?他……他的眼睛与爹爹的有些像……」 只是沈良沅的眼睛像她娘亲,是圆而清澈的杏眼。 陆赐握着沈良沅的手紧了紧,在文竹迎上那位老先生后便牵着她离开窗边坐到桌前。 明显感觉到了身边姑娘的紧张,他给沈良沅倒了一杯茶,低声道:「有我在。」 「嗯。」 沈良沅轻轻应了一声,喝了一口热茶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后朝陆赐点点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这时门口响起两声轻扣,是文竹带着人上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雅间的门并没有关,文竹在门边禀了一句:「王爷,沈太傅来了。」 然后便退开一步,让人进了屋里。 沈太傅一进屋,没想到还有位夫人,在看到沈良沅时,微微笑着的脸上怔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琢磨要不要给这本文换个文案0.0 让它看起来古言一点哈哈哈哈 第74章 沈良沅坐在陆赐身边,看到老人进来后便随着陆赐起了身。 她没有忽略沈太傅那一瞬的诧异,忍不住心里紧了紧,但眼神没有迴避,而是在陆赐介绍到自己时轻轻点了点头。 陆赐见沈太傅神情有些惊讶,也不知是因为看他谈事还带了夫人出来,史无前例,还是单单因为沈良沅,不过他还是先简单解释了一番:「这是内子,这次之所以跟着我一起来见太傅有些原因,稍后会与太傅说起。」 沈太傅的神色已经恢復如常,和蔼地朝沈良沅打了个招唿,然后看向陆赐:「夫人花容秀姿,相信与王爷也是伉俪情深,好福气。」 一有人夸沈良沅,陆赐便忍不住有点高兴,沈太傅看着他比起刚刚明显扬起的唇角,心里忍不住到道了一句:王爷好似与过去来京时有些不一样了,是因为成了婚的缘故? 这么想着,他不禁又看了沈良沅两眼,却发现沈良沅也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见他看过来,又赶紧移开了视线。 刚刚进门看见她时的那种熟悉感又涌了上来,沈太傅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鬍子,心里有些奇怪,也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寒暄过后,陆赐亲自给沈太傅倒了茶。 将杯盏推过去,他声音沉稳,不疾不徐:「昨日我初到京中,急着入宫一趟,未能去拜见太傅,太傅见谅。」 沈太傅谢过陆赐的茶,听了他的话后无奈地嘆了口气:「是老夫昨日太着急了,王爷尽早入宫是对的。」 说完他看了陆赐一眼,眼里有浓浓的担忧。 两人只这么对视了片刻便已知京中的事情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皇上昏迷,储君尚幼,朱家当势,陆赐又这个时候入京,他身上的压力不言而喻。 既然心里都有了数,有些话也不用挑明了,陆赐只像闲聊似的问起了太子的事。 「听闻太傅暂调到了翰林院,那如今教导太子的是?」 「是林忠林太傅。」 陆赐神色一凛:「林太傅……若我没记错,他与朱大人是同窗。」 「是。」沈太傅点头,面色也有些凝重,「林太傅对太子有些纵容,早前陛下便点过几句,不过那时太子大多数功课还是老夫在教□□后觉得这样比较张弛有度,老夫便想有严有松也无碍,但如今全交给了林太傅,老夫实在是担忧。」 当今太子有两个太傅,沈太傅是当初陛下钦点的,而林太傅则是皇后举荐的,他也是三元及第入仕,文采学识都很出众,陛下便准了。 现在看来,难道那时候朱家便在布局了? 可为什么会挑林忠出来教导太子?他自身才学或许出众,但并不能算得上一个好老师。 皇后为什么选这样一个太傅放在太子身边,明明是远不如沈太傅的人,哪怕是因为想安排自己的人在太子身边,也该安排一个能力更出众的才是。 毕竟,太子是一朝储君,日后的成长至关重要。 沈太傅像是看出了陆赐疑惑,突然道:「王爷可能不知,皇后以前对太子十分严厉,使得太子早前养成了个十分怯弱又毫无主见的性子,陛下还因此责怪过皇后,早早找了老夫进宫任太傅一职,老夫是废了很大的精力才重新将太子教养成如今的模样。」 「竟是这样?」 这事陆赐并不知道,毕竟这本就是后宫之事,他又远离上京,总有察觉不到的时候。 沈太傅颔首,也正是因为这样,皇后举荐林忠时所说的理由是,知道自己以前对太子太过严厉,适得其反,便想再跳一位温和的太傅在太子身边。 陆赐凝眸轻点桌面,总觉得这其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沈太傅瞧着他的神色,缓缓道:「我知道王爷心中所惑,不瞒你说,老夫心中也有疑惑。」 自古后宫哪位娘娘不是希望自己的皇子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为此自然是要想尽办法给他最好的培养,但皇后却好像有点事倍功半。 「太傅这次调到翰林院去修史是有人与皇后建议还是皇后主动说起?」陆赐突然又问。 沈太傅摸着鬍子想了想:「好像是翰林院告假的那位同僚与皇后举荐的老夫。」 陆赐闻言轻轻点头,这倒与他所料一致,皇后再如何也没有直接伸手朝堂,最大程度避免了给朝臣留下什么话柄。 将自己想要知道的都一一了解过后,陆赐叫小二换了一壶茶上来。 原本以为今日所聊已经差不多到这儿的沈太傅惊讶了一下,看王爷这模样是还有事情要说? 而后他想起刚刚进雅间时陆赐说的,今日他夫人跟着一起来是有些缘由的。 于是沈太傅又看了安静坐在陆赐身边的夫人一眼。 刚刚他与陆赐交谈的过程中这位夫人并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一个老人家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是何事呢? 陆赐看沈太傅的目光落在了沈良沅身上,先是道:「说来有些凑巧,内子也姓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哦?」沈太傅对沈良沅笑笑,「这倒确实是巧了。」 沈良沅今日跟在陆赐身边,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便能趁此机会仔细看沈太傅,但这时却反而低下了头,她嘆息一声:「其实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不好与太傅攀亲戚。」 沈太傅一愣,还有人连自己的姓都不确定的? 陆赐适时接过了话茬,终于道:「内子的父亲罹患失忆之症,早前其实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是在一次偶然中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姓沈,便用了这个姓。」 其实他与沈太傅的关系还不至要说这么涉及自家隐私的事,但沈太傅的心神却一下被这句话吸引过去,根本顾不得这么多了。 失忆……! 「王爷这是?」 沈太傅忍不住紧紧盯着陆赐,又看看沈良沅,心里像是有了什么预感似的,连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陆赐不会无缘无故与他说这些,更不可能毫无缘由便带着自家夫人来见一位朝中大臣。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陆赐便看了沈良沅一眼,而后神色认真地与沈太傅道:「太傅,我听闻贵府的小公子在早年失踪了,不瞒你说,我一直在帮内子寻找她父亲的身份,其中有诸多都与沈府的小公子相吻合。」 他话音落下,沈良沅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那枚雪玉的玉坠,陆赐便接着道:「这是内子的父亲留给她的东西,据说沈小公子也擅玉雕之技,这次带内子前来,便是想给太傅看看这玉坠。」 沈太傅微微颤着手接过这枚雕了佛像的玉坠,看到的第一眼,那双年过花甲却还是一直澄明的眼突然便红了。 他的手攥着玉佩紧到有些发了白,甚至不用再细看几眼,便能肯定:「这、这是焕之雕的玉佩!这一定是!」 老人抓着玉佩的手开始用力到泛白,嘴唇颤抖,斩钉截铁后却又看着那枚玉坠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赐看着激动到渐渐不能自持的沈太傅,又倒了一杯茶过去:「太傅,身子要紧。」 沈太傅深陷的情绪被陆赐打断,在这杯茶中终于能稍稍平復了心情,他抚了抚眼角,终于哑声道:「让王爷见笑了。」 陆赐微微颔首:「我理解,只是太傅真的能确定,这就是沈小公子雕的玉坠么?」 沈太傅摩挲着那没玉坠,像是回忆起什么,有些出了神:「他从小在这方面就很有天赋,秦先生也是因此才带着他,教他技艺,我看过太多他做出来的东西,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做的。」 说着,老人抬头看向沈良沅,终于知道早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虽然眉眼不像焕之,但鼻子和脸型是很像的。 他又想起昨天有位老友来了京中找到府上与他叙旧,说起这次是随一对夫妻入的京,那位夫人竟有些角度看起来有点像他家老大,那便是沈焕之的哥哥。 一直苦苦找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一下有了消息,沈太傅在刚刚的激动过后心里却也渐渐苦涩起来,他颤着声问:「焕之他……」 沈良沅看着这位很可能就是她祖父的老人,突然便对爹爹过世的消息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红着眼眶,想伸手去握握老人的手,却又忍着没有动,只轻轻叫了他一声:「太傅,你……」 明明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是没能开口,沈太傅看看她,又看看那枚玉佩,良久后,低低地嘆息了一声:「我知道……焕之他,其实已经不在了吧……」 不然怎么会只留下这枚玉佩呢。 「嗯。」沈良沅轻轻应了一声,「爹爹他身子不好,是因病过世的,我也是前些时候才知道他失忆了,他一直没想起什么来,不然一定会回来找您的。」 沈太傅听后神色微微一变,反问了一句:「身子不好?可焕之的身子一直很好,他还习武,身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什么问题。」 这与沈良沅知道的完全不同,因为打从他记事起爹爹的身子就多病,农活经常都是要靠邻里和蒋大成帮忙才行。 两人的认知在这里出现了偏差,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一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到底是找错了人,还是沈焕之那段时日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的身子不行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这片刻间沈良沅和沈太傅都没有再说话。 陆赐在桌下轻轻握住了沈良沅的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不知太傅可有沈小公子的画像?或许可以让内子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正经陆赐2333 太傅是好人,是阿沅的祖父啊2333 第75章 陆赐说的画像沈良沅和沈太傅之前因为心绪太过激动而未能想到,现在听他一提起才恍然大悟。 是了,若是能看到画像那便一目了然了。 沈太傅想了想:「早几年我们尚还在找人时画了画像,在我府中,王爷王妃若是现在得闲,也可与我过府一看。」 陆赐看了看沈良沅,当即点头应下,一行人便准备离开茶楼去往沈府。 沈太傅又摸了摸那枚玉坠,然后小心翼翼地还给了沈良沅,起身时,他突然又顿了顿,看向对面温婉年轻的夫人温声道:「不知老夫能否知道王妃姓名?」 沈良沅愣了一下,心里一热,轻轻点了点头:「太傅,我叫沈良沅。」 「沈良沅,良沅……」沈太傅笑了一下,「是个好名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沈良沅也笑了:「是爹爹给我取的。」 听到这儿,沈太傅又是一声嘆息,沈良沅便不敢再提她爹,怕惹得这位老人又伤心了。 几人下楼,走出门时文竹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走近陆赐低声说了句什么,陆赐停了半步,面无表情地敛了眸,只点了点头:「知道了。」 而后一行人沿着大街往沈府去了,与此同时,没过多久,皇后宫中回来了个小太监。 前院里,国舅正在与皇后对弈,见小太监回来,他抬眼看过去,摸了摸鬍子微微示意:「说吧。」 皇后并未对国舅在她宫中发号施令有什么不满,只也瞧了过去。 那小太监好像习以为常,将今日陆赐带着沈良沅与沈太傅在聚宝楼见面的事说了,当然他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何事的,只一直在茶楼外头等着,见他们出来便仔细躲着听了几句。 「好像宁北王现在是要带着王妃去沈府了。」 「这是去认亲去了。」国舅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将小太监打发走了,「行了,你下去吧。」 等小太监离开,皇后的面上才浮现起一丝担忧,对着国舅道:「哥,这沈良沅我们就放着不管了么?万一沈焕之跟她说过些什么呢?」 国舅看着棋盘,神色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她若是真的知道点什么,即便再愚笨也不可能一点都不与陆赐说,在双梁派人去给她下药不过是顺手的事,不然我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当年没能抓住沈焕之,但也重伤了他,本以为是个必死无疑的,没想到命大没死成,不过既然确定他在那之后已经失忆,那些消息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不过……总还是怕他留下些什么来,你想办法再探探。」 皇后点了点头,对国舅的话从不怀疑,她抚了抚小拇指上长长的护甲:「那现在就是等陆赐的虎符到手,便可将陛下……」 国舅却摇了摇头:「陆赐不可能会就这样送上虎符,他那日与你说的不过应付而已。」 手上「啪」的一下落子,国舅捡掉皇后两子,而后道:「你让人拿着已经找到的那枚钦州的虎符去调兵,找个由头让那边的将领带三万人来京,派人盯着,路程过半时在宫中便可动手了,不过另外几枚虎符也要尽快找到。」 皇后犹疑:「三万够了么?我怕对上陆赐……」 国舅哼笑一声:「你以为我用这三万来守京的?当然不是,守京的兵有赵横天,不管他有没有察觉什么,以赵横天的性子都不可能让人带兵踏入上京。」 这时一阵冷过吹过院里,带落了嶙峋枯枝上最后一片枯黄的叶。 「这天儿要入冬了啊。」国舅眯着眼睛,看起来心情有些愉悦,「入冬了好,雪一下,什么都能掩盖住,来年开春,这大庸又能有一番新的光景,可不枉我朱家筹谋了这么多年啊。」 - 沈府里,陆赐和沈良沅正一起站在桌前看着一副画像。 沈良沅在看到沈太傅展开画像的第一眼便已经红了眼眶,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怕自己这样失礼,赶紧用帕子擦了,却被沈太傅看见,颤着手哑声问:「是……是他对么?」 沈良沅艰难地点了点头,越发觉得得知这样的消息是不是对这位老人来说反而更加残忍呢…… 可事已至此,爹爹总是要归家的。 画中的男人很年轻,还是一副少年的模样,但却笑得神采飞扬,眼里神色温和又明媚。 尽管后来的沈焕之受病痛影响已经与画中的人有了些区别,但沈良沅还是一眼便能认出来,这就是她爹爹。 「爹爹的虎口有一个胎记,浅浅的一点青色,像一个小小的月牙。」 沈良沅轻声说完,看向了沈太傅。 「是……是焕之……」沈太傅喃喃,轻抚画中人的脸,「我们到底是来迟了啊,焕之……」 沈良沅再也忍不住,咬住唇轻轻呜咽了一声,陆赐便赶紧将人搂住拍了拍,也顾不上沈太傅还在,让沈良沅靠着自己的肩,低声道:「绣绣想哭就哭吧,憋着不好。」 沈浪沅当真将脸埋在了他的肩头,默默地流了许多泪。 沈太傅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看着沈良沅轻颤的肩,哑声嘆息道:「这些年,委屈你这孩子了。」 刚刚在路上他已经对沈良沅的身世有所耳闻,这个小孙女在外受了许多苦,原本她应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像家中其余的小姐妹一样入学堂读书,习一份自己喜爱的技艺。 他刚刚听陆赐说沈良沅喜欢刺绣,这也是极好的。 听见沈太傅的话,沈良沅在陆赐怀里轻轻摇了摇头:「爹娘对我很好,我不委屈的。」 尽管在调查时便已经猜到一二,但如今沈焕之的身份算是确定了,沈良沅和沈太傅的心绪多少有些起伏,等两人终于平復好后,沈太傅仔细收起了那张画。 他已经接受了小儿子的死,其实在过去的每一天都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至少焕之的后半生除了病弱,有爱人有孩子陪在身侧,没有颠沛流离,也算是给了他一些安慰。 沈太傅的夫人因着沈焕之的事郁郁寡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在正在卧床休息,但这消息沈太傅还是决定告诉她,不能让她心里带着憾。 沈良沅和陆赐在外头等着,好一会儿,沈太傅从屋里出来,朝沈良沅招了招手:「阿沅,过来吧,让你祖母看看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沈良沅看向陆赐,陆赐朝她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点鼓励:「去吧。」 沈良沅便轻轻应一声,进了屋里。 她瞧见了靠在床上的老人,比起沈太傅来说,她的面色憔悴太多,鬓边满是白髮,眼睛红着,显然是刚刚流过泪,但这时候看向沈良沅的目光却很柔和。 「是阿沅么?过来祖母床前吧。」 沈良沅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犹豫了一会便轻轻握住了沈老夫人的手,叫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仔细看着她,像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几分自己小儿子的轮廓,最后终于哽咽地「欸」了一声,然后捏着她的手紧了紧:「阿沅以前受苦了,以后你便是我们沈府的姑娘,沈府就是你的娘家,阿沅不孤单。」 沈良沅听后又没忍住落了泪,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现在却突然有了和蔼可亲的祖父和祖母,就好像即便她最后回到双梁,心里也能有一份对亲人的牵挂了。 沈良沅陪了老夫人一会,没多久,沈家如今当家的夫人便也赶了过来。 这位髮髻高挽的夫人应算是沈良沅的大伯母,也是秦朝朝早前念叨的煜公子沈煜的母亲。 一进屋,她便也看着沈良沅红了眼,走近床边柔声道:「我刚刚听爹说了,这便是阿沅吧?现在该叫王妃了。」 沈良沅听了祖母的介绍,叫了一声「大伯母」,然后摇摇头:「不用,大伯母叫我阿沅就好。」 话音刚落了没多久,外头一下又跑进来三四个姑娘,年纪大些的十七八岁的模样,年纪小的看起来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小丫头。 她们齐刷刷跑进来,好奇地看着沈良沅,虽然目光里有些打量,但没有什么敌意。 于是沈良沅又在大伯母的介绍下认识了沈府嫡出庶出的几个姐妹。 沈夫人道:「你的几个堂哥和大伯都有官职在身,白日里多在外忙碌,阿沅若是得空,过几日我让他们去王府,正好也顺便拜见王爷。」 沈良沅点点头,笑了一下:「让大伯母费心了。」 年纪最小的七姑娘捧着脸看她,忍不住小声道:「哇,新来的五姐姐好好看哦。」 沈良沅按照年纪,在沈府排行老五,她第一次被人这么叫,有些新奇又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摸了摸七姑娘的头:「谢谢你夸我呀。」 七姑娘便害羞了,躲到另一个姐姐身后结结巴巴说了句:「不、不谢的。」 傻傻的小模样惹笑了一屋人,也终于将沈家两位老人寻了大半辈子最终却只能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伤沖淡了一些。 这天直到半下午沈良沅和陆赐才离开沈府。 沈老夫人想送送她,硬是让人扶着起来一路陪着沈良沅走到了院门口,沈夫人也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阿沅在京中这段时日有空便多来府中坐坐吧,陪你祖母说说话。」 几个姑娘也殷切的看着沈良沅:「是呀是呀,阿沅要经常来呀!」 她们从没离过上京,对外面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在她们眼里,沈良沅比她们的见识要广许多。 沈良沅的心里有一股暖流,像冬日最温柔的太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温度将她轻轻包裹,她笑着点了点头,依依不捨地与今日新认识的家人说了再见。 然而没能等到她再次去沈府,却先被皇后的口谕召进了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就写爹爹重生,然后阿沅就可以做一回大家小姐啦!感谢在2022-10-25 15:10:19~2022-10-26 14: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彼时陆赐不在府中,好巧不巧去地去了京郊见那位骠骑大将军赵衡天。 来传话的小公公沈良沅见过,竟就是当初在双梁时来带来口谕的那位,陆赐早前与她说过,名叫福林。 福林还是那副笑眯眯地样子,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皇后娘娘这几日忙于后宫事务,今日得空了便想召王妃进宫叙叙话,娘娘道这还是第一次见王妃,让奴才给王妃带了礼来。」 说着福林便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来,当着沈良沅的面打开了递上去。 沈良沅垂眸一看,是一个玉镯。 她对玉器见的不多,但看起来这也是个名贵器物,便谢了皇后的恩,然后叫冬葵将锦盒接了过去。 福林的手重新收回袖里,接着退开半步,微微躬身:「王妃这就随奴才进宫吧。」 他这番动作似是一种无声的催促,没有给沈良沅半点犹豫的机会。 沈良沅心里紧了紧,但面上不显,只微微点头,然后吩咐了一个下人:「去牵马车吧。」 然后又与冬葵道:「去把屋里我放在匣中的那条抹额拿过来。」 说完她又看向福林笑了笑:「这次入京本是为太后贺寿,我作为晚辈给太后准备了点见面礼,想在见过皇后娘娘后再去拜见太后,所以应该可以一併代带入宫中吧?」 福林还是姿态恭敬:「王妃一片孝心,太后定会高兴的,只是这带入宫中的东西奴才可能要先过眼,还望王妃见谅。」 「这是自然,公公办事仔细,我理解。」 其实这与福林本没有什么关系,即便要查,也可在入宫时由宫门的侍卫来查,但沈良沅没有拦着,他想看便让他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本也没什么特别的,拦着反而叫他多加揣测,万一被皇后利用便不好了。 待冬葵将东西拿来,沈良沅甚至都没有过手,直接让她拿到福林面前去。 福林也没有做的太过分,看了两眼又轻轻摸过确认里面没有东西后将东西还了回去,沈良沅便将薄薄的锦盒收进袖里。 不一会儿,待马车牵到了王府门口,沈良沅坐进去前给冬葵轻轻使了个眼色,冬葵便跟在了马车边,而福林则走在马车的最前头,一路引着他们到宫门前。 宫里非特许不可骑马乘辇,也不可带无关人等进宫,是以沈良沅须得独自跟福林入宫。 她将冬葵留在宫外,没有说什么,只道:「回去看看那雪梨炖的怎么样了,注意着些火候和时辰。」 冬葵低头应下,沈良沅便转身微微对福林笑了一下:「公公带路吧。」 两人渐渐消失在宫门后的宫道上,冬葵远远看着却没有离开,而是让车夫将马车牵去一旁停着,然后自己在宫门外稍远些的地方找了个能看见宫门口的茶摊,要了一壶茶,开始留心时辰。 刚刚夫人那句话的意思便是让她在外头等着,若久不见她出宫便去找王爷。 - 沈良沅一路跟着福林到了皇后宫里,碧瓦朱墙下,一宫之主的主殿画栋飞甍,皇后在院子里剪花,眉目间尽态极妍,是个让人瞧不出年纪的美人。 见沈良沅来了,她剪落一朵木芙蓉接在手上,然后将剪子和花一起递给了身边的宫女,用帕子擦了擦手后才走了过去。 「王妃来了,来人,快赐座。」 沈良沅福身行了一个礼,这才在院子里坐下,皇后又叫人上了茶,然后和颜悦色对沈良沅道:「也不知王妃在京中这两日习不习惯?本宫听闻王妃出身青州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倒是没想到跟阿赐能有这样的缘分。」 沈良沅在心里微微皱眉,皇后看起来神色和煦但这番话里却处处都是轻慢,言语间便是瞧她不上的模样。 但她面上还是一派文雅,笑得温软:「亲事是父母之命,臣妇也未能想到能与王爷结亲,如今已十分满足。京中除了气候干燥些倒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打量着对面沈良沅说话的神色,听她说起父母,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了过去:「不知王妃的父母是?」 她今日召沈良沅进宫,除了摸一下她的底,看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日后可否利用,也是因为昨日线人送来的消息 沈良沅既然认祖归宗了,难保昨日他们在沈府有没有互通什么有无。 她原本想着一介乡野出身的村姑,随便召来套两句话便能一清二楚,但现在瞧沈良沅的模样,倒是她想得简单了。 听皇后问起,沈良沅想起昨日她才和陆赐一起见了沈太傅,去了沈家,今日就被皇后召进了宫里,会有这么巧合么? 沈良沅微微敛眸,轻嘆了口气,而后抬眼看向皇后:「说出来怕是要叫娘娘见笑了,臣妇的母亲只是理县一个小小的农女,父亲却是昨日才知道竟是沈太傅家走失的一位公子。」 她没有隐瞒,怕皇后早就派人盯着陆赐,她说谎反而容易节外生枝。 皇后看起来像是想从她这儿知道些什么,那她便顺着她的话说,听听看她到底想知道什么吧。 「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事?」皇后捂嘴惊讶道,「本宫倒是知道沈家失踪的那位小公子,也有二十来年了吧?这次可是随你与王爷一起入京了?」 「父亲已经过世了。」沈良沅低声道。 她神色似是有些伤感,但却注意着皇后的表情,便见皇后遗憾地点了点头:「提起了王妃的伤心事,倒是本宫不好了。」 但她的眼里却没有多少遗憾抱歉的神色,片刻后又不动声色提起了沈良沅父亲擅长之事。 「本宫记得沈家这位小公子在玉雕一技上连秦老先生都夸赞有卓绝天赋,他尚未及冠时的玉雕当时便已经能卖得高价,若是现在能留下一两件,定是传世之作,当真是可惜了。」 沈良沅那枚玉坠就系在脖子上,但冬日衣襟层层叠叠,遮住了她颈间的红绳,她不禁心里一凛,面上却附和着嘆了一句:「臣妇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些,他过世得早,若不是王爷觉得臣妇与沈老夫人有些像,怕是也找不到这层关系。」 她用这番话一併解释了能找到京中沈家的原因,也隐去了玉坠的事。 不知为什么,沈良沅直觉父亲留给她的这枚玉坠似乎有些重要,还是不要让皇后知道的好。 皇后的手轻轻抚过护甲,也打量着沈良沅,片刻后缓缓道了一句:「这可真是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王妃节哀。」 沈良沅能感受到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一种沉沉的探究,像是想要将她看穿,她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回望了过去,表情有些忐忑:「怎么了娘娘,为何这般看着臣妇?」 皇后的眼神不带遮掩,比起刚刚已经可以算是明晃晃的打量,她作为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小县城出来的人,太过镇定反而会让人起疑。 所以沈良沅决定扮好她没见过世面的角色,最好是让皇后对她不屑一顾,日后便也懒得注意她了。 皇后听她问起,收回打量的目光随意应了一句:「没什么,本宫刚刚是想事情有些出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然后便将关于沈良沅他爹的这些事揭了过去,与沈良沅闲聊了两句其他的。 沈良沅仔细应对着,面上虽然不显,但其实感觉自己背后已经冒了一层薄汗,她在心里估了个大概的时辰,而后便对着皇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娘娘,其实此番入京臣妇自己给太后准备了一份薄礼,不贵重,只是臣妇作为晚辈的一点心意,原本想着在寿宴那日送上,今日既然娘娘召臣妇入宫,臣妇便带在了身上,不知现在可否方便去万寿宫送给太后?」 「臣妇初次入宫,许多规矩都不懂,只能冒昧问问娘娘了。」 她特意带上抹额,便是想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一个脱身的藉口,但皇后若是硬要拦,那只能再另想法子。 只是这是向太后尽孝之事,皇后如今应该还不至什么都不顾吧? 她听陆赐说过,太后的父亲是言官出身,一张嘴厉害得很,如今太后家中有几位都在御史台,谏臣最是无所畏惧,所以沈良沅想赌一把。 果然,皇后听了她的话神色微微一顿,抬眼轻轻看了看她,见她一副有些紧张的模样,片刻后笑了笑:「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太后她老人家平日里喜静,本宫先着人去太后宫中禀一声吧,若太后得空,王妃跟着过去拜见便是。」 「谢娘娘。」 沈良沅站起来又福了福身子,再坐下时掌心已经出了些细汗。 皇后没有直接让人带她去,而是说着人先去禀太后,看来还是不想放她走了,毕竟她不能直接去,谁知道皇后派过去的人会说什么,太后会不会因此而不见她呢? 沈良沅觉得自己得再想个法子了,然而这时刚刚被皇后派去的小宫女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长些的宫人,两人衣服制式不一样,可能是不同的等级。 小宫女躬身道:「娘娘,太后宫中的兰姑姑来了。」 她话音落下,皇后便看了过去,就见那被唤做兰姑姑的宫女上前行了一礼,而后恭敬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是太后让奴婢来传话,听说宁北王妃今日入宫了,她老人家也想见一见,不知娘娘这处可聊好了?」 皇后笑了一下:「真是巧了,王妃给母后带了礼,刚刚本宫还让春桃去母后宫中禀一声,正巧阿兰你就来了。」 说着她便扶上身边宫人的手起身,对沈良沅道:「王妃跟着阿兰去吧,母后既然也想见你,本宫倒不好多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宫闱之中,尽是些勾心斗角!改天我要写一个搞笑后宫文!(只是心血来潮)感谢在2022-10-26 14:45:54~2022-10-27 19:1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安静的宫道上,沈良沅跟在太后宫中那名宫女身后安静走过绿瓦青灰的墙,心里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至少是从皇后宫中脱身了。 虽然也不知太后为何会突然主动派人来了皇后宫中说要见她,只希望不要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吧…… 一阵冷风从宫道间穿堂而过,沈良沅冷不丁被吹了个满头满脸,嗓子又痒了起来,忍不住咳嗽两声。 前面走着的宫女停住脚步回身,关心道:「王妃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一会奴婢禀了太后,可让御医看看。」 沈良沅摇了摇头,柔柔笑了一下:「只是我的一点小毛病,不用扰了太后,谢谢姑娘关心。」 那宫女听后,神色温和恭敬,朝沈良沅躬了躬身子:「王妃叫奴婢阿兰便是,太后一直想见见王妃,只是没想到您先被皇后召了去。」 说完阿兰也不再多言,只是带着沈良沅走快了几步进了一处迴廊,之后也尽量带沈良沅走能遮风的地方,好叫她少吹些风。 沈良沅没进过宫,自然不知道都走了哪些路,但她能感觉到阿兰是在替她着想。 尽管还不知太后此番主动从皇后宫中将她召了去是为何意,不过从阿兰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是太坏的事吧?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沈良沅到了太后的万寿宫。 阿兰引着她进了后院清幽处的一座殿前,透过敞开的殿门,能看到一位老人家正坐在椅上闭目养神,手里轻轻拨着一串菩提珠子。 「太后,宁北王妃来了。」阿兰走进去轻声禀道。 太后拨着珠子的手停住,缓缓睁开眼看了过来,沈良沅心里微微有些紧张起来,只因着太后的模样瞧起来有些不苟言笑,似乎是个有点严肃的老人家。 沈良沅轻轻攥了下手心,走上前去行了礼:「臣妇见过太后。」 像是看出了她眼里的那点紧张,太后刚刚还冷淡着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坐吧,阿兰,让人泡些花茶上来。」 说着她又看向沈浪元:「哀家听说你是青州理县人,那儿喜制花茶,想来你应该是更喜欢喝这种的。」 沈良沅心里诧异,没想到太后竟然会知道这些,还为她考虑了这一点。 初见太后的那点紧张感在这时候渐渐消失,她觉得太后可能是面上严肃一些,但比起皇后刚刚笑里藏刀的模样,倒是太后更让人安心。 既然太后主动示好,沈良沅便也将早前准备的那挑抹额拿了出来,只道是自己的粗浅之作,还望太后不要嫌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太后将菩提珠子戴回了手上,然后接过那条抹额仔细看了看,在看到那上面金银线藏在其他绣线中闪出的细碎光点时忍不住赞嘆了一句:「哀家在京中都还未见过这样精巧的绣法,这是王妃自己琢磨的?」 沈良沅点点头,说到自己擅长的事,便忍不住神采飞扬起来,一时没剎住车,等片刻后反应过来,她红了红脸,赶紧告了罪,只怕自己说多了要遭太后的嫌弃。 太后却反而和颜悦色了几分,她起身,朝沈良沅伸出手:「你叫良沅是么?陪哀家去后头园子里转转吧。」 沈良沅赶紧上前扶住了太后,虽然总觉得太后这意思是有什么话要与她说,但她还是跟着一起到了万寿宫的一处园子里。 晚秋的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点盛放的尾巴,竟然开的格外浓艷,沈良沅扶着太后在小道上慢慢走过,太后没有说话,她便也不多嘴。 片刻后,太后的手轻轻拂过一株秋海棠,嘆息一声:「原本哀家想着这次在宫里办个寿宴热闹热闹,谁承想皇上的身子竟然会突然生了这样大的变故,如今前朝后宫都人心惶惶,想来阿赐此番入京也不太平吧。」 她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将这些便做寻常事说出了口,沈良沅心里却「咯噔」一下,赶紧道:「王爷也十分担心陛下的身子,在进京的路上便日日忧心。」 太后闻言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紧张,哀家知道你们此番入京是皇后去了口谕不得不入,也知阿赐手握兵权,这时候的处境定会艰难几分,不得行差踏错一步。」 「哀家虽然老了,但若是有人想要动这萧家的江山,哀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拦着的。」 她这番话说的沈良沅面色一惊,太后这话说得直白,直指有人觊觎皇权,「萧」是大庸国姓,有人想动萧家的江山,是谁不言而喻。 只是她竟然在沈良沅面前毫不避讳,那便说明她是想要联合陆赐的。 沈良沅试着在心里将这些厉害关系分析一遍,她不擅这些,但胜在心思细腻,能观人细微神色。 太后此番不似作伪,或许将她从皇后宫中召出来,便是这个目的。 她先示了好,投了桃,便看陆赐会不会报以李了。 见沈良沅神色惊讶,太后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是不是没想到哀家会与你说这些。」 「是,」沈良沅如实点了点头,「臣妇以为宫闱之中人人说话都如曲径,因着诸多缘由,总会弯弯绕绕,是臣妇狭隘了。」 太后虽看起来不是满面带笑的和蔼老人,却是个心怀坦荡之人。 「哀家看的出来,你很聪明也很敏锐,你回去后与阿赐说,三日后,哀家要去法觉寺上香替皇上祈福,让他想办法来见我,我有东西交给他。」 太后带着沈良沅走到园子一处地灯旁停下,交代完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地灯:「你要记住这个地灯的样子,它有一侧的檐嵴会比其余三侧少一条,这样的地灯附近地面会有暗门,日后有个万一,你可以用的上。」 沈良沅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与她说这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能用得上这些?但她还是点头记了下来。 这时太后看了看时辰,招了阿兰过来:「你把阿礼叫来,让他送王妃出宫吧。」 之后沈良沅便被万寿宫这个叫阿礼的侍卫一路送出了宫,刚一走出宫门便看见有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朝这处狂奔而来。 沈良沅赶紧往旁边让了让怕来人伤着自己,却定睛一看,是陆赐。 陆赐一眼便发现了她,勒住缰绳后都没来得及等马的速度慢下来便翻身下马脚下生风地跑了过来。 「绣绣!」 他大叫一声冲到沈良沅身边,心急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围着她转了两圈,焦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为难?」 沈良沅将他从宫门前拉走,离远了些才小声道:「我没事的,还见到了太后,一会回去与你说,你怎么就来了,我入宫已经很久了么?」 她没有给冬葵具体的时限,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找陆赐的。 「你没事就好,」陆赐终于松了口气,「冬葵来找我时说你入宫半个多时辰了,我听你被皇后招走便没敢耽搁,立刻骑马赶过来了。」 他今日去城郊的军机大营见赵横天,看到冬葵突然找来时心里便是一突,都没等她说话便问是不是沈良沅出什么事了? 冬葵将沈良沅进宫的事简单说了,陆赐二话没说扔下事情说到一半的赵横天,在他的目瞪口呆中骑上马就跑了。 赵横天差点气的抽刀子,大事说一半人没了这能忍?结果把还在旁边的冬葵给吓哭了,害得他骂了句娘又默默将刀塞了回去。 一路从京郊赶到城门口,陆赐的马快得起飞,文竹在后面苦苦追着,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幸好沈良沅出来了,不然陆赐可能要硬闯皇后宫中要人了。 沈良沅牵住陆赐的手又安抚了一阵,然后陆赐便将马扔给给了文竹让他牵回府,自己陪夫人坐上了马车。 等回了府里,两人进了内院,沈良沅跟着陆赐去了书房,这才将门关起来给他说了自己今日在宫中的事。 说到太后时,她没忘记给陆赐带话,陆赐听后敛眸思忖片刻,道:「朱家不敢动太后,说到底还是忌惮言官的,他们想要这份权利,皇位上坐的却依然要是萧家人,不然他们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只要收回所有兵权,再让年幼的储君上位,这事就成功了一半,只要储君名正言顺,剩下的朝臣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对付。 「只是不知道太后说要给你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沈良沅也琢磨着。 陆赐:「无妨,我到时去了便知。」 「嗯。」 沈良沅轻轻点头,又问起他今日去京郊的事,陆赐说到这儿脸便沉了几分,与沈良沅道:「赵将军手上有兵马,陛下昏迷后皇后便不许他入城,勒令他固守城外。」 但早在之前陆赐与马大人失联那段时日赵横天便察觉有些异常,因为陛下十分看重京州的兵马力量,时不时便会单独召他问一次情况,但那段时日却很久没有召见他。 他去找过马大人,马大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与他一起在府中赏画,言语间却暗暗告诉他陛下有危,不要轻举妄动。 是以赵衡天这才没敢直接给往外递消息,只能通过邸报这种隐晦的方式,希望能叫人觉出异常。 「他那时便知道陛下的身子怕是有了蹊跷,而皇后又一步不离地随侍左右,马大人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便是怕朱家到时候看见事情没有如自己预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动了手。」 陛下若突然病逝,大庸定会大乱,虽然太子同样会登基,但总不如一切都铺垫好了来得轻松,这是朱家的下策。 