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秧子沖喜后》 第1页 [现代情感] 《嫁给病秧子沖喜后》作者:青木南屿【完结+番外】 文案 赵清淑穿成苦命农家女,爹好吃懒做,娘重病在床,一家人就靠着她做点苦工生活。 刚穿过去,她爹就把她卖给富豪老爷准备做第二十八房小妾,当天富豪老爷正妻就找上门来给下马威。 赵清淑表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闹的鸡飞狗跳。酗酒老爹指望着这个女儿,当即从箱底拿了份婚书,让她去找以前定下亲事的夫君。 —— 郑家老爷一生为官,又乐善好施,家大业大,可惜生了个儿子自小汤药不离口,眼看着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愁眉莫展时,赵清淑带着婚书找上了门,郑家二老想起了老方法,给儿子沖喜。 赵清淑想着等着病秧子夫君一命呜唿后,守着万贯家财当一个合格的米虫。于是与郑家一拍即合,当即办了婚礼。 谁曾想,那郑家大公子成亲后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身子也一天天健硕,最后还一举高中,光宗耀祖。 郑家夫妇:这喜沖对了。 赵清淑:万贯家财继承不了了。 郑霖笙:状元夫人还委屈你了? 指南:小,不虐,配角皆助攻 内容标籤: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清淑 ┃ 配角:郑霖笙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嫁给病秧子沖喜后 立意:努力生活,天天向上 第1章 十月初,江南清泸县。 凉夜晚秋,更深夜重,秋风卷着落叶,天气仿佛骤然变冷,便是不出门,屋内总要钻进一些凉气。 家徒四壁的小土坯房中,卢氏一脸病容,嘴唇和脸颊都没了血色,她裹紧棉被靠在炕上,用帕子掩着口剧烈咳嗽了几声,无暇顾及帕子上沾染的鲜红血渍,望向窗外:「清淑怎么还不回来,大晚上叫人担心。」 丈夫赵延两手钻进袖口,屁股坐在炕上,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你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你,若是她今日得了工钱给你买药回来还好,要没拿着钱你这病可怎么办。」 卢氏哀怨道:「是我拖累了清淑,可怜她都十八了寻不着婆家,还得照顾我这常年生病的老娘。你倒是担起一家之主的重担,她也不至于又帮人洗衣服又帮人做工,还得照顾虎子,每日累成那样。」 赵延满脸无奈,悻悻说道:「我也出去找活计了,人家不是嫌我老就是觉得我没力气。再说咱们姑娘长的那般模样,全县找不出来第二个比得上的,怎会找不着婆家?要我说娶清淑那聘礼就不能少,往这落五锭大银再说!人家陈老爷可是……」 话没说完,卢氏瞪了一眼赵延,赵延便噤了声。 说起找婆家的事,卢氏嘆了一声。突然想起十多年前定下的一桩婚事,那时赵家还算个体面人家,经营着一家酒馆自给自足。与赵家交好的便是郑家,他家里有个比清淑还小两岁的儿子,清淑与郑家儿子时常在一起玩,也说的上是。 可惜后来时过境迁,赵家落魄,可郑家却扶摇直上,当家老爷中举去外地做了官,又经商攒下不少的家业,之后就渐渐与赵家断了联繫。 卢氏也自知这桩婚事并无再履约的可能,却还是不禁说起:「那郑家的儿子也该十六了吧,不知议亲没有。」 赵延嗤之以鼻,手又往袖子里缩了几分,「人家与咱们家早就是云泥之别,这种事情凭何肖想,快断了这个念头!」 卢氏听赵延话已至此,便再不提婚约的事情,依旧望向窗外的窗纸,企图看出一个人形来。 或许是她信念真挚,窗外很快现出一个人影,卢氏想着是女儿回来,情急之下想要叫人,却又勐烈咳嗽起来。 赵延见状一个激灵从炕上跳下去,匆匆跑过去打开门,开门瞬间一声有气无力的「爹」从门外的人口中说出。 赵延看向刚回来的女儿,她一身洗的掉色的白灰粗布短袄襦裙,袄中夹着的一层薄棉因为磨损有些跑了出来,脸上的那双鞋也满是脏污。 衣服是破旧脏了点,可脸上却是干干净净,肌肤胜雪,五官精雕细琢,似画中走出来一般,只是那一双浑圆的杏眼黯淡无光,脸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快进来,快进来!」赵延连忙把赵清淑拽进门里,顺势关上了门,视线转移到赵清淑手里,发现她什么都没带,脸瞬间垮了。 一进来赵清淑脸上就绷不住了,小脸一皱便开始哭:「娘,女儿对不起你,东家说我这个月已经预支了两次工钱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给我。我没拿到钱,我也没买着药!」 卢氏嘆了口气,道:「这也怪不着你,都是娘的命。」 赵清淑一头扑到卢氏跟前哭起来。赵延不悦地瘪瘪嘴:「这又没拿着钱,家里都没米下锅了,虎子的读书更是想都别想。要是你早点头同意给陈家做妾,这五十两银子的聘礼,还有你娘的病,你侄子的读书钱不都有着落了吗?」 赵清淑长着一副好相貌,又生在贫苦之家,自然遭人觊觎。陈家老爷便是出手最阔绰的一个,不止一次说要重金纳赵清淑妾,然而都被卢氏和赵清淑顶了回去。 毕竟是江南境内,陈家老爷不敢明抢,只能日日盯着小美人垂涎不已。这次把聘礼都涨到了五十两,够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存十年了,赵延原本不想卖女儿,这下也动摇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你又说什么胡话,陈家老爷今年五十了,大夫人是个蛮横霸道的,只恐怕清淑还没进门就被生吃活剥了。」听见赵延又说起陈老爷,卢氏腹中便一肚子火,她就赵清淑这么一个女儿,她是宁可自己不活命也不肯把女儿推进火坑的。 赵延心里却想着赵清淑毕竟不是个儿子,只是个不值钱的闺女,女儿嫁谁不是嫁。而且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光是想想就心花怒放,可赵清淑竟然不识抬举,眼看这五十两银子就消失在眼前了,他眼珠子一转,对卢氏怒道:「那你的病怎么办,这痨病动辄就要命的,拿药顶着也无用,需得用名贵药材精心调理,下来至少得十两银子!她要是不嫁,咱们去哪弄这么多钱,不是叫你等死吗?」 赵延知道女儿心疼卢氏,这次没用说服的,反而卖起苦肉计。 果然赵清淑听赵延这么说看着卢氏满眼都是心疼,任凭卢氏怎么说自己的病无妨,赵清淑还是咬牙说:「我嫁!」 听见赵清淑这两个字,赵延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自己嫁这个女儿嫁的值,舍了一个闺女,小孙子和媳妇就都有救了!他也不用再去干苦力,剩下的钱在买几亩田地也算是舒坦了。 怕卢氏再闹起来,赵延借着「女儿需要休息」的名义把赵清淑推出了门,叫她回房间睡了。 卢氏心疼女儿,但实在病得厉害没力气闹,骂了赵延几句,看赵延脸皮厚的城墙似的,非但不解释还乐滋滋睡下,也只得合了眼。 赵延怕赵清淑后悔,第二日一早没让她去做工,转头就去找了陈老爷,把女儿同意要嫁过来的消息说了。陈老爷高兴坏了,立马拿了十两银子的定金给赵延,说两天后就去把赵清淑接过来。 赵延掂量了掂量十两银子,没立刻去找大夫也没回家,他馋了好几条的天的酒,心里想的全是女儿红,所以直奔翠香楼,点了一斤羊肉一壶酒,就这么一口羊肉一口酒吃起来。 谁知他喝酒的这段时间,赵家去了一位不速之客,就是陈老爷家蛮横霸道的大房刘氏,那是个娘家有家世的,生了个男人似的泼皮性子,对付妾室自然不在话下,陈老爷虽然有色胆,但也不得不一直看刘氏的面子,不敢轻易纳妾。 这厢赵延刚告诉陈老爷自己女儿要嫁给他,刘氏不知从哪里就听了一嘴带着人就过来了。刘氏长的丰满,还有一双大脚,光是她一个赵家的寡母就招架不住,更何况她还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僕从。 赵清淑刚给卢氏换好衣裳,然后给小侄子做了饭,正埋头清洗衣物,对方就踢门而入。 「赵清淑那个小贱人呢!给我出来!狐媚托生小贱人,不知廉耻模东西,想上门当奶奶也不看看我答不答应!」 赵清淑埋头忙活着,刘氏没看见上来就急赤白脸地一顿骂。赵清淑抬起头去,看见是刘氏,身体往后面瑟缩了一下。 刘氏此刻也注意到了赵清淑,叉着腰就走过去如提小鸡似的把赵清淑提起了起来,她细细打量赵清淑,樱桃唇桃花眼,倒是生养了个好模样,看她这样赵清淑更是不顺,一巴掌就打了上去,嘴上骂道:「贱人!」 赵清淑被刘氏打的头往旁边一偏,身体被掌力顺势打倒在了地上,她吃痛捂着脸哭起来。 刘氏反倒骂的更起劲:「你装这副柔弱样子给谁看!没用的东西,呸!」 赵清淑想着自己未来是要被纳过去给别人做妾的,以后刘氏就是她的正房奶奶,别说自己没本事反抗,就是有本事此刻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于是任由刘氏捏扁搓圆,肚子被踹了好几脚,胳膊也被捏的青紫,忍不住痛的求饶。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心思打在我家老爷身上了!」 或是听见外面的骂声和哭声,赵清淑的小侄子虎子从房里跑出来,见有人欺负姑姑便跑过去用小小小的身体挡在赵清淑身前,奶凶奶凶地说:「你不许欺负我姑姑。」 刘氏哪容得下一个小孩撒野,伸手把虎子推在了一边,然后又去对付赵清淑。这次打的更凶,直接将她的头往地上砸。 土石地看着软实则硬,赵清淑被砸了两下便晕了过去,额头也渗出血来。刘氏带来的奴才见状忙将刘氏劝住,说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刘氏看赵清淑鼻青脸肿的样子,想着总算除了一口恶气,气消了大半,对着赵清淑道:「我就是打死你又怎么样,一个乡野丫头还敢跟我争。」 赵清淑躺在地上神志渐渐回来,不过不是她本来的神志,而是另一个人的。 现代女大学生通宵写论文猝死,重生到了另一个时代的赵清淑身上,除了名字一样,什么都变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切,眼里尽失迷茫和恍惚,终于将视线定在眼前的丰满妇人身上,见妇人兇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刘氏见赵清淑还敢瞪自己,便蹲下身,又要动手。 赵清淑条件反射伸手握住了刘氏的手,然后站起身来,把刘氏甩到了一边。 她在校的时候扔过铅球、掷过标枪,是个体育生,虽然穿过来总感觉身体没有劲,但是技巧还是有的,比如接人巴掌就捏人手腕,对方保证动不了手。 刘氏没想到赵清淑还敢反抗,立刻急了,又抬起另一只手来。 赵清淑哪受过这个委屈,就算古代做尊卑有别,别人为尊她为卑,但让她生生忍下一口气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她抬起一脚就把刘氏踹到了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之后,她突然感觉浑身疼痛,掀开手臂上的衣服一看,青的紫的一大片,遂问地上的刘氏:「你打我做什么!」 刘氏被那一脚踹的疼在地上「哎呦」叫唤,也没理赵清淑,就叫身边的奴婢僕人去把赵清淑制服,她要狠狠收拾赵清淑。 赵清淑眼见这情况,别说她是个体育生,她就是武林高手也架不住对方人多,一个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刘氏坐地大喊:「给我追!把她给我追回来,反了天了!」 第2章 赵清淑跑路的过程中几脑子中突然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回想起了自己有个酗酒的父亲,卧病的母亲,嗷嗷待哺的侄子,一个人养全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并且,她今天之所以被人打,起因是她父亲把她卖给了别人做妾,现在人大老婆找上门来了。 这是什么深不见底的地狱,赵清淑生出一丝绝望,幸运的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的她十分熟悉村子的地形,她迅速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刘氏派出来追的人没找到赵清淑,大老婆上门打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不好翻动整个村,于是不得不回去。 赵清淑觉得刘氏肯定一时半会不会走,于是就等到天快黑了才往回走回去,这段时间她反覆整理自己摸心绪,最终觉得她得跑路。 她不是原身,没有义务为了她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更何况原身的父亲要把她卖人,原身的母亲卧床不起,小侄子虽然喜欢她这个姑姑,但这一家子就是个火坑,早走早脱贫。 赵清淑在踏进院门时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她只要拿到户籍证明,就能离开这个家了。 谁知刚一进门,就听见卢氏的咳嗽声,赵清淑快步走到房门口,听见里面的卢氏正对着烂醉如泥的赵延大骂:「我生的这个女儿不是叫她去受欺负的,我绝不答应女儿嫁到陈家,你拿了银子干出这等卖女儿的事情,你就不觉得羞耻吗?今天清淑差点被人打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赵清淑听见卢氏能为自己说话,心中对卢氏增了几分好感。 却听赵延窝窝囊囊地说:「这给别人做小老婆哪有不受大老婆欺负的,等她嫁过去陈老爷会护着的,况且陈老爷家里家财万贯,咱们女儿吃不了苦的。这才收了陈老爷十两银子,我已经换了酒和药,女儿不嫁这钱我也拿不出来啊!」 「呸!我才不要这卖女儿的钱买的药,你给我退了去!」 「就算药退了,酒水钱我也掏不出来啊…」赵延道。 赵清淑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推门而入,看了看床上的卢氏,又看看赵延,缓缓道:「既然这钱拿不出来,我也不想去陈家受辱,索性就一头撞死或是投井自尽,你们咬死我是被刘氏所欺才自戕,不但不用交人,还能讹上一笔。」 卢氏听这话捶床说道:「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怎么会捨得你去死!」 「那怎么就捨得推我进火坑!」赵清淑瞪了一眼赵延。道:「给我盘缠和户籍证明,让我离开,我在这个家也呆够了。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被亲爹卖给别人做妾,分明是还债的。」 赵延一听便急了,扯住赵清淑说:「女儿,你走了爹娘怎么办啊,咱们家全靠你撑着,你要是走了陈家不会放过我和你娘的。而且,你一个女子能去哪里?殊不知你貌美如花,外面全是豺狼虎豹,你也不会比嫁入陈家好到哪里去的。」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人总得自私一点。」赵清淑强硬说道。 赵延看着现在的赵清淑总觉得她变得无比陌生,以前的她文静、逆来顺受,现在竟然这么翻脸无情。 赵延死活不愿意赵清淑走,她一走这个家就垮了,卢氏却说道:「清淑,是我们对不住你,你要是想走就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你爹那里还剩了一点银子。」 赵延听卢氏松口,更加急切,伸手拉住赵清淑的胳膊,说:「女儿,你不能走。你不就是不想嫁到陈家吗,爹娘以前给你定了一门婚事,你和他是青梅竹马。而且他们家家大业大,有钱有势,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苦!」 赵延现如今自己提起来以前定下的婚事,卢氏忍不住咋舌,但也没说什么,有个念想总是好的,万一……想到这,卢氏摇摇头,对方要是还把赵家当亲家,早就上门来提亲了,现在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就是想冷处理这段关系吗? 而赵清淑听到「竹马」这个词努力回想了一下,她记得她确实有个青梅竹马,不过在她小的时候就举家搬走了,听说竹马他爹做了官,还做生意变得十分富裕。 可这种人家哪里是赵家能攀附的上的,只怕人家早就忘了她这个婚约对象,跟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成婚了。 「爹这里有两个人当时立下的契约,白纸黑字,就算你去官府告状对方也一定会认可这门婚事的。」赵延说着就要去找婚书,其实郑家就是做官的,他心里明白告不赢,但是为了稳住赵清淑他只能这么做。 赵清淑看着赵延忙碌,心想有了婚书就算郑家不认她这个儿媳妇,肯定也在乎声誉,一定会把她的那份婚书买下来,这样一来她就有钱了。 想到此处,赵清淑便将婚书接过,不为其他的,就只是想上门能够拿点钱就走。赵清淑转头向赵延说道:「明日我便去郑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赵延倒是无所谓,想着她去了反正也会被打发回来,现在这样稳住她,等到时候她回来再让她嫁给那个老爷,想是也算心甘情愿了。 卢氏却跟赵延反应不一样,她勉强的撑起身子,喘着气艰难道:「清淑,还是别了吧,怕是人家是瞧不上我们的,不要去自取其辱,虽然我们小门小户的,脸面还是要的。」 赵清淑默默站在一旁,双唇紧抿,没有说话,心中只想着,现在生死都成问题了,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脸面。 她上前将卢氏扶在床上躺下,低声道:「娘,你就别担心了,我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人家没这个意思呢。」 「对对,万一人家没这个意思,反而将咱们清淑娶进门了,就算不娶为正妻,哪怕当个小妾也好。」赵延急忙接嘴。 说到这个小妾,卢氏在床上又是一阵勐咳,直到还不容易喘过一口气,这才咬牙说道:「妾妾妾,我们女儿难道就活该当妾?」 赵清淑虽然听着心里也很是不舒服,但她知道这会儿这样白白争执也是没啥用的,索性懒得再跟他那个糟心爹说道。 她只是将卢氏被子压好,轻声安慰:「娘,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人当妾的。我明日去一趟,若是不行我便回来,哪怕种田卖米,我也能养活你。」 赵清淑这里只是特指了卢氏,没有说上赵延,在她心里,从穿过来到现在,只有卢氏和她那个小侄子对自己的好,自己看在眼里。 而她那个糟心的爹,她也不打算再认。 第二日一大清早,赵清淑便出了门,她将那份契约叠好放在胸口,按照赵延所说的地址,坐上牛车往隔壁里县行去。 早上的天还灰濛濛的,赵清淑坐在堆满稻草硬邦邦的板车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小村庄,心底有几分惆怅。 为什么,别人穿来锦衣玉食,丫鬟婆子的,自己穿来就是这样一个地狱级难度,她一路上回想着自己前生做的事。 好像勤勤恳恳一生,连架都没怎么跟人吵过,想是自己是上上辈子作的孽,报应到现在了。 一路上牛车行的很慢,一路摇摇晃晃的,赵清淑啃了一个饼后,就着稻草躺了下去,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发现周围已经渐渐与开始的乡野路不一样了。越靠近县城,人也越来越多,路上的植被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小房子。 县城周边是有些居民的,这些居民不比乡村里的人,因着靠近县城做些小买卖,自然是要比乡野家的人略显洋气一点。 赵清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热闹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刚巧没走一小会儿,赶牛车的车夫将牛车停在了里县县城门口。 赵清淑高兴的跳下牛车,给了钱后便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进了城。 她不知道郑家具体的位置,便在街上逮住一个人就问,她也没什么包袱,反正现在她也快饿死了,自然就顾不得面子。 在她问了三个人,弯弯绕绕的绕过大道小路后,终于在一处宅子面前停下。 这处宅子占地面积很广,似乎这一整条街都是这个宅子的青砖围墙,而这个宅子的大门更是建的宏伟。红色的朱漆大门,门口两个石狮子更是严肃。 门上挂着一块烫金匾,上面用金色的大字写着「郑府」 赵清淑站在这个宅子面前。感觉自己略显渺小,她咽了咽口水,接着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声。 从早上啃了一块饼后,赵清淑便再也没有吃过东西,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 她这会儿便没有那么多矜持,索性大步走上了大门前的梯阶,接着举起手,按住大门上的门扣,用力敲了下去。 大约敲了三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门缝向赵清淑问道:「你找谁?所为何事?」 赵清淑也没含煳,挺直了腰板说道:「我找你们家老爷夫人,我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小厮将门缝开的大了一下,上下打量起面前这个姑娘。她穿着一身短蓝布双坎短衫,下身一条洗的发白的粗布百褶裙,脸上未施粉黛,但是五官姣好,一双大眼灵动明媚。 小厮看着她这样的装扮,以为她是准备上门来聘府内丫鬟的,摆了摆手:「我们府里丫鬟够了,不招了。」 说完小厮便准备关门,赵清淑一把撑开门:「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来聘丫鬟的了,我找老爷夫人有要事,你去告诉老爷夫人,就说赵家姑娘赵清淑上门拜访,还望一见。」 小厮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到也不怎么想为难他,他说了一句:「那好吧,你在这等着,等我去通传。」 赵清淑点了点头,直端端的站在门外。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赵清淑脚都有些酸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一个老管家模样打扮的人走了出来,小声向赵清淑问:「可是赵家姑娘?」 「正是。」 第3章 老管家看着约莫五十年纪,一双眼睛精光亮亮,显然是一个精明的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清淑,随后脸上挂着笑,微微侧开身子将大门让了出来,伸出一只手,笑道:「赵姑娘里面请,老爷与夫人听闻赵姑娘来访,很是欢喜,这会儿正在大堂等着赵姑娘,赵姑娘请随老奴来吧。」 赵清淑感觉到管家的热情,突然有些不解,按理说她开始设想的是郑家应该不会认这门亲事,估计就要随便打发她走,说不定都不会见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可如今,她看着管家如此热情,还说老爷夫人特意在等她,让她心底有些奇怪。 难道,他们为了撕毁契约,准备绑架扣留威胁她? 想到这,赵清淑突然挪不动脚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管家看着赵清淑有些迟疑,一脸不解的模样,大概猜到他所想,于是立刻说道:「这些日子夫人本就念叨着以前邻居呢,没想到现在你就登门拜访了,夫人很是高兴,姑娘先随我进去见见夫人吧。」 这样说了,赵清淑虽然疑虑稍减,但此刻她来都来了,就打算豁出去了。就算到时候要不到钱,被扣押在这里,也比回去被逼嫁给那老头子做妾强。 想定后,赵清淑展开笑颜,对着管家微微颔首:「麻烦管家带路了。」随后,赵清淑抬脚走进了郑家大门。 管家带着赵清淑进宅后,小步走在前面为赵清淑引路。赵清淑看着大门里面大有干坤的深宅大院,心中一阵感嘆,有钱人就是豪气。 大院约莫五进五迴廊,一路上院中植被茂密,修建得当,还不乏一些奇花异草,芳香扑鼻,摆设格局也是十分考究。 而屋墙青瓦十分整齐亮噌,迴廊曲靖新漆绿柱,显得华丽又典雅。屋舍也是层层叠叠,地上的大理石地板踩上去十分结实,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厚重与价值。 赵清淑心中一路感嘆,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但她好在受过现代教育,不至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只是微微颔首,用余光到处扫看。 这一家人是真的有钱,想是普通的富商官府老爷都比不上。 赵清淑一路想着,便走到了大堂,大堂四根玉柱顶立,正前方一副巨大的山水画,看那画风材质与墨迹想必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大堂中心左右各放置四把双手扶拦暗红沉木精雕镂空方椅。正前方座位上坐着一中年男人与一富贵典雅的夫人。 那中年男人不胖不瘦,穿着一身乳白浮云纹长袍,头戴镶黄玉乌帽,须着八字鬍,眼看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而他一旁的中年女子,冠着垂云髻,带着一套蓝宝石头面,珍珠鎏金耳坠。 虽然年过四十,但面容五官姣好,慈眉善目,又带着几分富贵典雅,她此时正微微含笑的看着进门而来的赵清淑。 管家将人带到后,拱手向郑老爷与郑夫人行礼:「老爷夫人,赵姑娘到了。」 赵清淑听到管家介绍自己,为了能够更好的要到钱,马上身子半拂向郑老爷郑夫人行礼,她微微垂首低眸,一副十分恭敬乖顺的模样:「赵家长女赵清淑向郑老爷郑夫人问安,望老爷夫人富贵长青,平安喜乐。」 赵清淑想着,反正为了钱,嘴巴一定要甜,管他三七二十一礼数做足,赞美词用上,反正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成本,只要脸皮厚就行。 郑老爷看着面前这个恭敬乖巧的姑娘,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点了点头后向自家夫人看去。郑夫人与郑老爷对视一眼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随后她扬起笑,忙伸出一只手往上抬了抬:「赵姑娘真是个知礼的姑娘,你快些请坐,管家奉茶。」 赵清淑慢慢起身,也不扭捏,转身很是自然大方的坐到一侧客位上,虽然是坐,为了略表尊重,她也为完全坐实,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随后身子微微侧开,面向郑老爷与郑夫人。 郑老爷见赵清淑坐定,便开口:「往日我们还是邻居时候老夫记得你才五岁,现今转眼已经是大姑娘了,不知这些年你爹娘可好?」 赵清淑,微微含笑,不卑不亢的回道:「谢郑老爷关心,这些年家父身子还行,家母身子弱一些,家父没有郑老爷的聪明才干,只是一介农夫,不能与郑家相比,但好在一家人日子还算和美。」 赵清淑这话答的可以算是非常巧妙了,不但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家的情况,还将郑老爷一番夸赞。这世间的人没人不喜欢赞美之词,自然郑老爷也不例外。 他连连点头,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一些。一旁的郑夫人也对赵清淑的回答十分满意,她马上接着追问:「你家母亲身子不太好?可需要到城里来找些大夫看看?我们多年邻居,算是半个亲戚了,多少也自当照应的。」 赵清淑听着这话自然也是没有真的往心里去,觉得这郑家真的会帮自己一家人。这世间的人都是寡情冷性的,如果没有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想是也不会专程讨个麻烦。所以在赵清淑看来,郑夫人这可能也只是一句客套话。 「夫人好心,但不敢劳烦夫人。」 郑夫人见着赵清淑端端正正的样子,心中自然也是有了打算,但她嘴上还是嗔怪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生疏。今日你来不也就是为了叙叙旧嘛。」 郑夫人故意将话题引到此处,她本就知道,这么多年未联繫的邻居突然到访想必肯定是有事情的。她只将话题引到此处看赵清淑如何作答。 赵清淑觉得该说的客套话已经说了,索性也不想遮遮掩掩,便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转而缓缓道:「不瞒老爷夫人,我此次前来的确是有要事来与老爷夫人相商。」 郑老爷眉梢微微一挑,低沉道:「姑娘但说无妨。」 赵清淑长长嘆了口气,这才娓娓道来:「父亲与我说,郑老爷与我们家在小时候就为我们两家定了亲,还签订了契约,让我与郑家大公子成年后便成婚,两家永结秦晋之好。这些年来,郑老爷一路高升,发家致富。而我们家依然没有任何起色,两家人差距越来越大。小女有自知之明,此次前来不敢以契约要挟郑家履行约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只是想着,郑家这与我们这一份契约在这,多少怕会影响以后郑公子的婚事,索性上门来将契约还上,以后便再不提此事。」 说到这里,赵清淑将放于胸口的契约恭恭敬敬的奉上,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看着很是干脆利落。 郑家老爷与夫人微微一怔,他们知道赵清淑此次来就是为这事,他们本以为她来是想要用契约来要挟,却没想到她认识如此深刻,反而十分大度的将契约还上而且没有半分拖沓。 郑老爷开始与郑夫人想过,如果赵清淑这次来要挟,他们便给点银子打发了。但今日一见赵清淑,她不但知书达理,谈吐优雅,礼结礼数都是规矩到位的,很是得他们满意。 而最让他们想不到的却是,赵清淑居然主动将契约献上,没有说用此契约来作要挟,反倒大方的很。 郑夫人轻咳一声,眉眼含柔,轻声说道:「赵姑娘这么说这么见外的话,这契约有与没有,还与不还都是不打紧的,倒劳烦你跑一趟。这样吧,想是你来也是饿了,不如吃个便饭,我们再谈如何?」 赵清淑本来要钱的话也还没开口说出来,肚子也早就饿的难受,既然郑夫人这样说了,她索性顺势而为,微微颔首,也不装模作样,自然大方的说道:「今日赶路的确是有些饿了,既然夫人盛情款待,那我也却之不恭了。」 郑老爷见着她这样自然大方,心中所想即所达,没有半分扭捏做作,心中又有了几分好感。忙吩咐下人下去准备吃食。 因着郑老爷与郑夫人已经用了饭,便让下人将赵清淑带到饭厅。 两人见赵清淑走后,见着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开了口。 郑夫人将那份契约捏在手心,看着郑老爷说道:「老爷,这契约我们本以为还需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拿到,没想到竟然如此容易。既然姑娘已经把这个送来了,我们是否还要给她准备一些银两所为补偿。」 郑老爷掐起手指,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八字鬍,思索了一番才开口:「我觉得赵家这个姑娘人品气度都不错,虽然门第是矮了一些,但那模样也算水灵,关键是知书达理,不卑不亢,丝毫不扭捏作态,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俗话说娶妻娶贤,我相信我看人的阳光,这个姑娘或许是个好媳妇。」 郑夫人听郑老爷这样说来,稍微有些诧异,但随即也恢復了常态,她心中对赵清淑印象也是不错的。 「老爷看人的眼光我自是相信的,那个姑娘我看着也稀罕。」 郑老爷点点头附和郑夫人,随后又慎重其事的说:「现在我们儿子病重,身子又弱,前些日子你去找了几个媒婆说了亲都被推了回来,谁又愿意将自个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好在这个赵家与我们有契约,现在看来家中也是拮据,或许我们拿出巨额聘礼,他们倒是愿意嫁女,我们也不算违约,也相当于给我们儿子积攒了福报,夫人你觉得呢?」 郑夫人将郑老爷的话思索了一番,觉得十分有道理,便索性将手中契约捏紧了一些,随后道:「那便按老爷的意思办,刚巧赵姑娘也在这里,我们不妨去问问她自己意思。」 两人一番合计,将心中主意定了下来。饭厅那头,赵清淑吃着珍馐佳肴,美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虽然她十分饿了,也从穿过来后从未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但动作仪态也是没有丢的,小口慢咽,没有显出狼狈饿怂模样。 她正吃着郑老爷与郑夫人两人面带笑的走近了饭厅,赵清淑急忙放下筷子行礼。 郑老爷摆了摆了手:「赵姑娘不必多礼,只怕招待不周我们便来看看。」 赵清淑低声恭敬道:「郑老爷客气了,食物十分精緻可口,清淑谢过郑老爷款待。」 第4章 郑老爷同郑夫人走到赵清淑跟前,郑夫人把她扶起,夫妻二人又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像是公婆看媳妇,越看越喜欢。 「清淑啊,一会子吃罢饭,我们同你去瞧瞧笙儿。」郑夫人眉眼带笑地说道。 赵清淑疑惑怎么郑夫人突然改了口叫她名字,但没多想,只是觉得对方对她放下防备,更亲切了些。至于看郑霖笙,多年未见,她理应去看看的,便应下来。 吃罢饭,便同郑家夫妇一块过去看郑霖笙,三人穿过迴廊,在一处小院儿里停住呢脚,这院子不大,四角却各种了一棵柳树,将整个院子遮的不见天日,只叶缝处透出些微弱的光,不像什么公子住处,倒像是不能见人的小妾住的。 咽了咽口水,赵清淑的心往下沉了半分,似是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来。她仔细分辨,才发现这院子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不浓重不清晰,却像浸在砖瓦里,非久病之人绝不会住在此处。 郑老爷道:「我们也不瞒着你,之所以一直不上门履行婚事,其实是因为霖笙他病得厉害,已经很久没下过床了。」 病得厉害?原来她这竹马是个病秧子。赵清淑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但她觉得她要演出一种惋惜同情的样子,如此郑老爷才能多给点银子。 赵清淑很快染湿了眼眶:「怎么会这样?可看过大夫了?」 郑老爷:「看过了,但不见好。若不是他这病,我们也不会放着你们的婚事不管。」 赵清淑抹了几滴眼泪,心道就算郑霖笙没有病,恐怕郑家夫妇也不会促成这桩婚事吧,否则怎么会这么久不给赵家去个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郑夫人同伺候的丫鬟说了,叫郑霖笙起来坐定,有贵客上门。 听着「贵客」二字,赵清淑心里有些惶恐,不过她越叫对方喜欢,对方才能多拿出些银子来弥补不是? 很快,郑霖笙的房门开了,郑家夫人同赵清淑走了进去,越往里走,赵清淑越觉得里面沉闷,有一种荒凉颓废之感。 「快,把门带上,别带了风进来。」郑夫人小心安排着,「多添些炭火,别把公子冻着。你呀,去娶了大髦来给公子披着。 「哎。」丫鬟小心应下,仔细关了门,从碳盒里取出木炭放上,而后又着急忙慌取了一张偌大的孔雀髦送去里间。 赵清淑被炭火烘烤的脸上发红,身子也热了起来,站了一会,郑夫人说:「咱们过去吧。」 赵清淑突然觉得迈不开腿了,那里面坐着的公子身娇体贵,万一她一个不慎碰到了,他还不得去了半条命。 「清淑。」郑夫人轻声唤了一下赵清淑。 赵清淑这才紧忙跟上郑夫人的步伐,三人的身影在烛光下映射在大理石地砖上,逐渐拉长又变短。 赵清淑没好意思抬头,只盯着自己的影子,直到影子与一双青白色云纹长靴相触。 她缓缓抬起头,只见贵妃塌上正坐着一个俊秀公子,他身材消瘦,着纯白色袄衫,外面披着刚刚丫鬟拿的孔雀大髦,他就端坐在那里,身子却像被孔雀髦压着。 他面若冰霜,眉眼却柔和动人,唇虽失了血色,整张脸如白纸一般,可那五官却像白纸作画,宛若神仙。 看到赵清淑的一瞬间,郑霖笙眼里的光点似更放大了几分,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 赵清淑一时看失了神,在她的记忆里,竹马该当稳健,寻常人一般,不该是这病美人。 郑夫人:「清淑,昨夜霖笙刚好发了烧,不能迎你了,你与他许久未见,想说什么就说吧。」 赵清淑没法当着郑家人的面跟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美男子讲话,想了好几个开头都没说出来,于是索性一闭眼,牙一呲,先哭再说。 「你瞧你,病成这样,怎么也不叫人告诉我一声,我早知你这样哪怕把我心肝拿出来给你熬汤也行呀!」她边哭边哽咽,扑倒在郑霖笙塌前:「当初与我在一起,你还那般生活虎,怎的这才几年竟病成这样,你放心,等我回了家就给你烧香拜佛,保佑你快点好。」 赵清淑:演的好不好?好不好!我对你们儿子这么情深意重,买卖不成仁义在,多少得给些补偿。 郑家夫妇看赵清淑哭得厉害,对视一眼。 郑夫人忍不住抹抹眼泪,赵清淑对自己儿子是情真意切,现在这样重情重义的女人不多了,瞧瞧以前那些女人,郑霖笙没病重时都想嫁到郑家,一病了连个来瞧的都没有。 郑老爷也不免动容,这样的好女子好媳妇,他怎么没早点娶回来,都怪自己太势利了看不起赵家家世。 郑家夫妇被赵清淑的表演打动,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娶她进门的想法。两人为了给两个孩子留点,便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赵清淑抹了半天泪,感觉身旁没了动静,缓缓抬起头刚巧对上郑霖笙的一双清眸,他虽然面色煞白,身子也是单薄,气息孱弱,可那双眸子却出奇的闪着光亮。 那光亮似乎洞察了赵清淑的目的,盯得赵清淑有些发毛,赵清淑急忙撇过头去,假装要去给郑霖笙倒茶:「咳咳,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的背影,眼角微微上扬,一双眼中藏了几分暖色。身子似乎更放松了一些。 赵清淑总觉得面对郑霖笙不太自然,所以故意将动作放的很慢,屋子里只有炭火爆出火星的声音。正在赵清淑将热茶倒入水杯中,郑霖笙清醇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若不是身子日渐孱弱,我早就回去寻淑姐姐了,记得小时候,淑姐姐常带我去山上摘蘑菇,那日子好生快活。」 赵清淑倒茶的手一顿,极力搜寻从原主那继承而来的记忆,似乎在久远的记忆中,郑霖笙小时候身子虽然比普通孩子单薄些,但也还算正常健康。她便经常拉着他上山下水的,小时候他还是个小鼻涕虫,总是跟在她身后「淑姐姐,淑姐姐」的喊个没完。 赵清淑不知怎的,突然感觉鼻子一酸,刚才她演戏倒演的投入,这会儿乍然听到郑霖笙的声音,竟有些难过了。 「你好好养着些身子,待开春了我再带你上山去采。」 赵清淑说话间,将茶杯递到郑霖笙的手上,无意间她碰到了郑霖笙的指尖,这个屋子里燃了很多炭盆,她都感觉身上有些微微冒汗,但郑霖笙的手却出奇的凉。 郑霖笙接过茶杯后,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勾起嘴角,将目光投向一旁放在屋里的盆景上,随而自嘲的说:「我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明年开春想是去不了了。」 赵清淑听他这样一说,蓦然感觉心口发紧,她忙嗔道:「莫说这些子不吉利的话。」 郑霖笙眉眼生的十分好看,因着人孱弱单薄又显得几分支离破碎,让人心生怜惜,他转过头看向赵清淑,认真道:「淑姐姐是不是知道我日子不长了,特意来见我这最后一面的?」 赵清淑心中直道冤枉,她其实只是想上门来要些钱,压根儿也就没记起他这号人,现在他这样说,她忙矢口否认:「什么最后不最后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那姐姐是终于想起我了?来看我了?」 赵清淑怎么感觉这样的一问一答有点像质问抛妻弃子负心汉的感觉,觉得怪怪的,便也不想隐瞒这次的目的,只老老实实说了:「最近家中整理物品整理出一份婚书契约,这些年来我想着两家差距悬殊,也许你也有了心仪之人,便想着上门来交换契约,今日便是为这事而来,却没想你……」 赵清淑这话一说完,郑霖笙一阵勐烈咳嗽,煞白的脸瞬间因着用力,红了起来。赵清淑忙去拍他的背,又手忙脚乱的递水过去。 「喝点水喝点水,缓缓。」 郑霖笙的咳嗽停下来后,缓了好一阵儿气,眼底有几分落寞,屋子里的热气熏得人发慌,赵清淑撇开眼睛,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郑霖笙低沉的声音缓缓再弥散开:「姐姐原是看不上我的,我这副身子也配不上姐姐。我知道的。」 赵清淑听着他这样说,只感觉奇怪,具体哪里奇怪怎么也说不上,忙解释:「不是的,是我配不上你的,你是贵公子,我不过一介农家女,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才将契约送还,绝无其他意思。」 郑霖笙听到赵清淑这样双,眼底蓦然亮起一抹亮光:「那姐姐的意思是,只是因着门第,不是不喜欢我,不是嫌弃我?」 赵清淑只想着,或许这样说待会他一高兴给的钱银能多些,便顺着说下去:「那是自然,我从未想过其他。」 郑霖笙嘴角微微挑起,眉眼舒展开来,似乎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他接道:「那便好,那我与父母亲说说,这婚约自当是应的,姐姐莫怪我自私,我只想着姐姐能陪我一日,也能让我欢喜一日,若我去了,姐姐再另寻人家,可好?」 赵清淑:「?」 她明明是来要钱的,怎么感觉突然几句话间把自己搭进去了? 第5章 「你先好好养病,如今这身子骨哪里能成亲啊。」赵清淑打着哈哈,赶快把婚约的事情翻篇。 郑霖笙却笑了,他一个将死之人,不该拖上另一个,方才只是一时情不自禁,说了那没头绪的话。 「看你一眼我便心满意足,来一趟不易,我想着该回去了。」