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嫁给残疾反派后》 第1页 《哭包嫁给残疾反派后》作者:毒史怪檀【完结】 安渝住院时看了一本盗版小说,越看越生气。 书中名正言顺的太子本该顺意一生名垂千古,却被设定为反派。皇后母家却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陷害皇后一族的贵妃为书中男主生母,将年仅十四的太子送上战场,小太子隐忍坚毅,战功赫赫成为一代名将。又在得胜归来时被男主刺杀失去双腿,自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太子从此黑化。 安渝看到这大喊一声:「好!」 却没想太子被强行降智又被废了双眼,遭下属叛变,最终被男主推下悬崖,全文完 安渝:!?!?! 安渝气得血压飙升,凌晨两点惊动了全院医护,而后安渝不死心的拿起手机,在评论区吐槽作者,一顿输出后,心满意足。 结果一觉醒来,安渝穿成了嫁给太子的男妻。 安渝狂喜:还有这好事? 大婚当晚,陆时宴收敛了眉宇间的狠戾,推开门。 安渝本就对太子有白月光滤镜加持,见到这般花容月貌更挪不开眼,眼眶更红积满了泪水。 谪仙似的美人弱柳扶风般倚靠在轮椅上,气息孱弱温柔:「我自知配不上公子,定当以礼相待。」 一拾眼,却看到曾因婚事投湖的男妻眼眶泛红,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己。 陆时宴:嗯? 安渝日日带着太子復健,吹枕边风:「这个人不行,一脸叛变相!」 在安渝的不懈努力下,陆时宴双腿「恢復」了。 终于,太子手刃仇人,受万人敬仰。 安渝满意拍拍手,功成身退:「甚好,先去江南玩,再北上。」刚一转身却被人勐的压在床上。 「太子妃,去哪儿?」 安渝一脸茫然,还是黑化了? ---------------- 内容标籤: 朝堂男配 剧透 主角视角安渝互动陆时宴配角陆慕风沈横 其它:穿书、反派、残疾、he 一句话简介:拯救白月光反派 立意:跨越时空来爱你 第01章 穿书 窗外早就没有了半点亮色,朦朦胧胧的月光在白色的窗帘后若隐若现。 专人病房的布置像极了总统套房,不过装饰更加简洁卫生。门外时不时有护士经过的脚步声,病房的门隔音很好,脚步声在房内听得并不清楚。不过护士路过时还是会特意放轻了脚步,生怕耽误这位金贵的小少爷休息。 不过安渝也并没睡,更加没有注意到门外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他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一本小说,虽然是盗版,但勉强能看。 洁白的床铺时不时有少年翻身时不料产生的摩擦声,伴随着安渝看得怒火中烧的沉重喘息声。 「啊啊啊啊啊啊,这男主有病吧有病吧。」安渝气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手机啪的一下扔在床脚。 屏幕还亮着,小说界面正在昏暗的室内发着莹莹亮光。 【陆宥齐站在窗口喃喃道:「居然活着回来了?既然回来了,腿就不用要了。」 身后的暗卫闻声立刻动身,片刻间便没了身影。】 安渝深唿了几口气,面色苍白的小脸此时此刻写满了不忿。 本以为所有小说的男主都是三观正的正直青年,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本书的男主简直丧尽天良,男主母亲陷害皇后一家害得人家灭族,男主居然又将刚刚年满十四岁的太子送去战场?! 本以为这一切会有什么渊源,结果就是:因为他嫉妒! 他嫉妒!!! 「呜呜呜我的陆时宴,一定,一定会有反转的。」 安渝皱着小脸,苦巴巴的伸手去够床脚的手机。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渝一点点的往下翻动着页面。 门外护士的脚步声也越来越稀疏,窗外响起了更多昆虫的叫声。 几个小时后。 「啪!」 安渝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陆时宴就这么死了? 【陆时宴怎么也不敢相信,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会在这种时候背叛自己。 「将军,认清现实吧。你输了。」魁梧有力的副将此时此刻站在了他的将军的对立面。 「为什么?」 陆时宴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血色,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平时蒙着双眼的白色纱布浸湿了血,散落在陆时宴双腿上。 杨远没有说话,定定得站在那个人身后。 陆宥齐冷笑着替杨远吐出四个字:「成王败寇。」 悬崖上的风格外的凛冽,吹得陆时宴本就凌乱的头髮更加张扬。 陆宥齐缓缓朝着陆时宴走过去,「弟弟,其实你没什么错,可是偏偏你的母亲是皇后,可偏偏父皇还是留下了你太子的身份,可你偏偏活着回来了。」 陆宥齐双眼狠狠的盯着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双目失明也半分没有狼狈感的男人,仿佛对方生来就是上位者。 「不过没关系,今天,你不会再活着回来了。」说罢,双手狠狠一推,陆时宴的轮椅勐得向后滑入,坠入夜色中无尽的深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这只是小说这只是小说这只是小说。」 第2页 安渝闭着眼靠在床头狠狠地深唿吸着,却一点没有缓解,手上连着的机器展示者安渝现在的身体数据,几个符号缓缓上升着,最终还是超出了指定的值域。 「小少爷!」 「快快快!」 不过一秒,门外的护士医生们破门而入,检查小少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五分钟后,安渝在身体也虚,心里也虚的内外双虚的状态下送走了医院百分之八十的医护人员。 属实是有点太丢脸了。 也是在安渝发毒誓的情况下,才没有被收走手机。 「呜呜呜我的陆时宴,清风霁月的大美人招谁惹谁了啊!」 安渝越想越气,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 作者,你等着! 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的在作者评论区疯狂输出,先是对男主的三观以及为人进行一条服务式的输出,最后又对着作者好一顿吐槽。 看着满屏都是自己的评论,安渝终于舒心了,关了手机缓缓入睡。 - 「怎么这么晕啊,我不会又多了什么新病吧,这还能不能活过二十啊。」 「护士姐姐!」 等了一会没人回应,安渝勐的睁开眼睛。 头晕得很,就好像刚从过山车上下来。 这是? 睁开眼,一片大红色映入眼帘,伴随着摇摇晃晃的感觉和欢天喜地的唢吶声。 「?」 这是还没醒吧。 安渝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大红的嫁衣,富贵华丽却不难看出是男子的款式。 正疑惑着,突然他感觉脑袋传来一阵刺痛,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强行安放在脑内和。 几分钟之后,阵痛慢慢褪去,安渝理了理头绪,又仔仔细细观看了一遍被强制塞进来的记忆。 「我这是穿书了?」 穿的就是昨晚他看的那本盗版小说,现在穿书概率这么高的吗? 既来之则安之,安渝坐在轿子里被晃悠着发呆了五分钟。 原主也叫安渝,是大商国富可敌国的首富家的小儿子。 因近期家主安启山的商队行商时与男主陆宥齐利益相冲被暗算,将从小宠到大的小儿子送去给大将军,也就是废太子沖喜。 原主知道后感觉天都塌了,谁不知道大将军这名号听着好听,却已经算是个废人。先皇后一族被诛后,皇帝顾及血脉以及亲情,保留了太子身份。 却在太子十四岁时送往战场,世人都知道太子这肯定是有来无回,却没想到两年前,也就是太子十八岁时,以少胜多赢了这场与西良国持续四年的边疆之战。 原以为这太子定是位少年英雄,大商国的战神。哪知在回京途中遇刺从此只能在轮椅上熬过余生。 皇帝念及太子军功赫赫,一直到如今都保留其太子之位,封将军封号。 自古以来皇位便是传给身体健全的皇子,这太子的名头也定存在不了多久。而将军,如今双腿已废,估计也就当个闲人在京中度过余生。 所以安小公子在得知后闹得死去活来。 「爹,我不要嫁给太子!嫁给他我以后怎么办啊。」安小公子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安启山为此花了不少家财,通了不知多少关系。可在朝廷那,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抵不过皇帝的圣旨。 「也不知皇帝从哪得出了个小渝运势极好的结论,点名要你嫁给太子啊。」 虽说现在叫太子,可谁又知道之后呢。 安启山最近也熬白了不少头髮,明明也已经富可敌国,本该让小渝这辈子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度过余生。 本以为事情也只能这样了,安启山虽然心疼儿子,但也做不出让儿子逃婚这样的想法。 哪知第二天一早,就看到儿子泡在院内的湖里,这可把安启山吓得不轻,连忙将人救上来找大夫,可算是在新婚前晚捡回一条命。 人还虚弱着,可在第二天还是早早被宫里的人拽起来妆扮,在吉时送入花轿。安小公子也受不住这么折腾,一上花轿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陆时宴!」 安渝心底蹦出这个名字。 这可是他最爱的角色,安渝决定帮太子翻盘,虽然没别的金手指,但知道剧情就是安渝的金手指。 这嫁的是谁?这可是弱柳扶风,为人善良被人陷害到惨死的太子陆时宴。 看剧情,已经到了太子回京两年后,皇帝为他娶了个男妻沖喜,文中对这位男妻描述的甚少,太子在迎男妻后双腿没见任何好转,反而身体还越来越差,最后的描述便是太子将这位男妻安置在后院,便再不过问。 「落轿!」 一声夹杂着喜气的高昂喊声后,花轿被稳稳地放在地面上。 头上的盖头正正好好挡住了安渝大半的视线,只看得到在帘子掀起后一只苍白却修长的手伸进来,牵住了安渝的手。 对方的手温度低得吓人,像极了在夏天进到了空调房的感觉。 安渝本就对太子充满了心疼,感觉到对方如此低的体温后更是不由自主的再次怨恨起男主来。 小人陆宥齐,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陆时宴坐在轮椅上,不过对方原本身高就很高,以至于安渝站着和对方牵手并未有太大的不适。反而极其顺利的完成了拜堂流程,被人牵着送入了洞房。 第3页 安渝静静地坐在床边,还不由得感嘆,这原主身体还真不错,才落水不久,又进行了如此繁琐的成亲环节,还如此舒适,果然是自己原来那个病怏怏的身体所比不了的。 多久没如此畅快的唿吸了。 安渝对能来到这拯救自己的白月光小太子而感到高兴。但他现在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还没取得太子信任就已经被当成怪力乱神给乱棍打死了,又或者被祭天。 那不如,就伪造一个太子多年的人设好了。 - 另一边,陆时宴将将应付走众宾客,自己醉醺醺地划着名轮椅进了书房。 「主子。」 一进门,一身黑色劲装的暗卫就悄声无息的站在身侧。 而陆时宴哪还有刚刚的醉态,一双眸子狠戾中夹杂着疲惫。 「说。」 「刚刚调查到,安渝自从得知要嫁给主子后便郁郁寡欢,前几日还跳湖寻死,昨日才醒来。」暗卫不露一丝细节的将自己所调查到的结果汇报给陆时宴。 得知这个消息的陆时宴没有半分震惊,在这种时候,与自己沾上边都足够令人寻死的地步了,「嗯」。 「还有二皇子那边,已经派人盯着了。」 「很好,另外让人盯着杨远。」 「是。」 明白陆时宴已经交代清楚,暗卫领命后便离开了。 陆时宴揉了揉眼角的疲惫,一口喝掉了暗卫准备好的汤药。又扯掉了盖在腿上佯装保暖的毯子,转身划着名轮椅去了婚房。 轮椅停在门口,陆时宴仔仔细细的调整了神色,又变成了那个在众人面前虚弱的依靠在轮椅上的病弱太子,这才推门进入。 「咳咳——」 安渝早就听到了轮椅声,此时就要见到太子本人了还是有些许的紧张。 轮椅声越来越近,就停在了自己身前。随着盖头被揭开,安渝也终于看到了人。 对方面色苍白,虽然一身红袍也没有半分血色,仿佛刚刚掀开盖头已经用尽了对方全部的力气。正微微喘息着依靠在轮椅上,仿佛觉得与自己距离太近有些不礼貌,又吃力地挪动轮椅向后退了一米远,而后又是控制不住的勐咳了两声。 陆时宴笑的牵强:「咳咳,咳咳。」 「安小公子,我这身子孱弱多病,不知还有多少时日。我自知配不上公子,日后定当以礼相待,还望公子多多包容。」 太子声音虚弱却温柔,听得安渝更加心疼。 除了刚刚掀开盖头时见了一眼安渝那令人惊艷的长相,陆时宴便一直低着头佯装虚弱。 见这么久了对方还没有反应,陆时宴也有些疑惑,便继续虚弱的抬起头看向对方。 就看到安渝正怔怔的看着自己,眼眶越来越红,眼窝里蓄满了泪水。泪眼汪汪的眸子里写满了心疼。 下一秒眼泪就从眼眶中勐地滑落。 「?」 陆时宴脑中思绪乱了,怎么和墨影说的不一样。 第02章 仰慕殿下很久了 「安小公子,咳咳。」 陆时宴看着安渝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自己,也好像并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终于听到陆时宴在叫自己,安渝也反应了过来,现在可不是心疼的时候。 「没事没事,多谢太子殿下。」 「也多谢安小公子体谅。」 「殿下也不必老是公子公子的叫我,唤我安渝就好。」 「安渝,名字很好听。」 安渝看着白月光太子就这么看着自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这太子长得太好看。 「那今夜就委屈小渝了,洞房花烛还是要做做样子。」 安渝听完这话,顿时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稍加思索后,安渝开口道: 「殿下是说今夜睡在一起?」 「小渝可愿意?」 「嗯。」 桌上放着被二人忽视许久合卺酒,陆时宴转动着轮椅坐到桌前,手臂虽因久病而有些无力,也还是稳稳噹噹的倒了两杯酒。 看着安渝微微抬眸看过来,陆时宴缓缓开口道: 「你我二人都明白我们做不成真正的夫妻。不过,小渝可愿意陪我喝杯合卺酒,我这辈子也许只有这一次了。」 言语中的落寞与自嘲丝毫不加掩饰。 一瞬间,安渝对陆时宴的心疼达到了顶峰,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殿下放心,你这样好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陆时宴从小便没接触过这般娇气又爱哭之人,儿时弟弟妹妹都还小,后来又到了军中,接触的不是机关算尽之人,就是糙汉子,连身边侍奉的下人也都是参过军的。 这说掉就掉的眼泪着实让陆时宴一愣,不过却也不甚在意,如若墨影情报无误,那这位安小公子演技可称得上是出神入化。 安渝先是闻了闻,又伸出舌尖尝了下,这酒应该没什么度数,不过就凭太子这个身体情况,恐怕也是要注意一下的。 「殿下的身子,可以饮酒吗?」 安渝的话打断了陆时宴的思索,转而拿起酒杯道: 「无碍。」 说罢,便举杯看着安渝。 两双同样覆着红色婚服的手举着同样喜庆的酒杯,交织在一起,各自喝了杯中的酒,直到杯底见空才停下。 第4页 明明度数浅得很,可安渝喝完还是感觉嗓子到胃满满的都是灼伤感。 这不会就是古代的烈酒吧。 安渝甚至感觉都有些站不稳,便直接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坐下,想着可能喝急了,坐着清醒一下就没问题了。 不大的夜风吹得室内灯火摇曳,陆时宴直接起身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再次转过身时,安渝早已经面色泛红的依靠在床头,不知今夕何夕。 「小渝?」 陆时宴边温柔地唤着安渝,一边朝着对方走去,落座在安渝身边。 安渝也不知此时是否还清醒着,也许本人也不知道。见陆时宴突然离自己这么近也丝毫不慌,就好像突然把屏幕放大一样。 「殿下?」 「小渝可是自愿嫁给我,又或者想从孤这里,得到什么?」 突然放大的俊脸让安渝一下子沉迷,伸手在对方脸颊摸了摸,是和手一样的温度。 像没听到对方在说话一样,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殿下放心,以后殿下就有我了。我一定会一直站在殿下这边的,小渝早就仰慕殿下许久了,之前投湖也不过是给外界做样子,我早就吞下了闭气丹,不会死的。」 喃喃到最后几个字便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声音微乎其微。 说罢,也不管对方是否听见了又或者是都听懂了,便一头栽了下去,径直睡着了。 而陆时宴可就没这么容易入睡了。 「仰慕,许久?」 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思索这句话积分真假。 闭气丹这种东西确实存在,虽然稀有但要是安启山这种首富能弄到也不足为奇。 「安小公子所谓的仰慕,又是从何来?」 陆时宴没在这耽搁太久,将安渝安置在床上后便划着名轮椅便离开了。 在天蒙蒙亮时才悄声无息的出现在婚房内,换上婚服在安渝身侧躺好,佯装入睡。 - 「小渝,醒了?」 安渝昨夜一晚都穿着婚服睡,如今起来全身酸痛。稍微深个懒腰缓解了下,注意到陆时宴已经洗漱完,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坐在轮椅上看着书。 「殿下,早上好。」 陆时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意思简单明了,直接回道: 「早上好。」 弘昌帝念及陆时宴情况特殊,如今居住在自己府中进宫多有不便,也便取消了这个礼节,让二人不用去。 陆时宴对此一副淡淡的表情,还轻微笑了笑,道: 「父皇也是体恤我的身子,不进宫小渝也会轻松一些。」 安渝在心里撇了撇嘴:这皇帝分明是不待见太子,连婚礼都没来,现在更是不想见到这个儿子,估计在盘算怎样体面才能处理掉,换个太子的人选。 「也好,殿下感觉如何?昨夜那杯酒我喝完就没意识了,麻烦殿下了。」 说要也急急忙忙的换好了衣服,不得不说不愧是将军府,进来服侍的都是魁梧有力的男子,说是僕人,不如说是僕人打扮的侍卫。 一番折腾后,安渝终于清清爽爽的坐在了桌前,精美却精简的早餐被摆放整齐后,服侍的下人们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安渝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儿子,公司事务也都是大哥一人承担。从懂事起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在教育上一点也不含煳,礼仪文化丝毫不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此时见陆时宴没什么动筷的意识,也就坐在桌前,可怜巴巴的盯着对方看。 正看书消磨时间的陆时宴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回头便明白了。 男人笑得如沐春风,随后道: 「抱歉,小渝。快尝尝,厨子是从西边带回来了,手艺总归有着独特,不知道小渝吃不吃的惯。」 「没事没事,我不挑食。」 嘴上刚说完,安渝便拿起筷子开动了。虽说饿了一天了,但从小培养的饮食举止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吃的很快也不见仪容上有什么不妥。 不过很快安渝就眉头紧皱一下,再皱一下,最后把刚刚咬过一口的糕点放在碗里,又尝了另一道菜。 果然,一个厨子做不出两种味道的菜。 「殿下,平时一直是这位西域的厨子负责殿下的饮食吗?」 见对方默默的吃掉了两块糕点,面色如常,安渝是在忍不住开了口。 「嗯,有何不妥?小渝吃不惯吗?」 安渝摇了摇头,又低头咬了下奶糕,也还是不好吃。 也确实不是安渝吃不惯,小时候安渝也经常和家人去草原上玩,尝遍了各地的牛奶酸奶,和各类奶糕奶制品。安渝对奶制品分外热衷,更是对各类赞不绝口,后来回家后还经常念叨着,最后做饭阿姨见不得小少爷可怜巴巴的,还去学了奶糕的做法。 「殿下在西域征战四年,吃过的奶糕也都是这个味道吗?」 「也不瞒小渝,我还从未尝过西良真正的奶糕。」 「这位厨子也并不是西良国人,是边疆小城的普通百姓,若不是我没能守得住他的家,也不会沦落到敌军去。也亏得他机敏,在敌军混得个差事,如今随我回京,便当个厨子,做的自然不是那么正宗。」 都怪这脑残作者,若没有那该死的剧情,陆时宴本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想吃什么没有,哪用得上吃这种仿制品。 第5页 思索片刻,见陆时宴仍旧面不改色的咽下这索然无味难以下咽的奶糕,安渝的眸子突然一亮,道: 「殿下,不如让我试试?让殿下常常真正的奶糕。」 「小渝还会下厨?」 「自然是会的,那殿下等等我。」见男人微微点头表示应允,安渝便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膳房。 「墨影。」 「在。」 男人紧皱着眉头,眸子盯着安渝碗里仅吃了两口的奶糕。 「属下得知,安启山虽然商铺开遍大商,却难以在西域地区进行贸易,不仅如此,安启山本人也并未踏足西域,安小公子也更加不可能接触到西良正宗奶糕。」 「嗯。」 「属下昨夜按照主子的吩咐重新调查安小公子,安小公子的话并非不可能,不过也是疑点重重。」 所谓的疑点,不用墨影说陆时宴也清楚。 安渝如今十七岁,比自己要晚上三年。而出征后二人便不可能有交集,那唯一的联繫便在六年前,也就是安渝十一岁时。 即便有时间上的重叠,二人也不大可能有交集。 若安渝所说,投湖为了掩盖内心意愿。那如今看来,陆宥齐,还真的被他骗过去了。 安渝原只是一个陆宥齐用来羞辱自己,顺便牟得安家财产的工具。 而如今…… 墨影退了下去后,陆时宴继续坐在桌前看书消磨,不知过了多久,安渝端着一盘刚刚做好的奶糕进门而入,兴沖沖的将其放在桌上。一脸期待的看着陆时宴。 「殿下,尝尝看。」 早就闻到了扑鼻的香气,奶糕与厨子做的在外形上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软软糯糯的奶白色块状。 陆时宴夹起一块闻了闻,浓郁的奶香瞬间充斥着整个鼻腔。 暗处的墨影见他家主子毫不犹豫的就要吃下安渝做的奶糕,急得差点暴露身形。 「小渝,很好吃。」 陆时宴感觉到满口的香甜,也感同身受刚刚吃厨子做的奶糕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殿下可喜欢?」 安渝自认为自己的厨艺可是得了家中阿姨的真传,外加这府里的原料都是最纯的,味道依然是差不了。 「喜欢。」 不久,两人便将安渝做的一盘奶糕全部吃完,再看着桌上还剩下的早膳,陆时宴也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饭后,陆时宴让管家带安渝熟悉一下将军府,自己则以腿脚不便为由待在书房看书。 看了一会书后,陆时宴面色复杂的开口道: 「告诉墨寒,让他回军中即可,不必再待在膳房了,让原本的厨子回来。」 「是。」 墨影出门后,回想了一下刚刚闻到扑鼻的香气,脸上也不由得同情起将军。 墨寒在敌营潜藏了两年,回来便说已经做得一手特色菜餚,在没有潜藏任务时总喜欢待在府里为将军做西域菜色。原本众人品尝后也并无不妥,可如今和正宗的再次对比,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看来墨寒这爱好,又没有施展了。 第03章 偷偷调查 安渝跟着管家逛将军府逛了一个上午,回到院子时累的腿都软了。老管家也并不比安渝强多少,虽是从军队里出来了,可当了管家这么多年,也舒坦惯了,哪里一下子走过这么多路。 安渝此时躺在榻上舒服得能一下子睡过去。 「安公子好好休息,老奴就先下去了。」 老管家看着安渝累的眼睛都懒得睁一下,等对方回应后就直接离开了。 安渝此时并没有待在陆时宴的房内,自从二人早上分开过后,便有僕人将安渝的院子布置起来,两处院子离得并不远,不过现在他是哪里都不想去。 从小就体弱多病,安渝可从来没有过如此大的运动量,也幸好是换了副身子,不然现在恐怕已经远离人世了。 不多时,一位让安渝眼熟的侍卫来到院中,对安渝行过礼后,道: 「公子,将军请您去院子用膳,说是感谢公子亲手做的奶糕。」 「好,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差不多躺了半个小时,安渝也在半睡半醒间恢復的差不多,不愧是十七八岁的身体,就是健康。 抻抻胳膊抻抻腿,站在房中间晃悠半天之后,安渝欣然赴约。 有僕人走在前为安渝引路,便很顺利的回到了陆时宴的院子,还没等走进去,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陆时宴已经坐在了桌前,见安渝来了嘴角微弯,有着与好友攀谈时的惬意。 「小渝,坐。」 七月初的温度并不是太过闷热,此时房中门窗全开,一缕一缕的凉风袭来,也消散了安渝这一路过来的燥热。 「这个冰沙好好喝。」 刚刚赶到的少年面颊有些红润,刚刚休息过的舒爽使眼神都更亮了些。 安渝在夏天总是贪凉的,小碗中的水果冰沙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了早上那口奶糕的心理准备,安渝先是小小尝了口,随后一下被冰沙抓住了味蕾。 人工打碎的冰参差不齐,并不像现代机械打出来那样易化,即使在这放置许久也仍旧不消凉意,被剥了皮的葡萄与芒果丁被放在冰沙上,还轻微撒了一层糖霜,酸酸甜甜冰冰凉凉,像极了现代的果茶。 朝陆时宴轻抬下巴,嘴角高高扬起,「多谢殿下,吃了这碗冰一下子凉快多了。」 第6页 在凉风习习的环境下,午膳也变得更加可口起来,看着对面的安渝大快朵颐,陆时宴也超乎平常的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陆时宴没有要赶人的意思,安渝也就没急着走,两个人坐在房内的窗边吹的风喝着茶。 当然,安渝喝的是冰沙。 「将军,门外来了个年轻人,说是安公子的小厮。」 老管家一番话出口打破了此时的宁静,陆时宴没说话,转头看着安渝。 「这两日确实不见小渝身旁有人服侍。」 安渝迎着陆时宴的目光坦坦荡荡,「把人带进来吧。」 原文中对这段的描述并不多,甚至没写安渝投湖的事。 不过在安渝的记忆中,原主投湖前便给了小厮不少的钱财让其出城另谋出路,没想到这小厮竟又回来了。 不出片刻,老管家便带着一个穿着朴素的清秀青年进来了。 青年一见到安渝,立马红了眼眶,呜咽道: 「公子。」 安渝见对方泪眼婆娑的,对原主是真心实意的好,便直接开口: 「小之,你回来了,那就还跟在我身边好了。」 小之被老管家带了下去,而安渝见一碗冰沙见了底,也便不再打扰陆时宴休息,起身告辞回了自己房中。 - 一进门,本已经稳定好情绪的小之又开始对着安渝哭哭啼啼,「公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之,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我本以为公子会逃走,便想着也先往南去,以后说不准还会遇见公子。出城后便一路南下,过了两日后,路过一座残破的寺庙,便进去歇歇脚。可还没等我睡着,就听着有人进来了。我听了他们的话,第二日便回京寻公子来了。」 原本打算下午也找两本书看看的安渝此时早已没了看书的心思,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琢磨小之的话。 「不愿意又如何,不过安渝投湖一事之后便让陆时宴的名声在百姓心里进一步下滑。」 「殿下说的是,不过近期都是陆时宴自己的亲信亲自在膳房准备饭菜,我们的人一点机会也找不到,那药需要连续吃七天才能发挥药效。如今只差三天了。」 「知道了,下去吧。仔细着些,可别叫人发现了。」 「是。」 听小之的描述,这两人之间,那个下属角色的定然是被安插在将军府中的眼线。 那殿下,估计也没别人了,定然是男主陆宥齐。 在原文中,陆时宴在战胜回京两年后迎娶了沖喜的安渝,而在婚后不到半年,病情日渐加重,在婚后的第七个月双目失明。 「难道这个药便是失明的药?」 这便是安渝一下午最想不明白的事,这仅仅是两人婚后的第二天,陆时宴在婚后到失明中间这七个月,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如果剧情不变的话,那这次的药并没有起到作用,可如果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更改了剧情呢。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安渝一下子就有些坐不住了。 早上的奶糕口感不好,但中午的午膳可谓是山珍海味,连一道冰沙都是集齐了不用地区的水果。膳房很可能已经换了人。 小之还在院中置办东西,就见自家公子砰的一下打开门,急急忙忙的往外走。他也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上安渝。 一路上安渝问了好几个下人膳房的位置,最后干脆抓了一个人带路。 原本已经去过一次的地方,如今换了一条路安渝是一点也记不住,还好这带路的人熟悉将军府的路,连走几条近路不久便到了。 把带路的小厮打发走,安渝也示意小之小心着点,两人悄无声息的走到膳房门口。 门正开着,连里面人说话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刘,你说将军怎么就不愿意吃我做的饭了呢?原本不是吃的好好的。」 一道略显疑惑男声从膳房传出来。 「老奴不知,或许是殿下怀念宫中的口味了,毕竟是儿时起养成的习惯。」老僕人的声音恭恭敬敬,也不卑不亢。 「那行了,那你好好做你的冰吧。」男声刚落,一道人影从膳房走了出来。身材高大挺拔,一眼便能看出来是军中人。 男子见到安渝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墨寒早早便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安公子。」 男子神色从容带笑,不卑不亢。 「起来吧,不用行礼。早上的奶糕,是你做的?」 「正是。」 「听说你落入敌营两年,是将军救了你?」 安渝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丁,这一身干练的气度也不像是在敌营两年能磨练出来的。 「嗯,属下确实被将军所救。」 「那你知道你做的奶糕很难吃吗?」 墨寒:? 空气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都没有人说话,墨寒一时间不知要震惊于对方说他做的难吃,还是要震惊于对方说话如此直白,微笑僵直挂在嘴角。 以至于一贯只打趣别人的墨寒有种哑口无言之感,面色都有些呆滞。 「不,不知道。」 反观安渝,面色一如往常,正是小少爷从小到大那副理所应当的面容,挑了挑眉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第7页 墨寒:…… 「那你等着。」 安渝说完便绕过墨寒,迳自走进膳房。 没过多久,坐在亭子中独自沉默的墨寒便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味儿,随之而来的是悠哉悠哉走过来的安渝和身后端着两盘奶糕的小之。 一盘是和早膳时安渝做给陆时宴的一样,而另一盘中则是刚刚用茶粉刚刚尝试的抹茶口味。 墨寒见安渝在自己对面坐下,两盘奶糕被放置于石桌中央。 「公子,这是……」 安渝先是让墨寒等等,随后又吩咐小之取一个餐盒过来,仔仔细细的将原味的奶糕和抹茶味的奶糕都分别装了些在食盒里。 「小之,你去把这个给殿下送过去,告诉殿下我多加了一份糖霜。我还给你留了些在膳房,一会你回来直接去吃。」 「好,多谢公子!」 将这些都做完,安渝便将剩下的两份奶糕往墨寒面前推了推。 「你尝一下?」 早已闻到味道的墨寒闻言立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便咬了上去。 眼里的震惊不言而喻,这比他在西良国尝过的还要软娜可口。 一块原味奶糕很快被吃完,紧接着墨寒又将筷子伸向抹茶口味。 不出安渝所料,尝过后面前的男子语气急切又激动的开口: 「安公子,可否教在下?」 「教你可以,但是我要你帮我一个忙。」总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安渝眼里的得意明晃晃的在墨寒面前晃。 「公子请说。」 墨寒这辈子最感兴趣的便是厨艺,此时看安渝的眼光也比刚刚纯粹很多。 「你应该是会些武功的吧,你这几天晚上带着我的小厮多多看着点膳房里那个老僕,可好?」 顾及着这个离膳房并不远,安渝这话说的很小声,从远看便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 墨寒听完下意识挑了下眉,「自然是没问题,不过安公子这是何意?那老僕是从宫中御膳房出来的,也算府里老人了。」 「如果有发现你事后自然就知道了,如若没有不是岂不是更好?」 「自然是好。」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一致,事情已经商讨完了,墨寒眼神看了眼安渝,又看了眼桌上的两盘奶糕。 「都是你的了。」 这可如了墨寒的意,连筷子都不拿了,直接用手拿了奶糕来吃。 两人就在亭中无言的坐着,直到小之从远处走过来。 「公子,食盒已经送过去了。殿下说,很甜,他很喜欢。」 第04章 别扭 墨寒身为陆时宴的暗卫,自然在当天就把一切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去。 陆时宴听闻道: 「这两日你听安渝的安排就好。」 得了主子的吩咐,墨寒这几日便带着小之暗中观察。 果然如安渝所想的那样,那老僕在第三天便露出了马脚。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墨寒带着小之悄悄躲在老僕院内的一间荒废的屋内。 从窗边的缝隙中正正好好能看得清老僕屋内的情况。 蛐蛐的叫声在夜色其中格外响,各种昆虫的叫声也此起彼伏。 正当两人和往常一样准备换班休息时,老僕的房里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小之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人正是当日在废弃寺庙里的那个下属。 而墨寒见到男人时,胸口的怒火险些压抑不住。 「大人,近期那人也不知怎的,日日待在膳房,老奴也是没有机会啊。」 老僕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回答。 「殿下已经过问一次了,若再有一次。」 剩下的话男人没有说完,不过在场的二人,或者说四人,都清楚是怎样的下场。 老僕已经手软脚软的跪趴在地上,还一个劲的磕着头,声音已经颤得不成样子。闻言连忙道: 「是,是是是。老奴,老奴一定,不辜负大人,不辜负殿下。」 得到保证的男人冷哼一声,鄙夷得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老僕。随后伴着一声轻微的房门声,消失在房间内。 老僕一下子如释重负般瘫倒在地上,过了一会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踉跄着走到桌边坐下。 额头满是紧张留下的汗,被老奴用袖子草草拭过。 布满褶皱的手颤颤巍巍的端起桌上的茶具,在茶壶的底部凹槽里拿出了一包白色粉末。他面色发狠,将其狠狠攥在手心,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塞进里衣中。 而目睹了全程的二人神色凝重,墨寒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嘴角绷直一言不发。 二人对视了一眼,均不打算打草惊蛇,便悄悄地离开了房间朝安渝的院落快步走去。 夜色漆黑,安渝的房间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桌上摆着一本本的书。歷史、诗词、小说均散乱的堆放在桌子上,昏黄的蜡烛照在少年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随之一道敲门声,打破了这安宁。 「进来。」 从跌宕起伏的剧情中抽离出来,安渝揉了揉泛酸泛红的眼睛。 再抬眸时,墨寒和小之已经走了进来,两人均是面色严肃。 见到两人这副样子,安渝已经知道一定是有了什么发展。还不等他开口,小之已经迫不及待的说。 第8页 「公子,那老僕今晚见了一个人,那人的声音与我那日在寺庙中听到的那个下属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敢保证,一定是他。」 两人走得很急,尤其是小之,因为跟不上墨寒的脚步便小跑着回来的。说话间气还没喘匀。 稍微平息了下后小之又把今晚所见闻的一切告诉了安渝。安渝一听,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心中那股不安又加重了几分,看来剧情已经发生改变了。 墨寒在一旁眉头紧锁,虽已经大致猜到了事件全貌,却仍旧开口道:「公子,可否将一切告知在下。」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抬头:「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属下墨寒。」 这下轮到安渝愣住了。 墨寒,在原着中这是陆时宴四大暗卫之一,是陆时宴的得力助手。在边疆的四年,正是有这位墨寒潜藏在敌营传情报,才能让陆时宴在多次危急关头逆风翻盘。 直至在最后陆时宴死后,此人才消失了踪迹。 如此看来,陆时宴说的家人被害落入敌营的说法,便是假的了。 安渝情绪上或多或少的有些低落,虽然他也明白这种防备是一定要有的。 不过现在却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 「那你一定已经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殿下了。」 安渝以一句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 「是。」 虽然对方的做法让安渝很不爽,不过也挑不出错。况且对方是陆时宴的暗卫的话,这件事也就进行的更加顺利。 不再多想,安渝便让小之把前几日在寺庙里所听到的复述了一遍。 果不其然,墨寒神情上的严肃愈发深沉。 「好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一定会告诉殿下。我就不掺和了。」 安渝说罢,随意翻动了两下书页,在正在看的这页上折了个角。便把书都合了起来。 「小之,你帮我把这些书收好就下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这两日安渝拿了好些书在房内看,现在已经将这个朝代的歷史文化看的都大差不差了。 唯独剩几本小说还没看完,不过安渝也并不急着看完就是了。 「多谢安公子,属下告退。」 墨寒见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便退了出去。 快步朝陆时宴的院落走去。 - 自墨寒将事情完完本本的转述完,室内的氛围便低沉的很。 墨影率先开了口:「将军,已经传信给云大夫了,两日后便会回京。」 「这几日杨远确实行踪可疑,不止一次到柳院后进入无人的隔间。」 墨寒一想到杨远竟然背叛了主子,怒火便抑制不住。「陆宥齐真是一副小人做派,暗杀下药这种事还真是让他玩了个明白。还有这个杨远。」 「派人把那老僕抓起来,你们二人亲自去审,至于杨远,让人看仔细了。」 「是,主子。」 两人走后,陆时宴在夜色中吹着晚风,又想到了三天前那个晚上。安渝泪眼汪汪中毫不掩饰地心疼,以及那句仰慕殿下许久了。 许久不曾失眠的陆时宴罕见的有些睡不着,看来那天骗安渝的那句话,已经被戳穿了。 想到这儿,陆时宴嘴角一弯,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 翌日,天色昏昏沉沉的,不多时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陆时宴在房中翻着书,眼神时不时望向窗外。 书突然被放下,陆时宴划动着轮椅打开房门,门口的侍卫见状连忙打伞跟了出去。 雨势不大,六月的雨总是断断续续的。等陆时宴到了安渝的院子时,雨已经快停了。 「参见太子殿下。」 小之见陆时宴来了连忙行礼,却只见陆时宴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你们家公子可醒了?」 「公子刚洗漱完。」 话音刚落,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一身浅绿色着装的安渝站在门口,颇有些江南公子的气度。 安渝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陆时宴,雨停后天气渐渐放晴。有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陆时宴暖白色的衣袍上。 熟悉后安渝已经很少会被陆时宴的面容惊艷到,不过这般雨过天晴后的清晨总令人格外心绪翻涌。 不过安渝可还记得自己被骗的事,虽说也能全怪对方,可毕竟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少爷,这口气就不上不下的卡在心口。 语气里遍夹杂着欣喜又生气的别扭:「殿下怎么来了?」 「来向小渝赔礼道歉。」 见对方这么说,安渝一下子心情大好,却一时间还有些放不下面子,磕磕巴巴道: 「殿下哪里有错。」 说完这话安渝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才认识三天不过,怎么还对着他撒起娇来了。 「当然有错,小渝能否让我进屋仔仔细细向小渝赔罪?」 男人的嗓音清冷又温柔,带着一股抚慰人心之感。 「那进来吧。」 少年直接进了屋,侍卫也立马推着轮椅跟了上去,待陆时宴示意过后,便悄悄退下了。 小之给两人准备好茶水后也很识相的退到了门外。 「隐瞒墨寒身份自然是欺骗了你,我以茶代酒,给小渝道个歉。」陆时宴说完,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第9页 安渝见状也喝茶以示接受。 「殿下也不必如此,如今殿下境遇不太好,多一些防备心当然有必要。」 「多谢小渝体谅,」陆时宴说话时眼里总是蕴含着笑意,垂了下眸,转而道: 「更要多谢小渝这次提供的线索,抓住了我二哥的眼线,不然,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说到最后,男人不由得苦笑了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药效发作后更悲惨的境遇。 男人这副自嘲的表情可着实打到了安渝的七寸,脑中关于陆时宴受苦受难的虐心剧情一个又一个的在眼前闪过,安渝忍不住的又红了眼眶。 随后少年声音哽咽着问道:「殿下,那个厨子已经抓住了吗,那药是做什么的?」 「嗯,自然是抓到了。府中的大夫暂时还查不出药的作用,不过我军中的军医过两日便可抵达京城,到时便知分晓。」 安渝垂下泛红的眼眶,眼中思绪万千。 等军医查出药的作用后,便可知剧情是否已经完全变了,如果那真的是失明的药,说明整体的事件都在提早发生,更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殿下,军医如此厉害,为什么没为殿下治疗双腿?」 男人看了看双腿,语气落寞孤寂: 「这双腿已经两年了,也尝试过不同的办法,军医也无能为力。」 安渝突然想起隔壁房的一位霸总,车祸后双腿瘫痪,专家会诊都说恢復无望,唯有一个小医生说了句「如果坚持復健,说不定会有奇蹟发生。」 从那之后安渝便常常见那位霸总復健,因此復健疗程安渝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想了想,安渝还是开了口: 「殿下,我有一套让双腿有机会恢復的法子,不过要日日练习。殿下可愿意尝试?」 陆时宴闻言,怔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好」 第05章 作画 安渝当天下午便拉着陆时宴要做復健。天气已经放晴,不过下过雨后还是很凉爽。 两人刚到陆时宴房内不久,墨影从院外走了进来。 「将军,云大夫已经抵达京城,墨寒带人去迎了。」 安渝将復健的事放在一边,「就是你说的那个军医吗?」 「正是。」陆时宴应了声,转而道: 「云梁为何到的如此之快?」 「回禀将军,云大夫近期并未待在望城军中,而是一直在江边宅院中制药。」 「嗯,等到了便让人过来吧。」 墨影随后便退了下去,房间里又只剩下安渝和陆时宴两个人。 「那趁着云大夫回来了,我便将復健的法子说给云大夫,看是否可行。」 安渝刚刚本想着教陆时宴一些最基础的恢復肌肉的动作,却没想到被告知双腿并非因肌肉原因无法站起,而是并无半分知觉。 他这才意识到这种情况下只靠復健是没有用的,看来陆时宴的身体状况比原着中描述的还要复杂。 原着中对陆时宴的腿描述的并不多,只淡淡写了两行。 【废太子肤白似雪,再次醒来后双腿已经没有了行走的能力,终日卧床静养,仿佛一头野兽被锁在牢笼,伤口恢復后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 「小渝费心了。不过这两年,我也习惯了。」 安渝最是看不得陆时宴这副失望自嘲的模样,就像被折入了翅膀的雄鹰,只能终日仰望天空。 如若一只雄鹰从未翱翔过长空,那它便不会对天空充满渴望。可若它曾在九万里高空展翅,让宵小仰望,那如今的天空,便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殿下别担心,我曾跟着父亲去过很多地方,也学到过很多东西。」 这话安渝并没有说假。在现代,安渝从小体弱多病,为了求医辗转了大半个地球,见过各种最先进的科技成果和各色风土人情。 少年眼色亮亮的,坐在窗口晒着雨后的光,懒洋洋的依靠在椅子上,说着在陆时宴看来幼童般异想天开的话,可男人还是忍不住嘴笑轻笑,轻吐出一个「好。」 两人的独处像极了多年的老友般惬意,时不时的搭话,也并未刻意寻求话题,却并不令人感到尴尬。 「听说殿下又险些被下了药?」 「云大夫,不是险些,是已经。」墨寒在一旁答覆着。 「你们也真是不注意,这药虽说七日才生效,可如今竟已经服了四日,要是没发现你家殿下如今真是只能当个双目失明的美人儿了。」 人还没到院子里,两人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说话声,墨寒的声音安渝认得出来,那另一位叽叽喳喳的男子,便是那位医术了得的军医云大夫了。 「听说救了你们家殿下的是最近刚刚过门的太子妃?」 「这沖喜也算是在某个层面上奏效了吧?」 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的身影我逐渐从转角处走了过来。 「云梁。」 人还没踏进房门,就在陆时宴一声不大不小的警告下闭了嘴。 在云梁出现时安渝就在默默的观察这个军医,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二三,应该和陆时宴一样大。髮髻高高扎起,随意用一条髮带固定起来,有种肆意江湖的侠客之感。 而这种感觉在安渝看到他衣服后的杂草和露膝的破洞裤后更加深了。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第10页 云梁从太子在军中第二年时便跟着对方,称唿太子称唿习惯了也就没改口,而那声太子妃属实让安渝面颊有些发热。 自从成亲后,陆时宴便当面说清了二人的关系,也一直让府中的侍卫和小厮称唿自己为公子,这也是安渝第一次从被人口中听到太子妃这个称唿。 「起,起来吧。」 陆时宴浅笑着看少年泛红的脸颊,磕磕巴巴的说这话。脑内又浮现出那句「我仰慕殿下许久了。」 「云梁,日后唤公子便好。」 「在下云梁。安公子真是貌若潘安,风流倜傥。」 「云大夫也真的是放荡不羁。」 云梁闻言一愣,顺着安渝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轻咳了声:「咳,赶着进京,骑马的时候衣服被树枝划到了,不妨事不妨事。」 说完又自己干笑了两声。 最后还是墨寒顶着自家将军复杂的神色开口道: 「将军,属下先带云大夫去休整片刻。」 「嗯。」 很快,安渝一碗冰沙还没吃完的功夫,墨寒就带着已经休整完的云梁回来了。 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袍子,整个人看起来都贵气了些。 陆时宴示意两人都坐下,看向安渝时,安渝便也端着自己的冰沙坐到了桌边。 其他三人均是一副有要是相商的模样,唯独安渝在一旁静静地吃冰。 看这诡异的场面,云梁眼中的好奇更加浓厚了。 「殿下,那药我已经了解到了。是来自北冥的一种巫毒,叫目幻散。只需连续敷下七日,服用者的眼睛便会逐渐模煳看不清事物,在半月后失明。」 云梁随后又道:「这种毒发作后连太医都无法察觉,只会认为是视物能力自然衰退。」 「百年前北冥武帝年迈时众皇子夺位,一位幕僚拿出了这种药,随后在北冥大肆流传,直到北冥前朝宣帝时期明令禁止使用。才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之中。」 此话一出,一时间桌上没有人说话,空气中都瀰漫着凝重。 而安渝吃冰沙的动作也小了些,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是关于眼睛的毒,安渝脑中不断回想着男主与北冥的联繫。 看书时安渝就不喜欢男主,自然是在描述男主时就一目十行般草草看过。此时回想起剧情时也是混乱的很。 男主的母亲是原来的玉贵妃,在先皇后去世后两年便荣升为皇后。再之前,玉贵妃是丞相家的独女。 原着中,对丞相家的描述是在北边小城发家的富商,在皇帝刚登基时家中长子中了状元,举家迁往京城,一步一步坐上了丞相之位。 那在男主外公那辈便来自北边,而玉贵妃并不是只有一个哥哥。 长子做了丞相,为何便再不提起庶子。 安渝在记忆中疯狂回想这一段的细枝末节,在刚刚有了些想法时突然被打断。 「小渝?」 安渝抬头,疑问似的看向陆时宴:「殿下?」 「无事,冰还有,想吃便叫下人去取。 安渝这才意识到,碗里的冰沙早就吃没了,可能是刚刚自己下意识用勺子碰到碗底的声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安渝连忙摆摆手,「不用了,我今天已经吃了两碗了。殿下,你们谈完了?」 「嗯,吃多了总归是不好。」 见他们下药一事商讨完,安渝一转头,看向云梁。 「云大夫,我这有一套助殿下双腿復健的法子,需要云大夫帮忙看看,是否适合殿下使用。」 在安渝转过身面朝自己时云梁就有些不解,不过见对方说完。云梁的不解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戏嚯般的笑。 「公子居然还对医术颇有了解。我随时都有空,公子有需要时唤我便可。」 说完,云梁转头看向陆时宴,在对方也看过来时,视线向双腿一扫。 接着便被无视了。 「麻烦云大夫了。」 待两人走后,安渝站起来也要回房。 「殿下,我还要回去把復健的一些动作画下来。」 「小渝可否留在此处画,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做,无聊的很。小渝就当是陪陪我?」 安渝闻言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笔墨放在靠近窗边的茶案上,雨天的阳光并不晒人,微风吹来惬意极了。 安渝坐在茶案边,回想着復健的一步步动作,将其復刻在纸上。 书法国画和素描安渝都有过涉猎,但用毛笔画人体还是第一次,因此练习了两张才开始画。 陆时宴坐在不远处,两个人并没有交谈,一个自顾自的画着復健图,另一个在看书。 阳光此时并没有那么强烈了,傍晚的风也更加的微凉。 作画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安渝看着自己画好的一张张图终于满意的勾唇一笑。 果然,没有白上的兴趣班。 正想和陆时宴说,一抬头,却见陆时宴正单手撑在桌子上睡着。 这是安渝第一次见到陆时宴睡着的模样,忽略身下的轮椅,仿佛这个人还是那个在战场上锋芒毕露的将军,此时正有些累了,在屋内休息。一会儿还要去军中操练。 太阳正落下山,橙红色的光洒进室内,一道道的照在陆时宴衣袍的下摆。 安渝感觉这个人和早晨看到的不一样,早晨的陆时宴在雨后的室外,却仍有着久病后的一丝丝颓废,书中描写的那样孤独。 第11页 而现在的他,更加鲜活,更加脱离书中的束缚。 安渝又拿起了才刚刚放下的笔,比刚刚的每一幅画起来都要顺畅,剑眉星目,一点点被勾勒出来。 男人此刻的模样被安渝復刻在画上,风吹的不大不小,待着最后一笔落下时墨刚好干的差不多了。 这一幅画比刚刚的所有加起来都要令安渝满意。 再一抬头,男人已经醒了,正往这边看过来。 「殿下醒了。」 「小渝画完了?」 「嗯,等晚些让人给云大夫送过去。殿下要看看吗?」 陆时宴点了点头,转着轮椅靠在茶案边。 陆时宴拿过安渝递过来的一张復健图,仔细得看着,道: 「小渝这手法可是师从哪位大师?」 安渝摇了摇头,笑开了。 「殿下这是在夸我?」 陆时宴大大方方承认:「嗯,就是在夸你。」 将画放在原位,陆时宴便瞥见了桌上正放着一张刚刚画好的画。 「刚刚见殿下睡着,便没忍住偷偷画了一张。送给殿下可好?」 安渝见对方看到了,也就递给对方,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陆时宴从刚刚见到这幅画时就没再开口,画中的男子俊朗潇洒,正直年少,即使睡着了也看得出独属于其的鲜活与骄傲。 这是,娘亲还在时的他。 少年还有些羞涩的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模样站在一旁,陆时宴轻轻说道:「一会便叫人挂在这里。」 「好。」 正当安渝准备叫人将復健图给云梁送过去时。 又听陆时宴开口道: 「这是什么?」 安渝下意识应了一声,再一转头就看见陆时宴拿起安渝刚开始练习时的两张草纸。 上面画了各种表情的q版陆时宴。 第06章 男主陆宥齐拉拢安渝 可怜的,流泪的,温柔浅笑的,勾唇微笑的……两张纸上零零散散有八九个小陆时宴。 「小渝这画的也是我?」 陆时宴问出这句话时的表情和勾唇微笑的小陆时宴简直一模一样。 安渝心虚着眼神乱飘,却反驳不出一个字。 没别的,只不过是每个小陆时宴身下都配了一个轮椅罢了。 安渝仰着小脸就伸手去抢陆时宴手中的画,「随手画的,殿下随便看看就好了。」 在马上就抓到时被陆时宴一个摆手就躲开了,随后听到男人说: 「刚刚那张小渝都送给我了,这两张为何不送?」 少年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破罐子破摔:「那怎么一样?刚刚那张彰显我高超的技艺,这张有损我成熟的形象。」 空气都凝固了两秒,紧接着便听到男人不可抑制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陆时宴连笑起来都是温温柔柔的,笑声爽朗悦耳,听起来便会让人觉得是个俊朗的公子。 「殿下!」 「可我已经看到了,小渝便送给我收藏可好?」 「那,我要去送復健图了。」 安渝此时哪还能让别人去送,他巴不得自己赶紧离开这。 居然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太子居然还有如此顽劣的性子。 安渝走得有些慌不择路,一出门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云梁住在哪里,转而看到门口两位侍卫兢兢业业的站在那。 「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云大夫,麻烦了哦。」 「是,公子。」 随后安渝便将手中厚厚的一摞画交给侍卫,自己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 接连两三天,安渝都未曾与陆时宴见过面,起初是因为q版陆时宴的事觉得两个人见面会尴尬。 而尴尬期过了之后,安渝又总能在府内看到来来往往的将军,相必陆时宴一定很忙,那就不去打扰了。 「多忙点好,这个时候一定要搞事业。」 安渝就这么想着,在花园里熘熘哒哒的散着步。 「属下参见太子妃。」 迎面走来一位五大三粗的男子,穿着近日来安渝总能看到的甲冑。 「将军请起,将军可是来找殿下的?」 安渝到现在也还是不太能适应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礼节。 「属下有一事,想请太子妃帮忙。」 男子并未站起来,仍保持着一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姿态,说话的声音粗犷豪放,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与安渝在电视上所见的大将军如出一辙。 「将军有什么事还是起来说的好。」 「多谢太子妃。」 安渝出门不喜欢有人跟着,近日在府中闲逛也都是一个人,虽说有些无聊,但也认清了府中的地形。 见状安渝便带着这位将军去了最近的一个小亭子里,准备坐下说。 这两天天色确实好,古代并没有那么多的重工业污染,六月天气也并不像现代那么热。 坐下后安渝直接开门见山道:「将军有什么事?」 男人坐下后眼神一直垂着,直到听安渝这样说,才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安渝嘴角上扬:「太子妃殿下,与其说唤您太子妃,不如还是称您为安公子。」 「将军这是何意?」 「二殿下托我告之安公子,他自是知晓安公子不满这桩婚事,若安公子肯帮这点小忙,您与太子的婚事自当作废。而安老闆的生意也会越来越旺。」 第12页 男人的眼神充满了算计与胜券在握。 刚刚那一副护国大将军的模样瞬间消失殆尽。说完,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轻轻推到安渝面前。 嚯,找人找到我头上来了? 安渝内心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有一点想笑。就有种想杀人家儿子结果把刀递给了亲妈的感觉。 男人见安渝并没有收下的意思,也不慌,以为对方是怕被人发现,补充着说:「安公子放心,此处就我二人,太子的侍卫统统不在府上。」 难道是因为安渝此前的投湖让对方认定了安渝对太子恨之入骨? 想笑的嘴角忽上忽下的浮动,安渝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看了看四周,最后轻声问道: 「将军,我能否问一下这药有何作用?如若我刚让殿下服下便发作,那我不是解释不清了。」 说到最后,安渝还做出一副怒目而视的样子。 「安公子放心,这药服下后半月后才可发作,服用者肾脏器官逐渐衰竭却不致死。自是不会有人怀疑到公子。」 你们家二殿下药还真不少啊。 男子笑呵呵的解释,仿佛下一刻已经听到了安渝应下的话。 「将军尊姓大名?」 「属下杨远。」 听到这安渝属实有些无语,而面上又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眉头紧皱看上去很是纠结。 事实上安渝也确实很纠结,自杨远上次暴露之后,太子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也并非是不想处置。 杨远确实是有功绩在身上,在边疆时也多次杀的敌军节节败退。虽然如今背叛太子,却在国家大义上并无差错。有这样一层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无法将人处置的。 不过谁说这种手段只能坏人用了。 就这么想着,安渝将桌上的粉末移到自己面前,左顾右盼着悄悄收了起来。 「安公子明智之举。」 杨远抱拳朝着安渝行了个礼,起身便要离开。 「将军请留步。」 安渝开口后也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走到杨远身边,从怀中又慢慢悠悠的将药拿了出来,又将其拆了开来。被牛皮纸包着的白色粉末就这么呈现在两人面前。 似乎是怕被人发现,安渝招唿杨远低下头来听他说。 「就只有这些吗?有解药吗?」 杨远还以为对方怕药少了,更是开怀一笑:「安公子放心,此药极难调制。虽然少,效果确实十分显着的。解药自然比药本身更加稀少。」 「就算是服用了解药,那人的元气也早已大伤,没有几年是修养不回来的。」 少年闻言笑的很开心,两个小小的梨涡在嘴边若隐若现。 「那我便放心了。」 「那属下,唔——」 杨远正再次鞠躬,向安渝行礼,却连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手捂住了嘴,白色粉末连连被吸了进去。 安渝狠狠捂着对方的嘴不撒手,差点连牛皮纸都塞进去,不过力气终究比不过军中人,很快便被推开。 安渝被杨远推得勐的后退靠在柱子上,感觉肩胛骨生疼。 「咳——咳咳。」 杨远反应过来,勐的往外吐,可粉末本就少,到了嘴里便化开了,吐也是吐不出什么的。 「安渝!」 杨远怒目圆睁的瞪着安渝,气得眼白通红一片。 「将军为何如此生气?不过是将军求本公子办事,而本公子没答应罢了。」 少年将一切说的理所应当,手中那牛皮纸早已经不知所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 杨远被气的语塞,而少年这时却低声说:「将军还不去快快去寻解药。还能捡回一条命。」 「你等着!」 杨远的眼神兇狠的仿佛一头野兽,不过安渝并不在意,首先是如今的身份,对方并不敢动自己,再者,这人是真的不聪明。 看着对方快步往外走的背影,安渝嘆了口气,揉了揉肩膀,打算回去躺会。 而在暗处目睹了一切的墨影和墨寒,属实被惊的合不拢嘴。 杨远将自己带过来的药交给别人,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拆开,最后被塞到了自己嘴里。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哈哈哈哈哈。「 看着安渝走远,墨寒再也忍不住的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这事情发展,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墨影在一旁也崩不住以往的严肃,忍俊不禁。 本以为安公子会投靠二殿下,还真是没想到。 安公子不会真仰慕将军吧? 「墨影,走走走。我迫不及待告诉将军这件事。」 - 在书房内,自墨影开始复述时一旁的墨寒就忍不住在笑,连着被陆时宴瞥了好几眼。 直到墨影讲完,陆时宴都忍不住低头轻笑。 「将军,得安公子如此,不如就从了吧。」 墨寒刚说完,就被墨影轻轻推了下。 陆时宴含笑问道:「安渝呢?」 「安公子此时应该在房中。」 - 杨远近乎用跑的速度一路赶到了柳院,勐的推开那无人的隔间闪身进入。走到里间后,杨远径直跪在屏风前。 「殿下!」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可把药交给安渝了?」 屏风后的男人穿着金丝边的深绿色衣袍,连衣角处的花纹都无不精緻。乌黑的长髮被束在脑后,垂在背上。 第13页 男人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在随意把玩着一枚绿色的玛瑙戒指。 「属下、属下办事不力,被——被那安渝将药尽数塞尽属下嘴里,求殿下赐属下解药!」 杨远说话时头紧紧扣在地面,哪还有刚刚威风凛凛的将军做派。 「塞进你嘴里?」 「呵,杨远,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一名将军?被安渝那样的公子哥塞了药再嘴里,你在与本宫说笑?」 男主的话说的不慌不忙,可却让人不禁颤慄。 「是,是属下一时不察。求殿下开恩,将解药赐给属下。此后,定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屏风后的二皇子闻言,停下了喝茶的动作。转过头仿佛在透过屏风看着外面的人。 「杨远,这可是你说的。」 第07章 告状 「公子,殿下来了。」 这是陆时宴第二次来安渝的房里了,不过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间屋子。 与安渝住进来时变动不少,茶案上多了一摞摞的书,还放着日常用的笔墨纸砚。不少家具被挪动了位置,床边多了个小茶几,摆着主人用的茶杯和爱看的书。窗边阳光最好的位置多了一张软塌,还放着毯子。 「殿下怎么来了?」 安渝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坐在塌上,从刚才回来他便在窗边的软塌上睡着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现在还有些没睡醒。 刚一坐起来又扯到了肩后的淤青,安渝痛的惊唿一声。 陆时宴皱眉:「怎么了?」 安渝眼睛转了转,眼眶瞬间就红了,却摇了摇头:「今日在府中碰到了杨将军,杨将军似是很不满意我嫁给殿下,便用甲冑将我撞到柱子上。」 「可能是我见识浅薄了,杨将军一直便是这般不尊重殿下的吗?」 安渝将一副忍辱负重小白莲的模样演的炉火纯青。 陆时宴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地默默滑动轮椅停在靠近软塌的那一侧桌边。 吩咐道:「墨寒,取些药来。」 不出一会,墨寒便面带笑意的将药膏拿来了,安渝不懂他为什么将药膏递给陆时宴的时候要对自己挤眉弄眼。 「来,我给你擦药。」 安渝「嗯」了一声,但一想到自己的伤在背上,那不是要脱衣服,或者像影视剧里那样香肩半露? 安渝立马摇了摇头,脸颊微红:「不了不了,也不是很严重,我自己来自己来。」 陆时宴却不答应,面色又凝重几分:「小渝不要大意,杨远等军中之人都有内力,就算只是撞一下也不得马虎。」 安渝确实觉得挺严重的,听他说要更是犹豫了:「那,行吧。」 墨寒已经默默退了出去。 安渝将衣服解开一半,将肩膀露出来。 陆时宴当即眉头就皱起来了,那原本雪白的肌肤上如今全部都是黑紫色的淤青,想必也是疼的很。 陆时宴不发一言地将药膏轻轻涂在上面,那淤青碰一下便极疼,安渝哪还有害羞的心思,巴不得陆时宴下一秒就涂完。 「殿下,轻,轻点。」 陆时宴只能再放轻,最后涂完竟然已经过了一炷香。 虽然有安渝过于娇气的因素,但也是真的疼,原本还比较凉爽的天气,安渝涂完药便是一头的汗。 陆时宴心里不知道有些什么情绪,他朝着安渝轻声一笑:「我还有些事,小渝早点休息。待小渝伤养好了,带你出去逛逛。」 安渝立马来了兴趣:「好。」 - 安渝实话实说,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待在了将军府,还从未出去过。 「今日得了些空,小渝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和我出去转转?」 刚睡醒本来还有些困的安渝一下子清醒了,声音都带着几分兴奋:「好啊,什么时候去啊?」 「那小渝休整一下,我们便走。」 古代的马车和现代的汽车果然是不能相提并论,轮椅与地面接触时震的明显。亏的车厢内空间宽敞,才不至于有晕眩的感觉。 「殿下,可还好?」 安渝这副身体素质很高,伤也好了。被马车颠两下不成问题,关键是陆时宴。 摇了摇头,陆时宴转头开口道:「无碍。」 马车缓缓行驶到闹市中,来来往往的百姓和两侧的小贩都充满着烟火气,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也并没有太多人在意这架低调的马车。 安渝率先跳了下去,左顾右盼的看着市集。还不忘转过身帮忙将陆时宴搀扶下来。 顾及陆时宴坐在轮椅上多有不便,若是在街上闲逛难免会有人闲言碎语,安渝看了眼最近的一家酒楼,道: 「殿下,你饿不饿?」 「确实有点。」 说罢便朝着望风楼走去,安渝走在陆时宴一侧,好奇的东张西望,不过也并没有引起陆时宴的怀疑。 安家虽说是首富,却并没有住在城中,据说是早期发家时在城南建了一座宅院,依山傍水像极了世外桃源。自此便再没搬过家。 酒楼离得很近,有墨影在陆时宴身后推着也不用他自己再转轮椅,自然很快就到了。 门口的店小二忙活着张罗南来北往的客人,还不到正午居然就满头大汗的。 「三位公子里边儿请,几位是坐在大堂还是上楼啊?小店二楼还有三间房,正上方临街这间可还空着呢。」 第14页 小二一股脑的揽客,安渝听着都觉得口干。 「那便这间。」 刚听着陆时宴定下了临街二楼的雅间时安渝还没觉得有什么,可陆时宴要怎么上去。 楼梯在大堂正中间,若是让墨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搬上去岂不是很尴尬。 「三位公子这边请,本店有专门设置的升降梯。」 一路带笑的店小二在前边带路,将三人引导楼梯的侧后方,一块不大不小的木板安置在地面上,三面设置围栏,空出一侧供轮椅进出。 木板十分厚,看起来十分牢固,边缘雕刻着花纹与造型。 四边用金属材料制成的弯钩上分别绑着小臂粗的绳子,并不像麻绳那样粗糙,反而中间夹杂着金丝看起来精美极了,就好像贵妃娘娘们玩的鞦韆。 将轮椅推了上去,墨影和安渝也分别站在两侧。店小二便将空着的那一册用绳子拦上,随后朝着楼上打了个手势。 升降梯就已经在缓缓上升了。 陆时宴二人并没有太大反应,唯独安渝一脸好奇的向上望。 因为一层很高,以至二层有现代居民楼的三四层高。不过升降梯的速度并不慢,很快三人便到了。 升降梯四周各站着三位膀大腰圆的汉子,手中像拔河一样拽着那精美的绳子。 看来,主要靠人工。 「客官这边请。」 二楼也有引路的店小二,在安渝三人上来后便露出和楼下那小二一样的笑容,十分热情的在前面带路。 临街的风景确实好,看着楼下市集上为了生计忙碌的百姓,也能看到那一片金色与红色的宫殿,绵延百里。 「殿下常来这家酒楼吗?」 饭菜还没上,两人也就只能喝着茶水,吹风聊天。 「还好,儿时来的多。这两年便不会常来了。」 原因自然不必陆时宴多说。 「这家糕点不错,小渝若是喜欢回府时可以打包一些带走。」 不愧是老字号,上菜速度一流。两人还没聊几句,小二便陆陆续续的将菜都上齐了,还赠了两份桂花酒酿。 「好好吃啊!」 安渝一边吃着还不忘夸这家店的口味。 山珍海味吃多了总会有些腻,酒酿是被放在冰上的,以至于喝的时候冰冰凉凉的口感甚是爽口。 变成了解腻的绝配。 酒足饭饱过后才将将到了正午,从窗口往下望去,来往的人少了些,而有更多的人走进了这家酒楼。 「这家店生意可真好。」 正说着,店小二送上来了两份糕点,和酒酿一样是冰冰凉凉的。 「毕竟开了二十多年,糕点来了,小渝还吃得下?」 「当然,吃甜品是有另外的一个胃的。」 陆时宴已经说不清这是第几次在安渝面前哑口无言,只得无奈笑着。 说是糕点,更像是冰冰凉凉的冰淇淋蛋糕,香而不腻入口即化,微凉的口感更有种吃冰激淋的感觉。 「殿下,我一会可以打包两份吗?」 少年双手捧着碟子,上半身前倾靠在桌边,微微仰着头,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的那般明亮。 陆时宴看着这般的少年,轻轻吐出一个「好」。 果然人还是只有一个胃,安渝吃了一整份的奶糕,衣服被微微撑起一个幅度,坐着时十分明显,整个人站起身才好些。 饭后只有安渝和陆时宴两人在街上闲逛,墨影被安排将两份糕点送回府上冰好。 安渝吃撑了打算消消食,便推着陆时宴在街上慢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看着街边的小铺。 胭脂水粉的不看,成衣布料的不看,小吃商贩的也不看,没什么令安渝感兴趣的,有些失了兴致。 正打算和陆时宴说打道回府,却突然看到前方的小铺上摆着零零散散或大或小的石头,前方围了五六个人,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王兄,我就看这行。」 「可别听他胡说,他上次啊,连买了三次可一次没中。」 穿着华贵的公子哥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小铺正前方站着一位身穿鹅黄色的男子,身材高挑衣着华贵,一脸纠结的盯着眼前差不多大的两块石头。 「公子,你买不买啊,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啊。」 掌柜催促道。 男子一挥袖,大声道:「买买买,这两个我都要了。掌柜的,现在就切。」 一下到了一帮人最期待的环节,立马将掌柜围住,目不转睛的盯着掌柜切那两块原石。 安渝在后边不慌不忙的推着陆时宴,此时他蹲下身,比轮椅上的陆时宴矮上一节,仰头说话时,目光还在往那边看。 「殿下,你信不信,这两块最多切出一小块玉髓,还是很差的那种。」 陆时宴说话时也微微垂着头,一缕头髮还飘到了安渝的脸上,被对方随手用手拨开了,「你还懂赌石?」 「略懂而已。」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边两块原石已经被切开,不出安渝所料,只得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玉髓,斑斑点点的充满了杂质。 黄衣男子顿感懊恼,怒气沖沖的扔下一袋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那一众小弟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哎,走走走。」 「走吧走吧。」 被切出来的玉髓被扔下桌旁无人理会,落在最后的那个小弟本已经转身走了,想想还是转身回来将那玉髓取走。 第15页 年轻掌柜望着一帮人离去,「啧」的一声摇了摇头。 「我要这个。」 再回过头,掌柜就看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袍的小公子,精緻的五官笑意盈盈的笑着拍着一块原石。一旁还有一位身着白袍的公子坐在轮椅上,虽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其出尘气质。 被两人惊艷了一阵,掌柜很快反应过来,立马让安渝付钱。 这块原石不出巴掌大小,表面凹凸不平,从摆在摊位上那一天起便在最角落放着,桌上的原石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这块一直没人买,如今终于来了个冤大头。 「公子,可要现在切?」这原石收来时便是低价,如今卖出去也是摊位上最便宜的,掌柜随意的将原石放在桌上问道。 「切,小心着点。」 安渝说完,还不忘转身对着陆时宴势在必得的一笑。 本有些凹凸不平的表面被老闆一刀切下去,从不同的切面上均露出不含半点杂质的翠绿色,当即惹得掌柜惊唿一声。 随着的第二刀第三刀逐渐落下,掌柜的手都在抖。刀刀切下后露出的都是那纯粹的绿。 「这,这是一整块的帝王绿!」掌柜的震惊的刀都脱手了,任其随意的落在地上。 正午的阳光直直的照在一整块玉石上,半透的玉石被阳光照穿,连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 老闆的惊唿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周围渐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渝带着陆时宴稍微挪了挪,「殿下,怎么样?」 「小渝厉害。」 两人的话在人群中听得并不清晰,陆陆续续有人大声喊着。 「这也太走运了!」 「公子,公子卖不卖,我出这个数!」 「公子我给的多,我比他多一倍!」 「我,我两倍!」 …… 众人声音越来越大,在市集上格外引人注目,安渝只得大喊一声:「我不卖的。」 说罢,将桌上的一整块帝王绿翡翠拿过来,直接塞到了陆时宴手中。 推着陆时宴走出了人群,快步朝马车处走去,直接将众人抛在了身后。 一整块玉石在光下惹眼极了,路过的人还是纷纷朝这边看过来,最后还是陆时宴用衣袖遮住,才减少了投过来的目光。 待到了马车上时,安渝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下瘫倒在软垫上大口的喘着气。 「来,喝杯水。」 墨影得了陆时宴的吩咐,回程的马车驶地不慌不忙,颠簸感一下减少了大半。 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安渝才觉得好多了,连忙问:「殿下有没有觉得不适?」 「无事。不过小渝,这么大一块帝王绿翡翠,可有想做的东西了?」 安渝闻言沉思片刻道: 「现在有了。」 第08章 进宫 回府后安渝一股脑地待在房间里雕刻,其间问管家要了许多的雕刻工具,连陆时宴想要进房看看都被拦了下来。 足足过了三日,安渝终于大功告成。 一早,安渝拿着雕刻完的三件成品准备去找陆时宴,就见墨影从院外走进来。 墨影对安渝行了个礼,起身说道:「公子,刚刚宫中传话说,让殿下与您一同进宫。」 成亲差不多有十日左右,宫里终于有动静了。 这和安渝所设想的差不多,原着中确实有提到在大婚不足一月,所有皇子被召进宫议事。 不出所料应该就是不久后的皇帝寿宴筹备。 「我这就和你过去。」 说罢,安渝转身进屋把较大的那一件放在桌上,手里握着两个小巧的玉佩跟墨影一起往正厅走去。 等两人到了正厅,陆时宴正坐着喝茶,悠哉悠哉的好不惬意。 一旁的老太监虽然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却时不时斜眼瞧这陆时宴,一副不耐的样子。 见安渝来了,那老太监笑得满脸褶子,一双不大的眼睛更是笑地看不见缝隙,那又细又高的嗓音听得让人难受。 「奴才参见太子妃,那人齐了咱们就走吧。」 安渝静静地往陆时宴跟前走,背对着老太监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好巧不巧被转过头来的陆时宴看了个正着,惹得男人又是一声低笑。 老太监说完就自顾自朝大门走,也不顾二人是否动身,自然没发现二人那眉来眼去的小动作。 两人自上次出游后就没再见过面,这时再次共处一室竟又是在马车上。 「殿下,我们这次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两人的车架与老太监的相隔有一段距离,加上路上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两人正常说话的声音是不会被别的人听到的。 「不久便是父皇寿宴,若猜的不错,父皇该是想找人去操办。」 「殿下,可否拒绝此事?」 安渝犹犹豫豫还是开了口。 陆时宴看着安渝的眼睛,略显疑惑的皱着眉问道:「为何这样说,小渝又怎么认为父皇会选择我?」 安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书中皇帝本意将这件事交给二皇子去办,却在男主几番推荐中交给了太子。 陆时宴自然是将宴会举办的风风光光,群臣及各国使者赞不绝口,皇帝却在宴会上遇刺,经调查是来自西良国的刺客。 寿宴是太子一手操办的,西良国也是太子带兵击退的,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刺客也看向了太子,仿佛在寻找主子。 第16页 太子被认定为刺杀皇帝的主使,而众人在男主的引诱下认定西良退兵也定是从太子这边得取了丰厚的条件。 一时间将太子推到了通敌卖国刺杀天子的罪名上。 众口难辩,陆时宴被打入天牢。直至皇帝醒后,指派大理寺卿督办,才还了太子清白。 不过太子本就病重不宜操劳,更是受不得牢狱中的苦寒,经此一遭元气大伤。 「不过是一些猜测,殿下身体本就虚弱,不宜操劳,更何况是陛下寿宴这样繁琐的事。」将模稜两可的话说完,安渝顿了一下,便又开口道:「殿下信我,若殿下应了这门差事,二皇子定会陷害殿下。」 陆时宴单手撑着额头,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闷声笑了笑:「小渝说的对,这差事自然是不能接。」 陆时宴说完也没再给安渝说话的机会,眼神扫了下安渝一直拿着东西的手,问道: 「小渝可是将什么东西顺手带了出来?」 安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握着两块玉佩,原本是没打算做这两个的,不过在昨日做完那东西之后还剩下两小块料,便顺手做了出来。 「是我用一小块帝王绿做的两块玉佩,送给殿下一块。殿下收不收?」 陆时宴伸手接过安渝递过来的玉佩,圆形的框中活灵活现的两条小鱼在戏水,一条鱼尾还略显活泼的游到了框外。 「小渝亲手做的哪有不收的道理。」 说完便当着安渝的面把玉佩系在了腰带上。男人穿着一身浅绿色,一块翠绿的玉佩搭配金丝与墨绿混杂着的流苏,为男人平添了几分贵气。 「很好看。」 「小渝为何不戴上?」 「这就戴。」安渝连忙应了一声,便手忙脚乱的也将玉佩挂在腰带上。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得很慢,又过了一株香的时间终于晃悠着停下了。 「皇兄,真是好久不见。」 安渝刚下车,便见到两个陌生男子站在陆时宴对面,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四弟,五弟。」 「见过皇嫂。」 二人见安渝从马车上走下来,也连忙打着招唿。 四皇子与五皇子均已成年,早早便被封了王赐了府住在宫外。 就在宫中的便只剩那未成年的六皇子与两位更小的公主。 四人一同进可宫,一路闲谈也不觉有多远,等到了御书房时,安渝已经和两个王爷熟悉起来了。 原着中并没有过多提到二人,也正是安渝不会过多提防的原因。 「几位殿下,二皇子已经到了,几位进去吧,别让陛下就等了。」 陆时宴拍了拍安渝的手让他放心等自己,随后三人一起进去了。 陆时宴走后,那老太监用尖锐依旧刺耳的嗓音开口道: 「太子妃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要见他?这安渝确实有些没想到。 「公公带路吧。」 玉凤殿不愧是皇后住的地方,环境依山傍水十分养眼。 「太子妃请进。」 老太监把安渝带过来后便走了,玉凤殿的宫女见状直接将安渝请了进去。 「参见皇后娘娘。」 「太子妃果真生的俊朗,与太子真真是天生一对儿。」 高位上的女人一开口,那尖酸刻薄般的话便令安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啧,今天怎么这么多说话难听的人。 一旁的老磨磨也不愧是粉随正主,嗓门一个塞一个的细:「怎么,皇后娘娘的话都不答?」 她问什么了吗? 「儿臣不敢。」 「算了,本宫不与你这商贾出身之人计较。大婚后你二人并未进宫敬茶,今日便补了吧。」 说罢,刚刚说话那嬷嬷端来一盏茶到安渝身旁。茶杯上还冒着热气,一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安渝看了那么多小说,这个小把戏早就看透了。 老嬷嬷满脸轻蔑的在安渝身边说:「太子妃,请吧。」 从刚进玉凤殿到现在,安渝一直保持跪着行礼的姿势,而如今要敬茶自然是要站起来。 安渝瞥了眼那老嬷嬷,随后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刚要去端茶杯,好像一下子腿软了,整个人往老嬷嬷那边倒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 一杯滚烫的热茶尽数洒在了老嬷嬷身上,整个人疼的在地上打滚。 「快,快带她下去!」 皇后连忙开口,毕竟是十多年前陪嫁来的大丫鬟,最贴心的心腹。 见老嬷嬷被人带了下去,皇后一双天生含情脉脉的眸子充满了愤怒,声音更是大了许多:「安渝!」 安渝顿时满脸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颤巍巍的开口:「娘娘可是要怪罪儿臣?刚刚儿臣跪太久起身时腿麻了,便有些站不稳,不小心撞倒了嬷嬷。」 「不过,皇后娘娘。那嬷嬷准备的茶可是要敬给娘娘的,竟然煮的如此滚烫,还斟得那么满,究竟是何居心!」 安渝在皇后之前先开了口,将一切叵测居心尽数安在了那老嬷嬷身上。 「你!」皇后哑口无言,竟说不出一个字。 过了数秒,皇后才咬牙切齿地命人再次上了一盏茶。 如同走流程似的敬茶这次没有出任何差错,与普通人家不同的便是皇后那仿佛能喷出火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安渝。 第17页 出乎意料的,喝了茶,便让安渝离开了。 等出了玉凤殿,慢慢悠悠地往御书房那边走。安渝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手背上阵阵的灼伤感。 应该是刚刚那杯茶洒出来的时候溅到手背上的,约有一指宽的烫伤。 刚刚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便忽视了,如今放松下来再加上未及时处理痛感越来越强。 最近怎么这么容易受伤。 「嘶——」安渝勐的吸口凉气,大踏步的朝御书房那走去。 - 决议完,几位皇子纷纷从御书房出来,像是累了,陆时宴忍不住的勐咳了几下。 「咳、咳咳。」 「皇兄可还好?还是快回府吧。」五皇子本走在最后,闻声焦急的往前跑了几步开口。 四皇子闻言也在一旁附和:「皇兄刚刚便咳了好几下,还好最后这差事落在了二皇兄身上,不然皇兄这身子可怎么受的住。」 「无妨,回府休息一会便好,咳咳。」 陆时宴想开口安抚两人,却又是忍不住咳起来。 陆宥齐也站在了一旁,言语里满是担心:「皇弟这副身子还是赶快回府的好,免得在路上又出了什么差错。寿宴的事一切有皇兄,皇弟不必担忧。」 「多谢皇兄。」 这番半真半假的兄友弟恭突然被不远处的脚步声打断,便纷纷转过身。 就见安渝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走地很是急切。 安渝还没走近,便一眼见到了在众人中间的陆时宴,仿佛回到了新婚那晚,男人虚弱的靠在轮椅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殿下!」 「殿下怎么样?」 「无碍,小渝怎么眼睛红红的?」 而安渝被陆时宴问完眼睛更红了,从小没受过皮肉之苦的小少爷哪里忍得了烫伤,连忙举起手给陆时宴看。 「殿下,我被烫到了。」 陆时宴立马吩咐道:「快,取些冰来。」 轻轻牵着陆时宴的手腕,皱着眉看着那一道已经变了色的伤口,问:「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念及我婚后并未来敬茶,今日进宫想着顺路去补上,也便让我们不落人口舌。哪曾想娘娘开心得一时间忘了叫我起来,我在起身要敬茶时腿麻了,没站稳。撞倒了身边端茶的嬷嬷,便被烫到了。」 众人脸色均是不同程度的严肃,还没等任何人开口,安渝又皱着小脸继续开口: 「也不怪那位嬷嬷,许是天热,便想着让娘娘喝着热茶发发汗,那满满一杯的还冒着热气的茶,喝了肯定对身体好。」 第09章 芒果雪梅娘 四皇子五皇子:沉默。 陆宥齐:好香的茶。 陆时宴皱着眉不发一言,略显心疼的握着安渝的手,抬头:「小渝,委屈你了,我们回家。」 刚刚还在茶言茶语的小茶委屈巴巴的低着头,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转:「嗯。」 这时取冰的小厮刚好把冰取了回来。 陆时宴一边拿着冰轻轻悬放在安渝的伤口上,一边转头道:「皇兄,小渝手上还有伤,臣弟先行告退。」 「四弟五弟,告辞。」 陆宥齐饱有深意的看了安渝一眼,回道:「还是快些回去处理的好。」 「嗯,皇兄慢走。」 安渝朝着三人点头示意了下,便跟着陆时宴往回走。 已经接近中午,烈日的阳光晒得两人都略微出了汗,坐进马车后才略微有些缓解。 马车缓缓向前走,这几日休息都不太规律的安渝在马车一摇一晃中有些昏昏欲睡,头一晃一晃的向前点着。 最后实在忍不住地靠在了一旁的窗边睡着了,在陆时宴的授意下马车行进的又慢又稳,加上正午的阳光晒得马车外壁暖洋洋的,以至于安渝一直到回府才缓缓转醒。 「殿下?」 「醒了?我们到了。」 大脑迟钝了些许才反应过来,睡了大概有半个时辰身体都舒服了许多。 安渝下意识的准备伸了懒腰准备下车,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人抓着。 「刚刚看你睡了,怕不是忘了手上的伤,便一直拿冰帮你缓解。」 陆时宴十分自然的松开了安渝的手腕,而经他这么说安渝才发现右手的烫伤已经消很多了,刚刚手垂下的那处地面还有未干的水迹。 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手腕,安渝低声悄悄的说了声:「多谢殿下。」 虽然冰敷过了,但如果不及时治疗还是会留疤。 二人刚进府,陆时宴便让墨影把云梁带到主院。 墨影也不愧是四大暗卫之一,二人刚落脚,一杯茶还没喝完的功夫。他便带着人来了。 「听说安公子烫伤了?让我瞧瞧。」 安渝正坐在桌前喝着前几日自制的柠檬水,闻言立刻把手伸了出来,还抽空给云梁也倒了一杯。 「多谢公子。」 「公子这伤处理的及时,这药膏公子涂半月便可消了。」 「多谢云大夫。」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瓷瓶交给安渝后,云梁端起杯喝了口水,原本以为是茶,还小口抿了一下。尝到味道后又勐的大喝一口,瞬间清凉感遍及胸腔。 一杯很快见了底,云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又是哪个厨子新作的消暑凉茶?可真不错。」 「是我这个厨子。」 第18页 他刚说完,安渝在一旁接了一句。 云梁双眼微微瞪大,不过很快便恢復正常,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好奇:「安公子是在哪儿学到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要去学一学。」 安渝抹好了药膏,一边将盖子盖回去,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从小跟着父亲五湖四海的走,自然什么都会一点。」 「那,那一套復健图也是安公子不知在哪处学到的?」云梁不经意问,随后好像也没打算要对方的回答,继续开口:「那套图确实对殿下的腿有用,不过还需配合我的针灸疗法,如果搭配得当确实有恢復的可能。」 这话一出,安渝立马来了精神,「云大夫医术了的,那什么时候开始?」 「看殿下的意思,随时都可以。」 陆时宴闻言开口:「那便从明日起。」 这对安渝来讲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阻止了陆时宴失明,也推脱了寿宴的差事,现在更有希望治疗双腿。 看来将陆时宴从原着悲惨结局中拯救出来的概率很大,不过近日来确实太过顺利了。 「小渝可是困了?刚刚在马车上没睡好,当午膳过后便好好歇息一下。」 安渝点了点头,确实还有些困。 膳房的厨子是墨寒新招进来的,背景干净做事利落,好几个地区的风味都做得十分正宗。 本就有开心的事,这一顿饭更是吃得多了不少。 安渝吃过饭休息了片刻,便一边散步一边回自己的院落。 - 「殿下,安公子这套復健图确实不错,殿下的腿虽然经过两年的针灸能够短暂行走,不过还是有诸多不便。」 「若是用针灸搭配这套图,不出半年,殿下的腿便会与以前无异。」 陆时宴沉默了良久,眼中的情绪复杂多变,「辛苦云大夫了。」 墨影墨寒二人在房中一直都没有开口,此时墨寒犹豫道:「将军,这安公子确实与传言中不尽相同。」 墨影也随之开口:「安公子的确不同。」 陆时宴看了看二人,眸子里有着几分纠结:「让秦枫秦宿二人回来吧,不必再盯着他了。」 「是。」 墨影要要转身离开,却又被陆时宴叫住了。 「等等。」 「将军有何吩咐?」 「不必叫秦枫二人回来了,日后便在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行踪也不必日日復命。」 「是。」 这下墨影转身后径直离开了,留下屋内一如既往看书的陆时宴以及两个震惊对视的下属。 - 翌日,安渝早早起床洗漱好,坐在屋内吃早膳。 「公子今日为何起这么早?」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更凉快了些,开着窗坐在室内便有吹空调的感觉。 「我一会要去找殿下,你不用跟着我。」 小之收拾收拾这边又收拾收拾那边,最后还是不解得开口:「公子,半月前您为了不与太子殿下成婚,不惜投湖。如今又为何与殿下如此亲近?」 安渝刚咬了一口小笼包,嚼了两下又喝了一口牛奶,才开口道: 「小之,你觉得殿下好不好看?」 「殿下自然是京中第一美男子,无论世人怎样看待殿下,这一点都是无法否认的。」 「那你觉得殿下为人如何?」 「小之虽在府中不足半月,却能感受到殿下与外界所传并不一样,外界所传的殿下冷血弒杀,应遭天谴,甚至还传言先皇后一族都是被太子剋死的。」 小之讲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看着安渝面色愈加凝重,转而开口说: 「不足半月的接触能感受到殿下虽然性子冷淡,却待下人极好,连俸禄都给的很大方。府里的老人都说殿下若是不曾遭遇这些变故,必将是一代明君。」 「不过殿下对公子却并不显冷淡。」 安渝不知在何时嘴角上扬,「那殿下既然容颜俊朗为人和善,我为何不愿嫁给他?」 「可公子—」 小之皱着眉刚要继续开口,就被安渝堵了回去:「当日我并不是真心想要投湖,我早早服下了闭气丹,骗骗某些人罢了。」 安渝佯装悄悄地捂了下嘴,「要说我为何愿嫁与殿下,这个不可以说。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很久之前便认识殿下了。」 「好了,我要去找殿下了。你自己玩吧。」 安渝也没让别人跟着撑伞,自己走在府中的路上唿吸着湿润的空气朝陆时宴那边走去,回想着原着中关于陆时宴的一切,脑中的故事线也越发清晰。 雨天的石阶总有些滑,安渝慢慢悠悠地走这一段路走了平时的一个来回那么久。 终于踏进了院子,就看到墨影墨寒两个人站在门外。 「你们为何待在门外?」 「回公子,云大夫正在为将军施针,说殿内不宜待太多人。」 安渝收了伞,坐在殿外屋檐下的石桌旁:「那我也一会再进去吧。」 墨影为安渝倒了杯茶,随后又站了回去。 安渝早就吃得饱饱的,喝了两口茶,扭过头问墨影:「云大夫这么早就来了,那殿下吃早膳吗?」 墨影:「尚未。」 安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站起身拍了拍手,「你们二人可吃了?」 第19页 墨寒:「也还没有。」 「那你们先忙,我去看看殿下的早膳。」 说罢也不等两人在说些什么,安渝自顾自的去了膳房。 膳房里新来的厨子正吩咐着小厮准备食材,见安渝来了连忙过来行礼:「见过安公子,可是早膳不合口味?」 厨子是个中年男人,一身装扮像极了饭店里的大厨,说话时笑眯眯的很是和蔼。 「没有。我来看看殿下的早膳可有开始做?」 「回公子,云大夫昨日派人来吩咐过要晚些再送过去。正在准备,尚未开始做。」 安渝点了点头,「无事,你做你的,我来做点东西。」 如今有真正的大厨在这里,一日三餐都是山珍海味,正餐自然轮不到安渝来做。 到处看了看,牛奶、黄油、淀粉、白糖等,都是一些甜品的基础原料。 安渝当即决定做芒果雪媚娘。 安渝每年冬天病情都十分严重,除了呆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无聊了就总看家里阿姨做饭。雪媚娘他看家里的阿姨做过很多次,过程安渝十分熟悉,不过这个用量,就随缘吧。 先将糯米粉、玉米淀粉、细砂糖、牛奶等材料混合过筛,放在锅中蒸着。 一旁的大厨见安渝有些手忙脚乱的忙来忙去,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公子可要帮忙?」 安渝正拿着两个大芒果准备切丁,看了虽然要做很多菜品却依然井然有序的大厨,不禁有些感慨。 「没事,我只是看着忙。」 你才是真的忙。 大厨点了点头,转身又做自己的事去了,不过还是不放心的总朝安渝那边看,毕竟是个小少爷,万一真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两个比巴掌大的芒果切出了整整三碗的芒果丁,安渝估计着做六个左右两碗便够了,随即端了一碗芒果边吃边做。 芒果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却因为保存良好依旧是新鲜多汁的,冰镇过还格外甜。 看着差不多了,安渝把锅中的碗拿了出来,放了差不多的黄油搅拌吸收,分出了六个大小均匀的圆团放在了一旁。 奶油这种东西安渝了解得很,早早便让一旁的小厮打好冰镇,现在正是时候。 将做好的糯米皮沾上熟糯米粉擀开,放进刚刚安渝精挑细选的瓷碗中,再装上芒果丁和奶油,最后包起来,一整个巴掌大的香香糯糯的雪媚娘就出现在安渝面前。 将剩下的五个同样做好,安渝长唿一口气。 果然,天赋异禀。 将六个雪媚娘分成两盘,放在冰上冰着,安渝也趁这个时候洗了个手,拍了拍身上的面粉,端着刚刚没吃完的芒果坐在膳房外的石阶上一口一口吃着。 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看了雪媚娘冰的差不多了,安渝拿了个食盒将其装进去,还不忘放了两块冰。 第10章 寿礼 等安渝再回来时两人已经不在门外了,还没等安渝敲门,里边传出了陆时宴疲惫的声音: 「小渝,进来吧。」 安渝进到房内时,陆时宴正在床上躺着,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整个人还有些微喘着气。 墨影墨寒站在一旁,墨寒手里还拿着轮椅。 「安公子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坐。」 点了下头,安渝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后一脸担忧的走到床边。 「殿下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陆时宴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很是牵强。 可谁又看不出来,陆时宴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连眉头刻意地展开都做不到,说出的话更能感觉到在隐忍着痛意。 安渝是知道这种痛的,当时在医院的復健室疼得鬼哭狼嚎的大有人在。 「公子,今日的康復训练结束了,近期殿下要日日如此。不过以殿下的忍耐力不成问题。」 云梁说完后,陆时宴也轻轻拍了拍安渝的手:「无事,小渝放心。手可还疼?」 这样的陆时宴简直就是在戳安渝的心,恨不得回去把作者扔海里,自己把关于陆时宴的一切都改了。 「怎么还哭了?」 安渝就那么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难道殿下能忍,就活该殿下疼吗?」 哽咽的一句话,屋里的其余四人全听到了,谁也没有说话。 云梁张了张嘴,也吐不出一个字。 陆时宴怔怔的看着床边低头啜泣的少年,记得上次有人在床边为他感到伤心的还是母亲。 想开口安慰安慰少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时宴伸手轻轻的顺了顺少年有些凌乱的头髮,温声开口: 「小渝可是又做了什么吃食?」 「给殿下做了新的甜品。」安渝越是擦越能感觉到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更加委屈,为陆时宴委屈。 看小说时是生气,气作者的无脑,气主角的狠毒。可真当这个人就这样出现在面前,是心疼,是替这个人委屈。 「正好饿了,还好小渝来了。」 安渝现在听不得陆时宴的声音,还是在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下为了安抚自己情绪的柔声细语。 「殿下别说话了,我去拿。」 其余的三人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退了出去,现在屋内只有安渝和陆时宴两人。 食盒里的冰化的差不多了,雪媚娘的温度也刚刚好。 第20页 不过陆时宴的状态着实不好,以现代的时间来看,便是早上五点到九点一直在针灸復健,强忍着剧痛和疲惫。 男人撑着身子勉强地坐了起来,看着盘子里糯糯的嫩黄色圆团,轻笑了声:「小渝这做的是什么?」 安渝清了清嗓子,「叫雪媚娘,今天做的芒果味的,所以叫芒果雪媚娘。」 陆时宴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冰冰凉的口感,糯米皮里的奶油格外丝滑香甜,芒果丁混在其中又增添了清凉,缓解了奶油的甜腻。 「小渝好像知道我嗜甜,每次做给我的都格外加了糖霜?」 安渝情绪平缓了很多,这时平静开口: 「嗯,我知道。」 陆时宴吃过一个后安渝便把食盒收了起来,空腹时还是少吃凉的为好。尤其是陆时宴这种情况下。 「殿下睡吧,刚刚问过云大夫,他说针灸后的疼痛还要持续一个多时辰。」 陆时宴也确实累了,点了点头,「小渝今日起的这样早,回去休息好了下午来陪我看书如何?」 「好。」 - 连续復健五六后,陆时宴的腿出现了好转的迹象,坐在轮椅上时已经可以自主将腿伸直活动了。 「不出半年殿下一定可以站起来。」 安渝坐在桌边拿着一个黄桃味的雪媚娘悠哉悠哉的吃着,言语里透露着不可言说的开心。 陆时宴也心情很好的应了一声,原本虽可以短暂行走,却总是伴随着剧痛与不时的麻木。 而昨夜站起时便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逐渐恢復的力量感,连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而这一切的变化,均来自眼前那少年。 又过了半月,陆时宴的腿情况大好,连墨影墨寒走路都带着笑,还时不时被身边小弟问大人可有什么喜事? 快到傍晚时,安渝正在膳房教墨寒做蛋挞,虽然步骤不难配料也简单,却还是困难重重,首先火候便是安渝所不能掌控的。 以至于尝试了四五次,虽然尝起来软糯香甜,却始终达不到酥脆蛋塔皮的感觉。 一波一波做出来的蛋塔把墨寒都快吃撑了。 而正当两人准备开始下一次的时候,老管家着急忙慌的推门而入,气还没喘匀: 「唿,快,快给我拿十斤生肉,唿——。」 墨寒见大厨忙点头去取肉,转头对管家道:「管家这么匆忙可是有什么事?」 「回大人,殿下正在筹备送陛下的寿礼。那只雪豹近日来食量大增,有些暴躁。」 老管家说着便愁眉不展。 「雪豹?」 安渝疑声问了句,原着里陆时宴明明送的是当朝画仙重金难求的绝笔之作。 老管家连连点头:「正是,如今还是雪豹幼崽。却已经凶性毕露,也只有殿下在时稍微收敛些。」 老管家刚说完,大厨已经把生肉拿了过来,管家连忙吩咐身后跟着的小厮:「快拿上,我们走。」 安渝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墨寒,你慢慢试,我去看看雪豹。」 「哎,公子——」 老管家们走的急,安渝也很快跟了上去,听见墨寒叫自己时也只是挥了挥手。 「殿下殿下!」 快到饲养笼时,老管家更是加快了脚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肉拿来了,殿下可受伤?」 「无碍。」 安渝这时不禁感嘆,这管家不愧是参过军的,即便老了,这爆发力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从小便没经歷过体测的安渝可算是明白了同学们体测完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小渝?」 安渝气喘吁吁,缓了两口气才开口道:「殿下,我来看看雪豹。」 陆时宴招招手让人过来坐下,「急什么,休息一下。」 陆时宴朝驯兽的侍卫试了个眼色,侍卫点了下头,便把饲养笼的门打开了。 侍卫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牵着一条小臂粗的锁链出现在众人眼前,锁链的另一边连接着一只不足一米的雪豹幼崽。 纯白的毛髮夹杂着分布规律黑色花纹,一条黑白相间的蓬松尾巴与身体差不多长短般垂在身后。 虽然雪豹尚未成年,却也是出生在野外,野性已经显现出来,如今被侍卫用铁链拴着出来时也还是朝众人低吼一声。胆小的小厮们还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殿下。」 侍卫带着雪豹站在门口,老管家早以带人将肉放在一旁。正不耐的雪豹嗅了嗅,拖着沉重的锁链自己走到肉前大快朵颐。 陆时宴所在的石桌处离雪豹约有两三米,安渝从见其出来后便双眼放光。 这不是大猫猫嘛。 身体原因安渝自是接触不得动物,连儿时想养只猫都被全家全票否决。可偏偏安渝还是个绒毛控,卧室里的仿真玩偶堆成一片。 嫌离得远有些看不清,安渝还往前走了两步。 「公子!」 年纪大的老管家本就胆战心惊,见此更是惊唿一声。 陆时宴也微微皱眉,却并没有制止安渝的动作,少年那底气,并不像是凭空而来的。 安渝当然不是盲目靠近,从小不能接触动物,可每当去动物馆参观时,都是毛茸茸们主动靠近玻璃贴贴。 连路过猫咖都会有小猫在玻璃里面打滚撒娇。 众人静静得看着雪豹进食,安渝蹲在一米远的地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因愉悦而摇来摇去的大尾巴。 第21页 「殿下,它可有名字?」 「白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盆的肉已经见了底,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雪豹慵懒得转过头扫了一眼见陆时宴,随后逛了逛,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安渝走了过去。 「哗啦——哗啦——」 锁链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侍卫下意识的收了锁链的长度,以至于雪豹在离安渝不过两拳的距离下被迫停了下来。 雪豹眼中顿时充满不耐,转过头狠狠的盯着侍卫,还低吼了两声。 「公子,公子快回来啊!」 老管家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脸上本就有皱纹,这下更是皱到一块去了。 安渝沖老管家笑了下以示无妨,稍微站起身又朝着雪豹走了一步,伸手摸到了雪豹毛茸茸的脑袋。 成年的雪豹威风凛凛,是自然界的王者不过这未成年的雪豹长得就偏可爱了些。 奶凶奶凶的小雪豹在安渝手放上来时一下子就眯起了眼睛舒服的打起了咕噜。 安渝再次震惊这软软的手感,想着网上教的撸猫教程,从头顶顺到脖颈,一路划到下巴,慢慢地一下一下的摸着。 大猫直接歪了下头,身子一侧瘫倒在一下,四肢勾在身前,袒露出最柔软的肚皮,大尾巴甚至直接缠上了安渝的手腕。 旁人无不震惊,陆时宴眸子里满是探究,盯着这一幕轻笑出了声。 安渝一下接着一下的揉着大猫的肚皮,眼里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殿下,它是要送给陛下当寿礼的吗?」 陆时宴停顿了两秒:「不是,这是府中饲养的宠物。」 身后一直当透明人的墨影闻言瞪大双眼:养雪豹当宠物? 第11章 作诗 安渝听他这么说更放下心来,看来剧情并没有太多改动。 放宽心后更是一心一意的撸豹。 「咕噜——咕噜——」 雪豹在安渝手下惬意的伸着懒腰,不一会儿竟有要入睡的意思,安渝轻轻拍了拍雪豹的脑袋,换来了雪豹撒娇似的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安渝的手心。 这可令安渝无奈之下又窃喜。 不过也不能放任其就这么睡在院子中间,安渝看向陆时宴。 男人笑了下开口:「带回去吧。」 侍卫连忙拉紧锁链带着雪豹往饲养笼里走,不过带出来容易带进去可难了。 侍卫连拖带拽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其带回去。 陆时宴放下茶杯,看着还在往里望的安渝,轻声道: 「喜欢的话,有空便来看看。」 安渝腿蹲的有些麻了,站起身时还晃了晃,闻言欣然答应:「嗯!」 - 至七月中,弘昌帝的寿宴如期举行,举国同庆。 各国来朝可谓是给足了面子,这是安渝第一次见弘昌帝,身影高大端正,不过脸上皱纹横生尽显老态,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文武百官,让人只感觉对方像个和蔼的老人。 寿宴处处都彰显大商的繁荣昌盛。 弘昌帝坐在龙椅上俯视众生,一旁的大太监声音尖锐高昂: 「太子到!太子携太子妃为陛下献上《朝仙图》一副!」 话音刚落,四面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朝仙图》!那可是画仙的绝笔之作!」 「《朝仙图》不是消失了吗?」 …… 陆时宴双腿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行礼,安渝在一旁按照规矩下跪磕头,站起身时心里还暗骂这封建糟粕。 「儿臣祝父皇寿与天齐,福寿绵长!」 兴许是弘昌帝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又或者对寿礼很是满意,对此连连说了好几声好,吩咐道: 「送太子与太子妃入座。」 「谢父皇。」 随后太监又叫声喊道: 「四王爷到!」 「五王爷到!」 …… 其余几位皇子公主送的寿礼均价值不菲,令弘昌帝龙颜大悦。 就连最小的八公主都晃晃悠悠的献上寿礼,脆生生道: 「儿臣祝父皇寿与天齐,福寿安康!」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自是可爱极了,最后被皇帝招了招手,亲自抱在怀里亲了两口才被宫女抱下去。 一众皇子公主纷纷祝寿,却不见统筹寿宴的陆宥齐,皇帝侧身问一旁的皇后。 「怎么不见齐儿?」 皇后打扮的庄重大气,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对此捂住嘴呵呵一笑,抬眸满是笑意。 「陛下,齐儿自是为陛下准备寿礼,稍后就到。」 弘昌帝点点头,道:「无妨。」 就在弘昌帝刚转过头,大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皇子到!二皇子为陛下献上与仙丸一粒!」 两旁的大臣瞬间炸开了锅: 「与仙丸!传说中北冥圣母炼制的与仙丸?」 「那是何物?」 「那可是好东西,传言中此物可令重病之人恢復如初、可令健全之人延年益寿啊。」 「听说北冥那个太祖皇帝便是服用此物长寿百岁!」 高位上的皇帝瞳孔骤然瞪大,目光得盯着那盒中的一粒金色药丸,脸上的皱纹都被撑开了些许,一双老态的眼里迸发出痴迷。 「好,好啊!不愧是朕的齐儿,赐座!」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弘昌帝的狂喜,这时有大臣连忙道: 第22页 「恭贺陛下喜得仙丹,定带领我大商昌盛万万年!」 这句说完,全场的大臣瞬间齐声附和: 「恭贺陛下喜得仙丹,定带领我大商昌盛万万年!」 声势浩大,响彻这片天空。 这时的弘昌帝与不久前安渝所见的完全不是一个模样,面色尽显胜券在握,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哪还有刚刚和蔼老人的模样。 众皇子落座,宫廷乐婉转悠扬,一片歌舞昇平。 片刻,一身异域装扮的魁梧男子携一众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踏进店内。 领头的男子呈小麦色皮肤,眉目深邃,一双眼甚至是绿色的。一头乌髮就那么垂在身后,只有两侧几缕束了起来,穿着兽皮缝制的裸露出肌肉块块隆起的双臂。 「西良国二皇子携使臣觐见!」 安渝坐在陆时宴身边看着一个个送礼的使臣,见到西良国二皇子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原以为对方会说西良国语或者是蹩脚的汉语,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见过大商皇帝,悉沉代表西良国为您贺寿!」 悉沉单膝下跪,右手搭住左肩行了个西良国礼。 「二皇子请起。」 「西良国为陛下献上上好的兽皮,以及六匹宝马,请陛下笑纳。」 「有心了,二皇子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来人啊,快赐座。」 悉沉再次行礼后,跟随宫女落座,抬眸看向对面的陆时宴。 对方正对一旁的少年笑的一脸温柔。 悉沉一挑眉,没说什么。 「二皇子怎么不等等本王自己进来了?」一身繁复的长袍雍容华贵,穿着在一个男人身上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悉沉闻言转头,不以为意道: 「骁王爷位高权重,自是要压轴。」 「哼。」 骁王冷哼一声,与身后一众人齐齐跪拜:「北冥为大商皇帝贺寿,祝陛下渭水九洲,乞辞千秋!」 「为大商皇帝献上我国珍宝,仙湖水,长期饮用延年益寿。」 「好啊,北冥费心了,骁王爷英勇善战,今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弘昌帝笑得眼睛仅剩下一条缝隙,连连拍着大腿称赞。 来自皇室子女以及他国的贺礼让弘昌帝喜不胜收,年过六旬的老人坐在高位上俯视着一片金碧辉煌。 尽是婀娜的歌女跳着娇美的舞,大殿内众人推杯换盏尽显热闹。 「听闻大商太子英勇善战,年仅十四便在战场上领兵打仗,竟还真战胜了西良。果然是国之栋樑啊。」 骁王爷右手撑在桌上把玩着酒杯,随后一口闷下,悠哉悠哉道。 众大臣的欢声笑语顿时一片寂静,连皇帝的面色都微微沉了下去。 无一人应和,太子回京途中遭刺杀双腿残疾如今如同一个废人,哪里来的国之栋樑,更别说西良国二皇子还坐在席上。 而偏偏两国交战时,西良国的将领便是这位表面上温雅无害的二皇子。 扫视一圈大殿,某些大臣连头都不敢抬。 低着头面面相觑。 见状,悉沉随意一笑,而后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眸子微挑看向骁王,眼中的戏嚯毫不掩饰: 「自然是如此,战时太子殿下虽与我军为敌,我军也绝不否认其是少年枭雄。」 骁王闻言也转过头,视线与悉沉对上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那西良二皇子还真是看得开。不像本王,若是输给敌人,哪还有脸面与其同处与殿内呢。」 这一来一往的,安渝一瞬间感觉在看沉浸式表演,一词一句与书中分毫不差。 吃了一颗葡萄,安渝悄咪咪低头:「殿下,西良二皇子真是有侠义风范,连敌人都不吝称赞。」 陆时宴又递了两颗过去,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两国今已休战共和,处于邻里友好的互助关系。哪里来的敌?骁王殿下可是意有所指啊?」 不慌不忙的语气有四两拨千斤的气势,骁王瞪向悉沉的视线快转化成实质了,让人感觉下一秒便能让对方人头落地。 「说得好,如今各国都是友邦,哪来的敌。」 弘昌帝出声附和,声音中气十足。 陆宥齐端着酒杯一言不发,转头见陆时宴丝毫不受影响,与身边的少年品着佳酿。 气氛渐渐缓和,在此如先前一般。 一道声音传入众人耳边。 「早就听闻太子妃是京中第一才子,尤其是作诗,句句堪称完美。鄙人不才,去年中了状元方能在此有一席之地,不知太子妃能否圆了臣一个愿望?」 众人被声音吸引了过去,是一位坐在角落的年轻大臣。 悉沉抿了下唇,随意舔了舔嘴角酒,满是看热闹的表情看向陆时宴那边。 安渝刚咽下一口酒,想要开口时被一道声音抢了先。 「方爱卿,你可说说,你有什么愿望?」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中榜前便一直想与太子妃一较高下,本想着能在试中见分晓,却不料安兄竟嫁与太子。便没了机会,如今借着陛下寿辰,我二人为陛下作诗贺寿,也算是图个热闹。」 皇后满脸的笑意,转而问:「这自然是好,陛下认为呢?」 「朕准了。」 「还不快去准备笔墨。」 第23页 皇后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刚吩咐完,似是懊恼般皱了下没,一脸歉意的看向安渝。 「也怪本宫今日太过高兴了些,竟忘了小渝问是否愿意。」 果然。 「一切都为了陛下,儿臣自然是荣幸之至。」 「那好,小渝早早名声在外,如若不是与时宴结了良缘,想必也会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各宫身边的太监宫女手脚利落的很,片刻便将两副墨宝放在二人桌上。 那人胸有成竹的提笔落字,行云流水般写着。 安渝润了润笔,准备下笔时突然感觉被人拽了拽衣角。 殿下? 沖男人一笑,安渝动了动嘴形:「放心。」 也是轮到他抄袭诗仙了。 春日行。 苍劲有力三个大字被安渝写在纸面的正上方,刚要再次落笔,却勐地反应过来。 好险,差点把「【唐】李白」三个字写上去。 大殿上没人说话。 众大臣这边看看,又那边看看,却早已将结果都写在了脸上。 望向安渝不过是要看看对方是否在动笔罢了。 谁人不知,安渝自小随商队流窜,从未有过安心待在私塾的时候,在京时也不过是与一些纨绔混日子。 作诗?他哪会作诗。 「陛下,臣已作完。」 那臣子将纸从案板上拿起,悠悠然念了起来: 「至尊为帝在,八方朝首拜枭雄。 弘寿万年沁,循环岁无尽。 安惟斯文主?则称百王冠相属。 臣无赓诗才,再拜首重叩。」 一首诗念完,不知从何而起传来句句称赞之声。 「不愧是状元郎啊,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那还得是陛下慧眼识人。」 …… 连皇帝都连连称赞。 称赞声渐渐消退,皇后拧着眉满是担心: 「小渝可写好了?」 安渝刚好最后一笔落下。 「好了。」 安渝吹了吹纸面,将纸交给一旁的太监示意呈给皇帝。 而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陆时宴哪里还有刚刚的担忧,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众人均不以为意,甚至大半已经面色不屑,想好了嘲讽的话。 少年扫视了一番,道: 「深宫高楼入紫清,金作蛟龙盘绣楹。 佳人当窗弄白日,弦将手语弹鸣筝。 春风吹落君王耳,此曲乃是升天行。 因出天池泛蓬瀛,楼船蹙沓波浪惊。 三千双蛾献歌笑,挝钟考鼓宫殿倾,万姓聚舞歌太平。 我无为,人自宁。 三十六帝欲相迎,仙人飘翩下云輧。 帝不去,留镐京。 安能为轩辕,独往入窅冥。 小臣拜献南山寿,陛下万古垂鸿名。」 待安渝最后一个字说完,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 若是安渝此时随意瞧瞧,便能看到众人的脸色是多么精彩。 皇后的指甲更是扎的掌心一片血红。 第12章 刺杀 「啪!啪!啪!」 脆生生的鼓掌声在寂静的大殿内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此时悉沉俊朗的面容在皇后眼里刺眼极了,偏偏此人继续开口道: 「不愧是太子妃,这京城第一才子的称号名不虚传,怪不得让状元郎惦记如此之久。」 那臣子的角色铁青,险些没绷住,说出口的声音也像是咬牙切齿般: 「多谢太子妃了了臣心愿,臣甘拜下风。」 安渝朝人微笑了一下,刚要坐下时,弘昌帝道: 「太子妃不仅文采了得,连字写的也是一绝啊。」 明明是夸赞,众人却听出了一身冷汗,皇上本意是为太子选了个废物,如今却…… 安渝此刻也发觉不对劲,弘昌帝原本忌惮先皇后镇国公一家,将其满门抄斩后为了慈父形象留下了太子。 而不到半年,又以为太子积攒军功为由顺了今皇后的意,将其送往边疆,四年间不过问半句,甚至不惜冒把疆土拱手让给西良的风险。 而太子却得胜归来,还掌握了三成兵权,在弘昌帝看来,便是下一个镇国公。 如今表面为太子迎娶男妻沖喜,仅仅是为了在子嗣上断后? 不,安渝勐地还想到一点。 还是为了断了太子娶世家小姐翻身的路。 如今太子妃在大殿上出尽了风头,当然不会如了各位得意。 安渝突然面露成谎成恐的神色:「请父皇赎罪,此诗并非儿臣所作。是儿臣与太子均不忍扫了父皇的雅兴,才……」 弘昌帝:「才什么?」 「此诗是作夜儿臣梦中一位神仙所作,想必是特来为陛下祝寿,借儿臣的口传达给陛下罢了。」 「神仙?」 「这太子妃怕不是傻了吧。」 …… 一句话一出在场吵杂一片。 「哦?那神仙可还说了什么?」 弘昌帝周身的压抑之感瞬间消散待解,甚至语气带了几分慈爱。 「神仙还说,陛下治国有方,定使大商昌盛万万年!」 作为一个对歷史感兴趣的现代人,并且看了整本书的剧情。安渝最是清楚封建制的皇帝爱听什么。 「这等文采原来竟是出自神仙之口。甚好,太子妃坐下吧,朕不会治你的罪。」 第24页 「谢陛下。」 安渝坐下紧张的拍了拍胸口,后往旁边一看,陆时宴眼里满是哭笑不得,见嘴角都夹带着笑意。 「殿下笑什么?」 「笑小渝脑子好。」 这可算是夸到了安渝的点上,明明心里笑开了花,嘴里还说着:「谬赞谬赞。」 - 寿宴接近尾声,弘昌帝龙颜大悦,举杯邀群臣共饮。 而不知从哪响起一声尖锐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随后弘昌帝手中的酒杯滚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顿时,惊慌失措的吶喊声交织成一团,担忧的,慌乱的,气愤的各种情绪充斥在殿内。 「陛下!」 「啊——」 「刺客,有刺客!护驾! 「皇上!」 …… 弘昌帝眼睛瞪得老大,「噗」的一声吐出满口的黑血,两手颤颤巍巍的捂住腹部,昏死在龙椅上。 御林军瞬间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医!传太医!」 皇后手忙脚乱的想去用手中的帕子帮弘昌帝止血,却不得章法反而越久越多,只能站在一旁,连妆容精緻的脸上都被溅了血迹。 「殿下。」 安渝有些不安,布置寿宴的人并不是陆时宴,怎还会有刺杀一事? 「无事。」 对面年纪小的两位公主被人抱在怀里捂住了眼,刚刚还被弘昌帝抱在怀里的八公主趴在四王爷怀里不住得发抖。 「四哥,我害怕。」 「舒玉别怕,四哥在。」 二皇子、四王爷与八公主同为皇后所出,而此时皇后一点也顾不上其他,时不时还大喊着: 「太医呢?太医哪儿去了!」 「老臣在!」 「臣在。」 两个大太监急急忙忙的带着一众太医从御林军中穿过来。 七八个人中有两位老太医已年过半百,匆忙赶来已喘得说不出话,被大太监拖着拽上了高台。 「若是,若是陛下有什么闪失,本宫要了你们的命!」 皇后尖锐的声音在老太医与身后跟来的一种太医眼里仿佛是一道催命符,手还没等摸上弘昌帝的脉搏,已经抖的不成样子。 「诸位放心,若父皇安然无恙,各位也定当平步青云。」 陆宥齐握住皇后的手示意她放心,对太医说的话也让太医安心了不少。 一老太医把脉把了半天,面色越来越凝重,随后向后退了步,让另一位老太医上前。 「杨太医,请。」 而等另一位也面色凝重抬眸时,两位面色苍白如一潭死水。 「皇后娘娘,二皇子。臣等无能啊!」 两位老太医领头跪了下来,身后一帮人也跟着下跪: 「臣等无能,请皇后娘娘恕罪!」 「杨帆,梁振。你们什么意思,给本宫说清楚!」 皇后勐地上前揪住一位老太医的领口。 「陛下,陛下所中的剑虽不至伤到要害,可是——可是剑上淬了毒,臣等,无解。」 另一位老太医附和道:「此毒号称三绝,绝人神志,绝人脏器,绝人命脉。若无解药,一日便命丧黄泉啊。」 老太医说到最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像是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死状。 