他们铤而走险为的是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不是收拾这之后的烂摊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0-27 19:12:35~2022-10-28 20:4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陆赐今日去见赵衡天便是想要知道他手上的消息,好再与他商议对策。 他与赵衡天同为武将,虽然交集不多,但以前就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他对赵衡天的品行是信得过的,不然陛下也不会将京州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来守。 只是突然得知沈良沅被太后叫走了,他心里一下心急,这才还没来得及商议对策便赶了回来。 沈良沅听了他这番话,想了想,突然又抬手解下了自己颈间一直繫着的那枚玉坠。 她将坠子放在手心,抬眼看向陆赐:「今日皇后几次提到爹爹,还说起遗憾他未能留下一件半件玉雕,我也不知她是不是在试探什么,但这枚玉坠,日后还是放在夫君这儿吧?」 陆赐接过沈良沅手里玉坠,拇指轻轻摩挲,低声问:「你觉得皇后在找你爹的东西?」 「其实我也不确定,」沈良沅摇摇头,「只是我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将玉坠给你比较好。」 「嗯,也好。」 陆赐将玉坠收下,既然沈良沅心里有些不放心,那他便先帮她保管着。 其实早前陆赐还想过要不要再找一个擅长玉雕的大师傅看看这枚玉坠,后来闻人南星来了,他既然能看出点门道,他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收好玉坠,惦记的却是今日太后最后与沈良沅说的那番话。 皇宫里确实是有些暗道的,正是先皇所修,当时先皇登基后朝局并不稳固,那时候陆赐还未出生,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宫里修了几条暗道,他也是少年时某次随父亲入京偶然听他说起。 只是,太后今日为何这样与沈良沅说? 跟随先皇经歷过大庸动盪不堪的时期,太后其人并不简单,再想到皇后招沈良沅入宫的事,陆赐心里不得不担心。 沈良沅进宫一趟,这时的心态反而放平了,拉着陆赐的手反过来安慰他:「夫君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皇后如今既然还忌惮着御史言官,即使再招我进宫也没关系,她应该还不敢硬来,我会顾好自己的。」 陆赐嘆气:「我是怕她用你来与我谈条件。」 如果到时候朱家觉得拿他没办法,这很有可能是他们会做的事。 沈良沅轻轻抿了抿唇,环住陆赐的腰枕在了他的肩上,声音轻缓:「皇后若是想这么做,那我即便是卧病在床她也会想尽法子让我进宫的,但不是还有太后么,太后既然想与你联手,即便我入了宫,她应该也会帮我的。」 不然也不会在今天叮嘱她那些话了。 沈良沅的话不无道理,陆赐紧了紧揽着她肩的手,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下来,只是如今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快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将朱家一併解决了。 - 翌日,陆赐准备去一趟马大人的府上,要想知道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王公公,便是问马大人了。 昨日听赵衡天的意思,马大人身边似乎跟了人,相当于被软禁了,不然不会与他说话都含含煳煳用了些暗语。 但既然现在马大人还安然无恙,那便是朱家想兵不血刃完成这场权利的交接,免得太早弄出人命日后反而节外生枝。 毕竟马大人是陛下的心腹,不是普通官员。 只是未等陆赐出发,沈家几位公子和如今在礼部当差的沈大人便来拜访了。 说是拜访,其实主要还是看看新找回来的堂妹和侄女。 结果好巧不巧,今日有几位内阁大臣的夫人也邀了沈良沅去吃茶,沈良沅一早便出门了,叫他们来了个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但陆赐也没让几位白来,在前厅招待过后,当即便问了一件事:「不知大伯和几位内兄内弟里可还有擅玉雕之人?」 皇后不会无端与绣绣提起沈焕之的玉雕技艺,保险起见,这枚玉坠他还是想再找人细看,但找外人多少会有些不放心,是以他先问了问沈家的人。 几位公子互相看了一眼,沈大人想了想:「我不善此技,家中本也是焕之的天赋最出众,不过如今小儿沈煜也得习玉雕之技,虽不能与焕之相比,但也得秦老先生教导过些时日。」 他话音落,陆赐便看向几位公子中的一位。 沈煜生得文雅俊秀,见提到自己,便起身作了一揖,温声道:「我定是比不上小叔叔的,只是学了些唬人的皮毛,王爷可是需要鉴什么?」 陆赐便将那枚玉坠递了过去:「这是你小叔叔曾经留下的东西,你仔细看看,它与一般的玉雕可有什么不同?」 沈煜小心接过那枚玉坠,先摸了摸,又放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与之前闻人南星拿着这枚玉坠细查的动作相差不离。 正当陆赐以为也看不出什么时,沈煜却道:「王爷,我可能还需要些工具。」 陆赐神色一动,点点头:「你说,我让人给你找来。」 沈煜说了几样物件,陆赐让人一一送上来,就是有一位药粉颇有些费劲,花了些时间。 东西齐后,沈煜又找陆赐要了间不透光的暗房,然后一个人在里面摆弄了许久,当他再次打开门后,眼里神色有些惊奇。 陆赐走过去问:「如何?」 沈煜道:「王爷,我还需要枚透镜,玉坠确实有些东西,但我现在看不清。」 陆赐想起这府上放御赐之物的库房里好像有这么样东西,便让周管家亲自去找了来。 这下沈煜没有再待在房中,而是等周管家将东西取来后拿着到了院里阳光最好的一角,然后在阳光下用透镜仔细看了那枚玉坠好一会儿。 看沈煜这副模样玉坠上似乎是写了什么,陆赐心中疑惑,他早前也看过那枚玉坠好几次,如果上面真的有刻字,不管怎么说凭手感也应该能摸得出来才对,可他清晰的记得那玉坠十分光滑,并没有异样。 这时便听也在旁边看着的沈大人道:「王爷可能有所不知,焕之还擅长微雕,有时喜欢在玉上留下一行小诗之类,以显文趣。」 陆赐:「可我早前摸那枚玉坠时并没有感觉有刻字痕迹。」 他话音刚刚落下,沈煜便拿着透镜和玉坠走了过来,解释道:「那是因为小叔用一种特殊的凝脂将背面的刻痕填平了,这种凝脂特殊,十分难得,最能有隐形效果的就是雪玉,刚刚我让王爷找的那种药粉便是用来溶解它的。」 沈良沅的这枚玉坠涂过一层凝脂,因为无色,又与雪玉的光泽相融合,加之沈焕之确实手法高超,这是秦老不外传的绝技,所以陆赐才没有摸出来。 这层凝脂被沈焕之细心的填在了刻的字上,让玉坠背面也十分平滑,若不是沈煜也跟秦老先生学过他这一门绝活,恐怕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那上面写的什么?」 陆赐没有深究这些技艺手法,开门见山。 沈煜将已经洗去凝脂的玉坠和那个透镜一起递给陆赐:「王爷也可以看看,是一个典当行的地址。」 陆赐接过东西,当真照着沈煜说的也仔细看了看,便见透镜之下是几个放大的小字:徐溪聚财典当槐树。 徐溪是一个地名,在钦州,是一座小城,陆赐没有去过,但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他看着玉坠后面刻的这几个字,突然想起来之前他查沈焕之的身份时还没有想到京中沈家,但从蒋大成口中得知了他来村里的方向是往钦州的方向。 这么一想便是对上了。 陆赐将玉坠放进匣子里收好,又带着沈大人与几位公子进屋,说了玉坠后面刻的这几个字。 沈大人听后将徐溪这个地方在嘴边咂摸了半晌,突然道:「我想起来了,焕之曾在书信中提过徐溪这个地方,很多年前我们便派人拿着焕之的画像去找过,但当地好像都没人见过他。」 「现在看来也很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他遮挡了自己的面容。」陆赐沉吟片刻道。 沈家拿着画像过去也没找到人,其中的可能性很多,但现在既然玉坠上出现了这个地址,那他定是要派人过去看看的。 当天送走了沈家人后,等到沈浪元与几位夫人吃茶回来,陆赐当即便与她说了今日在玉坠上的发现。 沈良沅听后大吃一惊,她在爹爹过世后便戴着这枚玉坠了,去到蒋大成家后怕金氏看见她的玉坠也要拿去卖钱,她还格外的小心翼翼。 那时候她不知摸过这枚玉坠多少次,竟一点都没发现这些。 于是陆赐便又手把手带着她凑在烛灯下看清了那几个小字,然后低声道:「你爹应当是故意做过特殊处理不想让人发现的,我准备明日便派人启程去到徐溪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沈良沅点点头,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将玉坠放在你这儿果然是对的。」 虽然不知道皇后要找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但被她爹爹这样小心藏着的东西定是很重要的。 两人说完玉坠的事,沈良沅又说起了自己这头。 今日邀她出去吃茶的正是之前陆赐说过的内阁袁大人和梁大人的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下午几位夫人在城西一处园子里赏晚秋的花,边吃着茶闲聊,沈良沅初到京中,多是笑眯眯地听着两位夫人说话,言语间也能察觉出她们在试探什么。 陆赐早前既然说过可以与这两位夫人聊聊,沈良沅便也挑着些不那么关键的地方给两位夫人说起,比如皇后招她进宫这种人尽皆知的事,她便多说了两句。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陆赐之前交代她的事。 于是沈良沅除了说这些,言语间还说了许多他们在双梁时陆赐管着一州的兵如何不易,又说起双梁城里王府如何清贫,下人都不多的…… 这些都是陆赐让沈良沅放出去的话。 用他的话来说,便是,朱家想用陛下的昏迷来给他施压交出兵权少不了要造势说他拥兵自重有异心,在双梁占山为王,那他便提前给自己造吧。 中心思想便是,带兵又累又穷,谁爱带谁来带。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透镜就是放大镜,古代其实是有这种东西的,好像是一种水晶 不过后面写的都是为了剧情需要的杜撰哈! 第79章 沈良沅不仅在外头说陆赐这个王爷平日里太过刚正不阿什么礼都不收所以一点都不富裕,自己也从头到脚也都是朴素的打扮,就连身边的冬葵都叫沈良沅给换了身衣裳。 而她自己本就是小村里的出身,早就习惯做这样简单的穿着,所以举手投足间丝毫不显刻意违和,内阁家的两位夫人没怎么怀疑当即便信了。 他们本就是受了自家老爷的吩咐从沈良沅这头来试探试探陆赐在这时候入京的意图,毕竟他说到底还是兵权在握,陆家虽一门都是忠烈,但万一呢? 如今陛下迟迟不醒,皇后听政的时间越久朝中各位大臣便越是不安,若这时候再来个异姓王起事,那大庸便当真是要人仰马翻了。 况且早就听说了宁北王娶了个小户出身的姑娘做王妃,没有什么城府,应当是不会撒谎的。 陆赐听了沈良沅与两位夫人的聊天,对她进行了一番大肆的夸奖:「绣绣做得很好,我就知道将这些事交给你肯定没问题,日后再有哪位夫人来找,你便也这么说。」 沈良沅听着陆赐对自己的一通夸奖,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就不错啦?夫君对我的要求也不是太高呢。」 陆赐看着沈良沅这副模样,一时半会突然不知道她这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抿了抿唇,试探问了一句:「那我以后是要要求高点?」 沈良沅继续逗他:「原来真的对我要求很低,看来夫君果然还是不太相信我的,哎。」 陆赐:……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看向沈良沅,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有些委屈的小声道:「绣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做得很好。」 沈良沅「扑哧」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细白的手指扣进去,靠进了陆赐怀里:「我逗你的呀,你好傻。」 陆赐心里松了一口气,轻轻蹭了蹭她的鬓髮,兀自嘀嘀咕咕:「看来是入京后的事情太多,疏忽了李沐骞那本书的学习,等这阵风波平息了还是要拿出来再研读一下。」 「你还把那本书都带来了?」 沈良沅是在那时回到双梁后来知道陆赐有这么一本书的,陆赐很诚实的将这书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把书给沈良沅看,叫沈良沅哭笑不得。 万万没想到,来京城这样不太平的日子,陆赐还会把书带上。 陆赐觉得很理所当然:「我也带了其他的兵书,怎么了?」 沈良沅:把这本《与夫人的说话之道》和兵书等同……真不愧是陆赐。 她轻笑了一下摇摇头,小声说了一句「没什么」,继续懒懒地靠在陆赐的肩上。 在这一瞬,沈良沅终于有了些他们还在双梁的感觉,是这几日难得稍微能放松下来聊几句闲话的宁静。 想到这,她在心里嘆了口气。 只希望这样紧张的日子能快些结束,一切都尽早过去吧…… - 翌日,天还抹黑时,有三个年轻男人秘密出了城快马往钦州的方向去了,正是陆赐派出去徐溪的三个暗卫,也是他所有暗卫里实力最强的三个人。 为了避免被朱家的人盯上,他们特意选在黎明前夕人最睏倦的时候走王府的暗道离开,并从京郊赵衡天的军机大营出城,确保身后没有跟着人后才进了旁边山林,沿山路走远。 陆赐知道朱家定会派人在王府附近盯着,所以每一步他都需得算好。 待天渐渐亮起来,赵衡天那边没有传来什么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代表人已经成功走了。 又过了几日,等到要去法觉寺见太后的这天,陆赐决定在白日里先去马府见见马大人。 他没有将人约到王府,因为既然马大人身边有人看着,那即便请他到王府来说话也定会有人跟着,无甚用处,不如他亲自登门。 这才是他看见陛下昏迷之后应该要做的事。 在朱家的筹谋里,他应当是要有这么个动作的,那便如了他们的愿就是。 他们越多的事情如愿,可能便会越容易放松警惕。 沈良沅今日也与陆赐一起出门,她要过去沈府,准备陪祖母说说话,还想问问几位小姐妹喜欢什么样的图案,她也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事了,便想给她们每人绣一条帕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两人同乘马车走了一段,然后在一条路口分开。 陆赐下了马车拐进一个巷子,带着文竹一路到了马大人府上。 以前他没有来过马府,门房听见他自报家门吓了一跳,赶紧跑进府里去禀告去了。 陆赐看着门房跑走的模样心里有了个数,还好,马大人这府上也不是把人都换了,他估摸着朱家可能是安排了人贴身跟着他,类似侍从或者侍卫的角色。 这样他还能让文竹在马府其他下人那儿套套话。 不一会儿门房便回来了,恭恭敬敬迎着陆赐进府,一路带到了前院会客的厅房里。 马大人已经在屋里等着,他一进去便迎了上来,面带笑意地朝陆赐打了招唿,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两人表面寒暄着,陆赐注意到他身边跟了两个侍从,一左一右,他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两眼,嘴上只道自己刚到京中没多久,今日才得空来拜访,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谢谢他在自己与大戎一战时帮的忙。 言语间透露的便是那时候他要带沧州的兵去西境退敌,沧州的将领突然被他人调派多有不愿,还是马大人传了旨后又帮他游说,这才顺利将兵马带走。 其实都是胡编乱造的鬼话,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但马大人却面不改色地接了陆赐这一茬话直说「客气」,跟真的似的。 如此一来陆赐便懂了,现在跟在他身边的这两个人确实是朱家安排看着他的,他并不方便说话。 陆赐刚刚那番话一是试探马大人旁边的两个侍从,二便是传递一个错误消息,若这两人当真是朱家的人,定会将这件事上报上去。 皇后没发现他手上有沧州的虎符,那索性就再传点消息出来,表明他至少与沧州的将领是有些龃龉的,日后真要做什么也不会先联合那头。 在偏厅浅聊过几句后,陆赐提出想与马大人手谈一局,马大人应了,于是带着陆赐去了书房,两人摆好棋桌拿出棋子,马大人在棋桌的一边站定,然后对陆赐做了「对面请」的手势。 陆赐一撩衣摆坐下,不经意抬眼,突然看到马大人的背后,他的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 那上头盖着马大人的印章,是他自己所作之画,这画上是一处林间瀑布蜿蜒而下,渐渐分出好几股水流,最后落入崖下的深潭里。 这幅画题了一首五言律诗,看起来也是马大人的字。 整幅画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挂在书房里跟自我欣赏似的。 陆赐的目光很快便从那副山水画上收回,平静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马大人身边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出他眼里藏着的那点异常,只在马大人身边守着,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这一局棋下的颇激烈,半个时辰后,最终以陆赐赢下两子而告终。 马大人「哈哈」朗笑两声,对陆赐拱了拱手:「还是王爷技高一筹啊,我自愧不如。」 陆赐摆摆手道:「与马大人这盘棋已是下得尽兴了,那我今日就不多叨扰了,这是给马大人备的一点薄礼以表之前沧州的谢意,大人收下便是。」 马大人寒暄一阵后收下了东西,将陆赐送到府门口,两人便像普通的好友拜访一样在门外辞别了。 然而走过一条街后陆赐却没有回府,而是脚步一转,在京中的大街小巷里逛了起来。 跟在后头的文竹冒出一脑门的问号,不知道王爷这是在干嘛呢? 他瞧着王爷也不像是漫无目的似的,每走到一个路口都会微微停顿一下,在两边的店铺转悠一圈,然后才去到下一条街。 就这样走过几条街后,陆赐站在了一个药材铺前。 他走进铺子里随便说了几味药材,然后便与掌柜的攀谈起来,言语间提到了刚刚在马大人书房那副山水画上的诗,掌柜眼里一动。 那首诗是马大人自己作的,若是没去过他府上书房的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掌柜的看了陆赐一眼,这次目光落在了他挂在身侧的腰牌上,然后心里肯定了几分,说了一句「失陪」后,他转身去了店铺的后院。 没多久等他再出来时,手上提了一小包药材,他递给陆赐,笑道:「老夫觉得公子可能还需要这味药,公子一併带一包回去吧。」 陆赐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最后拎着几包药材走了。 回府的路上,文竹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你刚刚这是在干嘛呢?」 陆赐瞥他一眼:「与人接头,这你都没看出来?暗卫营当初的训练都叫你忘脑后了?」 文竹:「我当然知道这是在街头,我是想问王爷你是如何找到这儿的?」 明明他今日都跟着王爷啊。 陆赐垂眸看了一眼手里那包刚刚掌柜给他的药材,低声道:「马大人书房里那幅画是一个地图,用这种法子传递消息是当初我们在去沧州的路上我闲聊说起的。」 所以他一进书房,摆棋盘时马大人是故意先占了棋桌的一边,引着他在另一边坐下,让他抬头便能看见那幅画。 在那幅画瀑布落下的深潭周围画了许多草药,陆赐以前常年打仗,简单的药材自然认得,是以在那条巷子里看到唯一一间药材铺时便心里猜了个大概。 马大人可能找机会在这儿给自己留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第80章 陆赐想着这包被特意给过来的药材到底是什么,边往王府的方向走,却在半道上遇见了骑着马匆匆赶过来的沈煜。 见他面有焦急地朝自己走来,陆赐微微蹙了一下眉,问道:「怎么了?内兄是找我?」 「王爷,阿沅今日刚刚到沈府又被皇后召进了宫里,但已经一个时辰未出来,祖父担心有什么事便派人去打探了一下,竟听说好像是皇后要将她留在宫中些时日!」 上京明明已入初冬,沈煜却还是在马上赶来时额间冒出了一层细汗,他抬手按了按,喘了口气,这才忧心忡忡地看向陆赐:「祖父让我赶紧找到王爷将事情告知,不然等到宫中来人还不知什么时候了。」 况且若是宫中来人,那便只是来知会此事,人已经被留在宫中了,到时候他们再想进宫去做什么便不那么容易。 所以当是要尽快入宫才好。 陆赐的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结,他想也没想便将手里的几包药扔给了文竹,吩咐道:「你带回去看好了,随身不离。」 然后又迅速对沈煜道了一句:「借马一用。」 便翻身骑上沈煜的马朝皇城去了。 一路上陆赐在心里飞快将皇后此番突然动作可能的原因都想了一遍。 他确认过派去徐溪的人并未露出什么马脚,来见马大人也是今天刚刚发生的事,从面上看,他目前根本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朱家的东西,在他们眼里,自己现在应该就像一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但什么也没找到。 如此看来,皇后也有可能是突然找到了一个什么由头正好能将沈良沅留在宫里,于是便在今日顺势将人留下,好在日后万一事情未如他们所料的发展,也还有一个可掣肘他的人在手上。 陆赐神色沉下来,等到了宫门前,将马往旁边一处树桩子上一栓,他大步流星进了宫门,路过门口当值的禁卫军时只将腰牌晃了一下,半步也没多做停留。 但他到底是一个外臣,即便能自由出入皇宫那也仅限于前朝几殿,他若想去后宫还需得提前让人通报皇后。 而陆赐这个提前,就是在半道上随手抓了一个小太监过来,让他现在跑去皇宫宫里禀报,说沈良沅身体不好,他现在要来宫里接人回府了。 甚至这小太监跑得也不够快,都没有比他提前多少到,刚在宫门口跟皇后宫中的宫人把话说完,陆赐后脚便到了。 就是突出一个敷衍。 那宫人看着紧随其后就到了宫门外的陆赐,一时愣在当场,没听说过话刚传到人就来了的,这还是王爷,被召进宫的是他说「身体不好」的夫人,于情于理好像都该让王爷进去吧? 宫人在心里嘀嘀咕咕,给陆赐行了一个礼后只让他「稍候」,然后便进宫去禀告皇后娘娘了。 陆赐给了那个小太监一点银子将人打发走,自己等在外头。 倒也没等太久,刚刚进去传话的宫人便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赐便面无表情的跟着她进了皇后的栖凤宫。 彼时沈良沅正坐在前殿,刚刚宫人来报的话她都听在耳朵里,听到陆赐来了,她笼在身前的手微微紧了紧,提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了些。 不管陆赐能不能将她带出宫,但只要看到他,她心里便能安心一些,哪怕最后还是要留在宫里,她心里也会有些底。 等宫人领着陆赐进来,沈良沅一瞬便抬眼看了过去,两人的目光相撞,她能看出陆赐眼底的隐忧,便轻轻朝他笑了一下,想让他不要担心。 两人短暂的碰了碰眼,陆赐便向皇后行了个礼,然后开门见山,说是来接沈良沅回府的。 他言辞恳切:「内子身体有些顽疾,不能受风受寒,鲜少在外久待,故臣特意来接她回府,还望娘娘体谅。」 其实沈良沅的身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好了许多了,但陆赐自然是要故意说得严重一些,好叫皇后放人。 沈良沅低着头,在陆赐来后便一副乖巧小媳妇的模样,没有插话。 然而皇后这次却不打算放人。 她微微笑了一下:「本宫不知王妃有顽疾,这倒是本宫疏忽了,今日请王妃入宫其实是因着前两日本宫在太后宫中瞧见了王妃送那条抹额,实在是惊嘆于王妃的绣工。」 「王爷应该也知道,本宫当初得陛下赐了一件御霓裳,一直珍视至今,」说到这皇后似是眼睛红了,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方才接着道,「陛下如今迟迟未醒,本宫心里难受,总是回忆起过去,昨日便将御霓裳又找了出来想看看,却发现叫虫蛀了些线……」 「本宫心痛难当,想起王妃绣工了得,这才请王妃进宫望能帮本宫重新修復一二,宫中如今的几位绣娘不如王妃,本宫是不放心的,但这是御赐之物,怕是得要王妃留在宫中几日,修补好了方可出宫。」 原来是有了这么个理由想让沈良沅留在宫中…… 陆赐敛眸,缓缓道:「御霓裳绣工精湛,当初是大庸几位技艺卓绝的绣娘所制,臣等虽愿为皇后分忧,但内子恐力所不及,娘娘怕是要另请高明。」 皇后笑容满面脸在这一刻冷了下来,她皱眉看着陆赐:「不过是一件小事王爷却几番推拒,陛下如今还只是卧病在床,王爷便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么?」 陆赐拧眉,心里嗤笑一声,皇后这时候发难倒是反应快,想抓着他这点把柄落下口实,暗指他无君臣之礼,已经开始无视皇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但皇权就能压着人大臣身子不好的夫人在宫里给她绣花了? 陆赐当即便准备再辩回去,却被沈良沅一下拉住了手。 沈良沅刚刚一直在旁边听着,在皇后说出这话时心里隐隐觉得也有些不好,她总感觉现在还不是和皇后撕破脸皮的时候,与皇后维持表面和睦,王爷在外头查事也会方便一些。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事情又变得更加困难了。 于是沈良沅悄悄拉了一下陆赐,而后温声朝皇后道:「娘娘息怒,王爷的意思是怕臣妇力有不逮,恐损了陛下御赐的衣裳,不若娘娘让臣妇先看看那件御霓裳呢?臣妇也好心里有个数。」 她的态度很软,且不无道理,她也没说不做,只是想先看看自己要修补的衣裳而已,皇后总没有理由说什么了。 皇后闻言淡淡地看了沈良沅一眼,面色稍缓后,叫宫人将那件御霓裳拿了出来。 衣裳挂在架子上,撑开了形,沈良沅起身走过去,当真仔细看了起来。 她虽然系统地学习绣法也才不到一年,但也一眼便能看出这件衣裳刺绣技艺卓绝,比她到现在为止见过的所有绣品都要完美,它甚至不能称为一件衣裳,而是一件作品。 陆赐刚刚说这是由整个大庸技艺最顶尖最精湛的绣娘所制,可能整个大庸都只此一件,果然不假。 沈良沅绕着衣裳慢慢走了一圈,神色十分认真,突然她的眼里划过一抹异色,继而被一点疑惑取而代之。 只是这一瞬的神色很快被她藏好,谁也没有发现。 陆赐刚刚被沈良沅拉了一下,心里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但若今日皇后非要强留,他是宁可与她撕破脸皮的。 若是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住那还要他这个夫君有何用? 皇后根本没有过多关注沈良沅,而是注意着陆赐的神色,知晓沈良沅擅长刺绣后她便想到这是个难得能加以利用的机会,只要将沈良沅留在宫中,何愁日后拿不住陆赐? 这次放了沈良沅出宫,那之后再想找机会便比今日难了。 两人各怀心思,然而谁也没想到,沈良沅仔细瞧完了衣裳,竟然主动道:「娘娘,这御霓裳当真十分精巧,许多地方绣法都比臣妇要厉害许多,好在衣裳有损的地方针脚还不算太难模仿,臣妇倒是可以修补的。」 陆赐一瞬便看向沈良沅,心里不知绣绣怎么答应了下来,就连皇后面上都露出几分惊诧的神色。 沈良沅却像没发现似的继续道:「只是臣妇有用得惯的绣针在府中,恐怕要叫人取来才行。」 皇后饶有兴味地又看了沈良沅两眼,心里不屑一笑,这位王妃倒是有趣,陆赐赶着进宫想将她带出去,她倒好,自己应了下来。 小地方的村姑到底是不怎么聪明,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之间的利害关系,早前是她高估沈良沅了。 「王妃有用的顺手的东西自然可以叫人送进宫来,既然如此,本宫这就让人去给王妃收拾个院子出来。」 皇后笑眯眯地应下,又看向陆赐,恢復了之前的和颜悦色:「阿赐也不用太担心了,王妃的身子我自然会让御医照看着的。」 陆赐没接话,只看着沈良沅眉心紧锁。 沈良沅瞧着他的神色,知道他心里不愿,便走过去拉着他到了一旁,然后对皇后笑笑:「娘娘,臣妇要用的东西与王爷说,让他回去告诉臣妇的婢女将东西找出来送进宫就好了。」 皇后没拦着,沈良沅都留在了宫里,她与陆赐还能说什么呢? 沈良沅便与陆赐走到了门边,她悄悄握住陆赐的手紧了紧,扬起眉眼朝他安抚的笑了笑。 然后站在门边絮絮叨叨让他记下自己要的东西,她边说边想边补充,语速不快,时不时歪头思考,终于在发现皇后懒得盯着他们后,在某个停顿里,一下扣住陆赐手,飞快且小声道:「衣服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属于是一个里应外合 也不用担心绣绣,我们绣绣也很厉害的~他们都在做自己擅长的事! 下午看了一下太空舱的发射直播(对不起我在上班摸鱼哈哈哈)好激动鸭!! 然后!我又又又又改文名了!最后一次! 第81章 陆赐听到沈良沅的话时眸光一闪,他侧身站在门边,这时不动声色地看了里头一眼,皇后正坐在椅上低头喝茶。 所以绣绣是因为发现那件御霓裳有东西才答应留在宫中的? 但现在他不能直接问出来,只道:「确定就这些了么?你要吃的药呢?」 沈良沅抬头看陆赐,眨了眨眼睛。 她不需要吃药,但陆赐既然这么说,他便应该是有什么安排,她点了点头:「嗯,我确定就是这些了,药也一併带过来吧,王爷不用担心,我也不能总在屋里待着,御霓裳珍贵,我能替皇后娘娘分忧是好事,该仔细着做。」 陆赐在借话问她可看清了那衣裳上的问题,她便借了话回他,她确定有蹊跷,也告诉他,她不想一直躲在他身后,她可以帮他,也会在宫中仔细小心。 陆赐深深地看了沈良沅片刻,终于嘆了口气,替她将鬓边的几缕发别至耳后,俯身与她静静对视,低声道:「你身子如此,不管如何我都不放心你留在宫中,但既然你愿意……」 他牵着沈良沅的手重新走到皇后面前,沉声道:「内子希望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臣自然不会再阻拦,只是臣忧心她的身子,望娘娘体谅,准许臣能每过两日进宫一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陆赐这招是以退为进,既然皇后非要沈良沅留在宫中,他便以此为条件,换一个能时常出入后宫的机会。 这样他不仅在宫中的自由范围能有所扩大,也可以时常入宫与沈良沅交换消息,还能确认她的安全。 他用的理由很正当,面上看起来已经是退了一步,若皇后再不允,反有以手中权利压人,不顾朝臣家眷死活之嫌,陛下向来将以德治国挂在嘴边,皇后这么做必会有御使出言。 果然,皇后眯了眯眼睛,没想到在这儿被陆赐反将了一军。 她确实只能先应下,现在朝臣们正是敏感的时候,她和陆赐两方的博弈谁先落个话柄口实都会在这种时候立刻陷入舆论的下风,丧失先机。 虽然皇后自认朱家筹谋这么些年,只差这临门一脚,成功只是早晚的事。 沈良沅听了陆赐的话,正想着皇后是不是又要驳了,就见坐在椅上的皇后已经点了头,面容和煦的应下,像是没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于是陆赐得以每隔两日进宫瞧沈良沅一次。 皇后没有将沈良沅安排在自己宫中,而是让人收拾了栖凤宫旁边的一座小殿,然后亲自挑了人过去伺候。 她到底还是要防着陆赐一手的。 陆赐也不在意,他本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能确认沈良沅的安危,其余的已经是次要了。 沈良沅就这样在宫里住了下来,这天陆赐直到离开时都还是一步三回头的。 她抱了抱他,趴在他的怀里小声道:「我厉害着呢,不是暗器都练成了?」 陆赐无视站在不远处守着他们的宫女,旁若无人将用脸轻轻蹭了蹭沈良沅鬓髮,声音也很低:「那我给你送三百根针来。」 沈良沅:……倒是也不用那么多! 待陆赐走后,沈良沅等着冬葵给她送来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里面有陆赐给她的解毒丸,还当真悄悄塞了一个荷包,放着百十来根银针…… 沈良沅在屋子里看到时差点笑出声来,然后从荷包里取出几根针,仔细别在了自己的袖口藏好,再把荷包挂在身上,又轻轻拍了拍,无端的便安心了些。 就好像觉得这些针便是陆赐送给她的护身符一般。 其实她虽然主动答应可以留在宫中,但要说一点都不怕是不可能的,她也会胆怯,会害怕出什么意外,谁会不怕死呢? 她还想和陆赐一起白头偕老,一起走过很多很多年,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呀。 但她不想做一个只能躲在他身后,什么都做不了的人。 既然这次她可以帮上忙,那她便想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沈良沅握住那个小荷包,她不会拖陆赐后腿的,会先保护好自己。 - 陆赐离宫后没有马上去法觉寺见太后,而是先去了一个书局。 在见到书局老闆后他拿出了一个木牌,上面是闻人家的族徽,老闆立刻请他去了后院,恭敬作了一揖:「王爷有何吩咐?」 这是闻人家放在京城里的消息人之一。 陆赐开门见山:「让宫中我们的人多注意荷芳苑的动静,王妃近些时日住在那处,一旦有事立刻报给我。」 在书局老闆点头应下后,陆赐便没再耽搁时间,骑马去了郊外法觉寺。 彼时以接近傍晚时分,进入初冬的上京城天色已悄然暗了下来。 太后今日去法觉寺为陛下祈福,会在寺中夜宿一日,翌日一早回宫。 宫中贵人来祈福,法觉寺自然是在这两日谢绝了所有香客上山,在山脚便有侍卫值守了。 陆赐早前来过法觉寺两次,他想了想,牵着马进了旁边的树林,然后将马拴在一棵树边,从林子里绕到了法觉寺的后院,几个轻工翻过围墙进了寺中。 太后既然让他自己想法子去见她,那自然是想要避人耳目,是以陆赐特意挑了入暮之后,在一刻钟后找到了太后的借宿之所。 寺里其他的地方侍卫很多,到了太后这个院子却都守得远远的,应是得了太后的吩咐。 屋前只有一位太后的婢女在候着,正是之前带沈良沅去太后宫中的阿兰,不过陆赐也不认识,只是在看到他现身后这婢女面不改色,相反还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便知道这该是太后信得过的人。 陆赐进了屋,阿兰轻轻将门掩上。 背对着门口跪在蒲团上诵经太后停下了转着菩提珠子的手,淡淡说了一句:「阿赐来了。」 陆赐主动将手臂递了过去让太后扶着起身,微微点了点头:「见过太后。」 太后抬头瞧了瞧他,刚刚还神色浅淡的脸上有了些笑意,拍了拍他的肩道:「哀家也是许久未见你,又长结实了。」 陆赐认真告罪:「入京后一直未进宫拜见太后,是阿赐的不是。」 「如今的情况,你也不宜入宫见我。」太后轻嘆一声,让他扶着去了一边椅子上,「罢了,今日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哀家有东西给你。」 说着,她从随身所佩的香囊里拿出了一枚虎符。 烛光下,陆赐眼神骤然一凝:「太后?」 太后将那枚虎符放进他手里,目光微沉:「这是陛下给哀家的,让哀家京中有变时想办法把它交到你手上。」 「什么时候?」陆赐握着那枚虎符问道。 太后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知落在了屋里的哪处,像是在回忆什么,缓缓道:「今年春末,陛下有一阵子感了风寒,好了之后便偶尔会觉乏累,招过好几次御医,调理后能好一阵子,过一段时日又会反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大抵是在七月时,陛下因着精神不济休了一日朝,那天他来了哀家宫中,将这枚虎符给我,也留下了话。」 只是当时皇上只当这是一个保险之举,也只当自己是最近操劳,身子不如以前,他作为一个帝王总会想的更远,甚至遗诏也是粗拟过的。 万万没想到,竟就是枕边人动的手脚。 陆赐收好那枚虎符,又问了一些陛下身子出现异常那段时间的细节,但太后久居后宫,如今年事已高也鲜少再关注外头的事,知道的与陆赐已经查得的大差不差。 末了,她道:「王安一直是陛下身边伺候着的太监,其实有些事他应该比哀家知道的更清楚,但……只怕是人已经没了。」 王安便是王公公,陆赐此番入京确实没有瞧见过他,早前闻人南星的消息是他生病告了假,但等他来京这又过了好几个月了,还是没见着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不比马大人,马大人是朝中大臣,与各位朝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陛下心腹,一旦突然处理了便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而王公公即便现在是内务总管,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随侍陛下身边的太监,即便告病休养消失了一段时间,朝臣也不太会在意,陛下身边的下人他们有什么好置喙的? 更何况现如今陛下还昏迷着,大家都如懵了头的苍蝇正慌着呢,谁还顾得上一个太监? 陆赐突然想到今日在药铺拿到的东西,马大人费了那么大的心力来藏,也许会有什么线索。 他没再在太后这耽搁,告辞后便原路离开法觉寺,从林子里骑上自己的马回了王府。 文竹一直在府中等他,见他回来了便立刻要跟着去书房,却见陆赐停住脚步,先让他去将冬葵找了来,而后问道:「让你给夫人送去的东西送到了么?她在宫中如何?」 冬葵点点头:「送到了的王爷,夫人让你别担心,她这才进宫半日呢。」 所以王爷你这问的会不会早了点? 陆赐皱了皱眉,低声自语:「才半日,总叫人觉得已经过了许久似的。」 冬葵和文竹在一旁听了面面相觑,突然对这样「多愁善感」的王爷陌生了起来,他竟然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 虽然当事人可能还没有这样的意识。 陆赐只又嘆了口气,然后让冬葵下去了,继续带着文竹往书房走。 进屋后,他自己点上灯,回身看向文竹:「将从药铺带回来的药拿过来吧。」 文竹便将那几包药材放在了桌上。 陆赐挑出那包掌柜单独给他的,打开后发现里面除了寻常的药材还有几张纸,上面是马大人的字迹。 作者有话要说: 90章以前我必能正文完结!g先立好感谢在2022-10-31 15:54:05~2022-11-01 17:5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书房里开了一扇窗,初冬的冷风让桌案上的烛火明灭摇摆,衬的陆赐的脸也晦暗了几分。 马大人给他的东西类似于一份起居注,是他的的字迹,但却是陛下的起居注,陆赐推测应该是王公公的记录。 至于为何会由马大人誊抄了一份,从上面的内容来看,很可能是王公公后来察觉到了什么端倪,特意找了机会让他誊抄的。 只是也许王公公发现什么时也已经晚了,不然陛下不可能会到现在这番境地。 起居注并不是连续的,很可能马大人只誊抄了一部分他或者王公公觉得重要的地方,陆赐仔细看过去,发现有些地方马大人会额外圈出来。 三月初一,陛下额间刺痛,召张御医,诊曰吹风受凉,行针灸之术,好转。 四月二十七,陛下批阅奏摺至丑初,双目视物模煳,闭目后好转。 五月初九,陛下偶感风寒,召孙御医开方调理。 五月十五,陛下连续三日觉精神不济,召张御医开方调理,戌时便歇。 六月二十五,陛下批阅奏摺至子初,有耳鸣之症,歇下方好。 …… 起居注停在六月二十五日,陆赐回忆了一下,闻人南星到双梁找到他时是七月底,那时他说王公公已经告病了,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换成了小高子。 从他得到消息再带到双梁,一路上又要以游山玩水掩人耳目,如此看来,时间是差不多是对上的。 陆赐将马大人圈起来的这几条又反覆看了几遍,然后将东西收好,决定明日一早去一趟沈府将这些告知沈太傅。 如今在京中他唯一的助力便只有沈家,若是没有沈良沅,他可能都还要再试探些时日,会平白耽误许多事情。 想到沈良沅,陆赐心里又忍不住想念起她来。 从成婚之后,除了他奉命出征那段时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与沈良沅分开过一天。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陆赐辗转反侧,又失眠了。 被子上似乎还有沈良沅身上那点浅淡的香味,最后他将自己的枕头换成了沈良沅平日枕的那只,在这丝浅淡温柔的清香里这才有了些睡意。 然而今日他没有人说晚安了,只好低低自语一句:「绣绣,晚安。」 然后闭上眼,缓缓睡去,可半梦半醒间总是会不自觉地动动手,像是想要牵住什么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陆赐鲜少如此,在宫里的沈良沅便睡的更不安稳了。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让沈良沅抿着唇在床上来来回回像摊煎饼似的折腾了半晌,最后实在睡不着,只能坐了起来。 她睡在陌生的地方,身边也没有熟悉的人,于是不敢熄灯,在里屋留了两盏。 抱着被子靠坐在床上,沈良沅发了一会呆,突然眼睛就红了。 白日里她想的好好的,这次自己可以帮到陆赐,一个人在宫里也没关系的,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寂寂宫墙之下,这偌大的宫闱更是静的让人心慌。 