赵清淑道。 郑霖笙却敛了笑容,道:「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我在此处,每天看到的除了爹娘就是丫鬟,难得看到你,多想你能在我身边多一会。」 赵清淑只怕再与郑霖笙多呆耽误正事,就说:「母亲得病,我还得回去照顾,改天再来看你。」 「改天是什么时候,明日可以吗?」郑霖笙拽住准备离开的赵清淑的衣角。 赵清淑委屈道:「我也想同你多呆一会,可是家里母亲病着需要人照顾,明日也得去锦绣坊做女红赚银子给娘治病,改天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你放心,一得空我就会来的。」 话说到此处,赵清淑顿觉自己有些心机 ,既害怕郑霖笙听出她的目的,又怕他不知道自己的言外之意。 「伯母病了?严不严重,若是你要银子,我这里有。」说着,郑霖笙就转头去翻找出榻上的一个红木箱子,从里面取出二锭手指长的元宝银塞给赵清淑,「这银子我也没处花,你收好了,给伯母治病。」 「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银子。」赵清淑忙把银子退回去,心里却想着,郑霖笙倒是大方,这两腚银子够她买完药,还完债,衣食无忧再活个三年的。 「你若不要便是不把当…」郑霖笙犹豫了一下,说:「不把我当朋友。」 说着,郑霖笙忍不住咳了起来。 赵清淑一边帮郑霖笙拍背,一边将目光落在银子上,她没那么清高,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这银子她不可能不要。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清淑将银子放在自己的荷包里,但好大一个鼓鼓囊囊的,很难不被发现。 与郑霖笙告别之后,赵清淑就退出了房间。 郑夫人和郑老爷正等在门外,赵清淑纠结了一瞬,心道自己收了银子若不告诉郑夫人和郑老爷,他们知道了恐怕会多想,便将郑霖笙给自己的银子的事情说了。 「我只说母亲病了,我得回去照顾,没成想公子给了银子,我不好跟一个病人推脱,便只好收下。无功不受禄,这银子夫人拿回去吧。」赵清淑把银子拿出来示意交给郑夫人。 郑夫人却道:「你母亲病了,确实需要银子治病,笙儿的一份心意,你不必还我。今日来不及,否则我们一定登门拜访,到时候再好好与你爹娘叙旧。」 「那银子我就收下了,等我有了,再还给公子。」赵清淑将银子揣得结结实实,心中窃喜,得来全不费功夫。 郑夫人:「都是一家人,什么还不还的。」 赵清淑僵了僵,郑夫人怎么对她越发亲近了。 郑老爷:「日后你跟笙儿成了婚,就是少夫人,这府里的银子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赵清淑心里一个咯噔,成婚?她可没这个想法。难道是刚刚与郑霖笙的对话被郑夫人听到了?可那郑霖笙说话气若游丝,怎么会听见。 赵清淑连忙说道:「我只是个贫苦农女,不敢高攀贵公子,我与他有缘无份,只盼他能找到一个娴静的夫人,不敢奢求别的。」 郑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你我两家本就有婚约,如今只不过是履行婚约罢了,再说笙儿身体不好,还得你照顾他,要说高攀也是他高攀了你。我与你郑伯父都是宽厚之人,你也不必担心进我家门会受欺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赵清淑紧咬牙关,这叫什么事啊?本想着来郑家,对方为了取消婚姻能给点补偿费,谁成想对方就这么认可了这桩婚事。 她又找理由:「家里母亲病着,父亲也帮不上忙,我还得照顾小侄子脱不开身,而且成婚以后只会拖累郑家,再说家里也备不上像样的嫁妆,实在是不合适。」 赵清淑心道这理由总算是充分了,谁家娶媳妇会连带着娘家人一块帮衬了,郑家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我在城中有处小院儿,正好可以叫亲家搬过来养病,也方便照顾,等你娘病好了想回去再回去。小侄子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该上学堂了,便叫他过来读书,家里的事情你放心。我们知晓你家境,也不要什么嫁妆,但定会备上厚厚的聘礼,到时候给你做私房钱。」 赵清淑听着郑夫人的话甚至都心动了,嫁人一事好像一劳永逸,但以后郑霖笙病逝,对方能不能对自己这么好就不一定了。 正想理由,谁知郑老爷下了一剂勐药:「你跟小辈说什么,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改天咱们登门去赵家不就行了。」 赵清淑顿时愣住了,看郑家夫妇这模样,好像已经铁了心要娶她进门,她回想起刚才郑霖笙的模样,虽然孱弱,但俊朗非凡,比起那些韩国阴柔明星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如果她嫁给他,不仅能够直接解决现在家中困境,还能白得一个俊俏夫君。虽然这些好处显而易见,但最怕的就是这个夫君说不定命不久矣,他若去了自己日子不好过。 赵清淑想了半响都不能下决定,只能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自己与郑家夫妇告别了匆匆忙忙回了家。 她现在有了郑霖笙给的两碇银子,立马就给卢氏买了上好的药材,刚进门,就见着家门口来了一群大汉。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大,引来了不少邻居围观。 赵清淑急忙跑上前,只见一个大汉抓住赵延的衣领,险些将他整个人提起来,虎子在一旁抡着小拳头打那大汉的小腿,嘴里叫着:「你个坏人,放开我爷爷!」 那大汉没管虎子,只是恶狠狠的对着赵延道:「什么时候还钱!!再不还钱,老子把你这孙子阉了卖到宫里去!」 说完那大汉就准备让人去抓虎子,赵延吓得不轻,虎子是他唯一的孙子,若是断了香火,他可是赵家罪人。他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明日就还,明日就还,你放过我孙子。」 那大汉已经上门过几次了,都没有要到钱,这次他看着赵家依旧一贫如洗:「上次你就是这样说,我先把你孙子带回去,明日你拿钱来赎!」 说完那一群人抱着虎子就准备往外走,赵延包住为首大汉的腿,求饶:「别带走我孙子!我明日一定还!」 虎子一看这阵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爷爷!爷爷!」 赵清淑刚走到门口就见着那些人抱着虎子往外走,虎子小脸都哭红了,声音也略见嘶哑。赵清淑一展开手,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大声道:「你们放下虎子,我爹欠你们多少钱,我现在还!」 为首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赵清淑,见着她生的眉清目秀,很是貌美,眼底生出几分猥琐之色,转过头对赵延道:「啧啧,你早说你有这么漂亮的姑娘,用来抵债比这小子不知道值钱多少倍。」 赵清淑没有理会他们话语,只冷声道:「欠你们多少,我今日就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若是还钱后你们再上门闹事,我就要报官了!」 大汉鼻哼一声料想他们也没有,直接开口:「赵延连本带利欠我们十两银子!你今天拿的出来吗?」 「借据呢?」 大汉从胸口摸出一张盖着红手印的条子,那条子上分明写着五两银子,现在他却张口十两,摆明了的欺负人。 但是现在赵清淑包里有钱,自然底气也足,她只想赶快把这些事处理了,免得这些事糟心。她从怀里摸出郑霖笙给她的一碇银元宝,一把抢过借据,一手将自己丢给大汉。 「债清,你若再来我定报官,说你恶霸压民!」 大汉本来也只是来要钱,今天赵清淑给的那一银元宝不仅能连本带利消了帐,甚至多的都有了。所以他也没在逗留,拿好钱带着人走了。 赵清淑把虎子抱起来,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小声哄道:「虎子乖,姑姑在没人能带走你。」 虎子小嘴一撇,抱住赵清淑的脖子,亲昵的唤了一声:「姑姑……」 赵延这会儿也爬起来,彷佛刚刚无事发生一般,笑着脸上前:「清淑啊,你哪来这么多钱。」 赵清淑不想理会赵延,自顾自的带着药材抱着虎子进了屋。卢氏虽然知道外间发生什么,但是无奈身子弱的床都下不来,这几日又断了药,更是没有力气。这会儿看到几人安然无恙的进来,她忙撑起:「清淑,他们走了吗?」 清淑点点头:「走了,药我也给您买回来了,这里还有些钱,我们可以过一段时日了。」 卢氏一看,忙吃惊道:「孩子,你哪来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法的事情?娘就算病死,也不愿你这样去为娘换药。」说着卢氏又激动起来,一阵勐咳。 赵清淑忙将今日去郑家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着讲着只见赵延与卢氏眼睛越加光亮。 待赵清淑说完后,赵延当即拍了桌子:「你赶紧嫁过去!你嫁过去我们就能搬去城里了,你娘的病还有你侄子的学堂都有了着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第6章 赵清淑看着赵延,眼底尽是失落,既然话到这,她也有心敲打赵延一番,道:「郑家虽然说不介意富贵贫穷,但也说只要亲家没有不良嗜好,若是改日登门碰到有人上门讨债,听说爹你的事……那这桩婚事。」 赵延听后立刻紧张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真是因为自己而坏了这段姻缘,他这辈子能后悔死。 「况且爹已经把我许给陈老爷,一女二嫁传出去,女儿名誉受损倒不怕,就怕郑家被驳了面子,到时候怨恨起我们家。俗言到民不与官斗,虽说郑老爷为照顾郑霖笙辞官回乡,但为官几十载,岂是能轻易招惹的。弄不好爹你还得坐牢。」 反正赵清淑能把事情说多严重说多严重,先吓吓赵延,他以后能少犯浑。 「这可怎么办!女儿,爹这里还剩些聘礼,再加上剩下的郑霖笙给你的银子,应该能凑够还陈家的钱,爹我这就去把钱还给陈老爷。」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除跟陈老爷的婚事再谈其他,哪怕真的嫁给郑霖笙,也总比嫁给一个半只脚跨进棺材的老头好,赵清淑就说按赵延说的来,让他去换钱了。 赵延拿走了大部分的钱,但现在还剩下一部分,赵清淑给家里买了米面油还有一些蔬菜,同卢氏和虎子吃饱后,又给卢氏煎了药。 吃完药,卢氏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这是药铺里最好的药,那大夫远近闻名,说这药只要坚持三天,必定有很大好转,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用完药,卢氏恢復了生气,语重心长地对赵清淑说:「清淑,娘对不住你,这病拖垮了一家人,你爹也没什么本事,哥嫂还留了一个拖油瓶给你。咱们家境况如此,若你出身富家,你的美貌就是你的利器,可你摊上我们这样的家,美貌只能成为你的弊端,除了陈老爷还会有其他人,爹娘迟早会走,到时候你的处境会更艰难。」 赵清淑听着卢氏的话,眼睛不禁湿润了,卢氏是真心为她好,也字字珠玑。 「我知道那郑霖笙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可嫁入郑家,有郑家这样的婆家护着,总比去无权无势的寻常人家,非但遭人惦记,也未必不会受婆家的锉磨。如今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嫁入郑家,踏踏实实对郑霖笙好,给他送了终,或是运气好些,有了郑家的子嗣,以后至少落得个吃喝不愁。你懂娘的意思吗?」 赵清淑点点头,卢氏一直为她考虑,说的句句在理,她仔细想来,卢氏给她择的这条路就是最好的路了,她心中思忖片刻,说:「娘,我听你的。」 卢氏欣慰地点点头:「能看着你安身立命,就是娘最大的希望。郑霖笙与你青梅竹马,而且重逢后就肯给你这么多银子,这是他有情有义,不管他能活多久,咱们承了人家这么大的恩,就要好好对人家,报答人家。」 「我的病是拖出来的,只要有药吃就能痊癒。到时候我还能带带虎子,跟你爹再种几亩地、帮别人干干活,我们自给自足就好。郑家不嫌弃我们家,但我们也不能自认为傍上了大树,要靠自己才有底气,不会叫别人看轻了我们。我们家出不起嫁妆,郑家也不必拿聘礼来……」 赵清淑自认为以卢氏的见识和地位,能说出今天这番话来实属不易,虽是自己女流,又生在古代,却这般深明大义,比那个赵延好了不知多少。 又与卢氏互诉衷肠一番,只听着大门嘎吱一响,卢氏与她都当是赵延回来,同时循声看去,却见一伙子人推开大门进来,后面两个人还拖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赵延。 赵清淑完全不心疼赵延,只关心这些人是来干嘛的,她安顿好卢氏走出门去,却见这一伙子人后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手持一把水墨摺扇缓缓走到最前,神情猥琐,在看见赵清淑的时候眼睛放了光。 「赵姑娘好久不见啊,不对,不该叫赵姑娘了,应该是我的妾室。」 赵清淑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人就是陈老爷,她满眼厌恶,冷哼一声:「我爹已经把你给的聘礼还了回去,你我两家两清了,你还来做什么?」 「两清?这姑娘她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把我当什么了?你不嫁也得嫁!」 赵清淑冷声道:「陈老爷不会不知道你家夫人上门将我打成重伤的事情吧,你给的那点银子还不够我看病的,这就想把我娶回家,未免想的太好了。我愿意把聘礼给你就已经仁至义尽,陈老爷不要得寸进尺。」 陈老爷见着赵清淑这样不卑不亢,腰板挺直,顿时心中火冒三丈,他一向养尊处优惯了,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这会儿赵清淑不仅与他反着来,甚至语言中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他当下便把摺扇一收,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收了我聘礼,就是我家的人,当妾室的挨正房打理所应当,你居然还敢说要赔偿。」 说到这,陈老爷一挥手,身后几人就上前来:「来人,把赵姨娘带回去,家法伺候!」 说完那几人就上前来抓赵清淑,卢氏与赵延顿时慌了神,只见卢氏靠在床边,神色急切:「陈老爷,我家女儿已经与郑家定了亲,先前是我家男人鬼迷心窍欠了债要用钱,这才迫不得已,如今这聘礼已经还与你了,你再这般强抢,怕是郑家知道了,对你也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说完这句,卢氏忙给被打的鼻青脸肿躲在一旁的赵延使眼色,赵延领了卢氏的眼神,心下瞭然,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熘了出去,出门后便往城中郑家奔去。 陈老爷听着卢氏说道郑家,面色一凝:「你说的郑家可是先前官至三品的郑国兴?」 「正是!」 卢氏回答得斩钉截铁,陈老爷看她那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要说是城西开酒楼的郑家我还能姑且一信,你说是告老还乡的郑老爷,我看你们这一家子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也跟他们搭不上关系,想拿这个来唬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说完,陈老爷就懒得再废话,他料定了一家子破落户根本没有什么能耐,看着赵清淑年轻貌美,他早就垂涎欲滴,索性直接准备抢人。 赵清淑虽然在现代体育不错,若是对付一些妇女还能勉强应付,如今几个彪形大汉上前,她只能挣扎一番,便被他们擒住。虎子见着姑姑被人要强行拖走,扯开嗓子开始大嚎,卢氏也慌了神,从床上滚了下来。 屋内一阵鸡飞狗跳,赵清淑两个手臂被人拽得生疼,似乎就要被扯掉,但她依然不屈,嘴里也开始顾及不了太多,只扯开嗓子道:「陈老爷,你今日带走了我,郑家他日定要找上门与你为难,你的那些强抢民女的丑事也要被暴露出来,你屋子里那一堆小妾没一个能再跟你。」 「放屁!老子那些小妾都是花真金白银买的,你不要血口喷人。」陈老爷喷着唾沫星子大喊,随机抬起手,对着赵清淑一个耳光就唿了上去。 赵清淑硬生生挨了一耳光,右边脸颊顿时就肿了起来。 一屋子的加骂打斗声,很快就传了出去,卢氏从床上滚下来后,就只能强撑着身子往外爬去,那样子看着很是狼狈。 虎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眼看着赵清淑就要被拽上陈老爷的马车,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而来,在赵家门口停下。 马上下来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穿着一身劲装,看着很是干练。他见着这一番场景,一个翻身下了马,冲到几个大汉面前,将几个大汉击倒,把赵清淑救了下来。 陈老爷见此人身手了得,不敢再让人贸然上前,只在一旁冷声道:「敢问英雄是何人,为何要管别人的家务事,我带我家小妾回府,你这般阻止,打伤我家丁,可是与我想去官府说理?」 青年男子冷哼一声,随即报上名:「我是郑老爷家大公子的贴身侍卫,听闻有人在欺压我们郑家未来少奶奶特来护驾,陈老爷是吧?城东陈员外?我家老爷说了,今日你也莫走,他们随后就到,待他们来时再与你好好说说理。」 陈老爷看着这样的架势,心中开始打鼓。若是普通商贾之家,随便请几个小厮已经了不得了,这种看起来功夫了得的侍卫不是官宦人家是绝对养不起的。 这番来看,似乎刚才卢氏说的是真的。他心中开始犯嘀咕,他虽然是个员外,但是这个员外也只是拿钱买的,真的比不上人家官宦人家,再说如今郑国兴告老还乡,虽然官职没有了,但身份地位摆在那,连县令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更不用说他自身经营着很多铺子田地。 如今郑家在城里可以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他实在不想得罪。 陈老爷正在思考间,一辆马车缓缓而至,马车后还跟了一队小厮,看那阵仗很是惊人。 那马车四方暗红雕文花壁,苇帘以锦绣金丝勾勒,看着十分华丽。马车停下后,郑家老爷与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两人下车后,接着马车中还出来一人,小厮从马车后方拿出一架轮椅,那人探出头来,只那一瞬,彷佛天地间都有了亮光。 第7章 陈员外就算没亲眼看见过郑夫人和郑老爷,但也知道这样的气派和体面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心里顿时打起鼓来,腿也不自觉地软了。 他忙叫人把赵清淑放开,而后像只老狗一般等着守在门口,待郑夫人和郑老爷一跨进门,就谄媚地迎上去,笑呵呵地说:「郑老爷,郑夫人,这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郑夫人看见头髮散开,被打的脸都肿了的赵清淑,一阵恼怒,沖陈员外道:「笑话!我跟老爷来看我们家儿媳,与你何干。我倒想问问陈老爷,在我亲家家里耀武扬威,是真当我们郑家没人了吗?」 郑夫人虽然是妇道人家,但也是见过世面,经过的,这一番话出口,直把陈员外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解释道:「郑老爷,我不知道赵清淑是你们儿媳妇啊,要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来这里的。而且,而且是赵延,是他收了我十两银子的聘礼定金,说要把女儿许配给我的。」 郑家人纷纷看向赵延,能把女儿嫁给一个黄土埋半截的人,这父亲做的多少有点不知廉耻,赵延是一家之主做事都如此荒唐,他们不得不怀疑赵家的家风。甚至怀疑赵清淑去找他们也是赵延指使的。 赵清淑看陈员外说出实情,唯恐郑家人多想,事到如今也只能把自己摘出去,抽泣着哭起来:「你几次三番让我爹把我许配给你我爹都没有答应,若不是我娘病重急需银子,你趁火打劫,我爹怎么会同意。」 赵延立刻顺势说下去:「是呀,孩子她娘病重,急需救命,否则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现在蒙郑家人善心,给了我们家银子给孩子他娘治病,我们想把聘礼退你,把女儿留下,又什么不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陈员外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赵延明明贪财,这才把女儿卖给他,怎么坏事都是他做的,赵延倒成了情义两难全的好人了。他冲着赵延吼叫起来:「赵延你个王八蛋,你放屁!你倒打一耙!」 郑夫人听得烦了,叫人把陈员外嘴巴堵上,把他押着。陈员外手下人忌惮郑老爷家世也不敢轻举妄动,面面相觑地竖在旁边。 郑夫人环顾四周,在此处没看见卢氏,想着她确实是病了,妻女难两全,把女儿卖了或许是赵延无奈之举。若是如此,也难怪赵清淑会在嫁人之前先上门退婚约,这真是个为他人着想的好孩子,自己都跳火坑了还怕给他们添麻烦。 郑夫人对赵清淑越看越满意,瞧她脸都被打伤了,心疼地上去安抚。卢氏重病,她作为赵清淑的未来婆婆,可不就是赵清淑半个娘吗。 以后这半个闺女,自己得护着,不能再让人欺负了去。 这时坐着轮椅的郑霖笙也被人推过来,他打量着自己的媳妇,见她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眼眶里直泛泪花,心一抽一抽地疼。他向来不说狠话的,这下也忍不住道:「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若不将他们碎尸万段,实在难消我的心头大恨。」 他命令自己的手下,「既然陈员外打了我的人一巴掌,那就让他还五十个巴掌,好叫我娘子消气!」 陈员外听见郑霖笙的话拼命想求饶,可却因为堵着嘴没有办法,只能呜呜咽咽地看着刚刚那个动作敏捷的护卫到自己跟前,在自己脸上甩下一个个清脆的巴掌。 他疼的脸都变了形,躲无可躲只能通的不住闷哼。 赵清淑受了委屈,此刻有郑夫人安抚着,郑霖笙替她出头,自己竟然觉得一点都不疼了,整个人像泡在甜蜜罐。 以前觉得病弱的男子护不住心上人,只有身强体壮的男子才能成为英雄救美的主人公,如今看来郑霖笙也并非没有男友力。 「去请人来,给郑姑娘和亲家瞧瞧伤。」郑夫人掏了几两银子,打发一个下人去了,而后协同赵清淑和赵延去到屋子里坐下。 刚一进去,赵清淑就看见滚在床边的卢氏,小心翼翼地把卢氏搀扶起来,又给卢氏倒了杯水。 郑夫人看见卢氏这样,突然想起以前两家人在一块的场景,没想到时过境迁,赵家竟然落得这般田地,一阵唏嘘感慨,对卢氏关怀问道:「卢姐姐,好久不见了,你这病怎么样?」 「老毛病了,时好时坏,多谢郑夫人关心了。」 「什么郑夫人,叫我妹妹就好。我们两家是要结成亲家的,何必那么生疏。」 这时卢氏看见了郑霖笙,原本当他体弱,这下见他出门都不便利,心中便知道自古以来门当户对,若是郑霖笙真的健康,自家女儿是绝不配嫁过去的。 卢氏扬起笑看向郑霖笙:「郑公子身子不好,还劳烦你跑一趟。」 郑霖笙忙恭敬回道:「伯母莫说这些见外的话,若是连我自己媳妇都护不住,那才是霖笙的不该。」说完这句,郑霖笙回头看向赵清淑,她一旁的脸肿得老高,郑霖笙只觉得心扯起来疼。 赵清淑被郑霖笙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将脸撇过去,将自己肿起的脸遮住。 郑老爷与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已是瞭然。他们让人把陈员外带了进来。虽然郑家本是高位,但如今已经官职不在,不好太过盛气凌人,于是让人给陈员外看了座,决定将此事好好处理。 陈员外被刚才一番威慑弄的有些心慌,纠结了好一阵儿才缓缓坐下,谄媚笑道:「郑老爷方才我已经晓得你们与赵姑娘家的关系,以后定不会再上门了。」 刚才郑霖笙下了令,给了陈员外好几个大耳刮子,这会儿他脸还肿得老高,这话说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喜剧,像是被打肿了胖子。 郑老爷轻哼一声:「你势必是应当知道的,让你进来的意思不过是我不想让人知道我郑家即将过门的媳妇与你再扯上什么关系,若是我到时候在外听到什么关于我家未来儿媳妇的风言风语,我第一个拿你是问。就算不是你,这个帐我也算在你头上。」 郑老爷这一番敲打,陈员外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忙心领神会道:「未来郑家少奶奶与我陈某人有何干系,不过是少奶奶家中母亲病重,我借与了些钱银帮助,其他的再没有了。」 陈员外这一番话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郑家夫妇一眼,见他们眉眼松动了些,心下石头也落了下来。 郑夫人摆了摆手,一旁的丫鬟翠枝便走上前抹出一小袋银子递过去:「既然我亲家母借了你钱,如今便连本带利还上,我郑家的亲戚自是不会让外人帮忙为难。」 陈员外本来已经收了赵延退还的聘礼,这会儿更是连忙摇手:「不用不用,赵夫人的钱,赵老爷已经还了,到也不用再给了。」 郑霖笙见他推辞,缓缓抬起头看向他:「这是你脸上伤的医疗费,你拿着吧。」 陈员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郑家公子看着单薄孱弱,坐在那里,身上还披着一貂帽大氅,脸上也煞白一片,但他看着他眼中的光,莫名的觉得心悸,他整个人只坐在那就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不敢造次。 陈员外被他郑霖笙目光扫到,忙打了一个寒颤,急忙收下翠枝递过来的钱袋,嘴里还连声道:「谢大公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他本以为自己拿了钱可以走人了,却没想郑霖笙的声音又缓缓响起,那声音不疾不徐,清朗得很,却如寒□□雪,直冻人:「打你的药钱我付了,那么你打我媳妇的药钱你怎么付?」 陈员外心里咯噔一下,他现在才感觉什么叫小猫玩糍粑,丢不了猫爪。 「这……这……公子你看我把这些给少奶奶,你看够吗?」陈员外说话间,将刚刚收下的一小袋子银子与开始赵延退回来的聘金一併掏了出来。 郑霖笙将站在一旁的赵清淑拉过来,小心的捧起她的脸,很是心疼道:「我家媳妇这脸如今肿得这样厉害,本着我们明日就要成亲,这下因着这脸我们不得不推迟婚期,况且这脸要快速恢復怕是要用最好的白玉玲珑消凝膏,那膏价值千金,陈员外,我郑家的媳妇你说该与不该?配与不配?」 「该……配,绝对配。」陈员外额头汗水直冒,这会儿只想快点逃离这里,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赵清淑看着郑霖笙在那胡诌,想着自己这不过就一巴掌,回头拿个鸡蛋敷一敷便好了,哪能有他说的那么精贵。 「那这样吧,我看陈员外今日也没带那么多钱银,你便现在立个字据,就写二百两吧,刚巧二百两能买半盒白玉玲珑消凝膏,我未来媳妇这脸也该好了,我这婚期延长的损失费便也不找你还了。」 陈员外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但是为了自己不再栽太多,只能硬着头皮立了字据,还说三日后就将钱银归还。 这一番过后,郑霖笙才放陈员外离开。 赵清淑看着自己手中的字据有些发懵,本来以为今日要大祸临头,没想到一转眼自己还得了二百两银子。 而且这二百两还不过郑霖笙三言两语就搞到了手。 赵清淑再看向郑霖笙时,只觉得他那孱弱多病的外表下,似乎藏着些什么东西。 第8章 身处古代,仅靠着一腔热血谋求发展实在太难,赵清淑也承认没什么大的本事,自是做不了穿越剧里的大女主,如今有人护着有人疼着,便也认了。 郑霖笙总归现在喜欢她,若以后不喜欢了,或是去世了,她好歹落个郑家儿媳的名头总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赶走陈员外后,郑家人便坐在屋子里商议婚事,赵延也难得捨得在房间里烧上一些炭火给郑霖笙取暖。 郑家的意思是快点办了两家的婚事,担心郑霖笙恐怕挺不过这个寒冬,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再去沖喜恐怕来不及。赵家也有此意,赵延生怕郑家反悔。 这亲事便定在了七日以后,也是个黄道吉日。 虽只有七日,婚配的繁琐流程还是要走的,三媒六聘都要有。赵家门第低,但也是她们郑家正儿八经娶的嫡妻,郑家绝不想自家儿媳被议论。 议亲后第二日,郑家便送来的聘礼,六架马车首尾相连,绵延一里,数十个带着大红花的红木箱子被家丁肩挑着,徐徐向着赵家而去。 这样的场面,清泸县并不常有,马车一直进了村,惹得村民都出来围观,纷纷议论是谁家娶媳妇这么大排场。 又知道底细的就说:「是赵家的姑娘赵清淑,跟临县的郑家配了婚,现在郑家来下聘了。」 有人惊讶:「郑家?咱们此地能有这么大排场的郑家,就是那个考上进士进朝为官的郑家,人家书香门第,也算咱们这的高门显贵,能看上赵家那个丫头?」 有人像吃了醋一般:「也不知道赵家走的什么大运,我听说原本郑家没发迹的时候跟赵家是邻居,那时候两家都从商,也算门当户对,就给孩子配了婚事,如今境遇大不相同,亏得郑家人重诺还能应这门亲事。」 人群中有人发问:「不过我怎么只听说过郑家夫妇的名号,从来没听过郑家公子呢,若说学业、商业从未听到有郑公子这么个人呀,按说他爹这么厉害,他也不能差呀!」 「害,你当郑国兴为什么辞官,那郑霖笙郑公子是个病秧子,门都出不了。」 「那赵家这姑娘……岂不是……」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随着聘礼落在赵家戛然而止,赵延看着一院子聘礼高兴得不得了,这聘礼落地,郑霖笙这个姑爷就板上钉钉了。 他大方地叫村里人到嫁女儿那天都来喝他们家的喜酒,到时候自当备上好酒好菜招待。其实办喜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炫耀,他赵家也算是有豪亲戚的了,看谁还敢看不起他老赵。 众人也很给面子,都说来喝赵家喜酒。因为赵家让他们看到了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他们家搞好关系,说不定之后也能捞个好处。 赵延指使着送聘礼的家丁把聘礼放进屋子里,仿佛自己已经是官亲戚了,他一脸春风得意,一会要办喜酒一会又要发喜糖,一会还要给乡亲们送东西沾喜气、请好友们喝茶,他装的阔绰,心里想着反正赵清淑那里有二百两银子,那么多银子花都花不完。 等阔摆完了,他去找赵清淑要钱,赵清淑冷冷回了一句:「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那陈员外刚给了二百两银子,这么多钱够咱们家摆酒席摆好几个月了。」 赵清淑翻个白眼,她早就规划好了这个钱应该怎么花:「我跟娘商量过了,一百两银子带过去做嫁妆,以后也能有底气。郑家不缺什么,但我出嫁也不能什么都没有,五十两银子配成首饰、家私带过去。二十两银子已经送去药房,叫他们配好一年的药给娘。剩下的银子,其中十两买一件好一点的嫁衣,余下二十两,十两银子办几桌酒席,还有十两僱人抬嫁妆、化妆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听见赵清淑把这二百两银子规划得明明白白,赵延心中恼火,合着赵清淑这银子是一分没给自己留。 「女儿,郑家不是说了吗?不需要你带嫁妆过去。人家都说不用了,你就别带了。爹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把这些钱留给爹娘养老多好。再说还有虎子呢,小孩子最花银子。」 赵清淑鼻哼了一声,把钱留给赵延,让他去赌去输吗?她冷冷的地回覆:「爹,我没说不给你们养老啊。郑家送过来这么多聘礼你们不也收了吗,恐怕够你用到下下辈子了。」 「那是他郑霖笙应该孝敬我这个老丈人的,跟女儿你给的钱能一样吗?」 赵清淑笑着看着赵延:「是不一样,女儿的钱您花了就花了,女儿也不会说你什么。要是郑家送来的聘礼你也都用了,送来的物件你也都卖了,传到别人眼里总归不好听是吧。」 赵延噤了声,自己女儿这是在提醒他呢,让他注意节省,省的到时候把聘礼花完去找女儿要银子,叫人家看不起他。 若是往日,他才懒得管那么多,只要银子在,他豁出命都要给搞到手。可是如今,他女儿嫁了高门,必须得顾及着面子里子。若是真的因为自己一时贪念,因小失大,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赵延想明白后,摆了摆手:「行行,反正以后靠着郑家这棵大树,也不愁了。只是你到时候得给我们弄点东西养活啊,还有你侄子上学的事,你哥嫂生前对你那样好,你可得记着。」 赵清淑暗自嘆了口气:「我明白的,只要爹你不再做什么混事,其他的事情我都能照顾周全,你放心吧。」 赵延听着赵清淑打了保票,心中也畅快多了。回想往日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有了靠处,他自是不会再想回到以前。 两人说了会子话,卢氏便将赵清淑叫了过去。卢氏因着这些日子有了良药,又加上女儿能得一门好亲事,心中畅快,人看着也精神了很多,比前些日子病歪歪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赵清淑推门进去,轻轻唤了一声:「娘,你叫我。」卢氏看着赵清淑进来,拍了拍床,让她坐过来,自己则撑了身子往上坐了一些,看着人挺正了不少。 卢氏脸上挂着笑,眼中是说不尽的爱意,她缓缓开口:「清淑,娘叫你过来想着你快出嫁了,娘有些贴心话跟你说。」 赵清淑坐下后,拉过卢氏的手:「嗯,娘你说。」 「你这嫁过去,外人看着是风光无限,但娘知道,让你嫁给一个病秧子始终是委屈你了。但好在,娘看了郑公子,是真心护着你的,郑家夫妇也是明事理的,想是也不会太受委屈。你嫁过去,定要好好照顾郑公子,若是他在一日,你便好过一日,若是实在不济最后他去了,你也早些为自己打算。到时候看看他们宗族有无适龄孩子过继到你名下,你也能把郑家家业守住,其他的,娘知道你从小有主见,你自己会安排的。」 卢氏这一番肺腑之言,赵清淑是感受到的,她这样的说法虽然自私了些,但也确确实实是为自己女儿打算的,赵清淑领了她这一片情,她拍了拍卢氏手背,柔声道:「娘,我省得的,你莫担心我。」 卢氏点点头,随后将一个红木匣子从床头拿出来,里面放着一个通体碧玉的翡翠镯子,她将它给赵清淑戴上:「这是娘的嫁妆,如今你要出嫁了,娘便给你,马上就是要当少奶奶的人了,到时不能被下人小瞧了去,这些年娘都捨不得拿这个去换药,就想着有朝一日女儿出嫁,不能失了体面。」 卢氏这样说着,赵清淑眼眶微微红了,连带着声音也哑了一些,千言万语都再说不出来,只道了一句:「娘……」 母女俩说了好一阵子话,来给赵清淑量嫁衣的裁缝便到了。随后几日,便是一阵忙活,因为婚期近,所以一应纳菜,问名,纳吉的礼仪都被按了快进键似的。 三月十九,黄道曰益嫁娶,动土,开市,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春日新晖,艷阳高照。 天还未亮时,赵清熟就被弄起来化妆着衣,待得一切忙完,外间宾客已经满堂,敲锣打鼓声也不绝于耳。 赵清淑正想着,今日郑霖笙那身子孱弱,想是不会亲自来迎亲,却不想,外间一阵鞭炮炸响,一人高唿:「新郎官接亲了!」 赵清淑被盖上盖头由媒婆搀扶着出了房门,院中郑霖笙一身大红喜服,脸上洋溢着如春日艷阳般和煦的笑,虽然他依旧坐着轮椅,但似乎精气神好了很多。 他的贴身侍卫林熙站在他身后,轻轻推着轮椅把郑霖笙推到了赵清淑面前。赵清淑盖着盖头看不见,只能从盖头缝隙下,看到轮椅上郑霖笙的靴子。 不知怎么的,心中甜甜的,媒婆将大红喜绸一头递给郑霖笙,一头递给赵清淑,并高声道:「新郎官接亲入轿!!」 接着又是一阵唢吶演奏之声,奏着喜乐与吉祥。 因着郑霖笙身子弱,便不便骑马,坐了马车过来。在郑霖笙上马车前,赵清淑走到旁边低嗔道:「身子不好,何必来跑这一趟。」 郑霖笙笑笑:「淑姐姐进我家门,我应当亲自来接的。」 赵清淑盖头下的小脸微微发烫,心底也暖意包裹:「那我便与你一起坐马车吧。」 说完赵清淑就准备往马车上爬,却没想郑霖笙阻止了她,只认真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定要风风光光坐那八抬大轿。走过四街六巷,享尽祝福羡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赵清淑:「……」 第9章 赵清淑盖头下的脸红了一片,嘴上说:「又不是什么高门贵女,坐什么八抬大轿。」 她心里却热乎着,想着郑霖笙有心,安排了这一切,那她就顺着来吧,转头去做了那八人抬的轿子。 轿子沉重,倒也安稳,一路都如在平地。赵清淑一路听着鞭炮礼乐之声由清泸县往福安县而去,只盼着自己的命就像这县城的名字一般,福建安康。 敲锣打鼓,众人艷羡,赵清淑只觉得这一路享尽了所有不曾享的风光,想起郑霖笙忍不住躲在轿子里偷笑起来。 过了许久,轿子在郑宅停下来,赵清淑下了轿子,被牵着走到大堂之中,客人们祝福的声音不绝于耳,在热闹中赵清淑与郑霖笙拜了天地高堂,因着郑霖笙身体不好,做完这一切便已经没有力气,所以破例没有招待客人,也同她回房里去了。 到了房中,送他们来的下人知趣地退出去,将两人的房门关上。透过盖头的缝隙,赵清淑看见这房中烛光摇曳,入目皆红,美酒的清香太沁入鼻腔。 房间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整个世界好像就只有她和郑霖笙,过了一会,郑霖笙开口说了话:「娘子。」 这声娘子微弱的只有气流,赵清淑却觉得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勐的跳了一下,张了张口却也没回什么。 郑霖笙微微一笑,侧目看着赵清淑,见她身影在烛光下,盖头上的穗子轻轻晃动,温柔地说道:「你终于是我娘子了。」 赵清淑眼皮抬了抬,睫毛颤动了一下。嫁给郑霖笙于她而言只是所谓的明智之选,她从未想过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获得什么爱情,也从未想过能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一丝温存。 可不知为何,她与郑霖笙只见过短短几面,明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明是一个病秧子一个贫家女各有所需的结合,却意外生出这么多好感与温柔。 红唇微抿,而后她说道:「我也是,终于嫁给你了。」 郑霖笙缓缓揭开赵清淑头上的盖头,她即便一身素衣,也美得叫人生出惦记,如今着了红妆,更是明艷动人,一颦一笑一个低眸都叫人心驰神往。 郑霖笙不禁看的入了迷,只想把她藏在这宅院里,将她视若珍宝,唯恐旁人沾染半分。可他又想,自己这身子骨终究与她没有天长地久,自己去了,必定要给她一个双全的将来,如此九泉之下他才可以放心。 所以,他没有与赵清淑谈心温存,而是将自己早就立好的字据还有一些自己名下的房产田契交给赵清淑,对她说:「我是个废人,你嫁给我守活寡一般,我也给不了你别的,这些是我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你了。」 赵清淑只接过了郑霖笙给的一沓东西,却不知是什么,听郑霖笙这么一说自是不敢收下。她的确贪财,也想靠着郑家这棵大树谋个将来,可她没想过要去吃干抹净,她到底还做不到那么没良心。 郑霖笙看她不敢接,倏然笑了:「你是我的媳妇,也是这个家女主人,我家中这么多产业,你也该帮着打理。再说娘的年纪大了,本就该你主持中馈的。」 赵清淑转念一想,这契约上都是郑霖笙的名字,自己就算收下帮他打理也算不上有所图的,况且自己在深宅之中寂寞,不如做些事情,做的好了也算报答郑家,于是便收起来。 这时她又看到郑霖笙给的信封,他说里面是他立的字据,也是对他身故后的一些交代,赵清淑嗔怪道:「说什么丧气话,今天大婚之日,什么死不死的。」 郑霖笙苦笑一声,只说:「我不说了,叫娘子不高兴,是我的错。」 赵清淑想打开信封看看里面写的什么,郑霖笙却拦住她:「这个你以后再看吧。」 赵清淑一顿,与郑霖笙对视,见他目光真挚,对他盈盈一笑:「我倒希望这信封永远不会打开。」 郑霖笙对自己的身子不抱希望,做不出什么承诺,只想着自己多挺些时候,就可以日日看着赵清淑。 「对了,今日你出来的早,可吃药了?」赵清淑突然说道。 郑霖笙摇摇头:「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吃药,昨日已经吃了特制的冷香凝气丸,不防事。」 赵清淑不好再劝,想着由他任性一次罢了。只是没药顶着,加上今日劳碌,刚到午时,郑霖笙便挺不住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他这身体摆在这,当然也没法子做那档子事,赵清淑脑中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便烟消云散,与他同床而眠。 早日都起的早,一应流程走下来也着实累人,赵清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这一觉赵清淑睡的很是香甜,还做了一个美梦,梦中她与郑霖笙坐在院中,看着落雪纷纷,烹一壶香茶,院中有两个孩子,嬉笑打闹,堆着雪人。 因着郑霖笙身子不好,外间喜宴也没有办太晚,差不多晚膳时分,病客也散去了不少。只留着忙忙碌碌的下人整理府邸。郑家夫妇累了一天也去休息了。 赵清淑刚醒来时,只觉得屋里已经点了红烛,而郑霖笙也醒了,只是他没有起身,只半撑着头,双眼含笑的看着赵清淑。