身后的一众年轻太医更是一个个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惶恐: 「皇后娘娘,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啊!」 谁都无法接受死亡的命运,顿时求饶声此起彼伏。 刺客还没查清任何人不得离开,骁王靠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场刺杀,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听闻大商二皇子为皇帝献上与仙丹,可有此事?」 陆宥齐:「却有此事。」 「与仙丹可使常人延年益寿,重病之人完好如初,亦可解百毒。」 骁王说完这句话,陆宥齐像是大梦初醒般:「快!快拿上来。」 大太监连忙将其呈了上去,一颗金灿灿的丹药放置在盒内,皇后连忙将其塞进皇帝口中。 两秒后。 「咳——咳咳。」 「陛下!」 「天佑我大商!」 「天佑我大商!」 太医见状,也知道自己的命终于是保住了,连忙帮皇帝处理伤口,腹中的利箭也终于被取了出来。 太医颤颤巍巍地把沾染了血迹的箭呈到陆宥齐面前。 「西良!」 握住手中的利箭上西良国的印,陆宥齐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把西良二皇子拿下天牢候审!」 直至这句话说完,安渝才看懂了陆宥齐今天最终的目的。 「贵国二皇子空口无凭就想让本宫受了这无妄之灾?」 悉沉收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在椅子上没露出一丝惧色。 「这箭柄上西良的印又作何解释?」 「若真是我西良的刺客,又岂会蠢到用自己的印!」 悉沉眸子沉了下来,本就异域的容貌平添几分狠厉。 「事情查清自会有定夺,二皇子请吧。」 陆宥齐说完,悉沉身后的御林军上前将其控制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了下去。 事情总算平静了下来,皇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卸了全身的力。 「诸位,今日之事还望诸位不要外传的好。」 第25页 「二皇子说的是。」 「臣知晓。」 御林军让出了离开的路,弘昌帝的伤要继续诊治,很显然此刻的氛围也不适合继续庆寿。 众人纷纷离席,三两成群的大臣们边走还一边小声讨论着。 「殿下,我们也走吧。」 陆时宴点了点头,两人跟在一众大臣身后准备回府。 走了还不足百米,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 一身繁复的衣袍衬托地人更是膀大腰圆,而立之年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皱纹。 「骁王殿下。」 陆时宴语气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敬意。 「太子妃昨夜受神仙指点,可是与我族圣母通神之术大同小异?」 男人话中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听得安渝极为难受。 「原来贵国圣母的通神之术便是做梦?那还真是罕见。」 安渝撇了撇嘴,语气也搞不到哪里去。 「你!」 骁王果不其然又恼火起来,安渝不再理会,和陆时宴直接在其身边擦肩而过。 - 「这都快传出神话来了。」 云梁与墨寒在院内的石桌旁闲聊,时不时抿一口茶润润喉。 「北冥那圣母哪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还与仙丹?若真是如此,现在就该北冥统一,而不是现在三国鼎立的局面。」 墨寒也觉得不过如此,可寿宴上一事又太过蹊跷。 「殿下。」 两人正琢磨不出所以然来,陆时宴与安渝刚好回来。 「殿下可还好?」 云梁问完,还不等陆时宴开口说什么,已经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递过来。 「殿下的腿施诊便不能断,今日不可避免,喝这个药阻隔一日便可。」 浓浓的中药味儿散的四处都是,安渝看着都觉得难以下咽,正想说拿着蜜饯。 陆时宴已经端了过来一饮而尽。把碗放在桌上,喝口茶漱了漱口,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云梁,可还有什么药与三绝前期症状相似且不伤及要害。」 「这——」 云梁一时顿住,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切都连上了。 重重点了点头:「有。」 墨寒思索片刻,接着道: 「殿下是怀疑二皇子自导自演这一场刺杀,不仅赚得献仙丹的孝子美名、救了陛下的命,还顺带为将军挖了个坑。」 陆时宴没回话,反而问道:「今日可有什么人到过府上?」 此话刚一出口,墨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军,此人说要事禀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跟在墨影身后,身上的菜篮子还没来得及放下,满脸的灰尘遮住了原本的样貌,衣衫褴褛仿佛在街边的乞丐。 「在下骆桑,参见太子殿下。」 男子单膝跪下,右手搭在左肩竟行了个西良国礼。 「起来吧。」 骆桑站起身后,双手在脸上摸索片刻,从一边上扯出一条缝隙,撕下了整面人皮,露出西良国独属的深邃眉眼。 第13章 谋划 悉沉的人? 众人心头都是这样的想法。 「属下骆桑,是悉沉二殿下的亲卫,二殿下早料到此行会出差错。吩咐属下若出意外便来寻求太子殿下的帮助。」 骆桑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令牌双手奉上。 墨寒接过确认无误后转交给陆时宴,「殿下。」 陆时宴还不等接过令牌,已经认出了此物。并不是传统的西良国皇子的令牌,而是专属于悉沉的,私下收集消息的传令牌,见令如见人。 - 两年前两军交战终于接近尾声,主帅签下协议,自此三年内互不侵犯。 也是两方主帅第一次会面,陆时宴骑在一匹骏马上,马的毛髮漆黑柔顺,比其他的马都要高一些。其主人还尚未脱下战甲,金属的光泽在傍晚更加沉重。 将士在其身边低语:「将军,对面主帅是二皇子悉沉。」 对面来人脱去了战甲,充满肌肉的双臂就那么暴露在两队人马的视野内。 「见过大商国太子殿下,果真是一代枭雄,在下虽败犹荣。」 毫不见战败者的失落,反而夹杂着阵阵兴奋,悉沉签下协议临走时策马驰骋在将场上,战马在夜色中嘶鸣,少年人的锐气毕露无遗。 当晚凌晨时,陆时宴独自在营地周围的一片荒野上喝酒,那匹黑马就在主人身后卧着。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陆时宴看过去,是傍晚时分那位悉沉二皇子。 「殿下为何如此淡定,难道就不怀疑我气急败坏深夜刺杀殿下?」 陆时宴不仅没站起来,甚至还仰躺了下来,慵懒道:「二皇子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事有,要事没有。」 悉沉纵身下马,一下子坐在陆时宴身边:「本皇子见殿下一见如故,想与你结个朋友。」 说完从腰间径直拽下一块令牌,与西良国皇室的令牌不同,这一块在夜色下通体雪白,中间以金色墨汁写下一个「沉」字。 陆时宴坐起身来,扫了一眼那令牌并没接,清笑了一声:「二皇子就不怕落得个通敌的罪名?」 悉沉又把令牌往前推了推,反问:「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友邦吗?再说这可是我的情报网,很有诚意的。」 第26页 陆时宴还是略过了那块令牌,伸手直接拿过悉沉左肩上挂着的两瓶酒,朗声道:「这便足够了。」 - 一别两年,再见竟然又是这块令牌。 只不过…… 「悉沉可有嘱咐什么?」 墨影墨寒二人见状立刻闪身隐匿身形,遣散周围一切侍卫。 「二皇子吩咐道,京中还有二人,均知晓此事。若是殿下需要,自当听从。」 「你且先以先前那身着装在及京中探查。悉沉孤定当营救。」 「谢太子殿下。」骆桑又行了个礼,不过这次是大商国的礼。 再次贴上人皮面具,又恢復成了那佝偻着身躯的农夫,挑起菜篮子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陆时宴良久没说话,安渝也没打扰,自顾自地梳理剧情。 原本此次入狱的是陆时宴,现在变成了悉沉,那此后的剧情便大不一样。与其猜测,还不如随机应变。 安渝把玩着茶杯,语气平静如水:「如今协议停战仅剩不到一年,陆宥齐这是要引战?」 第一次将陆时宴送去战场没让其丢了性命,他便想再来一次。 「有这种可能。」 陆时宴模稜两可的回了一句,反而问安渝:「小渝也算又救了我一次,不过你又是为何笃定若是我操办定会被二哥陷害?」 安渝怔怔得看了手中的杯子好一会。 总不能说自己知道剧情,来拯救你这颗纯洁小莲花? 安渝不答反问:「如今看来,我说的可是对的?」 「自然。」 「我若是和殿下说神仙託梦殿下自然不会信。不如殿下信我,我定不会害殿下。」 安渝说完,不光陆时宴没出声,就连一旁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云梁都不可控制的皱了皱眉。 云梁本以为太子殿下会如以往一样将其审问直至说出真相,又或者不再理会,却没想到。 陆时宴也盯着安渝盯了好一会,与其坦然道: 「好,我信小渝。」 交谈出乎意料的顺利,安渝一瞬间想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陆时宴,可偏偏如今的剧情走向早已偏离原着。 下午的日光格外的晒人,安渝也就没有走动,留在陆时宴房里还坐在上次作画的那个位置,吹着风画起了画,还时不时听着陆时宴他们的交谈。 「如今已经确定是二殿下的陷害,我们只要找到证据便可还西良二皇子的清白。」 「哪有那么容易,证据必然不好找。待明日陛下醒来,恐怕要上刑。」 「且不说西良二皇子与殿下有旧,即便无缘无故,在消息传到西良前也必然要将人放出来。否则怕是又要开战。」 三人一言一语讨论着,陆时宴便一直不曾开口。 「殿下,杨将军求见。」 安渝挑眉,叛徒来了。 一声敲门声过后,老管家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陆时宴道:「带他进来。」 桌上其余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从军之人中叛徒自古以来便要粉身碎骨。 「见过太子殿下。」 杨远进来后重重行了个礼,「殿下恕罪,属下近日突发恶疾,休养了近一月。如今前来向殿下请罪。」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恶疾」从何而来,趁着杨远并未起身,墨寒连忙压下控制不住愤怒的神情。 「无妨,起来吧。」 「多谢殿下。」 云梁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上顿时紧张起来:「杨将军如今身体如何?快让在下为将军诊断一下,也好让殿下放心。」 毒素尚未排除体内,杨远自然不敢让这位神医诊断,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连连拒绝道: 「怎可劳烦云军医,病情早已好转,便离各位远些,以免过了病气给殿下。」 云梁点了点头也不在执意,老管家刚想为其添置一把椅子与各位一同议事,便听自家太子妃说: 「将军说的是,殿下可金贵的很,若是过了病气给殿下将军自然承担不起。这样,管家,你把椅子放在那边,离殿下远些,将军也好安心。」 安渝一边说,一边指着侧厅,示意将其椅子放在那边。 众人都朝那边望过去,是房间内的一侧角落,寻常放置着书本的暗桌,离陆时宴差不多能有二三十米。 墨寒险些没憋住,连忙将头转了过回去。 杨远这才注意到在窗边作画的安渝,身体本就未痊癒,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将军大病初癒,还是快坐下的好。」安渝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冲着管家说:「最近天气渐凉,别忘了为将军上一壶热茶,一会议事该口渴了。」 见殿下并未开口阻止,老管家连忙应声:「太子妃您放心,将军快坐。」 一边说着还一边想,这将军是哪里得罪太子妃了啊。 七月中的天气热得很,哪里凉呦。 待杨远在屋内偏僻的暗桌下坐下后,老管家连忙出去,去准备太子妃要的热茶去了。 以杨远的视角看不到墨寒和云梁的正脸,自然也不知道两个人面部管理早就笑得失控了,更是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背影看起来正常些。 很快,管家端着一壶热茶放到了杨远桌上,临走时还关心道:「将军若是有什么需要尽情吩咐便是。」 安渝见对方茶杯口正在冒着热气,这才心满意足的转过身继续作画,似是有点口渴,端起手边的柠檬水一饮而尽,放下时冰块与杯壁碰撞的声音还叮叮铃铃的响。 第27页 杨远盯得那茶水都要着起火了,平息了几下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说: 「殿下,西良二皇子此番被抓,定是有人策划企图破坏两国和平。如今协议已不足一年,是否要属下现在便开始操练将士,为与西良开战做准备?」 陆时宴抿了口茶:「为何是有人策划,难道不是悉沉刺杀陛下在先?」 杨远嘆了口气,「殿下有所不知,属下来见殿下之前已经去见过刺中陛下的那支箭。上虽有西良的标,确是仿制。在西域时日日都能见到西良的箭,对此最是熟悉。」 墨影皱眉:「杨将军为何能见到此物,二殿下已经命人将其封存。任何人不得碰触。」 「这……」 杨远一时语塞,有很快反应过来:「是属下借殿下的名义与二殿下交涉,二殿下也知晓我等熟悉西良兵器,便应允了。」 「那既然二哥已经知晓此物并非西良国所制,为何还不放悉沉出来,这不是如了那幕后之人的意。」 「这属下不得而知,」杨远又接着说:「殿下,我们是否要早做打算?」 「不必,若是被西良国得知,岂不是我军无中生有刺杀一事。变相引战?」 「殿下说的是。」 杨远正要再说着什么时,陆时宴道:「你既然已经痊癒,便与将士一同拉练去,整日里逛来逛去像什么样子。身为大商的将士,听从安排就够了,不用想些没用的东西。」 与往常军中一般的训斥,反而让杨远的心放下不少,连忙点头应着。 「是,多谢殿下指点。属下告退。」 杨远行礼过后退了出去,快走出将军府才勐然想起来还有话没说。 只能狠狠地踹了一脚石阶,愤然离去。 - 云梁左思右想也没什么想法,「这杨远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试探殿下意思?」 墨影笑了下,「当然不是。」 接着又说:「出门前他有一句话并未说出口,被殿下一通训斥便没了再说的机会。」 「那你知道他要说什么?」 云梁好奇开口。 「若是猜的不错,他想说:「属下认为,殿下不妨暗中救下悉沉,不让西良国抓住把柄,还能查清谁才是真正谋害陛下的人。」」 安渝听到这儿勐地停下笔,陆宥齐还不放弃给殿下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第14章 汉语拼音教学 柳院。 杨远悄无声息地推开门,闪身进去。 径直跪在里间的屏风前:「二殿下。」 「杨将军可是为孤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属下,没有。」 杨远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冷汗,屋内一片寂静。 「呵,」男人冷笑一声,接着又说:「那杨将军来做什么?」 「属下有一计谋,来告知殿下。」 「说。」 杨远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西良二皇子被捕,若是不放人,定会与西良破了三年的友邦关系,与殿下也是不利的。」 「殿下不如亲自将线索送到太子手上,找个人替罪。将悉沉放出来后,再伪造两人密谋信函,这样下来,连太子两年前的战胜,都会被认为是通敌得来的。」 陆宥齐良久没有说话,杨远更是跪着不敢起身,时不时看向那屏风上在烛火下飘动的影子。 「杨将军好计谋。」 杨远正要面露喜色,又听那人说:「你也算是在我三弟手下待了六年,竟还是如此愚蠢!」 「殿下恕罪!」杨远忙连连磕头,最后直接伏趴在地上。 陆宥齐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传来,低沉中夹带着怒火:「不可擅自行动,滚吧。」 房门再次被关上,寂静的只能听到烛火摇曳的声音。 「可有人联繫你?」 一清瘦男子从窗外跃进来单膝跪地:「没有。」男子将脸上遮面的布扯了下来,露出一张西良人独有的深邃面孔。 「你家主子我自然不会动,如今正在牢中好吃好喝的供着。若是有消息,即刻来见我。」 「是。」 - 「皇上!」 「陛下,陛下醒了!」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围了好些人,弘昌帝缓缓睁开眼,皇后那憔悴苍白的面容连忙凑上前:「陛下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弘昌帝张了张嘴并未发出声响,皇后见状连忙喊道:「太医!太医快来瞧瞧!」 老太医连忙上前,为皇上诊脉。 「皇后娘娘放心,陛下体内的毒素已解,不过有些尚未排除,按理说三毒不会滞留体内。」 陆宥齐急忙问道:「杨太医,那怎么办?」 老太医转身行李,接着说:「殿下不必担心,想必是与仙丹药力显着,连陛下体内多年沉积的杂质一同缓解,老臣给开几副药,陛下连喝七天便无碍。」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皇后顿时眼泪便从眼窝里流了出来,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用帕子擦了擦,:「陛下可听到了?」 弘昌帝缓慢的点了点头,嘴费力的动了动,终于吐出一句话:「多亏齐儿。」 陆宥齐连忙走上前,跪在床边,面露喜色:「只要父皇无事,便是儿臣最大的心愿。」 弘昌帝欣慰的笑了一笑,再次开口:「太子呢?」 第28页 众人面色都是一僵,皇后收了收笑,一副理解的表情:「太子在寿宴结束后便回府。」 「不孝子!」 弘昌帝怒喝一声,惹得太医心头一颤,生怕陛下再出了什么闪失。 「陛下!」「父皇息怒。」 在众人的劝慰下弘昌帝总算是气息平稳:「这几日朕身体抱恙,令、令二皇子陆宥齐监国。」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皇后一瞬间的狂喜被压制下来,「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 一句话让皇后哑口无言,佯装为难的不再说话。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天色已经渐渐昏沉,弘昌帝交代完又昏睡可过去。 皇后执意留下来照顾弘昌帝不肯离去,一旁的柳贵妃急忙上前:「皇后姐姐也该回去歇息了,臣妾留在这儿照顾陛下便好,姐姐脸色可是憔悴的很。」 皇后嘆了口气,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那辛苦妹妹了,明日姐姐再过来。」 「好。」 一行人离开了弘昌帝的寝宫,唯独柳贵妃与大太监孟海留下来照顾。 而在寝宫外,布满了御林军守卫,严防死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 书房内因点满了烛火而格外明亮,安渝写满了两张纸的汉语拼音,而在旁人看来就是两张鬼画符。 「a、o、e……」 「b、p、m、f……」 安渝一遍一遍的读着,几遍下来也有些口干舌燥:「这就叫汉语拼音,你们一定要记下来。」 墨影实在不懂一遍一遍读这绕口的音符有什么用:「公子,这怎么用呢?」 安渝沖他挑了下眉,「m、o,你把这两个拼在一起。」 「mo,公子。可是这个读法?」 安渝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愧是陆时宴身边最得力的暗卫。 「一声、二声、三声、四声。按我刚刚教的读法你试一遍。」 魔影虽然不懂,可还是按照安渝说的去做:「摸、魔、抹、墨。」 「那把y、ing,这两个字音拼起来,以三声读出来?」 「影,墨影!」 墨影勐的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墨寒与云梁此时也是惊讶的不发一言,唯独陆时宴思索了片刻,笑着说:「若是把这套音符传出去,怕是天下的孩童都不再为识字发愁了。」 「殿下说的没错,这套拼音被发明出来本就是为了让人识字的。」 安渝放下笔:「虽说现在用不到,却也是以防万一。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下一个杨远,殿下以后若是有要传递的消息便可用拼音写下,即便被人发现也不知是何意思。」 墨寒此时对安渝发自肺腑的钦佩:「公子远见。」 「小渝可是从天上来的,自从遇见小渝一直都有好事发生。」 陆时宴忍俊不禁。 「殿下英明。」 陆时宴在某种角度上还真是说的没错,安渝本就是上帝视角,可不就是从天上来的。 看了看互相问来问去的三个人,安渝说:「都是殿下的得力部下,今晚都要学会!」 安渝一副幼儿园老师的姿态发布命令,可算是苦了在场的三人。 陆时宴对此附和道:「那今夜的书房便由三位看守了。」 「殿下为什么不学?」 陆时宴一副信誓旦旦的姿态:「那劳烦先生检查一下。」 安渝并不是很相信陆时宴所说的已经学会,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两行字,交给了陆时宴。 「殿下写写看。」 陆时宴毫不犹豫,接过来立刻提笔,不一会就写完了。 安渝看完顿感不爽。 「可是哪里有问题?」 安渝闷闷答到:「没有。」 「那……」 安渝一股脑的说了一句:「我嫉妒殿下比我学得快。」 说完一脸幽怨的看着陆时宴,那表情好像在说:好了,现在你满意了? 本还在看热闹的三个人连忙把头转了回去,自顾自的学了起来,哪还敢看身后的热闹。 陆时宴感到一阵好笑:「我哪里比小渝厉害,小渝学识渊博出口成章,精通脉络,甚至连此等密语都会。」 安渝:你还不如不说,这都是我抄的。 情绪明显更低落了,安渝皱着个小脸苦巴巴的「殿下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也不等陆时宴说话推门出去了,留下陆时宴面无表情的待在原地:「孤说错什么了?」 「没有。」 「应该没。」 云梁最后不紧不慢的开口:「有没有可能,这些都是只公子从哪里看到的而不是公子想到的?」 「……」 房门再次被打开,是被陆时宴安排暂时留在皇宫探查的秦枫秦宿二人。 「殿下,皇上命二皇子监国。」 秦枫将这句话讲完,又详详细细的将皇帝寝宫内发生的事描述一遍。 云梁"啧"了声:「柳贵妃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墨影摇了摇头:「六皇子虽说年仅十四岁,不过殿下十四岁时可已经领兵迎敌了。更是听说六皇子学业极好,与先生对答如流,讲起治国之道来更是井井有条。」 「那到也未必入得了皇上的眼。」陆时宴端起茶杯,「墨影,你明日去看一下那支箭。然后再去北冥骁王的驿站暗中搜查,有发现回来便可。」 第29页 墨影点了下头:「是。」 陆时宴接着道:「墨寒明日将骆桑带来。」 「是」 云梁在一旁就这么听着,「殿下怀疑二殿下与北冥有染?」 「并不确定,不过北冥此番前来也并不是来贺寿的。」 「砰!」旁门被重重推开,靠近门边的秦枫秦宿连忙拦在陆时宴身前,佩剑抽出过半。墨影墨寒二人也几乎瞬间隐秘到门后两侧。 安渝掐腰站在门口喘着粗气,见屋内侍卫这种防备姿态愣了一会。又突然转向身后,见没人后才放下心来。 陆时宴摆摆手,「小渝怎么又回来了?」 「殿下,我想起来了。」 安渝回房后更是闷闷不乐的思索起了剧情,不知道是那根弦连上了,当时那匆匆一过的几行字突然被安渝想了起来。 皇后母家来自北边,如今长子做了丞相,长女做了皇后。 而先前安渝并没有印象的庶子——则去了北冥! 「殿下!皇后还有一个哥哥,在丞相中状元全家进京前便去了北冥,如今做了骁王的军师!」 第15章 搜查 「小渝?你说的可是真的?」 陆时宴眼色一沉,墨寒已经悄悄的出了房间,迅速朝骁王的驿站前去。 「殿下信我,皇后一家原本就来自北方,这全天下都知道。」 「弘昌五年,在宇文家长子中举后举家迁往京都,但却只有长子和长女,并没有当时在北边已经名声大噪的庶子,宇文家长子从文、庶子从武。」 安渝长唿了一口气:「长女随后入宫一年之中便被封为玉贵妃,长子也一路升迁。大家也逐渐认为宇文家并没有第二个儿子。而现在,宇文庆正是骁王的军师,如果不出意外,二殿下与其已经见过面了。」 一口气把自己想起来的全部说了出来,安渝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缓解不少。 「公子,二十年前的事你为何如此了解?」 一长串的旧事听得一众人等面色沉重,云梁成了在场人中唯一悠闲的人。 而安渝回答如云流水,那语气让人感觉本该如此:「当然是从我父亲那里知道的。」 而出乎安渝意料的是,陆时宴并未继续追问此事。 「小渝可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来我房中用膳可好?」 陆时宴在此刻一句温柔的关心让安渝一阵错愕,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吗? 既然现在几乎确定二殿下陆宥齐与北冥勾结,又是他设计陷害悉沉入狱更是想方设法把太子拉下水,正是四面楚歌的情况。 安渝语气里的疑惑任谁都听得出来:「殿下?」 「小渝安心睡一觉,我来处理,可好?」 彷佛催眠一样,陆时宴揉了揉安渝的头,原就有些凌乱的髮丝更是乱的不成样子,陆时宴本意想帮安渝整理两下,反而弄巧成拙。 「小渝放心。」 「那殿下小心。」 说完,安渝起身一步一步的朝门外走,还频频回头望去,总觉得今晚的陆时宴很不对劲。 门彻底关上了,轮椅上的人也再也没有了刚刚柔情似水的神色,一张脸的冷凝仿佛化成了实质。 「秦枫秦宿,直至明早,你二人看好安公子。若明日早膳前孤不在府里,便让他哪都别去。」 「是,属下领命。」 两道身影消失在房内,静谧的书房里只剩下陆时宴和墨影、云梁二人。 「将军怀疑二殿下明早便会动手?」 墨影拧着眉,神色以及面容都满是不安。 「既然二哥已经与北冥串通一气,便不会留给孤喘息的余地,皇上中箭便是他的第一步棋。」 「如此说来,悉沉只是一个幌子,无论殿下是否回营救悉沉,最后的罪名都会被嫁祸到殿下这里。」 气氛如晌午皇宫中那般凝重,片刻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墨影召集府中所有人在全府上下一同搜查,找到带有西良印的箭后一併给骁王送去,这是孤的回礼。」 「是。」 - 一夜的心神不宁,安渝早起时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可把小之吓了一跳,连忙弄了条浸湿了热水的帕子给安渝敷上。 「公子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如今天可还没亮。公子怎么起了?」 安渝昨夜也就勉强睡了一个多时辰,与通宵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热毛巾湿敷在眼睛上甚是舒服,竟有些迷迷煳煳的睡意。 不行。 陆时宴如今能否避开第一道劫难就在今日了,若是连这第一道都避不过去他来这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安渝一把将其扯掉,「小之,昨夜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公子可是说某墨影大人?」 「墨影?」 「正是公子入睡之后。约是子时,墨影大人带领全府的小斯侍卫在府中找什么东西,将近两个时辰才找到。」 「找什么?」 「这奴才不知。」 安渝本就担心,洗漱也是匆匆忙忙的,天才刚蒙蒙亮便去了陆时宴房中。 快早主院时前方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挡在了安渝面前:「公子,起这样早?」 「云大夫?」 「在下来为殿下施针。」 安渝这才想起来,陆时宴每日这个时辰是要进行治疗的。昨日一天像是过了半月,如今是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 第30页 「我就在一旁看着可好?」 「公子最好还是先回去,殿下还是不希望公子见到他那副狼狈的样子的。」 安渝低着头像是默认,直到云梁行礼走远后才慢悠悠的晃来晃去。 既然已经出来了安渝便没打算回去,打算好好看看这凌晨时分马上迎接日出的将军府。 几乎从未见过这将军府凌晨的样子,东方的天气已经渐渐有了一些黄晕,连周遭的云都在淡蓝色与淡黄之间徘徊。 麻雀已经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叫着,清晨的天气格外凉,原本急急忙忙赶过来是安渝并未感觉到冷,甚至出了一层薄汗,现在慢下来汗已经全消了,风吹来是冷意越发明显。 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如此古色古香的古建筑,现代古村落早就景点化,无论是否节假日都是摩肩接踵的游客,根本体会不出歷史的沧桑之感。 若说帮陆时宴改变悲惨命运之后要做什么呢?安渝一边晃晃悠悠的沿着墙边往前走,一边想着以后的事。 还不知道怎样可以回家,别人穿书至少有个在,知道自己完成任务之后便能回家。而自己却只能为爱发电,还不知道电满能否找到回家的方法。 如果暂时没有方法回去,那就先去北边,游歷北国雪乡,然后去江南,去个被众多诗人描述成天堂的烟雨人间。 想到最后安渝竟然还有些期待和,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兴许是被云遮住了太阳,此时的天空虽然亮了起来却不见一丝阳光,安渝此时也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正殿来。 而本该无人到访的地方却传来了脚步声,一抬头便见到了安渝一整晚都在琢磨的男主,陆宥齐。 安渝来不及想别的,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过二皇兄,不知皇兄突然到访可有什么要事?」 陆宥齐一往那标志性的笑意,而说出的话令安渝在心里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安公子何必这般客气,本宫想来看看皇弟。昨日寿宴结束后皇弟直接走了,是受到了惊吓,还是——」 「回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虽然怒火都快冲到天灵盖了,可安渝还是微笑道:「二皇兄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家殿下气虚体弱,昨日那样盛大的寿宴殿下本就吃不消,这才回府休整。」 「可本宫可听说,昨日皇帝回府后一菜农来过府上。那菜农回去后与人交谈说,在将军府上见到过带西良印的兵器。故此,本宫今日带人来搜查,若是有,还望皇弟给父皇,给百姓一个交代。若是没有,那也要还皇弟一个清白。」 陆宥齐坐到了正殿的主位,目光死死盯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安渝身后的陆时宴。 「皇弟来了,想必都听到了?」 依旧是那副儒雅公子的语气,与其表情极其不符。 墨寒站在陆时宴身后,见风大又为陆时宴披了个披风,而轮椅上的陆时宴也很是配合的咳了两下,说出的话都明显的中气不足:「咳,皇兄既然是依法办事,孤自然配合。咳咳。」 「搜。」 一声令下,站在陆宥齐一侧的几十个侍卫闻声而动,立马朝后院奔去。 「咳咳,小渝怎么穿的这样少?冷不冷?」 陆时宴摸了摸安渝的袖子,少年身上的衣衫单薄的很,清晨这样凉的风也不知道吹得多久。 「冷。」 「来,披上。」 陆时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披风,与他身上披得极为相似,不过这件能明显看得出是略小的,安渝穿上后也十分合适。 安渝看了看长短大小的披风满意极了,吹了冷风之后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这是殿下让人为我做的?」 「嗯,见小渝的衣服着实是少。早早便让人赶制了一批,今早刚刚做完,便顺手带了一件,却没想到刚好用得上。」 这哪里是顺手带了一件,顺手知道自己正在正殿吹冷风? 「多谢殿下。」 二人仿佛看不到陆宥齐似的独自对话,这场面在在场所有人的眼里赫然就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皇弟与弟媳的感情当真是好,可真让皇兄羡慕。」 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惹眼极了。安渝撇了撇嘴并没有说话。 这男主怕不是有病,一脸的阴沉仿佛下一刻便要杀人,却还能轻声细语的说出若书生一般的轻声细雨,若安渝并没有抬头去看对方表情的话,可能会真的以为对方是在羡慕了。 安渝坐在了陆时宴左手边的椅子上,此时看陆宥齐的角度与昨日见弘昌帝极为相似。 高位上的人目中无人的端起茶杯喝茶,眼神不知在看杯中的茶水还是地上微不足道的蝼蚁。 「二殿下。」 搜查的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回到主殿,一排排的单膝跪地。 陆宥齐本一脸的平静,可当他看到所有人都是空手而归的顿时皱起了眉头。 「可有发现?」 领头的侍卫眼神慌乱的左右飘,唯唯诺诺道:「回二殿下,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遍询问,结果与陆宥齐计划的截然相反,蹭的一下站起来,两步走到了那侍卫面前。 那侍卫本就战战兢兢,此时头抵在地上,见到面前那绣着苏绣的长靴更是吓得紧闭双眼,紧张的大口吸气。 第31页 一只脚本都出了力,又被主人勐地收了回来,一声「废物」也悬在胸腔中不上不下。 陆宥齐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皇弟果真不让皇兄失望,不愧是大将军。」 陆时宴满脸写着应该的,微笑着低了下头:「是臣弟的本分。」 陆宥齐挥了下手,跪成一地的侍卫迅速起身像刚来时的样子站成一侧。 「皇弟知道,最近父皇遇刺,皇兄实在是过于心切为父皇报仇,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难免让皇兄大动干戈。」 对方突然又是满面的愁容,俨然是一个尽心尽力的臣子的角色。 男主精神分裂? 「既然如此,皇兄先告辞。」 然而这句话话音刚落,一侍卫匆匆忙忙的从府外冲进来,「二殿下,今早大理寺卿收到匿名密函,称骁王驿站内有西良箭。大理寺卿立刻带人去搜查。」 抬头扫视了一下众人的脸色,那侍卫接着说:「发现西良箭数十支。」 陆宥齐双眸勐然瞪大,重重喘了两声粗气,转头恶狠狠的看了陆时宴一眼。 「看来,这主使已然明了,皇兄还是去骁王驿站看看为好。」 第16章 大理寺卿查案 男人看向一行人走出府的目光一片死寂,毫无半点波澜。转头又带了些温和:「小渝,可要和我回去用早膳?」 - 骁王驿站里,两中年男子坐在茶案两侧,桌上茶壶还在冒着徐徐的热气。 「依军师来看,太子在这次入狱后能否被大商皇帝彻底废除」 对面坐在木椅上的男人明显能看出年龄上的沧桑感,沉淀着世故的痕迹。一双手布满褶皱,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椅面,眼中对骁王的鄙夷毫不掩饰。 「骁王殿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自先皇后母家镇国公府全族被诛杀起,又怎会看不出皇帝刻意保住太子的身份,即便不在乎他去送死,也断然不会废除他的身份。」 骁王似乎也并不在乎宇文庆的态度。 「为何?」 「哼,谁人不知大商国陛下一心求神问道,但凡有些传闻的名士哪位没进宫受封?太子不过是储君的幌子,只要有他在,便不会有另外的人坐上储君的位子。弘昌帝可不愿将万人之上的皇位拱手让人,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长生不老终究是无稽之谈,连我族圣母也仅仅百余岁。大商皇帝虎视眈眈我族秘术多年,而今二殿下呈上与仙丹,也算是了却了其一桩心事。」 宇文庆抬头,满眼嘲讽: 「哼。与仙丹究竟是何物,圣母又是何物。骁王殿下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宇文庆。」 一声警告的坑喝,刚刚平静交谈的氛围冷凝,骁王满腔怒火顿时冲击到胸口,连着近几日的烦闷积攒到一起,怒喝声中满是愤怒。 布满皱纹的手指仍在有节奏地敲击着:「骁王殿下若是无事,不如回房,敬候佳音。」 骁王刷的一下站了以来,怒气遏制在胸口让骁王整个人都处于爆发的边缘。快步走到房门口,正要出门时如恶狼盯住猎物般恶狠狠瞪着木椅上悠哉喝茶的宇文庆。 这时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位面容俊朗身形清瘦有力的青年带领着一帮捕快站在门口,看服装样式明显是大商大理寺的人。 「骁王殿下,请与在下走一趟。」 骁王收敛神色中的暴戾,却难掩烦恼:「你是谁?」 「本官大理寺卿沈横。」沈横看样子也就二十有五左右的年纪,但表现出的沉稳确是这个年龄段的世家公子所不能企及的。 视线扫视了一下屋内,沈横态度礼貌又和善,让人以为他只是来请人去喝杯茶:「若是骁王殿下有什么疑问,不如看下这些,可都是从骁王殿下的房内搜查出来的。」 沈横说着侧身让位,身后的两个捕快各捧着几十只箭,模样与当日弘昌帝所中的箭分毫不差,连箭尾处的西良国印都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批制造出来的。 「这,」 骁王双眼瞪大刚要出口辩解,又被青年打断,骁王在北冥时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一时间连后半句想说的话都想不起来了。 「骁王殿下不用急着否认,本官还在殿下房中发现了此物,殿下现在可否与本官进宫了?」 沈横说话时都一副温温柔柔书生的模样,若不是所说的内容并不如骁王所愿,还真是对了他的胃口。 而当骁王见到沈横手中的西良国印章时赫然震惊在原地,片刻才反应或来,语气气愤果断:「大商臣子,本王便与你走一趟,大商皇帝定会证明本王的清白。」 骁王直接大踏步地向前走去,驿站的房门容不下二人并排站立,而骁王的动作直接把大理寺卿沈横撞得向后退了一步,青年也不恼,还伸手阻拦了下准备上前质询的捕快,「走吧。」 宇文庆在房中静默的目睹着这一切,甚至连骁王被带走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清晨的街道并不如其他时辰那般热闹,却也不乏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小贩,见大理寺卿从驿站出来时好多人频频侧目,却在见到一旁的黑袍中年时吓得连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骁王殿下,马车已经备好,请。」 骁王冷哼一声,手脚利落的上了马车。 「沈大人。」 第32页 沈横随后刚要踏上马车时,身后马蹄声渐停,陆时宴的声音自背后传来,立刻收了动作转身行礼。 「微臣见过二殿下。」 「沈大人这是何意?骁王殿下来为皇上贺寿,大理寺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 「二殿下,微臣昨夜收到一封密函。声称骁王殿下才是谋害殿下的主谋,而悉沉二皇子是被栽赃嫁祸,微臣自然也是不信的,便想着今日来驿站搜寻一番,也能还骁王殿下一个公道。」 沈横弯着腰,语气丝毫不见疲惫,轻笑了一声继续说:「却没想到,密函中所说句句属实,甚至微臣还在骁王殿下的房内找到了仿制西良国印的印章。」 陆宥齐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的一角,半边脸上被刚出的阳光照的有些模煳,然而被帘子遮住那部分看得更加清楚些,那双阴鸷如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沈大人果真是当朝明官。」 「多谢二殿下。」 「沈大人不介意本宫前去一同见证沈大人断案吧?」 「自然,殿下请。」 湛蓝的蓝天下,紫禁城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略显燥热的天气下三辆马车在朱红色的大门之下,宫人扇着扇子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宥齐身后,生怕自家皇子有一丝的不适。 寿宴时弘昌帝虽然中箭后血流不止,但并未命中要害,经一夜的修养已经能吃些滋补的膳食了。 三人停在皇帝寝殿之外,大太监孟海见状连忙笑得谄媚,「奴才见过二殿下,见过骁王殿下、沈大人。三位来此可是来探望皇上?」 「孟公公。」 三人之中唯有沈横点头示意,骁王甚至有些不屑的清哼一声。 「陛下龙体是否安好?」 「三位来的正是时候,陛下刚刚用过早膳,正在看书呢。」 沈横轻声说:「劳烦孟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微臣有要事禀报,事关寿宴一事。」 大太监闻言面目严肃,一副极为恼怒的模样:「此事确实紧要,请三位稍等片刻,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孟海连忙转身小跑着进了寝宫,不出片刻,又出来将三人带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陛下。」 皇帝半躺在龙床上看着书,龙帐并未收起,三人只能看到弘昌帝隐隐约约的身形。 三人进来对方也并未抬头,声音幽幽从帐内传出来,似是气虚:「老二,朕不是让你监国。悉沉一事你自行处置便好,怎又跑来见朕?」 「儿臣并无要事,是沈大人。听闻沈大人找到了谋害父皇的真正兇手,儿臣自然是要来从旁协助。」 「真正兇手?沈爱卿说说看。」 许是弘昌帝终于提起了兴致,放下了书。在龙帐后稍微坐直了身子,视线也朝这边望了过来。 「骁王也来了?」 骁王听见弘昌帝略显疑惑的唤了一声却只冷哼一声。 沈横见状:「陛下,臣昨夜收到了一封密函,说骁王殿下才是幕后主使。臣一早便去了骁王驿站搜查,果真在骁王房内找到了几十支箭。」 果不其然,弘昌帝听闻神色一下凝重。 「云骁,你好大的胆子!」 而骁王却不紧不慢:「难道大商的皇帝便是如此断案的?」 陆宥齐连忙开口:「父皇,儿臣以为此时却有蹊跷,密函来处尚不清楚,像是有人将祸水引到骁王身上。且我朝与北冥睦邻友好近百年,骁王怎会谋害父皇。」 弘昌帝良久无言,而后缓缓道: 「沈横,你就只找到了这些便来见朕?」 语气幽幽,而态度已然偏向骁王与陆宥齐。 「回陛下,微臣还在骁王殿下的房中找到了仿制西良国的印章,与箭上无异。」 「沈大人为何就能认定这些就一定是骁王殿下所有?北冥多年来为父皇提供各种仙品药膳,寿宴上更是为父皇献上仙湖水,怎可有不臣之心?」 陆宥齐一番话将沈横堵的哑口无言,甚至连本想要说话的弘昌帝此时都把话收了回去。 骁王这时的面色满是讽刺与得意:「贵国臣子做事不过尔尔。而提到仙湖水,陛下此时饮用最为恰当。」 弘昌帝闻言立马提起了兴趣:「骁王何出此言?」 「仙湖水便是孕育与仙丹的宝地。我族圣母在此处孕育仙品,与仙丹解了陛下的毒,孕育其的湖水自然是绝佳的补品。」 弘昌帝听完大悦,像是已经忘了骁王房中找到的箭与印章。 「甚好,骁王有心了。」 沈横在一旁见这一幕也是有些坐不住:「陛下!」 「好了,沈爱卿。朕知晓沈爱卿急着破案,那既然如此,沈爱卿便将此事查清再来与朕讲。」 不等人再说些什么,弘昌帝再次仰躺下去:「朕乏了,你们出去吧。」 骁王率先往外走,路过沈横时嘴角轻挑眼神挑衅,「大理寺卿,请回吧。」 - 沈横走在宫内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小道之中,思索着自收到密函后的重重细节,越发觉得骁王最后的态度一定有异。如此专注得连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都没注意到。 「沈横!」 肩膀勐地被人拍了一下,待沈横转头时人却已经跳到了另一边。 沈横无奈,却半点不见生气:「四王爷怎么在宫里?」 第33页 陆慕风佯装生气道:「都说了多少遍叫我慕风,原先是日日四殿下四殿下的唤我,如今又是四王爷。」 惹得沈横心情都轻松许多:「是我的不是,慕风怎么进宫来了?」 「来见见母后和舒玉。」话音刚落,陆慕风又原谅对方似的一只胳膊搭载沈横肩上:「你可好久未曾与我喝酒了,走走走,今日我请你。」 沈横只得嘆了口气:「慕风,我还要查陛下遇刺的案子。不如下次,定陪你不醉不归。」 「不是已经抓了悉沉,为何还要继续查?」 「如今又有了新的线索指向别人。自然是要查的。」 陆慕风更是靠近了些,悄悄地在沈横耳边道:「那不如今日你陪我去喝酒,这个案子我便同你一同查。我们再一同去找太子皇兄。」 沈横耳边有些痒的后退了些:「这,怕是不合规矩。」 「沈横,沈大人。你若是守规矩怕是破不了案了。」见对方态度不再那么坚决,陆慕风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便拽着沈横走了。 第17章 要找到那比北冥圣母更传神的人物 「慕风,我们为何要来见太子殿下?」 陆慕风揽着对方的肩晃晃悠悠的走出酒楼,温言道:「太子皇兄可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人。不过如今算是可惜了,一会我们去找他帮我们看看案情,定会有所收穫。」 「确实如你所言,太子殿下自小和善聪慧,早年更是骁勇善战。」 沈横想起早年见到的太子殿下,语气中的惋惜显而易见。 两人上了马车,陆慕风一想到刚刚沈横所说便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说,沈伯父想让你娶柳侍郎家的小小姐,可是真的?」 「前日父亲与我说过此事,柳侍郎家的小女儿刚过及笄,尚未婚配。」 「那,沈横你怎么想?」 「婚姻大事怎可由我说了算,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 陆慕风越听情绪越发低沉,但听到对方停顿下,立马问:「不过怎样?」 「不过柳小姐身为柳贵妃的亲妹妹,若是与柳家结亲,便是站到了六殿下身后。」 沈横见对方没说话,继续开口道: 「慕风,如今太子殿下腿疾难愈,朝堂之上称其为太子殿下,私下却都在暗暗揣测。父亲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不过说句内心的话,若是可能,我不愿娶柳小姐,也不愿站到六殿下身后。」 「为何?」 沈横无奈,微微嘆了口气:「这只有你我二人,我也不必瞒着你。如今朝堂动乱,除了你与五王爷无心皇位,二殿下与六殿下谁都不好猜测,若是我站到了六殿下身后,以后便是与慕风对立,自是我不愿看到的。」 陆慕风兴致盎然:「那你便拒了这门婚事,待你我都闲暇的时候便出去游山玩水。你我二人如今正值壮年怎可被成亲牵绊住了脚步。」 沈横忍俊不禁:「皇后娘娘相必也催你催得紧。」 陆慕风扭过头看向窗外,撇了撇嘴:「那又怎样,母后最上心的还是二皇兄。」 陆慕风当然没说谎,皇后如今正四处收集世家小姐的消息,若是能为陆宥齐选得一门好亲事,自然是事半功倍。 「王爷,沈大人。将军府到了。」 两人闻言当即下了马车。 老管家得了陆慕风的传信早早等在了府外,见状连忙迎着二人进入。 沈横尚未来过这将军府,如今见了还是有些感慨,皇上虽然不待见太子殿下,可这表面的功夫却并不落得人口舌。 一路被带进去所见到的树木全是重金从江南运来的名贵品种,派人打理也定是废了不少功夫。层层叠叠得砖瓦排布有序,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镜。 虽称其为将军府,不如说是太子别院更为恰当。比起东宫也不输分毫。 「怎样这将军府好看吧?」 「属实好看,看不出陛下竟如此用心。」 陆慕风看了看在前引路的老管家,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可不是,当初我刚来这里时一片荒废,杂草丛生看不到一片好地方。有些房间甚至下雨时还会漏水,如今看到这样的美景可都是太子皇兄自己派人打理的。」 「原来如此,太子殿下的心性令人佩服。」 「殿下,四王爷和沈大人来了。」 两人刚进到主院时,明显能感受到此处的布局比起前院的奢华更加简洁利落,也更符合陆时宴的风格。 此时陆时宴正坐在树下看书,安渝用过午膳也没走,坐在一旁在纸上写写画画。 「皇弟见过皇兄,皇嫂。」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陆时宴一如既往的温和:「起来吧,来坐。」 安渝稍微往陆时宴那边挪了挪,给两人空出了很大一片位子。 陆慕风也丝毫不见外,坐下后不等身边小厮倒茶,便自己给二人倒了两杯,喝了口忙道: 「皇兄,这是什么茶?酸酸甜甜的很是解暑。」 「这是小渝调制的冷泡茶,叫柠檬水。」 「确实是柠檬的味道,皇嫂真厉害。」 安渝对此毫不掩饰的得意的笑了笑,视线看向两人。 坐在陆慕风身边的沈大人安渝并未见过,不过文中似是提过一句,陆时宴入狱后弘昌帝本想把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卿查,却被男主拦下了,隐隐记得那位大理寺卿好像姓沈。 第34页 「在下沈横,在大理寺任职。」 陆慕风闻言将杯子放下,「对了,皇兄。沈横最近在查父皇遇刺的案子,已经将线索查到骁王身上,不过被他巧言令色逃了过去。连父皇也不相信我们,皇兄可有什么好法子?」 这倒是让安渝有些意外,他可不记得这四王爷什么时候插手宫里的事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横把一早发上的事又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安渝听后便明白了,陆宥齐将兇器不知何时藏在了将军府,以至于一早急急忙忙来搜查,却偏偏陆时宴昨夜让人将其送到了骁王驿站,又命人传信到大理寺,才有了接下来的事。 陆时宴说完,悠悠道:「父皇又何曾不清楚骁王是幕后主使,只不过现在父皇离不开北冥的仙品罢了。」 陆慕风也知晓其中的联繫,转头道:「果真如此。沈横,可还要继续查?」 沈横良久没说话,神色多了几分严肃,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要查。北冥的仙品怎样自然都清楚的很,陛下如今被此事迷了眼,我等臣子自然不能让骁王这等小人得逞。」 阳光正好的下午,沈横眼里的执着和身上散发出的正义让安渝想到了史书中两袖清风的文官,腹有诗书的文人。 陆时宴嘆了口气,喃喃道:「有沈大人这样的忠臣,也是大商的福分。」 「殿下谬赞。」 风吹过带去一片沙沙声,陆时宴低语的声音也随之传入众人耳中:「父皇如今有心偏袒骁王,甚至不惜与西良交恶,无非是图谋北冥的仙品,诺是北冥没了这些东西呢?」 陆慕风和沈横闻言齐齐面色凝重,互相对视一眼。 陆时宴抿了口茶,「百年前北冥作为隐世部落而崛起,当时部落中的神女作为重大节日中为族人祈福的代表。 随着北冥建国,愈发强大,神女也转称为圣母,寓意哺育众生。北冥扩大后,建造皇宫、都城,逐渐演变成中原人的生活习俗。唯独歷代圣母一直居住在隐世山林,山林中的天泉水被其成为仙湖水。」 「所以说,北冥的一些仙术不过是无稽之谈,否则圣母为何会死去?」 「用北冥人的说法,圣母是因为为世人承担了太多的罪孽,所以替世人赎罪去了。」 沈横道:「近百年来北冥一直向外界传递圣母的仙术,以至于我朝与西良歷代皇帝都想与北冥交好。所以向来的战争只存在于大商与西良,而北冥与大商、西良的关系都十分亲密。」 听着他们说北冥的由来,安渝也算是彻底明白了,那这么说来北冥的仙术只要就是一个祭祀的传统罢了,再直白一点就是迷信。 「那只要是破除了北冥的这种传说,便会消除两国皇帝对北冥的偏袒。」 安渝在一旁突然开口,「还有一种便是我朝也有一位传神的圣母,且比北冥的更加令人信服。」 陆慕风:? 「皇嫂,这……」 陆时宴低头无奈笑笑:「小渝这想法虽说有些新奇,却也很有道理。」 抚平了情绪,陆时宴接着道:「昨日我府中的府医得知,北冥还有一种药与三绝前期症状极为相似,却并不致命,只是让人虚弱几日罢了,甚至还能助人排除体内杂质。」 陆慕风不在意的双手撑在桌上,略显无聊的喝着茶,一口接着一口:「北冥的圣母自创国以来就存在,哪是那么好取消的。」 正嘆了口气,陆慕风突然愣住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勐地抬了下头:「昨日父皇醒后杨太医为父皇诊脉,称父皇体内的毒素已解,不过有些尚未排除,又说道按理说三毒不会滞留体内。」 「那父皇中的可能就不是所谓的三绝。」 陆时宴低头时眼中闪过狠戾,语气却听不出一丝波澜:「那为何太医查不出来,却又无辜耗费了与仙丹。」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与仙丹也并非是真的。」 沈横深邃的眸子暗沉下去:「此事远比我想像的要复杂,不知殿下可否让府医随微臣进宫,为陛下诊脉。」 陆时宴并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安渝道:「沈大人,若是你称此医者来自殿下这里,便又会给骁王可乘之机。称是殿下的陷害转而引申到殿下与悉沉的关系。」 「那此循环难道无解?」 安渝眸子闪了闪:「还是刚刚的法子,让北冥的仙术当众消失,或者有一个比北冥圣母更厉害的神出现。」 「那太子妃可说说,怎么找到那比北冥圣母更传神的人物出现?」 刚咬了一口管家刚刚端上来的雪梅娘,冰凉感十分爽口,安渝眯起了眼,轻松的口吻让沈横二人听了感觉在开玩笑:「昨日我表现得难道不够神圣吗?」 「……这。」 昨日寿宴上若是没有刺杀一事,这皇嫂的话确实有几分玄门之感。 「弟弟放心,你和这位沈大人这几日再找找线索,过几日便可听到消息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天方夜暗,怎会有人突然就会变成众人敬仰的玄门中人,二人几乎感觉安渝在说笑,目光一致的看向陆时宴。 「皇兄?」 男人浅笑:「孤也不知,不如信你皇嫂一次好了。」 「尝尝这糕点,你定是喜欢。」 二人无奈,连出府时都有几分心不在焉。 第35页 不过相比之下陆慕风兴致更高些,显然能和沈横一起查案比在府中看书有趣多了。 翌日。 两人在四王府内连夜翻找北冥的史籍,早晨起来时眼神都不甚清明。 用过早膳后本打算继续翻找,却听到门外的侍女闲聊道: 「听说了吗,昨夜太子妃又做梦了。说是江南近日来要发生水患,神仙託梦给他代转达给陛下。」 另一位侍女声音难掩惊讶:「可却有此事?」 「当然,听说陛下已经传太子妃进宫了。」 第18章 神仙託梦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慕风突然开门将两个人吓一跳,慌慌张张地行礼:「参见王爷。」 「你们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原本就在说的那个缓缓开口:「回王爷,一早奴婢便听门口的小厮说。太子妃一早醒来便神色不对,说那日梦里作诗的神仙又来他梦里了。说是江南不久后将发生水患,让他传递给陛下早做打算。」 不远处的沈横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想着安渝昨日所说,问道:「那小厮是怎么得知的?」 「好像是太子妃感觉太过离奇,便将其真的当作是一个梦说给太子殿下听。 便叫一旁的下人听了去,下人守门时又无事闲聊,现在传得满京城都知晓此事。陛下已经传召让太子携太子妃进宫去了。」 陆慕风抿了抿唇,这消息传得也太过顺当了些。 沈横嘴角略带了些笑意,两人转身回房时低语:「太子妃当真今日就闹了些动静出来。」 - 皇宫。 安渝也是着实没想到,短短几日,已经是他第三次进宫了。 弘昌帝不愧是常年服用各种延年益寿的补品,修养两日,已经可以坐起身来了。不过此时两个说多了话都要咳两声的人还装模作样的互相慰问。 「咳,时宴最近身体可好些?」 「回父皇,儿臣,咳,儿臣最近并无什么大碍。不过是多年顽疾,难以治癒罢了,咳咳。」 陆时宴又低头勐咳两声,惹得安渝都要以为他是不是与这皇宫相剋,每次来病情都要加重,明明在府中控制得很不错。 「父皇身体如何?那日寿宴后儿臣突发顽疾不能为父皇分忧,咳咳,还望父皇恕罪。」 「无妨,朕也好的差不多了。」 弘昌帝眉目一转,看向一旁专心发呆的安渝,沉声道:「唤你二人前来是朕一早听闻一桩奇闻逸事。朕听闻太子妃昨夜又梦到了那神仙?」 勐地被点名安渝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被陆时宴拍了一下仿佛像刚刚回魂一样,惊恐还夹杂着无措:「回,回父皇。正是。」 陆时宴似是嫌安渝的反应不够得体,正要开口请罪,弘昌帝便摆了摆手:「无妨。此事一早便传得沸沸扬扬,太子妃不妨说说那神仙具体说了些什么?」 「回父皇,那神仙、那神仙说:『江南不久后将连绵一月的大雨,河堤溃烂,洪水暴涨,定、定遭水患。传与天子,保佑庇佑百姓。』」 说罢,安渝又紧接着跟了一句:「父皇,我大商河堤大坝那样精密的工程怎会因区区大雨沖毁,儿臣醒来便当其是一场梦罢了,也是当一桩趣事说与殿下听,没想到被旁人传了去。」 弘昌帝良久没有说话,一双老态龙钟的眼睛就死死盯着安渝,似是在判断对方究竟是否在说谎。 「这是你第二次梦到那神仙?」 「正是,上次便是在父皇寿宴那前一晚。」 「太子妃可能保证所言句句属实?为何那神仙频频去你梦中,既然朕为天子,为何不来找朕。」 安渝诚惶诚恐道:「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儿臣便断子绝孙。」 弘昌帝:「……」 陆时宴:「……」 安渝接着道:「至于为何神仙不直接找陛下,儿臣也不知。」 「咳咳——」 弘昌帝又是勐咳两声,大太监连忙吩咐人端药。而弘昌帝见状,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什么要问的,便摆了摆手。 宫墙环绕,朱红与丹青美景交相辉映。 安渝边走边意外,没想到弘昌帝就问了那么几句话便让两人回去了。 昨夜将此事说与陆时宴听时,安渝也是抱着几分赌的态度,却没想到陆时宴二话不说便同意了,甚至都没过问安渝为何得知江南水患,又或者怎样让江南水患。 信任得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终是忍不住问:「殿下为何如此相信我?」 安渝问完陆时宴垂眸笑着,良久才抬起头,病态得眸子温情中带着笑,他说: 「小渝数次救我于危难。我该说,我本就相信小渝梦中有一位仙人,还是说我面前的人本就是那位仙人。忘了?我先前就说过,小渝是从天上来的。」 安渝像是在说笑,带着满目的笑意坐在陆时宴对面,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个人听到:「那殿下便要一直相信我。我的殿下是光风霁月的少年,是冲锋陷阵的将军,是名垂青史的一代明君。」 陆时宴听完笑了好久,时隔近一个月,脑中又想起少年醉醺醺的说『早就仰慕殿下许久了』。 两人走出宫时一眼就看到墨影驾着马车等在前方。 墨影驾车一如既往的稳,安渝上车后就看到中间摆着的食盒,一脸惊喜:「殿下?可是望风楼的糕点?」 第36页 「嗯。」 安渝立马兴致沖沖的打开,尝了一口果真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两口下去,瞬间满足味蕾:「殿下,我们现在这样,就先不管悉沉二皇子了吗?」 「不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自当不能放人,不过算算时间,传信已经到了西良。待西良皇室再次来人,不放也得放。」 安渝点了点头,「那殿下先前为何答应骆桑救出二皇子?」 「那必然不是悉沉的人,仅有几块的令牌又怎会交给身边小厮。若他带来的是悉沉的皇子令牌,我说不定会相信几分。」 这倒是安渝所不知道的,不过也并没放在心上,书中提及西良国并不多,只是在战场上出现的工具国而已。 安渝想了想又要开口:「殿下……」 陆时宴忍俊不禁,低声笑着说:「好了,别殿下了。好好吃你的。」 - 「小白,多吃点。这几天我感觉你都瘦了。」 老管家每次见安渝来找这只雪豹都心惊胆战,而他自己明明怕得很,却还要跟过来,生怕安渝有什么意外。 「公子,雪豹这几日都涨了好几斤了,怎么会瘦呢。哎——」 见安渝又要伸手去摸雪豹的下巴,老管家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又不敢大声阻止,生怕惊了这只勐兽引发了凶性。 老管家正无奈,见到墨影从侧门走过来,连忙道:「公子,墨影大人来可是找您有什么事,快,快去看看。」 说着墨影也走了过来,安渝抬起头。 「公子,殿下找您过去一躺。西良国来人了。」 「好。」 这几日安渝并没见到陆时宴太多面,一方面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撸豹,还有就是陆时宴的腿治癒得更加顺利,云梁改了一套针法,正在实验阶段。 走进去时,竟还有些好久不见得感觉。 「殿下,西良国是有皇室的人来吗?」 陆时宴将书合上平放在桌子上,「嗯。来的是七公主。」 「七公主!」 安渝突然惊喜的神色倒是让陆时宴有些意外。 难不成安渝和西良七公主还有些渊源? 安渝确实很惊喜,西良七公主虽说是公主,却有着和男人一般的性格,喜好舞刀弄枪更是上了战场。 原文中提到的大商与西良的战争提到西良将领最多的便是七公主。 不过这七公主最后的结局也不是很好,因为喜欢自己的哥哥被西良皇帝逐出京城,从此消失在世间。 「小渝难不成还认识这位七公主?」 安渝笑笑:「自然并不认识。不过西良七公主还是略有耳闻,我国与西良开战,最后流传的两位名将不就只有太子殿下和那位七公主。」 「小渝知道的果真不少。」 「那当然,我还知道这七公主性子直爽大气,经常混迹在军营里,连西良好多出了名的将军都怕她。」 陆时宴笑而不语,倒了杯茶推到对方面前,安渝道了声谢,喝了口继续道: 「殿下今日叫我来便是要告诉我七公主来了吗?」 「自然不仅如此。」 「七公主今早便独自抵达京城,早了后边那帮大臣足足两日。进了宫便向父皇要人,如今悉沉已经出来了。正在驿站中养伤,云梁已经过去了。」 安渝皱了下眉,不解道:「竟然还真动了刑?」 「是有狱卒收了贿,动的私刑。」 这人不用想安渝都知道是谁,除了男主陆宥齐哪还有别的人玩这么脏。 「还有一件事,想必小渝更感兴趣。」 陆时宴这一下可算是吊了安渝的好奇心,忙问:「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转过头,瞭然:「倒也不能说是好事,江南传来急报。三日前突发暴雨,至今未停。而堤坝也如小渝所说,崩塌沖毁,江南民不聊生。」 「果真,陛下也并没有信我的话。江南的百姓还是遭了殃,不过这次他也该信了。」 陆时宴倒不是很贊同,对弘昌帝没人会比他更了解。对此摇了摇头: 「他不会这样轻易相信,他信奉神灵,不过是想成为那样的长生者,坐享这不尽的繁荣。若是想让他彻底相信,怕是还要多一些这样的事。」 安渝撇了撇嘴,这样的事,那还不好找,随口说说而已。 脚步声缓缓走进,安渝一回头便是云梁和身后充当苦力的墨寒,正提着一大盒药箱跟在云梁身后。 「殿下,公子。」 「起来吧。」 两人坐在桌子一旁,陆时宴见两人丝毫没有疲惫之色,便示意讲明驿站的情况。 「二皇子悉沉伤的不是很重,不过都伤在要害上。我已经给开了药,还需将养半月。」 云梁转而笑了笑,继续说:「不过这七公主对她这哥哥是真的好,二人一个是皇后所出,一个是贵妃所出。听说两位娘娘可是水火不容,两兄妹关系竟这般好。」 安渝心中有个猜测,不过也仅仅是个猜测,对此还是理性分析:「七公主悉轻性情更接近于男子,心中的家国大义更是大过后宫琐事,自是不会在意这些。」 「公子说的是。七公主一早进宫就问陛下要人,陛下几番推脱不下便将人放了。听说七公主那气势像是带了几十万大军一样。」 第37页 果然是如书中所说,看样子七公主这怒气很难消了。 第19章 夜游集市 果然,下午便传来了七公主放出的狠话,称若是大商不给西良一个交代,那两国的停战协议就此作废。 皇帝本就重伤未愈,闻言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而七公主也是一丝都不客气,给了大商皇帝三日的期限,要是到了日子还不能给个说法,便直接带悉沉回西良,不日将率兵围城。 安渝不禁感嘆果然是书中飒爽的女将军。 「殿下,两国真的会开战吗?」 陆时宴却笑着反问道:「小渝不知道吗?」 「自然不知道。」 「七公主本意应该也是不愿看到两国交战,不然今天岂能是仅仅她一人抵京?宽限三日是给大商的时间,也是给西良剩余使臣的抵达时间。」 安渝点点头,那既然如此,还是先让弘昌帝相信自己能通神为好。 第二日一早,弘昌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传唤安渝入宫,并称太子妃一人前来。 这倒是出乎两人的意料,不过也正好,陆时宴的腿正在恢復的关键期,还是能少奔波就少一点为好。 不过陆时宴还是十分不放心,叮嘱了安渝诸多事宜,最后还是让墨影跟着。 安渝独自一人呆在马车上时分外无聊,原先竟没发现将军府离皇宫这一段距离有那么长,安渝甚至连睡意都不曾有。 还是那熟悉的寝宫,皇帝这次躺在龙床上看上去还不如三天前的气色,按理来说,这两日就该恢復才对。 「儿臣参见父皇。」 安渝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弘昌帝抬了抬手示意安渝起身,一旁的大太监忙称:「哎呦太子妃,陛下让您快起来吧。」 不过在安渝起身后弘昌帝也并没说话,再次挥了挥手,大太监担忧道: 「陛下,奴才先出去候着,陛下切勿动气。」说完后孟海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见弘昌帝终于有了说话的意思,安渝反而率先开了口:「父皇!就算父皇今日不诏儿臣进宫,而臣也定是要来见父皇的。」 语气满急切无措,接着道:「昨日—昨日那神仙又来了儿臣梦里。」 「可有说了什么?」 弘昌帝在龙床上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仿佛整个人比前几日更苍老了几岁。 「神仙说:『这一次告知为何不做抵御,让百姓流离失所?难道北冥所带来的疫病也任由其肆虐?』」 龙床上勐地传来几声:「咳——咳咳。」 「父皇!还请父皇早作定夺,神仙称北冥早就起了吞併之心。 一位已经得了疫病的病体被骁王关押在驿站,便是要等着西良来使抵京后放出,陷害西良国。引发我朝与友国的战乱。也是要将我朝重臣与西良使臣一併拿下。」 安渝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是颤颤巍巍,仿佛不敢想像此事的后果。 「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江南水患如今朝廷已经有官员前往治理,尚有缓解的余地。但疫病一旦传播开来,便是满城沦陷。」 「太子妃,朕且信你。稍后自会命人前去骁王驿站搜查,不过也要太子妃替朕问过神仙一个问题。」 弘昌帝虽病卧在床,但该有的威严一点也没少,话语里满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连对安渝梦中神仙的态度也是如此。 「父皇请讲,若有下次。儿臣定当把话带到。」 「大商日后的百年昌盛,是否在朕的治理下。」 安渝瞭然,这便是在问自己是否长命百岁,大商又是否延续下去。 「儿臣知晓。」 兴许是安渝率先开口的原因,弘昌帝并没有再次过问关于江南水患的事,不过这也在安渝意料之中。江南水患确实是原书中的剧情,当时的江南百姓流离找不到一丝粮食。 而最终百姓竟将此事推到了陆时宴身上,称其是剋死母族的灾星,陛下保留其储君的身份便是触怒了神灵,藉此惩罚。 分毫不记得陆时宴为国征战那四年。 最后弘昌帝罚当时刚从狱中出来的陆时宴跪在皇陵直至水患结束。而在使臣将水患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时,功劳却安在了弘昌帝身上,称其责罚太子的举措受神灵赞扬,收回了惩罚。 安渝慢慢悠悠熘达出宫,快到宫门口时遇到了急匆匆地沈横和陆慕风二人。 二人身后还带着几位太医和御林军侍卫。 「参见太子妃。」 「见过皇嫂。」 难不成皇帝已经下旨搜查骁王了?不过就算搜查到也不会轻易治他的罪就是了。 「皇弟,沈横你们这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要事?」 「回太子妃,微臣受陛下旨意搜查骁王驿站。」 果然。 安渝挥了挥手,道:「那你们快去吧。」 「嗯。」 两人简短告别后更是大步流星地向宫门外走。 将近正午的烈日挂在正上空,照的两侧宫墙鲜红热烈,而安渝正看着前方的一行人走出那沉闷的大门。 - 袭袭吹来的晚风惬意极了,比白日出门时畅快了不少。 「小渝很少傍晚时走在这街市上?」 陆时宴任由墨影推着跟在前面东张西望的安渝身后,少年看哪都是一副新鲜好奇的样子,与那雪豹幼崽竟还有几分神似。 第38页 少年笑道:「当然,我可是好人家的公子。」 四处的哟喝环绕在耳侧,安渝还是一下捕捉到了陆时宴的声音。 安渝一手拿着刚买的糖人,另一只手举着摊位上的小猫面具扣在脸上,嘴角的笑肆意张扬,带着独有的少年朝气。 「殿下,好看吗?」 陆时宴一时间晃了神,少年的笑容太过明媚,在身后昏黄的灯笼下都不逊色。 「好看。」 陆时宴真心实意的称赞,墨影也就在一旁默默的掏出了银子。 对此安渝自然乐不可支,嚷嚷着让陆时宴帮他将面具戴在脸上。就这么蹲在陆时宴身前,感受着男人微凉的手在耳后繫着绳子,竟还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不发生任何事,陆时宴定当是京城闺阁少女爱慕的对象,翩翩公子,光风霁月。 「殿下要不要也买一个?」 安渝带好后回过头,戴上面具的安渝更像白傲几分。 陆时宴都有些怀疑这知晓未来的少年怕不是哪位精怪得道前来报恩的?不过自己想着都觉得荒谬。 「小渝认为我戴哪个好」 安渝闻言转过身在摊位上继续挑着,五花八门的面具看来看去都没有最传统的狐狸面具更为养眼。 「我为殿下戴上。」 果真,陆时宴最适合的还是这副狐狸面具,配上一袭白袍,更加皎洁俊朗。 「殿下真好看。」 「小渝才好看。」 两人就这么互夸了两句,最后安渝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好像在互相恭维一样。」 陆时宴也笑了,笑得如沐春风:「小渝。」 「嗯?」 「小渝是真的很好看。」 莫名有些脸颊发热,安渝转了个身又像刚刚那样走在前边,伸手摸了摸脸颊:「殿下快跟上。」 墨影:我就不应该在这里。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安渝正在一家馄饨摊前驻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殿下吃吗?」 「好。」 少年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懂,转身沖老闆说:「老闆,来三份馄饨。」 老闆刚要答应,安渝身后传来一声清澈又熟悉的声音:「老闆,还是五碗吧。」 老闆立马反应过来,对方均是非富即贵想必也是熟人,连忙热情招唿着:「好嘞,客官稍等。」 安渝转身,那人深邃的眉目有几处淤青,却满带笑意:「太子妃请我二人吃碗馄饨吧。」 「悉沉二皇子。」 再望向其身后,站着一位长相英气大方的西良少女,穿着一身西良服饰在大商的集市上还略微有些格格不入。 陆时宴坐在轮椅上摘下面具点头示意,二人也极为热情的勾唇一笑:「大商太子殿下,久违了。」 「见过太子妃。」 这七公主确实与书中描述相同。 「七公主殿下。」 刚打完招唿,店老闆也煮好了几碗馄饨,端到了一旁的空桌上:「客官,馄饨好了,各位请坐。」 虽是路边的市井小铺,味道却并不比酒楼里的差,夜间的凉风一吹更是惬意。 陆时宴夜间不宜多食,吃了一些便在一旁喝茶:「伤好了?」 「这味道真不错。」悉沉咬了一口馄饨,皮薄陷大自是满口的满足。听到对面的人问,吞下一口才得了空回覆: 「自然是没好。还要将养半月。」 陆时宴低声笑了声,对面人丝毫不在乎,喝了最后一口汤后,大喊道:「老闆再来一碗。」 刚刚出锅的馄饨冒着白花花的热气,悉沉也不急着吃,佯装生气:「怎么,陆时宴。两年不见,请我兄妹吃碗馄饨难为你了?」 而不等陆时宴回话,悉沉又笑眯眯看着两人:「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风趣,竟然还能与人出来夜游。」 陆时宴并未搭话,只是温柔的又看了一眼一旁吃着正香的少年。 安渝吃得极为满足,好久没体会过宵夜的快乐了。一抬头见几个人都有些神情带笑的向这边看过来:「怎么?」 悉沉连忙说了句,「无事,还没好好认识一下太子妃。」话音刚落还喝了口馄饨汤。 「二皇子客气了,叫我安渝就好。」 悉沉眼神朝陆时宴那边撇了下,又弯着眉眼道: 「好的,那小渝也便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咳——」 一旁的男人突然咳了一声,安渝顿时紧张的转头:「殿下可有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 男人眸子里带着柔情,摇了摇头:「无事。」 拍了拍少年的手背示意安心,转头又中期十足地示意某人:「还是唤安渝就好。」 第20章 陆时宴吃醋 自那天夜游之后安渝也就再没见过悉沉悉轻两兄妹,不过那日的相处确实十分惬意,但也没看出来悉轻哪里表现出对悉沉的爱意。 「明日便是七公主提出的最后期限。」 「那我们都要去吗?」 「父皇并未给出真正的交待,便是想明日在殿上一同处理。」 陆时宴看少年躺在那里对此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骁王殿下也受邀参加。」 安渝躺在软榻上惬意极了,就这么看着窗外天上的云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这回听了倒是有了些反应。 第39页 「陛下准备治他得罪?」 那日三人与悉沉二人自集市告别之后回府,刚回来便从墨寒那得知,沈横与四王爷搜查骁王驿站,还真从后院草房里找到一个浑身虚弱,身上长满脓包的人。 由杨太医诊断后果真是疫病。 在场的人顿时面色一沉,交代人将其隔离处理,并烧了那间草房。 骁王从自驿站门口的阻拦,到最后找到人后的否认都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 骁王在沈横一行人带着那病人离开时还在争道: 「本王自然不知为何这下人来大商后染了疫病,也没将其扩散出去。陛下自会有所定夺。」 陆时宴递给少年一碗沙冰,对方果然来了兴致,坐起身接到手里,就这么等着他的回答。 「怀疑是有的,但这么多年来父皇也未必不知北冥的狼子野心。或许小渝明日可告知父皇关于北冥的无用了。」 安渝一边吃着一边点着头:「殿下觉得怎么说为好?」 「你想怎么说?」 少年眸子眨了眨,闪过一丝狡猾: 「陛下甚是看重是否还能统治这江山,不如告诉他不是。原因便是,陛下原本顺应天意自可得仙人垂青,但如今多食了带杂质得凡品,自然有所影响。」 「这样说便好。」 「不过,这话我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为何陛下如此相信?」 陆时宴低了下头,佯装整理衣袍,掩盖眼神中难以掩饰的轻蔑:「这轻易的到手的江山自然不想拱手让人,便起了长生的念头。这两年他身体状况愈发不好,对此更加疯魔。」 陆时宴这话说的不假,先帝在位最后几年,几位皇子争夺皇位互相陷害厮杀,征战得胜者不在少数,弘昌帝在一众皇子中并不算优秀。 而最可能上位的两名皇子在弘昌帝的兄友弟恭之下竟齐齐喝下了弘昌帝的毒酒,先帝痛失两个儿子痛心疾首,气急攻心,便直接跟了去。 这皇位也就落到了弘昌帝头上,相比之下确实是轻易极了。 翌日。 又是那极尽奢华的大殿之上,少了群臣与其家属,显得人少了很多。 七公主悉轻坐在悉沉一旁的位子上,一脸的冷峻,虽是女子之身,却气势惊人。 「不知今日大商想给我们一个怎样的答覆?」 悉沉一如那日一般,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酒杯,视线还时不时带笑的看向众人。 弘昌帝的身体已经恢復大半,陆宥齐监国的权利也已经被收回,正坐在陆时宴一侧静静的凝视殿中的一切,闻言调整了一下和善的表情,满是谦卑与温和: 「令悉沉殿下蒙受不白之冤是我朝的失误。当日情况紧急,也是在下的无奈之举。」 悉轻冷哼一声: 「我们西良的二殿下千里迢迢来为贵国皇帝祝寿,带来我国的贺礼。却蒙受冤屈被关进天牢数日,出来时遍体鳞伤。难道贵国就像凭藉一句误会不了了之?」 也不能等陆宥齐开口,悉轻继续说道: 「想必贵国皇子殿下也是没听清我问的话,我要的是答覆,而不是原因。原因在座都清楚。」 安渝是大殿上唯一吃东西的人,本在一颗一颗的拿着阳光青提吃着,心里还不禁感嘆果真宫里的水果都又大又甜,听了悉轻这句在内心大喊一声『好』,不愧是她。 弘昌帝抬手示意陆宥齐不要继续说,「七公主,朕今日唤各位前来。自然是要给各位一个答覆。」 朝一旁的孟海使个眼色,大太监立马会意,扬声道:「宣大理寺卿。」 沈横带着身后的一众衙役走上大殿,身后的衙役手中还抱着那日从骁王驿站搜到了利箭。 屈膝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弘昌帝道:「沈横,你说说吧。」 「是。」 沈横目不斜视,不大不小的声音全殿都听得到: 「寿宴第二日一早,微臣收到密函称骁王府中有与兇器相同的利箭。便带人前去搜查,确确实实在骁王房内找到了带有西良印的利箭数十只,并额外找到了一枚西良印章,一併来自于骁王房中。」 沈横让衙役将利箭与印章逐次展示给在座的众人看。 「随后将骁王带到宫内见陛下,却因证据无法认证为骁王所有而将人放回,随后几日得陛下的旨意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 不辜负陛下重託,微臣在昨日找到了寿宴上射向陛下的兇手,此人正是骁王的侍卫。」 「这不可能!」 骁王原本十分坦然的听着沈横讲述,却听到这时勐地大喊一声。 沈横并未给其任何回应:「将人带上来。」 大殿的门再次打开,两个侍卫压着一名黑袍男子进入殿中,男子满身缠着绳子,嘴被堵住,明显想要开口却只得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让他说。」 弘昌帝命令道,侍卫连忙将布料从男子嘴里扯出来。 「陛下!陛下饶命!小人也是受人指使。」男子一出口便是带着浓重北冥口音的汉语。 「将你所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那人颤颤巍巍趴在地上,说出的话也满是颤音:「小人是骁王殿下的侍卫,寿宴前几日骁王殿下便着人打好了利箭,并命小人印上西良的印。让小人在寿宴即将结束之时射向陛下。」 第40页 骁王站起身来,指着那趴在地上的男子道: 「满口胡言!」 弘昌帝眼里尽是冷漠,视线从骁王身上挪到了那男子身上:「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 男子连忙道:「有,有!」 「小人后颈上有一个『骁』字!所有在骁王手下的侍卫侍女都会被打上此烙印。而且,那西良印是小人找人仿制的,因时间急切,来不及做的太过精细,因此那印章上的『良』字比其他字都要浅。」 沈横示意侍卫前去验证那男子所说,当男子颈后衣服被掀开时果然如其所说。 众目睽睽之下,赫然能看到男子颈后的『骁』字。 沈横将手中的印章反覆查看,「陛下,如其所言,这『良』字果真浅些。」 骁王此时已经满身的冷汗,连面色都有些发白。 弘昌帝看向骁王:「骁王,还用朕去找人看他人身上是否还有烙印吗?」 骁王抬头视线与高位上的弘昌帝对视,眼神阴狠的可怕,不答反问:「陛下不想延年益寿了吗?」 弘昌帝轻蔑一笑,毫不在意:「朕受之于天命。」 沈横身后的一众衙役退了出去,御林军也得了命令将骁王控制了起来。 「大商皇帝,天命,你真以为你能长生不老吗?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发了疯一样,被带下去时那笑声还从远处传来,直至良久,才消失不见。 陆宥齐从沈横进来时便不再说话,连连几次骁王投过来的视线都被他忽视,此时更是满不在意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如今事情已经查得透彻,朕让贵国二皇子受此委屈自当赔罪。这骁王的处置,便交与二位。」 弘昌帝到底是还未痊癒,说完这句便起身道:「朕乏了,诸位随意。」 众人自然是也不再留在此处,在弘昌帝走后纷纷动身离开。 「小渝可是喜欢青提?」 陆时宴被一个小太监推着,安渝就不紧不慢的晃悠在其身侧,手中还顺了一串刚刚桌上的青提。 「喜欢,殿下喜欢吗?」 安渝说着给陆时宴递过去两颗。 「小渝吃吧,我很少吃水果。」 安渝想了想,也确实是,陆时宴虽然嗜甜,却很少吃新鲜水果。 怕不是恢復的慢也与营养不足有关。 「殿下,日后还是要多吃。如今殿下身体正在恢復,自然要营养均衡。水果里有很多维生素都是身体所需要的。 陆时宴总能从安渝嘴里听到许多不明含义的词: 「维生素是何物?」 安渝想了想:「维生素是很多种营养物质的总称,每种水果里的营养物质都不同。」 「那便听小渝的。」 安渝点了点头,虽然可以榨汁或者做成甜品,可总归还是鲜果营养最高。 「殿下。」 安渝又把手中的一颗递了出去,陆时宴无奈,只得接到手里,却还没等递到嘴边,被一只手从一侧抢了过去。 「你不吃我吃。」 悉沉一下子就吞了如荔枝一般大的青提,在口中嚼了好几下才咽下去。 「是我们西良的品种,安渝喜欢等我们回去便给你运些。」 「好啊,多谢悉沉殿下。」 陆时宴皱着眉看一旁突然出现的一对兄妹,皱着眉把另一颗葡萄握在手心里。 「你走吧,我来。」 悉沉推开推轮椅的小太监,自己抢了过来。 小太监诚惶诚恐的看向陆时宴:「太子殿下。」 「走吧。」 小太监得了应允连忙离开。 「陆时宴,昨夜是太晚了,今日不邀我去你府上坐坐?」 「坐什么,坐实我通敌叛国?」 陆时宴反问一句,惹得一旁的悉轻没忍住笑。 「那太子的拒绝恐怕晚了些,现在可有好几个宫人看到哥哥为殿下推轮椅了。」 第21章 同居 安渝这才算是第一次尝到古代的真正的奶糕的味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比墨寒做出来的好吃些的,但比自己所做的少了些甜味。 「怎么样,安渝?」 悉沉乐滋滋的问,手里也才拿起一块自己刚做出来的奶糕。 安渝不吝啬的点点头:「很香,奶味很足。比墨寒做的好吃多了。」 悉沉有些无语的开口:「墨寒来我军那两年可是不少吃,居然就做成那个样子。」一脸无药可救的样子惹得悉轻都有些无奈。 正说着,墨寒也端着一盘奶糕走了进来,伴随着一阵香甜:「殿下,公子。」 安渝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糖霜,连忙招唿墨寒过来:「那你尝尝这个。」 悉沉一脸的莫名奇妙,却还是拿起一个墨寒刚端过来的放进嘴里,舌尖上炸开的奶香顿时惹得他瞪大了双眼。 「这是?」 安渝笑嘻嘻的,十分淡定:「这是我教的,如何?」 悉沉从惊讶慢慢转变成不信,又转成惊讶。 最后只得调笑道:「太子殿下哪里找的这般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的仙子,可有兄弟姐妹不妨介绍一下?」 陆时宴无奈,一旁的悉轻淡淡的温柔嗓音与一身戎装有些不符: 「安渝这奶糕做的真是不错,比西良的御厨做的都要香,不知可否教教我,待回去做给母亲吃。」 第41页 安渝倒是无所谓,不过七公主这句话接在悉沉的下一句就不能怪他多想了,道: 「好啊,还有些其他的甜品在冰室镇着,公主若是喜欢一会都教给你。」 几人是在夜游集市的馄饨摊后的第二次聚在一次,书上对这对兄妹的描就那么几句,远远比不上真人来得饱满舒适。 陆时宴给了墨影墨寒一个眼神,两名暗卫立刻闪身到殿外看守。 从怀中拿出那块白玉令牌,上面的『沉』字醒目极了。 但悉沉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瑕疵,他也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在陆时宴面前。 陆时宴轻声说:「你的侍卫应该盘查一番了。」 悉沉吃得有些腻,喝了一杯放了冰块的柠檬水感觉美味极了,闻言抬头看了眼,却并未伸手去接,无奈道: 「它都在你面前出现第三次了,还不收下吗?」 陆时宴皱着眉头没说话,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悉沉:「还是不妥,白玉令所引领的情报组织都是你的心腹,如今你我二人的立场还是不适宜。」 悉沉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伸手拿过来揣在怀里:「也对,但若是有下一次,殿下是不是就可以收下了。」 男人忍俊不禁:「一定。」 「骆桑已经在驿站被抓到,陆宥齐以他的父母威胁他,他不得不替陆宥齐做事。我确实交代过他有事来找你,想来你二皇兄已经知道我与你相熟。」 安渝点点头,恍然:「怪不得,杨远当时说二皇子都知道那箭是假的,还不肯放人。果然是冲着殿下来的。」 悉沉点了点头,「所以太子殿下还要继续蛰伏着吗?」 陆时宴并未开口,倒是安渝不解得问:「蛰伏?」 陆时宴转过头,朝安渝温柔一笑:「小渝,若是我有自己的退路,你会高兴吗?」 安渝双眼一亮:「真的?」 怎会不高兴,太子觉醒了自然是好事,就算未继承大统、手刃仇人,至少不会像书中那般惨死。 难道是自己穿过来这些事改变了太子的想法? 「殿下有退路是好事,我当然为殿下高兴。」 陆时宴笑笑,看着安渝满是柔和:「小渝觉得以拼音为传递媒介,弄一个情报组织可好?」 安渝想了想,确实有实现的可能,拼音用书写的方式写下来,就算是被旁人拦截了,也定不知道其中的意思,连组织中出现叛徒也不怕。 「那殿下不如找一些天生不会讲话的少年,从小开始培养,学起来快,也不怕泄露出去,还能为这些人提供一个容身之处。」 「小渝想法不错,那便命墨影去办。」 悉沉二人在一旁边吃边听,见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一阵,终是忍不住开口: 「陆时宴,我是该感动你对我兄妹二人的信任吗?此事为何不是你们夫夫二人晚上躺在床上讲?」 此话一出,安渝刚喝了一口的水险些喷出来:「咳咳——」 陆时宴有那个眼神警告了一眼悉沉,缓缓用手帮安渝拍了拍背:「小心些。」 「好好好,我不说。不过拼音是何物?」 安渝稍缓过来一些,见陆时宴说时也不避讳,便当即用纸笔把字母都写了下来,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又给二人讲了一遍。 「此法不错,若是早些知道,我学汉语时也不会那么难。」 悉轻也符合:「确实,学大商的汉语可真是一阵头疼。」 陆时宴见两人都学习不错,也适当开口道:「二位学会便好。免得日后收到的密函不认得。」 安渝低头一笑,没想到殿下竟打得这个主意。 「那你为何不收下我的白玉令?岂不都一样?」 安渝摇了摇头:「悉沉殿下,白玉令是以你的心腹传讯,而你学我们的拼音只不过是看懂一种密语罢了。」 「到了时机,定然会收。」 已经被拒绝第三次了,悉沉早明白陆时宴在想些什么,也不纠结。 「行吧。今日来你府上,我的药也换完了,午膳也吃过了,便先回了。」 「告辞。」 两人告辞后,安渝又有些昏昏欲睡,也懒得回去,就直接在陆时宴房中的软榻上直接睡了过去。快睡时脑中还在想着悉沉那句『你们夫夫二人晚上躺在床上讲』。 夏天的天也是过于反覆无常,安渝睡醒时正是陆时宴在给他盖被子。 「醒了?」 安渝点点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下了大雨,天色阴沉沉的。 墨影的声音从陆时宴身后传来:「将军,是否要将这些少年进行武功的训练,再培训拼音。」 「嗯,武功的训练交给秦枫秦宿二人即可。」 「是。」 没想到陆时宴行动这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墨影连人都找好了。 墨影领命出去了,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两人。屋外大雨滂沱,安渝便想着待雨停了再走,想到下午陆时宴所说的退路,安渝唤了一声男人: 「殿下。」 「嗯?」 「殿下想做什么便去做就好,殿下有退路自然是好事,我会为殿下高兴。」 陆时宴看着坐在软榻上的少年,脸上还留着刚刚在榻上睡着压的引子,乌黑的髮丝披在肩后,衬得面色更见白净。一双清澈的眸子满是自己的影子。 第42页 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小渝难道不是见孤悲苦,才来到孤身边的吗?」 不过是一句话,安渝听后心跳得愈发快,原本清澈的眸子写满了惊讶,这副神情之下,安渝都不必再开口说些什么,陆时宴都已瞭然。 男人并没有任何神情,只是笑了笑:「小渝如今已经是孤的太子妃,你我二人本该是一体。」 安渝还是没有开口,平时贫嘴此事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陆时宴在他面前第一次用了太子的自称「孤」。 男人还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远处的一面窗并未关上,雨还在下。 陆时宴递给安渝一杯刚泡好的热茶,安渝从容接过:「殿下都知道了什么?」 陆时宴轻笑着嘆了口气,让原本有些冷凝的气氛缓解了不少,还是一副平时的样子。 「知道小渝知道一切,像天上的仙人,知道所有人的命运。也知道小渝是来救我的。」 安渝点了点头:「那殿下准备如何?」 「自然是不会如何,本是猜测,现在小渝点头便是承认了。小渝可是知道我最后的结局?」 安渝抬眸看了一眼陆时宴并未开口,低头喝了口茶:「知道。」 「想必结局不错也不必小渝如此大费周章,不知小渝是哪里的小神官。不必勉强,尽力就好。」 本以为陆时宴会兴师问罪,安渝都做好了解释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 不必勉强,尽力就好。 安渝眼眶泛红,盯着茶水里的倒影,声音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殿下怎么不信我,现在不是一切都很顺利吗?」 终究是忍不住,眼泪一滴滴打在茶水里,盪起一圈圈涟漪, 「小渝怎么这么爱哭,哪有神仙这么爱哭的。」 陆时宴无奈,拿出帕子擦了擦少年湿润的眼角。 「当然是相信小渝,从小渝到府中起,发生的可都是好事。」 安渝平静了心情,从男人手中接过手帕自己擦了擦眼睛: 「那我说殿下最后会如以前那般意气风发,会为先皇后沉冤昭雪,会是名垂青史的明君。殿下信不信我?」 陆时宴怔怔地看着少年半晌,喉咙微动:「嗯。」 安渝对陆时宴一笑,眸子里还带些亮晶晶的泪。 「咚咚咚,殿下。」 老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雨声还有些不清晰。 「进。」 老管家推门而进,见到安渝盖着被坐在软榻上,双眼微红,脸色肉眼可见的不自然起来。 早知道这样晚些来了。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两个舞姬。称——」老管家顿了顿,眼神时不时看向安渝。 陆时宴道:「称什么?」 「称她自是懂得殿下与太子妃恩爱,却不得不为皇室子嗣考虑。如今皇室孙辈还未得,太子殿下要做个表率。」 安渝瞪大了眸子,这皇后还真是把监视两个字写那两个舞姬脸上了。 老管家见两人都不说话继续道:「来人还说,若是太子不愿,也收下当个跳舞弹曲儿的,别辜负了皇后心意。」 陆时宴倒是没什么表情,这些年送的人可不在少数,不过这次理由可真是新鲜。 「太子妃?」 安渝越想越气,这皇后简直是欺人太甚,把算盘都打到脸上来了。面色也愈发低沉,丝毫没注意到两人都看了过来。 老管家连忙道:「太子妃别生气,即便来个两个舞姬,殿下的心也都在您这儿,老奴都是看在眼里的。」 安渝这才反应过来,勐地摇头:「不是,我没有——」 陆时宴轻笑,朝安渝点了点头示意,开口道:「领下去找个偏远的院子安置。过一阵私下送出城去。」 老管家低声应下,转身离去时还冲着安渝一笑。 安渝连忙开口:「我没有,管家!」 陆时宴见此事一过安渝也没了刚刚哭时的低落,轻声道:「无事,我了解。」 「我刚刚是太生气了,这皇后也太过分了。这不就是来打探殿下的吗?」 陆时宴附和道:「小渝说的不错。既然如此——」 「怎么?」 「可能要小渝搬过来住了。」 第22章 侍妾 小之身为安渝唯一的贴身小厮, 对安渝的生活习惯可谓是了如指掌,虽然安渝是穿越来的外来者,不过因为身体两个主人都是千娇百宠的小少爷, 生活上的精緻程度相差不多。 所以小之收拾安渝的东西时快得很,从管家传讯到小之带着安渝的贴身用品搬到陆时宴的主院不过是半个时辰, 连雨都还淅淅沥沥的下着。 "公子, 东西我放下了。\" 「好,你下去吧。」 安渝看了看小之拿过来的那些东西, 衣服、话本、上次在集市买的面具一类的小玩意儿以及一个木匣子, 看到这个木匣子安渝一下就想起来了,上次切出来的帝王绿做出来的成品还没给陆时宴看。 安渝转过身看到陆时宴在看书,道:「殿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陆时宴抬起头, 见安渝从桌上拿起一个木匣子抱在怀里, 一脸笑意。 让他不禁有些疑惑: 「是何物?」 说完陆时宴转着轮椅到了桌子前。 安渝也不卖关子,将盒子放在陆时宴面前打开,木盒子并不大, 一只略比拳头大翠绿色陶笛静静的躺在那里。 第43页 陆时宴伸手将其拿了起来, 一半呈圆状,一半像哨子, 连在一起倒像是一个葫芦, 一面还分布着有规律的孔洞。陆时宴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 道: 「这可是个乐器?」 安渝惊喜,果然太子殿下聪慧睿智。 「它叫陶笛,原本应该是是用陶瓷制成, 声音婉转悠扬,比长笛更绵长些。」 这也是安渝少年时无聊至极的发现, 在学了各种乐器后总想给家人显摆,但钢琴提琴长笛那些都太过明显,像陶笛这样小巧的拿在手里把玩就不会让人觉得是特意为之。 以至于安渝后期特意去学了个陶笛,有事没事就坐在沙发上吹,装作无意的等着家人的夸赞。 「小渝吹一下可好?」 安渝闻言欣然答应,接过圆润冰凉的陶笛,这才意识到这比普通的陶瓷做的有些沉,不过也还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一阵婉转悠扬的笛声从安渝面前转来,环绕在殿内,曲调欢快轻松,却因乐器本身的浑厚多了些沧桑,更符合时代的气息。 陆时宴眼中笑意越来越浓,少年眉眼弯弯的边吹着笛子边看向窗外的雨帘,一曲落下,安渝感觉惬意极了。 「小渝才华横溢,是我的荣幸。」 「殿下喜欢吗?我可以教你。」 陆时宴无奈摇摇头:「小渝可放过我吧,我从小对乐器便没有任何天赋,当时可是愁坏了母后。」 安渝瞭然,那以后就自己吹着玩好了。 「那殿下以后听我吹。」 男人笑得频率比一个月前高了不少,安渝现在见到的陆时宴大多时候都满带笑意,连身体都好了不少,看样子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 房门被敲了两下,小厮的声音随后传来:「太子殿下,两位姑娘说来给太子妃敬茶。」 安渝撇了撇嘴,敬茶是妾室对正妻的一种尊重和礼数,陆时宴如今可未曾开口应下,便这么急着来给他敬茶了。 陆时宴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周身的温度都冷了下去。 皇后真是迫不及待。 安渝看向陆时宴,见男人心情也不那么美丽,当即就有些不知名的小雀跃。 「殿下可要我喝了那两杯茶?」 陆时宴无奈,「小渝。」 安渝笑嘻嘻的凑到陆时宴身边,在男人耳边小声开口。 陆时宴只觉得耳朵被一阵阵热气拂过,有些热还有些痒,听了少年的话禁不住的笑道:「此法甚好。」 「进。」 小厮把门推开,身后两名娇娇滴滴的美人儿撑着伞站在雨中,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纱,其中鹅黄色纱裙的女子手臂上的袖子被雨水打湿了就那么贴在皮肤上。 鹅黄色纱裙的女子进门率先开口,一副媚眼扫向陆时宴:「奴家绪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殿下。」 这太子虽是个废人,可这模样真真是个极品。 「奴家紫灵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殿下。」 紫灵也跟随其后,身段婀娜多姿,连跪下时都不忘扭着腰身。 陆时宴眼里毫无波澜,微微皱眉,嘴角没有一丝弧度,道:「起来吧。」 安渝这时就坐在陆时宴的床上,头髮还有一丝凌乱,见了两人后眼眶一下就红了,水汪汪的眼泪在眼中打转。 「殿下不是说过只要我一人,如今两位姑娘来了,殿下便不记得了。」 紫灵绪娘二人站起来,便听一道一少年干净的声音带着哽咽,抬头一看,那少年坐在太子的床帐里,髮丝还有些凌乱,面容精緻白皙还带着少年人的英气与灵动,不施粉黛也楚楚可怜。 太子妃是个男人,那估计就是这位了。这模样看起来可真是倾国倾城。若是个女子,家中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虽是男人,看样子也不好对付。 二人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思索又道: 「太子妃殿下。」 安渝还是没理两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只怔怔地看向陆时宴,眼中的泪要落不落尽是情意。 陆时宴见少年这副模样,转着轮椅到了床边,伸手将少年搂到怀里,另一只手为少年擦眼泪,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道: 「小渝,孤自然最爱你,可这是皇后娘娘的心意,孤——」 安渝顿时推开男人的怀抱,还伸手打掉了那擦眼了的手,声音更加委屈:「明明殿下也不喜欢她们,为何还要收下。皇后娘娘那么通情达理,明知殿下最喜欢我,又怎会送人来?」 少年像是想通了社么,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我看分明是殿下自己找的人,还怪到娘娘身上去。」 「小渝听孤解释,孤怎会自己找人。那既然这样,这两位姑娘孤自然是不会收下。让墨影将二人安置在偏院如何,不能辜负了娘娘的心意。」 男人满眼的歉意,让安渝都有些恍惚,没想到殿下的演技如此情真意切。 「那殿下可要答应我,可不能私下去找她们。要是让我发现了,统统带去餵小白。」 最后一句警告像是撒娇一般,陆时宴见少年松口连忙又将少年搂了过来,无奈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转头后脸上却一丝笑意都没有,面对两个舞姬只有厌烦,像是连看一眼都不愿。 绪娘见陆时宴转过来连忙开口: 「殿下!奴家仰慕殿下已久,也是奴家求着皇后娘娘才得此机会,求殿下就收了奴家吧,奴家定不会影响殿下与太子妃的感情,只求能不时的见殿下几面。」 第44页 绪娘说着直接跪了下去,低头时眼神闪过厉色,皇后娘娘可是交代了重要的任务,若是只能待在偏院可就麻烦了。 陆时宴似是又有了松口的痕迹:「这——」 在一旁站着的紫灵见陆时宴顿住,顿感有戏,也连忙跪了下去,妆容精緻的脸上楚楚可怜:「求殿下给我们姐妹一个机会。」 安渝刚刚才挺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嗓音似撒娇似的:「殿下——」 陆时宴一点犹豫也没有了,冷言道:「墨影。」 墨影在门外听的嘴角都抽搐了,「在。」 「将两位姑娘安置在偏院,无事不得在太子妃眼前出现。」 「是。」 两人见刚刚还有希望,现在直接被安置在了偏院,脸上无不是无措,被墨影带下去时还不停的喊着:「殿下!太子殿下!」 见两人被墨影带走不见了身影,安渝探着头一下子笑了出来,看向陆时宴的眼神也尽是喜色。 「想不到殿下演戏如此好,直接晋级影帝了。」 「影帝是什么?」 陆时宴脑中满是刚刚安渝那声殿下。 安渝理了理头髮,思索道:「影帝便是所有演戏的人里演的最好的。」 陆时宴道:「那多谢小渝的夸赞。」 - 傍晚时分,玉凤殿。 皇后听着探子的汇报眉头拧地死死的,一双美目充满了愤恨。 「啪!」 一只茶盏被扔到了地上,一声巨响下顿时粉碎。皇后纤长的手指狠狠地抠在手心,像是一丝疼痛都感受不到。 「安渝!又是他!」 这时门被推开了,皇后连忙调收脸上的狰狞,再看过去时满是温柔。 「母后怎如此恼怒?」 陆宥齐走了进来,皇后见不是旁人,也不掩饰,又是刚刚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还不是那个安渝!本宫今日送了两个舞姬给陆时宴,安渝哭着闹着不让陆时宴收下,最后安置在偏殿还不得前往主院。」 安置在偏院还有何用! 陆宥齐也没急着开口,这个安渝确实让人费解,明明在得知亲事后跳湖寻死,如今却—— 「母后可知安渝可通神灵一事?」 陆时宴坐在一把檀木椅子上,宫女连忙倒上茶。 皇后也平缓了些,道:「知道。也不知他从哪儿得的消息,皇上还信了。那疫病本是你二舅舅留下想安置在陆时宴的军营中的,如今怕是废了。」 陆宥齐喝了口茶:「儿臣听闻父皇前些日子与大臣在御书房议事时,有意封安渝为国师,以佑大商昌盛万年。」 「什么!」 皇后双眸都瞪大了:「这怎么行?」 陆宥齐安抚的笑了笑:「母后不必担忧,舅舅自然是极力阻止,父皇还在犹豫。待过些日子我们找到他伪造的证据,一切又可以按照原计划进行。」 「齐儿说得对,母后还是没有齐儿想得透彻。」 皇后笑得和善,拉着陆宥齐的手,将桌上的糕点往对方那推了推,「齐儿尝尝,御膳房最新做出的新样式。」 「谢母后。」 陆宥齐吃了块糕点,又道:「二舅舅如今住在丞相府可还有什么计划,如今骁王入狱,怕是回北冥后也会被责罚。」 「二哥当然有自己的计划,至于骁王。西良也不会真将他如何。 骁王毕竟是北冥皇帝的亲弟弟,北冥皇子如今都尚未年幼,皇帝却年岁已高,骁王如今可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第23章 安渝带着小白示威 这还是安渝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与陆时宴同床共枕, 虽说两人现在的关系都很明朗,但气氛中的微妙还是难免的。 陆时宴早在小厮的服侍下洗漱好了,正穿着寝衣坐在轮椅上, 轮椅停在床边,安渝已经躺在了床内侧, 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 「殿下要不要我帮你?」 陆时宴摇了摇头, 双手撑在床上直接将身体从轮椅上挪到了床上。 安渝微微瞪大了眼睛,看来復健这些日子连体能都好了不少。 估计等腿痊癒后便可恢復成在沙场征战时的体魄。 窗外已经黑的彻底, 不过应该也就是在十点钟左右的样子, 平时这个时候安渝还在床上惬意的看着话本。 有些无聊,安渝面对着陆时宴侧身躺着,看着男人稜角分明的侧脸,比平时冷峻不少, 看起来更难接近了。 「小渝不睡吗?」 原本闭目的男人睁开眼转过头来, 看着平时空荡荡的床上多出一个少年还有些不适应,不过感觉却很新奇,并不差。 安渝本就不困, 此时更加清醒了, 道:「有点睡不着,殿下不必管我。殿下还要早起治疗, 还是快些睡吧。」 「见你白日拿了那么多书来, 若是想看便看。」 书确实搬来不少, 安渝此时却不那么想看,这个朝代的歷史背景都看的差不多了,文化与他自己所学的相差不多, 也就不用多看。搬过来的那些不过是解闷的小说罢了。 安渝摇了摇头,道:「不看了, 还是睡吧。」 说完转过身去,殿内还点着两只蜡烛,昏黄的光线很多,比漆黑的环境下更易入睡,本以为今晚会失眠的安渝躺了一会,竟直接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揉了揉眼睛,窗外的光照进来洒在被子上,安渝还有些迷迷煳煳的没睡醒。 第45页 小之一边服侍安渝更衣一边道:「殿下待公子真好,早上云军医来为殿下诊治时殿下怕扰到公子休息,便和云军医去了书房。」 殿下还真是贴心,若是在现代估计也是模范男友。 哎呀,什么男友…… 安渝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子,推开门在院子里逛了逛。 伸伸胳膊抻抻腿,像了老大爷似的在院子里做早操,虽然已经不早了。 「公子。」 安渝一回头,墨影愁眉不展走了过来。 「怎么了?」 「一早那两个舞姬就吵着要见殿下,府上都是男子属实是应付不来。」 安渝无奈,这两位也太能闹腾了。根本不记得他昨天说过什么。 拍了拍手,反正早操也做完了,该带小白遛弯儿了。 「墨影,跟本公子走。」 安渝熘熘哒哒的晃悠到饲养白傲的饲养笼处,侍卫正在为大了一圈的雪豹清理杂毛。 「小白!」 安渝见小白干干净净的沐浴在阳光下,心情一下就美丽了,已经能想像到那暖乎乎的脑袋有多好吸了。 雪豹早就不管一旁的侍卫,拖着长长的铁链围着安渝转圈,还时不时蹭着安渝的腿,弄得安渝哭笑不得。 摸了摸暖乎乎的头,果然不错。 安渝看向侍卫:「小白我带走了,殿下问起来你如实说。」 「这……」 侍卫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不由自主的看向墨影。 见对方点了点头,才道:「是,公子。」 意满离。 安渝拽着白傲的链子拖在地上哗啦啦的响,路过的侍卫小厮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胆小的人直接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搞得安渝不得不把小白脖子上的皮套抓在手里,像极了带大型犬坐电梯。 一路上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这——」 「公子也太淡定了。」 「雪豹!救——唔」 …… 墨影从最初的精神紧绷到后来看到安渝遛雪豹就像遛猫遛狗一样也就放松了。 反而看到一路上的侍卫这般忍俊不禁。 将军府确实是大,安渝走地速度也不快,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偏院,四处看了看,果真偏远。 从正殿到主院,无不是金壁辉煌绿树环绕,时不时的池塘小桥园林景象。 而偏院就潦草许多,清冷的像所谓的冷宫。 安渝没忍住在心里笑了下,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就是宠妃到冷宫里恃宠而骄么。 「殿下!我要见殿下!」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我可是皇后娘娘送给殿下的!」 「你们这群下人,奴才,还不快让开!」 还不等到偏院门口,两个舞姬的怒骂声已经不绝于耳。 安渝看了看精力不减的小白,挑了挑眉,蹲下身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头:「小白,有坏女人欺负我。」 白傲像是听懂了般,撒娇似的在安渝手心里蹭了蹭,转身再走向前时又恢復成了那凶兽的凛冽模样。 墨影抿了抿嘴:那两个舞姬自求多福吧。 随着离偏院越来越近,两个舞姬的声音也越来越近。等到了偏院,就见到门口站了一排的侍卫,不让两个舞姬出来。而那昨日里温婉娇弱的女子如泼妇般在侍卫前推搡着:「让开!我要去见殿下。」 「呦,又是谁要见殿下?」 安渝带着白傲不紧不慢的走到众人面前,那近期又大了一圈的雪豹更加威风凛凛,兽眼充满攻击性。 侍卫见雪豹都是一怔。不过不愧是陆时宴带过的兵,接到墨影眼神的下一刻便把口中的公子吞了回去,齐齐道:「见过太子妃。」 紫灵和绪娘也不闹了,互相对视了眼,清秀精緻的眉眼都皱了起来,不情不愿行了个礼:「奴家见过太子妃殿下。」 「哼。」 随着一排侍卫的散开,一米多高的雪豹也出现在两人面前,绪娘面色一下就发白了,紫灵更是忍不住的尖叫出声。 「啊——」 「太子妃殿下,您这是——」 安渝不耐的揉了揉耳朵,幽幽道:「两位美女想必是忘了我昨日说过些什么?」 两人强忍住恐慌思索,脑海中勐地冒出一句话:「统统带去餵小白」。 小白——这只凶兽?想到这两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紫灵躲在绪娘身后怯生生道:「可太子妃殿下,殿下并未来见我姐妹二人。」 闻言少年顿时眼神扫了过去: 「听这话倒是我冤枉两位美女了?那不知两位刚刚在吵什么。再者说了,我也只是带着小白熘熘弯罢了,恰巧走到了这儿。便听到有人吵着见殿下。」 「不、不会了,都是误会。我二人在此处待着挺好的。」 墨影被安渝看了一眼,连忙道:「既然都是误会,那便散了吧。你们也别站在门口挡了两位姑娘的眼。」 侍卫闻言,立刻排成两列站在了墨影和安渝的身后。 少年似是无意的笑了笑,手中的铁链哗哗的落到地上。雪豹一下子没了束缚,向四处看去。 「啊——」 这下不仅紫灵尖叫了一声,连本还淡定的绪娘都连连后退,生怕动作太大了引起那凶兽的注意。可刚刚那一声尖叫就足够吸引注意力。 第46页 雪豹本还在四处看,听了一声尖叫后直直的向两人走去,铁链拖在地上哗哗的响着。 「滚开!别过来——」 「滚啊——」 「救命、救命——」. 两人也不知往哪躲,两侧的侍卫刚刚都撤走了,也只剩下空旷的围墙。 抱在一起的两人慌乱的后退,不知是谁没站稳,两人齐齐跌到了地上。哪还有娇滴滴美人的模样,妆容都让汗水溶解了不少,伴随着泪水煳作一团。 雪豹也不急,就那么缓缓向两人踱步而去。仿佛听懂了它主人的话,就这么恐吓着两个坏女人。 「吼——」 紫灵早被吓破了胆,绪娘似是终于忍不住,大喊道: 「太子妃殿下,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要见殿下了!」 「我们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安渝低头笑,无奈道:「既然这样。小白,回哥哥这里来。」 雪豹听到安渝的声音,也不管前面两个跌坐在地上的人。连忙转身跑向安渝,打圈地蹭着。 少年喃喃,声音不大不小全场人都听得到:「小白明明这么温顺,怎么吓得两位美女这般模样。」 侍卫:…… 重新把铁链拿在手里,安渝还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臂,这铁链也太沉了。 「太子妃殿下,属下来吧。」 墨影说着就要去接安渝手中的铁链,还没等伸过手去,就听那原本温温顺顺的雪豹冲着自己:「吼——」 墨影只得悻悻收回手。 安渝也是无奈,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好啦,走吧。」 - 在府上逛了一上午,安渝回到房中时腿都有些酸。 陆时宴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回来了。」 一瞬间安渝感觉两个人好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他也坐了过去,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 接着把自己上午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加上生动形象的手势,好生精彩。 陆时宴早就在暗卫那先一步听到了原始的版本,听着这装饰后的总是忍不住发笑。 「殿下笑什么?」 陆时宴压了压嘴角:「辛苦小渝了。」 安渝十分贊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也辛苦小白了。」 男人失笑:「是。」 话题告一段落,安渝这才想起刚刚进来时陆时宴正在写着什么。 男人将手中的纸递到安渝眼前,在安渝疑惑的眼神中说:「小渝看看。」 安渝低头看去,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年纪,后面写着家庭详情和病情。在不同的人名后画了不同的标志。 「这是墨影找的情报成员?」 陆时宴点点头:「嗯。很多人是因为后天原因无法发声,让云梁看过了。分成可治癒和不可治癒。分成两批来培养,用于不同程度的传信。」 安渝点头,那就是可开口的少年学起来跟容易,也更容易传达。而无法开口的学习起来更复杂,但可以保证绝对的保密。 不愧是他的太子殿下。 第24章 先皇后 墨影早就在院子里置办了一块地方供少年们的吃穿以及训练的房间。 安渝第一次去的时候都有些无法想像这居然是在将军府, 整片院落在将军府中的一片角落,虽说是角落,位置却宽阔的很, 人员的安置和房内的物品都井井有条,安渝仿佛有种来到军营的感觉。 「公子。」 安渝刚走到院子里来墨影就看到了, 走过来朝安渝简单行了个礼。 一旁成群结对的少年也陆陆续续的看过来, 一些年纪不大的男孩很难见到这般干净俊俏的小少爷,一时间互相比着手语, 一堆人手忙脚乱的聊着天, 安渝第一次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中感觉到吵。 他笑着朝那群少年挥了挥手,立马收到一群人的挥手问好。 墨影带着安渝走出了院子,消失在一群人的视线内。两个刚刚在一旁穿着军装的士兵见墨影走了连忙承担起维持秩序的工作。 「公子怎么来了?」 「殿下说你们这些日子会在此为这些少年进行分批次的培养诊治,我闲着也无聊, 来看按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墨影了解, 立马想了想有没有什么安渝帮得上忙的。不过还有一件事,现在确实还没找得到好的解决办法。 安渝想了想:「确实如此。这些少年都出身贫苦。自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手语,刚刚见他们之间沟通的都不太顺利。」 「是的, 两位少年之间也不一定看得懂双方的意思。更别提我们。」 院子里不到一百位少年, 有的出身贫苦被父母卖掉,有些干脆是街上的流浪儿, 更是连亲人都没有。 有些人尚可以找到父母去沟通学习, 可是将近百人这种方法就麻烦了些。 这确实是一个当下最难解决的一些问题。 安渝原来并没有碰到这种情况, 了解的也不多。脑海中上一次见到手语便是新闻上。 「那我们要不要请一位先生来,系统的教他们?」 好些日子没出现的墨寒从安渝身后走了过来,身上还带着些风尘僕僕的疲惫感。 「可这样还是太费时间。」 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安渝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眉眼一亮: 第47页 「我们现在想这些还有些为时过早。云军医不是已经来诊治过了吗,不妨先将有治癒可能的少年先行治疗。 这几日先让他们学习武功便可, 若是等部分少年可以开口说话后,就可以让一个或者几个可以说话的去带一个不可以说话的。」 「同是不可言语十多年,总会有相似的地方。我么们只需要对治疗后的少年稍加培养便可。」 墨影墨寒顿时感觉头脑清明,刚刚他们确实钻到一个牛角尖里去了。 墨影点点头,立马去办。如今府中军医只有云梁一人,确实该多找一些人,才能尽快进行诊治。 安渝还想说什么,却见墨影急匆匆地离开了。刚刚明明是要来帮忙的,却又无事可做了。 「公子可是无聊了?」 墨寒道:「我最近可是忙的很。若是公子无聊不如来帮帮我?」 闻言安渝立马来了兴致,原先总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呆在家里学校这些地方,现在安渝总感觉呆在房里太无聊了些。 「好啊。」 跟着墨寒又穿过了大半将军府,来到了一个类似储物间的地方,很大的几间房间联通在一起。一排排整齐有序的架子摆在房间内,每个格内都放置着大大小小的木盒。还有一些更大的箱子直接摆放在地上。 房间大的很,成片的屋子连在一起能有几百平。 见安渝面带疑惑,墨寒解释道:「公子。这便是将军的私人库房。」 说着带安渝走到了最里侧一间看上去刚连通上的房内,安渝一过来就看出了这间的与众不同。 刚刚所经过的房间摆放的盒子都是红木盒子,精緻却不张扬。而这间与其他的都恰恰相反。 地上摆放着几十箱黄金打造的箱子,一眼看过去那一片黄色能晃瞎人眼。不仅如此,安渝拉开一件柜门,里面全是带着金丝缝制的衣袍,虽不是明黄色,却也在袖口领口出尽可能地奢华。 安渝勐地吸一口气,这也太高调了。这样的衣服怎么穿得出去。 再拉开一间柜门,这回直白的多,满柜子全是金额最大的钞票。 安渝淡淡的关上一间间柜门,强装淡定。虽说他原本也是全国全几的富豪家的少爷,却也没见过如此壕无人性的画面。 「这间是安老爷为公子置办的嫁妆,当时将军让属下将其安放在此处,说是等公子处置。」 都是他的? 安渝这才想起来为何他身为首富独子为何没几件衣裳,甚至还要陆时宴亲自为他置办。这哪是没有6,这是根本穿不出去好吧。 「那——咳咳,」 「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难不成是来清算家产?还是说墨寒这些日子正忙着将财产转移? 墨寒:「公子。将军近日打算用自己的私人库房养军中将士。正在往外变卖,而这些金额都很大,恐怕会引起宫里个别人的注意。不知可否借公子的铺子出售?」 安渝这才想起来,原身的嫁妆里有足足一箱子都是房契地契以及京中各种商品铺子的文书。 「没问题,城中好像就有一家叫『云宝阁』的珍宝铺子。」 「多谢公子。」 之后安渝也没走,跟着墨寒在库房里整理陆时宴的珍藏。虽然陆时宴几年前起就不受宠爱,可前皇后还在世时可是不折不扣的皇太子。各种赏赐的奇珍异宝均不在少数。 单单一个房间就写满了两个本子。 安渝站起身来四处转了转,看到一旁的架子上有一个与一旁都不相同的深蓝色珠宝盒。盒子的纽扣处早已黯沉下去。不难看出这物件的久远。 安渝小心翼翼地将其从架子上拿了下来,不同其他盒子的厚重灰尘,这珠宝盒十分干净。不知为何会放置在这众多珍宝之中。 轻轻的打开,里面一只白玉髮簪静静地躺着,半透的玉浑厚又悠远。安渝看了半天认出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单单这一支髮簪就价值不菲。 「小渝?」 陆时宴不知何时来到了这库房里,或许是安渝看得太过专注,连陆时宴转动轮椅的声音都没听到。 「殿下怎么来了?」 陆时宴没说话,从安渝手中将珠宝盒接了过来。拿出里面的玉簪摩挲着,语气平静: 「这玉簪是母后最后的一件遗物。」 「母后自小与别的女子不同,不爱簪花襦裙,偏爱骑马射箭。经常与祖父在战场上策马,军中也无人不知母后的英姿。 当时祖父收復了北疆大片的失地,先皇大悦。在宫中为祖父接风洗尘,赐镇国公的封号。连母后也被封为郡主。众多皇子都对美貌又飒爽的母后念念不忘。而父皇在那时并不出色,也并不受宠。 在宫宴上喝醉了酒,在御花园的池塘边跌落水中。母后路过见状跳了下去将他救了上来。一眼定情,父皇自此念着母后,日日拜访镇国公辅。祖父自然是看不上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却奈何父皇坚持了两年,最终母后动了心。 而这玉簪,便是当时母后将父皇救起时父塞进她手中的。」 安渝就静静的听着,皇上与先皇后的相遇美好浪漫,如若没有后边的事情,那将是怎样一个佳话。 「在被人陷害通敌叛国时祖父极力证明清白,母后长跪在殿外。 却奈何他杀意已决,镇国公辅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母后将这簪子交给我后,便独自回到了镇国公辅。 第48页 自焚。」 安渝的心勐然跳动了下,书中并未描写献皇后的生平。居然是这样一位洒脱的女子。 「殿下——」 嗓子里涩涩的,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莫名奇妙的又红了眼。 陆时宴哭笑不得:「你哭些什么?」 「我在为殿下,为母后难过。殿下居然还笑我。」 安渝转过身用袖子狠狠擦了两下眼泪,脸上的泪痕没了,却掩饰不了那泛红的眼眶。 「是我的错,我给小渝赔罪。」 安渝看向那玉簪:「那这个玉簪也要卖出去吗?」 陆时宴沉默不语。 「殿下。母后怎会不知那落水就是为了引她入套。」 不然怎会有人随身带着价值不菲的女士髮簪在身上。 陆时宴伸手摸了摸蹲在身边的少年的头:「母后知道。儿时多次提到相遇时都笑得格外温柔,她总说『你父皇为了接近母后可真是费心了。』」 安渝不说话了,想必当时的弘昌帝也爱过先皇后。 「先不卖了,小渝帮我收着可好?」 陆时宴将首饰盒又塞回安渝手里。 「好。」 安渝起身,将首饰盒放在了自己那间库房的一个架子上,四周围绕的都是金灿灿的黄金。 转过身来,安渝佯装高高在上:「要是有一天殿下穷的吃不起饭了。我可以养你啊。」 少年身后是满柜子的黄金珠宝,脚边是一箱箱的房契地契和奇珍异宝,与这句话倒是相称的很。 男人笑出了声,轻松愉快极了。 「那日后便靠着首富家的小公子养孤了。」 第25章 秋猎 陆时宴的珍宝自然都是上好的, 在铺子里展示后惹来了各种收藏大家的关注,卖得很快。 不出一月便转换成了成箱的银票。 安渝这个编外掌柜在铺子里待了好些天,也终于见识了自家父亲的钱力。 只能说不愧是首富, 连桌子椅子都恨不得镶上金边。 「骁王回到北冥后送了大量的珍宝仙品到西良国。西良皇帝虽还是心中有气,却不不会明面上撕破脸皮, 算是答应了和解。」 安渝正在挑选着衣物, 陆时宴又命人做了好多的秋装,款式各种各样, 均是上等的布料。 再过两日便是秋猎, 虽说城中天气还没那么冷,但山上的晚上还是需要穿得多一些。 「骁王今日来动作不少,这件事并未惊动北冥皇帝。想必不日来那皇位便会易主。」 安渝摸着披风上毛茸茸的狐狸毛,说:「殿下如今去了秋猎也不过是观赏, 还是穿的厚一些。」 陆时宴点点头, 挥手示意墨影墨寒先下去。转头对挑选衣物的少年开口: 「现在小渝在父皇那等同于国师,想必秋猎少不了人要找你的麻烦。」 安渝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这个月安渝又装神弄鬼说出了几个贪污腐败的官员, 弘昌帝找人搜查后勃然大怒, 而这些个官员几乎都是二皇子一派的,而这个要找麻烦的人是谁两人都明白。 「殿下放心, 而且殿下也会保护我的。」 安渝说完将披风披在了身上, 那狐狸毛将少年的脸围了一圈, 显得更加精緻俊美。 「嗯。」 - 北方的秋天到了季节就不復往日的温暖,车马越往山上走就越能感受到萧条的寒意。 马车内,安渝裹了裹毯子, 不禁感嘆着这秋天为何冷的这么快。往角落里缩了缩,想再暖和一些, 可墙壁上的寒气触碰到皮肤又是一阵寒颤。 安渝还是坐直了身子,紧紧抱着汤婆子,感受不多的温热。 他看向一旁坐姿惬意,身着单薄衣袍的陆时宴,男人有所感应也转过头来,温声道: 「可是冷?」 安渝点点头,反问道:「殿下穿的那么少,难道不冷吗?」 陆时宴笑笑没说话,直接用大手握住了安渝冰凉的手指。一瞬间,安渝便感受到了从指尖上传来的暖意,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殿下的手好暖和。」 「嗯。」 话音刚落,安渝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顿时温暖包裹住全身,驱散了阵阵寒意。 安渝稍微抬头就能看到陆时宴那稜角分明的面容,看上去柔弱公子似的,居然力气这样大。 「殿下?」 「小渝帮了我这么多,这种小事还要与我客气吗?」 安渝点点头:也对。 随即放松了身子依靠在男人怀里,抬头道:「多谢殿下。」 马车逐渐放缓了速度,他们在车马的后端,直到前方陆续停下后才止步。 陆时宴身为太子本该跟随在皇帝的车架左右,却被皇后和二皇子三言两语的挑唆,以「腿脚不便」为由被安置在车队后方。 安渝当时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是人腿脚不便又不是马腿脚不便。