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毒妻不可欺》 第1章 耐不住寂寞 “狠狠的给我打!” 将军府内,炎炎烈日之下,狠厉的声音却让人浑身冰寒,两个高大的粗使嬷嬷抓着一个柔弱女子的衣襟,抡起巴掌重重的打了下去。 姜昭月被这一巴掌打的头昏脑涨。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没等看清眼前的一切,就被巨大的力道冲击的趴在地上,地面的砂石将她脸颊磨的生疼。 谁……敢打她? 身前的衣服被人抓起来,她头脑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色晃动着,逐渐照清了抓着她那人的脸,是穿着青色布裙头上盘着发,一脸横肉的老婆子。 不远处尖锐苍老的女声如魔音灌耳:“说,你这狐媚究竟用什么手段勾引我儿,我堂堂将军府怎么进了你这样不要脸的荡妇,居然还想爬上小叔子的床!” 一个着粉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扶着那老妇人的手臂:“娘,您别生气,将军这两个月从未去过姐姐房里,姐姐也是深闺空虚,耐不住寂寞。” 站在老妇人右手方,一个面色苍白,身材消瘦长着一双小眼睛的男人捂着受了伤的手臂走到她前方不远处狠声道:“嫂子,现在给你个机会,跪下来求我,我待会儿可能网开一面,不将你做的丑事说出去。” 姜昭月眯起眼。 她才刚刚清醒些,一时间还弄不清状况,此时打她的那两个婆子已经停了手,趁着这短短的时间,她将突如其来涌入脑海之中的记忆整理了一遍。 这身体的原名也叫姜昭月,父亲是与她便宜夫君楚宸霄同朝为官的将军,她爹因在战场上为救楚宸霄身死,临死前将她托付给楚宸霄照顾,因此,她才得以能嫁到将军府。 然而,大婚当日,老夫人却将自己的养女周婉晴抬为妾室,当天将军连她这个正妃的门都没进过,让她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这些记忆理完也不过几息的功夫,姜昭月皱了皱眉。 薄唇没有丝毫血色,即便脸上还带着红肿的巴掌印,她此时的表情也冷的瘆人。 昨晚将军府二公子楚成陵大半夜的跑到她房间,想要对她欲行不轨,原本的姜昭月一时情急之下拿着剪子扎了他一下,而今日一早,她就被人压过来跪了一上午。 如此高温之下,姜昭月早就生病的身体本就要扛不住,还被午睡醒过来的老夫人叫人打了一顿,这身体的主人死了,所以,被她穿了。 姜昭月不动声色,自从成了古医世家的掌门人,她还从没让人这么欺负过。 “丑事?你调戏长嫂,侮辱兄长,那不是你的丑事吗?” “你!”他倒是没想到,一向只会被气的咬牙跳脚的姜昭月会顶撞他,楚成陵眼底顿时划过恶意:“小贱人,别给你脸不要脸,少爷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伤我,我看看待会儿兄长回来怎么处置你!” 姜昭月冷哼了一声,手腕一翻,刚刚还在她面前凶悍动手的粗使婆子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后退了两步。 这一声大喊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可是,更多人眼底多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以往姜昭月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最终还是被打的更加遍体鳞伤,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就算会些功夫,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老夫人正要皱眉巡视,却看到脸颊红肿,嘴角流血的姜昭月摇摇晃晃站直了身体,冷冷清清的说出一句话。 “谁敢拦我,我要他的命!” 四周安静了一瞬。 随即,有丫鬟和嬷嬷忍不住捂着嘴,肩膀颤抖着轻笑起来。 老夫人死死的盯着姜昭月的脸,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贱蹄子在说什么?” 姜昭月没理会她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她现在就去找楚宸霄,这种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她不要也罢。 也亏得原来的姜昭月能忍的了。 见姜昭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老夫人重重的一拍桌子:“你们几个给我将她按住了,一个个废物一样,难道都没吃饭?” 老夫人原也是乡野农妇,自从自己的长子当了将军之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被带到京城享了几年的福,便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府中四周的丫鬟好似才反应过来,吃亏的两个嬷嬷扑上去抓住姜昭月的胳膊,狠狠的用力一拧。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姜昭月的手臂顺势一个旋转,做出一个正常人无法做到的闪避动作,那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胳膊一个过肩摔。 噗通一声,肥胖的身躯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姜昭月用左手一拖右手的关节,将刚刚卸下来的胳膊接上。 嘎嘣一下,看的四周的人面色骇然。 然而她本人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目光森然的回望了一圈。 仅仅这一眼,那些还想冲过来的下人不知道为何就停下脚步,被那眼神震的心神一颤。 毕竟姜昭月是将军之女,这本身的力气就不小,她们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顿时不敢靠近。 老夫人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场面弄的一愣,被旁边的周婉晴扶着走下台阶,她气的面颊发红,脸上的苍老的痕迹更加明显:“其余的拿棍子来,竟然还敢还手,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姜昭月看到果然有下人取了家伙,她被十几个人包围在中间,知道今日不能善了。 活动了一下手腕,眼底没有一点畏惧,她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那些下人正要下手,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将军……将军回来了!” 第2章 夫君,他们欺负我 楚宸霄已经出门两天,将军回府乃是大事,整个府内的所有人,都即可起身前去门口迎接。 老夫人和周婉晴走在最前方,几匹马被下人牵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落下,将陪同自己回府的手下遣散,和老夫人等人一路向着大厅走来。 因为距离太远,跟在众人后面的姜昭月远远的观察着她便宜夫君的长相,他身穿铠甲,瞧起来高大威武。 姜昭月侧着头,暖色的光芒倒影在她眼底,宛如一汪清泉。 楚成陵听到脚步声,还没等楚宸霄踏入正厅,就直接挡在他前面:“大哥,你可要为弟弟做主啊!” 楚成陵一点脸面也不要,当着众人的面就大喊大叫起来,而此时,姜昭月也彻彻底底的看清了她夫君的面貌。 龙睛凤目,眉眼之间充斥着浓郁的贵气,眼梢却上扬,看起来清冷不好接近。 琼鼻薄唇,一双黑眸深邃见底,五官聚在一起,简直像是鬼斧神工的雕塑。 可左侧眼梢上方,留下了一道细长的疤痕,颜色淡红,像是一道斜飞的火焰,不但不损伤他的任何容颜,还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这人的模样,和这一家人一点也不像。 姜昭月心里腹排,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移动眼珠,听着那人开口:“要兄长为你做什么主?” 充满磁性的声音略带沙哑,却诱人至极,听久了很容易心跳加速。 有时候一个人光听声音,就会觉得这人面貌不凡。 “是大嫂,她不守妇道,欺负娘和婉晴,还勾引我!” 他话说完,一旁的老夫人立刻应声:“霄儿,你这娶回来的是个什么女人,不但出手打人,还对我不恭敬,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找个女人这么气我的吗!这种荡、妇就该休了算了,少搁在我面前碍眼,连婉晴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站在一侧的周婉晴低着头红了脸,抓着老夫人的手臂逐渐收紧。 她十岁的时候就在这家中长大,眼见着楚宸霄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那将军夫人的位子本应该是她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姜昭月。 因为提到姜昭月,挡在她面前的人群自动分开。 姜昭月莫名其妙的就落到男人的视线里,她大胆的走上前,一言不发的看着楚宸霄的眼睛。 楚宸霄启唇,声音带着不悦:“可有此事?” 姜昭月听出他这话是在质问她,四处扫了一眼,目光和楚成陵那得意的目光对视:“夫君,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她一开口,惊掉了一地大牙。 老夫人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出眼前的姜昭月,就是不久前将一个粗大婆子放倒的那个。 姜昭月没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她气定神闲抬起目光,一双眸子好像会说话的弯月:“老夫人说我打人,可伤的是我,二弟说我勾引他,可他模样没夫君半分好看,我不瞎。” 葱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那些伤痕在她的指引下分外清晰,楚宸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姜昭月面前,抓住她的手腕,低头看了看她脸上的伤。 他语气冷沉,常年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散出:“说,是谁打的?”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之前姜昭月是原本打算见到这人之后直接开口休夫,可是在这人出现的一瞬间,她倒是改变了主意。 凭什么要休了他。 这个男人欠了姜昭月父亲一条命,是他答应了在姜潭临死后照顾姜昭月的,若是她此时就这么走了,白白便宜了这家人。 而此时,姜昭月眉眼闪烁水雾,只这么一示弱,就将理都占在了她这一边。 以前的姜昭月不懂,只知道和这些人对着干,当着楚宸霄的面也只会喊打喊杀,才会被冷落至此。 冰冷的目光斜扫了一圈,楚宸霄觉得自己瞬间成了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渣男:“她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在这种强硬的逼迫之下,就连老夫人都站不住了,她脸色有些白,周婉晴见状连忙喊道:“霄哥哥,娘怎么可能骗你呢,昨晚看到的人不少,是姐姐半夜和成陵拉拉扯扯。” 老夫人总算在周婉晴的声音之中恢复了气势。 她扬起头,手指颤抖着指着姜昭月痛哭起来:“霄儿,这女人就是个灾星,你不在家,她都快将娘气病了,你若是还留着她,娘就……就不活了!” 老夫人的哭嚎声音吵的人脑壳疼。 楚成陵一把将袖子撸起来摆在楚宸霄面前:“大哥你看,这伤口是昨天大嫂威胁我时将我伤的,你也知道大嫂她会功夫,弟弟哪里是她的对手,差点儿就让她占了便宜,可是弟弟却不想对不起大哥,也不想让人看了笑话,这么个女人,今天大哥你看着办吧!”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楚宸霄的回答。 姜昭月面色没有半分起初,亭亭玉立的站在原地,听别人说这么多,眼皮都没眨动一下。 楚宸霄低着头,看着姜昭月的眼睛,细长的眸子轻轻眯了起来。 “姜昭月,不管娘哪里做的不对,你都不该故意气她。” 姜昭月听到这话,缓缓挑眉,看来楚宸霄和老夫人他们穿着一条裤子,不会站在她这边。 她听完也没生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生气与否,也不是我管得了的。” 老夫人被这一句话气的浑身一颤:“你听听,霄儿,这像是一个媳妇会说的话吗?” 周婉晴大着胆子走到楚宸霄身侧:“霄哥哥,姐姐做了这种事,确实不太好,即便……你因为太忙没去她房里,她也不能去找二公子。” 第3章 成亲两月有余,还并未圆房 姜昭月侧眸扫她:“你只是妾,主子说话,岂容你插嘴?” 周婉晴本打算和稀泥,可姜昭月突如其来的训斥,让她脸色涨红,瞬间僵在原地。 老夫人将周婉晴一向当成亲生女儿看到,如今见她被羞辱,直接接过一旁的拐杖就往姜昭月的身上招呼。 姜昭月一伸手,将老夫人的拐杖抓住。 老人气的想要将拐杖扯回来,谁知道姜昭月直接松开,她收不住力道,连带着身边的两个丫鬟,全都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这一幕吓坏了四周的下人,就连楚宸霄都被镇住了。 姜昭月用手理了理袖口上被楚宸霄抓出来的褶皱,“我身为当家主母,教训不守规矩的侍妾并无错,老夫人为何要打我?” 老夫人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盘起来的发也凌乱了许多,她气喘吁吁的指着姜昭月:“婉晴是什么人,你又算什么东西,婉晴与霄儿青梅竹马,你父亲却挟恩图报,抢了属于晴儿的东西,你还要不要脸?” 姜昭月听罢侧眸看向楚宸霄冷声道:“挟恩图报?这个词我也比较喜欢,楚宸霄,我爹救了你一命,从此以后,你的命你的人,都是我的。” 楚宸霄抿着唇角凝视着姜昭月的眼睛,许久没说出一句话来。 那双幽深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道异色,像是要将姜昭月整个人看穿。 这话彻底刺激到了老夫人,老夫人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贱、人,还敢和老身抢儿子,你那个爹活该早死,和我霄儿又有何关?” 姜昭月目光冷漠的看向老夫人。 这话说的实在气人,姜昭月都感觉自己身体下意识的蠢蠢欲动。 若是原来的姜昭月,应该此时已经扑过去,和老夫人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她不是,如今的姜昭月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眼底的光却带着冰一样的寒意:“将军,这话我听见了,常春,明天一早,去外面找些乞丐,就将刚刚老夫人说过的话,传一百遍。” 老夫人原本以为姜昭月会原形毕露,可是冷不防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吓的差点儿跳起来,她来到京城这么多年,最重视的就是一张脸皮,而姜昭月若是真将这些话传出去,怕是将军府日后都要受到其他官家贵妇的嘲笑。 “霄儿,你看看她,你看看她,究竟安的什么居心!” 楚宸霄总算开了口:“天色不早了,扶着娘回去休息。” 楚成陵见到楚宸霄一点也没有收拾姜昭月的意思,眼底露出不甘之色:“可是大哥,她……” 还没说完,楚成陵的话就被楚宸霄一个眼神打断。 虽然平日里在外人面前耀武扬威,可是楚成陵打心眼里却有些害怕他这个看不透的大哥。 姜昭月见一场闹剧落幕,眼底潋起点点光彩,脸上至始至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周婉晴咬了咬唇角,“霄哥哥,今晚去婉晴那里吧,婉晴准备了一些亲手做的小菜,你以前最爱吃的。” 