赵清淑脸倏的就红了起来,拿被角遮了半张脸,嘟囔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娇羞的模样,低笑出声:「我娘子生的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赵清淑嗔怪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两人正说话间,外间丫鬟低声敲门并说着晚膳到了。赵清淑还很不适应这种已婚状态,忙起身匆忙穿好衣服去开门。 丫鬟是郑夫人特意拨来伺候赵清淑的,名唤桃枝,约莫十六年纪,一张苹果小脸,格外活泼灵动,性子却十分沉稳。 赵清淑让她进来后,她只将饭菜放在桌上,眼睛都没敢乱看,只按着吩咐向赵清淑道:「少奶奶,夫人说今日你也累了,待会用完晚膳与少爷好生歇息,晚间少爷还要用两次药,少奶奶记着些,莫让少爷忘了。」 赵清淑点点头:「辛苦了。」 桃枝低笑一声,忙说:「少奶奶不必客气,夫人说了以后由我伺候您与少爷,待会我就在外间,待少爷药熬好了,我便敲门。」 赵清淑低低的嗯了一声,桃枝很知趣的出去了,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带上了门。赵清淑忙活一天,看着桌上的青笋炒肉,盐水鸡,白玉蛋蒸豆腐,口水直冒。 她想着郑霖笙也累了一天,忙去床前扶他起身。她仔仔细细的为郑霖笙穿好衣服,还特意给他披了一件羊绒长衫,这才小心翼翼的扶他下床。 郑霖笙低笑:「娘子这样给我穿着,怕是一会儿就得冒汗了。」 赵清淑将他扶到轮椅上坐下,还特意给他拢了拢领口:「宁愿冒汗,也不能受凉,你这身子可再经不起风寒了。」 郑霖笙笑而不语,只觉得有赵清淑这样照顾着,心底满足得很。往日他气恼自己这个不中用的身子,也有过怒气怨气,其他与他同龄的人不是在外打马跑会,就是聚酒吟诗,而他只能在这一间小屋,一方小院里看花开花落,日子过的了无生趣。 因着常年汤药不离口,他几乎忘记了一些食物的滋味,每每吃饭,他都味同嚼蜡,那口中散不去的苦气,让他再不想吞咽其他的。 今日他有着赵清淑陪着,看着她给自己夹菜,他忽然觉得这盘中餐有了不一样的滋味。他感觉胃口大开,今晚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米饭。赵清淑看着他比自己刚见时气色好了一些,心中也开心。 「人是铁,饭是钢,再好的药材也不如饭菜养身体,以后我会监督着你,多吃饭,多睡觉。没准儿,过不了多久,你身子就好起来了。」 郑霖笙看她说的认真,也笑吟吟回道:「听娘子吩咐。」 赵清淑看他这样乖巧,心中很是满足:「待会用了药,我再去给你拿点蜜饯,口中就不苦了。」 郑霖笙:「好。」 今晚的洞房花烛,没什么惊心动魄,只是平平淡淡的如往日生活一般,但对于郑霖笙来说,这便是最好的日子。他看着赵清淑忙前忙后,只觉得圆满,心中甚至还想着,贪念着,这样的日子再长一点再久一点。 他往日是不怕死的,他拖着这样一副身子,连累周围人都不得安生,父母亲担心,他甚至还劝过父母让他们再生一个孩子,免得他去了,以后无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可惜郑家夫妇不应,只说着他一定会好的话。 他也本是想死的,所以在前些日子他总是偷偷将药倒掉,让自己能够早些解脱,也想让父母早些能够放弃他,或许只有他真的走了,父母才会有新的打算。 直到再遇到赵清淑,他忽然就想,自己能不能再多活些日子,能够多陪陪她,能够多贪图一些这来之不易的快乐幸福。现在尝到了这幸福的滋味,自是再也不想丢了,只愿多一日也罢,多一刻也罢。 赵清淑忙活完,看着坐在床前发呆的郑霖笙,一旁的药都快凉了,他还没动,她走过去,将药端起来:「快些喝药。」 郑霖笙有些委屈,假装道:「太苦。」 赵清淑拿出刚刚让桃枝带进来的蜜饯:「你喝了药再吃个蜜饯,绝对不苦。」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献宝的模样,只觉得她可爱,索性将药一口饮下,张开嘴让赵清淑餵他吃蜜饯。赵清淑看着他这样小孩子模样,噗嗤一声笑开,将蜜饯丢到他嘴里。 郑霖笙笑着看向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表扬。赵清淑看着他那模样问了一句:「甜吧?我没骗你吧。」 谁想郑霖笙忽然扯过赵清淑,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印上赵清淑的双唇,柔软的触感让赵清淑愣在当场,脑子一片空白。 郑霖笙放开呆愣的赵清淑,坏笑的说了一句:「这才甜。」 第10章 赵清淑觉得郑霖笙一直缩在家里,这撩人的技能自是从一些不雅的话摺子和戏本子里学的,否则不会凭空生出。 但该说不说,郑霖笙的种种行为都让她心神荡漾,她认真品尝了郑霖笙的唇,蜜饯的香甜渗入心里,让她不自觉麻了。 等睁开眼睛赵清淑才发现郑霖笙一直注视着她,目光炯炯,柔情似水。她轻轻推开郑霖笙,嗔怪他这一吻来的突然,让她来不及反应。 郑霖笙笑而不语,脸却羞得绯红一片。赵清淑不敢看郑霖笙,两个僵着坐了许久。 眼下两个人刚刚睡醒,都是精气神十足,一时睡不着却也不能僵持一夜。赵清淑想着寻个话题让两个人聊会天,省的这般坐着,怪是尴尬。 便开头说:「今天你吃了比平时多的饭,以后还要多做一些运动,你本只是病了,又不是瘫子,坐什么轮椅,总不至于一点路都走不了吧。」 赵清淑并不懂医,但记忆中生病后的人都是要做康復训练的,一直窝在床上反而对人不好,久而久之腿会萎缩,人就再也站不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能走是能走,可走不了多远,与其如此不如坐轮椅省心了。况且爹娘心疼我,一直看不得我受累的。」郑霖笙道。 赵清淑努努嘴,顺口说出了心里话:「难不成是我想看你受累。」 郑霖笙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柔声哄着赵清淑:「我不是这个意思,娘子当然是为我好,以后我听娘子的就是。」 「反正现在无事,你便试着能不能走,有我搀着你,你放心好了。」赵清淑娇羞地埋下头去。 她想把郑霖笙使唤累了,让他再睡个好觉,免得现在新婚燕尔,既做不了男女之欢的事,偏还得酿着情绪没个结果,总之叫人又羞又恼。 郑霖笙想着能与赵清淑有身体接触,满口答应下来,他双手用力将自己从轮椅上撑起来,十分艰辛地把双脚放在了地上,这一个动作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赵清淑扶上来,左手搂上郑霖笙的腰,右手抱住他的胳膊,她一靠上来,郑霖笙便从她的髮丝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腿上虽无力,身体却有了反应。 他努力往前面移动着步子,赵清淑柔声道:「你慢一点,不要太急。」 这是郑霖笙一个月以来脚第一次沾地,他每移动一步,赵清淑笑意便深一分,他看着她笑,竟然也不自觉移到了床边。 「不错嘛,夫君。以后你多练习走路,就能与我并行了,我挽着你,你拽着我,这样多好。」赵清淑笑着说道。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内心渴望能与郑霖笙有个幸福而美好的未来。 郑霖笙一直挂着笑,眼眶却氲湿了,他的腿本该绵软无力的,如今却真实地承载着他的身体,让他立在地上。他挺直身体,想用自己的力量走起来,然而到底是操之过急。 他的身体重心不受控制地往后面倒去,赵清淑拉住了他,却没坚持住,两个人双双摔在床上,而赵清淑的脸颊贴住了郑霖笙的胸口,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传到赵清淑耳里。 赵清淑生怕压坏了他,想要起身,却被他抱住拥在怀里。 此刻,郑夫人正与丫鬟桃枝在门外站着,两人的耳朵不自觉贴近门,郑夫人顾及形象,没有做出听墙角的姿态,却对房间里的情况充满好奇心。 她儿子不会累着吧? 郑清淑应该会主动吧? 啧,是不是该找个教习嬷嬷教教他们。 罢了罢了,这档子事不该是天生就会的吗? 郑夫人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儿媳妇喜得贵子。 … 赵清淑躺在郑霖笙胸口上,听着对方浅短的唿吸声,小声说:「要不你我熄灯吧,我陪你躺床上说会话。」 没听见郑霖笙的回答,赵清淑心中一惊:自己不会真的把他压死了吧。抬头看去,却见郑霖笙已经闭目进入了梦乡,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睡着的样子想孩提一样奶奶的,叫人觉得心安。 怕郑霖笙冻着,赵清淑准备起来帮他换了衣服盖好被子,谁知刚一起身就被他箍住。 郑霖笙似是呓语般说道:「别…别走。」 「我不走,我帮你脱衣服,我们睡觉好不好?」赵清淑缓缓拿开他的胳膊,帮他把衣裳脱下来,然后自己也将外衫退去,同他盖上同一个被子。 赵清淑认为女子应当矜持,所以始终跟郑霖笙保持一拳的距离,谁知不小心碰到他的脚才发觉他的脚竟然冷的像块冰。 屋子里烧着炭火,他还这么冷,想着赵清淑索性侧过身拥了上去,用自己身体给郑霖笙取暖,问他:「还冷吗?」 赵清淑的身子又暖又软,郑霖笙蓦地就愣住了,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暗。赵清淑倒没有其他想法,只想着怎么能把郑霖笙给捂热。 因着白日里疲劳,赵清淑渐渐的就睡着了,独留郑霖笙一晚上煎熬,直到最后困得很了,才压抑住心中那股子邪火,慢慢睡去,第二日清晨,赵清淑醒的很早,见郑霖笙还睡得熟,便轻手轻脚的下床,穿戴好后就去给郑霖笙端药进来。 赵清淑端着药进屋时,郑霖笙也醒了,赵清淑又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郑霖笙把药用下。 桃枝在一旁看着,突然间疑惑起来,以往大公子喝药都没那么艰难,因着常年药不离口,似乎已经习惯了,现今却在少奶奶面前显得格外艰难。 桃枝想不通,也再懒的去想。 今日是赵清淑进门后第一天给公婆敬茶,所以特意打扮了一番,因为已经嫁做人妇,赵清淑将长发挽起,头上梳了两簇小髻,以一白玉梨花镶金钗装点,耳戴水滴状流苏耳坠。蛾眉轻扫,淡抿胭脂粉口脂。她本就生的貌美秀丽,这一番妆点直叫人惊嘆。 郑霖笙坐在轮椅上,单手拖着下巴看着赵清淑,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待赵清淑妆点完,回头时看着郑霖笙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嗔怪一句:「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郑霖笙嘴角不止的上扬,只道:「娘子好看,红妆娇媚,淡妆貌美,怎么看都看不够。」 女子总是喜欢受人夸赞的,更何况夸赞自己的还是自己夫君,心里甜滋滋的,但嘴上却道:「你这些话又是去哪里学的讨好姑娘家的。」 郑霖笙笑着作出要发誓的模样:「肺腑之言,绝无刻意讨好之意,娘子明鑑。」 两人又是一阵笑闹,桃枝在外间站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这两人之间那黏腻的味道让人有些发闷。待着时辰快近了才出声:「少爷,少奶奶,老爷夫人还等着与你们用早膳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这一声催促,赵清淑忙停下了与郑霖笙的打闹,推着郑霖笙往正厅行去。 待进的正厅,郑老爷与郑夫人已经笑盈盈的坐在上首,见着他们来了,郑夫人笑容更盛:「来了,快进来。」 赵清淑将郑霖笙推到一侧后,刚好翠枝递上来两杯茶,赵清淑规规矩矩端着茶:「儿媳给公公敬茶,愿公公福寿安康。」 郑老爷接过茶喝了一口,连说道:「好好!」 随后赵清淑又递上一杯给郑夫人:「儿媳给婆婆敬茶,愿婆婆鸿福满堂。」郑夫人也是笑眯眯的接过,顺手扶了赵清淑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吧。」 待赵清淑坐定,郑夫人这才缓缓开了口:「如今看到笙儿也成了亲,还讨得这么好个媳妇,我们老俩口也就安心了。因着笙儿身子,我们也不强求你们要孩子,只要你们开心,笙儿身子好转,那我们就放心了。」 赵清淑:「我自当尽心照顾夫君。」 郑夫人与郑老爷满意的点点头,转而看向郑霖笙,郑夫人笑着向郑老爷道:「老爷,你看这喜事临门了,就是不一样,我看着笙儿今日气色便好多了。」 郑老爷点点头:「是啊,以后笙儿肯定会好起来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了一阵,就一起用了早膳。因着心情好,郑霖笙今日早膳也比往日用的多些,看的郑老爷郑夫人又是一阵开心,只道这个媳妇娶对了,这个喜沖对了。 赵清淑后来特意去问了郑夫人郑霖笙到底生的什么病,郑夫人听着,觉着现在赵清淑已经进了门,便是一家人,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开口说了出来。 「笙儿小时候身体底子弱,总是高烧不断,后来慢慢的拖成了痨病,身子几乎都是靠名贵药材吊着,现在痨病好些,又因着常年吃药,是药三分毒,总是损坏了体脏六腹,从底子里就已经虚了。前些日子一些名医也来看过,说是只能调养。」 赵清淑听着,微微皱了眉。这古代的人身子骨就是不好,也没有现代先进科技,只能一副一副中药往下灌。这常年久月的药吃下去,没病也吃的有病了。 最关键的,还是人的一个精神,想现代很多癌症患者,若是心胸宽广,绕是晚期都能好转。所以对于郑霖笙的病,赵清淑大概知晓了,便想出一个内外兼修的法子来让他调理。 这药能减则减,以药膳代替中药,平日里多让郑霖笙活动锻鍊,再干点其他什么事,转移注意力。 想到这些,赵清淑便把为郑霖笙康復的这个事放在了首位。 第11章 赵清淑提出要用药膳代替名贵药材减少中草药的摄入,既温和也有调理的作用,不至于药性太兇,长此以往,越拖身子越不好。 郑夫人听罢紧张道:「可不能如此,药一断,我儿子还能好吗?」 郑老爷却说:「可以试试,这样不至于直接断药那般突然。况且早听说有食补的法子,想来是要是比药要好吃些,笙儿不至于那般抗拒。」 郑老爷愿意,郑夫人也不再说什么,也把所谓的药膳当成转机。 赵清淑得了郑老爷的准许便开始研究食补的办法。郑霖笙因吃药吃的体寒,需要一些性温但并不过热的食物将养。 头天赵清淑做了新姜炖乌鸡,以红枣当归做配,用小火煨了两个时辰,鸡肉软烂,香味扑鼻。省去了吃饭前喝药的步骤,郑霖笙吃的开心也满意,吃了整整半只鸡。 吃完之后,他仿佛感觉身体有一股热流,将他团团包住。以往吃的那些苦寒之药总是药性太急,虽然大病好了不少,却小病不断,寻常吃罢饭后药性也就上来了,不是头疼就是体虚无力,如今好好吃了一餐美味,不论身体还是心里都舒服多了。 以往郑霖笙是不常出屋子的,就算夏天也是门窗紧闭,穿的严严实实。大夫之说不能见风,于是郑家索性连光都不叫他见了,窗户透过来的光与外面的阳光是不一样的。人在阴暗的屋子里锁着长此以往就算身体没什么毛病,心理也是会出问题的。 院子里正好有几棵大树把阳光遮住了,还引得院里潮湿,更添了郑霖笙的寒症。赵清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叫了几个伐木工把郑霖笙院子里的四棵大树砍去了三棵。剩下一棵挡不住光,而且能正好在上面栓个鞦韆,平时在上面盪一盪。 只是她这边还没开始系鞦韆,郑夫人就来了,看着养大的树就这么没了,郑夫人气急:「这柳树是一位大师特意摆下的风水,能让我儿子益寿延年,你就这么给砍了?」 「夫君哪有益寿延年之兆,想来那个大师说的全无道理。」 「可!你怎么能这么煳涂,就算你要砍树也要问过我们。」郑夫人怒道。 她现在有些后悔叫赵清淑嫁过来了,本以为她老实规矩,可这才一天就干出这等事来! 赵清淑不好再还嘴,心下想着反正树已经砍了,郑家难不成还能再让它们一天之内长出来?现如今认个错就是,于是谦卑道:「是儿媳错了…」 话还没说完,郑霖笙就从屋子里跑出来,拦在赵清淑身前,说:「娘,是我觉得这树太遮眼,想着你们肯定不同意砍树,就让娘子去找人把树砍了。娘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错。」 「你啊你。」郑夫人疼惜郑霖笙,捨不得怪他,树已经砍了只能作罢,「现下风大,你快回屋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郑霖笙怕母亲再怪赵清淑,对她道:「你跟我回去,给我捏捏背。」 赵清淑会意,说:「怎么,背又疼了,我这就回去给你捏背。」 走到房间门口,郑夫人又叫住赵清淑:「下次有什么事情一家人商量着来,不要擅自做主。」 「知晓了。」赵清淑乖顺地答应。 随后郑夫人离去,赵清淑也随郑霖笙进了房间,方才看郑霖笙这般袒护她,赵清淑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把你院子里的树砍了你怪不怪我?」赵清淑撑着头看着郑霖笙道。 「我怪你做什么,我早就想把那几棵大树砍了,不知道哪来的大师说的胡话,我病没好转不说,连个太阳都看不见。娘子是体恤我,对我好才砍了树。」 他又说:「对了,你想系鞦韆是觉得在家里太无聊了,所以想找个解闷的东西吗?你要是闷了告诉我,我给你打台子请唱戏的,请拉琴的,或者你想看什么歌舞都行,我都给你请过来热闹热闹。」 赵清淑摇摇头,「我不觉得闷,鞦韆也不是给我系的,是给你。」 「我?」郑霖笙诧异了,他从来不被允许玩那些危险的东西。 「是呀,我弄鞦韆给你玩你开不开心。」赵清淑现下想让郑霖笙走出来,又不能操之过急,就只能从最简单的东西开始。 「开心!」也许一个鞦韆对旁人来说不算什么,然而对于从来没玩过没胡闹过的郑霖笙来说,他迫切地想要坐在鞦韆上享受离开地面的感觉。 好久没有人允许他胡闹了,他看着赵清淑,觉得她真的懂他,明白他,总是给他想要的。 赵清淑说干就干,郑霖笙叫来了管家,让人去买了粗麻绳与木板。管家手脚也快,没一会儿就弄来了,赵清淑站在大树旁,选了一处树干较为粗壮的地方,让下人们搭着梯子上去弄好。 本来弄鞦韆就不麻烦,不过一会儿功夫,一个结实紧扎的鞦韆就弄好了。赵清淑试着上去坐了坐,很是牢固,于是垫起脚根让鞦韆摇晃起来。 郑霖笙坐在一旁看着,心情格外的好,脸上的笑也没停过,赵清淑越盪越高,耳旁的风唿啸刮过,身体的腾空给人带来刺激的感觉。赵清淑溢口而出的笑声迴荡在整个庭院。 郑霖笙看的惊心动魄,忙道:「慢一点,别太高了,小心摔着。」 赵清淑玩了一会儿,只觉得酣畅淋漓,待鞦韆停下,她走到郑霖笙身旁:「夫君,我扶你上去玩一会儿。」 郑霖笙心底早就激动,于是点头,赵清淑小心翼翼的将郑霖笙扶到鞦韆上,而自己着站在郑霖笙的背后,一面做着保护,一面轻轻的推着。 她知道郑霖笙身子弱,不能像她一样来回自由盪,做这个鞦韆的目的也只是想让郑霖笙心情好些,能够感受外间新鲜的空气,人一点久病,多出来活动加上心情愉悦,那病自然是会好的快些。 郑霖笙来回晃悠,虽然速度极慢,但每每后背触碰的赵清淑的手与身子,都觉得无比安心。赵清淑也不敢让郑霖笙坐久了,如果真的受了风,导致他病情加重,那她公公婆婆是真的要把她给剁了。 郑霖笙从鞦韆下来后,赵清淑准备扶着他坐轮椅,但郑霖笙却柔声道:「回房就几步路,你扶我走回去吧。」 赵清淑听着他这样说,想是他自己也有了要将身子活动的意思,自然是随了他。她走的极慢,两人互相搀扶依偎着,慢慢的进了房。 也仅仅是走了这么一会儿,郑霖笙就冒了一身的汗,赵清淑想着他这身子弱,但稍微有些侵湿的衣服也不能让他继续穿在身上,索性将屋中的炭火烧旺,又打了热水来给郑霖笙擦拭。 刚忙完这些,桃枝就端着药进了屋,赵清淑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低问一句:「少爷一日要用几次药?」 桃枝自然知无不言:「回少奶奶,少爷用汤药一日六次,用其他丹药一日三次。如今有了夫人的药膳,汤药只一天三次,丹药也是三次。」 赵清淑有些无语,这汤药就算了,可是那种丹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不知道那玩意基本上都是一些药材混合一些重金属制成。 古代一些皇帝为了长生不老,总会让一些道士练丹,最后尽都是给吃丹药吃的重金属中毒而亡。 如今郑霖笙这般模样,虽说有病在先,可落的现在这么虚弱,跟这些丹药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想了一会儿,今日她不过砍了几棵树,郑夫人反应就那样强烈,若是她现在再贸然说要停掉郑霖笙的丹药,可能郑夫人只觉得她是来谋害她儿子性命的。 她将汤药从桃枝手里接过,顺手拿了一些蜜饯,走到郑霖笙面前。郑霖笙看着她秀眉微蹙,便问:「怎么了?眉头都拧成川字了。」 赵清淑:「我见你每日要用这么多药,心里难受。」 郑霖笙拍了拍赵清淑的手背,笑得和煦:「无事,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若是以往我也是不愿的,如今有了你,如果靠着这些药我能多留几日陪着你,那怕喝再多我都不觉得苦,况且你还给我蜜饯呢。」 赵清淑听着郑霖笙说的这样轻松,心中只觉得酸胀,在成亲前,她只想着能够嫁给郑霖笙便能解决一切麻烦,所以便也没想其他,只是觉得是单纯的利益交换。 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看着郑霖笙这样护她,满心满眼都是她,郑霖笙又活的这么辛苦,总想着自己能帮她。也想着她能让他与她共度余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夫君,我想让你身子好起来,你信不信我?」 郑霖笙用完药,将一颗蜜饯含在嘴里:「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赵清淑深吸一口气:「那好,我要你首先断掉丹药,而后以药膳进补。只是贸然断掉丹药,我想公婆肯定是会反对,我有一计,你若是配合我,那我肯定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断掉丹药。」 郑霖笙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断掉丹药,但他也没继续问下去,他觉得赵清淑肯定是不会害他,她有她的理由,他要做的便是相信她就够了。 郑霖笙拉过找清淑的手,一双眼看向赵清淑,只淡笑道:「好,都听娘子的。」 第12章 赵清淑将今天送来的丹药埋进了花盆里,本只是做掩埋「罪证」之用,却没想到第二天那花盆里的一株鲜活的牡丹便花瓣发黑,呈现凋零枯萎之状。 赵清淑大骇,更加觉得这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查问了丫鬟每月按时送来丹药的人,丫鬟只说是个门童打扮的人,并不是那炼造丹药的师父本人,至于那门童师出何门,并无人知晓。 她一时没了线索,便转换思路先查了丹药的配方。只是这药被碾碎成沫和在一起,没有更精密的仪器,即便是学医多年的人也只能靠气味分辨出几种草药,这些草药大多是些普遍的便宜药材。 里面羌活占比很大,这药有舒缓解痛、活血通络的作用,这大概也是郑霖笙每次用了丹药后觉得身体舒服一些的缘故,可用药是有禁忌的,绝不能和性寒固气的药用在一处,否则两者相冲,非但药性不能发挥,还易引发一些副作用,比如体虚无力、头沉发困。 郑霖笙的药多数性凉,加以性温的草药调理本是没错,可需有严格的配方,这样乱吃一通,自然损害身体。 赵清淑又想起死掉的牡丹花,只一晚上就枯萎,丹药里面绝非只有一些中草药成分,多半有其他有害物。但从医多年的大夫并不能仅靠一粒丹药解刨出里面有什么,除非是见过用药的人的症状才能做出判断。 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为了郑霖笙的病,赵清淑一咬牙,特意攒了一天的丹药,一次性服用了三颗。 丹药药性勐烈,往常不是重病之人是用不着吃丹药的,就算服用也是从少到多依此添加,要习惯一次性三颗丹药的药性怎么也要两年。她一次性就吃了三颗,为的就是更清晰地知道药的副作用。 果然这药用了之后,赵清淑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腹痛难耐,忽冷忽热,她忍着疼痛见了大夫。老人掐了脉,看了看她的舌头后,与她道:「你用的药是很多草药凝鍊而成,虽然有损身体,轻则腹痛重则毁肾,但不至于如此,这分明是中毒的徵兆。」 「大夫可看看我这是中了什么毒?」与赵清淑想的没错,那些天杀的炼丹师不学药理,就会弄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要真只用普通药材做配方还真是抬举他们了。 「看上去类似是硃砂、水银引起的中毒。好在姑娘来的及时,长此以往毒素累积必然会要人性命,老夫给你开一道清毒散,你调理七日差不多就可以痊癒。」大夫说罢就给赵清淑开了药。 赵清淑本想问长期服药之人解毒的法子,然而大夫摇了摇头,说:「长期服用毒素侵入肺腑,吃药已经无济于事,要是断了丹药好好调理或许自己能熬过来,不过也是看运气的。」 她点点头,明白郑霖笙要想活得久丹药就不能再吃,但郑家夫妇已经病急乱投医,只被那炼丹的方士哄骗得坚信不移,自己去说未必能说动。 为今之计是让郑家夫妇警醒起来,她继续追查,询问了大夫最近有没有跟她中毒徵兆差不多的病人,经大夫指引后到了那户人家。 这家主人已经病入膏肓,却不寻医问药,而是仍执迷不悟地吃着丹药,早上叫了儿子孙子守着,晚上就一口血喷出来驾鹤西去。一家人哭的稀里哗啦。 赵清淑装成这家男主人去世前好友的女儿去弔唁,这家人伤心坏了并不怀疑她的身份,她也一直带着幕篱,与那家人的亲属交谈时,隐约透露出关于丹药的事情。 果然引得那家人追问,其实他们早就对丹药怀疑了,只是老爷固执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丹药的不是,现下听赵清淑说起来,于是又将满肚子的怀疑勾了出来。 「这丹药说能延年益寿,其实长期服用人就会中毒而死,你们仔细想想,要真有这种灵丹妙药,炼药的人怎么会隐居深山、拼命敛财,却从来不露面呢?」 赵清淑这话一出,那家人更加笃定是丹药的问题,他们立志要给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于是决定开棺验尸,查验之后发现人果然死于中毒,一面报官,一面追究炼药的人的下落。 此事果然如赵清淑所愿闹大了开来。她一开始便知道炼丹的人绝不会只骗一个人,只要查下去就一定能找到另外的受害者,聚在一处定然能发现端倪。没想到竟然直接找到了被丹药害了性命的人,现下不用她再说断药的事,那炼药的人也藏起来不敢再给郑府送药了。 这事情一闹起,还闹到了官府,瞬间就满城皆知。郑老爷当日就气沖沖的回来,拉着郑夫人就到了郑霖笙房里去。 赵清淑拜访完那一户人后,因着吃了郑霖笙的丹药,身子不爽,便早早回来躺下。郑霖笙一面在赵清淑床前照顾着,一面小声责怪:「你要说那丹药有问题,我不用便是了,你又何必用自己的身子去做这般实验,要是你再有个什么,可如何是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赵清淑笑着安慰道:「若不是我亲身试验。我怎知这丹药竟这般厉害,好在那道士看你家大业大,不敢计量放得太重,我今儿出门去寻的那户同样用丹药死了人的那户,那剂量重的直接要了人命,那才叫我一阵后怕。」 两人正说话间,郑老爷与郑夫人便进了房,他们先前是知晓赵清淑身子不适,但赵清淑没有查明事实,便谎称是自己感染了风寒。这会儿见郑老爷火急火燎的进来,想是外间死了人的事闹大了,赵清淑与郑霖笙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已经有了数。 郑老爷还未开口,郑夫人拍着心口慌忙道:「儿啊,那道士送来的丹药,你可千万用不的得了,今儿官府闹出事,说是那道士炼制的丹药吃死了人,现在这会儿官府已经到处派人出去找那道士了,那药可万万再用不得了。」 郑霖笙不疾不徐道:「娘,前几日清淑已经将那些药都扔了。」 郑老爷与郑夫人顺眼向赵清淑看去,只见她躺在床上,面色依然有些苍白。 郑霖笙这才娓娓道来:「是清淑早就觉得我用的那些丹药有问题,所以自己存了我三次丹药,一次性服用下去,以身试药,这才病倒。大夫说,这丹药毒性有,又因没有顾及一些药理,与我平日药性相冲,才导致我身子每况愈下,好在两则相冲不深,才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只是一点点蚕食身子元气。」 「而清淑一个健康之人,单独一次性三颗丹药用下去,便反应强烈,所以才会病倒。想是外间死了人那户,也是这般,才导致死亡。」 郑老爷与郑夫人听完恍然大悟,郑老爷怒气横生,转头看向郑夫人:「都是你,在外间听得一些鬼怪乱神之事,信了那虚假道士,害得儿子如今这般。」 郑夫人自知理亏,但嘴里还是硬气:「我这不都是为了儿子嘛,那个时候儿子病的厉害,我才听信馋言……」 郑霖笙无奈的摇摇头,长嘆一口气道:「爹你也别怪娘,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想着如何妥善解决就是,幸好这次多亏了清淑,我才能避开次祸。」 郑老爷忙道:「是是,清淑以身试药,这份心我们郑家记住了。」 郑夫人也走到床前拉着清淑的手,格外温柔:「孩子,苦了你了,这些日子你定要好好将养着,不然我这心……」说完这句,郑夫人又是一阵懊悔。 赵清淑反手握住郑夫人的手,安慰道:「娘,我没事的,只要夫君能够好起来,比一切都重要。我既然嫁入了郑家,自当为郑家,为夫君着想,我这身子健壮着,不碍事。以后我定将以夫君身子为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夫君,娘只要信我就是。」 赵清淑都做到这般地步,郑老爷与郑夫人哪里还有怨言,忙道:「是是,好孩子,以后笙儿的身子就交给你了,你做什么我们都放心的。」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赵清淑又将自己对郑霖笙药膳,多活动身体,心情愉悦这几个关键点提出来,并说了一些方法,郑老爷与郑夫人再没有半点反对的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待得郑霖笙感觉有些许疲惫了,郑老爷与郑夫人才离开。 郑老爷与郑夫人离开后,郑霖笙看着床上侧着头,秀髮散开的赵清淑,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他轻抚赵清淑的秀髮:「娘子,这次你这样做我很感动,但又害怕,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拿你自己身子开玩笑,我本护不得你,如今再连累你,我这心中实在难受得紧。」 赵清淑看着郑霖笙的俊脸,满是愁容,忙道:「这次是迫于形势,不这般做,爹娘也不会相信,以后我保证我不会了。」 郑霖笙长嘆一声:「前二十年,我总觉得自己这个人是倒霉的,摊上这样一副身子,连累爹娘,想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上天在惩罚我。如今遇到你,我才知道,那都是我积攒的福报,只为遇到你。」 赵清淑听着心中只觉得甜滋滋的:「人家的苦你前半辈子都吃了,后半辈子的甜我给你。」 第13章 郑霖笙心里爱护着赵清淑,苦于自己只能让赵清淑过活寡一般的日子,心里总过意不去,只能拼命给她置办衣裳、首饰、一日三餐精心地供着,尽管赵清淑一再说不需要却也挡不住正霖笙的好意。 赵清淑只好一一接了,可惜因病郑霖笙给的东西一时也用不着,而且又因病回门一事一直耽搁着,一拖再拖,已经拖了半个月。 赵家的人等不着赵清淑终是来问了,这日赵延走到郑家,刚被郑夫人迎进来就忍不住质问:「人家都是三天回门,咱们两家仅隔了一个县就回不去吗?我家娘子在家里左等右等不来,让我来问问清淑怎么了,怎么就回不去了。莫非是郑家嫌弃我们家门第,不肯让笙儿回去,可也该让清淑回去才是呀。」 这一通质问下来,郑夫人有些招架不住,赵清淑才嫁过来半个月身子便坏了,还是因为笙儿,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含煳其辞地说:「这几日我忙晕了,想必亲家公也听说了丹药伤人一事,不巧的是笙儿也用了这丹药,我们这边惶恐不安,自然顾不上别的。」 「清淑那孩子好心,看不见笙儿安好不肯放心回去,于是便一直照顾着。秦家公放心,改日我一定会让笙儿和清淑回去看看亲家母,还要备上厚礼,算是我们的歉意。」 听见「厚礼」,赵延总算消了怒气,又给自己找补道:「是清淑她娘太不放心,否则我也不会不合规矩地找上门来。清淑年纪小,做事也不周到,刚嫁给别人家,我们也没机会听她嘴里说过什么,只怕她伺候不好公婆和夫君,惹了婆家人不悦。夫人呀,清淑有什么做的不对千万要跟我们说,我们好好说说她,不要生她的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郑夫人怎么不知道赵延这话的意思,赵清淑半个月没回家看看,人家这是担心女儿受欺负呢。她是个心肠软的,现如今赵延一装可怜,自己并不厌烦,反而不禁同情起赵家人来,按说人家心疼女儿本来就没错,这话又说的这般谦和,自己当然得好好安抚着:「哪有不合规矩,亲家公想来就来,看自己女儿本来就是应该的。何况清淑她贤惠温柔,我们一家人喜欢还来不及呢。笙儿还说以后家里的产业都交给清淑打理,我们也并无意见,都说清淑是个能干的孩子,能帮着笙儿也好。」 郑夫人一开始是不想告诉别人赵清淑给郑家打理家业的,免得到时候什么穷亲戚都走后门求谋生。可现下自己这边理亏,为了证明自己家对赵清淑的看重,也不得不拿此事说话。 她觉得赵延这个人虽然不算老实本分,但人还算疼女儿,肯定不会捨得给赵清淑添麻烦。 赵延这边听见郑家把家业都给了清淑打理,却是眼光一亮,只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有本事。郑家夫妇年纪大了,郑霖笙病也好不起来,要是能生个子儿半女,偌大的家也不就是自己家的了。 至于郑夫人担心的给穷亲戚找营生,赵延半点都没想,其一是不想给郑家找不痛快,影响以后外孙继承家产。其二是自己也懒得去干活,他就等着多活几天安心享女儿的福就行了。 「郑夫人愿意把产业交给清淑来打理是对她的看重,能给郑家分担也是清淑的福气。以后清淑跟着郑夫人和郑老爷要学的还有很多,夫人多多指导她。」 赵延这话行云流水地打了个官腔,郑夫人客气应话,二人交谈一阵后,郑夫人才说:「瞧我,亲家公来了这么久,都没叫清淑和笙儿出来行礼。」 「不了不了,笙儿身子不好,清淑还得照顾他,我就不添麻烦了。知道清淑无碍就好了,我要快回去告诉她娘。」赵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任凭郑夫人如何留他也不再逗留,高兴地回家去了。 郑夫人担心赵清淑身子没好利索,知道赵延来找她又急着回去,便暂时没告诉赵清淑。 所以赵清淑也不知晓赵延来了郑家这么一出,只安心地养着身子,现下好多了,便抓紧继续给郑霖笙做药膳。所谓调理,便是要持之以恆,不可懈怠。 这日早上,赵清淑给郑霖笙做了桃胶炖燕窝,郑霖笙乖巧地吃完,满怀期待地问赵清淑:「娘子,我这丹药断了后身子好多了,也不似往常那般沉重。院子里的鞦韆我都玩腻了,你说等我身体好了带我出去看看可还算数?」 赵清淑看着他一脸期盼的样子,像要糖吃的小孩,忍不住低笑道:「那夫君可是有想去的地方?」 郑霖笙想了一会儿,这才道:「你嫁过来有些时日了,也该回门,待我们去拜见过岳父岳母,再去光雾山看看可好?我早听闻那里风景优美,是不少才子常去吟诗作对的地方,我们也去瞧瞧。」 赵清淑看着郑霖笙日渐红润的脸庞,想着他比往日好上许多,出去走走也不打紧,甚至能愉悦心情,有助于身子早日康復,便说去请示了公婆后便可出发。 郑老爷与郑夫人经过丹药一事,对赵清淑十分信任,再则看到这些日子郑霖笙身体的确好转不少,不仅面色红润了起来,就连轮椅也用的少了,经常在赵清淑的搀扶下能走好长一段路。 再加上赵延来过,自然就备上了厚礼,准备让郑霖笙与赵清淑回门。 第二日清早,郑家给赵清淑准备的回门之礼备了满满一车,绸缎布料,药材茶叶,应有尽有。郑霖笙今日穿着一身青蓝蜀锦长袍,腰束一白玉镶金束腰,外罩一件月白暗纹披风,只独独站在马车旁边,如松如竹,让人赏心悦目。 赵清淑这些日子在郑家精心养着,本就姣好的面容更加容光焕发,皮肤更加白皙透亮,如今穿着一身粉蓝连襟长裙,显得几分风姿绰约,头上戴着的坠玉蓝宝石头面,更显了几分贵气。 再没有半分农家姑娘的土气,只觉得是哪个大户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闺秀。 当马车进了村口时,便有喜欢看热闹的村民出来了。一路上村民们看着这豪华的马车,皆窃窃私语:「那是赵家丫头,不得了,嫁入郑家,真是好命。」 「可不是,现在人家是少奶奶了,你说这人的命就是奇怪,谁知道下一秒就要飞黄腾达了呢。」 「啧啧,赵家真是好命,生个这样的女儿跟着沾光了。」 一路上赵清淑坐在马车里就听到这些闲言碎语,郑霖笙只怕赵清淑听见这些不开心,安慰道:「莫听那些人说,你嫁给我不是攀高枝,是我幸运。」 赵清淑看着郑霖笙一脸认真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开:「我才不当回事呢,我就攀高枝了,我就是命好,就让她们嫉妒死,她们越说,说明她们心里越酸,说明我嫁的越好,我高兴得很。」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傲娇的小模样,像个抓到鱼的小猫咪,顿时笑开,他抬起手颳了一下赵清淑的鼻头,满脸宠溺:「好,以后我会让你过的更好,嫉妒死她们。」 赵清淑笑成一团,心里那种安全感被填的满满的。 两人说笑间,马车停到了赵家门口,赵延早就得了村民来的消息,兴高采烈的站在门口迎接。虎子好些日子没见到赵清淑,见到赵清淑从马车上下来,一头埋进赵清淑怀里:「姑姑,虎子想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赵清淑揉了揉虎子圆圆的脑袋,转头刚巧郑霖笙下了马车,虎子见到郑霖笙,非常懂礼貌的朝着郑霖笙喊了一句:「姑父安好。」 这一句姑父郑霖笙十分受用,马上从怀里掏了一小碇银子给虎子,还夸了句:「虎子乖。」 赵延看着郑霖笙这一次来比婚前气色好了很多,心下也觉得欢喜,连忙将两人迎进屋一边走一边还说道:「姑爷这次看着身子好很多,想是不日就要痊癒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郑霖笙恭恭敬敬回:「多谢岳父,这一切都是清淑的功劳,该感谢清淑才是。」 赵延看着小两口蜜里调油的恩爱模样,郑霖笙身子也有好转,这下心情好了很多。赵清淑看着自家的小院子,许是因着收了聘礼,家中修补了很多,看着也算是个殷实之家的模样了。 待走到里间,发现屋子里也装点了不少,还置办了一些新家具。卢氏身子因为有名贵的药材调理,也好上许多,他们进去时,卢氏已经能够下地,还特意亲手为他们泡了茶。 卢氏一见着赵清淑,看着她如今这般贵气的模样,再转头看向郑霖笙,眼眶倏地就红了。只道:「好好,姑爷身子也好起来了,以后咱家都会越来越好的了。」 赵清淑与郑霖笙坐下,郑霖笙将回门礼的礼单交到赵延手上时,赵延手上动作十分迅速,嘴上却假装说道:「回来就回来看看,还带这么多礼物干什么,都是一家人。」 赵清淑翻了个白眼,郑霖笙却还是客气礼貌道:「岳父,这都是礼节,不能丢的。」 赵延忙说道:「姑爷就是大户人家,见识不一般。」 几人随意说了一阵子话,卢氏留下他们吃过午饭后,赵清淑便想着还要带郑霖笙去光雾山游玩,便找了藉口说郑霖笙不能出来太晚,向卢氏告辞。 第14章 去光雾山一事,赵清淑并没有向郑夫人明说,只说出来探亲顺道瞧瞧风景,至于爬山观雾,自是闷在了心里。 眼下辞了父母,便与郑霖笙偷着往山的方向去,到了山脚马车不能往前,赵清淑便扶着郑霖笙下了马车,两人轻装往山上去。 光雾山高耸入云,时常有人登高赏雾景,如今深秋到末,枫叶通红似火,添了些伤悲凉意。郑霖笙日常锁在深宅里,没见过好景色,也没人陪着解闷,如今一出来反而像脱缰野马,见什么都新奇,把那掉落的枫叶当作宝贝似的藏在胸口。 这上山的路修了台阶,却越往上越陡峭,郑霖笙虽靠着一股子好奇心挺了许久,到半山腰时却怎的也撑不住了,望着一层层石阶,赵清淑想着郑霖笙恢復元气是长久之事,不能心急,便叫郑霖笙在山腰小溪处休息。 赏景之时,赵清淑拿了茶给郑霖笙吃,又伴着点心,自是有一番闲情逸緻。之后两人就互相倚靠着看风景,这会子没人来,又是良辰美景,不禁说起情话来。 「我真想多活些时日,否则就不能陪娘子看这么好的风景了。」郑霖笙看着风卷着落叶,心中顿生悲凉,也忍不住触景伤情。 赵清淑以往会劝着郑霖笙好好活着,这会儿已经跟他熟络且亲密,却不想说那些寻常的安抚的话了,只是嘴一撅,嗔怒起来:「你想好好活着自然能多活些时日,你若不想,大不了以后我终身不改嫁,去你墓边陪着你一辈子,也算跟你看了一辈子的风景。你总说这种要死不死的话,真是煞风景。」 郑霖笙知道自己让赵清淑不高兴了,忙安慰着她,叫她别生气,自己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赵清淑的确生气,忍不住耍起小性子来,任他怎么安慰都不理睬。 郑霖笙安慰半天不成,只好卖弄苦肉计,先是咳嗽了两声,而后又做体虚无力状,逼得赵清淑来照顾他。 赵清淑自是心急,怕他受风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暖身子,哪想的郑霖笙在他怀里偷偷笑出声来,她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嗔怪一声后兀自往山下走去。 郑霖笙紧随其后,却在下山路上望见不远处有个小庙,庙外一个和尚正清扫落叶。赵清淑想起今天卢氏说过,这庙虽小,却很灵验,以前卢氏给她求过好姻缘,如今也算是求着了。卢氏一直想着去还愿,奈何身体不好,赵清淑想既然来了就把愿给还了吧。 于是她带着郑霖笙往庙里去,到庙门口时,扫地的僧人看了他们一眼,道:「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人来庙里,施主请进。」 赵清淑同郑霖笙走进去,只见庙里正中供着一尊佛像,左右两边各是一位菩萨,不知是管人间阴阳事还是婚嫁生养,但既然是来还愿,自然要一一拜过。 郑霖笙与她一同在庙前跪下,对前方磕头,又对左右两侧菩萨磕头,没成想两人实在不默契,磕头时一左一右碰着了脑袋,一声脆响,接着就是痛唿,把庙里打盹地主持都惊扰了。 郑霖笙小声嘀咕:「成婚那天没磕头,这会儿就算拜过天地,也算弥补了我一个遗憾。」 「佛前才灵验呢。」赵清淑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清醒过来的主持或是看不下去两人在佛前顽笑,轻声咳嗽了两声,与他们道:「两位施主姻缘已成,是来还愿的吧。」 