她想陆赐了。 轻轻吸了吸鼻子,沈良沅一把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泪,然后从枕下将那个装了银针的荷包拿出来握在手上,贴近胸口。 她便就这样裹着被子靠在床尾,直到黎明时分才将将睡了会。 翌日一早,她涩着眼睛被一个宫女叫醒,宫女没有不恭敬但也没有多和颜悦色,一张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不是沈良沅平日里醒来的时辰,加之昨夜一直没有睡着,又偷偷哭了,沈良沅的眼睛便有些胀胀的痛。 她低着头,看着陌生的锦被渐渐清醒过来,她现在是在宫中,不是王府。 沈良沅敛眸,一头青丝覆肩,片刻后抬眼问了宫女一句:「不知姑娘如何称唿?」 宫女还是神色平淡:「夫人唤我梅枝便是。」 沈良沅点点头,又道:「我用冷水净面便好,梅枝姑娘去帮我端一盆来吧。」 她故意端了些姿态,不想到时因为很多事她也能自己做而叫这些宫人怠慢了去。 沈良沅听说宫中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各个都是人精,她不能在这叫人拿捏了。 她记着自己要办的事,也知道这些宫女都是皇后的眼线,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要格外注意。 梅枝点头应下后退了出去,沈良沅便在屋里等着,悄悄又将荷包挂到了放衣裳的架子上,这本就是挂荷包的地方,不打眼。 她昨夜靠在床角一直蜷着身子,身上裹着被子,这荷包没叫梅枝看到,昨日别在袖口的银针也在夜里取下来放进了荷包里,今日她要换一件衣裳,须得再找机会别上去。 尽管麻烦,但保险起见,这银针是不能叫皇后发现的。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寒意透过肌肤侵入,让沈良沅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在宫里这段时日怕是只能每日都用凉水净面了。 上京的初冬比起青州来说冷了太多,她的指尖已经有些许泛红,但她还是神色如常擦干净手,重新进了里间换衣裳。 梅枝跟过去,一板一眼问道:「夫人可要奴婢伺候?」 「不用了,我不习惯人贴身伺候,在王府时更衣之事多数时候也是自己来的。」 沈良沅拒绝了,不太想宫里的人近她的身。 反正她是个村姑,不习惯人伺候也很正常。 梅枝听后也没说什么,却没有离开,而是候在了屏风旁边。 沈良沅瞧见,面露一些忐忑和不自然来,很符合她一个被人盯着有些不自在的小村姑角色。 与初次见皇后那日一样。 等她自己默默一件一件穿好了衣裳,梅枝叫人端了早饭进来,依然在旁边伺候着。 沈良沅轻轻抿了抿唇,面不改色地吃了两个花卷便说饱了。 她其实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怕食物有问题,好在昨日冬葵送东西来时也在荷包里放了小药丸让她吃了,说是陆赐千叮万嘱的解毒的东西。 沈良沅没有迟疑,昨日便找机会吃了。 尽管如此,昨日晚饭她也用的很少,不管如何她都会少碰宫里的吃食。 而梅枝在沈良沅用完早饭后退下去了旁边栖凤宫里。 她一五一十地给皇后禀了沈良沅从昨日到今早的情况,末了,抬起头面露疑惑:「娘娘,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做些什么吗?」 「陆赐防着本宫呢,解毒丸必会给他夫人备着,」皇后淡淡道,「他每两日进一次宫为的就是能及时发现沈良沅的情况,一旦有异常,他以此反咬本宫一口,本宫得不偿失。」 「可娘娘,我们不是还有……」梅枝欲言又止。 皇后摇摇头:「那东西可金贵的很,用在沈良沅这么个村妇身上本宫可捨不得,你盯着她就行了,只要人还在宫中,真要用她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现在先将衣裳送过去吧。」 她摆了摆手不再多说,梅枝便应了一声「是」,然后捧着那件御霓裳回了荷芳苑。 沈良沅留在宫里本就是为了这件衣裳,现在衣裳送过来了她自然心无旁骛专心研究起上头的刺绣手法来。 因着她一整日都待在屋里基本不挪窝,梅枝也不会时时刻刻在一旁,趁着她不在时沈良沅便把袖口的针重新在里侧别好,然后将那件御霓裳平铺在长方形的绣绷上,仔细看了起来。 她昨日之所以答应留在宫中,是因为发现这衣裳的纹样似乎有两种针法,有一种是后加上去的,在没有破坏原来纹样的基础上却有另外走线方式。 乍一瞧看不出来,因为隐在了衣裳的图案之下,但沈良沅从前便一直对针法很敏感,不然不会的在理县时就能看着别人绣的东西自己也琢磨出一样的走线来。 所以昨日她发现之后便直觉这件衣裳不简单,似乎是有人在上面藏了什么,只是一直没叫人发现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沈良沅开了窗,屋外一点冬日浅薄的光便照进屋里,她将那身衣裳对着阳光细看,翻来覆去一点一点研究分辨,偶尔在一旁的绣绷上用针试着还原些什么,这一整天便就这样过去了。 临近傍晚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良沅将衣裳和绣绷都收好放到了一旁,草草用过一点晚饭后便回屋翻起了一本书。 这些也是冬葵昨日带过来的,陆赐送给沈良沅在宫里打发时间用。 这天晚上沈良沅躺在床上时比起昨夜要适应了一些,可能是因为脑子里想着衣裳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绣线和针脚,加之又研究了一整日,所以这天她入睡的比昨晚要顺利一些。 只是晚间做了梦,梦里她还与陆赐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对着针线看的太久了,梦里她竟然在教陆赐绣花。 可是陆赐太笨了,一连捏弯了五根针,叫沈良沅这个「师傅」罚去外头面壁思过一个时辰。 第二天醒来时沈良沅莫名地笑了,因为这个有陆赐的梦,她没有那么低落,心情好了些。 想到明日陆赐就能进宫来,沈良沅拍了拍脸给自己打气,还是只简单用过两口早饭后马上便又坐到了绣绷前。 而没有沈良沅在身边的陆赐,连续失眠了两日后,这天睁开眼,想到还要再过一天才能进宫,心里便有些后悔,他当初就该跟皇后提隔一天进宫一次。 但今日他还有要事在身,只能赶紧起身收拾了在王府中等着一位客人上门。 这还是昨日他带着那张起居注去了沈府给沈太傅看过后,沈太傅思忖良久,说可以给他引荐的一个人。 这起居註上所写沈太傅其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早年时在哪里也见过这样的记载,印象中便是他这好友那儿。 只是昨日原本要直接将人请到沈府,没想到人却不在,如今沈良沅在宫中,陆赐不好连着两天都去往沈家跑,于是便让沈太傅帮忙带话,邀他那位友人今日过府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知道这是谁吧!23333 第83章 沈太傅的好友很快就在约定的时辰来了王府。 彼时陆赐正在书房里等着,然后便见文竹引了个人进院里,一进书房便笑道:「王爷您看这是谁来了!」 说着他便让开身子,金大夫那张面色红润又鬍子花白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陆赐面前。 陆赐:嗯? 金大夫:是你! 其实金大夫在敲开王府的门,发现门后等着他的是文竹这位熟悉的小哥后,心里就对陆赐的身份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他早前跟着陆赐他们一起上京,但从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陆赐是个非富即贵的人物,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王爷啊! 金大夫对自己这运气啧啧称奇,谁能想到呢,他竟然是帮王妃调理了月余的身子,想想竟然还挺有成就感…… 而陆赐在见到金大夫时也是吃了一惊,他想起这位老大夫之所以愿意做随行的大夫跟他们一起入京是说要来京中看一位故友。 「所以金大夫的故友便是沈太傅?」 「是啊,」金大夫点点头,都不需要陆赐招唿,自己在书房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老夫年轻时在上京待过一阵子,与老沈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他话音落下,已经有下人送了茶上来,陆赐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在金大夫喝了一口茶后,他拿出自己昨日按照起居註上的一些的信息重新写过的一张纸。 陆赐:「今日请金大夫来府中是有些事想问问大夫,金大夫先看看这个吧,可有什么慢性、病症会出现这些症状?」 原本陆赐是更偏向于陛下被人下了毒,但用毒很少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早前张御医说整个御医署的大夫轮番给陛下诊断过,都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御医里不乏擅长毒理之人,张御医便是其中一个,他作为专门为皇上看诊的御医,自然是样样都要比其他人更精通一些,但却也没看出什么来。 想到这儿,陆赐突然记起他认识金大夫时他说自己以前是个苗医。 苗医与中原医术有完全不同的两套体系,且西南之地群山峻岭环绕,交通不便,苗地之人鲜少到外头来,往往在那儿一待就是一辈子。 他们与中原交流甚少,自然医术也只是让人「略有听闻」,很少有人亲眼见过一二。 陆赐对这些的了解也是如此。 然而在刚刚这一瞬他突然想到,御医署的御医看不出的东西,是不是确实有可能不是中原医术中的常见病症? 思及此,他越发盯紧了金大夫。 金大夫只觉得自己身上感受到一阵灼热的目光,叫他压力怪大的,但还是凝神细细将纸上的内容看了,渐渐眼里露出一点惊讶来。 末了,他放下那张纸问道:「这是王爷哪位友人的病症?可叫大夫看过?」 陆赐点点头:「是一位长辈,已经找医术高明的大夫看过许多次,但都瞧不出是什么病来,前阵子人突然昏迷在榻一直未醒,家人十分着急,我昨日与沈太傅说起,他便与我推荐了您老,只是这位长辈如今不方便面诊,我这才只能将这些写下,金大夫见谅。」 金大夫点了点头,活了大半辈子十分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又不该刨根见底,他只摸着鬍子道:「若是以中原的医术体系,确实可能瞧不出什么来,王爷可能细细与我口述一番病人的身体髮肤有何异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陆赐仔细回忆,将来京第一日入宫见到陛下那一面时觉得有些奇怪之处都与金大夫细细说了。 金大夫听到最后,思忖片刻,缓缓道:「王爷,你这位长辈可能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蛊。」 「下蛊?」 这个词陆赐听得甚少,也从没遇见过。 听闻「蛊」是西南之地特有的东西,中原很少会有,也因为大家并不了解,所以「蛊」这个东西都是会带有些神秘的色彩,据说养一蛊十分耗费精力,有些蛊五年十年才方可成一蛊。 可朱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若陛下真是中了蛊,难怪御医署看不出问题来…… 金大夫知道中原之人对这些知之甚少,他低声解释道:「实不相瞒,老夫以前在寨中也是个蛊师,蛊的种类繁多,养育的法子也多,王爷长辈的这些症状很像是中了子母蛊,但老夫没能看见人,也不敢就下断言。」 接着,金大夫便将子母蛊这种东大概给陆赐说了一下。 「下子蛊一般从鼻入,数月后会侵入脑中,使人丧失自我神志,但却可以为体内有母蛊之人操控,能简单行动,甚至能言母蛊之人所言,就像一个傀儡。」 「子蛊入脑需要数月时间,在这期间,中蛊之人的五感会渐渐变钝,就如王爷所记的双目突然模煳,耳鸣等等,而因为子蛊需要成长,会慢慢汲取身体的热量,故而也会畏寒,且入蛊之初常伴有头风之症。」 「随着蛊虫的成长,中蛊之人会日益觉得疲乏睏倦,提不起精神,即便调养也不过是好个一时半刻,无法根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与陛下起居註上的对上了。 陆赐脸色沉了下来,暂且不去想朱家到底是如何得到这样的东西,只追问道:「那可有办法根治?」 金大夫很是慎重:「子母蛊是十分兇险的蛊,母蛊尚还好引出,因为只养在手臂,子蛊却是会入脑的,这要看中蛊之人颅内的子蛊长多大了,也要看中蛊之人原先身体素质如何。」 见陆赐的脸色严肃的已经跟一团墨似的,金大夫想了想又安慰道:「当然也可能会有些个例,而且看王爷跟我说的情况,你这位长辈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用金大夫的话来说就是,若是这人指尖从泛白到通红,那就真是神仙也难救了。 「不过王爷,你们可能还需要注意一点,」金大夫话说完,突然表情也冷肃了几分,「子母蛊是可以强行掐掉子蛊的,若子蛊一死,那中蛊之人也立刻会死。」 陆赐听后心下一凛,这便是说朱家现在随时都可以送陛下归天! 马大人也许是有了这样的直觉,所以才一直叫赵横天不要轻举妄动。 如今陆赐知道后也忧心了起来。 这就像是一个随时要爆的炮竹,总会叫人提心弔胆,所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解了陛下身上的蛊,其余的都可以放在后面再查。 陆赐当即问道:「金大夫,你可能解此蛊?」 金大夫闻言忍不住有些骄傲的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老神在在的笑了一下:「若是别的蛊我不好说,但这子母蛊是我在苗疆的师傅最擅长之事,我年轻时专门研究这个蛊,多少是有点心得的。」 不过说到这他又话锋一转:「只是若王爷想要我拔蛊的话,我必须要看到人才可以。」 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他根据那张纸上的内容得出的经验之谈,隔空看病自然不行,更别说隔空拔蛊了,他又不是个神仙。 陆赐认真想了想,在目前的情况下不管他以什么理由带一个大夫入宫皇后都会有所察觉并且提防,很难说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他便只能冒险在夜里偷偷将将金大夫送进宫里了。 陆赐在心里飞快想了个法子,突然又问:「金大夫,你们可有什么驱虫避蛊的东西可以带在身上的?」 金大夫看了他一眼,竟也没追问什么,只点点头:「自然也是有的,王爷若是需要我可以给王爷一粒香丸,随身佩戴便可,那香丸人是闻不着什么味道的,但大多数蛊虫不喜欢那个味道,一般就不会近身了。」 陆赐闻言放心了一些,低声道:「那便麻烦金大夫给我准备一粒香丸,算我买的,今晚子时过后我会带金大夫去见那位长辈。」 金大夫答应下来,虽然心里也嘀嘀咕咕,为何这家人看病要子时以后?都不睡觉的? 但还是那句话,他给的太多了! 然而老大夫万万没想到,陆赐说的带他去见那位长辈就是背着他在午夜后悄摸摸翻墙进宫啊!这是可以做的事的吗!? 当然是不可以做的事。 但如今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法,若是陛下能醒过来,陆赐肯定是要再请罪的。 他白日已经让宫中他们的小太监去给张御医送了消息,这时候张御医在陛下的寝殿当值,已经将宫人都支走了,而小高子这种夜深之时多是在一旁偏殿角房里休息,毕竟也不可能天天都十二时辰在这守着。 陆赐一路背着金大夫飞檐走壁到了寝殿,金大夫的胆子已经被吓掉了一半,坐在寝殿里半天都还没回过神来。 虽然心里有数,王爷的长辈非富即贵又那般遮遮掩掩的那还能有谁?但也没想到是要偷摸着进宫啊? 金大夫觉得自己被捲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这般冒险来都来了,他还是擦了擦汗,收敛了心神跟着陆赐走到床榻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他一介平民突然要给陛下治病还颇有些紧张,但依然仔细查看了陛下的情况,而张御医也在一旁与他小声探讨,两人琢磨着法子时,陆赐便去了殿外守着。 夜幕黑沉之下,整座皇宫像一头蛰伏的庞然大物,明明是个死物,却能叫人看出一副吃人的嘴脸,在夜色下越发阴森。 陆赐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天边几点星辰,冷风吹过时云层翻涌而过遮住了月光,这殿前便又晦暗了几分。 从入京起他这一颗心便一直提着,分毫不敢放松,陆赐之所以长居双梁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其实不喜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但有时候人在一个位置,却不得不因为肩上的责任去筹谋这些。 他有些想念秀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提及的这些皆为杜撰和艺术加工,多少有点不现实哈! 第84章 沈良沅这天晚上也是握着那个小小的荷包入睡的。 今天她也一整天都坐在绣绷前,一面慢慢修补衣裳有损之处,一面暗暗研究那些藏在正常纹路下的绣线,她似是寻出了点门道,只等着明日在绣绷上小小实验一番。 因着白天又要仔仔细查看那件衣裳,又要防着些梅枝,为了不在吃食上中招沈良沅甚至在晚饭的时候借用了小厨房,只说自己喜欢烹饪,所以时常自己做些菜,也很符合她小村姑的背景。 只是实在是很耗精力,是以今日她梳洗过后便早早躺下了,即便没那么快睡着,也会闭着眼睛休息一会。 今晚她又梦到了陆赐,梦里两人在种花,陆赐拿着一个铁锹大开大合把土弄得到处都是,又被沈良沅教育了。 迷迷煳煳之间沈良沅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痒的,不知怎么的突然醒了一会,她微微睁开眼,下意识往床边看了看,然后便在两盏昏暗烛灯下看到了陆赐那张已经两日未见的脸。 沈良沅本就不甚清醒,现下看到陆赐总觉得好像还是在梦里,她眯着眼睛揪着陆赐搭在她身前的手小声嘀嘀咕咕:「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去把土收拾干净么……」 陆赐:嗯? 他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俯身轻轻捏捏沈良沅软滑的脸,笑问:「绣绣做梦呢?」 感觉到脸颊边真实的温度,沈良沅这才稍微清醒了些,她惊得揉了揉眼睛,在确定确实没出现什么幻觉之后,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抓住了陆赐的手臂。 刚张了张嘴,又飞快往外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终于忍不住小声道:「夫君怎么会在这儿?」 陆赐替她顺了一下被睡得有些凌乱的发,声音也放轻了些:「我带金大夫进宫,便想着也来看看你,放心,守在你屋外的宫女我已经点了睡穴,一时半会醒不来。」 「你怎么会带金大夫进宫?」沈良沅忍不住问,这与金大夫又有什么关系? 陆赐抿了抿唇,神色严肃了几分:「我带他入宫看看陛下,陛下不是寻常病症,可能是中了蛊。」 「中蛊?」 这还是沈良沅没听说过的。 陆赐轻轻点头,但却没有细说,而是从自己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倒出一粒香丸递给沈良沅。 「这些日后我再与你细说,这粒香丸你一定要随身带着,能避免蛊虫近你的身。」 说着陆赐又扣住沈良沅的手腕把了把脉,见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心了些,但还是问了一句:「这两日你在宫中的吃食可觉得有什么异常?」 沈良沅摇头:「我吃了你让冬葵带来的解毒丸,在宫里这几餐吃的也少,今晚还是自己煮的东西吃,没什么问题吧?」 「嗯,你能在宫里自己做吃食更好,皇后应当知道我在防着她,现在弄些什么小动作没有意义。」 若是被陆赐察觉抓住了什么把柄再让人在朝中往内阁参一本,她便平白落了下风。 是以她既然留了沈良沅在宫中,不管如何,至少现在要保证沈良沅的安然无恙。 但万事无绝对,所以陆赐还是又叮嘱了一句:「你在宫中依然要小心,最好是能尽快出宫,久了我还是不放心。」 沈良沅看了一眼那搭在绣绷上的御霓裳,将这两日她这头的发现也与陆赐说了,末了她道:「我现在还不能肯定那些藏着在下头的绣线到底是有何意,但约莫已经摸出了些规律,只要能解开一处地方,那其余的几处也就很快了。」 陆赐轻轻应声,摸了摸沈良沅的头:「但你也要仔细身子,其余的都可以往后放放。」 沈良沅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轻轻点头,片刻后又有些不舍地小声问:「王爷是不是不能久待,很快要走了?」 陆赐贴了贴她的脸侧,也小声嘀咕:「是……但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睡着再走,金大夫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用带着他翻墙了。」 「你带着金大夫翻墙!?」沈良沅瞪大了眼睛,「金大夫已经六十多岁了!」 陆赐摸摸鼻子:「我背着他呢,而且金大夫腿脚还是挺好的。」 说完他好像有点不满,重新把沈良沅按回怀里贴紧她,低声道:「绣绣,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说金大夫,多说说我。」 沈良沅听了没忍住笑出来,轻轻戳了一下陆赐的腰:「什么时候了还在计较这个,等回去了我天天找你聊天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陆赐一听便开心了,他在沈良沅身边总是会轻松许多,也很容易开心。 于是就这样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放轻声音:「嗯,绣绣快睡吧,很晚了。」 他等着金大夫和张御医那边商量出个结果后才过来,确实不早了,等沈良沅睡下他再回到王府,估摸着也就能再躺一个多时辰便要起了。 但陆赐还是想来看她,看看她他能放心些。 金大夫已经被他和张御医安插在了御医署,白日里就找个无人去的藏书阁待着研究陛下身上的子母蛊,夜里也宿在御医署,这样金大夫不用出宫,在夜间也能趁无人时跟张御医再去查看陛下的情况。 御医署在宫中外三殿,平日里也无宫人进出,金大夫穿上官袍矇混一下还是可以的。 以今日金大夫所言,陛下所中的子母蛊养得非常精巧,不同于普通的子母蛊,他尚需要再研究几日后才能开始拔蛊。 陆赐搂着沈良沅轻拍,心里想着事,没过多久便觉怀里的姑娘唿吸轻缓下来,他微微垂眸,看见沈良沅安睡的脸,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低声道了一句:「晚安」。 他将人轻手轻脚的扶着躺回床上,又替她细细掖好被角,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捨地离开。 沈良沅在陆赐的怀里入睡很快,也很安稳,这后半夜便没再做梦,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 她醒来后眨了眨眼,竟然一时又有些怀疑昨夜是不是也是自己的一场梦,直到在枕头底下发现了那颗香丸,她才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趁着梅枝进来前,她将香丸也放进了荷包里,待梳洗用过早饭后,坐到绣绷前的沈良沅便一边修补着御霓裳一边等着陆赐进宫。 她心里想着陆赐,拿着手中的衣裳看时便也不那么走心,微微一错眼,突然便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字? 沈良沅手上的动作一顿,停下针细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她将衣裳撤下绣绷,换上了一块绣布,然后开始飞快地在上面绣着什么,渐渐地,当真绣出了一个类似汉字的纹样。 沈良沅心下微惊,被藏在原有纹样之下的竟然是字? 她头两日一直研究的很细緻,每一条走线都不放过,但却也因为太细緻了,只能看出一些绣了暗线的地方,却没把它们连成一个整体来。 反而是刚刚心不在焉的粗粗一眼,倒是看出了形状。 其实这字并不规整,应该是为了藏的隐蔽,自然要牺牲掉很多汉字的横平竖直,但却能瞧得出来是个「后」字的模样。 沈良沅悄悄往外头看了一眼,见梅枝这会并不在外头,便飞快拿剪刀将刚刚她復刻在绣绷上的这个字给剪了偷偷放进荷包里,然后再把这块布重新裁平整,多出的地方被她塞进了矮柜底下。 接着沈良沅继续一一看过这件衣裳其他几个藏了线的地方,御霓裳纹样繁复精巧,要藏线其实并不容易,要看出是字就更难了,毕竟寻常人可能连藏的那些线都看不出来。 在陆赐来之前,沈良沅已经把所有的藏线都理了个大概,就等着在绣绷上復原出来便可以看看这衣裳里到底写了什么。 但梅枝会时不时地进屋来端茶送水,是以她得格外小心不能叫发现了。 陆赐是晌午过后进的宫,一到荷芳苑便径直进了屋,也没理会在外头梅枝,「啪」一下便将门关上了。 毕竟他早前就说了沈良沅不宜吹风,关门关窗又有什么问题? 沈良沅一见他来了,想也没想就扑进了他怀里,被陆赐一把接住,然后抱紧她嘆了口气:「总感觉许久未见绣绣了似的。」 虽然夜里才来看过一次。 沈浪元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我知道这衣裳里藏了什么了。」 陆赐关上门窗就是想跟沈良沅说事情,听了这话便牵着她坐到一边的贵妃榻上,低声问:「已经有眉目了?」 「嗯。」 沈良沅点点头,然后拿出了荷包里刚刚剪下来那片绣布给他看,顺便还嘀咕了一句:「你给我送来的银针也太多了,我荷包里都装不了什么其他的了。」 陆赐想也没想,非常实事求是地脱口而出:「我是怕到时候你射不中,所以多准备点可以多试几次。」 沈良沅:…… 谁射不中了?她每次练习的时候明明都还挺准的! 沈良沅淡淡的瞥了陆赐一眼,陆赐便马上知道自己刚刚应该是说错话了,轻咳一声给自己找补:「我知道绣绣肯定能射中,就是想着多准备一点有备无患。」 这话叫沈良沅「扑哧」笑出来,轻轻打了他一下。 两人低着头一起看着那片布,陆赐思忖片刻后,问道:「你说这些是后来绣上去藏在里头的?」 「嗯,我能确定。」 沈良沅十分肯定,因为衣裳已经制作的足够精巧,这些线是人花了很大的心思才藏入其中,但尽管如此也不是完全没有痕迹。 陆赐将布收好,小心放到沈良沅荷包里,回忆道:「这件御霓裳在是有一年陛下赏赐给皇后的生辰礼,在制作好后直接便送到了栖凤宫,若有人能再接触到这件衣裳,只可能是皇后自己宫中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跟老婆贴贴。 老婆:你竟然带个六十多的大爷翻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第85章 陛下赏赐皇后这件御霓裳时,整个后宫无人不艷羡,看过这件衣裳的人也无不赞嘆一句巧夺天工。 那时皇后也十分喜爱这件衣裳,但凡是重要场合均会穿出来叫人看两眼,不过更多时候还是收在宫中由专人看顾照料。 毕竟御霓裳的用料用线都珍贵,也脆弱。 沈良沅听后疑惑:「既然如此为什么这衣裳还是破了啊?」 陆赐凝眸道:「不排除是皇后为了将你留在宫中故意为之,但之前我也听闻栖凤宫中专门负责料理这件衣裳的绣娘早年染疾病逝了,皇后之前新鲜劲过后也渐渐不那么重视,没有再专门安排人来,也许真叫虫蛀了也不一定。」 沈良沅看了一眼不远处绣绷上放的衣服,一语道破:「这衣裳是真的叫虫蛀了,破口被咬且有陈年的的痕迹,估摸着皇后是想拿出来做些手脚却没想到真破了,正好合了她的意,不过这些事王爷是如何知道的?」 「你要留在宫中,我自然事事要打探清楚为好,这是之前给闻人家带消息那个小太监说的。」 陆赐话音落下,又将子母蛊的事情仔细与沈良沅说了,让她在宫中也要多注意,虽然有香丸在身但也不可大意。 沈良沅不住点头,陆赐又重重嘆了口气,一下将人抱住,把脸埋下蹭着她的颈侧,忍不住喃喃:「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让你把这衣裳带回府去研究吧,我实在是不放心你。」 沈良沅像哄孩子似的摸了摸陆赐的头,轻笑一声:「在说什么傻话,皇后好不容易将我留在宫中,现在还怎么可能让我带着衣裳出去。」 陆赐抿着唇不说话了,他心里也知道沈良沅说的是对的。 如今只能希望沈良沅尽快将御霓裳上藏的那些字解出来,这样即便是晚上偷偷把人带出宫也可以,横竖他与皇后之间是不可能一直这么安稳的。 两人在屋里说了许多,末了陆赐又道今日天气好,沈良沅不能一直在屋里闷着,于是给她裹好一件披风便将人带着去荷芳苑后头的湖边走动。 梅枝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陆赐当做没看见,与沈良尽是说了些没有重点的闲聊之话。 他想在宫里多陪陪沈良沅,这日直到傍晚才走,陆赐特意让沈良沅去小厨房给他做了点吃食带回去,这样她也能顺便将自己的晚饭做了,省的栖凤宫又要送饭过来,多添风险。 离开时他几番叮嘱沈良沅,最后在她的目送下走出了荷芳苑,却是刚出宫就又开始算着过两日再进宫的事了。 然而不等陆赐回府,文竹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给他送消息,这消息急的甚至等不到他回去。 陆赐在宫门外一处茶楼的马厩便看了文竹递上来的一张纸,看完后他心道不好,立刻问道:「川连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文竹:「王爷,刚到徐溪,发现这个事情后便马不停蹄安排人送信入京了。」 「钦州的兵马屯在栗元,他们在徐溪发现踪迹,距离上京的距离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了……我要马上去见赵衡天,拿上我的腰牌,你现在亲自去开束告诉我爹不要轻举妄动,万不可动兵!路上不停,一定要快!」 说着陆赐立刻翻身上马,朝城郊军机大营疾驰而去。 文竹也没耽搁,立刻回府启程,若是一路快马不停,走近路穿林而过,到达目的地也要差不多十来日。 在去往军机大营的路上,陆赐面色冷沉,心里想着刚刚收到的这个消息。 他派去徐溪的暗卫发现了大批兵马从山间行过的踪迹,且探得就是钦州地界的驻兵,人数约莫两三万,可如今陛下昏迷着,谁会调兵? 只可能是皇后已经拿到了钦州虎符,不知找了个什么由头调了钦州的兵,但这兵却就不可能是要逼宫,因为钦州将领木朗早年得陛下有恩,甚至比起皇朝他更忠诚于陛下,是决计不可能倒戈的。 那皇后调兵便另有目的,这个目的只可能是落在他身上。 一种可能是为了防他带兵入京,但三万人,即便再加上赵衡天也防不住他手上三枚虎符可调的兵,那便只有第二种可能,要拖他下水。 现在他看似什么都没掌握,陷入劣势,但却与朱家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因为朱家忌惮自己手上兵权,不敢轻易对陛下最后下毒手,他们很可能还没有找到剩下的虎符。 这样一来,双方都在按兵不动,谁能先师出有名,谁就能先将对方置于死地。 朱家的这个「名」在于找到陆赐携兵权有反叛之心的行为,而陆赐便是要拿出证据证明朱家觊觎皇权已谋划多年,更胆大包天谋害陛下。 如此推测,这些兵怕就是朱家要给他捏的罪名。 只要兵马进入京州,皇后便能以如今只有他一人手握兵权可以调兵为由以此发难,一旦被打成反贼,哪怕那是钦州的兵,也会被他们说成自己已经与钦州将领联手,有了不臣之心。 自古兵权在手的藩王总易惹人忌惮,若这时候陛下再突然驾崩了,朝臣大乱,更不会有心思去追究事情真假,必将他做为乱贼要得而诛之。 至此,皇后哪怕手上没有虎符,其他几州的兵马为了护住朝纲也会将矛头指向他,朱家自是高枕无忧了。 更有甚者,他们很可能还会派人给他父亲传递假消息诱他从青州出兵,虽然以父亲的敏锐应该不会上当,毕竟出发前他就给陆老爷留过信,除非他亲自派人回去,否则绝不可妄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为了送消息能更快些,甚至让陆老爷从双梁先去了离京都更近的开束。 这都是陆赐离开氓城之前让闻人南星交给他父母那封信里的内容,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现在他必须立刻去告诉赵衡天这些事,不管怎么说,他守着京州,这些总该知道,上京也要立刻从现在开始戒备,避免出现什么意外。 于是快马赶到军机大营后,陆赐二话没说便抓着赵横天将这几日所查得的事全部告知,赵横天为人刚直,也一直深受陛下的信任,听了陆赐的话后勃然大怒,一把便抽刀噼了桌案。 「他们朱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家害皇上!」 陆赐冷声道:「朱家蛰伏这么些年,必是自认万无一失。」 赵横天啐了一口,想不通的来回踱步:「你说他们图什么?是疯了吗?储君早立了,他们只要安安分分,日后朱家必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现在却兵行险招?」 「先不管他们如何想,我来找你便是告诉你,眼下必须在京中加强布防,我担心朱家很快就要对陛下动手,到时若京中乱了,局面将很难控制。」 「王爷觉得朱家什么时候会动手?」 「钦州的兵行过雪照山后。」陆赐沉声道,「届时路程已过半,已经『方便』为人察觉,若这时候有州府上书所表,再让陛下临时『清醒』一时半刻,听到消息气急攻心而驾崩,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赵衡天愤怒的扬手一拍桌子,然后拍了个空,发现桌子已经被自己砍了,于是改拍大腿:「这群杀千刀的,老子恨不得现在就提刀进城将人砍了!」 陆赐知他也就是说说而已,这点理智还是有的,他拍了拍赵衡天的肩:「我已经找了一位擅蛊术的大夫为陛下拔蛊,但钦州来的兵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拦下,你这边可否派人赶过去?」 赵衡天想了想,突然道:「还真有人可以过去,我手下的一个小将与木朗的儿子有些交情,便派他去传消息吧。」 「我现在去请一张太后的懿旨送过来,你拿到后便让那位小将立刻出发。」 不然口说无凭,要人家如何相信。 事不宜迟,陆赐回城后又去找了一趟书局老闆,等宫内的小太监拿到了太后的懿旨送出后,陆赐方才些微松了口气。 只是暗卫的消息传过来需要时间,这时候钦州的兵至少已经又过了两座城,路程过半恐怕也要不了多久,若他们派出去的人没有赶上,那留给金大夫的时间也不多了。 陆赐拧着眉头,有些忧心忡忡,又怕金大夫还在不紧不慢,当即又想法子给御医署张御医送了消息,让他们抓点紧。 两日后,陆赐若无其事照例进宫找沈良沅,却一进屋就见发现沈良沅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连他来了都没发现。 他心下一凛,连忙「啪」一下把门关了将宫人都隔绝在外,跨步走向沈良沅在她身边半蹲下,抓住她的手扣上脉门,忧心问:「怎么了?绣绣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良沅像是这时候才倏地回过神来,见陆赐来了,当即都没顾得上说自己没事便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陆赐眉梢微微一蹙,看了一眼被放在绣绷上的御霓裳,心里也有些惊疑不定:「绣绣可确定?」 沈良沅轻轻点头:「我这两日试了整整两天,只要拆了原有的纹样,那些字一眼就能看出,再者,若想要确定,其实我去那地方找找看到底有没有东西就好了。」 「不行!太危险了,你在皇后宫中我已是很担心……」 陆赐不想沈良沅涉险,不同意她的做法,沈良沅也没有强硬要求,而是问起了宫外的情况。 于是陆赐便又将前两日与赵衡天说的事情告诉了沈良沅。 他原本想瞒下,怕她担惊受怕,但又担心沈良沅若是在宫中什么都不知晓会着了皇后的道,是以还是说了。 只是隐去了朱家此举意图构陷他于死地的图谋,将这笔草草带过。 沈良沅听了陆赐的话,指尖拂过那件御霓裳,长长嘆了口气:「世人都说宫中富贵,我却觉得若要天天活在这样的勾心斗角之下,倒不如做个普通百姓来得自在,只希望金大夫能医治好陛下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在外面这章还没捉虫! 零点过后更新正文终章!!(如果写得完) 第86章 今日是小雪,沈良沅和陆赐也到上京有月余了。 屋外冷风颳过,屋里燃着炭火,方才有了些暖意。 沈良沅在长嘆之后不再说话,陆赐揽过她的肩轻轻将人抱住拍了拍,低低道:「很快就会过去的。」 川连他们既然已经到了徐溪,如果顺利在典当行找到东西便会返程,而沈良沅在御霓裳上发现的字,若确有其事……难怪皇后会那般对待太子,也难怪朱家要在这个时候动手。 那他便更要保住陛下。 陆赐打算自己找机会去将沈良沅刚刚说的东西找出来,在此之前他同时约见了内阁的梁大人与袁大人,将钦州调兵的事暗中告知,并开门见山连陛下中蛊之事也一併说了。 早前一切都还在查探之中,他面见京中朝臣并无什么用处,因为没有可以说服他们的东西,反而会叫旁人疑心他是否趁着陛下卧床,有笼络之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但如今他说的子母蛊之事却与前些时日陛下的症状对上了,两位大臣也是在那段时日入过御书房几次的,想起陛下那时躺在御书房的榻后,还用帘幕与他们相隔,听他们说事也只是简单回应几句,声音也虚弱。 当即,两位内阁大臣便信了陆赐几分。 早前他们让夫人来试探陆赐的口风,自己按兵不动,便是想等着看陆赐的表现,毕竟如今朝中大家虽然都讳莫如深,但谁都能看出来因为陛下那道口谕朱家突然得势,太子年幼,皇后如今还得以听政,若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陆赐是个有兵权的藩王,同样让他们忌惮,不敢主动结交。 不过现在陆赐既然站出来表明了态度,他们也愿意暂时听信他。 陆赐提醒两位大人注意这时候与朱家走得近一些人,同时也希望两位大臣将这些告知其余可信之人,朝中总不能放任朱家势力越做越大。 两位大臣点头答应下来,接着几日陆赐便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按时进宫,其余时候都闭门不出。 他选了一天夜里去到栖凤宫寻了一物,却未将它带出,而是依然原封不动的藏在了那里。 在又一日沈良沅听后问起时陆赐低声道:「那里确实藏有一个锦盒,但我没有取出来,这样在御霓裳的秘密揭露时,当着众人的面挖出那个锦盒打开,才最有说服力。」 沈良沅懂了,轻轻点头,陆赐却又问她:「如今衣裳的秘密已破,我准备着手接你出宫,绣绣的衣裳补的如何了?」 沈良沅小声道:「前几日都在研究那暗线的事,我衣裳补的不多,明日一整日用来绣好它便可以了。」 「只是……」她犹疑了一下,「皇后怕是不会轻易放我出宫吧?」 陆赐闻言给了沈良沅一个小药丸,叮嘱道:「明天晚上你将这药丸吃了,第二日装病便是,这药丸能致人脉象紊乱,但于身子没什么伤害,我会再次以你病弱为由逼皇后放人。」 「好。」沈良沅轻轻点头,将药丸收好。 然而第二天入夜,还没等她服下这粒药丸,便觉荷芳苑有些不对劲起来。 明明亥时已过,沈良沅却觉得往日沉寂的荷芳苑里好像有了些声响,她本已坐在了床上,闻声便偷偷拿起自己的荷包,轻手轻脚走到了窗边。 她小心将窗户开了一条细缝,今日的院里静谧无风,却不知为何连地灯和廊灯都未点上,荷芳苑的院里有些黑漆漆的。 但沈良沅还是隐约看到她的屋子周围多了几个值守的人,腰间配刀,是侍卫的装扮,还有人在院子里走动,像是正在安排这些侍卫的值守的地点。 她心里一惊,皇后突然给她的院里安排这些人围着,是准备软禁她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沈良沅又看了一眼外头,然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窗。 她蹲在窗边想了想,握紧手上的荷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回到里间默默穿上了衣裳。 皇后往这处派了人来守,明日陆赐不一定能顺利见到她,若皇后以她要挟陆赐做什么,陆赐会很难办。 所以沈良沅想带上那件御霓裳偷偷离开荷芳苑。 其实之前决定留在宫中时,她心中便已经有了些准备,毕竟她留在宫中只是为了看看御霓裳上有什么秘密,并不想成为陆赐的软肋。 陆赐第一次入宫来看她那日带她去外头走了走,于是沈良沅便在那日记了一下荷芳苑的路,只要能趁着夜里熘出去,顺利的话她可以去到太后宫中。 本来若皇后没有突然派人来,她是不至于这样冒险的。 沈良沅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件御霓裳叠进了一个包袱里,然后又将外间桌上的几块点心也包了起来,一併塞了进去,有备无患吧,这是晚上的时候自己心血来潮做的,没想到还能用上。 准备好这些,她将包袱背在了身上,因为衣裳是宽袖,她为了行动方便,她还特意像从前在理县时一样将袖子和裙子用一根绸带绑了起来,方便行动。 沈良沅静静在屋里等着,等到外头重新归于寂静,一点声音也不再有,她復又将窗户挪开细缝往外看。 除了守在屋外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沈良沅的这间屋子前后都有窗户,前头是院子,后头是一个小花园,两边都有侍卫守着,连小窗边也没放过。 她若是能从小花园熘走当是最好的,但后头站着两个侍卫,她的银针一次却只能对付一个人,毕竟不是什么真的武林高手。 陆赐教她这个是为了让她防身,是以只教了人身上几处最易昏阙的穴位,只道她若有一日能用上,就对着这几个穴位刺针,只要位置找准了,不管是八尺壮汉还是武林高手都会顷刻昏迷。 