楚宸霄闻言,面色柔和了一些,声音甚是轻柔:“好。” 姜昭月眼不见心为静,眼底无任何波动。 她就站在那里,在夜色下自成一幅安静的画卷,见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楚宸霄才走向她:“我带你去上药。” 姜昭月冷声道:“不必了。” 她态度不冷不热,始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楚宸霄伸手去抓她,却被姜昭月轻松躲开。 “周侍妾虽然当着主母的面邀宠,有些坏了规矩,不过此一次破例,本夫人不会计较,将军若是没事就尽快过去,不要让她久等。” 楚宸霄眯起双眼,脚步错落间挡在姜昭月面前,她只感觉眼睛一花,一双手快如闪电的按在她的肩膀上。 姜昭月后退一步,反手按住他的手背,指尖力道迸发,只听到嘎嘣一声,楚宸霄的手腕脱了臼。 楚宸霄惊讶的抬起手,用另一只手将手腕安上,看着姜昭月的眼神已经颇有不同。 “这招你从哪里学到的?” 她手法准确极快,就连他的反应速度都没有躲过她的暗算。 姜昭月眼底不悦之色更浓,掩饰着厌恶至极的心情:“我爹教的。” 这一句话,让楚宸霄语气一窒。 “你在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姜昭月扬起唇角:“将军将我照顾的很好,毕竟嫁入将军府两个月我还没有死,就已经是个奇迹。” 她这话不同于刚刚那般隐忍,讽刺又薄凉,让人听的心起波澜。 楚宸霄皱了皱眉道:“我、日日忙于练兵,到底是亏待了你,若是你有什么不满,我自会补偿你。” 姜明月停下脚步歪着头:“你说要补偿我?” 楚宸霄半垂着头看着她。 灵动的眼珠微微转动,姜昭月抬起头:“你我成亲两月有余,还并未圆房。” 楚宸霄神色微变:“你是想……” 姜昭月道:“既然如此,倒不如你给我一封休书,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依旧欠我一命,等将来有机会,我再来找你偿还。” 楚宸霄万万没想到姜昭月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当真如此想的?” 姜昭月扬唇:“对。” “你可知道,被休的女子名声受损,不但被娘家所不容,还会忍受半辈子的嘲笑,再也嫁不到什么好男人,注定孤独悲哀一生?” 第4章 左拥右抱,将军果然是有福之人 姜昭月撇嘴:“那可不一定。” 楚宸霄犹豫了一瞬:“不行,你既然已经嫁给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违背承诺休妻,当初答应了你爹要照顾你,本将军决不食言。” 姜昭月闻言,心里已经有了对楚宸霄的评价。 虽然长得好看,可性格并不果决,优柔寡断,不堪大任。 “那将军想要如何,留着我占据将军夫人的位置,怕是周侍妾会伤心的很,看的出将军对她有些私情,既然当初答应她在大婚当日和我这个正妻一同进门,该对你很重要才是。” 姜昭月的话十分刁钻,直接将当初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全部都指了出来。 当初的姜昭月不在乎,可她在乎。 既然将军府和她说规矩,讲礼节,那么就一点点的全部清算。 楚宸霄深思了片刻:“婉晴与我一同长大,在我眼里和妹妹一样,大婚当日的事我并不知情,是娘意外将她塞给我的。” 姜昭月目光嘲讽:“所以就收下了?娇妻美妾,左拥右抱,将军果然是有福之人。” 这话说的楚宸霄一脸羞红。 他也彻底看出如今姜昭月身上出现的变化,她有理有据,进退得度,短短几句话之间就能将理占尽,说的别人抬不起头来。 这两个月来,姜昭月每次见到他都心心念念的凑过来,而如今,面前这个小女人浑身都散发着不愿意和他说话的气息。 不知道对方怎么就突然转变了性子,楚宸霄收回思绪沉声道:“姜昭月,我虽然娶了你,可也没允许到你爬到本将军头上来,既然你要恪守妇道,明日一早就去给娘请安,让她消气。” 姜昭月斜斜的瞥了他一眼,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楚宸霄见到她消失在视线之内,原本紧蹙的双眉缓缓松开,双手背负在后。 一道黑影破开黑幕,直接跪在他身后,那黑衣人压低声音禀报:“将军,昨夜是二公子意图欺辱夫人。” 前因后果,全部被黑衣人完整的禀报给了楚宸霄,楚宸霄潋起眸子里的光彩,那双深邃仿佛星辰的眸子,顿时酝酿起一抹幽色。 “嗯。” 那声音透着一点慵懒沙哑,还带着一点邪肆,和刚刚那个以老夫人为重的楚宸霄,仿佛不是一个人。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这些并不怪夫人,其实是……” 楚宸霄侧眸,一双瞳仁之中略显冰冷,和刚刚那个为了家中事焦头烂额的人不一样。 清冷的唇角缓缓扬起,薄唇弯起浅浅的弧度:“别坏了规矩。” 这一句话让黑衣人瞬间低下头,刚刚将军面上透露出的暖意,让他差点儿忘了真正的将军什么样。 “属下知罪。” 楚宸霄眯起双眼,狭长的凤眸闪烁幽光:“继续盯着。” 那黑影应声消失。 楚宸霄双眸微闪,在夜色中轻声呢喃:“姜昭月,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你能在这府中坚持多久。” …… 一夜无话。 天刚刚见亮,一个小丫鬟在外拍门:“夫人,到时间了,快去给老夫人请安。” 砰的一声,房门打开。 姜昭月睡眼惺忪,长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她歪着头眯着眼盯着那丫鬟略显圆润的脸蛋。 这丫鬟是跟着姜昭月陪嫁过来的,名叫常春,对她忠心一片,姜昭月将写满了药名的纸张放在她手里:“出去,将这些买回来。” 小丫鬟下意识的将她手上的纸张接过来。 姜昭月的眼神让人浑身发凉,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却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可怕的一面,等她回过神来,房间大门已经重新关上。 常春缩着脖子不敢再打扰,立刻跑去买姜昭月写在纸上她看不懂的药材。 常春回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姜昭月还没从屋子里出来。 可是此时,院门被敲响,周婉晴亲自登门。 她看到常春还在院子里,心里便明白姜昭月定然没有出去。 “姐姐人呢,是不是病了,刚刚我去给娘请安的时候没看到她呢。” 常春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害怕给姜昭月找麻烦,低声道:“是病了,所以才……” 她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人推开。 姜昭月梳着极为简单的发髻,一袭白色长裙翩然若仙。 她神色极好,眉眼如画,即便素颜,也自带一片绯色。 周婉晴看着那张脸,心里隐隐的嫉妒在蠢蠢欲动,她一双手紧紧抓着袖子,没想到她昨天脸上被打伤的脸一夜之间居然全部复原。 强迫自己脸上带了笑,她十分有礼的走到姜昭月面前:“姐姐……” “谁是你姐姐?” 姜昭月侧目,眼底鄙夷更重。 周婉晴在将军府多年,府中下人都将她当成主子看待,没有任何人敢给她脸色,却不曾想今日屡次在姜昭月面前吃瘪。 “呵呵,姐姐在说笑,你我今后一同服侍将军,自然以姐妹相称。” 姜昭月眯起双眼,“我是将军夫人,论身份,如何与你一个妾室称姐道妹,下次不要在人前如此说,会丢了我的人。” 周婉晴再也忍不住了。 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角的笑痕也耷拉下来,她忽然似笑非笑的牵动嘴角:“姜昭月,收起你这一套装模作样来,你爹已经死了,姜家不过是个落魄户,靠着当年你爹战死的补给过日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给你脸你偏不要脸,若不是你沾了你爹的光,霄哥哥岂是你这种女人能染指的?” 姜昭月秀美轻蹙。 她根本没有和周婉晴反驳斗嘴,而是对常春下令:“羞辱主母,掌嘴!” 常春瞪大双眼,看了看姜昭月,又看向周婉晴,一时间吓的面色发白。 周婉晴听到她的话,冷声喝道:“你敢……” “啪……” 清脆到极点的巴掌声,周婉晴双耳嗡嗡作响,脸颊被甩到一边,嘴角瞬间破裂留下一点血痕来。 红肿的巴掌印清晰的烙印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姜昭月揉了揉手。 “常春,看清楚了,下次我下令,还用不用本夫人亲手示范了?” 第5章 霄哥哥,等等我 常春连忙低下头。 夫人变了,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虽然也动手,可却处处被人掣肘,最终只比被她打的人下场更惨。 可是现在,夫人出手有理有据,就算周婉晴想要找将军做主都没有理由。 周婉晴半天没反应过来,被两个丫鬟扶起摇摇欲坠的身体,狠狠的怒视姜昭月,就在此时,院门外走过来一道高大身影,周婉晴想也没想,推开两个丫鬟,飞扑到了楚宸霄怀里。 “霄哥哥,她打我,婉晴前来给姐姐请安,可是她二话不说就将我的脸打成这模样。” 楚宸霄轻轻将周婉晴扶起来,眼底满是怜惜:“她打的?” 周婉晴点点头,转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姜昭月,仿佛要在她身上灼烧出一个洞。 姜昭月慢条斯理的走到楚宸霄面前:“是我打的,跑到本夫人面子羞辱我,她该打。” 楚宸霄眸子一冷:“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如此伤人,给婉晴道歉!” 姜昭月挑眉:“你说什么?” 楚宸霄拉着周婉晴,逼视着姜昭月,仿佛在试探她的底线:“虽说她有错,可你到底终究不该打人。” 姜昭月一愣,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明白了。” 周婉晴梨花带雨,低着头抹着眼角,可听到楚宸霄处处都在向着她,终究是涌上一阵喜悦。 姜昭月回头,对着常春道:“取纸笔来。” 常春疑惑:“夫人,要纸笔做什么?” 姜昭月干脆利落的丢下两个字:“休夫。” 这两个字惊天地动鬼神,就连楚宸霄面色也变得不自然了些,他看着姜昭月的眼睛:“不过是让你道歉,你为何胡乱闹脾气?” 姜昭月仿佛看白痴一样瞧着他:“并非闹脾气,而是让我道歉需要有一点,我不是将军夫人,她也不是将军侍妾,等我与你再无关系,我便会郑重为我刚刚动手道歉,就算她将那一巴掌还回来,我也概不还手。” 此言一出口,楚宸霄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周婉晴哑然,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常春此时将笔墨纸都拿了过来,端着托盘放在姜昭月面前,姜昭月伸出手握住笔杆,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行了,刚刚若是婉晴说错了什么,你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 姜昭月扯动了一下手腕,发现力气没楚宸霄大,便不再挣扎,放开手让常春将托盘端下去。 楚宸霄将话题转移:“一早上没见到你出门,便过来看看你,昨晚不是说好要给我娘请安,你为什么没过去?” 常春连忙为姜昭月辩解:“将军,夫人是因为身体抱恙。” 姜昭月却没体会小丫鬟的苦心:“从今往后,我都不会给她请安。” 楚宸霄没想到姜昭月会这么说:“你身为儿媳,为何不去给公婆请安?你口口声声说规矩,难道那都是你糊弄本将军的假话?” 姜昭月抿唇:“我是主母,规矩我定的。” 楚宸霄:“……” 他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眉眼,姜昭月脸上无一丝一毫的心虚,刚刚那话她说的大胆自信,更无法无天。 周婉晴捂着脸跺脚:“霄哥哥,姜昭月不孝不仁,不守妇道,她怎么如此不要脸。” 姜昭月眼神凌厉:“空口无凭诬蔑他人,我不介意将你送官,告你诬蔑。” “你!” 周婉晴气的牙痒,她本来时时刻刻都能保持自己大家闺秀的姿态,可是今日一见姜昭月,却纷纷破功,甚至将自己的丑态都不经意的暴露在楚宸霄面前。 楚宸霄见周婉晴青紫交错的脸色,眼底暗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上前一步握住姜昭月的手,姜昭月神色稍变,寸力爆发,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将劲力卸下。 身体被拉扯的踉跄了一下,姜昭月沉着一张脸被楚宸霄拽着出了院门,周婉晴见两人走了,楚宸霄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连忙带着人追上。 “霄哥哥,等等我……” 姜昭月被强迫带到老夫人的房间外面。 昨日的不快还没过去,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好似花蝴蝶一样从屋子里迎面走出来,那声音带着几分小女儿的欢快:“大哥,你回来啦!” 这人昨天姜昭月没见过,但是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叫楚玉玲。 将她手中的嫁妆银钱全部骗走,楚玉玲功不可没。 当那双娇俏的眼睛落到姜昭月身上的一瞬,楚玉玲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最初对她热情的脸,变得万分嫌恶。 “大哥,你快进来,看看我昨天出去给你挑的礼物,为了这东西,妹妹我可是一整天都没能回来。” 楚宸霄点点头,带着姜昭月进了房门,姜昭月才跨进来一步,楚玉玲扬声道:“大哥,你别把不相干的人带进来,万一给我送你的平安符染了晦气就不好了。” 姜昭月脚步一顿,楚宸霄却手中用力将她拉到身边:“她是你大嫂,不是外人。” 楚玉玲干笑一声,好似姜昭月是什么瘟疫,她走到里面,将一个红纸折叠的东西放在楚宸霄手里。 “这可是妹妹特意为你求的,大师亲手开过光,能够辟邪保平安。” 那东西不过是个几个铜钱就能求来的手工挂件,可楚宸霄还是显得很喜欢:“玲儿有心了。” 楚玉玲被夸赞的美滋滋的笑着,姜昭月目光落在老夫人手上一个崭新的镯子上,通体莹润,翡色透亮,是上等的好玉。 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市价,这镯子至少能值一千两白银。 她记得半个月前,楚玉玲说自己有朋友出了大事跟她借钱,她手头紧借不了,所以向她借两千两白银,等有钱了一定会还她。 当时的姜昭月信以为真,再加上本性善良,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家当全部借给了楚玉玲。 她思及此处,轻声问:“老夫人手上的镯子真好看,价值一定不菲。” 老夫人为人爱炫耀,听到她的话冷哼了一声:“玲儿自然知道心疼娘,花这么大的价钱给老身买寿礼,可不想某些人占着坑不下蛋,也不懂得孝敬长辈。” 姜昭月一笑,目光落在神色有些窘迫的楚玉玲身上:“妹妹出手如此阔绰,想必手上有些银两,那么,还请将半个月前欠了我的两千两,还回来吧!” 第6章 我是不是你明媒正娶过门的夫人? 还钱? 楚玉玲嘴角抽动,她哪里有可能还钱,先不说那两千两已经被她花的一干二净,即便是没花,她也不可能还。 更何况,楚玉玲早就想好了说辞:“姜昭月,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银子,我可是将军府小姐,还会缺你那点银子不成,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出身,还真当自己财神下凡?” 姜昭月轻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楚玉玲扭头看向楚宸霄:“大哥,她诬陷我,我什么时候拿她银子了,哪双眼睛看到了!” 常春咬了咬牙,抬起头道:“我看到了,是我拿了两千两银子给她的,她还说是自己朋友出了事……” 楚玉玲扬起下巴:“什么朋友出事,你这臭丫头别随便诅咒别人,我身边的人都好好的,你心怎么这么恶毒。” 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常春被这么一反驳,整张脸都急红了,一双眼睛全是泪痕。 “将军,夫人带来的六万两银子,是我家将军朝廷发下来的命钱……” 姜府并不大,很早就和姜昭月父亲的那些兄弟分了家。 