不过在场的心里也都清楚,皇帝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幸安渝也并不想离他们那么近,陆时宴更不在意。 「殿下,到了。」 秋猎的地方只是每年供皇室取乐,却也修的极为奢华,山顶的宫殿更像是一座小型的行宫。 安渝咂舌:这皇帝怪不得治国无方,这般淫奢能好到哪去。 太阳已经下了山,较高的山上凉意阵阵,将人安置在各自的寝宫内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了。期间安渝一直牵着陆时宴的手倒也不像是刚刚那般难受。 第49页 寝宫不如将军府那般大,与其他皇子之间也就是一墙之隔。不过景色当真是绝佳,入秋后的山上映入眼帘的一片金黄,从窗外望出去便是远山和皑皑天际。 「小渝来喝茶。」 安渝坐了过去,又被陆时宴塞了一个新的汤婆子在手里。 「怎么穿得这样厚还如此怕冷?」 安渝今天穿的确实是多,披风外又套了一层狐裘,整个人像是一只大型的白狐,整张脸都埋在了狐毛里。到了室内才勉强将狐裘上的帽子摘下来。 「我自小就怕冷,可能因为我娘是在江南长大,我便随了母亲。」 说完安渝吹了吹滚烫的热茶,抿了一口感觉从嘴唇到胃里都是暖暖的。夏天总觉得这热茶不该存在,现在简直是恩赐。 「你可能在江南待过?」 安渝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未曾。不过我确实一直想去看看,听说那里四季如春,一定比这里舒服。」 「殿下去过吗?」 「嗯,去过。」 安渝来了兴趣,朝陆时宴看过去。 「还小的时候,外公平定南夷。母后偷偷带着我去迎外公回朝,带着年仅七岁的我孤身骑马跑了几天几夜,最后在江南的一个小镇等外公。」 如此平静的讲述一个女子如此洒脱无畏的事迹,恐怕也只有陆时宴做的到了。 「殿下,你好淡定。」 「怎么?」 安渝撇了撇嘴,「皇后娘娘如此英雄气概、女侠风范,如果是我的母亲,我和别人讲的时候一定特别骄傲,要让别人都十分羡慕才行。」 陆时宴失笑:「不是要听江南?」 「要听。那江南怎样?」 「当时是将近年关,从京城到江南小镇的一路上冰雪渐渐消融,到了江南更是看不到雪迹,树都是绿色的,湖面上都是鸭子天鹅,湖边戏水的孩子还穿着单衣。」 有点嚮往的看向窗外,安渝道:「鱼米之乡,定是养人的好地方。」 「嗯,喜欢就去。」 安渝转过头:「我可没有皇后娘娘的魄力。」 这说的皇后娘娘是谁两人都懂。 「那等我腿好了带小渝去看。」 安渝笑着应着,视线又扫向陆时宴的双腿:「殿下的腿最近一直在好转,过不了多久就能站起来了。」 小之与墨影已经把两人带的东西整理好,寝殿虽小此刻也有几分温馨。 安渝看着整理好的床铺,刚想说休息一会,门外便传来大太监孟海的声音。不多时,墨寒带人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孟公公有何事?」 大太监笑得满脸褶子:「陛下也是刚刚安顿好。便想着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殿下,两位一路上舟车劳顿,陛下让两位一同去用膳。」 「好,公公先回吧。」 孟海带着满脸的笑意离开了,安渝疲惫得趴在桌子上:「都说可舟车劳顿,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陆时宴忍俊不禁:「走吧,太子妃殿下。」 陆时宴的寝宫与皇帝的住处离得并不远,也可能是这座行宫并不大。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到了。 一走进去,就看到高位上的的皇帝皇后,各位皇子以及文武官员,两人是最后到场的。 怕不是只有他们才刚刚知道今晚有宫宴? 「儿臣参见父皇、皇后娘娘。」 「起身吧。」 安渝脑海中的猜测刚浮出,宴席中一位中年男子开口: 「太子太子妃好大的架子。诸位皇子与我等便罢了,竟让陛下与娘娘等着二位。」 安渝转头望去,那是一位文官,看面相便是一位奸懒谗猾的贪官。 一道声音在耳边低语:「丞相,宇文霖。」 安渝:还真是贪官。 一声落下,另一声在另一侧响起:「那是自然,毕竟是太子殿下。原本就是储君,如今竟是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这声音安渝熟悉的很,不正是上次大殿上要和他比作诗的官吏,怎么这次也跟来了。这话简直要将陆时宴贪图皇位摆在众人面前。 肉眼可见,弘昌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一旁的皇后连忙开口:「陛下消消气。时宴自然是有事耽搁了,毕竟腿脚不便,怎能同齐儿风儿那般腿脚利落。」 陆慕风在席间颇为恼火的唤了一声「母后」,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下来。 安渝都快听笑了,进殿内还不到两分钟,他家太子殿下就分别被安上了「企图篡位」和「残破之身不得继承大统」的帽子。 弘昌帝面色更加冷凝,不发一言。 两人已经落座,茶杯中被斟上了上好的茶水,端起茶杯,安渝面色上满是楚楚可怜: 「这位大人您说的哪里话,我与殿下在途中便是落了在座一段距离,亏得皇后娘娘心细,让殿下的车马跟在队尾,才不妨碍各位大人的进程。如今倒是殿下的不是了。」 安渝突然一手掩住略微张大的嘴,眼中也尽是不可置信:「大人莫不是在责怪娘娘?」 宇文霖:「当然不是!」 安渝却不再搭他的话,自顾自地说到:「这位大人说的更是无稽之谈,殿下虽说是太子,却也是父皇定下的,将来是与不是自然全凭父皇定夺。大人莫非……」 第50页 「你满口胡言!」 「我是不是胡言可不是大人说了算,还是要听父皇的。」 剩下的话什么意思在座心知肚明,少年也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转过头满是感激道: 「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全,殿下腿疾不便,车马也会较在座慢些。还忘了多谢娘娘的体谅。」 腿脚不便?车马慢? 寂静持续了良久。 皇后笑意不减,牙都要咬碎了,却还是温柔道:「是本宫应该的。」 说着看向众人:「今日是家宴,各位不必拘束,秋猎本就是玩乐。陛下也是,这般严肃作何?」 皇后娇羞般看向弘昌帝,娇嗔地话语让弘昌帝一下子面色柔和。连连道: 「皇后说的是。家宴就当如此随意,今日各位养精蓄锐,明日才是大显身手的好时候。到时谁猎的最多朕重重有赏!」 席间瞬间此起彼伏:「谢陛下!」 第26章 见识见识太子殿下的风采 宫宴最后也没能有人占到什么便宜, 不过安渝确实吃的开心,这皇帝别的不说,准备的菜一等一的好吃。 第二日秋猎正式开始, 百官簇拥着弘昌帝走向猎场外的观赏席。 视线着实是不错,观赏席稍高于猎场, 能看到进入猎场后几百米的一段距离, 猎场很大,几乎涵盖了一整座山头, 单单观赏席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不过这也足够百官们看个热闹。 一行准备进入猎场的皇子和世家公子都已经整装待发, 穿着劲装、头髮梳成高高的马尾束在头顶,二十多位青年男子一个个看上去朝气又充满野心。 一群人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不长脑子的npc。 正做着最后的准备,人群里一个劲装青年突然开口: 「都说太子殿下骁勇善战,当年在战场上更是把西良士兵打得溃不成军。如今为何不让我等见识见识?」 语气挑衅意味十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人身上, 那人在人群中并不惹眼,身高中等容貌普通若不是穿着很可能被认为是谁家的小厮。 「王印!放肆!」 坐在观赏席上的一位文官率先开口,眉头紧皱尽显严肃, 显眼是对开口的那人颇为不满。 「爹, 儿子说得对可曾有错。我等只是想领略太子殿下的威风罢了。」 那文臣被气得勐地咳了起来,指着王印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 一旁的其他大臣也连忙安抚: 「王大人, 消消气。令公子也是敬佩太子殿下。」 「王大人王大人, 快喝杯茶消消气。」 皇帝看着王印轻笑了声, 像是一个不与孩童计较的老者: 「太子如今患病在身。若是他身体无恙朕自当让诸位领略太子的风采。」 王大人听弘昌帝这话松了口气,知道他这不成器的儿子算是逃过一劫。 而这一口气唿出去还没等再吸回来,王印却不死心: 「草民自当理解。但草民也并非想让太子殿下与我等一同进行狩猎, 只是想见识下太子殿下射箭的精绝。想必太子殿下是可以做到的的。」 王大人话都说不出出来了,连连捂住胸口。指着王印的手微微颤抖, 皇帝都出口解围了,哪还有蹬鼻子上脸的道理。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也不知是劝还是不劝。 「王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众人都知太子皇兄如今病弱,更是日日以汤药为食。此时提出这等要求可不是在为难太子皇兄,莫不是对父皇有什么不满?」 人群中本默不作声地五王爷此话一出,唏嘘声不绝于耳。 弘昌帝的脸色稍显凝重。 安渝都恨不得站起来看看这五王爷是何等的风华绝代,这一番话可是直接上升到君臣的高度。 「陛下恕罪!小儿口出狂言是老臣教子无方,还望陛下恕罪。」 王大人直接就从观赏席上跑下去跪在了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山上的沙地碎石与杂草遍布,那老臣勐地跪了下去膝间矜贵的布料瞬间就划破了。 「草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青年也意识到了情况对不对,连忙开口解释。发现没人应后也急急忙忙的跑到自家父亲身旁跪了下去。 「陛下明鑑!草民不敢!」 皇后满是无奈的嘆息了一声。 「今日是秋猎首日,诸位也不必如此。王公子不过是敬佩时宴射箭精绝,怎会涉及到君臣之间。我等也都是外行人,不如让时宴自己说说,今日可否给诸位展示下?」 一句话轻描淡写,弘昌帝也朝陆时宴看过去。连地上的王家父子都悻悻得转头,那王印的眼里还显着一丝成功的喜色。 在众目睽睽之下。陆时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安渝在一旁连忙帮其拍了拍背,眉眼间尽是担忧。 「儿臣——咳咳,儿臣不愿辜负父皇和诸位大臣的期望,咳咳,不过——咳咳。」 一句话还不等说完,已经咳得面颊微红。 「不过是怕儿臣如今丢了父皇的脸面。」 接着又是几声咳,安渝手上不停的帮忙拍背缓解。 「无妨,若是你身体无碍,便给他们长长见识。」 弘昌帝这句话算是如了一众人的意,王家父子连忙起身躲到了人群后方。原本在观赏席上坐在前方的王大人更是同旁人换了位子,生怕被别人注意到了。 第51页 大太监正吩咐人去准备靶子,安渝盯着那王家公子说到: 「王公子不是要领略太子殿下的风采,躲在人群后方还怎么领略?」 此话一出,察觉到王印在自己身后的世家公子连忙让出一条道来,露出王印错愕慌乱的一张脸来。 四王爷陆慕风轻声一笑: 「太子皇兄射箭如何我们兄弟之间都见识过了,不过听说太子皇兄在战场上能将在马上疾驰的人一击毙命,这我等还真是未曾见过。」 安渝:哦? 「不如这样,王公子拿着靶子骑在马上在这跑一圈,让皇兄来射箭。这不是更能显示出技艺精绝?」 「这——」 「这未免太危险了?」 「四王爷,万万不可啊!」 安渝松了松攥紧的手:果然是友军。 众大臣议论的声音都传到了弘昌帝耳朵里,也有些摇摆不定:「慕风,此法——」 弘昌帝还未说完,安渝像是没听到弘昌帝在说话一般: 「此法甚好!父皇难道还信不过太子殿下吗?不愧是继承了父皇的骁勇善战。」 弘昌帝本就偏信安渝,仿佛刚刚不曾开口。更别提安渝直接拍了个彩虹屁。 他顿时朗声一笑,像个慈祥的父亲等着自家儿子大展风采:「太子妃说的好!那就麻烦王公子了,时宴,可不准丢人啊。」 王大人听了这话恨不得晕过去,那王印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一张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马匹和靶子都已经准备好,唯独还缺少一把弓。 「太子皇兄!」 空气被摩擦的一声响后,陆时宴伸手稳稳接住五王爷扔过来的一把上好的弓箭,看得出其价值不可估量,一丝一毫都精緻美观得很。 安渝笑着朝五王爷点点头,友军再加一人。 而另一边的王印则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推上马,靶子被他抓在手里,颤颤巍巍的趴在马身上,丝毫不敢抬头看向前方。而靶子更是紧贴在马身上无法射击。 「王公子快起来啊。」 「对啊,王公子放心。太子殿下不会出错的。」 安渝也趁着人多口杂,阴阳怪气的跟着喊:「快起来啊,王公子。」 不知道是谁抽了马一鞭子,马顿时向前沖了出去,王印反应不及差点掉下马去,也顾不得什么靶子不靶子,连忙直起身来控制马的方向。 「嗖!」利箭划破空气。 骑在马上的王印还不等反应过来,手边的靶子上一只利箭正中靶心。 利箭带来的力把靶子射穿大半,震得王印的手微微发麻。他不敢自信的瞪大眼睛,盯着那射完箭就身娇体弱的太子。 「咳咳——咳。」 「殿下。」 陆时宴手臂自然下落,弓箭垂在地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咳了起来,身边的大臣们互相看了看也没有一人敢前去问候。 马又跑了几圈后稳稳停在了众人之间,王印哆哆嗦嗦地从马上下来,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这时众人才看清他手上的靶子是何模样,长长的箭已经穿透整个靶心,唯独箭羽留在靶前不至于整个穿透。 「这!」 「竟有这般准!」 王印喃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大臣们纷纷惊嘆,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夸赞。 「太子皇兄好生厉害!臣弟佩服。」 五王爷也附和:「还妄想与皇兄一教高下,果然还是本王太狂妄自大了。」 而真正狂妄自大地王印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是谁在身后拉了他一把,隐匿在人群中。 五王爷的话没人敢让其落空,立刻有人扬声道: 「太子殿下不愧是陛下教导出来的,是我大商之幸!」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一阵阵彩虹屁都要吹破天际了,安渝心里不忿道。 他手上不停的帮陆时宴捏着手臂,感受着大臂上那结实的肌肉还私心的捏了两下。 还好每天都要转轮椅,不然手臂上的肌肉也要萎缩了。 陆时宴无奈回头:「小渝。」 皇后终于听到了陆时宴断断续续的咳声,温声道:「时宴果真是大商的少年将军,刚刚可有受伤?」 「回皇后娘娘,不过是有些逞强了些。喝些药便无妨。」 「那便好生休息,一会让孟海给你送些新到的人参。一会要是乏了,你便回去歇着。」 「谢父皇。」 秋猎终于正式开始,弘昌帝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把弓箭,纯黑色的弓看上去比五王爷的那把要更加珍贵些,其上点缀着黑色绿色的宝石,平添了几分华贵。 弘昌帝扬言道,若是谁在本次秋猎中拔得头筹,就将其赏赐给他,一众青年顿时热血沸腾,目光炯炯的看向弘昌帝手中的那把弓箭,眸子里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场地上又响起阵阵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气泛着凉意,树影斑驳。 二十多位青年策马奔向秋猎围场,在入了入口处散开,奔向丛林的各处。 陆宥齐骑在马上,待跑出了观赏席上能看的范围后控制着马匹慢了下来,不慌不忙的在丛林之中漫步,竟看不出一点方才的急切。 马被引领着走到了从零深处,树木紧密的交织在一起,周围静谧得像这猎场中只剩他一人。 第52页 「二殿下。」 一道声音在陆宥齐身后响起,黑袍男子跪在地上,整张脸都蒙在黑袍之下,唯独一双眼能稍微分辨出,那不是大商本国人拥有的瞳色。 「东西带来了吗?」 男子从胸口拿出一包粉末状药物递给陆宥齐,随后再次消失在丛林之中。 看着手中的东西,陆宥齐嘴边勾起一丝轻蔑的笑,眼神轻眯尽显阴翳。他将粉末涂在一支支剑上,随后用火摺子将剩下的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第27章 吃瓜 日落时分。 狩猎场入口处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 「这次拔得头筹的定是二皇子啊。」 「说白了, 宫里的好东西怎么也轮不到咱们手上。」 「也不能这么说,如今才是第一天。还有两日才可见分晓呢。」 「小声点吧,已经走出来了。」 从猎场中走出的青年们身上多少有些凌乱, 不復上午的整洁高贵。更有甚者手臂上以及侧脸上都带着几道划痕。 青年们唯独一点很是相同,手上都抓着一把带有编号的令牌。 那是狩猎场上猎物的标志, 越是兇狠的猎物编号越大, 总计加起来的号码数越大就代表猎到的越多、越好。总数最大的就算是秋猎的胜者。 从狩猎场上不断走出来的的青年们都或多或少的拿着令牌,少的拿着一两个, 多的甚至手中拿着数十个。 「高兄, 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 旁边被唤作高兄的青年腼腆一笑:「陈兄谬赞,要说最厉害的还是要数二殿下。我这些都是小号,殿下手里的可都是些勐兽。」 「当真?听说今年秋猎可是有狮子老虎,可都兇勐的很。」 「当然不假, 今年的秋猎可比往年有趣得多。手中猎到什么什么都可以抓来吃。」 那青年晃了晃手中叮叮作响的一把令牌, 喜声道:「今夜可以美餐一顿了,我可是猎到了一头上好的鹿。」 陈公子顿时笑得意有所指:「怪不得高兄如此高兴,断不能辜负这良辰美景。」 高家公子脸一红, 磕磕巴巴:「陈兄莫要胡说。」 观赏席上的诸位大臣见自己儿子与皇子们终于都出来了, 纷纷站起身来观望。 皇后笑着说:「皇上你看,高公子手上可是拿着不少的令牌。」 「年少有为啊。」 皇后转过头去, 见到猎场走出的人后笑意更大了。 「二皇子这是猎到了多少啊!」 「看样子得有四五十头, 不愧是二殿下。」 陆宥齐在众人惊嘆的声中气定神闲的走向观赏席。 「二皇子虽然也是人中龙凤, 但比起太子殿下还是逊色了些。当年的太子殿下年仅十三岁,就拔得了当年的头筹,足足比二殿下多了三十多分啊。」 「小声些。厉害又怎样, 这今后的朝堂不还是二殿下的地盘。」 陆宥齐听着与众多赞嘆声中不符的几声低语,紧紧握着弓, 攥着令牌不仅勾起一丝冷笑。 厉害又如何,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 再抬起头时,眼含笑意眉目俊朗,显然是刚在比赛中获胜的公子风度。 「齐儿回来了,可有受伤?」 皇后早就看到了陆宥齐手上那厚厚的一把令牌,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喜色。 「回母后,儿臣没事。」 此时所有参加秋猎的青年又如一早那般聚在空地上,孟海派几名太监为其统计首日狩猎的成绩。 「二皇子殿下五十七枚,共计一百二十一分;五王爷五十七枚,共计八十四分;高家公子三十九枚,共计七十八分;四王爷……」 待统领数量的太监将今日众青年狩猎的分数宣唱完。 议论声不绝于耳。 「二皇子果然是天资卓越。」 「同是皇后膝下,四王爷怎会与二皇子相差如此之多?」 「二皇子如今还未封王,显然是陛下有意改立二皇子为储君啊。」 …… 「老高啊,令公子今日表现不错啊。」 「沈大人谬赞了,沈公子也就是不把心思放在秋猎上。不然堂堂大理寺卿怎会被我儿比下去。」 「哼,也不知道他整日都在忙些什么。空着便与四王爷鬼混去,这般年纪都还未娶亲。」 「沈大人也不必担忧,四王爷与二殿下是嫡系,又怎会差了去。」 「哼。」 安渝老老实实坐在陆时宴身边喝着茶吃着瓜果,今年柑橘下得如此早,一口下去汁水瞬间充满口腔。 两个人贴得很近,安渝的披风上的毛都能戳到陆时宴脸上去。 披风被陆时宴暖的热乎乎的,安渝也乐得望那边凑,陆时宴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少年,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接过身后墨影取来的新的汤婆子,陆时宴唤了一声紧挨着的少年。 「小渝。」 「怎么了殿下?」 感受到腿上的热源,安渝眉眼一亮,将手中的橘子递了一半到男人嘴边:「殿下,这个可甜了。」 陆时宴张嘴咬了下去。 唇瓣轻微擦过少年的之福,确实甜。 「父皇,儿臣想要猎到的那只白虎。」 原本嘈杂的观赏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弘昌帝笑得慈爱,闻言呵呵一笑:「齐儿今日表现出色,朕答应你。」 第53页 「谢父皇。」 有了陆宥齐的开头,弘昌帝道:「秋猎还有两日,众位有什么想要的猎物直接提出来,朕都答应你们。」 「谢陛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弘昌帝在此坐了一天也乏了。与在座的大臣们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安渝想可算是熬到头了,在这待一天可真是太无聊了。 「走吧。」 墨影在陆时宴身后推着轮椅,准备回寝宫。刚转过身,看到不远处陆慕风与沈横往这边赶,陆慕风怀里还抱着一个白色的物体。 「太子皇兄!皇嫂!」 陆慕风拉着沈横往这边赶。 待两人走近,安渝看清陆慕风怀里抱着的是一只白猫,看着也就只有几个月大。 「快看我新得的宠物。」 白猫被递到两人眼前,虚弱的「喵」了声。 安渝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被小猫亲昵得舔了一下。 「哎?皇嫂。它好像很喜欢你。」 安渝得意道:「很多小动物都很喜欢我。」 说着从陆慕风怀里接过瑟瑟发抖的小猫,结果原本还发抖的猫到了安渝怀里变得活泼了起来,窝在臂弯处东张西望的看。 「看吧。」 惹得陆慕风一阵气急,最后扬言:「那又如何,最后他还是我的猫。」 沈横无奈,道:「太子殿下,这是刚刚臣和慕风在猎场中捡到的。身上无令牌,想必是自己钻进去的。这白猫身上有许多伤,我们想着殿下那可能有府医跟随,便来打扰殿下。」 陆慕风附和:「皇兄可带了府医来?」 陆时宴点头,带了两人一同回了寝殿。 - 寝殿内。 陆慕风在门口好生感嘆:「皇兄竟只与我隔了一道墙,我们住的可真近。不像我去找沈横,要走大半的行宫。」 云梁已经将猫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两只前腿都被缠上了绷带,整只猫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陆慕风赶紧走了过来,把他心心念念的猫儿子抱在怀里:「你以后要叫我爹爹,知不知道?」 惹得沈横发笑道:「若是它叫你爹爹,以后有了小世子可还要唤它为兄长?」 「以后的事当然要以后再说,我以后会不会有妻儿都难说。」 「慕风这是说的哪里话。」 陆慕风亲了亲小猫的脑袋,无所谓道:「我不在乎。」 云梁眨了眨眼睛,这是要有故事啊。 安渝拿过桌上的橘子抛了抛:「你还没给小猫取名字。」 「对对对,沈横,你觉得叫什么好?」 安渝也眨了眨眼,转头间与云梁对上了视线。 这人看着那两人挤眉弄眼的干什么呢? 【他俩有基情。】 【?】 安渝瞪大了双眼,看着沈横与陆慕风坐在一起,两人一个抱着猫,另一个就在深思猫的名字。 「叫小白?」 「不好听,太普通了。」 「白雪?」 「不行,不够高贵。」 …… 「那慕风觉得叫什么好?」 「不如叫木木?」 「为何?」 「因为我们是在一棵树下捡到它的。」 「甚好。」 两人之间的讨论再加上怀中趴着的小奶猫,俨然有着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对吧?】 安渝的表情也变得和云梁一般八卦。 【对!】 正好到了晚膳时分,陆时宴留几个人一同用过膳后,几人便都离开了。 近几年弘昌帝都会在此举行秋猎,因此行宫内的被褥都是加厚的。此时两人盖在身上驱散了不少的寒意。 安渝兴致沖沖的转向陆时宴: 「殿下,四王爷和沈横是不是如今都没有婚配,也没有婚约?」 「嗯。」 「今天我感觉他们两个好像有点——」 安渝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陆时宴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禁失笑:「老四从小便与沈横是玩伴。沈横在未考功名是给老四做过两年的伴读。关系是很好。」 安渝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云军医也这么觉得,而且四王爷还说不娶妻。」 「那可还有什么?」 安渝低头想,过了一会抬头眼神一亮:「对了。四王爷给小猫取名木木,沈横的名字里就有木字。」 陆时宴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眸子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安渝不满:「殿下笑什么?」 「笑小渝想像力丰富。」 「殿下要信我。」 「嗯,信。老四就是喜欢沈大人。」 安渝还是不满意,语气不满:「殿下好敷衍。」 陆时宴收了脸上的笑,在少年严肃的凝视下板正神色,正经得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小渝说得对,今天老四与沈大人说话很是亲密。连我这个哥哥都比不过。」 安渝顿时眉开眼笑:「对对对。」 第28章 「情郎」 秋猎第二日。 不像第一日那般众位少年聚集在一起, 诸位皇子与世家公子谁先到了谁就先进去,不乏有些人为了多猎得些早早便进了去。 在猎场中不得伤到其中的猎物,只需将其令牌取下即可, 如果能将其引诱来直接取下也未尝不可。 第54页 不过对于正值壮年的世家公子们来说最受欢迎的方法还是用箭将令牌射下。 安渝一如昨日,像个鹌鹑一般靠在他家殿下身边, 看着一个个进入猎场的少年, 无奈嘆息: 「又要在这风餐露宿一天。」 陆时宴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安抚,塞了一个「橘子」在安渝手中。 「热的?」 是一个橘子形状的汤婆子, 用了赤狐的毛做的, 手感极其柔软。 安渝笑嘻嘻得将其搂在怀里,这毛茸茸的橘子保持温热得恆温,比不久就凉的汤婆子好用得多。 陆宥齐与一众公子从小路上缓步走出来,并没有直接走向猎场。 满面红光, 他站定在观赏席前, 朗声道: 「父皇,母后。太子妃虽嫁与三弟,却也是男儿身。不久前太子妃在朝堂上略显文采, 不知武艺如何?」 安渝无语看向下边那个找茬的男主。 怎么, 他们二人是靶子?昨天一次今天又一次。明天是不是该一起了。 「儿臣肯请父皇,让太子妃与我等一起参与剩下两天的围猎。」 弘昌帝看了看陆宥齐, 转过头来看向安渝: 「朕没什么意见, 太子妃意下如何?」 安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弘昌帝最近看向自己庄重慈爱了很多。 「父皇,儿臣不懂武艺,更不会射箭。去了猎场也是一无所获, 还不如留在此处为二皇兄加油助威。」 弘昌帝点点头,又听下边站着的陆宥齐开口道: 「猎场可不止用射箭获取令牌, 太子妃又何须担心。况且,」他顿了顿,继续开口: 「三皇弟如今双腿患疾,也无法参与其中,不如太子妃替三弟参与如何,也算是不辜负父皇心意。」 安渝挑了挑眉,这男主又有阴谋了。 「那好。」 刚说完,安渝看向身边拽了一下自己袖子的陆时宴。 「小渝可记得?他昨日要去了那头白虎。」 安渝这才想起来,不过话已经说出口,那边孟海已经派人准备马匹与器具了。 男人皱眉,显然是不放心。 「殿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陛下也不会让我有事。」 安渝也不知道男主又策划了什么,不过既然来了,那就顺其自然。 穿上那套劲装,头髮也束成了高高的马尾,翻身上马之姿干净利落。 陆时宴看向在马上还不忘对自己挥手的少年,担心更是要溢出来了。视线不禁看向少年被束紧的腰,好像两只手就握的过来。 竟这般瘦。 视线随着少年进入猎场,陆时宴眸子彻底暗了下来,手在身后打了个手势,墨影悄无声息消失在观赏席上。 - 安渝刚上马时还被颠了一下,连忙稳住身形。还好小时候和大哥去马场玩过,不然今天可是要丢人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劲装。 「本少爷真帅!」 安渝策马缓缓向深处走去,比自己前几步进来的陆宥齐已经看不见了踪影。 看不见才好,看见他就烦。 他自顾自得左右看着,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不少的猎物,兔子、梅花鹿、猴子…… 「这外围就是散养的动物园。」 不过这可就便宜了安渝,翻身下马,亲昵得揉了揉马头,安渝走了几步,两只胖乎乎的兔子就自己跳了过来。 一手一个,软乎乎的好摸极了。 「真乖,把牌牌给哥哥吧。」 安渝从兔子身上取下两枚令牌,各写着一个「一」,收到袋子里收好,再次揉了揉兔头。 「快走吧,不然就麻辣了。」 起身向前走,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安渝在附近并没走出多远,接二连三的有猎物来碰瓷。 刚开始还是「一」号的小动物,慢慢地连「二」号的梅花鹿等大型动物都接踵而至。 「好了好了,装不下了。」 安渝手忙脚乱的一边摘猎物身上挂的令牌,一边秉承着众生平等的念头摸着每个毛茸茸的头。 注意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安渝眼神一动,动作越来越轻,仔细地关注着身边的状况。 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就越来越清晰。 「沈横,你说皇嫂能走到哪儿去。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和皇兄交代啊。」 「慕风别急,我们比皇嫂晚到不久,应该不会离得太远。」 是他们两个。 安渝放心站起身来,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小猴子:「沈大人,四弟。我在这!」 「皇嫂!」 两人连忙走过来,刚刚被一片灌木挡着看不清这边的景象。等两人走过来时瞳孔都放大了。 「皇嫂,你这是干了什么?」 怕不是附近的猎物全都过来了。 几十只兔子猴子围着安渝打转,稍微大一些的梅花鹿与猎犬只得蹭着安渝的裤腿。 「我不是说了,我特别受小动物喜欢。」 说着,安渝眼睛一下就亮了。 陆慕风二人朝自己背后看去,两只狐狸结伴朝这边小跑过来,一只雪白的银狐,另一只是火红的赤狐。 两只狐狸都长得都很大,走进一看都到了大腿的高度。 「还有狐狸?昨日怎么没见到。」 第55页 沈横连连惊嘆。 安渝这下最后的遗憾都没有了,这辈子终于能摸到活得小狐狸了。 两只小狐狸柔顺地蹭着安渝的手,脑袋更是要往安渝怀里钻。 「你们快摸摸。狐狸好软啊。」 十分丝滑的毛髮蹭到脸上,满足感从皮肤上蔓延全身。 陆慕风啧啧称奇:「这还真是神奇的很。」 「你们两个不骑马吗?」 安渝将两只小狐狸身上的令牌取了下来,转头问。 沈横道:「在不远处。」 随后安渝便让两人将马骑过来三人一道走。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安渝也就更肆意撸起一群猎物,尤其是两只小狐狸,深得安渝欢心。 越看越喜欢,安渝想着如果问弘昌帝要这两个小狐狸,应该也不妨事。 「唿——」 身后草丛里传来几声树枝折断的声音,起初安渝还以为是周围的小动物们踩断的,可声音越来越大,直至传来一声勐兽的喘息声。 「唿——」 周身的小动物陆续向四周逃窜,安渝勐地转身,就见一只半人高的白虎虎视眈眈朝他走过来。 当年武松打得就是这玩意?! 这么看来还真是太生勐了。 纵使是家中养了雪豹,安渝也不敢松懈。 站起身来慢慢往后退着,那白虎亦步亦趋跟着。 直到安渝背后靠在了一颗树上,再也退不得半步。 那白狐兽眼竟是红色的! 安渝勐地惊出一身冷汗,这白虎被下了药! 一人一虎就这般对峙着,听不见周围任何人的声音。 「朋友,冷静。」 安渝壮着胆子朝白虎开口。出乎岂料的,那白虎竟真的歪了下头,好奇的眨了一下眼睛。 安渝继续:「你多大了?成年了吗?」 这种时候安渝确实问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题,只能对着一只虎查户口。 「你有老婆吗?」 见白虎眼中的猩红正在慢慢褪去,安渝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乖,坐下。」 白虎听着安渝的话正要坐下,从和林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尖锐急促的哨声。 「——」 猩红瞬间再次充斥双眼,刚刚稍微退下的凶性再次浮现。 「啪!」 安渝再次紧紧贴着树干,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吼——」 「殿下保重!」 白虎的身影在安渝眼前勐然放大,安渝双眼紧闭慌乱之间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却突然被人拽进怀里滚落到地上。 男人身上的气味很是熟悉,安渝来不及多想,被男人拉起身来拽到身后。 「躲好。」 男人手上握着一把剑,在白虎再次扑上来时毫不闪躲,在双方距离所剩无几时极速侧身,一剑精准无误地插进白虎腹部。 「吼——」 白虎又一声怒吼,双眼紧紧盯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本想再次扑上去,而下一秒脖子上就插着男人手中的那把剑。 凶收轰然倒下。 「多谢,你——殿下!」 安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面前的男人转过身来扯下黑色的面巾,露出那张日夜都能看到的俊美面庞。 「小渝,可受伤?」 陆时宴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担忧,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面前凌乱的少年,少年腰间还挂着数不尽的令牌,随着动身「哗哗啦啦」作响。 「我没事,殿下,殿下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被男人一把搂近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 安渝被那熟悉的气味包裹住,没有一丝的排斥,更多的是浸满了心安,此时才发觉刚刚是多么的紧张。 松懈下来,安渝发现连手心都是冷汗。 「不怪殿下。」 「殿下可以站起来了。」 安渝喜滋滋地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看样子快有一米九了。自己也才到对方鼻尖而已。 「抱歉,前一阵已经可以行走了。」 陆时宴说完,歉意的眼神中带着紧张,甚至不敢直视少年的的眼睛。 「殿下好高!」 安渝摇了摇头,一脸惊奇地围着陆时宴转了个圈,目光扫向陆时宴那双笔直的长腿。 「殿下坐着的时候怎么也看不出来有这样高,果然还是比例好。」 陆时宴无奈,宠溺道:「小渝。」 安渝笑出了声:「殿下腿好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对不起。」 男人又一次道歉,直视对面的少年。 安渝愣了一会,道:「虽然我不生气。但殿下就是错了是不是?」 「嗯。」 少年眉眼一转,闪过一丝狡猾:「殿下一会肯定还要偷偷摸摸回去。不如多带些东西吧。」 陆时宴露出疑惑:「嗯?」 安渝早就注意到另一棵树后面的两只狐狸,刚刚所有动物都散开了,唯独这两只小狐狸躲在不远处担心地看着。 「吶,我要那两个。」 陆时宴转过头去,看见树后躲着两只狐狸,一白一红,漂亮极了。 安渝招招手,那两只左顾右盼后小跑过来。在安渝身上嗅来嗅去。 第56页 「好宝宝,哥哥刚刚没白喜欢你们。」 安渝蹲在地上摸着两个小狐狸,抬头看陆时宴,只觉得对方更高了。 「可以吗?」 「嗯。」 安渝满意极了,虽然髮丝凌乱,却也笑得十分开心。 「皇嫂!」 安渝闻声,立马把陆时宴的面巾给他拽了上去,用力过勐一下拽到了眼睛上去。 惹得陆时宴一声轻笑。 陆慕风与沈横纵马跑了过来,见地上那死去的白虎以及多出来的男人,道:「皇嫂!出什么事了?」 「无事,一只白虎发了疯。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沈横对陆时宴举了个躬,「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无事。」 「皇嫂,这位是——」 安渝刚想说是贴身侍卫,话到嘴边却收住了。 眼中闪过笑意。 安渝眼神在陆慕风和沈横身上流连,最后幽幽道道: 「这是是我在外的情郎,本约定在此幽会。却没想到出了这事。」 「!」 安渝再次悄摸摸:「你们可要替我保密。虽然我很喜欢太子殿下,可是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哥哥。」 陆慕风面容呆滞,嘴张张合合也说不出什么来。 最后道:「好。」 第29章 彻查 陆时宴带着两只狐狸悄无声息得离开了。 陆慕风总觉得那男人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明明该生气的是他吧? 沈横看了眼地上白虎的尸体,颇为严肃:「这白虎身上并无令牌,且看起来像昨日二殿下向皇上所要的那只。」 一句话吸引了陆慕风的注意, 连忙蹲到地上去仔细看那只白虎。 那白虎与普通白虎颇为不同,身形要更大, 且周身的花纹十分对称精緻, 血脉纯正。 「确实是二皇兄那只,我昨晚因好奇去二皇兄那看过。今日怎会在这?」 安渝挑眉, 这陆宥齐还真是耐不住, 用自己刚得的白虎来行兇,生怕别人猜不到。 「灯下黑。」 沈横吐出三个字。 如果陆宥齐一口咬定是旁人用自己的白虎来行兇,他怕不是还成了丧失爱宠的受害者? 安渝无奈耸了耸肩,「一会看看他再怎么说吧。」 「对不起。」 陆慕风低沉地低着头, 失神看着地面。 「我知道是二皇兄干的, 我替他道歉。」 安渝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四王爷,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就算以后我家殿下与你二皇兄真的水火不容, 也与你没有关系。」 说完, 安渝策马转身离去。 陆慕风怔怔地站在原地,沉闷良久。 他道:「沈横, 我不过是想每个哥哥都好好的, 为什么不可以。」 「自古皇家便没有真正的兄友弟恭。」 沈横说完, 顿了顿:「慕风,太子殿下的腿并不是意外。」 「嗯,我知道。我们从来都亏欠太子皇兄的。」 「如果——」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我会将亏欠的一些还给太子皇兄。」 - 「这第二天已经结束了。大概的结果已经可以公之于众了。」 「是啊。不过我还真想看看这太子妃能猎到多少东西。」 「哼,太子说病情復发提前回去休息了。我看啊, 怕不是等太子妃出来会丢脸,提前逃了。」 皇后听着身边两位大臣的闲言碎语,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片刻,观赏席一侧传来轮椅的响声。 「太子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还能是来接太子妃的,看那脸色,白得吓人。」 皇后朝陆时宴看过去:「时宴休息好了?怎的又过来了?」 「咳咳——想着过来看看,小渝也是第一次参加。」男人惨白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命不久矣了。 「还真是感情好,身体无事便好。你们可都要照顾仔细了。」 「快看,太子妃出来了。」 黑色劲装的少年策马跑出猎场,一路驰骋到观赏席前,骏马死死停住,少年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两三块令牌,张扬地冲着面色苍白的男人大喊: 「殿下,我抓到了两只兔子!」 「噗——」 「兔子?!」 「居然才这两只?」 「太子怕不是后悔回来了。」 观赏席顿时爆发出一阵议论声,讽刺、讥笑、旁观、附和,好不热闹。 「嗯。小渝厉害。」 男人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的少年,贴心的递上一杯温茶。 「润润嗓子。」 没有人注意到,跟在人群后方出来的陆宥齐面色阴沉,眉头紧锁。 还真是命大。 侍卫照常统计完第二日的分数,孟海拿着名单有些不可置信。 「四王爷七十八枚,共计一百八十四分;二皇子殿下五十三枚,共计九十二分……」 「这!四王爷今日竟超过二殿下那么多。」 「怕不是昨日听到了什么。」 弘昌帝像个慈祥的父亲夸赞自己小有成就的儿子: 「老四,今日表现不错。」 陆慕风笑得牵强,脑海中闪过那少年向身后抛出自己那数十枚令牌的身影。 第57页 「慕风,慕风。」 感觉到被推了两下,陆慕风才回过神。 皇后颇为不满说:「风儿,你父皇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怎还不回话。」 陆慕风在弘昌帝带着笑意的眼神下,严肃道: 「父皇!今日儿臣在狩猎时,恰巧遇到三皇嫂。当时三皇嫂正被一头髮了疯的白虎追赶,儿臣与沈大人合力射杀了白虎才得以将皇嫂救出。」 「皇家围猎断然不会发生此等差错,儿臣不奢求父皇赏赐,还望父亲彻查!也让我等明日安心进行最后一日的秋猎。」 「竟有此事!」 弘昌帝沉下神色,命侍卫立刻去猎场中搜查并带出白虎尸身。 「太子妃可有受伤?」 「儿臣无事,多亏四王爷与沈大人搭救。」 观赏席一片寂静,都静等着侍卫的搜查结果。 本就一整天都坐在此处疲惫的很,此时还不得回去,不少大臣都悄悄地吃起了水果。 安渝也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果。不过水果没够到,反而被塞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殿下?」 安渝抬起头却见陆时宴脸色苍白得很,担心道:「殿下,你脸色很不好。」 男人垂下眸子,悄悄在安渝耳边道:「假的。」 一双眼圆熘熘的看着,还用手摸了摸。 果然是假的,虽然面色苍白得很,但脸颊和身上的温度都是温热的。 古代的医术太过于神奇了。 「吃吧。」 安渝一口咬下去,肉包鲜香的汁水瞬间正在嘴里爆开,皮包陷大的包子一口就能尝出来这是府里厨子的手艺。 没想到殿下居然把厨子也带过来了。 安渝将肉包撕下一块,悄悄地碰了碰男人的嘴,对方也张望了一眼后张嘴吃了下去。 两个包子一人一口地这么吃着,不一会就吃完了。安渝胃里地飢饿感被抚平了,心满意足的继续吃着水果。 两人全然不知吃包子的一举一动全程被对面的陆慕风看了个一清二楚。 皇嫂下午还在猎场里和一个男人亲亲我我,现在怎么又和皇兄这般亲热! 一定要告诉皇兄,可我答应了皇嫂啊! 陆慕风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让一旁的五王爷还以为他是为了那只白虎的事担忧。 不禁开口安慰道: 「四皇兄也不必太过担忧,御林军的效率还算可以。定不会耽误明日的狩猎。」 陆慕风一脸纠结转过头来:「我愁的不是这件事,哎,你不懂。」 剩下五王爷一脸懵。 不久。 孟海在弘昌帝耳边低语:「陛下,他们回来了。」 众人随着弘昌帝的视线抬头望去,一群侍卫抬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正往观众席这边走过来。 随着侍卫们越走越近,那只白虎的全貌也展现在众人面前。 「老沈,你快看看。这是不是昨日里陛下赏赐给二殿下那只!」 「还别说,真有点像。」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扫向看台上的陆宥齐。 「这——是父皇昨日赏赐给本宫的白虎!」 陆宥齐盯着那白虎勐得站起来大喊,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二皇子殿下应该是被陷害的吧。」 「看来二殿下也是受害者。」 安渝咂舌,这帮大臣放在现代就是网上那些随波逐流的网友。 气氛组啊。 「给朕查!」 弘昌帝一声令下,沈横走下观赏席,与侍卫们一同调查起来。 沈横将白虎眼皮抬起,那猩红的瞳孔尚未褪去,直勾勾地看向前方,颇为骇人,几个侍卫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沈横心中有了定论,将手伸进白虎口中,最后放在鼻尖闻了闻。 果然。 「陛下,此白虎被人下了药。此药在训兽界颇为有名,只要将此药放在凶兽口中,不出片刻,凶兽便会言听计从。」 弘昌帝一声冷笑:「竟还有如此神奇的药,朕还是第一次听说。」 「回陛下,此药确实不是出自我朝。而是来自北冥,是数十年前北冥一位皇族为了驯服勐兽所制。」 「北冥!」 「竟又是北冥!」 顿时群臣激愤。 「我朝秋猎,断不会让北冥之人混入其中。莫非——」 莫非有人勾结了北冥! 「臣恳请陛下明察!」 「儿臣恳请父皇明察!」 请愿声响彻在猎场的一片空地上。 弘昌帝沉声道: 「此事大理寺卿沈横查办,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不得下山!」 「是!」 - 终于回到了寝殿里,安渝立马招唿小之帮忙脱下这身劲装,帅是帅,难受也是真的难受。 「唿,可算可以正常唿吸了。」 陆时宴笑着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眉眼间温柔极了。 换上了正常的衣服,安渝将小之赶了出去,小跑着亲手将门关了起来。 转头道:「殿下快站起来我看看。」 陆时宴无奈,也还是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与上午在猎场中见到的感觉又不一样,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陆时宴冷峻高挑,像是在秀场走秀的名模。 而现在一身白金色华服的陆时宴更像是蓬莱仙山的隐世神仙,面容精緻仙气飘飘。 第58页 安渝带着惊奇围着对方转了一圈,最后笑意盈盈的站在男人面前。 蓬莱仙人道:「公子可还满意?」 安渝像模像样的点头,话语间止不住的笑意:「甚是满意。」 正想着再仔细看看,门外传来了陆慕风的声音。 「太子皇兄!太子皇兄!」 声音越来越近,眼见门就要被推开。 ! 安渝连忙将陆时宴按在轮椅上,转身时一个不注意双腿缠在了一起,径直向后倒去,稳稳坐在陆时宴腿上。 「殿下!」 瞪大了双眼,安渝反应或来想要起身,却不知怎么的又跌了回去。 不仅跌坐在男人腿上,连背都靠在了男人胸膛上。 门被推开。 「太子皇——」 陆慕风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的话在此刻一个字也想不起来,面容呆滞站在门口,双手还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 他脑子里现在只能看见他皇兄正抱着他皇嫂坐在腿上,皇嫂脸上还一脸娇羞。 而他皇兄正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现在和太子皇兄说皇嫂在外有个情郎他信吗? 第30章 灯泡闪闪发光 「打、打扰了哈。」 陆慕风转身就要走, 可是这门突然间怎么关不上了,他手忙脚乱往外跑。 「站住!」 安渝开口将人叫住,这时候他要是走了可就说不清了。 「皇、皇嫂。」 陆慕风就这么背对着两个人站住了身形, 此时转身也不是不转也不是。 陆时宴道:「转过来。」 陆慕风磨磨蹭蹭转过身,安渝早已经从陆时宴身上站起来, 一本正经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太子皇兄。」 陆慕风勉强扯出一抹笑, 极其不自在地坐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 「有事?」 「其实今天在猎场不是我和沈横救下的唤皇嫂。」 「那是谁」陆时宴随口过问,眼神却丝毫不在意。边问还边为安渝整理有些凌乱地衣袍。 陆慕风眼神飘向安渝, 对方也毫不关心。甚至拿起桌上的点心大快朵颐, 抽空还附和了一句:「谁啊?」 你还问? 他心一横,道:「今天皇嫂在猎场中幽会情郎,正是那情郎救下了皇嫂。」 理直气壮说完这句话,陆慕风这才转头看向安渝:「虽、虽然我答应了皇嫂不说出去, 但——」 随后他就听他皇兄在对面轻笑出声, 拿帕子轻轻擦掉了身边少年嘴角上的点心碎。 「但是你背叛了你皇嫂。」 陆时宴抿着茶淡淡道。 陆慕风愣了好久,最后恍然。 他感觉自己这次来就是个错误,他皇兄明显就是知道还不在意! 难不成, 他皇兄才是妾? 「殿下这个好好吃, 墨寒做的吗?」 「嗯,好吃再让他做。」 陆时宴亲昵地摸了摸少年的头, 转而站起身来取来床边的披风搭在少年肩上。 「!」 「皇兄——」 陆慕风一瞬间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就说太子皇兄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随后连瞳孔都放大了, 磕磕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 「皇兄,你的腿,好、好了?」 「嗯。」 陆时宴走到他身后, 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再次坐回到轮椅上。 安渝眨了眨眼:「保密哦~」 - 「啪!」 门在身后再次被关上, 陆慕风连自己怎么走出来的都记不清了。 他现在只知道他皇兄的腿好了! 原来这一切该属于谁的就会是谁的。 不过是苦了他经歷了这么尴尬的一遭——他皇嫂的情郎竟然就是他皇兄。 在走回自己院落的小路上,陆慕风时不时皱眉又时不时傻笑,直到前方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过来,他才摆正了神色。 「何事这么慌慌张张?」 小太监快要急哭了:「王爷,快随奴才走吧。皇后娘娘要见王爷,我等来找王爷好几趟了,可算是把王爷找到了。」 「母后?可是有什么事?」 「奴才不知,不过皇后娘娘为此摔碎了好几盏茶杯,王爷小心些。」 陆慕风思索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不出意外便是方才发生的白虎一事了。 「多谢,带路吧。」 皇室子弟之间住的颇为近,离旁的地方可就远了,陆慕风跟着小太监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到了皇后的寝宫。 才将将看得到殿内的入口,已经听得到茶杯砸碎在地上的声音了,随之而来的是皇后愤怒的大吼,与人前贤良淑德的皇后形象判若两人。 陆慕风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了进去。 「拜见母后。」 刚唤了一声,陆慕风就听到又一个茶杯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地板上已经布满了碎渣,连走路都要格外小心。 「跪下!」 皇后做在主位上大呵,一旁的宫女太监早就褪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像是看不见地上的碎片,陆慕风径直得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闷响。 「嗯——」 那一声闷哼轻的几乎让人听不到。 「你好大的胆子!齐儿的计划都让你给破坏了,同样是本宫的儿子,怎么你就是个这样的贱种!」 第59页 「居然帮着那个废物,谁给你的胆子!」 「若是齐儿这次有个三长两端,本宫叫你好看!」 一声声呵斥与辱骂不绝于耳,跪在地上的陆慕风早已习惯了这般的痛恨,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说话!你是哑巴了吗?」 皇后又是一个茶杯砸下来,这是桌上的最后一个茶杯,刚刚斟满了热茶,直直砸在陆宥齐腿边,滚烫的茶水渗透进布料里贴在扎着碎片的皮肤上,阵阵刺痛惹得陆宥齐一阵闷哼。 他抬起脸,是在人前不曾展现的冷漠:「母后想让儿臣说什么?」 「放肆!做了错事就是你这个态度吗?」 陆慕风不再说话,从小的经歷让他知道这时候不说话便是最好的回答。 皇后骂累了,独自坐在那自言自语:「安渝今日算是命大逃过一劫,哼。倘若下次他再在陛下面前说些不该说的,照样取他的狗命。」 眼神一转,眯着的眸子像是淬了毒:「谁让你抢齐儿的风头的,一个贱种也想争皇位?」 「你做梦。」 …… 皇后累了,最后也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直到陆慕风感到腿上的茶水冷下来了,在如此冷的天气里像冰一样覆盖在膝盖上,连刺痛都逐渐感觉不到了。 才听到主位上的雍容华贵的女人道:「滚。」 「儿臣告退。」 两腿早已麻木,踉跄了几下才站身,步伐微颤走了出去。 还是那条不长不短的路,陆慕风却觉得这条路长了一倍不止,怕是等他回到寝殿天已经完全黑了。 确实如他所想,等真正回到寝殿休息时,已经到了傍晚。 院落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宫女太监,小厨房传出阵阵香气。 「王爷,沈大人求见。」 闻言陆慕风连忙将掀起的裤腿放下来,倒好了两杯好茶。 「快请进来。」 沈横跟着小太监进了殿内,总觉得若有若无的飘着血腥味。 「慕风,你受伤了?」 陆慕风脸上一僵:「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闻到了些血腥味,也罢。许是衣袍上蹭到了白虎的血迹。」 陆慕风连连点头:「大概是。查的怎么样了?」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白虎身上的伤口是剑伤,你我二人全都不曾佩剑。不知这要如何解释?」 陆慕风无所谓的握着温热的茶杯,想了想:「那你便和父皇说是我佩了剑。」 「也罢,不过慕风,你要小心。」 「嗯,放心好了。一会我便去太子皇兄那把那把剑要过来。」 正要起身离开的沈横不解:「为何去问太子殿下要?那不是……」 「哎,对对对。」 陆慕风感觉说出的话都有些烫嘴,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说: 「是,确实是皇嫂的「情郎」的剑。但,皇兄其实和那人是认识的,都是误会。现在那把剑已经在皇兄那了。」 沈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也好。」 「那其他方面可有什么进展?」 「正在各个殿内搜查那种药粉,但不会有什么进展。若是没有发现,可能陛下会加大力度调查每个人。这是陛下第一次对北冥如此愤恨,必不会简单收场。」 陆慕风点了点头:「嗯,你也累了好久了。一起用过膳再走吧。」 沈横笑得温和:「我还要去忙,下次吧。」 陆慕风却不买帐,十分硬朗的五官皱成一团,撅着嘴:「沈大人沈哥哥,陪我吃个饭吧。」 「慕风,好吧。」 「就是,再忙也是要吃饭的。一会吃完你就去忙,我去太子皇兄那取剑。」 - 「沈大人来了。」 二皇子寝殿里里外外围着几十个侍卫,沈横拨开一众侍卫匆忙上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包药粉摆在桌子上,一侧站着脸色铁青的陆宥齐。 「二殿下。」 「沈大人,此事沈大人可要好好查查,不仅本宫的白虎死了,现在连本宫都要诬陷!」 「二殿下放心,不过现在还要二殿下配合。」 「哼。」 陆宥齐一声冷哼,却还是不得不跟着沈横的人走出殿内。 宴厅内。 刚用过晚膳准备歇下的皇室子弟、诸位大臣以及世家公子全部被唤了过来。 不明所以的众人正三言两语的讨论着。 「沈大人现在就调查清楚了?」 「老沈,不得不说沈横这位大理寺卿很有你当年的风范啊。」 「爹,怎么不见二殿下。」 「闭嘴,少说话。二殿下一定是跟沈大人查案去了。」 …… 弘昌帝走了上来,思虑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不过他并不在意。 虽然停掉了北冥的仙品,但身体状况愈发好了。 且神仙说现在的种种状况都是在排以往的杂质罢了。 沉稳的最在龙椅上,妆容依旧精緻的皇后坐在一旁贴心的斟茶。 弘昌帝道:「沈横。」 「是。」 安渝坐在位置上有点恍惚,这与一个多月前皇宫内认定骁王行刺那个场景属实是太像了。 一个侍卫将粉末呈给弘昌帝,随后大门被打开。被两名侍卫压着的陆宥齐一脸无辜得被带了进来。 第60页 「二殿下!」 「竟然是——」 「齐儿?」 皇后斟茶的手一颤,滚烫的茶水流了出来,烫得她立刻松开茶杯,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的视线都在陆宥齐身上,弘昌帝也只是不悦地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 陆宥齐红着眼眶冲着弘昌帝大喊:「父皇,儿臣冤枉。」 弘昌帝皱着眉:「沈横,你说。」 沈横拱手:「回禀陛下,一炷香前。臣手下侍卫奉命搜查各殿下寝宫,在二皇子殿下的储物柜之中发现了这包药粉,外皮上还写着操控谜语。」 陆宥齐显得颇为激动:「你胡说,这根本不是本宫的的东西!」 皇后在一旁附和:「陛下,齐儿不会做出这种事。况且那可是陛下赐的白虎,他又怎会……」 弘昌帝瞥了一眼皇后,皇后只得闭嘴。 「太子妃,你说说看。」 第31章 画大饼 「儿臣当时正在抓那两只兔子, 本来还算安分的兔子莫名其妙开始疯狂挣脱。随后儿臣听到了身后勐兽的嘶吼声,一转身便看见了白虎。」 安渝边说还边还原当时的表情,让在座众人紧皱眉头。 「儿臣当时腿都软了, 肯定跑不掉。便想着能不能安抚住白虎的情绪,毕竟我朝的秋猎都是些没有凶性的温顺野兽。 我就试着说了几句话安抚, 白虎竟然真的有点平息住的趋势, 连眼中的红色瞳孔都消散了不少。」 「就在儿臣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丛林深处却响起一阵哨声, 白虎的瞳色瞬间变得更红了。 白虎一下子就要向儿臣扑过来, 千钧一髮之际,还好四王爷与沈大人出手相救。才得以逃过一劫。」 弘昌帝让安渝回到座位上休息,转而问陆慕风与沈横。 「老四,沈横。你们可听到了哨声?」 陆慕风走出来:「回父皇, 儿臣听到了。那哨声甚是诡异, 儿臣与沈大人正是因为听到了哨声,才想着过去看看。」 「回陛下,正是。」 「不知那哨声是用哨子吹出来的还是……」 沈横停顿了片刻:「回陛下, 那哨声是北冥特制用来驯服凶兽的, 因此是常人发不出来的声响,臣认为, 应该是哨子。」 一旁谁也没注意到, 陆宥齐的脸色僵住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那哨子还在他胸口。方才只顾的上派人去查看白虎,又怎会想得到有人在他的房间里放了药。 「咳咳——父皇,儿臣认为, 如今既然还未曾确定是否是二皇兄谋害的小渝。不如便查一查那哨子是否在二皇兄哪那里,便可知晓。」 弘昌帝点了点头:「也好, 查。」 「父皇,父皇冤枉啊!」 陆宥齐眼神总是看向皇后,而皇后这时也是急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皇,皇上——」 被弘昌帝一个冷眼扫过来住了口。 两三个侍卫一同搜查陆宥齐的身上,此时身上当众被人搜来搜去那还有当朝二皇子的高高在上,一张脸铁青不发一言,眼神死死盯着陆时宴。 「啪!」 所有人都要全神贯注的看着陆宥齐被人搜身,自然也没错过从他身上掉下来这个白色的东西。 「这是——」 侍卫停止了搜查,在沈横想要前去将其捡起来时,陆宥齐勐地强前踩了一脚,将白玉的哨子踩碎一半。 「放肆!」 弘昌帝一声怒斥,周围侍卫连忙把陆宥齐往后拖动几分。 沈横面色平静地捡起了只剩下一半的白玉哨,嗓音淡淡道:「请殿下配合。」 陆宥齐已经被身后的两个侍卫控制住,如勐兽一般盯住沈横,一声冷笑:「沈大人请。」 沈横拿着白玉哨仔细看了片刻,在众人以为此物已经被二皇子踩废了的时候,只见沈横用袖子擦了擦,放在口中吹了起来。 那白玉哨瞬间发出犹如婴儿啼哭般悽惨婉转的曲调,听得人毛骨悚然。 「父皇,就是这种哨声。」 安渝很是激动般伸手指认,陆慕风与沈横也点了点头。 弘昌帝一双眼就那么看着大殿中脸色苍白低沉的陆宥齐,不发一言。 皇后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如若不是刚刚齐儿去踩那一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双膝已经跪在了地上,一双玉手死死抓着皇帝的龙袍,泣不成声: 「皇上,齐儿也是被北冥之人迷了心智。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弘昌帝无视皇后,还是那般直勾勾的盯着陆宥齐:「朕要听你说。」 一反常态对陆宥齐的冷漠与慈爱,令众位大臣在心里纷纷咂舌。 安渝也清楚这当然不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如今刚刚见识到北冥的丑恶嘴脸,结果最欣赏的儿子竟然与北冥勾结,不生气才怪了。 他不甚在意,反正今天能大挫陆宥齐就是一件好事,越想越开心。 安渝更是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橘子扒开,享受这快乐的时刻。 陆宥齐惨白着一张脸,四处看了一圈,收起了眼中的不甘与仇恨,一下子跪在地上:「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那北冥人和儿臣说太子妃能在梦中见到神仙不过是癔症,若是受到了惊吓可能就会恢復正常,儿臣也是怕太子妃胡言乱语扰乱了父皇的治国之道啊!」 第61页 弘昌帝显然是不信:「那太子妃如今可是好了?」 「儿臣、儿臣不知。」 「荒唐!」 弘昌帝大喝一声,「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饱读诗书,师从圣贤,便是让你如此是非不分! 太子妃带来上天的旨意,保佑我江南百姓不受水患之苦,救得京中免于沦陷疫病!怎是那北冥贼人一句癔症可以抹去的。」 一句话响彻在大殿之上,行宫的大殿不比皇宫那般大,弘昌帝如此大呵,声音之大让附近的大臣都有些受不住。 「儿臣煳涂!求父皇,赐罪。」 皇后怎么也想不到,安渝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竟然已经超过了北冥那百年来的积淀。 「二皇子陆宥齐,识人不清,不辨是非。有愧于圣贤史书,有愧于大商!从今起,免去一切官职,去皇陵忏悔半年。」 「皇上!」 皇后美目瞪大,不敢置信。 陆宥齐垂下眼帘落下一行清泪:「谢父皇。」 随后俯下身子,头重重磕在地上。 「皇后宇文氏,未能教导好皇子。禁足三月。」 最后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二皇子,道: 「朕乏了。」 弘昌帝在众人的恭送中离开了,孟海留下来处理剩下的事宜。 - 最后一日的秋猎照常举行,但众人的心思早就散了,气氛也就没有前两日那般轻松。 自从秋猎的世家子弟进去后,观赏席就沉寂了下来,皇后甚至称疾告了假。 皇帝不过待了半个时辰,扬言到:「朕乏了,诸位爱卿随意。」 这属实是震惊了诸位「爱卿」。 「陛下保重龙体。」 「陛下慢走。」 待弘昌帝渐行渐远,观赏席上顿时嘈杂起来。议论声络绎不绝,整个观赏席上只剩陆时宴与安渝这两个皇室中人。 不过陆时宴向来被当成空气,诸位大臣也不过是表面上客套,实际上连讨论都不背着两人。 「你们说,这四王爷有没有可能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陈大人,这可不敢乱说。随着二皇子如今被禁足在皇陵,免去职务,可说到底还未封王。」 「那又如何,四王爷与二皇子同时嫡出,如今二皇子犯了罪,这四王爷又是出尽了风头。前朝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不敢说不敢说。」 两人正聊着尽兴,另一个大臣轻飘飘来了句:「说不好还真就是太子殿下。」 「什么?太子殿下?沈大人可别闹了。皇室怎会让一个残废继承大统。」 「就是,沈大人还不如多多祈祷是四王爷,以令公子与四王爷的交情,沈家定是要一飞沖天喽。」 那沈大人冷哼一声,转头不再和他们聊了。 安渝全程从头听到尾,无奈又可笑,他们是当他不存在吗? 陈大人是吧,你马上就要贪污腐败了。 陆时宴安抚般揉了揉安渝的脑袋:「想吃什么,让墨寒去做。」 安渝立马来了兴趣:「想吃昨日的点心,还想吃厨子包的包子。要牛肉馅的。」 「好,让墨影送过来。」 没了皇帝在一旁的低气压,观赏席上吃吃喝喝热闹极了。 连时间都过的快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天边的云彩蓝了又红,快到了秋猎结束的时候了。 「皇上驾到!」 「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 一声哨响,宣告着秋猎的结束。 不断有劲装少年从秋猎入场出走出来,神色状态各不相同,张扬、低沉、冷静、气愤。 一如往常,孟海带着人宣告最后的得分。 「四王爷共计一百三十七枚,共计二百七十八分;高公子……」 待孟海念完,纷纷传来对陆慕风的道贺声。 弘昌帝也微微有些笑意,虽然出了事,但头筹毕竟还是皇室中人。 「老四,好样的。有朕当年的风采!」 「谢父皇。」 双手接过弘昌帝抛过来的弓箭,陆慕风喜形于色,又一次大声喊:「谢父皇!」 弘昌帝顿时龙颜大悦,一瞬间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好。各位公子也是表现卓越,朕命人备好了诸位想要的猎物,稍后随孟海去取。」 「谢陛下!」 - 当晚,安渝看着收拾好的行李,感慨道:「终于要回去了,这边真的太冷了。」 陆慕风不经意开口:「那等回去后我带小渝去江南如何?」 安渝撇了撇嘴:「殿下又在与我说说笑,殿下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什么?」 安渝义愤填膺:「你这叫画大饼!」 陆时宴愣了两秒,随后是抑制不住的大笑。 「好,那这个饼小渝吃不吃?」 「我倒是想吃。」 男人收敛了笑意:「嗯,那就吃。」 另一边,陆慕风拿着新得到的弓箭敲了敲沈横的门:「沈横,沈大人,快开门啊。」 沈横打开门:「慕风,怎么了?」 「快让我进去。」说罢闪身自己挤了进去。 沈横无奈,关门也进了房。 「吶,好看吧。」 陆慕风将那把名贵精緻的弓箭就那么放在桌子上,推到沈横面前。 第62页 沈横好笑得皱着眉,怎么还像小孩子般炫耀新的到的宝贝。 「嗯,好看,好看极了。」 陆慕风笑得得意,「那当然。」 随后将弓箭举起来放在眼前比比划划,惹得沈横问:「慕风,做什么?」 陆慕风看了看漆黑的弓箭,又看了看一身黑的沈横,道:「这把弓和你很配,送给你。」 沈横倒茶的手顿住了:「送我?」 重音落在第二个字上格外明显。 「嗯,就是送给你。」 陆慕风看得出沈横的错愕,接着道:「你若是不好意思,就请我喝酒。」 沈横皱眉:「慕风,这不是一回事。这是皇上赐给你的。」 陆慕风不敢不顾:「那你也说了,这是父皇赐给我的。那这就是我的。」 「但……」 「好了,沈大人。就当是你给我收着,这还不行吗。?」 沈横失笑,陆慕风很少能见到对方如此不加掩饰的笑,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那好,慕风想拿回去随时来我这里取。」 「好好好。」 第32章 吃大饼 早早起了床, 像来时的车马一样,安渝与陆时宴顺其自然被排在了最后方,现在的皇后自然是没空谋划这些小事, 但宫里从来都不缺阿谀奉承之人。 安渝来时都不在意回去的时候更不在意,他现在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一点。 马车摇摇晃晃却也走得安稳, 等安渝再次睁眼时已经是正午了, 秋天微凉的天气配上高挂的太阳舒适的很。 不过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就算没到将军府, 那京城也该到了啊。 一转头, 一脸惬意的男人正坐在软榻处看书。 软榻? 安渝晃了晃脑子,勐然清醒起来。之前坐的马车空间小得很,怎么会有软榻。还有,他家殿下的轮椅哪里去了。 「醒了?」 安渝点了点头, 随后又摇了摇头:「不一定。」 陆时宴忍俊不禁:「已经出了城, 现在正在往南走。路上不急,路过城镇便待上几日,一个月后便到了江南。」 看着少年呆呆的看着自己, 陆时宴继续道:「早已和父皇告了假, 还有四个月,我们年关前回来即可。」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我们真的要去江南了?」 「嗯, 在路上。」 安渝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啊啊啊——殿下, 我爱死你了!」 陆时宴愣住了, 随后欣然接住扑过来的少年。 「殿下,这辆马车是府里的吗?」 「殿下,你的腿不用再復健了吗?」 「那你不坐轮椅不会被别人发现吗?」 …… 安渝一路上问题多的一个接着一个, 数都都数不过来。 墨影和云梁在马车外坐着,感觉耳朵都起茧子了, 却还能听到安渝问出新的问题,而他们的殿下耐心的回答着。 墨影认真的赶着马,云梁琢磨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墨影,你说殿下与安公子,为什么不确定关系呢?」 墨影皱着眉:「确定什么关系?」 云梁无语:「当然是相互喜欢的关系。」 墨影良久不言:「我感觉安公子好像并没有——」 「并没有开窍对吧。」 见墨影不再接话,云梁就自顾自地说:「我感觉,只需要一个契机。安公子可不是什么都不懂,那天我一个眼神,他就看懂了我的意思。」 墨影疑惑:「你什么意思?」 「四王爷与沈大人有一腿啊。」 「……」 到了傍晚,马车停靠在一座城池的外围。 安渝下车后终于见到了马车的全貌,这哪是车啊,这是房车吧。 整个马车的大小比现代的房车还要大,刚刚安渝在马车内就感慨像在寝殿一样,床铺书桌样样都有,甚至窗边还放着他喜欢的软榻。 马车外就像行走的宫殿一样奢华,极其反覆的样式让路过的人不禁连声感嘆。 远离了京城,陆时宴也不必坐着轮椅,现在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架起火,拿出带来的鸡肉准备烤着吃。 安渝就在一旁闲逛,虽然还没进城,但这已经是另一座城市的外围,他现在已经算是在外地了。 还是自驾游。 坐在陆时宴身侧,安渝看着陆时宴娴熟的烤肉手法,不禁感嘆:还有他家殿下不会的吗? 「殿下真厉害。」 陆时宴悄声一笑,反而云梁在一旁打趣:「公子,烤肉我也会。」 安渝眨巴眨巴眼睛:「那很好啊。」 云梁:「公子怎么不夸我?」 陆时宴眼神不悦的瞥了过去,云梁见状连忙熘走。 不远处传来骏马疾驰的马蹄声,像是只有两匹马,但声音沉重极了。 安渝抬头望去,模模煳煳的轮廓好像又是一辆房车。 云梁见状欢唿起来:「墨寒来了,我们的寝殿来喽。」 在看得清的距离下墨寒放慢了速度,就怕扬起的粉尘脏了他家殿下的烤肉。 「将军。」 陆时宴点点头,「都带了吗?」 墨寒应道:「回将军,都带了。」 安渝:「带什么?」 陆时宴拍了拍安渝带着的狐毛披风:「去看看。」 第63页 安渝跟着墨寒走上了另一辆马车,整整两大箱的东西。 他的抱枕,茶具,床边几本没看完的小说,甚至还有常用的那套毛笔。 安渝兴奋的将头伸出车窗,就那么趴在那看他家殿下烤肉。 昏黄的火光照亮陆时宴那精緻的样貌,安渝甚至在想他怎么不会做相机。 陆时宴抬头:「小渝?」 安渝笑:「殿下加油,我把这些东西都拿去我们的车上。」 两个箱子被抬了下来,放在安渝那辆马车旁。 墨影墨寒在一旁闻言就要去帮忙,被陆时宴一个眼神打住了。 他还是想看安渝自己布置他们的新家。 陆时宴就这么看着安渝一趟一趟的搬东西,先拿两本书,再拿两个抱枕…… 「小渝,过来。」 不知道走了多少趟,少年脸颊都累的红扑扑的。 「好香啊。」 安渝接过陆时宴烤好的那只鸡腿,双眼迸发出惊喜。 表面考得油滋滋的,咬一口外焦里嫩。 「殿下吃。」 安渝就这么将鸡腿举到陆时宴嘴边,眼神中满是期待。 陆时宴很给面子的咬下一口,少年继续拿回去大口得吃。 云梁看了看他家殿下手上正在烤着的金黄酥脆的鸡肉,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外焦里焦的鸡肉。 啧,安公子不夸也不是没道理。 酒足饭饱,墨影三人凑在一块打牌,安渝就和陆时宴在一旁的小溪边消消食。 恍然间有种隐居世外的感觉。 安渝很喜欢看天上的星星,比现代的多且亮。 好看极了。 「回车上吧,凉了。」 被陆时宴一说,安渝才下意识裹紧了披风,城外确实没有城里暖和。 「嗯。」 踏上马车就好像回到了将军府,原本马车内的布置就像极了陆时宴的寝殿,如今被安渝放上各种日常用的小玩意,生活化气息更浓了。 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马车内比不上寝宫大,感觉上更加温馨。 「殿下怎么对我这么好。」 安渝趴在床的内侧,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一眨。 陆时宴脱衣服的手怔了怔,随后将脱下的衣服放在一旁。 他看着少年笑道:「那就当报答小渝尽心竭力的帮我。」 安渝垂下眸子,心情明显不如刚刚那般灿烂,虽然陆时宴这个回答并未有错处。 「小渝?」 陆时宴也躺了下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唤了一声。 「我要睡了。」 陆时宴无奈,只得熄了烛火。 就这么躺了半柱香的时间,安渝的气息变得均匀平稳。 陆时宴喃喃:「因为想把你留下来。」 - 早把昨晚的不悦抛在脑后。 安渝也从未这么早起过,城外林中的空气像是被雨水浸透过一般清凉,夹杂着秋日的冷空气,舒服极了。 在一旁的小溪中洗了脸,他就这么唿吸着如此清透的空气。 不知道是真的林中的空气不同,还是安渝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 安渝走到陆时宴身边,外出的吃食自然是比不过在府里的多种多样,却也吃的有滋有味。 「走喽,进城。」 吃过早膳,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向城门口。 进了城,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息,尤其是早餐摊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那香气也顺着车窗飘了进来。 还未走到客栈,安渝已经买了三种口味的包子与馄饨。 「殿下,这个好好吃。」 「快尝尝这个。」 等到客栈已经是中午了,一行人却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云梁跳下马车,看着这座繁华的酒楼,不禁疑问。 「安公子,还吃得下吗?」 也不怪他疑惑,安渝每次买的时候给每个人都买一份,十足的首富做派。 他们已经要吃不下了。 「吃得下,吃得下。」 安渝带着陆时宴乐滋滋往里走,全然不顾身后三人纠结的神色。 「小二——」 就这么吃吃喝喝了两天,第三天一早他们准备前往下一个城池,不然这样待下去,怕是明年也到不了江南。 虽然玩了两天,安渝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累,甚至觉得时间过得还挺快。 安渝悠哉悠哉躺在软塌上看着小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道: 「殿下,忘了问。你和皇上说了什么,他才会让我们走的。」 陆时宴难得没立刻回答安渝的问题,道:「小渝猜猜?」 「出门散心?」 「那外出寻医?」 陆时宴笑。 安渝摇了摇头:「猜不到,殿下告诉我吧。」 陆时宴道: 「其实小渝猜对了一半,我与父皇说,近年来身子愈发虚弱,今年秋季却格外寒冷,便想去南方待一阵子。顺便看看江南水患是否处置得当。」 安渝恍然,他都快忘了水患这件事了。 如今与剧情稍差过大,原着的细枝末节早已变得支离破碎,也就只有大事件还能有点借鑑作用。 安渝偷笑:「那京城岂不是又要传殿下突发恶疾,命不久矣。」 「小渝聪明。」 第64页 刚被夸的少年骄傲仰头,披风上的狐狸毛紧紧裹住少年。 陆时宴颇有几分小狐狸成精的错觉。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难不成小渝是修炼千年的狐妖,而我在几百年前救过小渝的命?」 安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下是不是偷看我话本子了。」 「若我是狐妖,也定是一名好的狐妖。就如殿下所说,是来报恩的。才不是什么不正经的狐妖。」 陆时宴挑眉:「小渝还知道不正经的狐妖?」 「那当然。」 「那不正经的狐妖都做些什么?」 安渝想了半天,磕磕巴巴:「就,吸食男人的精气,助长自己的修为。」 又听到男人一声偷笑,安渝才反应过来,对方明明是在逗自己。 亏他还那般正经得回答。 第33章 水患 在路上这一个多月, 安渝觉得自己都吃胖了一圈。每日不是在马车上躺着便是在各种小镇上吃当地的特色小吃。 离他们要去的苏城不过还有两日的路程。 他们已经从狐裘换成了轻薄的丝绸。 安渝躺在软踏上看着从上一个小镇上新买的话本子,新奇的很。 「殿下,这里的画本子和京城的不太一样。」 陆时宴也从一本书上移开视线:「嗯?」 安渝翻过身, 趴在软榻上看着陆时宴: 「在京城看到的话本多是书生与富家小姐,或者精怪报恩。但江南的画本子有好多都是女子从商, 遇到同样从商的男子, 两人一同克服困难。」 安渝又翻了翻一旁的书:「还有这个,写的是男子从商后娶到心爱的世家小姐。」 陆时宴轻笑:「江南之地, 确实是重商多一些。且江南远离朝堂, 盐商米商的管控也不如京城严格。」 安渝点了点头,歷史上确实大部分朝代都是江南经济发达,北方重视科举与国家征战,江南鱼米之乡在自然和人文上都更偏向经济发展。 陆时宴在安渝眼中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他问:「若是殿下当了皇帝, 还会给商人诸多限制吗?」 陆时宴没有立刻给出回答,那双含笑的眼看着少年,他道: 「小渝原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安渝挑眉:「让我想想。」 「我们那边很和平, 很厉害。从京城到江南在我们那边只要一个时辰。」 「我们是飞过去的。」 陆时宴认真的看着安渝:「原来小渝真的是小神仙。」 安渝偷笑:「我们那边每个人都有一部手机, 只有这本书一半大,可以从上面知道全球发生的事情。像江南水患这种事, 还未发生在之前, 就会有设备检测到。人们就会做好防御。」 「还有, 我们那边。女子也可以上学,经商,还可以当官。最重要的是, 我们那边一个人只可以有一个伴侣,多了是犯罪的。」 陆时宴静静地听着少年脸上带着笑意, 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在我们那」,眼中的深沉更加沉重。 「那小渝想回去吗?」 安渝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后认真的想了想。 「还不知道我来这边之后爸爸妈妈和大哥怎么样了,我的身体应该还在吧。」 安渝一转头,就看到陆时宴面无表情得看向自己,他正了正神色:「殿下,我现在不会走的。」 安渝感觉男人好像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殿下?」 陆时宴恢復了以往轻松的笑:「小渝,我也比较喜欢仅有一位伴侣。」 安渝一下子笑了出来:「殿下还挺专一的嘛。」 门外赶马车的墨寒和云梁对视一眼。 云梁戏嚯的眼神一挑:殿下路漫漫啊。 墨寒:安公子这也太—— 「吁——」 见马上要撞到对面跑来的一个小孩子,墨寒两人连忙拉紧缰绳,两匹马的速度被生生降了下来。 小孩子却直接瘫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墨影赶着另一辆马车赶了上来。 「何事?」 墨寒摇了摇头,跳下马车,将一个身着褴褛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这荒郊野岭的,怎会有孩童?」 云梁示意他们将小姑娘放到车上,他随即给小姑娘诊脉。 「无碍,只是多日未进食,有些脱力。」 安渝刚刚就要出来,被陆时宴拦下,直到马车停下才拉着他走出来。 小孩子也慢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小姑娘,给你吃这个。」 安渝递给小姑娘一包早上出发时买的点心,现在还温热着。 小姑娘自见到他们起还没说过一句话,怯生生的看向周围,看向那点心时不停吞咽口水。 「吶,给你的。」 安渝再次将点心递给小姑娘。 那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往安渝那边靠了靠,伸手接过点心,极为小声的说到:「谢谢漂亮哥哥。」 刚接过去,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安渝递过去一杯茶:「慢点。」 五个人就这么围着一个小姑娘看,陆时宴皱着眉头思索。 「囡囡!囡囡你在哪儿啊——」 习武的几人率先听到了远处的唿唤声。安渝尚未听到,还在那看着小姑娘吃点心。 陆时宴问:「你可知,自己叫什么名字?」 第65页 小姑娘吃了几块之后,也不再狼吞虎咽,提熘着大眼睛先是看向安渝,再转过去看陆时宴。 安渝重复了一遍问小姑娘。 「我叫囡囡。」 陆时宴挑眉,看向安渝轻笑,示意他继续往下问。 「囡囡,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娘走散了。" 小姑娘说着眼眶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往下落。 墨影墨寒得了吩咐,立刻朝着刚刚唿唤声的方向去了。 安渝抬头:「去帮囡囡找娘亲吗?」 「嗯。」 等墨影二人回来前,安渝已经将能问的都问了。小姑娘已经又七八岁,近期发生的事情全都记得。 安渝拧着眉,嘆了好几声气。 「小渝?」 安渝面无表情回头,眼里不知是愤怒还是平静。 「殿下,明明已经提前派了官员前来,为何还是如此。」 陆时宴比安渝平静的多,像是早就知道是这般结果。 「他确实信了小渝的话,但派出的官员,是陆宥齐的人。」 弘昌帝派人了不假,但还要看派出的是什么人。 安渝想到了一些情节,原着陆宥齐身为男主,自然不会任由国家将士全部死于非命,但为何还会设法将疫病引入陆时宴的军营。 他在江南有私兵。 怪不得原着中江南死伤遍地,单单水患,怎就治理了一年还不见。可见朝廷的拨款全被陆宥齐拿走了。 「囡囡!」 「娘——」 刚刚还一口一个漂亮哥哥的小姑娘见到自己娘亲立马扑了过去,那同样衣着褴褛的妇人饿得面黄肌瘦,见到了女儿两行热泪滑下脸颊。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那妇人连忙道谢,对着安渝两人不停鞠躬。 将小木桌支了起来,几人坐在树荫下听着妇人讲江南最近发生的事。 妇人吃过东西后脸色红润许多,听言语间的谈吐,也定是一位大家闺秀。 「早年我父亲无故被罢了官,丈夫被带走充军,如今还不知人在何处。一家人只能靠我与母亲织布为生。奈何发了水患,颗粒无收。粮食价格一夜间翻了几番。百姓们全都吃不起了。」 「朝廷不是有官员来了吗?」 那妇人垂下了眸子:「有是有,半月前到了城里。县老爷好吃好喝的供着,自来的那日起,便再没从府中出来。水患无人治理,衙门闭门不开。眼见着家中没了粮食,父亲便带着我们一家准备北上。」 说着,她红了眼眶。 「城门处,士兵把守禁止出城,尤其不让北上。他们是怕有人进了京,将事情捅了出去。父亲母亲带着家中侍卫拼死冲出一条路来,我才能带着囡囡跑出来。他们却死在了城门处。」 妇人泣不成声:「我带着囡囡在山上躲了几日,才躲过了士兵的追捕。」 一片寂静,空气中都瀰漫着严肃。 良久。 妇人起了身,朝着他们再次行礼:「多谢几位公子,几位身份不凡,若是尚有余力。还望几位公子救救苏城!」 妇人带着女儿齐齐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吧。」 陆时宴道,安渝也催促着他们起来。 安渝四处看了看,最终视线停在了桌上的杯子上。通体白玉,真金把手。他顺手拿了两个杯子塞给妇人。 「你们先找一个镇子住下,一个月后。若是想回到苏城,再回来便是。」 「多谢公子!」 安渝几番劝阻也无用,那妇人执着地给几人又磕了几个头才肯离去。 几人又上了马车,一如无事发生般赶着马车前往苏城。 「小渝可又有了什么法子,月内便可治理苏城。」 安渝一脸无辜:「我没有啊,不过殿下肯定有。」 陆时宴无奈,不过他真的有就是了。 安渝装作看画本子,仔仔细细想着他还有没有遗漏的剧情。 终于,安渝放下话本子。 「殿下,陆宥齐在江南养私兵。」 陆时宴点头:「嗯,原本便想着他在江南会有势力。果然——」 「殿下要小心。」 两日后。 城门口零零散散的都是聚集的流民,大多是衣衫褴褛,却还能看出来很多碎掉的衣服曾是绫罗绸缎。 好像沙漠中遇到了水,一群人蜂拥而上,把两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墨影墨寒。」 两人闻声站在车前,两把利剑出鞘闪着银光,一时间众人纷纷后退。 「大老爷!给口吃的吧。」 一个人开口后人群中不停传来哀求。 「行行好!」 「救救我们吧!」 …… 安渝通过窗口的缝隙看着窗外一片混乱,纵使他有心帮,现在也不是时候。 城门口的士兵走过来了几个。 「干什么呢!」 一行人推推搡搡挤到了最前方,那首领瞳孔一缩,显然也是没见过如此奢华的马车。 「车上何人!」 云梁笑眯眯走了出去,眼里的笑意达不到底,泛着寒光。 轻松跃下马车,云梁将手中令牌往前一放。 首领瞬间就感觉冷汗直流,腿软了一下直接就跪在地上。 「参见太子殿下!」 第66页 一群小兵赶忙跪在身后,接着是百姓,再是流民。 「参见太子殿下。」 陆时宴一直不开口,云梁也就未曾让众人起身。 城门外一片寂静,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私语。 「传言太子殿下身患腿疾,克母克亲,如今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怎么来我们这儿?」 「那怕不是假的?」 「我看啊,皇上怕不是推一个太子过来,不仅堵住我们的嘴,还能让太子消磨在这。」 「那可是太子,就算无法继位,也是皇子。」 「别忘了,那可是克亲。皇上可不得让他离远远的。」 第34章 治理 「这位大人可还有什么问题?这城太子殿下可进得去?」 云梁笑眯眯低头, 看着跪拜的士兵。 「没有没有!下官立刻迎殿下入城。」 许是看守城的士兵态度毕恭毕敬,周围的流民也转变了想法。 毕竟太子殿下是否继位是否受宠都与他们无关,如今只要这位太子能解决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 那就是依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为我等做主啊!」 「县老爷我管我等死活,还望殿下做主!」 …… 不出一会, 各种鸣冤此起彼伏, 声响大得连城内不少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 「起来吧。殿下自会给大家一个答覆。」 众流民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全都开始叩谢太子殿下。 把一旁的几个官兵听得冷汗涔涔, 不过以他家大人的能力与京城对太子的厌恶, 悬着的心又放下不少。 不过是个废太子,得意什么。 「殿下,请随我等入城。」 流民自发让出一条路来,让十分庞大的马车顺利通行。 安渝一路上都在从窗帘飘起来的缝隙中看着苏城的景象, 哪里还有四季如春鱼米之乡的样子, 四处都是流民,被沖塔的房屋,沿岸的污水, 还有河中散发的恶臭, 无处不显示着县老爷的腐败与不作为。 「朝廷来的命官居然能这般视而不见。」 云梁放下帘子,咂舌道。 安渝道:「既然陆宥齐的人能拿到这个差事, 就说明江南必然会是这副模样。」 云梁啧一声笑道:「公子好像对二殿下意见很大?难不成还在对二殿下促成您与太子殿下的婚事怀恨在心?」 安渝轻哼一声:「要是这么说, 我唯一感谢他的就是促成我与殿下的婚事。」 云梁顿时来了兴趣, 也算苦中作乐:「公子,看来您对殿下很是满意。」 在安渝身后,陆时宴看书的身子突然坐直了, 目光下意识飘向安渝。 安渝面容颜严肃:「殿下当然不是陆宥齐那种货色可以比的。」 安渝觉得云梁头脑不是很清醒,得让他清醒一下。 「云军医, 陆宥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公子为何这样说?」 安渝意味深长的嘆了口气:「他害得殿下还不够惨吗?而且若是没有他,江南又何苦是这副模样。」 云梁抱拳:「公子所言极是。」 陆时宴走到安渝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到了,别担心。」 「嗯。」 在城门口如此大的阵仗很快就传到了曾远的耳里,此时他已经跟着苏城的县令刘洪站在了县令宅院的门口,看着那两辆极其豪华的车马缓缓停下。 「下官恭迎太子殿下。」 两人均是大肚翩翩,脸上横肉遍布。一看便能清楚油水不错,两人见到马车时眼里的贪婪不加掩饰,墨影墨寒看在眼里。 两人本就不佳的表情更为冷峻。 曾远见良久没人说话,就要起来。 可一条腿刚刚有了离地的趋势,一杯滚烫的热茶迎面泼下。 「啊——」 自从当了官几十年来就一直锦衣玉食的曾远哪曾经歷过这种,瞬间疼的吱哇乱叫。 本想着跟在曾远身后起身的刘洪不敢再有半分动作,余光看着曾远瞬间红肿一片的右脸,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来者不善。 云梁刚将空着的茶杯放回去,一转头,就见安渝又递了一杯过来。 云梁:活阎王? 安渝悄咪咪说:「快,还有一个。」 云梁挑眉,将茶杯端了过来,静静等着。 安渝从缝隙中看向外边,那肥头大耳痛的满地打滚的油腻男一看就是偷税漏税奸懒谗猾。而另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官员,想必就是当地只手遮天的县令刘洪了。 「起来吧。」 陆时宴冷声道。 马车外的两人听到这声喜笑颜开,刘洪扶起一旁的曾远,就要过来掀开帘子。 「啪!」 又是一杯热茶从帘内泼出来,不偏不倚,正中刘洪脸上。 茶水不如方才那杯滚烫,刘洪也未像曾远那般哭喊,不过他脸上还是迅速红了起来,隐隐有起泡的趋势。 刘洪的声音惊恐带着试探,头也不知道要不要抬起来:「殿,殿下?」 刘洪与曾远两人红这两张脸站在马车前,那帘子终于缓缓掀开。 陆时宴坐在轮椅上,安渝在一侧倚在轮椅旁,手中还拿着一个空着的茶杯把玩着。 曾远自然是见过安渝的,此时见那茶杯就在安渝手中,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是安渝泼的那杯水。 第67页 「太子妃殿下,不知下官哪里得罪您!」 哼,陛下都不待见的人,竟然跑到这来撒野,等二殿下登基后看你们还翻得起什么风浪。 曾远不復刚刚的毕恭毕敬,直起身板理直气壮地用手指着安渝,眼中的愤怒把不言而喻。 安渝刚刚还有些歉意的眼神瞬间化为委屈。 一瞬间,那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殿下——」 云梁不可置信的向身后看去,这一个月哪听过公子用这种声音和殿下说话,那长音九曲十八弯,拖得人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 陆时宴知道少年是装的,不过这不重要。 他转过身去,将炉子上热好的茶壶直接端了过来,示意安渝将杯子拿过来,他给填满。 安渝见状立刻喜笑颜开,将杯子递了过去。 甜滋滋道:「多谢殿下。」 此时陆时宴在曾远和刘洪眼里就是不明是非的昏君,而安渝就是那祸国妖妃。 眼看着安渝端着那滚烫的茶水就要向前走,曾远突然就没了刚刚的气势,随着安渝走得越来越近,他直接跪了下去。 「下官知错,还望太子妃恕罪。 「哦?大人错哪儿了?」 安渝悠哉游哉地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向下看着两人。 「下官,下官错在方才未得到殿下应允,便擅自起身。」 安渝摆出一脸疑惑:「看来大人清楚的很,那为何还要起身?」 「下官,下官——」 曾远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杯滚烫的茶水迎头浇下,原本就烫伤的皮肤这下更是名副其实的火上浇油。 曾远疼的说不出话来。 安渝又将头转向刘洪。 「那刘大人呢?」 刘洪已经被吓的颤颤巍巍,说话都说不利索:「下官不知,还望太子妃殿下告知。」 安渝满意的点点头,将空茶杯放下。 「本宫自出生起便与左脚犯沖,刘大人方才起身先迈的左脚。冲撞了本宫。」 一句话说完,不光云梁没忍住,连墨影都嘴角含笑低下了头。 「殿下,我说的可对?」 陆时宴宠溺道:「小渝说的有理。」 刘洪一口气憋在胸口,只得硬生生吞了下去:「下官知错。」 「知错就好。」 终于将一行人迎进了府内,刘洪松了一口气,连忙拽着一言不发的曾远跟了上去,走的时候下意识先迈的右脚。 县令府大得很,走了很远才走到了正厅,陆时宴带着安渝落座主位,曾远与刘洪也不得说些什么。 气氛有些冷凝,刘洪笑呵呵开口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累了吧,下官这就让人好酒好菜招待殿下。」 他说着就要招唿下人准备。 曾远肿着脸坐在一旁不语,安渝想他怕不是还不知道陆宥齐被免官的事,在这期间他犯了事可不会有人捞他。 「不累。」 陆时宴开口,刘洪那笑僵在了脸上。顿了顿继续笑:「那也要让殿下尝尝江南的特色,包殿下喜欢。」 「江南的特色?刘大人你是说流民吗?想必殿下不是很喜欢。」 云梁也对着刘洪笑道,而刘洪脸上的笑径直僵住。 最后无奈嘆了口气:「想必殿下也见到了苏城的状况,怎么称得上江南啊。」 「刘大人居然还清楚。」 刘洪又嘆了口气,曾远也附和道: 「殿下,如今的情况已经比一个月前好得多。这一个月来我们一直在用县令府的存粮施粥,如今也所剩无几了。」 陆时宴看着两人,最后幽幽道:「都说曾大人体型健硕,看样子来了江南之后又健壮不少。」 曾远笑得勉强:「下官体虚,太医都说在下是体虚引发的体胖。」 安渝连忙道:「身体的事可马虎不得,我们这位云军医可是堪比太医,快给曾大人看个清楚。」 云梁闻言就要上前。 曾远急忙摆手,磕磕巴巴推辞:「不用不用,不用劳烦这位达人,下官已经在调理了,已经快好了。」 陆时宴冷笑:「这么说,两位大人已经无计可施了?」 「下官惭愧。」 安渝现在特别想让这个下官残废。 他还是第一次听把惭愧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一次还是两个。 「既然两位大人无计可施,就把朝廷拨的赈灾款交与本宫,本宫来想法子。可好?」 曾远又是一声长嘆:「不瞒殿下,属下刚到此地时,物价涨得厉害,百姓们买不起粮食,这赈灾款已经被下官悉数分给了百姓。」 安渝就差翻白眼了,好一个为国为民的清官。 「那这么说,曾大人现在没有银子,没有粮食,也没有法子。」 云梁低头喃喃,声音全场都听得见。再次抬头,看向曾远:「就剩一条命了?」 曾远刷的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陆时宴,等着这位太子殿下做出一些反应。 结果就看到主位上的那位低头摆弄腰上那枚价值不菲的碧绿色玉佩。 对那人说了什么置之不理。 曾远眼神飘忽不定,终于下定决心般道:「还望殿下多给下官一次机会,去拯救黎民百姓。」 陆时宴终于抬了头:「那就有劳曾大人了。」 第68页 曾远松了一口气,坐回到位子上,低了头眼神满是算计。 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待二殿下传了信来,还不是我们的地盘。 「曾大人去忙吧。」 安渝喝着茶,自然而然道。 「下官——」 「你还有事?」 曾远语塞:「没有。」 安渝眼神中明晃晃写着:那你留着儿干嘛? 「下官告退。」 曾远灰熘熘走了个彻底,独留刘洪战战兢兢就在原地。 「刘大人,还有钱吗?」 刘洪立马应道:「有有有,全听几位吩咐。」 安渝和陆时宴对视一眼,笑得十分欣慰。 第35章 杨将军好是痛彻心扉 「不急不急, 来端好。」 墨寒一碗一碗的为流民打着粥,安渝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看,本就不热的温度一身丝绸舒适得很。 也亏得江南没京城那般冷, 不然冻死的流民定占了大半。 「谢谢太子殿下!」 「多谢太子殿下。」 一个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如获至宝。 不远处也支着几个摊位在为百姓施粥,刘洪与曾远都亲自上了手, 既然已经出了钱出了粮, 那便要落得一个好名声。 却哪曾想得到,百姓口中一口一个太子殿下, 哪有他们什么事。 安渝去见过他们, 两人面色铁青,还不得不强颜欢笑。 那场面有趣极了。 陆时宴在房中写着东西,安渝进来时他正把一封信绑在信鸽腿上送走。 「殿下,是要传回京城吗?」 陆时宴摇了摇头。 安渝不再问, 反而从一旁拿了好多刘洪送过来的新鲜玩意儿, 如今苏城破败,百姓流离失所。刘洪手里却什么都有,一些新奇有趣的东西毫不吝啬得给安渝送了过来。 美名其曰给太子妃解闷儿。 窗户并未关上, 又一只白鸽飞了进来。 陆时宴将其拆开, 纸上写满了字母。 安渝满意点点头,看来情报组织培养的不错。 【刘洪暗中帮助陆宥齐培养私兵。陆宥齐许诺其江南提督。——风】 墨风, 陆时宴四个暗卫之中最为神出鬼没的一位。 「看来这刘洪并不是被曾远拉拢, 而他本身就是陆宥齐的人。」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为何京中年年拨重款为江南兴修水利,却还有水患威胁。 陆时宴看着眼前少年颇为无聊的摆弄那些小物件,沉思片刻说道: 「如今苏城百姓虽然有热粥饱腹, 却还有居住问题未能得到解决。小渝有什么好办法吗?」 安渝抬起头,片刻间一个想法就涌上心头。 「殿下, 苏城气候温暖。居住问题不必考虑保暖,我们只要给他们一个床和被子即可。」 安渝说完,坐到陆时宴身边,拿起刚刚对方用来写信的纸币,画出现代最典型的学校宿舍上下铺。 「这是——」 陆时宴伸手拿过设计图,看了半晌轻声笑了出来。 用料精简,占地小,容纳人员多。 「小渝这点子不错。」 「而且我们可以召集身强力壮的百姓来当工,做的好便分发格外的粮食。」 「嗯,此法甚好。」 安渝也跟着点头,不过这种宿舍也只是缓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想要真正解决流民问题,还得真正意义上的解决水患。 「如今大雨已经停了,河堤大坝却已经沖毁,想要避免日后还是要重建才是。」 陆时宴边将那张草图细化,边道:「曾远所带来的赈灾款中包含了朝廷补助的重修河堤的款项。」 安渝点了点头,接过陆时宴递过来细化过的图纸:「那殿下忙着,我去找墨影商量筹集人员搭建床铺的事。」 「嗯。」 随着门关上,陆时宴也收起了脸上的笑。 「墨寒。」 侧片的窗微微一动,墨寒的身影闪了进来。 「在。」 「私兵养在何处?」 「回将军,属下近几日搜查了刘洪各处宅院与商铺,极其帐目。其中定期便有一笔重大金额亏损,经调查。全被调到了江南军营。」 陆时宴面上闪过狠戾,浮起一丝冷笑:「暗度陈仓。」 「正是,二皇子命刘洪将款项匿下,近几年来扩大徵兵,将其中身强体健的士兵全都调到一个名叫玄机营的大营内,称其为大商的勇士。连俸禄也会比寻常的士兵丰厚。 但实际上这些人的名字并不在大商的徵兵册上,且如今已经扩大到了数万人。」 那便是连私兵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私兵,有些人被拉去充了军本就不愿,若是拼命训练便能到了更好的军营得到更多的东西,谁会不愿。 墨寒:「将军,玄机营与将军手下的神玄营训练方式极为相似。想必是——」 「杨远。」 陆时宴吐出一个名字,墨寒听着便感到嵴背发凉。 「今夜你随我去,让墨影务必保护好公子。」 「是。」 如泼墨般的夜色,两道身影在夜色中疾驰。 出了城,两人骑上马朝城外的军营策马而去。 月色下树影斑驳匆匆而过,军营中篝火四起,分毫没有严苛训练的模样。 两人隐匿在一堆乱石之后,侧耳听着士兵闲聊。 第69页 「陈兄,你说我们何时能回家啊,都听说城中百姓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爹娘如何。」 「哎,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天下平息,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也没有得军功得机会。」 「那我们就这么混吃混喝,将军现在都不带我们操练了。」 「将军哪有空管我们,人家是京城里来的大将军。一看便是来操练玄机营的,带我们两日已经是恩赐了。」 「陈兄说得对,我们还不如早日进到玄机营。还能得点钱。说不定等真打了仗,还能多得点军功。」 那两个士兵聊了一会,将篝火灭了离开了。 墨寒眉头紧皱:「那将军会不会是杨远?」 陆时宴不语,不过墨寒看他那满含杀意的眼神已经有了答案。 「走。」 跨越了大半的军营,终于看到了像模像样的军队。 夜色浓重,士兵却没有休息的打算。正一组组得进行着操练。 一旁一排排整齐的营帐亮着昏黄的光。 墨寒拳头攥紧,若是他猜得不错,这营帐中便是各位将领以及军长,正由将军谋士对他们进行兵法的讲解。 正是神玄营独创的操练模式。 「将军。」 墨寒已经怒火中烧,他极为清楚自家将军是怎么一步步将普普通通的士兵培养成一个个名将,是怎样创建的神玄营,又是怎样得到的战神名号。 却被人谋杀,陷害,如今更是被兄长用他的方式训练出来一批覆制品,站在他的对立面。 甚至杨远,也是从神玄营中出来的将军。 「去看看。」 陆时宴说完,一个闪身,迅速隐藏在一个营帐的身后,恰巧听得清其中的对话。 墨寒随后赶到。 那帐中传来的正是他们所熟悉的声音。 「各位将军,想必神玄营各位都清楚。我杨远的名号也都听过,我跟在太子殿下身后从军多年。如今也到了回报殿下的时候,神玄营如今在京中,而我们玄机营,便是第二个神玄营。」 「我来到玄机营已经近一个月,教给大家的战术与训练方式你们也学的差不多了。切记,我们神玄营与玄机营最重要的是听从指令,认牌不认人。」 透过缝隙,两人看到杨远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隐隐约约看见上面写着「玄机」二字。 「见到令牌方可行事,就算日后你们见到我,见到太子殿下。只要未见到令牌,而不得动分毫。」 「是!」 墨寒气得眼球都隐隐作红,杨远竟然让士兵误以为自己是太子的人。 那便被揭发了,士兵也只会指认太子! 那便是死罪。 - 杨远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营帐,单手捂住胸口,刚刚才讲了不到一个时辰,这胸口已经在隐隐作痛。 都怪那该死的安渝! 他狠狠地踢起地上的尘土,伸手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勐得被人制住,本就身手倒退的杨远反抗不得分毫。 「唰!」 长剑出鞘,泛着银白色冷光的利剑抵在杨远的脖子上。 「唔——」 杨远本就唿吸不畅的胸口顿时通不过气,褪去血色的面上慢慢憋得涨红。 「杨将军,好久不见。」 墨寒撤脸上的面罩,一双眼发了狠地盯着杨远。 「你——墨寒!」 杨远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墨寒出现在这里,那陆时宴一定知道了什么。 「那,那殿下!」 他话还没说完,那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黑衣男子转过身,一双狠戾的双眸死死盯着自己。 「看来将军还记得孤。」 杨远只觉得透不过气,他上次见到对方露出这种眼神还是在两年前对方被刺杀后得知双腿废了的时候。 那时他坐在轮椅之上,那眼神都足够骇人。 而现在,他站着。 陆时宴一步一步朝着杨远逼近,比对方高出一个头的身高让杨远只觉得惊恐。 「殿下,殿下……」 陆时宴见杨远这副怂样,冷笑出声。 「你与墨寒墨影他们同是第一批神玄营的将军,怎么,胆子这般小。」 墨寒眼神也渐渐从愤怒转变成了憎恶与鄙夷。 「殿下饶命——」 「殿下——」 两人就静静地听着杨远不停的告饶,一言不发。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杨远不再开口。 杨远心中苦笑,他作为神玄营诞生的见证者,又怎会不知对方是如何杀伐决断。 自己已经做到了这样的份上,已经不会有生路了。 杨远被墨寒绑在椅子上,陆时宴坐在床边的台阶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嗓音阴沉:「说说。」 杨远苍白的脸缓缓抬起,说说。 空气中停滞了片刻,逐渐响起杨远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他自顾自地笑了好一阵,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双眼流了出来。 「我作为殿下身边最久的兵,最初也是真心忠于殿下。我看着殿下一步步创建神玄,我同墨寒他们四个作为最早的一批将军。见到了神玄从诞生到战无不胜,我也是付出了心血的。」 陆时宴仍是没有半分表情。 第70页 「起初我认为我们五人同为殿下的亲信,我是骄傲的,我相信跟着殿下会有一番出路。」 陆时宴冷笑一声:「杨将军好是痛彻心扉。」 「可又是为何,背叛了孤?」 杨远张着嘴,怔怔看着坐在台阶上气势逼人的男人。 「将军不说,孤来说。」 「在神玄创建的第二年,征战的第三年。战况稍有了气色,却不见京中的奖赏与封号。杨将军起了疑,认为跟着孤这个不受宠的太子,不会有分毫的出路。而在不久之后收到了二皇子的密函,遂欣然接受。」 男人低沉的嗓音如同地狱的吶喊。 杨远仓惶喃喃:「不是,不是。」 「二皇子承诺杨将军,只要时不时传出一些消息,便能封将。所以杨将军传出了神玄营的消息,也传出了我们回京的路线与时间。」 「殿下,我……」 杨远嘴唇惨白,不住颤抖。 他竟然败露的如此彻底。 「那杨将军,这将军,可是他给你的?」 第36章 安渝被绑架 「公子, 今日一共招来上千名百姓做工,许多人还是不相信。其中大部分也是无路可去才来的。」 安渝点了点头:「别担心,过两天他们看到好处了, 人就多了。」 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坐了一天安渝感觉腿都麻了。 「也不早了, 歇了吧。明日再去问刘洪要钱要材料。」 「是, 公子。属下送你您回去。」 「没事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安渝说着就要出门, 却听见身后墨影还是跟了上来。 「好吧, 那走吧。」 县令府终归还是没有将军府看着舒服,安渝边走边四处看看。该说不说,古代这个环境是真不错,虽然已是深夜, 但借着月光还能依稀看清周遭事物。 「太子妃殿下, 太子殿下唤您去帐房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曾远急急忙忙跑到安渝面前,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 安渝顿时就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通常殿下有事都会让墨影墨寒来传话, 即便两人都有事, 也会让云梁等人。断不会用曾远这等奸佞罔臣。 「有什么事?」 墨寒上前一步,单手拿着剑横在安渝身前。 曾远向前一句就要拉安渝的衣摆:「这下官也不清楚, 太子妃还是快去吧。耽误了殿下的正事就不好了。」 「退后!」 曾远只觉得一抹凉气逼近, 下一秒就看到一柄长剑抵在自己喉咙处。 「这位大人, 这是、这是作何?」 曾远磕磕巴巴就要解释。 「下官只是传达殿下的话,大人怎就这般恼怒。」 墨影冷哼一声:「殿下要传什么?殿下如今可不在府里。」 安渝挑眉,陆时宴不在府里? 曾远眸色一闪:「那又如何?」 那臃肿的身子剎那间躲开了墨影的冷箭, 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粉末,挥洒在空气中。 安渝本能的抓住墨影的衣角, 如今两人什么都看不清。最好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四周纷纷传出从高处跳到地面的脚步声,墨影一边把安渝护在身后,一边用剑抵挡着四周的袭击。 不好,对方至少数十人。 「嗤!」 空气中瞬间瀰漫着血腥味,安渝一把将墨影拉了回来。 「别逞强,活着要紧。」 「公子!」 安渝将墨影推到角落里,白雾散去,对面站了数十位蒙面的黑衣人。 「抓我居然要这么多人?还真是看得起我。」 曾远冷笑:「没想到啊,堂堂太子妃,落得今日这份田地。居然才一位侍卫。」 墨影挣扎着起身,再次站到了安渝身前。 安渝一张脸阴沉的很,转头无奈嘆气。 「你回去,我和殿下的对话你们多多少少听到了吧,要我死没那么容易。你赶紧去找云梁,他们的剑多半淬了毒。」 「不行——」 「听话。」 墨影再次被安渝推到身后。他身上明眼看得到的伤口就有两剑,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哈哈哈哈——,太子妃真是了解我们。淬了毒,当然淬了毒。」 说话间,墨影靠着墙滑到地上,死死盯着曾远。 勉强才能用剑撑住身子。 是他们自大了,居然只安插了几个人手。现在想来已经被解决掉了。 「别废话了,走吧。」 曾远一声冷哼:「走吧,既然太子妃这么识相。我们就留那小子一命,不过就是我们现在不杀他,他就活不长了。」 安渝皱眉,现在最好就是跟他们赶紧走,让云梁快些过来。 身后两个魁梧的大汉站在安渝两侧,生怕一个不注意安渝就跑了。 「快走。」 安渝最后转头看了一下墨影,他已经靠着墙昏死了过去。 按理说墨影是陆时宴手下武力值最强的暗卫,又怎会被围攻至此,难不成他们下午待的地方就已经被下了毒? 对! 安渝突然想到,他们下午拿到的帐本都是潮湿的,还有种奇怪的味道。 刘洪却说那是水患中来不及运走泡了水,来不及风干发霉了。 那帐本已经被下了令人浑身乏力的药。 第71页 若猜得不错,今夜绑架他的也是陆宥齐的亲信或者同谋,说不定还是北冥的人。 安渝被蒙了眼睛捂了嘴,塞到了一个马车了,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浑身的乏力,脑子也沉沉的,最终没了意识。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马车已经行驶到了郊外,行驶的速度非常快,两匹马飞驰在树林外,马车内晃得险些坐不住。 终于,马车放慢了速度。 「把人带进去。」 他虽然清醒了,却仍旧没有力气,感觉被一个人扛到了背上,走了不远,又「砰」的被扔到了地上。 就那么实实在在的摔倒了地上,安渝疼得表情都扭曲了。 头上的黑布被扯掉,安渝四处看拿了看,一间昏黄的屋子,装饰的十分奢华,那屋主应当也是非富即贵。 还不等安渝多想,门被推开。 以他的角度看不到门口的方向,只能听到脚步声在缓缓朝他这边靠近。 「安公子,醒了?」 声音熟悉得让安渝睁大了眼,他不是应该在皇陵忏悔? 「陆宥齐!」 陆宥齐走到安渝面前,松开了绑住他手脚的绳子。 「他们怎么对安公子这般粗鲁,安公子放心,本宫明日就教训他们。」 安渝甩了甩手,以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身后的柜子上。 「安公子是不是想问本宫怎么在这儿?」 陆宥齐自顾自说话,他呵呵一笑:「不过是找人扮成了本宫的模样,就这么简单。」 他转到安渝身前,蹲了下来:「悄悄说一声,皇陵中也是本宫的人,现在已经在修建属于本宫,不对,是属于朕的皇陵了。」 安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人像是疯魔般的自言自语。 「二殿下找我来做什么?又要灭我的口?」 陆宥齐皱眉:「安公子可真淡定,原本本宫确实想要了你的命。可如今不这么想了。」 「如今,本宫想要你的人。」 陆宥齐凑得越来越近。 安渝淡淡道:「你有病啊?」 他也不恼,怔了一下退后,坐在一把椅子上。 「小渝别生气,其实在将你送给本宫那废物三弟之前,本宫就清楚,小渝喜欢我。」 「如今,本宫痛改前非,小渝可高兴?」 安渝内心表情像吃了苦瓜一样皱成一团。 这什么玩意,这么油腻? 「二殿下自重。」 「小渝——」 陆宥齐刚说两个字,剩下的话还不等说出口,安渝连忙开口道。 「别别别,换个称唿。受不起。」 怎么这两个字被他叫着这么噁心。 男人面色一下就沉了下来,沉声道:「听说安公子能预知未来,窥探天机。安公子都知道什么?」 安渝见陆宥齐终于恢復正常,嘆了口气。 「皇后陷害了先皇后,太子的腿也是你废的,你在江南有私兵,你——」 「够了!」 安渝还要接着往下说,被陆宥齐勐地打断。 啧,怎么破防了? 「安公子如此神通,跟了陆时宴那种灾星岂不是浪费。跟了本宫,将来安公子相当皇后、国师亦或是丞相,都可任选。」 他又呵呵笑了起来:「我那三弟好像对安公子动了情,不过看他那样子。满足不了小渝吧。」 安渝拧着眉看向陆宥齐:「你又想做什么?」 陆宥齐蹲在安渝面前,伸手就要摸安渝的脸,被安渝转头闪开了。 「小渝长得真是美,连宫里的三千嫔妃都比不上。 真真是天人之姿。」 安渝冷冷道:「知道就好,你配不上我。」 「本宫配不上,那陆时宴就配得上!?」 陆宥齐一下发了狠,死死掐住安渝的脸。 不过是一会,他慢慢松了手。安渝脸上还是留了重重的红印。 陆宥齐无所谓轻笑:「没关系,属于他的最终都会是我的,包括你。」 陆宥齐端来一杯茶,掰开安渝的嘴餵了下去。 他现在也和墨影一样,浑身使不上力气,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咳咳——」 男人满意起身,将安渝放在了床上。 「小渝先等等,我给你换身衣服。」 安渝又感觉到了全身昏昏沉沉的感觉,还有一种从内而人外的热。 他勉勉强强睁开眼,见陆宥齐手中拿着红色的薄纱。 「你要,干什么?」 不过他现在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看着陆宥齐脱掉他全身的衣服,再套上那红色的薄纱。 「小渝真白。」 安渝奋力屏除杂念,忽视身体的变化。 「滚开——」 他看着身上那红纱若隐若现的透着皮肤,布料少得可怜,这不会就是古代的那什么衣吧。 没想到他一个男的,还能遇上这种事。 安渝感受着身上越来越热,连身上只有一层的纱布也觉得多余。 「小渝?」 陆宥齐缓缓坐在床边,欣赏着红白交织画面。 「滚远点。」 安渝用手指甲抵着手心,血红的印子像是出了血。 「哼,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陆宥齐说完,起身坐到茶桌前。喝着茶看向窗外。 又过来一盏茶的功夫。 第72页 安渝意识越来越模煳,他伸手无意识的扯掉肩膀上的衣服,喃喃道:「殿下,殿下——」 陆宥齐走过来,看着安渝笑着说:「小渝这副模样,美极了。」 说着伸手就要去摸安渝的脸。 「砰!」 门被踹开,守门的侍卫捂着喉咙倒在血泊中。 陆宥齐瞬间回头,下一秒死死盯着门口眼神嗜杀的男人,那人手中的长剑还滴着温热的血。 眼中的不可置信渐渐消失。 陆宥齐看着陆时宴的腿,低声喃喃:「好啊,站起来了。」 墨寒破窗而入,收到陆时宴的眼神立刻与陆宥齐缠斗起来。 陆时宴几乎是片刻,就闪身到了少年的床前,眼中的心疼快溢了出来。 安渝身上一层红纱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露出白皙还泛着分红的皮肤,双臂下一秒就缠上了男人的脖子。少年眼神无意识的看着陆时宴,嘴里模煳不清的说着。 「陆时宴,殿下——」 第37章 缓解 陆宥齐养尊处优, 根本不是墨寒的对手,不出一会便被制服,跪倒在地。 陆时宴脱下外袍将神志不清的少年裹了起来, 安渝两双手不停的要将袍子扯开,被陆时宴抓住。 「好热, 我不要穿。」 陆时宴看少年这样子心疼得很, 边抱起他往外走边温声安抚道: 「小渝别怕,我们马上回去。」 直到走出房间, 陆时宴都没再看地上的陆宥齐一眼。 仿佛那就是一团随意扔在地上的垃圾。 安渝吹了冷风, 神智总算有了一刻的清醒。 「殿下?」 安渝从陆时宴怀里抬起头,眼神雾蒙蒙的看着男人清晰的下颚线。 「嗯,怎么样?」 安渝见确实是陆时宴,委屈感立马就上来了, 夹杂着身上的不适, 眼泪瞬间充斥着眼眶。 「陆时宴,我难受。」 安渝一边哽咽着一边想要再扯开些衣服吹吹冷风。 陆时宴翻身上马,将安渝搂在身前。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安渝唤他的全名, 心软的一塌煳涂 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对方现在的模样。 「我们马上回去。」 陆时宴一手拽紧缰绳, 一手将少年搂在怀里。 策马疾驰在被夜色笼罩的山涧。 城中还没能彻底恢復,人烟也不多。陆时宴一路疾驰到县令府, 抱着安渝冲进了房间。 墨影的情况已经稳定, 云梁就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殿下,让我看看。」 云梁见安渝全身泛红,甚至从领口能看到里边只穿着一层薄纱。心中不免有了些猜测。 这么想着, 他把了把脉,果真如他所想。 药效越发厉害, 安渝在床上奋力撕扯着陆时宴的外袍。 「陆时宴,殿下——」 「怎么样?」 云梁内心一片诧异,怎么样还不明显吗? 脸上却一点看不出来,「殿下放心,只是普通的催情类药物,对身体没有损害。」 陆时宴一脸严肃:「那解法呢?」 「解,解法?」 两人对视一秒,随后都懂了。 云梁瞪大了眼,恍然:「啊,解法。可让公子用冷水沐浴,忍过去便可。不过这样可能会有残留,会反覆两三次。」 「还有一种最便捷彻底,便是由殿下帮公子缓解。」 陆时宴听后皱着眉不说话,耳尖却悄悄红了。 「去备冷水。」 云梁挑眉,应道:「是。」 随后转身出去找人要冷水去了,还贴心的帮两人关上了门。 安渝靠着陆时宴蹭来蹭去,只觉得对方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陆时宴。」 安渝睁眼就看见男人滚动的喉结,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 陆时宴一怔,耳尖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上。 声音嘶哑:「小渝——」 深吸一口气,陆时宴控制住少年乱动的手,将起抱起到浴池,一点点往对方身上撩冷水。 直到最后少年完全浸在冷水里。 - 「嘶——」 安渝感觉头疼的很,那陆宥齐真是个祸害。 他正要起身,突然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瞬间,安渝瞪大眼睛,两侧脸颊上泛起两团红晕。 昨晚—— 明明已经泡在水里,药效开始往下褪。他偏偏拉住陆时宴不让人家走。 最后那冷水也没用上,还是靠陆时宴帮的忙。 安渝低头看了看,还好还好,是穿着衣服的。 门被推开的声音。 安渝一转头,陆时宴从外面走进来。 「殿,殿下……」 他磕磕巴巴唤了声。 陆时宴嘴角带笑,心情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让安渝稍稍放了心。 「昨夜多谢殿下。」 「无事,小渝不如就唤我名字?」 安渝一怔,他昨夜好像就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这不好吧。」 陆时宴失落低头:「自从母妃离世,便一直被称为殿下。昨夜小渝那样唤我,我很开心。」 安渝立马改口:「好啊,陆时宴。」 本就有些愧疚,更是看不得他失落的样子,况且他本来也没有那么多尊卑观念。 第73页 「嗯,小渝。」 安渝看对方一如平常,对昨晚的尴尬也淡化了许多。两人随即聊起陆宥齐的事。 「殿,陆时宴。陆宥齐昨日说,皇陵都是他的人,如今已经在修建他日后的皇陵了。」 「嗯,别担心。昨夜已经将他制服住,现在正在将其押送会皇陵。」 安渝只觉得脑子不够用:「就不怕他再次跑掉吗?」 陆时宴摇摇头:「我已经写信,称二皇子患病,宫里很快就会有人去照顾他。那替身也就只能骗骗宫女太监,瞒不过御医。」 安渝可算放下心来:「陆时宴,你真厉害。」 陆时宴只觉得心里都被塞满了,眼中都是少年的样子。 「小渝也很厉害。」 安渝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喝着茶水。 突然想到昨晚,安渝问:「对了,墨影怎么样了?」 正好云梁从外面走进来:「墨影没什么事,我昨夜恰好路过,为他解了毒。那两剑问题不大,以他那样的身体,半月就可恢復如初。」 「那就好。」 「公子,我来给你把个脉。」 「嗯,好。」 安渝伸出手,老老实实地看着云梁把脉。 云梁突然挑了下眉,嘴角带笑:「公子,毒素排出的很彻底。放心吧。」 语气一波三折还特意强调了「很」。 收回手时云梁戏嚯得看了一眼他家殿下。 陆时宴伸手摸了摸鼻尖。 安渝放心道:「那就好,多谢云军医。」 云梁笑笑,转头看向陆时宴:「殿下,昨夜的人都已经绑在柴房,其中曾远与刘洪分别绑在他们的房里。」 「嗯,去看看。」 去往柴房的路经过昨夜事发的地方,安渝看着地上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嘆了口气。结果一下就被人揽在怀里。 陆时宴搂住安渝的手微微发紧,声音低沉:「对不起。」 安渝怔了片刻,伸手回报陆时宴的腰。 「陆时宴,我没事。」 云梁走在两人身后嘴角都快扯平了,这一夜的功夫,连太子殿下的大名都叫上了。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转过弯后,看见墨寒守在门口。 「到了。」 「将军,公子。」 安渝点点头,兴致沖沖的问:「曾远在哪个房?」 墨寒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边。」 安渝朝陆时宴眨眨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门被推开之后才见了光亮。曾远哪还有前一夜的体面得意,现如今浑身都是伤口,刀伤、鞭伤数不胜数。 看到安渝疑问的眼神,陆时宴下意识摇了摇头。 墨寒再就看到安渝看向了自己。 他看了看他家将军,麻木点头:「是的公子,是我做的。」 安渝又看了看墨寒,瞭然。 「挺好,你为你兄弟报了仇。」 曾远听到声音后已经微微转醒,清醒后痛感也随之传来,他眼睛肿得不太挣得开,在地上痛的滚了两圈之后才看清来人。 「啊——我错了,我错了!」 像是看到了阎王爷,求饶声混杂着哭喊。 瞬间,曾远鬼哭狼嚎往后退,双脚奋力向前踢,却分毫不起作用。 看不出来,墨寒这么残暴。 墨寒:呵呵,他可一刀都没下。 安渝朝云梁一伸手,云梁含笑递了一包药粉过去。 「这是何物?」 「痒痒粉。」 墨寒略显语塞:「你为何随身带这种药?」 云梁撇了撇嘴。 安渝拿着药粉蹲下,与曾远平视。 「没想到啊,堂堂曾大人,落得今日这份田地。居然躺在这柴房里。」 赫然把曾远昨夜的话一字不拉的还了回去。 「你!」 曾远愤愤的瞪眼,却碍于在场的那人不敢多说一句。 安渝静静看着曾远,无奈嘆了口气:「我就只撒一点点哦。」 