但陆赐还没开始教她一次同时发两根针啊…… 于是沈良沅只能蹲在窗边静静等着寻找机会。 床已经被她用被子捏出一个人形,床幔也放了下来,里间还燃着的两盏烛灯有些晦暗,夜深人静,真便像她平日睡着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沈良沅在床边蹲了坐,坐了蹲,终于等到外头守着的一个人要去茅厕。 她一下便支起了上半身,贴在窗子的缝隙边听着外头两人的交谈,顺便从袖口取下了一根银针捏在手上。 待一个侍卫离开后,沈良沅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一刻也没有犹豫,手腕一动,银针便朝着剩下的那名侍卫脑后直直射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黑暗中那点微不可查的银光一闪而过,飞快刺入侍卫的后脑,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当即便身子一软,靠着一旁的廊柱缓缓滑了下来。 沈良沅立刻翻出窗户冲过去,藉助廊柱的倚靠扶着人慢慢躺下,没有弄出声响。 然后她蹑手蹑脚地回身将窗户关上,一刻不敢耽搁,在夜色中跑进了小花园里,她要从小花园后的角门出去,离开荷芳苑,去往万寿宫。 然而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在跑,没过多久,身后却还是传来了脚步声,是去茅厕的侍卫回来了! 沈良沅心里咯噔一下,喘着气加快了速度。 但她到底是个弱女子,再如何也不会比真有功夫在身的侍卫更快,沈良沅只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她却已经在喉间尝到了一点腥甜味,胸口都有些疼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边跑边四处张望了一下,想找个能暂时躲身的地方,突然看到了不远处一座假山旁那盏等有些眼熟,是太后曾指给她看过的那种制式。 沈良沅想到太后的话,心里一喜,又提了一口气飞快朝假山跑去。 耳边都是风声,她突然没来由地感慨了一下,若不是出身乡野,只怕现在连这点体力都没有了,这样想想,不免还要感谢自己这出身来。 而彼时的栖凤宫,太后竟也尚未入睡。 她刚刚将看过的消息烧掉,让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给她捏捏额间,闭目靠到了榻上,缓缓问道:「荷芳苑的人都安排好了么?」 「已经安排好了娘娘,都是按照您刚才吩咐的。」 「嗯,那便好,」皇后微微点头,「明日一早就让周御医来栖凤宫,告诉他怎么做。」 宫女应下,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贴心道:「娘娘还不歇息么?已经很晚了。」 皇后闻言睁开眼,静静看着桌上点着的一盏烛灯,她微微出神片刻,而后摇了摇头:「不了,本宫今夜该去陛下寝宫瞧瞧他了。」 她刚刚烧掉的便是国舅递来的消息,告知她钦州的兵已行过徐溪,让她先行将沈良沅控制起来,再过几日便会有奏摺递上京中,他们安排的戏码也就可以开场了。 所以她今夜要再去看看陛下的情况,免得到时出什么岔子。 皇后在心里细细琢磨着,然而这是外头却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接着便听门外有人道:「娘娘,高正求见!」 高正是栖凤宫的侍卫统领,刚刚便是他带人去的荷芳苑。 皇后闻言眉心一蹙,当即从榻上起身走了出去。 高正候在门外,见皇后出来了,当即跪下请罪:「娘娘恕罪,是小人安排不周,荷芳苑里宁北王妃不见了。」 「什么!?」 皇后没想到刚叫人围上,沈良沅便不见了,当即气得踢了高正一脚:「你是怎么安排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高正跪地不敢躲,连忙道:「不过小人已经派人去找,荷芳苑的每个门都有人守着,王妃定还在苑中。」 「那就快给我滚下去找!」 皇后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这一出变故叫她没想到。 沈良沅一个弱女子天天待在屋中,怎么叫侍卫围着她的屋子守都还能叫人跑了?! 好在她在荷芳苑每个门边都安排了人,她逃得出那间屋子,却决计不可能逃出荷芳苑。 皇后抚了抚额间,缓了片刻后对身边的宫女道:「现在就去陛下寝宫。」 - 已是深夜,小高子在角房里休息,今晚又是张御医当值,给陛下诊过脉后得出结论与先前别无二致。 这寝宫里每日每日都是如此一成不变,皇后娘娘带着太子听政,也有些时日没来了,小高子不免懈怠。 正睡得香,突然便听门外有敲门声:「高公公,高公公,皇后娘娘来了!」 小高子睡得迷迷煳煳,突然听到「皇后」二字,倏地睁开眼,身子抖了两抖,赶忙从床上起身,穿起衣物就往外头跑。 寝宫里,张御医已经给皇后行了礼,小高子匆忙赶来,被皇后剜了一眼,当即战战兢兢退到一旁没敢说话。 皇后吩咐他要时刻守在这寝宫,他守了几日便惫懒煳弄,没想到今日就叫发现了。 但皇后现在无心追究这些,让在这屋里候着的人都退下后独自一人走到了龙榻前。 她第一时间掀开锦被查看陛下的指尖,见还是泛白,微微皱了下眉,抱怨了一声:「竟然还没成熟。」 放下陛下的手,皇后在床边坐下,復又一脸温情地拉上了锦被,仔细探了探陛下身上的温度后,像是嘆息似的低声道:「陛下,你也莫要怪臣妾,要怪就怪这皇位太诱人,谁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呢?」 「陛下放心,你我到底夫妻一场,再过几日,臣妾便能让你解脱了,这江山太子来坐,我们朱家定会好好辅佐的,陛下就安心去吧。」 说着皇后又露出一抹笑来,在这寂寂的寝宫里了突然轻轻哼起了小曲,靡靡幽幽,叫人听了都无端瘆得慌。 皇后待了半个时辰便回了栖凤宫,路上不忘让人送信去朱家,将陛下的情况告知,只道她这边等着国舅的信儿,便随时可以动手了。 只是沈良沅不见了这件事让皇后有些头疼,这一整个晚上栖凤宫的侍卫都未能将人找到,可明明已经里里外外的角落都找过了,连所有厢房都被打开,里头一览无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荷芳苑本就不大,实在是叫人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侍卫们更是连一点有人离开留下的痕迹都没发现。 皇后下令让人去太后的万寿宫探消息,然后吩咐荷芳苑的宫人和侍卫:「王妃失踪的消息都给我守口如瓶,谁透露半句就地打杀!」 「明日宁北王来了便说王妃染疫,为了宫中皇子与公主们的身子,任何人不得入内,都看严些,若他要硬闯便来报我。」 哪怕沈良沅现在一时半会找不着了,她也不可能让陆赐知道,要让他以为沈良沅还在她手上,想见她就得乖乖听话。 如今钦州的兵马上就要来,这布下的棋就等着收网,她也不是一定要与陆赐维持这点表面的和谐了。 反正他总会要被打成乱臣贼子,想要自证依然得把兵权乖乖送上,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了。 翌日,陆赐晌午进宫,一到荷芳苑的门口便叫一位以布巾掩口鼻的宫女将他拦住,他心里当即一凛,沉声道:「让开,我要去见王妃。」 宫女战战兢兢:「王爷,王妃她不知为何染了时疫,周御医已经在诊治了,但这病疫最易传染,宫里年幼的皇子和公主多,还请王爷体谅,如今皇后娘娘说谁都不能入荷芳苑了。」 陆赐闻言脸色便是一冷,前两日他见到沈良沅还好好的,今日就染了病疫?皇后这是在煳弄鬼呢! 不过是按耐不住,终于要对沈良沅动手了! 陆赐不理会宫女,寒着一张脸便要硬闯,候在两边的侍卫当即对他拔了刀。 入宫不能佩刀,但宫中带刀侍卫可以,陆赐赤手空拳却丝毫不虚,当即便与几个侍卫缠斗起来。 以他的武艺,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今天必须要见到沈良沅将人带走! 侍卫确实一时拿不下他,却也拖着他在门口不让他进荷芳苑,陆赐不想久拖,当即眼里划过一抹厉色,不准备再手下留情。 他闪过迎面刺来的一剑,头微微一偏,刚准备出拳,余光却瞥见远远的一处拐角旁有人影一闪而过。 陆赐目力极好,觉得那人有些面熟,想到她刚刚做的手势,心里突然冒出了点诧异来。 他出拳的力道不动声色地卸了两成,让那侍卫免了一顿血光之灾,恰好这时有宫人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陆赐便顺势停了手,面色冷沉地看向皇后。 未等皇后说话,他先开口发难:「皇后这是何意?身为一国之母,当初说的话也要出尔反尔了?」 皇后嘆了口气,镇定道:「阿赐误会本宫了,本宫如此也是为了你好。」 她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在陆赐面前站定,若有所指地看着他: 「你也知皇室子嗣不旺,皇子公主们身份尊贵,其中有几位都尚还年幼,太子便是,这病疫传染,若本宫贸然让你进去了,你可就不能出来了,不然若传到着宫中让哪位皇子公主病了,王妃便是罪魁祸首,便是连你也担不起啊。」 陆赐闻言薄唇抿紧,死死盯着皇后没有接她这话。 皇后也不急,便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等着,不疾不徐道:「本宫自是知道你与王妃伉俪情深,那你便更该为她想想,难道王爷不想保全她么?」 片刻后,陆赐突然嗤笑一声:「原来皇后是在这等着我呢。」 「我自然是要保全她,但我也建议皇后再琢磨琢磨如今的局势,是否就真如皇后所想了?」陆赐一拂袖,「我的王妃在宫中莫名染了病疫,陆家一门为大庸出生入死几代人,皇后此举可真是要寒了将门的心。」 「虽说如今大庸还算安定,但北齐新皇登基后手段铁血,日日强兵,为的便是收回当初送给我们的北境四城,而大戎如今也换了一位部落首领,最擅马上之战,为此特从克利草原购买了大量马匹,誓要打造最强的马上兵团,皇后想想,再过几年,大庸还会如此安稳么?」 陆赐话落,终于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他这番话其实半真半假,为的便是刺激皇后,看朱家知道这些后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但陆赐却没放过皇后在听到北齐和大戎时面上神色的那一丝不同。 他说起北齐,皇后不为所动,但说到大戎,她却好像真切的慌了一下,叫陆赐心生疑窦。 但他现在还有另外的当务之急,大步流星消失在了这条宫道上。 皇后却在陆赐走后皱了眉头,吩咐身边的心腹太监:「立刻去请国舅来见本宫!」 小太监点头,没有片刻耽搁便跑走了,不多时,国舅来了栖凤宫,见皇后神色有异,当即便问道:「可是陆赐与娘娘说了什么?宁北王妃还没找到?」 皇后摇头,将自己拦下陆赐的事说了,也将刚刚陆赐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国舅闻言脸色也沉了些:「大戎确实是在向克利草原买马,但他们这几年内乱严重,对外征战也以失败告终,将领牺牲的已是青黄不接,想要在几年内发动战事很难。」 「陆赐是诓我的?」皇后皱眉。 国舅却道:「但不管如何,他不可能察觉不到我们想收回兵权,他既然这么说,恐怕是想借他夫人在宫中的事先发制人,矛头指向皇室苛待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武将,如此他才方可有一线生机。」 「那我们当如何?」 「动手吧,」国舅目光阴冷,「捏造一封下头人送上来的奏疏,然后其余都按之前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说着他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低声道:「奏疏我会叫人备好送来,明晚召左右宰辅和内阁四臣直接去到陛下寝宫。」 皇后点点头,将瓷瓶收好,只等明晚便按计划行事。 翌日,皇后派人盯着宁北王府,发现陆赐去了沈府,应该是去说沈良沅之事,这也在意料之中,如今他与沈府走得最近,到时也指着沈太傅替他说情吧。 皇后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再多加关注,在这天入夜拿着国舅送进宫的奏疏去了陛下寝宫。 她用手拂过陛下鼻间,便见陛下缓缓睁开眼,双目无神看着床顶。 皇后慢慢给他掖了掖被角,将小瓷瓶里的液体倒在掌心,然后静静收拢手掌。 没过多久,左右宰辅和内阁四臣陆续来了,一个个都看着床上的陛下面色凝重。 皇后端坐一旁,目光扫过几位重臣,将奏疏递给了左宰辅,而后肃声道:「这是本宫刚刚收到的加急奏疏,几位卿家先看看吧。」 她奏疏刚递出去,龙榻上便传来几声嘶哑的「赫赫」声,皇后立刻坐到床边,微微撩开窗幔的一角给陛下顺气,急道:「陛下!陛下莫要动气!身子要紧!」 而后又皱着眉看向几位大臣:「陛下今日好不容易醒来一次,却又叫这奏疏弄得气急,枉陛下这么多年如此信任陆家,陆赐现在却趁这个时候利用手上的虎符调兵往上京,其心可诛!」 「本宫到底只是后妃,几位却是朝中的肱骨重臣,今夜正巧陛下醒了,连夜叫几位来便是陛下的意思,诸卿家觉得当如何?」 话落,皇后敛了眸,復又凑近陛下,继续安抚道:「陛下,御医说您不可动气,可是有什么话要与臣妾说?」 她俯下身,借着帘幔和身体的遮挡,将涂了液体的掌心捂住皇上口鼻,然后便听皇上突然发出几声抽气声,片刻后便头一歪软趴趴的倒在了软枕上,闭了眼。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皇后惊叫一声,惹得几位大臣心里一沉,莫不是……! 他们的目光惊惧难定,齐刷刷地朝龙榻上看去,便见皇后一脸慌张,大声叫了殿外候着的御医进来,又红着眼眶悲恸难抑道:「陛下莫不是叫陆赐这逆臣弄得气急攻心,就这样……就这样……」 她像是说不下去,掩面而泣,几位大臣却在暗暗道:陛下身子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现在看来这是叫陆赐给气死了啊! 众人心里一时各怀心思,却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面上倒没有多少慌乱。 然而正当皇后垂泪等着御医宣告陛下驾崩之时,龙榻上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嘶哑的冷笑:「呵,皇后,话还是说早了。」 低着头的皇后突然愣住,下一瞬脸色剧变,如遭雷噼! 「陛、陛下你!」 她勐的扭头,只见皇上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朕没死,叫皇后失望了?」 因为躺了太久没有说话,皇上声音干哑,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但目光却已经恢復澄明。 他被太医扶着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面无表情道:「来人,将这个毒妇给朕押到床前跪着,朕要好好与她说道说道,阿赐,出来吧。」 皇上话音落下,寝宫里突然出现了几个侍卫,一把将皇后扣押在地,与此同时,从寝宫另一边的一处屏风后,陆赐走了出来。 他冷淡着眼看向皇后错愕的脸:「皇后现下心里一定有诸多疑问吧?明明枯虫香都叫陛下闻了,陛下为何无事?」 「这自然是因为陛下体内的子蛊已经拔了。」 陆赐嗤笑一声,当着几位重臣的面走到了皇后身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叫眼前的一切刺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的皇后,不疾不徐道:「陛下昨夜刚醒,身子尚还虚弱,便由臣代劳,说一说事情的前因后果,为皇后解惑吧。」 原来昨夜皇后派人围住荷芳苑时,陆赐也悄然入了宫,只因金大夫已经研究好拔蛊的法子,要在这天夜里为陛下拔蛊了。 过程很顺利,金大夫道蛊虫养的还不大,陛下身体素质好,调养一番尚还能好,只是也回不到从前了,恐怕日后精气神都会有影响,不能再多操劳。 但生活上还是能恢復正常的。 蛊虫拔了之后陛下过了半个时辰才醒,陆赐担心陛下的身子,没有将皇后和朱家所做之事立刻说了,谁知陛下却心中已有猜测。 偏偏皇后昨夜还自己送上门来与陛下说了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要不是身子还虚弱,陛下当场便要将这个毒妇拖下去砍了! 不过待皇后走后,陆赐却建议将计就计,于是他们索性便演了这么一齣戏,将皇后抓个现行,正好几位朝中肱骨都在,这便是辩无可辩之事。 今日皇后先在指尖抹了香,是为刺激陛下醒来,又在手心涂了药水,便是想要杀死陛下身体里的蛊虫,这些金大夫昨夜都与陛下一一交代了。 今日这一配合,她果然没看出异常来,可能在皇后心里,已经到了这一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她和朱家可能怎么也算不到,陆赐早就找到了能拔蛊的人,这最重要的一步毁了,那便是满盘皆输。 皇后被压在地上跪着,听了陆赐所言后半句辩驳都说不出口,只不住地哭着磕头求饶,竟将一切都推给了朱家,只道是朱家逼迫她这么做,一切都非她本意,但这种瞎话,在场没一个人会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皇上喝了一口御医端进来的参汤,续了点精神,冷冷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皇后:「你们朱家真是好样的,不动声色几十年谋划,倒是朕小看你们了,朕实在想不明白,太子已立,日后待他登基你们朱家照样是荣华富贵,就这么不知足吗?!」 「她当然不会知足,」寝宫外突然传来太后的声音,「因为太子也不是她的儿子。」 这突然的一声惊雷叫寝宫里的人都愣了一下神,就连一直在哭叫的皇后都忘了哭。 太后叫人扶着走了进来,身旁跟着的,是沈良沅。 陆赐瞧见沈良沅,心里这才真正的舒了口气。 昨日在荷芳苑外头他架打到一半看见了万寿宫那个叫阿兰的宫女,她远远在拐角处对他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再硬闯荷芳苑,陆赐便想到可能沈良沅已经不在荷芳苑中,皇后是诓他的。 事后他也收到了万寿宫递出来的消息,是沈良沅给他写的小信,让他不要担心自己。 只是他没见到人,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下来。 沈良沅手里捧着那件御霓裳,但上头的纹样已经全叫她拆了,只留下光秃秃一件衣裳和上面几根素线勾出的轮廓。 太后示意沈良沅上前,她便规规矩矩的向皇上行了个礼,然后把衣裳展开来:「陛下请看,这件御霓裳是当初您赏赐给皇后娘娘的,但有人在上头留了字。」 只见那件徒留下一根绣线的御霓裳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太子非后亲生,莲湖藏血书。 皇后一看这几个字便瘫坐在了地上,皇上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拿起参汤的碗狠狠砸向她的脸:「你这个贱妇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朕!」 皇后抖着唇说不出话来,这时太后身边的阿兰捧着一个盒子递到了皇上面前。 太后道:「这是哀家在栖凤宫莲池叫人挖出来的,皇上看看吧。」 皇上打开盒子,里面当真放着一张血书,已经氲了些水印在上头,但布上的字并未化开。 血书字字触目惊心,竟是皇上当初的宠妃净妃所写。 净妃死于难产,生的孩子也是个死胎,然而这血书上却揭露了当年的真相。 当年皇后与净妃差不多一同怀孕,却意外滑了胎,她将事情瞒下来,继续假装怀孕,却在净妃早产生下皇子时暗中买通了净妃宫中的嬷嬷偷换了个死胎进宫,接生的嬷嬷甚至故意失误让生产的净妃大出血,死在了床上。 这孩子被悄悄抱入皇后宫中,隔日皇后便假意生产,诞下了皇子,这便是太子。 可他们疏忽,以为净妃大出血必死无疑,却不想她迴光返照,撑着最后一口气留下这张血书交给了自己的奶嬷嬷。 只是后来皇后为免事情败露,找藉口让净妃宫中的人处死的处死,疯癫的疯癫,都没个好下场,但她棋差一招,没想到自己宫里的一位绣娘其实是那奶嬷嬷的亲女儿。 奶嬷嬷预感自己有难,将这血书交给了她,在奶嬷嬷死后,她便偷偷想办法在御霓裳上留下那行字,想着皇后喜欢穿那件衣裳招摇,有朝一日,这字一定能被人发现,事情一定会真相大白的。 陆赐看到这封血书,这才想明白,为何皇后会那样培养太子。 她希望太子成为事事听从她的傀儡,所以严厉打压,让他养成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可太子有天生之才被沈太傅发觉,还要被皇上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于是她又装作悔过的慈母,引荐林太傅,想让他将太子养废。 也是因此,朱家才动手给皇上下了蛊,毕竟太子太能干日后跟在皇上身边学成登基,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且皇后也担心,太子随着长大会越来越像净妃,皇上到时定会看出端倪。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都必须在现在动手。 一切的前因后果到这都已可以串联起来,皇后百口莫辨,被拖下去关入大牢,等着明日抓了朱家满门后一起判决。 她如今还是后位,当下诏废后从玉牒除名,贬为庶人后,再与朱家一同问斩,只是皇上刚醒,身子疲乏没有心力操劳,便将废后诏书拟了之后,此件事情全权交给了陆赐。 「阿赐,拿着朕的这柄御剑,将这些乱臣贼子都替朕收拾了!」 陆赐跪地接过宝剑,郑重道:「臣,定不辱命。」 于是在两位宰辅和四位阁臣的共同协作之下,接下来的几日,陆赐抄了朱家满门,全部收押大牢,将他们这些年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审了。 朱家却还喊冤枉,跳着脚说陆赐没有任何证据,怎可将皇后在后宫所做之事全部推到他们头上,他们何其无辜! 陆赐听了大理寺丞报的这些,带着一封尘封已久的染血密信和在朱家地板下搜出来的已经被撕成一页一页的帐本去了地牢。 那封密信便是今日从徐溪回来的暗卫在典当行后院一颗槐树下挖出来的。 「二十年前,我们在北齐的暗探查得你们朱家与北齐国师一直暗有往来,亲自写了密信让人送回,没想到叫你们暗中派人追杀,沈家小公子意外得到这封密信你们也没放过。」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千方百计想毁掉到的东西还是留了下来,还有这些给北齐贩卖火器图纸的生意,以为藏在地板下就万无一失了?」 原来朱家早在二十年前便与北齐有所往来,通过这些从北齐获得大量钱财,也获得北齐的帮助,一步一步谋划皇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难怪那日我与皇后说起北齐她不为所动,原来是老相识了。」陆赐冷笑一声,站在牢房外看着朱家众人,「等着问斩吧。」 富贵闲人不愿做,那就去地府做个亡魂吧。 他离开地牢,将密信和帐目一併入宫交给了陛下过目。 陛下在金大夫的调理之下这些时日身子有所好转,看过这些后气得冷笑一声,硃笔一挥:「株连九族,永不可入仕。」 陆赐应了声「是」,没有多叨扰陛下休息,带着圣旨离开。 亲自去牢里宣了旨后他方才回了王府,远远地便看到沈良沅在门边等着,他快步走过来揽住她的肩,一边将人往府里带一边低声道:「怎么出来了?这么冷的天,金大夫不是说虽然你身子好了,但也别总吹风么?」 沈良沅笑笑:「没事,我刚出来没一会,就是想在这里等你。」 她抚了抚陆赐的大氅,终于轻声问道:「一切都结束了么?」 从那夜出宫后陆赐便忙碌起来,沈良沅默默瞧着,心里一直等着尘埃落定的一天。 「嗯,」陆赐点点头,声音也轻松了些,「都结束了,你爹爹留下的信,就是给他们的最后一棒。」 「那便好。」沈良沅看着天边舒捲的云,温声道,「爹爹知道了,应该也会安心了吧。」 她摸了摸自己颈间的玉坠,毕竟是他生前这样费尽心力藏住的东西。 沈良沅只觉得随着一切结束,好像她心里一直为爹爹憋着的一口气便也松了,若来年扫墓,为他告知身世之余,也可以将这些也一併告诉他了。 这便是很好的结局了吧? 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沈良沅又笑道:「爹娘来信了,说会到京中来与我们一同过年,带着南星和朝朝,说是已经在路上了,大约再过个十来日便可抵京。」 离着除夕也没多少日子了,若他们能来,这上京的宁北王府也能热闹一些。 陆赐闻言一愣:「闻人南星就算了,还带着秦朝朝?」 「嗯,他们定亲了呀。」 「啊?」 「爹娘在信里说的,说是……」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一抹阳光突然透过云层间落在了院里,给深冬添了一些暖意。 无端让人觉得,这个凛冬似乎也并不难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写到了现在! 正文就到这里结束啦,之后都是番外内容了,一些日常和爹爹的故事,还有闻人南星和秦朝朝在氓城的故事,大概是这些~【庆祝正文完结这章给评论的宝宝们发红包吧!】 睡了睡了,困死了qaq 第87章 临着除夕还有五六日时,陆家老爷和夫人抵京了。 前一夜上京下了一场雪,城里一片银装素裹,树梢挂着积雪,偶尔被风吹的抖落几许,发出簌簌的轻响。 今儿的天却晴空万里,是雪落后难得的好天气。 冬日暖洋洋的阳光照拂在沈良沅披风绒绒的兔毛领子上,让她瞧着越发姝色温柔几分。 陆赐给她将披风领边的系带系得紧紧的,低声道:「其实我一个人来接就行了,天这么冷,码头风又大,你过来了容易被风吹着。」 沈良沅看着陆赐垂眸给她系带,嘀嘀咕咕的模样,忍不住无奈的笑了一下,把他的手拉下来挽在身前,哄孩子似的:「好了好了,你再繫紧点可别让我叫披风给憋过去,这能有多大风,又没站在河边,再说,今日天气也挺好的呀。」 「好吧,我说不过你。」 陆赐早就认清了现实,以前沈良沅对他顾虑良多不会说很多话,现在两人心意相通,他便说不过沈良沅了。 绣绣总是有很多道理,而且每每她一说,他就觉得她说的对…… 陆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心里默默琢磨着这样是不是不行啊? 正想着,不远处码头,陆家包下的船只便靠岸了。 陆夫人和陆老爷一起先下了船,还没走到跟前陆赐便听见他娘与他爹抱怨道:「我就说要早些出发早些出发,你还说晚点没关系,看看,现在才到,阿沅一个人置办府中年节之物都不知要忙成什么样。」 然后便见陆老爷在一旁不住点头:「是是,夫人说的是,是我当初没听夫人的意见,出发的晚了。」 听个一清二楚的陆赐:……感觉他现在这样好像也还行,总比他爹一开始不听夫人话,之后又要点头哈腰的好。 沈良沅见陆赐没动作,轻轻拉了他一下:「发什么愣,爹娘来啦。」 然后便扯着他朝公公婆婆迎了上去,菀菀一笑道:「爹,娘,一路可还顺利?」 陆夫人拉过她的手笑着拍了拍:「顺利,都顺利,到是你……这些时日在京中不容易吧?」 她对上京的事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怕沈良沅没经歷过这样的场面会被吓着,有些心疼她在京中难捱。 不过想到沈良沅已经认回了沈家,不管如何以后也有沈家照拂了,陆夫人便又舒了口气:「不过你如今已经是沈太傅的孙女了,可以放宽心些。」 沈良沅轻轻点头,温声道:「娘别担心,我没事的,这不是还有王爷嘛。」 两人说着话,闻人南星这时也下了船走了过来。 陆赐正在给陆老爷将之前京中的事大致说了一番,见他来了,拍了拍他的肩:「上次见你还是个孤家寡人,这才没多久就已经定亲了,之前不是还为了逃避说亲天天不着家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闻人南星:……也是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他才刚满二十岁,又是闻人家最小的儿子,被陆赐这一番调侃还有些难为情起来,当即转头向陆夫人和沈良沅告状:「小姨,表嫂,你看看我表哥这说的什么话?」 沈良沅当即嗔了陆赐一眼:「南星与朝朝定亲是好事,你说些好听的。」 陆赐:…… 他眯着眼睛看了得意洋洋的某人一眼,心里哼了一声,颇有心机! 然后拉过沈良沅到自己身边,敷衍了一句「恭喜」,就对自己夫人小声辩解道:「我刚刚就是说笑的,但他真说过那话,也不是我瞎说。」 「嗯嗯,我知道,你当然是说笑的,就是哄哄南星,他比你小那么些年岁呢。」 沈良沅从善如流地哄着身边人高马大的夫君,对这件事已经非常熟练了,她一边与陆赐说着话,一边又往码头看,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没看见朝朝呢?」 她也许久未见秦朝朝了,有些想她呢。 闻人南星过来与他们打过招唿后,这会已经自己又重新回到码头边,然后便见陆家那艘船的后头,另一艘大船缓缓停靠。 秦朝朝已经站在了船头,看到闻人南星在码头上等着她,她笑起来朝他招了招手,闻人南星便人不自觉勾了一下唇角。 沈良沅也隐约瞧见了秦朝朝的身影,然后便听陆夫人在一旁道:「秦家正好在京中有一批大生意要谈,朝朝一家人便一起来了京里,今年就一起在京中过年了。」 秦家生意做得大,秦朝朝又好几个月不见沈良沅了心里十分想她,跟闻人南星定亲后听说他要跟着陆家两位长辈一起到上京来过年,心里便跃跃欲试要跟着来了。 但她又没出阁,只是定了亲而已,总不好就这样跟他们一起,结果好巧不巧的听到了父亲和大哥在说来年上京一批生意上的事,这不就凑巧了么? 秦朝朝当即使出浑身解数在爹娘面前撒娇打滚,最后两位终于拿这个小女儿没办法,只得应了下来,与陆家一同上京,这个年就在京中过了。 沈良沅听后点点头,看到秦朝朝下船,便也准备走过去迎她,她这段时日在京中除了沈府几位堂姐堂妹,也没有什么能说话的人,自然也会有些想念在双梁的日子。 然而秦朝朝下船一见到她,原本朝着的闻人南星走去的脚一下便拐了个弯,奔着沈良沅就去了。 「哇!阿沅!我好想你呀!」 她飞奔着扑进沈良沅怀里,紧紧地抱了她一下,又在她怀里蹭了蹭,叫陆赐看得直蹙眉。 他不动声色地揽住了沈良沅的肩,轻声嘀咕了一句:「差不多就行了……」 怎么抱这么久,女孩子就可以在外面随便抱抱了么?他跟绣绣成了亲都不行…… 见秦朝朝还不松手,陆赐朝一旁跟过来的闻人南星使了个眼色,闻人南星会意,毕竟刚刚也是被准夫人抛下的那个,于是轻咳两声,出言吸引了秦朝朝的注意。 秦朝朝与他说话,下意识松开了抱着沈良沅的手,陆赐这下满意了,搂着人往后带了带,在一旁看着。 沈良沅瞪他一眼,将他那点小心思全看出来了,她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小声道:「朝朝的醋也要吃,你怎么不泡进醋罈子里去?」 她还想问问秦朝朝与闻人南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毕竟在信中只能得知个大概,她可还记得自己离开氓城那日这两人隔开老远站着的场景。 陆赐眼神飘忽,再次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是刚刚她抱太久了。」 沈良沅好笑,不再搭理他,这会秦家老爷和夫人也走了过来,一行人招唿寒暄过后便一起进了城。 秦家财大气粗,来之前就让人在上京买了宅子和下人,这会人来了之后直接入住便可。 秦朝朝与沈良沅约好过两日来王府找她,沈良沅应下,几人便在入了城后没多久分开了。 如今临着除夕没几日,百官休朝,皇上也还在调养身子,前朝后宫一时间像是陷入了沉寂,宫中因着废后的事前段时日还颇有些人人心惶惶,太后有意藉由年节让宫里热闹热闹,今年特意在除夕前于宫中设了宴,邀百官齐贺。 陆家自然也收到了宫中邀帖。 皇上听闻陆赐的父亲陆明觉入了京,还在第二日特意召见,又下了诸多赏赐,以彰显君臣之谊,虽然陆明觉如今也未有个一星半点的官职在身,但皇上知道,若大庸再有战事,陆家依然会是义不容辞的那一个。 这次朱家的事也叫他看出陆赐的忠心,甚至希望他能长留京中辅佐年幼的太子。 这日陆明觉从宫中回来后,晚饭时一家人提起这事,陆明觉长嘆一声:「陛下的精力确实是大不如前了,今日与我交谈间竟然隐隐有了过几年后禅位之意。」 「太子今年也才刚满七周岁,朱氏做下的那些事,哎,也是作孽。」陆夫人心疼的道了一句,摇摇头。 陆明觉给夫人夹了一筷子鱼肉,看向陆赐:「陛下也与你提过了,他希望你这几年留在京中与几个太傅一起教导太子,至少是等他十五岁之后再回双梁,你是如何想的?」 陆赐一听也明白了,陛下是打算让他们给太子铺路,好叫到时太子继位后能顺利接手朝堂。 他作为臣子,其实觉得这都是分内之事,更何况沈良沅刚刚认回沈府,若在京中留几年,她也能与沈府的亲人多亲近亲近,是以陆赐是想要应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于是便索性趁着这个时候与一家人说了自己的决定:「我愿意留在京中,只是这样一来青州的兵陛下会交由谁带?」 陆明觉瞥了他一眼:「那不是你老爹我还能是谁?」 今日陛下召见陆明觉便说了这么个打算,陆赐留在京中,但青州是屯兵之所,总还是要有人去坐镇的,陆明觉如今还未到五十,青州的兵本也就是陆赐从他手中接下的,现在重新交给他再适合不过。 于是陆赐留京的事情一家便就这样说定下来。 晚间要入睡时,沈良沅躺在陆赐的怀里,枕着他的心跳问道:「我们留在京中,那该是有几年见不到李大哥和犀姐姐了吧?」 陆赐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你别说,还真是凑巧,李府台已经在双梁有些年头了,明年他该入京述职,顺利的话会被调入京中做官了。」 「当真?」沈良沅惊喜地一抬头,「那他们都要来京了?」 「嗯,明年就能见着了。」 「那南星能留在京中么?」 沈良沅又期待地看向陆赐,若闻人南星可以,那秦朝朝不就也可以了? 陆赐好笑的看着怀里的夫人:「绣绣这是光有沈家还不够,还想把小姐妹都留在身边啊。」 沈良沅被看穿,轻轻笑了一下,重新躺了回去,看着床前的一片月色,心里喃喃:是呀,谁不喜欢团团圆圆呢?若是爹爹和娘亲还在便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爹爹是打算写重生哈,阿沅会一家团员的 我,立志于,让每本书里的人都住到一起去哈哈哈哈 闻人南星和秦朝朝必须留在上京! 会有一点宝宝的日常啦~ 发现好像换了封面大家确实会有点找不到,所以番外更新期间我又换回来了哈哈哈哈【完结之后我再换过去,还有阿晋的营养液又搞活动了,搓手手期待.jpg】感谢在2022-11-06 02:22:59~2022-11-10 09:4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腊月二十八,太后在宫中设宴的这天沈家和陆家在宫中碰了面。 原本陆夫人是在抵京后便要去见见沈家老夫人的,只是赶上年节各家各府都难免忙碌,为了不耽误事,两家便约好正巧在太后设的宫宴上见一面。 自从认回沈良沅后,沈老夫人的身子便好了许多,如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今日也入宫了,两家人一起面见了太后。 太后早前便对这消息多少有听闻,见两家的女眷一起过来,笑道:「早前哀家便有所听说,你们两家还真是有些缘分,也正巧契合了阿赐和阿沅的名字,是天赐良缘。」 陆夫人闻言惊讶了一声:「竟然还真是!」 于是一屋人便瞧着沈良沅打趣起来。 沈老夫人:「听闻阿赐和阿沅的亲事还是个因缘巧合之下的娃娃亲,都道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便是天定的缘分了。」 陆夫人:「若是没有这门亲事,我们都要担心阿赐会不会孤独终老,还好是遇上了阿沅,这傻孩子还给阿沅取了小字呢。」 陆赐这会在旁边颐心殿与皇上说事,他应了皇上的要求留在上京,今日进宫便正巧与沈太傅一起见见太子。 于是沈良沅只能一个人绯红着脸叫长辈们打趣,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最后还是后头又有人来拜见太后,长辈们这才止了话头,行礼出了大殿去往宫宴所在的流光园。 路上正巧遇到从颐心殿过来的陆赐和沈太傅,沈良沅便悄悄将自己刚刚在太后宫中被打趣的事跟陆赐说了。 陆赐闻言沉吟片刻,突然道:「取小字这事知道便知道了,但还是让他们日后叫你阿沅吧,这个小字我喊就好了。」 本来也是他不想与旁人一同叫她阿沅才另取的暱称。 沈良沅听后睁大眼睛:「这、这怎么好说呀!」 「嗯,你是不好去说,」陆赐认真点点头,「那就我去说吧。」 沈良沅:……? 这是谁去说的问题么! 她生怕陆赐真要去长辈面前语出惊人,当即拉着他耳提面命了许久让他不许乱说,陆赐却不肯,两人落在后头嘀嘀咕咕,突然沈良沅便听前头的陆夫人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也别争了,我们都听到了,日后定不叫阿沅这个小名儿行了吧?」 沈良沅勐地抬头,便见两家的长辈这会都停了脚步回头在看他们,眼神里带着些揶揄,显然将刚刚陆赐的话听了个正着。 沈良沅:…… 她偷偷瞪了陆赐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沈夫人在前头看笑了:「阿沅与阿赐成亲也有些时候了吧,还这般害羞呢。」 陆赐倒是高兴了,一脸坦然:「她面皮薄,容易红脸。」 长辈们听后笑得更开了些,两家人一起到了流光园,没多就便被园里另外几家夫人给围住寒暄了起来。 如今沈、陆两家得了陛下的重任教导太子,陆赐更是因为早前朱家的事而在京中风头大盛,前来攀谈的人不计其数。 两家的夫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应付得游刃有余,只有沈良沅,叫这么多人迎上来想结交的场景吓了一跳,好在她跟在陆夫人身边,看着她周旋其间也学到不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而这一场宫宴也算是让沈良沅在京中各个世家夫人面前露了脸,她留心观察着大家的性子,在往后几年京中生活里也不至于抓瞎了。 等到众人寒暄过后,没多久宫宴便也开始了。 这是陛下身子好起来后的第一场宫宴,大家自然是说尽了吉祥话,加之过两日便是除夕,这宫宴便更是办得热热闹闹的,舞姬乐师轮番献艺,众人看的也赏心悦目。 御厨今日准备的菜品都是宫宴的最高规格,山珍海味,可沈良沅却不知怎么的不太感兴趣,她让一旁候着的宫人给她盛了一碗金稞白玉汤,偶尔喝两口或夹一筷子素菜来吃,吃的并不多。 宫宴时男女分桌而坐,是以陆赐坐在中间圆台的另一头,沈良沅抬头时总会下意识地去找他,两人的目光往往碰个正着,便会忍不住隔着丝竹鼎沸的圆台相视一笑。 一旁的陆夫人瞧见了心里无比欣慰,只觉得自家傻儿子在成亲后好像终于学会眉目传情了,又见沈良沅吃的不多,给她的瓷碟里夹了一块鱼肉,低声道:「阿沅怎么用的这般少?今日这鱼还不错,你尝尝。」 陆夫人与她虽相处不多,但一直待她很好,沈良沅知她是关心自己,便如实道:「没事的娘,就是不知怎的没有什么胃口而已。」 话落,她还是将瓷碟里的鱼肉夹来吃了,只是刚一入口却突然觉得腥气颇重,忍不住反胃,赶紧用帕子掩住嘴唇将头偏向了一旁。 这动静叫身边的陆夫人一惊,同坐一桌的沈家几位女眷也赶忙看了过来,沈夫人关切道:「阿沅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良沅蹙着眉,将帕子掩在唇边,好半晌才将那阵干呕之感给缓过去,她摇了摇头,因着刚刚这一阵干呕声音都轻了许多:「没事,可能就是胃有些不舒服。」 几位夫人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反倒突然不约而同笑起来,陆夫人扶着沈良沅坐好,给她递了一杯茶过来:「先喝口清茶压一压,晚些时候回去了便找大夫来看看,阿沅这可不能大意。」 沈老夫人也点头叮嘱:「确实,这是大事,得叫大夫好生确认过,到时候也派个人来沈府通个信儿。」 陆夫人点头:「那是自然。」 沈良沅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在说什么,一抬眼看到对面几个沈家的堂姐妹掩唇看着她笑的模样突然便明白过来。 是……有孕了? 她回忆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小日子好像是有两个月没来了,自从到了京都后,时局紧张莫测,她也顾不上这些,爹爹的事、皇后的事都分走了她的心神,竟也没意识到小日子的推迟。 想到这,她面上一红,叫一桌子瞧的不好意思,低下头继续喝茶了。 只是他们这桌的动静叫陆赐注意到,哪怕隔着圆台上正在跳舞的舞姬,他还是一眼便看见沈良沅的面色似是有些不好,当即便有些着急起来。 可还在席上,他不好离开,便召了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过来,让他去对面那桌问问沈良沅是怎么了。 小太监过去一趟又很快回来,只道那边说王妃没有什么大碍,陆赐听后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多往那边看了几眼,这几眼便叫坐在上首的陛下和太后看个正着。 两人自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陛下没瞧出什么来,倒是太后心细,发现沈良沅面前只有一碗汤,磁碟上也没夹多少菜,于是便又让身边的阿兰下去问了一番。 坐在位上轮番被宫人过来带话,惹得旁人纷纷侧目,沈良沅觉得自己有些太打眼了,阿兰却只笑了一下:「太后让奴婢来传话,王妃若是身子不适可先去后头千秋阁休憩一番,召太医来看看,莫要耽误了。」 今日这宫宴虽然是摆在流光园露天的院里,但人多不免喧闹,沈良沅确实待久了便觉得有些胸闷头疼,心里那股犯噁心的劲儿又上来了。 