因为姜将军战功赫赫,成了姜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姜昭月母子三人在她父亲的庇佑之下,享福多年,然而一朝风云变幻,姜潭死了。 他一死,孤儿寡母便成了别人眼中香喷喷的肉馍馍,父亲的另外三个弟兄更是好似豺狼恶虎,紧紧的盯着朝廷给将军发下来的抚恤金。 姜昭月的母亲刘氏见到要保不住了,将大部分的银子都给姜昭月让她带入楚家,不但给她添了嫁妆,还能让那些眼红的亲戚闭嘴。 可惜的是,姜昭月才来楚府不到两个月,六万两银子的嫁妆就花光了。 楚宸霄眉宇紧蹙,视线落在楚玉玲的身上:“玉玲,你大嫂不会如此诬陷你,若是你真欠了她的银子,就还回去。” 楚玉玲一愣:“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相信妹妹我说的,居然相信她,那小丫鬟是她身边的,明显被她教唆说出这些,她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恶心透了。” 老夫人也坐起身,“姜昭月,我将军府给你吃,给你穿,何时欠过你一分银子,你别自己丢了东西就诬赖玉玲,谁给你的脸来要钱的?” 姜昭月神色淡淡,心里的怒火在燃烧,可终究燃烧不到她的脸上。 越生气,姜昭月就越冷静。 “楚宸霄,我是不是你明媒正娶过门的夫人?” 她看都没看老夫人一眼,直接质问楚宸霄,只有傻女人才对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从来都是对付男人。 只要楚宸霄被她掌握在手,这将军府的人见到她就要低头。 一群仰仗着楚宸霄一个人养的废物,不足为惧。 “嗯。” 楚宸霄缓缓垂眸,眼神之中逐渐荡漾着波动。 姜昭月这话,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的在他心尖上骚动了一下。 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句话真好听。 “既然如此,我便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这后院的一切,应该我说的算,来人,将府中张账房叫过来,本夫人要查账!” 老夫人气的站起身,拐杖狠狠的驻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好样的,当我死了不成!” 姜昭月动也不动,看到老夫人还要伸手打她,也没还手。 因为楚宸霄就在一旁,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不拦着,就证明这男人没救了,早些休了以防万一,若是能拦住,说明他还值得调教。 姜昭月赌的不错,她身子被一只大手拉到一边,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那一拐杖直接砸在楚宸霄的腿上。 “霄儿,你……” 楚宸霄目光垂下:“娘,你还是冷静一些,昭月有些话说的不错,您年纪大了,这后院的一些琐事,到底还是应该交给年轻人来管为妙。” 老夫人呆呆的看着楚宸霄,一双老眼泪水纵横:“你这是嫌弃我老了,不能经事了对不对,那老身现在就走,玉玲,扶我起来!” 楚玉玲抹了一把眼角,仿佛她们才是被欺负的受尽委屈的那一方。 楚宸霄皱了皱眉,对着身后的下人道:“还不将老夫人拦住!” 老夫人见此,直接坐在地上撒泼打诨,将当年在乡野之间的那一套全部带了过来。 这若是让人听到,必然会以为楚宸霄做出什么不孝之事,保不准朝中会如何参他一本。 姜昭月才不管这些,有下人将账房给叫了过来,那账房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账本。 她随意翻看了两页,一双眉眼之中划过一道明悟之色。 一旁的账房见到她的模样,低头间,脸上却露出不屑之色,谁不知道姜家那个大小姐粗鄙不堪,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如此装模作样,一会儿准让人看了笑话。 然而,姜昭月突然将账册拍在账房的脸上:“这些就是今年的出账?” 那账房是府中多年的老人,和老夫人有些亲戚,当年都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如今生活好了,当年身为秀才的傲气也就更多了:“是,都在这里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语气不悦,甚至透着质问。 这将军府,还轮不到一个随时被休的弃妇说的算。 “夫君,这人贪了将军府一千二百五十六两白银,我觉得,可以将其直接送入官府,追查这些银子的下落。” 那账房瞪大双眼,脑海一片混沌。 就连姜昭月说什么都没听太清。 楚宸霄略显诧异的看着姜昭月,眼底的疑惑更重,他大步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你不是不认字吗?” 第7章 看本将军倒霉,你很开心? 姜昭月早就想好了说辞:“我说自己不认得,你们就信了,还真好骗。” 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姜昭月不过翻了几页,就能将一整本,一年的账单看完,这府中没有什么收入,大部分都是来自楚宸霄的赏赐和每个月的俸禄,可就算如此,每天,将军府这么多人开销也十分之大。 楚家并非什么大户和根深蒂固的人家,这么多年来,全都靠着楚宸霄一个人过好日子,再加上楚玉玲楚成陵花钱大手大脚,基本上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 “将军,上个月皇上赏赐给你的紫金屏风呢?” 楚宸霄一愣,他对家中这些小事平日里不甚关系。 他那些俸禄,一般到手就交给账房作为每日的花销,从未计算过这些小事。 “御赐之物都是珍宝,臣子应当供奉起来,若是流落在外,那就是杀头的大罪,这点,相信这家中的所有人,都不会不知道吧。” 姜昭月每说一个字,楚家人的脸色就惨淡一分,等到她将这整整一段话一字一句的说完,老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不就是个破屏风吗,看上去也没什么出奇的,霄儿,这应该不会有事吧。” 听到这话,楚宸霄的脸色蓦然凝重起来:“有事,还是大事。” 楚宸霄一介草民,虽然当今皇上选拔能人不论出身,可还是受到朝中各大贵族的排挤,想要抓他小辫子的人数不胜数。 可是外面楚宸霄在搭台子,里面这一家人就跟着拆,简直不亦乐乎。 “玉玲,那怎么办,你去,快去将那屏风买回来!” 楚玉玲也吓坏了,她泪眼朦胧咬着唇角,一时间将刚刚姜昭月追着她讨钱的事情都忘了:“那屏风我才卖了二百两,我手里还有些银子,立刻就去讨回来……” 看着前方那对母女毛毛躁躁的样子,姜昭月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楚宸霄眯起双眼站在她身侧,语气凉飕飕的问道:“看本将军倒霉,你很开心?” 姜昭月意识到自己居然暴露了情绪,收起嘴角的弧度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死不死的,姜昭月当真丝毫也不关心。 楚玉玲慌慌张张的向外跑,却被楚宸霄身后的手下拦住,他神色略显淡漠的发了话:“够了,既然人家已经将东西拿到手,不管你用多少银子,也买不回来。” 那可是将来能够弹劾他的证据,虽然不足为惧,可也能为将来扳倒他的时候,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更何况,那屏风乃是贡品,有价无市,只卖了二百两……呵呵。 楚玉玲和老夫人知道自己犯了错,一时间也不说话了,姜昭月却还没完。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那两千两银子不是跟我借的,可我问你赵玉玲,这账面上根本没有那两千两银子的来源,你且告诉我,你买镯子和首饰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赵玉玲梗着脖子道:“难道还不允许我攒了,不管你怎么说,也别想将那两千两银子的脏水扣到我头上,一码归一码,这家中银子交给你来管这件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姜昭月冷笑,如弯月一样的眉轻轻扬起,她盯着赵玉玲的眼,淡淡开口:“好啊,不出几日,我定会让你们自己将从我这里弄走的六万两,全部吐出来。” 她话语带着威胁之色,转身便走,周婉晴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和姜昭月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感觉心口一阵发寒。 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她咬着唇角,委委屈屈的来到老夫人面前:“娘……” 她小声抽泣,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脸:“你这脸是怎么弄的?” 周婉晴不出声,也不告状,可是老夫人却心有灵犀:“又是那个姜昭月,这将军府自从来了她就没一天消停过,不但是个克父的下贱胚子,没准还克夫!” 楚宸霄听着里面一阵吵闹,舒展眉宇起身离开。 他跟上姜昭月的脚步,因为她短短一天时间,就给了他太多惊喜。 “昭月……” 姜昭月没理他。 “夫人!” 姜昭月脚步未停。 “姜昭月!!” 终于,楚宸霄抬高声音,硬是把姜昭月拦住,姜昭月秀美轻蹙,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之气。 “将军何事?” 刚才在大堂上,那一声夫君让楚宸霄感觉十分新奇。 这个称呼,以前从未在她的口中听说过。 “刚刚那账本,本将军已经让人去算了,若是算得真与你所说的一样……” 姜昭月扬眉,一双眼珠黑黝黝的,就像是晶莹剔透的黑葡萄:“不必算了,我说的就是对的。要是不同,那也是你们错了。” 这话太狂太傲,可是楚宸霄心里却莫名的喜欢,他再度凑上前,感觉如今的姜昭月,神秘的就好似等待挖掘的宝藏。 姜昭月目光忽然穿过楚宸霄,落在他身后一个下人身上,那人一身青色布衫,走路无声无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二十七八岁五官普通,放在人群之内也不起眼。 “你将他借给我,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姜昭月如葱白一样的指尖,点了点青衣下人,那人一愣,上前一步给姜昭月行礼。 “属下参见夫人。” 楚宸霄暗色的眸子深邃了几分,盯着姜昭月的双眼道:“你要他干什么?” 姜昭月神色清冷,说的理所当然:“我一个人,打不过。” 说白了就是要个打手。 可楚宸霄震惊就在于,姜昭月能够一眼看穿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六会武功。 他朗声道:“好,本将军答应你,小六,今日起你便跟在夫人身边,保护她。” 小六立刻行礼:“属下明白。” 楚宸霄若有所思:“姜昭月,你刚刚说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姜昭月理都不理他,直接要带着小六走。 楚宸霄感觉自己被耍了,他追上姜昭月,眼底满是不甘:“刚刚我问你为什么要小六那个不算!” 姜昭月抬起下巴,挑着眉梢:“我可没说不算。” 楚宸霄被晾在原地,不但一个问题没问出来,还将自己的贴身小厮给卖了。 第8章 难不成有灵丹妙药? 姜昭月带着小六回到院子,常春加快脚步,将姜昭月早上说过要买的药材都拿了出来:“小姐,我只买到这些……” 姜昭月一皱眉,很明显,这些药材里面比较珍贵几味,常春都没买到。 “怎么回事?” 常春不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人,姜昭月皱眉,抓了抓手下的药材。 常春低着头,小声嘟囔着:“这里面有几味药太贵了,我们的银子不够,买不起。” 百年老参一株要二百两银子,极品灵芝也要五百两,还有老年份的何首乌,什么虫草,她手里剩余那些银子都花光,也买不起这些。 姜昭月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用点药材还要为银子发愁,她拖着下巴皱眉,一双眉眼之中藏着浅浅的思绪。 “好了,先将这些收起来。” 常春连忙将药材小心收起来,姜昭月进院子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然后带着常春和小六一块上了街。 姜昭月成亲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以前的时候,这京城之中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因此姜昭月对这京城的地貌极为熟悉,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间药堂。 小六低着头,一路跟着姜昭月步行着。 自家这位夫人,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捉摸不透,谁也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姜昭月推开药堂的大门,这药堂人手冷清,就连药堂的小药童也都闲得无聊。 正值晌午,大多数人都在家吃饭。 见到有客人,那药童连忙起身:“看病还是抓药?” 姜昭月轻启唇瓣:“应聘。” “什么?” 那小药童好似没听清,脸上略显尴尬:“您这是……” 姜昭月重复道:“我来此当大夫。” 药童彻底傻了眼,上上下下将姜昭月打量了一遍,好在她穿着虽然算不上极好,可也看的出是个哪家的夫人,而且身后跟着丫鬟和小厮,身份地位不低。 “这位夫人,您看到门口的牌子没,这里是永春堂,只是个小小的药堂,而且最近生意不好,不缺大夫。” 药童摆了摆手,虽然没说出要将她赶走的话来,可态度也变了一样。 姜昭月指了指门上的告示:“你们不是正在招大夫吗,我不要钱。” 药童吓了一跳,一点也没觉得惊喜:“夫人,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若是给人看病看死了人,我药堂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姜昭月知道小药童的计较,“你去将药堂掌柜叫出来,我和他亲自说,他会同意的。” 小药童没办法,看了一眼姜昭月身后的丫鬟和下人,连忙进屋子里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掌柜喊出来。 “秦掌柜,有位夫人说要来咱们这当大夫。” 虽然当今东启国的皇帝勤政严明,女子也有当医女的,可是女大夫却并不被看重。 毕竟男女有别,身为女子过多和各种男子接触,有伤风化。 那些医女也全部都是为了处理一些女病人的事,为大夫打打下手,地位本就不高。 秦掌柜乐呵呵的走出来,可一抬头看到姜昭月,还是愣了愣。 “夫人,你看这门口的告示,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也不找随便玩闹之辈,月例也不高……” 姜昭月打断他的话:“我不要月例,出了事情责任我自己承担,我只在这里挂个名字,,而且我出诊之后得到的费用,会直接分给药堂三成,不过有两个条件。” 掌柜的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要钱,难不成还白给人治病不成? 他倒是来了一点兴趣:“夫人您请说。” 姜昭月让常春将她之前写好的一张纸拿了出来:“一是,我可以无条件使用药堂之内的所有药材,当然在治好病人以后,将所有药材按照原价付清,二是,我只诊治你们治不好的病人。” 白纸黑字摆在桌面上,秦掌柜看着上面写的条条款款,果然和姜昭月刚刚所言的相差无几。 两人在这上面若是签了字画了押,那这张纸也就生了效力,这对秦掌柜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然而,秦掌柜也是个谨慎的,他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故意用不得罪姜昭月的语气道:“夫人既然敢说出这话来,看起来不像是玩笑,可是你看我这永春堂门厅冷清,夫人若是去对面那一家神医堂,应该会更好吧。” 