「好啦。」 拍拍手,安渝退回到陆时宴身侧。 几人就这么看着曾远像发了疯一般用脸不停的蹭着地面,瞬间就血肉模煳。 安渝不知为何就有点心虚,抬头悄咪咪看向陆时宴,见男人面上没有任何不悦,才悄悄放下心。 云梁也不知道怎么这些细节都让他看到了,清了清嗓:「咳咳,公子不必自责。属下研制的痒痒粉比寻常的威力大,不怪公子。」 「嗯嗯,好的。」 陆时宴偷偷扬起嘴角:「小渝这么善良,想不到是正常的。也怪我,没提醒你。」 「也不怪你,你应该也想不到。」 安渝心想,陆时宴身为无中生有的反派,分明就是一朵纯情小百花。 安渝感觉将将过了两分钟的时间,耳边就传来了趴在地上曾远的求饶声。 「殿下!太子殿下!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安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识相。 几人带着涂过解药的曾远到了隔壁的空屋子,墨寒顺手将其扔到了地上。 随后还拍了拍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陆时宴带着安渝坐到椅子上,递给他一只肉包。 「快吃吧。」 曾远闻着香气,肚子里传来叫声,刚抬起头就对上陆时宴的额眼,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第74页 「下官是在两年前开始跟二殿下做事,就在、就在太子殿下出征回京之后。二殿下领命后所有的款项都会经过下官之手,将其兑换成珠宝饰品,再拿到江南高价来卖,用来培养玄机营。」 他悄悄再抬了头。 「玄机营中的士兵并不知其身为二殿下的私兵,还以为是太子殿下的第二个神玄营。二殿下称,若是被人发现,便让人指认是太子殿下培养的。」 安渝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原着中竟然没有这段。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陆宥齐改不掉栽赃嫁祸。 他一家是扔铅球的吗?这么会甩锅。 陆时宴安抚性拍了拍安渝。 冷声道:「说些我不知道的。」 曾远心里一惊。 「其他的,下官,下官也不知道了!」 「那就说说皇陵。」 第38章 陆时宴表明心意 「皇陵——」 曾远内心一片凄凉, 看来对方什么都知道了。 安渝手中拿着痒痒粉,见他不说便装作又要撒上去。 连忙喊出声:「我说我说!」 「陛下的皇陵从十年前就开始修建,不过三年前, 快要修建完成时。皇后娘娘说认识一个特别厉害人,能把皇陵修建成天宫一样, 陛下便把人召进宫来, 那人带人修建了御花园里的一座亭子,属实是美轮美奂。陛下甚是喜欢。」 「那人随后便被排去修建皇陵, 从此皇陵修建的钱成倍增加, 要多少陛下就给多少。 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拿去修建皇陵,剩下的二殿下全部让小人送来了江南。而且,而且那皇陵,早就不是给陛下修建的了, 从三年前开始, 就已经修改成给二殿下的了。」 「只不过是所有的题字和标志性宫殿还没修建完成,所以陛下现在还未发现。」 曾远磕磕巴巴说完,就低着头跌坐在地上, 双眼无光。如今二殿下, 应该已经放弃他了。 安渝嗤笑一声:「他还挺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自己的墓自己建。」 陆时宴揉揉安渝的头。 「走吧。」 几人将曾远就关在这间小屋内, 安排人定期送给吃喝。 刘洪那边已经不用再去问了, 刘洪作为在江南这边的接应, 所知道的并不如曾远多。 平静的过了几日,门口来了一批商人,一辆辆车马中装的都是金银珠宝。 墨寒带着曾远出来, 那商人放心的将货物全部交给曾远,带着人离开了。 「清算完了, 这批京城运出来的金银首饰可比他们贪污下的赈灾款多多了。」 安渝把玩着桌子上的夜明珠,这么大就已经价值好几套房产了。那他的嫁妆里那几个要多少钱啊。 安渝这是第一次对他拥有的财产有了点数。 「看来这还是出事之前从京中出发的货物,二殿下还未来得及传讯。」 「这不正好。」 这几日已经初步建好了给灾民居住的宿舍,占据了好大一片位置,像一个大仓库。 用木板隔成了一个个的房间,每个房间住八到十个人。 男女分开,带孩子的分在一起,一家人的分在一起。 安渝看着本子上定下的一条条规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宿管阿姨。 「还是要抓紧修復他们原本的住宅。」 陆时宴点头:「并非所有的住户都无家可归,大部分是沿江这部分的百姓。一些住得远的百姓并未受到殃及,不过因为不少的流民流窜过去,现如今也颇受困扰。」 重新治理一座城很困难。 云梁揉着胳膊走进来,一屁股就坐下了。 「殿下,我已经出诊五天了。并未发现病症。」 这是好事,像这种水患多伴发疫情,现在没有是最好的结果。 「辛苦云军医了。」 云梁接过安渝倒的茶水。 「多谢公子。」 喝了一口,云梁开口:「今日在街上发生一件有趣的事。」 「哦?」 安渝自然而然接过陆时宴递过来的吃的,好奇开口。 「今日在北街宿舍,有两个老人因为床位吵了起来。最后竟使被一个少年平息了。」 「怎么回事?」 安渝问完,云梁笑着不语,看向陆时宴:「殿下就不想知道吗?」 「嗯?」 「因为一个老人的妻儿加一起,一共八人。便想独自占有一间宿舍,但还有一位老人孤身一人,也被分配到了这里。前者不让孤身老人住,就争执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骂太子妃分配不公,开始骂太子妃。」 陆时宴凌厉的眉峰一动。 安渝没想到还能吃到自己的瓜:「然后呢?」 「然后一个少年站出来了,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和公子差不多大。从孔孟之道到伦理纲常,足足讲了一个时辰,说太子妃多么多么好,把两个老人说得自愧不如互相谦让。」 「那少年可真有意思。」 他居然也有粉丝了。 「那可不,把自己脸都说红了。说不定爱慕公子呢。」 「噗嗤。」 安渝笑了出来。 「云军医,你好逗。」 云梁无所谓的摇摇头,反正也看到了他家殿下黑了脸,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本以为经歷了上次的事两人就好上了,没想到只是友情的城墙更加牢固了。 第75页 他这不得添添柴,加加火。 「我休息好了,先走了。」 安渝和云梁摆了摆手,继续吃刚刚陆时宴递给他的水蜜桃,汁水多得很。 「小渝。」 「怎么了?」 陆时宴不动声色的离安渝近了些,看着他吃桃子。 「小渝有爱慕者了,可高兴?」 安渝好笑的看陆时宴,没想到陆时宴还当真了。他开玩笑似的顺着他说: 「当然开心,我原本就没喜欢过什么人,也没有被什么别的人喜欢过。现在有了自然高兴。」 想了想,安渝继续说:「而且被人喜欢本身就是一件高兴的事。」 说的高兴,压根没注意到身边之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不过这个年纪太小了,我不喜欢。」 安渝穿书之前,经常看到哥哥嫂子在他床前秀恩爱,气得他牙根痒痒,导致他有一段时间想谈恋爱想得发疯。 他还认真想过他喜欢什么样的,不过最终也没有定论。 「那小渝喜欢什么样的?」 安渝原本想说不清楚,却突然发现他现在脑海里有一个模模煳煳的影子。 「我比较喜欢比我大的,性格好的,特别好看特别善良的。」 陆时宴低头深思,性格好,善良。 安渝说完,看着身边的人:「陆时宴,你喜欢什么样的?」 原文中陆时宴虽然娶了原主,但两个人并没有感情线。 「喜欢可爱善良,还聪明好看的。」 安渝听完笑出来了声:「怎么感觉你说的是我。」 开玩笑的话,他说完就转过头去继续吃桃子。 「是你。」 安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男人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声音不大不小,响在他耳侧。 口中的桃子刚咬了下来,安渝突然就忘了怎么咀嚼。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等安渝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的时候连忙闭上了嘴,咽下了那口桃肉。 他怔怔地看着身后的男人,恍然间觉得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幻听了。 「啊?」 安渝想要问出口的话还没说完。 男人就重复了一边刚开的话,一整句话。 「小渝,我喜欢的是你。」 陆时宴说完才感觉到手心里出的冷汗,他清楚的很安渝现在并没有真正的喜欢自己,但他现在就是没忍住,生怕对方有别的念头。 直接说了出来。 陆时宴看到安渝愣住了,心中的紧张增添了几分。 但他也没催促对方,就这么等着。 安渝在抬头与转头之间反覆犹豫,最后选择了抬头。 陆时宴那张精緻的建模脸正深情地注视着他,剑眉星目,温润公子,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对方。 安渝突然想起刚刚自己形容喜欢的类型,感觉陆时宴精准的踩中了每一个点。 但就是哪里不对,这种感觉安渝形容不上来。 以至于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安渝脸颊也越来越红。 陆时宴无奈一笑:「小渝慢慢想,这段时间让我来追求小渝可好?」 安渝顶不住那样柔情的眼神,直接让他会想起几天前那个晚上。 瞬间低下头。 他觉得他现在急需离开这里一个人静一静,想了半天,吞吞吐吐说出一句。 「我,我渴了。」 说完之后安渝恨不得把自己舌头拔了,渴了有什么用啊。 刚吃完桃子怎么会渴。 桌上摆着茶水和柠檬水,陆时宴轻笑了一声:「想喝什么,茶水还是柠檬水?」 「柠檬水。」 江南虽然温暖但也比不得夏天的炎热,柠檬水并未加冰,但安渝喝了两口还是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陆时宴,我、我觉得。」 陆时宴又给他续了杯柠檬水,「小渝慢慢想,给我个机会可好?」 安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想想还是点了头。 他喝了口水,说:「陆时宴,我先出去了。」 「嗯。」 安渝走出县令府,熘熘达达在街上熘达。 陆时宴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一边提着地上的小石子一边走。 可是陆时宴只是书中的一个角色,他终极要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 对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回去。 这么想着,安渝更烦了。 「公子?」 安渝一抬头,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北街来了。 云梁坐在自己的铺子前,悠哉游哉地看着书。 「没人来看病吗?」 云梁嘻嘻笑了一声:「今日的已经看完了。」 「公子怎么在这儿?」 安渝嘆了口气:「我出门来散散步,就散到这里来了。」 「公子有什么烦心事,要不要和我说说?」 安渝看着云梁,「你有喜欢的人吗?」 云梁:「……」 安渝:「哎。」 「是殿下吗?」 安渝微微吃惊一下,果然是陆时宴的人,一个个都是高智商。 「嗯。」 安渝本以为云梁会和他聊陆时宴,却听对方说。 「公子,你觉得四王爷和沈公子如何?」 陆慕风和沈横? 安渝:「四王爷应该是喜欢沈大人的,不过沈大人喜不喜欢四王爷就不清楚了。」 第76页 「我们都看得出四王爷喜欢沈大人,什么好东西都送给沈大人。」 云梁狠狠点头:「都说四王爷秋猎得到的那把弓,现在被四王爷送给了沈大人。」 安渝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吗?那沈大人居然还没发现吗?」 云梁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四王爷如今尚未娶亲,皇后娘娘催的也紧还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沈大人也未曾娶亲。」 云梁悄悄开口:「沈横虽然没有婚约,但沈家老爷子最近有意挑选世家小姐。怕是快了。」 安渝嘆了口气:「会不会是沈大人如今还未发觉自己喜欢的是男子还是女子?」 「这就不清楚了,公子知道自己喜欢男子还是女子吗?」 安渝大大方方点头:「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子。」 还是在重病的时候和家里出的柜。 云梁严肃地点点头:「有可能沈大人也是喜欢四王爷的,就是还未察觉。」 安渝也这么觉得:「沈大人对四王爷格外纵容。」 第39章 临闻哥哥 「所以说嘛, 我们都看得出沈大人对四王爷也是有感情的。」 云梁一边说着,一边偷瞄安渝的神色。 安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转头看见云梁那表情就什么都懂了。 「你是说我喜欢陆时宴?」 云梁重重点头:「我们都看得出来。」 「你们?」 「我, 墨影和墨寒。」 安渝一阵语塞,没过多久他问, 语气中夹杂着期待:「你们为什么觉得我喜欢陆时宴?」 云梁一脸得意:「公子你看, 从你来到殿下身边起,你给殿下做吃的, 陷害、阿不, 惩治杨远,为殿下治疗腿疾,你从一开始就是全心全意站在殿下这边的。」 安渝:呵呵。 这因为他是这本书的美惨强白月光。 「你在这儿呆着吧,我先走了。」 云梁一头雾水, 刚刚还聊的好好的, 怎么就走了。 安渝原本还有些期待,现在彻底破灭了。从最初的偏袒协助到现在的自然而然,全都是因为陆时宴是悲惨白月光。 他根本就没有在另一方面的情感上偏袒他。 那他要拒绝陆时宴吗? 可是拒绝的话他还不忍心。 如果答应, 他现在并不喜欢他, 那不就是渣男吗? 安渝走到了一条河边,水患过后的河水涨了不少, 但因为环境原本就好, 现在的溪水也十分清澈。 他坐下在溪边, 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样子。 他的脸怎么这么红! 安渝连忙捧了一把水,洒在脸上给自己降降温。 「都怪陆时宴,非要讨论这个话题。」 「阿渝?」 安渝总算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下去了, 可一想到陆时宴,竟又有回涨的趋势。刚想继续, 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他一转头,是一位穿着浅绿色长袍的俊朗青年,浓眉大眼,现在正看着他眉眼含笑嘴角上扬。 见对方真的是安渝,临闻顿时眉开眼笑,一屁股就坐在了安渝身边。 「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 安渝脑海中蹦出这个人的信息,临家与安家都是富商,却稍逊安家一筹,两家涉猎在不同领域,安启山和临东是多年的老友,安渝和临闻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 就在安渝嫁给陆时宴的两个月之前,临闻随父亲来江南经商。 原主在书中就是个小角色,关于原主朋友的描述一点也没有,所以安渝对临闻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原主的记忆。 「临闻?」 临闻调笑:「怎么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原来还叫我临闻哥哥,现在怎么就临闻了?」 安渝这还是第一次碰见除小之以外原主身边的人。 「临闻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原本跟着父亲来江南经商,原一直在江城,后听说苏城水患,父亲便叫我来帮忙,但因为路上出了些事,这两天才到。」 临闻看着安渝身上穿的绫罗绸缎:「阿渝也是刚到吗?安伯伯来了吗?」 安渝看对方这样子,就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嫁给陆时宴了。 「我和太子殿下一起来的?」 临闻不解:「你怎么和太子殿下认识了?原本我说太子的事,你可都和我翻脸。」 这人居然还是陆时宴的粉丝。 「我嫁给他了。」 「什么!」 「陛下找人算出殿下需要找人沖喜,然后二皇子就向陛下推荐了我。」 临闻不復刚刚的轻松,眼神复杂的看着安渝:「阿渝,要不要跟我走?」 「做什么?私奔啊?」 安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不是不喜欢太子殿下。」 安渝开口就说:「谁说我不喜欢太子殿下。」 随后他自己都愣了,口误口误。 临闻静静的坐在安渝身边:「对不起,我不该走的。」 安渝摇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殿下对我很好,我们现在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朋友?」 把陆时宴中午的事抛在一边,安渝想他现在可算有了个朋友。 兴致一下就来了:「你有空吗,我们在城里转转吧。」 「好啊,让哥哥带你好好转转。苏城西边并未受到太多水患的影响,现在还有我们家的铺子,带你去看看。」 第77页 「好。」 - 云梁和陆时宴坐在茶案边聊天,陆时宴严肃的表情像是在讨论两国征战。 「小渝还说了什么?」 云梁在心里嘆了口气:「殿下,没了。」 陆时宴内心已经有了定论,让云梁出去,他自己就坐在窗边思索。 新婚那夜所说的爱慕是假的,随后的帮助与偏袒也不过是安渝来到他身边必然要做的事。 陆时宴浅笑,但到了现在,安渝的信任与依赖已经是习惯了。 就是不知道小渝愿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陆时宴运筹帷幄到现在,曾在断腿时都没有过的感觉。第一次体会到了无措,还有害怕。 云梁又探头进来,表情有些复杂:「殿下,公子回来了。」 「嗯,我去接。」 陆时宴站起身,就要走出去。还不等走到前厅,已经听到了少年较为欢快的声音。 「临闻哥哥,刚刚那个烧饼铺子也是你家的吗?好好吃。」 陆时宴皱眉,临闻哥哥?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哥? 一声爽朗的男声接住了安渝的话:「嗯,阿渝喜欢的话,我再命人在京城开一个铺子,离阿渝近一点。」 「好啊好啊,多谢临闻哥哥。你今天留下来吃饭吧,府里的饭菜做的特别好吃。」 「多谢阿渝款待,正好还要和你聊聊一起管理流民的事。」 陆时宴加快了脚步,总算是在长廊处看到了那两个身影。 安渝见到陆时宴眼睛一亮:「陆时宴,给你介绍我的朋友!」 安渝一瞬间忘记了之前尴尬的微妙气氛,说完才反应过来。 不过话已经说了,介绍还是要介绍的。 「这是临闻,是我从一起长大的哥哥。我们父亲都认识的。」 安渝又转向临闻:「太子殿下你总该认识吧,念叨好久了。」 「参见太子殿下。」 临闻扬起嘴角,朝陆时宴行了个礼。看到陆时宴完好的双腿也并不意外,心里也为他高兴。 陆时宴调整好表情和态度,淡淡微笑,全然一副正室见妾室的态度:「起来吧,既然是小渝的朋友,也就是孤的朋友。」 安渝感觉气氛怪怪的,不过怪气氛已经蔓延一天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陆时宴,你来这边是要出去吗?那你先忙,我带临闻哥哥逛一逛。」 安渝正打算躲一躲陆时宴,拉着临闻就走了。 独留陆时宴一人站在长廊上还保持着刚刚的假笑。 临闻,很好,登堂入室了。 「云梁,怎么回事?」 云梁从一旁的屋子里走出来,他看到了刚刚的一幕,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嘿嘿一笑:「殿下,属下不清楚。公子与我聊完之后,就散心去了。」 陆时宴面色冷凝了下来,自己还没煮熟的小白菜,怎么能让别人捡走了。 「墨影回来了,我去看看墨影的伤。」 云梁说完就熘走了,这军师他是当不了了。 安渝带着临闻在府里逛着,介绍介绍假山又讨论讨论湖水,安渝每次说完都觉得不如将军府的好看。 「那等回京,阿渝带我去将军府看看可好?」 安渝欣然答应:「好啊。」 这个是他来这边除了陆时宴以外第一个朋友,还十分聊得来。 「不过太子殿下可会答应?」 安渝拍拍临闻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陆时宴人很好的,特别善良,对我也很好很温柔。而且他很可怜的,都是不得已才对外人那样冷漠。」 这可把临闻说笑了:「要是在几个月前,听到你这么夸他殿下,我会以为我在做梦。」 「那现在呢?」 临闻:「现在不会,阿渝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就单凭两人互称姓名这件事,放在皇室就已经很令人瞠目结舌了。 临闻忽然想到什么,问:「那如今我再想说想进殿下的神玄营,阿渝就不会鄙视我了吧?」 摇摇头,安渝看了看临闻,上手拍了拍临闻的手臂:「临闻哥哥,不是我嘲笑你。你现在,应该是真的进不去。」 临闻都要气笑了,几个月不见还是这么会说话。 临闻伸手拍拍自己只剩下六块的腹肌:「要不是我爹为了断我从军的念头,现在你临闻哥哥怎么也是个将军。」 「好吧好吧,就算是吧。」 话题算是告一段落,在经过一片花园岁的时候,安渝又提到了将军府的花。 「对了阿渝,方才在湖边,可是有不开心的事?」 一提到这事,安渝刚刚的心情有低落了下来。 「我在想一件事,很重要的一件事。」 「阿渝和我说说,我帮阿渝想想办法。」 安渝点点头,现在临闻确实是最合适谈心的人。 「临闻哥哥,今天陆时宴说,他喜欢我。」 这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临闻见安渝这副神情,就知道这人还没答应下来:「那你怎么想?」 又提到了自己的想法,安渝嘆了口气。 「我觉得我并没有喜欢上陆时宴,我一直当他是很好的朋友。拒绝他的话,他也不会报復我更不会对我怎么样,可是他会很难过。」 联想刚刚的聊天,临闻差不多了解了,看来两个人也是两情相悦。 第78页 不过一个人迟钝些罢了。 临闻笑出了声,他的嗓音原本就是清澈的青年音,这笑声更是清脆悦耳。 「没关系的,被阿渝拒绝之后,殿下就会喜欢上别人,慢慢就不会伤心了。」 安渝怔住了,陆时宴喜欢别人?陆时宴在原着里是没有感情线的,怎么会喜欢别人。 不对,原主也没有感情线,现在不还是。 这么想着,安渝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可是临闻说得对,陆时宴慢慢就不伤心了。他们还会是好朋友。 「那……」 说不出来什么,情绪更低落了,安渝低着头数起地上的砖块来。 一块,两块…… 临闻见安渝这样就知道方法有用。 他继续说:「而且你不是说了,殿下人很好。说必定殿下与安渝和离后,还会为阿渝安排些好的官职。日后你与殿下还是朋友。」 和离,安渝怎么听这个词怎么难受。 两人沿着小路继续走着。 过了一会,安渝抬起头委屈巴巴:"临闻哥哥,我不想和离。" 临闻一脸无辜:「那你又不想和离,又不愿意答应殿下,殿下要一直孤独下去吗?」 安渝又低下头,三块,四块…… 「不过我怎么感觉,阿渝也喜欢殿下。」 安渝还低着头,不过眼睛眨了眨,语气有一些期待: 「说说看。」 第40章 陆时宴,我男朋友 「阿渝想到殿下与别人在一起是不是会难受?」 「嗯。」 「那阿渝觉得和殿下在一起很舒服吗?」 安渝想了一会, 还真是。 「嗯。」 「那阿渝和别人在一起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好像不会。 看安渝的神情,临闻就明白了。 他笑了笑:「阿渝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喜欢殿下?」 安渝没说话,他在想看书的时候对陆时宴的感情。 当时他最喜欢的角色就是陆时宴, 喜欢这个人的正直善良,和那不屈的性格, 对他不公平的命运抱不平。但如果说, 那时候陆时宴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在一切事情都不顺意的时候, 只有那个人陪在陆时宴身边, 他还会觉得是作者良心发现了。 但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他接受不了陆时宴和别人在一起。 临闻决定再添一把火:「所以拒绝了殿下,殿下会难过,你现在不也是在难过吗?」 安渝一下子被点醒了。 他这一整天都在为这件事难过, 在发愁。 两个人又绕着小花园转了一圈, 静静的没说话。 安渝想了很多事。 到往回走的长廊时,小脸红扑扑的,声音也呆呆的:「临闻哥,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陆时宴了。」 临闻:「也许你早就喜欢上殿下了。」 安渝也不否认, 这都没关系,只要现在他知道自己喜欢上陆时宴就好了。 「而且阿渝没发现吗?刚刚你让我说为什么觉得你喜欢殿下的时候, 你很期待。」 安渝回想, 确实是这样。 他让云梁和临闻说为什么觉得他喜欢殿下的时候, 都抱有一丝期待。希望从对方口中说出有能说服自己的话来。 他居然,喜欢上了陆时宴。 这种感觉还不赖,而且陆时宴也喜欢他。 安渝越想越高兴, 恨不得马上告诉陆时宴这件事。 这样他就有对象了,还是他的初恋。 临闻无奈:「阿渝怎么走那么快, 现在又不累了?」 安渝哪还顾得上累,第一次谈恋爱的心情能让他飘起来。 「临闻哥哥,你走快点,你走这么慢怎么能进得去神玄营。」 临闻语塞,竟说不出一丝反驳的话。 前面的少年跑跑跳跳在前面走,他还不得不跟着。 没别的,就是不认路。 原本要走一炷香时间的长廊,安渝现在只用了半炷香就走到了。 再过一个转角就是他和陆时宴住的屋子,他就能见到陆时宴了。 安渝站在原地,用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不紧张不紧张,自己可是现代人,怎么能输给一个古代人。 安渝转头,朝还跟在身后的临闻挥了挥手。 这时候还跟着我干嘛? 临闻抿唇,站在原地有点想骂人。不过这是从小宠到大的弟弟,还能怎么样? 「哎——」 临闻嘆了口气,自己熘达去了。 刚才他看了。这府里的侍女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一会用膳的时候应该也会有人来叫他。 这边安渝还在原地酝酿,一会见到陆时宴要说什么。 「咳咳——陆时宴,我也喜欢你。」 不行不行,太普通了。 顺手摘了一片树上的叶子,安渝在原地转圈。 「陆时宴,我答应你了。」 好像又太平淡了。 正打算再接着想,墨寒从另一个长廊走到这里。 「公子,可要回去?」 安渝下意识点点头。 「那一道走,正好将军找属下有事。」 「走,走吧。」 墨寒在前面走的很快,安渝哪还有刚刚健步如飞的架势。 连表白词都没想好,一会要怎么说啊。 墨寒走着走着见身边没人,转头:「公子可有事?」 第79页 「啊,没事没事。走吧。」 两人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陆时宴坐在正厅的中央看书,一旁放着写满了字的纸。 连重伤未愈的墨影都来了,正在一旁的软椅上休息,云梁正在给他把脉。 「将军。」 陆时宴抬头,朝墨寒点过头后,安渝一下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陆时宴笑得温柔:「小渝回来了。」 墨寒行过礼先去了墨影那边,陆时宴与安渝谁也没动。 风吹过几片落叶,有一片落在了陆时宴脚下,与安渝手上那片像极了。 安渝站在在原地注视陆时宴,以前从没有如此正式的看过他。 眉峰上挑,有一丝凌厉,眼睛不笑的时候很冷,但现在笑着看他,里面像是盛满了温柔的水。 嘴唇很薄,看上去凉凉的,但安渝知道那是温热的。 看着那薄唇,安渝突然想起来,老人们都说薄唇的人最薄情。 但这句话吓得了别人,可吓不住看过原着的他。 一旁的三人聊着默默应的伤势没往这边看,安渝一下子也没了刚刚的无措紧张。 陆时宴已经看遍了虚无和形式,他怎么能再给他那么空旷的东西。 陆时宴唤了一声:「小渝?」 安渝笑了一下,小跑着一下扑到陆时宴怀里。 陆时宴没有准备,手中的书到了地上。 但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将人推开去捡书,陆时宴有种预感,马上他就能等来他的答案了。 是拒绝,还是—— 思路要被打断,少年放大的白皙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毛孔,脸颊泛着粉色。 嘴上的触感温热,陆时宴一瞬间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唿吸。 「陆时宴,我男朋友。」 陆时宴看着少年退开的脸,笑得温柔又开心。 安渝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笑,嘴角弯的大大的,眼中有亮光。 虽然没听过男朋友这个词,但陆时宴也明白了安渝的意思。 有了这个吻,怎么会不明白。 「小渝。」 陆时宴抱着怀里的安渝不松手,就笑着看着对方,怎么看也看不够。 安渝推了一下没推动,刚刚冲动过后,缓过来才感觉到不好意思,刚刚还有人在呢。 「陆时宴,有人在。」 声音软糯糯的,更像是撒娇。 「没事。」 陆时宴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放开了手。 云梁和墨寒笑得一脸荡漾,墨影笑了一下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气,却还是住不住为他家将军高兴。 云梁也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刚刚不是还有野男人登堂入室吗? 刚刚从书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响之后,三个人就转过了头。 将全程看了个清楚。 「殿下和公子不必顾及我们,嘿嘿嘿。」 云梁笑,伸手就要捂住墨影的眼睛。 陆时宴现在满眼都是安渝,对这些琐事也看得十分高兴。 哪怕现在十分想和安渝两个人独处,但也要先说正事。 语气里没有一丝不耐:「好了,说正事。」 安渝连忙附和:「就是,正事要紧。」 他自己明明也是小脸红扑扑的,却还要强装淡定教训别人,看得陆时宴心痒痒的。 刚刚那蜻蜓点水般的吻,怎么能称得上是吻。 就这样可不够。 将视线从少年身上收回来,陆时宴正了正神色,将桌上的纸分发给三人。 「城中虽然流民已经有了归宿,但纷争四起。且苏城的科举已经造假好几年,名单在这。你们几人看好这几个人。」 几人神色严肃,点了点头。 「云梁,十日过后,举行小型科举,在苏城之内。选五人,分区治理。」 「是,殿下。」 随后又说了什么,安渝就没仔细听。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吸引不了安渝的注意力。 他正盯着陆时宴的手,五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只有指甲透露着些不健康的白。 连手都这么好看。 突然,那手自己挪了过来,抓住安渝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安渝耳朵一下就热了起来。 他小声说:「陆时宴。」 不过男人脸上还是那般严肃,和三位下属分析着苏城的治理现状。 怎么做到脸上那样正经,手却在桌下摸别人手这样的事。 安渝想不明白,他也没想到谈了恋爱的陆时宴是这样的。 不过,感觉不赖。 怪不得哥哥嫂子总喜欢在一起贴贴。 抽不出来他也就不抽了,原本手心向下贴着男人的腿。 安渝能感受到那腿上的肌肉健康又有力,看样子恢復的不错。 他将手转了过来,手心对着陆时宴的手心,将手指一根一根插进对方的五指里。 十指相扣。 安渝看着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满意笑了。 他现在好想发个朋友圈,秀恩爱。 手被男人的大手握紧,安渝就任凭对方这么握着,听陆时宴与其他三人说话,听得迷迷煳煳的,靠在桌上睡过去了。 - 安渝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暗淡了下来,天边泛着橙红色。 他正躺在陆时宴腿上,男人还在看刚刚掉在地上的那本书。 第80页 云梁三人已经离开了。 「陆时宴?」 「醒了?」 两人确定关系之后,陆时宴总这样看他,安渝都有些顶不住。 「嗯。」 「那走吧,去用膳。」 安渝睡得晕乎乎的:「用膳怎么还要走?今天不在这里吗?」 「小渝忘了?今天要招待小渝的哥哥,总要正式些。在前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安渝总算清醒了。 还不到一个下午就把临闻忘了,说起来还是临闻助攻他俩在一起的。 安渝笑:「太子殿下可要好好谢谢临闻哥哥,要是没有临闻哥哥,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喜欢殿下呢。」 陆时宴一怔,看来是误会了。 「听小渝的。」 「那走吧。」 安渝说完就要转身走出去。 却被男人拉了回来。 「陆时宴?」 「小渝都没唤过我哥哥。」 安渝小脸一红:「时宴哥哥。」 陆时宴唿吸都急促了几分:「小渝,我想亲你。」 第41章 各种贴贴 临闻在席上坐了有一会了, 才看到他那弟弟跟着太子殿下姗姗来迟。 不用问,看那泛着红晕的脸和亮晶晶的唇,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时宴心情好极了, 牵着安渝的手坐到主位上,坐下的时候余光还在看着和安渝牵着的手, 越看越开心, 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抱歉,临闻兄。今日有些琐事, 现在刚刚有空来款待。」 男人春风得意, 闲适极了。 临闻呵呵一笑,不甚在意。 「太子殿下客气了,本就是我擅自採访。」 安渝早就饿了,看着他们这样来回客套也有些累, 不过这是他们的礼仪, 他也不便打断。 好在两人都没什么敌意,陆时宴有心感谢临闻的助攻,临闻见到偶像自然开心。继续客套两句就开始今天的晚膳了。 「小渝, 尝尝这个醋鱼, 看喜不喜欢。」 安渝看着碗里被陆时宴堆满的各种各样的菜,还有些不习惯。 虽然以前陆时宴对他很好, 但没这么明目张胆。 安渝悄咪咪提醒他:「陆时宴, 你注意些。」然后吃下陆时宴这时递过来的酥肉。 陆时宴不理解:「你我二人是拜过堂的名正言顺的夫妻, 有什么不对。」 对方说的没毛病,安渝也找不到什么来反驳。 但他就是会不好意思。 安渝咽下嘴里的肉,佯装生气:「陆时宴, 我要生气了。」 男人一愣,随后笑开了:「好, 那小渝自己吃。」 「嗯。」 两个人的互动都被临闻看了个清楚,刚刚还会担心安渝受欺负,但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太子殿下,今日除了来与阿渝叙旧,还要与殿下商讨一同重建苏城之事。」 陆时宴点点头:「临闻兄客气,如今确实缺少人手,临闻兄来的刚好。」 一句话将主次分得明明白白。 临闻听懂了,不过也无妨,能不能在苏城进一步发展本也不是主要目的。 「全凭殿下安排。」 一顿饭吃的舒服,安渝坐在软榻上揉着肚子。 而陆时宴正带着其他人重新商讨苏城的规划。 原本的计划是在现有的银两上的最大化利用,但如今临闻到来了充足的银两,那一些事就可以更好的发挥作用。 这场商讨足足持续了三四个时辰,最后定下来合适的方案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在下告辞。」 临闻向陆时宴行了礼,转身告退,转头还和安渝摆摆手。 临闻走后,陆时宴又向三人说了些事,不大不小,但也是很重要。 安渝躺在软榻上迷迷煳煳的,但因为下午已经睡过了,并没有那么困。 陆时宴坐过来的时候,安渝睁开了眼睛。 声音软乎乎的听得陆时宴心里也软软的:「陆时宴,你累不累啊。」 自从到了苏城,对方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不是在调查陆宥齐那帮贪官污吏,就是在规划怎样降苏城恢復成原来那个鱼米之乡。 「小渝亲我一口,就不累了。」 那原本凌厉的眼睛痴情的看着安渝,带着笑意。 安渝仰起头,「啵」的一声亲了一口男人的脸。 「好了,不累了。」陆时宴顺手搂过安渝躺在床榻上。 安渝才不信这鬼话,不过他现在也多多少少知道对方之前的咳血和体弱多病,有演戏的成份。 「殿下又在逗我了。」 安渝翻了个身,抬起头能看见陆时宴的下颚线。 现在苏城一切都在变好,如果一切都能像陆时宴计划上那样,不出半月,就会恢復成原来的那个江南水乡。 「如果苏城好起来了,但百姓仍然在诋毁殿下,殿下会后悔吗?」 安渝嗓音淡淡的,像是在描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 「不会。」 「小渝,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愿意这样去做。」 安渝莫名有红了眼眶,他家殿下这么好,还好现在是他的了,以后就有他来喜欢他。 「陆时宴——」 声音带着哭腔,仰仗着年纪小,安渝撒娇更是肆无忌惮。 陆时宴哪里顶得住,下一秒就把人抱在怀里。 第81页 「陆时宴!」 安渝刚刚的感动荡然无存,红着脸瞪着他,手往哪儿放呢!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真的不正经! 男人一脸无辜,偏悄悄把手抽了回来捧住安渝的脸。 「抱歉,肌肉记忆了。」 安渝又一瞪眼,怎么就肌肉记忆了,两人也没在一起睡多久吧。 「那,那好吧,你下次注意。」 「好。」 陆时宴顺势搂住安渝,手搂在安渝背上,不经意又往下滑了两分。 在安渝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笑,那还有白日里的书卷气。 - 在几人半个月的努力之下,水患过后的局面已经被控制住了,身强力壮的男人们被安排去重新建房子,女人们则在专业人士带领下开荒种地。 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重建这一片鱼米之乡。 「阿渝,阿渝。」 安渝躺在软塌上一转头,就看见临闻进到院子里对他招手。 两人小时候也是这样,一到院子里就开始喊人,这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 「怎么了,临闻哥。」 临闻招唿安渝坐在树下石桌旁,酝酿了一会开口。 「阿渝,你觉得临闻哥哥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啊。」 「我现在要是想重新参军进殿下的神玄营,你觉得怎么样?」 安渝没什么意见,不过他怎么记得临伯伯不让临闻哥参军来着。 「也很好。不过那临伯伯那边……」 安渝眼神疑惑,临闻哥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临伯伯那边。 临闻不自觉笑出了声:「在苏城这半月,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我还是想参军,更想进殿下的神玄营。至于父亲那边,不告诉他。」 安渝睁着眼睛眨了眨,张着嘴半天没说话,这个办法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临闻从小就是邻里街坊口中的好孩子,学业好武功也好,临伯伯叫他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现在突然就叛逆期了,也挺好的。 「临闻哥,我要怎么帮你?」 临闻摇头:「既然已经决定进神玄营,当然要自己进,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有阿渝支持我就够了。」 安渝点头:「临闻哥加油!」 临闻像是真的只是来告诉他一声一样,兴致沖沖的就要走,安渝这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还没睡醒,就见临闻又回来了。 「啊?」 临闻自己都没忍住笑,「还真忘了。刚刚收到父亲的信,说安伯父这两日就要到苏城了,他也是最近才得知你在这里,想必想你想得很。」 临闻宠溺的摸了摸安渝的头,这个弟弟他从小看他长大,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安伯父身边,肯定也十分想念。 安渝这时候才感觉睡醒了,他穿越这么久终于要见到原身的父亲了,他应该不会露馅吧。 「当、当然。我也是很想爹的。」 安渝还是有点心虚,干巴巴的对着临闻笑了两声:「临闻哥,你不是还要进神玄营,那赶紧训练吧。」 他要赶紧回忆回忆原主的性格脾气,不然那可是生他养他的爹,可没有临闻这么好煳弄。 就在临闻走后,安渝继续回到他那软榻上躺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把原身和原身父亲的关系搞清楚了。 安渝乐滋滋想着,这么看来他和原身还是很像的。 原身从小被安启山带大,虽然有丫鬟照顾,但是安启山还是决定自己带娃,出门经商都一直带在身边,遂养成了原身这么一个骄纵的性子。 骄纵不骄纵先不说,原身娇气这一点还是和他很像的。 安渝想到这儿忍不住点点头,他和原身都很喜欢吃水果,但是只喜欢吃那种特别甜的,还要让人剥好皮才肯吃,而且盛水果的碟子都必须是晶莹剔透的琉璃材质,不然就不肯吃。 怪不上上次小之误拿了膳房里其他玉质的碟子给他装了水果,他只是瞟了一眼小之就匆忙拿走一个换掉了,原来是原主也有一个这样的习惯。 他们两个几乎就是一个人,回想着原身和安启山一起生活过的点点滴滴,安渝也跟着回味,这现在也是他的爸爸。 很多小细节都能看出原身和他还是很像的,他也是被爸爸妈妈和哥哥前千娇百宠长大的,要不是身体太弱估计也和原身一样哪儿都去过。 「嘿嘿——」 安渝想到这儿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到了陆时宴,之前还以为陆时宴说带他来江南是画大饼,没想带真的来了。 摇了摇头,安渝数了数这已经是他下午不知道第几次想起陆时宴了,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想曹操曹操到,从床边就能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步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 「殿下有什么急事吗?」 看他那么急切安渝的口气也跟着紧张起来。 陆时宴愣了一下随后忍俊不禁,「吓到小渝了。」他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坐到软榻边,看着安渝不解的深情一字一句道:「我急着回来见你。」 安渝表面上笑得腼腆,心里都快土拨鼠更狂叫了。 怎么白月光太子谈起恋爱来这么甜的吗! 「那是要回来的快一点。」 像是说给自己听,安渝声音小的要命。说完勐地抬头亲了一口陆时宴的嘴角。 第82页 「啵」的一声在宁静的下午尤为清澈。 陆时宴立马反亲了回去,却蜻蜓点水般温柔,随后把人抱在怀里,心中无奈,小渝怎么害羞又大胆。 安渝被陆时宴抱在怀里也悄咪咪的想,嘿嘿,自己还真是窝囊的冲动。 贴贴过后陆时宴跟安渝讲了今天的事,苏城的建设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临闻带来的资金补上了近期搭建的空子,甚至还有一笔莫名出现的资助不知道哪里来的,苏城现在算是富裕的流油。 「出手十分大方阔绰,想必也是一位有侠义之心的江湖人士。」 陆时宴说那人资助了一车黄金的时候安渝嘴巴都张大了,这也太豪横了,不说有没有钱的问题,这种阔绰高调的出手方式他就没见过好吧? 哎,等等。 好像也不是没见过。 貌似就在他的嫁妆里,所以、那人该不会是他爹吧?! 第42章 土豪爹爹 安渝越想越觉得, 这就是他爹。 「殿下……」 陆时宴温柔抬眸:「怎么了?」 「也许大概可能,那个资助的商人,是我爹。」 呵呵呵, 亲爹太有钱了怎么办。 陆时宴愣了一会,浅笑一生不禁暗自反省, 自己居然还能让岳父大人掏钱。不过现在他确实没首富有钱就是了。 「父亲也是侠义之心。」 安渝连连点头, 这个爹绝对一顶一的好,他都有点迫不及待见到他了。 「对了。陆时宴, 我爹这两天就会到苏城,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他。」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况且陆时宴这么帅,应该不会害怕吧。 安渝还在犹豫反倒是陆时宴一口就应了下来:「怎么岳父大人来了小渝都不让我去见见?孤很拿不出手吗?」 陆时宴说后一句话的时候佯装委屈,装模作样这一套他简直如鱼得水, 即使安渝知道他是装的也无法无动于衷。 连忙开口「见, 必须见!」 陆时宴立马不装了,把人抱在怀里:「小渝真好!」 安渝呆呆地嘆了口气,美色误人啊。 - 安启山抵达苏城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第二天下午, 安渝就接到了临闻的消息说安启山快到了。 都说近乡情怯,安渝这个时候反倒比陆时宴还要紧张。 应该不会露馅吧不会吧不会吧。 陆时宴把安渝的紧张理解成了怕安启山不同意两人的事, 心里软的一塌煳涂。 握紧对方的手, 安慰道:「小渝放心, 岳父大人那里我来搞定。」 安渝苦着小脸,不是怕他不接受你,我是怕他不接受我啊—— 两人一站一坐在县令府门口, 不少路过的百姓向两人行礼问好,全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安渝也极为热情的朝人招手。 刚和一位百姓打完招唿, 安渝就听到了远处骏马疾驰的声,声音越来越来大,直到安渝已经能看到拐角处驶来的棕色骏马和马上穿着珠光宝气的他爹。 「儿啊——」 马还没停下来,就听见了啊安启山雄厚却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自从上次送安渝成亲后就被二皇子的人支走了,直到现在才得空,便连忙从大西北跑回来,见到安渝那一刻老泪纵横。 安启山穿着金丝编织成的外袍,此时苏城正值穿暖花开,魁梧大汉热的满额头都是汗。 身材圆润却身手矫健,安启山一个利落的从马上下来,刚要冲上去抱安渝就顿住了,哭哭啼啼行了个礼:「草民、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殿下。」 陆时宴滚动轮椅上前几步把人扶起来,府里内内外外都有人看着,安启山这个礼不能免,但行礼过后就没什么讲究了。 安启山擦了擦眼泪:「多谢太子殿下。」 说完转身就把同样泪眼汪汪的安渝搂在怀里,本就膀大腰圆又有点圆润的身躯直接把安渝圈住了:「儿啊,爹想死你了,你都瘦了呜呜呜——」 安渝这时候也想不起会不会掉马的事了,被安启山带的眼泪唰唰的就掉了下来。 「爹。」 小之在一旁看的红了眼,真好,老爷和少爷终于见面了。 云梁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点啥,但是不说他又忍不住,最后转头和墨影悄悄嘀咕:「怎么感觉小公子父亲这么喜感。」 墨影眨了眨眼:「咳。」 云梁:「问你呢?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前面陆时宴的延伸警告,云梁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谄媚一笑:嘿嘿。 安启山那边终于将安渝放开了,一对父子眼睛都红红的。 陆时宴这回总算知道安渝的爱哭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家族遗传。 安启山用看上去就壕气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憨厚一笑:「让殿下见笑了。」 陆时宴摇摇头:「父亲说的哪里话,已经准备好接风宴,先进去吧。」 「哎对对对,先进去。」 接风宴说是接风宴,却不像是宴会那般疏离,桌子不大不小,做的大部分是在苏城这段期间安渝觉得好吃的菜色。 「爹,尝尝这道鲑鱼,苏城名菜,我特别喜欢。」 安渝接触安启山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就像是两个人真的相处了十七年一样。 「好,嘿嘿。爹尝尝,我儿子喜欢的我也喜欢。」 第83页 「嗯!好吃!」 安启山一口就吃掉了安渝给他夹的鱼,连连称赞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 「父亲喜欢什么便直接让厨子去做就好,膳房的人都是小渝选的,想必父亲也会喜欢。」 陆时宴一口一个父亲的叫,都把安启山叫宕机了,也没说太子殿下这么好说话啊。 而且看两个人的相处还很融洽? 「好、好,多谢太子殿下。」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没什么规矩,也几乎没有剩下的。 饭后,茶案上被放了热茶和柠檬水,安启山尝了一口那放了冰块的柠檬水连连称赞:「小渝这个是你做的?不错啊。有当时在兰城喝的那个感觉。」 安渝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原身曾经和安启山的商队去过兰城,那里的店家十分会创新,各种酒水茶饮层出不穷,两人在那边待得都不想走。 「那当然了。」 房门被关上,只有他们所处的茶案边有一扇窗,微风吹来也不会感到闷热。 墨影墨寒二人守在院里,云梁则像往常一样不是在院中闲逛就是在街上义诊,任人来也看不出府里有什么异常。 陆时宴当着安启山的面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朝安启山敬茶:「成亲后还未曾回门向父亲敬茶,父亲莫怪。」 安启山嘴里还含着柠檬水,勐地「嗯?」了一声。 眼睛瞪得遇难熘熘的,看着一边的安渝又看了看站起来的陆时宴,差点把嘴里的柠檬水喷出去。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嘴里的水咽下去了,连忙站起身喝了陆时宴的茶。 两人齐齐坐下后,安启山还是时不时瞄着陆时宴的腿,刚刚应该不是他的幻觉的,真的站起来了? 「爹,你别看了。陆时宴的腿真的好了。」 安渝话说到一半就被安启山怼了一下:看的出殿下对你好,那也不能直唿大名啊!这可是太子殿下。 「今日想和您聊一聊,如今我和小渝两情相悦,日后会一心一意对他好,还请岳父大人放心。」 安启山觉得他今天就没有一刻钟消停过,脑子里嗡嗡的,两百斤的身子已经是承受不住这么惊人的消息了。 婚前自己儿子还因为要嫁给这位太子殿下要跳湖自尽,现在居然两情相悦,还有这个腿—— 看着安渝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安启山反应木讷:「啊,好,挺好。」 「多谢岳父大人。」 陆时宴说完,偷偷朝安渝眨了个眼,安渝觉得他俩现在就像是班级上被老师叫起来批评还要串供的坏学生。 直到一炷香之后安启山才勉强消化了这个消息。 二皇子设法让小渝嫁给了太子殿下,断了太子殿下娶贵女的后路,但是小渝把太子殿下的腿治好了。两个人现在还互相喜欢。 安启山仔细想了想,这也不错。太子殿下忠义仁厚,还是少年将军,如今偷偷治好了双腿岂不是更上一层楼。不比那个设计把他支出京城的陆宥齐好得多。 最重要的是小渝喜欢。 安启山现在看陆时宴是越看越顺眼,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太子殿下,您今日叫我一声父亲,我就把你当一天儿子,不、不是、我就得有当爹的样子。」 「我也没什么能耐,就是钱多。咱家还有几千家商铺,还有好几库房的黄金,用!管够!」 就像陆时宴所说的,安启山一身侠义之气。 陆时宴看着对面这个粗犷却一身正气的男人无声勾起嘴角,他自然不会用安启山这么多的钱。但对面那人说的话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多谢岳父大人。」 一下午的闲谈品尝过后,陆时宴和安启山两人莫名的合拍,再加上安渝在一旁添油加醋,安启山想宰了陆宥齐的心都有了。 之前经商每每有不顺也是陆宥齐那边的人做的手脚,哪次不是从他这里狠狠捞上一笔,原来都是去养他的私兵。 安启山气得脖子都红了。 「简直不配做人!」 安渝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爹爹消消气,我们日后不会再让他捞到就好了。不过也是苦了那帮士兵,吃不饱穿不暖就罢了,居然还是私兵,被抓到定是要斩首的。」 听这语气陆时宴就知道安渝又要有鬼点子了,挑眉继续听下去。 安启山果然更义愤填膺:「说的就是,这个陆宥齐忒不是个东西!」 「我有个办法,爹你看是否可行。」 安启山眸子一亮,满脸慈爱又期待的转头看向安渝,从小他这个儿子可没少给他出鬼点子,都有用的很。 「小渝说说看。」 「不如爹这次再被陆宥齐做手脚的时候直接找到他说有笔生意要做,让陆宥齐和爹一起开一家名为银行的铺子,铺子往外借钱,按照还钱的日期来收取不同价位的费用,而且只有在那个地区有房的人才可以借钱。」 安启山听完瞬间来了兴趣,这可是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越想越觉得可行。 「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 陆时宴默默点头附和,确实聪明。 安渝嘿嘿一笑,喝了口茶接着说:「陆宥齐如今正缺银两,爹去找他断然不会拒绝,等他把私房钱都拿出来开铺子之后,我们就可以称铺子入不敷出拿不出钱,他也没什么办法。」 第84页 投资本就无法立刻回本,这个理由十分合理。 「这样一来陆宥齐的私兵没有军费,便无法操练,陆宥齐也便不能在短时间内准备与西良开战了。」 对他们来说是好办法,对安启山来说更是,他已经能想到他那几库房的黄金翻倍的情形了。 结结实实拍了几下胸脯,安启山保证:「小渝放心,爹定然不会让你这个法子落空,到时候爹开个几百家银行。」 「爹再给你俩把床打造成金的!」 第43章 回京途中遇刺 即便安渝已经再三拒绝不要金床, 也不要他花太多的钱,安启山口头上也答应了,但还是陆陆续续的给两人置办了不少的东西, 从夜明珠到金银首饰,吃穿住行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最离谱的是最后一天安启山要走的时候还送给两人一人一件马甲, 纯金打造的。安渝伸手抬了两下居然没抬动。 这, 价值连城了吧。 倒是陆时宴穿上之后居然还能轻巧的走动,安渝看得眼睛都瞪大了, 这白月光怎么成白莲花了, 昨晚不还体恤病弱的让他多亲亲他。 「多谢父亲。」 陆时宴谢过安启山,转头对上安渝打量的眼神心虚笑笑,转身去窗边吹风了。 「收下快收下。」 安启山催促道。 视线转过来,他慈爱的摸了摸安渝的额头, 「小渝啊, 」又拍了拍安渝的肩膀,最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坠子戴在安渝的脖子上。 果不其然也是金灿灿的,不过只有其中一半是金子做的, 另一半是玉石, 拼成了一个平安扣的形状,最外圈的一圈刻了四个「安」字。 「爹?」安渝拿起坠在胸口的坠子看了看, 眼神疑惑, 「爹这是做什么?」 「这是爹当年和你娘开起第一家铺子之后打的一对平安扣, 想着当我们家铺子的令牌,没想到后来铺子开了这么多,这坠子便成了安家的家主令牌, 以后凡是到了安家的铺子,见此物, 便是见到安家家主。」 安启山回忆往昔,眼底悄悄闪起了泪花,都被魁梧的男人眨了两下眼忍下去了。 「这是你娘的那块,比爹这块好使。现在你也长大了,收着吧。」 安启山说着朝安渝开朗一笑,从自己领口也掏出一块,两块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安启山那块的另一边是黑玉,安渝的这一块是白玉。 安渝将金玉坠子握在手心,好像也能感受到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对他浓烈的爱意。 「好,谢谢爹,也谢谢娘。」 安启山的眼眶还是红了,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现在听到安渝的那声「娘」就好像他的髮妻还在身旁。 不禁泪水又填满了眼眶。 最后还是陆时宴上前缓和了氛围,不然父子俩还能抱头痛哭一阵。 安启山不愧是能在大商朝做到首富的商人,执行力十分强悍,当天安渝把想法说完,安启山第二天就对安渝的想法进行了细化,安渝眼睛一亮又一亮,他爹的这份计划更加详细也更适用于这个朝代的人。 又过了两天,安启山已经联繫了各个地区的手下勘察各个城镇适合开店铺的铺子了。 这次又是在县令府大门口,安启山上了自己的那匹棕色骏马,一脸的信誓旦旦:「小渝,殿下你们放心,这事儿交给爹绝对没问题。」 陆时宴听完他这称唿还是有些哭笑不得,一边殿下一边爹。 「爹要注意安全。」 「父亲保重。」 「爹走了。」 一阵策马,安启山向来时一样疾驰而去,带起一片尘土。 安渝红着眼眶看着那背影思索良久,带着哭腔缓缓道。 「殿下,我觉得爹爹可能比我想得还要狡猾。」 「何以见得?」 「把从陆宥齐那坑钱的事儿交给爹爹,我都有点担心陆宥齐会不会最后连衣服都没得穿,脏了大家的眼。」 陆时宴哭笑不得。 苏城在一天天的修葺当中日渐变好,又过了几个月已经恢復成曾经的鱼米之乡了。各种摊贩店铺重新营业,街上的人络绎不绝。新建的大坝也有模有样。 不过就算是江南,在冬月也难免要降温,安渝又穿上了他那暖和的狐裘,远远看来就是一个雪白的兔子。 苏城的妇人和老人们都喜欢极了安渝,每次在街上遇到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最后塞给安渝点东西。以至于他上街后总能拿回一堆吃的喝的,还有各种小玩意。 苏城百姓们连上山祈福都要连带着安渝和陆时宴的那份一併求了。不多时,山神庙的祈福树上便多了许多愿太子殿下长命百岁,双腿痊癒的红绳。 安渝得知之后也偷偷摸摸去了一次,学着百姓的样子挂了两根红绳。 接近年关,他们准备收拾东西回京了,回京还要一个月的时间,到京城刚好腊月中。 安渝将百姓们送他的一些个挂坠和手工的小玩意都放到一个箱子收好,最后看向桌子上摆着的两个泥人,安渝给它们找了个单独的小盒子。 泥人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陆时宴,一个是穿着狐裘的安渝,像q版的手办,可爱极了。 这是当初在城外遇到的小姑娘送他的,现在她们已经回到原来的宅子住了。 「小渝,可收拾好了?」 陆时宴从屋子里走出来,敲了敲马车的车窗,语气轻柔带笑。 第85页 「好了。」安渝应了一声,仔细将小盒子放进大盒子里,从窗子里探出头来。 两辆马车都停在县令府的院子里,装的东西比来时多了一倍,陆时宴还把安渝喜欢的那位江南厨子带上了,那厨子孤家寡人,这等美差送到他面前一口就应下了。 在正厅的两个主位上,坐着县令和朝廷命官,刘洪见陆时宴看过来谄媚一笑,曾远则不然,在陆时宴看过来的一瞬间就浑身发抖。 两人已不復当初的膘肥体壮,小半年的时间瘦了将近七八十斤,原本圆润的脸此时多了不少褶子,老态横生,曾远那样子活像动画片里的巫婆,安渝都不想多看一眼。 连忙转过去看两眼陆时宴洗洗眼睛。 「太、太子殿下。」 曾远也张了嘴,最后开开合合好几次也没能真正说出话来,正巧此时临闻走了进来,见他这副样子嗤笑一声:「这不是曾大人吗?当初在京城可是威风极了。」 无论哪家商行商铺,哪一个没被曾远搜刮过,报官却全都石沉大海,曾远现在这副样子临闻可太喜闻乐见了。 在陆时宴手下做了几个月的事,又在休息的时候勤学苦练,临闻已经成功混进陆时宴的神玄营了。 武力方面与墨影他们比不了,但胜在轻功了得,又经商多年熟知五湖四海的消息,陆时宴便安排临闻接手情报组织。 「啊——你、你——」 曾远刚要开口,眼睛气得通红,却在陆时宴看过来的那一刻噤声了,像是看到了从地狱来的抹魔鬼,瞳孔紧缩一声都发不出来。 刘洪在一旁唏嘘,还好自己识时务,早早和二殿下那边断了联繫。不然现在恐怕也是曾远这幅鬼样子。 当初被关在柴房之后,两人都在等着陆宥齐救他们出来。 可陆宥齐哪还有空管他们,刘洪被困了这么两天就主动向陆时宴透露了更多的消息。曾远却闭口不言,还试图逃走向陆宥齐传递消息,墨影截下信鸽时表情阴沉的想杀人。 那纸条上向陆宥齐汇报了陆时宴的双腿已好,并说了陆时宴在苏城的一举一动,好不详细。 墨影剑都已经抽出来了,最后被安渝拦了下来,□□的疼痛算不了什么,精神上的恐惧才是。 短短几个月,曾远就已经变得一见到陆时宴和安渝两个人就这幅样子了。 临闻嗤笑一声不再看曾远,转身对陆时宴说:「殿下,已经都安排好了。京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陆宥齐提前出来了,皇帝现在待陆宥齐也和从前无异。」 安渝唏嘘,不愧是原着男主,光环还真是大,这种和北冥勾结的事都能不了了之。一定又是丞相和皇后那边有什么动作,不出意外皇后她二哥现在应该也在丞相府,对他们是一大助力。 回京之后又安生不了了。 陆时宴安抚性的揉了揉安渝抵在车窗上的脑袋,沖临闻点了点头。 「嗯,去吧。」 安渝能感受到那手掌温暖有力,男人低低在他耳边说「无事,放心。」 - 马车一早就上了路,刘洪继续做他的县令,曾远被陆时宴一併带回京。 一路北上,温度越来越低,起初安渝还能伸出头看看景色,最后连动都懒得动,在马车上的软踏上卧着,抱着「橘子」汤婆子一边看书一边喝着茶。 陆时宴在一旁的桌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看向安渝,眼里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 「殿下,曾远要怎么处理啊?」 现在苏城那边百姓都一口一个太子殿下,想瞒也瞒不下去,陆时宴就这么抢了曾远的差事,弘昌帝那边又要觉得陆时宴企图夺取民心篡位了。 「他与陆宥齐暗中勾结贪污赈灾款的事暂且不说,现如今私兵的事被爆出来必然会被栽赃到殿下身上。」 安渝喃喃,脑海里不停的想着书中的剧情,连陆时宴唤他都没听到。突然,安渝在脑海里搜索到了细枝末节,脸上立马还上了兴奋的表情。 笑得狡黠:「殿下,我想起来了。」 「嗯?」 「曾远一直在民间百姓那搜刮钱财,家中积攒了不少钱财。但其中最大一笔便是从朝廷中贪墨的,便是皇陵修葺的金银,曾远曾负责过材料的买办,可从中获利不少。」 陆时宴瞭然,他那为父皇不在乎曾远是否对百姓作威作福,但如果曾远破坏了国运和他的寿体,便不是一句知错能应付得了的。 「还是小渝聪慧。」 安渝一点不谦虚,骄傲一笑:「殿下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陆时宴宠溺摇头:「孤的小神官无所不能,不是吗?」 「那也是。」 安渝嘿嘿一笑,摸了摸脸。 陆时宴上前亲自为安渝倒了一杯茶,正要调笑两句,却勐然察觉到什么,陆时宴面色冷凝伸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安渝不解,但看陆时宴面色如此也绷起了神经。 果然,马车又行驶了不过几米后勐然停下,颠簸之下桌上的茶水洒了一地,安渝手边的书都「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有刺客!保护殿下和公子!」 墨寒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安渝瞳孔微缩。 一定是陆宥齐的人。 第44章 安渝生气 「小渝坐好。」 陆时宴将安渝抱在怀里稳住身形, 眸子锐利的直视窗子缝隙之外,打斗声愈发强烈,安渝不安的轻声道:「殿下?」 第86页 「放心。」 安渝点了点头, 他被陆时宴抱在怀里眉头紧皱神色低沉回忆着剧情,如今的剧情已经四不像, 因为他影响到了很多关键情节, 现在的刺杀就是剧情里没有的。 马车之外的打斗声不绝于耳,墨影墨寒以及云梁临闻都是难得高手, 且剑上都淬了毒,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这让安渝稍微心安了些。 「啊!」「救命!」「殿下!殿下救命!」 曾远的喊叫声不绝于耳,怕是跟陆时宴呆久了,安渝竟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还觉得曾远的喊叫声十分滑稽好笑。 窗边吹起一阵风, 两柄长剑勐然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云梁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进两人的耳朵里,「安全。」 陆时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陆宥齐, 这就是你的截杀。 「乖,放心。」 陆时宴轻柔的安抚安渝一句, 闪身出了马车, 安渝拧着眉眼里瞬间充满了担心, 却还是听话的没有动,他现在不会武功,出去也只会让他们分心。 手中的汤婆子早已没了温度, 安渝坐在软踏上低垂着眸子紧紧抿着嘴角,脑中不断分析着朝中的局势。 如今皇帝身体还算健康, 传位的事暂且不急,原着中最后与陆宥齐竞争的还有一位六皇子,现在应当也已经初露锋芒了。 对,柳贵妃如今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盟友。 安渝谋划着名回京后的动向,马车之外一直持续的刀光剑影声和曾远愈发嘹亮的鬼哭狼嚎几乎都成了白噪音。 好像瞬间回了神,安渝听见了一声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以及那一声闷哼。 「殿下!」 「保护殿下!」 下一秒车窗被掀开了一角,看到那场景后安渝唇色几乎立刻褪尽,原着中最后描写陆时宴死去时的画面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悬崖之下,皑皑白雪覆盖住整片山谷,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悬崖峭壁上的树枝被折断了几支掉落在雪地上。 溪流被冷气凝结成晶莹剔透的银河,陆时宴眼前的白色纱布已消失不见,眼前出现了几年来唯一的光亮。也是他看到的最后画面,剔透的冰层映照着蓝色的天和一片白茫茫的山谷,如梦似幻。 渐渐的血的红色覆盖住白色的冰层,瞬息间鲜红色血液的温度被吸干,结成红色的冰霜渗透进冰层之下,只待到来年三月冰雪消融,白骨散去,成一片美景。】 唿吸像是停滞了,安渝看着陆时宴的面容感觉心脏被捏住一般。陆时宴腹部被插着一把重剑,深紫色的血液瞬间瀰漫开来,落在男人是华服上,眼里的泪水一滴滴滚落在手里的汤婆子上,眼泪竟然比汤婆子还要滚烫几分。 安渝反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冲出马车,跑得太急几乎跌倒在地。 「陆、陆时宴。」那声音颤的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墨影手疾眼快的清理掉了身边的几个杀手,目光冷厉的扫向已经向四周撤退的人,不再上前。 「快扶殿下回马车上!」 安渝刚刚跑到陆时宴身边,一下子跪坐在雪地上,也不顾紫红色的血会不会染到他昂贵的雪白狐裘。 云梁扫了一眼那狐裘,心疼都要从他眼里溢出来了。 「陆时宴!陆时宴你怎么样啊!」 陆时宴精雕细琢般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色,那平日里看向他情意浓浓的眸子也虚弱的阖了起来。 「你」安渝带着哭腔声音还在焦急的唤着,那边云梁也在高声嚷嚷着:「殿下!殿下怎么办啊!」却不见有分毫的动作。 若不是安渝急昏了头,便能看见云梁带着笑意的眸子,没有丝毫的着急。 安渝感觉下一秒按在雪地里的手被一只大手死死握住,温暖有力,与平时没有半分差别。 陆时宴分明还在昏迷着,安渝还没出口的话消了声。那只手分明在他手里写了几个字,「假的」。 安渝脑中一片空白,再一抬头,男人苍白的面容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居然! 安渝眼中的泪一下就回去了,也听出了云梁大声喊话中的做作,一点不留情的在陆时宴手中狠狠掐上一下。 有计划不说,可吓死他了。 余光扫见山林中还留着几个黑色的身影,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啊啊啊——殿下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殿下!」安渝一下子唿天喊地的嚎叫起来,一下又一下狠狠掐着陆时宴的手,几下之后心中的气总算是消了点。 不过这一声吶喊把一边装模作样焦急上前的墨寒吓了一跳,差点跌坐在地上,看向安渝的眼神像是看见了鬼。 「殿下—你快醒醒啊殿下!」 云梁那两嗓子都快有些喊不下去了,他一闭眼咬咬牙,「太子妃保重身体啊,不然殿下醒来我们也没法发交代啊!」 「殿下本就体弱,这儿可怎么办啊——」 「太子妃饶命啊,殿下受的剑伤带毒,小人无能为力啊——」 两人扯着嗓子一唱一和,直到那边的杀手没了踪迹一行人才佯装着把陆时宴抬到了马车上。 不过时两辆马车继续行驶在小道上,时不时还能传出一声唿喊声。 马车内,刚一进到马车上,陆时宴身上的重剑就被他随手扔在了地面上,「当」一声发出巨响。 那腹部原本鲜血直流的地方平平整整没有受伤过的痕迹,陆时宴顶着安渝的目光从外袍里抽出装着血液的酒袋,还在「滴答滴答」的淌着紫红色的猪血。 第87页 安渝扳着脸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瞥了一眼陆时宴之后冷哼一声。 「小渝,我错了,抱歉。」 墨影他们哪曾看过这般态度的主子,眼睛都快要瞪下来了。 云梁眼里的戏嚯在两人身上来迴转,最后被陆时宴一个眼神扫视住了。现在他们几人还无法下车,那杀手不知还有没有关注着他们,几人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听着自家杀伐果断的主子跟自家正妃道歉。 「小渝,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怕你担心,一早临闻那边传来消息得知陆宥齐会在此埋伏杀手,我便有了想法。这是猪血,我未曾受伤,小渝别担心了。」 陆时宴眼底满是后悔,他只想到了这个法子会让安渝担心,也怕安渝不许。却忘记了要让安渝见到他垂死的一面。 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柔声在安渝面前认错:「便不会再有第二次,小渝信我?嗯?」 将近半盏茶的时间,安渝总算是红着眼眶看向陆时宴,「疼吗?」 陆时宴一怔,最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手,脸上瞬间委屈巴巴,「疼的厉害,」他把左手放到安渝手心里,几处掐痕还很明显,有两处甚至泛了血丝。 「小渝帮我揉揉便不疼了。」 云梁和墨影对视一眼有话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想不疼还是得擦药。 「嗯,那我揉揉。」 安渝认认真真的帮陆时宴揉起了手,当时他是很气狠了,下手没留余地。 空气中还瀰漫着猪血的味道,云梁最后实在受不住了,让另一个马车里的小之过来把东西都收拾了。 空气总算清新,连常年在血泊里游走的墨影都悄悄深唿吸了一番。 几人围坐在桌边,陆时宴已经换了一身,面色红润看上去没有半分伤病。 「几日前,临闻得到消息称此处有刺杀,我便想将计就计,以一个伤病的状态回京。让那些人「放心」,我们做事也会方便些。」 安渝还在桌下帮陆时宴按手,用过云梁给的药膏后淤青很快就散了,但安渝还是轻轻揉着。 「临闻哥哥怎么会得知陆宥齐的动向?」 「是柳贵妃给的消息。」 安渝恍然,他刚刚还在想六皇子,看来柳贵妃和他们想的一样。 他点点头,这次回京註定不会平静。 忙里偷闲,安渝偷笑:「殿下回去岂不是又要坐轮骑又要卧床养伤?」 无奈一声嘆息:「还要麻烦小渝照顾我这个伤患了。」 安渝佯装思索几秒,「那好吧」。 云梁在一旁沉沉来了一句:「殿下,我们还在呢。」 - 越临近京城,他们脚步越快,最后还有两天抵京时两辆马车日夜奔袭,营造了一个焦急无措的状态。 从他们一进城门,陆宥齐那边便得知了动向,皇宫之内,陆宥齐伸手便折掉了开的正艷的梅花。 探子传来消息后一直低头跪在地上,听到自家主子低低笑了起来,他也终于送了一口气。 「陆时宴,你还不是要栽在我手上,你的江山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又一支梅花被折断,陆宥齐狰狞的面庞上浮起一丝恍然,「不、不对。这原本就该是我的。」 「你觉得呢?」 探子勐然被问话,身子一颤,高声道:「本就是殿下的。」 却听得陆宥齐阴沉了脸色,「滚。」 屏风之后,一张异域的面庞缓缓现身,暗紫色的衣袍雍容华贵,领口与袖口带着独有的兽皮,上扬的狐狸眼里带着笑意,深邃的五官分布均匀。 一眼便能认出他来自西良。 「大皇子听到了?」 悉云点点头:「听到了。二皇子足智多谋,悉云佩服。」 深邃的五官扬起笑意,眼里深邃的像夜里鹰。俊美的无端让人汗毛倒立。 陆宥齐冷哼一声,挥袖坐在椅子上,「哼,大皇子记得承诺便好。」 「哈哈哈,当然记得。」 悉云面朝着窗扬声道,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狐媚,还有几分西良国的口音:「不如二皇子殿下先派个御医去瞧瞧,可不要上当了才是。」 说完,那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房间内。 「啪!」 一方砚台绽开,碎屑四分五裂。守在门口的太监连忙走进来,神态焦急:「殿下?」 陆宥齐深唿一口气,「本宫听闻太子皇弟回京途中遇刺,方才人可回了府?快带个太医去瞧瞧,本宫也好安心。」 「太子的车架一早便回了府,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带着杨太医和梁太医去瞧瞧。」 第45章 想亲你(万字肥章) 「怎么样啊, 两位太医都是太医院的圣手,请一定要救救殿下,不然我可怎么活啊!」 云梁怕自己憋不住笑, 连忙退到一群人身后,安渝对着太医们一顿输出, 两位老太医甚至被吵得有些心浮气躁。 「太子妃殿下, 您、您先退一退,让微臣好好为殿下诊脉。」 「是是是, 微臣定尽心竭力医治太子殿下, 太子妃请放心。」 「好!你们仔细些。」 安渝听完立马往后退了半步,眼中带泪依依不捨的放开床榻上陆时宴的手,他的脸色和脉象已经被云梁用药控制住了,任凭这帮老太医怎么查都是查不出什么的。 第88页 云梁在几人身后死死捏住自己大腿肉才勉强控制住声音。 「殿下, 殿下您放心, 两位太医妙手回春您一定会没事的!」 「殿下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殿下——」 他哭丧着脸站在太医身后充当气氛组,吵吵的让两位太医脑仁生疼。 杨帆与梁振两人轮番诊脉,均紧锁眉头。一盏茶过后,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 齐齐摇头面临难色。 「微臣无能,太子殿下中的毒十分罕见, 曾出现在西良一带, 我大商朝内未曾见过, 我等束手无策啊。」 「还请太子妃赎罪!」 头髮花白的两个老太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拱手道,生怕这位爱极太子的太子妃下一秒就要把他们拖出去斩了。 没人说话, 杨帆悄悄抬起头,那边的太子还在昏迷着, 那位刚刚还闹腾的太子妃呆呆地看向太子,眼里的泪水悄无声息滑落,看着便让人心生不忍。 梁振也心中着急,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医,这种事他们又怎会不知,可怜了太子殿下。 不如早些投胎下辈子做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一辈子无忧。 这太子妃对太子用情至深,也是个可怜人啊。 「太子妃也不必担心,殿下的病虽然兇险,却在短时间内无法取人性命,微臣这边再开几副药,殿下喝下去便能醒过来,慢慢调养些许能多撑一阵子。」 「那,快、快去!」 见太子妃又红了眼眶。两位老太医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是、微臣这就去。」 「啪!」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安渝刚刚还在掩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一秒就拿起桌上的梨子啃了起来。 不错,挺甜的。 云梁那边彻底绷不住了,整个人笑得趴在桌子上,老太医还没走远,还不能笑出声,忍得他肚子都疼了,笑得桌子「吱吱」作响。 「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子你也太会演了,那两个太医头都不敢抬哈哈哈哈哈。」 安渝毫不谦虚摆了摆手,「低调低调。」 「好甜,陆时宴你要吃吗?」 床榻之上那位身体虚弱命不久矣的殿下带笑的眸子睁开,对上安渝的视线摇摇头,语气无奈:「你啊。」 刚刚安渝喊的他也要笑出来了。 「那我继续吃。」 眼眶红彤彤的,却一点看不出有什么伤心的情绪,陆时宴摇头,他的小渝还是天赋异禀。 不过刚刚说的那些话,陆时宴心口发热,眼底是化不开的爱意。 杨帆梁振将药方留下之后便乘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了,受人之託还要回去交差,更别提是那二位。 - 玉凤殿内,皇后穿着绣着凤凰嬉戏的华服端坐在主位上,优雅端庄,眉目间尽是贵气,二皇子陆宥齐正在斟茶,一举一动行云流水,最后将茶放到皇后面前。 「母后请用。」 一双玉手保养的十分细腻光滑,白玉镯衬的肤色更为白皙,玉脂扶上昂贵的茶盏轻轻拿起。 皇后眼里带着慈爱的笑意,躯体放松的依靠在桌边,喝了一口后摇头浅笑,「还是齐儿的手艺好,母后就爱喝齐儿斟的茶。」 「母后喜欢就好,儿臣不能时常来孝敬母后,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陆宥齐坐在皇后对面,热茶升起一缕雾气,模煳了两人的视线。 皇后摆了摆手,「齐儿乃是皇子,公务繁忙,为陛下分忧是你的荣幸。母后又怎会怪罪。」 「多谢母后。」 然母慈子孝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小太监在陆宥齐耳边说了句话,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最后甚至有些狰狞的笑出声。 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喜色,「母后妙计。」 连忙吩咐小太监,「快让他们二人进来。」 那小太监领命快步去通传。 在陆宥齐紧追的视线中,两道身影逐渐走上前来,齐齐行礼。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杨帆梁振二人俯首跪拜,却久久不见人应声,好一阵过去,才听到皇后雍容华贵的声音慢慢道。 「起来吧。」 「谢娘娘。」 陆宥齐心情十分好,对两位太医热情一挥手,吩咐小太监,「快赐坐!」 「谢殿下。」 两位老太医对视一眼,缓缓坐下。 宫女太监全部被屏退左右,皇后喝着茶一副闲适的模样,笑意盈盈看向陆宥齐,「齐儿可是有喜事告诉母后?」 陆宥齐笑出声,视线扫向两位太医,「二位说说?」 还不等凳子坐热乎,两人连忙站起身来。 「微臣二人刚刚前往太子住处为其诊脉,其脉象俨然病弱体恤,时日无多,因中了一味西良奇毒,未有解法。」 见上面两位深色未有异常,杨帆接着道,「微臣为其开了温养的方子,用些昂贵的药材续太子殿下的寿命,却也不过几年罢了。」 两人齐齐下跪,「微臣无能,还望娘娘与殿下赎罪。」 一声嘆息过后。 陆宥齐笑着摇了摇头,亲自上前将两位老太医扶起身来,「两位这是说的哪里话。」 「本宫与母后的身子一直是两位在调理,二位的能力本宫自然知晓,不必妄自菲薄。」 说完他又面露难色长嘆一声,「皇弟的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二位帮着调养便可。寻医之事本宫来办。」 第89页 「叮」,皇后的镯子勐地磕在茶杯上,面色愠怒,眼眶微红:「西良怎得如此猖狂,不过是一个误会,他们竟对我朝储君动手!」 陆宥齐连忙走到皇后身侧,面露难色,「母后息怒!」 「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眼泪直接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哭声持续了半柱香,随后她用帕子仔仔细细擦净脸上的泪痕,调整了表情。 看着再次跪在地上的太医微微勾起嘴角,「两位太医快快请起,本宫失礼了。」 「宴儿已然被西良陷害太多次,必然不能姑息!本宫也是太过恼火,吓到二位了。」 太医们摇了摇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娘娘不必如此,都是臣应该做的。娘娘也要当心身子,微臣回去便为娘娘开一副平和心绪的方子送来。」 皇后呵呵笑出了声,细嫩白皙的脸蛋白里透红好不快活,任谁也不曾想到她刚刚还因暴怒掉过眼泪。 「二位有心了。本宫乏了,二位请回吧。」 陆宥齐也朝二人点了点头,「有劳二位。」 「二皇子殿下留步,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房门被关上,寂静无声。 皇后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角,「齐儿放心,这储君之位,总归是你的。」 陆宥齐低着头闷声一笑,「母后费心了」,他上前一步熟练的拿起茶壶,「儿臣为母后斟茶。」 - 陆时宴这几日都要卧床,安渝就拿了本书在房间里看,这两日还算安稳,那太医的药送来之后云梁看了看,不过是普通的调养方子加了些珍稀药材,陆时宴喝着有益无害。 「殿下,又要喝药了。」 云梁端着碗进来的时候安渝正在看书,那药一进门他就闻到了那种人类无法忍受的苦味,用手在面前挥了挥,「就没有不苦的药吗?」 云梁将药递给陆时宴,转头,「不苦的也有,但良药苦口啊,这么多名贵药材下去,怎么能不苦。」 安渝似懂非懂,「好吧。」 云梁拿着碗走了,安渝拿着书凑到陆时宴身边,男人在卧床养病期间也要处理要务,他将头凑到陆时宴面前。 那眉目即便是每天看都不会腻。 刚一抬头,那俊脸便十分迅速的凑了过来,唇齿相碰苦味瞬间从舌尖蔓延,安渝小脸都被苦的皱在一起了,下意识用手推陆时宴却没有什么效果,最后不得不被男人吻了好久。 直到肺部的空中愈发稀薄,安渝才被放开大口喘着粗气。 「陆时宴!」 做了错事的太子殿下笑得快活,被吼了一声也毫不在意。眼神宠溺的看着面前表情苦巴巴的安渝。 即使再生气也只会装模作样的吼他几句,真可爱。 「唔——」 自己手里的蜜饯被男人拆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酸甜的口感在口中瀰漫,苦味总算消散了些许,安渝腮帮子鼓鼓的眉头紧皱,「你做什么啊,就剩一颗蜜饯了,我一早就留着给你的。」 一声低笑,宠溺慵懒,「我吃过了,甜得很。」 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吃过了,安渝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撇了他一眼,真不要脸。 原本以为你是个白莲花,结果居然是黄莲花。 红着小脸瞪了陆时宴好几下,这下子一点心疼的想法都没有了,他活该。 「小渝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吃的?」 安渝嚼着蜜饯眼神疑惑,还有什么套路? 「这样我就可以再吃一次,这回真的有蜜饯。」 一拳直接砸在了陆时宴胸口,却惹得男人一声闷笑,「小渝放过我吧,错了错了。」 「哼。」 安渝刚想起身出去转一圈,被一下子被陆时宴从身后抱住,整个后背贴在陆时宴胸前,感受到沉重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的传递到自己的身上。 刚刚的羞涩慢慢淡去,他放松了身体靠在陆时宴身上,头刚好枕在他的肩膀上,抬起眸子亮晶晶的看着男人的侧脸。 原本是很死亡的角度竟然被完美驾驭住了。 安渝上手捏了捏陆时宴的脸,不禁感嘆:「殿下怎么长得,竟这般好看。」 轻松又舒缓的语气,陆时宴缓缓开口,「想必是早早预料到会遇见小神官,便修炼了一身的好皮囊,怕长得丑了惹小神官的厌,便不要我了。」 惹得安渝咯咯笑了好久,「殿下说的是,若殿下丑如夜叉,我肯定当晚就要逃婚的。」 「那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吓跑小神官。」 感觉到腰间的手紧了紧,安渝也带着笑意往陆时宴怀里缩了缩,不禁想如若陆时宴真的丑如夜叉不堪入目,他是不是不会靠近他。 但想来想去这不成立,书中的陆时宴便是剑眉星目,五官精緻,若神仙降世般的容貌。所以陆时宴一定是好看的,但若书中的陆时宴便是丑陋之人,安渝想了想。 那他也会喜欢这个人,喜欢这个温柔又强大的太子殿下。 「陆时宴。」 「嗯?」 「我喜欢你。」 环着自己的手臂僵硬了片刻,便立刻收紧了,安渝感觉脖子上被男人的唿吸打的有些痒,不禁笑出了声。 「小渝。」 总算用空摸了摸脖子,安渝都没听清刚刚他说了句什么,「嗯?」 「想亲你。」 第90页 「好,唔——」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安渝才脱身,这下他可是离陆时宴远远的,刚刚被男人抱着吻了好久,他感觉自己的嘴都肿起来了。 不过是感觉,但安渝拿起铜镜一看,还真的肿起来了! 立刻不满,眼神中带着威胁,「你最近都不要亲我了。」 那边还在低头回味的陆时宴正襟危坐,像是如临大敌,「为何?」 「为何!?」 安渝怒气沖沖的冲到床边,还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你自己看!」 陆时宴看着安渝红彤彤的双唇略微肿胀,还闪着一丝光泽,眼底的神色又重了几分。 「我帮小渝揉揉?」 话音刚落,又落得安渝一个白眼,陆时宴之心,安渝皆知。 男人低笑出声,心情尤为愉悦。 「我过后问云梁要一些消肿的药来。」 刚想点头,安渝就想到云梁那玩味的笑,还不知道他会怎么补脑,连忙道,「算了算了。」 陆时宴也想到了,无奈摇头。 「咚咚咚。」 「进。」 老管家推门而入,见两位主子心情不错的样子,心里暗骂了弘昌帝好几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传旨。 「太子殿下、安公子,孟海公公来了,陛下宣安公子入宫面圣。」 竟然这么急着要见他,安渝挑眉,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 陆时宴点点头,摆了摆手,「去吧。」 「老奴告退。」 老管家出去了,房门再次被关上。 刚刚房间内的氛围消失殆尽,陆时宴面色凝重,如今让安渝独自进宫他怎么能放心。 眉头紧皱,安渝感觉陆时宴眉间都要留下印子了,「这么帅的脸留下印子可不好看。」安渝上前伸手帮他抚平。 「殿下别担心,陛下不会动我的。」 冲着陆时宴安抚一笑,「况且现在曾远的事还未了结,我总得抽个时间向陛下传递神仙旨意不是?」 床榻上的男人沉默良久,伸手将安渝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安渝头顶,重重的吻了两下,「抱歉,我不能陪你去。」 拍了拍陆时宴的肩,「等我好消息。」 还是上次那个老太监,这次看安渝的神情更加不屑,不过能理解。 半年前的太子殿下还只是病体虚弱,现在已经到了命不久矣的地步,区区一个太子妃,还是个男人,不足为惧。 「太子妃,请吧。」 相看两厌,安渝也不屑搭理他,自顾自的拿了两个梨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安渝不禁裹了裹身上的外袍,车内吹不着寒风,但腊月的温度总是刺骨的。 他嘆了口气,低声喃喃:「还是陆时宴在的好。」 男人身上总是温暖的,安渝不解,明明都是男子,怎么到了他这就冷的要命,等闲下来他也要学学武功。 两个梨吃完之后安渝靠在马车角落里昏昏欲睡,直到马车停住晃了一下他才悠悠转醒。 「太子妃,到了。」 又是那一整片红色的宫墙,白色的积雪如梦似幻覆盖在整片皇宫之上,平白添加了几分美意。 一只白猫从宫墙上窜过去,膘肥体胖却身手矫健,下一秒就没了踪影,安渝觉得那墙上定是留下了一串梅花脚印。 「太子妃殿下?」 老太监孟海在一旁不耐烦的唤了一声,安渝点点头,两人一同朝皇宫里走去。 这宫里绕来绕去的,安渝记了半天的路最后放弃。 终于到了御书房,几米高的老树如今积满了雪,是昨夜里下的,还未来得及打理。 「太子妃请。」 安渝踏进御书房,瞬间被温暖的空气包裹全身,有几扇窗还在开着却丝毫影响不到御书房内的温度。 「儿臣拜见父皇。」 弘昌帝朗声笑了起来,声音中气十足听上去身体十分康健,「好好好,太子妃快快请起。」 你儿子都重病垂危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安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仍挂着得体的笑。 「谢父皇。」 刚刚听着便觉得弘昌帝身体康健,如今见到主位上的弘昌帝安渝还是吃了一惊。 弘昌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外袍,面色红润,连嵴背都挺立了起来,髮丝应当是染成了乌黑色,看上去年轻了能有二十岁。 「见父皇如今龙体康健,儿臣心里高兴。」 一句话又惹得弘昌帝大笑起来,「多亏了太子妃,朕如今不再服用北冥杂物,体内杂质排出,感觉越来越年轻啊。」 安渝偷偷撇了撇嘴,当然年轻,北冥那些仙品被萃了毒,停用半年自然状态愈发好了。 声音都带了喜色,「恭贺父皇!如今龙体愈发康健,大商走向盛世指日可待!」 高位上的皇帝不復半年前的老态龙钟,颇有气色的脸上笑意不减,「好了,朕有事问你。」 「父皇请讲。」 「太子病重,如今性命垂危,可有此事?」 话音刚落,弘昌帝便见刚刚一进门就带着笑的安渝眼眶红了,下一秒便开始落泪。 「确有此事,殿下如今十分虚弱,卧在床榻之上无法起身。」 越说哭腔越大,到最后安渝竟然直接当着弘昌帝的面哭了起来。 「哎,」弘昌帝一声嘆息,「听闻太子中了西良国罕见的毒,刺杀可是西良国所为?」 第91页 「儿臣不知,那刺客身手矫捷,想必不是寻常刺客。」 「朕知道了,会派大理寺查办。」 安渝俯身行礼,「多谢父皇。」 「太子与你在苏城治理水患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准了。」弘昌帝说完眼神扫向安渝,慈爱的目光下透出冷凝。 安渝却皱着眉摇头,「儿臣只盼着殿下能早日解毒,别的不敢奢求。」 「太子妃对太子还真是一片痴情,想必上天看在太子妃一片赤诚的份上也会保佑太子。」 弘昌帝笑意染上眉梢,看上去愈发喜悦。 安渝在心里「啧」了一声,果然扯到了神仙上。 「这半年太子妃可曾收到神仙的旨意?」 安渝抬眸立马应声,「儿臣有梦到!在儿臣与殿下刚到苏城之时,便梦到了神仙。神仙让我二人治理苏城水患为父皇分忧。」 「不错,可还有?」 他面色凝重,「这——」 「怎么?对朕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弘昌帝语气不满却并未动怒,安渝连忙开口道,「儿臣不敢。只是前几日儿臣又梦到了神仙,神仙提到了曾远曾大人。」 安渝声音磕磕巴巴却不见声小,足够弘昌帝听得一清二楚。 「称其家中私藏了朝廷的赈灾款,还、还贪污了父皇修葺皇陵的款项!神仙称皇陵的修葺中材料作假,想必会影响大商国运!」 「啪!」的一声从皇帝那边传来,听声音是茶杯砸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响。 「儿、儿臣不知真假,曾大人毕竟是父皇指派的朝廷命官,儿臣不好妄言!」 说完那句后不过片刻,安渝从御书房出来了,老太监孟海急匆匆进入安抚暴怒的皇帝。 远远都能听见御书房内传来的声音,门外站着的小太监们不禁更低下了头。 「陛下息怒!」 「查!去给朕查!」 安渝强忍住嘴角的笑意,随手抓了个小太监让他带路出宫。他已经迫不及待和陆时宴说了,简直不要太顺利。 如果皇帝查皇陵材料时能顺带发现陆宥齐在皇陵中做的手脚那就再好不过了,一举两得。 怕隔墙有耳,安渝在心里哼着歌,脚步也轻快许多。宫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他刚要踏上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扯了扯自己的衣摆。 「小白?」 竟是入宫之前见到的那只小白猫,胖乎乎的极为惹人喜欢,安渝瞬间被俘获,蹲下身来将圆润的小白猫抱在怀里,毛茸茸软乎乎的抱起来像一只大号的汤婆子。 还是恆温的。 那小猫也不怕人,直接就把肚皮翻出来给安渝摸。 茸毛控哪里经得住这种诱惑,安渝恨不得把脸埋在小白猫身上吸个够,它身上定是香香软软。 碰上小动物都会不自觉变成夹子,安渝听着自己的声音都想笑:「你是谁家的猫猫啊?」 这般干净亲人,还如此圆润,怎么也不能是野猫。 见它之前在宫墙上穿行,怕是宫里哪位娘娘养的,自己的爱宠若是就这么不见了,还不知要伤心多久。 安渝爱不释手的又摸了两下,拍拍小白猫的头,无奈道:「我很喜欢你,但还是要把你还给你主人哦。」 他抱着小白猫朝马车边驾车的小太监走过去,然而还没走两步,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小黑!」 安渝不以为意,但怀里的白猫大声的应了一声。 「喵!」,白猫径直从安渝怀里跳出去,朝身后那男人跑去。 脚步顿住,安渝有片刻的无语,小黑竟然是这只全身雪白的猫的名字? 「多写公子帮我寻到小黑。」 一道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男人身穿的暗紫色衣袍精緻大气,领口与袖口还带着西良国特有的兽皮。一双上扬的狐狸眼带笑,看得人有几分不舒服。 西良国人? 安渝摇摇头,「并非我寻到的。公子无事我便走了。」 安渝转身就要上马车,却被男子唤住,笑吟吟:「还是要感谢的,小黑对我极为重要。公子可否告知在下姓名,在下定要宴请公子。」 「喵,喵!」小白猫瞪着大眼睛看着安渝,好像也特别想让安渝答应下来。 「真的不用。」 「公子不必客气。」 安渝又看了男子两秒,心中的不适没有丝毫消退,他抿唇想了想,「既然这样,你给钱吧。」 空气都凝滞了片刻,随后男人朗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停下。妖治的眸子笑意愈发浓厚,「公子当真是有趣。」 「不过云某身上未带现银,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便将这块玉佩赠予公子。」 男人说着将身上的黑色玉佩扯下来,上前两步递到安渝面前。 这男人好烦。 看过无数本小说的安渝早早就想到了小说中的各种套路,这男人处心积虑想和自己联繫上,究竟有何目的。 「好吧。」 安渝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块手帕放在手心,示意男人将玉佩放在手帕上。 「公子这是何意?」 将玉佩用手帕叠起来,抬头,「自然是保管好你的玉佩,日后有缘见到你便用钱来换。」 那人抱着白猫的手都笑得发颤,最后连着说了好几声「好」,后退一步向安渝行了个礼。 第92页 「公子好气度,云某便不耽误公子时间了。有缘再见。」 「嗯。」 安渝转身上了马车,他现在比较着急回家和陆时宴说话。 马车径直向前行驶,身后悉云笑容不减,一下又一下的摸着白猫的肚子,眼神微眯,眼底的深意愈发深不见底。 「太子妃安渝,能通神者。真是有趣。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而马车里的安渝透过马车后壁上破的小洞看到了悉云的表情变化,无语撇了撇嘴。 他就知道,这种做派的人没一个正常人。 把那块黑色玉佩随意收起来,安渝心情颇为不错的靠在车窗上准备小睡一会,睡醒就可以见到陆时宴了。 不过刚刚那只白猫手感确实不错,这次回来还未来得及去见雪豹,就么想着,安渝直接睡了过去。 「公子,醒醒。」是云梁的声音。 车窗被敲了两下,安渝悠悠转醒,云梁的声音从车窗外传过来,安渝刚想问就发现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公子可醒了?」 安渝掀开帘子,睡眼惺忪的看着云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在马车上。 「刚醒,我怎么睡的这么安稳。」 马车晃来晃去的,竟然睡得还不错。跳下马车后摇了摇头,那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不少。 「公子快进去,刚睡醒别着凉了。」云梁示意小太监可以回去了,而后站在安渝身侧,语气调侃,「殿下不放心公子,时辰差不多了便让我在门口等着。」 他点了点头,走在路上又打了个哈欠。 「辛苦了,我们走吧。」 「等等,」云梁却突然停了下来,眉间一动视线停留在安渝身上。 又打了个哈欠,语气不解:「怎么了?」 云梁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是他的,他今天并未调制过迷魂香。 难得严肃了神情,见安渝又打了个哈欠后云梁察觉到了异常,「先回去,我为公子诊脉。」 「好。」 两人加快了脚步,片刻后就到了陆时宴的房内。 「陆时宴,我回来了。」 两人从屋外走进来,室外温度低了些,看上去晚上又是一场大雪。 陆时宴握住安渝的手把人拉近,眼底全是担心。 「可有为难你?」 少年眉眼清澈透亮,声音欢快的很,「当然没有,今天特别顺利!」 「好,辛苦小渝了。喝杯茶暖暖身子。」 在桌边坐下,安渝手里被塞了一杯热茶,又被陆时宴暖着手,身上的寒意已经所剩无几了。 「公子,我为你诊脉。」 「好。」 安渝把手伸出去,云梁只诊了一瞬便心下瞭然。 「确为迷魂香,公子路上可遇到谁?」 陆时宴神情严肃,「可有不适?」 感觉到被男人握着的手紧了紧,安渝安抚的朝陆时宴笑笑。 「见了孟海和陛下,不过出宫后碰到了一只小白猫,随后是白猫的主人。」 安渝思索片刻,「也许就是他。看样子就不是好人,面向看上去是西良国人,穿着华丽贵气。」 安渝边说边将那块黑色玉佩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他的玉佩。」 陆时宴盯着玉佩良久,「是悉云。」 竟然是西良大皇子悉云,安渝挑眉。又是一个接近于背景板的角色,书中对悉云的描述只有一句话,称其为西良最有可能继任皇位的皇子。 云梁听到是悉云的一瞬间就放松了神情,「这就解释的通了。」 「为何?」 陆时宴解释道:「悉云身为西良大皇子,却对北冥巫毒极为感兴趣,为用毒大家。他的随身衣服都是被迷魂香浸泡过的。」 安渝瞪大了眼睛,这也是一位奇人。 别人小说中的金手指都是主角自己从小服毒长大后产生抗体,百毒不侵。但这悉云居然给衣服下毒,很有想法。 干巴巴笑了两声,「那还,挺有想法的哈。」 「小渝今后见他要小心,此人行事张扬大胆,性子阴晴不定。」 安渝想起了之前在马车上的想法,便询问两人意见,「我想学武,你觉得怎么样?」 陆时宴一愣,「是好事,不过怎么想学武了?」 「这样我自己也能防身,还能强身健体。」 陆时宴淡淡一笑,「也好,不过小渝放心,一切有我。」 云梁看着眼睛疼,颇为电灯泡的插嘴道,「公子要不要和我学毒,我与悉云不相上下。」 学毒? 安渝眼睛一亮,这个听起来不错。 当机立断,「好!」 果不其然,弘昌帝对于曾远这种损害国运的事一刻也忍不下去,当天下午便派人去皇陵及曾远府中搜查。 曾远修葺皇陵时替换的材料众多,在皇陵之中随便一查都是假的。 而他府中搜查结果更是震惊了几条街的人,整整二十车的金银珠宝,皇帝震怒,曾远当即发配大牢。 不过就在押送途中,曾远的车架被劫杀,禁军不敌刺客被刺客着了手。 当晚的京城满城灯火,往常热闹的集市因大雪少了许多人。 将军府内,陆时宴的房里放了好几盆炭火,房间内暖色的烛火摇曳,好生温馨。 「竟只割了舌头昏迷了?」 第93页 陆慕风啧啧称奇,坐在房内的桌子边吃着橘子,不愧是宫里送出来的,真是甜。 安渝也在吃橙子,一瓣一瓣往嘴里送,「这是怕曾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陛下已经给曾远下狱了,不日问斩,本是不打算审问。」 这下平白惹弘昌帝怀疑,安渝对陆宥齐刮目相看,真是蠢到了一定份上。 也是难为作者在书中给陆时宴强行降智了。 「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陆时宴这时翻窗而入,身着夜行衣利落的落在地上随后关上了窗。头髮上和身上都落了雪,此时在房内有融化的趋势。 「快暖暖。」 陆时宴将脱下来的夜行衣扔到一旁,安渝上前帮他擦去头上的雪。 「给我的?」 安渝面带喜色从陆时宴手中接过,红彤彤的山楂被裹在糖浆里晶莹剔透,饱满的果肉鲜红可口,是京城冬日里独有的糖葫芦。 「嗯。」 咬下去糖浆外壳酥脆,果肉酸甜可口,刚刚的橘子都变得索然无味。 「谢谢殿下。」 陆时宴摇摇头,宠溺的摸了摸安渝的头。 陆慕风面无表情一口一口的吃着橘子,但总觉得不好吃了,他淡淡唤了一句:「皇兄……」 眼神幽怨,就不能多带一串吗? 陆时宴浅笑点了点头,带着安渝坐下。他方才去了神玄营驻扎在京城的营地,杨远已经被调离,墨影接替杨远的职务带着将士们拉练。 「大理寺那边可有查到?」 嘆了口气,陆慕风摇了摇头。 「沈横从事发之后便一直在派人搜查,现还未曾从宫中出来。曾远被压进监狱重兵把守,父皇本想年后问斩,现在看来确实要审一审了。」 安渝无奈摇头,「何必呢?惹陛下怀疑后不但要审曾远,还无法进一步封他的口。」 陆时宴却摇了摇头。 曾远私自偷用劣质材料修葺皇陵已是重罪,相比之下挪用赈灾款帮陆宥齐养私兵都算轻罪。 那陆宥齐竟还想封口,怕是还有不为人知之事。 「曾远跟他行事多年,所知之事断不止如此。」 想必也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比较符合设想,安渝伸了个懒腰,他现在比较期待明天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累了?」 安渝点了点头,嘴里还嚼着糖葫芦,他放松了身子直接靠在了陆时宴怀里。 「好。」 陆慕风和他皇兄对视了两秒,呵呵,他又多余了。正好,他也买两串糖葫芦去宫门口等沈横。 「皇兄皇嫂早些休息,臣弟告退。」 刚刚的糖葫芦还剩两颗,安渝拿着糖葫芦靠在陆时宴怀里吃,山楂可口老闆做的也好吃,刚刚还有些犯困的安渝这时候竟然有点饿了。 「给你吃。」 陆时宴张口吃下一颗,他很少吃这些市井小吃,如今和安渝在一起后也吃了不少。 扬起头看向陆时宴,「想吃面,你要不要吃。」 山楂开胃,安渝不好意思的笑笑。 男人揉了揉安渝的肚子,语气宠溺,「嗯,我陪小渝吃。」 最后一颗被吃完,陆时宴吩咐下人做两碗面。 那小侍卫领了命刚要走,安渝连忙唤住他,「等下,四王爷应当还未出府。帮我拿一些厨房里的雪媚娘送给他。便不留他吃面了。」 见小侍卫应声离开,安渝欣慰的继续靠在陆时宴怀里等着他的面。 这因糖葫芦即将破碎的兄弟情还是要靠他来维持。 「麻烦小渝了。」 「要记得哦。」 安渝哼哼两声,一副骄傲的样子,又惹得陆时宴低声笑了好久。 第46章 陆宥齐再次拉拢 翌日一早, 安渝早早就起了,他昨晚睡着之前还在想着小白,便想着早上早起一些去找小白。 几个月不见雪豹已经长成了成年雪豹的样子, 模样俊美、高大威武,但见到安渝的时候还像小时候那样过来蹭了蹭安渝的腿。 手感柔软细腻, 安渝抱着雪豹毛茸茸的大脑袋一脸满足。 「好宝宝, 快给哥哥抱一下。」 他对雪豹喜欢的紧,看着雪豹吃过早饭后也不捨得离开, 最后让几个驯兽师跟着他一起带雪豹在府里逛逛。 怕吓到人还特意挑了没人的地方。 谁知这雪豹竟自己带着安渝走到了两人寝殿, 像是知道这是安渝的住所般,雪豹直接躺在地上在雪地里打滚。 阳光照在雪面上金灿灿的,小白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雪,安渝一边陪雪豹玩还一边担心等雪化了后毛髮被打湿会不会让雪豹生病。 「小白到这边来一点, 生病了很难受的。」 安渝直接拍拍雪豹的脑袋示意离雪远一点, 小白「嗷」的一声站起身来,跟着安渝往旁边走了几步。 驯兽师一脸目瞪口呆,他们哪天不是胆战心惊的, 结果竟然就这么被太子妃当猫养了?! 「公子, 你在啊——」 云梁从寝殿内推门而出,见到门口半人高的雪豹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伸出手指着雪豹哆哆嗦嗦, 「公、公公公公子。」 「让、让你家小白离我远点, 」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大早来给殿下看病差点被吓死,云梁往屋内又退了半步, 大有雪豹不走他不走的架势。 第94页 驯兽师们心底瞬间平衡了许多,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你怕小白?」 安渝没想到云梁竟然会怕这些, 连忙带着雪豹往旁边挪了挪。 你看看这院子里的谁不怕?! 云梁拍着自己的小心脏,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驯兽师和小侍卫们,各个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安渝嘆了口气双手环上了雪豹的脖子,直接和雪豹贴贴,这触感太舒适了。 他都想躺在小白身上了。 「你刚刚是不是找我?」 云梁看着墙边慢慢也想起来了,「啊,对。」 「公子要学毒,我先配了些成品你先拿着用。」 云梁说着从手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不下几十种毒,粉末的、液体的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一些萃在了银针上,整根针都是黑色的。 他十分大方的挥挥手,将满桌的毒往前一推,自己又往后退了退,「公子随便用,待我将这些配方整理好再带着公子一起配毒。」 「好,多谢。」 「我我我,我先走了。」 还没见过云梁这般慌乱的样子,安渝搂着小白「啧」了一声。 上午刚收下云梁送的毒,没想到当天下午就能派上用场。 「陆宥齐邀我一人品茶?」 安渝拿着宴请的帖子左右翻看,内容精简干练,请太子妃至望风楼一叙。 「我和他有什么好叙的,相看两生厌。」 刚说完,安渝便在帖子右下角看见一行小字,本宫与令尊私下已有交易,关系甚佳,特为一事向安公子赔罪。 为上次那件事为他赔罪? 安渝挑挑眉,在心中想,赔罪也行,赐自尽吧。 光这么想着,他自己就笑出了声。 离约定时间不久,陆时宴也不在府中,安渝让云梁告知陆时宴后便带着墨寒一同去赴约了。 望风楼常年都热闹非凡,昨夜大雪下了许久,许多铺子门前都堆积了近半米高的雪,清理出一条小路供人往来,唯有望风楼门前被打扰的干干净净。 一旁还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雪人,插上了萝蔔橘子等果蔬,看着便心生喜悦。 安渝极为感兴趣,他回去也要在院子里堆一个雪人,之前身子弱,还没自己堆过雪人呢。 「安公子,这里。」 安渝一抬头,陆宥齐正坐在临街的二楼雅间,正面带笑意的坐在床边探出头来,朝安渝挥了挥手。 上次坐在这个雅间是半年前与陆时宴第一次出府的时候,安渝扫了两眼陆宥齐,一脸的恶毒相,果然人不对再相似的场景都没有用。 「二殿下,好久不见。」 陆宥齐笑得开心,起身就要来与安渝抱一下,像两人本就是多年好友一般。 「哎等等,你离我远一点。」 安渝绕过陆宥齐直接就坐到了位子上,已经添好了茶水,桌上放着两盘水果和点心。 不愧是望风楼的点心,口感一极好。 陆宥齐也不恼,也坐回到位子上,两人的护卫都在房间外,此时雅间的门一关就只剩两个人。 窗子仍然大敞着,冷风习习吹进屋内,无论几个火盆也暖不起来。 「安公子喜欢就好,我命小二多准备一些,安公子多带些回去。」 「那就多谢二殿下了。」 喝了口水,安渝接着吃橘子,「我唤二殿下一声皇兄,皇兄是不是该唤我太子妃或者弟媳,总是安公子安公子这么叫着,让人听去多不好。」 「毕竟皇兄可是最懂礼数之人。」 嘿嘿一笑,安渝见陆宥齐嘴角抽搐一下。 「那便小渝吧。」 这一声小渝一出口,两人都想到了在苏城那晚,安渝噁心的差点把刚入口的橘子吐出来。 强忍了下去,橘子还挺甜的。 「有事说事。」 他还着急回家堆雪人呢。 陆宥齐收敛了神色,端起茶杯,像安渝一样靠在椅子上。 「本宫知晓太子妃对本宫不满,苏城之事确是本宫煳涂了,让太子妃受惊了,本宫自罚一杯给太子妃赔罪。」 一杯热茶被陆宥齐喝了个干净,随后又倒了一杯,「这第二杯是祝贺令尊的银商铺子发展迅速,本宫甚是欢喜。」 安渝垂眸端着茶杯听他说,一点没有喝的意思。 嘆了口气,陆宥齐语气幽幽,「本宫知晓太子妃对本宫不满,本宫自会作出补偿。今日本宫便有一合作要与太子妃相谈。」 陆宥齐呵呵一笑。 「不久前本宫与令尊畅饮,令尊哭诉太子妃如今身处太子身侧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想逃离却无法子。本宫十分理解。我那皇弟在边关待久了残忍弒杀,想必对周围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说着抬起了头,嘴角上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安渝。 「安公子大好的年岁又如此才华横溢,因婚事困于宅院之中岂不是可惜,考取功名才是安公子的正道。尤其是陛下如今可是对安公子极为赞赏啊。」 安渝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要笑疯了。陆宥齐好像传销组织,而且他爹也太能扯了。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二殿下,太年轻啦。 「之前本宫曾让杨将军替本宫向安公子抛出橄榄枝,当时太子身体还算健康,安公子拒绝了本宫,还对杨将军开了一个小玩笑。」 第95页 「不过本宫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如今太子病重命不久矣,安公子若是执意陪在其身侧,怕是太子死后,才是不好过。」 安渝端着茶杯一口一口喝着,面无表情听着陆宥齐一顿长篇大论,他袖口里还带着云樑上午给他的药。 用哪个好呢,痒痒粉,哈欠粉这种一时爽的毒不太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但鹤顶红和砒霜这种立竿见影的也不太行。 那不如就—— 「不如安公子与我合作,我助公子逃离苦海,步入朝堂。公子只需替我向陛下传话即可。」 安渝轻笑出声,「这个嘛——」 陆宥齐也跟着露出笑意,「安公子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说出来,只要本宫能办到的,定然全力以赴。」 安渝佯装不满道:「你要怎么祝我脱离苦海?即便不用你帮,太子也已经中毒不治。」 「哈哈哈哈哈。」陆宥齐朗声笑,仿佛安渝已经答应了和他合作。 「公子放心,若公子同意与我合作。定然让公子见到成效。」 对方不肯说,安渝也不纠结。一手在袖中偷摸捏碎了云梁特质的毒丸。 「兹事体大,我还要考虑,也要与父亲那边说,先吃饭吧。」 陆宥齐微微一怔,「好,吃饭。」 小二在房门外等了很久了,房门一开连忙吩咐人上菜。 一盘一盘的名菜被端上来,安渝感觉中午的饭像没吃一样,就是饭搭子人不对。 为了要慢慢渗透毒粉,吃顿饭也不打紧。 趁陆宥齐不注意,安渝偷摸把解药仍在碗里,就这饭菜一起吃了下去。 不知道陆宥齐这顿饭吃的怎么样,安渝倒是吃的开心。偶尔吃一顿这望风口的招牌确实不错,一边吃一边望着楼下那几个雪人,反正就是不看对面那人。 六个菜渐渐见底了,大多数都进了安渝的肚子,陆宥齐心底暗暗发笑,更加确信安渝在陆时宴身边过得不好。 喝口茶解解腻,安渝放下筷子,「我用好了。」 「本宫也饱了,安公子若是想好了,随时联繫本宫。」 安渝点头,率先站起身来,往门口走时余光扫向陆宥齐。 「嘭!」的一声,陆宥齐刚刚站起身来便径直砸在地上。 安渝差点没憋住笑,「二殿下?」 「殿下!」 门口的护卫推门而入,面色焦急把陆宥齐扶起来。 地面上平坦无比,也是陆宥齐运气不好,砸在了桌边,下颚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 可把护卫们急坏了,其中几人把安渝围住。 墨寒护在安渝身前,面色冷凝。 陆宥齐身手揉着太阳穴,任凭下颚的雪滴落在浅色的外袍上,挥了挥手,「都退下,是本宫不小心摔了。不干安公子的事。」 「是。」护卫们退到陆宥齐身后。 陆宥齐虚弱抬头,面色苍白对安渝道,「吓到安公子了,本宫坐久了腿有些肿胀,不小心摔了。让安公子受惊了。」 安渝挑眉,连表面上的关心都略过了。 「哦。不关我的事我就走了?」 「已经吩咐小儿装好了食盒,安公子慢走。」 安渝点了点头,带着墨寒下了楼。直到坐进马车里才放肆的勾起嘴角。 不愧是云军医,这毒也太好用了些。 陆宥齐竟还真以为自己腿麻了,安渝「啧」一声。 「希望你过两天也认为是腿麻哦。」 不过只有一周的药效,可惜了。 第47章 堆雪人 马车拐到转角处, 一阵风掀开车帘,马车平稳驶过转角,一旁的行人说说笑笑毫无察觉。 「殿下?」 安渝被突然出现的陆时宴吓了一跳。 陆时宴神色焦急, 皱着眉将安渝浑身上下都环顾一圈,「可有事?」 摇了摇头, 转手握住男人紧握的手, 手心的茧子很重,安渝一下又一下摩挲着。 「殿下放心, 墨寒跟我去的, 当然不会出事。」 男人点了点头,总算缓了一口气,「最近我时常不在府内,小渝辛苦了。」 眸子一转, 陆时宴见安渝狡黠一笑, 「那你要补偿我。」 他毫不犹豫应声道,「好。」 安渝看着陆时宴一下凑过来,下意识捂着嘴往后撤, 「不是!」 「不是什么?」 陆时宴一脸无辜的样子在安渝肩膀上缓缓按着, 「辛苦太子妃殿下,小人给太子妃捏捏肩。」手下力道不轻不重, 安渝耳边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唿吸, 「太子妃说不是什么?」 男狐狸精! 安渝瞪着眸子, 看向陆时宴的眼神一脸不可置信,这男人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 肩上的力道还在继续,男人闷闷笑出了声。 「陆时宴!」 安渝气急败坏, 但脑子里想不出任何难听的话来,最后也只憋出一句, 「我今晚不和你一起睡了。」 「我错了!」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口,陆时宴说得认真,将安渝那句低声喃喃盖了过去。 「小人错了,太子妃殿下消消气。」一瓣剥好的橘子递到安渝嘴边,他下意识张口,甘甜的汁水炸开,安渝眼睛一亮,这是哪里来的橘子,竟然不是冰的? 就着陆时宴的手把一整个橘子吃完,安渝冷哼一声,裹紧了自己的狐裘靠在陆时宴怀里,感受着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愈发惬意,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 第96页 「算了。看在小陆认错态度尚可,本宫便原谅你这一回吧。」 「多谢太子妃殿下。」 片刻,安渝一抬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知谁先笑出了声,两人齐齐笑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停下来。 「我还没说我的补偿呢。」 陆时宴最听不得安渝撒娇,继续把人搂在怀里,「上天入地,只要我办得到,只要我给得了。」 男人一下子说得太重,安渝仰起头,脖子从狐裘中露出来,冷气蜂拥而至他打了一个寒战,感受到男人把自己搂得更紧了些,安渝缩了缩脖子,「陆时宴,我想堆雪人。你陪我。」 他不知道安渝怎么一下子提到了雪人上,「嗯?」 安渝认认真真的看着陆时宴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要的补偿就是你陪我堆雪人!」 陆时宴笑开了,伸手将安渝脖颈处的狐裘整理好,随后难得严肃了神情道:「不好。」 「嗯?!」 本来都打算好回去堆什么样的雪人了,安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皱着眉,大有一种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就不罢休的架势。 「我想陪小渝堆雪人,我求之不得,怎能算是给小渝的补偿。小渝换一个。」 男人的视线和他说的话都让安渝有些承受不住,耳朵尖红红彤彤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陆时宴也太会了吧。 「行,行吧。」 「啵」,安渝快速的在陆时宴嘴角落下一个吻,声音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这是给你的补偿。」 「我的先攒着。」 他一声轻笑,睫毛微颤好似蝴蝶振翅般沾染了霜。 「多谢太子妃,小人收下了。」 马车直接从侧门驶进府内,停在主殿附近,陆时宴一身劲装显得整个人都愈发挺拔,安渝扶着他的手下车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他的宽肩窄腰,都没看到男人玩味的神情。 墨寒让小侍卫将马车牵走,面色无奈的和刚走过来的墨影说,「下次去军营我和殿下去,你留下来保护公子。」 「为何?」莫非又出了什么事? 看墨影一脸严肃的表情墨寒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往那边扫了一眼,见陆时宴和安渝进了房间,墨寒才无奈嘆了口气,幽幽道,「殿下与公子浓情蜜意,」墨寒面色复杂,「我,我怎么看怎么多余啊。」 云梁刚进院子就听到墨寒的吐槽,「你才知道你多余啊。」 「那也要保护公子,」墨寒转头看向墨影,「算了当我没说,这也是好事。」 云梁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二人,跟着进了屋内。 「进。」 热气扑面而来,怕太闷热,还开了半扇窗透气。安渝与陆时宴正坐在茶案边,他手中拿出几张纸正要作画,又忍不住笑的和陆时宴讲下午发生的事。 「爹也是厉害,居然让他相信了我想离开。」 安渝接过小之研好的磨,笑得眼睛都弯了,「他一下就跪下去了,就这里,」安渝指着自己的下颚线,「划出了这么长的一道口子,我差一点就没忍住笑。」 陆时宴被他这副模样可爱到了,眉眼愈发温柔,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不愧是小渝。」 「那当然。」 云梁凑到跟前,语气兴奋:「公子用了小瓷瓶里的白色药丸?」 「嗯,我记得你说能在短时间内麻痹中毒之人的筋脉。」 「哈哈哈」云梁大笑出声,「上午我只与公子简短的讲了功效。这种药丸名唤七日散,吸入之人在七日内筋脉失去知觉,却不是一直毫无知觉,只有在他勐然用力时才会有效。」 安渝恍然,「难怪,他当时站起身时便无力。被侍卫扶起后便好了。」 云梁笑得贼眉鼠眼,「这种药听上去没什么用,但在关键时刻可大有作用。」他思索片刻,「比如他在与人缠斗时便会因此无法闪躲,又或者被人撞倒的时候会失力,而且——」 云梁没说完,自己就先笑得停不下来,「而且他哈哈哈哈哈,他在出恭,出恭的时候——」 云梁话没说完,两人都明白他想说的话了,顿时笑意就压制不住了。 足足笑了半盏茶的功夫,安渝揉了揉脸,感觉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日后公子随我学毒,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本就感兴趣,安渝忙不迭点头。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二位了。」 笑得欠打,云梁下去研制他的新毒去了,安渝今天的战绩让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安渝脸上的笑意未褪,拿起毛笔开始画他的雪人设计图。 寥寥几笔,纸上便浮现了一只胖乎乎的小雪人,肥肥的脸蛋上涂上了两个圆圆的腮红,脑袋上多了一对耳朵。 陆时宴一看便知那是雪豹的耳朵。 大大的肚子也被画的圆滚滚,安渝还给加了几朵花。 「晚膳后我们就去堆雪人。」 「好。」 冬日里的夜色来的格外的快,晚膳后的天色渐渐变成了橙红色,院子里被提前运来了干净的雪,正堆在一处。 安渝裹着青绿色的披风缩了缩脖子,明明怕冷也不肯多穿一件。 「陆时宴快过来。」 「来了。」 陆时宴也换下了去军营穿的劲装,一身青绿色的袍子如住在竹林里的世外公子。 第97页 安渝无奈谈了口气,明明穿的比他还少,竟然不冷。 走到安渝身边,陆时宴温声问道,「冷不冷?」 手被陆时宴握住,安渝震惊,陆时宴手居然还是热的。 「不冷。」 「那堆雪人吧。」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安渝开始搓他的雪球。不过一会,一个巴掌大的雪球就在掌心中晃来晃去。 「你快看这个好圆!」 想给陆时宴看,结果一转头,安渝呆呆的张开了嘴巴,「这是?」 陆时宴站在他身侧,半米高的「雪球」被陆时宴放在脚下。 男人眼里少有的窘迫,「有些不圆。」 这何止是不圆,安渝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球形的粘土承受了拳击选手的几十下重拳一样。 还像不均匀的六十四边形。 有些忍不住笑,安渝双手按住嘴角控制了下抽搐的笑意,「你怎么做到的?」 男人摸了摸鼻子,骨骼分明的手指因碰过雨指尖微微发红,安渝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不自在,「我把他们捏在了一起。」 差点笑出声,「不是这么做的!我来教你。」 居然碰上了陆时宴不会的东西,安渝兴趣更大了,将自己刚刚搓好的雪球递给陆时宴,他像一个幼儿园老师一样一步一步的教他。 「先搓一个圆形,然后一点一点将雪球滚发,这样才是圆的。」 「对,就这样。」 他一边教陆时宴还一边庆幸自己天赋异禀,同样是第一次推雪人,他只不过是照着曾经哥哥堆雪人的样子去做,竟然还真的成功了。 「这样?」 「嗯嗯嗯,头这么大够了,我们堆身子。」 搓好的雪团被放在一旁,安渝拉着陆时宴蹲在一处干净的雪边,「你来试试。」 「好。」 还从未有过这般紧张的时候,陆时宴觉得好笑又温馨,想让这一刻永久的持续下去。 「小渝先生,如何?」 安渝满意的点头,装模作样,「不愧是太子殿下,真圆!」 两人对视一眼笑开了,陆时宴学以致用很快将雪球团成一米高。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决定将雪球安置在窗边,明日醒来便能看见。 一大一小的两个雪球堆在一起,雪人的雏形便成了,橙红色的光晕渐渐暗淡,烛火的火光代替了晚霞的余晖。 两人站在一起,一人一个雪球捏着雪豹的耳朵。 陆时宴挑眉,「一起放?」 「好!」 安渝信心满满,结果却在见到两只耳朵的时候差点笑的背过气去。 圆圆的脑袋上放着一大一小两只耳朵,怎么看怎么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渝快笑不动了,靠在陆时宴身侧,眉眼弯弯。 看着这两个耳朵却越看越顺眼,片刻后他道,「也挺好看的。」 「小渝真这么觉得?」 「当然,特别可爱。」 陆时宴低头哑笑,唇角的笑意不减,低头吻在安渝额头上,「嗯,特别可爱。」 又忙活了近一个时辰,雪人总算大功告成。圆圆的脸蛋上被放了两片切成片的苹果当腮红,原本想用胭脂,却发现府里一个丫鬟都没有只得作罢。 