「是。」赵清淑说道。 老住持悠哉道:「既然觉得我这庙里灵验,怎么今日不再许个别的愿,我瞧这位公子身体赢弱,似有什么病症,何不求菩萨保佑公子身体康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赵清淑本只是帮着卢氏还愿,其实并不信神,但既然和尚说起,便只当能实现,跪下来真诚求郑霖笙的病快点好起来,默念心愿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走时,她留下一贯香火钱,听老住持说:「心诚则灵,娘子为公子的病殚精竭虑,公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清淑转头道谢,与郑霖笙离去。 郑霖笙今日气色很好,而且两人还求了菩萨保佑,赵清淑心里多了一些安全感,下山路上也敢与郑霖笙嬉戏打闹了。 只是刚下山,郑霖笙却突然捂着心口跪下来,脸色苍白,仿佛喘不上气来一般。赵清淑吓坏了,叫车夫把他抬上去,赶去最近的医馆。 这一路郑霖笙帮郑霖笙顺着气,吓得手忙脚乱,忍不住哭起来。郑霖笙痛苦到极点,还是安慰着赵清淑:「兴许是我闻不得庙里的香火,不碍事。」 只是刚说完这句,郑霖笙便喷出一口血来,晕死了过去。 赵清淑从嫁到郑家来,虽然一直看着郑霖笙虚弱的样子,但从未见过他咳血晕厥,况且这些日子给郑霖笙断了丹药,开始食补后,郑霖笙明显好转了很多。 如今突然这样,着实把赵清淑给吓坏了。见着郑霖笙昏迷不醒,赵清淑只觉得喉口被人捏住,险些喘不过气。 「快些,再快些。」赵清淑对着外间车夫喊道,马蹄略过,掀起一阵尘烟。 当马车停在一处医馆门前时,赵清淑脸上的泪水已经煳了一脸,她此时再顾不得形象,嘴里大声喊着:「大夫!大夫!」手上动作也没停,与车夫手忙脚乱的把昏迷的郑霖笙往医馆里抬去。 大夫是个年过五十的老郎中,见着这样,自是让他们将郑霖笙放置在医馆内侧一床上,两只手指搭上了郑霖笙的脉搏。 赵清淑心下慌的不行,嘴里一直说着今日之事与郑霖笙往日病情,渐渐语无伦次:「夫君他身子一向不好,这些日子我给他用了药膳,明明好了很多。」 「我们去爬山,夫君他都能走好长一段路,夫君昏迷前说是吸入了香火烟尘,但是他又咳血了。」 「大夫,我夫君他咳血了,他怎么突然咳血了!!大夫,我夫君他这段日子我从未见他咳血啊,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夫君。」 赵清淑越说越着急,泪水也跟着往下掉,连声音都发着颤,她怪郑霖笙总是说死不死的话,其实也是她最怕这样的情况。 她本来以为,这些日子郑霖笙身子渐渐好转,今日又拜了菩萨,以后郑霖笙肯定会好起来,却没想,他竟然突然病情恶化。 她慌了,她怕了,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大夫被她念的有些烦闷,但也极为理解她的心情,便顺了顺气,耐心道:「夫人,你不要急,待老夫仔细把脉,才能确定公子病情。夫人先去一旁喝点茶水,歇息一会儿吧。」 赵清淑听了大夫的话,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想着今日这样的状况她不得不告知郑老爷郑夫人,于是打发了车夫回去报信。 车夫回去后,大夫已经拿出他的银针,开始为郑霖笙施针。赵清淑知道,在古代没有什么急救之法,最好的便是针灸,所以在大夫施针时,她乖觉的闭了嘴,只站在一旁,两只手紧扣在一起,双眼直直的盯着床上昏睡的郑霖笙。 大约两个时辰,郑老爷与郑夫人便被车夫接到了此处医馆。两人在家听闻郑霖笙突然昏迷,当下就吓的双腿发软。在看到郑霖笙那一刻,郑夫人眼泪就掉了下来。 赵清淑见着郑家二老来,心底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扑通一声跪在郑家二老面前,带着哭腔道:「公公,婆婆,都是儿媳不好,带着夫君去了光雾山,夫君才遭此劫难。儿媳万死难辞其咎,请公公婆婆责罚。」 郑老爷与郑夫人看着赵清淑哭成泪人模样跪在他们面前,先前来的路上有些许责怪,现在都压了下来。 赵清淑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的照顾郑霖笙他们也是看在眼里,两人的恩爱也是作不得假。想是现在郑霖笙突然病重,赵清淑心底更是不好过,他们若再去一味指责,反倒没了什么意义,还易伤了儿媳心。 郑老爷轻轻将赵清淑扶起:「也不怪你,笙儿本就身子不好,今日你们回门,去游玩一番也是情理之中。快起来。」 赵清淑听着郑老爷这样说,心中更是惭愧。她已经想好了,若是今日郑霖笙真的有什么意外,她也不愿守着他的孤坟,只愿与他一起,在一方坐看花开花落。 正在这时,大夫终于施完针,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走到郑家三人面前。郑夫人忙上前:「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大夫缓了口气,这才徐徐道来:「公子他本就身子虚寒,又常年痨病,五脏六腑都十分脆弱,今日突然增强运动,想是虚寒的身子内里一时间不能适应,再因闻了呛人烟尘,这才导致牵一髮而动全身,将内虚的体症全部引了出来!」 「公子这等身子应当好生将养,我听夫人说过这些日子以药膳进补,这法很好,适当运动也很好,可惜公子底子太弱,今日运动过盛,才导致虚而外发。刚才我已经用针稳住公子六脉,待会我再给公子餵一参片吊气。」 「若是今日夜晚公子不发高热,那便不算危险,若是发了高热,那你们可就要有心理准备了。」 赵清淑听完,只觉得头脑眩晕,她现在懊悔极了,是她太自信了,总觉得郑霖笙这些日子已经好转,多运动无事,而忘却他本就病了多年,陈年积病,怎是一时就能好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赵清淑后悔极了,她抬手就要打自己,郑老爷与郑夫人急忙去拉住赵清淑:「清淑,别这样,不怪你的。」 第15章 赵清淑被郑夫人与郑老爷拉开,自责不已地站在一边哭,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小心伺候着。再行车马回去不妥,她只好与郑家夫妇守在医馆,渐渐到了天黑。 赵清淑撑着疲惫的身子守在郑霖笙床前,看着他一脸病容心情极是沉闷。勐然看见郑霖笙胸口漏出的一点叶角,忍不住抽了出来,那是两片如火的红枫,叶子似大张的爪牙,拿在手心里时她竟觉得比满山红枫时更加动人。 「水。」病床上的郑霖笙呢喃出声,赵清淑震惊他终于醒了,一下子没听清,附耳上去才听着他是要水,立刻倒了茶水给他。 郑家夫妇本守着一个大气没敢出,被赵清淑倒水时吵醒了,忙过去看郑霖笙的情况。郑夫人见郑霖笙似乎是与病魔做着斗争,脸上出了一层厚重的汗,在赵清淑餵水的空挡,颤抖着手抚摸了郑霖笙的额头,顷刻间吓了一跳。 郑霖笙果然发起了高烧。 郑夫人慌忙叫大夫过来,大夫掰开郑霖笙的眼睛瞧了瞧,他泛了眼白,已经失去了意识,大夫立刻施针,在虎口处与百会穴各扎一针,嘴里直说:「令公子要是能挺过今天晚上便能绝处逢生,要是挺不过去…老爷夫人请…节哀吧。」 他话到此处,郑夫人直直地向后晕过去,片刻后被郑老爷叫醒,再也维持不了刚才的冷静,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在受到生命的威胁就痛心疾首。 恨自己为什么要让郑霖笙出门,恨为什么自己要让郑霖笙吃那害人的丹药,她把这一切怪罪于自己,忍不住痛苦地嘶吼起来。 恰是这时她看到了赵清淑手里的枫叶,她悲到极致也气到极致,抢过赵清淑手里的枫叶一把撕碎,怒吼道:「要不是你,笙儿怎么会出事!你一进门就开始左右笙儿,叫他听你做这个,听你的做那个,如今还瞒着我们去看什么枫叶!要是笙儿有什么事情我跟你没有完!」 郑夫人悲到极致,赵清淑深表理解,任由她骂没说一句,只是挨骂以后还要顾及郑霖笙的身子。她看着高烧不退的郑霖笙,想起自己发烧时物理降温的办法,问大夫有没有烈酒。 大夫听罢明白过来赵清淑要做什么,去给她寻了一瓶烈酒过来。 赵清淑将烈酒用帕子沾湿,涂在郑霖笙手心,并叫大夫等酒干透就再接着涂。然后又去外面找了一口井,深秋的井水冰凉刺骨,赵清淑把一桶水抬到病床跟前,把汗巾浸湿放在郑霖笙头上,待汗巾温热便再浸湿盖在额头,如此反覆多次。 郑夫人和郑老爷看赵清淑忙上忙下,一双手被冰凉的井水冻得通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郑夫人哭得脸上泪迹斑驳,担心得不能自已。 赵清淑就这样持续给郑霖笙换了一个时辰的汗巾,终于将郑霖笙的体温降了下来,郑霖笙也有些清醒过来,但因为虚弱不能说话,好歹是能把药灌进去了。大夫取过一个罐子,将里面的药汤倒在郑霖笙嘴里,让他喝下去。 郑霖笙咽完一大罐苦涩的药汤,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赵清淑,问他:「娘子,好苦,有蜜饯吗?」 赵清淑晓得郑霖笙虽然吃药吃惯了,但最是怕苦,于是随身带着甜蜜饯,他这般说了,赵清淑立刻取出蜜饯餵到他的嘴里,小声安慰他:「我这里还有好多甜蜜饯,你病好了慢慢吃,我还要亲自做蜜饯给你吃,比这些买来的好吃多了。「「娘子做的那自然是好吃。」郑霖笙神色痛苦,却是笑着说道。 大夫摸了一下郑霖笙的额头,喜不自胜地告诉郑夫人和郑老爷:「公子的体温降下来了,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 郑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哭着说:「以后我们把他带回去,再不让他出门了,以后要好好照料他,绝不会让他再受这么大的折磨了。」 大夫为难情地说道:「夫人,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公子这病是经年累月攒下来的,与长期不活动也有关系,按说好好将养是能过个三年五载,可要是好好运动,且断了这伤人的药,或许会经歷一些痛苦,但延年益寿的机率更大一些。」 「你是说,还要笙儿再像今天这样?」郑夫人难以置信,又是多活动,又是断药,这是要了笙儿的命啊,「往常从未有大夫说要断药,说要活动的。」 「公子要想活得更久,该有这么一个劫难,如今已经挺过去了,以后身体就会好很多了。至于以前大夫说不能断药还要好好养病,也是常理。突破自身本身就兇险万分,大夫选择中庸之法未必不能理解。」 郑老爷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会儿听到大夫说到关键之处,这才发问:「大夫,那以后我们该如何照养笙儿的身子?」 「用性温之药以调,药膳为辅,多活动,只是不可勐烈,便好,我这便给你们重新拟一个方子,以后一月换一次调养方子便可。」 大夫这样的话说完,郑老爷与郑夫人便应了下去,既然已经知晓是笙儿必经之难,不破不立的道理他们也是懂得,郑夫人也不再责怪赵清淑。 他们看着赵清淑依然靠在郑霖笙的床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郑霖笙,两人便默默退出了房间。 赵清淑就这样依靠在床边,一只手牵着郑霖笙,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郑霖笙期间醒来过几次,与赵清淑说一会儿话,便又累了,迷迷煳煳又睡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第二日清晨,郑霖笙经过一晚休养,虽然身子依然虚弱着,但感觉有了一些精神头,胸口也没有那么闷了。 他一眼便看到爬在自己床边睡着的赵清淑,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温暖。他想着,以后不管有再难,为了赵清淑,他都要挺过去。 回想起昨晚,他意识朦胧间,头昏脑胀,心口发闷,但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便是一定要挺过去。他抬眼看了看从窗外洒进屋的阳光,只觉得舒畅。 他轻轻撩起赵清淑散垂在额边的碎发,指腹滑过赵清淑的脸庞,他微微躬起身子,将头垂下,在赵清淑脸颊落下一吻。 赵清淑被他的吻惊醒,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郑霖笙醒过来了,还起了半身,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赵清淑忙起身想去给郑霖笙拿衣服,却不想蹲了一夜,姿势一直未变,骤然起身,浑身一麻,跌在床上。 郑霖笙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娘子!」 赵清淑缓了一阵,随意笑笑:「身子有些麻,没事的,你等我去给你拿外衣,你这样半靠着,要受凉的。」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忙前忙后,一会儿给他披衣服,一会儿给他倒水,一会儿又去催药,一会儿又去寻人送早饭。 郑霖笙看着她匆忙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唤她停下:「娘子,你别忙活了,跟我说说话。」 赵清淑之所以这样,总是心底有愧,便想着用各种方式找补回来,郑霖笙现在度过险期,她突然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赵清淑走到郑霖笙床边,眼眸垂下,不知道说些什么。郑霖笙看到她这模样,也猜到她心中所想,他拉过她的手,缓缓开口:「娘子,我这病来的兇勐,完全是因着我自个身子积陈,你万不要将这些揽到你自己身上。」 赵清淑被郑霖笙洞察了心理,便也不掩饰:「不,若不是我太自信带你出来,又让你走了许多路,你肯定不会,都怪我。」 郑霖笙将赵清淑拉坐下,自己身子微微向前,一只手捧起赵清淑的脸颊,一脸温柔的继续道:「是我求着你带我出来的,是我贪心想与你看遍风景,走过千里,却不想身子不允许,倘若是昨夜我去了,我也是无憾的,只是可惜不能陪你走更长的路。」 赵清淑现在最怕听到这些,她抬起手捂住郑霖笙的嘴,有些不悦道:「我说过不让你再说这样话的。」 郑霖笙将赵清淑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拿下,而后又握在手心:「我不说这样的话了,但你也不要怪你自己,以后我们都好好的,我会认真吃药,听大夫的话,养着身子,嗯?」 赵清淑只觉得自己鼻头有些发酸,昨天的那种恐惧,愧疚,心酸,难过在这一刻突然崩塌,她一头埋进郑霖笙的怀里,圈过郑霖笙的窄腰,红着眼眶,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外间阳光正好,透过木窗,落在这一间小木房的小床上,暖洋洋的,郑霖笙轻轻抚着赵清淑散在脑后的秀髮。 郑老爷与郑夫人知晓郑霖笙醒了,便赶着过来看,刚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副的画面,两人相视一笑后,慢慢又退了出去。 郑霖笙要在医馆将养几日,郑老爷与郑夫人便早些回去了,这里有赵清淑照顾着,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几日,赵清淑与郑霖笙过的十分惬意,虽说刚开始郑霖笙那病来的兇勐,但也确如大夫所说,冲破这一关,倒是有新生好转。郑霖笙这几日恢復的也算快,在赵清淑的精心照料下,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第16章 经此一遭,郑霖笙的身体反而不似从前笨重无力,走路轻巧许多,是他从来没有体会的感觉。 在医馆呆了半月,郑霖笙觉得沉闷极了,想出去的心思就更急切。赵清淑不敢再马虎,问过大夫后才敢带着郑霖笙在不远处走一走。 医馆紧邻着一条热闹繁荣的街道,街边小贩的声音此消彼长,各大酒楼饭馆人来人往,眼下临着过冬,街边烤红薯和糖葫芦卖的最是紧俏,一眼望过去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赵清淑买了一根糖葫芦与郑霖笙分食,他最喜甜,吃的牙不见眼,吃完一根又撺掇着赵清淑给他再买。 赵清淑却不愿意了:「夫君贪凉,小心又肠胃不适。」 「我哪有那么矫情,再说这糖葫芦酸甜适中,最是开胃,我吃好了身体才能好呀。」 赵清淑怪他贫嘴,却还是给他新买了一个,瞧他吃的像小孩子一样,心里也觉得欢喜。 二人由长街这头走到那头,手里也多了许多的东西,一边吃东西一边顽笑,落在外人眼中只嘆他们夫妻感情好。 可惜乐极生悲,两人玩笑间并没顾及其他,迎面撞上三个从楚馆混到天亮的浪荡子,那浪荡子被人撞上了,本是要破口大骂,却冷不丁瞥见了赵清淑。 赵清淑的姿容放在上京城都不差,在这个小地方当然是最扎眼的,况且如今成了郑家的夫人,衣服首饰齐全,妆容也体面漂亮,更是气质出尘,走在街上难免吸引男子目光。 三个浪荡子一时被赵清淑的美貌吸引,想起方才捨不得撒手的楚馆里的小姑娘,只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三个人前半辈子见过的女子哪有比今天这位还貌美的啊。 这三人好色,虽看得出来赵清淑与身边的是夫妻,却也捨不得就这么放走,尤其看见郑霖笙一副痨病鬼的瘦弱样,更是恶向胆边生。其中一个男子伸手将想要离开的赵清淑拦下来,贱兮兮说了一句:「小娘子,撞了人就想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赵清淑见男子色眯眯的样子,不由往后面退了一步,问他:「你想怎么样!」 郑霖笙拦在赵清淑身前,眉毛不由往下压了压:「让开。」 「要是我们不让呢?你这个痨病鬼还想打我们不成?」浪荡男子挑衅地说道:「我说看你这样子也没几天了吧,与其让小娘子守活寡不如赶快让出来。」 如果是以前郑霖笙听到这话或许会觉得刺痛,但现在他决定为了赵清淑努力活下去,并相信自己会越来越好,自然不会为别人的一两句话伤心,他冷哼一声:「我的娘子我不会让。」 几个男子喝了酒,看着赵清淑眼馋,也懒得跟郑霖笙废话,说时就要动手打人把抢回去。郑霖笙自然不肯,立刻就要动起手来。 赵清淑知道郑霖笙肯定会为了她打这一架,他身体刚刚痊癒,自然受不得这么一遭,于是赵清淑便赶忙把郑家夫妇搬了出来。 「我是郑家的儿媳妇,你们敢欺负我,难道不想活了吗?」赵清淑道。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窃窃私语道: 「郑家夫妇?哪个郑家?」 「就这穿着打扮,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以前当官的郑国兴呗,他家儿子就是个痨病鬼。 「那咋整,当官的咱们可惹不起。」 「什么当官的,是以前当过官,现在都卸任了,怕他做什么?」 说了几句闲话,男子仍然拦在赵清淑跟前,一副丝毫没被吓到的样子。 赵清淑眼见没法子,要是打起来就更要折腾郑霖笙身子骨,为了避免郑霖笙逼不得已跟他们动手,她索性先下手为强。 任谁也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会当街踹人,甚至连踹两个,所以身边两个伙伴都倒地不起后,另一个睁着懵懂的小眼睛错愕不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挨了赵清淑一巴掌。 这一巴掌一下子把男子打醒了。 「滚开!谁也别想欺负我和我夫君!」赵清淑提着裙子,又是连踹带打。 那男子本已经清醒,正要还手,却被郑霖笙飞起一腿踹进了旁边的水沟里。三人瞬间酒气全消,瞧着这柔柔弱弱的小娘子这般厉害,更是来了性质,撸起袖子打算跟赵清淑练练。 赵清淑审时度势,肯定打不过,冲着后面道:「爹,娘,你们终于来了。」 趁着几个人回头的功夫,拉着郑霖笙便向反方向跑去。几个人毕竟喝醉了酒,跟病的跑不快的郑霖笙一般模样,追了许久,三个人被躲进巷子里的赵清淑甩掉了。 郑霖笙喘了几大口气,撑着墙笑起来:「娘子,我竟然不知你这般厉害。」 「多亏夫君护着我。」赵清淑暴露了泼辣的一面,怕郑霖笙有意见,立马又装的小鸟依人。可是她瞧着郑霖笙的样子好像不一样了,刚刚跑了有一柱香的时间,郑霖笙除了大口喘气几乎没啥不舒服,还能顺遂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清淑还十分担心郑霖笙的身子,一直小心翼翼的给他拍着后背:「你没事吧?」 郑霖笙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脸上有了些红润之色,虽然气息不稳,喘息急促,但他感觉只是稍微劳累,还未觉得身子有哪里不适,比起他往些日子在屋里待得久了,下床都感觉头晕目眩,胸闷气短。 「没事,微微发些汗,只觉得身上畅快,像小时候你带我爬山那样。」郑霖笙笑回。 赵清淑这才放下心来,她轻轻踮起脚,用手巾给郑霖笙擦了擦汗,两人休息一阵,才慢慢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郑霖笙闷闷不乐,总是有心事挂在脸上,赵清淑总觉得哪里不对:「夫君,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讲话?」 郑霖笙勉强的扯开笑容:「没什么……」 赵清淑突然站定,转过身,走到他面前,轻轻仰着头看向他的眼睛:「你有事瞒我。」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认真的模样,终是嘆了口气:「今日我还在你身边,那些人都能来对你不敬,左右是看我身子孱弱,一介白丁。我连我媳妇都护不住,只能被媳妇拉着跑,我实在是没用……」 说着郑霖笙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眸中的光也黯淡下来,想是心中实在难受。 赵清淑听着他这一番话,反而抬起手抚上他的脸,柔声道:「我的夫君只是身子弱,今日瞧着也渐渐好转了,到时候再练点武功防身,那些人再欺辱我不得,咱们今日这仇先记下,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我看夫君要不了十年,我信你,我夫君身子好了,就练个绝世神功,到时候再去打他们,可好?」 郑霖笙听着赵清淑这样说着,噗嗤一声笑开:「那要是不小心成了武林盟主怎么办?」 「那我就开开心心当盟主夫人,到时候谁欺负我,你就一掌把他拍飞。」 「哈哈哈……」两人说着说着,一起笑开,回去的路上一直计划着未来「盟主」生活。 因着郑霖笙身子已经恢復的差不多,甚至比往日还要好些,第二日两人便告别了医馆,启程回家。 到家后,郑老爷与郑夫人看着儿子站的笔挺,脸色也红润,大喜过望,当天晚上便在家中摆了家宴,说着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家宴散去后,郑霖笙与赵清淑回了房,因着舟车劳顿,赵清淑唤了桃枝准备热水,想沐浴一番。郑霖笙却漫步到院中,落座在鞦韆上,大约一刻钟,以往跟在郑霖笙身边的贴身侍卫沈柯出现在了院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他恭敬的向郑霖笙行礼:「公子安好,公子最近身子好转很多。」 郑霖笙笑笑,踮起脚轻轻盪了盪鞦韆:「嗯,好很多了,你家中的事可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 郑霖笙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半月,缓声开口:「那你便去帮我查几个人吧。」 沈柯自然是没有多话,低声回道:「是。」 郑霖笙在院中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回房中,房中左侧耳房散出一阵水汽与淡淡的花香,耳房外间的纱帘上透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郑霖笙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急忙去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灌下,心中邪火刚压下耳房中又传出一些水声,他脑中忽然就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些画面。 他甩甩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而后平躺在床上,默默闭上眼睛。 这不闭眼还好,一闭眼,脑中的画面感觉越加绮丽,赵清淑的脸庞时不时的浮现,她带着几分娇羞,几分清纯,又几分魅惑。 赵清淑这边在澡盆里泡着,根本不知道郑霖笙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只觉得在热水里泡着,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很是舒服惬意。 待她洗完,又将头髮绞干,走出耳房时,郑霖笙已经在院中来回走了好几圈了。赵清淑穿着亵衣,打开门唤了一声:「夫君?」 赵清淑本就穿着单薄亵衣,青丝全部散开披落在肩侧,脸蛋因着水蒸气,熏得红扑扑的,像一颗待摘的苹果。 郑霖笙喉结上下滚动,绕是他脑补了多少画面,都不及赵清淑这一次真真实实站在他面前,给他的诱惑冲击大。 「嗯……」 第17章 「夫君,外面天凉,你快进来。」赵清淑唤郑霖笙。 「好…」郑霖笙负手往房中去,刻意迴避着赵清淑的目光。男子好色本是常理,然而郑霖笙未经人事,又因身子的缘故,对那方面有些难以明道的担忧。 回房后,郑霖笙照常与赵清淑坐在床边说些家常闲话,只是这次却不能专心致志,眼睛不由放在赵清淑泄出的一缕春光上,身体越发燥热。 赵清淑因郑霖笙的身体缘由,并不往那方面去想,只是自顾自说着:「夫君身体好了,公婆也无需担忧,可是庄子上和商铺里的事情没人管,布坊与成衣铺连续有亏损。我是郑家的媳妇,自然要帮着管管,明日便想着去一趟。」 「嗯…」郑霖笙没听清赵清淑说什么,只知道她说完了话。 「我还想着最近公婆为了夫君的事情担心,苍老了许多,我每日给夫君做药膳调理却顾不上公婆,总觉得有些不好,日后也得给公婆再做一份。」 郑霖笙稍稍回了神,「…我总对爹娘说你是最有孝心的,有你这个媳妇爹娘总算能把心放在肚子里。」 「公婆对我也是极好的,自我嫁过来何时缺过吃食首饰,手里的钱也从没断过,我当然要好好孝顺。」 「嗯…」郑霖笙听着赵清淑的话,看着烛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出一道金边,只觉得眼前人美若天仙,也是自己唯一的,他不受控制地抚摸上赵清淑的脸颊,温声道:「你要孝顺,可知无后为大?」 赵清淑怔了怔,听出郑霖笙话里的意思,脸颊绯红。方才她便瞧着郑霖笙心不在焉,原来是将心思用在了这里。 只是当初大夫是说过的,郑霖笙被药吃伤了,立即怀孕,只怕生出的孩子会弱小无力,影响一辈子。这话郑霖笙也听了去,故而两人都心里明白孩子是暂时不能要的,房事也就一拖就拖。 不过终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床共枕,郑霖笙若说没半分想法也不可能。 「夫君好好养着身子,爹娘也能安心抱孙子。」赵清淑道。 郑霖笙笑笑,道:「娘子说的是。」说罢便将手撤了回来。从梳妆檯上取了一把梳子,给赵清淑梳理起头髮来。 赵清淑感受着梳子的纹理在头皮上摩擦,一种搔搔痒痒的感觉传来,片刻后她转过身子,蜻蜓点水般在郑霖笙唇角上落下一吻,然后怯生生地转过头去。 郑霖笙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方才那吻虽然落在唇间,耳根却不由地红了,他一边给赵清淑梳头一边回味着刚才的吻,最后把梳子放回梳妆檯上,欺身上前将赵清淑压在身下,疯狂索吻。 赵清淑身子都软了下来,抱上郑霖笙的腰,两人厮磨纠缠,待她反应过来,衣服已经退到了身下。 「夫君,吹灯。」赵清淑红着脸道。 郑霖笙起身将烛火熄灭,随后又抱着赵清淑,在她耳边说:「放心,不会怀孕。」 赵清淑羞愤地锤了郑霖笙的肩膀,听他哎呦出了声,又小声说「对不起」,郑霖笙却捏紧了她的手,「以后不必同我说这三个字。」 二人双双退去衣服,夜深人静,终于决定在成婚一月有余后共赴巫山。 只是这巫山刚赴到山脚,赵清淑念了一声:「不好」,打破了原本暧昧的气氛。 赵清淑摸黑裹上一层衣物,点上蜡烛,将弄脏的床单拾掇起来,看着浸在被子上的红色血迹,极为难堪地对郑霖笙说:「夫君,我葵水来了。」 郑霖笙体会到有生以来最大的失落,最极致的求而不得,也深刻知晓了什么叫欲哭无泪、怅然若失,烦闷了片刻,他咬牙压制下欲望,将被子裹在赵清淑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赵清淑看着郑霖笙将方才脱下的衣服又一件件套了上去,随后一言不发地匆匆出了门,她顿感失落,只是事已至此,还能叫大姨妈迟点来不成? 将自己收拾妥当,赵清淑左等右等郑霖笙不来,这下有些心灰意冷了。以前常听人说会有男子觉得女子葵水污秽,影响运势,所以不与来葵水的妻子同房,可郑霖笙也是如此? 赵清淑正准备换好床单入睡,郑霖笙又从外面走进来,一只手端着一碗红枣红糖水,另一只手拿了一个小暖炉,神色殷切,只说道:「这事我不明白,问了桃枝才知道你应该需要这些。」 郑霖笙把赵清淑抱过来,抚摸上她的小腹,把暖炉给她。 赵清淑只觉得心中暖暖的,郑霖笙从身体好转以后,手脚也渐渐不再冰凉,有了正常温度。郑霖笙怕自己手凉,还特意将自己手用暖炉暖了一阵子,才覆上赵清淑的小腹。 赵清淑肚子有些不舒服,在喝了郑霖笙递过来的红糖水后,靠在郑霖笙的怀里,缓缓的睡了过去。郑霖笙看着赵清淑的睡颜,忍不住轻轻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才慢慢躺下,抱着赵清淑一起入眠了。 第二日清晨,赵清淑醒来时,郑霖笙已经穿戴好,坐在了屋内外堂书桌前,赵清淑走过去,郑霖笙刚巧从书中抬头,见着赵清淑睡眼朦胧的模样,柔声道:「醒了?」 赵清淑知道郑霖笙有很多书,因着之前郑霖笙身子不好,便很少见他看书习字,这会儿乍然看见,只觉得手持卷书的郑霖笙就该是这样,那书与他格外相称。 「夫君怎的起了也不叫我?」赵清淑笑道。郑霖笙将手中《中庸》合上,缓缓起身:「见你睡的香,便不想扰你,最近觉得身子爽利,便想着把书本再拿起来,明年开春了,去参加乡试。」 赵清淑只担心他的身体:「夫君身子才刚刚见好,费神太多怕不好,要不再等一等。」 郑霖笙摇摇头:「我本就有这个打算的,这看书习字也不是一两日能成就,也无需一等再等,若是明年乡试成绩不行,那就再说。」 赵清淑坚定道:「夫君哪能不行,在我心中夫君是最行的,只是你这身子还是多要注意,不可太劳心费神。」 郑霖笙走上前颳了刮赵清淑的鼻头:「知道了,我的小管家婆。」 赵清淑嗔怪一声,自行去穿戴好,两人一起用了早膳,赵清淑便想着昨日郑夫人让她去一趟她屋里,郑霖笙吃完早膳便继续回去温书,赵清淑往郑夫人屋里行去。 到了郑夫人房中,郑夫人刚巧在案桌上摆了好大几本帐本,一旁站着一个穿着简单的中年男子,在低声向她汇报一些铺子里的情况。 郑夫人在与那掌柜说着话,赵清淑便在一旁坐下,端起小丫鬟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小酌。 「这成衣铺子的进帐比往日少了许多,出帐又多了一些,这样算下来,这个两个月成衣铺子算一直亏损了,何掌柜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被称为何掌柜的人忙道:「夫人,最近生意的确不好,有些夫人小姐来我们铺子觉得成衣款式老旧,而出帐多因着我们长期合作的那布料商说着今年蚕丝不好,只能涨价。我们还好,还能收着一些布料,有些铺子连好一点的料子都收不到了。」 郑夫人听着何掌柜这样说,微微皱眉:「这的确也是没办法,可如今这成衣铺子这样亏损,倒不是好事。」 赵清淑在一旁默默听着,也没有插话,这种时候插话显得太过失礼,索性便等郑夫人与何掌柜交谈完。 「庄子上的粮今年也该收起来了,眼瞧着要过冬了,这粮食总算一下,也得给佃户们发一些,这事你可以着手去办了。」 何掌柜连连点头,随即道:「这收粮的事,小人自是一直去办的,可这发粮的事,我看夫人还是您亲自去一趟,今年总体收成不好,想是不能按照以往的量发放,到时候佃户们闹起来,小人也没那个能力处理。」 说到这,郑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沉凝了一阵,抬眼看到一旁坐着喝茶的赵清淑,她便开口:「我年纪大了,一些劳累的事,便不想去干。这是我儿媳,以后庄子上的事情,便由她去办,还有这间成衣铺子,我也一併交与她,何掌柜你先带我儿媳去熟悉一下,以后有事便与她商量吧,让她做主。」 赵清淑知道今日来,是郑夫人要给她交代一些事情,刚才想是让她听着先熟悉,却没想现在郑夫人直接就将事情给了她。 赵清淑心底有些慌乱,但此时外人在这,她肯定不会表现出来,她轻轻笑着向何掌柜点头:「何掌柜以后多多关照。」 何掌柜马上拱手行礼:「少奶奶,小人不敢,以后还望少奶奶多多照顾才是。」 郑夫人见着赵清淑这般端正持重,心下十分满意。在与何掌柜再交待了几句后,何掌柜便告退离开了。 郑夫人这才将手中帐本悉数递给赵清淑,缓缓开口:「今日让你过来,就是想交待一些东西给你,日后这家中之事都由你主持,我年纪大了,精力也跟不上,只想着哪日抱着孙子,颐养天年。」 赵清淑听着抱孙子,小脸微微一红,郑夫人又接道:「今日交给你的两件事,你先去办着,待后面熟悉了,我再一一交给你。」 赵清淑在郑霖笙身子好转了,就觉得有些无聊,现今正好有了事做,抱着帐本便应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第18章 赵清淑将帐本拿进房里,与郑霖笙夫妻两人一人占了一面桌边,一个看书一个看帐本,倒是有一种共同进步的意味。 郑霖笙那边读书声入耳,赵清淑原本被帐本上的数字烦闷的心也渐渐稳了下来,噼里啪啦敲了一会算盘,总算是把成衣店的帐理清了。 这几个月一间成衣店赔了五十二两银子,一件丝绸制衣通常卖二两银子,然而所需蚕丝布料的成本就需要一两多的银子,再加上人工费和租金,算下来还亏损了。 这事本来很好解决,只要把丝绸制衣的价格抬高就能有利润,但偏偏有一家店把价格压得很低,为了争生意几个成衣店只能也压低价格卖。 其实郑家原本就有布坊,但只能做一些简单材质的布料,因为款式没什么新意所以也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至于丝绸是由专门的养蚕织布的布商供给的,定价也自然由他们说了算。 赵清淑摸着下巴想,这几年丝绸制品太过风行,成衣店为了留住顾客不得不高价购买丝绸,要是自己掌握了养蚕织丝的工艺,就能不被丝绸商控制了。 只是制作丝绸的步骤繁琐细緻,需要长时间研究。赵清淑觉得现在的重点是在丝绸原料价格虚高的情况下,为什么县城里还能有一家成衣店出售价格那么低,如果能学到别人家控制成本的法子倒也把亏损的情况扭转过来。 直接上门询问人家肯定是不会告诉她的。赵清淑决定去那家店亲自看一看,她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就装作买衣服的客人跟桃枝一块去这家店。 因为临近年关,这家店生意极好,大概是一直在赚钱的缘故,店铺不光宽敞而且还摆设整齐装潢也很好。赵清淑一进去就觉得同自家的憋屈小店不同,这样一家看上去高档的成衣店,价格定的竟然比自己家小店还低,难怪这般热闹。 赵清淑今天穿了一身藕粉色夹袄,一件浅灰色锻制织金云纹半臂褙子,下身着金丝绣花藕粉马面裙,头戴了一只蔷薇金簪和一条缀红玛瑙的抹额。因精心装扮,往店里一站,同在一店的妇人千金都仿佛失了颜色。 店里的伙计当然眼尖地看见了赵清淑,跑过来请她往里面走,一边带着赵清淑看自家的衣服一边介绍说:「都是今年刚进的蚕丝绸缎,也是最时兴的,您瞧这色泽。」 「今年刚进的?」赵清淑摸了跟前的一件里衣,果然柔软轻薄,像能从手间滑走,样式也比自己家的好了不知多少,上面的刺绣恰到好处,既不艷俗也不土气。 「一看您就识货,肯定能看得出我们家的绸缎都是今年的新绸,跟那些积压了不知多久的货色不一样。你瞧这光泽,瞧这做工。」 听着伙计自卖自夸,赵清淑越发不明白。她刚开始以为这家店之所以价格低,是因为布料是以前屯的,成本比别人家低。可看了这布料的货色又听了伙计信心满满的话,赵清淑就不理解了。 而且这布料分明还要比郑家成衣铺的布料还好,摸上去就像水一样,按理说应该卖得更贵,怎么还反而卖贱了? 难不成掌柜搞慈善或者花钱搞垄断?但看掌柜也不像有这么大气魄的人,因为打价格战搞垄断很容易就把自己打死了,这家成衣店掌柜也没听说是什么巨贾大鳄,应该不会来这么一手。 赵清淑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伙计:「走了好几家铺子,还是你家铺子的衣服最好。可是他们那些铺子的衣服不如你们家,怎么反而你们家卖的便宜。」 伙计大概是受过培训,对着等问题一概不做解答,只是说:「我就是个小伙计,这卖的贵贱还不是看东家的意思。」 赵清淑想着左右打听不出来什么,就先买了几身合身的衣裳,暂时同桃枝离开了。路上两人说起关于这衣服的事,桃枝随口说:「我好几个老乡家里就是养蚕的,听说今年的桑叶长得尤其好,蚕长得肥,蚕丝也多。」 听了桃枝的话赵清淑总觉得不对,那绸缎商分明都说今年蚕丝不好,而且好料子供应不上,所以价格才高。会不会…… 赵清淑心里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绸缎商给方才去的那家店的定价与其他店是不一样。至于绸缎商是收了好处,还是和那家店互相勾结就不清楚了。总之目的一定是耗死包括郑家在内的成衣铺,还能让那家成衣铺的生意更好。 赵清淑这边正愁着,双手捏着茶杯发愣,郑霖笙完成今日功课,走到小桌边便瞧见赵清淑出神的模样。他轻手轻脚的走到赵清淑面前去坐下:「娘子想什么怎么出神?」 赵清淑回过神来见郑霖笙发问,便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自己心中疑惑说出来:「夫君,你可知道那家成衣铺子,是谁家开的?老闆是谁?」 郑霖笙也没大出过门,往日身子不好,自然也没心思关心这些:「我也不知,若是你想知道,我明日让沈柯去查一查。」 赵清淑明白如今要搞清楚这里面逻辑才能够对症下药,处理好事情,于是应下后与郑霖笙安置了。 第二日郑霖笙吩咐下去,沈柯在晚膳后就将收集到的消息报了回来。沈柯来时,郑霖笙与赵清淑一同坐在花厅喝着茶,沈柯恭恭敬敬汇报今天查到的消息。 「我查到那家成衣铺子是一个姓周的老闆开的,这个幕后老闆一般不出现在店里,只是有事才会去看一看,或者针对一些富贵夫人,小姐,这周老闆不是本地人,也才刚到咱们城里,所以大家对他了解也不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郑霖笙沉凝了一下,手指在桌面轻轻扣击,随后他缓声开口:「可还查到些什么?」 沈柯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所以跟了那周老闆一天:「他最后出现在生丝铺里,再没有出来?」 「那家生丝铺子可是给众多成衣铺子提供布料的铺子?」 沈柯:「正是。」 沈柯这样一说,郑霖笙与赵清淑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一处。让沈柯去继续查访后,赵清淑开口:「原来那成衣铺子价格能这么低,是因着那成衣铺子就是布料商自己开的。」 郑霖笙笑着将话接了过去:「他很聪明,一面自己开成衣铺子,将价格压低售卖,一面又向其他成衣店高价出售布料,这样两头赚钱。」 赵清淑也与郑霖笙想到了一处:「那这样我们永远卖不过他,而且最新的布料我们也拿不到,只能被迫接收他的高价旧料,我们太过被动。」 「如今我们的庄子也没有养蚕的,自己出不了布料只能被迫受制于他,这个实在难办。」赵清淑眉头皱在一起,十分苦恼。 郑霖笙抬起手,轻轻拂开她的眉头,温柔道:「娘子莫急,我方才想到一个缓兵之计。」 「如何行事?」 郑霖笙本来自小就聪明,饱读诗书,策论,在刚刚沈柯说出这样情况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 现在看着赵清淑着急的模样,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现在我们受制于他,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先缓住,至少保证我们成衣店亏损不大。而要保住成衣店,我们的布料进价必须压低,还要保证我们能进货到最新的布料,成色与他家的无二。」 「我们可以直接去与他商谈,让他给我们最低价布料进价,而后我们卖出的每一件成衣,他便能提走一成的利润,我们成衣价格不变,也不会影响他自己成衣店的价格,但至少保证了,我们店与他店的质量相同,有一定竞争力。」 郑霖笙说到这,赵清淑便明白了郑霖笙的意思,她一拍双手,脸上扬起喜色:「这样我们在保证自己店不亏损的同时,必须自己暗中发展我们的布料来源,最后不受制与他。现目前让利给他,他能同时赚两份钱,定会同意。」 郑霖笙见赵清淑一点就通,脸上笑意更盛:「娘子果然聪明,一点就通不说,还能举一反三。」 赵清淑现在正处于兴奋状态,马上又继续说出自己想法:「我们解决了布料问题,要保证我们的成衣店不被他的店以价格压制,那么我们要更新我们成衣的款式与服务,只要服务到位,那么我们也许还能更胜一筹。」 郑霖笙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不懂服务的意思:「服务是什么?」 赵清淑眉飞色舞的跟郑霖笙解释:「服务就是除开卖衣以外的东西,比如现在很多小二都是男性,让一些闺秀都不太好进店试穿成衣,我们要一批清秀的姑娘,能够让一些闺秀打消尴尬,再给予一些试衣间和茶水间,让所有人到我们成衣店不仅仅是买衣服,更是一种享受。我们还可以与一些头面饰品店合作,给予她们一些搭配建议,到时候我们还能从饰品店分到一份钱。」 现代的营销手段,在赵清淑脑子里过了一圈,赵清淑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郑霖笙听的津津有味,连连赞嘆。 「夫人竟是个商业奇才。」 第19章 赵清淑如今掌握了管家大权,外面的生意怎么做一切按照她的想法进行。她先将成衣店款式老旧的衣服下架,能改良返工的便改良,不能的则超低价折扣出售。 她在现代买过一些汉服铺子的衣服,便决定省下设计的钱直接将别人家的设计搬过来。