姜昭月摇头:“我若是去,对方肯定以为我是骗子,不会理我。” 秦掌柜脸色变了变,眼底露出无可奈何,难道他就不会将秦昭月当成骗子了:“夫人,这治病救人岂能当做儿戏,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 姜昭月垂眸:“我以将军夫人的名头来和你签订契约,你可否同意?” 秦掌柜面色骤变:“将军,哪个将军?” 姜昭月疑惑:“这皇城之内,如今除了楚宸霄,还有别的将军吗?” 掌柜顿时色变,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张纸,毫不犹豫的将手印按下:“夫人,刚刚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姜昭月没有怪罪他,只是低声道:“这上面的条款你记住了,有病人就去将军府找我,好处一定会少不了你的。” 掌柜连忙点头,到底让人将那字条收起来。 只是究竟有没有把姜昭月的话当真,只有他自己知道。 姜昭月交代好一切出了门,侧眸问常春:“你手上还有多少银子?” 常春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将一个布袋放在姜昭月手上:“就剩下这么多了。” 她掂量了一下,这一袋子可能也就剩下五十两,姜昭月没有犹豫,走到对面一个路口,捏了一个小小的碎银子放在一个乞丐手里:“交代你个事儿,若是对面永春堂有治不好的病人,就去楚将军府传信。” 那乞丐咬了一口银子,连忙点头。 常春见状,有些不甘心道:“夫人,怎么没事将银子给个乞丐!” 姜昭月轻笑:“乞丐是最闲的,消息最为灵通,你们别小看了他们。” 常春突然觉得,如今的夫人令人猜不透看不懂,而且她从未看过夫人摸过药材,居然夸下海口,让治不好的病人给她送过去。 难不成夫人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第9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接下来,更让常春想不通的事情越来越多,姜昭月带着常春来到打铁的地方,将两个足足十两的银锭子给了对方,让人铸造二十根粗细长短不同的小针。 好在银子比较软,很好铸造,可就算如此,那些人也能落下不少。 常春跟在后面觉得肉痛至极,可最终也不好说什么。 姜家距离永春堂只隔了两条街,步行一刻钟的功夫也就到了,姜昭月想了想,将银针收好以后,回了姜家一趟。 这还是姜昭月嫁人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归家。 正常人成亲三日后都会回门,然而楚宸霄以忙为借口,在回门那天连见都没见姜昭月一面。 那人以前办的的糟心事姜昭月不想多回忆,领着常春走到姜府那条街,远远就听到前方聚集了不少人。 那些百姓围观在姜府门外,两三人交头接耳,足足站了能有上百号。 常春最先慌了:“夫人,咱们家出什么事儿了!” 姜昭月分开人群,小六连忙跟在她身边保护。 “先跟我看看。” 姜昭月带着长春站在一处角落,因为人多,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 门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妇人正在骂街:“刘兰芝,姜潭下葬我们家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我和你大哥对你们家如何街坊邻居可都眼睁睁的看到了,今日你大哥出了事儿要用钱,你不但不帮忙,居然还将我打出来,就你这种没良心的泼妇,老天爷都看着呢,难怪让你年纪轻轻成了寡妇!” 门前,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妇人,手边拉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 男孩粉雕玉琢,模样随了妇人八分,和姜昭月也像的很。 那两人,正是姜昭月的母亲和弟弟。 亲人在世,这种感觉对姜昭月来说十分陌生,上辈子她打记事开始就从来都是一个人。 常春听完那妇人的话,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夫人,她当真不要脸,什么家里出了事,明明就是因为她儿子要娶媳妇,惦记朝廷给将军的抚恤银了。” 她爹一死,她一出嫁,整个姜府就只剩下孤儿寡母。 开始这些人还忌惮姜昭月嫁到楚家,不敢过多为难,然而两个月过去,不但楚宸霄没有回姜家,就连姜昭月也未曾回过。 所以,那些人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见钱眼红的应有尽有,今日来踢门的妇人,绝对不是第一次来此。 刘兰芝温声软语:“我不是不帮忙,是真的没钱了,当初孩子爹的钱都给月儿做了嫁妆。” “真是笑死人了,那可是六万多两白银,你怎么可能都给她,你肯定给你儿子偷偷留了。” 若是别的母亲,姜昭月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不会将银子给她。 可是这个人却是刘兰芝。 姜昭月会变成那样的性子,全部都是被刘兰芝溺爱出来的,对这个长女,为了不让她吃苦,她当真费劲了心思。 姜昭月不能说她做的对或者不对,毕竟一个人有一个想法,但是这个娘对她好却是真的。 刘兰芝咬了咬牙,面对周围无数人的指指点点,轻轻将小儿子抱在怀里。 “大嫂,我说什么都没用,今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妇人嘴角抽了抽,眼珠微微一转:“嫂子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但是你看我们家确实困难,哪里比得上你们家家大业大,我记得你不是有些首饰吗,不如先借给我,改日我一定还!” 还? 常春忍不住了,迈开腿就闯了出去,她自幼就在将军府长大,刘氏一点也没有将她当成丫鬟看待。 “姜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 姜昭月见小丫鬟这么沉不住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过她也没再沉默,既然常春出现,就已经说明了她也来了。 刘氏看到人群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原本还坚强的神色顿时脆弱起来,她眼底含泪,目光之中满满都是想念。 “月儿,你回来了!” 刘氏不知道姜昭月在楚家怎么样,可她没看到楚宸霄,也就什么都没问。 那妇人见姜昭月回来,眼神之中划过一道意外之色,脸上顿时露出局促的表情来:“哎呦,我看看是谁回来了,原来是月儿啊,这嫁入夫家就忘了娘,怕是深得将军喜爱吧。” 姜昭月没理会那妇人,对着刘氏道:“娘,我回来晚了。” 刘氏喜极而泣:“不晚不晚,你回来也没让人提前说一声,娘还什么东西都没给你准备。” 她高兴,可是她身边的孩子却抿着唇,看着姜昭月的眼神带着敌意。 姜昭月理解那是为什么,毕竟以前的姜昭月性子是在家里横的,时常欺负他。 不过感情的事情还要稍后再说,姜昭月还是打算先处理了外面的不速之客。 松开刘氏的手,姜昭月轻轻转身,眼神透着凌厉和冰寒:“这姜家门前,是你该胡闹的地方吗?” 那妇人略显松弛的面皮抖了抖:“月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大伯母,小时候你刚会爬,我还抱过你呢,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正巧你回来了,大伯母知道你手里有很多银子,能不能帮帮你大伯父?” 刘氏拽了拽姜昭月的手。 不管姜家多有钱,可一旦开了口,这其余的也会保不住,到时候他们会被欺负的更惨。 姜昭月对着刘氏点了点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她姜昭月是个文明人,不会做出任何有粗暴的举动。 “原来是大伯母,大伯父家有难处,我身为侄女当然能帮则帮,可我能不能知道,大伯父要借钱干什么?” 那妇人一听姜昭月的口吻,顿时觉得有戏:“是这样,你大伯父不小心摔断了腿,家里钱都拿去给他看病,可是大夫说,他伤势过重,还需要一千两……不,两千两的银子才能复原。”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看起来十分凄楚可怜。 姜昭月眯起双眼,抬眉看了小六一眼:“那大伯人在何处?小六,你代我去看看大伯的伤势,多少钱我都出的起,可若是有人骗我,或者大伯的腿伤没有那么严重,你就帮他一把。” 第10章 亲兄弟明算账 帮?怎么帮。 自然是没断也要将腿打断。 妇人不是傻子,也听出了姜昭月这话中有话,一张脸顿时耷拉下来,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道:“姜昭月,你还有没有良心,哎,我看出来了,你是根本没打算借这银子,这成了将军夫人就是不一样,有了婆家忘了娘家,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嫁人两个多月连娘家都没回来一趟,这次将军怎么没陪你回来?看看你这憔悴的样子,没准在将军府过的也不好吧!” 姜昭月的面色确实很憔悴,就算早上她出门的时候遮掩了一点脂粉也能看出她不舒服来。 这身体到处都是暗伤,她昨夜暗中调理一晚上,才将将恢复到能见人的地步。 如今这妇人一语中的,道破了姜昭月如今的惨状,顿时引起一阵唏嘘。 议论声在周围传来,那些街头巷尾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百姓交头接耳:“听说这楚将军成亲那天睡在了妾室房里,连这正妻的门槛都没进过。” “楚将军是什么人,那姜昭月你还不知道?年纪轻轻就东奔西跑的,一天到晚和个男人一样,整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还听闻当初追着一些官家少爷们跑,好多王孙贵胄看到她都绕路走……” “还有这事儿啊,也难怪,这种女人楚家怎么可能会让她进门?” “还不是姜昭月她爹救了楚将军,就靠着这点傍上了了人家,那边关战死的将士多的是,要是人人都这样托付一下,那楚将军这后院不是要成群啊……” 嬉笑声,嘲笑声不绝于耳,姜昭月从始至终都在默默的听着不作一词,因为这些市井之言说的也并非全是假的。 原来的姜昭月被溺爱成性,父亲又是朝中首屈一指的大将军,也曾接触过王孙贵胄,她从始至终都是小女儿心态,因为性格胆大妄为,再加上有人故意挑唆,还未嫁人,姜昭月就已经被坏了名声。 这也是当初姜父临死托付的另外一个原因。 人家闺阁小姐到了十六岁,这提亲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然而到了姜昭月这里,不检点,倒追男人,和男子私会的话语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让她不堪重负,都到了十八岁也无人问津。 常春气的牙根发痒,她连忙辩解道:“我家夫人最受将军喜爱了,你别胡说八道。” 毕竟被自己的夫君厌恶的话,对女子来说便是最大的侮辱,今后会一直被人嘲笑,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当初的姜昭月,就是因为面上过不去,才在回门的时候闭门不出。 可面对再多流言蜚语,对现在的姜昭月已经没有丝毫用武之地,她神色清冷,上前一步质问道:“我的私事,与你们有何干系,大伯母今日既然是来借银子的,就不要扯些其他的,若是不借了,就请回吧,慢走不送!” 谁能想到,被这么多人点着鼻子指指点点,姜昭月居然还能无动于衷,那妇人心中急了一下,大声喊道:“借,我当然借。” 姜昭月缓缓勾起一侧的唇角,那张精致的脸上,因为没了以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妆容,变得越发精致起来。 她五官本就姣好,一双眉眼仿佛会说话的月牙,唇红齿白肤色润泽,一张鹅蛋脸轮廓精细,当她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好似天下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一处。 之前的姜昭月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妆容,将脸蛋涂抹的跟红屁股一样,还自以为好看,完全遮掩了原本的光华。 “常春,去拿纸张来。” 姜昭月一声令下,常春跑进院子里,轻车熟路拿来一张纸,姜昭月接过已经沾好墨的笔,指尖墨迹流转,在纸上写了几行清隽秀气的小楷:“大伯母,你看我写的可对?” 那妇人哑然:“姜昭月,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 她是识字的,心里明白姜昭月给她的是一张借条,可是……她来借银子不假,可是借了却从未打算还。 这可和一开始想的有些不一样,却听到姜昭月声音清冷沉稳:“身为侄女,家中长辈有难我有义务要帮忙,可是,这亲兄弟明算账,为了不影响以后我与大伯你们一家的关系,自然也要有字据为证,今日在场如此多街坊邻居证明,我这银子借的也放心不是吗?” 妇人哪里想过姜昭月还会玩这一手,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姜昭月直接当着不少人的面拿着棍子撵人,虽然他们没拿到什么好处,可是姜昭月的名声却彻底臭了。 六亲不认,不分是非,白眼狼……身上不知道被泼了多少盆脏水。 打长辈这件事,就连姜家的老太爷都被惊动了,差点儿把姜昭月从姜家族谱除名,还是刘氏求了许多情,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才将这件事摆平。 妇人眼皮直跳,仔细看了看那上面的数额,却发现也不对:“我明明要借两千两,为何你只出二百两?” 姜昭月听到妇人问她,她乐得解释一番:“大伯母,我且问,大伯一共有几个兄弟?” 妇人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犹豫了片刻才道:“五个,怎么了?” 姜老太爷一共有五个儿子,现如今身为二儿子的姜潭死了,如今就剩下一事无成的大哥,还有最有前途,当上了吏部侍郎的三子,给三王爷当客卿的四子,在京城一座有名学堂当夫子的五子。 就连最小的儿子现如今也已经四十岁,膝下的孩子也都两三个了。 “这么算吧,这二百两,算是我与云聪借的,这三叔家有四个孩子,四叔家三个,五叔家也有三个,每人一百两,至少也能借够了一千二百两,至于其他的,这家里长辈怎么也要表表态,为您将这缝隙补上。” 她说的十分认真,精打细算,合情合理。 妇人震惊的瞪大双眼,指着姜昭月的鼻子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昭月一把将手中的纸,拍在常春搬过来的小桌子上,那动静吓了妇人一跳。 她眼底多了一抹嘲讽的意味,十分郑重其事的回答道:“意思便是,大伯家有难,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义不容辞,可若是你们欺负我们家孤儿寡母,将所有的难事都欺压到我们头上,我姜昭月第一个不答应,不管今日在场的有多少人,有多少双眼睛,我都让你后悔来这一遭!” 第11章 你要给谁找个好人家 她声音凌厉,语气冰冷渗透人心,妇人脸色苍白了一些,看了一眼突然寂静下来的四周人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姜昭月变了。 两个月不见,就变得伶牙俐齿,条理清晰,今日她怕是白来了。 姜昭月话中已经说的很明白,若是让她借钱可以,姜家所有人都要借才行,明明是没有根据的一件事,偏偏让她弄的合情合理,如今让她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 小六突然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低头,在姜昭月耳边说了一句话。 姜昭月抬起头,面色凝重的看向一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四周看热闹的人群被迫散开了一些,几个身影出现在江家门口。 姜母一直都站在门口搂着姜云聪,母子两人低着头,看上去分外可怜。 