大大的肚子上放着用雪捏成的梅花,大大小小的遍布在雪人身上,像是穿了条白色的花裙子。 觉得太素,安渝又找来染料上了色,便真成了梅花。 他又找了一条红色的披风给雪人披上,又给它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看上去十分喜庆。 「对了,胡萝蔔是精髓!」 总算堆完了,安渝坐在门口石街上看着他们刚刚堆的雪人笑的开心,虽然没有望风楼口门口的好看,但也很可爱。 尤其是那两个耳朵。 「陆时宴,这是你第一次堆雪人吗?」 安渝有些忙热了,想把披风解下来,却被陆时宴拦住了,整个人被搂在怀里,等着男人平稳的心跳声。 「小心着凉。」 「嗯,还要多谢小渝教我。」 安渝笑着点头,「那小陆要多多努力哦,明年的第一个雪人就让小陆做主力了!」 陆时宴抱着安渝看向那耳朵一大一小的雪人,眼底暖意融融,听着怀里的人说了两个人的未来,陆时宴第一次有了对未来的憧憬。 往后的每一年冬天,两人的窗前都会有一个耳朵一大一小的雪人。 男人眼眸缱绻,唇角勾着满足的笑,「都听小渝先生的安排。」 第48章 我教你 安渝脸颊红红的, 不知是热的还是为何,「那,那好吧。现在小渝先生要去睡觉了。」 「好。」 原本安渝就有懒床的喜欢, 一到了冬天就更起不来了,何况两人昨夜还堆了雪人, 安渝感觉到天已经大亮的时候下意识用手抓住被子蒙住了脸。 而下一秒就被扯下去了。 「小心闷坏了。」 陆时宴早上的声音低沉又性感, 安渝听着也就不生他的气了,翻了个身卧在陆时宴怀里, 声音软软的嘟囔道, 「你今天怎么没走啊?」 陆时宴顺手将人搂过来,低眉含笑,「当然是温香软玉在怀,走不动了。」 噗嗤笑出了声, 安渝刚刚还犯困的脑子清醒多了, 「我居然成了苏妲己。」 第98页 睁眼看着陆时宴散着墨发,剑眉星目的眼眸在晨光的照耀下泛着茶色,透着琉璃般的光芒。 安渝在心底默默道, 明明他才是。 「怪不得, 那就不是孤偷懒了。」 这么想着,陆时宴把头埋在了安渝的颈间, 向吸猫一样勐吸了一口气, 逗得安渝咯咯笑了好一会。 「好痒啊, 陆时宴。」 拍了他两下竟然还不起来,安渝直接用腿去踹他,不愧是常年带兵打仗的, 即便残疾了两年才恢復,这腿上的肌肉还是他比不了的。 「别动。」 一阵热气打在下颚, 男人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克制。 「陆时宴?」 又要搞什么花招,安渝撇嘴。趁他不注意又推了一下,竟直接被人抱在怀里。 「!」 安渝瞪大了眼,「你——」 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的存在,安渝连动也不敢动了,任凭自己被陆时宴抱在怀里。 颈间又传来男人的低笑,「小渝怎么不动了?」 安渝红着耳朵像一个鹌鹑般缩着,眼神不忿的瞥向男人,你还好意思说?! 「那,那怎么办啊。要不我先出去,你……」 安渝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目光盯着枕头上的纹路像是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小渝帮帮我。」 「我,我不会。」 安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突然手被陆时宴的大手握住,男人的手都烫的吓人。 「我教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外传来好几次老管家的声音,以为两人还未睡醒,唤了几声便离开了。 安渝红着眼也红着耳朵,眼睛里的水花在眼光里晃来晃去。下垂的眼尾看上去更加可怜,他看着被磨红的掌心不忿,明明是冬日里,现在却感觉热的不行。 而罪魁祸首着正餍足的靠在床头,眉眼间透露着剔透的光,看着他的眼神带笑又透露着莫名的不满足。 髮丝凌乱,陆时宴另一侧的脸上被光照亮,显得另一侧处于阴影之下,鼻樑处形成一条天然的交界线。 刚刚握着他的手正沐浴在光下整理着头髮。 安渝瞪了他一眼,「狐狸精!」 惹得男人低低笑出了声,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美艷几分。 「嗯,那我们就是一对儿狐狸精了。」 安渝明明还在生气,听他这么一说又忍不住偷偷勾起了嘴角。 干脆摆了摆手,折腾了这么一早上,安渝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陆时宴,我饿了。」 「嗯,我为小渝先生洗漱。小渝先生辛苦了。」 安渝连忙上前捂住陆时宴的嘴,「你不要乱说!」 陆时宴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见到他这般娇气羞涩的模样了,恨不得把人抱在怀里亲个够。 想了想又会惹某个小哭包生气,才勉强放弃了念头,揉了揉安渝的头,嘴角勾着清浅的笑,「好。」 不同于这边的温馨,玉凤殿内宫人们鱼贯而入,一晚上的积雪没在院子里留下任何痕迹,连树上的梅花都是纯粹的红。 「啪!」 一只精緻的琉璃茶盏瞬间粉碎,皇后精緻的眉眼中夹杂着怒火,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连指甲嵌进肉里都微风发觉。 老嬷嬷站在皇后身侧轻轻为她拍着背,尖酸的嗓音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娘娘消消气,便是封了国师又怎样,还不是嫁给了那个残废,待那残废过世一样为我们所用。」 皇后微微平息了怒气,嬷嬷说的不错,陆时宴快死了,现在安渝封了国师在今后也是他们的助力。 身子一口气,皇后再次睁开眼语气缓和了些,「孟公公已经去了?」 「回娘娘,老奴亲眼所见,孟海公公从陛下那出来拿着圣旨出宫了。」 皇宫紧紧握着桌角,拧着眉思索了片刻,「我要给哥哥写信,嬷嬷一会帮我送出去。」 「娘娘放心。」 - 孟海一路小跑到将军府的正殿,笑的眼睛都没了,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涂得惨白的脸上没有血色,若是半夜走在街上都能吓哭小孩? 安渝每次见到这个大太监对方都是横眉竖眼,今天倒是笑得阿谀奉承。 他挑眉,「孟海公公这是?」 陆时宴面色惨白,嘴角没有一丝血色,坐在轮椅上被墨寒推了出来,「咳咳,咳咳——孟,孟海公公——」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 孟海这腰弯的实在,没看到陆时宴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太子殿下如今病重身子虚弱,老奴便不多说了,也好让太子殿下早早回房里歇着。」 「有劳公公。」 孟海向两人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圣旨,客气点点头。 「太子妃安渝接旨!」 安渝跪在陆时宴身侧,「儿臣接旨。」 孟海细尖的样嗓音响彻在整个正殿,暗处的墨影眯着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太子妃安渝德才兼备,为国为民。幸得神仙指点乃大商之幸,朕甚感欣慰,特册封为我大商国师,通神灵以佑万民。特此昭示天下,钦此!」 孟海十分殷切的上前将安渝扶起来,把圣旨放到他手里,一字一句都是对他的奉承,「太子妃快起来吧,可别冻着。您如今是我朝国师了,陛下看中的很。」 第99页 安渝眼泪一滴滴落在手上,他重重的握住老太监的手,又怕真的碰到,安渝抓住了他的袖子,「儿,儿臣谢过陛下!也多谢公公!」 「哎呦,国师大人,您缓缓、缓缓!老奴知道您高兴,陛下也高兴着呢!」 安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一脸的不好意思,「让公公见笑了。」 孟海笑的像朵花一样,「国师大人说笑了,太子殿下,国师大人,您二位若是无事,老奴就告退了。」 「小之,快送送公公!」 「多谢大人。」 直到那老太监走出了视线,安渝才吸了吸鼻子,三下五除二将刚刚的眼泪擦干净,撇了撇嘴把圣旨打开重新看了一遍。 「国师?」 陆时宴却毫无意外,「过一阵子有他国使臣来我朝送年礼,想必他是想让你直面北冥使团。」 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安渝把圣旨合上,「见就见,太子殿下不用怕,小渝先生护着你。」 陆时宴挑眉,佯装出一副柔弱公子的样子,靠在轮椅上,眼神都看得出他的虚弱,动了动手指扯住安渝的袖子,声音柔柔弱弱,「国师大人,可否推在下回房。」 墨寒早早的不见了踪影,安渝扬了扬头,将圣旨放到陆时宴腿上,拍了拍手,「好吧。」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安渝见昨晚的雪人仍安然无恙,心里格外踏实。 「这是我们的大娃。」 安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陆时宴一愣,随后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窗边的雪人,正对着太阳微笑。 「嗯,这是大娃。那二娃什么时候有?」 安渝想了想,「明年才可以有。今天就是大娃陪着我们。」 已经进了房里,陆时宴透过窗子看着雪人的脑袋,圆熘熘的雪球是两个人昨晚一起搓的,他笑着应声,「好,都听小渝的。」 腊月已经过了大半,不久之后两国的使团便抵达了京城。 「这次北冥使团来的是何人?」 陆慕风躺在自己的院子中吃着宫里送来的瓜果,沈横端着一份煮熟的酒从屋内走出来,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 冬日里难得的温暖,陆慕风吹着不那么凛冽的寒风沐浴着阳光,听到沈横的话想睁眼却被阳光晃了一下。 用手遮了一下,他回答道:「仍是骁王带领的使团,随行之人还有骁王世子。」 沈横点点头,「太子殿下与曾远的事还未抓到兇手,北冥与西良使团如今却已入京,陛下命大理寺尽早找出兇手结案。」 陆慕风皱眉,「皇兄的毒太医院已然查明为西良的毒,不过这也不能将罪直接定在西良国那边。」 沈横嘆一口气,温酒喝到胃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连续多年的疲惫也总算缓解了一些,「陛下也清楚太子殿下被刺杀一事无法找到真兇。」 「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大理寺趁早找个理由结束案子罢了。」 陆慕风语气轻飘飘讲将话接了下去。 「我有时都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对待太子皇兄,明明那么优秀,如今却——」 陆慕风话没说完,仰头看着天空把一杯酒吞了下去。 沈横没接话,两人心底里都清楚这是为什么,皇帝终究还是忌惮比自己聪慧的皇子。 更别提像陆时宴这般在皇后一族灭族的情况下还能在边关活下去,成了一方将军。 沈横微微一笑,整个人素雅的像个教书先生,「还不知西良国的使团都有何人?」 「西良国这次说来的是大皇子悉云。」陆慕风说完又摇了下头,「不过今日在城门并未见到那位大皇子。」 沈横「嗯」了一声,「大皇子确实不在使团之内。悉云早早入了京,如今住在望风楼。」 陆慕风一愣,「嗯?你从何得知?」 沈横看着他的眼睛顿了顿,低声道,「大理寺早就注意到了他。大皇子悉云近日里没什么动作,只是经常抱着一只白猫在客栈,询问百姓一些关于太子妃的事。」 「我的人听到的消息说。悉云称自己对太子妃有爱慕之心。」 第49章 撒娇男人最好命 陆慕风一口酒差点就喷了出去, 虽然最后忍住了但还是呛了自己好半天,「咳咳—咳咳,你说、你说什么?!」 他眼睛瞪得老大, 十分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横,「他说他爱慕皇嫂?!」 沈横上前拍了拍他的背, 从一旁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小心些。」随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最近两日望凤楼中的人都传来消息, 称悉云在望凤楼中与人攀谈。悉云称自己曾有缘见过太子妃,被其才华惊艷,心生爱慕。」 陆慕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 太子皇兄知晓吗?」 沈横无奈,「太子殿下的消息自然比我们快,想必一早就知道了。」 「那可不得了了。」 「为何?」 看着沈横一脸的疑惑, 陆慕风撇了撇嘴, 「皇兄对皇嫂重情得很,这下怕是要教训教训这个西良大皇子了。」 沈横点了点头, 眼神难得浮现出一抹嚮往, 「是好事, 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因赐婚而相识,却是难得的两情相悦。」 而他,终究是要变成家族联姻的人选。 「只希望将来娶到的妻子也是心中所念之人, 却也强求不得。」 第100页 「当然不行!」 突然的一声将沈横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会, 无奈浅笑,「慕风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我有怎有拒绝的道理。」 陆慕风紧皱着眉头看向沈横,想了半天才一字一句说道:「你,可有心悦之人?」 微微低头,嘴角浮起一抹笑,沈横回答道:「未曾。」 袖子里紧握的拳终于松开了,掌心里居然浮起一层冷汗,讪讪一笑陆慕风开口,「即便是父母之命,也不能与不爱之人共度一生,若是终有一天沈伯父为你找了一个你不爱的姑娘,我帮你退婚。」 沈横心中一暖,面前的人总是跳脱的性子,还小的时候陆慕风一眼便选中了一群世家公子中最木讷胆小的他作为伴读,小时候他总怕这个混世魔王打他,却没曾想到这个四皇子除了逃课外都十分好脾气。 宫中御赐的点心布匹都要分他一份。 生在皇家,却养成一个如此的性子,沈横认真的看着陆慕风的眼睛,「慕风,谢谢你。」 即便最后改变不了什么,沈横也会记得他这句话一辈子。 「好了,我们不说这种败心情事,喝酒喝酒,算是犒劳你最近公务繁忙。」 沈横举杯与他碰在一起,「叮」的一声响,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嗓音带笑,「好。」 不出陆慕风所料,当陆时宴在神玄营中收到墨风传来的消息时,整个人面色阴沉,坐在将军帐内目光远远望向那边正在操练的士兵,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将那张不大的纸条捏得粉碎。 陆时宴微眯着眸子,眼底的冷意蔓延开来,双唇微张吐出一个名字,「悉云。」 身后的墨寒心中一紧,这是什么紧急的消息把殿下气成这样,莫不是二皇子又有了什么动作,「殿下?」 「嗯。」 不出片刻,将军帐外一阵风吹过将帘子掀起一个缝隙,路过的将士看着从帐内走出的墨寒抱拳行礼,「将军。」 「嗯。」 墨寒转身就要走,却被那小将士唤住,「可有事?」 那将士眼神恳切的顿了两秒,遂直直跪了下去,字字有力:「我等营内的兄弟们不知主帅如今情况如何甚是担忧,不过请墨寒将军转告主帅,我等都是主帅的兵,无论主帅作何决定,兄弟们都跟随主帅!」 那将士眼中浮现泪花,眼底的坚决愈发重,「听闻主帅遇刺如今性命垂危,兄弟们都担心不已,若是能保主帅安危,我等愿赴汤蹈火!」 墨寒听完没说话,俯身将那位将士扶了起来,重重拍了两下将士的肩。 相视点了下头,「我会转告主帅,去吧。」 「是!」 墨寒望着那背影良久,转身回了营帐,「殿下……」 陆时宴将近日来的操练都安排好,压在桌案上,「我知道。」他眼神扫向那几张纸,接着说:「近几日的操练计划在此处,你留在神玄营便可,宫中近日事多,我不便来。」 墨寒点头,「是。」 如同他刚刚拍那将士的肩膀一样,陆时宴伸手拍了拍墨寒的肩膀,点了点头,瞬息间消失在营帐之内。 陆时宴穿梭城外与京城之中很快回了将军府,他闪身进了殿内换好了衣袍,再次出了房门走到安渝身侧。 这几日的天气好了许多,即便还是在寒冬,少了刺骨的寒风也让人惬意许多。 安渝正坐在亭子里专心的调配着云梁给他的方子,最简单的一种迷魂散,也是最好调配的,安渝已经将其调配好了,满满一整包粉末放在碗里,而他正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 「小渝」 安渝转头,对着陆时宴甜甜一笑,「你回来啦。」随后又转过头去研究自己的图,完全忽略的陆时宴在一旁幽怨的眼神。 「小渝先生。」 安渝抬头,怎么突然又这么称唿他,「怎么了小陆?」 男人一脸的委屈,声音也柔柔弱弱的,「我被人欺负了。」 安渝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心里软的一塌煳涂,连忙放下纸笔一脸担心的望向身边这个柔弱的美人儿,「怎么回事!」 陆时宴低头装模作样思索,最后将手中的纸团往安渝面前一放,「先生自己看便是。」 安渝一怔,怎么感觉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况且现在他已经看清陆时宴的武力值了,谁能欺负得了他。 带着满头雾水,安渝打开自己面前的纸团。 【悉云在望凤楼与人攀谈称爱慕太子妃良久。】 安渝看完一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一字一字的将整句话看了一遍,明明都是汉字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悉云?爱慕他!? 安渝还保持着被惊到的状态,一转头就看到陆时宴眼神幽怨,安渝一下子「噗嗤」笑出了声。 陆时宴:? 安渝连忙收敛了笑容,急匆匆摆了摆手,为自己辨明清白,「太子殿下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陆时宴眼神变得更加楚楚可怜,「好人?小渝先生说的是悉云殿下?」 「不不不,我是好人。你可不要冤枉我,我明明只见到过他一次而已。」 安渝小心翼翼拍了拍胸口,吓死他了。 「怎么感觉小渝还很遗憾,竟然只见了一面而已。」 安渝原本还在心中疑惑悉云怎会如此信口开河,下一秒就听见了陆时宴的柔弱发言。 第101页 安渝:? 「噗嗤」,这回的笑容是真的忍不住,安渝咯咯笑出了声。 「太子殿下这是在吃醋吗?」 陆时宴不忿的盯着安渝笑意盈盈的脸,「先生不许?」 「许许许!」安渝往陆时宴那边凑了凑,长椅刚好可以坐两个人,他凑过去之后两人就只占了一个人的位子,他凑到陆时宴身边轻声道,「陆时宴,时宴哥哥,我是清白的!」 「我明明只见过他一次而已,何谈爱慕!悉云不过是要造成这个局面而已!时宴哥哥!」 陆时宴听着安渝一声一声的哥哥心中十分受用,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但在人看过来的时候还是一副被辜负了的表情,语气酸熘熘的,「先生那里明明还有他的玉佩。」 安渝一顿,糟糕,忘了这件事了。那玉佩现在还在他的木匣子里放着。 他讪讪笑了两声,语气发狠,「这就交给太子殿下保管!等他用钱来赎时狠狠宰他一笔!」 陆时宴听他这么一说,总算是缓和了口吻,看向安渝眼中星光微闪,「可当真?」 狠狠点头,「当真!」 见陆时宴总算是露了笑,安渝松了口气,该死的悉云。 「孤今日受了这么重的委屈,小渝可有补偿?」 安渝也有心宠着他,立即点了点头,「自然有!」 看着陆时宴期待的眼神,安渝对他招了招手,「快来看。」 说着他把桌上刚刚画好的图拿过来放到陆时宴面前,又将桌上的两个琉璃碗挪了过来。 「这是何物?」 陆时宴盯着图上的两个长条微微皱眉,还有一旁的圆圈他也没看懂。 安渝就知道他看不懂,嘿嘿一笑给他解释道,「这个东西叫手枪,原本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器,不过我做不出来很厉害的,只能做一个简单的来用。」 他把纸按照图上手枪的形状折起来,拿在手里给陆时宴演示了一下,「现在我做它主要是为了打出迷惑散。」 陆时宴盯着安渝手里的纸,很感兴趣的样子等着他继续说。 「一早云梁送来了迷惑散的方子,教会我之后他便走了。我想着如果把迷惑散做成药丸一般大小的东西,再通过远距离发射到人身上,不是很有用处?」 陆时宴听他说完,也便看得懂那张图了,安渝画的仔细,他小时候拆过各种玩具手枪,里边的原理早都背下来了,现在画的不过是最简单也最好用的一种。 「小渝果真厉害。」 陆时宴将人抱在怀里,安渝刚刚的想法很好,将迷惑散打出去便能将人迷晕,但若是打出去的是有伤害的利刃,陆时宴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从图上就能看出,这会比弓箭好用的多。若是做出来用在战场上,可想而知什么效果。 「太子殿下喜欢吗?」 「喜欢。」 安渝笑嘻嘻,「那便送给殿下,不再提悉云了哦。」 没想到男人却不答应,皱着眉又要做出委屈的神态,「小渝一早便画好了图,怎能算是给我的补偿。」 安渝瞪大了眸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时宴! 「那……」 陆时宴压下一抹笑意,「我有想要的补偿,不知小渝可否应下?」 安渝犹豫,「说说看。」 勾起一抹坏笑,陆时宴凑到安渝耳边轻声开口。 越听安渝耳尖越红,等陆时宴说完安渝连脖子都有泛红。 「小渝可否答应?」 安渝呆呆看着他没说话,陆时宴垂眸,语气低沉:「明明我才是小渝的夫君,却有人说小渝与悉云十分相配。」 最是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安渝明知他是故意的却还是心酸的一塌煳涂,连忙开口:「我答应答应答应!」 话音刚落,男人瞬间笑得灿烂,站起身一下子把安渝公主抱抱了起来,转身往房内走去。 连忙用手搂住他的脖子,「陆时宴?」 陆时宴语气理所应当,「既然小渝都答应了,那我便先收一小部分。」 「院子里太亮,妨碍我亲你。」 第50章 修罗场 陆时宴病重的消息已经在大商传开了, 尤其是京城之中无人不知,甚至都有传闻说是因为国师大人与西良大皇子两情相悦,神仙眷顾这对佳偶要收了太子殿下的寿命。 两人正坐在马车上进宫参加宫宴, 为了宴请两国使团,安渝现在还因早上听见这个消息而生气, 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都是哪传出来的谣言,简直就是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妖言惑众! 「小渝吃个橘子?」 陆时宴将橘子剥的干干净净, 看着便甘甜可口, 安渝怒气沖沖的一口咬下去,「这到底是那里传出来的!」又咬了一口,「让我知道我不踹死他!」 安渝眯着眼,「最后把那人衣服扒掉, 让他当街示众!」 陆时宴没忍住将人搂在怀里闷声笑了起来, 如今因他的事让小渝如此恼火,让他心软又心疼,「辛苦小渝先生了。」 安渝长嘆一口气, 摇了摇头咬牙切齿, 「不辛苦,我很期待。」 陆时宴将人抱在怀里, 马车驶的很稳, 安渝在他怀里又骂了两句之后便睡着了, 怕寒风吹进来,陆时宴还特意用披风将人裹紧了些。 京城之中那些谣言他一早就知道,又是陆宥齐的手笔, 借安渝国师之名煽动百姓舆论,如今国师是大商的神, 如果国师身旁有对他不利之人,便是对大商不利。 第102页 陆时宴冷笑一声,皇兄真是好算盘。不过可惜了,老天最终还是站在了他这一边。 他低头看着已经睡熟的安渝,脸颊压在衣袍上被压出了几道印子,手缩在袖子里无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小神官,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他周全。 陆时宴垂眸,乌云遍布后的瞳孔呈现出风雨暂停的光亮,伸手轻轻碰了碰安渝的鼻子,轻笑一声,最后也闭上了眼。 「殿下到了。」 陆时宴睁开眼,眼底的清明转瞬即逝,伸手轻轻拍了拍安渝,「小渝?」 「嗯。」安渝十分慵懒的应了一声,眼睛却还没睁开,一路上睡得太舒服他都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哪儿。 墨影的声音再次传来,「殿下,四王爷在不远处等您。」 「好。」 安渝揉了揉眼睛,往外一探头,果真看见陆慕风与沈横已经等在宫门外。 打了和哈欠,「殿下我们快下去吧。」 「嗯,当心吹风。」 任由陆时宴给自己搭上披风,安渝转头对他甜甜一笑,不愧是小陆,也太贴心了。 陆时宴坐着轮椅一下马车,各路的视线便齐齐往这边看过来,「这太子殿下如今病入膏肓,陛下怎能让人这般操劳。」 「这是太子啊,别说了别说了。」 路过的大臣脚步匆匆,转头撇了陆时宴一眼又低头悄悄熘走了,只有少数人上前来对他们两个行了礼,还一口一个国师大人。 陆时宴苍白着脸,嘴角没有半点血色,这是他刚刚在车上用了云梁给的药的效果,即便是悉云这般的用毒大家也看不出来。 陆慕风用眼神赶走了几个往这边看的大臣,快步走了过来,「皇兄皇嫂,这是?」 安渝努着嘴往陆时宴那边看了看,表情失落的很,「殿下如今虽然是醒了,却也身体虚如,毒还未解,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话音刚落,陆时宴那边就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陆慕风愣了两秒也跟着悲痛起来,他顺便扯了扯沈横,连带着沈横一起。 以至于附近刚刚下马车的大臣们都能看见太子殿下面色惨白气息孱弱,太子妃与四王爷和大理寺卿等人面露悲情难掩伤心,只怕是太子殿下命不久矣。 「我们快些进去吧,别让殿下吹风了。」 「沈大人说的是,是本宫考虑不周了。」 大殿之上,弘昌帝还未来,但使团与大臣们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百官们面面相觑,怎么二皇子竟也面露惨白,每走一步都透露着体虚之症。 安渝坐在陆时宴身侧,见陆宥齐脚步虚浮面色不佳,差点就笑出了声,连忙把脸转到陆时宴那边,将脸埋在陆时宴衣袍上笑个不停,肩膀一颤一颤的好不快活。 陆时宴无奈,但现在他只能装作病弱的模样。 「咳咳,咳咳——」 「太子妃,不对,应该是国师大人,好久不见,本宫对你甚是想念。」 一声低沉又妖娆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瞬间百官的声音的都消失不见,四周的视线全都聚集在此,生怕错过了难能一见的场面。 安渝原本笑得忍不住,趁机还能闻闻陆时宴身上的薰香洗洗鼻腔,听到悉云的声音时安渝一点愉悦的心情都没了,恨不得当场让他跪地求饶。 这人好烦。 抖动的肩膀停了下来,安渝趴在陆时宴肩膀上好半天才抬起头来,他面上都是泪痕,离得近的大臣还能看到安渝蹭在陆时宴衣袖上的水渍。 「你是?」 一脸无辜迷茫的表情被安渝演绎的淋漓尽致,陆时宴还在一旁尽职尽责的拿了一个帕子递给安渝,「擦擦眼泪。」 安渝转头对陆时宴羞涩点头,「多谢殿下。」 陆时宴对着悉云虚弱一笑,「咳咳,本宫近日体弱,小渝也是为了本宫的身子,咳咳。」 「殿下快别说了,当心身子。」 这一番操作下来众人作何反应的都有,目瞪口呆的、掩面而笑的,还有不屑一顾认为安渝败坏大商气节的。 悉云也不恼,自顾自地摆了摆手,眼神略过陆时宴,上挑的眉眼微眯,语气带笑,「是本宫的错,当日见过国师大人后忘了说名字,本宫为西良大皇子悉云。」 悉云一顿,环顾了一下西周,接着开口,「那日一见本宫便被国师大人的才气与品行所折服,回到驿站后怎也忘不掉国师大人的一颦一笑,想必本宫是爱慕国师大人了。」 到处都能听见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坊间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西良大皇子也太伤风败俗了!」 「这可是我朝太子妃,即便是太子失势也不得容他国之人如此造次!」 陆时宴掩面咳了几声,被睫毛挡住的瞳孔冷凝深邃,隐隐掩盖着杀意。 「咳咳-」 安渝眉头越听越紧,这人怎么这么会编故事,不去当作家真是可惜了。他边帮陆时宴顺了顺背边说,表情相当丰富。 「大皇子殿下还是少饮酒为好,怎得已经胡言乱语了。本宫可不记得何时对你笑过。」 安渝又一副此人是不是有病的表情,「而且本宫还要提醒大皇子一句,本宫乃太子妃,还请大皇子慎言。」 他程都未曾抬头看悉云一眼,专心致志的帮陆时宴顺气。 第103页 「多谢小渝。」 安渝朝陆时宴柔情一笑,与刚刚对悉云的冷言冷语对比十分明显。 嘈杂声渐渐小了,不远处那一抹黄色的龙袍离大殿愈发近,悉云扬声一笑,「太子妃当真有趣,本宫喜欢。」 深深看了一眼安渝,悉云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这!」 「这这这成何体统!」 几个头髮花白的大臣面色愠怒,伸着手指着悉云颤颤巍巍,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小点声,陛下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昌帝带着皇后踏进殿内,面色红润竟比陆宥齐看上去还要健康,朗声大笑,「众爱卿平身!」 「两国使团快落座。」 「谢陛下!」「外臣谢过大商皇帝陛下!」 众人落座,一阵歌舞昇平,穿着华丽的舞女伴着古琴声翩翩起舞,水袖在空中同游龙一般婉转流畅,看得人好不惬意。 弘昌帝桌上放着酒酿,他一边喝着一边欣赏着舞女的舞姿,眼神中只有单纯的欣赏,这让安渝有些意外,这弘昌帝竟不是那等好色之徒。 能让他在意的也只有江山与寿命罢了。 「好好好,舞得好!朕有赏!」 「谢陛下!」 一众身姿婀娜的舞女碎步出了大殿,一个个娇俏的脸上带着笑下去找人领赏去了。 弘昌帝看样子心情极佳,说话都带着笑,目光看向在座的两国使臣,最后重点在骁王身上停留了几秒。 收回眼神,弘昌帝开口,「临近年关,有两国使臣与我朝共同庆贺,朕甚感喜悦。」 群臣一片喜色,对比之下使团之中表情各异。 骁王整个人都消瘦很多,面向更加刻薄冷凝,侧脸瘦到凹陷,颧骨处凸起格外引人注目。他仍穿着一身深色的长袍,整个人透露着阴沉之气,「外臣此番前来,带了我国各种奇珍异宝呈献给大商皇帝。」 他目光瞟了一眼安渝,接着说道,「半年前陛下寿辰之时本王与贵国发生了一些误会,影响了两国之间的关系,本王心中有歉,此番前来便是想与大商皇帝陛下交好,使两国百姓继续互通友好。」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半年前的刺杀已经尘埃落定,是否是误会众人心中都有盘算,安渝端着酒杯浅尝几口,眼见着对面的几个头髮花白的老臣咬牙切齿的看着骁王。 从席间传出一声笑,嗓音低沉如同檀木的呢喃,「误会?想必骁王殿下所说的就是刺杀大商皇帝陛下之事?」 「奥对了,还让我国的二皇子无故下了狱。」悉云弯着的眸子里如淬了毒般看向骁王,「骁王殿下,可是此事?」 修罗场啊! 安渝偷偷接过陆时宴递给他的水果,一口一个的吃着,看向对面那两人的眼神好像在发光。 骁王转过头扫向悉云,扯起的笑容如枯藁,令人恶寒,「大皇子还是不要信口开河,贵国皇帝也已与我朝关系融洽,此事必是误会。」 悉云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翻了个白眼,「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骁王冷哼一声,继续面向弘昌帝开口道,「如今外臣见陛下面色红润,想体内的毒素已然清空,这般功效必是我朝仙湖水的功效,外臣此番来商又为陛下带来此仙湖水以及圣母所炼制的仙品,请大商皇帝陛下笑纳。」 安渝听着他这番话差点笑出声来,怎会如此。明明是断了你朝的仙品才如此的。 他凑到陆时宴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还真是厚脸皮。」 陆时宴心中冷笑,北冥人一向如此。见安渝看得开心,他挪动手指在衣袍下勾了勾安渝的手。 偷摸牵手?安渝转头,眼神玩味上下扫了扫陆时宴。男人虚弱的眸子垂下,安渝没错过他那一瞬的笑意。 成全你吧,安渝反手和他十指相扣,垂在衣袍之下。 弘昌帝视线扫过安渝,面上看不如是何态度,随后看向骁王点了点头,语气平平,「骁王有心了。」 骁王低头,行礼过后退到了位子上。 悉云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见骁王落座他将酒杯放了下来。对弘昌帝行了个礼,语气随意,「陛下,外臣听贵国太子殿下中了毒,还是我朝的毒?不知可否让外臣为太子殿下瞧瞧。」 悉云一顿,视线看向安渝,勾起一抹笑,「若是治好了,便是为了我国与贵国的友谊。若是治不好,」悉沉视线一转,对上陆时宴,「外臣便提前求娶贵国太子妃殿下!」 第51章 悉云把脉 安渝刚喝一口的酒酿差点就喷出来了。 这人说什么?求娶谁? 本以为古人的都保守的很, 现在居然直接求娶他国太子正妃。安渝第一想法是有点好笑,这个大皇子殿下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好像有点什么大病。 「陆时宴?」 安渝感觉两个人握着的手被握得愈发紧,转头轻唤一声, 回握两下安抚安抚男人的醋意。 放心啦,我专一的很。 这个大皇子还是赶紧消停消停吧, 你想搞事情别带着我啊!他身边这个男人醋意可大! 「荒谬!」 「岂有此理!」 弘昌帝还没有发话, 眼神直直的盯着悉云,在座的几大臣便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第104页 那两位头髮花白, 满脸的皱纹横生的大臣对着悉云怒目而视, 伸出手来被气得哆哆嗦嗦的指向悉云,「你你你你你!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可是我朝太子妃殿下,亦是国师大人!岂容你等造次!」 大臣气得脖子都涨红了,即便太子如今双腿有疾, 即使太子失势, 但那也是他大商的太子殿下! 这不是,这不是打他们大商的脸吗! 弘昌帝含有深意的眸子与悉云对视了良久,缓缓笑出了声, 「爱卿先坐下。」 「陛下!」 「坐下!」 弘昌帝发了话, 语气加重,虽未看向那位年近花甲的大臣, 但帝王的威压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那两位大臣喘着粗气被一旁的太监扶着坐了下去, 一口闷掉了桌上的酒。 那双歷经沧桑的眼移开了,悉云跟着弘昌帝一起笑出了声。 宫殿上一片寂静,连皇后都微微拧着眉。 「陛下以为如何?」 弘昌帝看着悉云慢悠悠开口, 「我朝太子遇刺,毒是西良的, 西良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陛下难道是怀疑太子殿下遇刺是我西良国所为?」 呵呵一笑,悉云接着说,「贵国太子殿下与我无冤无仇,且与我国二殿下悉沉交好,我又是何必呢」视线一扫,「陛下与其怀疑西良,不如怀疑大商国人。」 「这!」 「这是不是意有所指?」 「简直荒谬!」 悉云面上一直带着笑意,说话间时不时看向安渝,像是在眉目传情一般,几位注意到的大臣连连嘆气。 弘昌帝端起酒杯的手一顿,后自然的抿了一口酒,仿佛刚刚没有看向陆宥齐一般。 「大皇子说的有理,那便为太子瞧瞧。瞧好了,朕必有谢,若是瞧不好。」弘昌帝摇了摇手中酒杯,「太子妃亦是我朝国师。」 那边的几位大臣齐齐松了一口气。 「好。」悉云应下。 安渝挑眉,这位大皇子究竟几个意思,为了他通□□头来的? 「那便让本宫瞧瞧太子殿下。」 悉云挥了挥长袍,嘴角始终上扬着,盯着安渝的眼朝两个人这边而来,「太子殿下看上去中毒已深,让本宫瞧瞧。」 陆时宴轻咳两声,微微抬起的眼迸发出阵阵寒意,悉云已经走近,站在陆时宴桌案对面,他弯下腰,凑得格外近,「太子殿下身上的药味果真浓厚。」 陆时宴眼神向下扫过对面来人的衣袍,暗紫色的袍子绣着金丝的纹路,隐隐看出是蛇纹,缓缓抬头,陆时宴对上悉云玩味的笑,他冷笑一声,两人之间的神色只有对方能看得到。 悉云瞭然。 转眼陆时宴低下了头,掩面咳了起来,「咳咳、大皇子好医术。」 「还请太子殿下伸出手,本宫也好为殿下诊脉。」 安渝略微担心的扯了扯陆时宴的袖子,眼神凝重,心里都快把悉云的祖宗十八代骂过一遍了,这该死的茄子精。 「请。」 陆时宴将一只手搭在桌案上,宫人们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桌案对面,悉云不紧不慢落座,微微转头,对着安渝点头,「太子妃还记不记得小黑,那日回去之后,我每每提到太子妃,小黑都叫个不停。」 悉云低头之间面上闪过一抹羞涩,「想必也是与我呆久了,小黑连喜好都与我一样。」 安渝面无表情的看着悉云深情表演,这哥演技是真不错,比陆宥齐好上太多了。他的手在桌子专心致志的摸着陆时宴的另一只手,手指修长骨节突出,安渝摸着摸着突然想到之前看网上说中指越长,越…… 安渝面色微红,看来还是有科学依据的。 「这这这,太子妃怎么还脸红上了!」 「这成何体统!」 安渝见对面的悉云带着笑意看着他不动了,他才回过神,周边大臣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安渝连忙转头看向陆时宴。 「我……」 安渝狠狠捏了两下陆时宴的手,眼神略带威胁的看向他。 陆时宴面上笑得虚弱,私底下反手将安渝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微微一用力将两人的手放到桌上,看向悉云的眼神挑衅般上扬。 「让诸位误会了,大皇子乃是西良用毒大家,自然对毒十分了解。咳咳,大皇子要为本宫诊脉,本宫心下略有紧张不安,才握住了太子妃的手。」 陆时宴面对安渝无奈笑笑,「本宫忘了太子妃面子薄,这般容易害羞。让诸位见笑。」 「真是这般?」 「如此这般还好,太子妃此等人物,万万不得为他国所用。」 安渝深情望向陆时宴,羞涩抿唇,「殿下。」 悉云摇了摇头,长嘆一声,「原来如此,让本宫空欢喜一场。还以为太子妃殿下是因为本宫刚刚所说而笑。」 「大皇子,想多了。」 「无妨,今后会有机会的。」 悉云伸出手,缓缓搭上陆时宴的脉搏,大殿内的交谈声逐渐消失,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两人的身上。 陆时宴微微垂着头,像极了病入膏肓的书生,浑身都写满了无害。 手下的脉并无异常,真真切切为他们西良的毒,且如今中毒已深,即便是有解药也已经无济于事。 悉云眸色一沉。 若是真有蹊跷,悉云还觉得无妨,便是如今这般才让人不放心。 第105页 更何况刚刚陆时宴的神色可不像是病重垂死之人。 一盏茶的功夫已过,议论声又四下而起,悉云对两人点点头,收回了手。 弘昌帝开口,「如何?」 「实为我西良毒,不过已入骨髓。名贵药材续命,也还有两年。」 抽气声此起彼伏,「太子殿下竟真无力回天!」 「怎会如此,我大商那么多名医,总有人能医治好太子殿下!」 弘昌帝眉头皱起,一副慈父的模样,「竟如此严重,来人!将朕那些千年老参都给太子送过去!」 「是。」 陆时宴仿佛知道结果一般,自嘲一笑,「儿臣命薄,父皇费心了。」 「太子安心养病即可。」 悉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宴席依旧,安渝感慨,果真每一次进宫都不能安安静静的吃饭。 不过今天陆宥齐难得的消停,想必药效还没过吧。 一想到云梁说的发作节点,安渝就忍不住发笑,这到底是是个人才,竟然能想到如此有创意的毒。 今日宫宴主要是为两国使臣接风,弘昌帝过一阵便走了,皇后看了看席间的人也站起了身,「本宫乏了,诸位慢用。」 「恭送皇后娘娘。」 这两位走后,在场的大臣们也就没了顾及,吃吃喝喝,谈论些政务,很快便陆陆续续离场了。 安渝推着陆时宴往外走,来时还好好的,现在天色暗下来竟也开始下起了雪。 雪花落在安渝手上,转瞬变成了雪水,陆时宴伸出手将安渝握在轮椅上的手握住,掌心一阵凉意,他握紧揉了揉,温热的大手将安渝整只手包在了一起。 「好了,不冷了。」 两人对视一笑,安渝莫名又想到了陆时宴的手,用力眨了眨眼,头低的更深。 要命…… 「太子皇兄,皇嫂。」 陆慕风从身后唤了两人,急急忙忙跑过来。 「下雪了,给你们送一把伞。」 陆时宴点头,「多谢。」 「那你们快些回去吧,我等下和沈横一道走。」 「好,多谢皇弟。」 陆慕风点头示意,听见脚步声,抬头见对面迎面走来的竟是孟海。 老太监笑得殷切,对三个人挨个行了个礼,每次听到他那尖锐的嗓音安渝都觉得汗毛倒立。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国师大人,四王爷。」呵呵一笑,「陛下有要事请太子殿下与四王爷去御书房详谈。」 陆慕风与陆时宴对视一眼,转身看向孟海,「只有我兄弟二人?」 孟海笑出声,「四王爷您说笑了,二殿下与五王爷已经过去了。您二位还是快遂老奴去吧。」 「有劳公公。」 陆时宴朝安渝点了点头,「先回去。」 「我在马车里等你。」 劝不动他,陆时宴无奈一笑,点了点头。陆慕风接过陆时宴的轮椅,「皇嫂放心,一会我送皇兄出宫。」 「有劳。」 安渝撑着伞继续走在出宫的路上,陆时宴几人迎着大殿的烛光消失在转角,大臣们还未走完,不免有几人朝安渝这边看过来,犹豫着上前搭话。 「国师大人,今夜雪大,可否需要在下备下车马等在宫外稍后送太子殿下回府?」 「国师大人,臣早已听闻国师大人文采卓绝,如今终于见到了。」 …… 安渝强忍下无语的表情一一回绝,这帮大臣也是趋炎附势的很,他这刚刚被封国师,竟然已经排在太子前边了。 撇嘴,这帮人要不要这么明显。 「这般雪景,被烛光映衬着格外漂亮,太子妃因何嘆气,不如与本宫说说?」 一旁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安渝被吓了一跳,袖中的毒差点就撒出去了。看清来人之后,安渝换了个袖子,吃下一颗药丸。 解毒的。 「什么好吃的,分我一颗?」 这人怎么自来熟?安渝一个白眼翻过去,自顾自地往宫外走。 「毒药,你吃不吃?」 悉云低声一笑,「这敢情好,今夜我们便是殉情的痴情人。」 安渝又一个白眼翻过去,身边的男人比他略高一头,目测应当与陆时宴差不多高,他一副深邃的眸子极为不正经的笑着。 雪越下越大,前方出宫的路上有小太监拿着烛火照着路,刚刚原本漆黑到底了路总算亮了起来。 周围的人零零散散,想看又不敢看的低着头匆匆从两人身旁经过。 悉云并未撑伞,被雪淋了一整头,鬓角的髮丝往下滴着雨水。 「看在我与小黑都喜欢你的份上,太子妃可否借伞一用?」 安渝不为所动,往旁边挪了一步,「茄子精,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第52章 意图开战 「茄子精?」悉云往前走几步, 在小太监烛火的映衬下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扫了一圈,「哈哈哈哈哈,茄子精哈哈哈哈。」 他笑了好一阵, 眼泪都笑出来了。 安渝啧一声,这还是个精神不正常的茄子精, 不理他, 安渝继续往宫外走。 「这个称唿我喜欢,本宫准你这么叫。」 安渝连白眼都懒得翻, 「大皇子, 你究竟有什么事,没事就不要缠着我了,懂?」 男人漫不经心的跟在安渝身旁,也不在意肩上的雪会不会打湿外袍, 听完安渝的问题他思索了片刻, 「本宫心悦你,爱慕你,自然要多与你呆在一起。」 第106页 「奥」, 安渝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有道理。」 「那我不心悦你,不爱慕你, 我不想与你呆在一起。」 悉云又被安渝的一番话逗得笑出了声, 这太子妃有点, 可爱? 「那我便是要跟太子妃回府拿回本宫的玉佩。」 安渝长嘆一口气,「那你和我一起等我家殿下出来,我们一起回去。」 「不过我没有马车, 不知太子妃介不介意让我上车避避雪?」 这么说着话竟已经走出了宫门,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安渝一眼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的墨影,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样,太子妃要不要可怜可怜我?」 墨影一副普通侍卫的模样,却一直关注着悉云的一举一动,见安渝摆了摆手,墨影挪开了放在剑上的手。 「你要的伞。」 不再理他,安渝转身上了马车,马车上还有陆时宴从府里带出来的毯子,虽然在马车上放了这么久早就凉透了,但聊胜于无不是,况且暖暖就好了。 马车晃了一下,悉云的声音从车窗处传了进来,像是在开玩笑,「太子妃怎么如此无情,本宫在年关将近之时来到大商,太子妃便是如此待客的?」 这人怎么这么能说,莫不是话痨,安渝有些困的打了个哈欠,不知是被悉云的迷魂散影响了还是一上马车就催眠,他揉了揉眼,「你也说了我是太子妃,后宫之人不便待客。」 「茄子精你嘴不累吗,歇会吧。」 悉云呵呵一笑,低声喃喃,却又故意贴着车窗说,生怕安渝听不到,「太子妃,我也很可能会是太子。」 马车内却没再传出声响,他仔细一听,只有若有若无的唿吸声,居然睡着了。 悉云走到马车前,凑到墨影身边,「兄弟,借我坐一会。」 不等墨影回话,他手一撑稳稳坐到了马车上,没惊起一丝晃动。 「大皇子请。」 两人一黑一紫在夜色中不分伯仲,远远之下只有坐姿能被分的一清二楚,悉云一条腿踩在马车上,另一条腿垂下去,脚面上被刮来的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那双异域的眸子轻轻眯着,双手抱在胸前不知人是睡了还是清醒着。 墨影收回视线,面部表情的看着紧闭的宫门。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边走出两三个人影,悉云睁开眸子,见身旁的侍卫点燃了烛火,面朝那边看了过去。 五王爷上了马车离开了,陆慕风与沈横推着陆时宴往这边走,轮椅压在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悉云打了个哈欠,像是刚刚睡醒,他跳下马车抻了下肩膀,「看上去太子殿下心情不好?」 陆时宴眼神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大皇子有事?」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陆时宴微微扬起一抹笑,「怎么不进马车里等着?」 「自然是太子妃殿下不许,太子妃不许本宫便不进。」 陆慕风与沈横两人对两人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马车里传出些声响,「陆时宴?」 「嗯。」 安渝裹着毯子探出头来,睡眼惺忪的表情看得陆时宴心都软了,「快进去,别吹了风。」 「你快上来。」 墨影将轮椅抬上了马车,悉云环视了下四周,「都没人,你何不自己上来,还麻烦人家。」 陆时宴余光扫向悉云靴子上的雪,冷声一笑,「大皇子不冷的话,便不用进来了。」 悉云一顿,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暗骂一声。 这大商太子竟如此狡诈。 没说话,悉云跟穿着陆时宴一同进了马车之中。 陆时宴坐到安渝身边,身旁之人自然的靠了过来,安渝还迷煳着,眯着眼将陆时宴的手抓过来放进毯子里暖着。 「你冷不冷啊?」 「冷的很,小渝帮我暖暖。」 悉云抿着嘴,难得偏过了头。 墨影已经驾着马车往府内的方向走,马车内终究是吹不到冷风,安静了片刻。 「听闻太子殿下与我皇弟私交甚好,本宫甚是羡慕。」 陆时宴睁开眼,「二殿下为人纯善,与孤性格相投。」 「皇弟有像太子殿下这般的好友,本宫也十分放心。」 「嗯。」 安渝眯着眼睛靠在陆时宴肩上,听着他们尬聊,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但凡他们能聊一点有趣的话题呢。 若是被那两人知道安渝在想什么,怕是能笑出声,不出意外两人是情敌的关系,怎么可能聊得起来。 只剩下一路的沉默,听着马车压过碾过积雪的声音吱吱呀呀。 「殿下。」 马车直接从后门进了府里,陆时宴当着悉云的面走下马车,转身将安渝抱了出来。 冷气扑面而来,安渝摆了摆手,自己跳下马车,「大皇子等一下吧,我去给你取玉佩。」 将军府一草一木都十分精緻,主殿上的茶具被擦拭的一尘不染,侍卫端上一盏热茶,放下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太子殿下府中的下人竟然都是士兵,本宫佩服。」 陆时宴手指扶着茶杯,食指轻轻的敲打在杯壁上,一下一下。 「陛下有意与北冥开战,大皇子有何想法?」 悉云「嗯?」一声,好笑的看向陆时宴,「太子殿下还真不把本宫当我外人,」他喝了两口茶,幽幽开口,「大商与北冥开战,西良自然乐见其成。」 第107页 陆时宴轻声一笑,视线看向杯中的烛火忽明忽暗,默不作声。 「我朝陛下如今对北冥的仙品也有了怀疑,你们开战,西良不会插手。」悉云抬头看向陆时宴,「不过本宫还是好奇,为何太子殿下要告知本宫此事,即便是两国开战也要过了年,如今要是泄露了风声,可对大商不利。」 悉云见对面男人风轻云淡的喝着茶,「即便孤不说,明日大皇子也会知晓不是吗?」 一顿,悉云无奈摇了摇头,「也是。」 这陆时宴一点在他面前装病的模样都没有,悉云莫名来了兴趣,「若不是你我是情敌,我还真想与你做个朋友。」 陆时宴一声冷笑,深沉的眸子看向带着笑意的悉云,眼底的冷意被笑掩盖,「大皇子还是不要痴人说梦的好。」 悉云摆了摆手,「这种事太子殿下又何必太自信,本宫也长得不差。」 安渝披着披风回到了主殿,将一个木匣子放到了悉云身侧的桌子上。 「玉佩。」 悉云瞧了一眼那匣子,竟是紫檀木的,「本宫本是要拿银两来换的,如今竟忘带了。」 「不如这样,本宫也告诉太子殿下一些本宫所知道的,算是报酬。」 安渝:「嗯?」 悉云浅色的眸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发黄,此时看来橙色的眸子带来几分诡谲,「北冥,可要比大商更早决定开战。」 起身拿起木匣子,悉云往门口走去,摆了摆手,「走了,给我备一辆马车。太子妃,再会。」 墨影朝两人点头,跟了上去。 安渝听完悉云的话心下一颤,「要开战?」 陆时宴搂着人往寝殿走,手臂紧紧环着安渝的肩,又把对方的披肩往上扯了扯,他笑道,「小渝怎么这么白?」 昏暗的路上烛火很稀疏,安渝白皙的笑脸在昏黄的光晕下满是担心,这时若是与北冥开战,不必多说,被拉去前线的必是陆时宴和他的神玄营。 「我本来就白,你快说。」 男人看过来的眼神让人莫名的安心,「与北冥这一战是迟早的事,北冥圣母在北冥存续了近百年,如今北冥的百年基业被动摇,断短不会忍气吞声。」 这便是大商促使的,安渝心下瞭然,他不会纠结是不是因为他才让两国开战,即便没有这件事,陆宥齐也会挑起事端。 「陛下的意思?」 房内的炭火放了很久,暖气扑面而来,窗子微微敞开,安渝余光看到那两个耳朵一大一小的雪人仍站在雪里微笑着。 「他想统一想了几十年,如今北冥根基动摇民间百姓议论纷纷,正是最好的时机。」 确实是不错的时机,弘昌帝好算盘。 安渝眼底闪过冷色,大商与北冥开战,不仅能除去这个病重的太子,又能断去二皇子陆宥齐母家根基,若是战胜,还能统一北冥国土。 简直是一箭三雕。 「今日让我们选出一人来领兵,年关过后便向北冥宣战。」 「那?」 陆时宴点了点头,「陆宥齐举荐我,被老四拦住了,称想上战场为大商开疆拓土。」 安渝眼里闪过震惊,四王爷居然如此直言相互。 「陛下怎会放过此次机会。」 「他不会,」陆时宴握着安渝的手微微一紧,随后骤然松开,轻轻揉着,「太子如今病体虚弱,朕不忍让其苦苦忍受折磨。听闻北冥用毒者众多,太子又深谙排兵布阵之事,便与老四同去。」 这便是弘昌帝原话。 「我为主帅,老四为副将。」 安渝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后满是清明果断,「我与你同去。」 男人俯下身,轻轻在安渝唇角落下一吻。 「有国师大人随行,此次必然大获全胜。」 双手环上陆时宴的腰,安渝感受着两人心跳连在一起的跳动。 不出两吸,他听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渝今日在殿上想到了什么?莫不是孤的手指有什么问题。」 安渝眸子瞪大,救命。 「你,我,我要睡了。」 松开陆时宴安渝急忙就奔着床跑了过去,到床边踉跄了下,被人搂着肩抱在怀里。 「小渝又害羞了。」 陆时宴看的心中发痒,更加想知道安渝究竟想到了什么。 嘴角上扬,陆时宴举起手,在安渝眼前晃了两下,「小渝头髮乱了,我帮你理理。」 安渝现在满脑子都是网上看到的那句话,更别提陆时宴的手一直在他眼前晃。 「我,我听说。」安渝眼神乱瞟,磕磕巴巴开口,一对上陆时宴调侃的眼又说不下去了。 「小渝听说什么?」 面前的手又开始晃,他真没那么多头髮需要整理。 安渝耳尖越来越红,最后咬咬牙,一下子将陆时宴扑在床上,凑到男人耳边。 两颗心脏的跳动在屋内愈发明显,陆时宴感觉耳边的唿吸声越来越乱。 那道声音才缓缓响起,「我听说,中指越长,就,越、越——」 安渝说完紧紧把头埋在陆时宴胸前,任凭男人怎么说都不抬起来。 陆时宴笑的格外妖孽,眼尾上挑的弧度仿佛生来表示勾人的钩子。 安渝偷偷瞄了一眼,找准时机就要往床里躲,笑声越来越近,陆时宴亲了一下安渝泛红的耳尖,用气声在他耳边说:「小渝觉得,这传言可否属实?」 第108页 第53章 禁足 在雪人身上放一会, 手指感觉到冰的可以了安渝才收回手放到自己脸上,「啪啪」拍了两下,脸上的温度才算是降了一些。 昨夜陆时宴偏偏要问他觉得传言是不是属实, 最后还要让他再感受一下。安渝越想脸越热,恨不得直接抱着雪人蹭一蹭。 「不要脸。」安渝嘟囔一声。 陆时宴这朵白莲花最近是越来越黄了。 「嗯?」恰巧云梁从外边走进院里, 「我?不要脸?」 云梁顿了一下转瞬一想, 嘿嘿一笑,「确实有点。」 安渝继续拍了拍脸, 顺手用地上的雪把雪人身上的手印抹掉, 看云梁一脸笑意,「有什么好消息吗?这么开心。」 「公子快看,我新研制的毒。」云梁从衣袖里拿出一包粉末,纯白的粉看上去如同面粉一般, 还有若有似无的香气。 探头一看, 「这是?」 眼里的兴趣都快蹦出来了,云梁凑到安渝身边坐下,「听殿下说公子画了一张类似弓箭的武器可以把毒弹出去?」 安渝点了点头, 「确有此事。」 「那便对了, 这种毒便是根据公子的武器调配的,若是团成一团后打在人身上悄无声息, 化开的粉还带着香气, 这种香与正常人家的薰香很像, 不会引人察觉,至于毒效嘛,」云梁笑得一脸欠揍, 他都已经能想到如果给陆宥齐用上这毒的效果。 「我把上次的七日散与痒痒粉混在一起了。」 勐吸一口气,安渝瞪大了眼睛, 这种毒还真是,毒不死人,噁心人。 「你还挺有想像力的。」安渝都想给他颁个奖,最佳设计奖。 「那是那是,公子好眼力。」 安渝勐地点头,「哌唧哌唧。」 云梁笑容凝滞在脸上,「什么鸡?」 拍了两下手,安渝看着他示意,「哌唧哌唧。」 「有意思,」他学着安渝的样子拍了两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子妃殿下,门外有人传来了一张请柬。」 这时候莫不是又有人来恭维他的国师身份了,安渝挑眉,从侍卫手里接了过来,摆了摆手,「好,你下去吧。」 「小人告退。」 那小侍卫转身离开,往院外走的时候一脸纠结,刚刚云军医对他说了个啥,什么鸡? 安渝拆开请柬,与上次别无二致的笔记,又是陆宥齐。 【本宫近日身体抱恙,还未问公子答覆。现送公子些贺礼,公子不久后便能收到。】 「贺礼?」 他最近抱恙安渝了解,他不抱恙才不正常,不过贺礼,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呢?」 云梁放下手里搓出来的雪团,摇头,「殿下一早便与墨影墨风在书房商议出战一事。」 「墨风?」 这人安渝只在书信中见到过,原书中一笔而过的最来去无踪的一位暗卫。 「嗯,殿下召墨风回京,墨与人在西良暂且回不来。」 安渝点点头,不知陆宥齐有什么动向,他微微点头,「他如今药效已过,又要开始动手脚了。」 「公子也别猜了,去看看殿下那边有什么消息。」 安渝点头,两人一同去了陆时宴书房,安渝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了书房中飘来的淡淡奶香味。 这是墨寒又下厨了吧。 「小渝来了。」 书房内奶香四溢,墨影墨寒都在坐着,唯独桌边有一个黑色的背影正低着头狼吞虎咽。 勐的一下站起身来,那人转过头,露出一脸憨笑,嘴角的还挂着油,「属下墨风参见太子妃殿下。」 安渝眨了眨眼,木讷点了点头,「你好。」这就是行踪最莫测的墨风? 怎么看上去是一个如此憨憨的勐男形象。 「听墨寒说这奶糕是太子妃交给他的新作法,」墨风连连赞嘆,「果真比先前好吃太多了。」 安渝笑,但还是不太适应。 墨寒见安渝这副摸样,忍不住挑眉一笑,「怎么样公子,够有迷惑性吧。」 安渝认可的点了点头。 墨风笑得一脸纯良,低下头继续吃。 看着墨风那一副几年没吃过饭的样子,安渝莫名想起他哥之前出国后回来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在那边死没死。 「怎么?」 安渝回过神来,陆时宴已经走到身边来伸手环住他的腰,眼里的担心逐渐加深,微微低头看着他。 「陆宥齐送过来的,他可是送来了什么东西?」 接过来看了一眼,陆时宴冷笑一声将请柬扔到桌子上,带着安渝坐下,「确实是送来了一份大礼。」 安渝皱眉。 墨影无声嘆了一口气,「今晨一批商队入京,称从江南苏城而来,带来了众多江南产物赠与太子殿下,称如今江南人人赞美殿下,如菩萨降世拯救百姓于水火。」 墨影顿了顿接着说,「如今已经传开了。民间相传,若太子继位,大商必定太平盛世。」 这话简直是往皇上心口上戳到子。 「啪!」安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正在吃奶糕的墨风吓了一跳,嗯? 墨寒不是说太子妃温良纯善?性子温柔知性? 怒火中烧,安渝想把陆宥齐炖了,「云军医,你的药还是太仁慈了。」 第109页 「就应该把所有毒混在一起给陆宥齐灌下去,还死不掉那种。」 额角抽搐,墨风端着盘子往后撤了撤。 云梁附和的重重点头。 这般传言,就是想让弘昌帝直接以谋逆直接处死陆时宴! 陆时宴微眯着眼透过窗望向皇宫的方向,伸手轻抚安渝的肩,把人搂在怀里,眼中的情绪被很好的掩盖在眼底,浓墨的阴冷从未展现在安渝面前。 「放心,相信我。」 - 御书房内,陆宥齐站在弘昌帝面前,面色满是担忧,「父皇龙体安康,必会统治大商万万年,如今坊间的闲言碎语不过是谣言,父皇不必挂心。 太子在江南治理水患也是在帮衬父皇,请父皇息怒!」 陆宥齐直直跪了下去,弘昌帝垂眸望着他一言不发。 桌上的奏摺明显被狠狠捏过,翘起一角正摊在桌子上。 孟海悄悄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明明已经是艷阳天,温度却不增反将,原本温热的御书房如今冷气逼人汗毛倒立。 「谣言?」弘昌帝冷笑一声。 如今他都已经双腿残疾命不久矣,却还有那么多人称赞,弘昌帝手越握越紧,布满皱纹的眼皮紧紧闭上。 脑海中那张浅笑嫣然的笑脸在火光中笑得刺眼,两道在马背上驰骋的身影逐渐相融,浓烈的大火吞噬掉她的容貌,弘昌帝渐渐看不清她的样子。 御书房墙上的画像一张又一张,身着红衣的女子身材窈窕气质大气端庄,却并没有画上面容。弘昌帝怔怔看了良久,眼中的动容一闪而过,转而是无尽的贪婪。 「还请父皇给太子一个机会,皇弟处处为父皇分忧如今又中了西良的毒,断然不会有别的念头。」 他视线从画像上转移到跪着的陆宥齐脸上,面上的担忧与焦急分外明显。 弘昌帝心中惊不起一丝波澜,几十年前他也曾在先帝面前如此惺惺作态,现在看来,他都知道。 「那你呈上来的这摺子是何意?」 「啪!」弘昌帝手边的另一道奏摺被扔到了陆宥齐身边,白底黑底字字分明。 「太子与西良二皇子悉沉关系甚密」 弘昌帝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宥齐连忙俯首,「儿臣昨日在宫宴前与西良大皇子相谈,大皇子称二皇子悉沉闲谈时曾多次提及皇弟,二人曾在两年前边关之时便私交甚好。」 「儿臣也是想着,竟然皇弟与悉沉相熟,不如请他在西良广寻良医,为皇弟谋得希望。」 陆宥齐的话浅浅听来合理的很,却经不起细究,弘昌帝也没打算细究,有这句话便够了。 「起来吧。朕听闻皇后母家还有位庶子,你可见过你那位舅舅?」 陆宥齐刚站起身来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眼中闪过震惊,「还有位舅舅?儿臣不知,母后竟还有位庶兄。」 弘昌帝点点头,「嗯,朕听闻早些年丞相还在北边小镇时,家中有二子一女,却来京赴任只有二人。」弘昌帝面上带笑,「丞相能力朕十分看重,若是家中还有兄弟,朕也好多一个助力。」 陆宥齐面上小的轻松,「全大商都是父皇的助力,儿臣回去问问母后,若真有位舅舅,那可是件大喜事!」 孟海笑得喜庆,「老奴也替二殿下高兴着呢。」 挥了挥手,弘昌帝眼神扫了一眼陆宥齐,最后落在桌上的奏摺上,「下去吧」。 陆宥齐眉宇间轻微抽动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儿臣告退。」 他转身向外走去,冷气越来越浓重,一寸一寸缠绕住他的衣袍,陆宥齐听身后传来弘昌帝的声音。 「孟海传朕旨意,太子心思不纯,禁足两月。」 「老奴领旨。」 嘴角不被压制的勾了起来,陆宥齐悄无声息出了御书房,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孟海领旨带着小太监走了,业御书房内只剩弘昌帝一人,半年来弘昌帝容光焕发,连背都直起来了。 他踱步到那红衣女子的画像前,眼神痴迷盯着那张空白的脸,他笑出了声,贪婪中能让人听出几分沧桑。 「你还是那么美,朕却老了。」伸手抚摸上画中女子的手,弘昌帝喃喃,「他和你真像,朕不能这么早去找你,让宴儿替朕去。」 「还好朕让你先去了,不然如今岂不是和朕一般模样,」摸上自己的脸缓缓闭上眼睛,好像画中那人就站在他身侧,带着他送给她的白玉髮簪。 第54章 局势 禁足对陆时宴这边几乎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原本就病重在府静养, 且私自出府又不会有人知道。 安渝挥挥手,「小之帮我传封信给二殿下,称太子殿下如今禁足, 我也不便出府,与他商议之事先告一段落。」 陆时宴坐在一旁无声浅笑, 小渝这是要一直拖着他那二哥。 「殿下在忙什么?」 安渝看向陆时宴那边, 男人行云流水般写着什么,墨影他们已经领命出去了, 现在书房之中只有他们两人。 「来看看。」 安渝走上前, 那张纸上画的是北冥的各方势力分布与关系网,安渝连坐都顾及不上,站在陆时宴身边看了好几遍才看懂,「你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消息?」 陆时宴顺手将人抱过来, 「还要感谢小渝传授的拼音, 在北冥的探子传讯时少了很多阻碍。」 第110页 虽说不是自己发明的,但也派上用场了不是,安渝佯装羞涩的笑笑, 实际满是骄傲, 「原来如此。」 怀里人这副模样看得陆时宴心中发痒,一个用力将安渝直接躺在了陆时宴臂弯上, 一个吻直接落了下来。 安渝反应不及直直看着那人吻上来, 有些不合时宜, 但安渝还是觉得若是陆时宴去拍偶像剧,一定天赋异禀。 将人扶起来,路陆时宴倒了一杯茶放到安渝面前, 将那张情报网推到两人中间解释道,「目前北冥掌权之人还是皇帝, 但北冥皇帝年老,如今撑不了多少年岁,宫中争斗频繁。 骁王是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为北冥摄政王,人脉众多势力遍布,是最有可能的人选。北冥皇帝登基晚,他曾是皇子时有过两个儿子,在即位前被下毒早夭。如今的太子年仅十六,即便皇后一族全力扶持,太子终究斗不过骁王。」 陆时宴说的明白,安渝连连点头,陆时宴见他如此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笑意,接着说,「北冥皇子共三位,这是面上的局势。」 「实际上圣母也代表了一方势力,圣母的选出本就是一些大家族所出,如今的圣母为北冥纳兰家嫡女,纳兰家身为大家族之首,表面上与世无争信奉天命。实际上却是最小的三皇子背后的助力。」 「三皇子?」 男人点头,「三皇子年满四岁,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宫女所处,北冥皇帝一次醉酒后将宫女错认成一位离世的贵妃,一年之后诞下了三皇子。三皇子如今越来越像那位贵妃,北冥皇帝对其宠爱之极。」 安渝懂了,对于越宠爱的儿子越不想让其参与到朝廷的纷争之中,但三皇子的生母又是一个小宫女,如今被封梦妃可谓是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心中难免生出了别的想法。 从而也甘愿做纳兰家的傀儡,宁可只要太后的名头也要扶三皇子上位。 「这么看来这位母亲也没有那么爱三皇子。」 陆时宴没搭话,宫中的嫔妃和皇子的关系也并非像寻常百姓那般,北冥皇帝如今年过古稀,梦妃这个个梦字便是承认了北冥皇帝所念之人并非是她,且梦妃年仅二十,北冥皇帝那个年纪怕不是比她爷爷还老。 「许是心中有恨。」 不可置否,安渝嗯一声。「骁王势力遍布,皇后的庶兄宇文庆为他的军师,那丞相家也是他的一大助力。」 「所以这次开战,不光是我这位太子被推上战场,还有北冥那位。」 安渝长嘆一声,那位小太子就如同六年前年仅十四岁的陆时宴。 陆时宴莫名得了一个拥抱,虽不知为何却也乐了开心。 「先前与北冥交过手吗?」 安渝记得文中的陆时宴六年前是与西良国的战役,一战成名事后被陷害双腿留疾,便一直留在京城。 陆时宴却点头,「战役第三年时北冥曾于西良联手意图夹击我军。」 安渝一惊,「然后呢?那岂不是很兇险。」 「确实兇险,不过被大商那位少年主帅带兵偷袭了北冥军营,北冥粮草不足,只得退回境内。」 那是十七岁的陆时宴。 安渝红了眼,知道男人这是在他面前孔雀开屏,但安渝还是忍不住去想十七岁的陆时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少年也许还在想自己如此战功会不会被父皇称赞,却哪曾想是这样的结果。 「陆时宴,如果我当时就能遇见你就好了。」 泛红的眼框泪水无声掉落下来,陆时宴没想到竟会让安渝如此难过,他轻轻吻去安渝的泪水,一声苦笑,「本想向小渝炫耀,是我错了。」 他这么一说安渝更受不了了,「你没错都是他们的错。」 心里软的一塌煳涂,怀里的人啜泣着喃喃,「若是我早一点遇见你,就把你拐走,带着你一起去经商,我们便一起走遍了很多地方。」 若是这般他还不一定会不会遇到陆时宴,安渝紧紧握住陆时宴的手,不知是庆幸还是难过。 「小渝乖,我现在不是也很好。」 那双手总是暖的,一下一下抚摸着安渝的头髮,「若是从前一帆风顺,怎么会遇见你。」 恨弘昌帝吗,陆时宴想,总归是恨的,若是没有他,外租一家仍是一片祥和,是京城内最受欢迎的大家族,总有四海的文人志士前来投靠。 他的母后也不会在火光中结束了生命。 怕是消耗了全部的运气,才能遇见怀里这个人。 「我继续说?」 看见安渝红着眼点了点头,陆时宴浅笑,接着开口。 「这是墨风带回来的情报,我还有一位暗卫名唤墨与,正身处西良境内。」 带着哭腔,「西良你应该很清楚吧?」 「嗯,自然。」这回陆时宴可不敢妄自吹嘘了。怕安渝再次哭出来。 「西良皇帝正值壮年,贪图美色,大臣们经常搜罗各国美人进献给西良皇帝。」 安渝若有所想的点了点头,「怪不得。」 「嗯?」 「怪不得西良皇室都长得如此俊美。」 完蛋! 安渝刚说完就后悔了,悉云也是西良皇室还是大皇子,他竟然在陆时宴面前夸他长得好看。 安渝刚刚哭过的眼眶还红着,此时笑得一脸谄媚,髮丝都紧张的飘了起来,「七公主就是西良出了名的绝色,想必贵妃娘娘也是如花似玉。」 第111页 「不过再冒昧也比不过殿下,殿下才是真正的谪仙下凡。」 安渝用手勾着陆时宴的衣摆。 陆时宴看得好笑,他知道安渝是无意之举,但这么好的机会他定然不会放过,更何况自己的太子妃怎么能夸别的男人俊美。 「小渝,我不开心了。」 陆时宴一做出这副委屈的表情安渝就受不住,忙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两下。 「陆时宴,你最好看了,别人我都看不上。」突然摆正神色,安渝严肃,「而且有神仙在梦里对我说,我的命定之人便是太子殿下。」 「哦?哪国的太子殿下,不出意外悉云大皇子也……」 安渝连忙纠正,「我的命定之人当然是大商国的太子殿下陆时宴,神仙亲口和我说的。本国师可不会说假话。」 安渝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陆时宴无奈却爱的紧,无论如何,他相信安渝这番说辞。 他们就是彼此的命定之人。 「我信了,孤毕竟心思单纯。」 「嘿嘿,你快继续说,哪有你这般讲解的。」安渝突然义正言辞,陆时宴点头,「好的小渝先生,属下继续说。」 「小陆继续。」 「悉沉为皇后嫡出,却不是皇长子,悉云是西良皇帝为王时的皇长孙,现户部尚书与吏部尚书都是悉云的人,如若我猜的不错,悉云手握私兵。」 安渝长嘆一口气,这些都是书中不曾提及的,而且如今剧情已经因为他而改变了,他所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悉沉手握兵权却无心皇位,这也是西良如今并未设立太子的原因。」 「七公主也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七公主悉轻与悉云同为贵妃所出,她的兵权被外界同视为大皇子的兵权。」 安渝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书中作者提到悉云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西良只有这两位皇子?」 陆时宴点头,「悉云生母齐贵妃爱极了西良皇帝,悉云幼时齐贵妃终日因皇帝宠幸后宫美人而以泪洗面。」 「悉云便是从此学毒。」 安渝倒吸一口冷气,满眼好奇的盯着陆时宴示意他快说,「这莫不是他下了毒?」 「不错。」 「西良皇帝如今虽是壮年,但七公主已是他最小的孩子。」 还真是用了一手好毒,后宫再无所出,西良皇帝找遍天下名医都无济于事,最后诞下的公主是只能是同胞。 若是悉云当上了太子,两国交战又是一大难题。 现在这番局势已经瞭然,现如今与北冥交战,皇后一族与骁王联手,想趁机除掉两国太子,那悉云又是作何参与进来,莫不是真喜欢他? 安渝摇摇头,这还是太假了。 「小渝不必担心,刘洪现如今归顺于我,另有人在苏城盯着他,苏城的传闻流传不了几日。」 话虽这么说,陆时宴也清楚弘昌帝的想法。无论这留言是否为真,只要有这流言便已成定局。 强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不担心,等过了年我们去边关。那里没人能管得了我们。区区北冥而已,打下北冥我们就跑。」 安渝眯着眼笑意盈盈,话虽这么说,两人也不可能真的逃出大商。 不论陆时宴怎么想,先皇后一族被灭门的仇都不得不报。 「好,就依小渝。我们跑的时候可要带走些什么?」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要带走白傲、厨子,还有老管家。奥对了,还有那两张只小狐狸。」 安渝最近去瞧过了,那两只在猎场里带出来的小狐狸现如今吃得胖嘟嘟的,抱起来手感像碰到棉花一般宣软。 陆时宴笑出声,「那当然,我们小狐狸精当然要带走他的小狐狸们。」 「哼 」,安渝不忿,明明就是他贼喊捉贼。 第55章 夫人容貌绝色 年关将近, 宫里那位最近消停了不少,安渝躺在床上总觉得的这府里缺点什么,怎么看起来还怪冷清的。 陆时宴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安渝躺在软踏上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渝?」 「你回来啦。」安渝翻过身,趴着目送陆时宴到桌边坐下, 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陆时宴走到软榻前蹲下, 柔声开口,「可是最近有人有什么动作惹小渝不快?」 「陆时宴, 快过年了。怎么府里还是这副样子?」 男人一怔, 安渝竟在陆时宴眼中看到了迷茫。 「有何不妥?」 他仔细想了想陆时宴的经歷,十四岁独自出征四年,如今回京后也是独自一人在府中居住,只有几个暗卫与老管家陪着他, 越想越难过, 安渝干脆不想了。 「我想置办些过年的氛围。」 男人一口答应下来,「小渝说的算。」 「那我现在就去集市上瞧瞧。」安渝说着就要动身,却被陆时宴扯住了手, 「怎么?」 「我同你一起。」 安渝眸子一亮, 转瞬又想到对方是在禁足,「你怎么去?」 「等我片刻。」 陆时宴说完走了出去, 搞得安渝一头雾水。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 男人回来了, 安渝愣在原地一脸错愕的看着陆时宴,一身黑色劲装,头髮在脑后束了起来, 手腕处绑着银色的碗扣,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斗笠。 安渝差点没控制住亲上去, 简直是奇蹟陆陆,一副江湖侠客的模样。 第112页 「太子妃殿下,属下这幅装扮如何?」 连连点头,安渝从他手中接过披风往门口走去,「小陆快跟上。」 陆时宴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无奈的笑,眼底流光一转跟了上去。 安渝这次没睡着,从府中出来他就一直兴致满满的透过车窗看向街道上的百姓,一个个都在自己的摊位上忙碌着,自古以来年前的集市便是人多,马车行驶的格外缓慢,安渝招唿墨影停一下,拉着陆时宴就下了马车。 「我们走过去就好了。」 墨影点点头,驾着马车回去了,集市上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安渝看得哪儿都想瞧瞧,他往陆时宴那边凑凑,男人微微俯身,「小陆有什么想要的,太子妃请你。」 陆时宴一路上嘴角都噙着笑,点了点头,「属下谢过太子妃殿下。」 「快走快走。」 安渝出门前带了整整一荷包的银子,走之前怕不够又拿了满满一袋子挂在了陆时宴腰上,沉甸甸的银子挂在腰上随着走路一颤一颤的,安渝干脆拿在手里,付钱的时候也方便。 路过一个商铺或者摊贩安渝就要上前去瞅一瞅,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买了一摞的春联,又订了上百个灯笼让店小二送府上去。 店家见到这样的大客户都忙着上前吆喝,顿时街上那位穿着狐裘的贵公子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却无人敢上前打扰,那公子身后跟着的那位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侠客,腰间还别着剑呢。 这公子当真俊俏的很,一些个妙龄女子看着都忍不住红了脸。 恰巧街边有个妇人在卖胭脂,安渝走上前去,陆时宴颇有几分无奈,但还是跟着上前,他听到安渝问。 「掌柜的,我要在卖得最火的色。」 「哎呦公子可真是好眼力,我家的胭脂可是这条街上颜色最好看的,公子是给夫人买吧,选我家的肯定没错,年关将近夫人小姐们总要聚聚,买一盒怎么够。」 安渝连忙摆手,「我不……」 「等……」 那妇人满脸笑意拉着安渝就是一顿说,安渝连说话的的机会都插不上,「看公子如此俊俏想必夫人也是位绝顶的美人儿,公子你看这几个颜色都不错的,可以让夫人在不同的宴会上去用。」 「我……」被那妇人说得安渝脸都红了,他家夫人确实是美若天仙。 「看来我说得不错,公子要买多少,我这就给公子包起来。」 安渝看了看刚刚妇人介绍的几个色,看起来都不错,以后可以用在不同的雪人上,放弃抵抗般点了点头,「那就这几个都包起来吧。」 「好嘞。」 那妇人脸上笑开了花,手脚麻利的把那几盒胭脂给装了起来,又十分有眼力见的递给了安渝身后侍卫装扮的陆时宴。 「公子这般为夫人着想回府后夫人一定开心坏了。」 递过去还不忘说着,「这位公子可有娶妻,要不要买胭脂?」 陆时宴点点头,却不等答便被安渝拉走了。 那妇人还朝着两人喊,「公子!夫人喜欢常来啊!」引得周围百姓频频侧目。 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看着被安渝牵着的手无奈摇头。 跑出了一段路安渝停了下来,还好他跑得快。 气喘吁吁看了看周围,正巧到瞭望风楼门口,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明明是腊月寒冬那店小二额头上竟然有汗再往下滴。 见安渝跑得急店小二紧忙凑上前来,「二位公子可要进店歇一歇,喝杯茶暖暖身子。」 「好,可还有雅座?」 「有有有,公子里边请。」 这回临街的位子已经有人了,两人便选了一个僻静的厢房,安渝一股脑的点了好几份招牌菜和甜品,上次来望风楼是同陆宥齐,虽说菜品不错但怎么都有点食之无味。 「可以摘下来了。」 陆时宴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语气轻飘飘,「等着我家夫君给我摘。毕竟夫君刚刚可是在街上为妾身挑选了好几种颜色的胭脂,想必是爱妾身爱的很。」 安渝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陆时宴居然还会夹子音,怎么一点没有偶像包袱。 生怕他在说出一个字,安渝连忙上前给他摘了下来,「闭嘴!」 陆时宴抚平翘起来的一缕髮丝,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宠溺的笑意。 菜品一道道上齐了,最后赠送的一道甜品竟是雪人模样的,安渝喜欢的紧,用勺子戳了好几下都捨不得吃。 片刻后将那雪人放到一边,安渝看着一桌的美食双眼发亮,「快吃快吃,我都饿了。」 陆时宴挑眉,饿了? 一个时辰前两人还一同吃了膳房送来的早膳,轻声一笑,他点了点头,「小渝多吃些。」 「嗯嗯。」 两人吃得不紧不慢,安渝点的菜都符合两人胃口,望风楼暖炉放的多也暖和的很,不远处的小窗开着也不会冷,闻着冷空气的味道感觉更开胃了。 「他家的菜品一向是这般好吃。」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 他吃完之后仍不捨得动那个雪人,但奶香味着实十分浓郁,安渝盯着陆时宴戏嚯的目光思索片刻,终于动了口。 顿时眼前一亮:「好香!」 「咚咚咚!」 「进。」 店小二又端上来三份雪人甜品,安渝瞭然,下意识看向陆时宴。 第113页 「喜欢就多吃些。」 鼓动着腮帮子点点头,陆时宴真的好了解他。 店小二对两人打了一声招唿后往外走,刚要关门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店小二谄媚笑着,对这位穿着非富即贵的公子礼貌开口,「客人您走错了。」 悉云摇了摇头就要往里走,「都是朋友。」 「这,公子……」 陆时宴摆了下手,店小二才放心的离去。房门被关上,悉云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两人对面,从安渝面前拿过来一个雪人就开吃,一口咬掉了一个雪人脑袋。 安渝无语翻了个白眼,「大皇子有事?」 悉云瞟了安渝身侧的陆时宴一眼,「太子殿下如今这身打扮还真是有侠义之风,看得本宫也想这么穿了。」 「奥对了,还忘了回太子妃殿下。如今快到年节,本宫即便是回西良也是舟车劳顿,不如留在大商,将军府可否收留在下些时日呢?」 安渝第一次觉得对面这个人不太聪明,不是表面上的不太聪明。而是那种认为他们不聪明的不太聪明。 如今陆时宴在江南深得民心被传得满城风雨,若是再来一句与西良大皇子关系甚密,后果不知如何。 安渝咽下一口点心,「不行。」 陆时宴帮着安渝倒了杯茶,「慢点吃。」而后悠哉游哉的抬头看了一眼悉云,眼里的笑意显而易见。 悉云「啧」了一声,「行吧,如此一来本宫便只能孤家寡人与那些使官们在异国他乡孤枕难眠了。」 好想让他再学学说话。 抬头笑,「好的呀,慢走不送。」 悉云佯装起身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了,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皱着眉看对面两个仍在吃吃喝喝的人,「你们怎么不懂得一点待客之道!」 陆时宴抿着茶,「大皇子不请自来,称不上是客。」 「行吧,不过本宫甚是好奇太子殿下的脉象是如何伪造的。」 那双上调的眸子微眯,浅色的瞳仁闪过为微芒,「本宫竟真的觉得太子殿下命不久矣。」 「那看来大皇子的用毒造诣还是不够深。」 悉云眉宇间微微一动,「有意思,看来皇弟与你交好并非空穴来风,」低头摆弄了两下衣摆,「也不枉费本宫亲自来一趟大商。」 「说来惭愧,竟不知大皇子来我大商究竟所为何事?」 对上陆时宴的视线,悉云勾唇张扬笑出声来,「本宫无聊,来见见皇弟的挚友,」眼神若有若无的往旁边看去,他接着说,「顺便见见大商这位国师大人。」 「一见果然是容貌绝色,竟让本宫挪不开眼,想一併带回西良。」 安渝想,这大皇子莫不是继承了他爹颜狗的基因? 陆时宴眼底划过冷光,将安渝往怀里一带,俯身道:「二哥会好好招待大皇子的,殿下不必担心。」 悉云勾起的嘴角突然就放下了,语气中的嫌弃显而易见,「让本宫与他那样的废物一同过年,本宫也太好打发了吧。」 安渝吃下最后一口点心突然感觉脑子转不过来,这悉云究竟是哪边的? 第56章 年前 陆时宴放在桌边的手一顿, 「孤可记得大皇子与二哥关系密切,刺客剑上的毒应该是大皇子的手笔吧。」 「是的,没错。」 悉云答应的出乎意料的干脆, 不等两人多想他又接着说,「他答应用我的毒, 我答应他回去夺了悉沉的兵权。互惠互利而已。」 他补充, 「这可谈不上是关系密切。」 这毒竟是悉云的意思,安渝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这西良大皇子莫不是也有恩怨? 「也别想这么多, 毕竟用了我的毒,你的命便掌握在我手里。」悉云挑了挑眉,两根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把毒给解了。」 「你们大商国人就是想太多, 尔虞我诈的多没意思, 想杀就杀,想毒就毒,」弯着的眉眼扫向安渝, 「不过太子妃我是真喜欢。」 「不如我帮太子殿下把他们都毒死, 太子妃让给我怎么样?」 陆时宴在桌下牵住安渝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悉云, 突然笑了一下, 「大皇子不如把自己也毒死, 也就不会痴人说梦了。」 「啧,」悉云白了对面那人一眼,转头看着一旁的窗口, 「无趣。」 突然站起了身,悉云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记得给我留一间房,我去你府上过年。」 说完转瞬没了踪影。 好傢伙,这就是美好的精神状态吧,怪不得能毒了西良皇帝。 「我吃好啦,我们继续逛吧。」 安渝不理会悉云说的话,这人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哪有给人家下毒还能理所当然的要求去别人家住的。 「好。」 两人直到天黑了才回府,买的东西格外的多,老管家在府上一天接到了不下十家商铺送来的东西,却没想到等两人回去的时候又拿了好多。 「这这这,这是作何?」 安渝手中倒是没拿什么,只有一个空了的钱袋子和一串剩了三个山楂的糖葫芦,反而是陆时宴手上大包小包的全是东西。 「自然是要装扮将军府,王伯,明日你带些人来,我们把府中上上下下都装扮一遍。」 原本安渝还想过两天,但离年三十就差三天了,过两天绝对是来不及的。那就只好明天了。 第114页 「好,老奴听公子吩咐。」 把东西都交给老管家后安渝拉着陆时宴就直奔主院,冲进屋子里就在软榻上躺下了,连披风都来不及脱,整个人埋在狐裘里看上去像一只糯米糰子。 陆时宴将那身侠客装脱下来,转头就看到了安渝这副样子。 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男人勾唇一笑,「累了?」 「好累啊!」 逛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本意也只是想躺在软塌上歇一歇,没想到躺下还不到几分钟,两只脚踝上的酸痛感直接席捲而来,安渝现在是一动都不想动。 双眼无神的盯着房顶,任凭陆时宴给他脱了狐裘又脱了外袍。 最后再要脱下鞋子的时候被安渝拦了下来,「等等等,等下!」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烛火被风吹得摇曳多姿,陆时宴的眉眼在暖光的映照下温柔多情,此时看着安渝眼里的笑意愈发强烈。 「夫君在外为妾身买了胭脂,妾身为夫君脱鞋又有何不可?」 安渝死死拽着自己的靴子与陆时宴僵持着,陆时宴怎么还记得这个事!而且走了一天的靴子,他不要面子的吗? 「小渝,乖。」 「不行!」 安渝压根听不进去,最后趁陆时宴低头的瞬间连忙把脚抽出来,提着外袍就往屏风后面跑,边跑边说,「乖不了一点。」又惹得陆时宴一阵的发笑。 没想到小渝还是这番注重仪表。 下人们已经备好了热水,安渝把自己脱光了泡在水里,房中温暖的很,刚刚和陆时宴那么一闹身上都发了汗,此时泡在热水里犹如泡温泉一般,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好不惬意。 安渝享受的长嘆一声,「唿——」 屏风另一侧的陆时宴见屏风上的影子手忙脚乱的终于坐进了浴桶里,无奈摇了摇头。 蓦地,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扬声道,「小渝可是累了?」 「不如孤来帮小渝洗?」 说罢,陆时宴还故意往那边走了两步,脚步声有尤为明显。 屏风上的人影明显的左右摇了摇头,还不放心的往这边看了一眼,「不用!」 声音中显而易见的慌乱。 陆时宴呵呵笑出了声,语气颇为遗憾,「那便罢了。」 安渝长唿一口气,还好还好。 等安渝洗漱完出去后就见陆时宴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见他出来陆时宴放下手中的书盈盈一笑,「夫君洗好了?」 话音刚落就获得安渝一个白眼,陆时宴笑得更肆意了。 起身将安渝抱了过来,两人都穿着中衣,薄薄的一层安渝都能感受到对方较高的体温,顿时又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问,「你做什么?」 将人稳稳放在床上,陆时宴一副无辜的样子,「自然是为夫君擦头髮。」 安渝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还往陆时宴那边挪了挪,「甚好。」 他自从穿进来后最不喜欢的的就是洗头髮,古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头髮都长得又黑又密,每次洗完头髮都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干。 现在有人帮他擦自然是求之不得。 本就累了一天,安渝听着窸窸窣窣擦头髮的声音昏昏欲睡,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然间听见一声「睡吧,」安渝迷迷煳煳的点了点头,闻着男人身上好闻的薰香往床里侧凑了凑。 睡梦间感觉有人在碰他的脚,安渝没工夫多想,感觉那人捏的还怪舒服得,深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许是前一夜休息的好,安渝全身的疲乏感都消褪了,整个人一觉醒来便觉得浑身都是舒爽的。 陆时宴正在床边看书,安渝见日头正高怕已经不早了,连忙起身洗漱,忙里忙外的看得陆时宴哭笑不得,心中的暖意无限扩大,满眼都是那道身影。 安渝今日穿的极为轻便,不过为了保暖仍穿了很多件,远远看整个人都臃肿了很多。 他看了看库房中摆着的红彤彤的一片,决定先挂灯笼,大红灯笼看上去十分喜庆,安渝自己拿了两个回了院子,其他院子的都交给侍卫们,不然整个将军府光挂那个灯笼便要一天。 云梁也从库房领了两个,跑到自己院子里挂了一起来,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安渝正欣赏着自己选的灯笼,圆润中还带着不少装饰,满眼都是满意。 「公子可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安渝忙点头,「这些个春联和福字都是要贴的。」 厚厚一摞被放到了云梁手上,压得他往后退了一步,「这么多!」 「不多的,像小白的笼子和库房这种地方都是要贴的,快去快去。」 安渝现在有一种第一次当家作主的兴奋感,整个将军府都是一片红彤彤的。 他和陆时宴院中的福字被安渝挑了出来,早早就画好了图案,福字下边是他们两个的q版画像,福字上面还趴着小白,两侧还有两只小狐狸,连耳朵一大一小的雪人都被安渝画在了他们两个的身边。 安渝画的时候陆时宴就在他身侧,安渝一眨眼的功夫就看陆时宴在他的头上加了两个狐狸耳朵,安渝不服气,也在陆时宴脑袋上加了两个,硬生生变成了两个带耳朵的q版图。 「小渝真可爱。」 安渝仰头,「小陆也可爱。」 先把福字放在一边晾着,安渝又想起了一件事,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他的红包还没包。 第115页 墨影和墨寒两人这时刚好从院外进来,两人一人抬了一个大箱子,气喘吁吁的模样,陆时宴挑眉,什么东西竟然把他的两个暗卫累成这个样子,可都是上过战场的将军,看样子这箱子可不轻。 「放这里来,辛苦啦!」安渝招唿着,两个箱子被放到了桌边,安渝给两人倒了一杯茶,「快歇一会。」 「谢公子!」 「多谢公子。」 一杯茶喝完,两人道,「若是无事属下先告退了。」 安渝点点头,随后又想到,「没什么事,不过要是你们也没什么事,可以去帮云梁贴福字,他好像贴不完。」 不好意思的笑笑,安渝也是才意识到这件事,要是让云梁自己贴怕是要贴到明年。 「是。」 那两人退了出去,陆时宴全程含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从不曾出现在他的记忆里,也从未想过能有这样的一天。 「有什么我能帮的带上忙的?」 安渝嘿嘿一笑,「当然有。」说罢从一旁的架子上拿来一个大包袱,红红通通的信封一下子散落在桌子上,最上边还有一个册子,陆时宴拿来一看。 「府中的花名册?」 「嗯嗯!我问王伯要来的。」 安渝点了点头,「我知晓府中的侍卫都是你军营里的士兵,自然靠得住,但新年了也要聊表心意。」 用手翻看着信封,安渝道,「这红封便由殿下来写,将士们追随殿下,收到殿下写的红封一定很开心。」 「而且若真是唯利是图的人混进了王府,我们也不怕他被别人收买。」安渝吃力的打开两个箱子,顿时两箱子的黄金出现在陆时宴眼前。 「这是前两日爹爹派人送过来的,我原本还怕给碎银太小气,现在好了。」 安渝随手一拿,都是三片金叶子,已经被用红绳拴在一起了。 「待殿下把红封写好,我们就给每个红封都装上三片金叶子。」 陆时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眼前的人一举一动都能让他眼眶酸涩。 也不知是被安渝的豪气吓到了还是面对着几百封红封的无奈,陆时宴笑得灿烂,坐在椅子上张开手抬头,「想抱一下小渝。」 哪曾想安渝却不买帐,府中几百位侍卫,再加上墨影秦枫他们更是多,安渝连帮忙把笔塞进陆时宴伸着的手里,「小陆你不要偷懒了,你在那边写,我在这边装。」 心像是被扔进棉花中那般被柔软包裹着,陆时宴眼中的璀璨与那两箱金叶子互相照应。 一旁的纸和墨都被准备好了,陆时宴点头,「小陆听小渝先生的吩咐。」 安渝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小陆很识时务嘛。 遂坐在陆时宴一旁分出十多个红色信封来放到一边,安渝嘴里嘟囔着,「这些是给墨影他们的,放多少合适呢,九片?不如十九片,可是还有点放不下。」 陆时宴嘴角噙着笑,低头就开始写,几百个怕不是要黑天了。 第57章 发红封(红包) 最后陆时宴写完红封的祝福后竟还没到晚饭时间, 安渝连忙给他家太子殿下揉揉手,「小陆辛苦啦!」 陆时宴摇摇头,看着堆满了整整三大箱的红封无奈, 「小渝要怎么发下去?」 安渝嘿嘿一笑,拿起桌上的几个红封拍了拍, 一阵是沙沙的响声传来, 「当然是让他们发。」 陆时宴表示贊同,墨影他们一行人的红封安渝最终也没决定好给多少, 最后竟是看能装下多少, 每人都是满满的一包,被安渝压得鼓鼓的。 「应该有三十片以上了吧。」 安渝满意点头,红封装不了太多东西,这般金质货币最合适不过。 院外传来脚步声, 探头往去竟正好是墨影他们, 还有墨风秦宿都一併来了。 「快来快来。」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殿下。」 「对联和福字已经贴好了。」 「辛苦。」看样子云梁是把这些人都聚集起来帮他贴春联了,不过他们来得到正好。 安渝疑惑, 「怎么都唤我太子妃了?」之前他们一直叫公子都习惯了, 如今这么叫倒有些生疏。 云梁嘿嘿一笑,「之前是属下愚钝了。」 安渝, 「嗯?」 云梁从安渝那接过厚厚的春联福字愣了一会就直接去找闲着没事的墨风帮忙了, 墨风回京之后闲下来除了去军营就是待在府里。 他一直对云梁他们唤安渝公子十分不解。 云梁起初还跟他解释, 「咱们殿下最开始与安小公子是朋友,不过是陛下赐婚,并无感情。殿下便让我们唤其安公子。」 墨风若有所想点点头, 「那现在呢?」 云梁一怔,「什么现在?」 「现在看咱家殿下与公子可不是什么朋友了吧。」墨风露出一抹贼笑, 那天他可看得明明白白。 云梁听他这话,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最后重重点头,也一副贼兮兮的表情,「确实该改口了,太子妃!」 两人刚对视一笑,墨影墨寒就来了,云梁长篇大论和两人一顿说,最终大家一致决定确实要改口了。 「就应该是太子妃殿下!」 安渝有些不好意思,面前的一众暗卫都是和陆时宴出生入死的兄弟,被他们认可的感觉尤为特殊。 陆时宴点头,「不错,太子妃有赏。」 第116页 「多谢太子妃!」 拍了拍眼眶又红了的安渝,陆时宴对他点了点头。 安渝勐吸两口气把眼里的泪花压下去,高声说,「要过年节了,我也没有什么能送给大家的,就送点钱吧。」 转头看了一眼陆时宴,接着说,「红封是殿下写的,我往里面装了点金叶子,各位都辛苦了。」 「多谢太子妃!」 「金叶子!我最喜欢了!」 「多谢殿下!」 一个个眉开眼笑,云梁刚刚一进来就看见了地上整整三箱的红封,伸手就要去拿,被陆时宴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云梁:? 安渝扑哧笑出了声,「这边是你们的。」 众人视线一转,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他们的红封在哪,直到安渝拿在了手里。 这是,红封? 一直明晃晃的放在桌子上,但谁也没敢去认啊。 饶是墨影这般内敛的人都忍不住错愕,这圆鼓鼓的红色圆筒是他们的,红封? 安渝一个一个递过去,「知道你们与殿下的情谊不能用银子来衡量,但是该有还是要有,所以我们用金子。」 这一番话说完连陆时宴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府中的侍卫的红封每人有三片金叶子,但是你们我觉得三片太少了,就塞满吧。」 墨风刚回京属实是有震惊,他眼睛等的老大就久久没缓过神,塞,塞满? 他家殿下这是嫁了个什么个大户人家! 而且府中侍卫三四百号人吧,每人三片?! 「多谢太子妃!」墨风喊完拍了拍胸脯,他得缓一缓。 云梁满脸都是笑,「多谢太子妃殿下!属下今后就是殿下的人了!」 一副趋炎附势的样子又惹得一阵笑声,「嗯,既然如此府中侍卫的红封就由你们去发吧,上面都有名字,别发错了。」 「太子妃放心!」 几人抬着三个大箱子就出去了,两人还能听见他们说,「这真是沉甸甸的金子啊!」 「我刚才打开看了一眼,差点没把我眼睛晃瞎!」 「这我得攒着,我得娶媳妇啊。」 老管家的红封安渝也让墨影带走送过去了,现在红封的事算是结束了,「奥,对了,我们的福字应该干了。」 从架子上拿下来,安渝眼睛一亮,「真不错!」 陆时宴从身后把人抱在怀里,下巴垫在安渝肩膀上,「孤还真是嫁进了大户人家。」 「哈哈哈,那小陆可要好好服侍夫君。」 「自然。」 陆时宴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胭脂,整整三盒放在桌子上,他还记得刚才墨寒往这边看了好几眼,最后也没问得出口。 「你做什么?」 陆时宴该不会是要给他涂胭脂吧? 安渝眼神警惕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往旁边撤了撤。 陆时宴手里拿着胭脂扶额,「呵呵,小渝想什么呢?」 安渝皱眉,明显不相信男人这一副正经的模样。 陆时宴伸手指了指外边的天,已经微微发红,看样子才刚刚到黄昏之时,天色还未暗下去,「自然是趁着天色还早,妾身去给大娃装扮一番。」 「奥,奥。」安渝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快去快去。」 他跟了上去,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把剩下的两盒胭脂都拿着,买都买了,总要看看哪种颜色和他家大娃更配。 「这个,这个好看,粉嫩嫩的,显得它多可爱啊。」 「那这个呢?」 安渝看了一眼陆时宴手里的大红色,思索片刻,「这个可以涂在嘴上,脸颊上还是粉色好看。」 「嗯,听小渝的。」 陆时宴上手,「等下!」安渝急忙阻止他,「你在做什么!」 「上,胭脂?」 安渝看着陆时宴白皙修长的手指硬生生挖了一坨胭脂出来,震惊的好半天没开口。 深唿吸深唿吸,安渝控制了半天面部表情还是没忍住,笑得失声了,趴在陆时宴怀里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我,哈哈哈,我来。」 安渝把这陆时宴的手一点点把他手上的胭脂扫下来放到盒子里,不得不说这颜色是挺好看,还特别显色,陆时宴两根手指上都是嫩嫩的红粉色。 男人无措迷茫的样子安渝越看越爱。 「小陆你也太可爱了哈哈哈。」 陆时宴无奈,「先生教我?」 「好。」 安渝心中庆幸,感谢现代科技,他一个男生能在网上刷到化妆教程,现在也是能教别人了。 「盒子里有一个刷子,用刷子扫上就可以了。」 陆时宴照着安渝的样子雪人另一侧脸上扫了扫,果然效果不错。 「小渝先生教的好。」 「还是小陆聪明。」 两人把雪人从上到下打扮了一番,连耳朵尖都扫了点胭脂上去,看上去更可爱了。安渝最后还挑了一个小小的福字贴在了雪人的背后。 「完成!吃饭!」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侍卫们把一道道菜摆在桌子上,每个见到安渝的人都笑意盈盈的道一声「多谢太子妃。」搞得安渝都有些不好意思。 陆时宴擦了擦手,看一看自己的手总算干净了。 那妇人的话还真不假,这胭脂不仅是街上颜色最好看的,也是最难洗的。他洗了多次才将手洗干净。 第117页 安渝坐在桌边,见人过来了调侃道,「小陆洗干净了?」 陆时宴无奈,「嗯。」为两人倒了一杯茶,陆时宴问,「不过小渝怎么会涂胭脂?」 安渝喝了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听陆时宴这么一问,顿时转头看向他,眼睛里分明写着,这不是谁都会的吗? 陆时宴眼底闪过一丝窘迫,安渝瞭然,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有偶像包袱的。 他嘿嘿一笑,「几年前随爹爹经商时,爹爹曾尝试过开胭脂水粉的铺子,他不愿意学便让我去,虽然最后也没开,但我也算是学到了东西。」 「原来如此,受教。」 「客气客气。」安渝尝了尝那道松鼠桂鱼,味道一绝,看来把江南的厨子带回来着实是明智之举,安渝吃得乐滋滋的。 「父亲可有说何时回京?」 安渝点头,「嗯,前几日送金叶子来的掌柜说,爹爹近期已经在京城周边了,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便会回来了。」 「嗯,已经让王伯收拾好了房间。」 安渝仰头一笑,「好。」 还有两日便是新年,安渝今日算是忙了一天,早早就睡下了,入睡之前他还在想这两日还有没有什么要筹备的。 一夜好梦,睡得舒服极了。 睁眼已经天色大亮,安渝伸了伸肩膀,摸了摸身旁的床,陆时宴这么早就出去了? 起来洗漱后他坐在院子里看了看四周,应该已经装扮妥当了,今年过年一定很热闹。 「好厚的红封,竟又是金叶子!」 「兄弟,过几日我们一起出去吃酒!」 几个侍卫从一旁经过,谈话声让安渝提起了兴趣,又? 「等一下。」 那两个侍卫小跑着过来,「见过太子妃。」 「没事没事,你们刚刚说的红封?谁给的?」 那两个侍卫憨憨笑了一下,「回殿下,是您父亲,安大人给的。足足搬来两厢,正在偏殿分呢。」 安渝一喜,父亲来了?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去忙吧。」 起身前往偏殿,还没等进去安渝就已听见了他爹浑厚豪横的声音,「都是我给大家的心意,快拿着拿着,过年多喝酒吃肉!」 院内挤满了侍卫,在安启山说完齐声大喊,「多谢安大人」 安渝没惊扰他们,从一旁的小路绕到了殿内,墨影墨寒帮着分发安启山带来的红封,老管家忙着在一旁登记。 虽然这位安大人说了随便拿,但总要有秩序不是。 「来来来都在我这里写个名字。」 陆时宴坐在安启山身侧,见安渝过来招了招手,「小渝。」 侍卫们见安渝来了纷纷行礼,被安渝拦了下来。 「爹过来了。」 安启山见安渝顿时又要老泪纵横,忙被安渝制止了,「爹!这么多人呢!」 「奥,对对对。」 安启山强壮的臂膀一下子把安抱住,看了一圈又一圈,「不错,还胖了点。」 「爹看上去也健壮不少。」 安启山点头,「那是自然,爹也是有习武的。」 三人在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 安渝问,「这是爹带来的红封?不是已经派人送过来了。」 笑呵呵的安启山听完安渝的话一摇头,「那是太子妃发给他们的,这才是爹发给他们的。」 安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无道理,更何况他爹最近在陆宥齐那坑骗了不少钱,够用。 「多谢爹爹。」 陆时宴对着安启山敬了一杯茶,「多谢父亲。」 这一早上抬进来的这几箱金子可是让陆时宴哭笑不得,他这岳丈大人属实是太阔绰了些。 安启山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勐地一拍大腿,「哎等等,让那几个帮忙分发的小伙子一会来我这领。」 「怎么?」 安启山招唿身旁的小厮过来,「快拿过来。」 转头对两人说,「像你们两个身边心腹之人,自然要多准备些。」 那小厮将安启山要的箱子摆在桌上打开,陆时宴两人倒吸一口气。 这胖乎乎红彤彤的红封,好像有点眼熟。 不出意外的话,他昨天也是这么塞的。 安启山不顾两人的错愕,心情极为不错的接着说,「像小之还有太子殿下你身边的墨影他们,我原本不知道给多少,后来一想,不如就塞满吧。」 安启山把箱子合上随手放到一边,「见他们一直是这身衣服,过年也是要换点新衣服穿。」 第58章 陆时宴比武 安渝张了张嘴。看了眼陆时宴带笑的眉眼, 又闭上了。 人家是暗卫,可能整个衣柜的衣服都是这个颜色和款式。 「对了儿子,爹最近把那个银行开得极好。」 安渝来了兴趣, 「爹,我们进去说。」 这间偏殿离正殿极近, 正巧被收拾出来给安启山落脚, 三人走进了殿内,安渝一边给他爹倒茶一边迫不及待的问, 「爹快说说。」 安启山放声大笑, 「爹把他手中的银子都骗出来了。」 「爹与他说,今日准备做一个新的买卖,铺子便称银行。后又将铺子的作用大概和他说了一遍,陆宥齐那小子顿时就来了兴趣, 不过两天便答应了。他会帮我把这个铺子的消息在京城之中传出去。」 第118页 安渝点头, 确实要有宣传。 「而后他又把手中银两拿了大半,铺子开得极好,不过几日便来了众多掌柜的来借银子, 存银子的确实少点。」 「爹又和他说银子不够, 他便又拿了些出来。」 安渝点头,现在陆宥齐手中怕是没有那么多钱去养江南的私兵了。 「多谢爹爹。」 安启山摆摆手摇头, 「和爹客气什么!」 「而且爹真的赚到了钱, 爹和你临伯伯先把铺子开到了江南, 江南水患如今正是需要钱的时候,铺子开的十分顺利,如今大商国内已经开了十多家了。」 安渝好顿震惊, 他爹就是天选首富吧,怪不得出手如此阔绰。 「爹爹真厉害!」 安渝对着按启山一个劲的夸, 可把安启山乐坏了,没有那个父亲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崇拜,安渝这就话让安启山一整个过年期间都是乐滋滋的。 安渝原本想问问临闻要不要来府中一同过年,却没想到临闻就是被陆时宴派去江南盯着刘洪的人,不过还好临闻一家刚好也在江南,也是一家团圆。 除夕在众人忙前忙后中来了,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连白傲今天的伙食都被多给了几十斤的肉。 一早安渝就听见了街上的鞭炮声,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陆时宴正坐在床边看书,见安渝醒了他放下书站起身来。 安渝眼睛还有些模煳,就见陆时宴从衣柜中拿出了两套衣裳。 揉了揉眼,总算清醒了些,他又打了个哈欠,今天的阳光格外充足,窗上被阳光照的白的发光,陆时宴一侧的脸被光打上朦胧不清,安渝唤了一声,「陆时宴?」 「嗯。」 温柔的声音听得安渝整个心都麻麻的,这怎么感觉今日的陆时宴这么温柔。 「这是什么?」 陆时宴将两套衣服放到床边,「这是今日的衣裳。」 「不是过年吗,怎么还是白色的。」 陆时宴揉了揉安渝的头,「今日除夕,明日方是新年,自然还有。」 安渝点点头,他才注意到陆时宴现在穿的是中衣,怕不是等他醒过来一起换上新衣服,怎么像小孩子一样,还怪可爱的。 安渝拍了拍衣服,「我们快洗漱换上吧。」 衣服面料柔软丝滑,袖口处用了兔毛,摸起来毛茸茸的,安渝摸了好久都摸不够,衣服上用银丝刺上了复杂精巧的纹样,看上去十分贵气,叠起来的时候看着只是一件普通衣裳,一穿上竟然在许多地方都藏了小心思。 安渝和越看越喜欢,快步走出屏风想看看陆时宴的什么样,刚刚看来两人的应当是一样的料子。 「这——」 站在窗边的男人转过身来,那身白色的华服竟然与他身上的相差无几,安渝上前绕着陆时宴转了一圈,「嗯?」 生怕他把自己绕晕了,陆时宴把人揽住,「听小渝提过情侣装,想必就是这般意思。可喜欢?」 安渝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在陆时宴面前提过情侣装,没想到居然被他记在了心上,止不住的开心,「当然喜欢。」 低头一看,没想到陆时宴手腕上也有一圈兔毛,整个人的气质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安渝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配上这个兔毛的碗扣就能和可爱搭上边,陆时宴却看起来更清冷了? 这就是家养白兔和广寒宫白兔的区别吧,气质决定的,安渝挪开视线,他不纠结。 「何时了,我们还是赶快出去吧。」 「好。」 往外走的动作被扯住,安渝转头看陆时宴拉着他的手,「怎么?」 陆时宴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一副期待的样子看着安渝,意思不言而喻。 那,那好吧。 安渝凑上前,陆时宴身高着实是高,他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碰得到,「啵」一声,陆时宴嘴唇上亮晶晶的,在安渝的注视下舔了一下唇,声音餍足,「嗯,走吧。」 「你——」 无声看着男人好半天,安渝微红着脸,「哦,走吧。」 院中到处都是红色的装饰,对联、福字、大红灯笼都随处可见,安启山一早就醒了,正在练武场看侍卫们比武,他也不白看,硬是拿着金叶子给填了不少彩头。 侍卫们的积极性愈发高涨,现在竟围了一圈的人,安渝和陆时宴默默看了一眼正打算离开,就被安启山叫住了。 「太子殿下,小渝。」 见侍卫们都转过来行礼,安渝笑笑,走上前去,「爹。」 「你不练武,你就在一旁看看好了,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和我比试比试?」 安启山说着看向陆时宴就跃跃欲试,安渝下意识就要拦着他爹,虽然陆时宴下手有分寸,但这怎么也是老胳膊老腿了…… 「爹你要不,」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启山摆摆手,「爹也挺听大商战神的战绩听了很多年了,可太想见识见识了。」 「可是你那个功夫……」 可是你那个功夫也就能杀个鸡。 安渝摸摸鼻子,他爹的自我认知怎么不见了。 听安渝这么一说,陆时宴含笑瞭然,安启山也想起来了,自己上去比确实没什么必要。 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 「那爹再练练,明年爹再和你比试比试。」 陆时宴却笑着说,「父亲想看我便找个人打一场。」 第119页 他摆了摆手,墨影从一众人身后上前,眼中的惊喜显而易见,他们上次与殿下交手已经是三年前了,军营之中无一人是殿下的对手。如今竟有这样的机会,「殿下,属下请战!」 安渝和安启山眨了眨眼,没想到还能看一场陆时宴的比武,安渝来了兴致,「爹我们过去坐。」 往那边走的时候还顺便给陆时宴比了个手势,「加油。」 墨影见太子妃这般扶额苦笑,怎么看这场比试需要加油的也不是他家太子殿下。 眨眼间,陆时宴从一旁的侍卫身侧拔出一把剑,破空的声音「铮」的一声响彻在众人耳边,带起一阵风雪,陆时宴两侧的髮丝扬起,他一个翻身站上了比武台。白袍翻飞迎风而立。 周围的侍卫们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了他们主帅出手的瞬间。 墨影眼眶发热,已经多久没见到过殿下这般意气的模样了,一个闪身,两人面对面站好,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持剑而立。 「殿下,属下迎战!」 「好,来!」 安渝看着陆时宴那般摸样突然有些哽咽,这般璀璨的陆时宴差点就被那些人毁了。 男人转过头来望着安渝勾唇一笑,安渝眼眶有些湿润还忍俊不禁,怎么像个争宠的孔雀。 陆时宴转过头,霎时间他浑身气势凛冽剑气勃发,对面的墨影剑光一闪。剑气破空而至,强劲至极。 陆时宴眼神微眯,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直到那剑直逼面中,他手腕一翻凌空而已,身形飘忽,长剑在空中跨破凛冽寒风。 「铛!」两柄利剑撞击在一起,阵阵迴响响彻在比武场之上。 墨影一惊,殿下竟然又强了这么多! 连刚过来的墨风等人都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剑气。 「殿下在与墨影比武!」 墨寒惊唿一声,他刚刚怎么不在,若是他在怎么能让墨影抢了先!满脸不忿,一行人往跟前走。 墨影不愧是暗卫之首,利剑在他手中如若一条游龙,狠辣犀利,一招一式干脆利落毫不不拖泥带水,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地之时稳住身形。 瞬息间眉眼一转,陆时宴的剑气已经迎面扑来,墨影勐地抬头,往后勐退数步,一个侧身躲过。 陆时宴勾唇,手腕翻飞,那柄剑好似一把上古宝剑,在他手中翻出五十个剑花,剑气瞬间四散开来,激起周遭积雪飞扬,那边的侍卫们阵阵叫好。 「殿下!」 「殿下威武!」 安渝看得目不转睛,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那抹白色的身影气势凛然,一举一动都恢弘霸气。 陆时宴又巧妙化解了墨影破空而来的利刃,俯身之间一个反手将墨影手中之剑震得嗡嗡作响。 安渝连忙跟着侍卫们一起鼓掌叫好,眼中全是被陆时宴俘获的爱意。 「啧」一声在安渝耳边响起,云梁他们竟不知何时站了过来,安渝想肯定是他刚刚看得太认真了没注意到。 「怎么?」 云梁转头,表情复杂的呵呵一笑,「没什么,殿下继续看。」 「好。」安渝现在没空想别的,继续看着台上。 云梁长嘆一声,殿下果然变了。他们的武功都是殿下所教授,他从不会让他们学一些华而不实的招式,一招一式必然狠辣一招制敌。 但他自己刚刚那两招,雪花四起,衣袖翻飞,好一个世外高人遗世独立的姿态。 两人的比武说是比武,但练武之人都能看出来墨影不是陆时宴的对手,几个招式之间就已经露出了破绽,都被陆时宴放过,两人方继续比试。 云梁看了一眼身边的安渝,瞧瞧,都把太子妃迷得找不到北了。 那边墨影被剑气逼退无法近身,陆时宴不在给他机会,长剑在他手中强劲有力直逼墨影心脏之处,最终在距离其分毫间停下。 墨影抱拳,「属下败了。」 虽战败,墨影的眸子却比刚刚还兴奋些。 陆时宴点点头,「练的不错。」 「谢殿下!」 侍卫们看得过瘾,吶喊声连成一片。 安渝见陆时宴将那柄剑扔给小侍卫,径直看向他,与他视线对上,刚刚那抹身影在战场上的运筹帷幄张扬肆意好像让他看见了两年前战胜的将军,大商的战神。 男人大步流星的朝他走过来,聚集的侍卫纷纷让道,满脸嚮往崇拜的看着陆时宴,这就是他们追随的将军,他们的主帅。 「殿下,属下——唔。」 墨风刚上前一步,一脸跃跃欲试,下一秒就被墨影和云梁捂住了嘴,墨风长得高大壮士,两人才勉强将他往后拽。 「闭嘴,别打扰殿下。」 别打扰殿下在太子妃面前开屏。 第59章 除夕 「怎么又哭了?」 陆时宴伸手擦去安渝眼角的泪花, 满目柔情。 「我好像看见了两年前战胜时的你,特别特别帅。」 将人搂进怀里,安渝总是能在任何时候让他心中软的一塌煳涂。 安启山在两人拥抱过后才上前, 看向陆时宴的眼里满是赞赏和心疼,「不愧是我大商国的战神将军!」 挥了挥手, 安启山, 「你们去玩吧,我继续看着这帮小子比武, 」拍了拍腰间的荷包, 「爹的彩头还没发完呢。」 「嗯。」安渝点点头,和陆时宴手挽手走出了比武场,今日除夕,本应当去宫中参加弘昌帝的家宴, 但安渝以陆时宴禁足为由推脱了, 反正年后两人便要去边境了,弘昌帝也说不了什么。 第120页 他现在虽说是国师,也不过是弘昌帝的一个定心丸, 弘昌帝只为了能在处理掉陆时宴过后留下他罢了。 安启山在那边看得上了头, 连午膳都只是匆匆吃了一口,连忙又过去了, 如今正让那群侍卫们教他些招式, 总好过一身大块头只会杀鸡的好。 安渝颇有几分无奈。 两人在院中仰躺着晒着阳光浴。 「殿下!」 老管家急匆匆跑了过来, 手中还拿着没整理完的帐册,「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王伯怎么了?」 「府外来了一个男子, 称自己是西良大皇子,看老奴见其确实是长了一张西良人的脸, 便让他先在正殿等着,怕街上被人瞧见了风言风语。」 「悉云?」 西良使团不是两日前已经启程回西良了吗? 陆时宴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果然是行事不计后果的大皇子,使官们都走了偏偏他自己留了下来,就是为了来他们府中过年? 安渝刚和陆时宴吐槽完悉云就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两壶酒,身上难得换了一身红色的袍子,仍是西良国的服装,「早知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穿的这般般配,本宫今日也应该穿白袍。」 两壶酒被悉云「叮」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毫不客气地在两人对面坐下。 「今日府中好些喜庆。」 安渝点点头,「过年嘛。」 悉云无奈,「太子妃你就不能多和我说几句话?」 陆时宴毫不客气的倒了一杯茶推到悉云面前,「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我再怎么说也是带了贺礼来的。」那两瓶酒就放在三人中间的桌子上,明晃晃的。 安渝听他这话觉得也对,来者是客,而且有句古话,大过年的。 「行吧,刚刚已经让管家给你收拾一间房,晚上就住这儿吧。」 「不愧是太子妃殿下,如此善解人意。」 「那快走吧。」 安渝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悉云一怔,「去哪儿?」 无语看了他一眼,陆时宴冷哼一声率先拉着安渝往前走,「大皇子想吃饭就来自己动手。」 偌大的一个将军府此时哪哪都有一片热闹,三人走到膳房,还没到就已经听见了各处的喧闹声。 「你那个面给我一点。」 「水水水,给我水啊!」 「这个是谁调的,怎么这么淡,放没放盐啊!」 悉云看哪都一片好奇,没想到这将军府过年竟这般热闹,「让我来让我来。」 他撸起袖子就要去碰那一团面,被一边正揉面的云梁用手肘推开了,「等等,大皇子你没洗手。」 悉云哑口无言,这帮人居然知道他。 「好好好,本宫去洗。」 安渝也挽起了袖子,拉着陆时宴,「我们也去吧。」 将军府的膳房很大,但因为主子不多厨子也少,侍卫们的膳房与他们分开,却也只有五六个厨子,以往过年时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但今年众人都听说太子妃喜欢热闹,都把看家本领拿了出来,这三四百号人的饭属实不好做,于是会做饭的侍卫们都被拉了过来,像云梁这种经常炼药熬药的更是避免不了。 安渝和陆时宴两人挑了人少的一张桌子,抬眼看见对面正好是墨寒和墨影,「你们也在啊。」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殿下。」 这两人是怎么了,刚刚墨影比武输了都不曾这副模样。 安渝听见一旁的陆时宴笑得畅快,顺着他视线一看,墨影墨寒手边一推奇形怪状的圆球,还往外露着肉馅。 「这是你们包的饺子?」 安渝欲言又止,墨寒不是经常待在膳房吗? 墨寒也看懂了他的眼神,「太子妃,术业有专攻。我去的是西良做卧底。」 差点没笑出声来。 「原来就是你啊。」 悉云不直到从哪儿冒了出来,嘴角挂着笑扫了一圈这一桌的人。 「大皇子?」 悉云点头,「嗯,本宫今日便在将军府过年。」贼兮兮的笑了一声,「保密哦。」 墨寒抬头纹都被挤出来了,看了看他家殿下,又看了看他家太子妃,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表情,还在研究着手中的面团。 西良大皇子爱慕太子妃一事在街上传了良久,这三人怎么也不像是能在一起过年的关系啊。 陆时宴手下的面团和墨影他们那边的别无二致,安渝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原来他们的主子也做不好。 「陆时宴,你的手不要这么拿,会掉出去的!」 「嗯嗯,这边,这边这边掉出去了!」 陆时宴手中拿着面团每一步都做得如履薄冰,对面的两人就这么看着,跟着陆时宴手中的饺子一步一步学,顺便看他们殿下是怎么被太子妃管教的。 「看着还行?」 陆时宴将捏好的饺子放在手中一看,也算是有那一圈波浪的弧度了,又看了看对面两个暗卫的手笔,陆时宴满意点头。伸手就要把自己的成品放在安渝捏好的一堆饺子旁边。 对比惨烈。 墨影墨寒忍笑忍得辛苦,悉云却不顾及这些,情敌完败可是一件大喜事。 「太子妃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你家太子殿下聪慧许多?」 第121页 安渝看过去,确实不得不承认,悉云学的比陆时宴快多了,下意识就要点头,但很快反映过来,这个头怎么能点,连忙改口,「怎么会,我巨喜欢我家殿下包的。」 悉云眼眸垂下,嘴角的仍挂着笑,周围一片笑声,他耸了耸肩,「好吧,本宫还是先让太子妃爱上我,才有这般的偏心待遇。」 陆时宴扫了他一眼不做声,默默又往安渝那边挪了挪。 「陆时宴,你那边去一点,没位置了。」 墨影鱼尾纹都要笑出来了,他家殿下却熟视无睹,「无妨,小渝看看这个怎么样。」 「嗯,比上一个好多了。」 悉云眼神中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艷羡划过,怔怔的看着对着陆时宴笑得灿烂的安渝,嘴角一抹苦笑转瞬即逝,这样好的人,他喜欢。 「这个还不错。」 「小渝先生再看看?」 「不错嘛小陆,质的飞跃!」 陆时宴越挫越勇,最后仅凭一个时辰上手的速度和质量就能和安渝相提并论了,还能顺便蔑视一下悉云。 「切!」悉云不屑与他比,自顾自地捏了一推奇形怪状的东西。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你们快去歇着吧,剩下的老奴看着他们整。」 王伯笑呵呵的端走一盘盘包好的饺子,心中感慨万分,他跟着太子殿下六年了,自从皇后娘娘去世就一直在殿下身边,哪曾见到过殿下这么开心的一面,好像听云梁说殿下的腿也是因为太子妃才痊癒的? 看来殿下的福气还在后边呢。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在主殿和偏殿摆了不下三四十张桌子,三四百号侍卫一同聚集在一起,老管家和厨子们带领一众侍卫把年夜饭端了上来。 「殿下,都好了。」 众人落座,老管家转头就要出去,被陆时宴唤住,「王伯,坐下吧。」 老管家看了看这桌上的各位,殿下和太子妃,还有西良大皇子和安大人,他摇了摇头,「殿下,这不合适。」 安启山呵呵笑一声,把老管家拽了过来,「老哥,你就算是陪我喝喝酒,他们,酒量都不行。」 老管家闻着那酒香连连赞嘆,「好酒,好酒!」 「那是,你也是上过战场的,安某这一生最敬佩战场上的汉子,我敬您!」 「安大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我也敬您!」 那边两个人直接喝上了,老管家也再提和不适合的,陆时宴看着这般景象,是他做梦都不会梦到的画面,「我敬小渝一杯。」 酒酿甜滋滋的,安渝喝下去像是在喝饮料一般,「多谢殿下。」 「怎么不带我玩,我也要喝。」 悉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要去和安渝碰杯。 安渝只闻到迎面的酒味扑面而来,「你这怎么闻着像是烈酒?」 悉云嘿嘿一笑,「其实除了太子妃殿下你,我们喝的都是烈酒。」 安渝挑眉,转头望向陆时宴,伸手就要去够他的杯子,被陆时宴拦了下来,「小渝想尝尝烈酒」 「还真是?」 安渝没想到,陆时宴在这方便竟如此看不起他,「我也要喝!」 悉云在一旁看热闹,而安启山和王伯两人已经好几杯下肚了,聊的正欢。 妥协拿起酒瓶,陆时宴笑,「那先尝一口。」 「肯定没问题,」陆时宴就倒了一口,安渝拿过来,刚凑到鼻子地下就被熏得连连后退,「咳咳,咳咳——」 「怎么、怎么这么沖啊。」 「好了,我给你倒酒酿。」 闷闷应了一声,「奥。」 安渝摸了摸鼻子。还怪丢脸的。 「你看你逞能最什么从小酒量就不好。」安启山转头就是一个贴脸嘲笑,安渝无语,他现在也还小好吧。 「小鱼吃这个。」 「多谢殿下。」 悉云自顾自的吃着,毫不客气,除了用筷子不太顺手外一切都很自然。 「大皇子不回西良过年就不怕西良皇帝怪罪?」 悉云嗤笑一声,「他哪有空管我,如今还不知在哪个温柔乡呢?」 看来传言还真不假。 吵闹声越发大,一转头,成群的侍卫红着脸走了过来,虽说醉了酒,但军中的将士还是极有分寸,「属下给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拜年!」 陆时宴笑笑,站起身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安渝也跟着喝了一杯,这是他清醒刚刚还好陆时宴给他倒的是酒酿,不然现在可丢人了。 天色已经黑的彻底,烛火照亮了这片院子,今夜的夜空格外明亮,不时有鞭炮声想起,夹杂着孩子的笑声。 「小渝,想不想去看烟花?」 安渝喝的晕乎乎的,看着他的眼神清澈明亮,「烟花?想看。」 男人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好,我们走。」 一旁的安启山和王伯喝的上了头,一个在讲自己年轻时候经商多么多么的不易,一个在讲自己在战场上有多少次的艰难时刻。 悉云在一旁喝着酒听着热闹,见两人起身他难得的没去凑热闹,「去吧去吧,本宫替你们看家。」 第60章 往事 两人从主殿出来后一路奔向后门, 陆时宴还不知从何处拿了个披风给安渝披上了。 「我们去哪儿?」 陆时宴一笑,「跟我走。」 第122页 说罢伸手环上安渝的腰,小跑几步直接带人上了房顶, 安渝紧紧抓住陆时宴的手,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好生厉害。 被陆时宴带着在房檐之上一路奔走, 安渝看下脚下的万家灯火眼底满是笑意,直到前方的人家逐渐少了起来, 被一篇红色的高墙所代替。 「皇宫?」 安渝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不是说皇宫之中都是高人最密集的地方,「被发现了怎么办?」 