她怕在陛下面前失了礼,看了一眼陆夫人和祖母,见她们也没有反对,遂点点头:「那就劳烦阿兰姑娘了。」 沈良沅悄悄起身离席,跟在阿兰身后去了与流光园一墙之隔的千秋阁,陆夫人原本也想陪着她一道儿去,但沈良沅担心这么一来过于惹眼了,便将人劝了下来。 她去了千秋阁,本以为太后就是让她在这儿缓缓,没想到没过一会,阿兰竟然真的带着御医来了。 沈良沅只觉得自己真是受宠若惊,她什么时候在宫中得御医诊过脉啊,当下心里还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她无端想起之前在氓城时她长胖了一些,陆赐摸着她的肚子非要找大夫来看看是不是怀孕,结果没怀,别这次等下也是个乌龙吧,那多尴尬啊…… 阿兰让她放宽心,笑道:「是太后让奴婢去请的,王妃放心便是,王御医的医术很好的。」 沈良沅轻轻点头,伸出手来:「那便有劳王御医。」 王御医弯腰行礼,也知沈良沅的身份,不敢怠慢,拿出一块方巾覆在沈浪元手腕处,这才开始诊脉。 他这手刚搭上去,屋外便冲进来一个人,叫老太医都吓得抖了两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陆赐,赶紧又把手收回来再次行礼。 陆赐大步流星的过去一把扶住王御医的手,二话没说开口便问:「王御医,王妃是怎么了?」 王御医:……这还没诊呢! 沈良沅瞧着好像脸色一言难尽的王御医,拉过陆赐的手小声嗔他:「人家御医还没开始诊脉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哦,」陆赐回过神来,顺势在她身边站好,朝王御医一伸手,「那您来。」 王御医这时候只想擦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王爷这眼神怪炙热的,等会王妃要是真有什么病症他不会冲动之下动手打他吧? 老实人王御医带着忐忑的心和王爷目不转睛的注视开始给沈良沅把脉,就这么细细诊了一会,心便放了下来。 行了,这是好消息,王爷应该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来了。 王御医收回手,又将方巾收好,而后双手作揖对着陆赐道了一句「恭喜」,笑眯眯地摸摸鬍子:「王妃这是有孕了,王爷再过不久就要当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每本书的番外都喜欢写生崽崽 可我明明没有生过崽!当事人表示十分疑惑 可能是二次元的崽崽们太可爱了吧qaq感谢在2022-11-10 09:43:32~2022-11-11 16:2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藏岫 4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柠 3瓶;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陆赐要当爹这个消息,过了一个晚上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陛下在宫宴散了之后发现他竟然不在,一问之下才知道沈良沅不舒服得了太后的准去了后头千秋阁休息,没多久陆赐就跟去了。 于是陛下也与太后一起带着陆、沈两家的人一起去了千秋阁,这一去便得知是沈良沅有孕了。 陆赐如今圣眷正浓,陛下知道这消息后也十分高兴,当即便表示日后要亲自为这个孩子取名,又赏了好些个珍馐补品让陆赐带回府中,足足拖了两辆马车。 就这样宫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就人尽皆知,更甚者没过两日,整个上京城的世家便都知道了宁北王妃有孕,陛下还要亲自给这孩子取名之事,一时间前来贺喜的人们门槛看都要踏破了。 陆赐不喜交际,这些事全都交给了他老爹陆明觉,又怕沈良沅初有身孕,与这些夫人们往来伤神,便也请他娘代劳了。 于是陆家两位长辈莫名就在这上京城里交际了起来,而陆赐除了每隔几日入宫教太子习武射箭,就是在府中陪怀孕的沈良沅。 除夕这天一家人连带着下人在府中好生热闹了一番,而后便是年节期间的拜访走动。 秦朝朝得知沈良沅有孕的消息,在自己府中过了年后没两日便迫不及待地来了王府。 她对沈良沅的肚子太好奇了,一直转来转去看个不停,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阿沅的肚子会不会变得跟我嫂嫂当初一样大呢?我嫂嫂是双生子,那时候肚子大得吓人!」 陆赐在一旁原本还没什么,然而听她越发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嫂子肚子如何如何大,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绣绣的肚子到时候要是大成那样那还了得? 她现在还是这么纤瘦柔弱,肚子大起来岂不是要危险了? 陆赐要当爹的喜悦在秦朝朝一声一声的「大肚子」下给消磨殆尽,转而担心起沈良沅的身子来。 沈良沅刚怀上,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他却好像已经想像到了她日后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的模样,心里有些心疼又有些忧心。 陆赐轻咳一声打断了秦朝朝的话:「差不多可以了,别吓着她。」 「哦!是的是的。」秦朝朝这次觉得陆赐的话说的有道理,不再说那些,又宽慰沈良沅道,「没事的阿沅,我娘都说只要好好调理就会顺利,没问题的。」 沈良沅看他们一个个的比自己还紧张,忍不住笑起来:「我没事啊,我会听大夫的话好好养身子的。」 陆赐一听到大夫两个字,马上又来了主意:「不如就请一个擅长夫人生产调理的大夫来府中做府医吧,从现在就开始调理,时时关注。」 「现、现在么?」 沈良沅吃了一惊,这会不会也太早了?她才刚怀上啊! 陆赐肯定的点头:「嗯,现在。」 并且马上付出行动,当即便吩咐文竹去城里找大夫了。 沈良沅和秦朝朝看着陆赐这雷厉风行的模样纷纷沉默,最后心里只冒出来一句:好,不愧是你。 而沈良沅也是没想到陆赐会那么不经吓,因为秦朝朝的这些话竟然好几日都失眠了,要知道以前他从不会这样的。 这天晚上,陆赐又没睡着。 他时不时地偷偷摸一下沈良沅的小腹,在心里担心,总怕它大起来…… 摸摸还不行,他还忍不住自己轻声自言自语:「小孩子到底会在肚子里长到多大啊……」 沈良沅窝在他怀里,其实也还没睡着,听到他这做贼似的声音忍不住轻轻一笑,叫陆赐听见,赶忙问:「怎么醒了?我吵着你了么?」 「没有,我还没睡着呢。」 沈良沅转过身面对着陆赐,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却像落了星河一般温柔又明亮。 她握住陆赐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柔声道:「你这几日总没睡好,是在担心什么呢?」 陆赐见她问起,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说了:「那日听秦朝朝说起她嫂子怀孕时的模样,挺着那么大个肚子,低头都看不见脚,走路只能扶着腰,腿也是肿的,夜里也不好入睡,我便总是担心你也会那样,太辛苦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沈良沅没想到陆赐竟然是因为担心自己日后太辛苦便夜夜睡不好,心里突然便温温软软的,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捧住,暖泉便熨帖地沁润整个心房。 她鼻子酸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怎么会这般幸运遇上陆赐这样的人呢?现在想想还简直好像是做梦一般。 她蹭在陆赐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沈良沅嘴角带着幸福的笑,轻声道:「没关系的,妇人怀孕便是这个样子,过后就好了。」 「也不尽然,」陆赐摇了摇头,「不能因为你们生孩子从来便是如此,便当成平常之事,你会很辛苦这就是事实,即便大家都一样,你的这份辛苦也是实实在在受着的,我就是心疼你。」 不管如何,等沈良沅的肚子大起来,她肯定便不能像现在这般轻松了,陆赐想想就觉得一颗心揪着,又无能为力,心里默默想了一下,要不生完这胎就不生了吧…… 沈良沅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轻软地蹭了蹭陆赐的肩,感动之余也想让他轻松一些,便打趣他:「那你既知我辛苦,这段时日便要对我好些知道么?」 「嗯,知道了绣绣,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吩咐。」 陆赐半点没犹豫,认真应下,惹得沈良沅在他怀里笑出声来。 聊了这么片刻,陆赐心里终于放松了些,两人一起入睡,这夜倒是有了一番好梦的光景。 又过了几日,文竹当真请回来一个擅长妇人生产的大夫,还是位女大夫,瞧着四十出头的模样,面上笑容沉静,看起来就叫人安心。 在大夫给沈良沅诊脉时,文竹在一旁与陆赐道:「王爷,这叶大夫师承大师,如今是京里久负盛名的圣手,最擅妇产之事,我打听了好久确认无误,背景也调查了一番,都没什么问题。」 「好,你让周管家安排妥当就是。」 陆赐点点头,一颗心全在沈良沅那头,待这位叶大夫诊脉结束,他第一时间过去询问:「大夫,我夫人如何?」 叶大夫说的与昨日御医的话大差不差,都道沈良沅没什么大问题,怀孕初期有些不适都很正常,瞧着王爷这副紧张的模样,还宽慰了两句,也是没见过夫人才有孕两个月就紧张成这样的。 有了府医在府里住着随时关注沈良沅,陆赐总算没有时时刻刻那么担心着了,但他只要不入宫,就还是会尽可能地陪在沈良沅身边。 没过多久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宁北王对待有孕的王妃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凡沈良沅说的话他都有求必应,比如,沈良沅捱过了孕初期的三个多月,想要开始给孩子做各种小衣裳小鞋小帽子了,某天不知怎么的,突然让陆赐跟着他也学学刺绣,给孩子缝个小帽帽。 陆赐:「这是我能学的东西?」 沈良沅:「我连暗器都学了你有什么学不得的。」 于是陆赐听了夫人的话,捻起一根针,准备好好学学这个刺绣之法。 沈良沅其实是在昨天夜里给孩子做襁褓时突然想起以前好像做过一个梦,梦里她在教陆赐刺绣,他不仅手笨学不会还一下弄弯了她好几根针,被她罚去面壁思过。 于是沈良沅便一个心血来潮想要真的教一教陆赐了。 然后陆赐便不负众望,当真在学习的第一天就一连捏弯了三根针! 沈良沅:啊,梦境照进现实!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嘆了口气:「宝宝,看来你是戴不上爹爹给你做的小帽帽了,你爹学不会这个,他不如你娘聪明。」 她连暗器都能学会,但陆赐却学不会绣花。 沈良沅打趣地看向陆赐,故意调侃他,陆赐也不生气,挨过去搂住她的腰,覆上她的小手一起摸了摸她的肚子,点头承认:「确实,我还是太笨了。」 陆赐学不了绣花,但却惦记着自己弄坏了沈良沅的针,该给她赔点什么,于是陆赐就……学习磨针去了。 他找了个老匠人学习如何做刺绣用的绣花针,还特意偷偷拿了沈良沅平日里惯用的两根去给做例子,说要照着做这种的。 那老匠人简直莫名其妙,没见过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要来学如何做绣花针,但人家一定要学,还给他付学费,他也就教了,银子不赚白不赚。 就这样没过几日,陆赐带着一套绣花针来到沈良沅面前。 彼时沈良沅正在绣小衣裳,见陆赐背着手进来,顺嘴问了一句:「夫君今日是进宫了么?」 陆赐摇摇头,在她面前坐下:「我去给你做绣花针了。」 沈良沅:哈? 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然后便见陆赐背着的d手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摊开来,里面便是整整齐齐的绣花针。 沈良沅吃了一惊:「夫君去磨针了?」 「嗯,」陆赐笑着点了点头,「之前弄坏了绣绣的针,便想着赔给你,我特意照着你常用的那两根针去做的,以后绣绣就用我做的这些好不好?」 陆赐将这小布包放在沈良沅的手心里,还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虽然我是学不会缝帽子了,但是绣绣用我做的针给我们宝宝缝衣裳,我这个当爹的也算是出了一小份力吧。」 沈良沅瞧着他郑重的的模样半晌没说话,片刻后终于温柔笑起来,放下小布包伸手抱住了陆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好,以后就用夫君给我做的针缝衣裳,我们阿赐是个好爹爹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我必须为崽和夫人做点啥,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感谢在2022-11-11 16:23:52~2022-11-12 20:5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藏岫 8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xxxx. 9瓶;木子说书、吱吱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原以为秦朝朝对沈良沅之前说起自己嫂子那时候有孕是双胎只是这么一说而已,谁也没想到沈良沅也会怀上双胎。 叶大夫说怀双胎不易,是很少概率会发生的事,没想到沈良沅头胎就遇上了。 陆赐原先好不容易因为府中请来了一个艺术高明的大夫而放松下来的心,在沈良沅日渐大起来的肚子下又重新紧张起来。 孕程的后半段他甚至比沈良沅这个孕妇还要焦虑,每日里战战兢兢,甚至在沈良沅临盆前的一个月就给陛下告了假,道要陪夫人,近些时日恐怕是不能进宫教□□了。 陛下也甚是理解,他多年前就有所耳闻,陆赐在双梁一直未成婚便是因为于男女之事上没开窍,体会不到姑娘的心思,还心直口快说不出什么花言巧语。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夫人,现下两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夫人怀了个双胎自然是紧张得很,他这个做君王的也应体恤臣子。 于是陆赐带薪休假,在这一个月里日日陪着沈良沅,连冬葵都不用了,亲自伴在她左右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沈良沅的肚子确实有点太大了,不过叶大夫经验丰富,早前诊出来便调整了她的饮食,严格控制食量,还每日里带着她在府中散步,只道到时有助生产。 彼时已经又是一年深秋,李府台在今夏入京述职后果然如陆赐所言调回了京中做官,李沐骞与陈灵犀自然也来了上京。 而秦朝朝与闻人南星在年节后没待多久便回了岭南成亲,离开前秦朝朝却与沈良沅道:「阿沅,等我们成亲之后南星就要参加科举了,到时候我们会再来京里的,若他能高中,我们日后便会留在京中,我们又能在一起好多年啦!」 沈良沅听了她的话还有些诧异,夜里便问起陆赐:「闻人家不是一向隐世而居,为避锋芒,子孙也不入仕么?」 陆赐再给她按摩已经又些肿起来的脚,闻言便道: 「其实是陛下与我提的,闻人家出过几代帝师,才学见识广博,是治世的能人,太子年幼,虽现在跟在陛下身边,陛下也想替他培植自己的势力,南星年轻,若他此时入仕,待太子长大,他正是一腔热血的大好年华,可为太子所用。」 况且闻人家这几代恐怕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人走上仕途而已。 沈良沅听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南星留在京中也没关系了,她还担心他突然要参加科举,叫陛下知道了会有什么误会便不好了。 陆赐摸摸她软滑如缎的长髮,小心抚着她侧躺下,看着她的肚子忧心忡忡:「绣绣不用担心这些,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 就这样又过了些时日,沈良沅在叶大夫预估的日子里正正好的便生产了,没有早一天也没有晚一天。 王府一个月前就已经众人都在待命了,是以在晌午过后沈良沅突然扶着肚子皱眉时大家虽然都立刻紧张起来,但也没有慌乱。 下人们早前便被叶大夫培训了许多遍,现在都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手上的事,端水的,铺床的,厨房熬参汤的,产室候着帮忙的…… 大家行色匆匆,默默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而陆赐却完全没了之前培训时的镇定自若,像个无头乱窜的苍蝇,在屋外来回踱步,不住的问陆夫人:「娘,我真的不能进去?我不放心啊。」 陆夫人被他绕的头疼,瞪他一眼:「你进去能做什么,平白添乱,给我好好坐着!」 陆赐根本坐不住。 但他也确实怕自己进去了也是添乱,反倒拖人后腿,所以一直压着自己的心思,只能在门前走了八百个来回。 但随着屋里突然传出生良沅的一生叫喊,接着便是她连绵不绝的痛唿,陆赐再也待不住了,什么也顾不上便冲进了屋里。 陆夫人拦都没拦住,只来得及问一句:「欸!你进去干吗!」 「我给绣绣加油!」 陆赐头也不回,一进屋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迎面与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的丫鬟撞了个正着。 他当即心便沉里下去,急红了眼,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 沈良沅脸色苍白,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十分狼狈,看到陆赐却惊了一下,然而她来不及说话,身、下又是一阵剧痛。 她痛苦的闭上眼,咬紧了牙,只觉得脑子一片晕眩,但依然不忘听大夫和稳婆的话慢慢用力。 突然她汗涔涔的手被人紧紧握住,耳边是陆赐有些发颤的声音。 「绣绣,绣绣我在这里,别怕……」 这是沈良沅第一次听陆赐这样颤着声与她说话,好像怕的人不是她,而是这个眼眶都红了的男人。 沈良沅眯着眼,疲惫地朝他笑了一下想要安抚她,却忽然被更剧烈的疼痛席捲,真箇人都紧绷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陆赐握着她的手,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坚持,恨不得自己替她去承担了这些,可是他现在除了在一边握住她的手,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刻陆赐觉得自己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甚至沈良沅每痛唿一声,他的心脏便要停跳一下,身子也忍不住有些发抖。 好在叶大夫之前为沈良沅调理得很好,她怀的双胎,虽然生产的过程长了些,但有惊无险。 这一天,直到外头打更的声音响起,沈良沅终于平安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而陆赐甚至没顾上先看一眼两个孩子,他抱住浑身湿漉漉的沈良沅,只低低说了一句:「绣绣,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 他真是有点受不住了。 沈良沅精疲力尽地想要睡去,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却好像感觉到已经被汗湿的颈边又有了点温热湿意。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陆赐的头,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身体很累,心里却很幸福满足。 她与陆赐有宝宝了呀。 - 沈良沅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件事很快整个上京的显贵人家都知道了。 双胎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正好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便更加难得,传闻这是大有福气的祥瑞之兆,太后也从宫中赏赐了东西给沈良沅,一时间她成了上京城里人人称羡的对象。 沈良沅是不太知道这些的,她产后累极睡了整整一天,吓的陆赐寸步不离守在旁边生怕她不醒。 于是沈良沅一睁开眼便看到床边没怎么合眼,连胡茬都冒出来的陆赐,忍不住心疼地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小声道:「你怎么都不去休息,我没事啦。」 陆赐见她醒了,这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下,叫奶娘将两个宝宝抱过来给沈良沅看,又让下人从厨房端了粥过来给她喝。 沈良沅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两个宝宝,连原本有些憔悴的神色都变得温柔了许多,孩子还没有长开,闭着眼,皮肤也有点皱皱的,但她却怎么看都很喜欢。 而陆赐其实也是这时候才正经瞧了几眼自己的两个孩子,跟沈良沅一起好奇地戳了一下他们的脸,软软的,跟绣绣脸上的软又有些不同。 陆赐觉得这感觉有些奇妙,忍不住还想戳一下,被沈良沅嗔了一眼:「不要把宝宝当个小玩具。」 轻咳一声,陆赐点头称是,端起了他严父的样子。 当初陛下说要亲自给孩子取名,没过两日便当真拟了两个大名写给陆赐,哥哥叫陆博衍,妹妹叫陆嘉月,都是有些好寓意的名字。 而孩子的小名,沈良沅直接取了平儿和安儿,希望他们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她坐月子期间陈灵犀来看过她好几次,抱着两个孩子爱不释手。 宝宝长大一些后越发玉雪可爱,最喜欢粘着沈良沅,话还不会说时便爱往她身边爬,陈灵犀看着这两个小糰子,笑着问道:「他们平日里也这般粘阿赐么?」 沈良沅摸摸孩子们的头,又拿着帕子替他们擦了擦嘴角噗噗直冒的口水泡泡,神色温柔:「平儿也喜欢粘着他爹,但安儿不知怎么的,总有些嫌弃似的。」 陆赐对此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每每入睡时都要与沈良沅念叨这个问题:「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沈良沅哭笑不得,她哪儿知道为什么啊,但还是安慰陆赐:「没事的,也许以后就粘你了呢?」 陆赐觉得,嗯,有道理。 于是他耐心等待,等到两个宝宝能奶声奶气地叫两声爹娘了……依然没有获得陆安儿的青睐。 这天陆赐傍晚陆赐坐在榻上,任由平儿这个小胖子哼哧哼哧地爬上他的肩,去巴拉他的头髮,一头束髮被这小崽子扯的乱七八糟,可谓是形象尽失。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看着坐在软榻的另一边自顾自玩耍的陆安儿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陆赐朝自己闺女伸出手再次尝试:「安儿,到爹爹这里来。」 陆安儿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次竟然给了点面子,慢慢爬到他跟前,然后抓着他的手啃了他一手的口水。 但也就这么「恩宠」了一会会儿,就将他的手拍开,无情抛下,朝着门口咯咯笑起来:「娘,抱。」 沈良沅刚刚沐浴完,一边往软塌边走一边看着陆赐被揪的乱七八糟的头髮和一脸哀怨的表情,便知道又是被女儿冷落了。 她也很无奈,走过去将安儿抱起来,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道:「是不是又不理爹爹了?爹爹多好呀,还给你做了手鼓,你不是最喜欢了嘛,怎么不跟爹爹玩呢?」 陆安儿反正也听不懂她娘在说什么,就一个劲儿的傻笑,抱着她娘的脖子蹭来蹭去,奶声奶气道:「香香!娘,香香!」 沈良沅突然一愣,不知怎么的想起来陆安儿上次被陈灵犀抱着,也在不住地道「香香、香香」,她还最喜欢她娘带她去看花,小手抓住花枝便不松手,过后还要使劲闻自己的手,高兴得不行。 窗边吹过一阵夜风,沈良沅突然福至心灵,抱着女儿一下坐到兀自苦恼的陆赐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王爷,你说有没有可能,女儿不粘你,是因为你身上不香啊?」 陆赐:哈?绣绣在说什么? 他一个大男人身上要什么香啊? 沈良沅将她刚刚想到的这些与陆赐说了,像是终于破解了一个什么千古谜题般,她抱着怀里的女儿对掂了掂,真心实意地提了个建议:「不如明日我给擦点香粉吧?不会很浓的,是花香,也许你擦了之后安儿就会喜欢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陆赐:……真的要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1-12 20:52:31~2022-11-13 20:4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尤溪 10瓶;暖橘凉柚 2瓶;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破案了,陆安儿确实喜欢香香。 沈良沅说要给陆赐擦点香粉,第二天一早当真将东西拿了出来。 陆赐有点将信将疑:「这真的有用么?可绣绣你平日里也没有擦过香粉啊。」 「唔,」沈良沅一边沾了点香粉在手上闻了闻,一边道:「因为我平日里衣服便有薰香了,但你没有薰香的习惯,所以衣服上不香,要想快点香起来就只有擦香粉啦。」 佩戴香囊的话香味的扩散也很有限,可能效果也不明显。 陆赐对夫人的话向来是听的,虽然有点莫名的别扭,但还是点头表示可以试试。 他穿好衣裳,看着那广口小瓷瓶里的香粉,让沈良沅给他擦,还问她:「这香粉当是擦在哪里的?」 沈良沅沾了一点粉放在手心,双手合十轻轻拍了拍,然后摸上陆赐的脖子:「就擦在脖子上吧,你抱安儿的时候她最能闻到这里,然后再给手上也擦点,最后再撒点在衣服上,应该就能整个人都香了。」 陆赐:……整个人都香……听起来怎么还是有点怪怪的呢? 沈良沅一边擦还不忘一边安抚他:「夫君放心,我刚刚闻过了,这香粉就是淡淡的花香,很好闻的。」 陆赐一直因为鼻子比较敏感所以才不薰香,也闻不了太浓的香味,沈良沅的衣裳平日里也只熏了浅淡的花果香。 待给陆赐将香粉都擦好后,沈良沅垫起脚凑到他的颈边闻了闻,然后笑着点点头:「嗯,很好闻。」 陆赐鼻尖闻到自己身上的花香混着她的温软馨香,没等她退开便揽住了她的细腰将人搂在身前,他忍不住俯身吻住沈良沅的唇瓣,在心里无数次感嘆,绣绣的嘴唇好软…… 他很喜欢亲沈良沅,莫名觉得她的唇有另一种让人着迷的清甜。 沈良沅被撬开唇齿,忍不住惊唿一声,陆赐搂在她腰间的手却收的更紧,让她紧贴着他。 在沈良沅身上隐隐有些泛起了粉红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是两个奶娘抱着孩子来了。 沈良沅惊赶紧推了推埋在她颈侧的陆赐,然后从他怀里挣出来退开一步,重新理好自己的衣襟,还不忘嗔陆赐一眼,怪他:「大早晨的就没个正形。」 陆赐摸摸鼻子,刚刚是有些没控制住,绣绣容易害羞,肯定又觉得他乱来了。 轻咳一声也理了理自己的衣袍,陆赐讨好的抱了抱沈良沅,小声道:「那晚上再说。」 沈良沅红着脸打了他一下,没说话。 两人快速重新整理好衣裳,这才去把门打开,外头两个宝宝在奶娘怀里,圆熘熘的眼睛就盯着门口。 看见沈良沅出来,平儿皱着小眉头:「娘,慢慢!」 沈良沅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好,是娘亲的不是,日后定不叫平儿等了好不好?」 说着便从奶娘手里将宝宝接了过来。 另一边的陆安儿不干了,撅着嘴也朝沈良沅伸出手,大声道:「我!娘亲!」 沈良沅抱着儿子,凑过去亲了亲女儿的脸,哄她:「爹爹抱好不好?今天安儿肯定会喜欢爹爹的。」 话音刚落,陆赐便走到了门边,他听见沈良沅的话,又看到沈良沅朝他使的眼色,将信将疑地朝自己闺女伸出了手。 以往这种时候陆安儿都要无视他一会,得等他和沈良沅左哄右哄拿着小玩具吸引她之后才扑进陆赐怀里。 今日却见她大眼睛眨了眨,小鼻子动了动,竟然没有无视陆赐,咯咯笑着也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小短手:「爹爹,香香!」 陆赐心里一喜,差点就要老泪纵横! 这次竟然没有被闺女无视,不容易啊! 一把抱过陆安儿,陆赐这下算是确定了,她闺女是真喜欢香香的味道啊。 陆安儿在陆赐的肩上蹭来蹭去,笑出了鼻涕泡儿,于是陆赐决定以后也给自己衣裳熏点香好了,就熏绣绣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也不会叫人打喷嚏。 从这之后陆安儿倒是喜欢亲近她爹爹了,只是有一日李沐骞来找他时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当即便神神秘秘问道:「你是不是要背着你夫人做什么坏事?身上还薰香,跟个花孔雀似的。」 陆赐:?你在说什么浑话? 他瞥了李沐骞一眼:「你及冠之后衣服上就薰香了现在反过来问我?」 李沐骞:「我这是男子常用的香,你身上这是花香吧?我闻着怎么还有点熟悉呢……」 陆赐喝了口茶,理所当然道:「当然,这是我夫人身上的味道,也是我女儿喜欢的味道。」 李沐骞:这人好像还骄傲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李沐骞,从来不用薰香的宁北王陆赐最近开始身上带香味了这件事,整个朝中同僚们其实都知道了。 因为这香味跟王爷本人不能说是相得益彰,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只是这次之后大家自然也明白了,王爷这不是突然转了性,而是爱妻爱女,连身上的薰香都是夫人惯用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这八卦消息很快传的满城皆知,陆赐简直成了上京城里的模范夫君,甚至没过多久便兴起了与夫人同用一种薰香的小潮流,若哪位男子这么做,便要被称赞一句好丈夫,道他定是夫妻恩爱。 陆赐倒是不管这些,他现在每日里都心情颇佳,忙完了公务便会陪着沈良沅与两个孩子玩一会,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光阴如梭,不知不觉王府的这两个小主子两岁了。 这日陆赐休沐,沈良沅提前便与陈灵犀和秦朝朝约好了要去庙里上香祈福,怕是得到傍晚才能回来,于是这一天就由陆赐负责带孩子。 其实两个孩子有自己的奶娘,也不需要他操什么心,是以沈良沅还挺放心的,只让他空了陪孩子们玩玩就是了。 如今两个宝宝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能走能跑能爬桌,看见什么都要抓过来玩一玩。 陆赐应下了夫人吩咐照看孩子的事,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后便到了院子里准备陪孩子们玩会,然而等看到在院子里疯跑的一双儿女,他却突发奇想地决定带他们去自己的书房。 他觉得,孩子都会说话了,那教教他们认字没问题吧? 于是陆赐当即一手牵了一个往书房走去。 陆博衍在他爹身边仰头看,迈着小短腿道:「爹爹,我要骑马马!」 陆嘉月抱着一个沈良沅给她做的小兔子娃娃,也奶声奶气:「我要跟兔兔玩。」 陆赐摇摇头,一本正紧地将两个小豆丁牵进了书房,语重心长道:「我们今日不玩乐,你们已经两岁了,要好好学习了,今日爹爹教你们念三字经。」 两个小豆丁:你在说什么? 他们歪着头看向陆赐,一脸天真地傻笑,反正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不妨碍他们觉得开闢了一个新的玩耍场景,开始挣脱爹爹的手,小短腿捣腾的飞快,在书房里翻桌爬椅。 陆赐:…… 看着两个爬上爬下的小豆丁,陆赐怕他们摔着,赶紧跑过去一手一个给抱起来坐回了桌前。 「看书。」陆赐翻开自己桌前的三字经,「这就是三字经看到了吗?」 陆博衍目光根本不在书上,而是盯上了桌上的笔架,又在陆赐腿上不安份起来。 他哼哧哼哧地爬上了书桌一把抄过笔架,拿起毛笔就开始瞎比划。 陆赐一看又怕他戳着自己,迅速将笔按下,然而另一边腿上女儿也不安分,趴在桌前开始撕书…… 陆赐:感觉有点缺氧了…… 他生出了些后悔的念头,但还是不放弃,看着儿子抱着毛笔不松手索性决定改教写字,结果刚蘸了点墨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陆博衍简直翻了天,看见毛笔能画出东西来了,当即便兴奋地手舞足蹈,墨点甩的满天飞,毫不犹豫就给他爹的衣裳上来了两笔。 陆嘉月正在沉浸式撕书没管她哥,结果被他哥飞来的两点墨落在了脸上,她一愣,小胖手蹭了蹭脸颊,然后便看见了自己一手乌漆嘛黑的墨水。 小丫头不知道这是什么,当即就扁着嘴哭了。 陆赐只觉得头皮一麻,赶紧将女儿抱到怀里哄,又叫下人给他洗了帕子送来给陆嘉月擦脸,轻声道:「好了好了,安儿不哭,爹爹给你擦干净就好了。」 陆安儿却不听,依然在嚎啕大哭。 陆赐赶紧将她刚刚带到书房的小兔子塞到她怀里,还附赠一本三字经:「你继续撕,撕高兴了就不哭了。」 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要教他们认字的。 陆安儿抱着自己兔子,攥着那本她看不懂的书,总算在陆赐给她擦干净脸和手之后渐渐止住了哭声。 只是陆赐哄女儿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够儿子在他的桌案肆意发挥,大画特画了。 陆嘉衍甚至无师自通跟着他爹刚刚的样子学会了蘸墨,把书桌画得乱七八杂,上头放着的书也无一倖免。 不仅是书桌,他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衣服上脸上简直没眼看。 陆赐哄好女儿,再一抬眼,便被这一幕震撼地愣在当场,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了沈良沅回来之后看到这些的画面。 他心里一咯噔,不行,不能让绣绣看到! 绣绣要是知道自己把孩子带成这样只怕要生气了! 陆赐当即把女儿抱出去交给奶娘,自己抄起儿子就往外头走,边走边吩咐:「抬热水到屋里去,我要给大公子洗澡,另外让人将这衣裳洗干净。」 文竹看着已经成了一个小花猫的大公子,再看看他一身惨不忍睹的衣裳,犹豫了一下:「王爷,公子这衣裳……怕是洗不干净了吧?」 跟从墨堆里捞出来的似的。 陆赐举起儿子看了看,心里有点绝望起来。 好像真的太脏了,可这是绣绣亲手给儿子做的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要死,准备跪搓衣板 兮导留言:这周榜单更完了,明天后天先不更,周四再开始!(没错,这人是在给自己放假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11-13 20:43:26~2022-11-14 16:1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第92章 沈良沅这天从庙里上香祈福回来后第一件事依然是去看两个孩子。 他们有自己专门玩耍的小屋子,里头铺了绒毯,两个小豆丁一个在堆木头,一个抱着自己的小兔子在跟奶娘「十万个为什么」。 见沈良沅来了额,他们纷纷看向门口,看到娘亲时眼睛都亮了,齐刷刷扑了过去,欢唿一声:「娘亲回来啦!」 沈良沅笑着蹲下身抱了个满怀,摸摸两个宝宝的头:「今天平儿和安儿乖么?有没有跟爹爹玩?」 两人点头,七嘴八舌地说起下午在书房的事,但两岁的孩子表达也不是那么完整,说的有些没头没尾的,沈良沅一时没听明白,但看他们还挺开心的样子便依然点头认真听了下去。 只是看着儿子身上的衣裳她疑惑了一下,怎么总感觉今日出门时瞧见他穿的还不是这身呢? 不过她也只以为自己是记错了,哄好两个宝宝之后便回了屋。 只是这一进屋,便看到陆赐一脸凝重坐在桌前,手边还放着……这一坨黑的是什么? 沈良沅走过去,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软声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这么严肃,今日不是你休沐么?」 陆赐见她回来,心里有些忐忑地抿了抿唇,然后又见沈良沅看向了桌上那件衣服,要伸手过去拿,又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 陆赐轻咳一声:「是平儿的衣裳。」 沈良沅:? 她儿子的衣裳怎么成这样了? 迎着沈良沅疑惑的目光,陆赐轻轻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然后将今日两个孩子在书房翻江倒海的事老实交代了。 「我原本是想带着他们读三字经,没想到平儿会对笔感兴趣,蘸了墨之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衣裳就给搞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沈良沅恍然大悟,结合刚刚两个小傢伙手舞足蹈的话,算是明白了今日家里发生的事。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拿起那件小衣裳看了看,确实被墨煳的乱七八糟,又看了看陆赐,一脸歉疚的模样。 沈良沅将衣裳重新放好,轻笑着靠到陆赐身边,握了握他的手:「你怎么这个表情啊,衣服脏了就脏了,洗不干净再做一件新的就是啦,没关系的。」 「可那还是你给平儿做的衣裳,绣绣不会不高兴么?」 陆赐主要是怕这个,毕竟也是沈良沅花心思做的。 沈良沅却摇摇头:「衣裳而已,夫君怎的对自己这般没信心,你还不如一件衣裳重要嘛?」 陆赐一听她这么说,马上就开心了,揽过沈良沅亲了一下她的眉心,感嘆一句:「我真是娶了个好夫人。」 沈良沅心里想笑,觉得陆赐有时候在这方面真是傻傻的,这么一件小事他却会在意,又莫名有些可爱。 不过想起陆赐带着两个小不点去书房要给他们读三字经,她便忍着笑道:「不过他们两个还小吧?现在就学三字经是不是早了点,一般不都是四岁开蒙么?」 陆赐点点头:「确实,我一时心血来潮,现在想来是早了点。」 是他异想天开了,还以为他两个娃是什么天才。 于是过后陆赐调整了他的教学理念,随大流,等到两个孩子四岁了便请来先生启蒙,之后又得了陛下特许可以进宫里跟着皇子公主们一起念书,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彼时陆博衍和陆嘉月六岁了,这也是陆赐在上京待的第六个年头。 太子如今已满十四,在几位太傅和陆赐悉心教导下,又跟在陛下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些年,早已成长地十分沉稳出色,已经能瞧出是可堪大任之人。 早前陛下让陆赐留在上京直到太子十五岁,这样一算,这几年不知不觉间他们在京中竟然也待了这么久了。 这余下的一年原本也会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陆赐和沈良沅甚至还商量了一下之后是要继续留京还是回到双梁,这天边境却突然传来一封急报。 陛下当即便招了陆赐进宫。 沈良沅一直在府中等着陆赐回来,心里有些担心,好在陆赐在宫中只待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傍晚时分,沈良沅让奶娘带着两个孩子先去玩,自己迎了出去。 「陛下说什么了?」 她其实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感,边境传来急报,只怕是有战事了。 陆赐牵着她往屋里走,低声道:「大戎又出兵挑衅了,陛下让我带兵去震一震他们。」 皇后出事后因为担心与朱家有勾结的北齐会生变,所以近几年朝廷盯北齐盯得紧,没想到北齐还没什么动作,大戎这个陆赐的手下败将倒是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沈良沅听他好像又是要去打仗了,不禁担忧起来:「一定要让你去么?」 陆赐看出她眼里忧心,抱了抱她,却认真道:「我手上掌着兵权,这就是我的责任。」 说完他又轻轻安慰沈良沅:「绣绣不用害怕,大戎既然只敢偷袭此番恐怕只是想试探试探,再大挫他们一次,他们又能安分好些年,这也是陛下又派我去的原因。」 虽然大戎这几年在练骑兵,但武将还是那么青黄不接,一场征战,将领至关重要,会带兵能用谋的将领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戎现在还差了些火候。 沈良沅对陆赐的能力当然是相信的,然而即便如此,自己心爱之人要带兵上战场了,这也不是她说不担心就不担心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陆赐离开这天她带着两个孩子为他送行,一直送到了城西门外。 两个孩子隐约知道陆赐要去做什么,都对他十分不舍,抱着不肯撒手。 陆博衍仰头看着他爹,信誓旦旦道:「爹,我定会跟着师父好好习武和学习兵法的!