妇人一见到来人,立刻嚎哭起来:“爹,您看看这丫头,现在嫁入了将军府简直无法无天了,当年我和老爷对她多好,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现在不过是管她借点银子都难上加难……” 如此不讲理的口吻,让姜母变了脸色。 刘兰芝上前一步,想要将姜昭月拉回来,抬头对着远远赶来那老者道:“爹,此事和月儿无关,月儿好不容易回来娘家一趟,正巧遇到大嫂来我这里借银子,您知道的,这银子我当真一分没留。” 虽然姜家的几个兄弟都分了家,可是姜老太爷住的却并不远。 为了照顾老爷子,每个兄弟家都轮出一个月时间来尽心照顾,为了让姜老太爷颐养天年。 而现在这时候,老爷子正好就住在了姜家大哥家,所以才会如此巧合的赶过来。 姜老太爷虽然上了年纪,可也是一家之主,他身子骨硬朗,说话中气十足,虽是白须百发,却看上去比寻常老人更结实。 老爷子皱了皱眉道:“刘氏,你大哥一家艰难,如今你大侄子又要娶一个官家小姐为妻,如今家里实在有些紧迫,谁家没点难处,管你借点儿银子你还推三阻四的,谁不知道朝廷给你们家发了足足六万两银子,你们母子两个又能花的了多少,还口口声声撒谎说给你女儿带到了婆家,谁信?” 姜老太爷的偏心是显而易见的。 而这姜家五个儿子当中,他从来就没对她爹好过。 可姜潭还活着的时候,战功赫赫,没人敢欺负到他们家头上,然而现在她爹死了,这些狼,看来是要将他们母子三人活活拆了。 姜母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明知道对方在胡搅蛮缠,却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这一不还口,更让姜老爷子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还不快将银子拿出来!” 姜昭月眉宇轻蹙,推开姜母挡在面前的身影:“难不成,我不借你们还打算抢?” 姜老爷子眉眼凌厉,被姜昭月这话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抢?我老头子辛辛苦苦将你爹拉扯大,难不成要他一点东西还叫抢?别忘了那是我儿子!” 他还真是好大的脸。 当年分家的时候,姜父净身出户,从未从姜家带走任何东西,这老爷子却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她家作威作福,每一次姜老爷子来到将军府,她娘人都会被磨搓的瘦一圈。 姜家那位大伯母见状,委屈的抹眼泪:“爹,您看着丫头,简直是一直铁公鸡,对自己的亲人都见死不救,难怪会被夫家嫌弃,你今天光秃秃的回来什么都没带,怕不是被夫家给休了吧!” 她这话一出口,顿是引起了周围不少看好戏的目光。 姜昭月两个月未归家,将军两月未与其圆房的消息,早就从楚家传出去了,有些人说是那楚将军有方面不行,可是人家家里还有个美妾日日春宵,经过几番传播,姜昭月的名声便更臭了。 姜老爷子一愣,也想到了这一方面,他摸了摸胡子笑道:“这被休了的女子,若是回了娘家可不吉利,你还有个弟弟,难不成你要他被你耽误的将来娶不到媳妇?” 常春惊声道:“我家夫人才没有被休,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那妇人看到小丫鬟瑕疵欲裂的模样,心里对此猜测更加笃定:“哼,那你家将军呢?一趟娘家都没回过,看来也是根本不将你当回事。” 常春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她也知道自家夫人在王府过的什么日子。 那简直不比被休了好多少。 见到小丫鬟连话都没法辩解,姜老爷子一双细小的眼睛里闪过精光:“既然被休了,那当初拿过去的嫁妆也应该带回来了,银子呢?” 对面姜老爷子带来的几个家丁虎视眈眈,姜大伯母死死的盯着姜昭月的一举一动,四面八方议论纷纷,流言如潮水一般要将姜昭月淹没。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绕聚集在此处的百姓越来越多,就连一些路过的千金贵妇,也都开始忍不住看起了热闹。 一瞧见被围在中间的是姜家那个出了名丢人的女儿,一个个幸灾乐祸,全都等着看一场好戏。 这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热闹。 姜昭月缓缓勾起一侧的唇角:“大伯母,你无凭无据就说我被休了,对我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那妇人忍不住笑出声:“姜昭月,你别摆出那一幅强撑的样子,被休了就直说,将银子交出来,我们也不会为难与你,若是你将来找不到好人家,大伯母会帮你找个安身之所。” 姜大伯母的眼睛里全是算计,看着如今姜昭月的模样极为标志,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将来要把姜昭月卖多少银子。 原本父亲大丧,至少要守孝三年才可嫁娶,可姜昭月父亲深得皇上信任,再加上他临死前的托付许多将士都听到了,所以姜昭月是被特例赐婚。 如此大的荣宠背后,等着姜昭月的也是各种人言可畏。 姜昭月听到妇人的话,缓缓扬起眉梢,她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大伯母,你所说的这件事,还要问我夫君答应不答应。”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人群,被人强行开出一条道路。 马蹄声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阳光浅浅萦绕,银色铠甲银光闪烁,在刺眼的阳光下投射出一道浅浅的虚影。 清冷磁性的声音响起,震荡着所有人的耳膜:“你要给谁找个好人家?” 第12章 老爷子死了! 谁不知道楚宸霄是当今皇上最最重视的一品大将军。 不管是在皇宫之内,还是在百姓之中,楚宸霄威望极高。 那些百姓一看到楚家军的人出来,立刻自主的让道,一个个翘首以望,只想瞻仰一下楚将军的真颜。 男人的面容没有丝毫女气,却俊秀的不似真人,眉如远山凤眸狭长,一双黝黑,好似不见底深潭的眸子,让人望而生畏。 眼角眉梢的火焰伤痕,好似图腾一样,带着一种让人感觉神圣的象征。 长发高束入法冠,其余发丝更是一丝不苟的被拢起,英气逼人,仿佛银甲战神。 姜大伯母顿时傻了眼。 她毕竟只是一介夫人,虽然借了江家几个兄弟的光,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是看见高头大马的男人,还是忍不住腿肚子打转。 一时间后悔万分,偏偏要赶着今天来找姜家的麻烦。 姜老太爷好歹见过一些市面,到底还是镇定住了,被一旁的下人扶着上前走了两步,却变了一幅嘴脸:“久仰楚将军大名,老朽是月儿的祖父。” 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抬出来,他扬着下巴,仿佛在等着楚宸霄给他低头行礼。 四周的百姓跪了一地,唯独他显得最为突出。 姜昭月半眯着双眼看着踏着所有崇拜目光而来的楚宸霄。 若是能加特效,这人估计浑身都带着一层佛光。 觉得有些刺眼,姜昭月将视线收回来不去看他,身后小六站定,低声说道:“夫人,将军来了。” 早在姜老太爷来的时候,姜昭月就已经将小六安排出去去找楚宸霄,就让小六告诉楚宸霄一句话。 若是不想他楚宸霄变成人人喊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过来。 这话对于楚宸霄来说,本没有任何威胁,可是难得姜昭月在不理他之后主动一次,他直接丢下那些还在训练的士兵,带着几个心腹赶过来。 楚宸霄歪着头,一拉缰绳,十分帅气的从马背上跳下来。 他没有理会姜老太爷,大跨步走到姜昭月面前:“月儿,这些人可是欺负你了?” 姜昭月挑眉,指了指被吓的面无血色的姜大伯母:“那倒没有,只是有人说你将我休了,我需要你做个证。” 楚宸霄嘴角抽了抽,眼神凌厉的扫了一圈,他声音森然可怕:“谁说的。” 姜大伯母整个人都慌了,她连声喊道:“不是我,我只是在和月儿开玩笑,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敢欺负姜昭月母子三人,就是仗着这家里没个能说话的男人,姜昭月好似和传言一样不受夫家宠爱,可是如今楚宸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似宝贝一样的将姜昭月护在身后的模样,到底是让她惊的魂飞魄散。 都听闻得罪了这位杀神的人死的奇惨无比,楚家这位将军让人又敬又怕。 楚宸霄一摆手,身后两个侍卫直接拦住姜大伯母的脚步。 姜大伯母腿一软,这次当真坐在了地上。 干净的裙摆沾染了一地的灰尘,姜大伯母顿时大声哀嚎起来:“姜昭月,你这是翅膀硬了要欺负死我吗,我到底是你伯母,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姜昭月平静的站在她身侧,压低声音对她道:“我不光心狠,我还恶毒,谁惹了我,我会让将军将其砍掉脑袋当凳子坐,听我夫君说,这人若是死无全尸,那魂魄就会留在脑袋的位置许久不散,每天受尽折磨,就连死都不会安宁!” 她一呲牙,露出一抹漂亮到极点的笑来。 坐在地上的姜大伯母翻了翻白眼,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极低,因为周围被清空了一块,能够听到的只有姜大伯母和站在姜昭月身后不远的楚宸霄。 楚宸霄将她的一字一句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得仔细思考了一下她口中这种事的可能性。 姜老太爷没有得到楚宸霄应有的尊敬,一张老脸有些过不去,完全忘记了刚刚他对姜昭月说过什么,他看到姜昭月刚一过去姜大伯母就晕了,厉声道:“姜昭月,你将你伯母怎么了?” 姜昭月垂眸缓缓开口:“不过是被吓晕过去了,谁来将其抬回去,工钱找他们家要,不给钱不放人!” 一听到姜昭月连要钱的招数都给他们想好了,人群之中立刻自告奋勇跑过来两个大汉,一前一后将地上的姜大伯母拖了起来。 眼见着人就要被抬走了,姜老爷子气的火冒三丈,他浑身忽然颤抖起来,眼睛泛着浑浊之色,一口气像是被堵在嗓子眼没上来。 “老爷子!” 一旁的下人惊声高呼,有人试探了一下姜老太爷的鼻息,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姜老爷子面色青白,面如死灰,显然没气了。 姜母被这一幕吓傻了。 今日的一切给了她太多震惊,不管是楚宸霄能够来江家,还是姜昭月如此言辞犀利的让姜大伯母打了退堂鼓,最后还有被气死在家门前的姜老太爷,都让刘兰芝招架不住。 看到居然死了人,不少百姓都后退了些,免得沾上官司,有人已经偷偷跑去官府报信,整个姜府门前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那几个下人的呼喊声。 楚宸霄也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也会出人命,当即让人率先将最近的大夫请过来,其余的人把姜老太爷抬入姜府。 刘兰芝眼圈发红,一双手紧紧攥着姜云聪,她声音颤抖对姜昭月道:“月儿,你快走,这不关你的事儿,一会儿就算你那些叔伯都来了,也有娘担着。” 姜昭月一愣,捏着银针的手逐渐紧了紧。 这样的话,她从未听有人对她说过。 上辈子她见惯了人情冷暖,人心薄凉,就连那些流淌着和她一样血脉的亲人,也都将她视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门外混乱不堪,众多人围堵在姜府门外,而门内却十分安宁,楚宸霄将一切吩咐好以后皱着精致浓墨一样的长眉,淡然自若的站在姜昭月身边:“可吓坏了?” 第13章 问我爹答不答应 姜昭月面无表情。 捏着银针的手松了又紧,当着楚宸霄的面来到摆着姜老爷子的软榻前,伸出一只手在他的腹腔的某个位置按了按。 银针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刺过他身上几处穴位,她压低声音让常春去取一样东西,没一会儿常春就端着一碗绿油油的水跑了过来。 见到姜昭月对老爷的尸体不敬,几个家丁顿时不干了“住手,干什么呢,三爷四爷五爷还没过来,你怎么能这么对老太爷!” 那些人说什么也不让常春靠近,姜昭月收手,给了常春一个眼色让她退下去,也不着急。 姜老爷子死在了他们家门前,姜母已经吓得半天没有说过一个字。 姜云聪好似体会到了母亲的心情,反过来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 仅仅十岁的少年,却分外懂事,和原来的姜昭月性子一点不像。 姜昭月退到一旁,而楚宸霄外面请来的一个大夫也拿着药箱进来了,那些守着姜老爷子的下人到底给这大夫一个面子,紧张的后退到两步,急声问道:“大夫,老太爷还有救吗?” 那大夫给姜老爷子把脉,看了看眼睛,听了一下鼻息,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块:“这人已经死了,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大夫毫不犹豫的起身,对着身后那些人无奈的摆了摆手:“好好准备后事吧。” 姜昭月盯着那大夫的身影,侧眸看了一眼楚宸霄,讽刺道:“这大夫你请来的?” 楚宸霄疑惑的点了点头,却听到姜昭月语气清冷道:“庸医。” 双眸眯了眯,楚宸霄仿佛有些琢磨不透如今的姜昭月,她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深意,吸引着人继续探究下去,越想要发掘她身上的秘密。 怎么会这样呢? 楚宸霄收回视线,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这女人竟然在今日扰乱了他的心思。 不久,姜府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呼啦啦闯进来了几十人,这些人面色严肃沉痛,尤其为首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直接想也没想的扑了进来:“爹,爹啊!” 好在,这般不修边幅的人就只有一个,其余三个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虽然面貌各异,可是装束得体,尤其是一种一个藏蓝色长袍的男子,头戴玉冠,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整个人身上透着儒雅之气。 姜家大爷趴在‘尸体’上哭,而后面那儒雅男人皱着眉厉喝道:“刘氏,爹这是怎么了?” 儒雅男子行三,如今深得皇上盛宠的吏部侍郎,是原本姜家除了姜潭之外最有出息的儿子。 可到底,他当上吏部侍郎,还是和姜昭月父亲有极大的关系。 姜母眼圈红肿,低声道:“三弟,爹突然发了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 她刚一解释,身后就传来嘲讽之声,穿着青色长衫,身形高瘦的姜家四爷冷笑道:“刘氏,刚刚我可在外面打听了,说爹是你们一家给活活气死的!” 姜母脸色一白,姜父之死的打击至今还没有过去,若不是膝下还有一双儿女,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刚毅的女人早就要撑不住了。 面对如此叱责,她身形晃了晃,“四弟,你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大嫂她……” “她?她不是也被人抬回去的吗,刘氏,枉我们一家这么多年真心待你,却不曾想你心肠这般歹毒,不但将大嫂气的晕厥,还直接将爹气死,你不但克夫,还克我们一家,我姜家不欢迎你!” 一听到克夫二字,刘氏摇摇欲坠。 这位四爷给当今的三王爷当客卿,虽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可是一张嘴却分外凌厉。 而且为人高傲锱铢必较,从一开始就对姜昭月的父亲嫉妒的要死。 客卿说的好听,可实际上不过是三王府的一条狗。 楚宸霄躲在角落,因为角度问题,那些直奔着姜老太爷尸体而来的几个姜家兄弟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就连这些侍卫,他们也都以为是路过的禁卫军。 