两人正处于皇宫最偏僻的一处院落之上,只有两个小太监在房间里喝着酒。 陆时宴挑眉,「自然是和小渝一同赴死。」 「别闹!」 腰上被安渝戳了一下, 陆时宴求饶, 「好,不闹。皇宫此时的护卫都在皇帝那边的家宴上,管不着我们。」 「好吧。」 陆时宴带着安渝一直奔向皇宫的最深处, 安渝见他们路过了御书房, 又穿过了皇后的玉凤殿,最终两人停在一处能有三四层高的阁楼上。 陆时宴带安渝坐在屋顶上, 安渝裹紧了披风靠在男人身上, 一路上这么过来, 都是灯火璀璨的街道,唯有此处一片漆黑。 「这里能看见烟花?」 「能啊,小渝等等看。」 没有手錶, 安渝也不清楚现在是几点钟,但能靠在男人身上。 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也不错, 这里的天空干净许多,睁眼看到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遍布的天上,安渝想,会不会现在某一时刻某个星星正在发出的光芒,是他穿进来之前,所见到过的。 虽然这个王朝不曾出现在他所处的空间里,但这里的人确确实实的存在。 陆时宴搂过安渝的肩膀,这边安静得很,只能听见草丛之中昆虫的叫声和彼此的唿吸声。 「陆时宴,你看见星星了吗?」 「嗯,看见了。」 「不过我怀里的,才是最璀璨的那一颗。」 「听说,天上的星星发出的光传到我们眼前需要至少几百年,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星星是几百年前发出的光。」 陆时宴轻笑一声,「这么说我们在几百年前,就註定会相识。」他牵着安渝的手放在胸前,「那现在的星星发出的光会让几百年之后的人看见。」 「那几百年后,仍旧与我们有关。我们还在一起。」 安渝怔怔地,眼中的泪水不知何时蓄满了,一滴滴落在脸上,这都不知是他今天第几次落泪了。「陆时宴,你怎么这么会说啊。」 「小渝是几百年前的星星吗?让孤有幸遇见你。」 安渝擦着眼泪摇摇头,「我是几百年后的星星,你才是我的星星,是我有幸才能遇见你。」 「小哭包。」 宠溺的擦去安渝脸上的眼泪,陆时宴抬头望着天上,几百年的岁月于这天地之间只是瞬息的变化,朝代的更迭更像是必然,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能和安渝如此,明日便隐居山林也未尝不可。 「陆时宴,要放烟花了吗?」 安渝指着前方不远处,一片湖水中央,几艘船挑着灯往返,岸边渐渐聚集了嫔妃们。 他隐隐听到一声「皇上驾到」,孟海尖锐的细嗓竟然传的如此之远。安渝微微震惊,他们的距离看着怎么也有一两个将军府那么大。 「快开始了。」 话音刚落,「砰!」那湖面中央一声巨响,银白亮眼的一道光线直冲天际,在与繁星同频之时绚丽绽开,银色的光芒簇拥着整篇黑暗,悠扬却短暂。 远处湖边传来了惊唿声,又一个个烟花齐齐绽放在夜空之中,缤纷绚丽,照亮着整篇紫禁城。 红墙昏暗变化,银色黄色的光照耀在两个人的脸上,像碎掉的星星,融进了陆时宴的瞳仁之中,火光倾泻之下最后落入宫墙。 两人都没有说话,靠在一起看着那片深海中的星辰,绽开的枝桠最终消散。 那边的热闹与两人的宁静划的分明,安渝能感受到男人情绪的低落,他默默上前抱着他,瞧瞧用披风盖住陆时宴的手。 「小渝喜欢吗?」 安渝眼中又一朵烟花炸开,「喜欢。」 「那等去了边关,让小渝看个够。」 「好。」 「小渝再陪我去个地方?」 陆时宴看向他的眉眼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嘴角的笑意也有几分牵强,安渝点头,「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嗯。」 那边的烟花落幕,两人的身影背对着烟花疾驰,出了皇宫之后陆时宴带着安渝回到了集市上,顺手买了一串糖葫芦塞到了安渝手中,「拿着。」 「嗯嗯。」 拐了两个弯,走到了一条长街之上,明明比集市那条街还要齐整还要宽,却没有人的踪迹,一整条街漆黑一片连巡逻的守卫都不曾出现。 安渝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大方,嘴里的糖葫芦都不甜了。 一扇庄重古朴的大门出现在两人面前,最上方的牌匾已经被撤了下去,但留下的印记还能看出这里曾经是多么显赫恢弘的大家族。 正门贴了封条,安渝被陆时宴带着从一旁的墙上翻了进去。 满目都是焦黑的残木,六年过去了,经歷了风霜的洗礼显得苍凉至极,安渝感受到陆时宴的手微微颤抖,他用力的握紧了男人的大手。 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陆时宴语气佯装轻松,「这是母后去世后我第一次来这里。」 第123页 安渝一震,心中的酸涩翻涌,陆时宴还没哭他就已经先掉了眼泪,文字终究表现不出陆时宴的绝望,而他这短短一句话安渝都不敢想这六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渝不哭,我带你看看外祖父种的花园。」 「嗯。」 走过的长廊有的坍塌有的腐朽,甚至还能看见残破的衣裳,被覆盖着厚厚的雪,踩上去吱吱作响。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安渝心头像被扎一样的疼,至今他才是真正的感受到家破人亡的具象化。 男人对他笑了一下,「这边。」从一级级石阶上踏过去,是一片砌在屋顶的花园,虽然如今夜已深,但那片花海的芬芳仍蓬勃的迎面扑来。 「梅花?」 安渝惊喜的抬眸,陆时宴眼底也是一片错愕,居然还在。 梅花肆意的散发着香气,陆时宴伸手小心触碰一朵梅花,又迅速收回了手。 「我没想倒到这片梅花还在。」 安渝红着眼睛点点头,「嗯,我知道。」 「我只是想带小渝来屋顶坐一坐。」 安渝依偎在陆时宴怀里,静静的听他说。 「外祖父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将军,我很多招式都是外祖父传授的,当然还有一些是母后教的。」环视下这一片的梅花从,「这片梅花是母后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种子,被外祖父种在了这里,自从我有记忆起,这片梅花就在。」 安渝怔怔地看着这片在黑夜里也红的张扬的梅花,还好它们还在。 「外祖父经常坐在这片梅花树下喝茶,但梅花树遮挡不了太多的日光,外祖父受不了就躲进屋子里去,我便能歇一会。」 一声轻笑,「小渝可有想到,我小时候也经常不听管教。」 安渝嗓子发紧,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这些他都弄不清楚,书中对陆时宴的童年一笔带过,但现在这个人把他的一切都说给他听。 「我儿时还把母后要用的簪子用来练飞刀,被母后抓起来打。」 安渝笑了出来,「殿下竟还有这般顽皮的一面。」 「当然,我儿时与老四经常逃课,通常都会被母后抓到,把我们两个送回太学里去。」 「但我们两个不长记性,被抓到后还逃课。」 「还有外祖母,我练功不认真被外祖父训斥时,外祖母就会在一旁护着我,会烤一些糕点偷偷塞给我。」 「外祖父知道,但他从不拦着。」 安渝听他这么说也能想像出那两位老人的样子,那位外祖父必然是表面兇狠内心爱惨了这小外孙。 这里是他们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安渝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灵魂,他们若是看到陆时宴这六年的遭遇,即便是鬼,也要心痛的难以唿吸。 「我再与小渝说说母后。」 「好。」 「母后识人不清,但这不能怪她,外祖父外祖母也不会怪她。」 两人站起身来往后院走,一草一木都能看出这里住过的人十分用心,即便烧焦了也掩盖不住。 从小径走进去,是一座座小桥通向的院子。 「她去过江南后回来便修了很多小桥。」 流水已经干涸,残留下的木桥也仅剩一两座。 院子里的石桌上遍布着不少的划痕,安渝用手摸着感觉像是被利剑所刻,「这石桌?」 「嗯,还小的时候,母后教我练剑,就在这,儿时力气不足,便每日都对着一个地方砍,砍多了,缝隙就深了。」 「这边,是长大一些的时候。」 安渝顺着陆时宴的手摸过去,石桌从左到右的划痕从圆顿到锋利。 摸着那一排划痕好像就能看见那个小男孩从两三岁到十几岁的模样,旁边还有一位飒爽的女子指导着他的动作。 「陆时宴,我很高兴你能带我过来,我才能了解到这么多的你。」 安渝吸了吸鼻子,不知是吹了冷风还是情绪控制不住,感觉鼻腔里的酸涩愈发浓重。 陆时宴笑意直达眼底,「是我该谢谢小渝。」 「今日本是除夕,我却让小渝陪我穿了一身白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安渝听他说,「六年前的除夕,母后在镇国公辅门前点了火,这是我第一次有勇气来看她。」 一滴清泪划过陆时宴眼角,滴落在肩上,安渝感觉唿吸都变得困难,他知道现在他已经陪在了陆时宴身边。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没有来,陆时宴被废了双腿,又落得个双眼失明的下场,最终被推落悬崖,而他至死都没能鼓起勇气来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眼泪成串的从眼眶里流出来,陆时宴伸手帮他抹去,却不见成效,「小渝怎么这么能哭,小哭包。」 陆时宴手腕上的兔毛都被安渝的眼泪打湿了一撮,安渝红着眼吸了吸鼻子,「陆时宴,我心疼。」 擦眼泪的手一顿,温热的唇贴上了安渝的眼角,「我知道,所以你来了。」 安渝抱住陆时宴的腰,那心跳有些急促,安渝放空了脑子感受着陆时宴的生命,生怕一个眨眼他穿书后的经歷都只是一场梦。 母后,您放心,以后有我陪着他。 安渝不知道那位梅花一样的飒爽的女子会不会知道他们来过这里,但他还是想让她知道,陆时宴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第124页 「砰!」「砰!」 远处街道上顿时响起各种炮竹的声响,百姓的欢唿声此起彼伏。那片漆黑天空发着橙色的光。 陆时宴握紧安渝的手站起身来,「走。」 「去哪儿?」 陆时宴帮安渝裹紧了披风,「新年了,带小渝换一身喜庆的衣裳。」 第61章 转战西良 安渝被陆时宴带到镇国公府门口, 男人突然从他左边跳到了右边,吓了安渝一跳,「陆时宴你做什么!」 那人仍笑嘻嘻的, 「说了今天带你来吃外祖母做的雪花酥,快走。」 大门处的小厮对着陆时宴齐齐鞠躬, 「见过太子殿下。」 陆时宴摆了摆手拉着安渝就进去了, 刚一进去就见府中到处都是茂盛的花草,侍女们几乎两三人一组围着一株花修剪, 再往里走, 小桥流水般的景象。 「臭小子,还练不练剑了!」 安渝一抬头,一位白花花鬍子的爷爷对着陆时宴怒目圆瞪,被陆时宴一个笑脸回绝了, 「外祖消消气, 我今天带小渝来做客。」 那白鬍子外祖父对着安渝慈祥一笑,「你看看人家小渝,多乖巧可爱。你若是能把小渝娶回家我和你外祖母也就不操心了!」 安渝闻言脸一红, 「外祖父, 您——」 身旁那人却一点不见羞涩,惊喜般, 「当真?那我现在就与母后说去。」 说着带安渝直直跑过几座小桥, 安渝还能看见水里的锦鲤, 还有空气中桃花的香气,「陆时宴,有鱼!」 「小渝不要看鱼了, 我现在就要和母后说成亲之事。」 陆时宴步子大得很,安渝小跑着才能跟上, 可他却感觉不到累,一路上众多侍女对陆时宴行礼,都被他摆摆手回绝了。 安渝还听到一位侍女偷偷说,「太子殿下这又是做什么去,一会不会又要被老爷小姐训斥吧?」 一旁的另一个回她,「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每次小渝少爷来太子殿下都是这副样子,小姐也欢喜得很。」 「也是。」 「母后!」 两人在那小桥最里侧的院子门口停下,院子里那位身手矫健的女子正挥舞着长剑,剑气扫到了一旁的桃花掉下来不少花瓣,那女子干脆利落的收剑,坐到石桌旁喝了口茶。 笑容温婉,「小渝来了?」 「阿宴快带着小渝坐下。」 安渝想要行礼却被女子拦下了,「我可是看着小渝长大的,小渝这么客气做什么。」 安渝对着女子甜甜一笑,「好!」 「阿宴和小渝来了啊,快尝尝外祖母做的雪花酥,刚刚做好,小心烫啊。」那面容慈爱的外祖母从小厨房出来,见到两人便是一顿夸。 安渝想去拿却怎么也拿不起来,那外祖母呵呵一笑,「现在烫手就晚些吃,没了外祖母再给你做。」 陆时宴突然对着女子跪了下去,脸上全是兴奋之色,「母后,我想去安伯伯那里提亲,我喜欢小渝,想和他成亲!」 安渝手中的茶都烫手了,面上一片红晕,安渝看了眼女子和外祖母,两人面上却都是一片喜色。 「好啊!甚好,明日你便去,把母后库房里的东西都带上,小渝可不能让别人家抢走了。」 外祖母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手,「这下好了,小渝也是我的孙孙了。」 陆时宴起身,坐到安渝身侧满脸喜色。 那女子拿起一块雪花酥呵呵一笑,「阿宴,明日可要好好表现,别让安伯伯把你打出来。」 一阵鞭炮声宛若响彻在耳边,安渝迷迷煳煳从软榻上醒过来,看着窗外的雪人好一阵恍惚,自除夕夜那天回来之后,他总能想起那个宅子,想陆时宴儿时是什么样。 刚刚他竟然梦到了那样的场景,安渝笑,陆时宴若是无恙长大,怕也是个混世魔头。 「小渝醒了?」 安渝点点头,「刚刚来人是?」 陆时宴在他身侧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安渝微微瞪大了眼,「这是,悉沉的白玉令牌?」 陆时宴点头,「不错,西良皇帝派人来接悉云,其间混入了悉沉的人。」 西良二皇子真的好执着把白玉令牌送给陆时宴一枚。 安渝靠在陆时宴肩上,又想起了刚刚的梦,「陆时宴,我刚刚做了个梦。」 「那小渝与我说说?」 「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闻着男人身上带着的冷气,安渝接着说, 「我能梦到我们从小就相识,是特别好的朋友,我是个特别乖的学子,但是你经常逃学。你经常带我去镇国公府玩,外祖父外祖母都特别喜欢我。」 「外祖母还给我们烤很好吃的点心,你还跟母后说你要去找安伯伯提亲。」 「母后说,你要是被安伯伯打出来可怎么办,哈哈哈哈。」 安渝说着便红了眼眶,默默的看着陆时宴的侧脸发呆。 「像是母后会说出来的话。」 陆时宴说完沉默了良久,笑着揉了揉安渝的头,「小渝这么好,外祖父外祖母想必都特别喜欢你。」 「那当然。」 「那我也一定特别喜欢你。」 安渝凑上前亲了一口陆时宴的嘴角,「那是一定的。」 又过了两天,安启山前往江南商铺处理事情,连夜走了。 晌午,陆时宴在书房中看着传来的讯息,沉默着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第125页 「北冥皇宫昨夜闹剧频发,小太子多次晕倒,皇后到皇帝处闹了多次不让太子领兵。」 一声声规律的敲击声停下,陆时宴转了转手腕,「骁王回到北冥了?」 墨寒他摇了摇头,「尚未,如今应该还在路上。」 陆时宴眉头一动,骁王如若没有回到北冥,那又是何人强迫太子领兵,纳兰家可还没有这般的魄力。 「咚咚咚!」 「进。」 墨风手上拖着一只信鸽进来,伸手拆开,上后面赫然是用拼音写着的情报。 【皇后昨夜前往丞相府,随后一名黑衣人追赶北冥使团。】 纸团被陆时宴放到炭火中销毁,良久,陆时宴发出一声冷笑,还真是精彩。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次弘昌帝想发起战事的并不是北冥,而是西良。 墨影也想清楚了,「皇宫与丞相密谈,庶子宇文庆也在丞相府,那既如此,皇后与丞相便是北冥传话的饵。」 墨风点头,「骁王佯装开战便是想看看北冥皇帝对小太子究竟是何意,现在便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怕不是不日便会求和。」 「那如今,大商准备开战的,是西良?!」 陆时宴点头,「嗯,北冥会以联手的由头劝他开战,他必然不会拒绝。」 两日前西良派人来接走了悉云,这般急切。消息怕是已经传到了西良境内。 「墨风,传讯给墨与,做好与西良开战的准备。」 话音刚落,老管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殿下,陛下诏您入宫。」 墨影一惊,消息传得这般快。 「备车。」 陆时宴回到了寝殿,安渝正在桌子上写东西,见陆时宴会回来他抬头,「有什么事吗?」 陆时宴点点头,换下了身上的戎装,「嗯,他唤我入宫,这次开战的应当是西良。」 安渝思索片刻,「怪不得。」 「嗯?」 安渝招招手示意陆时宴过来看,「这是刚刚陆宥齐送来的信,称若是我归顺于他,便可在开战之时留在京城。且保我国师之位。」 「我如今国师身份用来与北冥圣母抗衡是最好的,若是如今开战的是西良,陆宥齐便要留着我的命。」 安渝刚刚在写回信,无论陆宥齐怎么说,这个北疆他都是要与陆时宴一同去,而且即便他不说,弘昌帝也会留他。 「二殿下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子殿下容貌甚佳,本宫看着心生欢喜,便不会与二殿下同流合污。」 陆时宴看着安渝写的回信一字一字读了出来,忍不住挑眉,「孤容貌甚佳?看不出孤竟然是以色侍人。」 帮他盖好腿上的毯子,安渝从桌上拿了一盒类似妆粉的东西站在陆时宴面前,「既然以色侍人,便再添一点妆粉。」 「妆粉?」 陆时宴好笑,看着安渝手中的东西粉。 「嗯,不是女子用的妆粉,是刚刚云梁送过来的,涂在脸上看上去苍白无血色,非常适合装病。」 安渝敲了敲刷子给陆时宴来了两下,还挺均匀,唇色都惨白了。 「很浓的药味。」 安渝贊同的点点头,「实际上就是药,闻着能让人心胸开阔,类似醒神香,听他说还能防迷药呢。」 还真不知云梁一天天都在调配一些什么东西,现在看来美妆圈他也能闯一闯,都不卡粉的。 安渝长嘆一口气,现在过完了年,局势愈发紧迫,怕是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前往战场,「要小心。」 陆时宴点点头,出门与墨影一道上了马车。 御书房内,弘昌帝眉头紧皱,看着手中的密函良久没有开口,陆宥齐坐在轮椅上脸色惨败,御书房内时不时传出一阵他的咳嗽声。 「咳,咳咳。」 陆宥齐与陆慕风坐在对面,纷纷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皇弟近日在府中可有好好养病,切忌不要太过忧心。」 「父皇,皇兄的身子!」 陆慕风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宥齐拽了一下,下一瞬就见弘昌帝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老四与太子关系甚好,朕很是欣慰。」 陆慕风紧紧皱眉,不再开口。 「你们兄弟几个都在了,老五老六不参与国事,朕便没有唤他们,今日朕就与你们谈谈与西良开战之事。」 「西良?!」 弘昌帝说完,三人脸上均是一阵诧异,陆时宴记得连着咳了很久,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父皇,不是与北冥交战吗?」 他这几日看了不少北冥人的战事,生怕上了战场托太子皇兄的后退,如今又怎会与西良开战。 弘昌帝一声长嘆,「朕原本也以为北冥会开战,朕便想先发制人。如今北冥却送来了和解书,且愿与我大商联手。一举,」 一顿,弘昌帝一掌拍在桌子上,「歼灭西良!」 弘昌帝低头看那和解书的眼神闪过一丝贪婪的笑意,「与哪国开战都是开战 ,何不先与其联手灭了西良,再反战北冥。」 一句话越说笑意越深,弘昌帝彷佛能看自己统一四海的局面。 「还有太子,若是西良国土归我大商所有,何愁找不到解药!」 陆时宴却面露难色,「咳咳,儿臣知晓父皇心意。可,咳咳,可如今,我大商与西良的停战协议尚有半年期限,若是此时开战,岂不是我大商不仁不义。」 第126页 「哈哈哈,这种事朕早就想到了。」 弘昌帝眼神微眯,眼中的贪婪与狠辣此时毫不掩饰,低声道,「那朕就要让北冥发动战争,我大商,为八公主安危,不得已而为之!」 三人均心头一颤,陆宥齐哪怕提前知晓了这个消息,也仍难以平息。 陆慕风直接站起身,嗓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父皇什么意思,让小八去和亲?」 那才是个十岁的孩子! 第62章 和亲 「让媛儿去和亲?!」 皇后与丞相宇文颂在丞相府的一个昏暗的厢房中对立, 原本还称得上的温婉的眸子如今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从小将她宠大的哥哥。 「哥!」 「那可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能和陛下说让她去和亲!她才是个十岁的孩子。」两行泪水从皇后的眼眶中流出,嘴角的胭脂被蹭花了一块,但她仍死死盯着还在慢条斯理泡茶的宇文颂。 「哎, 玉儿,你要为大局考虑。」 宇文颂语重心长的一句话倒是惹得皇后发笑, 「大局?呵呵, 」她上前一步,「本宫连自己的女儿的都留不住!还考虑什么大局!」 「啪」的一声, 宇文颂一掌拍在桌上, 震得皇后一颤,「那皇位你就不要了吗?」 皇后怔怔的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一脸恨意的看着宇文颂。 宇文颂心中也憋着火,他处心积虑算计着这一切, 反倒是他的妹妹和他的侄子都来讨伐他为什么把八公主送出去! 「母亲当年是怎们死的, 你都不记得了?」 皇后眼中恍惚了片刻,勐吸一口气,眼神微微垂下。 「父亲母亲当年在京中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却也活的快活, 一家铺子足够养活我们一家!却偏偏先帝看上了母亲的容貌强行带进宫去,父亲不忿乔装进宫寻母亲, 只见先帝怒了母亲的态度活活让人把母亲打死!」 「这些你都忘了吗!难道你还真的爱上他的儿子了?」 宇文颂说罢, 恨其不争的勐喝下桌上的热茶。 皇后木讷的点点头, 她当然不会忘记,当初她才五岁,两个哥哥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 母亲前一夜还与她说,若是明日铺子收成好, 就带她去买新衣服。 她整整期待了一个晚上。 明明那天母亲已经关门归家了,却还是让微服出行的先帝撞见,他从家中强行带走了母亲,宇文玉至今都记得她是怎么哭着求着那些侍卫把母亲留下。 却生生被他们踹开。 母亲心疼得歇斯底里想过来抱她,怎奈那些侍卫死死抓住她,最后拖到马车里。 「我们原本也可以留在京城,何必去那等苦寒之地!」 皇后听着宇文颂的话死死闭上双眼,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直直流进衣服里都不甚在意。 她与兄长们被父亲带去北边小城,父亲发了疯般要求他们,好似从前那个温和的只会护着他们的父亲一夜之间消失了。 兄长们从三更天便要起来背书练武,而她要学习女红女德,她明明连写字都不会,却几年之间成了北边几座城之间丹青最好的才女。 长兄终于高中状元,二哥却落榜,只得孤身前往北冥谋求后路,这些他怎么能忘!他们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要让皇室覆灭,让他们的母亲在天上安息! 「可媛儿……」 皇后泣不成声,宇文颂长嘆一口气,心疼的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将她扶到桌边坐下,「兄长我又何尝不心疼,况且只是送过去成亲,日后定然还能见到!」 「我已经传讯给你二哥,让他好生照看媛儿,必不会让媛儿受委屈。」 一句话点醒了皇后,她像是疯魔一般自顾自点点头,「对,媛儿、媛儿才十岁,她、她就算现在去北冥也要过几年才成亲,我们,我们如果日后打败了北冥,还可以把」,皇后脸上的笑容僵硬,「还可以把媛儿接回来!」 宇文颂满眼心疼,她的妹妹用自己的一辈子来报復皇室,他这个做哥哥的怎能看得下去,「玉儿放心,待一切尘埃落定,齐儿登上皇位,我们便改朝换代,将陆氏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 皇后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嚎啕出声,双手死死的捂住脸,不顾得体的妆容如今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宇文颂一双眸子闪过一丝狠辣,媛儿,也不要怪舅舅。 「好了,哥先出去了,一会让侍女来为你梳洗一番,趁早回宫里去。」 - 陆时宴一路上一声不发,周身都瀰漫着怒气,墨影知晓这必定是有人触碰了殿下的底线。 马车驶进后院,安渝听见车辙声早早就在雪人旁踱步等着。 「你回来啦,可有事?」 安渝带着担忧的眸子撞进陆时宴怀里,他怔怔看了一会,伸手将安渝抱进怀里。 「无事。」 感受着怀里的温度陆时宴总算是有了些实感,进宫本事无关紧要,他也原以为看透了弘昌帝的嘴脸,却仍被噁心到如此地步。 也对,那个男人什么都不会顾忌。如今牺牲八公主,就如同当年一道圣旨灭了镇国公府满门。 墨影悄无声息退了下去,两人进到房中,安渝才看清陆时宴脸上的紧绷与冷意,男人从刚刚回来便不对劲。 安渝也正了神色,语气难得硬气几分,「陆时宴,到底怎么了?」 第127页 将外袍脱下来扔到一旁,陆时宴揽着安渝坐下,「小渝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陆时宴把御书房中的谈话转述给安渝,眼中的寒意遍布,杀意从眼底一闪而过。 「大商要送八公主与北冥和亲?」 安渝眉头紧皱良久没有打开。 八公主和亲又如何,弘昌帝怎能容忍一个昏君的名头。即便是北冥与西良开战,大商看在八公主的份上与北冥联手,面子上也搁不住。 莫非…… 安渝背后惊起一阵寒意,弘昌帝这是想让那个十岁的孩子送命! 大商与北冥联姻,将八公主送往北冥与太子和亲,但八公主在北冥却被西良国人杀害,北冥为太子妃之死对西良开战,大商亦是为八公主报仇,联合北冥一举歼灭西良! 这开战理由何其充分,连百姓都会视西良为死敌,不死不休。 之前都是书上的描绘,安渝如今第一次感受到弘昌帝多么的残忍,当时寿宴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窝在陆慕风怀里,见了便让人心生欢喜。 如今却是要变成三国交战的牺牲品。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良久没有说话。 安渝问:「如今还有余地吗?」 他满眼期待的看着陆时宴,陆时宴沉闷了良久,「明日便有使团送八公主前往北冥。」 安渝没想到竟这般急切,弘昌帝想自己女儿送命也不必如此。 长唿一口气,安渝揉了揉泛红的眼,他莫名其妙穿书进来已经,已经很庆幸能救的陆时宴到如今的地步,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救不了所有人。 「累了吧,快休息。这几日你们应当还要布置应战策略对付西良。」 陆时宴看着安渝点了点头,「小渝先去休息。」 「好。」 陆时宴熄了灯,坐在床边见安渝终于唿吸平稳后换了身衣裳闪身离府。 翌日,大商与北冥将和亲的消息迅速传开了,百姓纷纷议论,大街小巷口口相传。 「八公主才十岁吧。」「北冥那个小太子也才十六岁。」「北冥那个圣母之事已经不可信,我大商何必再送一个公主出去!」 众说纷纭,都没有什么用。八公主的送亲车架已经在宫门口准备好了。 穿着一身鹅粉色的小姑娘扎着精緻的公主髮髻,一双水灵灵的眼甜滋滋的看着围了一圈的人。 「二皇兄!四皇兄!」 转头再一看,「母后和六皇兄也来了呀!」 甜甜的唤了每个人一声,笑的格外灿烂。 她随后将头转向安渝,小姑娘疑惑的歪了歪头,恍然,「我记得这个漂亮哥哥,他是太子皇兄的太子妃,嘿嘿。」盈盈俯身,八公主规范的行了个礼,「媛儿见过皇嫂。」 不等安渝回话,她蹦跶着步子跑到安渝身边,抓住安渝的袖子,安渝俯身,「皇嫂!我偷偷告诉你哦,皇兄衣袖里有糖!上次我生辰的时候在御花园撞见皇兄,他给了我好多,可好吃了!」 安渝哽咽着没说出话,对着八公主点了点头,扬起一抹笑。 「皇嫂不要忘了,可不能让皇兄自己偷偷吃。」 皇后脸上泪痕愈发明显,八公主连忙跑过去,皇后蹲下来将八公主抱在怀里,那双小手被冷风吹的泛红,却还在帮皇后擦着眼泪。 「母后别哭了,母后也说了等媛儿长大就能再见到母后,母后放心,媛儿在北冥会乖乖的,等着皇兄接媛儿回家。」 说罢,八公主转头看向陆宥齐甜甜一笑,陆宥齐含笑点头,「对,媛儿等着皇兄接你回来。」 一旁护送的使官也不敢多言,这皇后皇子的哪里轮的上他说话,不过这时间却是来不及了。 「这……」他一脸为难的看向一旁的孟海。 孟海嘆口气,挂起他那标志的笑扬声,「皇后娘娘,时辰到了,八公主该启程了。」 皇后摆了摆手,孟海点头,招唿使官和护卫们整装就绪。 她将八公主抱在怀里,恨不得就这么抱着不松手,八公主咯咯一笑,「母后,您把媛儿抱疼了。」 「媛儿不疼,母后给你揉揉。」 「媛儿一定要在北冥乖乖的,等皇兄去接你回家。」 八公主随着嬷嬷进了马车,古灵精怪的又探出头,「母后,媛儿走了。」 「皇兄,媛儿走了!」 陆慕风死死攥住拳头,扬起一抹生硬的笑。 蓦地八公主又转头望向安渝,「漂亮、皇嫂,嘿嘿,今日没见到太子皇兄,劳烦皇嫂帮媛儿转告皇兄,媛儿已经很久没见到皇兄了,甚是想念。 不过没关系,等媛儿回来之后让太子皇兄给媛儿准备糖吃,媛儿就原谅他!」 安渝点头,「皇嫂回去便告诉他。」 又对着众人摆了摆手,八公主回到了马车里,随着孟海高唿一声,马车齐齐动身,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驶向城门。 此时连陆宥齐都没心情找安渝的麻烦,皇后不知晓小八的后果他却心如明镜,视线转了回来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上前搀扶起皇后。 「母后,儿臣送您回宫。」 皇后点点头,两人一道往宫内走去,六皇子如今也长成了公子哥的模样,对着几人行礼,随五王爷走了。 陆慕风死死盯着八公主的车架,眼中的失望去不忿浓稠如深渊。 第128页 安渝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了马车。 一片寂静,路过集市时还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八公主和亲一事,百姓们大多不懂为何大商平白送走一位公主。 安渝怔怔盯着一晃一晃的帘子,至今他才领略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外界的喧闹逐渐散去,马车停下。 安渝刚要起身,一道身影从外边进来将他抱住,「小渝可要吃糖?」 第63章 六年前 红着眼搂住面前的男人, 安渝没哭却笑了出来,「要你餵我。」 陆时宴眉眼里的温情掩盖不住,「好。」 甜滋滋的口感在嘴里化开, 两人下车直奔书房,墨影墨寒等人已经在书房中等着了, 两人进去之后将三个国家的地图摊开在桌面上, 陆时宴眉眼间的杀意迸发出来,勾起一抹笑。 三个国家分布在三个方位, 西良国在地图上的西北侧, 为游牧民族兴起,发展成王朝,饮食习惯大多保留了祖先的习惯,士兵长得高大身强体壮。 而北冥在最北侧, 国家面积比其他两个都要小, 却因圣母一名实力雄厚,众多高手汇聚。 陆时宴伸手指着西良,大商与西良交战在西北边疆, 与北冥则是在北境, 实际上西北却与北境相距不远。陆时宴的手从西北划到北境,微微俯身的, 语气幽幽道, 「北冥, 才是我们此次最终开战的国家。」 安渝眼中阴云一片,即使弘昌帝决议攻打西良,在战场上, 也由不得让他做主。 - 转眼不出半月,北冥传讯。 【八公主在即将踏入北冥都城之时被西良国人截杀, 如今生死不明。北冥深感痛心,如今已发兵攻打西良,为八公主平冤。】 一同寄来的信件里,还夹带着一条八公主的髮带。 满朝震怒,皇后当即晕了过去。 弘昌帝早朝时听完传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摔碎了茶盏,一声令下,派太子殿下领兵协北冥攻打西良,势必为八公主报仇雪恨。 圣旨已下,满城譁然。 百姓前些日子关于八公主和亲之事刚刚议论完,如今八公主却被西良残害,有人高声吶喊,「势必为我大商八公主报仇!」 「西良如今欺人太甚,太子殿下如今还身中西良毒,现又截杀八公主,简直是不把我大商放在眼里!」 「可太子殿下如今身患重病,又余毒未解,怎能带兵打仗!陛下怎么想的!」 「这还不简单,太子殿下身患西良余毒,如今正是攻打西良,如若战胜,西良为太子殿下寻得良医,岂不是好事!」 「可是这舟车劳顿……」 「有太医跟随,断然不会有事。」 陆时宴如今被墨影推着轮椅上了马车驶向城外的神玄营,百姓们见将军府车架纷纷行礼,无不在祈祷助威。 「太子殿下凯旋!」 「扬我大商朝国威!」 陆时宴面色虚弱的扬起帘子,朝着百姓们招了招手,吶喊声更为响彻,直至出了城才消退。 神玄营内,如今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墨影一行人都穿上了戎装,乌泱泱的一片士兵吶喊声震耳欲聋,陆时宴坐在轮椅上,抬眸看着台下的大军,眼中的厮杀毫不掩饰。 如今赶往前线的是十万神玄营与二十万士兵,陆时宴心中冷笑,果真是好大的的胃口,想一举吃下西良这块肥肉。 士兵每人手中都端着一碗酒,陆时宴举杯,与众人一同饮下,「唰!」「唰!」几声响,手中的碗都被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墨影在一旁扬声,「出发!」 一声令下,骑兵在前率先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陆时宴与安渝的马车在骑兵之后,两人也都穿了甲冑,陆时宴看向安渝的眉眼满是担心,「小渝……」 安渝却白了他一眼,「你不要说前线不让我去之类的话。」 男人一顿,又无奈嘆气,「如今局势紊乱,大商与西良势必率先交手,墨与传讯而来称悉沉如今被禁足,领兵的如若不出错是大皇子悉云。」 「悉云未必会同我联手,此次怕是三方动乱。我担心你。」 安渝一阵无语,男人昨夜同各将军分析局势时的运筹帷幄现在怎得荡然无存,虽说如今即将奔赴战场,但他也不至于什么用都没有。 拍了拍一旁的包袱,安渝挑眉,「如今我好歹也是云军医门下的得意弟子,且那发射毒丸的手枪昨日也已经研制处理了,即便我不能帮到你什么,自保也是没问题的。」 陆时宴绝对没有怀疑安渝能力的意思,昨夜布局的又几处方案都是安渝提出的设想,大胆又出其不意,陆时宴自问想不出这般计谋,但毕竟怀中之人是安渝,他又怎能放心。 「好了,开战之后我一定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可好?」 沉默良久,陆时宴终究是妥协,「好。」 一路北上直至天黑,队伍驻扎在一座城池周围,这座城离前后两座城都很远,如今驻扎在这里也是人烟稀少,夜里寒冷的很,几处篝火都被风吹的燃不起来。 陆时宴的帐内,墨影闪身而进,手中的信鸽挣扎着被拿下了脚上的竹筒。 「临闻的信。」 陆时宴接过。 【江南玄机营一月来停止操练,昨夜整装走了一队人马。】 那张纸被揉碎了放进篝火里燃尽,安渝也看到了上面的字拼音,看拼音这种事他终究要快过他们。 第129页 陆宥齐的玄机营有模有样学陆时宴,现在的人数也在十万人左右,现在一队人马肖然出动,必然是要北上,但江南离西北甚远,即便是小队人马不吃不喝也要一月左右,更别提是五万人的大队人马。 况且他们的粮草又是从何而来。 这些现如今都未可知,只有等着日后的消息。 安渝裹着狐裘躺在铺子上,这次为了赶路没待他们豪华版马车,那种马车行进缓慢,所以如今即便是过夜也只能简单的扎个帐篷铺着毯子。 他不是什么娇气的人,现在这种环境比在外只能烤火的士兵好得多,最起码还能有热汤喝。 陆时宴也坐到踏上将安渝搂在怀里,握住他的手,揉了两下,「手怎么这么凉?」 「我一到冬日手脚都是凉的,不妨事。」 陆时宴沉默,只是将安渝的手握紧放到自己怀里,「小渝睡不着吗?」 「嗯,要不你同我讲讲几年前出征时,是否也是这般?」 陆时宴点头,「当时比现在着急很多。西良开战的很急切,当时西北驻军懈怠,一夜之间被打得溃不成军,京城得到战报连夜出发,夜里奔袭,三日后才得以休息。」 安渝没曾当时竟是那般,「然后呢?」 「本只有我一人带领十万大军前往西北,奈何军中将领不服气,丞相府如何干政也不能把国家安危置于死地,父皇遂派了一名老将军坐镇,随我一同出征。」 这老将军之事安渝却未曾听说,在京中也没见过这号人物。 「奈何老将军早年从战场回京之时便多病缠身,腿脚也不能承受多日的奔袭,在我们休整那一晚就病倒了,无奈只能留在城中休息养病。大军抵达前线的第三日老将军才到,却也未能痊癒。」 「云梁就是老将军从城中带回去的药童。」 安渝靠在陆时宴身上感觉暖和多了,「那岂不是那三天都是你指派坐镇?」 安渝都不敢想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带领十万大军守住边关,他十四岁时还嚷嚷着哥哥带他去宠物店看小猫。 「没什么经验,连纸上谈兵的经验都寥寥无几,」陆时宴说起那是神情淡淡,没有怀念也没有伤感,「母亲在世时曾爱与我说战术,外祖父也提到过,但西良来势汹汹,我没有其他招数,便以人数对抗。」 停顿了一下,陆时宴眼底划过悲痛,「一夜之间,两万将士惨死,抵挡住对面五千人,才守住一座城门。」 安渝默默握住陆时宴的手,他当时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比现在的六皇子还要小两岁。 「直到老将军到了边关才稳住局面,老将军比外祖父还要年长,头髮花白,身子被寒风吹得吃不消,身子越来越虚弱。不过老将军两个月来便让我大商占据了主导。」 「我也在他营帐之中学了两个月的用兵之道。」 转头对着安渝一笑,「我该叫他一声师父。」 「那些日子他虽然教我,却对我没什么好脸色,镇国公府叛国闹得满城皆知,军中无一人对我有好脸色。直至一次西良偷袭军营,大半将士都在前线,他正与我在帐中分析局势。那利剑原本在我身后,却被他挡了下去,我大喊一声,士兵才围过来控制住那人。」 「云梁当时医术不及,军医也无能为力,老将军昏迷了两日,离世。」 安渝分明看见陆时宴眼角的悲痛,那是如外祖父一般的老人,虽然嘴上瞧不起这个太子,甚是怨恨他的母家叛国,但是那老将军仍然一心护着他。 「老将军如果知晓殿下四年后战胜西良成了大商国的战神,一定会为殿下骄傲。」 陆时宴点头,一声苦笑,「我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唤他一声师父,我也不知他愿不愿意收我这个徒弟。」 「必然是愿意的,老将军不是愚钝之人,怕是也想得通,镇国公府定时遭人陷害。」 陆时宴接着说,「老将军一家都战死在战场上,曾战胜回京之时不要封号也不要奖赏,只求告老。却没想到。」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安渝只能用尽力气抱住陆时宴。 「又说了些让小渝伤心的话。」 「这些都是你的经歷,组成了现在的你。」 「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两人缓缓躺下来,陆时宴吹灭了一旁的烛火,帐外还能时不时传来士兵的交谈声,却在烛火灭掉之后安静了下来。 一夜无梦,等安渝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士兵们休整片刻便准备出发,陆时宴仍坐在轮椅之上,现在还没出京城太远,附近还有弘昌帝的眼线。 一只信鸽从空中直奔陆时宴而来,工工整整的一行字。 【粮草有问题。——柳。】 陆时宴眉宇间一顿,「墨寒,去检查粮草。」 「是!」 第64章 前线 不出片刻, 墨寒面色凝重,「殿下,一半的粮草中间都被换成了沙子!」 连云梁在一旁都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三十万大军前往前线,口粮却只够二十万人, 丞相府竟如此下狠手。 陆时宴思索片刻, 「墨影传讯临闻盯着玄机营动向。」 听陆时宴这番话安渝也懂了,玄机营的粮草丢失, 怕都是留在了京城留给那群冒牌货。 「陆宥齐好大的胆子!」 第130页 听着云梁的话陆时宴摇头, 这种不动脑子的事怕是另有其人,能让柳贵妃探听到的消息怕是…… 「皇后!」 陆时宴点头,沉声,「把沙子都扔出去, 封锁消息, 出发。」 一路前往西北,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二十天后到达了西北战场,一片黄沙之上, 城门后的百姓们已经做好了两国开战的准备, 不少人拖家带口已经南下。 陆时宴当着众人的面从轮椅上站起身,士兵们有的噤声有的一脸惊讶, 唯有神玄营眼含热泪不可置信。 「殿下!」 「主帅!」 陆时宴站在三十万大军之前, 扬声:「兄弟们与孤都是从西北战场回去的, 这次孤怎么带你们来的,就怎么带你们回去!」 「好!」 鼓足了士气,不顾一些人震惊探究的眼神, 陆时宴直接让墨影等人带各营去驻扎。 他带着安渝则去了不远处的山坡,山坡白雪皑皑, 满是荒芜,此处就在城外几里外,再往外便是西良境内了。 安渝默默跟他走,直到在半山腰停了下来,不远处的平地上,赫然是「镇国将军肖勤之墓」。 陆时宴走上前,直直跪了下去,拿了点刚刚从营帐中带出来的烈酒与干粮,「肖将军,可还记得我?」 安渝站在他身边,也跟着俯下身去,鞠了一躬。 陆时宴就说了那一句话就站起了身,安渝不解,「怎么不多说两句?」 「老将军素来不喜闲谈,喜静,临终前便让我们把他留在此处,说能看得到边境安宁。」 两人在往下走,安渝转头看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墓碑,肖老将军…… 此处还未曾开战,北冥那边却已经和西良交了手,与此处约两日的行程,但如今他们三十万大军兵驻扎,西北战场西良的驻军应该早就得到了消息。 还以为这种平静能持续到隔日,却没想到当晚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大皇子?」 陆时宴与安渝走在边境的黄沙之上,迎面一人纵马疾驰,直直停在两人面前,「好久不见,太子殿下。」 「好久不见,太子妃殿下~」 安渝扫了一眼悉云,挑眉,「大皇子来宣战?」 那人却看了安渝良久,「太子妃愈发动人,本宫越来越喜欢了。」 「嗯——太子妃说的不错,本宫就是来宣战的。」 陆时宴将安渝往身后一带,挡在他身前,「还望大皇子对孤的太子妃敬而远之。」 「敬而远之?」 悉云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就喜欢,我就爱离他近。」说着往前凑近了几分,陆时宴的手拦在安渝深浅,此时与悉云不过一掌的距离。 「欻!」 一柄长剑出现在悉云面前,他微微一怔,眼底闪过错愕,「太子殿下是想在这儿就把我处理了,两国停战?」 「未尝不可。」 「切,还真是辜负了本宫的好意,一片真痴心错付。亏本宫还把你们当成了朋友。」 悉云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随手从马背上拿下来一个包袱扔给安渝,「吶,那个小混蛋给你们的。」 小混蛋?安渝一个激动,莫不是八公主! 一打开包袱全都是各种的奶糖奶酪,迎面扑来浓郁的奶香味被冷风一吹四散开来,三人都闻得到,连悉云身后的马都唤了一声。 陆时宴的剑被收了起来,「多谢,悉沉的令牌在你那?」 悉云随意点了点头,「是在本宫这儿。不过那小混蛋闹腾得很,说我长得不如漂亮哥哥好看,不和我玩。啧,这可是本宫做了好人好事,怎么谢我?」 嘿嘿一笑,「不如让漂亮哥哥跟我走吧。」 果不其然又得了陆时宴的一声冷哼,「行吧行吧,本宫确实是来送战书的,拿好。」 安渝接过他抛过来的战书,还没打开,悉云已经翻身上马,「明日可别睡过头了,那我们西良其不是欺人太甚,驾!」 安渝发现他特别喜欢用背影对人说话,一阵无语,不过此处昏暗不易看战书上的字,两人便拿着回了营地。 陆时宴帮他脱下甲冑放在一边。 「我靠!」 安渝现在恨不得把那茄子精剁碎了炸酱吃。 那比圣旨还大的一张战书上就两个字——战书。 「他好无聊啊。」 陆时宴往前走两步嘆了口气,刚要从安渝身旁路过又想到了什么,从安渝手中接战书,在昏暗的烛火下战书的最下方的颜色与一旁有轻微不同,安渝这回也注意到了。 「这是?」 陆时宴轻笑一声,拿起烛火靠近战书的最下方,逐渐浮现出一行小字,安渝震惊,这就是古代传讯密报? 【明日小七带兵攻打,预计五万人,伤亡的话,双方各一万左右吧,西良决定用迷药,迷晕了的伤兵自己带走。你们要是没长脑子没看到这条就听天由命吧。】 安渝算是长见识了,大皇子也挺会玩的,这算是大商和西良演了一出交战给北冥看呢。 陆时宴勾起嘴角,用手摩挲着战书,随后走到营帐边敲了两下门口的盾。 不一会,墨影出现在帐内,「殿下?」 「明日领兵五万人对战西良,吩咐一万人拿着迷药,去迷晕对方士兵,我方士兵中了迷药的自行带走,切勿厮杀。」 第131页 墨影听闻顿了一下,随后也明白了意思,声音中难得染上笑意,「是。」 安渝简单洗漱之后坐在篝火旁烤火,「这场戏还要演到何时?」 陆时宴思索片刻,呵呵一笑,「要到北冥死伤过半。」 - 第二一天一早还不等天亮,战场上已经是一片厮杀之声,黄土飞扬溅起积雪,安渝站在军营前看远处很模煳,飞沙阻挡了一半的视线,只能看见一红一白两方士兵混在一起,吶喊声也夹杂在一起听不真切。 远处的朦胧才刚刚亮起,破晓的光越来越亮,寒气中夹杂着飞沙,安渝被吹得打了个喷嚏。 「啊欠!」 身后一双大手为他披上狐裘,「怎么穿得这么少?」 安渝摇摇头,放下手中类似望远镜的圆通,「忘记了。」 「别担心,对面是悉轻,今日墨影领兵,他有分寸。」 安渝点点头,一早士兵冲出去的时候一个个都轻松的很,墨影昨夜应当也与他们说过今日的仗要怎么打。 安渝觉得好笑,「云军医怕不是磨了一夜的迷魂散。」 陆时宴顺着他的话说,「当然,怕是手都磨僵了,才在开战前准备好。」 「都是我!」 两人转头,墨风揉着手从另一侧营帐内走出来,天刚蒙蒙亮,等他走进了走能看见眼睛里的红血丝。 「嗯?」 墨风长嘆一口气,「殿下,昨夜云梁配完方子就睡了,都是属下磨的!」 安渝下意识扫了一眼墨风的手臂,看上与就是大块的肌肉,默默点头,墨风磨确实要比云梁快一些。 陆时宴点头,「辛苦。」 抱怨半天的墨风憨憨一笑摆了摆手,「殿下哪里的话,不辛苦不辛苦。」 「奥对了殿下,属下天亮过关后就前往簇城了,簇州今年收成极好,离西北来回十日,此前已经与那的守城将军通讯,粮草充足,可以调配。」 「好,小心。」 墨风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安渝仰头,「粮草还是不够吗?」 陆时宴虽然不像承认,但如今的粮草只够养活二十万兵马,即便墨风前往簇州调配,也仍然欠缺,「嗯。」 「殿下是不是忘了还有我?」 「嗯?」 安渝嘿嘿一笑,语气一转,「殿下应当早早与我说,我还以为殿下搞得定。」 一副还得是我的模样看得陆时宴好笑,「是孤自负了,小渝可有什么妙计?」 闻言安渝诚实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妙计,有钱。」 陆时宴一声无奈的笑,小渝这也太诚实了些,不过事到如今还没到要用安渝的钱买粮草的地步。 「嗯,待士兵们吃不起饭的时候,他们的主帅自然会来求太子妃。」 安渝伸出手,「嗯嗯,那好吧。」 天已经亮了起来,那阵滚滚黄沙已经消退了不少,两拨人马现在少了一些,仔细看还能看到在地上躺着的,甚至有人躺着躺着还翻了个身。 安渝看着远处那一片小人蠕动,感觉还怪可爱的。 一声嘆息,若是能一直这般多好,这些士兵都是从京城跟他们出来的,他想一个不差的带回去。 可是这怎么可能。 转眼间临近黄昏,安渝听到了大队人马的声音,探出头去看,是墨影带领着士兵们回营,浩浩荡荡震动了西北的土地。 不少人马背上都背着另一个士兵。 「把昏迷的士兵放到床上去,让军医来看!」 墨影吩咐完后来了陆时宴的营帐,「殿下,今日七公主带兵交战,伤亡五千左右。」 陆时宴点头,将手中刚得到的密函拿了出来,许是沾了水,有几个拼音模煳必清但不难辨。 【西良与北冥交战数日,西良伤亡过半。北冥前进数里。】 陆时宴皱眉,北冥何时竟有了对抗西良的实力。 莫不是,那五万玄机营,已经到了北冥的麾下。 第65章 北冥突袭 墨影起身, 「殿下,七公主让属下转告殿下,小心大皇子悉云。」 摆摆手, 墨影退下,陆时宴低头轻轻皱眉, 安渝在旁安静看着军书也不打扰他。 这个时代的军属与安渝在现代学过的大致相同, 所以他先前向陆时宴提过的策略也都能熟练运用,这点是极好的。 不过看着看着他又想到了别的事上去, 在出征之前两人曾去了一次地牢看曾远哪还有曾经重臣的模样。 陆宥齐派人割了曾远的舌头, 他现在连吃饭都做不到,短短一个月就瘦成了皮包骨,安渝刚见到他时被那副形如枯藁的形象吓了一跳。 陆宥齐既然没派人直接杀掉曾远,怕不是曾远还有用处?安渝这点不是很想得明白, 割去舌头这一点无非是画蛇添足, 愚蠢至极,但留了曾远一命,安渝直觉觉得没那么容易。 他们二人去见曾远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疯魔, 用手指奋力的扣着墙面, 像是感受不到皮肉正在流血,见两人一来一下子扑倒在栏杆之下, 呜呜呀呀的吶喊, 让人听不清话。 墨影守在地牢门口, 两人过不了多久就要走,显然曾远这副模样已经神志不清,弘昌帝已经下令秋后问斩, 曾远死前,怎么也要挖出点东西来。 安渝良久不曾翻动书页, 陆时宴还以为他睡着了,走近一看安渝正怔怔的看着桌面,双眼无神物像是在思索,「小渝?」 第132页 安渝回过神,「怎么?」 「临闻的江南传讯多日未曾收到讯息,怕是遭到阻拦,我已经派墨寒南下查看。」 「但愿无事。」 陆时宴点头,轻轻握住了安渝的手,眼底划过坚定,他必保他无恙。 - 傍晚,黄昏落下,军营又结束了一日与西良的军演,前一天的士兵已经甦醒,军营里说说笑笑却也不耽误操练,目前只剩下墨影和一些参将,墨风已经到了簇城,如不出意外五日后便能带回调用的粮草。 营帐外突然一阵兵荒马乱只声,一声战马的长啸嘶鸣响彻在耳边。 两人对视一眼,陆时宴站起身,一位士兵连请示也顾不得直接冲进帅帐。 「殿下!北冥突袭!」 安渝手中的茶杯应声落下,陆时宴连忙上前,眉眼间冷厉蹦出,眼神扫向那名士兵,「怎么回事?起身说。」 「回殿下,北冥昨日又将西良击退数里,今日却未曾进攻,我们的人也都说未见北冥军中有何异常,但不久前北境战场突然起了冲突,北冥称我大商不仁,突袭北冥军营,北冥驻扎营地被一举歼灭!」 那士兵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神情激愤。 「北境前线士兵来报,北境突然多了五万杨将军带领的神玄营士兵!正在与北冥僵持!」 安渝脸色铁青,当时没毒死陆宥齐还真是他命大! 「北冥多少人?」 「属下目测十万铁骑!」 陆时宴身着甲冑一言不发,紧紧握住安渝的手,「等我回来!」 安渝拧着眉头点了点头,随后扬起一抹微笑。 陆时宴出了营帐,那参将带着小兵召集了十万士兵,其中五万是神玄应铁骑,一盏茶的时间,陆时宴带兵往东北方向而去。 身影逐渐消失在夕阳之下,与黄沙相融。 安渝视线紧紧追着陆时宴的背影,拳头紧紧捏住,嗓子里哽咽却硬生生憋住了眼泪。他留下来不能让陆时宴担心,深吸两口气,安渝回想当下的局势,感觉到嵴背发凉。 「太子妃。」安渝摆了摆手。 墨影退了下去,现如今西北边境只有他与墨影和云梁三人,墨影这几日也会忙的很。 悉云也不是什么可信之人,他们本意就是要和北冥开战,如今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但是现在陆宥齐的五万玄机营在帮北冥击退西良之后竟对北冥开战。 如若不错,这五万士兵回再次反水,对抗陆时宴。 又逢江南传讯被阻隔,尚且不知那剩下的五万玄机营如今正在何处。 一时间安渝觉得自己脑子里有点乱,但他现在必须冷静下来,看向前方没有尽头的黄沙与积雪,六年前陆时宴独自而来是怕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无论如何,这次有他陪着他共进退。 足足两日,西北边境这边正常与西良军演,云梁在营帐内与安渝闲谈,他也是奉命行事,如今西北只剩下他和墨影,墨影领兵,那就只剩下他来保证安渝的安全。 「太子妃不必担忧,殿下带兵不会出错。」 这是云梁他们跟着陆时宴这么久的自信,自从陆时宴十六岁起,西北战场就从没有败过。 安渝也相信这一点,但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不是北境战场,而是陆宥齐。 陆宥齐那十万玄机营士兵如今五万在北境,剩下五万不知又在何处,安渝不相信他会留着这五万将士在江南,陆宥齐才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被刺陆时宴的机会。 「殿下,墨风将军的传讯。」 「快拿进来!」 安渝连忙接过,看完之后瞬间脸色铁青,舌尖抵着上颚死死抓着那张纸不发一言。 云梁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现如今小半的粮草被带去了北境,北境战况正在焦灼,但粮草不可断,虽然西良与大商尚未开战,却不得不防。 安渝沉默片刻,看着云梁道,「我去簇城与墨风回合,陆时宴那边有事立刻告诉我!」 云梁立马反驳,「殿下不可!」 「没有粮草我们撑不下去,簇城守城将领如今执意等着京城的传讯,定是受了谁的旨意,京城的传讯怕是等不到了。」 安渝从未这么正经的神色与他们讲话,云梁一瞬间还以为对面的的是陆时宴,「北境战场的五万玄机营蠢蠢欲动,战事会持续,在两方交战僵持的情况下,只有我方物资充足才有战胜的可能性。」 云梁哑口无言,但是现在军营之中只剩他和墨影,两人都走不开,又怎么能让安渝独自前往簇城。无论是殿下给的命令还是他本意,云梁都无法应声。 「可是……」 「别可是了,我带些士兵,即刻出发!」 安渝说着就出了营帐,云梁阻止不了他,只能再给他带些东西有足够的安全保障。 在墨影与云梁担忧的眼神中安渝带着二十多位士兵上路,前往簇城。 - 一路南下,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安渝脱下狐裘挂在马背上,他们此次没驾马车,都是骑马赶路,安渝心中一刻也耽误不了,连夜间都没怎么休息,直到三天之后才在途径的驿站歇了歇脚。 「殿下,您睡吧,天亮属下叫您起来。」 一小侍卫劝安渝去休息,这位太子妃已经三日没有合眼了,眼中全是暗红,他们连续骑了三日的马腿腿也受不住,更何况是太子妃这般身娇体弱的小公子。 第133页 原本还有这不服气,但现在他们都对这位太子妃产生敬佩之情。更何况这是为了他们的兄弟们奔走。 安渝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他现在脑子混沌一片需要休息,他点了点头,他们还有一日的路程便能到达簇城,墨风已经接到了消息在城中驿站回合。 这几日没收到云梁的消息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安渝道,「让兄弟们也去休息,这几天都辛苦了。」 「多谢殿□□恤,属下告退。」 房门关上,安渝吃下两个包子后便睡着了。 恍惚间,安渝看了看四周。他怎么会在北境战场,他明明到了驿站,拿上就能到簇城,不出十日就能带着足够的粮草回西北了。 安渝往前走着,脚步踩在雪里有些虚,不是是不是因为北境很冷,雪都比京城的敦厚,踩上去都发不出声音。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不知什么时候又把狐裘穿上了,怪不得看着大风唿啸而过扬起那么多的风沙,他却感觉不到冷。 前方一片唿啸的声音,黑压压一片,莫不是战场,安渝眼睛一亮,用手提起衣袍连忙往那边跑过去,他已经将近十天没有见到陆时宴了,不知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连中途被树枝绊倒摔了一跤安渝都不在意,跑了良久终于跑到了战场附近,那片红色的与黑色的甲冑厮杀在一起,时时刻刻都有人倒下,接着再站起来,最后再倒下,直到站不起来。 没看到有军营,他就朝着战场跑过去,陆时宴一定在战场上,跑的越来越近,战场上的人也越来越真实,安渝看到了陆时宴。 也看到了战场上红色战袍的士兵越来越少,地下躺着的士兵安渝都觉得面熟,过年的时候他们还洋溢着笑跟他打招唿,说太子妃给了好多金叶子,他们也有钱娶媳妇了。 再一抬头,陆时宴身边已经没有大商的士兵了,尸体推挤成山倒在陆时宴脚下,杨远与骁王在战场上举杯对酌,满脸笑意的看着陆时宴被北冥士兵围着。 安渝双眼死死瞪着,脑中一片空白,他手脚都僵硬了,感觉士兵的血都已经流到了他脚下,安渝发疯似的朝陆时宴跑过去,「陆时宴!」 男人好像听到了他的话,转过头来对他勾唇一笑,笑得肆意又温暖。 安渝脸上的泪水直至落下,他眼里的陆时宴被北冥士兵用长□□穿,甲冑下的白袍都是血,他还在对着他笑。 不远处的杨远和骁王看着陆时宴倒下笑得好生快活,安渝马上就要跑到陆时宴身旁了,却怎么也跑不过去,那群士兵消失了,脚下的鲜血也都变成了白雪。 陆时宴身穿的白袍被寒风吹着飘起,陆时宴对他笑,笑着笑着眼睛上莫名出现了一条白纱,他坐在轮椅上,直直倒向身后的悬崖。 「陆时宴!」 驿站的床上,安渝勐地张开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冷汗,伸出手撑在床榻上喘息着。 眼前的窗幔提醒他他还在前往簇城的驿站之中,两行清泪挂在安渝脸上,他还有些惊魂未定,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天空已经蒙蒙亮了。 「唿——」长唿一口气,闭了闭眼,他起身喝了杯冷茶,大脑彻底清醒了,刚刚的梦太真实,像是在提醒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书中原本的结局。 安渝死死握拳,既然他来了,那这本书就已经改变了。 穿好衣服安渝决定现在就出发,一刻也耽误不了。 然而就在他双手搭在门上时,门外传来一道交谈声,安渝顿住,耳朵贴在门上。 那声音模模煳煳越来越远。 「将军,我们现在前往簇城是何意?难道不是直奔西北军营?」 声音粗犷豪迈,但语气猥琐至极,「你懂什么?簇城有殿下给我们玄机营准备的粮草,而且现在还没到前往西北的时候。 现在北境现场,太子殿下不顾两国友谊公然向北冥发起战役,皇上知道了肯定震怒。届时我们再行前往西北,战胜之后兄弟们都有军功。」 另一道声音嘿嘿一笑,满是恭维,「属下佩服,还是将军思虑周全。」 第66章 粮草 待那声交谈声彻底消失, 连脚步声都没有之后,安渝才缓缓打开门,刚才那两人怕是玄机营剩下五万人中的, 安渝抿唇,这件事还是趁早告知陆时宴。 不久之后, 一行人迅速上路, 破晓的光刚刚亮起,马匹吃足了草料也快了许多, 一行人如若不出错下午便能抵达簇城。 和安渝设想的不分毫不差, 一行人在日落之前抵达簇城,安渝看见城门时才算是安心了些,一路上不耽搁,一行人到了与墨风商量好的驿站。 「太子妃殿下!」 墨风见安渝立刻行礼, 眼中的敬重钦佩更重了几分。 如若先前安渝只是他们殿下的太子妃, 他们理应善待保护和敬重,但现在安渝是和他们一起作战的兄弟,无论安渝怎么看待他们, 下属也好僕人也好, 他们都对安渝充满了钦佩。 更何况安渝从来没把他们当成外人过。 「墨风,快跟我上来。」 墨风严肃了神色, 把安渝待到了他的卧房, 看了看四周都是空房, 墨风点头,「此处安全,殿下请说。」 「昨晚在驿站休整, 今日清晨我听见有两名士兵交谈,应当是玄机营的人, 现在簇城之中将领扣下的粮草是受了陆宥齐的指示,留给剩下五万人的,我们无论无何也无法从他手中拿出来。」 第134页 「况且现在北境战场与北境开战的消息已经传回京城,怕是过两日弘昌帝就能收到。玄机营的这五万人就等着皇帝震怒,听从陆宥齐的消息前往西北,从而吸收代替神玄营。」 一拳打在桌子上,墨风神色愠怒唿吸都急促几分,神色凝重,二皇子居然必他舅舅还要心狠,为了皇位竟然连百姓安危都放任不管! 片刻之后,墨风冷静下来,「太子妃的意思是?」 「你先传讯给墨影和殿下。」 安渝眼神坚定,「既然这粮草我们拿不到,陆宥齐也别想拿到。」 他就不信没有这五万粮草,这群人还能冲到西北军营中去。 「墨风听从太子妃的指令,如今已经摸清了粮草所在位置,今晚属下就派人把他烧了。」 安渝刚想点头,顿住了,以陆宥齐的做派,没有粮草未必就会善罢甘休,父亲那边还在于陆宥齐僵持,现在怕是已经看懂了他们的把戏。 去年簇城收成极好,如若他们带走了那批粮草,陆宥齐怕是会搜刮民脂民膏! 甚至还能嫁祸给神玄营!该死! 安渝摇头,「不行,不能烧。」 墨风,「那?」 安渝抿唇,「今夜你与我去见一些掌柜的,都是我安家的商铺,粮草凑足之后便直接送到西北,至于守军那边的粮草,我们要想办法拿到手里。」 既然正大光明的拿拿不出来,那他们就换一种方法。 入夜,安渝换上了与墨风一般的夜行衣,两人到了街上商铺最繁华的一条街上,现在夜市刚刚关门,还有的商铺正在收拾东西。 傍晚两人装作闲逛的时候已经把周围的商铺都摸清了,现在四条集市,安家的铺子在每条街上都有,但最大的一家还是在这条北街上酒楼。 「醉枫居」大大的招牌之上有一个安字,酒楼现在也已经要打烊了,但仍接待住宿的人。 安渝和墨风从后门饶了进去,安渝在后院拦住一个小厮,那小厮见两人蒙着面,墨风又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腰间还别着刀,瞬间眼睛瞪大就要跑。 「来、来来来,来人啊!」 刚喊出一声,被墨风拦住抓了回来,墨风捂住那个小厮的嘴,皱眉道:「不要你的命,问你些事,你们掌柜的何在?」 那小厮仍惊魂未定,旁边却已经来了一个个护卫手持长棍,一脸严肃的的看着两人。 「我看看是谁,敢在我们醉枫居撒野!」 一声妖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二楼的窗子打开,身材丰腴穿着妖娆的女人推开窗子,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我就是掌柜,何人找我?」 安渝示意墨影放开那名小厮,那小厮被放开之后腿软的直接跪倒在地,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那二楼探出头的女子不耐的「啧」了一声,拧着眉,「这个小厮谁找来的,怎么这般胆小。赶紧找人练练。」 周围的一圈护卫中一人上前,赔笑点头,「是是是,都是属下失职。」 安渝伸出手,那枚一半黄金一半白玉的玉佩拿在掌中,安渝往上一举,只有楼上的女子看得见。 唿吸一顿,那女子仔细看了好几眼,屏退左右,「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可别惊扰了老娘的贵客。」 说完那群护卫向四周散去,那女子对安渝招了招手,「上来。」 两人从后院的楼梯上进去,刚一进去,那女子关了窗,收了调笑的神情,对着安渝行礼,「属下媚娘,见过少东家。」 安渝一惊,父亲培养的掌柜竟都是这般的存在? 「起来吧,这次有事要找你帮忙。」 「少东家请说,在簇城之内还没有属下办不到的事。」 果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爹能把商行干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知道我要来?」 媚娘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点头,笑道,「年前东家来过簇城,交代过我们,年后可能要发起战事,此处正是离西北边境最近的城镇,想必少东家有何需求第一选择都是簇城。」 「少东家喝茶,二位不必担心,自从东家说完,媚娘与各掌柜都有所准备。」 安渝一喜,他爹还真是最强辅助,「那就多谢了。」 「少东家可是碰到了什么难事,少东家尽管说,媚娘这几日就能给您办成。」 「可有粮草,至少十万人两个月的量,」安渝说完又补充,「当然越多越好。」 还以为是个大数目,哪曾想媚娘温婉一笑,一点没有刚刚嚣张跋扈的气势,「少东家放心,簇城各掌柜家中都是我们为少东家提前准备的粮草,不说五十万人,三十万人总是养活得了的。」 墨风抬头,果然是过年发了一人两大包金叶子的太子妃。 「甚好,还请媚娘配合军中将士们把这些粮草都装好,我们要尽快。」 「好,少东家放心。我们还准备了各种伤药,少东家也一併带走吧。」 「多谢。」 媚娘见安渝要起身,连忙要跟着行礼,却听他又说,「你可知守城将军吴影秋?」 「吴将军,媚娘自然知道。」 安渝瞭然,看上去这个媚娘应该就是簇城的百晓生,那这件事就好办的多,「可知他的军营之中有五万人的粮草之事?」 第135页 媚娘却皱了皱眉,「这属下不知,不过少东家可否给属下一日时间,属下必会给您一个大答覆。」 安渝站起身,「多谢。」 「少东家慢走。」 墨风起身跟在安渝身后,却没想到媚娘也跟在了安渝身后,两人直直撞在一起,墨风转头就看见在房间内穿的比较凉快的媚娘,身上白皙的皮肤明晃晃在他眼下,墨风吓得连连后退,黝黑的皮肤竟有些发红。 「抱歉抱歉,在下不是有意冲撞姑娘。」 媚娘却扬起一抹笑,这人看上去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竟然害怕女人,被碰一下就能吓成这副模样。 媚娘挑眉上前,「公子不必多礼,是我心急了。」 更是吓得墨风不敢抬头,安渝在门口也是惊讶了片刻,墨风竟然纯情成这样。 看来他们几人跟着陆时宴一直在训练上战场,连处对象的机会都没有。 安渝不吭声,自顾自的转身下楼,完全忽略的墨风求救的眼神。 在楼下等了片刻,只听媚娘一声「哎?」随后墨风竟然从窗子跳了出来,落在安渝身侧,「殿下。」 安渝沉默,何至于此。 「走吧。」 翌日,墨风带人与媚娘一道将粮草装车,连夜将粮草运出城,媚娘在城门处给官兵塞了些银子又调笑着聊了一会,竟真无人查看车上货物。 不过下午,媚娘那边就得到了消息,还顺带查清了吴影秋的来歷。 吴影秋曾在京城做过禁军统领,犯了事,却被陆宥齐保下,倒此处做了护城将军,没立过什么战功,无法回到京城,便在簇城娶妻,如今小儿子刚刚满月,吴影秋近日来都沉浸在有了小儿子的快乐之中。 不日前吴影秋突然收集各处粮草,不够的也曾派人在商铺高价购买,现如今军营之中确实有五万人的粮草。 安渝瞭然,竟然在了军营,簇城的守城士兵并不多,大多调配去了前线,怕是这两日玄机营的士兵到了军营,那就更不好办了。 他沉默不语,这粮草断然不能落在陆宥齐的玄机营手里,谁知道这群人吃饱了能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媚娘试探着问,「少东家可是需要那五万粮草?」 「可有办法?」 媚娘没立刻回答,沉默了半晌,「是有一技。 这几年一到这个时候,就有从江南来的商人,用收成不好时低下劣质的粮草更换吴影秋手中皇家派发的粮草,高价收购再进行变卖,也能赚许多。」 安渝懂了媚娘的意思,让那群士兵上不了战场不只是可以让他们吃不饱,也可以让他们吃坏。 嘴角勾起一抹笑,对不住了兄弟们,虽然你们大多也是被人坑骗,但腹泻中毒总好过战死沙场。 安渝现在还记得云梁当初交给他的方子,既能腹泻又能浑身发痒,半月随着新陈代谢会自己好。半月?半月可不够。 不过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先这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媚娘,可知那些商人何时能到簇城?」 媚娘点头,「也就是这两日的功夫。」 这就好办了,两人与媚娘告辞,带着耳尖泛红的墨风直奔驿站,「走,本宫带你配药去。」 「嘿嘿,又要麻烦你磨药了。」 第67章 柳贵妃 漆黑一片的街道上, 两道身影静静走着,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子口拐了进去,安渝轻声控制着脚下的轻重, 积雪的声音在他脚下的声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巷走到尽头,两人从木梯走上了二楼, 烛火摇曳, 一个小侍卫撑着桌子头一点一点的往下垂,「哎呦!」一声, 那小侍卫差点磕到桌子上, 整个人都惊醒了。 揉了揉额头转头就看见两道黑色的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小侍卫面上一片喜色,刚刚的瞌睡瞬间消散。 「殿下,将军你们回来了!」 安渝点头, 扯了扯绑在手腕上的碗扣, 每次出驿站墨风都要把能防身的都给安渝穿上,像极了差生文具多。 总算解开了,安渝甩了甩手, 松快不少。还真不知道陆时宴他们每日带着这么沉的东西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坐下喝了口茶, 他舒服的长唿一口气,问:「怎么在等我们?」 这几日两人都会出去探索那支商队的行踪, 现在已经已经可以确定商队明天就能踏入簇城, 且吴影秋的人已经和商队联络上了。 侍卫连忙站起身, 手忙脚乱的在身上一顿翻,脸上浮起笑,伸手将刚刚翻出来的信给安渝递了过去, 「主帅的信。」 「下面还有一封是墨影将军的信。」 安渝眼底闪过喜色,连忙接过来, 信封上还有未干的水渍,看样子是士兵们连夜奔袭,他手微微颤抖的握着信,生怕里面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又长唿一口气,安渝伸手拆开了信封。 小侍卫怕安渝看不清,又填了一盏烛火,亮堂了些,信上的字迹看得更清楚了。 【北境战场北冥军队已控制住,军营已经驻扎在边境入口,一切安好,小渝不必挂念。望君在西北无恙无忧。——陆时宴。】 「唿——」,安渝面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笑意,这个消息便是最好的。 看样子墨影并没有告诉陆时宴他前往簇城这件事,安渝本意也是想让他们瞒下来,现在陆时宴在北境心无杂念才是最安全的。 第136页 【太子妃可安好?属下已将太子妃所见告知殿下,且私自对殿下隐瞒了您的行踪,回京之后属下自当领罚。】 简短的一张字条看得出墨影沉稳寡言的性格,安渝将两封信都收好,抬头,「帮我准备下笔墨纸砚,我要给殿下回信。」 墨风坐在一旁也松了口气的样子,见安渝要写信笑呵呵接过小侍卫手中拿来的砚台,「我给殿下研磨。」 - 醉风楼。 簇城终究是一座北边的小城,如今临近三月,即便踏入春季也是乍暖还寒,这一日的风雪便格外刺骨,那狐裘又被安渝拿出来穿上了,媚娘还拿了一件金丝的绒被给安渝送了过去。 二楼的醉风楼与京城的望风楼极为相似,不过临街的包房要更多些,这说不清是北方的面积个更大还是他爹钱多。 此时安渝和墨风正坐在二楼的雅间之内,视线透过窗子能见到从城门口走进簇城的人们。 终于,一行人穿着朴素臃肿的走在街上,一车车的货物看上去极重,即使在寒风唿啸之中也不免满头大汗,时不时便有商人伸手擦汗。 墨风看了安渝一眼,两人点点头,这支商队便是从江南而来的,看着他们走过醉风楼,从下一个路口拐走了。 「吴影秋私下换粮草的宅子不是要到下一条街的尽头?」 一旁的小侍卫见那支商队都走没影了这两位还默默看着,顿时满头雾水。 安渝吃着媚娘准备好的上好的点心,闻言点头,「确实如此,不过现如今那支商队可是我们的人。」 小侍卫想了一会,恍然,「奥!属下懂了。」 安渝欣慰看了那小侍卫一眼,昨夜媚娘就已经联繫到了商队,那支商队本意就是为了赚钱,与谁合作都是合作。 媚娘提出先行与商队更换一批粮草,质量上比商队原本的好但比不上吴影秋手中的。 商队的领头人原本还犹豫,但媚娘提出以市价买下商队的粮草,并且只是与他们交换,而要求是不得泄露出去。 这好事商队领头人笑得嘴都合不上,一口气就答应下来了,现在他们拐弯所去的地方就是媚娘提前准备好的宅子。 墨风面带笑意,还真是老天包保佑,昨夜吴影秋的小儿子突发风寒,全府上下都忙得天翻地覆,哪还有空管这些个小事,商队一早就收到消息,若是到了簇城,直接联繫府中管家。 这也是今日商队这般明目张胆的原因。 把窗户关上,寒风吹不进来发出阵阵声响,醉风楼内炭盆放的也多,安渝不一会身上就有些热,把狐裘脱下来放到一边。 「粮草可到西北了?」 墨风点头,大老粗的面上满是喜色,一早就收到消息,几十车的粮草昨夜顺利到了西北军营,原本前几日就能到,但为了行踪隐蔽,一行人绕了一个山头,从西北军营驻地后方进去,全程无一人被发现。 「是,」墨风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畅快了,「属下多谢太子妃殿下!」 安渝没成想墨风怎么就直接跪下去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快起来,不至于。」 到现在安渝也没能适应古代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伸手就要把墨风扶起来,奈何军中之人力气大的很,更别提是墨风这样的大块头,安渝扶了两下就放弃了。 他扶不动。 「哎,快起来吧,我受下了。」 墨风一个壮汉满含热泪,安渝见他起来也是松了口气,「陆时宴把他们从京中带出来,无论怎样,都要保证他们吃得饱饭。」 「我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只能做做后勤工作。」 说完嘿嘿一笑,对面的墨风重重的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属下替三十万将士多谢太子妃殿下,属下一定安全护送太子妃回西北军营!」 「好啦好啦,这就够了。」 「吱——」 房门被推开了,一抹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一步步都摇曳生姿,刚刚还亢奋的墨风脸上僵硬起来,眼底闪过不自然的深情,转头望向窗外。 「少东家,已处理妥当,请少东家放心。」 「媚娘快坐,辛苦了。」 还好有媚娘在,安渝怎么都想不到他们这一趟会这么顺利。 「多谢少东家。」 媚娘扫了一眼桌子的两侧,安渝与墨风对坐,媚娘垂眸无视靠窗的桌子还有一个侧面,上前两步就在墨风身边坐下了。 一旁的男人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悄无声息的向窗边挪动了两下,都要贴到窗户上去了。 媚娘呵呵笑出了声。 安渝挑眉看了一眼墨风,懂了,这是死穴。 「少东家何日离去?媚娘有些东西少东家都带着。」 「多谢,」视线在茶杯上停顿了一会,「傍晚商队便能与吴影秋的管家更换完粮草,这批粮草到时候媚娘你从商队手中买下来,无论多少钱。」 「是。」 安渝身体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这就好了,这五万粮草终究还是我们的。待这五万粮草到手,我们就启程回西北驻地。」 「媚娘明白。」 感觉到墨风连唿吸都轻了,一张脸憋得通红,媚娘心中一片好笑,怎么军中还有如此纯情之人。看着他微微一笑,「公子可有不适?」 墨风抬头的动作一顿一顿的,安渝看的好笑,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运行卡住的机器。 第137页 磕磕巴巴,「无,无事。」 媚娘缓缓起身,对着安渝行礼,「那既然少东家没什么别的吩咐,」余光扫了一眼墨风,「公子身体也无恙的话,媚娘就先告退了。」 「已经吩咐好了厨子,少东家要好好尝尝簇城的特色美食。」 「好,辛苦。」 - 京城,皇宫之内。 入春的积雪消融,不少地方都染上了黄色的春意。小溪融化上面还有不少刚刚解冻的冰层漂在上边,几个宫女蹲在小溪旁将手中开得正好的迎春花一支支放到细碎的冰上。 「这是作何?」 又来了一个宫女,不解的蹲在一旁。 「快帮我们一起,」小宫女塞给她一捧花,「前些日子六皇子在院子里练剑时剑气扫下了一朵迎春花,便落在一块冰面上,在溪面上飘着,娘娘见了心生欢喜,今日嬷嬷让我们多剪一些花放过上去,娘娘看了心情也好些。」 那宫女点了点头,「果真漂亮。」随后接过花也跟着一起放着花瓣。 路面上的泥泞被小太监清理的干净,寝殿之内,柳贵妃坐在贵妃椅上,神色自若的摆弄着指甲,脸上不见一丝瑕疵,一双圆眼无论何时看上去都温良无害。 如今六皇子年满十六,柳贵妃也不过三十有一的年岁。 一个嬷嬷从门口进来,轻声唤道,「娘娘。」 「如何?」 那嬷嬷勾起一抹笑,「回娘娘,正如娘娘所愿。」 柳贵妃从贵妃椅上坐起身,眼中的惊喜藏都藏不住,阵阵狂喜涌来,手中的护甲掉在地上都浑然不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最终直接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老天助我!」 「老奴提前恭祝娘娘!」 笑声清澈悦耳,连殿外远处溪边的几个宫女都听见了,自家娘娘心情好她们也跟着开心,日子总能好过几分。 「娘娘又是何事能如此放声大笑?」 这几日柳贵妃都有些郁郁寡欢,老嬷嬷想尽了法子让柳贵妃心情好些,今日怎就这般开心。 「这我们怎么会知道,不过娘娘开心就是好事。」 「说的也对。」 三人面带笑意继续望冰块上放着花,不少花瓣被风吹动掉在水中,她们便用手去捞再次放上去,沾了水的花被冷风一吹竟直接冻在了冰面上,看上去晶莹剔透,好不漂亮。 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几个宫女对视一眼,立马转身跪下地上。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一声尖锐的声响遍布在柳贵妃的纯华殿内,「皇后娘娘驾到!」 院子里的宫女太监都跪在地上,俯首不敢有一丝动作,「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一阵香气飘过,在冷空气中格外明显,刚刚那几个小宫女悄悄揉了揉鼻子不敢发出声响。 那急促的脚步声在远处停下,皇后一双凤眸带着怒气看着一脸无辜的柳贵妃,她正笑意盈盈的对皇后一笑,像是想起来一般,慢条斯理的拍了拍衣摆,俯身。 语气中满含笑意,彷佛两人是什么闺中密友,「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第68章 北境局势 「你!」 与皇后怒目圆瞪, 一双玉手死死握成拳,皇后身后的小太监连忙把房门关上了,殿外跪成一片的宫女太监事不关己的站起身,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柳贵妃自顾自的起身,上前一步将皇后指着她的手压下去, 一副纯真的模样, 大眼睛滴熘熘的转着,「姐姐可是有事找我, 不妨坐下说话。」 「柳云如你放肆!」上前一步, 皇后身上的气势瞬间吓得柳贵妃身后的几个小宫女跪地俯首,几声膝盖跪地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柳贵妃不适的揉了揉耳朵,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皇后姐姐这是做什么?臣妾好好在殿内赏春景, 姐姐一来便大声呵斥, 莫不是妹妹哪里做的不是?」 皇后冷哼一声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不愧是柳侍郎养出来的好女儿,」一顿, 皇后改口, 「现在不是侍郎了,越了好几品, 现如今是柳尚书。」 柳贵妃用手掩面呵呵一笑, 「姐姐真是好记性, 不过父亲为陛下效力多年,也是陛下体恤,把刑部尚书的职位交由父亲来做, 是陛下的信任。」 伸手招唿着那帮宫女起身,柳贵妃佯装呵斥, 「你们还真是被我管惯坏了,皇后娘娘来了也不知给上一壶热茶。」转头又是一抹笑,「姐姐别见怪,妹妹平日里性子随意惯了,这帮小丫头们便没了规矩。」 护甲在桌上划出一道声响,尖锐的声响听得人眉头紧皱,「要是妹妹管不好下人,便由本宫来管!」 皇后眼眸微眯,看着柳贵妃的视线好像要把人千刀万剐。 「还是不劳姐姐费心了,这几个小丫头随意些也好,妹妹还喜欢他们这般。倒是姐姐,自己的人可管好了?」 刚刚被端上里的一盏茶「砰!」的一声碎在地上,溅起的热水全都洒在了刚刚呈上来那宫女的脚下,「啊!」一声,那宫女倒在地上,又连忙跪下,不顾身上的烫伤求饶。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柳贵妃刚刚还舒展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皇后这是何意,妹妹命丫鬟给姐姐上茶,竟遭到姐姐这般欺凌!」 柳贵妃伸手急切的招唿一旁的宫女们,「快,快带她下去处理伤口,唤太医来,正是二八年华,可别留了疤。」 第138页 细眉微曲,见人被带了下去柳贵妃才长嘆一口气,满是不解,「皇后娘娘今日来究竟是为了何事,莫不是就是来帮臣妾管教丫鬟,那还真是浪费了娘娘的一番苦心。」 皇后冷哼一声,语气阴森,站起身子俯身贴近柳贵妃的耳边,「你真以为曾远到了刑部就只能任由你驱使了不成?你说他若是再没了双手,可还能写出一个字?」 柳贵妃也低低开口,两人之间的谈话在房间之内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那姐姐不妨猜猜,他都告诉了我什么?不知姐姐还有没有必要砍掉他的双手。」 皇后气息一顿,勐地站起身,眼神阴狠扫向坐在座位上笑盈盈的柳贵妃,「很好,你最好能一直这般从容下去。」 无视那句话,柳贵妃盈盈起身,「姐姐还是少动怒的好,刚刚离得近,妹妹都能见到姐姐脸上的皱纹,可明显的很。」 说完这句,柳贵妃畅快的很,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礼,「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初春路滑,娘娘注意脚下。」 「啪!」的一声,木门被大力撞开弹到窗上,窗纸被划开了一道缝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柳贵妃也不恼,「皇后还真是直性子,」呵呵一笑吩咐道,「嬷嬷稍后派人把窗子修一修,本宫刚刚见到溪边冰面上尽是迎春花,可真是漂亮极了。」 「本宫要去瞧瞧。」 - 北境 即便是京城已经如春,北境仍旧是一片的白雪皑皑,一个接一个的伤病被抬下去,血腥味遍布整个军营,先前北境的守军慕容辽看着一个个伤兵直摇头,撩起帅帐直接沖了进去,门口的小兵反应过来想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将军,您——」 陆时宴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小兵行了个礼,转身出去继续在帐外守着。 「慕容将军。」 慕容辽满面愁容,从战乱一直到陆时宴来的这几天他硬生生老了好几岁,鬓角的白髮都愁出来了,北境现在这副模样,叛军与敌军沆瀣一气,这太子殿下怎么这般沉得住气。 「殿下!您倒是下令啊,那五万假冒的神玄营士兵现如今都已经到了北冥的麾下,这!简直就是打我大商的脸!」 前些日子驻地之中突然来了五万神玄营的兵,慕容辽也乐得自在,北冥与西良开战,他们北境多一些防守也是应当应分,他当时还在心中想太子殿下还果真是想得周到。 结果还没等两日,营中战火纷飞粮草都被烧毁,那群神玄营士兵竟然在夜里突袭守军,北境驻军折损过半,慕容辽被小兵叫起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夜战火,第二日北冥突袭,守军折损过半又怎能对抗的了那五万神玄营和北冥大军,无奈之下,慕容辽领军后退数十里,连夜派小兵传讯陆时宴。 现在陆时宴带着十万大军压阵,退守的防线也抢了回来,可是哪能就有这般耗着,他们粮草也不够啊! 「殿下,莫不是您有更好的法子,您倒是和属下说说,属下如今上了年岁,禁不住。」 陆时宴浅笑一声,收起了京城给秦枫的传讯,「慕容将军不必担心,如今与西良的战场才是北冥最紧要之事,北境被我等击退,小太子没有骁王的吩咐不敢轻举妄动。」 慕容辽一个劲儿的点头,现如今他也看明白了,这哪是三个国家之家的争斗,分明是大商与北冥各国的皇位之争,战场上又扯出来了一个西良。 「我都懂,可是殿下,现如今我们可有什么策略,这里粮草,」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一团,慕容辽急得拍了拍手,「这也不够啊!」 陆时宴招招手,冷峻的眉眼染上一丝温度,本就稜角分明的脸在北境这几天更瘦削了,他伸出手给慕容辽倒了杯茶,「将军暖暖身子。」 「北冥与西良的冲突只是个幌子,现在北冥最想要攻打的是我,但西良可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顾不上烫,慕容辽一口饮下,「您接着说。」 陆时宴无奈,「西良皇帝这半年也已经看清了北冥圣母的把戏,也就没了与北冥交好的必要,北冥虽说常年极寒,却霸占着强大的水资源,慕容将军且看这地图。」 桌上一直摆着三国地图,其中有几个点位被陆时宴画上,他点点头,「殿下请说。」 「大商无疑是最大的国家,相比之下西良与北冥都是小国,北冥占地最小。 如果北冥没了圣母,他无非就是一块上好的肥肉,且如今北冥老皇帝年迈病弱,骁王与太子争斗频繁,北冥三皇子背后的圣母势力愈发孱弱,正是北冥内乱的最好时机。」 慕容辽了解,陆时宴说的这些他都明白,不过西良不会错过好时机,这话的意思是…… 他皱着眉又看向了地图,大商国的确是地图上最大的国家,而且水,西良才是最缺水的国家。 「这,这这这莫不是——」 慕容辽现在才反应过来,难怪。 西良怎么会看不懂两国的小把戏,但西良顺水推舟加入到这场征战之中。 无论目的是什么样,现在三国交战已经开始了,最后结果怎么样就要看谁更胜一筹。 北冥骁王只是想借西良的名义除掉小太子,但西良,却是想吞併北冥! 西良只有吞併北冥,才能在人数与国家领土上真正的与大商分庭抗礼。 第139页 现在北冥与西良的交战并非是北冥想继续下去,是西良,西良一口咬住这块肥肉,除非撕下一大块肉下来,否则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殿下想的深远,属下佩服。」 现在看来,北冥一时半刻不会对他们开战,确实不用着急,他们可以仔细规整一下伤兵,重新制定一下策略。 「可是这粮草……」 虽说这太子殿下带兵过来之时已经带了粮草,但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场持久战,北冥不是那么好打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一国,西良与北冥这场战事短则一年,长,就不知要到何时了。 大商朝廷也是错综复杂,慕容辽长嘆一口气,太子殿下腿疾已好,如今看来传了几个月的西良毒根本就不存在啊,这粮草恐怕不是想要就能要的来的。 「粮草?应当这两日便到了。」 陆时宴前两日已经接到了传讯,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竟然成了依赖自己太子妃养着的太子,脸上浮现一抹柔情。 这可惊到了慕容辽,腹诽道,这太子殿下两年前从边境回京之时意气风发但戾气太重,现在这般紧要关头怎如此气定神闲,现在现在竟然还笑了,莫不是成了亲的缘故。 可那位可是殿下御赐的男妻,难道还能是因为沖喜起了作用,遂太子殿下动情了? 「那属下便放心了,」慕容冲心中所忧都有了答覆,却迟迟没动身。 「殿下,」 陆时宴抬头,「将军请说。」 「殿下乃是一国储君,宅心仁厚,明辨是非,殿下如今病体痊癒乃是大商之幸。」 慕容辽说得神情激愤,他曾是镇国公的麾下,跟着镇国公在战场上数十载,镇国公一心忠君为国,哪怕圣上有负小姐,镇国公也是有战必上的性子,又怎会叛国! 陆时宴看着眼前的老将军沉声道,「慕容将军言重。」 「殿下!属下深知殿下这些年步步艰险,但属下仍希望有朝一日,殿下能为镇国公平反!」 陆时宴眼中的深渊死寂一片,「慕容将军这是何意?」 慕容辽抬眸,眼中一片坚决,「属下愿跟随殿下,但若是殿下登基后昭告天下实情,只怕是被天下人议论,镇国公府的真相才是真的无法大白于天下!」 陆时宴伸出手,抬起慕容辽作揖的身子,「将军起身。」 为两人添茶,他低语,「如此大不敬的话将军也敢说?」 慕容辽怒火直冲心头,「他已经驯养私兵夜袭守军归为北冥麾下!怎配得上是我国二皇子!」 一阵无言,陆时宴沉声,一声浅笑从嘴角流露出来。 「将军放心,镇国公府一事,孤自会追查到底。将军有这份心就够了,孤不日便会回西北,将士们都会留下。北境的防线就要交给将军了。」 慕容辽起身,「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点点头,慕容辽转身退了出去,陆时宴嘴角的笑淡了下去,从袖中拿出了刚刚秦枫的传讯。 【曾远在刑部的酷刑之下神智清醒片刻,在见到小女儿时神色冲动,写下一串胡言,其中只言片语提到当年镇国公府一事。】 第69章 小渝小陆相遇 从信封中拿出刚刚还没来得及看的用那张纸, 遍布污渍与血迹。大部分不难看出是曾远的胡言乱语,陆时宴视线向下。 【镇国公府,二殿下哈哈哈, 我看见了哈哈哈哈,都是假的, 丞相府二公子, 二公子!我以后就是丞相,就是丞相本官女儿就是皇后, 就是贵妃!我看见了哈哈哈哈。】 将近十页纸, 全篇都是胡言,唯有中间那段让陆时宴眉头紧皱,周身遍布低气压。 看见了,二殿下、丞相府二公子、镇国公府, 以后是丞相…… 陆时宴眼底的冷笑与嗜杀交织, 这些消息都与他这些年查到的相符,当年的镇国公府叛国的真相便是如此,丞相府的宇文庆在当时就与陆宥齐有所往来, 那真正叛国的人是谁, 也就不言而喻。 将手中的纸折好,陆时宴将他放好, 闭紧眸子深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想, 若是安渝在,必然要安慰他,或者和他一起想把那些人千刀万剐。 眉宇间放松了片刻又再次皱紧。 营帐外闹哄哄的, 时不时传来将士们的欢唿,陆时宴撩开营帐们出去, 见一车一车的粮草从外面被运进来,一个小兵见陆时宴出来连忙上前。 「殿下,这是太子妃殿下给您的信。」 「辛苦。」 陆时宴被一封信安抚住了心情,刚刚心中的狂躁消退了不少,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整理粮草,还有那额外的一车伤药。 他转身回了营帐,身上的盔甲紧密的包裹在陆时宴身上,转身之时发起阵阵摩擦声。 陆时宴眼含笑意的拆开信,安渝那豪放的字直冲眼前,陆时宴看着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最近都有在军营里好好呆着,墨风带回来了很多的粮草,都是爹爹贊助的,还有几车的伤药,现在我们后备物资特别充足,主帅放心,本太子妃还是养得起这三十万大军的,区区三十万。 哦还有哦,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好好吃饭,我特别特别想你。——安渝】 温情在眼底浮现,陆时宴甚至能想到安渝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在写信,怕不是写一行嘆一口气。 第140页 陆时宴又反覆看了两遍,正要收起来的时候嘴角的笑顿住了,刚刚的温情好像不曾出现过,他瞬间站起身,不对。 他要回西北驻地。 墨风前两日送来了粮草已解决的消息,为何安渝的信今日才到,且与粮草一同。陆时宴又将信看了一遍,视线锁住「在军营里好好呆着」这几个字,现在看怎么都有此地无银的意思。 闪身除了营帐,陆时宴翻身上马,慕容辽见了连忙冲上去边跑边喊,「殿下!殿下,您做什么去!」 「回西北!」 慕容辽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平缓着,神色不解,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般着急,莫不是西北有了什么事,这个念头一起,他转身就往回跑。 抓住一个小兵就问,「西北如何?可有战事?」 那小兵嘿嘿一笑,「回将军,每天都有,可好玩了。」 慕容辽:「?」 - 在媚娘的私宅之中,一片空地上摆了一个又一个的箱子,从枕头棉被到防身用的毒药弓箭应有尽有,安渝靠在马车旁边看着媚娘还在招唿着下人拿来拿去的,连忙出口,「够了真的够了!」 媚娘呵呵一笑,「少东家不必担心,都拿得下,属下给少东家准备了好些马匹,再者说了,这些都是簇城中掌柜的给您置办的,少东家歇着便是。」 「来来来,那边的都动起来,那几头刚杀的猪和牛呢,快快快抬上来。」 安渝听得都睁大了眼,怎么感觉他像是去军营度假的一样,算了算了,要是劝不住就不劝了。 四下看了看,墨风居然没在院子里,想想也是,墨风躲媚娘都来不及呢。 安渝去了墨风的房间,果真就在这儿找到他了,「殿下。」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墨风点头,现在只剩媚娘把东西装好就可以起身回西北军营了。 「吴影秋那边?」 墨风嘿嘿一笑,「殿下放心,粮草更换一事无人发现,那老管家也是个贪图享乐的性子,最后竟直接交给一个小厮去办,现在那批粮草已经在簇城的守城军营之中。」 思索片刻眼神一沉,低声,「如若属下猜得不错,现如今剩下的五万玄机营将士也在守城军营之中了。」 这般就好,有了那批粮草,一时半刻就没有他们上场的机会了。 「少东家,准备好了!」 媚娘的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墨风一本正经的神态慌了神,连连后退几步站在安渝身后。 门也没关,媚娘直接探身进来,「少东家要不要吃了午饭再走?府里的厨子手艺好得很。」 「多谢好意,我们即刻启程。」 媚娘应声,「少东家说的是。」 两人走出房,没听到墨寒的声音,安渝转身一看,那人还低着头站在屋里,安渝眨眨眼,好吧,他功夫好,也不是跟不上来。 「少东家身旁那位墨风公子属下甚是喜欢,可有婚配?」 媚娘音量是一点没控制,安渝都稍稍震惊,「没有吧。」据说习武之人听力都非凡,安渝余光一瞟,果然刚刚正想出门的人直接退了回去,躲在门后连衣角都被拽了回去。 「那正好,属下这几年也培养了不少好伙计,簇城有他们接管少东家放心,待少东家回京之时属下还请少东家准许媚娘一同前往京城。」 一双眸子亮亮的,满心欢喜的望那边门口看了一眼,安渝乐见其成,「好。」 「属下多谢少东家,属下送少东家出城。」 如同上次送粮草出城一般,安渝一行人被媚娘送着出了城,守城官兵一点都没有盘查的意思。 直到城门外两里左右的位置,墨风才跟上来。 「太子妃。」 安渝笑嘻嘻从窗口探出头去,「怎么样,媚娘多好的姑娘。」 不说还好,一说墨风那张脸又红了,「属下,属下知道。」 正巧后边马车赶马的正是这几天跟在安渝身侧的小侍卫,也跟着起闹,「就是啊将军,那女掌柜看着就叫人心生欢喜,更何况如今正对将军有意。」 墨风一个眼神扫过去,「闭嘴!」 安渝哼一声,看墨风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没有意思的样子,「好啦好啦,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喽。」 沉默片刻,安渝都准备放下帘子了,墨风说, 「属下自小没了爹娘,此事便由太子妃做主。」 果然,安渝控住不住的大笑出声,看来这趟簇城来的好,居然还是三分惊喜。 「好,那就等回京,本宫好好为你们张罗婚事。」 「谢殿下。」 周围好些人都听见了这番对话,顿时看向墨风的视线多了不少的揶揄,还能听到有人问,「这媚娘是何人?」 「这你都不知道,媚娘便是我们这趟来簇城帮了我们最多的那个女掌柜,我搬粮草的时候见过一眼,那可是美若天仙啊。」 「这好,美若天仙的女掌柜与我们英勇善战的大将军绝配!」 「恭喜将军!」 「恭喜将军!」 一行队伍中顿时一片欢声笑语,后边没听到的士兵传来传去,片刻间所有人都知道,墨风将军回京之后就要成亲了。 把墨风逼得在马上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安渝问他要不要到马车里来,他才逃过一劫,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一个闪身就坐进了马车了。 第141页 马车行驶一路,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大家才决定要休息,越往北边走越觉得冷,安渝一身狐裘又穿在身上脱不下来了,但驿站做坐落在靠近西北的山脚下,常年严寒,一进去就感觉如坠冰窟。 安渝跳下马车,看着墨风提前进去帮大家订好了房间,这家驿站常年接待将士,房间非常多,一人一间都住得下,满山的积雪显得这家驿站十分显眼,脚下的积雪有些融化,安渝小心翼翼的提起狐裘。 这个可不好清洗,尤其是在边疆战场这种地方,天色昏暗,安渝也看的仔细,那边的几个小兵把车都安置好了安渝才踏进驿站之中。 「殿下,您的房间在二楼,我带您过去。」 那店小二被墨风板着脸的样子吓到了,见到安渝才缓和一点,看样子这个小公子才是他们的主子,刚刚那个壮汉可真是吓死他了。 「多谢。」 跟在墨风身后上了二楼,看样子驿站已经很多年没有修葺了,才上楼梯吱吱呀呀的作响,安渝差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了。 还好还好。 安渝的房间在一众士兵的中间,这时候墨风也没考虑到安渝的身份应不应该住的僻静或者是上房,他第一反应就是安渝的安全一定要保证。 墨风说得一脸严肃,「殿下您早些休息,属下就在您隔壁,有事一定要叫我。」 安渝摆了摆手,「嗯嗯,你们也快些休息。」 另一个小兵也跟着附和,「殿下我也在您隔壁,您就只管放心休息。」 安渝对他们点了点头,他现在被照顾的真的是周到极了,刚刚上楼还没等他走到房间里,几个将士就把金丝被和枕头都从马车里给他搬了上来,甚至还拿了一壶刚刚沏的茶。 房间里被放了不少火盆,安渝将房间窗户开来了一个缝通气才感觉空气清新不少。 房间的窗子能直接看到后山的雪,晚上的雪看起来暗了一些,他脱了狐裘,一身白袍站在窗边,长唿一口气,吐出的白烟停滞了两秒瞬间消散。 觉得好玩,他在窗边呆了好久,时不时吐口气,安渝酝酿了好久,想吐一个圆一点的云团,却怎么也做不到,北风唿啸的愈发强烈,安渝关了窗子。 手下动作一顿。 在窗子还剩一个缝隙的时候他看见那山上闪过一抹黑影,再仔细一看又悄然无踪。应当是山上的动物,可能又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不知道明天走的时候还能不能看见它。 走到床边,毛绒毯子和金丝绒被都被铺的整整齐齐,安渝看觉得有些好笑,心底被这帮军营里的士兵暖到了,明明自己都是一个毛头小子,却把他照顾的井井有条。 躺上去瞬间被温暖裹挟,安渝长嘆一口气,他并不困,在马车里坐了两天,时不时就会睡一觉,只是在马车里坐那么久终究是伸不开腿的难受,上午的时候安渝还要了一匹马骑了一上午。 现在平躺在床上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退了。 「唿——」 风声唿啸吹进房间里,窗子砸在门上吓了安渝一跳,起身望去,他长唿一口气,原来是刚刚关窗忘记锁了。 「殿下可有事?」 门外立刻传来了墨风的声音,安渝扬声,「无事,窗子开了。你休息吧。」 「是,殿下。」 寒风唿啸进房间里不出一会房间里的温度就降了不少,安渝连忙穿上鞋子去关窗,嘟囔着,「我刚刚没锁吗?」 算了,可能就是没锁吧。 「唔——」 刚刚关上窗,一道冷冽又熟悉的气味瞬间环上腰身把安渝抱住。安渝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迅速的将怀里的毒粉攥在手里。 身体却比大脑先一步,熟悉的味道硬控了安渝两秒,慢慢道手握住了男人环在腰间的手上。 「陆时宴?」 身后的男人一声低笑,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安渝脖颈处,惹得他一声嘤咛,「痒。」 身后的男人像是终于长唿一口气,身体的重量压在安渝身上,嗓音带着嘶哑,「小渝,吓死我了。」 第70章 陆慕风前往西北 「殿, 殿下?」 墨风一早就守在安渝的房间门口,一旁的几个士兵端着热水准备送进房间里去供安渝清洗用,接过见开门的竟是陆时宴, 一时间愣了片刻。 反应过来,立马行礼道, 「属下知罪!」 陆时宴冷哼一声, 身后的衣袖就被人拽了拽,一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 安渝眉毛皱成了八字型, 看着陆时宴,小声,「你答应我的。」 点了点头,陆时宴心里默默想着, 等回京再想办法处置他们。 一行人收拾好又开始上路了, 这回安渝路上不再觉得无聊,甚至因为有陆时宴在马车里都没那么冷了。 「你答应我了,回京之后也不能罚他们。」 坐到马车里安渝还不忘这件事, 气的陆时宴都笑出了声, 一下子把人抱到了腿上,「小渝怎么这么关心别的男人?」 陆时宴不得不说, 他有点吃醋了。 「当然是因为我他们才瞒着你的, 所以这件事不能算是他们的错, 而且我也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不是?」 安渝往左往右头转,要给陆时宴看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伤,却忘记了他现在正坐在男人腿上。 安渝:! 耳边痒痒的, 一声低沉的笑意从耳边传来,明明男人经常这样笑, 但安渝现在就是觉得他笑得很性感。 第142页 腰被陆时宴的大手捏紧,安渝一脸不忿转过头,昨晚不是刚刚帮过他…… 「太久没见小渝了。」 一句话又把安渝的心说软了,昨晚被他抱着的时候安渝就能感受到陆时宴这半个月瘦了不少,下颚线看上去更锋利了几分。 「我要坐到旁边去。」 但陆时宴却不放手,「那如果墨风有事与我们说,看到孤这样,孤颜面何存?」 安渝还是想白他一眼,我们现在这样就有颜面了? 又惹陆时宴呵呵笑出声,最后安渝也还是被他抱在腿上,两人无声等着陆时宴慢慢降下去。 被陆时宴这么抱着比在马车上坐着舒服很多,但安渝总觉得这半月不见陆时宴更加粘人了。 剩下三天的路程一直和他黏黏煳煳贴在一起,还好有马车,不然他都不敢想被那帮士兵们看到会被调侃成什么样,即便他们不敢正面蛐蛐陆时宴就是了。 但背地里也不行啊,他还是要面子的。 一行人与上一批运送粮草的军队一样,绕了一个山头从军营后方直接入了营地,云梁早早就守在一旁,看见安渝回来立马上前把他里一圈外一圈的检查一遍,确认一切都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太子妃你没事。」 安渝也没成想他不过是出去寻粮草就被这帮人这般担忧,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让你们担心了。」 奥,对了。安渝转过身,「你快去帮陆时宴也检查一番,他身上没什么伤,但整个人瘦了特别多。」 云梁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和安渝一同到陆时宴身边去。 他正与墨影谈论西北军营的战况,两人站在营帐门口看着黄沙与积雪交织的西北战场,这两日西良也许是累了,没有发兵,大商的将士们也能歇息两日,虽然没性命之忧,但也累人。 安渝看着一回来就关心战事的无奈撇嘴,唤了一声,「陆时宴。」 两人也谈论的差不多了,墨影点点头退下,陆时宴转过身子,直接握上了安渝冻得发红手,「嗯?」眉头一皱,「怎么不穿狐裘?」 安渝甩开手,两只手抱胸一副教导主任的样子,「你跟我进来,让云梁给你把脉。」 无奈摇摇头,却听话,「好。」 手下的脉象再正常不过,而且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陆时宴常年练武,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再加上这阵子装病在床,各种补药参汤的滋养,怎么看怎么健康。 甚至……过旺。 但云梁看着一脸担忧的他家太子妃,一时间计上心头,一声长嘆,「哎——」 「怎么了!?」 安渝在一旁的桌边沏茶,放下茶杯就凑了过来,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甚至下一秒就能红了眼眶。 「快说快说,不会又被北冥下毒了吧?」 陆时宴挑眉,这是闹得哪一出,他摇摇头摸着安渝的头,也等着云梁的下文。 云梁看着安渝一脸纠结,最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太子妃您是不知道,」安渝眼眶更红了一点,他接着说,「殿下从几年前就养成了这样的毛病。」 「哎——」 陆时宴眼皮一跳,他有什么毛病? 「殿下几年前在西北对战西良的时候就曾因战事异常操劳,几天几天的食不下咽。 更是因为担心战况夜以继日的钻研兵书,现如今伤了脾胃,臣依据手下的脉象诊断,殿下这些日子定然是没按时用膳。」 说完云梁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在说服那两个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陆时宴张了张嘴,「我……」 安渝:「闭嘴。」转头看向云梁,「那该如何?」 陆时宴一个古代太子居然得了一个现代的霸总病。 「按时吃饭,好生将养。」 安渝明白了,这种胃病就应该好好养着,而且古代也没有胃镜这种东西,有什么病只能养,还好陆时宴这种病养养就不会发作。 「太子妃殿下,您做什么?」 云梁看着那边安渝已经撩开了营帐的帘子,出生问。 「已经到了中午了,我去看看午膳好没好。」 云梁计谋成功,脸上的笑容浮现,功成身退,身后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声音,「孤,胃病?」 身子一顿,他一转身陆时宴看到的就是满脸的谄媚,「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殿下您在北境确实没按时用膳。哦,还有几年前,属下说得都是实情。」 「而且殿下,」云梁标准微笑,「降降火吧。」 陆时宴哑口无言。 「属下也是担忧殿下的身子,虽然现在还未见端倪,但长此以往殿下的身子肯定够受不住,况且,」嘿嘿一笑,「太子妃如此担心殿下,殿下不开心吗?」 陆时宴挥挥手,「滚」,云梁乐滋滋的赶紧出去了,他也算是逃过一劫。 「吁——」 帐外一声马蹄声,伴随着一声长啸激起一阵黄沙,墨寒与陆慕风齐齐下了马。 安渝从那边回来之后嘴里还念叨着陆时宴的胃一定要好好养,穿书之前他大哥就得了霸总常见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皇嫂。」 安渝一抬头,意外道,「皇弟身子可好了?怎么来了?」 陆慕风笑得勉强,「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说吧。」 第143页 看他的表情应当也不是什么好事,安渝点头,三人一起进了帅帐。 墨寒行礼过后把手中的讯息交给陆时宴之后就很识相的退出去了,陆时宴招唿陆慕风过去坐,「病好了?怎么来了西北?」 安渝现在看他一副健壮的样子算是放了心,原本弘昌帝派兵之时,陆时宴做主帅,而陆慕风被任命为了副将。但在临近出征之时,陆慕风突发恶疾,全身上长满了水泡。整个人哀嚎不止。 太医院的太医看了都束手无策,最后陆宥齐在江湖中找到了一位江湖郎中,那江湖郎中断定陆慕风是突发一种非常罕见的恶疾,他恰好能医治,但治疗缓慢且易传染。 遂陆慕风留在宫中养病,没了出征的事。 当时安渝还在想,陆宥齐虽然丧心病狂,但对自己的弟弟妹妹还是有真情在的,当初八公主和亲临走之时,他眼底也划过不忍。 陆慕风无奈唤了一句,「皇兄。」 他患病之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皇兄独自前往西北。 「母后还是不让我来,我是瞒着她偷偷跑过来的。」陆慕风低头说着,那副不正常的情绪任谁看了都能察觉的出来。 安渝和陆时宴对视一眼,走到他身边坐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慕风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难过在眼里化开,说出口时夹杂着哽咽,「皇兄,沈横他要成亲了。」 安渝一顿,这是情伤。 「沈横他和柳侍郎家的二小姐?」 陆慕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两只手无措的在一起扣来扣去,「柳侍郎现在已经是刑部尚书了。」 难怪。 安渝点了点头,看样子沈大人这是要站队,莫不是京城中陆宥齐又有了什么风波,导致沈大人急切的想要站队。 好看的眉眼被拧紧,神情一怔,安渝想到了前两日在马车上,陆时宴曾与与他说柳贵妃的人与秦枫一同审讯曾远,几日才挖了一些东西出来,现在已经能肯定曾远知晓当年之事,才被陆宥齐收归己用。 如此看来,柳尚书如果现在也已经知晓陆宥齐与皇后的事,虽然与他们一样一知半解,但这就够了。 刑部的事大理寺多少也会得到些风声,更何况是一辈子都在大理寺做官的沈大人,即便沈横不说他也有的是办法知道。 安渝一点都不惊讶,毕竟当时在秋猎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陆慕风对沈横有意,但当时陆时宴还不相信,拍了拍陆慕风的肩,「你没同沈横讲过吗?」 拿过他手中的空水杯,安渝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总要先问问沈横愿不愿意成亲。」 从安云手中接过茶水,陆慕风一声苦笑,他曾经那么多次同沈横说过,如果不愿意成亲他一定会帮他,但那天晚上他去找沈横,沈横在月光下的眉眼清澈得很,却一字一字的说道,「慕风,我是家中长子,不能放任家族不顾,这是圣旨。」 「况且柳尚书家的二小姐温良贤淑,又是难得的才女,二小姐长得温婉可人,是沈某之幸。」 陆慕风说完,眼角都挂着看泪水,他问陆时宴,「皇兄,如果皇嫂要嫁给别人,你怎么办?」 陆时宴没有丝毫犹豫道,「抢亲。」说完就被怼了一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这不是公然抗旨吗? 陆慕风低落,还是他没有骨气。 安渝也没什么办法,若是与沈横成亲的是丞相府中的女眷或者皇后一族的旁支,安渝两人都一定会插手干预。 但现在是六皇子,与皇后一族无半点干系之人,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去组织沈横不要成亲。 安渝嘆了口气,现在陆慕风能在西北也好,算是放松放松心情。 「皇兄,我也想上战场杀敌。」 陆时宴沉默,陆慕风现在这个状态上了战场不知会如何,况且他没有上战场的经验。 安渝却说,「也好。」 抬起头与陆时宴对上,现在与西良的过家家不正是让陆慕风锻鍊战场经验的好时候吗? 陆时宴扶额,也跟着附和道,「嗯,明日就跟着墨影去吧。「 第71章 小渝生辰 不过几日, 西良与大商又进行了不下五场战役,每天像上工一样早出晚归,这几日安渝看墨影脸上都一片麻木。 这日墨影回来的时候马背上又背着一个人影。 安渝咂舌, 还好有这样的过家家式战场,不然失恋的四王爷连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朝墨影摆了摆手, 他牵着马朝安渝走了过来, 安渝走在前边,陆慕风的营帐离他们不远, 几个小兵在门口见这位四王爷又被抬回来了也有些忍不住笑。 这一个月来, 大商几乎天天和西良战士比怎么迅速用迷药捂住对方口鼻,几日下来几乎人人都有精进。 为了让更多的士兵上战场训练,墨影规定每人只能上五次。这几个小兵都是次数够了不能再去的。 这几人守在这位新来的四王爷营帐外每天都能看着这位四王爷被抬回来。 其他的士兵都是睡一天再去,但这位四王爷不一样, 每天回来都会被云军医灌下一碗解读的汤药, 不出片刻就醒了,然后第二日继续上战场。 「辛苦了,一会云军医来餵药的时候你们帮衬着点。」 那人挠了挠头, 「太子妃您放心。」 第144页 安渝朝那两个人点点头, 转身和墨影一同找陆时宴去了。 虽说是在西北,但现在已经接近五月了, 积雪消散了不少, 地上混着黄沙有些泥泞, 安渝走得慢,就怕泥溅到衣服上,他几乎没带深色的衣服来, 他也没有深色的,箱子里的衣服都是白色青色弄脏了可难洗。 墨影也跟在他旁边慢悠悠走着, 安渝见他走的随意,但没有任何泥水溅起来,心底愈发羡慕,他也想穿军靴,奈何他浅色的衣服配着不好看。 算了,反正也不去什么别的地方。 眼看着就要到陆时宴的营帐了,安渝向那边走去,墨影将他唤住,「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在别处,属下带您过去。」 安渝一怔,「好哦。」 又将衣摆往上提了提,这样走路还怪热的,都不冷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就暗了下来,现在越发漆黑,安渝跟着墨影往军营身后走着。 月色上来了,皎洁的白光洒在这片被黄沙覆盖的辽阔疆域之上,在那片黄沙的两边是一片片的篝火炊,没有树叶的树枝被层层夜光照在地上,形成混乱的线条罩在水坑之上。 安渝一个跨步跨过那个水坑,借着月光低头看了看衣摆,真好,还是干净的。 「太子殿下就在前面,太子妃过去就好。」 前面已经出了军营,墨影指着的方向正是安渝他们绕路绕的山头,有大商的士兵把守,但现在黑着天看上去也怪阴森的。 安渝看着他:你确定吗? 墨影飞快闪身离开了,安渝眨了眨眼,这又是啥意思啊? 无奈,他继续提着裙摆往前走,出了军营,一旁的守卫还笑着和他打招唿,安渝点点头,「怎么了?」 那守卫笑笑不说话,安渝也跟着笑笑,看看小陆要搞什么惊喜。 直到走到山脚下,山上的积雪还没融化,树枝上时不时掉下来几个雨滴,那漆黑一片的山上突然蹿了几个影子,安渝怔怔看着。 这也是小狐狸吗? 也就在瞬间,橙黄色的光照亮了这片山坡,层层叠叠的光晕照亮了这片天空,安渝的瞳孔都被这些挂在树上灯笼映照成了暖色,烛火的温度满满袭来。 安渝惊喜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中间还夹杂着几个腿脚慢的小侍卫点完灯连滚带爬的从两侧跑出去。 眼中闪着璀璨的星光,他试探着唤了一声,「陆时宴?」 笑意愉悦,陆时宴从前面的树影之间走出来,一袭白袍与安渝身上的极为登对,安渝心中偷笑,明明下午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是这身。 他手中提着一盏和树上一般亮着烛火的灯笼,与他们不同的是,这个更像是花灯,元宵节小孩子玩的那中,一个小狐狸的形状,原本就火红的图案被橙黄色的烛火映照得更加夺目。 「这是?」 声音温柔地像江南的风,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那天宫中查得严,没来得及带小渝去看灯会,今日给小渝补回来。」 安渝看着满山的灯笼,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他笑开了,一下子抱住了陆时宴的腰,还顺手摸了两把。 被陆时宴擦了擦眼角,安渝嘟囔,「还好我也是男子,要是个姑娘,被你这么大力的擦眼睛,那岂不是妆都要花了。定是要打你的。」 陆时宴怔了一下,随后连手中的灯笼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笑什么?」 陆时宴摇了摇头,「无事,带小渝上山。」 安渝垂眸嘿嘿笑出声,当然是原谅他,两人一起上了山,并没有到最高的山峰上,只上了一个小山头。 刚刚在下边看得不全,现在站在山上,才能看到整片山坡上都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灯笼,安渝迷了迷眼,感觉像看见了星空。 独属于这一刻的橙黄色的星空。 看了一阵,安渝转身趴在陆时宴怀里,抬起头,眼里有月光也有灯笼的烛光,他特别认真道,「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陆时宴点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我知道。」 他自然知道他喜欢,他喜欢的他都会去做。 夜间的风越来越凉,但山间挂满了烛火,安渝靠在陆时宴怀里一点也不觉得冷,站了一会看到不少烛火都熄灭了,安渝眼底闪过不舍。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然后我们回到京城,还要帮墨风提亲。」 「好。」 「奥对了,现在都快五月份了,京城的雪是不是要化没了?」盯着一盏灯看了一会,烛火在冷风下摇曳,「大娃可能化了,我们只好明年继续了。」 陆时宴点点头,下边蹭着安渝的耳尖,听着他说他们的将来,陆时宴眼中满是笑意,和安渝在一起总是让人不住的嚮往以后。 最后一盏灯也灭了,只剩下安渝手中这一盏小狐狸,他仰头,「我们回去吗?」 「不急。」 陆时宴伸手帮安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带着他往山坡的另一处走,与刚刚那不同,这边没有那么多的树,两人站在一块石阶上,眼前毫无阻碍都看到远处的西北战场。 安渝好奇的看了一眼陆时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像在军营旁的雪堆上放着一些个箱子,不少将士们围在一旁,热热闹闹的。 安渝眸子一亮,想起除夕那晚,陆时宴同他说,若是喜欢,去西北看个够。 第145页 那莫不是烟花? 「砰!」「砰!」「砰!」 还真是。 连续三声响,一道道银白色的火光直冲云霄,在天空上滑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光线,最后炸开,繁星汇聚、迸发、消散。 正片天空布满亮银色,连同原本的星光一起闪烁。 「小渝,生辰快乐。」 耳边的声音像是呢喃,安渝转头,陆时宴手上是两枚戒指,如同今夜的星空一般,上面镶嵌着蓝色的宝石,摧残夺目。 安渝视线不知道看哪儿好,天上是陆时宴为他准备的烟花,「砰砰!」的声响一刻也没停,而身边的陆时宴拿出了两枚戒指,正柔情的看着他。 「小渝,我可以为你戴上吗?」 笑意模煳了眼眶,安渝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我要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看着戒指一点点套上自己的手指,尺寸感刚好,忽明忽暗的光照的戒指折射出不同颜色的细闪,安渝也同样接过陆时宴手中的戒指戴在了他的右手上。 两道身影交叠,手指相握,两枚戒指碰撞出一声闷响。 烟花还在继续,安渝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不是感动也不是狂喜,而是陆时宴带给他的心安。 即便现在是在战场上,即便他们明天就战死沙场,现在也没辜负这最后一天。 不少士兵被烟花的声响惊醒,衣服都没穿好就拿着长枪沖了出来。 云梁站在军营门口突然感觉身后多了一大群人,他「啧」了一声,一转头差点没被长枪刮到脸,连忙闪身躲开,「怎么都出来了?」 一个衣服都没穿上的大汉松了口气,「军医,这是做什么?俺还以为敌军进犯呢,可吓死俺了。」 周围不少士兵附和应声。 云梁嗤笑一声,「醒了就看看烟花吧,啧,废了你们主帅不少银子呢。」 那没穿外袍的大汉也不嫌冷,嘿嘿一笑,「这东西真好看哈,俺之前只在集市上看到过一两回,一会就放完了,这次咋放了这么久?」 云梁瞥了他一眼,「当然是银子到位了。」 周围的小兵也跟着点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句,「主帅放这么多烟花作甚?难道我大商战胜了?」 「这,仗都没真正打过一场,怎么就战胜了?」 「安静安静安静,」云梁挥挥手,装出一副所知甚多的样子,「太子妃在军中你们可知?」 「这自然知晓,待我们极好。」 「那太子妃今日生辰你们知道?」 一群人愣愣的没一人有反应,云梁故作深沉,「这便是主帅讨太子妃欢心呢,都学着点。」 云梁面朝着他们,突然他身后又传出一声粗犷的声音,不知道又是哪个壮汉没穿外袍,云梁看着都冷,「那边山头上的时是不是主帅和太子妃殿下」 刚刚那大喊往前凑凑,伸着脖子看了良久,「哎你别说,应该是,我下午出恭的时候看见主帅换了一身白袍。」 另一位没穿衣服的大汉左思右想,他们现在都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他清了清嗓,转头跟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兵说,「一会我大喊三二一,你们跟我一起喊,太子妃,生辰快乐,知道不?」 「明白!」 「好!」 云梁听着一惊,这身后成片成片的人,最那边的人没听到响声,可就这些人也要有几千人,一起喊? 看了看山上的雪化得差不多了,云梁松了口气,安全就好,嘴角笑意难压,殿下,等着吧。 「三!二!一!」 「太子妃!生辰快乐!」 安渝抬眸深情的凝望着陆时宴,看着烟花绽放的璀璨打在陆时宴眼上,高挺的鼻樑上也被月光打了一抹亮色。 男人还是比他高半个头,安渝想要亲他还要仰头,他稍微点起了脚尖,视线终于对齐了。 陆时宴扶着有些不稳的安渝,「嗯?」 说出的话夹杂在烟花中成了呢喃,但在陆时宴耳中清晰无比,「陆时宴,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也特别特别喜欢小渝。」 两人中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安渝看着陆时宴的唇,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 耳边却勐然传来,「太子妃!生辰快乐!」 双眸瞪大,安渝慌张的勐扑在陆时宴怀里,手都慌乱的不知道放在哪里,最后偷感十足的蜷缩在胸前,转着头左右看,声音都磕巴了,「在,在,在哪?!」 一声嗤笑,男人胸膛不停的震动,「在山下。」 安渝偷偷摸摸的探出头看向山下,那帮人还在不停的欢唿,越来也多的人在喊,「太子妃,生辰快乐!」 安渝脸颊染上一片红晕,那帮士兵凑在军营门口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都看不去请脸,安渝勐松一口气,从陆时宴身上起来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下边那帮人欢唿声更大了。 「唿——」还好离得远,不然太子妃怕是不会再快乐了。 第72章 计划开始 几乎是整个晚上, 军营中都萦绕着愉悦的氛围,军营中支起几口大锅,炊烟在寒夜中裊裊升起, 烟花一直响到了第二天。 第二日阳光出奇的好,西北战场上都笼罩着干燥的阳光的味道, 不少士兵都说阴天了这么久, 衣服都不干,今天终于可以拿出来晒晒了。 第146页 营帐的帘子被打开, 让阳光照进去, 安渝也把狐裘拿在外面杆子上挂着,晒晒一定更舒服。 「陆时宴,你把你的那件披风也拿过来吧,这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位置, 嘿嘿, 我给你留出来的。」 「好。」 陆慕风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缓缓睁开眼睛,云梁正在他营帐内悠闲地喝着茶,周手中拿着医术随意的翻着, 没意思, 这西良的医术亦不过如此,还没他在大商找的好看。 昨日他擅自换了给这个四王爷的药, 毕竟是情伤, 见到他家殿下和太子妃那么恩爱怕他受刺激, 而且上战场那么多天,身体也受不了,云梁偷偷把解药换成了助眠的, 一觉醒来也就没什么事了。 哎,他在西北战场也是操碎了心。 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耳边传来几声抽气声,云梁将医术从眼前移开,看着捂着头神智还不清醒的陆慕风,笑嘻嘻的起身行礼,「属下见过四王爷,您感觉如何?」 「还好。」 上前摸了摸他的脉象,云梁嗯了一声,「王爷没事就躺着吧,一会有小厮来送饭,王爷好生休养,明日再上战场也不迟。」 陆慕风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照在地上的光凉的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缓了一会,脑子才没那么混沌,「现在是第二天了?」 「对,王爷这几天太累了,属下昨日给您换了药,歇息一天也好。」 陆慕风苦笑着嘆气,这几日在战场上不少士兵得知他的身份都有意无意的保护他,尤其是皇兄的那个暗卫,几乎不会让他离开视线,可哪天他不是昏倒了被抬回来的,要是真刀真枪的杀起来,他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现在在这儿好像就是添乱的,还要麻烦有真本事的将士照顾他。 「多谢。」 云梁摆手,「王爷说的哪里话,」他招唿门外的小侍卫把药送进来,「王爷趁热喝,吃过饭再睡一觉身上就轻松了。」 「嗯。」 陆慕风伸手接过那温热的瓷碗,眉头微动一口气就闷了下去,「咳咳——,咳咳。」 云梁赶紧递上水。 陆慕风喝了一口,视线忍不住向帐外看去,阳光刺眼,他眯着眼看不透亮。 