等日后平儿长大了就也能帮爹爹分忧了!」 陆赐摸摸他的头,给与了充分的肯定与表扬:「不错!平儿能这样想爹很高兴,等爹回来再考教考教你。」 陆嘉月见哥哥得到了表扬,也抱着陆赐的另一条腿,仰起小脸乖巧道:「爹爹,安儿也会听话的!」 六岁的陆嘉月五官已经越发像娘亲了,一双杏眼扑闪扑闪的像个漂亮可爱的瓷娃娃,陆赐对着女儿格外容易心软,一下便把她抱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揪揪:「嗯,安儿也很乖,好好听娘的话知道么?」 陆嘉月点点头,又去看一边的娘亲。 沈良沅走过来,轻轻握了握陆赐的手,千言万语,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要平安回来。」 陆赐放下女儿,用力抱了抱她,又偏头偷偷亲吻了她的脸颊,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会写信的,等我回来。」 然后松开人,翻身上马。 他不能再久留,怕自己会越发不舍,于是没再犹豫,带着人马从匆匆离开。 好在此番大戎偷袭的城市离上京不算远,是在东北边境的如城,若是陆赐想,还可以给沈良沅写家书,让身边的暗卫送信,快马加鞭的话七日内就能到了。 于是沈良沅在陆赐离开没多久便收到了陆赐的信。 她十分欣慰,满心欢喜将信打开,然后……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篇什么行军笔录。 陆赐在信中将自己的一日三餐,走过的地形地貌,行军几里,哪处适合藏兵,哪处适合抢攻,都写下来。 直到最后一页,总算像了点家书的样子,问起她和孩子怎么样,只道自己一切都好,到如城的第一天便给她写了信。 沈良沅在灯下看到信的最后一行,无奈笑了一下,轻轻将信重新叠起放好,在心里嘀嘀咕咕:王爷应该是很少写家书吧?嗯,不熟练,可以理解。 然而接下来,沈良沅隔几日便能收到陆赐的一封家书,上头的内容……永远只有最后一页能称之为「家书」,至于前头,是她看也看不懂的「排兵布阵、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沈良沅每次一打开信,都能给自己看笑了。 这天夜里,她又看完了陆赐叫人送回来的一封信,然后终于翻出了久违的小本子,在上头写下几行字—— 陆赐又出征了,他说会给我写信。 这信上没几个字我爱看的…… 但知道他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 沈良沅看着自己的这个小本子,其实嫁给陆赐之后她有几年没写了,如今翻翻,竟然也能从这些随手记下的一句话里回忆起当初遇见陆赐时的一点一滴。 -我来找陆赐,他说「好吧。」 -陆赐要出征了,他叫我去哪都行。 -我绣鸳鸯戏水,陆赐说像猪。 …… 「噗。」沈良沅看着看着便笑出了声来。 这些事好像还在昨日一般歷歷在目,叫她忍不住有些怀念,过后又感慨起来,当初心怀忐忑地找到双梁来,那些曾经还惴惴不安过的日子,现在竟然也会让她觉得幸运。 若当初没有找来双梁,又或者陆赐没有去到氓城找她,可能就没有以后的这些种种了吧。 不知道人的机遇是不是真的冥冥之中自有註定,这一生有那么多条分岔的路口,每一个选择都会是全新境遇,所以两个人若是能走到一块儿,已是最大的幸事。 感慨过后的沈良沅,在这天夜里睡下前又想起陆赐一连几封的家书,忍不住看着天边的明月想: 哪怕成亲这么些年了,王爷脑子里还是有很多想法叫她不明白,仔细想想他与当初来看,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若是下一封家书能王爷能想她所想,与她心意相通,多写点她爱看的,就更好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在第一版文案里写过一个共感的小片段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记得,下一章就是了23333(下一章应该也是傻狗和绣绣的最后一篇番外啦,不过在爹爹篇里,他们还要出场的,毕竟重生之后可能要有船新的相遇了!)感谢在2022-11-14 16:17:36~2022-11-17 20:1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豆豆豆 7瓶;暖橘凉柚 2瓶;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陆赐在如城一切都还算顺利。 大戎这次偷袭虽然做足了准备,但将领的资质平平,错失了许多优势和先机,等到陆赐抵达,直接带兵上战场,更是一战轻松取胜,我军士气大振。 之后大戎又多番挑衅,在周边小战不断,但都没能取得什么优势,甚至不用陆赐亲自出兵,指点过手下将领后让他们带兵去退敌也能取胜。 文竹对这大戎只有四字锐评:人菜瘾大。 这天陆赐手下的小将又带一小撮兵退了大戎时不时地骚扰,陆赐估摸着这样下去再过不久大戎就会扛不住要先撤了,现在只需要盯紧些不要让他们做什么小动作便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于是傍晚的时候陆赐下令犒劳众军,让将士们尽兴吃了顿好的。 酒过三巡后,陆赐捏了捏眉心,让文竹和手下另一个校尉看着些,自己便先去了帐中休息。 洗漱过后躺下时,他又想念起沈良沅来,睁着眼睛在昏暗营帐里想,不知道绣绣收到他最近这封家书了么?上头还写了他这次的捷报呢。 沈良沅也会给他回信,信中都是她与两个孩子以及上京城里一些近日的趣闻,她喜欢与他说一些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连听到小八卦也会在信中写了告诉他。 絮絮叨叨,但陆赐很喜欢看,这样好像就能透过沈良沅的字里行间看到他们的生活,好像就觉得自己离他们也没有多远,离开也没有多久。 他枕着手臂静静闭上眼,入睡前还在琢磨着下一封给绣绣的信里要写些什么呢? 这天夜里陆赐觉得他迷迷煳煳做了一个梦,又不真切,好像是沈良沅在他面前絮叨着什么,说他的信写的不够好云云。 陆赐想问一问是哪里没有写好,却听不清沈良沅说话了,等第二天醒来时还有些耿耿于怀,想回忆起昨夜梦里的内容。 他的信到底还是哪里没写好呢? 陆赐低眉敛目,一边换衣裳一边在思考,但也没有想太久,今日还有事要做。 只是接下来几日,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发生了些怪事…… 早晨他与手下几个校尉帐中议事,突然就要莫名其妙打好几个哈欠,打完之后自己都愣了一下。 底下坐着的几个校尉纷纷关心:「王爷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陆赐:「没有,休息的很好。」 话刚说完,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陆赐:…… 校尉们:…… 陆赐沉默,他真的确实一点都不困,但为什么会打哈欠,他也不甚明白,但他没多想,很快就无视掉这点小事继续议事了。 彼时坐在床上的沈良沅在刚刚打了两个哈欠之后瞌睡醒了一些,开始下床更衣挽髮带孩子们一起用早饭。 正吃着,她一抬眼,突然觉得门边好像有点空,觉得应该在那儿摆一盆什么植物,可能会好看。 于是便叫来冬葵吩咐:「下午去找刘师傅拿盆花摆到门边去吧。」 远在如城的陆赐跟几个校尉们议完事准备离开,掀帐出来时突然在门边停住了脚步,不自觉地往帐篷边看了一眼。 文竹上前:「王爷,怎么了?」 陆赐:「下午去找人买盆花摆在门边吧。」 文竹:??? 谁会在军帐外头摆花啊!? 陆赐说完这句话自己好像也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突然他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片刻后他还是道:「就这样去办吧,改成放在我的营帐外面。」 于是这样半天过去后,整个军营里的士兵们都知道了王爷让人快马加鞭去城里买了盆花回来放在自己帐外,十分鲜艷打眼。 大家纷纷好奇,为此已经开始轮番、分批、故意路过陆赐的帐前,去看他那盆花。 陆赐:……一群糙老爷们。 到了半下午,忙完了今日的事务,陆赐带着文竹登上营地旁边山头,远远眺望过去能看到一点大戎的驻扎之所。 陆赐眯了眯眼睛,缓缓道:「对大戎磨也磨够了,再对一战便可结束了。」 与以前他对上大戎那次倒是有些如出一辙了。 文竹原本在一旁点头,不经意一抬眼看向陆赐准备回话,突然就愣住了。 「王、王爷?」 陆赐回头,看着他震惊的表情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文竹:「你这是……迎风流泪?」 陆赐:? 他在说什么蠢话?自己什么时候有迎风流泪这么个毛病了? 他开口便准备数落文竹两句,结果突然一阵风吹来,陆赐便觉得面上一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指尖感受到了一点湿意。 陆赐:…… ??? 这下他的表情比文竹还震惊! 怎么回事?突然流泪?他刚刚也没什么感觉啊…… 陆赐沉默着抬手按了按眼睛,顺便用袖子把眼泪擦了,结果,刚一抬头,这眼泪又冒出来了。 他大受震撼,百思不得其解,当即从山上下来回了营帐找来军医好好看了看。 军医是个耿直中年男人,在军中随诊最擅长的自然还是外伤,像陆赐这种,军医把了半天脉,什么都没看出来,一脸为难瞧着陆赐,犹豫的很明显:「王爷,你这……」 陆赐嘆了口气:「罢了,你下去吧。」 他躺在帐中,抬手搭上眼,现在这泪它又不流了。 陆赐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刚刚真是迎风流泪了? 上京城的宁北王府里,沈良沅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刚刚擦干自己的泪。 今日两个孩子入宫学习了,她闲下来便找了本话本子来看,然后便叫里头的故事感动的一塌煳涂,忍不住的流了好些眼泪。 尽管已经成亲有了孩子,沈良沅这一点却没有变,还是很容易红眼眶,所以若是她有时候要陆赐回来时顺便去帮她挑话本子,陆赐从来都是买的那种阅读起来轻松愉悦的故事。 这次的故事其实结局也挺好的,就是过程颇有些波折,叫她看了忍不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沈良沅吸了吸鼻子将书放好,也没想太多,心里算着陆赐下一封家书什么时候会来,很快又去忙其他的事了。 没多久又到了陆赐的家书寄回家的时候,沈良沅一如既往地在灯盏下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细细读来。 这次刚看第一行,她的眼睛就微微睁大,轻轻「呀」了一声。 这次陆赐竟然没有以兵法作为家书的开头了!可喜可贺! 信上还是沈良沅熟悉的遒劲字迹—— 绣绣,展信佳。 近日军营边的山头开出了一种鹅黄色的小花,我不认识,但觉得你簪了会很好看。 带不回来给你看,但我画了一幅画随信寄出,等我回到京中,我们可以一起找一找这种花。 …… 沈良沅眉眼含笑看完了陆赐这次寄回来的信,又在最后看到了另一张他画的鹅黄色小花,确实是俏丽又可爱的。 她的手轻轻抚上那朵画里的花,目光又落在这封家书上,心里开心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怎么这回的家书陆赐好像突然开了窍一般? 说实话就连陆赐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这封家书其实不是一天写成的,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的迎风流泪后,陆赐便觉得自己好像看一些东西的视角都变得不一样了。 看到天气晴好,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是这天儿可以踏青。 吃到军中大厨做的一样不错的菜,就想上手试试看看自己做会怎么样。 就连晨起换衣都会在整理袖口时倏地的想到这里要是再绣个什么纹样可能会更好看…… 陆赐:等等,绣什么?他怎么会想到绣什么?他什么都不会绣啊! 这摸不着头脑想法一阵一阵的,不会时时都有,但总会不经意间便出现了,陆赐索性就将他们都记下写在了信中,莫名觉得绣绣没准爱看呢? 毕竟这好像都是绣绣平日里会念叨的事。 沈良沅对这封信背后的隐情一概不知,但前些时日她确实是琢磨着邀上陈灵犀和秦朝朝带上孩子们一起去远郊走走。 春日时光烂漫,最是赏景好时节。 加之陆赐在这次的信中提到快要回来了,沈良沅便更觉高兴,过两日便约上两个小姐妹带着各自的娃踏青去了。 在沈良沅高高兴兴出去踏青之日,陆赐也面上带笑了一整天,甚至惹得手下几位校尉轮番去找文竹,悄声询问:「王爷今日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大戎退敌回老家了他这么高兴呢?按理说王爷打的胜仗不计其数,区区一个大戎,不应该啊。」 文竹摸摸下巴:「王爷是有点反常了,不过也许是想着能回去见到夫人和孩子了吧,哎,你们这些还未成婚的,不懂。」 校尉们:你说就说,为什么要加上最后一句? 不过反正大戎已经退兵,他们打了胜仗也跟着高兴,陆赐的捷报已经送去上京,很快朝廷便会发下赏赐,他们也能回到驻地与家人见一面团员一番,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 陆赐没有意识到自己挂在脸上的笑,但他也确实莫名的心情很好,跟文竹一样,陆赐也把这归功于马上就要回到上京见到沈良沅和孩子们了,不知道他们这几个月好不好呢? - 陆赐回到上京这天,春日的暖阳勾勒出上京的喧闹繁华,沈良沅带着两个孩子等在府门口,迎着春天微凉的风,眉眼恬淡温柔。 今日陆赐回京,已经让文竹带了消息过来,自己要先入宫面圣,很快就回来,于是沈良沅等时辰差不多了便牵着孩子等在这,想迎他。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被娘亲牵着,知道爹爹今日归来都很高兴,但依然乖乖巧巧地等着,只是小脖子已经伸的老长。 陆嘉月轻轻拉了一下沈良沅的手,小声道:「娘,爹爹还有多久才来呀?」 沈良沅摸摸她的头:「快啦,爹爹这次出门辛苦,是保家卫国,所以我们要耐心一些,好不好?」 「哦哦,好哦,我知道啦娘亲。」 陆安儿乖巧点了头,继续安安静静等着了。 这时远远地传来马蹄声,沈良沅抬眼望过去,便见陆赐迎着阳光架马而来。 他的束髮被风吹的高高扬起,脸上有着清朗的笑意,沈良沅看进他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一时间竟好像在这明艷的骄阳下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那大抵是年轻时的陆赐,她虽从未见过,但却知道,他其实一直未变。 少年时的热血难凉,他依然还是那个能为了一国安泰,百姓安康而义不容辞提刀上阵的宁北王,也是会紧紧抱住她,在她面前露出傻笑的陆赐。 正想着,人便当真被一把紧紧抱住。 陆赐翻身下马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抱抱她,他成婚后还从未与她分开过这么久,当然,成亲第二日出征那次是个意外。 轻轻贴了贴沈良沅的髮髻,她身上的馨香熟悉又柔软,他抱了好一会才觉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地方得了满足,终于低声道: 「我回来了绣绣。」 沈良沅也伸手环住他的腰,用力抱了他一下,然后仰起脸来,轻笑道:「你回来了。」 陆赐松开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然后抱起陆嘉月,又牵上陆博衍,就在府门外,突然探身吻了吻沈良沅的眉心。 「你一个人辛苦了,我们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嗯,回家。」 沈良沅牵起儿子的另一只手,与陆赐一同走入府中,娇艷的眉眼弯了弯。 她抬手遮了些明媚日光,眯着眼睛看向天边春日晴空万里,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首词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樑上燕,岁岁长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和绣绣的正篇番外就到这里啦~(这一章陆赐的共感只算个小彩蛋所以不做过多解释~) 接下来就开写其他番外!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樑上燕,岁岁长相见。】出自冯延巳 《长命女·春日宴》感谢在2022-11-17 20:12:25~2022-11-18 20:1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沈良沅离开氓城去了上京后,秦朝朝便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些无趣起来。 明明以前没有认识沈良沅之前她也跟一些与家里有生意往来或关系不错的世家中的姑娘有所来往,做的也是大多数小姐们会做的事,吃茶赏花,踏青八卦。 只是秦朝朝觉得那都是泛泛之交,在认识阿沅后,便越发觉得这样的交往有些可有可无了,她们都不如阿沅待她那般真诚,总会若有若无打听她家中的生意。 是以这回沈良沅走了,秦朝朝虽然也偶尔会接了她们的邀帖去聚会,但不太会主动将请她们来府中了,总觉得不能交心姐妹情实在是让人疲于应付。 秦朝朝没了好友在身边,不免有些颓唐,但这颓唐没持续多久,便又有另外让人烦恼的事冒了出来。 她娘要给她说亲了。 彼时已是盛夏的末尾,暑气将散未散,晌午过后还是有些炎热。 秦朝朝贪凉,这时候也没有把冰盆撤了,还放在屋子里头,秦夫人一进她的屋子便又要忍不住唠叨一番:「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家不能总是贪凉,过两日就把冰盆撤了,不许任性了。」 「唔,可是这天气明明还很热嘛……」 秦朝朝撅着嘴嘀嘀咕咕,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确实现在整个府里也就她这屋还在用冰盆了,娘亲总归是为了她好。 挽上娘亲的手,秦朝朝拉着她到桌前坐下,一边跟秦夫人撒娇一边问:「娘怎么突然来我院里啦?」 秦夫人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她娇憨的模样,温声道:「朝朝,你今年也十六了,当是要定下门亲事了,再不愿,这好人家可都要叫旁人挑走了。」 秦朝朝一听她娘说起这个就头疼,但她确实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娘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她自己兴致缺缺,觉得周围没有什么中意的公子,所以一直煳弄拖着。 然而也知道不是长久之计。 秦朝朝重重嘆了口气,妥协了:「我知道啦,你们选中了哪家我到时候去相看就是了。」 大庸倒也不是完全的盲婚哑嫁,而且他们是商贾之家,规矩也没有那些个世家大族那般重,若是两家人定下亲事,男女在家人牵线下找个由头见一面也是常有的事。 秦夫人见她这回松了口,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孩子,爹娘自是会帮你选个好人家,还能亏了你不成?」 秦朝朝听后挽着她娘的手臂倒进她娘怀里,小声喃喃道:「希望我出嫁之后夫君也能像王爷和沐骞哥哥那般吧,他们待自己的夫人多好呀。」 「那娘定也给你好好把关,找个那样儿的。」 秦夫人哄着她,心里已经盘算起来这氓城里还有哪家适龄的公子未说亲的来着? 他们家朝朝娇气,从小就是被宠大的,心思也单纯,首先便是家中后宅妯娌复杂事儿多的不行。 再者朝朝怕麻烦,又嚮往两个小姐妹的婚后生活,是以未有正妻便纳了多房妾侍有诸多通房的也不太行,还是得内宅干净些。 除了这些,人品才识也都要考虑,虽然他们秦家是商贾,未有人入仕,但在大庸商人的地位也不低,更何况以秦家目前的财力,也不是秦夫人自夸,日后就算朝朝的夫婿入仕为官,也是能帮上大忙的。 最后这般挑选下来,秦家二老看上了氓城同样是经商世家的杨家。 杨家嫡出的三公子杨束去年及冠,也正好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后院有一个通房和一个妾侍,还算干净,杨夫人与秦夫人关系也算不错,家中几个妯娌她也在聚会时见过,虽然说话不多,但看起来也不是太难相处的人。 杨束本人秦朝朝的两个哥哥与之打过一些交道,斯文有礼,也没什么特别不良的爱好,就是性子弱了一些,有点老好人模样。 总的来说,还是与秦朝朝门当户对的适宜说亲对象。 秦夫人跟秦老爷商量了两日过后,也没有耽搁太久,便开始与杨家走动起来。 两家都有适龄说亲的孩子,两位夫人约着见了几次面吃了几次茶后,彼此便也心知肚明了。 这门亲事被提上了议程,便等两个孩子见一面后就差不多可以开始走六礼了。 秦朝朝这日听了她娘来院里与她说的这些,回忆了好一会这位杨三公子到底长什么模样,半晌后毅然放弃,想不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但她还是点点头:「行吧,那我怎么去见啊娘?」 秦夫人道:「明日我带你去城南的寺里上香,杨夫人也会带着杨三公子过去,到时候你们便在寺中宝殿后的那莲池边见一面说几句话便是,之前你也见过他一两次,不过这次是要说亲了,自然不一样,你要好好上心些知道了么?」 秦朝朝「哦」了一声,心里嘀嘀咕咕,见过一两次她也没想起来啊,那杨公子存在感这么低的嘛? 她低头揪着手,突然又想起她娘刚刚说的是城南寺庙,这庙在半山腰,得从山脚下爬石阶上去的,她以前也去过,有次从山上下来还在石阶上滑了一跤,是闻人南星扶住她才没摔下来。 想到这,不可避免的脑海里便冒出那天她险些跌跤,闻人南星接住她的画面。 其实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但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冒出来竟然也还有点歷歷在目的感觉,想到那时闻人南星一脸惊吓地扶住她的模样,又想到自己一不小心还给他的脸都抓花了,秦朝朝便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笑叫秦夫人发现,惊诧的扬了下眉梢,笑道:「朝朝想起什么了突然笑的这般甜?」 「啊,」秦朝朝回过神来,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甜嘛?」 「可不是么,该拿镜子叫你自己看看,是想起杨公子了?」 秦夫人刚与她说带她去相看的事她便露出这样的笑来,自然是误会了,秦朝朝想也不想便赶紧否认了:「不是不是,我都没记起这杨三公子长什么样儿,到哪里去想啊。」 她这是想起了别人啊…… 秦夫人听后轻轻戳了一下她的眉心,数落道:「那就现在开始想想,明日就见面了,可不能失礼知道么?」 秦朝朝含含煳煳的应下,好不容易将她娘亲送走后,又回到房间坐在了铜镜前。 她唇边的笑意早就已经敛下了,却还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忍不住再次摸了摸唇角,心里冒出一个问号来。 刚刚她笑的真的很甜嘛? 怎么是想起闻人南星的时候这样笑啊…… 不过日后她的亲事定下来,就不好再想别人了吧?其实她与闻人南星也没有多少交集,仅有的几次还都是他惹着她的时候。 现在阿沅去了上京,想来他们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了吧。 秦朝朝抿了抿唇,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唇角崩直的模样,她不知怎么的,抬手将铜镜按了下来放到桌上,然后鼓了鼓脸颊,突然便有点有点恹恹的趴了下来。 夏末最后一丝带着暑气的风吹过窗棱,将趴在桌上的姑娘几缕未束的长髮吹起,又落下。 髮丝弯弯绕绕便渐渐缠在了一起,像姑娘在夏末晚来的春心,突然便乱了。 - 翌日说要去寺里上香,却在早晨下了一场急雨,好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秦夫人带着秦朝朝准备出门时便已经停了,只留下路上一些湿漉漉的痕迹。 秦朝朝不喜欢在湿哒哒的天气出门,磨磨蹭蹭地想跟她娘说要不今日就算了,改日吧,却被秦夫人驳回:「不要任性,这天儿都放晴了,一会地上就该干了。」 最终秦朝朝还是被秦夫人拉上了马车,一路上又是一番叮咛。 等到了城南的山脚,两人下了马车走上台阶,因着秦朝朝出门前的那点小性子,便比杨家夫人到的晚了些。 等领了香,捐了些香油钱,秦夫人走进宝殿,看到杨夫人带着丫鬟已经在殿里与一位僧人交谈了,她的身边没有另外跟着人,想必那位杨公子已经去了莲池那边。 秦夫人领着秦朝朝过去,先是为自己晚来一步歉意了一番。 杨夫人看起来也挺面善,和颜悦色的,她笑着道了一句:「你也太见外了,这有什么抱歉的,我也是刚到没多久。」 说完又看向秦朝朝,眼里虽然暗含些打量,但也恰到好处的没有冒犯,还是温声细语:「朝朝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谁要能娶到可真是个好福气。」 秦朝朝乖巧的朝杨夫人问了好,也没有多说两句话,便被她娘找藉口打发去了殿后。 她知道是要去见那位杨三公子了,也就点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丫鬟往宝殿后头走去。 丫鬟宝雀跟在她身边小声问:「小姐,你紧不紧张呀?」 小姐这是要去见未来姑爷呢,应该多少会有些紧张的吧? 谁知秦朝朝却摇了摇头,面色平淡道:「不紧张啊,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是该有些女孩儿家的害羞的,可秦朝朝心里却十分平静。 垂眸提着裙摆跨出了宝殿另一侧的门,然后微微抬眼,看到了远远的莲池边站着一个人。 应该就是那位杨三公子了。 秦朝朝慢慢走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是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公子,只是看着这张脸她到底也没回忆起来以前见过的那两面。 这一个眼缘,大抵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吧。 其实这位杨三公子客观来说长得不差,是十分俊秀温和的长相,但也许是她见过更明艷张扬的人,便觉有些寡淡了。 唔,不如闻人南星。 作者有话要说: 秦朝朝,一个颜狗 爹爹的番外会放在最后一部分,先写几章这对cp哈哈哈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第95章 秦朝朝带着丫鬟走到的那位杨三公子近前,她没有先打招唿,也有些怕自己认错人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那位杨三公子认出了她,便率先与她打了招唿。 他礼貌地朝秦朝朝施了一礼,而后道:「秦小姐,在下杨束。」 嗯,人没认错,秦朝朝这时才大方打了招唿:「杨公子。」 这一来一回后,气氛又短暂的沉默起来,其实秦朝朝也不知这种时候还应该说些什么,她和杨束实在也是不熟。 但一想到这就是自己日后要说亲的人了,她还是嘆了口气,强迫自己找了些话来说。 秦朝朝:「这池子里的锦鲤挺好看的。」 杨束:「嗯,是挺好看的。」 秦朝朝:「都夏末了这天儿还是有些热。」 杨束:「嗯,是有些热。」 秦朝朝:…… 这么木讷的么? 她忍不住又看了杨束一眼,发现这人似是在等着她再说点新的什么,完全没有自己找些话题的意思。 秦朝朝在心里扁了扁嘴,不免觉得日后要是嫁给了他,日子得多无趣啊…… 今日在她面前的人若是闻人南星,光这两个话题只怕都不知道要被他扯远到哪里去了。 她以前与闻人南星见过的那几面全在与他拌嘴去了,但不妨碍她觉得闻人南星健谈,每每两人闹着闹着话题便会被扯出好远,最后甚至都要忘了是因为什么才拌起嘴来。 莲池中一条有些胖胖的锦鲤这时突然从水面上冒了一个头,吐了两个泡泡,而后又重新游入了宽宽大大的莲叶下头。 这点水声让秦朝朝倏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闻人南星。 也不知怎么的,在此情此景下,面前还站着个将来要与她说亲的人,她心里突然就有点莫名的心虚起来。 只是面前的这位杨公子好像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只突然又道了一句:「我家也是经商,秦小姐应当也知道,日后若是你我能结亲,生意往来也会方便许多。」 秦朝朝瞥了他一眼,突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虽然知道说亲嘛,自然是家世也要考虑进去的,他们家生意做得大,杨家与他们家结亲难免没有扩大手头生意的想法,只是听人说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敛了眸,面上神色淡了一些,刚准备说什么时突然觉得余光里似乎有个有点熟悉身影一闪而过,还没等她看清,又瞧不见人了。 秦朝朝抬头朝刚刚余光的方向看了一下,是通往另一座佛殿的路,她奇怪的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只是也没什么心思再跟杨束说话了,秦朝朝客气了两句后便转身离开,却也没有回宝殿里,怕她娘和杨夫人又要问东问西。 她往刚刚看的那条路上走过去,等绕过那座佛殿才发现,这竟然有另一条下山的路。 只是看起来好像平日里走的人少,现下也没什么人。 青石板的台阶还是湿漉漉的,秦朝朝瞧着莫名嘀咕了一句:「看起来好滑……」 她话音刚落下,身边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你可别走这条路。」 秦朝朝一惊,倏地回身,看到闻人南星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立在佛殿前的台阶上,身子颀长挺拔,还是那张明艷张扬的脸,只是不知是佛殿肃穆,还是雨落潇潇,秦朝朝总觉得今日的闻人南星身上少了些少年人的意气,竟显得沉了几分。 一点也不似之前一遇到便爱逗她的那个少年郎了。 秦朝朝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闻人南星蓦地笑了一下,那身肆意的少年气好像在这一刻又回来了,他走下台阶,与秦朝朝隔了些不远不近的距离:「来烧香拜佛啊,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秦朝朝轻哼一声,这次却罕见地没还嘴,而是想起了刚刚自己余光看到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闻人南星了? 那……他是不是也看见自己跟杨束说话了? 秦朝朝心里突然闷了一下,忍不住问:「那你刚刚……」 「嗯?」闻人南星微微偏头,「刚刚什么?」 「没什么。」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没注意到,秦朝朝也不知怎么的不想跟他说这件事。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没看到闻人南星眼里的那抹无奈神色。 少年在心里轻轻嘆了口气,这姑娘要说亲了啊。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片刻后倏又松开,若无其事地走到了秦朝朝面前,脸上还是那样有些张扬的笑意:「这条路确实滑,你日后千万别走这儿,不然可没有我来扶你了。」 说完闻人南星便与她擦肩而过,踏上下山的青石板路。 天气灰濛濛的,周身似乎还有湿热的暑气叫秦朝朝心里觉得难受,她看着闻人南星的背影,忽然便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闻人南星!」 已经走下几级台阶的闻人南星回头,眉眼好像笼在了山间的一点雾气中,秦朝朝蓦地有些看不真切他了。 却见他好像又笑了一下,朝她高高扬了一下手:「走了。」 说完便不再停留,再次转身离开。 只是这一转身,背对着她,他唇边的笑便淡了,轻轻抿直唇角,一步一步下了石阶,心里也莫名有些空了一瞬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秦朝朝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走下石阶,走出很远,而后敛好神色,一言不发的回了前头的宝殿,心里那股子像被什么压住的憋闷感却没有减缓一些。 直到坐上了马车,秦朝朝在车轮的辘辘声中还是不自觉想到刚刚闻人南星离开的背影,她蹙着眉头,也不知道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 是落了雨,外头湿漉漉的让人觉得烦闷,还是什么其他呢?明明她与闻人南星以前都不怎么对付的。 他总喜欢逗她,好像看她气鼓鼓他就挺高兴的模样。 秦朝朝想着想着便出了神,连秦夫人叫她都没听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娘你刚刚说什么啦?」 秦夫人嗔她一眼:「你这孩子刚刚又是在发什么呆了?娘是问你那位杨三公子刚刚你们见过之后聊的如何了?」 「唔,」秦朝朝低头,「也没如何,他有些木讷,没什么话与我说。」 说着,秦朝朝便将早前在莲池边与杨束一来一回那几句无聊的对话原封不动给她娘又说了一遍。 末了,秦朝朝挽着她娘的手臂靠上她的肩,嘀咕了一句:「感觉好无趣。」 秦夫人自然能听出女儿心里是有些不满意的,但她摸了摸秦朝朝的头,却道:「木讷些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满肚花花肠子尽说些花言巧语的人要实在,也许等成了亲日后相处起来也就好了。」 这样看来这位杨三公子倒是与外头旁人说的差不多,秦夫人觉得事事不可尽善尽美,但这样一个人日后能与秦朝朝相敬如宾,两方的家世也在这儿,日子哪怕平平淡淡,也不会太差,只要不让她受委屈就好。 秦朝朝没再说什么,爹娘应当都觉得这是门好亲事,两个哥哥与杨束有些交集也都道人品是过得去的人,好像除了自己,大家都挺满意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也不能因为人家木讷不会与她说笑就说人家不好,也许像娘说的,等日后也许就好了。 只是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喃喃了一句,其实有些公子性子外放有趣,但人也是好的。 - 秦朝朝与杨束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没多久便开始挑着日子过三书六礼了。 氓城与两家有些交情的人家都知晓了此事,又因为秦家是氓城的商贾大户,城中百姓在他们铺子里买东西时便也对这件事有所听闻。 秦朝朝开始被她娘叮嘱着在家里绣起了嫁衣,对自己要出嫁这件事兴致缺缺。 好像只是人生到了这么个阶段,听了父母之命而已,她自己对出嫁之事的热情是一点都不高。 连带着绣嫁衣都有点磨磨蹭蹭的。 秦朝朝其实有些迷茫。 阿沅和王爷,犀姐姐和沐骞哥哥,他们的感情很好,她还能看出他们看着彼此时眼里都满是温柔的爱意。 那以后,她和杨束也能像这样么? 但她每每想像自己与杨束含情脉脉对视样子就觉得怎么都有些别扭,其实亲事定下后她有在娘亲和哥哥们的安排下见过杨束几次,只是每次好像也都与第一次没什么不同。 她没有因为这门亲事而有什么小女儿家的害羞,他待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而寺中一别后,她再没见过闻人南星了。 其实她知道他是住在沈良沅和陆赐之前的那个院子里,但一来她被拘在家中绣嫁衣,二来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吧。 等等,她怎么会想到这个?她去找他干嘛?? 秦朝朝不知多少次从绣嫁衣发呆的空挡里回过神来,她扁了扁嘴,低头继续绣自己的衣裳。 这时丫鬟宝雀从外头进来,带回一个好消息:「小姐,夫人说过两日庙会你可以去玩了呢!」 「真的?!」秦朝朝扔下手中针线站起来欢唿,「太好啦!终于能出门透透气啦!」 她已经被拘在府中好些时日了,过两日氓城有庙会,原本秦朝朝以为这次是与庙会无缘了,没想到她娘竟然答应让她出门了。 宝雀笑道:「夫人还是心疼小姐的,定是看你最近在府中闷坏了,所以便准了。」 秦朝朝欢欣雀跃,不管怎么说,能出府走走总是好的,她可太想出门忘玩了! 于是到了这日,晚上才开始的庙会,秦朝朝硬是傍晚变便带着丫鬟侍卫出了府,心里想着能在外头多玩会就玩会,之后又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既是庙会,那自然花灯也是必不可少,不过与早前在双梁那次有些不同,氓城的庙会花灯都是大型观景花灯,手提的灯笼比较少。 倒是在今日,卖面具的小摊小贩有许多,面具的模样也五花八门,秦朝朝买了一个她喜欢的小兔子面具,在天色终于渐渐暗下来后,兴致勃勃戴上面具出了茶馆,逛到街上去了。 花灯都已经点上,街边的店家为了应景每年这个时候甚至都会自己设计制作一个符合自己铺面风格的花灯放在门口,与左右铺面一比,颇有些争奇斗艳的味道。 若是这花灯做的好看了,特别了,甚至还能吸引到更多的客人进店逛逛,是以这天除了大的花灯巡游,街边店铺门口花灯也是庙会的一大看点。 秦朝朝一条条街逛过去,看到花灯好看的店铺便进去转一圈,买些东西,简直是不亦乐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在又走进一家胭脂铺时她遇到了个熟人,是以前在聚会上见过几次的一位小姐,姓高。 既然遇上认识的人,不管以前交情深浅总是要打声招唿的,于是秦朝朝便在铺子里一边挑东西一边与人寒暄了几句。 然而这位高小姐好像有些自来熟,说着说着便要与她今晚同游,秦朝朝不好拒绝,想着这位高小姐也不算讨嫌的性子,除了话比她还多,今晚一起逛逛也无妨。 有个伴在身边她可能还能多逛一会,不至于自己一个人看着看着就觉得无聊了。 正巧外头花灯巡游也快开始了,秦朝朝便与高小姐一起离开店铺,去了另一条街上等着今晚的花灯巡游。 在这个时候所有扎好的大型花灯都会放在有四个轮子的木板上被人推着,一路伴随敲锣打鼓的乐声游过氓城几条主要的街道。 这是今晚庙会的重头戏,每条街边都会围上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是以若不提前去占好位置,那便只能被挤到后面,怕是难看到花灯的全貌了了。 秦朝朝和高小姐到了旁边那条街,发现还是来晚了些,街边已经围了人,他们只能往后站站。 不过第二排也不算太差,还是能看到很多的,秦朝朝十分知足,开始站在人群里安心等着花灯过来。 许多人都戴了面具,秦朝朝的小兔子面具也一直在脸上戴着,就连高小姐现在也拿了一个小狐狸的面具戴上,既是应景,又能在人群中遮挡一些自己的面容。 她们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姐,在这种人格外多的场合还是要更注意些。 护卫和丫鬟都站在秦朝朝身后,也被挤在人群里,没多久,街的一头便传来吹吹打打的乐声,秦朝朝眼睛一亮,来了来了! 她微微掂了一下脚探头往乐声传来的地方看,果然远远便能瞧见一个大大的花篮花灯朝着这边来了。 秦朝朝「哇」了一声,忍不住感嘆一句:「第一个就这么大呀。」 这个大花篮里面有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花,十分大也十分好看,是迎面而来的第一个大花灯。 秦朝朝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过去,简直是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她眼睛眨也不咋地看着大花篮领着后头接踵而至的各色花灯从眼前缓缓行过,已经「哇」了不知道多少声。 因为过于全神贯注,是以她对周围并没有多加注意,眼瞧着长长的一熘花灯从眼前慢悠悠地过去,一直到最后两个也只能看到个背面后,秦朝朝还没捨得收回视线,突然便觉得自己身边人群拥挤了起来。 好像是在她左手边的人群要追着花灯去,便挤了过来,因为刚刚一直盯着花灯看,秦朝朝回过神来时已经慢了半拍,人群来得太急,她想去抓身边高小姐的手,谁知旁边的人跟着往前跑,她根本没抓住,那好像也不是高小姐。 秦朝朝跟着人群被迫往前,她心里有些慌,又想转过头去看看刚刚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宝雀,却根本没这机会。 等她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再往周围一看,人群里哪儿还有宝雀和侍卫的身影,连高小姐和她的丫鬟都找不见了。 人群里都是些陌生的面孔,秦朝朝有些害怕起来,她抚了抚胸口,轻轻攥住了手。 看着周围,她分辨了一下自己现在是在哪儿,她刚刚是随着人群走到了这条街分叉路口,这才有了机会能往人少的这条街来。 花灯的尾巴已经继续往前走远了,秦朝朝也不知道宝雀和高小姐她们被挤到了哪里去,但她只在街边犹豫了一下后便决定先自己回府吧。 她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这时候与人走散,身边又没个人跟着,若是不尽快回府的话,日后不知要被传出什么有损名声的话来。 秦朝朝当即便寻着记忆往回走。 她也狠小心,都是挑着人多些的大路往家走,绝不贪小路,然而总还是有些街边是连着巷子的,秦朝朝每每看到都会快步经过,生怕慢了就要出什么意外。