姜昭月一双眸子澄澈见底,仿佛一汪会流淌的清泉,就在刘氏无法还嘴的刹那间,冷声将姜四爷的话给怼了回去:“要说克人的能力,谁能比得上四叔你,娶了三房妻子全都魂归他处,没准祖父也是受了你的影响才会有今日下场。” 她突如其来的一开口,惊的姜四爷一呆:“姜昭月,你怎么在这?” 他好似才发现她的影子,眸子里多了半分惊讶半分探究,一双黑黝黝的眼珠乱转着。 楚宸霄沉吟片刻,从旁边的大树后现身,他负手而立,眉眼间甚是威严。 看到冷不防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楚宸霄,几个姜家人心神一跳,三爷姜哲率先上前一步给他行礼:“微臣见过楚将军。” 侍郎不过朝中三品官,哪里比得上楚宸霄的地位,而姜家最厉害的人都低了头,其余人更不敢造次。 楚宸霄点了点头:“姜大人免礼,今日一事本将军全部看在眼里,姜老爷子的死纯属意外。” 四爷姜安却抬起头质问道:“楚将军,虽然我等敬重你,可我爹死乃是天大的事,断然不能因为将军的一面之词就放过罪魁祸首,月儿如今已经嫁入楚家,姜家的事情就再也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清官难断家务事,也请您不要插手我姜家的私事!”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就算是楚宸霄也无法拒绝。 他低垂着眸子看了一眼姜昭月:“月儿,此事确实是姜家的事。” 楚宸霄的声音带着一点商量的语气,姜昭月眯起眼睛斜睨了他一眼:“既然你不想管,那就等我休了你以后,我管。” 这话楚宸霄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姜昭月说,可是每一次听完心情都截然不同。 他气的咬牙切齿,眼神也凌厉起来:“姜昭月,休了本将军,你敢!” 姜昭月头也不回的走上前,平静的站在姜安面前:“四叔,这姜家能赶走我们母子三人的只有我爹,你若是真有这个意思,倒不如下去问我爹答不答应,不然我爹若是一心急梦中找你寻仇,怕是你睡觉也不安稳!” 姜安听的脖颈一凉,仿佛有一阵森冷凉气钻入脖颈。 第14章 他是怎么死的 明明看在楚宸霄的面子上给了姜昭月机会,让她就此脱离苦海,可她偏要掺和进来。 姜安眼底划过一道凌厉之色:“乖侄女,你倒是牙尖嘴利,可今日这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你祖父躺在你家门前,你觉得这件事我们能善罢甘休?” 姜昭月状似疑惑,眼神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姜老爷子的方向:“那四叔说该怎么办?” 姜安冷笑了一声,侧眸看了看自己三哥:“三哥,这姜府本就应该是我们姜家的东西,怎么能留外人,云聪这孩子看上去倒是聪明伶俐,正好我膝下没有儿子,倒不如过继到我名下。至于这刘氏,教子不严,身份晦气,倒不如早早打发了。” 刘氏抬起头,听说姜安大言不惭的要将姜云聪抢走,顿时急了:“云聪是我的儿子,你们凭什么抢走。” 姜安面上嬉笑:“二嫂,我也并非是想要为难你,可是你今日也看到了,咱爹的尸体,今日就躺在此处,你难道还能推脱掉自己身上的责任不成!” 楚宸霄轻轻眯起眼,看着眼前的热闹,打算等到姜昭月忍不住向着他求饶的时候再开口。 整个场面都被姜家四爷一个人掌控着,刘氏根本连说话的地位都没有,姜昭月母子三人完全成了众之矢之。 “责任?什么责任?” 姜昭月的声音在安静的场面之中响起,姜家大伯顿时怒喝道:“你这臭丫头说的什么话,我爹就是你气死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脸面辩解?” 然而姜昭月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目光冷沉的看着姜家大伯:“你口口声声的说祖父是被气死的,难不成你认为祖父为人度量狭窄吗?” “歪理邪说!” 姜远气的脸颊绯红,一双眸子却躲躲闪闪。 姜昭月突然走到姜家大伯旁边,距离尸体也不过只有一两步的距离:“那我且问你,祖父出门前究竟吃过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明明和此事没有一点关系。 姜远眼珠和姜昭月对视,却突然生起一种想要避开她视线的感觉,才短短两个月不见,自己这个只知道喊打喊杀的侄女好像和从前大不一样。 难道,这些都是楚宸霄教的?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楚宸霄的位置,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将军安稳的翘着腿坐在一处,并没有打算上来帮忙的意思,他喉咙滚动一下,悄悄将那一丝惊惧给咽了下去。 “月儿侄女,你别岔开话题,爹吃了什么和你把他气死有什么关系?” 姜昭月冷笑:“谁说老爷子是气死的?你吗?” 姜远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昭月回头,扫了在场所有姜家人:“你们身为亲人,却不要脸的在我爹过世之后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且问你们,还要不要脸?” 姜三爷面色难看,他堂堂吏部侍郎,谁不对他恭恭敬敬的,今日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丫头如此指着鼻子骂。 若不是楚宸霄在这,他早就让人把姜昭月从院子里丢出去。 “月儿,三叔知道你想要为自己母亲出头,可是事实如此,刚刚有大夫也说了,老爷子是急火攻心窒息身亡,三叔劝你还是乖乖回将军府,不要插手此事。” 姜昭月面上露出一点为难:“我知道我爹生前还留着几分家产,可你们也没必要露出如此嘴脸,为了得到将军府的一切,就把老爷子亲手弄死。” 她这句话实在是惊天动地。 姜府虽然有几个老爷在,可是后面还跟着不少下人,听到时间啊姜昭月这句话,一个个噤若寒蝉。 “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 姜远扬起手,下意识的就要打姜昭月,然而手还没等落下来,半路上就被一双手臂拦截。 姜昭月挑了挑眼皮,对楚宸霄这个反应速度十分满意,姜远却惨叫了一声,捂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楚宸霄轻轻整理了一下袖子,眉眼之中渗透出让人浑身发寒的杀意:“本将军虽不会插手你们姜家私事,但是今日有我在,谁敢对我夫人动手动脚,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话语之内的意思十分明显,让姜家几个老爷面色沉重了些。 楚宸霄是何许人也,在他面前动武根本不是明智之举。 姜家三爷狠狠的怒瞪了姜远一眼,姜远自知理亏,捂着疼痛难忍的手退到后面。 他走上前对姜昭月聊表关心:“月丫头,刚刚你大伯对你动手确实不对,将军教训他也是应该,可是你那番话,也确实过分了!” 姜昭月垂眸:“我既然敢等着几位来,就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准备,你们将诬蔑我们母女的话都说尽了,那么也该轮到我来说了。” 她一摆手,常春连忙将端的手酸的那碗水送到她面前。 姜昭月对楚宸霄使了个眼色,楚宸霄无奈,只能充当帮手将姜老爷子扶起来。 有人有心阻止,可是楚宸霄在不敢贸然出手,眼睁睁的见到姜昭月一只手按住姜老爷子的下颚,将一碗绿油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水给灌了进去。 姜哲眼睛微红:“姜昭月,你这是干什么?” 姜昭月见到事情差不多了,轻轻擦了擦手,将药碗让常春拿下去。 微微转身,她抬起精芒闪烁的眸子,嘴角溢出一抹浅笑:“自然,是让姜老爷子亲自告诉大家,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今日姜昭月给众人带来的刺激够多了,她这话一出口,吓的靠近尸体的几人纷纷后退一步。 “姜昭月,你别胡搅蛮缠,老爷子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能开出这种玩笑!” 姜安神色最为不安,好在三爷和五爷面上只是露出一点疑惑,姜昭月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冷笑更甚:“将军,让开。” 她话音一落,楚宸霄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站到她身边,所有人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姜老爷子突然颤抖了一下,歪头吐出一大口浑水来。 那水的颜色,和刚刚姜昭月灌进去的一模一样。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明明大夫已经诊断姜老爷子死了,为何还会重新活过来…… 第15章 若是做不到,此生不得好死 楚宸霄心神微跳,刚刚若是他还站在那里的话,姜老爷子必然会吐他一身,果不其然,姜昭月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 默默的守在她身后,看着她仿佛发光的太阳一样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楚宸霄忽然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所见过的女子不计其数,蛮横的,温柔的,诡计多端心思百变的,却都不及此时姜昭月如此神秘的一举一动。 她冷静自处,聪慧狡黠,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到恰到好处。 “爹!” 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叫,从眼前四十多岁的男人口中传来,姜哲愣神的上前一步,让人将不断咳嗽的姜老太爷扶起来。 姜老太爷还有些混沌,眼神略显迷茫,可是当能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姜远人呢,将那个逆子给我带过来!” 他这一句话,让所有人跟着一蒙,可是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姜家大伯的身影却没了。 有人在人群之中喊道:“我看到大爷刚刚从这边走了……” 姜老太爷颤巍巍的撑着身子坐直了身体,他唇角颤抖,气的眼睛通红:“我想起来了,是他走的时候给我喝的那杯东西有问题,那老小子竟然敢害我,看我打死他!” 这一下,真相大白。 什么被气死在姜母门前,什么姜母克夫的话,全部都是人故意捏造,而姜老爷子的死,竟然和自己最重视的大儿子有关系。 姜昭月半眯着双眸一言不发,自从姜老爷子死了说出真相以后,就抱着双臂冷眼旁观,因为她知道,姜远自然会有人收拾。 不过姜远那脑袋,根本就不会想出这种恶毒的法子来,真正的幕后指使,根本就是四爷姜安。 但是这和姜昭月无关,想必知道真相的这些人,也没有功夫来对他们母子三人说什么,等到那些人随着姜老太爷从姜家离开,许久未曾这么热闹的姜将军府,总算安静下来。 刘氏此时泪流满面,她坐在一把石凳上哭的不能自己。 谁能想到有人会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只为夺她的家产,她的儿子。 姜家虽然没了男人,可也算能够勉强自给自足,只要不败家,也能安然的过上一生,而就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姜家其余的那些叔伯却都不答应。 姜昭月没有上前安慰刘氏,因为已经有人了。 姜云聪用肉呼呼的小手抓着自己母亲的手,母子抱在一起,相依为命。 姜昭月终究已经嫁了人,和这家到底是生疏了一些,更何况,如今的姜昭月不是以前的姜昭月,虽然有原来那人的记忆,可她终究不再是她。 楚宸霄忽然抓住姜昭月的手腕:“月儿,你怎么知道姜老太爷没死,你之前说的那个庸医,可在京城之内赫赫有名,还有,你给姜老太爷喝的是什么东西,姜老太爷若是被下了毒一定会被发现,他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太多疑惑,太多奇妙,楚宸霄恨不得一下子将其全部得知。 然而,姜昭月却微微侧眸:“你的问题太多了。” 楚宸霄愣住,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妻子一点也不了解。 以前只知道她在京城之中的那些风光事,再加上那每次看着自己的花痴眼神,楚宸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生起一点厌恶,可是现在,他却忍不住有些期盼她像是以前那样看着他。 “我是你夫君,难道连知情权都没有?” 姜昭月转身踏出一步,向着已经恢复过来的刘氏走去,她话音微轻:“老爷子只是过敏导致窒息,还有,刚刚谢谢你。” 其余的,姜昭月没有心思一点点的替他解答。 刘氏见到姜昭月,眼角的泪珠已经干了,她起身拉住姜昭月的手腕,什么都没说,只是勉强勾起一点微笑:“月儿,娘去给你做些吃的。” 姜昭月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听着刘氏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叮嘱的话,只是乖巧点点头。 因为楚宸霄在,这饭吃的多少有些拘谨,刘氏也不知道对这个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人说些什么,只是在酒足饭饱之后开口道:“月儿这丫头从小都被我惯坏了,今后若是在府中犯了什么错,还请将军看在……多担待。” 楚宸霄眉眼深了深,他侧头看了看姜昭月精致的侧脸,不知道为何,这到了喉咙的酒水竟然莫名的有些干涩灼热。 “岳母安心,不管是不是姜将军的遗愿,既然昭月已经嫁给我做妻子,我必定会保她平安。” 听到这话,姜昭月猛然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这啪的一声打断了在场两人十分和谐的交谈,就连刘氏都吓了一跳:“月儿……” 姜昭月站起身,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娘,我不吃了。” 因为听到刚刚楚宸霄的话,她生气了。 若是楚宸霄真的能保她平安,就不会让原来的姜昭月死了,这人心口不一,是个人渣。 楚宸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将酒水放下追了出去,月色朦胧,将姜昭月的面容渡上一层浅浅的荧光,煞是好看。 他背着手,唇角轻轻动了动:“夫人,为何生气?” 姜昭月挑眉,长眉如银月弯钩:“你没良心,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我听着恶心。” 楚宸霄被这么一骂,完全晕头转向,他瞧着她轻启的樱唇,神思轻轻恍惚了一下:“我没说谎,本将军发誓,若是做不到,此生不得好死。” 誓言对此时的人,珍重至极。 姜昭月疑惑的扫了他一眼,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隐藏认真。 她轻笑了一声,“我最不相信的就是这种誓言,若是你当真有护我的心思,回去就将府中那个侍妾休了,聊表诚意如何?” 楚宸霄闻言,面容顿时僵了僵。 一双寒潭深邃的眸子,深谙的瞧着她:“婉晴自幼跟在我身边,我若是休了她,她想不开会死,我一直都将其当成亲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香消玉殒。” 姜昭月嘴角的笑容逐渐收起来。 他的话很明确的告诉她,周婉晴对他也很重要。 第16章 她就是一个蛀虫 姜昭月向来就是冷情的性子,直接转身甩袖子,一点颜面也不给楚宸霄的走了。 楚宸霄眯了眯眸子。 负手站在月色下,俊美无双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突然间,脚步声逐渐接近,一个黑衣人直接跪在他面前:“将军,宫中出现了一点变故,需要您立刻亲自出马。” 楚宸霄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底的冷意一闪即逝,一只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身侧的剑柄。 