蓦地,将士的嘶吼一声接一声。 「主帅!将军!」 「快,快去通知主帅!」 「这边有人吐血了,快来抬一下!」 帐外吵闹声越来越大,刚刚的寂静消失的无影无踪,云梁转头,看着门外时不时及跑过去一个士兵,都匆忙且狼狈不堪,他步伐急促往门外走去,伸手拦住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兵,问,「何事如此慌乱?」 那小兵嘴唇都在颤抖,眼神坚定,「云军医!西良,西良进攻,我方将士没有防备,横尸遍野!」那小兵满脸都是血,看上去应当是身旁有人中箭,四散的血溅到了他脸上。 「墨影,墨影将军仍在前线杀敌,命我等前来禀报主帅!」 云梁挥挥手,看着那几人慌乱的沖向帅帐,脸上的担忧愈发浓重。 「西良起兵?」 陆慕风喃喃,还真是他命大,阴差阳错睡了一天,现在看来就是捡回了一条命。 「王爷好生休息,我去帅帐看看。」 陆时宴让人把那几个满身是伤的小兵带下去处理伤口,悉云果真是好谋划。 他一声冷笑,换走七公主,带领五万人攻打毫无防备的大商将士,他没有说话,说到底这次是他大意了。 「墨寒呢?让墨寒即刻率领五万将士赶往前线支援。」 「是!」 安渝脸上看不出情绪,悉云这一招如果是他们的策略他也不得不说是好主意,定把对方打得措手不及,这些日子他们竟然松懈成这样! 垂在两侧的手都在颤抖,早上前往前线的一万人年纪都不大,有的还是孩子,刚刚听那几人的口吻,怕是折损了七成。 陆时宴里脸色严肃,前些日子墨寒从江南折返带回的情报便是陆宥齐剩余的五万玄机营如今已经在簇城之中,这五万人正巧被小渝撞见。 墨寒在前往西北前先去了北境,西良正和北冥打得水深火热,被北冥击退数里,若战况和还是此番,不出三日北冥便可夺下西良一座城池。 陆时宴眼底闪过玩味,悉云这计谋果真有意思,减少与北冥征战的人数,私下调派到与大商的西北战场,以减轻北冥的防备,最后奋力一击。 还真是搞笑。 陆时宴心中有了盘算,西良敢兵行险招唯一的底气便是兵马充足,现如今西良与大商开战五万人,与北冥开战十万人,那西良这次出兵的人数就远远不止二十五万。 北冥国人少但前些年因圣物前往投靠的武人极多,西良没有多出的十万兵马断然不敢与北冥如此较量。 但,他们大商也不会容忍西良如此就是了。 「殿下,墨与来信。」 墨风上前把刚刚收到的墨与的信递过来,几日前墨与已经从西良前往北冥,如今正在北冥最南边靠近北境战场的一个小城之中。 【宇文庆身在北冥军营统领五万玄机营,小太子与骁王矛盾重重。被骁王关押在军营之中,北冥皇后在宫中挑衅三皇子生母,纳兰一族送众多美貌女子入宫,皇后求北冥皇帝接回小太子,被拒之门外。】 看样子北冥驻地也不太平,这次大商与北冥停战小太子定是心有不甘,但他说的话不算数。 第147页 「那这么说来,丞相府庶子才是坐镇北境战场的人,小太子被关押之下只有他有一席之地。」 云梁呵呵一声,附和道,「可不是,宇文庆跟在骁王身边也有十多年了,算是他的心腹。侄子的私兵舅舅统领,还真是亲上加亲。」 安渝看陆时宴镇定的模样也稍稍安心,只要陆时宴不亲自出征,他们就有底牌。帅帐的帘子勐然被打开,陆慕风紧锁着眉大跨步的走进来,站在众人之间,「丞相府,庶子?」 安渝一怔,「慕风,你不知?」 陆慕风错愕,「我舅舅家何时有庶子?」 安渝语塞,看样子确实是一点都不知情,他曾听说过皇后对陆慕风与对二皇子相差甚大,原来他们的谋划都不曾与他说,不过这样也好。 陆时宴示意他坐下,缓缓开口,「宇文颂与宇文玉抵达京城之时蹭在北边小城,这你可知?」 「这我当然知晓,舅舅是当时连中三元的状元,从北边带着母后一路到达京都,母亲容貌角色一舞动京城,如今也是佳话。」 「就是在前往京城之前,宇文氏曾有庶子,也就是你的二舅舅。」 一句话震得陆慕风手臂发麻,他还有一个二舅舅?看样子母后与二皇兄都知情,再联想刚刚他们所说,二舅舅如今正在北冥坐镇北境战场…… 陆慕风眼中的无措显而易见,他现在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还有那句侄子的私兵,如果他猜的不错,那就是二皇兄的私兵。 自己的母亲与皇兄在这一刻竟然是那么的陌生,陆慕风晃了两下,被一旁的墨风扶住到椅子上坐下。 安渝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看样子孩子还是得缓缓。 一阵沉寂。 陆慕风呵呵笑了出来,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当年通敌的哪是什么镇国公府,分明是丞相府,是他的母亲和舅舅,还有他的皇兄。 既然如此,又何必拦着他不让他到战场上来,就是怕他得知现在的一切? 他就是个废物,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慕风……」 安渝想安慰他,但现在这个时候陆慕风最希望的就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这一切偏偏都是真的,甚至更糟,还不如就让他自己消化。 「皇兄!」 陆慕风冲着陆时宴直直跪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脸上的泪水并没有众人设想中的泛滥,那双眼红着,却好像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一个劲的朝陆时宴磕头,墨风与云梁伸手去阻止却于事无补,两人松开手看着陆慕风一个又一个的磕。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额头上的血沿着鼻樑流到嘴边,血腥味夹杂着泪水的咸混合在嘴中,趴在地上的他一点也感觉不到。 良久,他泄了力,整个人瘫在地上,哭的无声。 陆时宴心疼的嘆了口气,他真的把陆慕风当成是他的弟弟,他并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但心中的郁结总要让他自己发泄出来,所以他刚刚没拦着。 「好受了?」 陆慕风被人扶起来,表情呆滞的坐在椅子上,一脸空白的看向陆时宴,不摇头也不点头。 安渝朝他笑笑,「你不知情,你皇兄不怪你。」 陆慕风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是他的至亲,却犯下了滔天大错,而一边是被伤害至此地步的兄长,他什么也没做错,却被害的失去母后送去边疆。 他该怎么办…… 耳旁的声音杂乱,他感觉什么都听放不进去。 不知谁说了一声,「带王爷回去休息。」他感觉到自己被搀扶着出了帅帐,强光还是那么刺眼,他凭什么能当上王爷,他现在就应该是个不被允许入京的庶,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 「王爷,喝点药养养身子。」 苦涩的药被他一口气喝了下去,没过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云梁见人终于睡着了,松了一口气,好好睡一觉吧,这情绪大起大落,伤神得很。 帅帐内安渝心中也五味杂陈,原书里也没太提到过四王爷的经歷,无意争夺王位的皇子都被作者一笔带过,书中简单提到过陆慕风的结局,二皇子陆宥齐登基,四王爷领赏去了封地,一辈子游山玩水衣食无忧。 现在不知道陆慕风还能不能有那般的少年意气了,即便最后得了自由身,但心中的伤痛也消散不掉。 「殿下,这是?」 墨风手中接过陆时宴刚刚写好的字条,他微微抬眸,这是要开始了? 陆时宴放下手中的笔,轻轻点头,「时候差不多了。」 「是。」墨风拿着字条走了出去。 陆时宴看着安渝疑惑的眼神招了招手,安渝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等着他说。 「我让墨风传讯给秦枫,把宇文庆的身份和如今在北冥军营里领兵之事带给那位。」 安渝点点头,只是他不明白,明明早就知道的事为何现在才告诉弘昌帝。 陆时宴眼底闪过狠色,「皇后现在怕是已经乱了阵脚,那人不会轻易相信无故得到的消息,他会让自己的人去查,陆宥齐私兵的事,」他伸手帮安渝整理耳边的碎发,「也藏不住了。」 「不急,一点一点戳穿他们的把戏,才好玩。」 第73章 皇后被贬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很好!」 第148页 「啪!」「啪!」 弘昌帝手中拿探子传回来的密报,伸手挥掉了桌上上好的茶盏, 自顾自的拍手叫好。 好一个丞相府,好一个宇文庆! 还有宇文颂, 真的是好计谋! 「哈哈哈哈!」御书房外的禁军听着弘昌帝的大笑汗毛倒立, 心底隐隐察觉不安。 孟海早就跪在了地上,刚刚弘昌帝看完密报一气之下挥掉的茶盏是刚刚从南方运回来的, 可都是上品, 一堆贡品之中陛下就挑选了这两个,这几日都把玩在手上,喜欢的紧。 现在就这么摔了,这战场也没什么要紧事, 孟海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陛下如此大发雷霆, 可已经好几年没这般发过火了。 壮胆站起身来,孟海小碎步挪到弘昌帝身边跪下,全程没发出一点声响, 「陛下您消消气, 可别气坏了身子。大商还要靠着陛下呢。」 尖锐的嗓音被一个个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掩盖住,弘昌帝冷哼一声, 「靠朕?」 一串苍老阴森的笑声响彻在耳边, 布满褶皱的手一把按在孟海的头上, 太监帽歪向一侧,整齐的束髮被弘昌帝一把抓住,勐得提起, 「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孟海只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直达脑海,弘昌帝攥着他的头髮死死往上提, 他不敢站起身,脸上还是那副谄媚阴柔的笑,「回陛下,老奴已经跟了陛下四十年了。」 弘昌帝松开手,孟海软了身子差点滚了一圈,他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扶了扶帽子又跪在弘昌帝身侧。 「四十年了?朕还是皇子的时候你就在了。」又是一阵笑,窗外的禁军刚刚松开的眉头再次皱在了一起。「朕竟然被他们隐瞒了这么久,二十多年啊。」 孟海心中一惊,头更低了。 「皇后,丞相,这两人竟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中!」弘昌帝声音高昂,最后歇斯底里的喊出那四个字,勐地扔下桌上最后一个东西,那上好的砚台。 「啪!」漆黑的墨汁染在窗纸上,砚台撞在门框上一声闷响后掉在地上。 弘昌帝坐在座位上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孟海觉得头皮上的疼开始消退了,弘昌帝的声音才幽幽道,「皇后呢?让皇后来陪朕小酌一杯。」 「是,是,奴才这就去请皇后娘娘。」 孟海踉跄起身,走路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走到长廊尽头「吱——」的一声关上了门。 到了殿外,一阵微风吹过,孟海感觉自己又逃过一劫,长舒一口气,边走边整理着自己的头髮和帽子,他逃过了,一会的皇后娘娘,可就难说了。 孟海无奈摇摇头,示意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快跟上来。」 「什么!」 皇后看着气喘吁吁的陆宥齐惊得一时间忘了作何反应,皇上去查了二哥? 桌上刚刚端上来的晚膳还冒着热气,皇后现在一眼都看不进去,她甚至都忘了让陆宥齐喝口水,焦急的在寝殿内走来走去。 陆宥齐从刚刚接到消息就来了皇后这,喘匀了气,陆宥齐低声说,「母后,年前父皇曾问过儿臣舅舅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可为大商重用。」 皇后差点一巴掌打在陆宥齐脸上,怒斥,「你怎么现在才同本宫说!」狠狠瞪了陆宥齐两眼。 「陆时宴那贱种在西北现在连装都不装直接如同常人一般行走,他手中必然有我们的把柄!」 皇后努力的让自己静下心来,奈何怎么也做不到,她手哆哆嗦嗦的按在茶杯上,却直接把茶杯拿了起来。 如果现在皇上已经查到了二哥头上,那岂不是接下去就会得知二哥手下的兵正是齐儿养的私兵!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怎么办怎么办…… 皇后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分一秒都坐不住,「我要去找长兄!」 陆宥齐连忙拦住她,「母后不可!」 「母后稍安勿躁,儿臣来告知母后是想让母后早做准备,现在母后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儿臣稍后就去告知舅舅。」 握住陆宥齐的手拍了拍,皇后跟着点头,深吸几口气算是镇定多了,对对对,她瞎现在可不能慌了神。 「齐儿你快去找你舅舅。」 皇后强装镇定的坐了下来,眼中的不安怎么也消不下去,她惶恐的盯着自己的手,浑然不知陆宥齐已经行礼告退,抬眼没见到人她才反应过来。 「不能慌不能慌。」 皇后自己喃喃低语,二十年他们都瞒住了,而且三年前被那个女人得知的时候他们也处理干净了,现在不过是一点风吹草动,用不着这般大费周章。 有二哥又如何,不过是他们自小失散的亲人,误入了歧途! 皇后再次睁开的暗中满是狠色,手指还有些不稳的拿起筷子,刚刚自觉退下的宫女上前来给她布菜。 明明都是山珍海味,皇后却觉得如同嚼蜡。 两口菜下去她已然觉得饱了,挥了挥手,满脑子都是刚刚陆宥齐的那句「父皇派人去北冥查了二舅舅的身份。」 皇后手中把玩着佛珠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一旁的宫女们静静的等着她的吩咐。 「娘娘。」 老嬷嬷一脸担忧的从门边走了进来。「孟海公公来了。」 「啪!」手中的佛珠终究是掉到了地上,皇后呆愣愣地抬起头,声音压制不住的颤抖,「他来做什么?」 第149页 孟海走了进来,带着身后那几个小太监一同俯身行礼,「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若还未歇息,就跟奴才走一趟,皇上要与娘娘小酌一杯。」 良久。 皇后没有反应,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往手上掉,「走吧。」 「娘娘请。」 踏上车辇,皇后伸手大力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极力扬起一抹笑,如同往常去见弘昌帝一般,笑得明艷动人。 「落轿!」 随着一声尖锐的吶喊,皇后的车辇落在地面上,她看着远处那御书房幽暗的灯光,像一间牢笼等着她踏进去,只要迈进去一步就终生只能被囚禁其中。 皇后在心里苦笑,哪还用得着踏进去,她一直都在。 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皇后在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门走去。 「吱——」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那老嬷嬷守在殿外,满眼担心的看着那个端庄的背影。 待孟海走过她面前,老嬷嬷伸手就要把钱袋子塞进孟海手中,往日的孟海遇见这件事定会笑眯眯的点点头,毫不客气地收下。 「这是作何?」 今时不同往日,孟海摆了摆手踏进店内,转身关上了门。 门外的嬷嬷心凉了一半,眼角一滴泪被夜间的冷风吹落,她家娘娘喝不得酒啊。 「参见陛下!」 孟海静静的退回到弘昌帝的身后,地上是随处可见的碎瓷,他都巧妙的避开了。 皇后下跪行礼,膝盖直接压在了一片碎瓷上,她疼的勐得吸气,「嘶——」的一声歪倒在地上。 「臣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慌乱得用双手撑在地上。 「呵呵呵,朕的皇后果真还是这般花容月貌,快快起身,让朕好生瞧瞧。」幽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皇后只觉嵴背发凉。 嗫嚅道:「臣妾遵旨。」 缓缓抬起头,她看见弘昌帝整个人笑呵呵的站在她面前,甚至对她伸出了手,皇后脸颊上僵硬的扯出一抹笑,伸出手来握住了那双满是褶皱的手,弘昌帝满是老人的样子。 皇后看着与他交握的白皙玉手,心中有那么一丝无措。 「啊!」 在皇后拉着她的手站起一半的时候弘昌帝突然泄了力,转身向一旁的桌案边走去。 皇后又勐勐跌坐在那块碎瓷上,她感觉那裂口已经嵌进了肉里,疼得她面目发白没有血色。 「皇后怎还不起身?莫不是对朕有什么意见?」 「臣妾不敢!」 忍着大腿上尖锐的刺痛,皇后勉强站稳了身形,刚刚在寝殿内勉强镇定的心神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弘昌帝这副样子,谁又看不出来呢? 孟海看得整张脸皱在一起,皇后那外袍上已经沾染了血迹,正来越多。 「快来看看朕新得的好酒,朕就留着同皇后一同品尝呢,」 带着笑意的话让皇后如坠冰窟,她自小便不能饮酒,每次误食都如同被人捏住喉咙难以唿吸,满身如同溃烂般开始发痒。 而眼前这人在二十几年前吩咐过下人,玉凤殿内不允许出现酒,现在却要与她同饮。 皇后心中吊着一口气,笑得眼尾褶子都出来了。自从上次被柳贵妃说过之后她时时刻刻都在克制眼尾的笑意,「陛下的好意,臣妾万万不敢辜负。」 弘昌帝眯着眼,递给皇后手中刚刚倒好的一杯酒。 确实是好酒,醇香在倒出来那一刻便闻到了,颤抖的手端住酒杯,慢慢凑到了唇边。 「皇后是不是有话想对朕说?」 弘昌帝拉着皇后的手坐了下来,像是寻常夫妻那般对坐闲谈。 酒暂且放下,皇后抬眸,佯装无事的样子,「臣妾无事。」 弘昌帝幽幽低笑出声,靠近皇后的耳边低语,「那朕有话同皇后说。」 皇后身子一颤。 那带着红色印章的纸被放到她面前,低头去看,那纸上一字一字的详述了她二哥的一生。 她这时都不禁在想,查的可真仔细。 【科举落榜,回到北边小镇,与亲人分离前往北冥,加入军中数十年,如今为北冥骁王军事,曾于骁王一同前往大商数次,此次进京曾前往丞相府。现在北境统领北冥将士对战大商。】 短短几行字,皇后已将感觉唿吸不过来了,拿着的那张纸都成了筛子。她一下子软了身子跪在地上,「陛下!陛下明鑑!」 「此事臣妾毫不知情!」 皇后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哭喊着大声求饶。 「还请陛下还臣妾清白!家中二哥一事臣妾毫不知情,二哥曾在科举之后便失了智般消失了,臣妾与兄长都以为二哥已经身死!」 「臣妾丝毫不知二哥前去了北冥!皇上!」 脸上的妆完全花了,弘昌帝冷笑一声看着皇后趴在地上歇斯底里。 「那皇后说说,宇文庆前往丞相府所为何意?」 皇后求饶的声音一顿,「皇上!皇上!定是二哥在宴会上认出了臣妾,思念至亲的缘故!还请皇上明察!」 御书房的声音传遍了门外每个人的耳中,那老老嬷嬷靠在门上直直坐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怕是完了! 「明察?」 弘昌帝念着这两个字多次,「明察,明察好啊,朕确实应该明察。」 第150页 皇后惊喜抬眸,眼中竟闪过希望。 带着哭腔,皇后讨好的看着这个人,「皇上?」 眼前又被扔了一张纸,上面少了那红色的印章。 【北冥军师宇文庆,乃丞相府庶子,多年交往密切。】 「如何?这是朕还未曾明察之前得到的消息,皇后觉得如何?」 弘昌帝一脸阴狠的按住皇后的头,那白皙的脸被压在地上的碎瓷上。 「啊!」 皇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反而让弘昌帝加重了力道,「这张脸和她真的很像,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皇上!请您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是无辜的!」 弘昌帝像是玩累了,苍老的手收了回来,走了两步拿起刚刚被放下的酒,那声音对于皇后来说像是地狱的魔鬼,「皇后累了,喝了这杯酒,就回去休息吧。」 从地上直起身子,一侧的脸上被碎瓷割开众多伤口,交织密布,皇后惊恐的看着那杯酒,整个人往后退去,却奈何脑子已经不清醒了,被弘昌帝硬生生灌下了那杯酒。 「唔——」 「咳咳——」 好辣好辣,皇后伸出手疯狂的挠着脖子,她怎么唿吸不了了,她张大了嘴想要大口的喘气却于事无补,整个人像动物一般在地上蠕动。 弘昌帝冷冷的看着这个场面,眼中的嗜杀还未消退,丞相府,还能再留一留。 看着他们挣扎的样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弘昌帝伸手拿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密报,死死捏成一团。 「孟海,皇后累了,送皇后去冷宫就寝吧。」 「是,奴才遵命。」 第74章 夜袭西良 前一夜的雨下了整晚, 春天的寒气充斥在高墙之内。不少小宫女都听说在冷宫那边有一个疯魔了的妃子,哭了半夜,经过的侍卫都觉得嵴背发凉。 「哎你听说了吗?这里边的是皇后娘娘, 昨夜就被送进去了,皇上震怒。」 「哪还有什么皇后娘娘, 圣旨已经下了, 她现在就是个冷宫里的妃子。」 那小宫女一声嗤笑,「没想到当年一舞动京城的美人如今也能落得个如此下场。」 旁边小宫女冷哼一声, 「她活该!」 「对对对, 快走吧,我们在这儿呆这么久做什么,晦气!」 「也是,还要给贵妃娘娘摘一些好看的迎春花, 听说玉凤殿开了好些, 我们去瞧瞧。」 「那快走。」 - 西北战场。 安渝和云梁一同挑拣着草药,士兵们扶着一个又一个的伤兵进来,血腥味在这片愈发浓重, 和帐外的草药味混合在一起味道令人作呕。 两人带上安渝用布片撤出来的口罩, 旁边的火炉一个也不停的烧着,明明是极寒的雪天, 这里也仍旧是闷热的味道。 「墨影将军!」 两人应声抬头, 只见几个士兵扶着满身血的墨影踉踉跄跄的跑这边走, 「云军医,快救救墨影将军!」 安渝一惊,「快, 快放到床上来!」 他视线望过去,怎么伤的这么重! 伤兵越来越多, 这边在军营后方搭建了临时的营帐,一些年纪小的士兵直接被云梁拉过来做药童,帮着磨药和煎药。 墨影神智已然不清,额头紧皱嘴边颤抖着想要说话,满身都是血迹,那完好的甲冑已经四分五裂。 云梁连忙上前,手下的脉搏微弱,他把了良多,眼中的神情愈发紧张,松开手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掰开墨影的嘴餵了下去。 「他这是中毒了,且伤口在肺腑,怕是没那么容易醒过来。」 安渝刚刚就紧张的没吭声,现在听了云梁的话更是唿吸一滞,古代的长□□穿肺腑非常容易感染,更何况那长枪上淬了毒。 他转头,「怎么回事?」 会刚刚那两个小兵连忙应声,「回殿下,今晨西良大皇子来了便要同墨影将军比武,将军连夜迎敌已然力竭,不敌西良大皇子,被他刺中一枪。」 看来战场上只有悉沉的长枪上有毒,安渝暂且松了口气。 云梁正在处理墨影的伤口,那长□□中的伤口很深,抽出来后更是整个血肉都翻了出来,墨影似是有感觉般挣扎了两下。 云梁连忙示意一旁的药童把他按住,轻笑一声,「兄弟忍着点,确实有点疼。」 将匕首在火上烤了良久,手起刀落,那几块泛黑腐肉被云梁剔了下来。 「嗯——」一声闷哼,墨影缓缓睁开了眼睛,额头上的冷汗连成串的往下流,云梁招招手,一个药童端来了一碗汤药。 「餵他喝下。」 墨影的瞳孔有些涣散,云梁神色一紧,瓷瓶中的药丸有餵了他一颗,紧接着药童手中的药也灌了下去,墨影眯着眼看了屋顶的碎布,缓缓合上了眼。 「怎么样?」 安渝还从未见过云梁有如此严肃的时候,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墨影这伤口放在现代都很棘手,更何况是在古代。 云梁皱着眉,「毒可以解,但伤在肺腑,且皮肉都被扯了出来,怕是……」 云梁沉默。 安渝也看见了墨影的状况,他对医术了解不多,唯一精通的毒也是云梁教的。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现代的外科缝合的技术,安渝冷静下来,问,「只能服药包扎上等着他自己好?」 第151页 「对。」 刚刚云梁写下了方子交给药童,等着那边磨好的药就可以包扎上了。 「有几成握把?」 视线落下墨影身上,云梁苦笑一声,「三成。」 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安渝看着云梁的眼睛,缓缓开口,「我有个法子,要你配合,不知道可不可行。」 云梁立马抬头,「您说!」 他心中隐隐觉得有希望。 如今快一年了,他几乎忘了当初能让太子殿下的腿疾痊癒的功法就是安渝画出来了! 让药童好好照顾墨影,安渝把云梁拉回了营帐,拿出纸笔在图上画了出来。 「肺腑在此处,万幸长枪是直着插进来并没有伤及心脏,」安渝在图上画出了人体的脏器图,这还是他当时学素描被老师要求背下来的,没想到能用在这个地方。 「你应该比我了解脏器的位置和结构。」 云梁看着安渝认真的点头,「嗯。」 「最简单的理论就是,像你方才那般,割开长□□中的皮肉。把腐肉剃掉,将绽开的皮肉一层一层的缝合,用针线。」 「缝合?」 云梁想像不到皮肉怎能缝合,那岂不是像布料一般…… 他脸上的惊愕安渝想像得到,相当于中西医的碰撞,奈何这已经是他能描述的最简单的方式的,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即便现在没有手术室的环境,也没有专业的技术,但把腐肉清理掉在进行缝合,怎么也比让伤口自愈来的好。 「太子妃,我……」 云樑上次最无助的时候是六年前第一次来西北战场,他那年没能留下老将军,这次他不想再放弃他的兄弟,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三成是多少。 安渝低着头,给云梁足够的时间,这件事只有他能去做,「针线我这里有上好的细线,针需要烧过之后掰弯更适合缝合。」 营帐外来来往往的声音络绎不绝,安渝不知道什么陆时宴走了进来,伸手搭在安渝的肩膀上,坐在他身旁。 没说一句话,但安渝知道他相信他。 云梁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哪怕只多一成,也是好的。 整个营帐内寂静无声。 「还请太子妃细说。」 安渝面上带上笑意,松了口气看了陆时宴一眼,连忙伸手在纸上画出了更多的细节,他不是医学生也不了解那么多的专业知识。 但再怎么他也在比在古代的他们知道的多,「要有尽量干净的环境,最好是消毒的剪刀,手术刀和针线,要让他们用热水多烫几遍。」 陆时宴看着安渝,莫名觉得心安,墨影跟了他五年,如今也还不到及冠,他比谁都希望他们能平安回京。 「多谢。」 安渝声音顿住,看着手下画出越来越多的图,他扬唇笑了一声,继续与云梁说。 他们这边在说,那边陆时宴就安排人去准备,针线最早被准备好,摊成一排摆在桌子上,安渝挑了两个弧度最接近的递给云梁,「你先用猪肉试试。」 云梁松了口气,「好。」 设备有限,安渝挑出了最细的线还是在簇城媚娘给准备的金丝线,说让他补衣服用。这种线烧不断也扯不断,是现在他们手中最好的选择。 「如何?」 短短一寸长的猪肉,云梁缝了良久,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冒出来,终于扯出了最后一针,安渝惊喜道,「云军医,天选医生啊!」 整个猪肉几乎看不出来裂开的痕迹。 正好在他们练习的这段期间已经准备好了一间相对干净的营帐,云梁长嘆一口气,刚刚整个人僵硬的如同石碑,他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第一次为自己有这般的天赋感到庆幸。 「墨影那边不能多等,走!」 那边的房间和设备准备妥当,两人换了一身利落的衣服,安渝学着电视上的方法把两个人的头都用纱布包裹住,两人去了那边,周围一圈士兵把守绝不能让一个人进来。 「开始吧。」 陆时宴视线从那亮着烛光的营帐处挪开,看着远处仍在厮杀的战场,眼底的冷意尽显。 「召集各方将领,来孤帐中。」 「是!」 烛火放了许多,不仅要照明也要保持营帐内的温度,云梁额头上的汗不停的滑落,安渝脑中的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他们成功的前提是墨影不会出现血流不止的情况。 一层层皮肉被割开,云梁眼神死死锁住那伤口,安渝递给他一把烫过的刀,干脆地两下切掉了已经发紫坏掉的腐肉,营帐内满是血腥味。 总算是把坏掉腐肉处理干净了,云梁提前用了止血散现在也不会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两人都长唿一口气,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云梁转头,看向安渝的眼神中带着笑意和谢意。 安渝摇摇头,「等他醒了一切都好说。」 「好。」 从安渝手中接过针线,两人最后决定只缝合最外层的皮肉,毕竟这边的针线不是能消融得掉的,把外面缝合住已经杜绝了绝大部分的细菌。 银针穿透皮肉没有一点声响,整个营帐内不时会有一声烛火炸开的声音,两人的唿吸声几乎听不见,明明是还在下雪的天气安渝却觉得整个人都被冷汗大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渝帮云梁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那块纱布已经被打湿贴在额头上带着痒意。 第152页 但两人这时候都顾不得这么多。营帐之外不知何时传来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整齐有素,之后回归了寂静。 云梁这次缝的比缝猪肉慢得多,每一次打结都小心翼翼,直到最后一个结贴在皮肉上,云梁总算是松懈了神经,往后退了一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唿——」 墨影的唿吸无异,这是安渝最担心的,现在送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我来上药,你先擦擦汗吧。」 云梁点头,后退到凳子旁跌坐了上去,「当」的一声整个人砸在椅子上,他自己笑出了声,怎么这般没出息。 「墨影,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和太子妃殿下,听到没?」 安渝手下的药粉一抖,差点以为墨影醒了,见人还是闭着眼睛的连忙松了口气,他下手包扎比云梁差得多,人没醒感觉不到疼就还好。 「来抬一下。」 两人合力把纱布固定住,怕过多移动伤口会裂开。于是决定这几日就让墨影在此处休息,离帅帐和云梁的营帐都比较近。 又给他塞了一颗药丸进嘴,安渝脑中莫名出现中西医结合这个词,自顾自笑了一下,「走吧。」 留了两个小兵进来看着墨影,两人迈着僵硬的腿往外走,天彻底黑了下来,漫天的繁星清澈无比,安渝左右看了看。 「殿下呢?」 守在外面的士兵上前一步,「回太子妃殿下,主帅与墨风将军率领五万大军夜袭西良军营!」 安渝深神色一震,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 怪不得刚刚听到了那么整齐的脚步声,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深吸一口气眺望着远处的那片漆黑。 夜袭西良军营,正好给他们的将士们报仇了。 第75章 密谋 五万人马分成三波在一片漆黑的西北悄声前行, 陆时宴一身黑色的甲冑纵马在最前方,眼神微眯看着远处零星的火光,挥了挥手示意一堆兵马去右侧绕后。 那将领点头应下, 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大队兵马。 直到远处的零星火光熄灭,那双可与黑夜媲美的黑瞳孔闪过笑意, 陆时宴嘴唇微张, 「进攻!」 顿时,随着冲锋的吶喊声, 一支支利剑直奔西良军驻地, 寒风的唿啸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旷野之中,黑压压的士兵如同潮水涌向前方。 「杀!」「杀!」「杀!」 嘶吼与长鸣响彻在夜空之下,燃着火的利箭如同破空的流星点燃了这片天空。几万人的脚步声震醒了这片土地, 彷佛天地之间都在震动。 阵阵浓烟四起, 被寒风吹散聚集,陆时宴驰骋在队伍的最前方,手中长剑在手中利落的挥向前方冲过来的小兵。鲜血从刀刃上流下去, 唤醒了这柄剑的杀意。 「大商突袭!」 「殿下!大商突袭!」 「救命!救——」他不会再发出声响, 一条细长的裂痕出现在脖颈处,鲜血迸发四散。 陆时宴坐在战马之上看着西良军四散奔逃, 他停手伫立在原地, 看着从军营之中不停冲出来的西良士兵, 眼中闪过嗜杀。 正好! 大商的将士们眼中流淌着嗜杀与愤恨,□□直接与西良军碰撞在一起,吶喊声嘶吼声不停想死, 利剑刺穿皮肉的声在此时最为常见。 不多时,裹着残破血衣的尸骸凌落满地,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明明是漆黑的午夜,偏偏因为四下燃起的火光看清了每个人能的脸,惊恐、不甘、绝望、嗜血…… 「杀!」 「杀——」 一个个蓬头垢纳缅的头图从血泊中缓缓抬起,血红的眼睛死死的凝望着前往,喊杀声斯四起,正片土地上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 「后!后面!」 一个西良士兵面色惊恐的看着军营后方,那竟然、竟然是大商的兵马! 「小心!啊——」 「杀——」 大商的士兵们杀红了眼,几日前惨死近万人的怨恨都在此刻迸发,一个将领挥舞着长剑冲进西良的军队之中,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陆时宴!」 一声阴沉狠毒的怒喝响彻在风沙之中,悉云往日里满是笑意的眸子此时缓缓眯起,像是一条毒蛇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太子殿下好生威风!不愧是大商的战神将军。」 陆时宴面色不变,手中的银剑在月光遍布着刀痕剑痕,他看着悉云的震怒轻笑一声,银剑在手心反转,直直指向对面的人。 「大皇子,好久不见。」 两人在一处山坡之上,下方全是厮杀的士兵,悉云扫过去眸色一沉,「本宫希望不见的时间再久一点,比如,」眼尾的邪意融进黑夜里,「下辈子再见。」 利器划过空气直冲陆时宴面中,他冷笑一声,整个人在马上平躺着转了一圈后稳稳的坐在上面,看悉云的眼神中充满挑衅,「大皇子手段多样,孤甚是佩服。」 「哼。」 暗紫色的衣袍与纯黑色在黑色也不分伯仲,两人转瞬间缠斗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小了,只能看见两把银色的反射出亮白色的光。 悉云感觉到刚刚脸颊处划过一道风,随后鲜血如同烟花般四,他深出舌尖舔过去,还真是久违了的腥味。 脚下蓄力,一个箭步再次沖了出去与陆时宴缠斗在一起。 第153页 陆时宴冷静且胜券在握的模样刺痛了悉云的眼,他发了疯似的出招,招招狠辣不留活路,陆时宴眉宇间一皱,黑袍翻飞整个人在空中翻滚一圈直接落在悉云侧后方,一个闪身躲过了那狠辣的招式。 扬起一抹冷笑,两人从山坡上打到战场上,陆时宴将悉云逼到混战的厮杀之中,两人时不时出收一刀抹掉对方士兵的脖子。 天色从一片漆黑中亮了起来,破晓的晨光照在这片血迹与黄沙混杂在一起的土地之上,悉云单膝跪在地上,嘴角的血缓缓滴下,他扬起一抹笑,张狂的笑了起来,腹部的伤口阵阵流淌着鲜血,可他丝毫不顾及。 「太子殿下好样的,区区五万人,一夜之间杀的我西良横尸遍野。」 悉云目光扫视过去,两方士兵以一道人肉长河为界限站在两侧,满身负伤,却仍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低头看着正在流血的伤口,随意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撒了上去,阵阵鲜血被凝滞住,停在了原地。 「大皇子也不成多让。」 悉云迎上那人的视线,陆时宴如今还镇定自若,他减弱了笑,「不知太子殿下的手下如今怎样,本宫可是差一点就捅穿了。」 表情张扬,似乎下一秒就能看见对方暴怒的模样。 谁知陆时宴不怒反笑,「让大皇子失望了,连孤也不知,小渝竟然还懂医术,区区小伤而已。」 悉云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陆时宴。 最后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扬声道,「回营!」 转身踉跄地往回走,悉云又转身,见陆时宴还站在原地,挑眉,「这般客气?屠杀我西良两万将士,现在要目送本宫回营吗?」 「大可不必,」顿了顿,「帮本宫转告小渝,本宫想他想得很。」 陆时宴眼神微眯,冷笑一声,「自然,毕竟大皇子今日,」声音冷冽与晨间的寒风一同消散,陆时宴一边转身一边说,「惨败。」 「回营!」 - 京城的春暖花开与西北仿若是两个季节,陆宥齐熬了一夜的黑眼圈此时重重的挂在脸上,他神色阴沉狠狠的握着手中的讯息。 仿佛这一夜都如同做梦一般,他看着桌案上的笔墨怔怔的笑了几声。 好啊,都斗成这样了,谁也别给谁留活路,陆时宴! 「殿下。」 一个暗卫走进来,「丞相大人要见您。」 陆宥齐一怔,「带进来。」 柳院的门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开,层层叠叠的长廊走得宇文颂头晕,他强忍下肚子里的这口气,现如今这个外甥是他最后的靠山,他们俩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直到最后一个门被推开,陆宥齐的脸才出现在他面前,宇文颂面色冷凝,带着怒意看着面前的这个外甥,大商二皇子。 不愧是皇家的儿子,宇文颂冷哼一声,眼神死死盯着陆宥齐的脸。 「怎么,舅舅见本宫都已经不行礼了吗?」 宇文颂闷下一口气,「臣,见过二殿下。」 「赐坐。」 宇文颂刚一坐下就忍不住开口,怒目圆瞪,就差伸手指着陆宥齐的鼻子,「你明明得知了消息,昨夜皇上就收到了消息,为何昨夜不来找我!」 陆宥齐闻言,手下沏茶的动作没停,反而眉头一皱,「舅舅如今怎的愈发愚钝!」 「舅舅您不光是大商重臣,还是外戚!」 一声「外戚」,宇文颂哑口无言。 「父皇本就已经怀疑你与母亲有卖国的嫌疑,如果他又得知本宫与舅舅关系甚密,本宫会如何?」 「本宫该当何罪!」 那张脸似笑非笑,带着质问看着宇文颂。 宇文颂只觉得窒息,勐地站起身来,「她是你母亲!」 「这不还没死吗?」 「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得宇文颂嵴背发凉,「舅舅与母后的大计如今看来,希望渺茫啊。」呵呵一笑,陆宥齐将泡好的茶给他递过去一杯。 「舅舅仔细想想,只有本宫无恙,您和母后的命,才能保住。」 「而且就算是昨夜本宫找人告知了舅舅这件事,舅舅又能如何?不过是早一天知晓而已。」 闭着眼平息了胸腔中的怒火,他冷静下来,宇文颂死死握着茶杯,不顾滚烫的杯壁刺痛掌心,一字一句道,「臣听从殿下的吩咐!」 「舅舅不愧是大商的重臣,父皇的忠臣!」那声忠臣被陆宥齐咬得很重,就像是在用力打宇文颂的脸。 「对了,本宫还真有一件事要让舅舅帮忙。」 宇文颂心中怨恨被压制下来,沉声,「殿下请讲。」 陆宥齐点点头,「听闻柳尚书家的小小姐与大理寺卿沈横如今已有了婚约,父皇赐的婚,柳尚书对沈横十分看重,两家如今已在商量婚期了。」 宇文颂点头,「确有此事。」 「舅舅也知道,刑部和大理寺两家怎么能成为一家呢,这个隐患就算是我们不管,别人也不会不管,父皇的意思很明确,不如我们帮着父皇处理了,讨个父皇的安心。」 宇文颂心中无论如何不满这个外甥的举动,现在也得承认,柳家与沈家绝不能成这个亲! 更何况陛下就是这个意思。 「殿下的意思是,找人把沈横……」 宇文颂歪了一下头,眼中杀意尽显。 第154页 「沈横?不不不,沈横可不能杀。」陆宥齐连连摆手,语气中带着笑,「这个沈横虽然是个男子,但慕风甚是喜欢。本宫暂时还不想再失去一个弟弟,毕竟小八刚刚离世。」 像是突然想起来,「小八离世的消息本宫还未曾告诉母后,舅舅可不要说漏嘴。」 「那殿下的意思是?」 陆宥齐直勾勾的看着丞相宇文颂,「舅舅有什么高见?」 冷哼一声,「既然不能动沈横,那就只能动柳小姐了。」 刚刚说完,陆宥齐补充道,「这柳小姐刚刚及笄,杀还是太残忍了,不如就让柳小姐移情别恋吧,舅舅觉得如何?」 宇文颂觉得陆宥齐还真是有做皇帝的潜质,与皇帝与先帝一般,手段狠辣不计后果。 「臣知道了。」 「奥对了,不如顺便把沈横沈大人净了身,等慕风回来给他个惊喜。」 房门被紧紧关上了,陆宥齐盯着那关紧的门眼中闪过冷意,舅舅?不过是一群蠢货,如果怕不是他们被查到,也不会牵连他到如此地步! 还好手中还有那十万大军,陆宥齐镇定了心神,这个皇位,终归还是他的! 第76章 旧事真相 陆宥齐在柳院待到傍晚, 直到收到了北境的来信方才回府。 同一时间,秦枫也在将军府中拆下信鸽腿上的纸条,看过之后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这一天终于是要来了。 「王伯?」「王伯?」 秦枫唤了两声,老管家从房间里出来, 一脸的笑意, 「怎么了?可是殿下那边有了什么消息?」 秦风点头,「嗯, 殿下送来的字条, 还望王伯找个机会给柳贵妃送过去。」 看过之后王伯的脸上满是心疼,「哎,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也该大白于天下了。」长嘆一口气, 王伯挥了挥手, 「行了你去忙吧。」 一日之后,那张字条随着送菜的车一同入了宫,当天下午, 柳贵妃从一个小太监那收到了字条, 愉悦的笑声从寝殿传到了偏殿。 正在洗衣服的小宫女也跟着面露喜色,「娘娘这是又有什么好事?」 「娘娘这阵子心情都不错, 毕竟那位可是一落千丈。」 「那是那是, 不过娘娘开心些我也开心, 娘娘对我们那么好,我之前在别的宫里可没吃过那么多好吃的点心。」 旁边的大宫女忍俊不禁,「瞧你那点出息, 不过咱们娘娘真的为咱们着想,听说别的宫里的小丫鬟干活都比不让用热水。」 小宫女连忙跟着点头, 四处看了看凑近了悄悄说,「就是就是,我之前在易贵人那,腊月还让我们日日泡在冷水里洗,有几个姐姐身子受不住,每个月都疼的要命。」 「好了这种话也敢说,快干活吧。这水不冷吧?」 小宫女笑笑,「暖和和的,嘿嘿。」 柳贵妃手边放着被剥好的荔枝,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天。 「这几日天气不错,可还有陛下上次的烟雨纱,那可是江南呈上来的上等的料子,过些日子就能穿了。嬷嬷一定要找最好的裁缝给本宫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那老嬷嬷点点头,「回娘娘,老奴一定找手艺最好的。」 柳贵妃满意的点点头,她今天穿了一身鹅粉色,手中拿起一个荔枝吃得好不惬意,「本宫好久没见到皇后娘娘了,甚是想念,不如我们去给姐姐请个安?」 一脸调皮的神色,老嬷嬷无奈笑了一声,「娘娘怎么忘了?哪里还有什么皇后娘娘,宇文氏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说完无奈嘆了口气,就好像嫌弃自家的小女儿太烂漫与世无争。 「哈哈哈哈,」笑声如银铃般悦耳,笑得柳贵妃眼泪的出来了,「还真是本宫忘了,难怪这两日没有皇后娘娘,啊不,宇文氏的消息,原来是在冷宫。」 琉璃碗中的荔枝只被吃了两个,柳贵妃盈盈起身,「本宫自小在商南边长大,这荔枝什么的本宫算是吃够了,本宫记得皇后姐姐爱吃,这些就暂且留着,一会本宫要去看望皇后,一併带着。」 老嬷嬷宠溺应声,「是。」 「走吧嬷嬷,我们现在就去,不然一会天色暗了,冷宫那边还怪吓人的。」 顺着柳贵妃的话,老嬷嬷连忙附和,「娘娘说的是,宫里这两日都在传,冷宫那处怕不是有女鬼,总在深夜啼哭,吓得侍卫都不敢往那边走。」 「啊?」 柳贵妃佯装惊恐,圆圆的眼睛这般表情硬生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那嬷嬷一会别忘了多带一些侍卫,本宫胆子可小。」 「哎,娘娘放心。」 一路上的太阳照得人眼前一片白光,柳贵妃在车辇上昏昏欲睡,头顶的棚子正好遮住了刺眼的太阳,她这一觉感觉睡得极好,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下车辇,环顾了一圈四周。 这冷宫,可还是她第一次来,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还真是一股阴寒之气。」厚重的大门被侍卫用力推开,眼前的景象差点让柳贵妃当场呕出来。 「啊!」 「嬷嬷!有虫子!」 老嬷嬷连忙把柳贵妃护在身后,厉声呵斥哪集合侍卫,「你们做什么吃的!没看见有虫子吗?还不快处理掉!」 「是是是,惊扰了贵妃是属下失职。」 偷偷摸摸睁开眼睛,见那几个黑色的虫子消失无踪的,才缓缓嘆了口气,「算了也不怪你们,冷宫嘛,有什么都不奇怪。」 第155页 柳贵妃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踢走脚下的枯枝烂叶,嫌弃的捂了捂嘴,「这怎么还有泥水啊?」 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连忙趴了下去,整个人把那一摊泥水盖住,「请娘娘从奴才身上踏过去。」 柳贵妃赞赏的点点头,径直踩了上去,「回去记得领赏。」 小太监顿时眉开眼笑,「多谢娘娘。」 在院子中没见到一个人影,柳贵妃喃喃,「这是冷宫吗?怎么没人啊?」 话音刚落,侧边的一扇房门打开了,正是皇后身边的宗嬷嬷,柳贵妃连忙撤出笑容,「原来是宗嬷嬷,看来姐姐就在此处了?」 宗嬷嬷脸色僵硬,怯懦的抬了抬眼,哪还有当初颐指气使的模样,「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宗嬷嬷快快请起,本宫今日就是想来看看姐姐,看,本宫还带了姐姐最喜欢的荔枝,都是剥好了的。」 那明艷的笑容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宫中的好姐妹,在一方落寞时前来探望。老嬷嬷心中恨意滋生,这几日不少嫔妃打着探望的幌子前来嘲讽皇后娘娘,还以为这位柳贵妃不会来了,还真是她想的天真。 那琉璃碗中的荔枝已经被太阳晒过之后结了一层红棕色的膜,像是失去了水分,老嬷嬷狠狠的咬着牙,「多谢娘娘,不过皇后娘娘在休息,娘娘还是请回吧。」 柳贵妃愣了一会,呵呵一笑,「宗嬷嬷这是哪里话,本宫与姐姐感情极好,姐姐即便是睡了,也会见我的。」 身后两个侍卫直接上前牵制住了宗嬷嬷。 「你!」宗嬷嬷气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无力的挣扎看得柳贵妃心情极好。 「走吧,看看本宫的皇后姐姐现如今过得如何。」 「吱——」 木门缓缓打开,深红色的漆随着那木门的动作哗哗往下落,侍卫连忙往后闪了一下,房间中是霉味呛人,昏暗的房间内物品杂乱,衣服柜子随便的摊开放在地上, 一个身穿黄色衣袍的女子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 柳贵妃用手挥着空气里的灰尘,慢慢踏进去,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皇后姐姐?云如来看姐姐了,还带了姐姐最喜欢的荔枝。」 声音轻快,在这房间之中如同天籁。 那黄色的身影顿住了,「咳咳——呵呵哈哈哈哈哈,」宇文氏咳了两声,紧着这呵呵笑了起来,最后直接放声大笑。 「妹妹可算是来了,让姐姐等得好苦啊。」 声音嘶哑刺耳,柳贵妃听得眉头紧皱,看到宇文氏缓缓转过来的脸时更吓了一跳,脸上死气沉沉的泛着青黑色,整个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窝深深凹陷,眼尾的皱纹比上次见她时深了好几个度。 良久,柳贵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姐姐怎么这副模样,丑得吓妹妹一跳。」 门口的宗嬷嬷被侍卫堵住了嘴绑起来,呜咽着想发出声音。 宇文氏头髮梳得得体,身上穿着皇后特有的黄色衣袍,若看背影仍是那个仪态端庄的皇后娘娘,但脸上的容貌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几处疤痕还没结痂,泛着红紫色的血水,本就的大的眼睛此时瞪得吓人。 宇文氏死死盯着柳贵妃的脸,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妹妹这副容貌当真是好,不知道进了冷宫会是何模样?」 柳贵妃无所谓的笑笑,「皇后娘娘,阿不,宇文氏,你在说笑?本宫怎会进来,本宫一家清正廉洁,父亲可是大商难得的清官。」 宇文氏一声不吭,用力的咬着自己的牙,发出吱吱的响声。 「啊对了,本宫这次来是有事来问姐姐,」柳贵妃说着把一直攥在手中的纸条打开,反覆看了两遍再合上,「太子殿下托本宫给姐姐带句话,如果皇后娘娘得知能有今天,会不会后悔让他去边关,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寂静了片刻。 「哈哈哈哈哈,他还真是聪明,本宫就是后悔,没把他一起杀了,本宫连皇后都杀得了,区区一个太子!」皇后疯魔般的笑,「区区一个太子!」 柳贵妃神色一顿,把皇后都杀了?先皇后不是…… 「怎么,他就派你来问本宫?」 宇文氏一脸的不屑,蔑视的看着柳贵妃。 柳贵妃摇摇头,在侍卫搬来的一个椅子上坐下,「姐姐想多了,太子殿下已经查明了事情的真相,特让本宫来告知姐姐。」 「那本宫说了,姐姐可听好了?」 皇后张扬的神色立马消失不见,警惕的看向柳贵妃。 「当年你与宇文庆联繫的密函在传讯时被先皇后身旁的小宫女蓉儿撞见,蓉儿怕极了,回去便告诉了先皇后,你害怕,还心虚,便告诉宇文庆这件事。 但先皇后明明是想先行调查,你却怕她向陛下告发你。 宇文庆与宇文颂两人联手把密函稍加改动送到了镇国公府内,镇国公不满陛下大选,对皇上言语不善,宇文颂暗示陛下镇国公通敌,陛下当然不信,奈何宇文颂勾结户部以查贪污的名义在镇国公府查出密函。 皇上震怒,彻查不过两日,镇国公府满门抄斩。」 「姐姐,我说的可对?」 宫殿之内一片寂静,身后的太监宫女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恼火,最后默默低下了头。 「姐姐,这可是通敌的大罪!你竟然就让镇国公府满门替你背了这罪孽!你于心何忍!」 第156页 柳贵妃应声落泪,手中的纸攥在手里皱巴巴的。 「曾远!曾远,原来他什么都说了哈哈哈哈哈哈,」宇文氏笑了良久,勐咳了几声,嘶哑的声音喃喃道,「怎么能说是陛下不信呢?陛下分明是大喜过望!」 她说的眉飞色舞,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柳贵妃背后一阵凉意,却扬言,「姐姐怎么能如此揣度陛下的心思!分明是丞相府的攒动。」 「不信?那为何突然查贪腐?妹妹不妨好好想想……」 皇后眼神涣散,表情带着笑好像会想起那个时候,「她知道是本宫做的又如何,她是郡主!是将军!陛下怕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都不敢见她!你知道吗?噹噹一国之君,怕一个女人!」 「她跪了一天一夜陛下也没见她,然后就在那么多人的街道上,本宫的人迷晕了她,一把火,轰!」 「都烧没了!」 第77章 小陆哄小渝 柳贵妃掩盖住眼底的惊诧, 冷哼一声,难得硬了语气,「宇文氏, 好手段,当年的郡主是何等的奇女子。」 宇文氏不屑的抬头, 「那不是也死在了本宫的手里, 不止她,还有你。」 柳贵妃呵呵一笑, 伸手摊开那张纸, 最下方的一行字清晰映照在有宇文氏的眼中。 【为曾远所言和这几年间孤得知的消息,并非实情,贵妃娘娘照着上面说便是。】 宇文氏瞳孔瞪大,嘴上喃喃说不出话来, 「姐姐看清楚了?」 柳贵妃得意, 「竟然还得知了先皇后的死因,真是意外之喜,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氏也跟着笑了起来, 悦耳的笑声与嘶哑尖锐的笑声同时响彻在这座废弃的宫殿内。宇文氏脸上不知何时遍布着泪痕。 「奥对了, 姐姐最爱的荔枝。」 身后的几个宫女见柳贵妃身侧的嬷嬷使了眼色,连忙上前把人按住, 拿起碗中的荔枝就往宇文氏嘴里塞。 「唔——」荔枝被吐掉, 宇文氏被按在榻上面目狰狞, 「贱人!柳云如你个贱人!」 那地上的荔枝夹杂着泥土直接又被塞了进去。 柳贵妃拍了拍手,将那张纸收好,起身拍了拍身上鹅粉色是衣袍, 「姐姐看这身额粉色的袍子可好看?」无奈嘆了声气,「当时小八走的时候便是穿的这鹅粉色。」 宇文氏身子勐地一僵, 整个人顿住了,「媛儿,媛儿怎么了!」 「姐姐还不知道?」柳贵妃惊讶的捂住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想必二殿下是怕娘娘伤心,所以才没说。哎,小八在前往北冥的前一天,被西良截杀了!」柳贵妃无奈嘆了口气,「否则大商怎么与西良开战呢?」 荔枝还在往宇文氏嘴里塞,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愣愣的趴在榻上。 柳贵人招唿宫人们,「走了。」步伐轻快的转身走出了这间发霉发臭的屋子,柳贵妃长吐一口气。 宗嬷嬷被扔在角落里无人管她,柳贵妃走着走着突然转头看向身后那从未发声过的小侍卫,「沈大人,可都听见了?」 沈横面色凝重,「谢过贵妃娘娘,臣都记下了。」 柳贵妃嗤笑一声转过身去,「哪儿的话,都是一家人。以后还要唤我一声姐姐。」 「是。」 一行人踏出的那深红色的宫门,突然从身后的院子中传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听得便叫人觉得心痛。 柳贵妃上了车辇,「走吧,怪吵的。」 「起——」 蒙蒙亮起的天捲起一片尘埃,安渝不知在营帐外坐了多久,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扯了一下身上的披风,晨间的风吹起来还是那么萧瑟,远处的破晓散发着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光。 空气中灰尘的味道和那天早上他在府中闲逛的感觉很不一样,西北下了这么久的雪,也还是这么干。 揉了揉鼻子,哎,当初在医院里的时候他也经常四五点钟就醒了,不过那时候是因为身体不好,总觉得喘不过气来,医院的病房里总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现在莫名有些怀念,那股味道还挺让人觉得安心的。 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好像大地被惊醒,安渝抬眸眼中一亮,一眨不眨的看着远处的天际,良久,那边渐渐有了更多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影在天与地的尽头晃动。 他们回来了。 安渝站起身,满眼期待的看向那边。 陆时宴远远就看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明明冷的发抖却还站在那紧紧看着他们,陆时宴眼中的肃杀消退,再睁眼时就是满目的柔情。 「吁——」 阵阵马蹄的嘶鸣声响起,在昏暗的晨间激起一阵黄沙,陆时宴摆摆手,那衣服破败的将领嘿嘿一笑,他都懂。 立刻听从他们主帅的吩咐,将领带着兵马从一侧回了军营,不久之后军营里又嘈杂起来,烧水煎药的声音充斥着。 陆时宴纵马到安渝面前,看着安渝红着的眼眶心里阵阵心疼,眼神垂下,莫非墨影……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无事,小渝已经很勇敢了。」 「墨影不会怪你,无事小渝。」 声音轻柔的在安渝耳边响起,他被陆时宴抱在怀里,男人身上的铁甲上还有阵阵的血腥味,安渝用力退开一步,「你有没有受伤?」 第157页 安渝的手慌乱的在陆时宴身上摸,怕找到伤口,又怕他瞒着他。 陆时宴转了一圈,「无事,别担心。」 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眼角划过一滴泪,陆时宴是为兄弟们报仇,他支持他,也担心他。 「你刚刚说墨影什么?」 陆时宴一怔看着安渝疑惑的眼神,他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墨影……」 安渝噗哧一笑,红着眼眶,肩膀抖动个不停,带着心疼的眼神看上他,缓缓开口,「怪不得你刚刚那个眼神,放心吧,墨影已经醒了。」 陆时宴眼神一亮,像是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重复问了一遍,「当真?」 安渝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昨天晚上一切顺利。我们出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已经走了。」 「我们派了两个小兵看守,昨天夜里他就已经醒了,小兵去找了云梁,我担心会有意外,同云梁一起去看。」 两人肩并肩向营帐类走去,他的大手紧紧牵着他的手,眼神中夹带着笑意,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撩开门帘。 「嗯。」 「索性把脉后一切正常,云梁开了一些止痛的汤药,墨影喝下后又睡了。」 现在想想还有一些后怕,昨天他竟然就直接拉着云梁一起进行了手术,现在看来还真是大胆。 也是他们运气好。 陆时宴把脱下的铠甲扔到一边,满眼温情的坐到他身边,过了良久一脸认真地说,「多谢小渝。」 安渝一怔,随后笑开了,「怎么总谢我?」 「因为小渝帮了我太多,如果没有小渝,我怕是还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安渝闻言,挑了挑眉,笑了一会儿,整个人歪倒在陆时宴身上,「那这样的话,太子殿下准备怎么报答我?」 男人呵呵一笑,「把我赔给太子妃殿下如何?」 却见对面的人不满意的摇头,安渝撇了撇嘴,「太子殿下好没有诚意,太子殿下明明已经是本宫的人了。」 这话听得男人心里暖暖的,陆时宴微微挑眉,「那太子妃殿下有什么高见?」 他刚刚只是开玩笑,让他真的去想,还真的想不到。 况且陆时宴原本就还有一个补偿在他这里,想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没什么,安渝一脸骄傲的说,「那就先攒着吧,等攒到三个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如时宴也想到了之前的补偿,点了点头,「那就先在小渝这里攒着。」 天色完全大亮,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响。 安渝跟着点了点头,却听到了男人细微的抽泣声,连忙坐直了身子,关于一脸严肃,「你是不是受伤了?」 陆时宴颇有些心虚的笑了一声,「不小心被悉云的剑划伤了肩膀,不碍事的。」 安与却不这么觉得,悉云那种人,恨不得全身都带毒,他怎么还能这么坦然的坐在这里和他聊天,狠狠瞪了他一眼,安渝连忙冲出去找云梁。 刚好云梁刚给墨影换完了药,正在军营里散步,伸着懒腰,见到安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太子妃殿下怎么也起这么早?」 「殿下可回来了?」 结果安渝神色匆匆,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帅帐走,云梁也正了神色,军营里出现那么多伤兵,定然是殿下回来了。 他连忙拉住一个小兵,「快去我那里把那个箱子拿过来。」 小兵领命快步离开。 两人进去见陆时宴还在悠闲地喝着凉茶,安渝白了他一眼,「你快坐好!」 云梁见他家殿下还真就听话的坐直了身子,虽然担心却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肩上有悉云留下的伤口,你快看看。」 现在悉云留下的伤口对于大商来说必须严肃对待,云梁连忙上前,见那处伤口已经粘在了衣服上,却还是鲜红色的,他暂且松了一口气。 「还好,应该是没有毒,或者毒性尚浅,太子妃殿下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安渝才放心。 但还是狠狠的看向陆时宴,「你做什么老瞒着我?」 云梁还在等小兵拿回他的箱子,连忙低头装作自己不存在。 「是孤的错,让小渝担心了。」 安与才不吃他这一套,每次都这么说,但下次还敢。 冷哼一声,视线看向别处。 陆时宴讨好的看着他,从一旁的桌案中掏出一张纸,「秦枫最近传来了新的消息,我有些不懂,小渝可否来帮我看一看?」 云梁差点憋不住笑意,殿下也太能编了,他不懂? 那这里怕是没人能懂了。 但安渝偏偏就信了,他倒也不是盲目自信,毕竟她比他们多知道那么一点点的剧情,虽然智力上可能没那么优越,但他有外挂不是? 装模作样的撇了陆时宴几下,他冷哼一声,不自觉地抬了抬头,安渝走到陆时宴身边,伸手拿过了那张纸。 果不其然,上面全是拼音,他发现自己现在看拼音是越来越熟练了,明明传输之前还有的音节会偶尔想不起来,现在一目十行毫无问题。 上面是秦枫最近一次去审问曾远,且根据线索找到了当年那位撞见皇后传密函的小宫女蓉儿。 当年先皇后得知消息之后就直接把小宫女送到了商南,现在小宫女满是对先皇后的感激之情。 但宇文家一直都在追查她的消息,蓉儿即便想鸣不平也毫无办法。 第158页 秦枫找到她,她就把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看着上面一部分当年的实情,安渝都想把宇文家大卸八块。 关于曾远的口述或真或假断断续续,但上面提到了当年搜查贪污腐败一事。 安渝看了一眼陆时宴,男人正含笑看着他,「太子妃殿下可有什么头绪?」 云梁这个时候接过了小兵送来的箱子,一副很忙的样子但看了很久,然后从里面拿出的药粉和纱布,一边帮入时宴清理的伤口,一边偷偷摸摸地听他们两个的对话。 安渝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纸,抬头看看陆时宴,这上面的信息和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结合起来,已经可以把当年的真相推理的相差无几。 这男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一脸不相信的开口,「你不懂?」 陆时宴斩钉截铁,「不懂。」 一旁的云梁抖动着肩膀险些憋出内伤。 第78章 沈横失踪 安渝理智上觉得陆时宴都懂。但对方偏偏一副苦恼的样子, 他也就不再深究了,从头到尾给陆时宴分析了一遍。 陆时宴嘴角含笑,不愧是他的小渝, 分析的分毫不差。 云梁一个小小的伤口,硬是处理了半个时辰, 直到陆时宴撇了他一眼, 他才笑嘻嘻地拿着箱子出去了。 安渝这时候也消气了,刚刚两人把当年知识梳理了一遍, 现在弘昌帝已经知道宇文家庶子宇文庆现在身在北冥, 陆宥齐的私兵被发现,只是时间的问题。 小兵送进来一壶热茶,两人一人一杯坐在桌子两侧,安渝还真不知道弘昌帝知道之后要怎么处置陆宥齐。 毕竟陆宥齐只是他用来制衡陆时宴的棋子, 或许他会把六皇子放到陆宥齐那个位置上。 正巧两人正说着, 墨风送来了京中传来的消息。 「皇后被贬?」 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安渝挑了挑眉,弘昌帝现在不处置丞相府, 莫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陆时宴冷声一笑, 那个人到现在还在痴心妄想。想让宇文庆归他所用,简直是痴人说梦。 「皇兄?」陆慕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陆时宴抬头, 「慕风?身体怎么样?」 面色惨白虚弱的点了点头, 他扯出一抹苦笑, 「皇兄皇嫂,我要启程回京了。」 眼神落寞,陆慕风认真的看向陆时宴, 「我想去找母后问个清楚,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感觉心像是被挖出来一样痛, 他死死握拳。 陆时宴谈了一口气,「一路平安。」 「多谢皇兄。」 一路南下,陆慕风一直都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他,他苦笑一声,也只有太子皇兄在把他当弟弟一样对待。 三四天才在一家驿站歇脚,陆慕风不到半月便到了京城。 六月的京城已经热起来了,他离开的时候路面上还有积雪,他坐在马上,有些迷茫的扫了一眼这熟悉又陌生的京城,面上没有一丝波动。 「驾!」 红棕色的骏马驰骋在街道之上,陆慕风直奔着那红色高墙而去。 「参见四王爷!」 「参见四王爷!」 往常她们行礼,这位四王爷都会面带笑意对她们点头,今日竟这般急切往宫中走,那两个跪着的小宫女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 「王爷刚刚回京,莫不是才知道宇文氏被贬的消息?」 「有可能,快走快走。」 那两个小宫女站起身急切地走了,这些主子们的事可不是她们能掺和的。 离玉凤殿越近,他越心急,恨不得立刻就站在皇后面前。 「慕风!」 手腕被人紧紧拉住,陆慕风紧锁着眉回头,「你!」看清来人之后,他稍微缓和了语气,淡淡唤了一声,「二皇兄。」 陆宥齐,呵呵一笑,「慕风刚刚回京,这是急着去哪里?」 不远处便是玉凤殿,陆慕风道,「当然是去见母后。」 他看陆宥齐的脸色变了变,「可有什么不妥?」 陆宥齐长嘆一声,「你还不知?来,皇兄告诉你。」 看着不远处的宫殿,陆慕风思索了片刻,跟着陆宥齐走了。 陆宥齐的宫殿一如既往的被宫人打理的极好,溪水中的锦鲤欢快的游来游去,生长茂盛的树枝遮盖,住了大半的阳光,陆宥齐拉着陆慕风,在树荫下坐下。 陆慕风见他满眼担心,心中的急切越发按捺不住,「究竟是什么事?」 「母后被打入冷宫了。」 淡淡的一句话,陆慕风却直接站了起来,「母后被打入冷宫了?为何?」 陆宥齐起身站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陆慕风的肩膀,「我慢慢与你说先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下,宫女送来了茶水与点心,但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吃东西的心思。 「父皇收到了密函,称北冥骁王的军师正是母后失散多年的庶兄,父皇怀疑母后与军师有联繫,若真有其事,那便是通敌。」 陆宥齐皱眉,「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母后曾与我说,家中儿时确实有两位兄长,长兄考取功名之后,庶兄便了无踪迹,二人苦寻未果,只能先行前往京城。」 「却没成想,那位庶兄如今竟然成了北冥的军师。」 「父皇,一怒之下把母后打入冷宫。」 第159页 陆慕风感觉脑中空白一片,二皇兄说的话半真半假,他此刻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但确实已经没有去见母后的必要了。 他好像就是那个局外人,他们连着他一起骗。 「陆慕风不必担心,一切有二皇兄在,皇兄一定会把母后救出来的。」 安慰的看了看陆慕风,陆宥齐给他倒了杯茶。 「臣弟知道了,先行告辞。」 「好,看你脸色不好,回去多加休息。」 陆宥齐看着陆慕风的背影,眼中闪过冷意缓缓开口,「对了,皇兄送了你一份大礼,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陆慕风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多谢皇兄。」 一直在府中呆了两日陆慕风都没有出去,在这京城里活了十八年,他这一刻就觉得这里格外陌生。 窗外的暖风迎面吹来,街上都在传柳尚书家的小小姐要和大理寺卿喜结良缘,可真真是一段佳话。 酒杯在手边摇摇欲坠,他记得上次喝的这般伶仃大醉的时候还是同沈横一起,现在就只剩他自己了。 大理寺卿新婚在即,应当忙得脚不沾地才是。 「王爷!王爷!」 小侍卫手忙脚乱地从外面跑进来,一脸焦急地看着躺在软榻上的陆慕风,感觉自己就好像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急的「哎呀」一声。 陆慕风晃晃悠悠地坐起来,嗤笑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着急?」 那小侍卫没跑进来,冒了一头的汗,「王爷出事了!」 「前两日柳尚书家的小小姐出了城去山上的庙里祭拜,原本昨日就该回京,却传言被山匪劫持至今还未找到。昨夜沈大人率领兵马前去,至今还没有消息。」 陆慕风脑子清醒了许多,手中的酒壶被他放到桌子上,暗骂了自己一声。 那小侍卫跟了陆慕风多年,沈大人在他家王爷心里的地位,他比谁都清楚。 「王爷这可怎么办呀?」 太阳穴隐隐作痛,陆慕风让人帮他熬一碗醒酒茶,对着小侍卫吩咐道,「你带着的府里的护卫出城去寻,我去趟沈府。」 「可是王爷您现在身子……」 小侍卫犹犹豫豫。 「快去!」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王爷您别担心。」 小侍卫连忙下去了,陆慕风一口灌下侍女端来的醒酒茶,起身纵马直奔沈府。 沈府。 沈老爷在家中担忧的走来走去,陆慕风坐在桌旁死死看着他,「沈伯父,有什么话您直说。」 沈老爷嘆了几口气,最后咬咬牙,「王爷您也知道,虽然柳家尚书与横儿都是正三品,但柳家毕竟是出了贵妃,结亲一事向来都是柳家提出的。」 「这刑部和大理寺怎能成为一家人?那岂不是只手遮天。」 「无论是陛下还是二殿下都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陆慕风良久没有说话,他冷哼一声,想到了陆宥齐那天说的礼物,重重垂了一下桌面。 「沈伯父您放心,我不会让沈横有事的。」 说完陆慕风急匆匆地跑着出去。 沈老爷长嘆,一口气在桌边坐下,「这四王爷如此纯善的性子,可怎么在京城中活下去啊。」 骏马疾驰在京城中很快出来,他记得出了城北面一座山上刚好有一家寺庙,那是离京城最近的,如果不出错,柳家的小姐姐应该就是来的此处。 近些年可未听说过此处有什么山匪。 陆慕风冷冽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前方,自出了城开始,山脚下就不断有着各路的人马在搜寻,一眼就能看出穿着华贵的正是柳府的侍卫。 「草民参见四王爷!」 「参加四王爷!」 「沈大人何在?」 一众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大理寺的衙役闻言,「回四王爷,大人昨夜进山搜查至今未归。」 陆慕风眉头紧皱,「至今未归?为何不带人进入寻!」 「这……」 不等那衙役回答,陆慕风带着王府的一众侍卫,扬言道,「走!进山。」 临近黄昏,山里的视线不比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一行人只能放缓了脚步,只是细细的开向四周,生怕遗落了细节。 「王爷!」 王府的小侍卫从地上捡起来一样东西交给陆慕风,陆慕风视线扫过去,连忙伸手拿了过来,是沈横的玉佩! 「在哪儿发现的?」 「王爷这边!」 立刻跟着小侍卫往那小径处走过去,愈发昏暗,陆慕风感觉他们已经要走到了山顶上。 地上一些枯木像是被打湿了,颜色昏暗。 陆慕风在西北军营呆了半个月,现如今已经能分辨出那正是血迹。 心中越发紧张,脚下的步伐加快。 终于看见前方昏暗处有一个隐蔽的山洞,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那男人说话的语气假带着笑意,山洞里若有似无的传来另一一个人虚弱的唿吸声。 「沈大人真是好骨气,但如今也要交代在这儿了,啊,不对,这条命还是要留下的。」 陆慕风唿吸急促,连忙沖了进去,脚下的藤蔓遍布,他踉跄着冲进山洞,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谁!」 刚刚说话之人警惕地回过头,手中的剑却已经狠狠向沈横刺了过去。 第160页 「不要!」 陆慕风眼眶充血,身体飞速沖了过去。 「噗——」 利剑穿透皮肉,陆慕风一口鲜血直直喷在了沈横的怀里。 「王爷!」 「陆慕风!」 那利剑插在陆慕风的后腰之上,一身黑袍的蒙面男子慌了神,即刻把剑抽了出来。 「嗯——」一声闷哼,沈横苍白着脸,奈何他的双手都被绑起来,只能看着陆慕风倒在他腿上。 「慕风!慕风!」 黑袍男子神色一紧,眼见王府的侍卫都沖了进来,他闪身往山洞的另一方跑过去。 王府的侍卫们有心去追,但眼下最急切的是他们王爷身负重伤。 小侍卫把陆慕风扶起来,陆慕风缓缓睁开眼睛,眼看面前的沈横两行泪直直划了下来,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嘴上的鲜血红的刺眼。 「别担心。」 「总是严肃地沈大人哭还真是少见。」 见沈横哭着点了点头,陆慕风笑了一下,视线往下看去,沈横双手被绑在一起,腿上满是鲜血,洁白的袍子如今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唿吸急促,陆慕风伸手就要去碰沈横,「你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 沈横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鲜血从腹部蔓延到脚踝,巨大的刺痛让他久久缓不过来,脑中空白一片。 莫大的羞耻和疼痛让沈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79章 陆慕风退缩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一众王府的护卫搀扶着两个人下了山,小护卫为急切地推开人群。 「让开,快让开!」 衙役们看着自家的沈大人一身鲜血被扶进了马车, 心中一片焦急,「大人!」「大人!」 也不顾那群还在寻找柳家小姐的护卫, 跟在王府的马车后跑回了京城。 「太医, 怎么样?」 沈大人在院外走来走去,双手不停的摩擦着, 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滑落, 一旁的老管家想让他坐下来歇一会儿却压根插不上话。 直到房门被推开,沈大人连忙上前询问杨帆。 太医挥挥手让药童先去抓药,他面带难色,苦笑了一声, 「四王爷虽然中剑, 却未曾伤及要害,拿出手之人应当收了力道,休养数月便无碍。」 沈大人心下一沉, 太医面色不佳, 如若王爷无事,那他儿子…… 「哎——」 杨帆长嘆一声, 拉着沈大人向前走了两步左右看了看, 「沈老爷先控制住情绪, 依老夫刚刚为沈大人诊脉的情况来看,沈大人伤及下腹,怕是影响了子嗣。」 杨帆说的含蓄, 神老爷却如同被闷雷噼了一样,整个人晃晃欲坠, 仿佛在做梦,一般颤抖着开口,「太医说的可是真的?」 声音如同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老太医皱着眉,一言不发,默认了他的话。 沈老爷眼中的泪瞬间掉在地上,整个人痛苦的弯下身去。 「我的儿啊——」 低声的哀嚎响彻在院内,老太医摇摇头走了出去。 王府的管家看了半天,还是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沈老爷先坐下,沈大人只要还有一条命在就有希望。」 理是这么个理,沈老爷点了点头,但悲痛始终环绕在心头。 侍女们端着带血的铜盆进进出出,王府的灯亮了彻了一整晚。 陆慕风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他昨夜已经知道了沈横的情况,心像是被挖了一样痛,还真是他的好皇兄,昨夜那黑袍男子一出声他就觉得熟悉。 在山洞里看到那人的眼睛之后,他便想了起来,这不就是他二皇兄殿里的侍卫。 「哈哈哈哈哈二皇兄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送了皇弟一件大礼!」 「好,真好!」 陆慕风一边流着泪,一边笑出了声,甚至不顾腹部的伤口溢出了鲜血,他眼中的恨意渐渐浓郁,双眼无神的盯着床幔。 现在他和沈横是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直到眼睛酸涩泛起丝丝疼痛,陆慕风才闭上了眼,眼泪从眼角划过渗透进枕头里,了无踪迹。 陆慕风不敢去见沈横,他甚至不敢从别人口中听到沈横的消息,昨夜沈伯父悲痛的哭声还环绕在他的脑海里,他从未想过和沈横能有结果。 当一辈子兄弟已经是他最大的愿望。 却偏偏落得个现在的局面。 陆慕风的伤口不深两日之后他便能动身了,他听老管家说,柳家小姐的侍女被找到了,侍女在一个山谷里迷了路,手中拿着柳家小姐的字条。 上面写着「我找到了心爱的人,还请爹爹帮女儿取消婚约。」 上面明明白白是柳家小姐的字迹,那侍女说小姐跟一位陌生男子跑了,还让自己回家告知老爷。 沈横的消息被沈大人瞒了下来,柳尚书几次三番带着礼物上门拜访,却都被拒之门外。 陆慕风在房内整整十天都没有出去。 这日一早,陆慕风坐在床榻上,静静敲打了两下床沿,一名暗卫从黑暗之处闪身出现。 直直跪在地上,「王爷。」 陆慕风把玩着手中的字条眼中的恨意闪现,「把这个交给丞相。」 「是,王爷。」 从陆慕风手中取走字条,那暗卫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窗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陆慕风微微皱眉,伸手推开了窗,老管家见状直接走到了窗边,「王爷,边关告急!」 第161页 陆慕风的心跳慢了一拍唿吸急促,立马问道:「告急?」 老管家抽空换口气,「是啊,王爷。一早便有消息传来,西良进攻我朝,太子殿下迎敌。 然而不出一个时辰,北境战场之上,北冥带十五万大军压阵,慕容将军不敌,已失守两城!」 陆慕风一惊,慌乱的要站起身,却勐地牵扯到了伤口,他疼得抽气。 「王爷,您小心。」 老管家立刻走进殿内,扶着陆慕风坐下。 陆慕风脑中混沌,他细细思索了片刻,西凉不久之前已经与大商开战,北冥此刻开战怕是得了谁的消息。 这个人是谁可想而知。 陆慕风死死握紧拳头,眉宇间的戾气瘀积,「管家准备车马,本王要进宫。」 一整片红墙还是如同以前那般寂静,陆慕风一路中马直达宫门口,坊间百姓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无不在讨论这次大商能否战胜。 陆慕风锦皱着眉头下马,前些日子已经传闻太子殿下的毒在西北战场被高人所解,百姓们都认为太子殿下为大商战神定能战无不胜。 他心中冷笑一声,战无不胜?那也是要在双方兵力相当且一对一的情况下,现在明显是其他两国夹击大商,百姓们竟还在乐不思蜀。 伤口撕裂斑的疼痛陆慕风全然不在意,他一路到了御书房外,「儿臣求见父皇!」 硬生生地跪在地上,孟海听着都感觉膝盖生疼,忙走上前去要把这位殿下扶起来,一副心疼的模样。 「四王爷快快请起,二殿下正在里边儿呢,您要不先回去歇着,等皇上空了老奴会禀告陛下。」 「不必,儿臣在这等着父皇。」 午间的阳光大片的打在地上,烈日之下陆慕风脸上汗水直流,连中衣下都渗出了汗水,伤口泛起阵阵刺痛,他眉宇间动了动,不发一声。 直到影子落在正下方,陆慕风感觉眼前阵阵发黑,他咬咬牙挺直了身子,御厨房内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 「让他进来。」 孟海脸上扬起笑意,联盟上前把陆慕风扶起来,「王爷快快请起。」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陆宥齐嘆了一口气走了过来,「哎,怎的这般固执,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该躺在府里休息。」 陆慕风垂眸,呵呵笑了一声,「劳烦皇兄挂心,」抬头看了一眼那大开的门,带着笑意的点头,「臣弟先进去了。」 陆宥齐眼里的温情消散,转而一股阴冷在眼底浮现,看也不看一旁笑得灿烂的孟海一眼,大踏步地转身离开了。 御书房内。 早早的摆上了冰盆,窗子打开了两扇。正午的阳光照进来的不多,但隐隐约约的光线还是投进来了树影。 「儿臣参见父皇。」 洪昌帝手中拿着笔墨像是在做画,但纸上空白一片,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陆慕风,摆摆头示意他坐下。 「老四,你的伤还没好,出来做什么?」 陆慕风脸上一片严肃,「儿臣听闻我大商受到了两国的夹击,儿臣心里甚是担忧。」 呵呵一声笑,洪昌地布满褶皱的双手把玩着手中那只毛笔,「啧」了一声,思索了良久。 「刚刚老二来也是为了此事,说说你的想法。」 陆慕风眉头一皱,看来他刚刚的猜测是正确的,如果陆宥齐在他前面与父皇说了这件事,那就是…… 「父皇,儿臣认为北冥实在是不把我大商放在眼里,小八的事北冥还没给我带上一个交代,如今直接对我大商开战,在儿臣看来,应立即派大队兵马前去支援,一举击退北冥。」 陆慕风一番话说完室内一片寂静,弘昌帝扔在把完整那只毛笔,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阵声响,他找找手示意小太监把茶水拿走。 「那朕与你说说朕的想法。」 洪昌帝眼下掠过一阵寒冬般的凛冽,「太子是我大商战神,当年以十五万兵马对战西凉二十万大军,如今不过是以一敌二,且太子已经痊癒。又有何惧?」 洪昌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刺痛了陆慕风的眼。 「日后太子战胜两国,我大商的国运必然在其他两国之上!」 陆慕风似是不敢相信的抬头,这简直就是要把太子至于死地! 「父皇!」 洪昌帝摆摆手从一旁拿出了一副字画,「来看看朕的这幅字写得如何。」 陆慕风咬咬牙咽下马上脱口而出的话走上前去,那几个字气势恢弘大气磅礴,赞赏与陌生在他眼中浮现,「父皇的字真是天下第一人,儿臣幼时曾临过父皇的字帖。」 「陆慕风悟性极佳,朕甚是欣慰。」 弘昌帝随后将这幅字画赏给了陆慕风,便把人打发走了。 陆慕风一脸严肃的驾着马,游荡在长街之上,他脑中不断地回想着刚刚在御书房内的对话,心中不免,冷笑一声,果真是如此,若是没有皇帝的准予,太子皇兄断然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集市上的吆喝声和百姓们谈论战况的嘈杂声混杂在一起,呜呜嚷嚷的让人听不真切,等陆慕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沈府门口了。如同往常一样沈府门外的家丁带着笑意向陆慕风行礼。 「小人见过王爷。」 陆慕风神色落寞楞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家沈大人现在如何?」 第162页 其中一个家丁长嘆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察觉没人才犹豫开口,「小人不瞒王爷,我家大人这几日心情不好,小人觉得也许是因为柳小姐,」他面色紧皱,「都是男子,婚前被人这般对待,怎会心中毫无芥蒂。」 「虽然我家大人与柳小姐从未见过面,但毕竟是圣上赐婚,我家大人都是认真对待的。」 那家丁想了想又笑了出来,「不过也好,现在我家大人可以去寻心中欢喜之人。王爷您说呢?」 那家丁的话如同利剑刺中了陆慕风的心,他勉强撤出一抹笑容,「既然你家大人伤势已然好转,本王就先走了。」他驾马转了个头,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家丁满头雾水,看了看另外的家丁,小声语气疑惑,「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一旁的家丁也摇了摇头,出声问陆慕风,「王爷要不要进去坐坐,大人许久未见的王爷,想必也想得紧,」他嘿嘿一笑,「王爷与我家大人关系好,也帮我们劝劝大人不必终日待在房中,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也好透透气。」 第80章 西北战场大捷! 陆慕风在沈府门前站了良久, 最终策马而去。 北境,北冥军营。 小太子穿着盔甲站在军营前的瞭望塔上,整个人崩的死紧, 脸颊已经凹陷,看上去像是逃来的难民。 一旁的将领站在小太子身后, 脸上表情讥讽丝毫没有对皇室的尊重。 「太子, 瞭望塔上风沙大,您身子娇贵随属下回帅帐里休息吧。」 那小太子像是没听到一般, 良久微微转头撇了一眼那将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孤做事了?」 将领悄声的冷哼一声,冲着不远处的将士打了个手势,那将士点头立马跑走了。 小太子眼神死死盯着远处的战场,眼里的野心毫不掩饰, 他们已经拿下了大商两座城池, 若是此番大获全胜,谁也无法撼动他的太子之位! 尤其是他的皇叔! 小太子眼神还带着稚嫩,而他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局势, 如若北境战场战败, 不管是谁杀了他,他都必死无疑。 身后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小太子额头跳了两下, 身后的将领与人打了个招唿, 走下了瞭望塔。 「太子殿下在看什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宇文庆的声音带着一些嘶哑,他语气中带着笑意,仿佛是一名和蔼的先生, 而小太子就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军师。」小太子语气软了一些,他被他的皇叔关押在北境, 是这位军师将他放出来。 「如今孤的将士已经拿下了大商的两座城池,想必不久之后大商就会投降,」小太子眼中的愿景十分美好,宇文庆不可知否的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放心,您此战胜,便不会再有人可以动得了您的地位。」 将士搬来两把椅子,两人对坐,小太子犹豫了片刻开口,「军师身为皇叔的军师,为何要帮孤?」 宇文庆的视线一转,少了一眼黄沙滚滚的战场,「太子殿下应当知道,属下来自于大商,属下只在乎如何除掉大商的太子,辅佐谁都一样。」 他笑呵呵的抬眸,「况且太子殿下才是皇室正统。」 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小太子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浅笑着点点头,「孤很欣赏军事的果断。」 「如今在与两国交战的战场上,北冥都是有利的一方,先生身为我朝的军师功不可没,请军师放心,北冥必然会是你最后的退路。」 小太子的话意有所指,宇文庆连忙俯身行礼,「太子殿下的恩情,属下必当铭记在心。」 两人气氛相当融洽,小太子看着对方笑得憨厚,手指轻轻敲打在杯壁上。 看来这个军师的话应当不假,在与大商停战之前,暂且可以相信。 辽阔的北境战场之上厮杀不断一片硝烟滚滚,黄沙与鲜血混合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渐渐堆成了一座尸山。 慕容辽领兵厮杀在最前方,他脸上已经被溅上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 狠狠咬了咬牙。 太子殿下让他守住北境,如今已经失守,两座城池,断然不能让大商败在他手里! 杀!杀! 眼里的血红充斥着愤怒,慕容辽沙哑的声音大吼一声,「杀——」 一声令下,身后的将士紧跟他的步伐,迎着前方的敌人直直冲了过去。 天色暗下去又亮起来,昼夜不断交替。战场上的火光一直在持续。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辽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黑色的浓烟模煳了他的视线,灼伤的剧痛从肩膀处传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翻了个身,远离那燃烧着的尸体。 用长枪撑起身体,敌人已经冲过了封锁线,而大商的将士仅有少数人还在抵抗,慕容辽眼角一滴泪低落在身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大商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商!」 怎么成了今日的样子!到处都是尸骸,本该是大商的土地上站满了北冥的士兵。 反倒是躺着的,大多是大商的人,额头上尽是冷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仰天的笑声,引来了不远处的敌人,「快,这边!」 慕容辽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长枪,眼神坚毅的锁定着那人,对着一名北冥士兵沖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 第163页 「欻!」 「啊——」 慕容辽的长□□穿了那小兵的身体,而小兵的长剑离慕容辽的脖颈只有一步之遥之时,一个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震得长剑嗡嗡作响。 「哟,慕容辽将军还活着呢?」 一个青年的调侃在慕容辽身后响起,大队兵马的脚步声在耳边传来,震得地面颤了颤,慕容辽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大商的兵马黑压压的站在他背后。 墨寒带着笑意的眸子,对他挑了个眉,手中把玩着两三个石子走了过来。 「怎么样?能不能走?要不我背将军回去。」 这小子。 「墨……」 慕容辽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浑身都泄了力靠在墨寒身上。 用力扶住慕容辽摇摇晃晃的身子,身后的将士们已然沖了过去与北冥的士兵交缠在一起,虽然整体的人数上不如北冥,但慕容辽认得出来,这是太子殿下的神玄营。 心中无端的有了底气。 「来人把慕容将军扶下去医治。」 墨寒抽出泛着寒光的长剑,嘴角泛起抹邪笑,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北冥的方向。 他怒喝一声,「将士们!」 「与本将军一起,剷平这帮杂碎们!」 神玄营的黑甲在交战中格外显眼,一个个伸手矫健,听了墨寒的话跟着他高喝一声,「剷平北冥杂碎!」 「剷平北冥杂碎!」 黑甲,气势磅礴的压阵与北冥大军旗鼓相当,墨寒飞身上前沖在了最前方。 「杀——」 吶喊声震耳欲聋! 战场上交战激烈鲜血横流。与此同时,仅仅停战了两天的西北战场此时的战况与北境不相上下。 陆时宴几乎每日都带兵亲征,西良的援军愈发的多,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的伤。 流血的伤口看得安渝心中阵阵的刺痛。 伤兵的人数几乎是成倍的增长,安渝自发的接下了为陆时宴包扎的任务。 陆时宴无奈,安渝每次见到他的伤口都会红眼眶,他在无奈的同时,内心满是自责。 「这场仗还要打多久?」 陆时宴握住安渝正在包扎的手,「不过两月,小渝相信我。」 这回答令人安渝眼神一亮,放缓了手下的动作,「当真?」 毕竟六年前两国可是交战了四年。 陆时宴的大手揉了揉安渝的额头,语气加重了些,肯定到道,「当真。」 即使怀疑安渝也想让这句话变成真的,他佯装不信,「如果太子殿下食言的话,欠我的补偿就要凑足三个了。」 陆时宴不顾身上的伤势,一下子把安渝抱在怀里,「那可不行。」 逗得安渝阵阵发笑,又立马反应过来推了他一下,「快坐好!你的伤口。」 战场上厮杀的声音遥远又真切,西北的白日比京城长很多,安渝总是眺望着那个方向,微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这两个月,安渝跟着云梁也学了不少的医术,对于轻伤,他已经可以熟练的包扎了。 士兵们最开始总是对安渝行礼,而到了最后居然都能在煎药的时候和他侃侃而谈,全然处成了兄弟的样子。 安渝乐不思蜀,这样子的相处他也自在多了。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陆时宴身上最早的伤口已经留了疤,安渝每晚都给他涂云梁给的药膏,看样子效果不错,真的淡了不少。 这日,伤兵少了许多,安渝难得的闲了下来,西北的气候暖和了不少,听一些老兵说现在正是西北最暖和的时候了。 「这时候把被子拿出来晒晒,可舒服得很。」 「说的是。」他也把被子抱出来晒了晒,铺在那铁架子上看着就暖洋洋的。 现在是七月末了,想必再有半个月西北的气温又要转冷了。 不知道陆时宴今夜会不会回来,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 「西良!西良退兵了!」 「西良退兵了!」 「我们战胜了!」 几个士兵从战场上策马而来,狂喜的欢唿声响彻在整片军营之上,安渝手中的被子差点掉了下去。 真的退兵了! 离陆时宴所说的两月之期还剩两天,欣喜之余安渝心底默默的吐槽了一下,陆时宴认真起来还怪可爱的。 这种事能早一天是一天! 每包扎一个士兵,他心里的酸涩就重一分,他在现代生活了十八年,每年都会被医院下病危通知书,却一直好好活着,而战场才是真正的生离死别。 「主帅回来了!」 陆时宴回来了! 跟着人群一起跑到了军营前方,安渝看着陆陆时宴纵马在军队的最前方,嘴角不住勾了起来。 真帅。 「太子殿下不愧是我大神战神!」 「主帅!」 「战神将军!」 各种吶喊声萦绕在耳旁,陆时宴翻身下马,在一种士兵的欢唿声中牵起安渝的手。 「真厉害。」 安渝偷偷摸摸的夸奖声在一众侍卫的嘈杂声中显得那么不起眼,陆时宴看向他,「小渝再说一声。」 安渝挑眉,这他都听到了? 陆时宴低头哄着他,「再说一声。」 安渝低着头,直到两人走进了帅帐之内,他才重复了一遍,「时宴哥哥真厉害!」 第164页 陆时宴热切的眸子盯着安渝,用手缓缓覆去了他眼角滑下的泪水,温热的唿吸打在脸颊上,陆时宴缓缓俯下身去。 一个温柔的吻贴在安渝嘴角,两人的鼻尖紧贴着,安渝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一个用力转头吻在了他的唇上。 气息交织,抚平了这两个月来的担忧与思念,两人从门口到塌边,陆时宴的唿吸越来越急促,安渝却推开了身。 嘿嘿一笑跑到茶桌旁坐了下来,「将军快过来,有北境墨寒的传讯。」 陆时宴又无奈又好气,微眯着眼看了安渝良久,随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现如今穿着盔甲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长长嘆了口气走了过去。 安渝心虚的躲开了他威胁似的眼神,他也是突然才想到前日收到的传讯,连忙从怀中掏了出来, 「北境战场暂且击退了北冥大军,两座城池,已然夺了回来,宇文庆手下的玄机营所剩无几。两军还在相持。」 陆时宴面上带笑,看着安渝笑嘻嘻的样子决定这次先饶过他,喝了桌上的凉茶,稍微缓解些心中的燥热,陆时宴转言道。 「记得小渝在簇城给玄机营的粮草做了手脚?」 安渝眨了眨眼,「正是。」 「收到了墨与的消息,原本要前往西北的五万玄机营,两日前突然换了道,看样子不久后便会到北境战场。」 安渝楞了两秒,噗嗤笑了。 就是这五万人要去支援北冥? 如若没记错,他们下的毒是泻药和迷药的杂交版,这…… 「明日启程去北境,小渝可要去?」 安渝表情复杂,陆时宴莫非还不知道他下的是什么毒? 安渝第一次有了选择恐惧症,不想错过这样的场面,但这个场面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他磕磕巴巴道,「去,去吧。」 提前多做一些口罩好了。 第81章 神玄营对战玄机营 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 两人坐上了马车,此次赶往西北并不着急,因此陆时宴放弃了更快的快, 选择马车。 天色昏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覆盖在山上, 有鸟从树林间掠过起阵阵风声, 那只灰色的麻雀落在两人的车架上方,传来一阵交谈之声。 「北冥小太子死了?」 安渝诧异, 明明前几日还传来了小太子亲自上阵的消息。 怎么今日就死了? 「昨夜小太子带兵突袭, 一万士兵临阵退缩,最后只留下那小太子与几千士兵。一早墨寒带人去时,就只能看见小太子的尸身了。」 安渝眨眨眼,有那么些唏嘘, 但这兇手显而易见。宇文庆在北境战场做军师, 投靠小太子是不可能的事情,那这件事的背后主使便是骁王。 「这小太子也是可怜。」 安渝手中捧着一个苹果吃得欢快,不得不说, 这边苹果是真的好吃, 脆生生的还甘甜多汁。 他望着头眨了眨眼,「骁王一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小太子死后, 骁王应该会慢慢退兵吧?」 陆时宴闻言略有所思的看着安渝。 「怎么?难道他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陆时宴轻声一笑, 「几日后那五万玄机营到北冥之后,北冥对大商会休战。对西良可不见得。」 确实。 安渝不知可否,北冥已经占领了西良三座城池, 北冥国土面积小,占领国他国土的野心可不小。 马车晃晃悠悠的安渝吃完就犯困, 陆时宴伸手要把人揽在怀里,「困了再睡一会儿。」 安渝拒绝摇头,「你胸前的伤口还没好,我靠在车窗上睡就好。」 那双大手有力的把安渝抱了过去,让安渝躺在自己腿上,「那躺着睡。」 陆时宴的腿温暖有力,躺着睡确实比她靠在车上舒服许多,安渝毫不客气的答应了。 林间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吵个不停,密集起来又像白噪音一般,让人听着很快就入睡了。 两三日的行程转瞬即逝,北境的温度比西北要冷一些,安渝没想到在八月份居然也有披上披风的一天。 一下车就感觉到迎面的风,瑟缩了一下,安渝裹紧披风。 揉了揉鼻子,安渝四处看了看,这边疆多种一些树就好了。 他们在北边一座小城里落了脚,马车停在客栈门口。 这座小城应当就是前些日子被北冥打下又被墨寒夺回来的那两座城之一。 到处都是被斩断的木头和烧毁的房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莫名大家心情都不错。 那客栈也是最近刚被修好,店家热情的出来迎客,「几位公子可要住店?」 云梁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点了点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拉着店家进了客栈。 「店家,按理说城中刚刚经歷战火,家家户户都如此破败,却为何都是一副笑模样?」 那店家呵呵一笑,「这位公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前些日子将军刚刚把城打回来的时候,自然都愁苦不堪,唯一庆幸的就是开战之前我们已经逃出城了,几乎没有人丧命。」 「几位公子是不是要住店?」店家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又问一次。 云梁低头笑了一下,「住,两间。店家,您接着说。」 「嘿嘿,好。」店家,招唿店小二收拾两间上好的房出来,转头接着和云梁说,「城中百姓都愤愤难平,怪大商无能怪太子殿下不顾百姓安危。」 第165页 长嘆一口气,「况且百姓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银子,现如今房屋破败怎还生活的下去,不久就要成难民了。」 可在门口安渝和陆时宴放缓了脚步。 紧接着店家愁眉一转,满脸都是笑意,「公子们请看,客栈也是最近刚刚修好,用的材料都是上等木材,连小店装酒用的罈子都换成了上好的瓷器。」 云梁面上闪过疑惑,「这是为何?」 莫不是朝廷已经分派了银子?云梁在心里,呵呵一声,这话说出来他都不信。 「这当然是因为安大人!」 安渝在后面已经一惊,与陆时宴对视了一眼,这个安大人莫不是,他爹? 「哦?这个安大人是何人?」 「公子,您连这都不知道?」店家满脸焦急,一副云梁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安大人就是我大商国的首富,亦是太子殿下的岳丈!」 云梁视线微微扫过身后偷听的那俩人,嘴角含笑眼中闪过调侃,「原来如此,那请问店家这安大人做了什么?」 「这安大人虽然人没来,但却派人送来了众多的粮食和赈灾用的物品,仿佛神仙在世,可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那店家一副膜拜的模样逗笑了安渝,他悄咪咪的低下了头。 「而且安大人还说了,这都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的吩咐,安大人最后足足运来了一车的银子,谁家房屋倒了都可以去领银两,还能领各种高档物件,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哪里见过?」 店家长嘆一声,四处看了看偷偷摸摸凑到云梁耳边,「太子殿下为国为民的,大商未来定然强盛!我们镇里还有几个大老爷说要给太子殿下盖庙!」 云梁没忍住瞪大了眼,好傢伙!足足愣了有一会儿,「店家您说的是,一会儿送些好久好菜上来。」云梁笑着摆摆手往那柜檯上放了些银子。 店家笑的褶子堆成一片,「公子,您放心,马上就来。」 三人进了同一间屋子,云梁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子妃殿下,安大人此举是您告知的?」 安渝连忙摆摆手,「我毫不知情。」 手在桌边摸索着木桌的细纹,自先皇后一族被灭后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种被人小心呵护的暖意,让陆时宴感到安心。 安渝勐的转头,「我知道你又要谢,但你真的不必再谢了。」 陆时宴没忍住扑哧一笑,「孤在想,府中地窖里还几坛好酒,回去定与父亲畅饮。」 「好吧,那你们喝吧。」 反正他是喝不了了。 「公子您要的酒。」 面前摆着各种的肉,不愧是北方。店家给上的是酒酿,安渝尝了一口果味十足,还挺好喝。 「两杯。」 安渝撇撇嘴,两杯就两杯。就这么想着他就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陆时宴说到做到,直接把酒壶拿走了。 安渝:…… 「咚咚」两声。 房门再次被推开,墨寒闪身走进来,「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 「无需多礼,坐下吧。」 墨寒嘿嘿一笑,将杯中的酒酿一饮而尽。 「北境战况如何?」 墨寒放下酒杯,「殿下放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停战。如若不错,北冥还有最后玄机营的五万将士,剩下的都在与西良开战。」 陆时宴满意的「嗯」了一声。 墨寒接着说,「皇上的人已经查到北冥军营了,苏城县令刘洪正在进京的路上,陆宥齐养私兵的证据已经搜查得差不多了。」 「做的不错。」 墨寒笑容灿烂,毫不客气的大口吃肉,「多亏了太子妃殿下送来的粮食,否则将士们哪有这么足的力气,北冥还在喝粥呢,而我们一人就吃三碗米!尤其是咱们神玄营的兄弟,一对三不在话下!」 安渝在心中默默补充,这还得是他那全能服中的亲爹,他不好意思笑笑,「能帮上你们就好。」 陆时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明日剩下的五万玄机营就要到了,让兄弟们离他们远一点。」 「尽量留一些活口做证据。」 墨寒神经一紧,神色凝重,「殿下的意思,莫非他们身上带了毒?」 整个房间内寂静了下来,陆时宴垂眸,眼中的笑意不断,安渝头低的更狠,肩膀抖来抖去。 墨寒:? 云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安渝缓缓抬起头,小声地对着墨寒说,「我往那五万人的粮草里,下了泻药。」 沉默了片刻,墨寒倒吸一口凉气,时候沉默地往嘴里塞了两片酱牛肉。 「挺好,属下一定吩咐兄弟们离他们远一些。」 毕竟不想回头军营里都是……的味道。 第二日,几人早早回了北境军营,陆时宴得到消息,那五万人现如今正在北冥驻地后方的山上。 墨寒一脸纠结,「殿下,这场战能不能让慕容将军去,属下拿不拿军功无所谓。」 安渝一掌拍在额头上,现如今都有点后悔了,他们战斗力是没了,现在变成生化武器了。 陆时宴一个眼神,墨寒闭嘴了。 「好吧好吧,属下去了。」 神玄营的将士们整装待发,随着将领的一声令下直奔北方而去。 地动山摇般的气势好不威风。 第166页 「都是大商的百姓,这一仗为何不是擒住他们变可?」 手杯握住,安渝抬眸。 陆时宴眼神悠远,「他们被陆宥齐哄骗,现如今都以为自己是在为大商效命,认为我们才是叛国之人。 死在战场上,他们至死都会认为自己是英雄,但如果回了京,就是私兵,是叛军。」 安渝没说话,陆时宴说的有道理,对于玄机营的这帮将士来说,死在战场上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至死都以为自己效忠于大商皇室。 第82章 私兵被曝 一夜之间横尸遍野, 墨寒捂住鼻子,皱着眉头,太子妃这下的毒也太勐了。 还没怎么打对方就一个个又晕又……的。 「留些活口!」 一声令下, 神玄营的将士们一个个沖了出去。 「救命!」 「你们这帮叛徒!」 「你们!」 一个玄机营的士兵弯下腰去长吼一声,「陆时宴投奔了西良!你们竟还效忠于他!」 墨寒一声嗤笑, 伸出一只脚, 将那人踩的脚下,俯下腰用剑拍了拍他的脸, 啪啪两声, 「愚蠢!」 「欻!」鲜血染红了寒光,那人双目死死瞪大栽在了地面上。 天色蒙蒙亮起,北冥的士兵现如今惊不起半点波澜。 墨寒扬声,「回营!」 剩下的几百个活口被绑着连在一起带回了大商驻地, 墨寒骑着马风一般的往回跑。 受不了了, 从来没上过这么难待的战场。 「殿下!」 墨寒踏进帅帐,他一回来就去洗了个澡。现在临近中午,总算觉得浑身都干净了。 慕容辽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把家里都掏出来了, 用来招待陆时宴和安渝。 「太子妃殿下,这可是北境独有的肉干, 快尝尝, 快尝尝。」 慕容辽热切地让安与有些招架不住, 他接过来笑眯了眼,「多谢将军。」 「太子妃殿下太客气了,我这条老命都是殿下救下的。」慕容聊说着都快忘记了陆时宴还在一旁, 「属下年轻的时候还抱过殿下呢!」 「哈哈,哈……」 说完就感觉一道视线冷冷的瞥向自己, 慕容辽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属下还有军务在身,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慢用!」 说完急匆匆跑了出去,差点撞到了刚走进来的墨寒。 「属下参见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 「如何?」 墨寒起身,「殿下放心,已然安排妥当,回京前属下会安排人先行上路。」 陆时宴点了点头。 「记得把战场清理干净。」 还以为可以轻松一阵的墨寒瞬间表情都将在了脸上,清理战场?!? 现在这战场可是,待不住人啊。 「殿下,大半战场都在北冥境内,我们就……」笑嘻嘻的谄媚一笑,墨寒搓着手看向陆时宴。 「快去。」 见陆时宴神色一动,墨寒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连忙道,「好嘞,属下领命!」 安渝咬着肉干一脸笑意,默默心疼了墨寒两秒。 - 京城。 「快快快,后面的快点儿!」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回大人,是一些书。」 「大人快收下,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京城城门处,每日都是络绎不绝的人要进到京城之内,守城处的官兵神色倦怠,却又强打起精神搜查一个个的人。 「那个马车!停下。」 刘洪从车里探出脑袋,「有何不妥?」 那守城的官兵见他衣着华贵,扫视了片刻微微皱眉,「进去吧。」 刘洪眯着眼坐回了车里,他略有不安的拍了拍身旁的一摞书,长嘆一口气,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回江南啊。 身后那城门口的两个官兵凑在一起,「你说刚刚那个是不是位大人?还好我没拦他。」 另外一人毫不感兴趣的撇嘴,「谁知道呢,快去查查那边。」 深唿了一口气,刘洪闭起了眼,马车吱吱呀呀的行驶在京城之中,京城中的小贩吆和声比江南的要嘹亮许多,刘洪睁开眼,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会儿。 「大人,我们现在要去驿站歇息吗?」驾着马车的车夫悄悄往后靠了靠问。 车内寂静了一会儿,刘洪视线盯着那摞书好久没有开口,直到马车缓缓慢了下来,刘洪看了一眼那边的驿站,「进宫!」 「是,大人。」 马车在闹市中缓缓调了个头,直奔那座宫墙而去。 刘洪深唿吸几下勉强控制住抨抨跳的心,一会儿从宫里出来,他就去将军府,无论如何,太子殿下会保他的周全! 这么想着刘洪狠狠点了点头。 手死死握住那几本书,指甲泛白,抠出了一道道摺痕。 御书房内,弘昌帝看着手中的奏摺冷笑,一旁的孟海大气都不敢喘。 「好啊,朕的儿子出息了!」弘昌帝把那奏摺狠狠摔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滑落在地上。 「陛下息怒!」 「息怒?你让朕怎么息怒?」 弘昌帝气急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十万私兵!」 孟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瞬间身后的冷汗浸透了衣裳,他现在都恨自己刚才多嘴。 第167页 十万私兵!无论是谁都是死罪一条! 这又是哪位皇子啊? 「让人把刘洪带来的帐册拿进来。」 「奴才遵旨。」 刘洪跪在烈日之下,本以为今天见不到皇帝,却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看来是太子殿下打通了门路。 伸手擦了擦汗,御书房的门传来了动静。刘洪连忙跪直了身子,「孟海公公。」 孟海脸上扬着笑,转头喝斥一旁的小太监,「这么热的天,怎么不知道给刘大人撑把伞?」 「微臣不敢!」 孟海招唿着小太监过来,把刘洪手中的帐册接过来,「刘大人放心,先交给老奴吧。」 「多谢公公。」 足足十多本帐册,弘昌帝仅是看完了几页,就勐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手帕上几滴鲜血红的刺眼,弘昌帝楞住了,拳头用力垂在桌子上。 「陛下当心身子!」 「快传太医!」 快速地翻动着帐册,弘昌帝眼中充血。 「朕还真没想到,那、那皇陵竟然是他为自己修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帐册上,孟海慌了神,那两个老太医刚刚踏进御书房内,看见皇帝喷血整个人都僵住了。 杨帆从药童手里抢过药箱,年迈的脸上一片空白,「陛下!陛下!」 「咚!」弘昌帝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完全的停止了唿吸。杨帆连忙把脉,梁振手忙脚乱的从药箱中翻出针灸用的长针,对着弘昌帝的几个穴位就刺了下去。 针灸的手都在颤抖,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噗——」 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唿吸微弱响起,两位老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 「快!快让人把皇上扶到塌上!」 御书房内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见,老太医手指颤颤地收了回来,稳住颤抖的身子,「陛下气急攻心,微臣开两幅药让陛下喝下去傍晚便能醒过来了。」 孟海急的满头大汗,「那还不快去!」 太医院的人跑来跑去,完全不顾殿外还跪着一个刘洪,刘洪直到夜幕彻底落下,才听到御书房内传出声响。 「把他们!把陆、陆宥齐和宇文颂打入大狱!咳咳——」 洪昌地面色惨白,手中捏着纸条,刚才他的密探传讯,那十万私兵竟然在北冥麾下! 「咳咳——」 老太医端来刚熬好的汤药,见状差点没吓晕过去,「陛下切勿动怒!」 刘洪感觉全身都失去了知觉,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片刻之后,孟海走到门口对他招手,刘洪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在他走进门内时,小声提点道,「陛下已经了解清楚了,刘大人照实说便是。」 「谢公公。」 刘洪在宫门落锁前紧赶慢赶地出了宫,双腿都软了下来,他看着面前那架马车心中咯噔一下,这是…… 「刘大人,殿下吩咐我接您回府,属下会保护留大人的安全。」 刘洪皱眉,语气急促,「敢问你家殿下是?」 秦枫揶揄的轻笑一声,「太子殿下。」 刘洪的心落了下来,明明是盛夏的天气,他偏偏吓出了一身冷汗,「多谢这位公子。」 「大人请吧。」 手忙脚乱地上了马车,刘洪还不住的从车窗缝里往左右看。前面的秦枫就好像知道他在做什么,「刘大人放心,自从刘大人靠近京城身边,便有暗卫相护,日后刘大人会江南之时,太子殿下也会全力保证大人安全。」 「下官多谢殿下!」 马车从后门进到了将军府,老管家见街道上没什么人偷偷摸摸地关上了后门。 「你们几个带这位大人下去歇息。」 「是。」 刘洪颤颤巍巍的和那几人走了,老管家好奇地跟着秦枫进了书房,两只手捂在一起攥紧,「如何?」 秦枫嘴角的笑容肆意的扬起,「二皇子和丞相被下了大狱!」 「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天终于是到了!」 老管家泪眼婆娑,当着秦枫的面还不好意思,「呵呵,你看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竟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太不沉稳了。」 秦枫噗嗤笑了一声,抱了一下老管家,「王伯与殿下感情深厚,您一直都是府里的长辈。」 老管家面带笑意地频频点头,转头望向漆黑一片夜空,当年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他跟在了小姐身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殿下都成了家。 这件事总算是快要真相大白了。 小姐,殿下当真是人中龙凤,继承了您当年的英勇。 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老管家脸上的褶皱堆积在一起,笑得无比自豪。 「王伯,帮我磨墨,我现在就要给殿下传讯!」 「哎,对对对,老奴怎么忘了,一定要尽快告知殿下。」 第83章 北冥死士 展开字条, 安渝反覆看了好几遍,后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陆时宴!陆时宴!陆宥齐和宇文颂被下狱了!」 终于! 「陆时宴!」 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传讯, 安渝迫不及待地往营帐里跑,直直推开营帐的帘子, 他喜形于色, 「陆时宴!陆宥齐和宇文颂被下狱了!」 陆时宴张开双手,紧紧抱住扑过来的安渝。 第168页 两人的心跳交叠在一起, 安渝流下两行热泪, 他终于改变了原书的剧情,他救下了他的太子殿下! 感觉到男人死死把自己抱住,安渝反手抱住了他,「我们赢了。」 这四个字平平淡淡, 陆时宴却感到十分真切。 「谢谢孤的小神官。」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徘徊, 他感觉有些痒,「明明是太子殿下筹谋得当。」 陆时宴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轻笑,「太子妃说的是。」 安渝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两人的手十指相扣, 仰起头甜甜一笑,「太好了, 母后的事也很快能大白于天下了。」 陆时宴亲昵的蹭了蹭安渝的头, 「嗯。」 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 「现在西北的情况如何?」 陆时宴将人搂在怀里, 「前两日夜里,悉云领兵突袭,被连夜赶来的悉沉拦住了。」 安渝「哼」了一声, 「他要是敢来,还不是被我们打回去。」 这副样子让陆时宴心软的亲了两下他的脸颊。 「当然。」 「悉沉的禁足结束了?」 「尚未, 在贵妃的帮助下他逃了出来。」 安渝嘿嘿一笑,「那岂不是回去还要受罚。」 「那可未必?」 安渝一整天,「未必?」 就在这时,一只海东青落在了陆时宴的手上,他向安渝挑眉。 「海东青?」 陆时宴不可置否,「是被这块白玉令牌引来的。」 安渝觉得神奇,这令牌不过是最简单的白玉,居然还能引来鸟。 「悉沉的白玉令牌是他情报组织的核心,传讯的人见此物如同见悉沉,除此之外,令牌上含有独特的香味,驯养的海东青可以分辨,从而传讯。」 安渝点头,「原来如此。」 那大鸟传完消息就站在桌边一动不动,安渝伸手去摸,他还把头凑过来在安渝手心里蹭了蹭。 好乖的宝宝! 这么久没有毛茸茸了,安渝的心瞬间被孵化了。 那边陆时宴把字条打开,「小渝。」 「恩?」 安渝凑了过去,「这…… 陆时宴点头,「即便是私自逃出来的,但只要此番事做成了,悉沉不但不会受罚,还会领赏。 安渝瞭然,这何止是领赏这么简单。 海东青一连吃了一碗安渝餵给他的五花肉,心满意足的带着陆时宴的传讯飞走了。 两日之后,北冥派人传讯投降愿送出黄金万两换来休战。 陆时宴将人推脱了回去,只说是再想想。 一行人踏上了回西北的小路,北境现在已经入秋,一路上的树叶开始泛黄,时不时有一片叶子砸在马车上发出一阵声响。 「这山里居然还有松鼠,」安渝眼前一亮,那两只小松鼠吃的胖胖的在树干上爬来爬去。 收回视线,接过陆时宴地来的苹果,一口下去甘甜多汁,「好好吃,这苹果是哪里来的?」 这个品种好像只有西北才有。 「嗯,上车前慕容将军送过来的,说是好友相送。」 陆时宴笑的有些无奈。 「咯咯咯咯,」笑了好久安渝一口咬了下去,「慕容将军太热情了,看来要赶快吃掉,不然从西北运过来的苹果又要被带回西北了。」 那箱子里还有好些个,安渝伸手去拿就要分给前面驾车的云梁。 「快吃快吃。」 「小心!」 陆时宴眼神锐利大喝一声。 瞬息之间,安渝被陆时宴抱住,马车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转瞬间四分五裂。 陆时宴将自己垫在安渝身下,勐地翻转了几圈滚进了树丛之中,安渝手中的苹果不知在何时掉在了地上粘的满是尘土。 「保护主帅!」 将士们把两人围在中间,云梁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视线环顾一周,一群黑袍黑衣人蒙着面眼神阴狠地看向几人,二话不说手中长剑一转与士兵缠斗起来。 陆时宴拉着安渝躲在树丛里,他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安渝,「小心!」 安渝点头,「你也小心。」 陆时宴转身飞身上前,把云梁面前的杀手一脚踢开。 「多谢殿下!」 「你去保护小渝。」 「是!」 陆时宴手起刀落一个杀手倒在脚下,其余杀手见了瞬间几个人一起朝陆时宴围攻而来。 剑光翻飞,陆时宴几个转身把人甩在身后,那杀手转变路数留下几人与士兵缠斗,剩下的人前后夹击录陆时宴。 安渝看的心砰砰跳,他多希望这次也像是上次那样是陆时宴故意安排好的,但这不可能。 那些人诡谲的身手和标志性的黑袍一眼就能看出是北冥的人。 「骁王派来的。」 云梁捂住手臂上往外渗血的伤口,随意的洒了些药粉,「这些人的身手不差,应该是骁王养在身边的死士。」 安渝的心咯噔一下,死士?那岂不是不死不休,现在他们人手不够,墨寒他们都不在,而死士竟有十多个人! 「你轻功不错,去北境寻墨寒。」 他们才离开北境不足半日,云梁一个人的话会快很多。 「不行!殿下让我留下来保护您。」 安渝白了他一眼,有时候真觉得云梁没有脑子,「你身手不敌他们,现在死士并未来纠缠,你现在不快点去等一会他们过来了我们两个都得死!」 第169页 两人躲在树丛之中,暂时还没有被人发现,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将士们显然不是对手。 「快!」 安渝推了他一下,把他从草丛边踹到了一旁的土坑之中,云梁思索再三,把怀中的毒都交给了安渝,飞身返回北境。 随行的将士有二十人,现在也仅剩下三四个还在缠斗,而那死士仅仅折损四人! 陆时宴衣摆被划破了一个口子,安渝面色严肃,这么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 一个死士紧紧纠缠住陆时宴,一只手死死攥住他的胳膊如同铁钳一般难以撼动。他单手用力,手指如鹰钩一般勾进肉里。 陆时宴闷哼一声,那死士嘴角扬起一抹笑,陆时宴感觉身后传来一丝声响,他不顾手上的锁扣,在面前死士的胸上狠狠踹过去,随后勐然一个迴旋手中利剑抹在两名死士的脖子上。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陆时宴脸上。 他手臂上皮肉绽开,红色的液体遍布利剑之上。 剩下的六七个死士面面相觑,大商的将士全部被杀害,仅剩陆时宴一个人被围在中间。 安渝死死瞪着那边的场景,陆时宴身上的衣袍被刀剑划开,肩上与手臂上都血红一片,眼神凝重,手中利剑仍往下滴着血。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陆时宴手中的长剑与死士的长刀撞击在一起,嗡鸣声响彻在耳边,胸口中的鲜血翻涌,陆时宴视线微微扫过那边草丛。 他不能死,他还要带小渝去江南! 往后退了数步,陆时宴转了下头,冷冽的眉眼凝视着剩下的死士,手腕翻转几枚黑色的利刃划破空气插在了两名死士的胸前。 下一瞬,「欻——」一剑插在了陆时宴胸口,转瞬抽走。 他遏制住胸腔中翻涌的鲜血,冷冽的眼神里满是嗜杀,充血的瞳子扫向那几人。 马车就到在一旁不远处,安渝庆幸他把手枪带上了马车,而手中刚好有搓成的毒丸。 但到马车那去就必须要从草丛之中出来,安渝生怕自己这边的举动会干扰陆时宴,他唿吸粗重手指微微颤抖冷静了片刻,陆时宴腿上又中了一剑,雪白的袍子染红。 陆时宴踉跄着躲开了死士的剑,安渝握拳,不能再等了。 视线扫向那边碎成一片的马车,其中一个红木箱子就散落在地上,离安渝不过十多米的距离,他整个人缓缓蹲下,怕脚下的枯叶发出声响。几乎是蠕动的速度往那边走。 安渝连气都不敢喘。 陆时宴手起刀落又抹了一个死士的脖子,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拿着剑撑住摇摇晃晃的身子,一名死士见状眼底露出一抹笑,毫不掩饰的胜券在握,三人死死将陆时宴围住。 安渝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眼眶蓄满了眼泪,身手胡乱的擦掉,从没有哪刻这么讨厌自己的泪失禁体质。 那边正在对峙,安渝已经离木箱子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他转头看过去,那边还在僵持,他趁其不备迅速起身将箱子包在怀里。 「唿——」 颤颤巍巍唿出一口气,连忙把箱子里的手枪掏出来,铁匠做了几十次最后勉强能用,远射程保证不了但这几十米绝对不成问题。 手中的毒丸被安渝毫不客气的塞了进去,云梁曾说过这种红色的毒丸能一击致命,却只有一颗。 