这是个架空的朝代,到底在不在世界上存在也不一定,所以不会有什么版权之争,只要将图纸画出来就能立刻量产。 另外她暂时关店,将店重新装潢,同时利用这段时间招聘了一些二十多岁的女子,开启服务培训,设定星级评价,得到五星好评的服务人员可获得奖金,卖出一件衣服可以得到相应比例的提成,反之被客人投诉,将会有相应的惩罚。 之后她就各种找关系,找熟人,终于有了跟绸缎在茶馆商谈判的机会,她认为让出一成的利润可以得到双赢的局面,毕竟这一成利润相当于白得的,绸缎商非但不亏,反而比原来赚的更多,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退让了。否则他们倒闭关店,那么多布料卖给谁去。 谁知那绸缎商直接开口拒绝:「郑娘子,我自己的铺子卖我自己的布价格当然比给你们低,难不成你让我不赚钱卖给你们。」 赵清淑知道生意场上以和为贵,所以姿态没放那么高,其实她觉得眼前这满脸络腮鬍的绸缎商已经堪称不要脸,这种摆明了就是恶性竞争,郑家还好,别的小铺子恐怕都被他们搞得负债纍纍了。她噙着笑,忍着对绸缎商的厌恶感:「我没说让你不赚钱,可你这料子的价格已经快跟我卖出去的价格持平了,我只是让你给我们的布料的价格别那么高,否则我们这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 「你们生意做不下去关我什么事呢,你们可以把成衣价格提高呀,总会有冤大头买的,或者你们找别的愿意卖你们布料的人。」络腮鬍子喝了口茶,满脸堆笑,眼角却透着奸诈。 现在络腮鬍子把着城里的绸缎买卖,要是这么耗下去,这城里恐怕就只有他那一家绸缎制衣店能开下去,其他铺子只能喝西北风去。赵清淑抿着茶,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思考应对的办法,她抬眸:「周老闆,这偌大的世界,难不成只有你一家绸缎商吗?做事不要那么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络腮鬍子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本看赵清淑不过一个姑娘,估计也没啥能耐所以随意应付,这会儿见赵清淑还敢威胁自己,往椅子上一靠,毫不在意地说:「那郑娘子就去别处买,我倒是看看谁会卖给郑娘子。」 赵清淑咬着牙关,要看生意就要谈不下去,且不说买外面的绸缎一来一迴路费平添多少,即便自己开始养蚕抽丝制绸缎,一个章程走完也是两年后的事了,到那个时候这铺子早关门大吉了。可看着络腮鬍子这般气人,她觉得这梁子结了也罢,她镇定自若地将手里的茶喝完,笑道:「周老闆,这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你这么一弄,大傢伙瞧着蚕丝生意好做都去养蚕织布了,到时候还怕蚕丝布料的价格下不来吗?您是生意场上的老人了,应当知道细水长流的意思,别成衣铺子没赚多少银子,反倒把蚕丝生意丢了。」 络腮鬍子笑笑:「现在开始养蚕织布,等混到能跟我抢生意,恐怕得几十年后了。」 赵清淑跟络腮鬍子你推我攘,这一番生意谈下来,竟然节节败退,无论她怎么说,对方都有应对的办法。甚至一来二去,络腮鬍子直接决定给赵清淑断货源,说是给其他铺子一个警醒,不想跟他好好做生意的他也可以不做。 络腮鬍子从茶馆走后,赵清淑吃了一肚子的气。铺子装潢还有招聘已经花出了许多银子,现在正急需回本,布料货源反而没了。 她一个人坐在茶馆,左思右想,将手里的茶杯捏的紧紧的,既然对方不仁她没必要讲什么情义。价格战打不赢,那就只能走别的路线。 她决定博一把,叫何掌柜从别的地方购置上等绸缎,哪怕花更多的钱也在所不惜。随后趁着城里的成衣铺子几乎破产之际大力收购,把它们变成郑氏成衣铺的分店。 赵清淑知道成本上来,价格就要上去,但其实现代商品许多都溢价严重,甚至远远超过同等价位的商品,重点就是一靠质量,二靠营销。她想把郑氏成衣铺的成衣变成众星捧月的明星产品,同时也是区别于别的衣服的高端奢侈品。 她将现代秀场主推的几件古典服饰在图纸上画下来,让人着力制作,同时给每件衣服编了一个美好的故事。 比如,将牛郎织女的故事融入衣服,取了一个「留仙羽衣」的名字。这「留仙羽衣」只做两件,布料用最顶尖的,放在展示橱窗柜里。 除开这「留仙羽衣」,赵清淑还推出了几件其他精美制作的华服,分别取名「飞燕锦裳」「琼花鎏金裙」「东姣幻纱袍」。 每一件衣服,质地不同,颜色不一,样式新奇,每一件衣服分别配了一个赵清淑编撰的故事,无一不是飞天仙女之类的。 但几件衣服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制作了两件,而每一件都没有定价。 赵清淑这一次是砸了大价钱进去,先是花钱装修了店面,店面正前方取消了柜檯,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鲜花与装饰书画,还配一些古玩精品,怎么看都不像卖成衣的铺子,倒像是一些品味高雅的茶艺馆。 再往里间走一些,十分宽敞明亮,每个中心以一个高高的支架,撑起衣裳,每件衣裳隔开的距离较远。赵清淑还特意让人在每一件挂着的衣裳正上方吊了几盏明灯,将那几件精美华衣承托得更加耀眼夺目,似乎就是九天仙女穿着华裳。 屋内还燃了一些气味清新的冷凝香,与屋内鲜花香味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使人心情愉悦。 二楼则是一排排隔开的茶水间,幔帘以金丝绒布制成,极具厚重感又不失典雅,同时还让每个茶水间都有了隐蔽性。 郑家成衣铺重新装潢后,特意重新开张了一次,开张当日,店里招的年轻姑娘统一着装面带微笑的在门口站成一排。 这番阵仗,自是引起了不少路人顿足围观。 「啧啧,最近城里的成衣铺生意都不大好,听说被城西那一家铺子抢走了生意,我看有好几家都做不下去,关门了。没想到这郑家居然还重新开张。」 「人家郑家家大业大,可是那些铺子能比的?我看郑家这开张的架势,是要跟城西那家铺子做了一决高下的决心了。」 「这下有热闹好看了。」 围着的人都叽叽喳喳的讨论这事,赵清淑倒今日着一蝶仙戏水裙衫,下身着月牙凤尾罗裙,头簪白玉梨花金丝钗,看着格外典雅自然。 那些人讨论的话语悉数传到了她耳中,她依旧笑容和煦,她走到正前方,清了清嗓子:「各位客官,今日小店重新开张,还望格外客官光临参观,为小店提出意见,凡进店的客官都能由我们这里侍女贴身服务。」 说到这里,有些人也好奇,陆陆续续进店了。当一些人进店后当场就被店里的装潢摆设震惊到了。 一年约三十,穿着富贵的夫人进门就看中了「留仙羽衣」,那夫人低声询问一旁侍女:「这件衣裳是什么价钱?」 那侍女早就经过赵清淑培训,对答如流:「夫人,我们老闆说了,店里的这几件衣裳用料考究,是万里挑一的,今日开门迎客也仅仅只是展示,价位还没定呢。」 富贵夫人稍微一些不开心:「价位都还没定摆出来干什么,逗人玩呢。」 赵清淑注意到这里,她缓步上前,脸上的笑也十分温柔和煦,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富贵夫人便闭上了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赵清淑:「夫人,我们店的衣裳一个季度只出几件,我们做的是品质,是高端,每件衣服也只有两件,不会多卖,每一件用料都十分讲究,您瞧这一针一线,都是女工一手一针绣出来的,所以这衣服的价值,我们也不好定,夫人您要是确实喜欢,要不在初五来,到时候我们会公开拍卖。」 「拍卖?」富贵夫人有些疑惑。 赵清淑解释道:「拍卖就是到时候大家一起出价,到时候价高者得,这样的衣服有价值,以后穿上她的人也才显得更有价值不是?」 对于这些富贵夫人,钱多钱少不重要,要得就是一个面子,一个与众不同。这样听赵清淑说来,自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赵清淑恭恭敬敬递上精心制作的拍卖会邀请函,富贵夫人吃了些茶水,才满意的离去了。回去路上都觉得这一趟出门,十分享受,更对几日后的拍卖会跃跃欲试。 接下来每一个进店的客人,赵清淑都给她们发了邀请函。 待晚间关门时,何掌柜有些不解:「少奶奶,为什么我们今日开张,你却一件衣服不卖?开张这么多客量,以后不知道哪个时候才有如此客量,机会难得。」 赵清淑忙了一天,这才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胸有成竹:「有些时候能等待的才更让人惦记。」 第20章 赵清淑既然把自己的衣服定位设定成奢侈品,就不会在乎购买量和客流量,至于为什么今日开业要如此盛大,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甚至安排专门的人讲故事,无非就是给群众都留下一个印象,给衣服增加情怀加成。 日后,若真的有人拍下了他们印象深刻的衣服,那就在无异于在城中妇人中留下浓墨重彩的印象。 这也是这件衣服值得溢价的原因,客户买的不是衣服,更是这衣服带来的价值。 离初五还有几天,赵清淑忙活这许多日身体很是疲累,安顿好店里的招待好客人,便先回了家中休息。 她都几日忙得不着家,刚一回去,便在门口看见了热烈来迎的郑霖笙,他一副委屈巴巴地样子,为自己叫冤:「你总算回来了,可叫我好想,这几天累坏了吧,叫为夫心疼。」 赵清淑偏偏头,示意旁边还跟着桃枝呢。郑霖笙却不管,只顾着与她亲昵:「你这几天没回来,下人们做的药膳我着实吃不惯,都不如你做的好吃。」 赵清淑:「好呀,原来你想我就是想我给你做饭。」 郑霖笙却也不解释,同她走着突然到她身后捏上了她的肩膀,语调有些撒娇的意思:「那娘子给不给不做嘛。」 「不给。」赵清淑说罢便提着裙角往房中跑去,郑霖笙紧随其上。 跟在后面的桃枝笑出了声,见二人玩儿着你追我赶,很自觉地退出小院儿。 赵清淑在小院儿走廊跑着躲郑霖笙,瞧他这些日子身体好了很多,同她闹一闹面色愈加红润,倒比以前多了几分意气风发,心里愈发喜欢。 「小心!」却听郑霖笙喊了一声,待赵清淑注意自己已经不受控制往前面扑去,将倒地之时,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她顺着胳膊上传来的痛楚看去,只见沈柯正直挺而立,仅用一只手护住了瘦弱的她。 赵清淑起身后,沈柯连忙道歉:「夫人,是沈柯唐突了。」 「无妨。」赵清淑注意到沈柯的嘴角好像有伤,好像还是新伤,故询问道:「沈柯,你的脸怎么了?」 郑霖笙追上来,刚刚沈柯来他院儿里禀告完事情,自己忙着去接赵清淑,匆匆跑出去竟忘记让沈柯离去,道:「沈柯,你脸怎么了,快去涂点药。」 「摔…摔的。」沈柯摸了一下伤处,作揖告辞。 赵清淑觉得有点不对,方才看郑霖笙跟沈柯好像还有眼神交流,但没有多问,拉着郑霖笙往屋子里去。 她刚掌管了家里的生意,便从帐房拨走几百两银子,而且又是招工又是改革,她这般折腾,婆家却只叫她好好休息半个不好也没说。只是她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自己虽然是郑家明媒正娶的儿媳,但一直都擅作主张,没跟家里认真谈过,想来还是要把计划与想法一一同郑霖笙说了。 郑霖笙看了一眼沈柯离去的背影,想起刚刚沈柯对他说的话。 「那三个人,一个是临县苏家的,叫苏茂,家中颇有些威望,父亲原是通判年纪大后卸任,可儿子不争气,只考中一个秀才。另外两个家中是乡绅富商,并没有过多的权势。」 「查人时,我不小心跟苏家那个碰了面,一言不合打起来。我虽然一个打五个不是问题,但那人耍阴招,拿杯子砸我…」 「公子放心,我知晓了那苏家的和另外两个出没的几个场所,自会带人去报仇。」 郑霖笙收回了目光,他知道沈柯办事周全,又有些狠劲,必不会出差错。 赵清淑:「你在瞧什么?这般捨不得沈柯?」 郑霖笙连忙回过神来,笑着对赵清淑说:沈柯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摔成这样。」 他将房门关上,自上次冲动,这会儿越发不矜持,一进门就凑在赵清淑跟前,先是牵起她的玉手,而后又亲吻抚摸。 赵清淑有正话与郑霖笙讲,只与他亲密了一会,便打断他:「你先停停,我有事同你讲。」 「什么事。」郑霖笙一双眸子像浸在春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要不…」赵清淑微微低头,「要不一会再讲。」 这话正和郑霖笙心意,他现在本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啃上赵清淑的脖颈,听她一声轻哼,情不自禁抱着她朝床上走去。 「还是白天。」赵清淑提醒他。 「我就亲一下。」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郑霖笙身子好了每回与她在一起总要亲昵好久,只是她一直顾着郑霖笙的身子,一直不敢到最后一步。 直到衣襟大敞,赵清淑才望着窗外透进的光,立刻坐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我真的有事与你讲。」 郑霖笙压制住心中邪火,脸上都还有些潮红,见着赵清淑认真的模样,不得不放开她,只是双手依然环着赵清淑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捨不得撒手。 赵清淑推了两下,见着他这泼皮无赖的模样,只能放弃,任由他抱着。 「这些日子我都忙着成衣店的事,在家里支了好些银子。」 郑霖笙笑说:「你是郑家媳妇,母亲既然将管家大权都给了你,你怎么支都是应该的,不用跟我说,父亲母亲也不会过问的。」 赵清淑捋了捋头髮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你们这般信任我,倒让我心理忐忑的很,要是后面成衣店经营好了,我自然也是有底气的,就怕后面不好了,父亲母亲怪罪我,我这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辜负了你们希望。」 郑霖笙见着赵清淑说这话时,眉头皱成一团,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身子坐直了一些,将赵清淑脸轻轻用手捧到自己正对面,轻言细语道:「娘子不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家里人都看在眼里,若是真的亏损了,那也不是你不行,是外面的人太过奸滑,我家娘子为人正直善良,自是斗不过他们,家里没了成衣铺子还有其他铺子,还能饿着人了?」 赵清淑听着郑霖笙这一番话,心中压力顿时减少不小,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心中滋生,有了退路,有了港湾,更有了动力。 她面上应着,当下便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将铺子做好的决心,不单单是为了郑家能多赚一些钱,而是自己作为郑家媳妇,第一次掌家的一种实力的证明。 第二日,赵清淑早早便出了门,为着初五的拍卖会,赵清淑特意将铺子一处大厅改造成一排排座椅的模样,正前方,还特意搭建了一个台子。 那台子规模比不上梨园的戏台,但也算敞亮华丽。随后又去了灯具店,定制了一些形状优美,光照明亮的灯。 古代没有玻璃,只能选一些没有灯罩的万花铜展烛台,将它们分别搭建在台子两侧。成衣展示,有时候光效是十分重要的。 台子正上方,赵清淑特意请来能工巧匠,做出一些折射的模具在樑上,到时候再将一些灯放置其中,将光折射到台子正中央的位置,能更好的给展示服装一种闪亮的效果。 店内一切都紧筹密鼓的开展,上到店内装潢,下到人员培训,连初五的茶水点心都是特意定制。 初五这日,黄历曰宜开市,动土,搬迁。虽然快冬至,天气严寒,但恰巧今日是老天爷特意关照,连着阴了几日的天,今天居然放了晴。 难得放晴的天,给城里青砖绿瓦都渡了上了一层暖金,阳光正好,连带着人心情也好,在屋里闷了几日的夫人小姐们今儿也愿意出门,街上人来人往。 郑家成衣铺门口,早早就站立两排侍女接待贵客,一辆辆豪华马车,在门口停下。知道的是明白今日是郑家成衣铺拍卖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将举行什么富贵夫人鉴花会,品茶会。 因着这一番阵仗,郑家成衣铺子已经在城里人心中定下了印象,这是高端的衣服铺子,一般人去不起。 而对于一些富贵官家夫人,也感觉很不错,将她们的身份地位给抬了起来,与平民百姓区分开来,便是她们心中所想。 赵清淑在门口一一接待,待夫人小姐们都落坐后,赵清淑看着时辰,首先将「留仙羽衣」给展示了出来。 灯光照射在「留仙羽衣」上,那衣裙瞬间光彩夺目,比开张第一日展示还要耀眼,而随着一旁专门训练好的侍女将「留仙羽衣」的故事讲出来后,底下的小姐夫人们眼睛都亮了。 赵清淑上台清了清嗓子,右手拿着一个小锤子,带着笑容道:「各位夫人小姐,这衣服我们店总共就两件,以后再不会出第二件,好的衣裳当属珍贵,一物一魂,所以今日这留仙羽衣起拍价为五十两白银,若有夫人喜欢,请出价。」 周家酒楼的当家夫人早就看上这件衣服,她没有权势,只有钱,若是能拍到这件衣服,让官家夫人们羡慕,她自然觉得钱花的值,所以她立刻喊了价:「一百两!」 李家田庄的小姐本来想喊,被人抢了先,瞬间不爽:「一百五十两!」 赵清淑心惊,这女人攀比起来,果然可怕,心中一面暗喜一面感嘆。 王县令家的夫人,冷眼看着这两商户在那叫价,冷笑一声,这种浑身带着铜臭味的女人也配穿这衣服,她缓缓举起手:「三百两。」 第21章 「三百两一次。」 「三百两两次。」 赵清淑抬起手上特制的小锤子落了锤,「三百两三次。这衣服是王夫人的了。」 王夫人极是高兴,虽花了大笔银子,但也算在这城中贵妇中争了脸面,往后谁见了这条裙子,只怕都会想到自己在拍卖场上出手便是三百两的事迹,茶会、游园时自然而然吸引了别人的目光,总会不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赵清淑对着王夫人好一顿吹捧,仿佛她穿了这条裙子就是下凡的仙女,王夫人听得满意,又听着后面有人窃窃私语,大抵意思就是县令夫人了不起,不光嫁了官老爷,这家底子也厚,长得好不说,出手也阔绰,听得更是心花怒放,脸上藏不住的得意。 赵清淑对窃窃私语的两个人投入了一个眼神,这两个人是桃枝找来的,其实算是衣托。 后面两条裙子的拍卖,王夫人也都参与了,不过想着自己身为县官亲眷,总得对别的平民宽厚一些,所以没非得抢过来,让给了别人。 三条裙子很快就被拍卖走,整整赚了一千两银子,赵清淑宣告:「此次拍卖结束。」 她宣告完后,妇人们并未离场,没抢到的人并不高兴,只三三两两抱怨衣服太贵了,根本买不起,酸熘熘地说也没见那衣服有多好。 赵清淑趁机说起店里还有其他平价衣服,可以随意挑选。妇人们又说店里的其他衣服比今天卖的那三件差远了,而且也不是独一无二的,出去一趟能撞衫好几个,还不如自己找人做的。 赵清淑回之一笑:「大家都看到我卖的衣服的品质了,这可是上等的料子,上等的女红,上等的设计,怎么可能卖贱了,一分钱一分货,在哪都是这个道理。若是与别人买的衣服价格一样,自然也会买到和别人一样的衣服。」 没买到衣服的认可这个理,可就是觉得不舒坦,这时一个买到衣服的商户夫人道:「这么好的衣服要是贱卖,岂不是街上人人都是华服霓裳,买不起便算了,偏嫌衣服贵。」 这番颇具优越感的嘲讽彻底让一种妇人千金炸了锅,这是什么意思,明摆着说她们穷还嫌衣服贵。 有人道:「不过就是一件衣服,只是觉得不值而已!」 买了衣服的妇人道:「我不过就是说买不起衣服也没什么的,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怎么你们反应这么大?我倒不懂什么值不值,几百两银子只是我们庄上一月的盈余,怎么花这么点钱还要考虑值不值吗?」 「你!」妇人的话生生把一众妇人气断了气,然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们的确没人家有钱。本以为一件衣服撑死几十两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谁知道这衣服简直超过了她们的想像。 妇人放了一声笑,而后交银子拿衣服去了,众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既被买家嘲讽了,这会就想从卖家身上把尊严找回来。 一妇人指着台上的赵清淑:「我们城里多少女子,你一次卖三件衣服,不是存心让我们抢起来吗?做生意只怕卖的不够,哪有你这样的!我们这些没多少银子的就不配买你们店里的衣服吗?」 其实赵清淑是觉得不配的,因为她要走的就是奢侈品的路子,当然她并不觉得是智商税,她的做工、品质、设计的确都是最好的,拍卖为了利益最大化无可厚非,只不过因质量高所以格外受人追捧罢了。 这些银子没那么多还想买绸缎的,基本都被城西周掌柜的店铺抢去了,她不另闢新径只会关门大吉,这些人却怪她不考虑她们这样的客户。 无需对客户解释什么,赵清淑只是拿出最好的态度回应:「衣服开价只是五十两,有人觉得值三百两四百两,也愿意花这个钱,所以买了下来,这是对我们的衣服的肯定。我本人至始至终没想着不让你们穿我家的衣服,这店里几两银子到几十两的都有,价格也公道,只要大傢伙瞧得上我们店里的活计都会帮大傢伙试穿。」 叫嚣的人一下子哑了言,是啊,赵清淑的成衣店本就卖有别的衣服,甚至还比别的商铺卖的便宜。只不过她属实是瞧不上,她瞧得上又买不起。她现在无非就是想让赵清淑把价格降下来,几百两变成几十两,这样她咬咬牙是可以买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人家掌柜可没给衣服定价,只是一直有人愿意出那么多钱,只要赵清淑一直採用拍卖的方式,就永远会比别人出价高,毕竟那衣服全城只卖一件。 赵清淑看着满场的人,多有些愤愤不平,转而让侍女将三位夫人拍到的衣服精心装整,还特意用了制作昂贵的楠木盒子。一些没买到衣服的人看到那盒子都是如此昂贵精美,这服务质量简直没有话说,顿时也都没有再抱怨了。 心中唯一想的,就是看自己什么时候能买上一件。 刚巧这时赵清淑又上台,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不愉快脸色难看,自己包里揣了一千两,相当于往日成衣铺三个月的收益,她怎么不开心。 看着下面的人笑盈盈道:「各位夫人小姐,我们郑家成衣铺子绝不是故意让大家买不上,只是我们开店理念就是为了品质,也是为了配得上各位身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虽然价格是高,但这衣服值得那便够了。」 底下有一个穿金戴银的何家夫人,今日没有买到,心中不快,发声问道:「你说今日这些衣裳只有这几件,那要是我们以后也想要,岂不是没有了?你开门做生意,卖了就没了,这如何说的通?」 赵清淑笑眯眯道:「夫人稍安勿躁,我们这次拍卖的衣裳本就是精心制作,不可能批量生产,我们以后一月会推出三件这样的衣服,每件不同,每件都与今日拍出衣服一样的品质,甚至还在这之上,我们做衣服,它不仅仅是衣服,更算的上一种藏品,所以今日没买到的夫人小姐们莫急,以后每月初五,我们都会举行拍卖会,还请各位届时光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平日里,若是还有需要,我们店里平价衣裳也是有专人服务,送货上门,还有私人定制,只要你们喜欢,我们郑家成衣铺定会随夫人们的心意。」 说到这里赵清淑顿了顿,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宗旨是——」 「为美丽而生!」店内所有侍女齐声唿道,声音清脆整齐。 顿时在场的人都被震撼到了,再没有人说任何不满意的话,刚巧这时赵清淑请来的託儿在下面开始鼓掌:「郑夫人说的好!」 一个掌声鼓起来,第二个掌声便接上,接着接二连三的掌声都爆发开来。瞬间有了气氛。剩下没有拍到衣服的夫人们都被各自单独服务的侍女带走,去选其他成衣,因着服务较好,一些夫人虽然没有拍到,但或多或少都买了一些回去。 一些大家夫人,特别满意今日郑家成衣铺子给人的尊贵感觉,还下了几个定制的订单。 直到晚间关门盘帐时,赵清淑发现,今日不仅拍卖三件衣服得了一千两,其他成衣出售与定制定金加起来还收了两百两。 今日一天就将装潢费用与侍女们工钱赚回来了不说,还多出许多盈余。 赵清淑高高兴兴回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这一好消息也传到了郑老爷郑夫人耳中。 郑老爷看着赵清淑满意得很,直夸:「清淑能干呀,竟然能在这种局面中杀出来,我看城西那家铺子,鼻子都要气歪。以后我们家生意交给清淑打理,我是放心的。」 郑夫人也道:「我一直都说清淑是个能干的,以后我也能好好休息了,只等着抱孙子咯。」 说到孙子,赵清淑脸一红,低下头来,郑霖笙见状,将手放在赵清淑腿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慰:「爹娘莫急,该来的总会来,你们这样催,给清淑压力了。」 郑老爷忙道:「对对,我们随缘,如今笙儿身子已经好了,生意还有清淑打理,日子越来越好了。」 郑夫人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好些都抱了孙子,前些日子去庙里,几个夫人都在说自家孙子,她连话都插不上。实在憋屈。 赵清淑将郑夫人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定数,作为媳妇,郑霖笙又是单传,是应当将传承香火放在首位。 只是她最近为着铺子里的事忙前忙后,经常回到房里,粘了床就睡着了。 现在铺子经营已经基本没有问题,她也想着将这事要提上日程了。 当天晚上,郑霖笙与赵清淑回房后,赵清淑叫来桃枝烧来洗澡水,待她出浴时,郑霖笙已经洗漱完,穿着亵衣半靠在床上,拿着一本书正看着。 赵清淑将头髮烘干,半散在肩头,小步走上前,脸上因着蒸汽,熏得红扑扑的,看着格外动人。 她靠近床边,轻轻牵起郑霖笙的手,有些娇羞的唤了一句:「夫君……」 第22章 郑霖笙本已经对赵清淑回家便是睡觉习以为常,虽经常与之温存,却通常还没一会儿赵清淑便睡了,如今看赵清淑这般模样,知晓她大抵是忙完了铺子里的事,心里轻松了,便主动想与他做些「正事」。 郑霖笙自然是求之不得,其实何须赵清淑撩拨,自己早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古来人生两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成婚已经过去三月,放哪里也没有这么长时间还不行周公之礼的道理。 将赵清淑揽腰放在腿上,郑霖笙却怕她忙晕了,没头没脑地便去见了周公,这会儿顾不上温存体贴,随意占了几下便宜,便把她放在床上。 初经人事,难免有些紧张,赵清淑闭起眼睛,任郑霖笙在身上留下吻痕。 烛光摇曳,云朝雨暮。 赵清淑回想着与郑霖笙的点点滴滴,虽初初有些痛楚,但很快苦尽甘来,形体融合间,身上人微微轻颤,她望向方才被郑霖笙不小心碰倒的茶盏,滴滴水花溅落,尚有温热。 郑霖笙这回高兴爽利,瘫倒在床上汗津津得,赵清淑却也不嫌他汗多,用帕子轻轻擦拭他头上的细汗,关切地问:「夫君…累了?」 郑霖笙笑了一声,虽是累了,却很是满足。赵清淑的心在他这里他一贯知道,但此时此刻,他才算是把赵清淑全部收入囊中。 搂过赵清淑,郑霖笙缓声道:「睡吧。」 「嗯。」赵清淑轻轻点头,枕在郑霖笙脖子上进入梦乡。梦中她仿佛睡在云端,那衾被软软糯糯,将她整个陷了下去,慌乱中她抓住了一双手,抬眼看却是郑霖笙。 深夜,她缓缓睁开眼睛,郑霖笙在与她一指间的地方望着她,笑的浅浅,满眼柔情。 翌日日出,郑霖笙缓缓抽出被压麻的胳膊,却不经意惊醒了赵清淑,她打了个滚悠悠转醒,望向窗外,想要爬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今日无事,我该早早去给母亲敬茶的。」 郑霖笙道:「母亲何时非要吃你的茶不可,况且我已经知会了桃枝一声,你今天不必去了。」 「只是…」他话锋一转,「你须得起身,这床褥我叫桃枝去换了。」 赵清淑顿感羞涩,二人初经人事,并未有什么防范,昨日夜里却是一直煨着湿气,这会恐怕都干了。 赵清淑先起了身,穿好衣服后叫桃枝把床褥都换了,随后便打算着今日好好陪着郑霖笙,二人像新婚夫妻一般恩恩爱爱,寸步不离地过一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桃枝本不觉得不对,照例收了床褥去清洗,却在收拾期间看见上面的红点,这会儿什么都明白了,眼眸一转,将被褥收去后去专程去找了老夫人。 郑夫人只听桃枝说,便觉得欢喜,口中对赵清淑赞嘆连连:「我就知道,清淑这孩子最听话懂事,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只盼着二人添个孙子给我,那我也就高兴了。」 她叫过房里的丫头,「去去,把我那珍藏的极品燕窝和野山参给少夫人送去,叫她补补身子,累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顾及自己身子的,以后怎么给郑家添丁。」 小丫头拿了东西便去了,将极品燕窝和野山参往赵清淑跟前一送,赵清淑怎么不明白,自己院儿里出了「内鬼」,什么私密话都同老夫人讲的,略带嗔怪地瞪了桃枝一眼,仍是把东西收了起来,道:「谢娘的好意。」 小丫头回去回话后,赵清淑一拳轻捶在郑霖笙肩膀上,「娘怎的什么都问。」 「娘也是关心我们,若你不想,我以后不叫她插手我们的事。」郑霖笙板板正正地回復道。 赵清淑道:「娘不管,我怎么能有燕窝吃。」 郑霖笙同赵清淑笑开,两人想起昨日的事,不禁又是害羞。两人都不是开放的性子,对昨晚之事整日都闭口不言,但一直呆在一起难免动情,情到深处一来二去仍是滚在了床上。 而后几回没第一次那般苦楚,赵清淑却担心郑霖笙身子,不肯再来了。 这番折腾便到了半夜,二人没了力气,双双浸在浴桶里清洗身子,休息间说起生意上的事。 赵清淑道:「到了年前,该给佃户们分发粮食了。往常咱们庄子对佃户都是旱涝保收,一家能分一百斤稻米,五十斤玉米,二十斤小米,今年收成不好,若按照往年那么算,分完之后再扣去税款,恐怕还得再赔上一些。若不按照往年的例分恐怕佃户们闹起来。」 郑霖笙靠在浴盆壁上,赵清淑坐与他前侧,他抬起手来轻轻为赵清淑捏着肩胛,不疾不徐道:「家里庄子上的佃户都好些年了,或多或少有些感情在的,他们在咱家庄子上习惯了,也懒得再出去寻主户,若要安定,给予利好承诺,倒也不失为一缓兵之策。」 赵清淑被郑霖笙捏的舒服,身子也微微放松下来,她轻轻闭上眼道:「利好承诺自是可以给的,就怕来年收成也不行,失言后便失了人心。」 「你不是想着在庄子上弄个果园子么,到时候以果子利润分成给他们便是,咱们这水土丰渥,春夏日照充足,只要寻得好苗子,来年便能结出好果,再顺着运河运去北方售卖,定能得个好价钱,届时分一些利润给佃户,只怕他们只会感恩戴德,哪还有怨言?」 赵清淑点点头,心中已然同意郑霖笙的想法,这一难题若能解决,今年便能过个好年。想到这里,她便决定明日去铺子里转一圈,便可动身去庄子上。 赵清淑刚把准备去庄子上的事说出来,郑霖笙便便有些不高兴了:「刚巧忙完铺子的事,你又要去庄子上,那庄子离得远,佃户田地又多,以往每年母亲去,总是要走得几日,你这一去,我要几日见不到你……」 「我的媳妇被人抢走了!」 郑霖笙这一番小孩子私的赌气话一下将赵清淑逗笑,她从水中转过身,面向郑霖笙,用鼻尖碰了一下郑霖笙的鼻尖:「我家夫君是小孩子吗,说出这般不讲理的话。」 「往日我病着,你寸步不离,现今这样看,我还倒不如继续病着……」 这话还没说完,赵清淑急忙用手捂住了郑霖笙的嘴,嗔怪道:「这话越说越混了。」 虽然嘴上这样怪着,赵清淑也明白郑霖笙的心情,其实她也不愿意与郑霖笙分开,只是因着自己是郑家媳妇,本就是高嫁,如今郑夫人又将管家大权交给她,她自是不能做的太差,让人失望。 她拉着郑霖笙泡在水中的手,五指从他五指穿过,十指紧扣在一起:「不过就几日,我办完事就立刻回来,可好?」 以往郑霖笙闹些小脾气,赵清淑哄两句也就好了,可这次郑霖笙一想到自己要孤枕几日,就觉得不开心。 「那我便随你去庄子上,倘若到时候佃户们闹起来,我也能帮着你震下场子,我也许久没出门,就当散心了。」 赵清淑听着郑霖笙这样说,倒也没意见:「可就怕耽误了弄读书,还有父亲母亲那边怕是不同意。上次你与我出门就……」 「现在我的身子已不同往日,这事便这样定下了,母亲那边我自是会去说的。」 赵清淑见他心意已决,自己本来也不想与他分开太久,便也不再反对。两人又在浴盆里浸泡了一会儿,才起身安置。 翌日,郑夫人拗不过郑霖笙,只能任由他去,在给赵清淑交待了一些事情后,郑霖笙与赵清淑收拾妥当,便带着桃枝与何掌柜一起往庄子上去了。 郑家的田庄建在五十里外的宁河县东山村,当初郑老爷郑国兴为官时,皇上亲赐下来的,而后便将那一方土地尽数归了郑家。 那边土地肥沃得很,面积广阔,若不是因着郑老爷为官,定是得不到这么好的地的。 郑霖笙与赵清淑坐一辆马车,何掌柜与桃枝带着一些物品坐另一辆马车,一行人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到了庄子上时,刚巧天擦了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因着早就给庄子上的人去了信,田庄便将庄园里建的宅子给打扫了出来,还特意让一些佃户家的妇人来热了锅灶。 庄子上的宅子占地十分广阔,但屋舍却不大,只是院子看着十分宽广,两进两出,宅院内饰算不得华丽,但也显得整洁干净。 郑霖笙与赵清淑入了庄子,安顿好后,便准备出门熘达一会儿。这里比城里空气环境好上许多,想是春夏来,定是绿植繁茂,风景优美。 出得宅院向西走几里路,便是连绵不绝的梯田。因着现在已经入了冬,田里的作物已经收完,显得有些光秃秃的,但好在看着视野辽阔。 赵清淑拉着郑霖笙的手感嘆:「这里风景这样好,以后我们春夏也可来,全当散心了。」 郑霖笙笑着回道:「往日我身子不好从未来过,以后你要是喜欢,我便年年都陪你,你想在庄子上住多久都可以。」 赵清淑点点头,两人一步一步走着,说着小话。两人刚走了没多远,桃枝便小跑着来叫他们回去吃晚饭,两人相视一笑,有着星空清风相伴,晚烟炊火,是为人间值得。 第23章 庄子上的晚饭全是一些农家菜,做法粗糙,味道却更适口,郑霖笙难得吃了许多,也往赵清淑的碗里放了一些,赵清淑全盘接收,两人都吃的走不动道。 吃罢晚饭,郑霖笙和赵清淑本该披星戴月去外面闲逛解闷,却不曾想刚准备出门便被一群热情的佃户拦住了去路,他们同两人打着招唿,还将从家里带来的一些腊肉和自己做的糖果给赵清淑。 赵清淑接过,只得干笑两声,原本打算明日白天再解决佃户的事情,没想到这会儿人流乌泱乌泱全涌来了,能这么晚过来当然是急事,而佃户还带着礼物那就是有商有量的态度。 赵清淑接过礼物,便要回礼,从匣子里拿出几串钱来,一串一百文,一家分发一串,这也是郑夫人的意思。原本佃户们收的的粮食省着点是够一家人吃一年的,他们闲暇时还会去做做短工贴补家用,日子过的不至于捉襟见肘,年底还能有些余钱。 可今年收成不好,除去税粮还有给郑家的租子,他们一家连五十斤粮食都分不到,整整少了一半多,往常收成不好郑家总会让出一些租子,让佃户们吃饱饭,可现在就算郑家不收租他们也吃不饱。粮食不够吃就要买粮食,赚的钱也全得贴到吃的里面,这样下来是极不合适的。 赵清淑分完银钱,对着佃户们说道:「大家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大家跟了郑家这么久,一直是同风雨共患难。以往郑家收成好,我们也只收租子,不曾占大家一分一毫,相反收成不好,我们还会让出一部分租子让大家都能吃饱。今年我们索性做的彻底,租子就不收了,大家按份将粮食都收回去吧。」 佃户们听赵清淑的说法,又收了一百文钱,大多就不好再说下去了,毕竟这个年头有良心的东家不多,要是旁人家甭管有没有天灾照常是要收租子的,缴了租子饿死的事情也不少,郑家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这时却有个血气方刚的后生大声道:「一百文就把我们打发了。这一带的农民少,当初没人愿意来。郑家为了抢人是怎么对我们说的,甭管天灾人祸,旱涝保收,一年最少保证一家一百斤稻米,这是不是郑家说的?以前收成好的时候租子我们也没少交,现在遇着干旱郑家是翻脸不认人了吗?」 人群中有人附和:「就是,郑家说过的话要算数!」 有老一辈的在郑家干活久的见状,规劝着说:「后生,郑家待我们不薄,以前我们收不上来粮,郑家也让出了租子,给我们凑够了过冬的粮食,逢年过节还会送一些油盐给佃户们…」 话还没说完,有人推开老者,「那是你们,我们才给郑家干几天活。刚干了两年就遇到这事,当初谁不是听着旱涝保收四个字来的!再说,一丁点好处就把你们打发了?累的是我们,好处都是他们的,人家偶尔让出一些好处就把你们收买了?他们可是怎么都不会亏的。」 赵清淑眼见场面混乱起来,抬手让大家先静一静,然后对着众人道:「旱涝保收确是如此,可大家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若论起来只要保收就行,也就是充其量把一百斤稻米,五十斤玉米,二十斤小米分发到位,可收成好的时候我们郑家是这么做的吗?我们有多收一粒的租子吗?收成好的时候大家哪个不是成袋往家抗粮食,既然保收多分多拿的怎么不拿出来?」 她深唿吸一口:「若是真到了颗粒无收的地步,我郑家自然会开仓放粮,让大家果腹。可现在并非如此,以前分发的粮食哪家没存一些,大家家里真的没有余粮吗?既然有,为什么非得逼着郑家赔上你们才能如愿吗?」 赵清淑还真算过这个问题,要是把这么多人,每家每户的粮食都补全要多少,可这么一算,粮仓里的粮食都不够赔,还得花钱买了给佃户。只听过压榨佃户的,这种倒赔粮食给佃户的简直闻所未闻。他们郑家不是冤大头,也不是做慈善。 再说斗米恩,升米仇,这几个男人就是例子,前两年收成好多拿的时候不说话,少了就开始各种寻事。 「说一千道一万,田里统共就收上来这么多粮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们再咄咄逼人,也不可能有佃户赔粮的罕闻。何况,郑家本就打算补偿,一百文只是前话,郑家决定在庄子上再挖口井,腾出两块空地,种上瓜果,一来为佃户止渴,二来多的可以卖钱,来年给佃户增加收入,算是补了粮食的差。」话越说越没劲,现在都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了,自己还得像昨天商量的那样,把果树送给佃户,真真是吃力不讨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话说罢,顿时鸦雀无声。老者捅了捅后生的腰,后生愧疚地低下了头,自己刚刚没听完就急着讨公道,竟然不知道郑家会为他们考虑这么多。 「好了,其他庄子要人的也挺多的,有人这么不甘心,也强留不得。谁想走,我给他补全了一百七十斤粮食。」 赵清淑先将好处说出去,再给出一条明显吃亏的路,那些佃户自然也就有所考量了。郑家这些年对他们这些佃户可算是好的了。 听闻隔壁庄子上的人,每年拿不到这么多粮不说,还总是被东家剋扣。要不是因着郑家庄子上佃户人满,其他那些可都是挤破头想往郑家庄子上来的。 刚才出言不逊的年轻小伙听得赵清淑这样说,心中一向也是血气方刚惯了,他今日的目的就是来讨要粮食,他来之前也与其他两个兄弟商量好,到时候人多势众,一起逼迫郑家,来达到自己目的。 此时见着众人都偃旗息鼓,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在「强权」下低头,他上前走了一步,挺了挺胸膛:「走就走,我就不信我身强力壮,还找不到一家好东家。你不要觉得我们不敢走,我要的就是一个公道。现在点粮给我,我立刻走,一粒米都不能少!」 一旁的老者急忙拉住他袖子,神色急切,声音压低:「二柱不可意气用事,眼见着年关将近,你去哪找活儿。」 二柱子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就是不听劝,横着脖子倔强道:「那也饿不死。」 赵清淑敲着桌面,看着他这般模样,只觉得他太过年轻,不让残酷的现实教教他,他不明白。她缓缓起身,对何掌柜道:「你去把他的粮点过来,一粒米都不要少,就在这称。」 何掌柜立马麻利的去办了,几人抬着粮食进来,当着众多佃户的面给二柱子装点好。 赵清淑:「好了,还有谁要走的,那便一起了吧,免得到时候还说我郑家扣着不放人。」 其他人被赵清淑的气势震慑住,都低着头不说话。二柱子本来与几个兄弟说好的,这会儿见人没发声,他走到一旁,拉过一个平日与他交好的的狗蛋:「你不是说今儿宁愿拿够粮走人吗,你快些吧,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找新东家,今年先拿够粮过年再说。」 狗蛋有些怂,此时他甩开二柱子的手:「算了吧,郑家不是说了来年给我们补上,这些年郑家也没亏待过我们,现在将近年关,去哪找活儿,待郑家挺好的。」 二柱子看见狗蛋的怂样特别来气:「到时候你别哭着来找我。」 丢下这句,二柱子便扛着粮出了大厅,一些佃户目送他离开后,依然没有第二个站出来的人。 赵清淑扫视了一眼大厅中的佃户们,继而继续道:「我郑家不薄待你们,也望你们不要觉得我郑家好欺负,今日我给你们机会走,你们要是不走,那便老老实实待着,我郑家以后该给你们的利一分不会少,但若我再发现有人特意煽动情绪,造谣生事,那别怪我郑家不留情面。」 这话赵清淑说的掷地有声,连一旁一直在默默喝茶看戏的郑霖笙都觉得,他家娘子果然是个当家的料,自豪得很。 佃户们听了,自是一番表忠心:「东家处处为我们考虑,我们也跟了东家这么多年,有感情在的,今日来也不是逼迫东家,只是想着今年收成不好,看东家能不能给个说法,今儿东家给了,我们也就安心了。」 「是啊是啊。」 「明年东家要开瓜果园,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赵清淑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也觉得这次来庄子能将这个棘手问题妥善解决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何掌柜,今日先把补钱给每家佃户发放了,赶明儿通知所有佃户来一一登记拿粮,今年虽算不得肥年,有这些粮也算不错了。到时候再去杀头猪,给大家纷发了,就当是我们郑家给各位的年货了。」 「谢谢东家!!」 「东家是好人,明年收成一定好。」 郑霖笙放下茶盏,转头看向赵清淑,脸上是自豪的笑:「娘子,该归寝安置了。」 第24章 郑霖笙这般说,旁人也知晓现在已经闹到深夜,再多打扰不好,于是纷纷告辞,走时千恩万谢,无一人再有情绪。 