这是他起了杀心时的动作,带着一点让人脊背发寒的凉意。 “本将军知道了!” 他转身走到主院,正在指使丫鬟收拾饭局的刘氏看到楚宸霄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将军这么匆匆出来,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楚宸霄微微垂下眸子:“我与月儿之间出了一点小误会,月儿还在埋怨我,我那边军中还有一点急事,今晚没有办法留在府中,还请岳母见谅。” 刘氏哪里敢拦着楚宸霄,立刻招呼人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你来的突然走的又急,我也没办法给你准备什么好的礼物,希望将军不要介意!” 楚宸霄一脸恭敬的将礼物收下,这才带着人离开姜府。 他这一走,刘氏心里略微有略微有些不安,她亲自来到姜昭月门前,打算聊聊母女两人的心里话。 才推开门,屋子里就传来一阵药味,姜昭月推开门看到刘氏,脸上露出一抹精魄之色。 “娘,我正要找你。” 刘氏看到姜昭月脸色有些急,连忙拉着她的手道:“有什么事儿直接和娘说就好,娘只要能做的,一定帮你做好。” 姜昭月心里一暖,感觉冰冷的心脏一角,仿佛被人融化了一些,她睫毛轻颤,缓缓垂下头:“不知道娘亲这里可否还有银子,我如今需要两千两,月儿答应你,一个月后定然还您几倍。” 刘氏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昭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她什么也没问,直接回答道:“月儿在将军府怕是用银子的地方很多,娘这就回去给你找一找,你别急。” 她转身就要去给姜昭月取钱,却感觉腰腹间被一双小手抓住,小小少年心性早熟,一双眼睛早已通红。 “娘,爹的六万两银子你都给她了,她成亲后这么久都不回来,一回来就开口要这么多,娘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前两天还因为这件事遣散了好多下人,我不要娘帮她!” 十岁正是已经懂事,能够分辨好坏善恶的年纪。 他一开口,句句诛心,若是原来的姜昭月在这里听见这些话,怕是会无地自容的直接跑出去。 刘氏一把将姜云聪推开:“云聪,她是你姐姐,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一家人还要说两家话,你姐姐如今有困难,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不帮忙?” 姜云聪眼泪不要钱的从眼角流了下来:“娘就偏向她,从不想着云聪,我讨厌娘,她不是我姐!”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恶狠狠的怒视着姜昭月。 姜昭月心里清清楚楚知道这孩子对她因何而讨厌,以前的姜昭月只想着如何讨好楚宸霄,老夫人,却彻彻底底的忘了自己家里的娘和弟弟。 她在将军府虽然不尽人意,可毕竟也是正正经经的将军夫人,可她却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如此之低,甚至备受欺凌。 想想都让姜昭月觉得有些好笑。 刘氏生气,她却一点也不,一双眉眼柔和,微微弯起来,好似天空上的一轮弯月。 “云聪,我为自己以前做过的错是,对你和母亲道歉,不过如今我也不会对你解释什么,我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姜云聪一双手在两侧狠狠的攥了起来,他咬着牙瞧着她,根本不信她的话。 “娘,我不要你借她银子,我不要就不要,她将爹所有的银子都带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就是一个蛀虫。” 刘氏气急,一巴掌打在了姜云聪的脸上。 印象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养成的,姐弟两人如今如此尴尬的处境,也并非全都是刘氏和她两个人的错。 姜昭月微微蹙眉,她也感觉到了刘氏的为难。 如今姜家墙倒众人推,再加上没了父亲每年的俸禄,基本上就断了财路。 为官之人不得经商,姜家如今显然已经捉襟见肘。 姜昭月颔首想了想:“娘,你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有办法,这件事也不是急事,你若是方便,这两千两银子就当做是入了股份,将来每个月都会让人送红利给你。” 姜昭月并非真的需要刘氏支持不可,可她不想让姜母以后拒绝她的帮忙,这笔钱不过是个引子,她有把握几天就赚回来。 姜云聪捂着脸转过头:“娘,别相信她。” 刘氏这次不再理会云聪,让身边的小丫鬟去自己的屋子里将钱匣子拿了过来。 “昭月,府中的银子地契,现在都在这里,你缺多少看着拿,娘亲和你弟弟这边不必担心,你弟弟年纪还小,用钱的地方不多。” 姜云聪眼睛更红了,“娘,我下半年去学堂的银子还没有交呢,你明明说家里没钱了,娘真偏心!” 好在,刘氏这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姜云聪再气,再怒,也没有办法改变刘氏的心意,他只能低着头自己委屈,一张小脸涨红着,送给姜昭月一把一把的眼刀子。 姜昭月看了一眼钱匣子里面的银票,大大小小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多两,虽然这些对普通人来说,能够吃喝上十几年,可对着偌大的将军府,这么多张嘴来说,几个月都撑不过。 到时候,当年她父亲搭建的万丈高楼一瞬间就会倾塌,没准刘氏都会选择卖了这将军府。 姜昭月淡定的从里面不多不少的拿了两千两。 “娘,剩下的仔细收起来,不出一个月,女儿就会给你一个惊喜。” 她神色认真,眼底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以前她只重视楚宸霄一个人,今后,那个男人再也不可能是她身边的唯一。 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一样能够在这世上好好生存下去。 刘氏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要姜昭月还钱的意思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姜昭月带着银两和刘氏给她准备好的一些东西回到将军府,才到门口,就撞见了要出门的周婉晴。 第17章 心狠手辣,简直不是人 周婉晴手中拎着大大的包裹,一张脸上带着笑意,见到姜昭月回来立刻笑道:“听闻姐姐回了娘家,看样子收获颇丰。” 常春闻言,立刻将手中装银子的包裹抓的紧了紧。 周婉晴在她身上扫了扫,眼底露出一抹精芒,她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旁边的丫鬟,忽然伸出手抓住常春的手腕。 “这不是我丢的那只镯子吗,怎么在你这里!” 她声音尖锐,一下子吸引了周围所有府中下人的目光。 常春想要将手收回,却感觉周婉晴实在用力的过分,抓的她手腕生疼。 “放开我,你快松手!” 周婉晴眼底光彩闪了闪,十分气怒的瞧着姜昭月:“你这丫鬟手脚不干净,夫人难道就不管管吗,我可是有证据的。” 说话间,她直接拿出了另外一只,和常春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镯子。 看到那镯子的一瞬间,常春顿时急了:“快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周婉晴一甩手,常春脚步一踉跄,一个不稳差点从台阶上栽下来,姜昭月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稳住她的身体。 可是常春手上抱着的包裹却掉在地上,足足两千两的银票加散碎银子掉在地上。 那些银锭子,看上去分外喜人,银光闪闪。 黑色盖着金章的银票,制造更是繁复惊艳,直接让周婉晴直了眼睛。 足足上千两的钱就这么落在眼前,她当下计从心来:“姜昭月,我就说这账房怎么可能会缺少这么多银子,原来都是被你们偷走的,这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们主仆就是一对贼,当初嫁入将军府,就是奔着将军府的好日子来的!” 周婉晴找到了理由,瞬间抬起头逼问姜昭月,下巴微微扬起,满脸的不屑和鄙夷。 姜昭月对常春使了个眼色。 常春立刻弯腰就要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银子,手却被一只脚踩在下面,她痛的惨叫了一声,周婉晴一把将常春手里的一百两银票抢过来:“这可都是证据,来人,将这偷盗府中财务的丫鬟抓起来交给老夫人处置,还有姜昭月,等将军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这些都是脏银,立刻都拿起来。” 姜昭月微微垂眸,看到常春眼角含泪,一只手被踩的有些红肿。 她半眯着双眼,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将常春的手拉起来吹了吹:“疼吗?” 常春咬着摇了摇头,可是手指却当真红肿一片,看起来凄惨无比。 姜昭月侧眸,看着刚刚踩了常春那个丫鬟,二话不说走到那丫鬟面前,还没等那丫鬟反应过来,嘎嘣一声。 “啊……啊啊……” 极为刺耳,不似人的哀嚎从丫鬟的口中传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那丫鬟想要捂着手指,却不敢碰触,旁边的丫鬟看到她弯曲不自然的小拇指,全部都后退了一步,脸色霎那间惨白。 周婉晴哪里想到姜昭月行事作风如此狠厉。 那可是手指啊,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就将一个人的手给扳断了,十指连心,这疼痛可想而知,简直比得上最重的刑罚。 “姜昭月,你心狠手辣,简直不是人!” 周婉晴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姜昭月的鼻子骂道,却不敢靠近她一步。 谁知道她还会不会突然发疯,做出掰断人手指这种疯狂的事儿来。 姜昭月挑眉,目光这才落在周婉晴身上,她抿着唇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这不过是个警告,你若是还敢这般行事,我会让你尝尝受苦的滋味。” 她丢下这句话,直接让伸出手:“银子。” 周婉晴心跳如擂,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她抱着银子不松手,悄悄的后退一步。 姜昭月轻笑:“你应该知道我爹是武将,我从小耳濡目染,力气也大些,你身边这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姜昭月,这里是将军府,容不得你放肆,难道你真当将军府没人,止不住你吗?” 周婉晴大声喊道,希望能吸引周围侍卫的目光。 然而,那些守门的侍卫,对眼前这场闹剧视而不见,一是他们没有权利插手将军内宅的事儿,再就是,还没死人就不算是大事。 姜昭月对着些侍卫的想法一清二楚,再次向前走了一步,周婉晴被逼的退无可退,只能将手中的包裹丢了过去。 “给……给你就是了,不过这些银子是你偷的,我立刻就去找老夫人告状。” 她也不出门了,直接转身回了院子。 旁边跟着的丫鬟小声道:“夫人,咱们今日不是要给太子妃送礼的吗,明日就是太子妃的宴会了,若是能够拿到一张请柬,将来您在这京城贵妇圈子里定然大不相同。” 周婉晴脚步一顿。 眼底划过一道犹豫之色,可她还是很了很心道:“若是不收拾姜昭月我实在不甘心,老夫人那边你去送信,我立刻去太子府。” 姜昭月还没走,两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恶狠狠的瞪了姜昭月一眼,抓紧了手中的包裹就要出门,然而还没迈出门槛半步,姜昭月一把抓住她的袖口。 “你手中拿的什么东西。” 周婉晴本来就对她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她有急事,桌子和那千两银子的事情就放她一马。 “与你何关,放开我!” 姜昭月眯起双眼,眼底的凌厉却仿佛能够渗透出来,让周婉晴浑身发寒。 “我再问一次,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她手中的篮子,盖着一块布,看起来不起眼,可是她今日鬼鬼祟祟的要出门,脸上更是得意非凡,明显这里的东西对她有特殊意义。 周婉晴气急,拽了拽手腕也没将衣襟拽出来。 新换好的一身上好布料的裙装被她抓出褶皱,周婉晴气的抬起手就要打姜昭月的巴掌。 姜昭月仿佛早就有了预料,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猛地将她手中的篮子拿在手里。 只看了一眼,姜昭月的脸色就是一沉。 “常春,去官府报官。” 常春一愣,可是二话没说就要走。 第18章 就跟入了地狱一样 周婉晴急了,惊声喊道:“姜昭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昭月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盒看起来精致绝伦的夜明珠,只一看就知道是皇上赏赐的贡品,她嘴角扬了扬,没想到周婉晴今日撞在了她手上。 “偷盗府中财物,还是皇上赏赐的贡品,周婉晴,你好大的胆子!” 周婉晴面色一变,手指微微有些发抖:“你别胡说八道,这根本不是贡品,你那只眼睛看到上面写着贡品两个字了?” 不过是几个看起来十分漂亮的珠子,周婉晴认定了姜昭月不识货。 以前的姜昭月不说字不识几个,对这些宝石珍品一无所知。 周婉晴一想到这里,立刻挺直了脊背:“这些不过是我瞧着好看,打算送人当礼物的,你口口声声说是贡品,证据呢?若是老夫人和将军知道你诬蔑我,毁了将军府的名声,看还能不能容的下你,你现在可要想好了!” 那边常春已经停下脚步了。 毕竟这偷盗府中财物和皇上御赐贡品的罪名是大过,如果周婉晴当真做了,那下场一定不会很好,可若是自家小姐认错了,冤枉了人,那下场也一定会很凄惨。 她家小姐对那珠子摸都没摸一下,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定了是贡品,这根本就是胡来。 “小姐,要不就算了,这不过是咱们自己的家事,若是闹到官府,那就全城皆知了,不管对您,还是对周姨娘将军府,面子上都不会太好看。” 周婉晴的脸颊轻轻抽、动,她却打心眼里觉得姜昭月说出这种话不过是随便吓唬她的。 这官府,可不管你是将军家的什么人,如今皇帝圣明,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若是进了官府,姜昭月这个将军夫人,第一个要让万人笑话。 姜昭月侧眸看了常春一眼,冷笑道:“你觉得你家小姐是在乎脸面的人吗?” 常春:“……” 周婉晴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姜昭月。 却见到姜昭月轻启红唇:“别人说我什么,我管不着,嘴长在别人的嘴上随便去说,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在我这里行不通。” 周婉晴惊道:“你……” 姜昭月厉声:“常春,去报官!” 周婉晴这样的人,若是不一次制住了,下次不知道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姜昭月既然决定出手,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周婉晴没了办法,姜昭月的手仿佛铁钳一样,她想要挣脱都没有办法,她急的双眼发红:“姜昭月你放开我,快来人啊,杀人了行凶了……” 四周那些丫鬟才反应过来,上来要将周婉晴从姜昭月的手里拉出来。 门前一阵混乱,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干什么吵吵闹闹的!” 听到说话声,周婉晴终于挣脱了姜昭月的手,转身扑向从外面走来的楚成陵。 “陵哥哥,她口口声声诬蔑我偷了这府中的东西,要将我送官!” 