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她步履匆匆又要走过一条巷口时,前脚刚离开巷口便突然觉后颈一痛,下一瞬便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两个中年男人手法老练的迅速将人拖进巷子里,没有引人注意。 黑暗的小巷中,脸带刀疤的男人把失去意识的秦朝朝往一个麻布袋子里一塞,准备扎上袋子口时却发现她的脚塞不进去。 刀疤男人啐了一口:「今天这个个儿怎么这么高?」 说完他干脆不管露出来的那那一截脚了,把袋子口扎在了秦朝朝脚踝上,扛着人便准备走。 跟他一起的瘦高男人面上却有些犹豫:「老大,真绑这个么?我看她这身打扮应该是个大家小姐吧,我们会不会惹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这一看就是个极品,卖给周妈子能赚的比我们之前绑的都多!我们现在送过去他们连夜就会给这批货出城送走,到时候就算她家人报官,能到哪里去找?别说什么大家小姐,卖出去了都一个样,找不回来!」 瘦高男人听了觉得也有道理,谁让这姑娘今晚落单叫他们给瞧上了呢,他们可有好些日子没开张了,今晚得狠赚一笔才是。 两个男人再没说话,扛着麻布袋子在夜色下弯弯绕绕的黑暗小巷中穿梭,他们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对路都烂熟于心了,脚下根本不带停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两人心里渐渐放松,却在刚准备拐到下一条巷子时,刀疤男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在了背上,整个人往前一扑,麻袋也脱了手。 他身边高瘦男人心下一惊,勐然回身:「谁!」 闻人南星此时已经趁着刀疤男刚刚那一扑将麻袋抱回了自己手中,夜色下他的眼睛冷的像是能沁出冰碴来。 掂了掂怀里的麻布袋,将人抱稳了些,闻人南星一句话未说便再次迎上去,他的袖间闪过一道寒光,下一瞬,一炳锋利的匕首出现在手上。 两个中年男人见状便觉不妙,他们是有些功夫在身,但也就些三脚猫,面前的年轻人一看便知是练过,他们肯定不是对手,于是当下便准备跑。 可闻人南星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只用三招匕首便划过了两人的脖子。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贩子在他面前瞪着眼睛倒下,脸上的表情冷漠的不像平日的他。 看着已经没了声息的两个男人,他用他们的衣服擦干净匕首,然后重新收入袖中,在夜色下只沉冷的说了一句话:「你们该死。」 然后便将麻袋轻轻放在了一旁,解开束口,抱着秦朝朝走了。 从寺中回来后的这些日子他的心情都有点不太好,其实自己隐隐明白是为什么,但听说秦家已经将她的亲事定下来,开始走六礼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去再去做什么。 也怪他自己明白的太晚了,错失佳人也是活该。 听说今夜氓城有庙会花灯看,闻人南星不免想起在双梁时他第一次见到秦朝朝场景。 那晚她便是在河边放花灯,还叫他不小心踩掉了鞋。 他还记得这姑娘一脸羞愤看向自己的模样,雪白的小脸羞恼的通红,气唿唿的。 那时河边花灯影影绰绰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叫人觉得她那副表情格外鲜活可爱。 闻人南星其实也是喜欢热闹的人,只是今晚出来更多的却像是在怀念他们初遇的那天,他在街上走走停停,心里知道以秦朝朝的性子,今晚定也是要出来玩的。 他想着不知还有没有那点缘分遇上她,谁知花灯巡游的路程都过了一半,他绕着氓城的街也快走了一半,也没能遇上她。 晃荡了大半晚上的闻人南星抬头看了看月亮,摸摸鼻子,终于还是准备回去了。 大抵他与她确实是没什么缘分吧。 他懒得再绕大路,准备抄小巷,结果这一走便看见了刚刚那两人。 与陆赐一样,闻人南星习武,在夜色中的目力也很好,一眼便知道那个刀疤男肩上扛着个人。 这两人鬼鬼祟祟一看便没在干什么好事,他皱着眉跟上去,却在这时倏地注意到麻袋露出的那双脚。 姑娘脚上穿的绣花鞋他很熟悉,就是他与秦朝朝初遇那次他踩掉的那双! 闻人南星当即便觉心里一窒,心跳都好似停了一拍。 他想也没想便突然沖了过去,使了十成力给了那刀疤男一脚,那时,他心里便起了杀意。 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该死。 - 闻人南星带着昏迷的秦朝朝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他怕那两人还对她用了迷药,找大夫看看最靠谱。 好在大夫说没什么事,拿出一包东西给秦朝朝闻了一下,说很快就能醒,还将医馆旁的小屋借给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对可能再写两章就结束了! 第97章 医馆的小屋只点了一盏油灯,有些昏暗,闻人南星也没在意,就这样守在秦朝朝身边。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的姑娘,微微蹙了蹙眉,忍不住在心里有些责怪跟在她身边的下人。 在今日这种人多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要更加护好她,怎么就让她一个娇小姐落了单? 这种活动姑娘家喜欢来看,但因着都是在傍晚后才是重头戏,晚上人多又杂,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这种时候都是要随父兄一起出来,万不会让她们落单的。 闻人南星看着还没醒的秦朝朝嘆了口气,她看起来是家中娇宠着长大的,性子单纯又娇憨,定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有些担心她醒来后会不会受到惊吓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抿了抿唇角,闻人南星已经开始想待秦朝朝醒来后要如何哄她,才能让她不把今晚这一遭变故放在心上呢? 因着这个,他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想法子先去秦府知会一声。 - 秦朝朝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后颈有些疼,她眨了眨眼睛,一时回忆不起之前发生了些什么。 屋子里本就暗,她又刚从昏迷中睁眼,有那么一瞬还以为自己睡在床上做着什么梦。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秦朝朝不经意间往床边一偏头,然后愣住了。 她看着闻人南星的脸,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今日也梦到了……?」 闻人南星见她醒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又听她小声说了句什么,有些含煳,他没听清,便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凑近一些,低声问:「什么?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朝朝一愣,这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她躺在床上没动,就是把头整个转了过来,皱眉看着闻人南星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便突然抬手使劲掐了一下他的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嘶!」 闻人南星吃痛,下意识身子往后退了一些,握住了秦朝朝那只手,不满道:「干什么呢,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秦朝朝这下彻底清醒过来,勐地一下脱口而出:「不是做梦!」 闻人南星看着姑娘一副震惊的模样,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听了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做梦你怎么不捏自己,逮着我捏干什么?」 这话说完他突然又顿了一下,刚刚秦朝朝说「今日也梦到了」,这个「也」…… 闻人南星忍不住小声追问了一句:「你还经常梦到我啊?」 秦朝朝像是被他戳中了哪个点,倏地将手抽了回来,把头偏到了一边,想要遮掩什么似的故意大声道:「谁经常梦到你了!」 闻人南星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好像一直握着她的手。 从指尖到掌心好像还留着一些她肌肤温热细腻的触感,她的手很小很细,却也柔软,握在手心里的感觉很舒服…… 闻人南星后知后觉的红了耳尖,其实这是他第一次握一个姑娘的手。 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他虚虚拢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将手掩入袖中,而后才说回了刚刚问的话:「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朝朝还在摸自己的后颈,已经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她被人群冲散了,一时半会没找到自己的丫鬟和护卫,于是打算一个人先回府,在经过小巷时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后颈,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秦朝朝越想越觉得一阵心惊肉跳,她忍不住勐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倒是还好好的,身上好像没有哪里不对,但她还是有一瞬觉得有些难堪起来。 她又轻轻拉了拉被子,把自己小心包起来,也没有看闻人南星,一直偏着头,只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我……我有没有……」 「没有。」闻人南星看着她肯定道,「什么都没发生。」 他认真看着秦朝朝,轻轻抿了一下唇,还是没有隐瞒避讳什么,将刚刚他将她救下的事坦诚说了。 末了他又再一次强调:「所以确实什么都没发生,你就是被套了一下麻袋,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今晚的事除了你我,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秦朝朝听后倏地望向他:「那两个人……」 「死了。」闻人南星淡淡道。 他没有言明他们是怎么死的,但这已经不需要再猜,说完这句话他收在袖里的手便忍不住攥了一下拳,没再看秦朝朝,起身离开,像是去桌边倒水了。 秦朝朝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有掩不住的错愕,她没想到…… 闻人南星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个有些散漫肆意的少年郎,他应该有很好的家世,尽管总是喜欢惹她,但举手投足间依然恪守着礼数,开的玩笑也很有分寸。 她想像不到这样一个整天笑眯眯的明艷少年与人动起手来的样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练过武? 秦朝朝看着闻人南星的背影一时没移开眼,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人南星在桌边给她倒水,其实是抱着一种逃避的心态,他想秦朝朝应该没想到他会动手杀人,可能会被他吓到吧…… 轻轻嘆了口气,闻人南星端着一杯水回到床前,却发现秦朝朝还在看他。 他有点莫名,她的表情怎么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闻人南星一边奇怪一边把水递了过去,然后便听见的坐在床上的姑娘突然嘀咕了一句:「你有这么厉害啊?」 闻人南星:? 这是什么话? 他叫秦朝朝这反应给逗笑了:「你看不起谁呢?」 「那不是平时也没见你耍两手么……」 秦朝朝接过水杯,继续嘀嘀咕咕,然后低头喝了几口水,把心里受的最后那点惊也压了个干净。 闻人南星看着低头喝水的姑娘,她好像并没有想他想的一样害怕他,于是心里刚刚那点道不明的忐忑也消失了,忍不住又想逗她:「我下次给你耍十手,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本人的厉害。」 秦朝朝捧着瓷杯嘴角偷偷扬了一下:「谁要看了。」 只有一盏油灯的小屋内,今晚的事好像真的只成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见秦朝朝似乎没有受太大的影响,闻人南星也就放心下来。 而喝了一杯水的秦朝朝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今晚只怕耽误好些时候了!家里不会已经人仰马翻了吧! 她小声道:「坏了!」 然后立刻下床穿好鞋,急着往外走。 闻人南星见状才想起来自己刚刚隐约觉得没做的事是什么。 秦朝朝与其他人走散了这么久,就算今晚这件事没人知道,但若是让人知道她今晚一个人落了单,依然会传出许多风言风语,对她的名声会非常不好。 两人没敢再耽搁,谢过大夫后闻人南星便匆匆将人送回了秦府。 彼时秦府确实是有些人仰马翻了,距离秦朝朝一个人走散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宝雀急哭了,只敢一个人偷偷回来先告诉秦老爷和秦夫人这件事。 秦老爷急的脑门冒汗,秦夫人更是红了眼眶,但事关秦朝朝的名声,他们也只能偷偷让人去找,这样势必便会耽误些时间。 秦朝朝的两个哥哥也带着人出了门,但为了避人耳目只能走小巷,且现在最棘手的便是,秦朝朝这天晚上遇着了高家的小姐,她与大家走散,这位高小姐自然也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秦家与高家的交情不深,但秦夫人已经叫人备礼,准备上高家走动一番,请他们在这件事上守口如瓶。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高家原本也是有意与杨家议亲的,但杨家最后却选择了秦家。 高小姐自己虽不在意,但高夫人心里却一直有些耿耿于怀,这天晚上听女儿回来偷偷与她说了这事后便在心里默默盘算了起来。 而在秦夫人准备出门之时,秦朝朝突然一个人回府了。 秦府的侧门外,她在与闻人南星道别,这次没有闹别扭,而是大大方方的向他道了谢:「谢谢你今晚救了我,又送我回来。」 闻人南星看着她,眼睛在月色下像是落入了几点星辰,明亮又带着一点所有似无的温柔 他也没有再逗她,只是轻轻扬了扬下巴,笑道:「快进去吧,今晚好好睡一觉,把这些事都忘了。」 少年身姿颀长,微微的夜风吹起他的一截衣摆,划出一点柔软的弧度,朦胧月色下那张明艷的脸好像更深邃了几分,叫人看一眼便能烙进心底去。 秦朝朝的目光少了些平日里与他斗嘴愤愤的模样,却好像藏了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她看了闻人南星一会,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望着他真心地笑了一下:「放心吧,我肯定明日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说完她也没再耽搁,拍了拍侧门,等着这边门房的下人来开门。 很快就有人将门拉开,见是秦朝朝站在外头,惊唿一声:「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整个府里可是都急坏了。 秦朝朝进了门,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闻人南星已经不见了。 下人瞧见她脚步停下,忍不住也往门外看了一眼,小声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 秦朝朝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她想闻人南星大抵是怕叫下人看到了会误会什么,所以刚刚她敲门的时候他便走了吧。 等秦府的侧门重新关上,隐在一旁暗处的闻人南星才从一棵树后走出来,他又看了一眼重新紧闭的侧门,这才走入夜色中,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世界盃了么?(我没看)但那个馄饨皮吉祥物好可爱哟哈哈哈哈哈 第98章 秦朝朝回了秦府,正着急的秦家二老差点就要谢天谢地。 秦夫人拉住她的手红着眼眶左看右看,嘴里不住问道:「怎么就跟宝雀他们走散了呢,可遇着什么事没有?」 秦朝朝摇头,安慰她娘:「没有的娘,我就是找了一下他们,发现找不着,于是便自己回来了,这才花了点时间。」 今晚的事她没有告诉家人,闻人南星也说了除了他们两个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对她的名声也不好,能捂死就要捂死。 秦朝朝又想起今晚与她一道儿的高小姐,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后来发生的事,但却知道自己与人走散了这么久,若是瞎传也很容易坏了她的名声。 她怕她娘不知道,便与秦夫人说了这事。 秦夫人本就准备要带着礼连夜去一趟高府了,是秦朝朝突然回来她才尚未动身,眼下见女儿也提起,她自是点头:「宝雀回来的时候便说了,娘正准备去高府,如今你回来我便放心了,我这就出门,你好生歇息。」 秦朝朝问:「娘,不用我跟着一起去吗?」 她娘此次去定是拜託高小姐对今夜之事不要外传,她回来了,跟着一起去才稳妥一点吧? 秦夫人原本看着天色渐暗,想让她就在家里早些休息了,但听了秦朝朝的话后略犹豫了一番,便也应下了:「你一起也好,省的娘去说了他们心底还是诸多猜疑。」 于是秦朝朝便和秦夫人一起又坐上马车去了高府。 在出门前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好在没什么脏污,若是现在要换一件,以高小姐那话痨又八卦的性子心里指不定要脑补成什么样了。 这个时候拜访本就罕见,秦夫人还怕叨扰,挑的都是好礼,高夫人倒是也客气接待了,对她们所说之事点头满口应下。 然而庙会过后的第三日,外头却传出了那天晚上关于秦朝朝与家丁走散不知过后是发生了什么的风言风语,这还是秦朝朝以前关系较近的一位小姐来府上找她,偷偷与她说了她才知道的。 那位小姐看着秦朝朝,言语间满是同情:「朝朝,你这个事……大家私下里都传开了,你这名声可怎么办啊。」 秦朝朝绣着嫁衣的手一顿,微微蹙了一下眉,很开又恢復了正常的神色,她淡淡道:「我那晚就是被人群挤开了,后来也就一个人回了府,那晚我遇到高小姐,过后还与娘一起去了她府上。」 她将那晚的事简单说了,没有着急忙慌的辩解什么,那晚本就什么都没发生,她急了还显得当真有了什么事儿似的。 送走了这位小姐,丫鬟宝雀急得在一旁打转:「怎么会这样啊小姐,你不是都与夫人一块儿到高府去了么,谁还会传出这样谣言来啊。」 秦朝朝淡着神色继续绣自己嫁衣,瞧不出喜怒来:「谁知道呢,再说,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秦朝朝不知道这话是不是高小姐传的,若当真是,她与她交情浅,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要让她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但横竖话都已经传开了,她难道再一个一个人的去解释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其实这时候她发现自己心里倒是没有想的那般在意。 只是有些心疼父母怕是又要替她担心了。 这流言倒也传的不广,至少还没到满城皆知的程度,但氓城里有些名望的官家商贾却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虽没有肆无忌惮的说,但小聚时总不免会提两句。 原本秦朝朝表现的很淡然,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大家看着倒是对流言的可信度降低了几分,然而这天,杨夫人却上门了。 还是上门退婚的。 杨夫人坐在花厅,微微抿了一口茶,而后面上带了一些歉意的笑:「原本我们也不想这么做,这庚帖也换了,六礼都走了一半了。」 「但姑娘家名声最重要,我们杨家也是体面人家,杨束也是嫡出的孩子,他的亲事我家老爷几次三番叫我慎重,今日我也不便把话说的太直白,免得伤了和气,秦小姐的庚帖我带来了,希望秦夫人体谅。」 说完她不欲多留,留下庚帖便走了。 秦夫人从来听不得人说秦朝朝不好,当即气的差点摔了茶杯,过后却又红了眼眶,心里替秦朝朝忧心着。 庙会那晚的流言是扑风捉影,但已经说好的亲事被退了却是实实在在的,这对秦朝朝来说才是最致命的,日后她要是再想另外给秦朝朝寻门好亲事,怕是不易了。 谁知在后院听了丫鬟偷偷来报的秦朝朝却反倒找过来,她好像并不在意,反过来安慰她娘:「娘亲,我没事的,这婚退了便退了,我原本也不多喜欢杨束。」 「况且若只因为一些流言蜚语,便认定我名声坏了不愿娶我的人,也不是我想要的人,这事若是放在阿沅和犀姐姐身上,我相信王爷和沐骞哥哥都不会这么做的。」 秦夫人看着女儿娇憨的小脸,还是发愁:「可这日后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不说亲了。」 秦朝朝扁扁嘴:「有什么不能的,没有中意的人我便常伴爹娘左右不好嘛?再不济给我间铺子我也能自己营生,娘你知道,我其实做生意这方面还是可以的!」 见她一副十分乐观的模样,秦夫人倒也真叫她安慰了一二,她摸摸女儿的头,终于笑了一下:「你啊,日后还是多跟着你嫂嫂学些生意打理上的事,也罢了,这亲事没了就没了,我们朝朝这么好,定能遇到个良人的。」 秦朝朝这个当事人都没在意,秦家其他人也很快将自己心态调整好了,他们一家人都最是疼爱她,抱着一种家里有钱,她嫁不出去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能养着的粗暴想法,一家人竟也没受这事影响太久。 也就是秦朝朝的二哥一开始气不过差点要找人抓着杨束揍一顿,被他大哥给摁住了蠢蠢欲动的小手。 有了简单粗暴的想法,接下里的一段时日没有人来秦家说亲他们也懒得急了,甚至秦朝朝在听说杨束重新与高家定了亲后她也只是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谁管他,爱跟谁定跟谁定。」 她搬了把摇椅躺在院子里吹风,浑不在意。 秋日的夜里最是凉爽舒适,躺在院里吹夜风也是秦朝朝最喜欢做的事。 空气里有桂花的香味,叫风一吹,便从她鼻尖更浓郁的飘过,她一边轻轻晃着摇椅一边闭着眼睛闻花香,真是觉得好不惬意。 宝雀知道她家小姐的习惯,这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转来转去,于是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秦朝朝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朦胧间突然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秦朝朝,秦朝朝?」 嗯?是谁? 她从摇椅上睁开眼,下一瞬便看到闻人南星坐在她院中的那棵大树上,正笑着看她。 秦朝朝惊的坐起了身:「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还翻墙来的? 闻人南星从树上跳下来,走到秦朝朝面前,在她椅子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偏头看向她:「听说你的亲事没成,我来看看你,不过看起来你好像也不需要我安慰了。」 秦朝朝闻言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好像对闻人南星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也没怎么被吓到。 「我才不怕,我会做生意,日后没人与我成婚我就自己开间铺子,我爹娘也养得起我,杨家这亲事没了就没了。」 闻人南星仔细看着她的小模样,姑娘确实是浑不在意的样子,但在说到「日后没人成婚」时,眼里依稀却还是藏着一点难过的。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啊,怎么会不期待一个如意郎君呢? 不过是不想让家人替她担心罢了。 闻人南星低头,从脚边拔了一根不知是什么植物的翠绿小草放在手里把玩,他拖长了音调道了一句:「这样啊——」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手中那根小草编了个环,突然抬眼看向秦朝朝,拿着那草环轻笑了一下:「其实我今日来还想问问,秦朝朝,他们都不来与你说亲,那我来啊?」 秦朝朝原本坐在椅子上摇来摇去,现在突然一僵,手抠着椅子整个人都不动了。 她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一转头:「你、你说什么?」 闻人南星将草环放在秦朝朝椅子的扶手上,眼里还是带着细碎的笑意:「我说,我来娶你。」 秦朝朝看着那个刚编好的草环,抠着椅子的手紧了一下,她心跳莫名快了起来,脸也有些红了,但却移开目光,低声道:「你不用因为没人来给我提亲就说这个,我不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闻人南星又是一声轻笑,话里却认真了几分:「我在意,我瞧上的姑娘就是世间最好的姑娘,他们看不上都是他们的问题。」 「所以,你愿不愿意我来提亲?」 秦朝朝脸更红了些,听了他这番话忍不住喃喃:「你、你什么时候就瞧上我了……」 想起他问她愿不愿,她又动了动唇,竟然也说不出什么不愿的话。 秦朝朝想起早前与杨束说亲时总是会频繁想起他,心底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拿起了那个放在椅子扶手上的草环,握在手里轻轻摸了摸,小声又别扭:「你、你要来就来,我又不怕你。」 闻人南星听后惊喜的眼睛一亮,看着姑娘已经被染得绯红的脸,笑的更肆意了些:「那我便当你答应了,过两日就来你府上提亲。」 秦朝朝这下终于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可你家人都不在氓城,你如何提亲?」 闻人南星往她椅子边一靠,抬头望天:「我们闻人家亲事向来由自己做主,我前些时候就去信给家中知会了,过两日姑姑和姑父会代我父母过来,这你就别操心了。」 说完他重新看向秦朝朝,认认真真道:「反正定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叫那些嚼舌根的都闭嘴。」 秦朝朝的脸还红着,这时候却也扬起了一笑脸,她重新躺会回椅上,晃着椅子,声音里好像都带上些骄纵:「那我可等着的,你要说到做到啊。」 闻人南星笑:「那是当然的。」 两人在秋夜的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夜风习习,连带着清冷的月光也温柔起来。 有点点桂花被风吹落,坠在池中泛起一点涟漪,清香便染了满池秋水。 少年少女的低语带着一点花香掩入风中,月色下的影子好像轻轻依偎在了一起,夜色染上缱绻的绮色…… 月待圆时花正好,公子佳人在一时。 作者有话要说: 【月待园时花正好,公子佳人在一时】化用宋代,朱淑真《咏桂四首》其四 朝朝和南星的番外就到这里了~ 接下来是爹爹了! 第99章 沈焕之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 他眨了眨眼睛,适应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 是当初卿儿将他救回来的那个山洞。 沈焕之的目光一顿,心里有些不敢置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已经死了。 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死前那种胸腔窒息的疼痛,也记得弥留之际卿儿心碎的眼泪和女儿阿沅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呕了很大一口血,强撑着想与他们再说说话,可老天爷却不再给他这个时间,他是在卿儿的怀里咽下气的。 然而现在……怎么又回到了这个山洞里? 当初他外出游歷一年后准备回上京时在路上偶然救下一个人,没想到竟是大庸放在北齐的暗探,他带着重要密函,却被人追杀至身负重伤。 自己虽然救下他,但没能挽回他的姓名,暗探知道他的身份后,临死前将这次要带入京中的重要密函交给他,拜託他务必亲自交由陛下。 大抵是希望他能将事情放在心上,暗探破例将密函的内容告予他,沈焕之听后震惊不已,万万想不到在京中向来低调行事也没有什么实权的朱家竟然会勾结外邦! 朱家所做之事按例株连九族都不为过,他们在谋的到底是什么,必不会这么简单。 难怪这密信暗探一再嘱託让他带入京中,这件事陛下当是要越早知道越好。 然而暗探死后,他却也被朱家派来的人盯上,没能顺利离开,好在他接到密函的那一刻便未雨绸缪,提前将东西悄悄藏好。 为了预防万一,他在随身带的一枚在路上雕好的玉坠背后刻下了密函所藏的地点,又用法子将字隐藏了起来,若他被困住脱不得身,便把玉坠放在信里寄回家中,父兄看后定能发现他留下的字,从而去将密函找到。 只是他有些高估了自己,没想到竟会被朱家追来的那几个杀手逼的走投无路,身受重伤之下只好耗尽力气逃入这片林子,之后便再无力支撑,晕倒在树林中。 那时候他再醒来,也是在这个洞穴中。 沈焕之浑身剧痛,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他勉强偏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刀伤上了草药,但没有包扎,想来身上的伤也是。 他不敌那几个杀手,身上有多处伤痕,可能还被打伤了肺腑,现在看来,他是回到了当初晕倒后被卿儿捡到的那天。 按照上一世,她明日会再来这个山洞里,到时才会给他做简单的包扎,但她不懂医,只能用草药为他的皮外伤止血,以至于她肺腑的伤未能得到及时医治调理,后来才会一直病弱,最后被这副亏空的身子给拖死了。 沈焕之想起来,他上一世是失忆了,也不知怎么的重来这一遭,倒是将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了额。 但一想到还能再见到卿儿,他便心里又觉得庆幸了几分。 只要还能再见到她就好…… 这一次他没有失忆,能带她回沈家了,他的卿儿也会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在理县日日辛苦,还要叫哥哥一家说三道四。 沈焕之又想到女儿阿沅,她还未出生。 在黑暗中抿着唇思考了一阵,他突然有有点不确定,他重生回到这个时候,却留着所有的记忆,那会与上一世有什么不同么?阿沅还会出生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这么想着,沈焕之又有些担心受怕起来。 只是他想不了太多,身上的疼痛和渐渐袭来的强烈的疲惫感便让他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睛。 闭眼前他使劲握拳捏住了自己的手,比起身上,指甲掐入掌心的痛微不足道,但他却下意识用这样的方法来试探,这不是梦吧? 在意识彻底陷入昏沉前,沈焕之最后想起的是蒋文卿的脸,那张总是温柔看着他,面如春水的娇颜。 - 深夜,理县白头村的一处农家院子里,蒋文卿在屋中修补自己衬裙。 油灯下她的侧脸被描摹上一层暖光,柔美的没有分毫攻击性。 她模样生的好,是村里人人都知道的漂亮姑娘,有许多人因此上门说亲,甚至还有县里的乡绅老爷让媒婆过来说要抬他进府做妾,吃喝不愁,能享不少福。 不过这些都叫她爹给骂了回去。 她爹蒋建机缘巧合下武学过些功夫,尽管是个农夫却十分护着自己这个女儿,他给来家中说亲的媒婆放言,他的女儿绝不做小,就算是嫁个普通农户,也是要明媒正娶的。 蒋文卿一直没有说亲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他爹总觉得她性子太柔弱,所以想替他选个最好最靠谱的夫婿,甚至想着要是有人能入赘那就更好了。 虽然邻里都说他是异想天开,别耽误了他家姑娘,但蒋文卿知道爹娘都是疼她,为她考虑,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烛光跃动,发出微响,蒋文卿放下手中的针线,突然又想起自己下午去林中採药时捡到的那个年轻男人。 他伤的有些重,她心里担心,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自己明日再过去了。 蒋文卿每日都会去村后的山林里採药,等攒够了就拿到县里去卖,能赚些银钱补贴家用,今日她在林里却看到一个昏迷在地的男人,他身上都是血,叫蒋文卿吓了一跳。 但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拖到了一个山洞里,又找了草药给他止血,只是手边没有多余的东西了,只能琢磨着明日再带些纱布去给他包扎吧。 她不会医术,但识得很多草药,也知道很多草药的药性,所以今天回家后还偷偷煎了副药,打算明日灌在水壶里一起带过去。 村里的人认识药材的少,也都嫌山林太远,现在又是农忙时,鲜少有人去那座山里。 其实有人去倒是好了,蒋文卿想,她也不知道只靠自己能不能治得好他…… 翌日,待爹娘和大哥都去了田间后,沈良沅很快忙完家里的事,匆匆带着东西去了山林里。 她到了昨天的那个山洞,发现年轻男人已经醒了,他还是躺在那儿,却在听到洞口有声音时转了头,叫蒋文卿看见了一双非常温和深邃的眼睛。 他的脸色和嘴唇都还十分苍白疲惫,但依然是生的俊逸好看的,此刻睁开眼,便更好看了。 蒋文卿叫这双眼睛看的一瞬有些红了脸,话都打了一个结:「你、你醒了。」 沈焕之掩住看见她时眼里那抹汹涌的想念,一如他们上一世初见那日一样,用差不多的神态,说了差不多的话。 「嗯,是姑娘救我?」 他怕这一世保留了记忆的自己有什么与上一世不一样了,很多事情就要变了。 除了想法子找个大夫来给自己诊病,一定要把身子调理好,这样才能带着卿儿回家,在理县这段时间,沈焕之不打算让这一世有什么变化。 他还要娶她,还有他们的阿沅,也要顺利出生。 蒋文卿记着他身上还有伤,在听到这句话后点了点头,很快将自己的羞赧压了压,爬进山洞里给将身上布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才点点头:「嗯,我昨天看到公子晕在了林子里,身上流了很多血,便将公子拖到了这处,伤口处理的简单,公子不要嫌弃。」 山洞里面其实还算宽敞,有一人高,只是洞口在稍高些的地方,得用爬的。 蒋文卿边说边给沈焕之重新上药包扎伤口,脸是不红了,耳朵却还有点泛着粉。 他醒了,她到底还是不太自在,毕竟以前她还没跟哪个男子走的这么近过。 沈焕之将这些看在眼里,循着上一世的记忆与她说话,尽量将声音放温和些,好叫她不要太紧张。 其实这天他们也没有说太多话,但却叫蒋文卿知道,这个年轻男人好像失忆了,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但看着他身上尽管染了血迹脏污却还是能看出布料华贵的衣裳,蒋文卿想他定是出生在大城市里的公子吧? 只是他的外伤实在是有些重了,不能走动,这段时日都只能先在在山洞里养伤。 蒋文卿每日都会抽空去林子将药和食物带给他,然后与他聊聊天,说说这附近都是有哪些城,想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什么。 只可惜他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哪怕不记得自己是谁,他却还是知道很多蒋文卿不知道的事,他也与她聊外头的天地,聊山川湖海,绿树春花。 有时候蒋文卿会突然问起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便会一愣神,然后无奈地笑笑:「我也不知道,就是跟你聊天时会突然冒出来了。」 蒋文卿听后有些替他遗憾:「公子还是没想起来什么啊。」 沈焕之看着姑娘真情实感地在为他着急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想要抱住她的冲动,温柔的笑了一下:「没关系,现在这样也没什么,让蒋小姐为我费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蒋文卿看着面前年轻公子俊逸又温和的笑脸,这个人好像总是这样平和沉静的模样,明明都失忆了,身上还都是伤,想也知道定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变故。 但他却不急不躁,一身褴褛也能叫人觉得相处起来如沐春风。 她的脸红了红,像是想要掩盖什么,倏地低下头开始摆弄收拾手里的东西,片刻后才轻声道:「只是这样,我一直都不知道要如何称唿你才好。」 总是「公子」「公子」的叫让她有点别扭。 沈焕之偏头想了想,然后微微扬唇:「名字而已,我给自己取一个吧,蒋姑娘以后叫我阿一就好。」 蒋文卿看着他的笑,红着耳尖点了点头:「好,阿一。」 作者有话要说: 爹爹的番外根据这周的榜单,写五章!感谢在2022-11-23 20:25:26~2022-11-24 21:0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xxxx.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蒋文卿的这声「阿一」,让沈焕之好像又回到了两人成亲后的日子,她时常会这样叫他,声音轻软,也温柔。 他们做夫妻的那几年,虽然短暂,但却是他觉得最幸福的日子,是与在沈家时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幸福。 沈焕之垂眸微微握了握自己的掌心,卿儿这些时日天天来照顾他,他身上的伤好了些,力气也恢復了些。 这一世,他应该要努力活的更久一点,要让她富贵喜乐,要看着他们的女儿阿沅长大成人,给阿沅说一门好亲事,亲自送她出嫁。 他会儿孙满堂,他们一家人要长长久久,上一世他没能做到的事情,这一世他都希望能够做到。 「蒋姑娘,」沈焕之叫了蒋文卿一声,在她抬起头来后缓缓问,「不知这里离着理县要走多远的路?」 蒋文卿想了想,道:「不太远的,我们村就是理县郊外的一个小村,从这儿到县里走路也就半个多时辰。」 说完他又看了看沈焕之,轻声问:「阿一你是想去县里么?」 沈焕之笑笑,只道:「没有,就是先问问,想着等身子好些了便去看看。」 蒋文卿点点头,应了一声后又忍不住替她操心了起来:「那你的身子好些了么?对不起,我只能识得草药,但不会医术,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你治好,你之前伤的重,又不能走动……」 「我不是不想带村里的大夫来给你看的,但、但我遇着你的那天你浑身是血,我怕叫了大夫来你会有什么危险。」 他既然身负重伤晕倒在林子里,那定是有人要对他不利吧,自然还是越少人知道他受伤在这儿越好。 她向来心细敏感,沈焕之知道蒋文卿所想,温和地看着她,眼睛像是带了点若有似无的情绪:「我知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反过来向我道歉我心里都要过意不去的,是我该谢谢你。」 说完他又笑了一下:「我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蒋姑娘不用担心,倒是辛苦你这些时日都要过来照顾我,在家歇歇吧,我现在一个人换药也能行了。」 沈焕之不能动的这些时日简直快把这山洞里当家,蒋文卿也是每次来便会偷偷给他带一些用品吃食,将他照顾的很好。 上一世他便是在这日渐相处中对她渐渐倾慕,也是差不多的时候,他有些心疼她日日都要来林子里照顾他,好像人都瘦了一些,便让她休息几日不用来。 那时候他失忆,什么也没做,就一个人在山洞里待了几日,但这一世,沈焕之准备趁着这几日去县里找个大夫看看。 离他被朱家的杀手追杀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他躲到这林子来后都没再看到有人追来,应该是人已经甩掉了。 沈焕之为了逃避追杀是费了些心思的,上一世即便他失忆了,在村里也安安稳稳过了那么些年,只是他在世时并没有传出朱家有什么意外的消息,不知东西最后有没有被他们的人找到。 蒋文卿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其实一直这样偷偷摸摸过来照顾一个男人是很不好的,但她总放心不下阿一一个人,总会想着他的伤好没好,又何时才能好呢? 