此事闹罢,赵清淑只觉神思劳顿,待人一走,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轻嘆了一声。这管家的事的确不好做,索性也算解决了一桩麻烦,日后还得多培养几个聪明伶俐的心腹为她分担。 否则公婆二老年迈,而她又要为郑家开枝散叶,哪有闲工夫管这些,交与其他人手上,恐怕又偷奸耍滑,倒也是件麻烦事。 郑霖笙走到赵清淑身后帮她轻轻按太阳穴,道:「娘子累了?只怨我我一心扑在书上,不能为娘子分担,若是今日这么多人来找我,只怕我解决不了,娶了娘子真是我的福气也是郑家的福气。」 赵清淑轻轻拍拍郑霖笙的手,这会子被郑霖笙子心疼果然是什么怨气都没了,闹到现在该着睡觉,郑霖笙顾及着她疲惫,倒忙前忙后地伺候起她来。 先是烧了水给赵清淑洗脚,而后又倒茶水给她漱口,之后便把床铺好。 赵清淑被伺候得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还有些不习惯,睡觉之际也没忘看了炭火,这碳烧的红火夜里不凉,窗户开了缝隙,也不至于被炭熏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今日坐车太久,又解决一桩麻烦事,实在困顿,郑霖笙便没行房事,与赵清淑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赵清淑忽然被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只觉得是乡下的野猫没再管,过了一会却又闻着烧炭的味道,正欲起身才发觉四肢疲软,像是鬼压床一般身不由己。她喊了一声因声音太小没人听着,便拼命撑起身子挪到了窗户边,把窗户大敞开来,喘了两口气才觉得有了些精神。 随后她拼命赶到床边,只见床上的郑霖笙脸上泛红,睡得死沉,她慌忙敞开了大门,把郑霖笙往门外拖,也顾不上想别的。 只是郑霖笙虽然瘦,但对于她这个弱女子来说还是有一些重量的。赵清淑就这么拽着他的衣服卯足了劲往外拖,指甲几乎都要扯断才终于把人拖到了院子里。 随后她拍着院子里的下人的门窗,叫她们起来去叫大夫,自己则在一边试图唤醒郑霖笙,她给郑霖笙餵了水,又用清水擦拭了脸,才终于把他唤醒。 见郑霖笙醒了,只是神智不清但性命无碍,赵清淑才放下了心。此时她才有空细想今晚怎么会突然被炭火熏到晕厥。 郑霖笙怕寒,往常在屋子里烧的炭火都是烟少的好炭,也有专门特质的炭炉,炭火烧的多时当然是要把窗户透开足够大的缝隙的,这事情府上的人都做惯了,不敢有差池。而今日来乡下,赵清淑当然也仔细着把窗户开了缝。 可现在,赵清淑朝着窗户看过去,这窗户居然关的严实合缝。乡下屋子本就小,也只用了火盆烧炭,若再关紧门窗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难不成是下人怕他们冻着才特意关上了窗户?思考一番,赵清淑觉得不是这样,下人们关窗户一定会说一声,怎么会这么鬼鬼祟祟。 结合今晚的事情,赵清淑觉得是自己得罪的人做的,但也不敢十分笃定。 猜测之时,下人们带着大夫即使赶到,大夫给赵霖笙号脉又开了药方只说并无大碍便离去了,而下人们怕他冻着,便将他转到了自己房里。 郑霖笙悠悠转醒,只是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下人房里,坐在床边赵清淑好像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他恍恍惚惚地问了一句:「娘子,怎么了?」 赵清淑听到他的话,一下没绷住哭了:「不知是谁这么恶毒,要害我们,若我没及时察觉,恐怕现在已经…」 郑霖笙看的心疼,却始终不明白,旁边的下人解释说:「公子,你们是被屋里的炭火熏中。毒了,夫人说她记得窗户开了缝,咱们做下人的也没人擅自动那窗户,不知怎的窗户便关上了,所以你才会晕厥。幸好夫人察觉及时,把公子你从屋里拖出来,否则…」 郑霖笙此刻才听明白,又是赵清淑救了他一命,他只恨自己无能,非但没护得了媳妇,还差点把媳妇拖累了,索性现在两人都没事,他还有机会慢慢补偿清淑,「娘子,莫怕,我这不是醒了吗,一会咱便去报官,把那坏人抓起来。」 赵清淑扑在郑霖笙怀里:「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郑霖笙抱住赵清淑,被她这么一哭,眼睛也湿润了。自己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娘子,一辈子都捨不得撒手。 这一晚因着这事,闹了一宿,赵清淑被吓了这么一遭,郑霖笙仔细陪着,低声哄着,待得卯时,赵清淑才握着郑霖笙的手缓缓睡去。 郑霖笙见着赵清淑眼下的乌青,心疼不已,待的天大亮,轻轻给赵清淑压好被角,又特意叫来桃枝在屋里守着,这才出了门去。 郑霖笙记着昨晚那样的事情突然发生,必定是有人作怪,庄子上这样的作风,哪能这样纵容。这一次是他陪着赵清淑来,倘若以后赵清淑自己来庄子上,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弔胆。 越想郑霖笙心中越起,沈柯跟在一旁默默不做声。他虽然武艺高强,但这样夜半三更来的下作手段,他也无能为力。看着公子闭口不言,双眉紧蹙,便知道公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两人一路行至了宁河县县衙,往日这宁河县县太爷算是郑老爷郑国兴为官时的下属,后来调任到宁河县,今日听闻是郑国兴郑老爷家公子到访,急急忙忙出来笑脸相迎。 「哎哟,郑公子真是稀客,往日听闻郑公子身子不好,如今看来都是虚言嘛。」宁河县县太爷王为民一上来就扬着笑脸套近乎。 郑霖笙礼貌的作揖后回道:「亏的我家娘子照顾。」 王县令让人奉上茶水后便开口发问:「不知今日郑公子到访所为何事?可是郑老爷有什么吩咐?」 郑霖笙压了一口茶随后才道:「家父无事,只是我家庄子上出了点事,刚巧庄子又在王大人管辖内,所以今日叨扰,想王大人帮助一二。」 「公子尽管说来,只要是本官能帮的上的,绝无二话。」 郑霖笙见王县令这般说,便也没心思闲扯,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王县令一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羊鬚鬍,面露难色:「郑公子,虽然你说窗户被人关上,有人故意为之,但这事也没有个确切证据,如今要找到你说的不轨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仅仅是关个窗户,证据实在稀缺,难以定罪啊。」 郑霖笙何尝不知道这事蹊跷又棘手,但他在来的路上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于是笑道:「霖笙今日来其实已经想好解决之法,只需要王大人配合一二便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说完,郑霖笙压低声音向王县令说出自己计划,王县令一边听一边点头:「好计策,那本官就配合公子。」 两人一番敲定,王县令将郑霖笙送出县衙。郑霖笙回去后,赵清淑因着昨晚一直没睡好,这会儿才刚刚转醒。 郑霖笙将自己找王县令的事情与计划讲与赵清淑听后,赵清淑点头也觉得可行,当日晚上便与郑霖笙开展计划。 待的用了晚膳刚掌灯,突然一个小厮跑去每家佃户门口敲了门,那些佃户速度很快的齐齐聚到了庄园大厅处。郑霖笙此时走进门,神色悲痛,坐在主位上,语气十分低沉:「这么晚了叫你们来,是因着我家娘子昨晚炭火中毒,今日不治身亡。娘子既然是在庄子上过世的,那么我也务必通知大家,明日开始准备丧仪吧。」 说完这些,全场一片譁然,郑霖笙用手扶住额头,显得十分难过。此时厅上的人都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昨日还看少夫人好好的,怎么这样突然就……」 「少东家节哀啊!」 「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少夫人?」 厅上七嘴八舌的说着,沈柯立在暗处,观察着厅中所有人的表情。 郑霖笙抬起头,摆了摆手:「罢了,想是我家夫人福薄,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一阵茫然,但见着郑霖笙如此悲痛,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交头接耳的退了出去。郑霖笙见人走完后,沈柯才上前:「公子,我方才观察到几人面色有异,分别是李贵生两夫妻,张翠芬和王二狗。」 郑霖笙点点头,继续吩咐:「盯着他们。」 当下夜里三更时分,郑家庄子上突然一阵骚动,接着便是一队官兵带着火把与人冲进了庄园大厅。 郑霖笙与赵清淑此时已经坐在大厅主位,等着人来,果然王县令带着手下官兵抓住了一个年约十八的女子。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柯口中的张翠芬。张翠芬被扔进大厅,看见坐在大厅主位完好无损的赵清淑,眼底一片惊恐。 王县令向郑霖笙拱手道:「郑公子,本官按你吩咐今日派人把守在各处,没想果然遇到此女子半夜背着包袱鬼鬼祟祟准备走,本官便将此人抓来。」 郑霖笙:「有劳王大人了,不知王大人可否方便今日在这里开堂审理此案。」 「好。」王县令没有半点推辞,爽快的应下。 第25章 在王县令的一番逼问下,本就做贼心虚的张翠芬很快就招供了,她原本跟昨晚来要粮的二柱是一对,眼看就要成亲了,谁知二柱因跟张清淑发生冲突突然没了赖以生存的活计,张翠芬的父母怕张翠芬受苦,便不愿意张翠芬再嫁给二柱。 可张翠芬和二柱早就是情投意合,这回婚事告吹,两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也不由地怨起赵清淑来,两人一合计要给赵清淑一个教训。 两个人都是庄子上的人,自然知道庄子上供应的炭火烧起来是不能不通气的,庄子上有好几家的人因为炭火中毒以至于头晕眼花见了郎中,二柱已经离开庄子,所以就由张翠芬夜里熘进赵清淑所住的院子里,将本来开着的窗户关上了。 张翠芬想着顶多赵清淑就是病几日,却不想听着赵清淑死了的消息,一时乱了方寸,只想着跑出去同二柱商量对策,谁知却被王县令守株待兔捉了个正着。 眼看事情败漏,张翠芬痛哭起来,只道自己并无杀人的心思,是二柱要她来害赵清淑的。 王县令趁机问张翠芬二柱的下落,她老实地交代了明白,便被压去了大牢,而王县令怕罪魁祸首逃了,便叫其他捕快去抓二柱。 这件事闹了整整一天一夜,王县令打着哈欠说先回去补觉,明日再将两人问审,给郑霖笙一个交代。 赵清淑将人送回去,而后扶着郑霖笙回了房间,闭好门赵清淑长舒了一口气,她捂着胸口道:「夫君,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若你有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办呀。」 郑霖笙将她揽在怀里,「多亏娘子了,否则我只怕一觉睡了过去,怪我,来这里非但没给娘子帮忙,还添了乱。」 「不怪夫君,要不是夫君我也不会抓到那个害我的贼人。我想着这件事还是不要同爹娘讲了,免得他们担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时候不早了,睡吧。」郑霖笙给赵清淑梳好头髮,两人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日,郑霖笙与赵清淑被王县令请去出庭作证,除了他们二人,几乎庄子上的佃户都过来了,其中就有张翠芬的爹娘和二柱的爹娘。二柱昨晚挨了打,在堂上将事情全盘托出。 只是与张翠芬说的不一样的是,张翠芬说此事是二柱一手谋划,她只是听二柱的话,而二柱却说是张翠芬是为了给他出气擅自去堵了窗户,他当时还劝了张翠芬不要冲动,谁知张翠芬不听。 张翠芬听到二柱的证供当堂便痛骂起来:「二柱!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明明是听你的话才去做的这件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张翠芬一边骂一边哭起来。 主谋和从犯量刑天差地别,而且女子犯错往往比男子罪罚更严重,张翠芬这般抗争赵清淑心里很理解,而且她私心认为,一个胆小怕事、一有风吹草动就自露马脚的人是不会一时冲动帮情郎报仇的。 反而是二柱,那血气方刚的冲动性子谁能看不明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二柱故作委屈:「大人,我真没有唆使她去做害人的事,这事真不怪我。」 他看着张翠芬:「翠芬,你就认了吧,好歹恩爱一场,明明你做了错事,为何让我替你承担。」 张翠芬哈哈大笑了一声,不敢相信二柱会这么对她。堂外张翠芬的父母拼命为张翠芬争辩:「大人,我家姑娘从来就是个娇弱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啊,定是这个二柱诓骗我家姑娘去做的这事。」 赵清淑摁着太阳穴,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事若不辩明,多半就是重点处置张翠芬,让二柱给逃了。 郑霖笙却寻思了一会,问二柱:「她去堵我们家窗户的时候,还跟你见了面,见面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因为跟郑娘子的冲突心中自然烦闷,只是与她抱怨了几句,她便说要给郑娘子一个教训,我拦不住她,叫她去了。后来才知道她是去堵窗户了。」 「你既然知道她是去报復清淑,为何不直接去救人。」 二柱委屈地说:「我因为对郑娘子心中有怨,所以就没去救人,而且我觉得张翠芬一个弱女子,也不会对郑娘子做什么,所以就没管,怎么没拦住也犯法吗?」 郑霖笙笑笑:「你也说了张翠芬是一个弱女子,一个弱女子怎么会爬进庄子里,那庄子可是有很高的院墙,也没什么垫脚,除非是你站在她下面帮她垫的脚才刚好翻进院子里。」 「我没有给她垫脚!」二柱道。 「那她怎么进来的?难不成她翻墙进来的?」郑霖笙对王县令作揖,说道:「我敢肯定若没有二柱帮忙,张翠芬决计进不来,二柱分明是说谎,此事二柱才是主谋。」 二柱急道:「谁说的,那院儿有个狗洞,张翠芬身子娇小刚好能过去!」 郑霖笙勾了一下唇角:「哦?」 二柱说完这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急忙道:「我以前在庄子里知道那有狗洞,我是说估计张翠芬就是从那里进去的。」 这一番话说完,场上的人心中已经有了估量,看着二柱子这样着急解释,反而越抹越黑。 王县令当即下定呵斥:「二柱,你若不从实招来,本官用了刑,可别怪本官无情!」 二柱子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但是一想到自己如果承认,自己就要下大狱,当下便决定咬死不承认。 张翠芬看着二柱居然这样无情,便决定和盘托出,于是义正严辞道:「启禀大人,那日的确是二柱让我去关郑娘子的窗户,他怨恨郑娘子赶他出庄子,而他在西边李家处寻工,李家当家便说二柱这么轻易就与老东家闹翻,怕以后与自己也这样,二柱为了表达衷心,便出此下策,因着他已经出了庄子,再回来惹人眼,便让我去帮他做这事,他还承诺,只要我能让郑娘子病上一两日,他能给李家表了忠心,在那边找到工后,就能娶我回去,还给五两聘礼。大人,有无此事,你寻来李家一问便知,小女子若有半句虚言,遭天打雷噼!」 二柱听着张翠芬将什么都说了,当即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婢,血口喷人,满口谎话,你如此污衊我,所为何意!」 王县令听着二柱大骂,当即命令衙役打了他十大板:「公堂之上,无礼乱言!」 二柱被打了板子后便安静了下来,但身上的痛实实在在,此时只狠着一双眼盯着张翠芬,若不是她胆小逃跑,此时也不会败露。 王县令见事情进展到此,让人传来李家当家,一问果然如张翠芬所说无二,于是定了案,将二柱又打了十大板,判了五年劳役,而张翠芬作为帮凶被判了两年劳役。 此事后,郑霖笙与赵清淑将所有佃户召集起来。郑霖笙一向不太关心庄子上的事情,可经过二柱这一事,他突然想到若是以后赵清淑单独来庄子上办事,再遇到这种佃户,心中多少担心,于是决定正式以郑家少家主的身份说明一些。 佃户们普遍都是老老实实的,经过二柱一事,对郑霖笙这个少东家也是佩服,今天被传来,没有一个人不规矩。 郑霖笙见人都到齐,便正式严肃道:「二柱一事各位看到了,你们作为我们郑家佃户,这么多年为郑家做事,郑家没有半分亏待过你们。若是以后大家都齐心协力,老老实实,郑家对每一个忠心的人都不会亏待,不然,二柱就是你们的下场。好在我家娘子这次没有大碍,若是这次出了事,我绝不善罢甘休。我只希望这种事仅此一次,以后若是有任何人心思不规矩,我可不仅仅是报官这样简单了,你们明白了吗?」 郑霖笙此话说的严肃又严重,谁不知道郑家势力,此事二柱仅仅是报官处理了,若不是郑霖笙手下留情,郑家想要一个人的姓名也是有千般方法的。 佃户们额头都有了丝丝汗意,忙齐声说着:「不敢不敢,少东家尽管放心。」 还有些人为了表忠心忙道:「郑家待我们如此好,天杀了没良心的才干得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不着天打雷噼都是便宜了。」 郑霖笙见着众人都义正严辞,想是也提点到位了,于是让人散了,带着赵清淑回房休息了。 两人一番云雨后,赵清淑在郑霖笙怀里细细道:「相公今日为我出头提点那些佃户,那模样真的威武。」 郑霖笙轻轻抚着赵清淑散开的长髮:「以后我都会护着娘子,再不能让此事发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赵清淑听着郑霖笙这样说着,心中满满的甜蜜,安全感包裹了全身。 后续一些收粮储存的事完成后,郑霖笙与赵清淑也启程准备回家。刚走到半路,就落下了雪花,洋洋洒洒很是好看。 郑霖笙在马车中烹霖茶,两人一路行着,赏雪品茶,好不快活。 第26章 郑家的两桩大事圆满解决,赵清淑只觉得身心放松,又嘆整个郑家竟然没一个心腹可用,除了何掌柜就是母亲忙上忙下,如今两人都已经年长,做事也力不从心。 郑霖笙道:「从前父亲退了官场,并不懂经商之道,母亲也自强,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若忙不过来也只叫何掌柜去做,如今我们小辈接下商场上的生意,也该培养一些我们这辈的人。」 赵清淑品着茶,望着外面的飞雪,算着马上就年关将至了,年前年后生意又该忙起来,到时候自己就该脚不沾地了,好在两桩大事已经解决,倒不必花费太多的心思。 走到半路又想起在庄子上这两天的事情,左想右想都觉得心寒,在这庄子上见了忘恩负义之辈,也见了往日情比金坚的两人互相攀咬,只觉得人性令人担惊。 郑霖笙见赵清淑好像是有心事,便询问她:「娘子可有什么心事。」 「只是回想着往日那么好的人,竟会在公堂上丑相百出。」赵清淑轻嘆了一口。 郑霖笙轻轻握住赵清淑的手,「甜言蜜语,空口白话最是容易,也最不可靠,往往只自己觉得情深意重罢了,这也是我重金聘你还有把家产都交与你手的原因。那二柱若真有几分担当,怎么明知翠芬父亲瞧不上他,还要一腔热血辞了工。」 「我自然放心你,可若你哪天真与我淡了,我也绝不声嘶力竭,只退出去过我自己日子,定不做那丑相百出的泼妇。」赵清淑缓缓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穿越过来久了,偶尔会被周围同化,但她也有自己一分原则。 郑霖笙听她这话也不恼,只柔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就算真有,也是娘子与我淡了,怎不知我才是抽身不得的那个。」他望了望窗外,「今年的冬天可真冷,我原本该过不去这个冬天的,若非娘子,这么好的雪景我还怎么能看到。娘子于我一是恩情二才是夫妻之情,我绝不会因为娶了夫人而忽略这份恩情,大男子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要你真不爱我了,便也不必为了恩情而迁就。」赵清淑淡然道。 郑霖笙并不附和她的伤怀,也不再说什么车轱辘话,只抱着她,同她一起看窗外美景。 过了一会,茫茫雪地中传来一阵唿救声,这声音飘渺,似乎刚传到马车旁边就被掩进雪地中,一直断断续续,像是车轮碾着莫名其妙的东西发出的怪叫。 「停车。」这声音只有赵清淑一人听见,所以她就喊了一句,郑霖笙叫车夫把马车停下,询问道:「怎么了娘子。」 马车停下后,那声音清晰了一些,似乎断断续续在说「救命」两个字,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赵清淑环顾四周恐怕冰天雪地有人遇到了难处,在雪地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终于锁定了一个方位,赵清淑只说「我去看看」便跳下马车,一跳下去才发现这雪已经埋到脚踝了,难怪往常一个时辰的路硬是走了两倍的时间之久。赵清淑摸索着往声音的地方去,郑霖笙当然不放心,也跳下来跟着,结果被雪刺激得一个激灵。 马夫必然要跟上,三人艰难地朝着声源的方向而去,走到一片树林,发现到处是盖着雪的高树,很快那声音变得非常清晰,可以听出完整的一句话:「有人吗?救救我!」 同时还有一个男人喘气的声音,甚至还有衣服被撕裂的声响,同是女人的赵清淑怎会想不出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好像那女子此刻像被捂住了嘴,一时找不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在哪。她制止了马夫和郑霖笙,想自己过去制止,免得那女子不便。 郑霖笙当然不放心,寻思后便对着树林里喊:「住手,放开她!」 「就是,再不滚我报官了。」马夫也效仿道。 果真二人喊了一声之后,对方便立刻骚动,大概是因不轨神情紧张,匆匆拽着裤腰带爬起来,也暴漏了自己的位置。对方只有一个人,那人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郑霖笙和马夫两个男人,还有一个人高马大,立刻就怂了,提着裤子往树林外面跑。 郑霖笙对着马夫使了一个眼色,他即可朝着那个贼人追过去。而赵清淑加快脚步朝着那女子走过去,雪钻进了鞋袜已经浸湿,等她走到女子身边,忍不住皱着眉头心疼。 女子大概有二十多岁,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大概因为抵抗强烈,脸上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也被树枝划出一道道血印,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的一抖一抖得,索性没遭到侵犯。 赵清淑急忙解下自己披风,上前将那女子包裹起来:「姑娘,你可还好。」 那女子经过这一番劫难,现在缓过气来,抬头见着穿戴富贵,面容姣好的赵清淑,也顾不得自己身上伤势,跪下直磕头,口中颤颤悠悠的说着:「谢……谢谢……夫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想是经过这一遭,又冻又怕,惊魂未定,只能慌忙谢过。赵清淑将她扶起来,柔声道:「这里冰天雪地的,想是要冻坏人,你先与我去马车上换身衣服,待会我再送你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那姑娘见着这里荒郊野岭,只能抓住赵清淑这一救命稻草,点点头随着赵清淑上了马车。因着姑娘换衣多有不便,郑霖笙便坐到了马车外,与车夫坐成一排。 赵清淑将碳手炉放在那姑娘怀里,又倒了一杯热茶,那姑娘吃下后,总算身上有了丝丝暖意,这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乐巧谢谢夫人……」 赵清淑见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细细问道:「你怎么这冰天雪地的在荒郊野岭,你家在何方,我送你回去吧。」 说到这里,乐巧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她低声抽泣:「我本是周家村的,家中母亲病重,便想着去城里找点活儿做,赚些银子,刚进了城,便遇上了贼人,他说带我去一个大户人家做工,谁想被他带到了此处,他便意图不轨,幸好夫人经过……」 乐巧越说越委屈,身上被那人打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 赵清淑听着她的身世与经歷,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往日她没嫁与郑霖笙时与乐巧也没多大区别,都是命苦人家,她很幸运,而乐巧就没那么好命了。 「我是郑家媳妇,现在当着家,乐巧姑娘可愿来我郑家做工,我身边刚巧差些人手,工钱定会让你满意,可好?」 乐巧听着赵清淑这样说,双眼亮起光,随后她就怕赵清淑反悔,急忙跪下:「乐巧谢郑娘子收留,以后定唯娘子是从,以报娘子救命知遇之恩。」 赵清淑笑着将她扶起来:「好。」 乐巧看着自己衣服也换好了,郑家公子还在外面,便道:「娘子我还是出去吧,外间寒冷莫冻坏了公子。」 赵清淑记挂着郑霖笙的身子,又想着乐巧身上还有伤,便制止了乐巧出去,让郑霖笙进来了。虽然三人坐着有些拥挤,但好在人多倒显的暖和了一些。 刚开始乐巧还显得有些侷促,赵清淑和郑霖笙倒很是随和,渐渐的便觉得没那么尴尬。 马车刚到郑府门口,郑家二老就站在门口等着了,郑夫人见着郑霖笙无恙,心下松了大截,上次郑霖笙出门遇险,让她心中总有阴影,幸好今日没事。 两人下了马车给郑家二老见了礼,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回了家。郑夫人一边走一边还说着:「眼瞧着要过年了,铺子庄子上的事都处理好了,你们也别出门了,到处都天寒地冻的,就该在暖阁里待着。」 说完这句,郑夫人还往赵清淑肚子上瞄了一眼,郑夫人说这话的意思与眼神,郑霖笙与赵清淑哪里不明白。赵清淑忙回:「母亲,儿媳省得了。」 郑夫人对这个儿媳本也没什么不满,只是提点道:「为娘知道你能干,铺子庄子上的事处理得也好,但是女子总是应当以子嗣为重,笙儿又是单传,郑家这么大的宅子,总觉得缺些人气不是。」 郑霖笙见着郑夫人这样急切抱孙子的模样,也只能笑道:「娘你莫急,这个是缘分的,若到时候缘分来了,怕一堆小娃追着你喊祖母要糖吃烦死你。」 郑夫人脑中瞬间有了画面,脸上止不住的笑:「那感情好,我倒不怕,到时候我把全城的糖都搬家里来。」 「哈哈哈……」 几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堂屋,难得一家人一起用了一顿晚膳。 夜间赵清淑洗漱完,郑霖笙一轱辘往床上一钻,转头就灭了灯。赵清淑有些嗔怪他又开始闹。谁想两手被郑霖笙捉住:「娘子,今儿母亲又催了,咱们得赶快……」 赵清淑被郑霖笙这句话逗笑,两人一番云雨后,和和美美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何掌柜早早便在堂屋等着赵清淑,说着有要事禀告。 赵清淑昨晚被郑霖笙闹的很晚,清早起来神色还有几分倦怠,听着是何掌柜有急事,急急忙忙到了堂屋。 何掌柜还没等赵清淑坐下,便迫不及待开口:「少奶奶不好了,城西那家铺子现在也做出了留仙羽衣。还批量生产,原先在我们这里高价拍得的夫人,今日一早就闹到铺子了,少奶奶快去处理一下吧。」 第27章 听罢何掌柜的话,赵清淑倒没多少吃惊,古代版权意识不强,被抄袭的事情也是意料之中,这也是她没有批量生产的原因之一。 当初每件衣服只做了两件,一件用于展示留存,一件用于拍卖。自己家那件正规规矩矩摆在店里,因为价格昂贵,只能是能看不能摸。另外一件被王县令的夫人买走,王夫人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大,纵然会将衣服穿出来显摆,但也绝不可能脱下来供人抄袭。 如此复杂的衣服想要做到用料相同不难,裁剪相仿也不难,做工相近也不难,难的是做出一件一摸一样的来。现代的奢侈品如果想要完美復刻,都需专业人士将原版研究透彻,若有人真的能只靠看的便将她这精心剪裁制作出来的衣服抄的事无巨细,那这人岂不是天才。 「一会我去瞧瞧。」赵清淑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所以不急不缓地坐下来喝茶。 倒是把何掌柜急坏了,一个劲地催着赵清淑,说自己顶不住了。 赵清淑摇摇头,这何掌柜好就好在工作年限高,资歷大,能服人,但真遇着事,解决的能力确是小。 经不住何掌柜催促,赵清淑只好起身去办事,坐着马车很快到了成衣店门口,却见几个夫人已经将整个店给占了,伙计们没办法,只能看座请茶,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明明才仿制了一件衣服,谁知道几个夫人就跟通了气一样都来了。」何掌柜慌张道。 赵清淑提着裙子下了马车,大步流星往店里去,刚进去便冲着王夫人爽朗地笑了一声:「呦,各位夫人,怎么今天都来光顾小店啊。」 王夫人指着赵清淑道:「你装什么煳涂,城西做了一件衣服,跟我这件一摸一样,卖的价格连你这一个零头都不到,你可真是店大宰客,宰到我这里来了!」 赵清淑吩咐何掌柜去叫人去城西买一件留仙羽衣回来,她还真不信能一摸一样,只要肯找,她能找出十个八个不重样的来。不过,顾客的心理要摸准,证明两件衣服不一样是一回事,说明这件衣服值这个价才是更重要的事。 「这不是好事吗?」赵清淑淡然看着王夫人。 「好事?满大街都跟我穿的一样了,这叫好事?」王夫人对赵清淑的态度很不满意,气不打一出来。 赵清淑让下人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几个夫人中间,她环顾几位夫人一眼,道:「王夫人的衣服漂亮,穿在王夫人身上更是好看,别人效仿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王夫人便这般小气,不准别人模仿?」 「话虽如此,可是!」王夫人买的时候自然知道好看的衣服别人肯定会模仿,可她没想到别人能仿那么像!那她这衣服还有什么新奇。 赵清淑缓声道:「传闻贵妃喜蜀锦,后来人人都竞相效仿,可贵妃并不当回事,因为不是人人都是贵妃,也不是人人都是县令夫人。王夫人在我这拍卖会上豪掷千金,出手阔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才是正版,犯得着跟那些东施效颦的人一般见识?」 「这……」王夫人稍有迟疑,有些被赵清淑说动。 「王夫人买这件衣服的时候全城都知道,谁的是精心制作、只此一家的精品,谁的是粗制滥造的便宜货,大家会不知道吗?即便别人瞧着了,别人也只会说是有人刻意模仿王夫人你的穿着。王夫人若与穿便宜货的置气,那是你不大度。」赵清淑轻轻喝了一口茶,看着王夫人带她这顶高帽带的及其舒适,又说「再者说,这整个城中,还有谁只因为穿了一件好看的衣服便被满城效仿,便是贵妃会省,也没这么大动静吧。」 说罢,赵清淑把茶杯往旁边一落,静静等着王夫人的话。 王夫人听赵清淑说的这番道理,又听她的吹捧,此刻突然就想通了,气也消了。别人既买不起她身上这件贵物,又想模仿她的穿衣打扮,以为买了这件衣服就能成为她,殊不知家世和底气是学不来的。她当然也得拿出县令夫人的气度来,怎么能跟那些穷老白姓一般计较。 再说了,这件衣服的的确确给她长了脸面。就算跟别人穿的一样,那些人看见她这个「正版」,也都心虚地往别处走了。 细想一番,王夫人非但不气愤,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 赵清淑仅看王夫人的表情便知道对方的意思。随后她笑着跟王夫人道:「王夫人,我知道你这番是有些不悦,都是城西那家铺子实在手段下作,这些为商的人没什么底线,您也别计较。」 这话赵清淑虽然说的淡淡的,却恰到好处的给王夫人那里点了火。她们这些官家太太最是看不上商人,总觉得那些人赚了些钱,就想与她们攀作高低。 她知晓郑家的家世,自然也没将郑家分为商户一类,听着这话,自动将赵清淑归为了自己一派。她想了想便道:「哼,那些人就是没什么底线,回头有他们好果子吃。」 赵清淑见着已经达成目的,便也不再继续说,只将自己最好的普洱拿出来再请王夫人喝了两盏茶,又送了王夫人一套羊绒披风,这才将她送走。 王夫人走后,其他夫人经过赵清淑同样的说辞,也息了怒火。 何掌柜回来后,见着赵清淑已经将那些夫人送走,心下松了一大口气:「还是少夫人有本事。」 赵清淑便叫乐巧赶去城西铺子里买了一套仿制留仙羽衣,何掌柜刚说完,乐巧便带着衣服进了门。 「夫人,衣裳买回来了。」 赵清淑与何掌柜走过去,拿起衣服端详,那仿制留仙羽衣之所以卖的这样便宜,还用工时短,出了大量,果不其然质量很是差,只有其貌,不见其质,连高仿都算不上,有些针脚线条都没理干净。 赵清淑正在想着,乐巧突然就开口:「夫人,奴婢想到一计可以惩治这股假冒之风。」 「哦?说来听听。」 乐巧见着赵清淑很有兴趣,顿时心中信心倍增:「咱们郑家成衣铺的衣服以后定制一种特有的徽章,绣在暗处明处两处,一可以作为一种装饰,二也能以此作为正品,以后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久而久之那些穿假冒的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穿出来了。」 赵清淑点点头,她本身就有此打算,乐巧这会儿说出来,她眼中有几分赞赏。她作为现代人,懂商标的重要性,可乐巧作为一个土着,能突然想到此法,说明她十分聪明。 「那这种标识的设计必须复杂且不能仿制才行。」 乐巧急忙笑道:「不瞒夫人,我家祖传有一套五彩线编织方法,以往母亲身子好的时候,倒还能靠着这个手艺吃饭,如今我忙着照顾母亲,好久没用了,但依旧也是会的。上次夫人拿了银子给我母亲治病,现下母亲身子好多了,到时候我与母亲一起编织,夫人再设计一种复杂一些的样式,找最能干的绣娘缝制在衣服上便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赵清淑一听,喜笑颜开,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遇到一个既聪明又有特殊手艺的人才,当即拍下板子:「乐巧,此事全权交与你办,需要什么你尽管跟何掌柜提。」 乐巧有几分诧异,她才刚来郑家没多久,赵清淑便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心中又是激动又事惶恐:「夫人……你如此信我?这么重要的事……」 赵清淑笑着摆摆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的能力与忠心,以后你会是我的左膀右臂。」 这番话突然很是触动乐巧的内心,她受大恩与赵清淑,现在赵清淑又给她平台让她发挥自己才能,顿时心中那一腔热血就燃起来了,当即向赵清淑表了忠心:「乐巧定不负夫人期望!」 赵清淑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叫来小桃,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小桃领命下去。 第二日赵清淑没有去铺子里,只在家中品茶,却听小桃来说,城西铺子那边闹的不可开交,很多人买了城西铺子的衣裳,没想刚下水,就掉了颜色,有些甚至还开了线。 现今城西铺子被围的水泄不通,都嚷嚷着要退款。 赵清淑听着,笑的格外开心。 郑霖笙见状,走过去揽过赵清淑:「娘子怎么笑的像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是什么事快与为夫说说。」 赵清淑对郑霖笙自是没什么隐瞒的,便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城西铺子搞她几次,她决定这次还以颜色。她特意找了几个人去买了铺子的衣服,然后用药水让其褪色,有些衣服本来线脚粗糙,一扯就开。 她便让那几人到一些买了城西铺子家的妇人那里特意讲说此事,还将褪色衣服拿过去,嚷嚷道不能买城西铺子的衣服。 妇人心思一向从众,看着别人衣服都褪色,忙将从铺子里买的衣服拿出来一起前往城西铺子里去退货了。 郑霖笙听完,眼尾都笑的皱起好看的纹路,将赵清淑抱紧了一些:「我家娘子居然这么狡猾。」 赵清淑扬了扬脸,得意道:「谁让他老是欺负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谁不会用手段。」 「哈哈哈……」两人笑成一团,从屋内传到了屋外。外间的鞦韆盖了一层细雪,好是一副光景。 第28章 乐巧此人是有几分心眼的,当初被赵清淑领回去以为能得个婢女的差事,没想到方才正好撞住了赵清淑有难事,刚巧自己会五彩线的织法能派上用场,便立刻给赵清淑出了主意。 顺便还抛出自己母亲也会五彩线的编织,这样一来以后赵清淑也会对自己母亲多有照顾。 只是她这一番心思赵清淑心里瞭然,她要的就是一个聪明的帮手,而乐巧虽然有心思,但并没有用在偏处,一是为了前途,二是为了母亲,无可厚非。 索性就没说破,只是「将计就计」,送了二十两银子给乐巧的母亲,又说该过年了,还叫乐巧回去侍奉母亲。一回救命之恩,一回救母之恩,乐巧就算是个冰块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既然给了城西的铺子一通教训,而下一期的衣服又要许久才能上市,赵清淑便窝在家中开始设计商标和衣服。 创作是需要灵感的,赵清淑便没与郑霖笙亲昵,虽然二人并不觉得与对方呆在一处腻,可夫妻之间还是该有些距离的。况且郑霖笙也准备着乡试,数来也没几个月了。 在房中憋了一日,赵清淑将家中的瓷罐扔成了废纸桶,仍是没想着什么好看的衣服,想来想去,便决定出去透透风,说不定能有什么灵感。 她没有告诉郑霖笙,同桃枝一块出去,还有两天就是年关,到处是热闹的气氛,街上卖对联,红纸,糖果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赵清淑与桃枝笑道:「才两日没来街上,都已经这么热闹了。」 「早就热闹了,是夫人忙着都不知道看热闹的,好在过年咱们店里,庄子里都该松懈些日子,夫人能好好与公子过年了。」 「瞧你说的好像很希望我的店门关了的。」赵清淑嗔怪道。 桃枝「嘿嘿」笑了两声,说:「夫人,都过年了,往年都是老夫人管着中聩,今年银子都在你这里,你说该不该给奴婢们置办些新袄子什么的?」 「好桃枝,来我这讨要东西来了。」赵清淑轻拧了桃枝一把,桃枝立刻装着吃痛「哎呦」地叫起来。 赵清淑想着桃枝说的话也有道理,便说:「我这阵子忙着,压根没想起丫鬟们的事,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说起来今年该着我当家,若我刻薄了下人们,难保大家会有怨言,可惜再赶制已经来不及了…桃枝,一会你去咱们铺子里一个丫鬟给扯二匹布,再去酒馆一个家丁买一斤女儿红,至于新袄,就按往年的尺寸去咱们交好的冯掌柜那里添置了。叫他们通通送到府上来,我好给他们结算了银子。」 「夫人,你可真大方。」桃枝欣喜道。 「今年赚了银子,夫君病也好了,是该大家都热闹热闹。年货也别少了,送到下人们的屋子里。」 「哎!」桃枝高兴地答应下来,陪着赵清淑将整条街逛完。 二人买了红纸,又买了一些点心蜜饯回去。 郑霖笙刚巧在练字,赵清淑便叫他将对联写了,明天贴在门上讨个好意头,郑霖笙胸有成竹,行云流水地写完一副对联。 赵清淑看着上面的字迹,笔峰强劲,毫不虚浮,哪有当初的病弱样子,忍不住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郑霖笙问道:「怎么,娘子是觉得我的字迹不太端庄。」 「怎会,依我说,便是文不对题,看在这副好字上考官也该给你几分面子。」 郑霖笙道:「娘子取笑我,我哪里文不对题,这几日我都认真读书了,我虽然身子不好,但我脑子灵光,这功课我却没有落下的。」 「好,好。夫君最用功了,只不过这临着过年,还有好些热闹没凑呢,夫君不随我热闹热闹?」赵清淑给郑霖笙整理好衣服,示意他陪自己出去。 郑霖笙抓住赵清淑的手放在心窝,「好,你想怎么热闹都行。」 赵清淑将一粒糖果放在郑霖笙口中,他瞳孔慢慢放大,像只奶狗竖起耳朵一般,道:「娘子,好好吃啊。」 「馋猫,外面的好吃的多着呢。」方才赵清淑让桃枝陪自己出去,但看见一些好玩的和好吃的,总是想到郑霖笙,所以特意回来将他拽出去。 两人刚准备出门,各路掌柜也上门来讨要银子了,赵清淑清点了数量,本想再看看送来的东西如何,但郑霖笙催着,便只好迅速结算给了掌柜们银子,然后随郑霖笙出去了。 郑霖笙是个半拉月不出门的性子,一出来便兴奋极了。 外间虽然寒冷,地上还有些未融的积雪,但街上的热闹气氛将寒气瞬间减了半。赵清淑今日里着一套藕丝枇杷衿连衬裙,外套一件纯白雪貂领红绸披风,看着十分活泼动人。郑霖笙则着一套暗锦绣纹长衫,外罩一件紫貂大氅,腰板挺正,既风雅又贵气。 两人没驱马车,就这样走在街上。郑霖笙本就生的英俊,往日也不大出门,这番突然走在街上,倒迎来了不少目光,有欣赏,有羡慕,还有几许秋波暗送。 赵清淑晃眼看到几个姑娘朝郑霖笙投来的目光,顿时心中冒出一股酸气,将手中刚刚买的热蒸糕往郑霖笙手上一放,有些气鼓鼓的往前走。 郑霖笙不知所以,小步往前追上:「娘子,你不吃了吗,这蒸糕凉了可不好吃了。」 「不吃了……」 郑霖笙明显感觉赵清淑情绪不对,但又确实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赵清淑不快,一时间有些茫然。小桃在旁边看着轻轻捂着嘴笑说:「公子生的好看,引得街上姑娘侧目,夫人这是吃醋了,公子快去哄哄。」 郑霖笙这才明白缘由,心中又好笑又甜蜜,若不是他家娘子将他放在心尖儿,怎可能仅仅因为别人多看了两眼就不开心。 于是郑霖笙走上前,拉住赵清淑的手,讨好道:「娘子莫气,我知错了,以后上街我戴个帏帽,绝不让人再看到脸。」 赵清淑本就是小小吃醋,看着郑霖笙态度这样好,心中也觉得没事,只是面上还是绷着:「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见不得光,戴个帏帽出门像什么样子。」 「我的脸我的身子都属于夫人一人,别人看不得的。」 郑霖笙这样贫嘴,倒把赵清淑又逗笑了,她嗔怪道:「尽说些浑话。」 郑霖笙见赵清淑有了笑意,更加死皮赖脸的将赵清淑的手牵起来,两人笑吟吟的继续逛着街。 年关将至,老百姓都出来採购年货,郑家的年货用量大,便让人列了清单,让管家出来採购。赵清淑与郑霖笙总觉得还是要赶着这一趟年味,便也像模像样的买了好些东西回去。 