楚成陵一侧眸,看到姜昭月目光冰冷的站在他面前,一想到那晚差点被戳破的脖子,心里怒火上涌。 这种不识时务的女人,他丝毫也看不上:“晴儿别怕,我看这东西根本不是你偷的,是她偷的。” 周婉晴心里知道,这件事曝光,送礼的事情是不成了。 一想到明日太子妃的生辰宴参加不上,周婉晴整颗心都在滴血。 不过有楚成陵在,他一向是个有本事的,京城之中结交的好友多不胜数,只要他帮忙,明日也不是没有机会。 挡下,周婉晴立刻转了话头:“是啊,陵哥哥你看,那篮子还在她手上,不是她还能是谁!” 姜昭月垂眸扫了一眼手中的东西。 常春气的大声道:“那是我家小姐从你手上抢过来的。” 周婉晴细细的柳眉跳起来,目光扫视了一圈:“你们谁看到了?” 姜昭月在这府中一向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府中的下人自然不敢得罪周婉晴,连忙睁着眼睛说瞎话起来。 一听到这么多人都如此说,周婉晴立刻觉得身子板都硬了起来,楚成陵见状,十分满意的勾起唇角。 他手臂上还帮着绷带,看上去有些凄凉,可是说出的话却能气死人。 “姜昭月,你看看你,好事不做,偏偏做些偷鸡摸狗,我大哥娶你,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我看一会儿真要报官,也要我这个将军府的主子来让人抓你才对!” 既然留在这府中,姜昭月基本就是一个人在奋战,这一家子极品同气连枝,根本容不得外人插足。 “报官就报官,谁怕谁?” 姜昭月挑眉,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到时候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这么一威胁,顿时让楚成陵如鲠在喉。 如今的姜昭月太让人看不透,明明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可是她偏偏不动声色,神色冷静从容。 这么一对比起来,以前多说几句就会炸毛的姜昭月,像是对方伪装起来的。 楚成陵的脖颈也有些出汗。 可是看了一眼身边眼巴巴凝视着他的周婉晴,楚成陵心里还是一软,谁也不知道,楚成陵心里早就喜欢上了周婉晴,可惜的是,周婉晴宁愿做妾也不愿意做他的正妻。 好在对方也对他情真意切,这般做只是为了给他谋取一些好处,这种女人哪里能求。 再者说,只要他大哥点头,这京城之中的贵女,如今哪个不是上赶着来这府中,到时候他只要稍微在里面使出一点小计谋,这些个女人一个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个个外表正正经经,骨子里都是荡、妇,楚成陵上上下下的审视着姜昭月,只觉得这个原本就美艳不可方物的大嫂,更加好看了。 说不上是在哪里,明明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是多看一眼,就有一种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感。 “大嫂,这狱卒可不管你是不是将军夫人,是不是女人,一旦进了天牢,那就跟入了地狱一样……” 他上前一步,打算伸手去抓姜昭月。 第19章 所有男人都会垂涎 “那些进了监牢的女人,就算出来的也都自杀了,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姜昭月后退一步,躲开他的咸猪手,缓缓眯起双眼,考虑要不要将他的手指也直接掰断。 “那都是因为,这监牢里面女囚犯本就稀少,你又这般美貌,估计所有男人都会垂涎,不管是男犯人,还是那些狱卒,他们就算将你折磨的死去活来,你出来以后也不敢吐露半个字眼……” 姜昭月面上的笑更冷了。 “你可以试试。” 楚成陵脸色一变,“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逼我的,立刻找来官府的人,将这个贼妇抓起来!” 姜昭月双眼微微眨了眨,仿佛楚成陵说的人不是她。 周婉晴嘴角的得意笑容更浓烈了,她低垂着眼睑,心里只有一点激动。 马上,马上姜昭月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得罪她?和她抢人?她根本就不配。 她与楚宸霄从小一起长大,更是青梅竹马,当年老夫人收留她就有将她当成未来媳妇的意思,若非姜昭月突然杀出来夺走了她的正妻之位,她何苦过的如此憋屈。 这么多年,她千方百计的讨好老夫人,小姑子,还不是为了将来能够在这府中有一份立足之地。 可是她费尽心血,千辛万苦,最终却只成了一个妾! 这世道嫡庶分别的十分严重,当年和她交好的那些手帕交,也都因为她成了妾和她断了联系,她受尽白眼,等的就是这么一天。 楚成陵的行动力倒是不复姜昭月所望,很快,一大队的城防军就来了。 这些城防军平日里掌管街头巷尾的大事小事,专门负责往衙门抓人,为首的都是一些官家公子,嚣张跋扈,十分惹人讨厌。 楚成陵毕竟还顶着一个将军弟弟的头衔,他的人一句话,这些人来的几位快速。 姜昭月一抬头,就看到了打头的熟人。 身为吏部侍郎的姜家三爷姜哲,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自己的长子塞到了城防军之内,成为了一个小头领。 姜少冲,姜昭月的堂兄。 楚成陵看到此处,嘴角忽然一勾:“哎,这不是姜侍郎家的公子吗,算起来你们好像还有些亲戚关系,你可不要看在这点上,就手下留情。” 姜少冲侧眸,警告的看了姜昭月一眼:“姜昭月,我姜家的脸今日都要被你丢尽了!” 他身后还站着不少同行的侍卫,不少人窃窃私语,甚至捂着嘴笑。 刚刚楚成陵报官时候所说的话清清楚楚,姜昭月就是偷了将军府财物的窃贼,这连自己家的东西都偷,还被人报了官府,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姜昭月勾唇浅笑:“你算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丢了你们姜家的人,我怎样,还轮不到你来管教,你也没那个资格。” 姜少冲气急:“带走!” 姜昭月冷喝了一声:“慢着!”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转头看她,却见她朱唇微微开合:“你们要抓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伸出纤细的手指,姜昭月直接将周婉晴指了出来,周婉晴吓了一跳:“你在胡说什么,所有人都看到了,是你偷了这府中的东西。” 姜昭月顿时笑出声,她的笑声很好听,仿佛银铃一样:“我是将军夫人,这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有我一半,我为何要偷自己的东西?” 楚成陵怒喝:“姜昭月,你还真不要脸,这府中哪样东西是你带来的?” “我带来的东西是我的,楚宸霄这个人也是我的,他的命是我的,他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 周婉晴忍受不了她如此说:“简直歪理邪说。” 这话差点将她气的半死。 姜昭月每句话都在挑战她的极限,让她无法镇定,眼红的要死。 夫人的位置是她的,楚宸霄嫡妻的位置原本就是她的。 “这些都是将军的,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姜昭月侧眸:“我拿这些东西名正言顺,可你不行,你只是妾,是属于将军的一个物件罢了,这府中才半点东西都没你的,而我手中的这篮子,究竟是不是从你手中抢过来的,这东西自然会告诉所有人答案。” 她将手中盖着篮子的那块布丢了过去,差点丢在周婉晴的脸上:“诬蔑别人的时候,先将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这种布料我记得年初将军就得到了一匹,整个府中只有老夫人和你在用,这下面垫着南海夜明珠的布料和这张一模一样,你是想说,偷东西的不是你,是老夫人吗?” 周婉晴眼皮跳了跳,她拿着那盖头的手在轻轻抖着。 她怎么忘了,为了让自己送的礼物看起来有品位些,她特意挑选了最好的布料。 结果却成了姜昭月逃脱的手段。 姜昭月眯起双眼,直接将那篮子里面的夜明珠展现在几人面前,那夜明珠通体碧色,看上去有龙眼大小,足足有六颗。 这东西有多珍贵自不必说,当姜少冲看到之后,眼神都微微有些变色。 偷盗贡品的事情不可谓不严重,他抿这唇角深深看了姜昭月一眼,虽然眼底还有些敌意,但是却多了一点点窥探。 “带走!” 周婉晴吓哭了,她直接拉住楚成陵的手:“陵哥哥,我只是在代替将军给太子妃送生辰礼,我没偷府中的东西,也没有偷拿贡品,是……是老夫人让我送的……” 姜昭月慢慢道:“不管是谁,擅自要将贡品送人都是大过,而且你不过是个妾室,老夫人为何要让你送礼,难不成是觉得本夫人是空气?” 她若是以前说这话,一定只会引起一阵呲笑。 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敢了,她口口声声在强调着自己明媒正娶,强调自己府中的地位,若是再如此说,那就是再打将军的脸。 楚成陵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只感觉手臂更疼了。 “姜昭月……” 姜昭月好心提醒:“难道你娘没教导你,见到我要喊我一声大嫂?” 平日里,楚成陵喊姜昭月大嫂,都带着戏谑的语气,可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这么叫,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开口。 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低人一等:“姜……你别得意,这件事我要和你没完,婉晴是不可能去官府的,姜少,这是我们将军府的家事,你还是别掺和了!” 姜少冲也有些生气:“你难不成觉得本少爷很闲吗?这偷盗,私授皇上御赐之物都是大罪,不管哪一样都会要了人的小命,若是这种事我不上报,你是打算让我脑袋不保吗?还愣着干什么,将人带走!” 第20章 浴桶里掉进来个男人 姜少冲身后的手下立刻冲出来,一把抓住了周婉晴的袖子。 周婉晴死死的抓着楚成陵的手臂:“陵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什么都没做,我没错……你快去找将军,我不要进官府!” 她痛哭流涕,这次彻底怕了。 她不过是想要傍上太子妃,拿了府中一点东西罢了,以前她拿过多少次,将军就算发现也没多说过一个字。 姜昭月是什么东西,才嫁过来不过两个月,就对她指手画脚,她在这府中生活了几年,楚宸霄是最在乎她的。 楚成陵连忙道:“姜兄,这件事要不就这么算了,你看这东西也没送出去,更连这大门都没出过,何谈偷盗?” 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姜少冲犹豫了一下,不由得看了看姜昭月,姜昭月却依旧什么不说,只半垂着眼眸,仿佛事外人一样冷眼旁观。 “此事并非是我不同情面,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双眼睛,我也瞒不过啊,孰是孰非,还是要听上面的,继续带走!” 姜少冲也懒得废话了,他向来懂得迂回,这话一开口,楚成陵已经大概知道了对方什么意思。 他连忙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进了院子,没过多久,手中提着一袋子银子跑了出来。 “姜少爷,这银子留着您和您的兄弟们喝酒!” 这么一听,姜少冲顿时变了个脸色。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上百两的钱袋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这件事不过是将军大人的家事,我们如此插手来管也多有不便,毕竟这东西还没送出去,是不是?” 身后的手下默不作声,不过一看就是和姜少冲混熟了的,低着头悄然附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姜少冲拿着银子带着城防军直接走了。 楚成陵这才松了口气,可是一想到因为这点小事,就没了百两银子,气的脸色都青了。 那本来是刚刚从老夫人那里要来的赌资,都已经和人说好了晚上要去赌坊的,结果这样一来,钱是一分没有了。 周婉晴清楚他在想什么,小声在他耳边道:“我刚刚看到她包裹里足足有两千两银子,没准是从府中偷出来的。” 一听到这话,楚成陵仿佛打了鸡血,顿时眼前一亮。 可周婉晴这话也不过是说说,根本找不到姜昭月从府中偷拿银子的证据,毕竟银库的钥匙目前还掌握在老夫人手里。 而楚宸霄已经说了,以后这府中的钱财都交给姜昭月保管,即便是周婉晴将这件事告状给老夫人,老夫人现在也不能把姜昭月如何。 楚成陵摸了摸下巴,一双小眼睛变成了一条缝:“我有办法。” 周婉晴逃过一劫,灰溜溜的带着人回到了府邸,姜昭月将那夜明珠带了回来随意丢在桌面上,将常春叫到身边。 常春小心翼翼的坐在姜昭月前方不远,今日姜昭月的所作所为,简直刷新了常春对她以往的印象。 不过也对,自从小姐挨打被罚跪几个小时以后,这性子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以前她咋咋呼呼,所有的心思都摆在脸上,对楚宸霄的喜欢也是,对周婉晴的厌恶也是。 可如今的小姐却像是潋起了所有锋芒,看不透,摸不清。 “小姐,今日您可算将周姨娘得罪惨了,她一定会在将军面前吹耳边风的,您以后在这府中该怎么办啊!” 姜昭月拿出一盒昨晚调制好的药膏,轻轻的抹在了常春的伤口上。 “嘶……” 常春倒吸了口凉气,可怜巴巴的瞧着姜昭月:“小姐,痛。” 姜昭月半扬起眉,狠狠的瞥了她一眼:“记得痛,下次办事小心些,我不希望自己的丫鬟如此笨手笨脚,总是被人欺负。” 常春虽然手疼,可是心里却甜美的很,如今的小姐居然会关心她了。 “小姐才是,那二少爷并非好相与的,将军对周姨娘的喜爱明显强过小姐。等到将军回来,小姐估计还会吃苦头的。” 姜昭月将她的手包扎好,一边系着绷带一边道:“若还有下次,我会让她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常春被姜昭月的语气寒了一下。 不知道为何,她就是知道自家小姐所说的都是真的。 姜昭月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淡淡启唇:“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情我会叫你!” 现在的小姐十分有主见,常春对她的吩咐半点也不敢耽搁,她立刻弯腰告退,将房门紧闭。 姜昭月将买来的那些药材全部拿出来,用一些从集市上找来的工具研磨成粉末,然后就在屋子里,掏出罐子简单的火炉煎熬。 不一会儿,药味就飘散出来,让满室都是清香。 这偌大的将军府竹园里面,伺候姜昭月这个夫人的却只有常春一个,不可谓不清冷可怜,今日常春受了伤,姜昭月直接自己出了屋子,拎着水桶到小厨房弄来了不少热水。 她现在这个身体受了很严重的旧伤,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以后会影响有孕,还会减少寿命。 姜昭月早就打算这辈子要过的舒舒服服,绝对不会在这点小事上吃亏。 一盆的药浴装好,浴桶之中热气腾腾,姜昭月褪去外裙,露出纤细白皙的肩膀。 稍许间,姜昭月一丝不挂的迈步进入浴桶之中,浓郁的药香气清新宜人,提神醒脑,她撩动手臂,将药液倾倒在肩膀上,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啪嗒。 水声之中,夹杂这一点十分不美妙的粘稠液体滴落声。 浓郁的药味突然间变了味道,掺杂着一点血腥气,姜昭月浑身紧绷,伸手一摸肩膀,却看到刺眼的一片血红。 是血。 她在这里沐浴,身上也并没有伤口,这血是哪里来的? 四周静悄悄的,姜昭月没有动弹,雾气在周身蒸腾,让她白皙的脸颊上染了雾气,脖颈缓缓扬起,姜昭月的目光逐渐上移。 然而,还没等她看清楚屋顶上的一切,一个巨大漆黑的物体,无法预料的砸了下来,水花溅起,窄小的浴桶之内多了一个男人。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800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800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