「欻!」 陆时宴的剑插进一名死士的胸口,那死士双目瞪大,应尽最后的力气往后推了两步一脚踹开陆时宴,他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噗——」 一口鲜血喷洒在地,陆时宴捂住胸口倒在地上。剩下两人见其他人都死了,决定速战速决,现在陆时宴这个样子对他们来说就如同普通人一般。 那名胜券在握的死士毫不在意的摇摇头,把剑收了起来,拿出绳子就要把陆时宴绑起来,「不可!」 另一人谨慎的拉着她向后退,「不可掉以轻心。」 「你就是胆小。」 低着眸子,陆时宴心下一沉,这两人竟然可以开口,看样子是混进了死士的队伍,若是可能,要留下活口! 「那你快点。」 另一人点头,举着长剑向陆时宴走过去,陆时宴见头顶剑飞速噼下,他勐然转身,借着惯性站起身后退数步砸在一个树干上。 「噗!」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两死士对视一眼,点头后齐齐沖向陆时宴! 电光火石之间,安渝举起枪见陆时宴对他使了个颜色,那是…… 「嘭!」 一颗红色的药丸划破空气打在那名胜券在握的死士身上,瞬间如同火焰一般腐蚀他的全身,皮肉溃烂的速度如同被怪兽吞噬,陆时宴狠狠踹向另一名死士。 另一名死士踉跄后退,眼神立马锁定安渝。 「啊!」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在林间,被沾染的血肉化成一滩血水消融在地面上,很快没了声响。 「谁!出来!」 陆时宴垂在身侧的手握住利剑,吐出一声冷笑,闷哼一声重重挥向死士,「嗯——」 死士不敌却正巧躲过,两人抱在一起缠斗在地上。 死士手的剑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陆时宴一个用力两人转身离开了原地。死士拼了命的伸出手来去抓剑柄,奈何被陆时宴死死掐住脖子,他脸憋的通红,手伸向下方。 第170页 安渝一惊,他那靴子里的是,匕首! 立马飞身沖了过去,安渝整个人扑向那死士将人扑倒在地,死士手中的匕首已经握在了手里,他唿吸急促,眼神阴狠看着身上的安渝。 「别急,都得死!」 陆时宴惊唿,「小渝!」 匕首在死士手中死死刺向安渝,瞬息间安渝手中的枪指着死士的脖子。「嘭!」 「你!」 同时,「啪!」的一声,死士手中的匕首被陆时宴扔出的石子击落在地,那死士昏了过去重重砸向安渝。 「嗯——」 一声闷哼,距离太近了,那迷药有小半被安渝吸进了口中,眼前一阵发晕。 「小渝!」 陆时宴将安渝抱在怀里,他已经站不起来了,拖着身子将两人挪到了树边。 身上的鲜血流个不止,陆时宴将衣摆扯了一块紧紧包在胸前,唿吸变得微弱,他把安渝抱在身侧,费力让两人隐藏在树丛之中。鲜血从身下蔓延,陆时宴手从安渝身上垂了下去,视线一片昏暗。 马蹄声慌乱急促,声音越来越大震的树上的落叶簌簌落下。 「殿下!」 「太子妃殿下!」 云梁和墨寒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横尸遍地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云梁全身的血液倒流,手指忍不住颤抖。 「殿下!」 「在那边!」 一位神玄营的将士大喊出声。 第84章 陆慕风身世 云梁浑身都僵住了, 翻身下马的时候,踉跄几步差点摔在地上,他急忙沖了过去, 伸手试探陆时宴的鼻息,勐地松了一口气跌坐在那滩血液之上。 墨寒跟在他身后蹲在陆时宴身旁, 声音颤抖, 「怎么样?」 「太子妃中了迷药昏迷,殿下身受重伤需立即医治!」 「马车, 快!」 两人被安置在了马车上, 「检查尸体将活口都带上!」 几百将士紧跟其后回了北境。 安渝当晚就醒了,脑中混沌一片,只记得最后入陆时宴唤他那一声。 「陆时宴!陆时宴怎么样了?」 云梁一脸严肃,「殿下身受重伤至今未醒。」 安渝唿吸一滞, 「我要去见他。」 云梁拦不住, 搀着安渝去了一旁的营帐,陆时宴脸色惨白躺在榻上,身上不知有多少处伤口缠了绷带, 大多都往外渗着血, 泪水直直掉落在地面,安渝长唿一口气, 眼中的神色坚定冷凝。 「陆时宴重伤的消息一定要封锁住!」 墨寒领命点头, 安于看着陆时宴身上的伤口感觉自己都在跟着疼。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安渝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 北冥,定让你血债血偿! 一夜未眠,安渝一直守在陆时宴身侧, 天色微亮,那海东青又传来了消息。 【骁王重伤】 与此同时, 墨寒也带了消息进来,「太子妃,骁王重伤,北冥提出割让城池休战,绕过军营传讯京城。」 休战?休想! 「把消息拦下来!」 墨寒心中惊嘆,太子妃如今的气势就好像四年前的殿下,「是!」 安渝拿起笔写下回信绑在海东青的腿上,「乖,下次餵你。」海东青仿佛听懂了安渝的话,在他手心里蹭了两下便飞走了。 安渝的语气过分冷静,「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开展北冥!」 「属下领命!」 他眼下的乌青尽显,但没有丝毫的困意,陆时宴的唿吸已经平稳下来,安渝轻柔的摸了两下他的脸颊,顿时鼻尖泛起酸涩。 他每次闭上眼都会闪过昨日那炳长剑刺入陆时宴心口的画面。 他相信陆时宴一定会平安醒过来。 转头看向北方,现在只等着西沉的消息,西良增派了援军,待西良开战北冥之时,大商会给北冥最沉重的一击! 安渝第三天的时候才有了一些睡意,见他趴在陆时宴床榻边睡着了,云梁几人才放下心。 「你下了多少药?」 云梁把手放在嘴边,「你小声点,我也没放多少,让太子妃睡一晚还是够的,看不出端倪。」 「而且太子妃已经三天没睡了,不是守着殿下就是看西良的传讯,即便不用药也能睡一晚上。」 墨寒嘆了口气,把安渝挪到榻上后,跟着云梁出去了。 翌日。 安渝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脑中的刺痛缓解了,他呆呆的趴在床上看着还在昏迷的陆时宴,这两日他面色红润了一些,安渝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伸出手触碰着陆时宴的唇,在他记忆里那里总是温热的,现在却有些了凉。 「你累了就好好休息。」 安渝直起身子,伸手掀开被子坐在榻边,转身将陆时宴的手放进被子里。 「可有什么消息?」 墨寒就在帐外,听见里面传来声响走了进来,「回太子妃,京中传讯,陛下病危,传太子妃回京。」 安渝拿过传令冷笑一声,病危?怕不是被陆宥齐给气病了吧,气急攻心加上原本身体里推挤了太多的毒素,不病危就怪了。 转手将传令放在烛火上点燃了,安渝毫不在意的扔在地上。 「把传令官绑了,如再来人就说从未收到消息。」 墨影心中大喊一声「好!」太子妃这做法简直让让他任督二脉都通了!同时也暗暗震惊,若是太子妃通过科考上了朝堂,也会是一方重臣。 第171页 「属下领命。」 这几日神玄营都在墨寒的带领下加练,军营里几十万的将士拉练的场景颇为壮观,安渝无事的时候也跟在一旁学着一招一式。 他自身没什么基础,看上去就像是在做广播体操。 「殿下,属下来教你。」 慕容辽这几日忙昏了头,心中对这位太子妃敬佩有加,原本以为他同京城之中的富家少爷一般,没想到也能主持大局,像极了几年前的陆时宴。 「慕容将军。」 慕容辽爽朗一笑,「太子妃殿下别看我如今花白的头髮,属下曾经在战场上也是一敌十的好手。」 「多谢慕容将军。」 慕通辽把手中的长剑递给安渝,然后把腰间挂着的把柄剑也抽了出来,「来,这把剑殿下拿着,轻便一些。」 「属下带太子妃舞几招。」 安渝语气带笑,「好!」 一整个上午,那边的士兵们在操练,安渝就在慕容辽的带领下挥舞着记几个最简单的招式。 两人在树荫下仍满头大汗,慕容辽也很久没教别人练剑了,原本他想教自己的小女儿,也想让小女儿和先皇后那般成为一个飒爽的女子,奈何小女不喜,他也就不强求。 「太子妃殿下悟性极佳!」 慕容辽满心欢喜,短短一上午安渝就从连怎么拿剑都不会到如今能流畅的挥舞几个招式。 「多谢慕容将军!」 安渝累的满头大汗,但脸上一点疲态都没有,反而洋溢着笑。 慕容辽有些兴奋,「太子妃殿下若是不嫌弃,上午的时候属下便教太子妃练剑,属下会一些独门剑法,小女还不愿学,属下见太子妃悟性极佳,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 安渝求之不得,「那我便要唤将军一声师父!」 「殿下太客气了!」 慕容辽连连摆手,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挡不住。 安渝执意如此,「既然要学将军的独门剑法,这声师父怎么都要受下,改日徒儿去给师父敬茶!」安渝拱手,手中的长剑在太阳的照射发出银光,「师父也别叫我太子妃了,叫我小渝便好!」 「好,小渝!」 慕容辽一脸的慈爱,安渝这个岁数比他女儿年长不了几岁,要不是已经与太子殿下成亲,他还真的…… 哎,他家小女自小就喜欢漂亮哥哥。 「好好好,小渝。师父一定把毕生所学都教与你!」慕容辽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把这个徒弟教得与陆时宴一样厉害,否则怕陆时宴以后欺负他。 慕容辽信誓旦旦的样子看的安渝也信心满满,不过他要是知道他师父心里在想什么的话,估计都能笑出声来。 「多谢师父!」 接连两三日安渝都跟着慕容辽学剑法。 「师父,我今天练的怎么样?」 慕容辽连连拍手叫好,每个招式他演示一遍安渝就能学个七七八八,这种天资聪慧的弟子谁能不喜欢,有时云梁都来跟着蹭课。 安渝小嘴可甜,一句「师父教的好。」哄的慕容辽嘴都合不上。 墨寒小跑着从帅帐那边跑过来。 「殿下,西良传讯!」 【开战!】 短短两个字,安渝看完扬起一抹笑,北冥,马上就要不復存在了! 他眼底划过恨意,沉声开口:「准备进攻!」 「是!」 墨影坐镇西北战场,墨风前些日子已经到北境。现如今大商的战士整装待发,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向北冥冲去。 安渝透过营帐的缝隙看着远处扬起的尘埃,做了错事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西良的援军多了几十万人,只一次北冥必死无疑。 两日之后。 「殿下,已经攻下北冥三座城池!」 「好!告诉将士们,重重有赏!」 安渝勾唇,手攥住陆时宴的大手,云梁说他身上的伤正在快速的癒合,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这几日就能醒过来了。 放心,我也会保护你的。 安渝在桌上写了张字条,绑在了信鸽腿上,「去吧。」 京城之中。 陆慕风收到安渝的传讯,心中有了定数。前些日子他频繁与宇文颂联繫,拿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当年先皇后被杀害的证据如今就在他手里。 紧闭着眼缓缓流下一滴泪。 他至今都没去看皇后,陆慕风心中苦涩,原本以为母后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没有二皇兄优秀,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都不是皇后亲生的。 手中的圣旨已经泛黄,陆慕风按耐住心中的紧张缓缓打开。 果然! 在生下他不久之后父皇才封她为妃,陆慕风心脏一下一下往下砸,一旁都是从丞相府中翻出来的密函,如今丞相府被官兵重重围住,丞相夫人见到陆慕风好像见到了希望,哭着喊着求他救救他们母子。 「王爷!王爷!臣妾,臣妾手里有关于您的消息!」丞相夫人为此不惜拿出了宇文颂留藏多年的信。 【哥,太医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救不下来了,但若是没有这个孩子,皇上怎会封我为妃!哥你快想想办法!】 【玉儿莫慌,产婆是我们的人,当晚一定诞下龙子。】 只有这两封信还能看得清楚,陆慕风一声冷笑。 「原来我本就不是亲生的。」 第172页 没什么悲痛,陆慕风此时心中的冷意扩大,那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估顾及的了。 先皇后被杀的证据装在信件里,陆慕风把其放在书房中收好。 他现在也是时候去见见他的母后了。 第85章 陆时宴醒了 冷宫的萧条一日比一日更甚, 京中九月慢慢变凉,冷宫中的树叶泛黄地上的落叶堆积遍地却没有宫人打扫。皇后曾经的宫女在她被打入冷宫时都搜颳了珠宝明哲保身。 跟在皇后身边的只有一个宗嬷嬷。 陆慕风独自一人来到冷宫之中,到了这边渐渐没有人烟, 他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沙沙作响。 「谁!是哥哥吗?哥你来看我了哥!」 尖锐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陆慕风既熟悉又陌生, 曾经那温润灵动的嗓音现在沙哑难听, 如同疯魔一般嘶吼着。 那房间里还传出阵阵哭声,一会哭一会笑。 「吱——」陆慕风把那房门推开, 皱眉看向屋中的一切, 刚刚还又哭又笑的女人安静了下来。 神色恍惚的看过来,良久才开口,「这不是本宫的贱种吗?」 阴森一笑,「终于知道来看母后了?」 「参见四王爷。」与皇后一比, 宗嬷嬷此时显得格外识时务。 陆慕风看着她一言不发, 陆宇文氏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好似保持住最后的体面,「你来做什么?」 屋里的灰尘让人喉咙发紧, 陆慕风推开一旁的窗子总算有风透了进来。 「谁让你开窗的, 关上!」「救命!救命,嬷嬷救本宫!」 原本还冷静的陆宇文氏突然疯了一般的大吼, 周嬷嬷连忙上前将人搂住, 「娘娘别担心, 老奴在这儿呢!」 「有人有人要害本宫,快把窗户关上!」 中嬷嬷怯懦的抬头看了一眼陆慕风,恳求, 「王爷……」 陆慕风对她点了点头,宗嬷嬷立刻上前关上了窗, 屋内又恢復成一片昏暗。 「来看看你如今是何模样。」 从宗嬷嬷怀中抬起头,「怎么样?小贱种,你满意了?」陆宇文氏阴狠的瞥了一眼陆慕风,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了。 陆慕风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疯女人。 「本王就是想知道,本王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屋内一阵冷凝,宇文氏沉默了几秒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了,哈哈哈哈。」 「那本宫就告诉你,你就是个贱种!没有本宫你就是一个贱民,怎么会是大商朝的王爷!你娘、你娘在生下你之后就被我的人杀了,杀了!尸体扔在了护城河里被河里的鱼吃个粉碎,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尖锐的笑声依旧徘徊在屋内,突然眼神变得怜惜,「可怜了本宫没能见光的孩子,」又变得可怖,「她就该给本宫的孩子陪葬!」 「你!」 阴狠毒辣的话让陆慕风拳头紧握,这女人竟然…… 「对了,还有你的父亲,为了救你母亲被马车拖行了十几条长街,白骨都清晰可见,呵呵哈哈哈哈。」 喉咙被死死捏住,陆宇文氏感觉那双大手越发用力。 「你要干什么!小贱种你要干什么!」 「王爷,王爷您松手啊!」 宗嬷嬷拼了命的要扣开陆慕风的手却撼动不了一点,陆宇文氏满脸涨红,一双空洞的眼瞪的像是要掉出来一般,气息微弱吐出几个字,「本宫的儿子可是皇子,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宫以后可是太后!万人之上!」 那双眼中逐渐失焦,陆慕风却突然松开了手。 陆慕风喘着粗气,「呵,那恐怕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吧,当朝二皇子私养十万士兵,皇帝一怒之下将其与丞相下了狱!」 「下了狱!」「下了狱!」 这三个字不停的在宇文氏耳边环绕,她顾不上红肿的脖子,瘫坐在踏上手指胡乱的抠着墙面,不顾指甲翻飞,满身鲜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胡说你在骗本宫!」 「哥哥还要来救本宫出去!陆时宴那个小贱种也马上就要死了,死了!齐儿会是太子,我会是太后!」 「整个大商都是我们宇文家的!你在骗我!」 陆慕风冷笑一声,这个女人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从小他就没有得到过她的笑,现在却对他笑得张狂肆意。 「你马上就会死!你们都会死!」 直到陆慕风从冷宫走出去,那笑声都在耳边徘徊,他手气的颤抖,脑中混沌一片脚步踉跄了两下,他的父母!胸中突然变得透不过气来,陆慕风伸手撑在宫墙,狠狠喘着粗气,「唿——」 他现在多么想一把火把这里都烧了,可这个女人的命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太子皇兄!皇兄…… 「嘭!」 意识模煳整个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慕风!」 - 午后,北境军营。 「你再吃点你现在身子还虚着!」 安渝二话不说把陆时宴按在床上,他身上的伤刚好没几天就要上战场,安渝立马就驳回了。 「小渝,我……」陆时宴嘴唇惨白,看着安渝手中的汤药接过来一饮而尽。 「烫!」 男人放下碗,看着安渝担忧的神情,语气温柔的能掐出水,「小渝煎的药,怎么会烫。」 第173页 安渝:「不烫能煎熟?」 陆时宴笑容凝滞在脸上,「这……」 怎么感觉他昏迷这些天,小渝愈发可爱了。 「小渝说的是。」 一副谄媚的语气惹得安渝冷哼一声。 「殿下,明日便能攻入北冥都城!」 墨风喜笑颜开,连脸上的伤都来不及处置就跑来报信,安渝脸上一阵喜色,「兄弟们都辛苦了。」 一连苦战一月,终于到了可以收尾的时候了。 「怎么?太子妃殿下才得到消息?」 一声低沉妩媚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悉云撩开帘子径直走了进来。 他怎么在这儿?安渝皱眉。 「你来做什么?」 若是没有数月前西良的突然起兵,他对这人的印象还没有如此糟糕。 「当然是来保护你的,本宫都快想死太子妃了。」 悉云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墨风收到陆时宴的眼神退了出去,营帐之内只有这三人。 陆时宴靠在榻上,握着安渝的手摩挲,「这里可不欢迎大皇子。」 「没关系,本宫是来保护太子妃殿下的,太子殿下当没看见我就行了。」 陆时宴眼神冷冽的看着悉云,这话就好像在说,我也是安渝的夫君,那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小八呢?你不会就自己来了吧。」 悉云嘿嘿一笑,「差点忘了,还有那个小混蛋。」话音刚落,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太子皇兄!漂亮哥哥!」 「媛儿!」 安渝蹲下身把冲过来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八公主身上围绕着淡淡的奶香味。按于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媛儿最近开不开心?」 八公主狠狠点了点头,「开心!漂亮叔叔对我可好了!还有可爱的小羊,好白好白!」 「媛儿真乖!」没忍住又揉了揉八公主的脸。 「漂亮哥哥,我带你去看我的小羊!」 安瑜也来了兴致,「小羊在哪儿?」 悉云在旁边无奈的开口,「小羊饿了,在吃饭。」 安渝抱着八公主坐到了榻上,「那等小羊吃饱了我们再去找小羊玩好不好?」 「好!」 陆时宴被八公主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太子皇兄,你受伤了吗?媛儿给你吹吹。」 「唿唿——唿唿——」小姑娘鼓起小脸向陆时宴吹了几口气,安渝看的心都要化了,怎么这么可爱。 陆时宴带着笑意摸了摸媛儿的头,然而下一秒媛儿的话让他黑了脸。 「那太子皇兄就在这里养病吧,一会儿让漂亮叔叔和漂亮哥哥带我去找小羊玩。」 悉云顿时,「哈哈哈哈哈哈」笑出了声,他看着陆时宴的脸瞬间黑了下去越想越好笑。 「好好好,媛儿真乖,漂亮叔叔一会就带你去找小羊。」 陆时宴伸手,把八公主从安渝怀里接了过来,「太子皇兄!」 媛儿趴在陆时宴胸上看着他的脸笑的小脸都开花了,太子皇兄比漂亮叔叔要好看! 「媛儿,你管他叫什么?」 媛儿转头,「漂亮哥哥!」 「不对!」 媛儿疑惑,「可他就是漂亮哥哥啊。」 陆时宴哄着她,「漂亮哥哥还是谁?」 小姑娘眼里满是迷茫,愣了一会那圆熘熘的眉眼亮了起来,「还是皇嫂!」 「那媛儿以后就唤皇嫂可好?」 媛儿眼神犹豫,「那我要吃糖!」陆时宴失笑,从袖中掏出一颗糖放到八公主手上。 小姑娘笑得甜滋滋的,像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对着安渝露出大大的笑容,声音清脆,「皇嫂!」 安渝一阵恍惚,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哄骗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媛儿真乖。」 悉云撇撇嘴,「漂亮哥哥有什么不好?多显而易见,我就很喜欢被叫漂亮叔叔。」 陆时宴冷哼一声,悉云好似没听到,起身走向外面,「小混蛋,我去看看你的小羊。」 那道身影走出了营帐,安渝大喊一声,「多谢!」 抛开两国交战的事不谈,他救下小八就是帮了他们一次。 悉云笑嘻嘻的又出现在营帐门口,「想谢我?」 「自然。」 悉云思索了片刻,「再说吧,我就喜欢别人欠着我。」说完他招了招手,「小混蛋,跟漂亮叔叔去看小羊。」 小姑娘兴致沖沖的从床榻上跳下去,上前牵住了悉云的手,「好!」 陆时宴紧紧握住安渝手,「漂亮哥哥。」 「扑哧——」安渝看着陆时宴幽怨的眼神笑个不停,怎么一遇见悉云他就这么大的醋劲。 「你也是漂亮哥哥。」 不知道哪句个字符合了陆时宴的心意,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就是。」 这么看来他和小渝都是哥哥,而那个大皇子是叔叔。 安渝要是知道他有这么幼稚的想法,怕是又要笑出声了。 「对了,那两个死士提审的怎么样?」 陆时宴将人抱在怀里使劲亲了好几下才开口,「是宇文庆的人。」 「不愧是军师,应当是看出北冥撑不下去了。」 安渝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那你说宇文庆现在是不是已经跑了?」 「小渝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第174页 安渝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时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男人失笑,「发现小渝太可爱了。」 安渝却不肯买帐,嘿嘿笑出声,起身站起来,「那太子殿下就别说了,我要去找师父练剑了。」 从桌子上拿起剑,安渝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留陆时宴躺在床上愣了一会,面上好不委屈。 第86章 瓜分北冥 「北冥战败!」 「北冥都城归降!」 「大商万岁!大商万岁!」 「我们赢了!」 大商的将士们吶喊声欢唿声连成一片, 战火中每个人的笑容都那么真切。 「陆时宴,我们报仇了。」 揉了揉安渝的脑袋,陆时宴缓缓落下一个吻, 「嗯。」 这是安渝第一次踏上北冥的土地,都城被大商和北冥联手攻破。 刚刚入秋的北冥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一片雪白, 到处都是冰川, 安渝又穿上了狐裘,但在这北方的极寒之地也只有现在这样的天气还受得住, 冬日里便不行了。 早上已经下了一场雪, 如今又开始飘雪花,不知道是不是哀悼一代陨落的王朝。 悉沉比他们更早到,此时在一家酒楼之上对两人招手。 「这里。」 安渝四处看着满眼都是好奇,北冥人的长相和大商人相差不多, 可能普遍身高会高一些, 陆时宴这种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这里看上去都很常见,安渝撇撇嘴,他明明也不矮, 但在这好像比很多人都矮了半个头。 安渝刚才注意到, 在北冥的街道上很多摊贩都在售卖仙水仙丹之类的东西,圣母害人不浅啊。 「怎么感觉他们的生活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安渝不解, 即便是士兵没有杀进城内, 但毕竟是王朝陨落。 两人落座, 悉沉嗤笑一声,「这还不是因为北冥的百姓追随圣母比追随皇帝的还要多,现在圣母还在, 他们就没什么影响。」 安渝点头,原来是信仰的问题。 「北冥皇帝呢?」 「一早就传来了消息, 北冥那个老皇帝在宫中自焚,周围摆满了炼丹用的炉子,整个寝殿连着御书房和皇后的寝宫都烧没了。」 悉沉喝着酒,一阵唏嘘,「据说皇后的唿喊声相隔数里都能听见。」 「嘶——」 安渝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水!水水!」 陆时宴快速到了一杯水递给他,安渝喝下去感觉好多了,「这北冥的酒怎么这么辣?」 陆时宴拍了拍他的后背,「北冥常年处于严寒之中,百姓几乎都喝烈酒。」 安渝了解,感觉这就是相当于靠近北极的位置。 「饭后去皇宫转转,听说北冥的皇宫用了许多的宝石建造,当真是好看极了。」 悉沉说的兴致昂扬,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 安渝,「啊?」他视线扫了一眼旁边的拐杖,「你的腿?」 悉沉无所谓的摆手,「无所谓,这不是还有轮椅吗?」 好的,身残志坚。 安渝喝了口奶茶,感觉应当是西良那边传过来的,咸咸的还挺好喝,「北冥的皇室在何处?」 「不清楚,好像是那个什么墨、墨寒全都给抓起来了。应该关在大狱里,目前还不知如何处置。」悉沉表情严肃了一下,「此外,骁王和军师逃了,正在全力追捕。」 「好。」 北冥是西良和大商一起攻下的,联手之前两人就说得很清楚,西良只需要与西良接壤的那座城以及最北方环海的城镇,北冥本就不大,除去这些就剩下与大商接壤的城池和都城了。 除去环海的小镇,北冥最富有的就是都城,分给了大商。 「走吧,吃好了就去皇宫看看,太子妃有什么喜欢的直接挑走就是,反正都城也是你家陆时宴的。」 安渝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大哥的人,顿时咯咯咯笑个不停。 北冥的都城不大,但皇宫占了大部分的地方,到处都是大商的将士把守,安渝一进去就听见各路的人在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参加太子妃殿下!」 拜拜手几人在皇宫里乱转,大商的皇宫给安渝的感觉是沉稳大气,但北冥不一样,到处都是钻石珠宝,看上去偏欧式? 安渝对这种装修风格不感冒。 「怎么样,心里有没有平衡很多,上次你坐轮椅我推你,这次轮到你推我了。」 陆时宴无奈点头,「是孤的荣幸。」 「好说好说。以后及就是我们两国盘踞两地了,少打仗就行了。」悉沉不忿,住在轮椅上对两人嚷嚷,「你们看我这一天天的,来战场上还不到几个月,感觉我老了好几岁!」 「诶,不对呀,你们两个状态怎么还这么好?」 陆时宴像是无意间说出口,「有些事情和战场没什么关系,你说呢二皇子?」 悉沉气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奈何腿受伤了,要说他这个腿上的也是搞笑,明明已经拿下了北冥,这位二皇子偏要自己去插帅旗,结果北冥的地面湿滑,马一个不稳摔了个底朝天,把马背上的悉沉甩了出去。 腿当场就断了。 安渝知道的时候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你等着,等我好了,咱俩高低得打一架。」 「行,等你好了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被烧毁的皇宫处,碎掉的金银玉器还能看出当时的雄壮巍峨。 第175页 「这北冥皇帝不会以为画镇自焚能羽化飞升吧?」 安渝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炼丹炉,好一阵无语。这是被洗脑了多久啊? 「肯定是啊。」 「漂亮叔叔,我喜欢这个!」 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不了几个男人,但对十岁的小姑娘可有致命的吸引力。 安渝转头,就看见悉云拉着穿的浑身圆滚滚的八公主在不远处大殿里晃来晃去,许是怕小羊冷,八公主把小羊用一个毛绒绒的毯子包住抱在怀里。 「好,喜欢哪个拿哪个!」 悉云跟在八公主身后,把她拿起来的通通装到了包袱里,抬眸看到了对面的三个人,「哟,好巧,你们也在啊?」 像是悠闲的逛着夜市一般。 悉沉收敛了笑,「皇兄。」 悉云点了点头。 八公主见到安渝一下子沖了过来,「漂亮,皇嫂!皇兄!」 安渝蹲下身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媛儿怎么在这儿,不是在慕容爷爷家吗?」 小姑娘嘿嘿一笑,悉云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待在营地里有什么意思,这么漂亮的皇宫怎么不得让着小混蛋来见识见识?」 「来过来,漂亮叔叔带你去拿那个宝石花瓶。」 八公主转头去看悉云说的那个花瓶,眼睛放光,「好!」立马放弃了安渝转身去拉着悉云的手。 那边两个人如同逛街一般搜刮着北冥的皇宫,这边三人无所谓的闲逛,谁也不妨碍谁。 只是没想到媛儿这么喜欢悉云。 突然陆时宴眉头一皱,「小心!」 一个火球勐然砸了过来,陆时宴抓住悉云的轮椅和安渝大手往后退了一大步,刚刚几个人站着的地方出现一个大坑。 「啊!」远处的八公主被这变故吓得尖叫一声,被悉云抱起身蒙住了双眼。 抬头一看,一身穿黑袍的男子站在宫殿上方,面容阴狠的纵身一跃刺向几人。 「小心!」 陆时宴上前与骁王缠斗在一起,安渝紧皱着眉,陆时宴身上的伤才刚好! 骁王面若枯藁,攻势没有章法剑剑很辣,一双眼睛血红像是疯魔一般,「圣母会保佑北冥,尔等窃国之人都要死!」 陆时宴打得游刃有余,骁王已经乱了,几招之下落了下风。 然而恍然之间,谁都没有料到! 骁王身形一转如同鬼魅一般向悉沉刺去,轮椅沉重根本不可能躲开骁王的攻势。那柄长剑飞速的刺了过去。 「欻!」 刀剑刺透皮肉,两剑的声音同时响起。 「漂亮叔叔!」 八公主哭着喊出了声,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迈着小短腿就往这边沖了过来。 骁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剑插在悉云身上,脖子僵硬的低头,骁王不敢置信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长剑。 陆时宴抽回长剑,一阵鲜血喷涌而出,骁王双目瞪大倒在了地上。 「皇兄!」 「皇兄!」 悉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从小就看不惯自己的皇兄会来替自己挡这一剑,泪水顿时涌上眼眶,悉云胸口不停的往外涌着鲜血,八公主哭得不像样子,死死拽住悉云的手,「漂亮叔叔,漂亮叔叔你不要死!」 悉云勉强扯出一抹笑,「还没给你这个小混蛋拿那个好看的花瓶,怎么会死,别咒我。」 悉云气息不稳,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安渝摸遍了全身,只有一个止血的药,连忙掏出来撒在悉云的胸口上。 「啊!」悉云哀嚎一声,「太子妃殿下,你、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这么报復吧。」 「闭嘴!」 安于把整瓶的止血散都倒在了悉云身上,但血仍然是止不住。 「怎么回事!」 悉沉抱着悉云沉默着一言不发,眼泪顺着鼻樑流下来最后躺进嘴里。 「算了,我这幅身子从小泡在毒里,」悉云气息越来越微弱,「止、止血散对我没用。」 「漂亮叔叔!」 悉云看向八公主,一张小脸都哭花了,「小声点哭,我还没死呢。」 几人找了一个就近的宫殿把悉云放在榻上,炭盆烧了起来终于暖和了些。 悉云呵呵笑了一声,「本宫还以为要冻死在了北冥。」 几人都没心情去笑,悉云身上的伤口怎么都住不住血,脸色越来越白,要是再不进行治疗怕是…… 「皇兄,你为什么……」 悉沉哽咽着,双眼泛红看着躺在榻上的人,那张脸他看了二十年,却从未与他这般在一个房间里说过话。 「有个屁的为什么,本宫犯贱行不行?」 「皇兄!」 「吵死了闭嘴!」 骁王被大商的士兵控制住关押起来,几个小兵守在门口,陆时宴突然想起来,这里即便是北冥的皇宫也该有太医院。 他立刻推开门,「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绑过来,快!」 「再来两个人去酒楼把云军医找过来。」 陆实验的话房间里的人都听得清楚,悉云声音越来越小,「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还会为我请太医,太荣幸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这人竟然还有心情拌嘴,安于差点想再给他一剑。 悉沉死死抓住悉云的手,「皇兄你坚持住,不会有事的!」 第176页 悉云费力转了下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安渝,「太子妃,本宫是真心喜欢你。」 「你…… 那人虚弱一笑,「先前说得唐突了,怕太子妃不信。现在不说,怕你一直以为本宫在说笑。」 悉云上挑的眸子带笑,他怎么也忘不掉在将军府过的那个年,那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同别人一起过年。 也忘不掉在江南时见到的那个身受百姓爱戴的小公子。 那时的安渝穿着华贵的衣裳在百姓之中,笑着收下他们送来的杂碎物件,像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悉云垂眸,那一瞬的安渝就像是一个落入凡尘的小神官。 安于张了张嘴,沉默几秒,「谢谢。」 「谢我这么多次啊?那,那欠着吧。」 这句话说完,笑意还挂在悉云脸上,手从身上滑落在榻上,最后两个字几乎让人听不清。 「皇兄!」 「悉云!」 几人脸色一变,八公主整个人扑在床边连最爱的小羊都松开了手,眼泪一串串流下,「漂亮叔叔!」 第87章 启程回京 京城, 沈府。 陆慕风缓缓睁开眼,一床白色的纱帐映入他的视线,视线朦胧看不真切。 嗓子撕裂般的疼痛, 想说话却发不出一个字。 「醒了?」 温润熟悉的语气让陆慕风浑身一颤,这是在沈府?旁边的是沈横? 僵硬的转过头, 沈横拿着书坐在床榻边的木椅上, 见他醒了端来一盏茶,「先别说话, 润润喉。」 面前的人一身白袍, 两颊清瘦了许多,一双眼深沉的也不似从前。 陆慕风伸手,「多谢。」 沈横浅笑,「何时你我之间需要这般客气?」 陆慕风一怔, 嘴角僵硬的抽动了两下, 「是。」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陆慕风的记忆停留在昨天,从冷宫里出来之后就没了印象,他恍然记得自己倒下的时候听见了沈横的声音, 「你昨日…」 沈横点头, 「我昨日装扮成太监入了宫。」 「是……」 沈横低垂着眉眼视线转向窗外,「那日的黑袍人像是二皇子的侍卫, 我想再去看看。」 酸涩瀰漫在陆慕风的心中, 沈横脸上越是淡然他就越是心痛, 「你看到了?」 沈横摇了摇头。 陆慕风斩钉截铁,「就是他。」 沈横蓦地抬起了头,眼中的清澈宛若湖水中的倒影。陆慕风坚定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就是陆宥齐。」 「你……」 陆慕风撑起了身子,靠在床头上, 语气急切,「沈横,我不是宇文氏亲生的孩子,也不是皇子!」 「不是皇子?」 沈横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怎么会?」 陆慕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着急,不过他就是想让沈横知道,自己不会是那样的人,「当年她的孩子胎死腹中,又不得不依靠着诞下皇子来争夺后位,于是买通了产婆,我便成了大商的四皇子!」 沈横心下瞭然,难怪。 从小到大陆慕风身上都是或大或小的伤口,儿时他曾以为是因为四皇子过于顽皮在打闹中受伤,长大之后就明白了,这哪里是打闹中能造成的。 看着沈横的脸,他情绪平静下来 「我昨夜入宫之前得了消息,陆宥齐逃了。」 沈横一惊。 陆慕风接着说,「昨日城门巡查,他想必还在京城之中,如若我猜不错,他今夜会逃出城。」 沈横沉思片刻,「好,我同你一起。」 入夜。 两人穿着一身夜行衣,穿梭在京城之中,望风楼的楼顶之上能把整座京城的夜景尽收眼底,两人视线相对,沈横使个眼色。 陆慕风点头,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城门前方果然闪过一道黑影。 是陆宥齐。 两人动作轻盈几个瞬息之间一惊到了城门口,紧紧贴在城墙处眼神盯着那边的黑影。 看那身形就是陆宥齐,沈横的手握在剑柄上如同鹰抓一般钳住,眼底的仇恨一丝丝浮现出来。 他一个动身,迅速朝那边沖了过去。 陆慕风没来得及抓住他,一惊,飞身跟了上去。 陆宥齐感觉到身后一阵风声,利剑迅速转至身前,「嘭!」砸在一起,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远处是在巡逻的士兵。 「什么人在哪里!」 官兵的脚步声齐齐向这边靠近。 陆宥齐看清了来人,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悄声道,「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沈大人,伤好了?」 沈横怒火充斥在胸腔之内,看着陆宥齐的视线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招式转变刀刀不留余地。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宥齐眼神一变,慌乱的抵挡住沈横的招式,脚下用力飞身上了一旁的房顶。 沈横追上。 「在那边!」 几个士兵勐然听到了身后有响声,立马掉转了方向。 陆慕风见官兵都往他这边来松了口气,纵身一跃从另一侧向沈横那边追去。 「看样子沈大人这伤好了,怕是不日就要迎娶柳小姐了?」 陆宥齐脸上道口绽开,鲜血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眉头紧皱,用剑指向沈横。 一道身影站到了沈横身侧,陆宥齐错愕了一瞬就反应过来,「怎么样弟弟,喜欢这件礼物吗?」 第177页 陆慕风死死盯着他,「那还真是谢谢皇兄了。」 生怕他在说出什么话让沈横听见,陆慕风瞬息间飞身上前与陆宥齐缠斗在一起,两人的武功都没那么好,此时竟然也打得不分伯仲。 「噗!」 陆宥齐不可置信的转头,沈横目光狠戾的一剑刺中了他的腹部,下一秒将剑拔了出来,陆宥齐单膝跪在地上,表情扭曲,「你们胆敢如此!」 陆慕风冷哼一声想要再补一刀,却被一道剑光打在脚下。 「小心!」 沈横扶稳他,两人勐的后退几步,那一身黑袍之人拦在陆宥齐身前。 沈横唿吸一滞,这人是那天那个黑袍人! 唿吸在颤抖,沈横手腕翻转月色在他眼中凝结成恨意,一个怒喝,他手中的利剑与那侍卫的剑缠斗在一起,兵器的碰撞声在黑夜之中格外明显。 那侍卫武功极好,两三招过后沈横就处于下风,陆慕风眉头一皱,今日怕是杀不了陆宥齐了,要赶快撤! 「嗯——」 一声闷哼,沈横手腕处被侍卫刺中,血红加深了夜色。 那侍卫还要上前被陆慕风缠住,两人对视一眼,沈横点头,陆慕风与侍卫交手两下勐的后退,与沈横一道消失在夜色之中。 「别追了!」 陆宥齐捂住自己的伤口面色惨白。 「殿下!」 侍卫跪在陆宥齐面前,「您的伤……」 陆宥齐声音虚弱,「先出城。」他的视线看向两人消失的方向,狠狠咬了咬牙,总有一天这些人都要死! 他计划了这么久的出逃断然不能让他们耽误了,见城墙上那人影还在,陆宥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走!」 - 那天云梁来的时候,悉云已经彻底晕了下去,脸上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苍白,连手都摸不出温度。 八公主哭得断断续续,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声。趴在安渝怀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悉云。 悉沉感觉心脏像是被挖开一样痛,在悉云为他挡剑的那一刻,他脑中一片空白,但他现在想起来,虽然悉云从小就不待见他,但也从未害过他。 现在他才知道他真的在努力当一个哥哥。 那天晚上所有人屏气凝神,等着云梁告知他们一个结果。 一直到了第二天一早,云梁像是被吸干的精气,一般从屏风内走出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轻笑一声,「殿下,给我涨俸禄吧。这救了一晚上还救活了的也只有我了。」 「你们是不知道大皇子那体质,大半的药对他都没用!」 他看着几乎呆滞的悉沉,「二皇子,我不多要给点金叶子就行。」 狂喜充斥在悉沉脑中,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转眼已经过去半月,城池现在已经到了各方人马的手中,圣母暂且压在悉沉手里。而大商这边派了慕容辽接管北冥都城。 圣旨中的潦草能看出弘昌帝的激动狂喜,安渝在圣旨的一角发现了血迹,弘昌帝如今病危,他们确实要快些回去。 「好了,待日后闲下来再聚,我还要和你打一场呢。」 悉沉扬眉拄着拐杖一蹦一跳的,陆时宴忙点了点头,「这边的路也很滑,你不怕再摔了?」 这句话说完他老实了,连忙坐到了轮椅上,生怕再摔一跤把另一只腿也摔断了。 「别废话了,你回京不还有一堆事要办,撤吧撤吧。」 安渝摇了摇头,「等下,媛儿呢?」 云梁无奈嘆口气,「缠着她的漂亮叔叔呢。」 一句话说完,悉云拉着八公主的小手从宫殿里走出来,「怎么,等我呢?」 见他们的眼神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悉云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不必等我,我不回西良。」 悉沉一怔,「皇兄?」 「不想回去了,你皇兄想去当个侠客,皇宫里真挺没意思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扯了一下,悉云低头,「小混蛋你做什么?就你还想教训我。」 八公主摇头,「我要和漂亮叔叔在一起。」 「不行!」 陆时宴声音坚定。 悉沉凝着眉,「皇兄,我无意皇位。」 悉云嗤笑一声,「你说得好像我稀罕一样。」 「皇兄……」 悉云摆手,「你真的话很多,行了,我走了。」说完看向陆时宴,「现在除了西良就是大商,不介意我在你们大商随意逛逛吧。」 「随意。」 八公主还是牢牢牵着悉云的手,死活不松开。 「漂亮叔叔!」 安渝见状抬起脚尖,趴在陆时宴耳边说了句话,陆时宴看向他,安渝点了点头。 八公主见他皇兄表情缓和了,连忙过来拉着他,「漂亮皇兄!媛儿想和漂亮叔叔一起去玩。」小姑娘怀里还抱着小羊,悉云一脸嫌弃的在她身后看着她,却没走。 陆时宴蹲下身拍了拍媛儿的小脸,「那媛儿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悉云不敢自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好像在讽刺我。」 陆时宴哼笑一声,「照顾好她。」 「行了行了,来吧小混蛋。」无奈嘆了一口气,悉云拉住八公主的小手,「以后跟着我混吧。咱们一个王爷一个公主,在哪片土地上不都得横着走。」 第178页 八公主嘿嘿笑了起来,悉云挑眉,怔怔看了安渝一会,「太子妃,回见。」 安渝对他扬唇,「回见。」 悉云哈哈大笑,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他把八公主抱在怀里,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老叫我叔叔也不是个事儿,不如你拜我为师吧,师父不太好听,你叫我师尊怎么样?」 八公主极为感兴趣的点了点头,「漂亮师尊!」 悉云像是对此十分满意,「不错乖徒儿,悟性极佳。」 第88章 庆功宴 一月之后。 安渝再次回到京城之中, 倍感亲切。入了秋的京城,都要比一个月之前的北境暖和许多,马车行驶到将军府之后, 安渝激动地跳下车,虽然这一路舟车劳顿浑身都感觉僵硬, 但现在回到家里, 一切都好起来了。 那个雪人早就融化了,老管家把上面的围巾和外袍放在了两人寝殿之内。 安渝躺在软榻上看着他们在院子里往下拿车里的东西, 心情无端的就是好。 几人提前回来的, 大队兵马要过几日才能到,届时陆时宴还要佯装刚刚回京在城门处受百官的迎接。 「累了?」 陆时宴坐在安渝身边,帮他揉了揉小腿,「当然累, 我们大半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感觉腿都要伸不直了。」 陆时宴加重了力道,「太子妃殿下对这力道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小陆继续。」 一行人回来, 老管家笑弯了眼, 小跑着进来热出满头的汗,「太子殿下, 这是刚刚四王爷送来的信, 还没等老奴说话, 四王爷策马就走了。」 呵呵一笑,「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殿下您看, 老奴先下去了。」 陆时宴接过来点了点头,安渝翻了个身, 甜甜一笑,「辛苦王伯。」 「不辛苦,不辛苦,老奴先下去了。」 房门被王伯关上,安渝摆弄着手中的小匣子,这还是从北冥皇宫里拿回来的,精巧的很,上面镶满了钻石,安渝安渝觉得可以用来装一些玉器,比如他那个很久都没用到的陶笛。 看着坐在桌边的陆时宴,安渝开口。 「慕风写了……」安渝话还没说完,陆时宴一拳锤在了桌子上,胸口喘着粗气,眼神赤红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安渝一惊,连忙坐起身来,他走到陆时宴身侧拿过那封信。 竟然是宇文氏杀害先皇后的证据!安渝将陆时宴搂在怀里,他第一次感觉到男人在颤抖。 安渝就这么抱着陆时宴,红着眼眶努力的不让泪水掉落下来。 先皇后那般飒爽的女子,竟然被她们陷害成在自家府邸门口被烈火焚身!安渝胸口中一阵阵的憋闷,甚至感到了噁心。 原书的作者到底是在做什么!竟然让那两个烂人最后身居高位一世荣华! 良久,陆时宴嘶哑的声音沉声道,「母后那么明媚的一个女子,我竟然信了她会自杀。」 低声的话像是在喃喃自语,安渝心疼的亲了亲他的额头,他想不出安慰的话,这时候只能这样陪在他身边。 陆时宴淡淡开口,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我要杀了她。」 安渝紧跟着连连点头,「对,我们要杀了她。」 - 「太子殿下大获全胜!北冥的都城现在是我大商的!」 「太子殿下的腿是不是好了?」 一旁男人急忙接话,「那是当然,据说太子殿下在西凉找到一位神医,那位神医不光医治好了太子殿下的腿疾,连北冥的毒都解了!」 「那可真是我大商之幸!」 「说的就是,听说今日太子殿下回京,文武百官一早就在城门口迎接了。」 京城的集市上站满了人,无不想一睹太子殿下的英姿,现在太子殿下不光击退的敌军还一举杀到了北冥都城,灭了北冥,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若是能目睹太子殿下的容颜,让我死也无憾了。」 「快看,那是太子殿下的车架!」 百姓们吵吵嚷嚷,但十分有秩序,官兵站成一排挡住百姓,一个个都只是伸长了脖子向前看,没有推推搡搡的。 「太子殿下可是战神将军怎么不骑马?」 一旁的女掌柜一脸不满,「骑不骑马又如何?太子殿下几年的腿疾刚刚痊癒,可要好生养着。」 「这车里怎么还有一位?」 「这怕不是那位太子妃吧。」 「太子殿下英勇!」 「大商战神!」 众人吶喊和议论的声音传到安渝耳中,他笑着对两旁的百姓挥了挥手,他原本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但陆时宴非要把他一起拉过来坐着,说他自己孤独。 安渝一阵无语。 「太子妃也好生俊俏!」 「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真是郎才郎貌!」 安渝听着他们的话就想笑,这也太会说了。 直到到了宫门口,才淡去了嘈杂声,来迎接的正是陆慕风和六皇子陆玄羽以及身后的一众大臣,安渝在其中看到了沈横,一阵诧异,沈横怎清瘦了这么多。 「陛下为二位准备了庆功宴,太子殿下快进宫去吧。」 「大人客气。」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城门口走到宫门口,现在还要向大殿走去。 宫女们行云流水的端上来各色精緻菜餚,安渝一阵恍惚,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应当是在山中秋猎,那时的皇后娘娘好声威风。 第179页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喽。 安渝嘟囔,过一阵还可以更非。 而今皇帝身边的位子换了人,柳贵妃步态婀娜的跟在弘昌帝身侧。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昌帝的模样与去年寿宴上看到的老态龙钟没什么差别,这大半年的康健好像是昙花一现,安渝这么想着摇了摇头,昙花一现还是美化他了,明明是迴光返照。 祸害遗千年,这个返照的时间还返的挺长,不过现在好了,返照要结束了。 柳贵妃面容貌美娇羞,站在弘昌帝身边像是他孙女。 「平身吧。」 「谢陛下!」 安渝回到座位上,身手偷偷拿着青提吃,味道还行,没有去年的那么甜。 见安渝皱眉,陆时宴低声,「青提是西良产物,今年战乱,运来的也不似往年那般鲜美。」 怪不得,那还是不吃了,等有了好吃的再吃。 弘昌帝脸上的笑意毫无收敛,但安渝总觉得很违和,他心底冷笑一声,他如今病入膏肓,陆时宴却全身的病都好了。 怎么样,慌了吧?那就对了。 「今日是太子战胜回朝的日子!朕心中甚是欢喜,北冥如今已经是大商的囊中之物的,哈哈哈哈哈哈。」 弘昌帝的笑声虚浮像是下一秒就要咳血一般。 「臣恭贺陛下!」 「恭贺陛下!」 一声声道贺尤其洪亮,相比之下弘昌帝的声音更加苍老。 柳贵妃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微不可察的点头。 弘昌帝也看了过来,「太子。」 「儿臣在。」 弘昌帝的目光黏腻的扫向陆时宴的双腿,令陆时宴感到一阵恶寒,微微皱眉。 「朕听闻太子的腿疾如今已痊癒,身心甚慰,如今太子又为大商攻下北冥,朕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自豪啊,像你母后一般!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句话说完弘昌帝大笑出声,但大殿上却死寂一片。 六年间这可是弘昌帝第一次提到先皇后,群臣面面相觑。 柳贵妃为弘昌帝斟酒,眼神垂下。 「儿臣惶恐!」 高位上的人面色微变。 弘昌帝突然冷哼一声,「惶恐?朕可看不出来,」他将手边的酒酿一饮而尽,呛得磕出了声,「咳咳、咳咳。」 「北冥沿海那几座城池,为何让给西良!可有问过朕!」 瞬间,大殿上的百官「哗——」的一声跪成一片,「陛下息怒!」 弘昌帝沉沉一声,「起来吧。」酒杯被压在桌子上。 他看着不发一言的陆时宴,「太子如今身子好了,朕心甚悦,但太子这次不顾朕的旨意私自将城池让与西良。」 安渝低头等着他说,心中思索,怕不是让陆时宴与西良交战。 「朕也不罚你,待年关过后,你率兵打回来便是。」 一句话说完,陆时宴眉头一动,弓着身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笑,还真是异想天开。但他没说什么,「儿臣遵旨。」 冷冷勾唇,这件事无论他同意与否,大臣都不会坐视不理。 如他所想,群臣立马坐不住了,这次大商不光军中将士折损十万余人,还有那十万的私兵啊!大商如今哪还有那般充足的兵力供得上前线。 顿时就有大臣站了出来,「嘭!」的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此番战役已经折损我大良兵力财力,即便是粮草也万万是供不上啊,」那头髮花白的大臣说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依老臣拙见,即便是要与西良开战也要休养生息一两年,等我大商国富兵强之时也来得及啊皇上!」 「臣复议!」 「说的是啊皇上!」 这几位头髮花白的老臣彻底激起了弘昌帝的怒火,「财力?粮草?哈哈哈哈哈哈,这诸位爱卿又何需担心,太子妃可是大商首富家独子,这点钱财可难不倒太子。」 安渝手中的青提掉在地上,他一抬头就看见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他,大臣们不可置信的、惶恐的,气愤的还有看戏的,各色眼神交织在一起,安渝心中冷意阵阵。 「这……」 这如何能行! 「陛下,这……」 这皇帝但凡要一点脸都不会说出这番话。 弘昌帝也看向安渝,「太子妃可是国师,不如众位爱卿问问国师,年后开战,是否可行?」 王朝之上,国师的话如同上天的旨意,弘昌帝热切的眼神死死勾着安渝。 一阵反胃,安渝突然干呕了一下。 「唔——」 陆时宴一惊,转身看过来时瞧见了安渝的另一只手在桌下摆了摆手。 「国师这是何意?」 弘昌帝眼神威严,皇帝的威严就是年迈也不减分毫,甚至更甚。 安渝眼眶红了,左右看了两下嗫嚅道,「儿臣原本十分贊同父皇,定是要说可行,却在开口的时候好似被人捂住了口鼻,说不出话来,害得儿臣在殿上失仪。」 撩起宫袍安渝泪眼婆娑跪下,「父皇赎罪!且还有钱财与粮草一事,」安渝磕磕巴巴。 弘昌帝嘆了口气,「你说。」 「父亲如今并非皇商,为大战提供物资怕惹人非议,」安渝抬头说得情真意切,「主要是怕有小人枉议父皇,称父皇不顾法度等等……」 第180页 说完他瑟缩低头,像是说错了话。 「太子妃说的是,安氏商铺已在大商行商多年,如今又是太子妃母家,当得起皇商重任!」 「谢父皇!」 陆时宴嘴角不禁扬起笑意。 沉默良久,「那开战一事日后再议。」 「陛下英明!」 两人回到了座位上,唱歌跳舞的宫女不断,安渝吃着桌上的东西感觉索然无味。几乎没有好吃的,怎么回事。 陆慕风就坐在他身侧,听他嘟嚷后歪了歪身子,「因为父皇病弱,柳贵妃吩咐御膳房,一律做成清淡的菜色。」 「听闻父皇知道之后,龙心甚悦。」 安渝无奈撇嘴,想想又摇了摇头,这是不是太苦了他们了。 嘆了一口气,抬头时又恰好看到柳贵妃看过来,笑意盈盈点了点头。 安渝含笑摆手算是回应。 视线收回,他弯腰接过陆时宴递给他的两颗上好的青提,咬了一口果真甘甜,他朝陆时宴甜甜一笑,陆时宴对他眨了个眼,嘴角含笑。 安渝感觉手被握住,顿时笑开了。 庆功宴除了最初弘昌帝的挑事,之后一片祥和。 群臣散去之时不少大臣来与两人攀谈,满脸的奉承,陆时宴微笑回话而一旁安渝听得却想发笑。 转头向那边看去,安渝想问问沈横为何消瘦成这般模样,见陆慕风也郁郁便不再开口。 与一众大臣一同出宫,马车接连驶入集市没多久,百姓的交谈声传入了每一辆马车之中。 「听闻先皇后竟然是皇后害死的,你听说了吗?」 「哪还有什么皇后,听闻被打入了冷宫,如今就是一个疯女人。」 「呵,何止是这一个疯子,她那哥哥也是,当年镇国公通敌的事就是这两人污衊的!」 百姓的语气一个比一个气愤,「简直岂有此理!我就说镇国公怎会做那样的事,当年我家小儿在街上冲撞了镇国公的车架,大人不光没有怪罪,还把车上的糕点拿给小儿!」 「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宇文一族简直罔顾人伦!」 「而且当年宇文一族还有个庶子,还曾是北冥的军师。」 「这这这,这么大的事竟如今才知晓?」 「那可不是,二皇子养的私兵就在北冥军师手中,不然以太子殿下的智谋我大商岂会战死十万将士!」 「宇文氏!简直该下炼狱!」 「是啊!我们一定要为先皇后和镇国公一族讨回公道!」 百姓们一传世十传百,片刻间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怒过冲上心头声音嘹亮不止。 陆时宴把安渝抱在怀里,听着这些话眼神冷冷的望向皇宫的方向,喉咙处溢出一丝冷笑。 这才刚刚开始。 众多马车里的官员把这些话听得一字不落,身上的冷汗打透了官服。 一大臣颤颤巍巍的撩开车帘,偷偷望向最前方那尊贵的车架,嘴唇哆嗦…… 做了错事,总要偿还! 如今,那便是索命的修罗…… 第89章 宇文庆救冷宫废后 「唿——」 「唿——」 冷宫之内, 秋天的落叶铺满在地面上。宇文氏原本的衣袍本就不多,冷宫地处偏僻,一阵冷风袭来便叫人瑟瑟发抖。门窗破陋不堪, 即便被填补上了也能传来阵阵的风声。 各种颜色的外袍全部被她裹在了身上,宗嬷嬷心疼的看着裹紧被子蜷缩在床榻角落的人, 「娘娘……」 「哥哥会来救我的哥哥会来救我的!」 宗嬷嬷眼中的无奈与错愕尽显, 这几日她一直是这副样子,无论和她说什么都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娘娘喝杯热水吧。」 自从进了冷宫, 连茶都没有了每日的热水都是奢侈。 「啊!」 宇文氏勐地大叫一声, 身体瑟缩着退到床脚,眼神怯懦一下又一下瞥向门窗。 宗嬷嬷也吓了一跳,这窗户怎得无缘无故又开了,夜里的风冷的刺骨, 她嘆了口气上前准备把那窗子关上。 「怎么走到这偏僻地方来了, 快回来我接着跟你说。」 两个小宫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宗嬷嬷关窗户的手顿了一下,那两人的交谈之声继续传进屋内。 「你知道吗, 我听说皇上准备处置丞相, 听说要凌迟还要挂在墙上示众。」 另一个小宫女声音惊恐,「啊?这么重的刑罚。」 「不然还能怎么样这可是通敌, 而且听说他家那个庶子在北冥可是军师, 这哪只是通敌那么简单, 」那小宫女佯装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悄声说,「而且二皇子殿下养的私兵都在北冥麾下,陛下当然震怒。」 「你说的也是。」小宫女听得连连点头。 怎么会!她倒吸一口冷气。 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她心都揪起来了,宗嬷嬷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床上的人, 宇文氏双目失神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她心一横把窗子关了起来,现在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是都和她们无关,只要娘娘还活着就行了。 虽然窗子关上了,但那两人的交谈之声并未减小反而越来越大,「而且你听说了吗?现在街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先皇后的死是冷宫那位废后害的。」 「真的假的我也略有耳闻,先皇后那般好。对待我们就如同对自己家的妹妹一样,还真是可惜了。」 第181页 「那可不是,不只如此,当年镇国公通敌也是丞相陷害的,这件事传得满城风雨京城无人不知。」那小宫女说的义愤填膺,「若我是皇上我一定把那家乱臣贼子株连九族,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为奇。」 宇文氏的目光惊恐的看向那扇窗,哆哆嗦嗦摇头,身子不停地后退,但后面就是墙壁还能退到哪里去,她的身子不停地摩擦着墙恨不得能钻进去。 「不不不,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们怎么会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 惊恐的呢喃宛若在念经一般。 「娘娘娘娘您别听他们胡说,丞相大人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 窗外两个小宫女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反而越来越大声,「我还听说百姓们气不过一把火把丞相的宅子都烧了。」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而且府外有官兵重重把守听说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听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次前线大捷归来连北冥的都城都已经归为我们大商的。 如今二皇子殿下已经在狱中,是陛下念及旧情才留了他一条命。怕是一辈子都要出不来了。」 「那可不,太子殿下如今双腿痊癒还屡获战功,」小宫女悄悄说,「太子殿下登基是必然的事。」 「那敢情好,太子殿下为人忠厚英勇善战必是一代明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两个小宫女的声音渐行渐远,皇后抱着头疯一般的吼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在做梦! 「兄长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嬷嬷,兄长一定会救本宫出去的,对不对?」 刚刚那一番话听得周嬷嬷冷汗直出,她手脚发凉的握紧宇文氏的手,双眼中不停地往下掉着泪水,「娘娘说的没错丞相大人一定会救您出去的,还有二殿下,二殿下也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对对对,本宫可是皇后,本宫可是太后!」 那两个小宫女站在院子里扑哧一笑,一副得意的表情拍了拍手,「快走快走贵妃娘娘还等着我们呢,应该会给不少赏钱吧。」 「何止,听说这次太子妃也给了不少银子。」 冷宫的哀嚎声与哭喊声响彻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晨光微现那处的哀嚎声才渐渐降了下去,宇文氏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张着嘴双眼无神地凝视着一个方向。 嘴型好像在说「本宫是皇后。」 深秋的清晨亮得很慢,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宫墙之中飞速移动,转了几圈后他径直奔向冷宫的方向。 「簌簌!」 「簌簌!」 落叶被风吹起来再次落到地上,一道黑影闪身入了冷宫之内。 「本宫是皇后本宫是皇后本宫是皇后……」 皇后如同念经一般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二公子!」宗嬷嬷好像看到了什么救世主一般差点激动地跪下来。 「玉儿!」 宇文氏干瘦的脸颊上布满了皱纹,哪还有曾经母仪天下的样子,宇文庆一时间有些认不出来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声音中夹带着心疼,「小妹,二哥来接你了。」 「娘娘您快看呀!二公子来了,二公子来救您出去了。」 钟婆婆眼泪哗哗的往下淌自,入了冷宫以来第一次脸上有了笑容。 「二哥?」 宇文氏怔怔地抬头看向宇文庆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呆愣愣地凝视他一会儿眼底才有了色彩,缓缓开口,声音嘶哑难听,「二哥。」 「二哥小妹等你等的好苦啊……」 语气哽咽她忍不住抱紧了宇文庆的身子。 似是安慰,宇文庆拍了拍她悄声说,「如今正是守卫最涣散之时,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你先和我走。」 「好好好,我、我都听二哥的。」 皇后伸手仓皇地抓了两下自己的头髮,手忙脚乱把身上碍事的外袍都脱了下去,留了一件最深的紫色。 宇文庆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二哥,嬷嬷……」 宇文庆转头看了眼眼含期待的宗嬷嬷,眉宇间闪过不耐,「日后,我自会让人来接你。」 眼前一阵发黑,宗嬷嬷晃了晃身子低下头去。 「老奴谢过二公子。」 「快走!」 麻雀在冷宫的墙头上清脆叫了两声,它也不喜这里的冷清,片刻后振翅高飞前往了宫门口的方向。 安渝还有些朦朦胧胧的没睡醒,他被陆时宴拉着飞身上了宫门口这座最高的宫殿,暖棕色的披风包裹在身上暖暖的,安渝最近尤其喜欢这件披风,他前些日子还让老管家找人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留着换着穿。 禁军的步伐整齐有序,陆时宴看了眼还在打哈欠的安渝浅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还没睡醒?」 安羽冷哼一声委屈巴巴的开口,「你昨夜偏拉着我不让我睡,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陆时宴把安渝的手拉过来揉了揉,「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手还疼不疼我帮你揉揉?」 耳尖泛红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放手,我不疼。」 他这副模样可爱的紧,陆时宴心中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拉回家再亲个够。 第182页 真好,这是他的小渝。 打了个哈欠,眼泪堆积在眼眶里,「你还没告诉我这么早来这里干嘛?」 看着安渝好奇的眼神陆时宴偏偏打起了哑谜,「快了,小渝稍后便知道了。」 那就等一会吧,安渝歪头靠在陆时宴身上,他身上暖暖的舒服多了。 下边宫道上的禁军越来越多,安渝察觉到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陆时宴一副骄傲自的的样子在安渝面前仰头从,「孤买通了大内统领。」 「扑哧」安渝笑出声,陆时宴不正经的时候怎么这般可爱。 「来了。」 男人表情一转,眼神勐地看向一个方向。 那两个黑色的身影在房顶疾驰,正冲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安渝眯起眼,片刻才看清那两人,宇文庆和……皇后? 短短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还真是令人欢喜,安渝撇嘴,「她这副样子出去都能吓到小朋友。」 陆时宴冷凝的眼神缓和了,握住安渝的手。 宇文玉唿吸急促,步伐踉跄随着宇文庆又跨过一间宫殿。 「二、二哥……」 宇文玉气喘吁吁,气若游丝的唤了宇文庆一声。 「玉儿坚持住马上就能出宫了!」 对,她不能放弃她马上就能出宫了,宇文玉自顾自的点头,却没发现宇文庆已经停在原地很久了。 「二哥?」 宇文庆浑身僵硬满脸铁铁青,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天色昏暗还未大亮。 他们站在宫道之上,两处都是高耸的围墙,这里是靠近宫门口最偏僻的角落,常年也不会有人走动,他明明已经摸清了换班! 如今却看到了在面前的宫墙之上,两侧的宫道之上,无不是举着弓弩的禁卫。 宇文庆面色惨白,紧紧咬着牙咯咯作响。 宇文玉自他身后不明所以的伸出头,凹陷的眼睛瞪大,唇色发白哆哆嗦嗦…… 突然,她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大胆本宫可是皇后娘娘你们见到本官为何不跪!」宇文庆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玉儿!」 四周的禁军一动不动,宇文庆心底闪过一个念头,不好! 他突然抬头看向面前最高的那座宫殿,宫殿的三层,两个人悠闲的靠在围栏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陆时宴揉了揉肉安渝的头,转头带着浅笑,「宇文军师,好久不见。军师身体可好?」不等他回话陆时宴视线一转,「这位是?」 「皇后娘娘?」 陆时宴语气带着疑惑,一旁的安渝却摇头,十分不耐烦。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又忘记了,这不是皇后娘娘,这是废后!」 第90章 学习经验 「都是孤的错, 孤没记错,惹小渝心烦了。」 安于傲娇的哼哼两声。 宇文庆眼神阴狠盯着两人一声不吭,相比之下宇文玉又哭又笑竟让人多看了她几眼。 啧, 还是那么丑。 安渝嫌弃的撇过眼,手在下面牢牢握住陆时宴的大手, 他感觉到男人的大手在微微颤抖。 「你们要做什么!」 宇文庆大喝一声, 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贴在墙上。 「做什么?孤还没有问问你要什么?」冷冽的眉眼让宇文庆浑身不适,「北冥的逃军如今居然在我大商的皇宫之内劫持皇后娘娘, 阿不对, 废后。」 「你该当何罪!」 墙上的几个禁军在陆时宴的一声大喝之下抖了两分,心中大震,这太子殿下如今的气势简直要大过皇上! 宇文庆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怎能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是他妹妹! 那不是公然坐实了如今大街小巷的谣言! 「不!不不不, 你不能这样——」 「陆时宴你个贱种!」 宇文玉眉眼死死瞪大, 她的双手宛若枯枝扒在宇文庆身上,却奈何抵挡不过身后那两名禁军的力道,她被拉开退到数十米的距离之下, 双后在身后被人压在地上。 「本宫可是皇后尔!等无知小儿还不快本宫放开!」 「你们将本宫放开!」 她这副癫狂的模样与厉鬼没什么不同, 即便如今没有太子殿下在场禁军也不会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宇文庆看着陆时宴脸上微微扬起的笑,全身站在原地血液都凝固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 陆时宴眼中闪过嗜杀, 转头对着安渝点点头, 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安渝一顿,眼前暗了下去周身都是陆时宴的的味道。 「陆时宴?」 「小渝别脏了眼。」 他眼神微动, 伸出一只手淡淡往下点去。 「嗖——」 「嗖——」 「嗖——」 几十声利剑破空而出,全都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 「欻——」 利剑穿透皮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地面上, 宇文庆脖子僵硬地低下看着射穿自己身上的几十支利箭,不敢置信的眸子死死盯着,那眼中的不甘与愤恨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宇文玉发了疯一般要往前扑过去却被那两个禁军牢牢抓住脚腕整个人在地上扭曲的像一只令人作呕的□□。 「二哥!不要——」 第183页 尖锐的哀嚎声响彻这片天空,嘶哑的嗓子像是被割破了那般疼。 宇文玉空灵的眼聚焦在宇文庆缓缓倒下的身躯上,二哥还在看着他,眼底蕴含着一抹笑,泪水模煳了视线,伸手在地上磨出了白骨,那模样身后的禁军看了都眉头紧皱。 「不————」 哭喊声消退,宇文玉脸上一片空白,她看着她二哥的尸体被禁军丢垃圾一般拖了出去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那空洞内凹的眼抬头看着高台上的两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不得好死!陆时宴,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得好死!」 听着宇文玉的嘶吼陆时宴冷哼一声,「还不快把废后带下去,冷宫中人怎可在皇宫之中随意走动。」 「是!」 眼前恢復了明亮这时天色也已经亮了起来,禁军正在撤退。 宇文玉被堵上了嘴踉踉跄跄的带着往冷宫走去。 地上那一滩血那么刺眼,两个宫女小跑着过来泼了一桶水上去,鲜红的血液被水沖刷减淡,随着冷风缓缓流到地缝之中。 又一桶水下去,两个小宫女费力的用抹布擦了很久,又泼了一桶水,淡粉色的液体遍布那一片地砖之上,良久被风吹干看不出丝毫痕迹。 鼻尖刮来一阵冷风闻着有些铁锈的味道,安渝往陆时宴身旁凑了凑,用男人身上冷冽的香气洗了洗鼻子。 陆时宴俯瞰着整片皇宫,但觉到一个温热的脑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他低下头,「嗯?」 安渝视线扫了扫地上的那滩水渍,「还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陆时宴抱紧了身旁的人,刚刚在见到两人的那一刻起心中被仇恨与怒火覆盖,他恨不得一气之下把两人一起杀掉,直到安瑜的手握紧了他,才恢復了理智。 宇文玉的命还要留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看。 「小渝,我……」 陆时宴此时心头才浮起一抹不安与害怕,他如此残忍嗜杀,小渝会怎么想他,男人唿吸顿时急促,眉头皱紧。 安渝嘟囔,「你做什么你把我抱得好紧。」 陆时宴把他领口的毛毛都压扁了。 「小渝会不会嫌弃我?」 嘴边的怕字被陆时宴咽了下去。 安渝连忙退开抬头看着陆时宴,这人挺聪明的,但现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 陆时宴踌躇片刻,「嫌弃我残忍血腥。」 安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正巧晨光从东边升起,金黄色的光打在安渝脸上,本就浅棕色的瞳孔此时更像是被镀了一层金,明媚的让人诺不开眼,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悄悄仰头凑到陆时宴耳边。 「刚刚我的太子殿下特别特别帅,我特别特别喜欢。」 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安渝说完眨着眼转身撑着栏杆看向那边的日出,几根髮丝被罩的发着亮光。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陆时宴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突然失笑一声,耳边迴响着安渝刚刚的的那句,特别特别喜欢。 有力的手臂把安于抱在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陆时宴低头吻上那温热的唇。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温热灿烂,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我们回去吧,我好睏。」 「好,我陪你一起睡。」 下午的日头更甚,打在城外的山上让人直接睁不开眼。 陆宥齐在山洞之中喘着粗气,不得章法的给伤口上撒着药粉,他闷哼一声紧紧缠上纱布,终于松了一口气,软了身子靠在身后的石壁上。 山洞外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那刺眼的白光让人看不清是何物在移动,陆宥齐神色紧张的死死盯着那入口直到看见来人的面容才放下手中的剑。 「如何了?」 「回殿下,已经准备完毕一切等候殿下的指令。」 陆宥齐点头,「好,无事就下去吧。」 陆宥齐闭上眼,却见那道阴影还没走,他抬眸看过去,山洞外刺眼的白光晃得他睁不开眼,不耐道,「还有什么事」 「殿下,」侍卫拧着眉,「晨时宇文军师潜入皇宫想要救出皇后娘娘,被陆时宴带禁军拦住,宇文军师被当场射杀,皇后娘娘被人带回冷宫之中。」 陆宥齐听完勐咳几声,一拳砸在石壁上,怒喝一声,「都是蠢货!」 竟然独自一人就敢擅闯皇宫,他还真是在北冥待久了不知大商皇宫森严,还有陆时宴…… 「操!」狠狠咒骂一声,伤口被动作牵扯又开始疼,他喘匀了气,「知道了,下去。」 「是。」 侍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隐藏在山间保护陆宥齐的安全。 陆宥齐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 陆时宴,我总有一天让你血债血偿!你手握军权又如何,「呵,你挡不了我!」 - 安渝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睁眼感觉满身的疲惫都消退了,早上的事像是发生在昨天。 陆时宴把刚刚看完的字条收起来,走到塌边看着安渝,「醒了?」 「嗯。」 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安渝慵懒的嗯了一声。 「起来吃饭吧,不饿吗?」 正巧安渝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他嘿嘿一笑,「饿。」 第184页 「那快起来。」 一顿饭吃得安渝满眼幸福,吃饭之后躺在院子里树下晒着夕阳舒服极了。 陆时宴端了一杯柠檬茶放在安渝面前,在他身旁坐下,手中拿着书看的一脸认真。 安渝好奇,「你在看什么?」 陆时宴眼神闪躲,「兵书。」 安渝不怎么相信,兵书怎么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而且男人表情怪怪的,耳尖还有点泛红。 安渝越是盯着他看他脸就越红,手僵硬的喝了一口茶。 陆时宴看着书上的图一脸不可置信,这种姿势…… 「哎!」 一个不注意,陆时宴手中的书被安渝抢了过去,直接背在身后。蹦蹦跳跳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安渝笑得猖狂,「想不到吧太子殿下,出其不意哈哈。」 「小渝!我……」 看着陆时宴脸上更红了,安渝好奇更重。 陆时宴不自在的摸着鼻子,看着安渝把书拿到了眼前,他脑中又浮现出刚刚看到的画面。 两人双腿交织,身子极软…… 「你……」 书上的内容呈现在眼前。 安渝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是万万没想到啊,陆时宴这么一个浓眉大眼的,他居然看小黄书!还是两个男子的那种…… 安渝在穿书之前都没看过小网站,没想到竟然在古代长了见识。 他快速翻了几页,,一个个的都这么香艷,这画的也太露骨了吧,甚至还有文字版的描述。 「啪!」的一声,书被安渝合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脸比陆时宴的还要红,两人就是半斤八量。 「还给你。」 他上前把书塞到陆时宴怀里,别开脸佯装去看天。 陆时宴见到安渝这样反而脸皮厚了起来,轻笑一声把书翻开看得津津有味,有事还苦恼的皱了皱眉。 安渝本以为他会把书收起来,结果一转头,陆时宴竟然真的像是在看兵书一般,他还研究起来了。 「唿——」 吐出一口热气,安渝感觉脸上烫得吓人,他用手扇扇风一口气闷下了桌上的柠檬茶,起身气沖沖的跑到屋子里去了。 陆时宴听到动静忍俊不禁,他把书放下,看着书中画的那个香膏若有所思。 他站起身,不自然的把书藏在袖子里。 还是去问问云梁。 第91章 逼宫 安渝一连好几天都看着陆时宴抱着那本书看,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研究什么兵法布阵。 导致安渝一见到他就要绕道走。 陆时宴也察觉到了,小渝最近是不是在躲着他,还是在躲着那件事? 他怀里一直揣着云梁给香膏, 倒也不是多么的急切,就是怕安渝看到会多想, 但如今这副样子看起来已经多想了。 「小渝?」 陆时宴突然从身后探头安于吓了一跳, 低头看他手中没拿那本书才松了一口气,「怎么?」 「最近小渝是不是在躲着我?」 安渝语塞, 什么叫在躲着他明明是在躲着他手里的那本书。 「怎么可能我没有!」 陆时宴忍俊不禁, 他都已经快把我有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好,小渝说没有就是没有。」 将安渝抱在怀里,他轻声道, 温热的气息喷在安渝耳边, 「若小渝不愿我不看了便是,小渝别再躲我了可好?」 整张脸爆红,安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为什么要讨论这样的话题啊! 「我、我没有不愿。我就是、紧张、紧张罢了。」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陆时宴瞭然,心底软成一片, 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好, 知道了小渝紧张。」 两人在长廊中往前走,陆时宴落后一步看着安渝的背影满眼柔情,转而不禁想起云梁昨日里对他说的。 「太子妃看样子怕疼, 殿下温柔点。」 陆时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再找几本书好好学习一下, 可不能让安渝对那件事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走在前面的安渝不知道陆时宴心中还有这样的想法,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洗脑不去想那件事,现在正琢磨着中午要吃点什么。 如今深秋转眼又要入冬了,吃火锅应当是不错的。 刚想把这个想法说给陆时宴听,就见墨影从房顶上飞身而下,「殿下,他已经进宫了。」 陆时宴冷笑一声,「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安渝转头,这两人在说什么? 陆时宴眉眼含笑,「小渝想不想去看看?」 「看什么?」 「陆宥齐逼宫。」 安渝倒吸一口冷气,下一秒笑弯了眼,「去去去,当然要去。」 陆宥齐作死这么大的名场面他当然不能错过。 而且,这一切都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陆宥齐从守卫最少的地方极其容易的潜入了宫里,他换了一身小太监的衣服,眼神收敛着低下头,跟在一群小太监身后。 那领头的太监见就要他手里没端东西,瞬间火气就上来了。 「就你们这些新入宫的小太监,可要好好学学规矩,这些都是要呈给孟公公的,多当心些否则要了你们的脑袋。」 「奴才不敢!」 与那几个小太监一同跪成一排不吭声,那大太监骂了一会也累了,「行了,咱家手里这个你拿着,可别惹孟公公生气,那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第185页 脚步声细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陆宥齐听到他前面的那个小太监喃喃自语,「陛下都已经病入膏肓了,看那孟海还能嚣张多久。」 他心中冷哼,既然已经病了,不如少受些苦,也是为了你好。 鱼贯而入到了养心殿门外,离老远就能听见那弘昌帝歇斯底里的咳嗽声,「咳咳——」 「皇上!皇上——」 「快,杨太医!快传杨太医!」 柳贵妃眼神慌乱,连忙传唤太医,杨帆最近没少往养心殿,此时被小太监拉着着急忙慌的就往里面冲过去。 「快,快让老臣看看。」 一行小侍卫将孟海的东西都交给养心殿外的一人,随后站在殿外守着。 陆宥齐听着里面的慌乱的声音最终归为平静,老太医捂着胸口颤颤巍巍走了出来像是总了一口气,他嘴角的邪笑抑制不住,都被太监帽挡住了。 低声喃喃,「救回来了?那就好。」 养心殿内,柳贵妃拉着六皇子站在一旁,弘昌帝清醒了片刻柳贵妃连忙带着六皇子凑过去,「陛下,感觉好些了?」 弘昌帝眼神瞪大,伸手想拉着柳贵妃的手却做不。 柳贵妃温婉一笑,眼底的嫌恶无人察觉,她伸手握住弘昌帝的手,言语柔和轻快宛若一个小姑娘,「陛下放心,刚刚杨太医已经来过了,陛下最近着了凉,喝两副药下去就能好,陛下日后还是那样英明神武,定能统治江山万万年。」 眼见弘昌帝眼中就泛起了笑意,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点了点头。 房内的一众太监不敢吭声,连六皇子都暗暗皱眉,刚刚太医说的明明就是『陛下病入膏肓,老臣现下只能开几副温养的方子给陛下,若想痊癒,还要找神医啊!』 柳贵妃拍了拍六皇子的手,「快去给父皇餵药。」 「好,父皇,儿臣给您餵药。」 孟海从外面回来笑弯了眼,「六殿下可是难得的忠孝之辈。」 六皇子十分不熟练的给弘昌帝餵下了一碗药,弘昌帝深深睡过去,柳贵妃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孟公公可要好生照顾好陛下,本宫要带六殿下去习武。」 「老奴遵旨,恭送贵妃娘娘。」 「羽儿,下午要好好练知道吗?」 「母妃放心,儿臣会认真练的。」 柳贵妃一边摸着六皇子的头一边笑着温声细语,两人一道消失在孟海的视线里好不温馨。 孟海脸上的笑消失了,他讽刺的嘆口气,掏了掏袖子里刚刚收起来的金银珠宝,脸上尽显贪婪,「这些可都是咱家的。」 周围的小太监气都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立刻能逃出去。 「可把皇上照看好了,咱家去看看皇上的晚膳。」 「是,孟海公公。」 房门被孟海关上,然而不出一会又被推开了。 房中的太监们见那袍子可是大太监的袍子,便不曾抬头,还以为是孟海又回来了。 「都出去吧。」 其中一个靠近陆宥齐的小太监觉得孟海公公的声音好生奇怪,刚想抬起头来看就被身旁的人拉着出去了,到了外边那人拍了拍胸口。 「你也真是胆大,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那孟海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因冲撞了他被暗暗处理掉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你还敢抬头!」 小太监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我不知道,我、多谢、多谢公公!」 「行了快走吧。」 房间之内,陆宥齐悠哉游哉地伸手摘下了帽子,随意的扔在熟睡的弘昌帝身上。抻着肩膀在殿内逛了起来,他胜券在握的扫视了一圈,不满的「啧」了一声。 这养心殿内满是这老傢伙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那不如一把火烧了算了。」 陆宥齐冷哼着在地上点了一周的蜡烛,不出片刻养心殿内亮起了阵阵昏黄的光,即便是深秋这般多的蜡烛也让人热出了一头的汗。 弘昌帝皱着眉在睡梦中摇了摇头,手勉强的伸出被子之外,想要把被子往下扯。 陆宥齐见了上前帮他把被子盖好,床榻上的人奋力挣扎两下,陆宥齐皱眉,抬眼间却看见弘昌帝一双老态龙钟的眉眼死死盯着他。 巨大的恐惧蔓延上陆宥齐的心头。 「陆、陆宥齐。」 低沉虚弱的声音艰难的唤出他的名字。 陆宥齐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他楞了片刻自然的站起身子,轻嘆一口气,那抹肆意的笑一直挂在嘴角,「儿臣见过父皇。」 「你!」 弘昌帝直勾勾的伸出手,眼睛瞪得熘圆,里面布满了愤恨。他此时就是一个重病垂危的老人,身边没有护卫也没有军队,他的一言一行都无人在意。 陆宥齐撇撇嘴,自己站起身,他突然凑近弘昌帝,「父皇的遗诏写好了?」 他看着躺在龙床上的老人,先前他是多么的怕他,怕他的一言一行怕他对他不满意,但如今两人所处之地蓦地转变,这人也没那么可怕,那么威严。 身上的重量如羽毛一般,陆宥齐感觉自己的背从来没这么挺过。 「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懦夫,你怕我,你怕我抢走你所有的东西!」 陆宥齐嘴脸扭曲,他的肌肉抽搐,说出的话对弘昌帝而言就是恶魔的呢喃,他脸上的不甘和愤怒此时全部展现出来,眼神狠辣他伸出一只手飞快地按住了弘昌帝的脖子。 第186页 「逆子!你要、你——」 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弘昌帝气若游丝的张口。 两只手拼了命的把住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有力的大手,「松——」 「啪!」 床榻边的药碗被打碎,那声清澈的响声经惊动了店内店外的人。 陆宥齐被惊得后退一步,眼神瞬息间四处张望。唿吸急促狠狠喘气,他看着同样只顾的上大口唿吸的弘昌帝低声笑了起来。 门传一阵簌簌的响动,「皇上,有何吩咐?」 陆宥齐挑眉看向弘昌帝,弘昌帝张着嘴不出声,急得整个人都要坐起来,他手上的褶子都在颤抖,伸手要去抓那床帐,奈何一直够不到! 陆宥齐伸出手用力推向他,一声闷响弘昌帝倒在床榻上。 陆宥齐捏了捏嗓子,苍老的嗓音从他喉咙深处溢出来,「朕无事,退下!」 殿外的小太监连忙应声,「是!」一旁的另一个小太监嗤笑一声,「叫你多嘴。」 小太监闷闷站着,不再说话,仍竖着耳朵听几遍的动静,怎么感觉不对劲。 陆宥齐松开手,冷哼一声,「父皇也别挣扎了,儿臣为您准备了一盏酒,与那日您与母后小酌的酒如出一辙,都是好酒。」 那小酒壶被他放在了桌上,转而又拿出一道圣旨。 弘昌帝脸上的肌肉被气得涨红,他双眼充血看上去像是魔怔一般,「你、死!死!」 「不急,父皇先死。」 圣旨上几个大字刺穿弘昌帝的眼,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这逆子他竟敢!竟敢逼宫! 弘昌帝心中可悲的想,他现在那里还是一国之君,那里还是九五至尊万岁神龙!那现在躺在这龙床之上受尽了屈辱,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怕人抢走他一切的可怜之人! 「你、你——噗!」 弘昌帝一口鲜血喷涌出来落在被褥上好不噁心。 陆宥齐嫌弃的后退一步,伸出手死死扯过弘昌帝的一个手指,力气大得像要把弘昌帝的手指拧断。 「唔——」就这他吐出的鲜血在升值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成了! 猖狂邪意的笑在他脸上疯狂生长出来,蔓延至心底。 狂喜涌上心头。 陆宥齐高高举起圣旨,他成功了,他就是新帝!新帝!他要把陆时宴牢牢踩在脚下,他要把他凌迟,然后拖出去餵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就是大商的神! 「嗖!」 陆宥齐还在狂喜之中,然而下一秒,手中的圣旨应声落地,一支利剑穿透圣旨刺在弘昌帝的面前的床榻之上。 「谁!」 殿外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整齐的兵马声,「护驾!护驾!」 第92章 弘昌帝垂危 陆宥齐不敢置信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圣旨。 两眼错愕片刻, 他反应极快,立马上前抓住那床榻上的利箭,手指颤抖的直直抵在弘昌帝的脖子上, 他神色微动, 「呵, 父皇还不知道吧, 儿臣的五千精锐已经潜伏在宫中,只待儿臣应一声令下, 这养心殿瞬息之间, 就能夷为平地。」 他凑近弘昌帝的耳朵,「而父皇你,早就死了。」 「护,护驾!」 「喋喋喋」的诡异笑声传进弘昌帝耳中让他觉得嵴背发凉, 当初就该直接处死这个逆子! 弘昌奋尽全力吶喊出声, 此时的养心殿外,如同黑云压城,从养心殿到殿外的宫道上, 黑压压的都是禁军, 禁军统领江冲上扬的眉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养心殿的方向。 陆时宴安渝一道从外走进来,众人见状纷纷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 他摆摆手, 「起身吧。」 「谢殿下。」 江沖拧着眉走过来, 「殿下。」 「抓到了一个人,领着五千精锐埋藏在养心殿周围,」陆时宴冷哼一声, 「江统领,未曾发现?」 墨影压着一个黑袍男子上前, 江沖觉得那人极为眼熟,那是二皇子的贴身侍卫! 「是属下的失职!」 陆时宴摇摇头,「既然都发现了,全当孤不知,江统领放心。」 「谢殿下!」 安渝看着这宫殿之上和养心殿前满满的禁军,佯装疑惑,「江统领这是作何?」 「回太子妃殿下,又小太监称陛下殿内有意,属下猜测怕是有贼人。」 安渝脸色惶恐,「那还不把人抓住!」 「是!」 江冲起身,带着两个禁军站在养心殿门口,一声令下窗口和门口齐齐破开,养心殿内的场景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嘭!」 江沖大喝,「保护皇上!」 几乎所有人都惊唿一声。 安渝挑眉,果真是他。 弘昌帝坐在榻上,一双眼血红的看着养心殿前的禁军,他的脖子被陆宥齐手中的利箭紧紧抵住,弘昌帝衣冠不整髮丝凌乱,看上去都不如街上的乞丐。 陆宥齐眼神惊慌最后锁定在陆时宴脸上,「是你,又是你!」 「陆时宴,你怎么还没死!还真是命大,你怎么就一直活到了现在呢?」 陆宥齐手下的利箭颤抖着刺进了弘昌帝的皮肤,一道鲜血顺着脖颈流进衣袍,弘昌帝喘着粗气颤颤巍巍抬起又无力垂下。 「二殿下!」 江沖惊喝,那侍卫果真是二殿下的人,可二殿下明明就应该在大狱之中,现如今私带五千精锐埋藏在宫中,这是要逼宫! 第187页 「保护皇上!」 他大喝一声,上百位禁军在各处纷纷举起弓弩对着陆宥齐,他左右摇头惊恐的后退,「不,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手掐着弘昌帝一手捡起地上的圣旨,「本宫手里就是圣旨,这是遗诏!他死了本宫就是皇帝,你们都要听本宫的!」 「把弓放下!」 陆时宴冷声轻笑,「大狱中人私自出逃,潜进养心殿挟持皇上,该当何罪!」 「拿下!」 「是!」 一声令下,数百位禁军齐齐应声,陆宥齐脸上的愤恨扭曲到极致,他手中的利箭已经刺破了皮肤向内扎了进去,弘昌帝嘶哑的声音爆发出最后的嗡鸣,「杀——」 「放箭!」 「嗖——」「嗖——」「嗖——」 利箭齐齐冲着陆宥齐射去,他心脏狂跳,将弘昌帝狠狠一推整个人在地上滚落几圈后从窗户一跃而出踏上养心殿房顶。 江沖眼眸一转,就看见太子殿下已经沖了出去,身侧的佩剑在手中甩出一道银光,两人纷纷在养心殿两侧落脚。 陆时宴嗤笑一声,眼神不屑嘴角轻挑,「雕虫小技。」 「你早就该死了,如今就和我们一起吧,去见你的母后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去死吧!」 陆宥齐暴怒,手中的箭被他甩出宛若一道流光刺向陆时宴。 「砰!」 那箭被陆时宴一挥手拦腰折成两半,余光瞥见陆时宴的动作,陆宥齐顿感不妙,闪身想逃但已经逃不掉了,那柄泛着寒光的剑直冲他面中而来! 「啊——」 鲜血四溅,一声悽厉的惨叫,陆宥齐从房顶上滚下来掉在地面上,他双手颤抖的放在双眼之前,眼前一片红色,陆时宴竟然一剑划向他的双眼! 「拿下!」 安渝唿出一口气,陆宥齐这等人必然不是陆时宴的对手。 江沖等人听令准备上前擒拿陆宥齐,他在此时悽厉嘶吼一声,整个人凭藉着感觉沖向养心殿之中。 弘昌帝还跌坐在床边,见状他踉跄着向另一侧爬取却刚好能被陆宥齐听到了声响,他近乎疯狂的大笑出生,「哈哈哈哈哈——」 「去死吧!都去死吧!」 「放开陛下!」 「哗——」 他踢翻了一片蜡烛,那火舌抓住窗幔的一角转瞬间绵延而上,陆宥齐伸出舌尖舔舐从两眼留下的鲜血。 去死!都一起死! 「哈哈哈哈哈——」 他伸手拽住弘昌帝纵身扑向火光之中,身上的衣袍被烈火吞噬殆尽,那歇斯底里的笑声埋藏火光之中,陆时宴持剑站在安渝身侧,目光冷凝看着这一幕。 「保护陛下!」 「走水了!快救火!」 安渝一怔,两人向后退了几步,太监与禁军此时乱成一团,养心殿已经被火光吞噬,陆时宴手被安渝握住,转头他看见安渝眼中有担忧的神情。 他反手握回去,张口,「无事。」 「水!快倒水!」 片刻后随着几十上百人往其中破水,火势被控制住了,江冲心下一横,不顾还在燃烧的火势整个人沖了进去。 孟海脸色煞白,在见到江沖把弘昌帝背出来的那一刻脸上亮起了光,「陛下!陛下!」 「快传御医!」 弘昌帝已经晕了过去,全身上下都是烧伤,陆时宴却见他趴在江沖身上,肉眼可见的还有微弱的唿吸。 「送去偏殿。」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偏殿,弘昌帝被放到床榻上,杨帆战战兢兢,不出一个时辰他刚刚为陛下把脉,而此时! 脉象微弱,随时都能丧命! 杨帆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腿一软沖了陆时宴那处跪了下去,「老臣无能!」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顿时蓄满了泪水,柳贵妃晃晃悠悠的差点晕过去,她两三步跑到弘昌帝身侧,「陛下!陛下您快醒醒,陛下可千万不要丢下臣妾啊!」 「陛下——」 「父皇——」 偏殿殿内殿外统统跪诚一片,陆时宴与安渝两个站在此处的人如同鹤立鸡群。 柳贵妃哭的梨花带雨,她转头抹眼泪的空隙与陆时宴对了一眼,两人瞬间错开实现。 「咳咳——」 「咳咳——」 「陛下!」 「陛下醒了!」 「太医,太医呢!」 杨帆绝望的伸出手摸上弘昌帝的脉搏,他心里已经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嘆着气摇了摇头,「臣无能啊!」 孟海脸上的粉被眼泪打湿落下白汤,安渝原本也在这悲伤的气氛之中,他看着弘昌帝垂危有开心有担忧,但转头看孟海这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小脸皱在一起,佯装抹眼泪别过头去趴在陆时宴肩上。 把他表情尽数收归眼底的陆时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在旁人看来就是太子妃悲情难以抑制,而太子殿下暖心安慰。 「朕——」 柳贵妃连忙起身凑上前去,「陛下您说。」 弘昌帝勐地突出一口血,喷在柳贵妃额头上,柳贵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用帕子掩面,声音哽咽,「大家都出去吧,陛下有些话要同本宫与太子殿下说。」 弘昌帝手颤抖上太,被柳贵妃暗暗压了下去。 第188页 「还不快出去!」 「是!是是是!」 老太医率先动身,连滚带爬的沖了出去,随后站在后方的陆慕风等人也缓缓动身,他拉着眼眶通红的六皇子走出偏殿,一行人紧随其后。 安渝走在最后,他沖陆时宴眨了眨眼,勾唇一笑,口型在说,『我在外面等你。』 他知道他有最后的话要和弘昌帝说,他会给他留下空间。 陆时宴眉眼温柔,点头。 「吱——」 偏殿的门被关上,柳贵妃再也不装了,立马冲到一旁的地上干呕了起来。 她秀丽的眉眼紧紧皱在一起,这老头子身上也太难闻了些,她狠狠擦着额头上的鲜血,哪怕把妆容都擦掉了她也觉得没擦干净。 「太子殿下随意,本宫与他无话可说。」 弘昌帝震惊的眼神看上柳贵妃的背影,若是他能起身,陆时宴肯定他会给柳贵妃一剑。 「嗯。」 陆时宴上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弘昌帝,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的一张张纸被他仍在弘昌帝胸前。 「宇文氏的罪证,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陆时宴一张一张把纸递到床上之人的面前,「还有宇文颂,宇文庆,陆宥齐。」 「这两人已经死了,剩余二人,全凭藉陛下处置。」 陆时宴一番话说得恭恭敬敬,但一举一动无不在打弘昌帝的脸,他脸憋得涨红,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他竟说出了声。 「逆子!逆子!」 柳贵妃在身后皱眉,手还在擦着额头。 陆时宴冷笑一声,「逆子?」 「我外祖一家满门被满门抄斩,三百余口无一人存活,母后被宇文氏陷害在镇国公府门前被烈火焚身!」 「我这逆子,该当!」 最后两个字被陆时宴狠狠咬住,弘昌帝想后退,刚刚陆时宴的眼神让他感到惊恐! 「不、不,不是、朕,不是朕。」 模煳不清的说出口,陆时宴将一张张之拍在他面前,「那父皇说说是谁,该当何罪!」 「是,是宇文颂、是宇文玉,都是他们做的,他们做的!」 弘昌帝张嘴都不知在说什么,他不断地摇头,精神看上去比大火之前还要好。 「朕,朕要把他们满门抄斩!把宇文颂凌迟,凌迟示众……」 弘昌帝此时哀求的看向陆时宴,那冰冷如同恶鬼饿眼神让他惊恐,灵魂都在战慄。 「那还不赶快,拟旨。」 两个字如同羽毛般被陆时宴轻轻吐出,却重重压在弘昌帝心头之上,弘昌帝神情呆滞,柳贵妃娇俏的声音自陆时宴身后传来,「陛下您说便是,臣妾为您代笔。」 他死气沉沉的浅笑两声,「说,朕说。」 第93章 宴安一年 弘昌帝神情恍惚, 他的一字一句都被柳贵妃写在空白的圣旨上之上。 他眼前模煳不清,恍然之间他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那次宫宴之上。 他还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 除了母妃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就连身边的侍卫都只是尽本职而已, 有时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冷宫里的妃子, 一年到头也和父皇说不上几句话。 那次宫宴之上镇国公大胜归来,镇国公独女擒拿敌首一举扬名, 她一身红袍笑得赤诚又热烈。他被那笑容晃了眼, 心跳都漏了一拍。 父皇赐了她郡主的身份,她成了大商朝人人都羡慕的贵女。 他的皇兄们都对这个女子动了心,父皇有意将她许配给太子皇兄,他不甘心! 酒宴之上, 有大臣家的公子对他出言不逊, 周围所有人都不在意,连母妃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悲哀与失望。 但在那是,那一袭红袍的女子大步过来一掌扇在了那位公子的脸上。 「对皇子出言不逊这个就是你的家教?」 那脆生生又包含气势的话镇住了所有人, 战场上下来的即便是女子都让人敬怕三分。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道歉, 他无措又激动。 转身之间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然走远,他发誓要把她娶回来。 父皇离场之后, 他快速跑去了母妃的宫殿, 找了一支最昂贵的簪子藏在身上他想送给她。他运气好得很, 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么红色的身影正在御花园里看着绽放的荷花笑得眉眼弯弯。 他立刻就想跑上前去,但心中思量几分他悄悄绕到另一侧花丛之中纵身一跃跳下了荷花池。 「救命!救命!」 他大喊出声,他水性极佳但此时他不得不扑腾着双手, 视线偷偷看向那抹红色的身影。 如他所料,那女子见状立刻纵身一跃朝他游来, 片刻之后一副温热的身子贴上他两人缓缓露出水面。 「你是刚刚宫宴上的皇子?我叫南尧,你叫什么?」 他至今也忘不掉那道倩丽的身影。 歷经两年,他终于把她追到手了,郡主抗旨不愿嫁给太子,最终嫁给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子,百姓愤愤不平。 而众多皇子接连无辜丧命就是这位小皇子最后登基成了皇帝。 郡主成为了皇后,举国欢庆。 他还记得,成婚那晚她是那么的美,他的眼睛无时无刻都离不开她,他答应南尧一生只爱她一个人,直至两年之后,他食言了。 他一眼迷上了从北边小城而来的一位女子,那女子一舞动京城,相比南尧那女子的身姿及其柔软,他很快陷了进去。 第189页 女子比南尧率先有了身孕。 南尧与他大吵一架,两人许久不曾说话,然而南边战乱,镇国公身为名将立刻前往战场,南尧心忧之下跟着南下而去。 那时南尧已经有了身孕,他见拦不住她只能任由她去,战胜归来之,那小孩已经一岁了。 镇国公的军功到了难以估量的程度,他怕了。 那孩子也不喜欢他,一时间他又回到了当皇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喜欢他,没有人在意他。 他愤怒不甘一连专宠那女子良久,给她抬到了贵妃的位置。 他也不喜南尧的孩子,他甚至忘了他当时为何要把南尧娶回来。 几年之后,南尧不仅不依附于他反而常年住在镇国公府,他整个人都充斥着愤怒。 在那女子一家陷害镇国公府的时候他心中的扭曲战胜了理智,一纸令下,满门抄斩! 他甚至眼睁睁的看着那年宫宴之上的红衣女子消逝在一片火海之中。 他不得不承认,他爱南尧的果敢,也怕极了南尧的果敢。 眼前的朦胧消散,随着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柳贵妃停下了笔,「圣旨写好了,太子殿下过目。」 呵呵,太子殿下过目…… 苍老的脸上留下一道泪水,弘昌帝眼前一片炽热的红,他看见了,南尧…… 「尧儿……」 像是最后的呢喃,弘昌帝突出了最后一口气,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上方,胸膛不再有一丝起伏。 陆时宴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淡然的转身打开房门。 柳贵妃脸上僵硬的扬起笑容,她终于解脱了。 孟海嘹亮的嗓音夹带哭腔,「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偏殿跪成一片,柳贵妃手中拿着圣旨跪在最前面,眼中的泪水不知是何含义。 陆时宴面无表情,那一张张纸被他拿在手里,接过柳贵妃递过来的圣旨,陆时宴重重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泪。 母后,阿宴为您报仇了。 穿过众人,陆时宴缓慢的走出了宫殿,安渝站在院子里望天,那墙头上的雀儿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安渝勾唇一笑,「陆时宴,我们回家。」 陆时宴站在原地,张开手抱住跑过来的安渝,他的泪水汹涌而出,「好,回家。」 而一旁的养心殿内,大火已经消退,留下漆黑的房屋与那烧焦的身形。 宇文玉被塞住嘴压在房顶之上,她目睹了一切,目睹了她的齐儿逼宫最后被烧成一堆白骨。 「啊——」 歇斯底里的哀嚎传到不少人的耳中,隔壁的柳贵妃擦眼泪之时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宇文玉彻底疯了。 她抱着一堆白骨被人送回了冷宫,把又哭又笑,嘴里喃喃着,「齐儿,母妃带你去玩好不好!」 冷宫里连宗嬷嬷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出宫的那条路一如既往的长,但这次走的很快,红墙高的看不到顶,一雀麻雀成群的在红墙之间掠过向远处飞去。 夕阳把影子拉长。 两人出宫之后坐着马车回将军府,安渝回想这一年,他终于救下了他的太子殿下,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们都好好的在对方身边。 陆时宴眼中的复杂被消融,他脑中闪过一幕幕片段,儿时的母妃,外祖父与外祖母,那镇国公府的求饶与嘶吼,而后是血红一般的火光。 随后迎来了长达六年的黑暗,他无数次想放弃,一声浅笑,幸亏他挺过来了。 马车颠簸,他看安渝迷迷煳煳的睡着,嘴角无意上扬,这个小神官,他何其有幸能与他相见。 小渝若当真是天庭的神官,那便动动法力,让我们下辈子,仍在一起。 陆时宴暗暗发誓,把安渝的手拉过来与自己十指相扣,满意的闭上眼。 安渝回到府里感觉一阵轻松,刚刚吃了王伯准备的火锅,现在他有了新的事要办,他要帮墨风提亲还要问问悉云小八怎么样了。 「还有我的四海环游计划!」 安渝眼睛亮晶晶的,他从箱子里翻出了整个大陆的地图,现在只有大商和西良两个国家,现在他们关系还不错。 他趴在床上看,这不是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 现在江南的景色应当比水患时好了不少,每次临闻的信里都有提到,安渝心动很久了。 「那就先去江南,再北上!」 北冥都城还没玩,说不定还会有极光,想想都开心。 他兴致勃勃的翻看着地图,觉得哪儿都想去,火光的烛光有些看不清,安渝将蜡烛挪近了些。 却被一道阴影遮住了光,地图上的字模煳不清,男人的身子直接压在安渝身上,他咯咯咯笑着身手去推陆时宴。 「你好重啊。」 陆时宴没听,他在安渝耳侧亲了很久,声音嘶哑低沉,「太子妃,想去哪儿?」 「带孤一起。」 陆时宴如同一个大狗狗一般抱着他,安渝拿他没法子,「好好好,带我们小陆一起。」 弘昌帝二十四年,弘昌帝驾崩。 举国哀悼。 先帝圣旨昭告天下,恢復镇国公府的官爵与声誉,追封先后。 而罪臣宇文一族诛九族满门抄斩。 那一夜,火光遍布丞相府,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天清晨得一场瓢泼大雨,才恢復了宁静。 第190页 无人知道那场火是怎么来了,听说是圣旨昭告之后,百姓们知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民间怒火压制不住蔓延到整个京城。 在夜幕降临之际众多百姓冲到了丞相府门前,一把把燃烧着的火棍被扔进了府里。 重兵把守一个人都没曾逃得出来,还曾有人说在那烧焦的破壁残垣之中发现了丞相宇文颂的玉佩。 先帝驾崩,未留遗诏,三日后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宴安一年。 坊间都在流传如何处置那男妻。 有人说,新皇登基怎能容忍一个男子为后,定然是将其休之,赠予官爵加身。 还有人说,二人成婚本就为假,如今婚姻作废,太子妃仍为大商国师。 但就在新皇登基那日,将太子妃封安王,赐封地。 并在一月后的登基大典之上一同举行封后典礼。 举国震惊。 新皇庆安帝废除后宫,独宠男后。 先皇的子女与嫔妃仍居住在宫内,在那之后坊间无不在说庆安帝仁厚。 有人说庆安帝在位十三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都拜那位国师皇后所赐。 这话传到了庆安帝耳中,当着群臣的面,庆安帝点头称是。 宴安十三年,庆安帝退位,传位先帝第六子。 而后携皇后週游四海,隐居山林。 ——正文完—— 第94章 番外1墨风婚事 在登基大典之前两人依旧住在原先的将军府, 朝中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陆时宴接连半个月起早贪黑的,安渝感觉他都瘦了一圈。 这几天总算是闲下了,正巧他昨日去接爹爹的时候见到了媚娘。 媚娘已经被安启山调派到了京城, 一见面就对安渝行了个大礼,第二句问的就是, 「少东家, 墨风公子可还独身一人?」 安渝差点笑的合不拢嘴,「放心放心, 少东家特意为你留意着呢。」 「那敢情好, 媚娘谢过少东家。」 相隔半年,再见到媚娘的时候她穿的还是冬装,明艷的橙色袍子给她的肤色衬得更加两眼,京城的水土养人, 媚娘来京城不久人都水灵了一圈。 她还和安渝说, 「少东家去过江南,可否与属下说说江南的女子都是那般俊俏可人?」 安渝思量了片刻,觉得没什么可比性, 像媚娘这般在北方长大的女子爽朗大方, 不拘泥于小节,而江南的女子则更温婉, 都有独特之处。 「那不见得, 媚娘如今换上京城绣娘刺的袍子毫不逊色。」 媚娘爽朗的大笑出声, 「可又是让少东家误会了,媚娘对自己十分满意,只不过想着日后有空也可去江南瞧瞧。」 安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还真是他想多了。 「对了少东家, 墨风公子今日在府上?」 「自然在。」 媚娘站起来看了看身上的衣裳,这还是前些日子在京城中做的, 一身橙色的衣袍,领口与袖口都带着绒毛,她觉得有些过于娇气了,先前穿过的虎皮披风可比这暖和多了,但不得不说这身确实好看。 媚娘每走一步都婀娜多姿让人忍不住想去看,是否她脚下都步步生莲。 从首饰盒中挑选了几个镶嵌着宝石的簪子,媚娘对着镜子往头上戳了几个,顿时如同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一般,雍容华贵中更显肤若凝脂面若牡丹。 「少东家媚娘这样可好看?」 媚娘明艷的笑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唿吸一滞,云梁在一旁撇撇嘴,这墨风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运气,才能碰到这般貌美的姑娘。 「媚娘见今日日子就不错,若是公子在府上媚娘今日就上门提亲。」 云梁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上门提亲? 安渝也觉得哪里不对,这要是放在现代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如今可是古代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提亲?」 媚娘拿起胭脂往脸上涂了几下,眼睛亮亮的,「正是如此。在簇城,无论男子女子,只要遇见了喜欢的人,都可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媚娘往旁边一指,「少东家您看媚娘把聘礼都带过来。」 云梁:! 云梁感觉已经不会再遇到别的让他再震惊的事了,这不愧是安大人手下的掌柜,那几箱子的金银珠宝,被媚娘随意一指好像在开玩笑一般。 安渝兴致上来了,现在他算是媚娘这边的娘家人,「那敢情好,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还真有一事,从簇城来的路上累坏了两匹马,现在还少一架马车。」 马车不成问题,安渝挥挥手就吩咐小之去办了。 马车很快就被弄回来了,如今京城入了冬,已经有了泛白的迹象,安渝这种怕冷的人早早就披上了狐裘,但媚娘从小就在北边长大,她竟觉着这种天气刚刚好,连披风都没穿就出了门。 那马车停在客栈的院子里,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拿着鲜花的姑娘们。 媚娘简单的向安渝介绍,「少东家,这都是京城水粉铺子的姑娘们,东家让媚娘来了京城,媚娘当然要帮着东家赚更多的钱。」 安渝失笑,这是个英勇果敢还有事业心的姑娘。 「辛苦。」 「来来来,姐妹们帮媚娘把这些花儿都放到车上,这里都要多放一些,路过的人才能闻得见香气。」 插花这种事安渝和云梁都帮不上忙,他俩就坐在一边看着时不时提提小意见。 第191页 媚娘吩咐人把马车的帘子和车窗都拆掉了,安渝看着这马车特别像敞篷婚车。 一簇簇嫩粉色的花被插在车上,都不清楚她们在冬天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新鲜的花。 「走了,提亲去了!」 那花枝招展的花车一经上了路,就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竟如此貌美!」 「你们看这车上面还插了这么多的花好香啊!」 「这后面跟着的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安渝和云梁走在一众姑娘身后,两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还真不知道一会墨风是什么样的表情。 没多久就到了将军府门外,媚娘坐在车上张扬明媚的眼睛此时一眨不眨地看着将军府,她对着两个看门的护卫盈盈一笑,「还请两位小哥帮媚娘将墨风公子唤出来。」 两个门卫互相对视一眼瞥见了跟在队尾的安渝,瞬间明了,怪不得看这姑娘眼熟原来是年初在簇城看上墨风将军的那个女掌柜。 「是,姑娘稍等。」 书房内。 陆时宴正与墨寒墨影商讨京中禁军布防,商讨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交给他们去办就可以了,这几人的能力陆时宴是绝对放心的。 「陛下。」 「何事?」 小侍卫笑得憨厚,墨风总觉得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回陛下,门口来了一位坐着花车的女子,称要见墨风将军。皇后娘娘与云军医跟在马车之后。」 陆时宴挑眉,脑中响起了安渝说的那句要为墨风提亲。 他玩味的看了眼墨风,站起身,「走吧,一起去瞧瞧。」 墨风整个人突然僵硬起来,墨影刚刚见他还一副正常的模样,再一转头却整张脸都红了。 「你怎么了?」 墨风的脸更红了。 墨影:? 陆时宴嘴角含笑走在最前,墨影对跟在后面的小侍卫摆摆手,「发生何事?」 小侍卫笑得合不拢嘴,「来人是在簇城为我大商士兵提供粮草的女掌柜,那女掌柜看上了墨风将军。」 墨影一愣,随后面上也是止不住地笑,看来他这兄弟是碰上意中人了。 将军府外,看热闹的百姓围城了人海,安渝和云梁挤在最前面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硬是没有人发现他们两个。 陆时宴一走出来就见到了满街上都是人,他穿的私服但还是难免有些人认出他。街道上瞬间跪成一片,「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媚娘闻言一愣立马从马车上下来,「参见皇上!」 陆时宴无奈,「都起来吧,朕只是来看热闹的。」 「谢皇上!」 两人对视一眼,安渝笑嘻嘻地低下头,刚刚他就是人群中参见皇上最大声的那一个。 陆时宴心中暗暗的想,看他回去不好好教训他。 媚娘利落起身,陆时宴让开身子后站在一旁,身后的墨风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红着脸站在正中间。 媚娘笑开了,她坐在众多鲜花中间也没有被抢过风头,娇俏爽朗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墨风公子,媚娘前来提亲。」 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瞬间起闹成一片。 「姑娘好样的!」 「媚娘姑娘好样的!」 安渝捂嘴笑个不停,他身边的云梁也是带头起闹的人之一,两人混在人群中玩得好不开心。 墨风感觉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门前这个张扬明艷的女人,她笑的灿烂热烈,墨风看痴了。 「这位将军,您倒是快点呀!」 「就是一个大男人支支吾吾的。」 「姑娘要不别看他了,我也不错!」 媚娘不恼,就在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见男人脸越来越红,眼神呆滞,她失效,「将军可是在犹豫什么?媚娘我京中有宅院,手下铺子众多,金银珠宝无数,养活将军不成问题。」 「居然还是个女掌柜!」 「这将军好大的福气。」 「将军也不差,据说都有将军府,就是还没住过去罢了。」 这一声才算是将墨风唤醒,他清了清嗓子,顶这个大红脸,对着媚娘认真开口,「在下正值加冠之年,名下将军府一座,另有俸禄,大男子怎可让姑娘养着。」 他上前一步,与媚娘面对面站着,「在下愿求娶姑娘!誓对姑娘从一而终!」 一副正经却紧张的模样看得媚娘心底越发欢喜,「公子愿意求娶媚娘,媚娘心生欢喜。但今日是媚娘前来府中向公子提亲,不如今日公子就随了媚娘的心。」 墨风一愣。 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众多女子,墨风整个人紧绷的一动不动,见拿帮人要涌过来,他连忙上前躲到媚娘身后。 「瞧瞧这公子好生羞涩。」 「姐妹们快让他上马车。」 吵闹之中墨风被推上了马车,姑娘们满意地退回到马车之后,媚娘利落坐在马车之前,从容向陆时宴行礼,「多谢陛下体恤,人,媚娘就带走了。」 「姑娘好样的!」 陆时宴点头,这些人能找到心中之人他也心中欢喜,「喜结良缘。」 「多谢陛下!」 媚娘转过头,清澈的双眼看向前方挤满了人的路,「感谢诸位的祝福,小女子就先带公子回府了!」 第192页 「好!」 面前的路被让开,媚娘手持鞭子,一个用力打在马身上。 墨风不自在,但心底的欢喜和面上的笑都藏不住,整个人看上去傻呵呵的,媚娘转过头两人对视上,墨风来不及收起脸上的笑,又惹得媚娘心下阵阵好笑。 「吁——」 一声嘶鸣,两匹骏马瞬间跑了起来,车上的鲜花随着风散落在空气中,那芳香的车架疾驰而去,留下一街的阵阵芳香。 陆时宴不知何时进了府,他怕他站在这一会百姓们还要行礼。 那辆张扬着粉红色花枝的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百姓们渐渐散去,安渝也熘进了府中。 还没走过长廊就被人抱在怀里。 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渝刚刚玩的开心?喊得很大声啊。」 安渝感觉耳朵发痒,他咯咯咯笑了起来,「我又没说错。」 陆时宴气笑了,他狠狠亲了安渝的侧脸好几下,「那怎么不让百姓们见见皇宫娘娘?」 安渝转过身,面对面拍了拍陆时宴的肩膀,「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陆,你是墨风的主上,你是婆家人。而我是媚娘的少东家,我是娘家人!」 陆时宴一怔,怎么突然就不是一家人了? 「明白了吗?墨风的酒宴我们最好不要坐一桌,我要给媚娘镇场子。」 陆时宴板着脸,「我不要。」 安渝:? 「那我也要当娘家人,朕是媚娘的少东家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渝乐不可□□墨风怎么办」 陆时宴一把把安渝抱起来,转身就向卧房那边走去,「不管他,况且还有慕风。」 突然被抱起来的安渝连忙左右转头,「你干嘛!」 从门口到卧房可是有好长一段路,那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 陆时宴理所应当的语气,「封后大典马上就要来了,朕手里还有几本书没看懂,与皇后娘娘一起品读一下,免得到时手足无措?」 安渝勐吸一口气,陆时宴找的能是什么好书! 「我我我我,我不看,你自己看!」 「朕学识浅薄,众多不懂之处还要国师大人指点一二。」 安渝恨不得把自己找个地缝迈进去,刚刚路过那么多侍卫,他心一横,把头埋在陆时宴肩上装不知道。 遂一阵欢快的轻笑在耳边传来,安渝气得动手怼他,心中又同时在想,刚刚的笑声像极了那日他梦里的陆时宴。 梦里的陆时宴挂着张扬的笑,对着母后开口,「儿臣要求娶小渝!」 安渝想着想着暗自笑了一声,抬起头伸手环住了陆时宴的脖子,不明不白的来了一句,「我要求娶小陆。」 谁知男人眸子一下就亮了,脚步加快,「那小渝可要抓紧时间了,可还有众多礼数没学。」 安渝一愣,又想起他刚刚的话,怒目圆瞪,他脑子里就没有点干净的东西吗! 陆时宴抱着安渝感觉心里怀里都是满的,爽朗带着此磁性的笑声持续了良久,惊动了停在枝头上的两只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