因着自家有着成衣铺,粮米店,金饰店,所以赵清淑便往着这几家自己店面去定制了一些东西。 郑家金饰店生意一向很好,两人踏进门时,店员已经忙的不可开交。郑霖笙与赵清淑坐着喝了好一会儿茶,李掌柜才跑过来,恭敬道:「少爷夫人招待不周。」 赵清淑摆摆手:「无妨的,铺子生意好是好事。」 李掌柜又客套了几句:「不知少爷夫人今日来铺子里是为何事?可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赵清淑也是被郑霖笙拖来的,李掌柜问出这话,她便很自然的看向了郑霖笙。郑霖笙忽然从袖口处掏出一张摺叠好的纸张。 他将纸张打开,那上面居然是他手绘的一根凤钗图,那凤钗画的十分精美,累丝勾勒出梨花形状,甚至还有颜色点缀。 「这是我设计的一款梨花累丝金钗,我想李掌柜帮我赶在年前打造出来,这将是我送给夫人的新年礼物。」 赵清淑看着精美的图纸,略微有些诧异,心中又多几分感动。 李掌柜看着那图纸,伸手接过:「没问题的少爷,我今晚就让工人去打造,少爷这钗设计的巧妙绝伦,不知到时候我们店里能不能也产几支。」 郑霖笙这钗是专门为赵清淑设计的,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思,这会儿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摇摇头:「不了,我只愿夫人拥有此钗。」 李掌柜眼中有几分遗憾,但面对少东家,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说着好话:「少爷与夫人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 赵清淑低头浅笑,心中暖意散遍全身。郑霖笙点点头,又与李掌柜交流了一下钗子制作的几处细节,那模样很是认真专注。 赵清淑在一旁看着,眼眸微动。在两人交待完后,赵清淑这才向郑霖笙发问:「你什么时候画出来的图纸?」 郑霖笙笑回:「就这几日,以后每年七夕,你生辰,年关,我都想为你设计首饰,让你都戴着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赵清淑:「我还不知夫君竟有这样的本事,那感情这样好,以后你再多设计一些,让铺子里打造出来,到时候铺子生意一定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郑霖笙见着赵清淑两眼放光的模样,有些好笑,假装不悦:「我是为了表达我心意,你却想用我赚钱,娘子你好狠的心。」 「哈哈哈……夫君难道不就是这样用的吗?赚钱养家。」 「小财迷……」 第29章 二人在街上逛了许久,天色渐晚便添凉意,两人穿的实在不算厚实,便回去暖着了。 这刚一回去屁股还没坐热,老夫人身边的人便送来了新年贺礼——一个老夫人刚从庙里求来的送子观音。 赵清淑被催生催的压力备增,只能笑着接过,而后将送子观音摆在房中最显眼的地方,对来人说道:「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媳妇进门已经几个月,还没给家里做过一顿团圆饭,不如明日就由我做吧。」 郑霖笙常吃赵清淑做的药膳,这时也说道:「娘子厨艺极好,也有很多新鲜花样。」 「那自然是好,想必老夫人也会很高兴,我这就去回了老夫人。」 因着突然将除夕夜的团圆饭揽了下来,赵清淑十分看重这次表现的机会,所以夜里復盘了自己会做的菜谱的做法,并全数写了下来。郑家的团圆饭讲究,需得八热六凉,十荤四素。 赵清淑琢磨一番后,敲定了明日的菜谱,热菜有东坡肘子、红烧肉、叫花鸡、佛跳墙、茄鲞、清蒸鲈鱼、炖羊肉、白灼菜心、凉菜备口水鸭、浇汁秋葵、凉拌豆腐、干炸黄鱼。 菜品繁琐,光是佛跳墙的高汤便得凌晨起来熬制,赵清淑只约莫睡了两个时辰,便起来直奔厨房,年关郑家厨房备的东西满满当当,也不会有食材短缺的麻烦,她没打扰任何人,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了起来。 高汤需用到一只鸡、一直鸭,两根棒骨,囫囵个地放进翁里,只加水和葱姜黄酒去腥,再加两勺盐,旁的什么都不加,从入锅起炖煮到晚上大约五个时辰,熬到汤汁发白浓稠。起锅前加入鲍鱼、鱼翅、海参等补品。 其余菜品虽然耗时,但也算不得繁琐,赵清淑一边打哈欠一边仔仔细细地备餐,忙得早饭都来不及吃。她的这些菜样都是集百家所长做出来的,旁人未必能代劳,所以谁要帮忙都被她挡了回去。 灶台的火自生起就没有灭过,原本冷着的厨房也热起来。厨房之外,郑家的下人们忙着挂灯笼贴窗帘、窗花,打扫屋子,俨然一副过年的热闹气氛。 老爷、老夫人也没闲着,准备明日去烧香礼佛的东西,一大家子连着主人、下人忙到了晚上,早就饿的肚中空空。而饭桌上的碗筷早早就备下,人陆陆续续地到了饭厅,只余赵清淑一个。 郑霖笙先服侍父母坐下,而后说:「清淑应该还没忙完,爹娘你们暂且坐一下,一会只管瞧着你们儿媳妇准备的惊喜。」 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清淑真是个好媳妇,家里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你也照顾得很好,还能保持家务、做饭,真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媳妇。当初我还说叫她给你沖个喜罢了,没想到这么能干……」 话刚说罢,老爷咳嗽了两声,老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解释说:「不是沖喜,不是沖喜。我是说当初一看清淑就旺夫,你瞧咱们霖笙不就好了嘛,霖笙好了我的一颗心就落地了。」 郑霖笙知晓自己母亲原本看不上赵清淑的家世,不过如今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赵清淑,他倒也没必要追究以前的事情,他笑着说:「儿子一辈子都该对清淑好,要是清淑能为我诞下一儿半女,儿子就更幸福了。」 话音刚落,赵清淑从门口处进来,她已经摘去身上的围裙,同时沐浴更衣装扮好,进来后只拍拍手,便有一排丫鬟拿着托盘进来,每个托盘上都有一道盖着的菜。 赵清淑依次取下上面的盖子、将里面的盘子端在饭桌上、介绍做法和名字,等最后一道介绍完,菜也摆了一桌子。 「快,快坐下,清淑可辛苦了。」老夫人示意丫鬟给赵清淑看座。 丫鬟将椅子挪开,服侍她坐下,又倒上茶水。赵清淑笑道:「我有什么辛苦的,不过都是媳妇该做的事。」 这些时日郑老爷已经把赵清淑当成半个女儿,总觉得娶着赵清淑是全家的福气,这会忍不住心疼,「旁人家的媳妇要不操持家里,要不管着外面,哪有里里外外都忙活的,你呀该歇一歇,别自个忙着,倒显得我们像吃闲饭的了。」 说罢,一桌子都开怀大笑起来,赵清淑不忘规矩,谦虚地说:「哪里就是吃闲饭的,媳妇可不敢这么说。」 老夫人轻拍桌子,边笑边说:「好了好了,一会子吃了酒再说闲话,清淑费力气做的饭,咱们也赶快将筷子动起来,尝尝儿媳妇的手艺。」 桌上玲琅满目,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一家人吃的赞不绝口。赵清淑看着一家人和睦欢喜的样子,也觉得今日的辛苦都值了。 郑老爷吃完一只白灼虾,端起酒杯:「今年我们家都是好事,清淑进门,笙儿大病痊癒,家中和顺美满,是个好年,但愿明年喜事多多,福气安康。」 一家人脸上挂着笑一起喝了团圆酒,接着便是说说笑笑说着吉祥话与闲话家常。郑霖笙见着赵清淑一直没怎么动筷子,便为赵清淑盛了一晚海鲜粥。 「娘子今日辛苦了,也没用什么饭,喝点粥暖暖胃。」 赵清淑接过粥,用勺子轻舀了一勺,刚送到嘴边,海鲜粥的腥味沖鼻而来,赵清淑瞬间觉得有些不舒服,将粥放了下,皱了皱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郑霖笙见状,关怀道:「可是不合胃口?」 郑夫人见着赵清淑这样,便也关心着说道:「想是今日忙前忙后的做这一大桌子菜累着了,待会好好休息,若是夜间饿了,便让下人去煮点饺子来。」 赵清淑也想着是自己累了,便道:「嗯,谢谢娘关心。」 几人见赵清淑虽然神色倦怠,但看着面色也无大碍,便也没再多想。一家人用完年夜饭后,郑霖笙非要拉着一家人来到院子里。 郑家花园本就宽广,此时花园内摆满了烟花桶,一些家丁各自站在一边。郑霖笙像个开心的孩子:「往日病时就想着过年能放烟花多好,无奈只能靠着窗子才能看人家放上天空的,如今终于能自己亲手放了。」 郑夫人爱儿心切:「你去放什么,让家丁点了,我们看就行,这东西你又没玩过,万一伤了如何是好。」 赵清淑看着郑霖笙一腔热情,不忍他的期盼被郑夫人浇了冷水,便扶着郑夫人好言道:「娘,待会就让霖笙去点一个,这么多年了,让他玩一回也无妨。」 郑老爷也附和:「点一回不妨事的。」 郑霖笙见着赵清淑帮他说话,笑嘻嘻的向她眨了一下眼睛,随即便接过家丁递过来的燃香,随后小步跑过去点燃了一个烟花筒的引线。 烟花剎时一飞沖天,在天空炸开漂亮的形状,照耀了一片天空,又似雪花般落下,好看的紧。接着家丁们各自点燃了烟花,瞬间天空亮如白昼。 赵清淑因着现代禁菸火爆竹,很久没看到过这样近距离的烟花了,一时间也被美丽震撼,兴奋的拍手。 家中家丁丫鬟们也看着烟花绽放,开心的说说笑笑。 郑霖笙揽过赵清淑,两人一起抬头看着绽放的烟花,心中格外满足。 「以后年年岁岁,愿娘子与我共赏烟花绚烂。」 赵清淑将头靠在郑霖笙的胸膛,低低的嗯了一声,笑容甜到了心里。 烟花放完,郑家二老觉得有些倦了,便说着回房休息,本来今日也当要守岁的,但郑家想着抱孙子要紧,便将郑霖笙与赵清淑赶回了房间。 因着今日是大年,郑霖笙让丫鬟们也去休息过年,所以院中便没有安排人伺候。郑霖笙刚刚沐浴完,本想着今日与赵清淑用两杯好酒共度良宵,谁想他刚踏进卧房,便见着赵清淑已经靠在床头睡了过去。 郑霖笙想着可能今日赵清淑太累,只能轻手轻脚的替赵清淑更衣后,让她睡在里间,裹好被子,最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后便熄灯睡了。 大年初一的好日子,阳光明媚得很,郑霖笙起了个大早,转头看着赵清淑还睡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若是平日便也罢了,今儿大年初一,是要给父母请安,再去庙里上香的。 「小懒猪,起床了,」郑霖笙轻声唤道。赵清淑睡得极香,恍恍惚惚听到郑霖笙的声音,撒娇的往他怀里一钻,继续睡。 郑霖笙看着赵清淑撒娇的模样,心中软成一滩水,但想着今日还有要事,只能狠狠心:「今儿大年初一,要早起的。」 「我再睡一会儿~」 郑霖笙有些无奈,最终两人软磨硬泡了好一阵子赵清淑才起了床。今日两人还特意换了新衣裳,待进得花厅,郑家二老已经等了一阵子了。 赵清淑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儿媳今日起的晚了,来迟了些,爹娘久等了。」 郑家二老知道赵清淑昨日累着了,倒也没怪,只是笑眯眯的给两个小辈发了些新年吉祥钱,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饺早膳,才一起出门上香。 第30章 一家人先去拜了佛祖,又拜了观音和城隍老爷,赵清淑不怎的信神,只想求个心安罢了。她一路上惦记着郑霖笙的身子,怕郑霖笙又被香晕着,一直很注意,可却不知怎的,自己反倒闻不得香味了。 自昨天累着后,她这一天都觉得甚是疲累,大概是没休息好,倒也没对家里人讲,怕他们担心,坚持着烧完香拜完神,总算该回家了。 一家人正准备动身,马夫却道一辆马车轮子坏了,于是叫人牵着马车去找人修,现下还没牵回来,估计需得等个一二个时辰。 赵清淑看郑家二老年纪大了,一大早起来又接连烧香跪拜这会儿估计等不了,便叫马夫将二老先送回去,她和郑霖笙再等等就好。 二老的确累了,便没跟两个小辈推脱,留下两个僕从照应便坐着马车离开了,赵清淑其实也不大舒服,便叫郑霖笙同她去庙里的客房歇息歇息。 二人跟住持要了一间客房,郑霖笙让赵清淑躺下,自己出去给赵清淑打水喝。赵清淑躺床上休憩,困意袭来,但碍于客房没烧炭火,为防伤寒只能撑着眼皮等郑霖笙。 可郑霖笙却左等右等不来,赵清淑心里担心,只得起身去找,她顺着后院儿到了前厅,而后又寻到了庙门口的大槐树前。大槐树已经有几百年的寿命,许多人为了祈福喜欢在红布上写上心愿挂在树上,这棵树上挂满了红色布条,一阵风吹过,上面的风铃作响,红布飘摇,倒有几分诗意。 赵清淑在大槐树下寻到了郑霖笙,此时郑霖笙正一手拿着红布条,一边对着面前的妙龄女子讲话。妙龄女子大约十六岁,长得小家碧玉,一双杏眼含着几分可怜,却是个遭人怜爱的长相。 赵清淑并无心偷听,却因在大槐树背面并没被两人发现,阴差阳错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姨母先前同我讲,我才是她最喜欢的儿媳妇,你本来就是要与我成亲的。是,当初你病入膏肓,我家里不愿意我嫁你,推了这门亲事,可是,那不是我的意思呀,我心中一直都只有表哥你的。赵家女子只不过是个农家女子,与表哥你门不当户不对,还大了你几岁,只是你病的厉害,姨母才迫不得已让她进门给你沖喜,她还收了姨母家那么多钱,算什么正牌夫人!」女子声音激动万分,说到最后还带着哭腔。 赵清淑从未听过正经笙有什么表妹,虽知道在自己之前郑霖笙已经跟许多人家议过亲,却不知道这位「郑夫人最喜欢的儿媳妇」。她并不因女子的话而生气,当初嫁入郑家,两边都是各怀心思,各有所需,实在算不上谁比谁高贵,如今一家人能过在一处,互相迁就,也是缘分。 郑霖笙义正严辞道:「赵清淑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我不允许你在背后说她的不是。再者,无论如何我已经成婚,与表妹你缘浅,你另谋良人吧。」 「我不,表哥你就是我的良人,我此生只想嫁给表哥。那赵娘子有什么好的,无非是有几分姿色,可我又差到哪里去,难道我不好看吗?而且我父亲是徽州通判,就算不在此地任职,那也为官为臣,总比赵娘子那个破落户的爹好吧?他们家只是图你家的钱,只会拖你后腿。」 郑霖笙眉宇间藏了怒意,却一直没发:「我不知道你调查到什么地步,可我警告你,你要再在我面前说我夫人和岳丈的不是,休怪我翻脸无情。」 「表哥。」女子突然跪下来,扯住郑霖笙的衣摆,「表哥,你就成全我吧!我做妾她做大还不行吗,我只认准了表哥。」 郑霖笙想把衣角抽出来,方才被孙红盈拖着在此处争执已经够丢人了,现在又像个什么样子,可怎么都拽不出自己的衣角,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声音也放缓了:「你先起来行不行啊,你现在哪有半分千金小姐的样子。」 「我不起,表哥不答应我就不起。」孙红盈又往前爬了两步。 赵清淑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若不站出来,真闹出了什么绯闻,损耗的可是郑家的面子。她缓步从大槐树后走出来,表情波澜不惊,没有激动也没有发怒。她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所谓的表妹,将不屑隐藏在眼底。 孙红盈看见赵家娘子过来,想是刚刚的对话已经被她听得一字不落,有些心虚地放开了郑霖笙的衣角。她现在跪着,与赵清淑一高一低,底气就先矢了,所以她立刻站起来,昂起下巴,试图把丢掉的底气找回来。 赵清淑却不紧不慢,正眼都没有瞧她,只轻轻的挽过郑霖笙的手臂,语气轻柔:「夫君在此处干什么,让我好找。」说完这句,赵清淑还轻轻一笑,那笑容灿若骄阳。 郑霖笙想着刚才孙红盈的话估计被赵清淑听了去,心中正有些慌张,眉色有几分急切,正准备开口解释。哪想赵清淑似乎看出郑霖笙的意图,便抢了一句:「此处虽然僻静免不了人来,若有什么话夫君同我回去再讲。」 郑霖笙立即懂了赵清淑的意思,点点头,与赵清淑准备转身离开。孙红盈跪在地上有几分尴尬,见着两人都不再搭理自己,更是有几分恼怒。 她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表哥!」 郑霖笙实在不想理,谁想赵清淑缓缓转过头,用眼把她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嘴角带着几分轻蔑:「夫君这是谁,方才竟没注意到。」 孙红盈急忙开口:「我是郑家夫人的侄女,徽州通判之女,郑霖笙是我表哥,方才我说话你没听到吗?你这女子果然是农家女,竟然目中无人,没有半分礼仪。」 郑霖笙见孙红盈如此说话,心中火气,刚上前说了一句:「你!」话还未出口,赵清淑拽了一下郑霖笙,随而站了出来。 「哦?方才见着是有人跪在这里,我便想着是哪个姑娘心诚拜神早跪,竟不知是官家小姐啊,啧啧,堂堂官家小姐光天化日在这跪男子,也不知通判大人如何教女,你可别说是我家婆婆侄女,我们郑家堂堂大户,怎会有如此不懂礼数规矩,失得身份体统的表亲。姑娘还是快回吧,若是被人看见,怕是解释不清。」 赵清淑这番话说的平静顺和,但每字每句都把郑家与她的关系撇了个干净,还顺便嫌弃了一下她身为官家子女,还这般作态,丢人得很。 孙红盈当即脸红了起来,她是家中嫡女一向养尊处优,又被人尊重,赵清淑这样拐着弯的说她,她反而更加难受。现在她若再在这纠缠,到显得有失身份。 但她看见郑霖笙与赵清淑郎才女貌,又恩爱非常,心中酸胀得很,又被赵清淑这样一番激,突然顾不得形象,挑衅开口道:「我怎样关你何事,我与表哥叙旧,你一个外人在此说东道西,莫不是嫉妒。」 赵清淑方才还是半侧着身子,听着她说这些话,突然转过身面对着她,噗嗤一声笑开:「我嫉妒什么?我是郑家大公子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的正房妻子,是他的娘子,也是他最亲近的人,难道我嫉妒你是她远方表妹,或者是嫉妒你光天化日之下,拽着外男衣角口口声声要上赶着上门做妾?姑娘,通判之女没学过女戒女则,也该懂得孰亲孰疏吧?」 郑霖笙见着自家娘子这般怼人,还十分有理有据,心中自豪得很,脸上也和缓了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孙红盈被赵清淑说的满脸通红,恼怒不已,毕竟也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心中又气又恼,但发现自己又说不过赵清淑,小嘴一撇,眼泪就滚了下来。 她立马换了一套说辞:「表哥,我们自小也算亲近,你就看着人这样羞辱与我?表哥~」 郑霖笙面色淡淡的,将赵清淑的手握紧了一些:「表妹自重,你这里纠缠不休,还有你刚才那番话才是羞辱我与夫人,若是不想闹的太难看,表妹快些离去吧。」 孙红盈见着郑霖笙见她哭都丝毫没有反应,心中气闷得很,一跺脚转身走掉了。赵清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还喊了一句:「表妹慢些走,莫摔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在前方跑的孙红盈果真被面前石头绊了一下,一轱辘摔了下去。赵清淑见她摔的狼狈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郑霖笙见着也有些忍俊不禁,赵清淑转眼见郑霖笙憋的难受,便出声:「夫君要笑就笑出来吧,莫憋坏了。」 郑霖笙见着赵清淑有些调皮的样子,忍不住抬起手颳了一下赵清淑的鼻头:「小狐狸……」 两人笑闹着往回走,刚走了几步,小厮跑来说马车修好了,可以出发了。两人在回去路上,赵清淑也没有郑霖笙刚才孙红盈的事,因着她几乎将他们对话听了全,自然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倒不想再问。 反倒是郑霖笙心中惴惴不安,一股脑儿的将与这孙红盈的亲戚关系与小时候的一些事说了个尽。 赵清淑也耐心听着没有打断,当郑霖笙说完了,赵清淑将头靠在郑霖笙肩膀上才道:「无妨的,夫君不用特意给我解释这些,现今我才是你的妻子,只要夫君与我一条心,其他人都算不得什么,以往的往事也算不得什么。」 郑霖笙心下松了一口气,将赵清淑揽过:「是,都算不得什么。」 第31章 此番经歷着实扫兴,加上赵清淑近来睏乏疲倦,不想对公婆道,只与郑霖笙说了会话便睡了去。谁知这一睡竟然到了晌午,心道大过年的睡成这样居然没一个人叫她。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腰部有些不适,睡了这么久也没什么饿意,只是突然想吃一些青梅茶,可并不是季节,便忍了下来。 她换了一身衣服,而后便找寻起来郑霖笙的身影,见着不在书房读书,便好奇地询问丫鬟,丫鬟道:「公子晨起去给老夫人请安,正好碰着舅爷和表姑娘来探望咱们老夫人,便留在厅房里会客了。」 赵清淑心道孙红盈那女人果真麻烦,竟然到这里来了,想着去会会,可转念又想那表姑娘没什么体统,到时候闹起来丢的是婆母的面子,索性就说不去了,让桃枝去禀告老夫人,就说身体不适。 桃枝并不知晓昨天的事情,见赵清淑虽然困顿但绝不至于见不了客,便劝着说:「夫人还是去看看吧,咱们家与舅爷亲近,表姑娘与咱们公子也十分熟络,此次是表姑娘在公子成第一次登门,想必是想见见你这位表嫂的。」 赵清淑扶额道:「你也瞧见了,我这般脸色怎么接待客人?为防有人不信,觉得我怠慢,你去找个大夫来总成吧。」 桃枝看赵清淑铁了心不去,便只好先去回老夫人的话,再请老夫人准许请大夫过来。 她到了厅房,没见着舅爷,倒见表姑娘正在老夫人身侧坐着,分外嘴甜地夸赞着老夫人的里里外外,话语间还带上了公子。 郑霖笙却面色沉重,本想说什么,却碰到了桃枝来,便张张口将话咽了下去。 桃枝只在几年前见过表姑娘一眼,这会子见表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忍不住看去。表姑娘穿着一件藕粉色织金锦缎绣花褙,里面套着一件淡青素缎雪锦裙,这一身颜色虽轻,但材质、做工无一不考究,看得出是一件从未穿过的新裙,富贵堂皇。她头上戴着的是四季锦簇簪花冠,花团栩栩如生,若不是此刻是冬季竟叫人觉得是真花,花冠上两只蝴蝶金步摇更添华贵,再加上表姑娘美貌,简直天仙都比不过。 桃枝不禁想起赵清淑,赵清淑平日穿着通常以素雅为主,若衣服繁琐头饰便少一些,若头饰多了衣服便偏庄重,虽不比表姑娘这一身给人震撼。但少了一些刻意与小家子气。 若说表姑娘比得上天上点缀美景的仙女,赵清淑更像是自负貌美却不知的女官,貌美不输半分,却多了庄重与自持。 或是盯了过久,孙红盈的目光头来,桃枝赶忙低下头,对郑夫人道:「夫人,少夫人她身体不适,恐怠慢了贵客,所以便没来,少夫人说请舅爷和表小姐不要怪罪。」 桃枝怯怯看了孙红盈一眼,因这表姑娘的脾气实在不算太好,所以只得给赵清淑加了后面一句。 「哪里的话,她是我表嫂嫂,理应我去看她。既然嫂嫂身体不好,我一会就去看看。」孙红盈道。 郑霖笙不耐地瞥了一眼孙红盈,「你表嫂身体不适,恐怕不便迎你,叫她好好休息吧,一会我请大夫去看看。」 郑夫人却笑道:「你表妹没见过这位表嫂,这么久才来,叫她去瞧瞧也好。你舅舅回徽州处理公务,将你表妹留在这里,日后住咱们家里那么久,也该藉此机会与清淑熟络熟络。」 郑霖笙嘆了口气,顿了一会才说:「其实昨日已经与清淑见过了,只是表妹大概撞见我太激动,竟突然与我拉扯起来,恰巧让清淑撞了正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他这话已经说的很含蓄了,已经很给孙红盈很大的面子,只是孙红盈却收了笑意,心想着郑霖笙故意给她难堪,不等郑霖笙继续说,就道:「我许久没见表哥是有些情绪激动,这才没了分寸,都是我的错,让表嫂误会了,我一会便去跟表嫂解释清楚。」 郑霖笙心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只怕是去气人。可昨日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他一时无从说起,只得生硬地说:「你表嫂什么时候误会了,分明是你…」 话未说完,孙红盈又堵嘴:「不误会就好,不生我气就好,表哥已经成婚,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 郑夫人咳嗽两声:「好了,笙儿。你虽然娶了媳妇,但你表妹也是你最亲近的人,何必因为一件小事咄咄逼人呢。既然清淑身体不舒服,桃枝就去请大夫来,咱们一块去瞧瞧她。」 郑霖笙见着左右无法,想着待会郑夫人与他一起去,想是孙红盈定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没有分寸,再者自己已经将孙红盈的事情与清淑说了明白,只要孙红盈不过分,倒也无事。听着桃枝来说赵清淑身子不适,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担忧,便点了点头,与郑夫人,孙红盈一起往赵清淑房里去。 桃枝见着一行人去,便说去找大夫,转头就小跑着先去了赵清淑房里,想先知会一声。赵清淑今日神色是有几分倦怠,这会儿正靠在软塌上休憩,因着今日不见客,便穿着随便。 桃枝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前,声音先进:「少夫人,表小姐非说要来看你,这会儿老夫人与她一起往你房里来了,你拾掇拾掇吧。」 赵清淑半撑着脑袋,抬了抬眼皮,实在没什么精神:「我拾掇什么,就这样吧。」 桃枝想起今日表小姐那华丽的一身装束,又见着这会儿赵清淑一身素雅的家常服裳,唯恐自家夫人被人比了下去,此番着急也是一片好心:「少夫人,咱可不能丢了面儿。」 赵清淑看得出来桃枝急切为何,有些好笑的打趣:「什么面儿不面儿的,敢情我还要与她比美不是,好了你快些去请大夫吧。我今儿真的有些不舒服。」 桃枝一听赵清淑是真的不舒服,再顾不得其他,又说了几句让赵清淑至少戴些首饰后,一熘烟儿的跑了出去。 不过一小会儿,桃枝走后,赵清淑便听着院中传来人声。她实在懒得应付孙红盈,便想着装一病到底,索性在桃枝提醒后,又往脸上抹了些水粉,让脸色显得更苍白些。 几人踏进门时,赵清淑靠在软枕上,微微阖着眼。郑夫人进的门去,便瞧着赵清淑一副娇弱的模样,顿时有几分心疼:「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差,可是这几日累着了,或是受了寒气?」 赵清淑见几人已在面前,郑霖笙本来站在身后,进了门后就往她这边靠,一脸关切。孙红盈穿得花枝招展的扶着郑夫人的手,乖巧得很。 「谢谢娘关心,今儿起来就感觉身子有几分不爽利,刚巧表妹来,实在无力接待,又怕一脸病容怠慢了宾客,这才没有出来迎接,望娘与表妹无怪。」赵清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郑夫人坐在软塌另一边:「桃枝来说你身子不爽,你表妹听闻就嚷着要来看你,为娘也是不放心,索性来看看,待会大夫来了好好瞧瞧。」 孙红盈见着他们说话这样亲昵,顿时心中不爽,这会儿刚巧郑夫人语罢,立马将话接了过去:「昨日上香刚巧第一次见表嫂,昨日表嫂还精神抖擞,怎的今日就这般了,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定要让大夫好好瞧瞧。」 郑霖笙一听孙红盈这话似诅咒似的,他是吃过生病的大苦,现在是半分听不得人说什么隐疾,他当即就甩开脸子:「你表嫂有没有隐疾我如何不知,你一个外人张口就来,怕是不安什么好心,诅咒你表嫂。」 「笙儿,你怎么这样跟你表妹说话,她还是个姑娘家,哪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关心你表嫂,你个做哥哥的不能这样说妹妹。」郑夫人凝起眉,轻声斥道。 郑霖笙实在不耐烦得很:「你要来看你表嫂就安安静静地看,说些子不吉利的话,晦气得很。」 赵清淑轻轻拉了拉郑霖笙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她还未开口,孙红盈转头就落了眼泪,低声抽泣:「姨母,我不过一片好心,竟不想误会至此,想是表哥表嫂不欢迎我,拐着弯子想让我走,既然如此,我走便是,免得在这里碍了表哥表嫂的眼。」 郑夫人急忙打圆场:「你表哥说话没有轻重,你不要往心里去,莫哭莫哭,待会我好好说你表哥。」 赵清淑见着场面有些尴尬,笑着说了句:「夫君是心疼我,关心则乱,表妹既然看也看过了,你可还要什么话要说的?」 本来几人来就是无事,处在一起就是聊些家常,拉近关系。谁想郑霖笙话重,赵清淑话虽轻,但话里话外撵客的意思十分明显,顿时让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孙红盈,下不了台,尴尬的在那只能继续抽泣。 她见抽泣无法,便又将声音放大了一些,发出一声声哭腔。郑夫人也是为难,一面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与懂事能干的儿媳,一面又是自己的嫡亲侄女,几个小辈这样闹,她着实也不知道帮那边。 正在房中气氛尴尬到凝固时,桃枝带着郎中进了门:「老夫人,少夫人,公子,周大夫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第32章 郑家是周大夫的老主顾,桃枝去的急也没说明是赵清淑出了事,所以周大夫一来便以为是郑霖笙病发,直到桃枝示意了床上的赵清淑。 大夫走上前去,用帕子盖在赵清淑的手腕上,给她仔细号脉。 郑霖笙在一旁担心询问:「大夫,我夫人怎么了。」 他这般担心让在场的孙红盈心中更不是滋味,自己哭成这样,郑霖笙心里只有这个赵清淑。 大夫号脉后,先是皱眉而后又是一喜,站起身对着郑霖笙和郑夫人先后作揖:「公子,老夫人,娘子并不是病了,以脉搏来看,是喜脉啊。」 闻言,郑霖笙与郑夫人顿时一喜,此刻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高兴地说不出话来,郑夫人一个劲地说:「郑家有后了,我有孙子了。」 郑霖笙走到赵清淑跟前,环抱住了她,两个人欣慰一笑,此刻的幸福无需言语表达。郑夫人又问了周大夫一遍,确定赵清淑害喜后,忙去拿了两吊子赏钱,并要了安胎的药方。 整个屋子忙成一团,郑霖笙与赵清淑恩爱着,郑夫人又是送大夫又是拜送子观音,虽这屋子宽阔,孙红盈却感觉自己无比多余,轻声对郑夫人叫了一句:「姨母。」 郑夫人回过头看着孙红盈,脸上仍挂着笑意,对她道:「好了,红盈,你先回房里去吧。」 「可……」 「你表嫂刚害喜,你姨夫还不知道,我还得忙好些东西,实在顾不上你,得空了我叫人找你去。」 孙红盈还想再说话,郑夫人已经凑到了赵清淑旁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送镯子,简直要把赵清淑捧在了天上,孙红盈看着实在不是滋味,干脆扭头离开去了。 赵清淑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怀孕,难怪这阵子一直觉得不舒服,只是刚过年关还有好些事要忙活,不由想起了生意,道:「我这一怀孕,店里的生意…」 郑夫人打断她:「还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以前店里没有你帮忙,虽然冷清,但也能撑下去,你现在就好好养身子,想吃什么就跟厨房讲,想去哪就让笙儿带你去,只管吃着玩着,把身子养的胖唿唿的,你现在这么瘦,一怀孕可得受苦了。」 「娘,我这里丫鬟只桃枝一个大丫鬟还有两个小丫鬟,恐怕她们招唿不周,要不再拨两个过来。」郑霖笙说道。 「好好,我正有此意,赶明我把咱们府里的丫鬟叫过来,但凡有挑得顺眼的就只管领了去。」郑夫人欣然答应,此刻她高兴不已,什么事情都顺着赵清淑,又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要是郑霖笙是寻常男子,开枝散叶那是必然的事情,可是郑霖笙是大夫亲口说过的要有子嗣难于上青天,眼下真有了,那就是老天赐来的宝贝。 「哪里就那么麻烦了,我是怀孕了,又不是不能自理。」赵清淑心里美滋滋的,自己能孕育跟郑霖笙的孩子,是件天大的喜事,生活就越来越有奔头了,她把手抚摸上肚子,突然想起在回乡探亲的乐巧,故而说道:「我虽然怀孕了,但生意也不能落下,我前几天带回来拿个叫乐巧的姑娘,是个精明的孩子,叫她去店里帮忙着,我也能放心。」 「好媳妇,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想生意的事了,管她什么巧的我都给你找来。」 赵清淑淡然地笑着,因听过大夫说郑霖笙身子骨弱育子不易,倒也不想逞强,只听郑夫人的话决意好好养胎,陪郑霖笙读读书、逛逛园子,落得个清闲。 便不巧的是孙红盈也来了郑家,自己一怀孕,她大概也不会耐得住性子,只怕惹出什么事非,倒是个麻烦的。 「原是我怀孕了,难怪这两天这么累,还想着吃青梅茶和酸蜜饯,我还当我嘴馋。」赵清淑望向郑霖笙,带着撒娇地看了一眼她,虽然知道自己想吃什么郑霖笙都会买,但不知怎的知道自己怀孕后总想无伤大雅地耍点小性子,看着郑霖笙为她张罗,她便觉得甜到心坎里。 郑霖笙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郑重地答应下来,便将她放平在床上,与郑夫人道:「娘,清淑这几天着实累着了,咱们先叫她歇着,我去买蜜饯,你叫人烹了青梅茶来给她喝,如何?」 「去吧。」郑夫人摆摆手,待郑霖笙出去,又与赵清淑说了一番体贴话,然后命人把赵清淑照顾好,再去烹青梅茶,才离去。 出了门,郑夫人就去找了郑老爷,把这件事与他说了。 郑老爷听闻,当即欢喜的上了祠堂,给祖宗先人烧了高香。还嚷嚷着要请些亲朋好友来吃酒。幸是郑夫人给劝住了。 「老爷,我们家得来子嗣不易,现今清淑才一月有余,还是不稳健的时候,都说这小孩子娇气,莫太早摆宴沖了胎神娘娘。等着到时候我们大孙子落了地,再办也不迟。」 郑老爷一拍脑门儿:「对对,先不忙声张,只是这些日子,你一定要好生看顾着,万不得有失。」 「老爷放心,我比你紧张的。」 两人一番合计,又在祠堂感恩代谢了一阵,才吩咐了全府的丫鬟婆子。 郑夫人将人聚在正院中心,珍重其事:「现今少夫人怀有身孕,全家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任何东西都先紧着少夫人院子。你们做事也给我麻利当心着,到时候孩子落地,有的是你们的赏赐,可明白了?」 全府的丫鬟家丁齐声回道:「奴婢(奴才)遵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郑夫人这样吩咐着,还总是不放心,便让人去东街那边寻了一个妇科圣手来,说这十个月都让他住在府中,直到孩子落地。怕的就是万一有个什么,住在府中也方便。 郑家全府忙上忙下,孙红盈虽是借宿在这里一段时日,看着这番场景,竟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倚在自己住的院子门口,看着来来往往脸上都带着喜色的丫鬟家丁,将手中的绢帕都快拧成了麻花。 「一个农家女怀个孩子,竟比宫里的娘娘还精贵,真是没见过世面。」 一旁跟着的贴身丫鬟白惠听着自家小姐这样说,忙打断:「姑娘,这话可说不得,咱们都还住在人家家里呢,这会儿子又是大家高兴的时间,若被人听了去,郑夫人不高兴就不好了,伤了情分。」 「我姨母从小最是疼我,怎么会怪我。我只是替姨母不值,那孙子是从一个农家女肚子里出来,免不了带几分穷酸气,不值得当这郑家的嫡孙。」孙红盈撇着嘴阴阳怪气道。 白惠听着她这样说有些着急:「姑娘,你少说两句。」 本来按理说,孙红盈远道而来,自是府中贵客,只是现今,全府的人都紧着赵清淑,无人顾及她,让她再一次觉得自己脸上面子挂不住。 到了晚间晚膳时,郑家一家人都坐好了,忽然想起她来了,过了好半天才让人去请。只是她来时,赵清淑已经开始动筷子。孙红盈当即脸色就不好看。 郑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红盈啊,你表嫂突然怀孕,我们全家忙坏了,一时间竟忘了你也在,这才叫饭叫晚了,你表嫂又怀着身孕,我们便让她先吃了,你莫要生气哈。」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只是孙红盈此时也不得不表现大度,假笑道:「姨母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不过一顿饭,又不是没吃过,哪能等不下去呢。」 说着这话时,孙红盈眼睛还往赵清淑处瞟,话中意思就是赵清淑像没吃过饭似的,急急忙忙的。 她不瞟还好,一瞟自己又被眼前画面给气到。只见赵清淑根本都没拿正眼瞧她,自顾自的吃着碟子里的东西。郑霖笙则面带爱意的给她夹着菜,盛着汤。 赵清淑怀了孕,显得有些娇气,郑霖笙夹过来的菜她不是很想吃,谁想郑霖笙好生好气的哄着:「乖,孩子头三月说要多吃蔬菜才健康,来把这个吃了。」 赵清淑笑道:「你又没怀过孩子你怎么知道,想是故意哄我。」 郑霖笙规规矩矩说:「从知晓你怀孕后,我便去寻了很多妇产古籍看,就怕照顾不好你,来,把这个吃了,就吃一口。」 孙红盈见着这画面,一双眸子瞪的通红,手中的绢帕明明是下午换过的新的,这会儿又给扯变形了。 她坐下后,一桌子人继续围着赵清淑说话,自己姨妈从招唿自己坐下后,便再没有理过她。孙红盈只觉得自己要气炸了,但又不能发作,看着面前的珍馐,半点儿胃口也没有。 为了凸显自己存在感,她轻咳了一声:「姨母,不知晚膳后姨母可有空,红盈想去姨母暖阁说说体己话。」 郑夫人这才回过头,看着孙红盈:「到没什么事情,一会儿给你表嫂请的大夫要来,我安顿好了大夫,你便过来吧。」 赵清淑睨了孙红盈一眼,不知道她有什么么蛾子,但现在她也没心思管,她全心全意放在自己肚子上,与郑霖笙吃罢晚饭后就一起回房了。 第33章 郑夫人安置好了特意请过来的「妇科圣手」,随后便请人叫孙红盈过来,今日她一心一意只有赵清淑,都没理过孙红盈,所以今日便在房中将孙红盈留宿了。 两人同在一张床上,说起几年前的事情很是回味,郑夫人高兴地左右睡不着,就想与孙红盈多说一会,孙红盈也是如此,两人越说越起劲,竟到了半夜。 说起旧事,孙红盈若有所思地把话题往郑霖笙那里引:「从前表哥身体不好,我在徽州时常挂念,每日为表哥诵经祈福,果然上天怜悯,没想到再见表哥他就这么好了,还有了孩子,实在可喜可贺。」 她这话明里暗里把郑霖笙身体康健的功劳往自己身上引,郑夫人却没觉得不对。她自己也信佛,每日为郑霖笙祈福。虽知道赵清淑对郑霖笙身体健康做的贡献更大,但总觉得自己的祈福也有作用,又听孙红盈也诵经祈福,便顺口问她:「我也诵经的,红盈你念的是什么经哪几卷。」 孙红盈一时语梗,这会说不上来分外尴尬,干脆扯开话题,「姨母,我念的那些经书不值一提,倒是表嫂这喜沖的好。」 「是啊,娶清淑进门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了。」郑夫人道。 孙红盈一口银牙咬的稀碎,她这番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再多说,直接进了正题:「姨母,表嫂有孕,是表哥的福气和运道,何不趁着这会儿的运道多多为郑家开枝散叶?郑家家大业大,自然是要人丁兴旺才热热闹闹。」 「你表嫂身子还没坐好,开枝散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郑夫人噙着笑说道。要是以前她肯定愿意郑霖笙多娶几个回来,可发生自己信了游方道士反害郑霖笙那事后,她便决定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不能作死了。 孙红盈道:「家中有嫡子一二,庶子却是越多越好,表嫂这一怀孕表哥难免孤单,身边多个妾室、通房解闷也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这就是孙红盈的目的所在,虽然赵清淑有孕在身这个正妻的位置是坐稳了,但还有妾室呢,她只要在郑霖笙的身边,就有手段得到他的青睐,就算架空赵清淑那个家世浅薄的农女也不是什么难事。 虽说给人做妾不体面,尤其主母还是个农女出身,但古往今来妾室气死正妻扶正的事情屡见不鲜,赵清淑没娘家撑腰拿什么跟她斗。 郑夫人并未琢磨,直接否定了孙红盈:「笙儿身体刚好,实在不宜耽于男女之事,反倒害了身子,再说清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出远门了,怎会让他觉得孤寂呢。」 她并没有往孙红盈想做妾的方面想,毕竟孙红盈出身官家,还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哪里会去给人做妾,至于通房更是想都不敢想。 听到郑夫人拒绝,孙红盈实在不解:「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理吗?再说妾室只是个解闷的,也不耽误表哥和表嫂伉俪情深。」 孙红盈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虚了,自己这话就像打自己脸一样。 「现在绝不能给笙儿纳妾伤了清淑的心,到时候恐再影响了孩子。若是几年后子嗣单薄,再由清淑张罗着纳妾吧。」郑夫人现在不想讨论这事,郑家现在什么事情都该以清淑和孩子为主,她不想再闹什么么蛾子,只想等着抱孙子。 孙红盈看说不通,只好嘆了口气,心想姨母不同意纳妾,自己还不能安排吗?长夜孤单,赵清淑陪不了表哥,自己正好趁虚而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不成成也得成。 只是表哥对赵清淑实在喜欢,若不用点手段,恐怕表哥不会陷在她这软玉温香。 「时候不早了,快些睡吧。」郑夫人躺好了身子,困意越发明显,慢慢闭上了眼睛。 孙红盈想着从长计议,便也昏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赵清淑就来给郑夫人请安,其实她是想看看孙红盈在这又出了什么么蛾子,幸而从请安到吃茶都没什么端倪,赵清淑才放心。 辞了郑夫人后,赵清淑叫郑霖笙好好读书,闲来无趣便独自坐在小池塘餵鱼,看着池塘中的鲤鱼若有所思,若是将锦鲤与衣裙结合,既有飘逸灵动之感,又有明红鱼纹的端庄,两者结合定会好看。 正想着,却在水面上看见了孙红盈出现在她后面的身影,她一言不发,将手里的一点鱼粮慢慢抖落,想着孙红盈也不会那么傻,在这把她推下去。 孙红盈果然定住了脚,直勾勾盯着她。 赵清淑现在觉得自己怀着身孕,实在肚子里的要紧,虽然想到孙红盈不敢这样明目张胆,但她不敢去随意拿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去赌人性,索性拍了拍手起身,准备远离这里。 孙红盈见赵清淑起身要走,加快了脚步:「表嫂,你去哪,怎么见着我就要走?」 赵清淑没有停下脚步,渐渐远离池塘,随而敷衍道:「鱼儿餵完了便准备回去了,表妹有什么事情吗?」 