只是既然阿一说了,她也习惯性地应了下来,她这段日子确实忙着,家里还有花茶花蜜要做,每天事情都多,她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看出了她面上的一点疲惫所以体恤她,她不敢这样自作多情…… 第二日蒋文卿果然没来。 沈焕之离开山洞,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尤其是胸口肺腑还总是会有点憋闷感,咳嗽时便会暗痛,但皮外伤已经好了许多,除了当初深可见骨的手臂刀伤,也就是脚还有点瘸了。 拄着这段时日里自己做的拐杖,沈焕之一瘸一拐地走远,离开前不忘把山洞口掩了掩。 他的动手能力很强,原在上京时就与周围那些世家子弟格外不同,虽文武都习,但最喜欢的却是手工活。 就这样,沈焕之去了县里,因为时不时地咳嗽喘不上气,他多花了些时间,虽然不确定县里的大夫水平如何,但总归也能看病治人,一语便道出他损了心肺,得亏是来得早,不然拖下去便会越来越难养了。 大夫开了药让回去好生调理,过一段时间还要再来复诊,沈焕之点点头,付了药钱和诊金,拿上药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银子是他身上本就带着的,他的钱袋染了血,今日带出来的是拜託卿儿帮他做的一个布袋子,他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粗布麻衣,除了气质拔群一些,乍看与县里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早前他给了蒋文卿些银子让她帮自己买几身普通衣裳,毕竟身上的染了血污穿着也难受,但蒋文卿看着他用料华贵的衣裳总觉着扔了有些可惜了,便拿到河边去帮他洗过晾干,甚至补好后还给了他。 他还记得她抱着衣服来找他时红着脸的模样,声音轻柔:「我、我觉得这衣裳料子很好,就这样扔掉了有些可惜,所以补了一下……」 她总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有脾气,叫沈焕之看着便觉心软。 衣服上其实有些脏污去不掉,自然不如原来好看,但他浑不在意,接过衣服专注地道了声谢,终于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姑娘的头。 他现在的年龄其实也才刚刚差不多要及冠,没比她大多少,但大概是因为重生了一遭,他瞧着现在的卿儿便总觉得,她还是个小姑娘。 嗯,是他的小姑娘。 沈焕之带着药回了那处山洞,这几日便自己想法子在山洞里打了个土灶做了个简单容器给自己煎药喝。 他身上的伤这次也顺便让大夫看了看,大夫都道没什么大问题,就连伤了骨头最难好的腿都能恢復,于是顺带也开了些涂抹的药粉回来。 他的腿骨折了,当初是沈焕之自己教蒋文卿固定的,他不会医但恰好会些治跌打损伤的法子,也是知道上一世处理的还好,没瘸,所以这次也还是叫卿儿来处理的。 喝了几日药,蒋文卿便又来看他了。 她回去的这几日每每忙完了白天的活后,晚上在烛灯下给娘亲爹爹他们缝衣裳时便会忍不住想起阿一。 总是会想他怎么样了?她这两日不能带吃食过去他不是只能将就吃些干粮,那点干粮也是她带过去的,能裹腹,但哪有热食滋味好。 正想着,她娘便推门进来了。 蒋文卿心里想着人,即便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却还是一见她娘进来便心头一跳,怦怦的叫她心序都乱了几分。 蒋大娘是普普通通的农妇模样,但也长得很清秀,毕竟蒋文卿这模样,她爹娘也不会长得太差。 看着娘亲一副有事要说的模样,蒋文卿便觉有些忐忑,放下手里的针线,忍不住问道:「娘,这么晚还没睡呀?」 蒋大娘看着自己女儿在灯下柔美又有些疲惫的脸,担忧的走过去。 她在桌边坐下,因为常年做农活而有些粗茧的手握住蒋文卿的手,关心道:「阿卿,最近是不是家里的活儿太多了?娘看你近些时日精神不太好,要是觉得白日里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娘明日就不跟你爹和大哥去田里了,在家帮你。」 沈良沅听后心里松了口气,她娘这么说,那应当是还没发现什么。 她笑着摇了摇头,乖巧道:「没事的娘,我忙的过来,你不用担心我,爹的腰不好,你还是在外头帮他和哥哥吧,免得到时爹爹腰病又要犯了,他又捨不得花钱请大夫,每次都自己扛着,我担心。」 蒋大娘闻言轻轻摸了摸蒋文卿头,她的头髮柔软如缎,又长又黑,看着女儿这副乖巧的模样,她无声地嘆了口气:「真是苦了你了卿儿,生在我们家……」 她的这个女儿虽然不曾读什么书,就出生在这村子里,但生的好,也乖巧,若是能生在大户人家,定是位叫人移不开眼的千金小姐,每日学的是琴棋书画,做的是赏花吃茶,哪用像现在这般劳累。 有时候蒋大娘去县里摆摊卖点菜,看到街上逛店铺的小姐便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总替她委屈了。 蒋文卿不知她娘竟然会这么想,扑进蒋大娘怀里抱住她,轻声道:「娘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觉得做爹娘的女儿就很好,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可以说整个村里再没有哪一家能像她爹娘这般对她好了,就是她大哥蒋大成……感觉是个不着调,爹娘没少替他操心。 抛开这个,蒋文卿觉得她现在也十分幸福。 蒋大娘搂着她轻拍,听听了她的话又欣慰的笑出来,片刻后感嘆了一句:「爹娘虽没什么本事,但却一直想为你谋一门好亲事,你性子软,定要夫家的人好相处才行,村东头梁家的儿子还不错,你爹还算属意他。」 蒋文卿在她娘怀里静静听着,这时候却默了一瞬,她想起阿一来…… 抿了抿唇,少女的声音小而轻:「娘,我这么早就要说亲了么?」 她今年也才及笄而已,村里的姑娘不像那些讲究的大户人家,十七八再说亲的也有,毕竟女儿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了,在此之前能帮自己家里多干两年就多干两年。 蒋文卿其实也没想这么早成亲。 蒋大娘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只道:「倒也不是急着让你嫁出去,你爹这不是还在看着,他还做着招个赘婿的美梦呢……」 听着娘亲的絮絮叨叨,蒋文卿知道爹娘还是疼爱自己的,若有中意的人家一定会先与她说,不会直接就做了决定,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又想起了阿一的样子,也不知她没去林中的这几日他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 作者有话要说: 规划了一下五章的内容,爹爹带着阿沅回家做个千金小姐大概是在最后两章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第101章 事实证明沈焕之把自己照顾得还不错。 等蒋文卿再去林中的时候他看起来精神又比前几日更好了一些,她从心底里高兴,那一整天脸上都扬着笑意。 沈焕之没有让她知道自己去看大夫的事,怕对未来会生出什么变故来,大夫开的药他已经喝了几日,用来煎药的东西也被他用草掩好,不叫她看见。 一切都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在走着。 蒋文卿每次来时都会小心翼翼不叫人发现,却会对沈焕之细心照料,偶尔也会问问他有没有想起些什么,他却总是迷茫的摇头,她便会在心里嘆口气,却又克制不住的升起一丝不合时宜的庆幸。 若是阿一一直没记起什么,那……那他会留在理县,留在白头村么?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然而这也只是她偷偷的,隐秘的,甚至有些自私的小秘密,她不会与他说的。 其实这段时日不仅是她在照顾他,他对她也很好,他好像会做很多东西,总是时不时便会折下叶子编些小动物送给她。 她把这些都偷偷带回家放进一个木盒子里藏好,夜晚无人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心里觉得欢喜。 原本以为这样的相处就很好了,她很知足的,然而在阿一的腿能够扔掉拐杖正常走路的这天, 他却突然问她:「不知蒋姑娘,说亲了么?」 蒋文卿愣住,雪白的小脸都忍不住泛起红来:「什、什么?」 她像是不敢置信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瞪大了双眼,眼底干净澄澈的映着沈焕之含笑的脸,好像一汪被吹起涟漪的秋水。 沈焕之还是带着那样温柔的笑意,缓缓道:「我这样好像有些唐突,我先与你道歉,只是我忍不住想问,你若是还未说亲的话,我这样一个人也许,也能有些机会吧?」 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自嘲了一番:「不过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想不起来,说起来倒是我异想天开了。」 「蒋姑娘别放在心上,就当我是作为朋友的一句关心吧?」 蒋文卿看着他有低头有些落寞的模样,着急的摇头:「不是的,阿一很好,我,我也还没有说亲。」 话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姑娘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羞赧着也低下了头。 沈焕之无声地笑了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终于道:「那……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去,不知蒋姑娘家能否收留一下我呢?」 蒋文卿倏地抬头,他,他说要去她家! 她心里是欣喜的,但想起爹娘和大哥却又有些顾虑,他们怕是不会同意吧…… 然后她便又听阿一道:「我可以帮你家做活,只要能给我些吃的就行,若不方便住,我便另找个地方吧。」 「我、我回去跟爹娘说!我家也还有屋子的!」 蒋文卿想起家中是还有一间杂屋,脱口而出,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不矜持了,低声补了一句:「但也要看爹娘同不同意……」 见姑娘已经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沈焕之没有再说什么更亲密的话,而是低声道:「是我麻烦蒋姑娘了。」 但她此番直接回去跟爹娘说,爹娘多半是不会同意的,于是沈焕之便想了另一个法子,让她先不用与家里说,对她不好,只要告诉自己她家在哪儿,明日他会找过去的。 蒋文卿不知他要怎么做,但还是告诉了他,第二日,便见沈焕之重新换上了最开始她捡着他时穿的那件衣裳,上头又重新被他抹了点脏污,脸上也有。 然后他来了蒋文卿家讨水喝。 蒋家二老都是良善之人,见他一副遭了难的样子便让他进了院子给他端了碗水过去,言谈间沈焕之道出自己好像遭逢了什么变故失忆之事,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该往哪儿去,蒋家二老一听也是隐隐生了些恻隐之心。 他回忆着上一世自己的说辞,接下来便言辞恳切说道自己可以干活,只希望能有人收留给口饭吃或给个住处。 正巧蒋文卿她爹这两日在田间干活腰病隐隐要犯了,听说他愿意帮忙,也不要工钱,只要能有吃的就行,当即便也动了心。 家里总是要吃饭的,多一张嘴也没什么,他们还有间杂屋没人住,正好也是在主屋的后头,那时候是单独砌的,也没跟院子围在一起,让这年轻人住那儿也行。 这样即使蒋文卿还未说亲,这年轻人也算不得是住在他们家里,免得旁人说闲话。 加之蒋建本也一直私心想找个上门女婿,这下不免又对这个年轻人多看了两眼。 嗯,模样倒是生的挺好的,看起来高高大大,一会带他去干活看看怎么样,人品还需慢慢考量,反正他现在孤零零一个人,住在他们家,他这个当爹的有的是时间观察。 他和蒋大娘都是普通农家人,虽能看出沈焕之身上的衣裳好像用料比较好,但也看不出到底是有多好,是以也未想远了,就这样将沈焕之留了下来。 蒋文卿站在她娘的身边,装作与沈焕之不认识的模样,心里却高兴地像是要开出一朵小花来。 在蒋家二老没注意的时候,沈焕之轻轻朝蒋文卿眨了眨眼睛,唇边是一抹浅浅的笑。 蒋文卿便也忍不住笑起来,又怕被爹娘发现,悄悄低了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沈焕之跟着蒋家二老到了田里,他想起上一世他其实一开始是不会做这些的,但他学的很快,蒋建最后便也还是没赶他。 重来一遭的他现在对这些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不过沈焕之也没有表现的特别老道,控制在稍微有点生疏,但又不至于让人嫌弃程度。 一切都很顺利。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住在了蒋家,村里的街坊邻里都知道蒋家突然多了一个年轻男人做劳力,住在他们后头的那个杂屋里,好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长得还挺俊秀,惹得村里的姑娘见了都要脸红,却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沈焕之的长相在白头村里确实有点过于突出了,但他自己没有对周围人的目光表现出什么特别来,他按部就班地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在蒋家做活,顺便搏一搏未来岳父岳母的好感。 另外,他也记着之前那位大夫的叮嘱,到了时间便去县里找他复诊,再领新的药回来,用的银钱依然是之前身上剩下的,只不过这件事沈焕之只告诉了蒋文卿,就连银子也是放在蒋文卿那儿让她管着的。 蒋文卿一开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焕之如实相告:「我早前跟你爹娘说过我身无分文,若是身上有银钱自然当要给你爹娘算作是我借宿的房钱,只是我这身子大夫说需要调养许久,所以这药钱的开销也不小。」 「是以这些银子便先防在卿儿这里,若是到时候吃完了药身子好了好了还能有剩下,你便找个由头将剩余的钱当成是你卖药材赚的,交给你娘便是,但别叫你哥哥看到了。」 蒋大成是整个蒋家唯一不靠谱的人,若是这钱叫他看到了,定会想法子贪了去。 蒋文卿明白了,点头应下,又担心他的身子,叮嘱他一定要看好的大夫,还告诉他县里最厉害的大夫是谁,让他去找那位大夫看。 沈焕之笑笑,看着她关心的模样便觉好像回到了两人成亲后的日子。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失忆了,只以为以前自己就是个体弱的,是蒋文卿不辞辛劳的去林子里採药来煎给他喝,才让他又多活了那么几年。 只是到底不是对症下药,最后他也还是被这身子拖垮了。 但这一世不同了,他会好起来。 沈焕之听了蒋文卿的话,他不仅去现在的大夫这里看了,也去找她说的那位老大夫看了,见两人说的大差不离,他也就安心了。 在外出看病时他也快马去了一趟当初自己藏密函的徐溪,发现东西还在,心里松了口气。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年过去,沈焕之算着时日,这几日蒋建就该跟他说入赘的事了。 这一年里蒋建对他的表现应当是很满意的,他的身子因为尽早调理也有了很大的改善,现如今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至少武功没废。 这天蒋建找到他,果然与他说了想招他做婿,沈焕之一点也没有扭捏,当即便恳切道:「蒋叔看的上我,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介不介意的,如今我也是孑然一身,若能娶到阿卿,我定不负她。」 蒋建考察了一年,闻言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好!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让你大娘现在就开始筹备,到时候你们成亲我们家好好热闹热闹!」 沈焕之含笑点头,心底一松。 还好,还好没有什么变故生出,他像上一世一样当了蒋家的上门女婿,成了阿卿的丈夫,只是……阿卿是什么时候怀上身孕来着? 沈焕之一下又有些担忧起来,毕竟怀孕这事……他也实在是记不清也算不准啊…… 那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会是阿沅么? 于是蒋文卿便发现,成亲后阿一好像时常会有些心事了,尤其是在做那事的时候……但他也不是不行啊? 蒋文卿犹犹豫豫,想着要不要问问他才好,却在这日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 蒋大娘赶紧找了村里的大夫来,得到大夫的准话后整个蒋家都欢欣雀跃起来。 这时候因为蒋大成去年已经成婚,媳妇也怀孕了,是以早前的屋子便给了他和媳妇住,蒋家二老则带着蒋文卿和沈焕之住到了蒋家老房子这处来,今日正好邻里来家中闲聊,一时间整个老房子里都是「恭喜」的声音。 沈焕之第二次当爹也依然难掩激动,顾不上他人的打趣便紧紧抱住了蒋文卿,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低声道:「接下来几个月你多休息,活儿我来做。」 与此同时他心里又一次悄悄舒了口气,好像上一世,卿儿也是在他们成亲没多久的这个时候怀孕的,那这孩子应该便是阿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两章!=w=感谢在2022-11-25 17:04:16~2022-11-27 20:2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凉的徒眸意浅挚半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蒋文卿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小丫头,「偶然」想起自己姓沈的沈一给她取名叫沈良沅。 知道是个女孩儿之后蒋文卿心里其实挺开心的,她喜欢姑娘,但却怕阿一会觉得失望,谁成想,精疲力尽躺在床上的她,看到自己的夫君在得知孩子是个女孩儿后明显的松了口气,嘴里喃喃着:「还好,还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蒋文卿不知他在还好什么,她太累了,也没精力去细想,但看到他也喜欢小丫头,她心里便觉得熨帖温暖。 村里的人都喜欢男孩儿,觉得生了女儿日后要嫁出去不说在家中也帮不了什么忙,是以并不重视。 就蒋建这家人特殊,对蒋文卿向来宠爱。 而他们招的这个婿似乎也继承了他们的「传统」,对自己这个女儿疼爱的紧,竟然还自己教着读书习字,女红也不落下,甚至丹青也带着学了一二。 不过这也是因为蒋家这个赘婿自己好像是有些本事,别看失忆了,但会的东西还真不少,那手字也好看,就连秀才都夸,画的仕女图更是得乡绅们的喜爱。 有村里的人在田间忙活半天中午休息时与同样在外头做活的蒋家二老闲聊,说起沈一。 「诶,老蒋啊,你们家那个儿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这可不像个小地方出来的,这字这画,哪个不要花时间来练啊,只有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才有这么个闲情呢。」 「是啊,他模样也生的俊俏,别是哪个贵人家走失的吧?」 「现在他是失忆了,日后若是他想起什么来,还会愿意留在我们村里这种小地方?这事可不好说啊。」 「老蒋你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我听说这些达官贵人家中说亲可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日后万一阿一真想起什么来要找回自己家去,你们家阿卿怕是难办了。」 蒋建皱眉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看他门家真找了个婿入赘,这个赘婿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人却在村里十分拔尖,不光是会的东西,就连那身气质往人群中一站就让人不免要多看几眼,带出去多有面儿。 于是自然不乏有心里嫉妒,这时候要出来说风凉话的。 蒋建没搭理他们,但心里却也埋下了这点疑虑,在这天回去后单独找了沈一说话。 沈焕之听了岳丈的话,心里深知他的担忧,当初他想找个愿意入赘的就是为了蒋文卿,现在自然也是在担心她的以后。 为了让他老人家放心,他当即便立了誓:「不管日后贫穷富贵,我绝不会负了阿卿,否则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蒋建见他没有丝毫犹豫,又神色郑重,心里安心了些。 这些年他对自己这个女婿为他女儿孙女所做的一切都是看在眼里的,是个上心的,如今他和婆娘的身子都不太行了,农活大多数时候也是阿一这个女婿一人承担。 不仅如此,他的字画也还有额外一笔收入,其实一家人过的还算富余,这样的日子已经算是极好了。 沈焕之看着自己岳丈的模样,知道他心里应该是放心了一些,他的岳丈岳母都是好人,只可惜前半辈子操劳过度,把身子给弄坏了,现在越发不如从前。 他记得上一世在阿沅六岁的时候二老便去了,阿卿伤心了许久才从爹娘过世的悲痛中走出来,然而没过两年,自己的身子也垮了。 沈焕之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女儿才八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想到这他就十分心疼,心疼阿沅小小年纪便没了爹爹,更心疼阿卿在爹娘离开后又要面对他的离世。 好在这一世他可以好好陪在他们身边,即便最终二老的离世不可避免,他也能陪着阿卿走过去。 不过沈焕之为了蒋文卿还是想尽办法让大夫给蒋家二老调理了一阵身子,总归能让他们在蒋文卿身边久一些便久一些吧。 这番调理,让蒋家二老多活了两年,虽然最后爹娘的去世还是让蒋文卿难受了很久,却也因为有丈夫和女儿在身边陪着,她没有消沉太久。 在沈良沅十岁这年,沈焕之觉得是时候让自己「恢復」记忆了。 这些年他带着沈良沅,将曾经自己在沈家所见所学都默默教给了她,他的阿沅不会比任何高门大户深闺女儿逊色,相反,她没有被困在后宅,见过更广阔的天空,更深远的高山,见过春华秋实,硕果纍纍的田间,也见过他画里的繁华上京,高门深宅。 若是再晚了,恐会耽误阿沅的亲事。 上一世沈焕之没能看到自己的女儿成亲,也不知道她嫁了个怎样的夫君,日子过得好不好,他想也许是理县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但做父亲的总觉得自己女儿是最好的,到目前为止,他还不觉得理县哪位青年能配得上他女儿。 这一世他这个做父亲的帮她早早把把关,应该总是没错的。 于是这天晚上,沈焕之在烛灯下握住蒋文卿的手,认真地看着她道:「阿卿,我好像恢復记忆了。」 以前刚成亲时蒋文卿时常会想,沈一若是恢復记忆了会如何呢?他们的生活还会如现在这般么? 她心里是忐忑又矛盾的,既希望他能恢復记忆,找到家人,此后他的生命里除了有她和女儿,也还有亲人,不再是孑然一身,可又担心真有那么一天了,他当真是出身高门大户,是贵公子,是她无论如何也高攀不起的人,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阿一始终没有想起什么来。 如今他们家阿沅已经十岁了,蒋文卿以为他可能再想不起什么来,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却叫今晚他这句话给说有那么一瞬没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做了母亲,眉眼越发温柔秀丽的蒋文卿,沈焕之知她心里忐忑,他紧了紧她的手,尽量放缓了语调,声音也温柔间带着安抚:「就是前几日不知为何想起来的,我其实是从上京来的,家中父亲在上京做官,我是家中嫡出最小的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他握着她的手,在灯下低低与她说了自己出生与长大的地方,并在最后亲了亲她眉心,专注又温声道:「阿卿放心,我没有说过亲,即便记忆恢復了我也不会扔下你和阿沅,我们一起回上京好不好?」 蒋文卿在他的安抚下神色终于从刚刚的惊愕中恢復,却还是低下了头,有些胆怯:「你、你的身份这样高,家中会觉得我配不上吧……我……」 沈焕之将人搂住,抱进怀里轻拍:「我父母不是看重门第之人,更何况我家中也不需要用我的姻亲来维繫什么,你我已经拜过堂,天地为证,你永远会是我沈焕之的妻子,阿卿信不信我?」 其实他在沈良沅出生后便想法子给沈家去了一封信,他失踪,家中父母兄弟定是担心坏了,他怕这一世生变故,已经生生忍了这么久没有联繫家中,再不想办法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境况,便是不孝了。 当然,信中也告知了自己已经成亲,有了女儿的事。 担心朱家的人还没放弃找他,他没有让家中给他回信,以免露了身份。 蒋文卿听了沈焕之的话,抬头看他,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点了点头。 这件事说出来,沈焕之心里一松,重生以来一直压着的心事也算是解决了,往后他便能恢復自己沈焕之的身份,上一世没能过完的一生,这一世他会牵着阿卿的手一起走完的。 接下来两人便开始商议入京的事,这件事他们决定瞒着蒋大成,蒋文卿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的德行,若知道沈焕之恢復了记忆,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日后怕是会像只吸血虫一样想要贪尽这个便宜。 他已经拿走了爹娘留下的所有银钱,只给她这个妹妹留了这么个老屋,她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她哥哥的地方了。 于是在准备了一个月后,沈焕之和蒋文卿带着女儿在一个不起眼的傍晚从人迹罕至的村后离开,坐着马车去往上京。 十岁的沈良沅已经十分乖巧懂事,她的模样继承了爹娘所有的优点,小小年纪便能看出日后长成了定会是个仙姿玉色的美人。 她知道自己一家是要去找祖父祖母了,要离开村子去很远的城市,还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一路上既好奇又忐忑,一直趴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致。 沈焕之雇了车夫,马车里蒋文卿摸摸沈良沅的头,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夫君道:「说起来,那柄匕首你带了么?也不知那对夫妇会不会再找去村里。」 「我带上了,不过他们当时应该也是随口的玩笑,可能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沈焕之道。 这还是沈良沅三岁时候的事了,当时他外出回来路上救下一位美妇人,后来妇人的丈夫找来,非要将匕首送给他们说当个信物,定个娃娃亲。 他没有当真,因为那个男人说了自己住在双梁陆府,看他们的衣着打扮,沈焕之猜测,他可能是宁北王陆明觉。 这样的人家,应当不会记得这个对乡野农家夫妇的酒后随口一言。 慢悠悠走了两三个月,一家三口终于到了上京城。 沈焕之在快到上京时给家中去了消息,沈家二老带着一大家子人在城门口便等着他们了。 蒋文卿原本还有些忐忑,但见沈家人不论是公公婆婆还是几位妯娌都待她亲近,丝毫不见什么嫌弃之色,心里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而阿沅也格外受祖父祖母的喜欢,一见面便被两位老人拉到跟前左看右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沈良沅腼腆地笑,却不胆怯,她觉得祖父祖母就像外祖父外祖母一样待她好,她不怕他们。 沈家的小辈今日要在族学读书,没能过来,蒋文卿带着沈良沅与沈焕之的大嫂二嫂小妹一起乘一辆最大的马车,听着她们与她细细说京中与府中如今的情况。 虽然这是她从未接触过世界,但蒋文卿想,以后她便是沈家的媳妇了,沈家在京中应该也是名门望族,公公是太子太傅,两位兄长也在朝中任职,她不能丢了阿一的脸才是。 于是等到了沈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蒋文卿都在学习适应这样的内宅生活,不过沈老夫人知道小儿子这位夫人是自由自在长大的,只要不是太过出格的事其实都不拘着,加之有几位妯娌帮衬着,蒋文卿比自己想的更快融入了这样的生活。 沈良沅和府中的几个小辈也相处的很融洽,她们总是围着她问在乡野间的生活,那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们从没见过一番景象。 很快沈太傅家早些年失踪的小儿子竟然被找了回来的事就在京里传开了,并且在沈太傅今年的寿宴上也亮了相。 众人都偷偷打量这母女二人,心里的想法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没法置喙的,那便是这母女俩不管是从样貌还是气质上都与他们早前所想的乡野村姑相去甚远。 沈焕之的女儿现在也才十岁的年纪,但那样貌已经能想见再过几年及笄后将是怎样的风华。 沈焕之又是沈家的嫡出,尽管妻子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但依然有人已经开始打起了日后说亲的主意。 主要也是沈家其余几个姑娘虽然与沈良沅年纪相仿,但这样的人家,亲事一般早就暗暗定下,等到姑娘及笄便过六礼了,不会耽误,是以现下也就剩了这个刚被找回来的五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11-27 20:24:49~2022-11-28 15:2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说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既然有人能想要与沈家结亲,自然免不了这几年多走动,蒋文卿却不想女儿太早定下人家,这天用过晚饭后与沈焕之说起了这事。 彼时沈良沅刚刚过了十三岁的生辰,还有两年便是及笄的年纪,有些夫人与蒋文卿交道打得更频繁了些。 加之近日京中出了大事,皇后被废,朱家勾结外邦通敌叛国,九族连坐满门抄斩,这其中沈家立了大功,得了陛下的重赏,原本在朝中的几位也都升了官,要不是沈焕之不想,现在只怕也入朝了。 这件事一出整个上京城都震惊了,蒋文卿知道朱家的事沈焕之和父兄已经暗中查了整整三年,现在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她才放心与沈焕之说起女儿的事。 沈焕之听了夫人的意思,也点了点头:「是不急,阿沅还小,哪怕是十六七岁再将亲事定下来也没关系。」 他们都想将女儿留在身边久些,于是蒋文卿在外头与这些夫人们交际时便也透露了一些两人的想法,上京的夫人们都是人精,这下也明白,沈家这两位是不打算太早给女儿定下亲事了。 但这也不妨碍他们结交,在这种时候多与沈家交好总是没错的。 与此同时,京中的达官贵人们还忙着与另一个在朱家这件事中同样立下功劳被陛下厚赏的人家结交,那便是宁北王府。 宁北王陆赐此番得了陛下的口谕带兵入京镇守,以防朱家狗急跳墙,过后陛下便将人留在了上京,让陆赐做太子的师父,教习武功兵法。 正巧陆赐也尚未说亲,年龄却也二十有三,不小了,一时间陆夫人也是被好几位夫人表示有与宁北王府定亲的意向,其中甚至还有丞相家的小姐。 但陆夫人都一一挡了,她知道自家儿子在这事上是个不开窍的,却又不喜被安排,是以她这个当娘的也无能为力。 他还不想成亲,她也不能逼他不是。 不过这天在用完早饭后的,陆夫人想起件事来,倏地笑了一下,掩唇看着儿子道:「其实早前你爹给你说了一门娃娃亲,只是那家人好像没有当真,都没拿信物来找。」 表情永远一本正经的陆赐眼里冒出了点问号,像是没听懂他娘在说什么:「谁?我的娃娃亲?」 「是啊,」陆夫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夫君,问,「老陆,你还记不记得?」 陆明觉自然是记得的,当下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与陆赐说起了当年「娃娃亲」的前因后果。 陆赐越听越离谱,末了终于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无奈道:「你们管这叫娃娃亲?那时候我已经十三岁了爹。」 而那小姑娘才三岁。 陆赐对自家老爹这不着调的做派嘆为观止,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领兵打仗跟生活中能有如此大的不同,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还好那家人没当真,不然要是知道给女儿说了门大十岁的亲事,只怕后悔都来不及。」 陆夫人听到,瞪了儿子一眼:「你这榆木脑袋,我都不好意思给你议亲!」 「那就不议。」 陆赐留下无所谓的一句话,然后便去了书房。 陆夫人轻哼一声,觉得瞧着这不开窍的傻儿子就头疼,还不如回双梁去。 不过朱家刚刚倒台,京中的局势尚还需要稳一稳,他们回去的时间也不会那么快,如今已是年末,要回双梁也是明年了。 一家人在京中过了除夕,又逢来年开春沈太傅的大寿又来了,请帖递到了府上,陆夫人便决定参加完沈太傅的寿宴再启程。 毕竟之前朱家的事沈家也立了大功,陆赐与沈太傅和沈家两位在朝为官叔伯也算是通力合作过,既然人家帖子都递来了,总要给这个面子的。 正巧他们早前便听说沈太傅的小儿子也找回来了,但尚还没机会认识,正好可以趁着这次见见。 - 沈太傅寿宴这天沈焕之也与两个哥哥一起在前厅见宾客,刚见完左相一家,便听下人来报说宁北王府来人了,沈太傅便带着人迎去了前厅的院里。 毕竟王爷自是比他们身份要高的。 陆家夫妇与陆赐一起被下人引进来,一见到沈太傅便笑着寒暄起来,这时陆夫人瞧见了站在沈太傅身后的沈焕之,突然轻轻「呀」了一声。 沈焕之知道她是认出自己来了,也没有刻意藏着掖着,朝陆明觉和陆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许久不见。」 陆明觉晚一步认出来他,惊喜的睁大了眼,一步上前使劲拍了一下沈焕之的肩:「竟然是你啊沈兄!」 沈家也没想到沈焕之竟然会早就与陆明觉夫妇相识,当下目光里都不禁露出点疑惑来。 沈焕之本没打算说的太细,只是陆明觉一进了前厅第一句话便是乐呵呵的一句:「这缘分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前些时候我才与夫人说起当初与沈兄定下娃娃亲的事呢。」 沈焕之:…… 陆赐:?? 沈家众人:!! 娃娃亲?谁? 陆明觉说起这事就莫名有点兴致勃勃,当下便将当初娃娃亲的事与沈家二老说了,饶是陆赐这般粗神经的人这时候都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沈焕之更是在心里有点后悔,也是他疏忽,没想到会在上京碰上陆家夫妇,他早前听说他们两人把爵位给了儿子后就远游去了,本以为应该是碰不着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没想到现在不仅碰着了,他们还真将那时候提过的一嘴亲事放在了心上,可是……他并不想给他家阿沅说一个大十岁的亲啊! 但不管是儿戏还是得当真,陆赐这个当事人之一现在在这儿沈家人反倒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沈太傅便笑着让长孙沈煜带着陆赐先去后头的园子走走。 沈煜应下,陆赐也点了点头,毕竟他也不是很想留在这儿听自己这门娃娃亲…… 两人还算熟识,一路说着话到了园里,沈煜却在这时又被找来的下人临时叫走,只能先失陪了陆赐。 陆赐摆摆手:「无妨,我一个人看看就是。」 说着他便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去,这处园子清幽静雅,逛起来倒是也惬意,陆赐走得慢,却在转角突然撞到一个人。 「呀!」 一声娇软在怀里响起,他蹙了蹙眉,垂眸看过去,正好与抬起头的小姑娘四目相对。 沈良沅的脸一下便红了起来,赶紧退了两步想要从他怀里出来,谁承想又不小心猜到了自己的裙子,整个人往后跌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陆赐竟还犹豫了一会,这时候扶她是不是于理不合?但这看起来也就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而已…… 当下刚做好决定,还没等他伸手,沈良沅已经下意识飞快拉了一下他的衣襟,陆赐失了平衡,最后两人双双扑倒。 陆赐:??? 沈良沅:!!! 千钧一髮之际,陆赐的一只手撑住了地,没让自己压到小姑娘,另一只手垫在了了小姑娘脑袋下面,没让她磕着。 见她没什么事,陆赐松了口气,沈良沅却吓懵了,直到被他拉起来才回过神。 看着这小姑娘红着脸无措的模样,他指尖莫名痒了痒,然后捏了一下她的双苞髻,问她:「你是谁?怎么在这园子里乱跑,身边的丫鬟呢?」 沈良沅原本是在旁边的花园里与姐妹们玩闹的,后来她觉得乏了便想回去拿本话本来看,也没叫丫鬟跟着就自己走了,路上想着话本子的故事,没注意看路,不小心才撞到了他。 面前的年轻公子身形高大,丰神俊朗,沈良沅知道今日祖父生辰设宴,府中来了许多人,她肯定是闯祸了。 没敢再看陆赐,她眨了眨眼睛,突然便掉头跑走了,一句话也没敢跟他说。 陆赐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又看了看自己刚刚垫在小丫头脑袋后面的手,擦破了点皮,他眯了眯眼睛,这小丫头,怪不礼貌的。 结果这天寿宴开始,他才知道,这不礼貌的小丫头就是上午频繁被他爹提起的「娃娃亲」里的「娃娃」…… 沈良沅远远地也看到了陆赐,她也是今天被去前厅悄悄偷听的四姐姐告知后才晓得,自己竟然还有个娃娃亲,那位公子……长得还挺好看的,虽说,年纪大了些…… 但想到上午的时候他怕自己磕到,那种情况下还用手给她垫着头,她便觉得这位公子是个好人。 不过她还小呢,现在说亲还太早了吧? 这一面初见两人都没有告诉其他人,竟成了只有彼此知道秘密。 后来沈良沅渐渐长大,也在城中见过不少公子少爷,却好像再没有一个人能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她记得的,始终是那天上午,沈府的园子里,自己不小心扯着他一起摔跤的男人。 她听娘说,他是王爷,在这个上京城中除了皇宫里的贵人,便属他身份最贵重。 沈良沅又想起自己那门有些儿戏的娃娃亲,除了四姐姐偷听的那些,爹娘从未告知过她,不知是不是不作数的呀…… 沈焕之早前的时候当真不想这亲事作数,但万万没想到,某一日会得了陆赐亲自上门提亲。 陆赐自己也没想到,就那年偶然遇见的一个小丫头,原本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但在这上京城里却好像总能遇到她。 她逛花灯,他能遇着,她去诗会,他也能遇着,她打马球,他还能遇着。 就这样渐渐地,便好像看着她长大了。 陆赐总会在人群里第一眼就瞧见她,好像有点什么奇妙的吸引法则,甚至在有天夜里,他梦到与她成了亲。 在那之后他神思不属了几日,终于去了沈府提亲,就好似觉得,他若是要有一个夫人,那就是她了。 这亲事沈焕之还没应下来,沈良沅却偷偷跟她娘红着脸说了「我愿意」。 于是,当年那不靠谱的娃娃亲,竟没想到真成了。 沈良沅出嫁这天,蒋文卿忍了许久还是红了眼眶,而沈焕之,在送走了女儿的花轿后,也偷偷湿了眼。 他揽着妻子站在朱红的府门前,轻轻替她擦眼泪,哄道:「阿沅出嫁是好事,别哭了,王府也近,日后多走动走动便是了。」 他们没再有第二个孩子,但沈焕之也觉得足够了,重生一世,他如愿送了女儿出嫁,与阿卿还能相守大半辈子,日后也许还能看看外孙,比起上一世,已经足够了。 红绸翻飞,春日晴好。 沈焕之抬头看了看远方的艷阳,就像他重生后的每一个春一样,让他觉得日子安稳而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就写到这里吧~ 故事总有结束的一天,这一世的阿沅有了不一样的童年,不一样的成长环境,也会与小陆有不一样的一生,大抵也是平淡幸福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这本书写的也有些磕磕绊绊,数据一般哈哈哈哈,但也没辜负书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认真写完啦! 正文也有好好日更,以后我也要保持住! 谢谢一路陪伴到这里的你们,最后一章给一直看到这儿的小可爱们发个红包吧~ 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也能圆满顺遂,幸福安康 下一个故事会开校园文《烟火与甜糖》,是甜妹与拽哥的故事,时间可能会在年后吧!没有写过现言的我瑟瑟发抖,应该要好好做下人设大纲_(:3」∠)_ 也许有不看现言的宝子就见不到啦 但没关系,这一本有幸与你们相遇,希望以后还能有重逢的一天~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