孙红盈几步上前走到赵清淑跟前,赵清淑轻轻退开,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孙红盈见着赵清淑这样提防自己的样子,将开始那年头打消,随而换了策略。 「表嫂,我今日来也是为了我那日在寺庙的莽撞特意来跟你道歉的,那时我以为表哥与表嫂不过表面夫妻,心中心疼表哥,才说出那番话。如今我来了府里,见着表哥表嫂恩爱异常,心中再也无他想了,还望表嫂不要再往心里去,以后我只愿表哥表嫂平安顺遂。」 孙红盈说这话时,态度十分诚恳谦卑,与那日的蛮横态度截然不同。赵清淑也不知她这番作态是真是假,但是现在面上既然孙红盈都放低了姿态,她倒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对于她现在来说,安稳养胎才是正事。 「既然表妹想通了,那便是好事,表妹官宦嫡女,又品貌出众,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赵清淑随意道。 「表嫂说的是,这些日子我暂住这里,便想着也不能白住,表嫂养胎的日子,我平日便来陪表嫂解闷吧,还有一些需要做的,表嫂尽管吩咐。」 赵清淑虽然面上跟她和解了,但心中还是得防着她,索性道:「那倒也不必麻烦表妹,表妹身份尊贵,哪能做事呢,你只管在家里好生歇息,若是外间有好吃的好玩的,便让丫鬟陪你去。」 赵清淑说完这句也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随意又说了些客套话,反正将她想要靠近自己的目的推拒了就行。孙红盈见赵清淑话里话外不想与自己亲近,也着实无法,索性告辞了去。 赵清淑回到房内,乐巧刚到,她听闻赵清淑有了身孕,连家里的大年都还未过完就往回赶。赵清淑见着乐巧风尘僕僕的模样,调笑道:「先来吃茶,一路上辛苦了。」 乐巧坐下后,面带喜色:「奴婢听闻夫人有了身孕,欢喜得很,又想着如今夫人身子为重,想是生意上需要人手,这才赶了回来。」 「你是个懂事的,这些日子你就去几个铺子上守着,打点一下,还有一些富贵夫人你机灵应该知道怎么应付。」赵清淑吩咐道。 乐巧点点头,一脸认真。赵清淑想着大年过完,应当出一些新品了便将之前绘制的一些成衣图纸拿了出来:「这是下一季的新款成衣,你看着配材做一套样品拿来我过目,接下来半年,我都将图纸给你,你做好再与我看。」 乐巧恭敬接过图纸:「夫人放心,我定将店子打理好,让夫人好好养胎。」两人交接完后,赵清淑又将饰品铺子,粮米铺子等一些事宜交代给她后,才端起桌上的青梅茶饮了一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两人正在闲话间,桃枝突然来报:「夫人,表小姐来了,说给夫人带来了酸枣儿,说是自己特意让人快马加鞭从南方运来的。」 赵清淑嘆了口气,只觉得她实在有些阴魂不散,随而招了招手:「既然她好意送来,便让她进来吃盏茶吧。」 乐巧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表小姐,略微听桃枝说了两句,便明白了。乐巧是个聪明的,当孙红盈进来时,乐巧便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自己还站在赵清淑身前,做出一副保护姿态。 孙红盈殷切的将酸枣放在桌上,谁想刚想与赵清淑靠近些,乐巧就挡在前面,孙红盈有些怒了:「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没见到我与夫人要说话嘛,你在这碍什么事。」 赵清淑一向护短,直接了当:「表妹,她可不是什么丫头,她是我们家成衣铺子的掌柜,是我们聘请的,与普通的奴婢贱籍不一样,你可不能对她唿来喝去的。」 「哼,都是穷人家的,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这句,屋子里瞬间就冷了下来,赵清淑本来也是穷人家的,只是赵清淑性子柔和,不喜与人口舌。 乐巧却是不一样的,她从小性子刚烈,爱恨分明,现在这女的突然在她面前这样阴阳怪气,还内涵她少夫人,她自然是不给好脸。 她抬手就提了孙红盈送过来的酸枣儿扔出了门外:「那你滚吧,带着东西一起滚,我们这都是穷苦人家,莫让我们穷苦气粘到你。」 孙红盈第一次被人正面怼,自己送来的枣儿还被扔了满地,顿时有些懵了。 第34章 乐巧骂罢,赵清淑和孙红盈都愣了。赵清淑本不知晓乐巧这么大的脾气,在她看来乐巧是极会审时度势的。不过想来也是,乐巧是她钦点的掌柜,自然会袒护她,此刻表忠心的机会怎会不上。至于以下欺上,那更说不上,孙红盈是从徽州来的住的是表亲家,压根算不上郑家人,而且赵清淑和郑霖笙本不待见这个表小姐,说她寄人篱下也不为过,乐巧自然敢说出这番话来。 孙红盈气不过便要动手教训乐巧,可抬手时竟然发现自己连教训乐巧的权利都没有,其一乐巧与她并无干系,自己家里那点权势还不足以拿捏一个没教养的丫头。其二自己真动了手,对方是会还的,这丫头看着不善,真打起来自己也没胜算。 这会子,孙红盈发现自己白被人欺负了,左右气不过只好转头去找姨母。 还没出门,赵清淑捂着肚子叫起来:「哎呦,好疼啊,表妹你推我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你别不讲道理!」孙红盈转过头来愤然看着坐在凳子上装痛的赵清淑,她本以为赵清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人家女儿,都说农女淳朴,怎的赵清淑竟能将诬陷挑拨的本事学的融会贯通,活像那没品的争宠小妾。 「你你你。」孙红盈气急,赵清淑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赵清淑捂着肚子一脸得意,「反正表妹你要去告状,我就说你推我。」她捡起桌子上的一颗酸枣仔细端详,发现根部的地方藏了一个小小的针眼,虽然很难看出来,但只要用手轻轻一挤就能从针眼挤出水来,这个计谋着实不算聪明,她勾勾嘴角:「还有你这酸枣,我听说今天凌晨就送到你手里了,天还没亮你就等着酸枣到门,看来你很急啊,这酸枣上的针眼是怎么回事。」 孙红盈看着自己的酸枣,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迅速转身滚在地上的酸枣,一颗一颗放进袋子里,狼狈离去。 「夫人,表姑娘她……」桃枝问,「就这么放走表姑娘吗?他不是要害你吗?」 赵清淑笑笑:「正好孕期无事,看着她这样也挺解闷的。再说这酸枣也没动什么大手脚,孙红盈初来乍到去哪弄什么毒。」她将枣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把枣给了乐巧,「你找人问问这里面是什么。」 乐巧闻了闻,道:「不用问了,是麝香。」 「麝香可以让人流产。」赵清淑捏着那颗酸枣,眼下对孙红盈的狠毒又有了新的定位。她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人,既然孙红盈想斗那她就得让孙红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将那颗枣吃进嘴里,乐巧和桃枝都是一惊,桃枝道:「夫人,你已经知道里面有麝香了还吃它做什么。」 「这颗枣是随机滚出来的,也就是说孙红盈那一袋子全都做了手脚。既然我吃了动了手脚的枣,你还不去请个大夫来。」 桃枝不明白,但还是听赵清淑的话出门去请大夫,刚准备动手,赵清淑拉住她的手,「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让夫君和母亲知道吧。」 桃枝不明白,赵清淑这不是要装病吗?摸着头出了门。而乐巧却已经对赵清淑要做什么心知肚明,只笑了笑,便说自己出去忙活了。 很快桃枝将周大夫请了过来,赵清淑躺在床上说肚子痛,周大夫好忙号脉。号脉的时候郑霖笙和郑夫人也来了,只因桃枝带大夫来的时候特意告知了郑夫人的丫鬟,郑夫人便急忙叫了郑霖笙过来。 「大夫,我儿媳妇怎么样了啊?」郑夫人一进门便焦急询问。 赵清淑吃的枣的用量实在太小,周大夫什么也没诊断出来,又换了一只手还是不行,于是问道:「夫人是不是吃什么吃坏肚子了,我查着并无大碍啊。」 「怎么会没有大碍,我儿媳妇一惊叫着肚子疼了了,肯定是有什么问题!」郑夫人焦急道:「我看再请个大夫过来查查才行,确保万无一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夫人莫急。」周大夫做了个心平气和的姿势,然后询问赵清淑说:「你可吃了什么东西,孕期娇弱,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的,或许是吃坏了。」 赵清淑想了想,道:「我没吃什么啊。」说罢看向桃枝。 桃枝在赵清淑身边这么久了,就算再笨这时候赵清淑的意思也明白了,当即说道:「夫人的饮食一直是厨房里特配的,每天还吃着安胎药不该有什么问题,就是……」 「就是什么?」郑霖笙急道。 桃枝支支吾吾了半天,把郑霖笙好一顿急,最终耐不过才小心翼翼的说:「今儿表姑娘拿了些酸枣过来,说是特意让南方快马加鞭送过来的,夫人吃了一颗,没多一会儿就说肚子疼,这才请了大夫。」 郑霖笙一听,眉头皱起,他一贯知道这个表妹没什么好心,却没想竟真的打起赵清淑的主意了。他冷声继续发问:「这里可还有剩下的酸枣让大夫看看。」 赵清淑让桃枝赶在孙红盈捡走全部酸枣前特意藏了几颗,这便拿来出来。果不其然,周大夫也发现了酸枣上的针眼,拿到鼻下一闻,脸色大变。 「老夫人,公子,少夫人,这酸枣被人用针穿透又在麝香水里浸泡过,这酸枣若孕妇吃下,少量到也不妨事,多了可就能致滑胎。」周大夫认真道。 房内几人听完脸色大变,郑霖笙首当其冲,厉声大斥:「居然如此歹毒!来人啊,报官!」 郑夫人怎么不晓得这些内院争斗的把戏,虽然孙红盈是自己嫡亲的侄女,但她现在要害的可是自己得来不易的宝贝孙子,孰亲孰重,她自是分的清的。 可是左右来想,这也只是家事,她还得顾及自己哥哥的面子,于是立马制止了郑霖笙叫人报官:「笙儿,这毕竟是内院之事,不宜声张。况且她还是你表妹。算了吧,我自会与她分说。不要闹的人尽皆知。」 郑霖笙这会儿怒火中烧,当即拍下桌子:「她若真当我是表哥,就不会想到要害我妻儿,母亲,今日这事没完,我绝不能让清淑在与这毒女相处。免不齐她还有什么恶毒把戏。」 郑夫人见着这样场面,实在很是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赵清淑见此,便想着左右自己也没打算让一家人收不了场,只是单纯想给孙红盈一个教训,让她早些离去了好,自己也好安心养胎。 「夫君,还是不要报官了,一是我本身也没什么事,二是这毕竟是内院的事,官家老爷也难断家务事。想是表妹也是昏了头,不如这样吧,让表妹最近不要在我们家住了,找个由头让她回徽州可好?」 一见赵清淑这里开了口子,郑夫人马上顺着台阶下,急忙道:「清淑说的是,毕竟清淑肚子里还有我们郑家的血脉,这才是要紧的,红盈起了歹心,让她离开就好。若是真要闹起来,她作为通判之女,实在不好看,以免以后议亲困难,到时候你舅舅怪到我们头上,亲戚也做不成。」 郑霖笙倒没想过再与这孙红盈做什么亲戚,只是赵清淑一直拉着他的袖子,一个劲的朝他摇头,自己娘也说着好话,索性就只能作罢。 「娘,我不想再见到表妹,你自去与她分说,她绝不能再踏入我院中。」郑霖笙最终松了口。 郑夫人马上道:「好好,你先照顾着清淑,想是今日也受了惊吓,我这便去找红盈。」 几人一起出去后,郑霖笙依旧皱着眉头很不放心的看着赵清淑,赵清淑哄了好一阵儿,郑霖笙才舒了眉。 这厢郑夫人回了院子,叫人把孙红盈叫来,孙红盈还不知道赵清淑那边传了大夫的事,只当是姨母叫自己去说话。 刚进了门,她便笑吟吟道:「姨母,你唤盈儿可是有什么事。」 郑夫人见着她这若无其事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将从赵清淑那里拿来的酸枣「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看你做的好事!我不知道你父亲母亲如何教你的,竟教出你这样歹毒的心思,害人都害到你表哥表嫂身上了。你这样下作的手段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孙红盈一看那酸枣,顿时心中大感不妙,但她觉得只要自己不承认,那也没有什么,壮着胆子回:「姨母,你说什么啊?盈儿不明白!」 郑夫人见她还不承认,更是火大:「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不承认,非要我把话说敞亮了才承认吗?你将这酸枣穿了针眼浸泡在麝香水中,再送与你表嫂吃,这麝香乃滑胎之物,你还不承认。」 孙红盈一听,顿觉坏了,立马噗通一声跪下,眼泪花儿也跟着往下落:「姨母冤枉啊,这酸枣是我让人从南方送来的没错,我也只是想着表嫂孕中喜欢吃这些,可是今日我送去,表嫂没有接受不说,还将酸枣都给我扔了出来,不信,你问白惠,表嫂扔出来的酸枣都还在我房里呢。」 说到这,白惠立马去拿了,果不其然拿回来一大袋酸枣。郑夫人突然有几分犹豫:「那这些有了针眼的酸枣是怎么回事?」 孙红盈哭道:「这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姨母明鑑啊,我对表哥表嫂一片真心,怎么会去害他们,肯定是哪个婢子故意穿了孔,来害我。一石二鸟。」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2 22:21:02~2022-02-08 08: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白 1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孙红盈虽然蠢笨,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心机,她怕事情暴露所以特意留存了一些没有动过手脚的酸枣,现下拿出来让郑夫人瞧,弄的郑夫人也不知该信谁。 孙红盈本想对赵清淑倒打一耙,说是她故意陷害,但心下一想此事不宜做的太直白,所以便说是哪个婢子做的。 郑夫人知道赵清淑和孙红盈不对付,而一个下人对赵清淑又怎会有害人的心思呢?竟也被孙红盈引了去,猜想着会不会是赵清淑故意陷害孙红盈,毕竟赵清淑也不同意报官,一时之间没了分寸。 「此事你们都说自己有理,左右说不清,不如红盈你暂且回徽州,待赵清淑稳定生产后再来。」这也是郑夫人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如今事情不要闹大才好。 孙红盈很恨咬牙:「姨母也不信我?」 郑夫人不知如何说,只说:「我信你,可也觉得清淑不会有陷害你的心思,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深究下去也不一定能查个明白。」 孙红盈现在理亏,知道再查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就说:「我走就是了,反正我无愧于心,只希望我走了能护住郑家的血脉,我就算背了这个锅也罢了。」 她擦了擦眼泪,「只是我有一句话要跟姨母说,赵清淑将表哥哄成那般样子,又是管家又是管生意的,若说没有一丝手段任谁也不信。我从小娇生惯养,家中也是清流之家,没有姨娘争宠,连麝香是什么都不知晓,反倒是赵清淑这么大的本事,难道还能让我害了去?姨母仔细想想,无论别人如何,姨母是我亲近的人,我只求姨母信我。」 孙红盈一番话说完,郑夫人心里的天平顿时倾斜了,在她眼里孙红盈娇弱明理、家教良好,而赵清淑出身市井、光是教养就差了一截。可现在没有证据,赵清淑又怀着孩子,她也不敢折腾,只能握住孙红盈的手:「清淑现在怀着孩子,对笙儿看的严,难免有妒忌之心,可也不是什么大错。姨母知道委屈了你,可你也只能先离开。」 孙红盈郑夫人信了自己,心中窃喜,自己本就是犯错的,见好就收就是,当即就说自己会离开,请姨母放心。 郑夫人松了一口气,叫人将孙红盈好生送回去,孙红盈还说:「既然回去,这件事情我便不对父亲讲了,只说是嫂子怀了孕,家中顾不上我。」 「你原是最体贴的。」郑夫人对孙红盈的说法满意,又信了她几分。 可这件事发生之后却在郑夫人心中留下一根刺,她更信孙红盈,对赵清淑自然就多了几分怀疑,但耐不住赵清淑怀了孕给她的欢喜,她仍旧对赵清淑一如既往,不有一丝怠慢。 至于吃食、行动,郑夫人都对赵清淑更加上心,什么东西都亲自过了眼才叫送去,郑霖笙也日夜陪在赵清淑身边照料,只每日白天在院子里温习四五个时辰的功课。 赵清淑每天磕着瓜子,吃着,没了孙红盈添乱,胎也越做越稳。 春暖花开,和风煦煦之时,赵清淑的肚子也微微隆起了,不知是吃的多了还是胎大了,这害喜的反应也随之而来。往常爱吃的这会子都没了食慾,那些油的腻的更是看一眼就要吐。 就这么害喜害了一月有余,折腾得人都瘦了,总算才好些,到四月中的时候胎坐稳了,呕吐的反应不再那么大,可赵清淑已经叫折腾的形神疲倦。 郑霖笙看的心疼,事事都顺着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书都没心思读了。郑夫人和郑老爷见状,都恐怕耽搁了郑霖笙的前程,就叫郑夫人去与赵清淑说说。 郑夫人这日备了几件春装还有一些新鲜瓜果找赵清淑,对她语重心长道:「娘知道你头一胎反应大,可眼下还有四个月笙儿就该考试了,这也关系到他的前途,你呀好生劝着他些,顾及你们母子是应该的,可也得顾着读书。」 赵清淑平时没少劝郑霖笙多读书,可郑霖笙担心她,书也读不到心里去,她也烦心这事,与郑夫人道:「我也与他分过房,但反而他睡也睡不好,夜里总要担心我是不是又要起夜,是不是又吐了。我这几天寻思着,他总是分心,不能自律,要不要叫个老师来。」 其实以前郑家给郑霖笙请过老师,但老师严厉,郑霖笙身子吃不消,郑家夫妇看的心疼就把老师遣走了。这会子郑霖笙身子好了,郑家夫妇想过再请一个过来,但一直没有人选。 赵清淑道:「听说南村有个隐居的先生,原在京中给侯爷么儿教过书,那孩子如今出息大了。能不能清回来教夫君。」 郑夫人摇摇手:「那是个高人,寻常人家哪能请过来。去了一是要考究天赋,二是要考察学问,三还要学生有比得过他的一技之长。光这三样便没几个办得到,尤其是第三项,若有比他强的还拜什么师。」 郑夫人说完便没有再起心思,自顾自的想着再寻别的老师来,倒是赵清淑将这件事挂在了心上。高人有些奇怪的要求那才算高人,而能请到高人那便是事半功倍。 于是,当晚赵清淑便与郑霖笙商量起此事。郑霖笙皱着眉头思考一番才道:「若是老师考天赋学问,我尚且能够应付一二,只是要比他所长,我实在想不出来,我病了十几年,自是没有时间再去学些什么,就连琴棋画都只略懂皮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赵清淑握着郑霖笙的手,好言道:「夫君的学问天赋我觉得是顶顶儿的没问题,这一技之长,我也想好了办法。」 「哦?娘子又有何妙计?」 赵清淑卖了一会儿关子,郑霖笙哄闹了一阵儿,闹的赵清淑咯咯直笑,这才开了口:「那先生只说有一技比得过他就行,既然先生这么有名,那琴棋书画的造诣想必已然很高,夫君现在去攻克,没个三年五载,只怕不行。但那先生只说是一技能比过他就行,那么咱们就要比他不会的,这样不就好了。」 郑霖笙有些迟疑:「那现在可有他什么不会的,我们也不了解。」 说到这里,赵清淑瞬间来了信息。在现代,若说到棋,那可不止围棋,象棋这两种。她当即想到了五子棋,弹珠跳棋,甚至还有玩法较为复杂的飞行棋。 这些游戏棋,多以娱乐益智为主,也是十分有趣的项目,学起来也十分简单。赵清淑当即拿来了纸笔,简单的将五子棋,跳棋的模板样式给花了下来,又为郑霖笙讲解了一下规则。 郑霖笙本就聪明,赵清淑一讲他便明白了,而且对于赵清淑讲的这两种棋还非常感兴趣,五子棋可以用现成的围棋棋盘使用,跳棋却需要制作。 因为这个朝代没有玻璃,于是便用了不同颜色的晶石,做了六种颜色,又用上好的红木做出了跳棋棋盘。 在做跳棋的功夫间,赵清淑与郑霖笙每日都在屋里研究五子棋,刚开始赵清淑还能赢,可到了后面,郑霖笙懂了规则,次次都能将赵清淑赢了,搞的赵清淑最后对五子棋简直没了兴趣。 到那跳棋拿过来,看着精美的棋子和棋盘,赵清淑决定一雪前耻,果不其然,最后与五子棋一样的结局。 赵清淑本就怀着孕,性子要大些,再又输了一把后将棋盘一推,嘟着嘴:「不玩了,夫君这样厉害,尽会欺负小女子。」 郑霖笙哈哈大笑,走到赵清淑身侧坐下,将她揽在怀里好言道:「是娘子让我,再厉害也没有娘子厉害。」 「油嘴滑舌。」赵清淑嗔道。 两人笑闹了一阵儿,赵清淑这才说起正事:「我看夫君也练的差不多了,距弄赶考也没多长时间,要不你明儿就去先生那里一趟,将这棋带上。我相信夫君定会赢过先生。」 郑霖笙也点点头:「我便听娘子的,我家娘子这样聪明,若是我输了回来,娘子便再发明几种棋子让我去赢回来。」 「就你会捡便宜。」赵清淑笑开。 翌日清晨,郑霖笙早早带着沈柯出了门。那先生姓章名仲怀,学富五车。年轻时本金榜题名,得进士十六名,封得一五品侍郎,可他读书心气儿高,见不得官场那套,没两年便辞了官回到家乡。 做起教书先生,只是他只教看得上的学生,也不办私塾,每次只带一人,而每次他所带之人果不其然都能出人头第。 他隐居在丰河县古凛山,那处算得上是个风景优美的宝地。郑霖笙行了差不多一日便到,在郑重向其拜访后,章仲怀见着郑霖笙气质从容,知书达理,便考了他学问。 郑霖笙不但对答如流,还有许多不一样的观点,让章仲怀感觉耳目一新。章仲怀在考完郑霖笙学问后便已经起了收徒的心思。 但想着自己立下的规矩,也不得破坏,便随意说着:「郑公子可知我的规矩?需得一样本事比过我才能算的。」 郑霖笙恭敬道:「霖笙自是知晓的,不然也不敢贸然到访。」说完,郑霖笙先拿出了围棋,又拿出了跳棋。围棋章仲怀倒是不惊讶,但看见制作精美的跳棋,眼睛有些微亮。 第36章 「晚辈原在家中病了许久,实话说其实很多东西并没什么造诣,书也只读了个半吊子,这五子棋和跳棋是我家夫人教我的,我把规则与先生说了,待先生学会后,便可与我一试。」郑霖笙谦卑道。 章仲怀听闻此言,忍俊不禁:「你拿我不会的东西与我比,岂不是作弊。」 「我家夫人说规则十分简单,先生一听就会,只是能不能赢却不一定。恕晚辈确有投机取巧之嫌,可若是寻常的学问晚辈怎么能赢得过先生。我家夫人还说,先生定然会感兴趣。」郑霖笙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谦和,并无耍小聪明的乖张模样,章仲怀听他三句话不离娘子,对郑霖笙的夫人的兴趣反倒比对棋子的兴趣大。 他忍不住询问:「你家娘子凭什么确定我会感兴趣。」 郑霖笙想起自己娘子曾经说的话,道:「俗言道温故而知新,先生一生都在学习,从未因成就巨大而止步不前。以往来找先生的,大多是一些精通学问的人想赢过先生,只把先生当成了对手,而非真的理解先生的用意。」 「虽然夫人让我比的只是一个游戏,于我而言赢过先生也并不算什么。但对先生而言,能从后辈身上获取新的事物,以小见大,也能从中洞悉到世间万物的变化,我想这就是先生最后一条规矩的用意。先生名义上是寻徒弟,何不是寻知己。」 章仲怀听着郑霖笙的话捋了捋鬍子,他若真想寻找一个有天赋且尊敬师长的徒弟,实在是太容易了。然而高处不胜寒,他之所以定下第三条规矩也是想不光有一个徒弟,更想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有一条胜过他,就不至于太谦卑,太规矩,以至于事事以他为尊,不能畅所欲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既然有了了解自己的人,那所谓的第三条规矩只是过场罢了,章仲怀与郑霖笙先玩了五子棋,又玩了跳棋,皆以输结局,比罢了,章仲怀看着棋子道:「倒真是有趣的东西,虽比不得围棋那般风靡,却真把我的兴趣勾起来了。」 郑霖笙见状,立刻明白了章仲怀的意思,起身作揖对他道:「那就请先生跟我回去,你我师徒二人再博弈几番。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家中一切都备好了。」 章仲怀指了郑霖笙:「你啊,你啊。」 章仲怀喜欢聪明人,郑霖笙上道,比那些一来就吹嘘自己的学识和给他戴高帽的好多了,碰上喜欢的人,就不必过多为难,他整顿了一下行李,决定跟着郑霖笙出山。 两人在路上有说有笑,谈学问论古今,路上不算无聊,就这样回到了郑宅,郑霖笙差人去通报一声,马上赵清淑便出来迎接了。 赵清淑知道郑霖笙一定会把人带回来,所以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走到跟前去,先对郑霖笙道:「夫君回来了。」 而后又看着章仲怀,礼貌地行了一礼:「恭迎先生,酒菜已经备上了,先生里面请。」 章仲怀打眼一看赵清淑,只觉得她落落大方,一看便不是寻常女子,一边顺着她的指引往里面走,一边与赵清淑寒喧道:「娘子的五子棋和跳棋玩法新奇,可是娘子独自悟出来的?」 赵清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道:「养胎无趣,便顺手琢磨了些游戏罢了。先生若有兴趣,我这里还有许多新鲜玩意儿,日后权且给先生做个解闷的。只是夫君乡试在即,请先生回来,到底还是想多叫他领悟学问。」 「这是自然,我既然来了,必对他助益匪浅。」章仲怀大大咧咧地往里面走,三人走在厅房站住脚。 厅中碗碟已经摆好,赵清淑同下人吩咐叫他们可以传菜了,便与章仲怀和郑霖笙落座,以茶代酒敬完后,再上菜的空档谈起读书的事情。 章仲怀道:「瞧着我新收的徒弟不像见识浅薄的人,要榜上有名也非难事,何况只有四月,我与他师徒二人磨合好了恐怕也到乡试之日了,夫人何必执着于请我回来,还大费周章地弄什么棋术。」 赵清淑温婉一笑,而后道:「要是事事都能参透,何须良师益友答疑解惑,我是个妇道人家,只知道体恤夫君,却不能为他前途有所助益,请先生来便是为此。」 章仲怀笑笑:「娘子还是谦虚了。」 说话间,饭菜已经依次盛了上来,这是赵清淑特意准备的,都是上好的饭菜,同时还琢磨了章仲怀的喜好,听说对方喜欢杭帮菜所以把脑子中的杭帮菜都翻了出来,才做了这几道。 章仲怀看着桌上的西湖醋鱼,三丝敲鱼,东坡肉,八宝豆腐,荷叶粉蒸肉,顿时胃口大开。只见他夹起一块东坡肉,肉皮金红油亮,入口肥而不腻,软糯即化,表面一层胶质感,十分地道。 「娘子家的厨子是否是苏杭出身,这些菜都十分地道可口。」章怀仲吃完一块后,赞不绝口道。 郑霖笙为章仲怀斟上一杯酒后,才缓缓而言:「老师,这些菜都是我夫人亲手做的,能合您胃口就好。」 章仲怀十分惊讶:「娘子是苏杭人士?」 赵清淑低笑道:「我不过清泸县出身,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娘子妙人,不仅才智过人,这手艺也是一绝。霖笙能得此妻,是他的福气。」章仲怀不吝夸奖,眼神中满是赞赏。 郑霖笙回头看向赵清淑,手不由地覆上赵清淑的手:「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此生定不负她。」 赵清淑心中甜滋滋的,嘴上还是谦虚:「先生过誉了,夫妻本是一体,自当互相扶持。」 说完这句,章仲怀更是对赵清淑赞赏,对着郑霖笙也更是满意。这样知书达礼的人家,学生,他也是十分欢喜的。一番酒席,宾主尽欢。 第二日,郑老爷与郑夫人又特意感谢欢迎了章仲怀的到来,又办了一桌。章仲怀得此盛情,自是不再有任何怠慢。 当即就安排了郑霖笙的课业。郑霖笙因着读书不少,自是不需要章仲怀手把手再教,只是与他论史论政,让他每日书写文章。 章仲怀出的题目也十分刁钻,但随着与郑霖笙的知识面加深,日復一日的撰写操练,郑霖笙的文章越写越好,有甚者让章仲怀都赞不绝口。 赵清淑想着这些日子也没事,孕中期反应没有那么强烈,身子也好了不少,便全心全意给郑霖笙做起了后勤工作。 一日三餐,点心补品一点不缺,郑霖笙想着都是赵清淑亲手做的,每一份都吃的干干净净。 三月下来,郑霖笙虽然课业辛苦,不瘦反胖,连带着章仲怀也胖了不少。时常言道:「在霖笙家中,伙食太好,让人不胖都难。」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赵清淑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郑霖笙也临考在即,郑家上下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郑夫人看着郑霖笙身子重,便不许她再下厨,只让她在屋子里安心养胎。郑霖笙这些日子更是加倍努力,经常习书到三更,夜间偶尔还会去赵清淑房间看看,怕她肚子太大,夜里睡的不安稳。 赵清淑胎在八月时,便到了郑霖笙乡试的日子。乡试地点设在县城贡院。那日清早,全家人都早早起身,在祠堂给祖先上了香后,驾了两辆马车出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章仲怀是常住郑府,他没有一起去,只在门口相送:「不过小小乡试,霖笙能轻松应对,我便不去了,待你会试时,为师便陪你一起。」 郑霖笙恭恭敬敬向章仲怀作揖:「学生谢过老师这些日子教导,此次定不负老师所望。」 「去吧,没问题的。」 郑家一家都上齐马车后,才缓缓行去。本来赵清淑因着月份大了,郑夫人左右不许她去,只是赵清淑想着今日送郑霖笙去贡院,是一件大事,便很坚定要陪同。 「让清淑去吧,若不然她一个人在家也是不安心。到时她不用下马车便是。」最终郑老爷发了话,一家人才作罢。 县城贡院本就不远,他们到时已经有许多考生陆陆续续带着棉被行李进了考场。郑霖笙下了车,小厮丫鬟将行李棉被等递到他手上,郑夫人还絮絮叨叨的嘱咐。 赵清淑没有被允许下车,只能撩开车帘:「夫君,贡院寒冷,也没个碳火手炉,自己当心身子。我在你行李中放了参片,若是觉得体力不足,含一片在嘴里,补充元气。」 郑霖笙仰着头,拉了拉赵清淑的手:「娘子放心,现在我身子比往日健壮多了。你现在月份大,回去就好好养胎,切莫乱走。」 赵清淑从与郑霖笙成婚到现在,两人都没分开太长日子。而乡试要连考七天,七日不得出贡院,考生进院后便要落锁贴封条,直到考试结束。 赵清淑想着这长长七日,郑霖笙窝在一个狭小房间内,竟有些心酸。怀孕妇人本就多愁善感,说着说着眼眶微红,鼻头髮酸。但她想着今日是郑霖笙的大日子,自己不能哭哭啼啼坏了运气,于是一直强忍。 郑霖笙见状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提着棉被行李走进了贡院大门。赵清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道:「你定会成功。」 第37章 贡院守备森严,人一旦进去就不被允许出来,将郑霖笙送进贡院,郑家人眼看也说不上什么话,便要坐马车回去。 只是赵清淑却突然察觉忘了什么,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长长方方的盒子来,这盒子里是郑霖笙要用的笔。虽然郑霖笙带的行李里有备用的笔,但这笔却是他时常用着的,昨晚赵清淑还特意挑灯修剪了杂毛。 古代考试都是文科类,卷面整洁的重要性很大,赵清淑心下一急便要下车给郑霖笙送笔,可又怕他走得太快等不到,慌乱之下重新坐回去掀开帘子,沖他喊道:「夫君,你的…」 话还没说完,赵清淑突然觉察出不对劲,她的腹中一痛,一股热流从股间淌至了脚底。而这时郑霖笙也回了头,他一眼便看见神色痛苦的赵清淑,心中一紧,匆忙跑到贡院门口,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娘子,你怎么样!」郑霖笙急不可耐,只想冲出贡院,即便罢了自己考试的资格也想到赵清淑的身边。 赵清淑只用力压下腹中剧痛,深唿吸了几口,强装镇定地对郑霖笙:「夫君,你一定要好好考试,等你出来应该就会见到我们孩子,一定要!」 话说到这,赵清淑再也坚持不住了,整个人瘫倒在轿子里,事到如今,马车上的人怎么会反应不过来。 郑夫人当即乱了阵脚:「你…这是要生了!这可怎么办,怎么才八个月就要生了。早叫你不要来的,霖笙还要考试,这可怎么办啊!」 郑老爷见过世面,虽然心中着急,却也迅速冷静下来。眼下才将八个月儿媳妇羊水就破了,这是早产,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弄不好真的会一尸两命,他当下立刻对车夫说:「快赶车回家!」 家里养了一位妇科圣手,现下正好派上用场,郑老爷对赵清淑说:「你不要害怕,一会回家就好了,我郑家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和孩子。」 赵清淑额上冷汗连连,嘴唇也没了血色,第一次的阵痛强烈却又很快收敛,她撑着身子扶在窗口,忍不住掀开帘子。她现在很是后悔,她不该来的,她来了,郑霖笙知道她这样就没办法好好考试了。 她只想在生孩子之前好好看看郑霖笙,她掀开一角,不叫郑霖笙看见他痛苦的神情,却见贡院的大门慢慢合上,她的夫君也消失在了最后一道罅隙中。 马车的车轮缓缓滚动,赵清淑在生理的剧痛下实在顾不上去想贡院中的郑霖笙,那股又恼又悔的情绪被淹没,取而代之的是害怕。 古代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她一直好生将养却仍然早产,心中难免会担心,她怕自己会折在床上,怕再也见不到郑霖笙,她拽住郑夫人的手,咬牙道:「娘,还能不能再快点。」 郑夫人心里对赵清淑十分责怪,怪她总是不听劝阻,不光忙着给郑霖笙做饭菜,还非得在今天跟上来,情绪紧张或是一时情急这才动了胎气。况且以前她还吃了麝香泡过的枣,郑夫人这几个月总是在想这件事情,加上孙红盈走时的话,潜移默化地叫郑夫人觉得是赵清淑故意陷害孙红盈。郑夫人觉得,这胎没坐稳,说不定就有赵清淑吃了那枣的缘故! 种种原因下来,郑夫人对赵清淑十分埋怨:「你说你,总不听话,要不是非要跟出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想办法保住他们母子才是正事。」郑老爷斥责道。 郑夫人挨着靠车夫的位置,只好先催了车夫,而后又来安抚赵清淑。心里怪罪归怪罪,可赵清淑现在实在可怜,生孩子这件事情她也经歷过,便也捨不得再去说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媳妇,你别怕。马上就到家里了,一会那接生婆来了,你一定会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郑夫人轻拍着赵清淑的手,虽说是安抚,可话里却带了颤音。她实在害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对得起贡院里的儿子啊。 「娘,你别说了。让马车快点。」赵清淑疼的咬牙切齿,就差骂人了,要不是尚有理智,她倒真想骂一句,这天杀的马夫怎么赶的路,一顿一停的,简直快把心脏脾胃肾全颠出来。 终于车夫一声长吁,马车在郑家东南门里停下了,车夫倒是有心,这门是离赵清淑和郑霖笙的屋子最近的。眼下郑老爷也顾不上别的,这里没旁人,只能自己将赵清淑打横抱起往房里去。 门打开后,郑老爷抱着赵清淑就往房间走,郑夫人在一旁扶着,边走边喊:「来人!去请稳婆,让李大夫过来,烧水,挂帘。」 桃枝看着赵清淑痛苦的模样,当即就滚了眼泪,她一面强装镇定的安排丫鬟婆子做事,一面在赵清淑的屋内跑前跑后忙活,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话时,声儿都颤了起来。 郑老爷将赵清淑放到床上后,自己起身就离开了,因着毕竟是男人,不方便看这些,但是他一颗心牵挂着赵清淑母子,索性让人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庭院中间。 赵清淑下身坠感强烈,接着便是一阵一阵的绞痛,似乎有人拉着线扯她的五脏六腑,她感觉自己下半身已经粘乎了,有羊水也有一阵阵腥气沖鼻的血。 李大夫来的很快,到来时见着赵清淑这样,便知道这是早产了,当即将一颗定心提气丸放进赵清淑嘴里,而后拿来银针,插入赵清淑额头,手腕,胸口几处穴位。 「少夫人,我现在拿针封闭你一些穴位,免你大出血,但你切记,现在还不到用力时候,早产虚弱,你定要打起精神,待到时候到了,我会与稳婆配合,你到时再用力,现今不管怎么疼痛,都需得忍耐一些,万不可大喊大叫泄了气,你要憋着一股气,待会生产方才少遭谢罪。」李大夫手脚麻利,将针落完,这些话也传到了赵清淑耳朵里。 赵清淑被疼的神志有些模煳,但将李大夫的话悉数听了进去。他好不容易能为郑霖笙生儿育女,好不容易怀胎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够给郑家留后,她就是豁出性命,也想将这个孩子平安诞下。 若是最坏,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这个孩子出问题。 赵清淑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脸色也越加苍白,她拉住李大夫,艰难吐气道:「李……李…大夫,若是……有…有…什么…好歹……保…保…孩…孩子…」 郑夫人在一旁听着赵清淑这样说,当即心下一登,眼泪滚的就下来了,她哭喊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什么保大保小,你是我们郑家福星,你若没了,我也不能跟笙儿交代。」说完这句,她又立刻转向李大夫:「李大夫,你务必保他们母子平安,我郑家必当重谢。」 李大夫:「夫人,少夫人不用太过惊慌,虽然少夫人是早产,好在这八月怀胎期间,孩子与大人都很健康,如今早产,可能是有着什么东西动了胎气,不过好在孩子已经八月,七死八活,不用太过担心。少夫人记住我的话便是。」 郑夫人听着李大夫这样说,心安了一些,直接双手合十,嘴里直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稳婆来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李大夫听着稳婆说着赵清淑状态已然可以,便收了针,严肃道:「少夫人,现在你跟着稳婆的指示用力,我这边再为你调药,稳住元气。」 赵清淑点点头,将桃枝递过来的毛巾用力咬住。突然□□一阵剧烈疼痛,让她瞬间眼前发黑,她这才知道,一个小时前的那疼痛简直是九牛一毛,现在这种疼痛,似乎有千万斤重的锤子在捶打她的腹部,一阵一阵,险让她疼的喘不上气。 稳婆却是有条不紊的喊着:「夫人用力,吸气,吐气,来用力。」说着这些时,刚开始赵清淑还能跟上节奏,最后疼的再管不了那么多,牙齿紧咬毛巾,身体几乎都能反弓过来。 她此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能不能刨腹产,这生孩子的事她实在受不了了。 郑老爷与郑夫人在屋外,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圈。郑老爷问:「我感觉当初你生笙儿的时候叫的厉害,怎么清淑里面没有动静呢,会不会出什么事。」 郑夫人摆摆手:「我那时候只有一个稳婆,可没有大夫在旁边提点,若不是我体力好,只怕还生不下来。你放心吧,李大夫说的问题不大。」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屋内穿出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之声。郑老爷与郑夫人听着这声音犹如天籁,当即两人对视一眼,喜上眉梢:「生了!!」 郑夫人推开门冲到屋里,大喊:「是不是生了,清淑怎么样?孩子健康吗?」 稳婆将孩子放在先就置好的铜盆里清洗,随即恭贺道:「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孩子虽然个头儿比较小,但声音洪亮健康,不像是早产的孩子。」 郑夫人眉眼都笑弯了,匆匆看了一眼孩子,便让稳婆抱下去包裹,随而立即来到赵清淑床前:「儿媳妇,我的好儿媳。」说完她看到赵清淑虽然满头大汗,但还醒着。 李大夫:「夫人放心,少夫人没事,累肯定是累了些,身子无碍。」 第38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赵清淑长舒了口气,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人都空了,她望着卸掉重物的肚子里努力扯了一下嘴角。生孩子虽然并没什么兇险,但生理和心理却承受了莫大的压力。 李大夫照料好了赵清淑,而后对郑夫人道:「夫人刚生产完身子弱,我再多留几日为她调理。此外…」 李大夫失落地说:「夫人虽然顺利诞下麟儿,但一来早产,二来身子亏损太多,近几年之内恐怕不能再生育了。」 闻言,郑夫人心中咯噔一下,大户人家谁不想多子多福,她忙询问:「几年是多久?」 「要是调理好的话,两三年内再生一个也不是问题,要是调理不好,以后不孕也是极有可能的。」李大夫实话实说道。 郑夫人还沉浸在得了子嗣的喜悦中,这会儿却像被泼了一身凉水,要是只有一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但因着她就是只生了郑霖笙一个儿子,郑霖笙身子还不好,这辈子提心弔胆,若是有两个孩子总归会好一些。 赵清淑见郑夫人这样,心想着大概自己刚生婆婆就惦记了二胎。她自己倒对多子没什么期待,此生有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就够了。 这时,桃枝从稳婆手里抱过包裹好的孩子,一过来就先放在了郑夫人的怀里,喜悦道:「老夫人你瞧这孩子,看着像跟公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鼻子这眼睛,长大也定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况且这孩子生在公子去贡院的时候,恐怕是上天的寓意,指引咱们这孩子以后是文曲星呢。」 赵清淑听桃枝这般会说话,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郑夫人也顷刻没了烦恼,眼中只有怀里的孩子,她喜上眉梢,看着怀里的孙子怎么都舒服,抱着孩子稀罕了一会儿,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二百两赏钱给李大夫,而后又让桃枝送了五十两银子给稳婆。 「今日我与老爷喜得孙子,给下人们每个分发二两赏钱,这会子又是秋天,再拨二十两拿去给他们做些御寒的新衣服。」郑夫人欢喜着怀里的孩子,将能想到的人都赏了。 随后她看着桃枝:「这些时候你照顾少夫人有功劳,一会儿我再另外挑着好首饰给你。」 桃枝忙行礼道谢:「谢老夫人。」 说到首饰,郑夫人突然眼瞧着桃枝子是个机灵的大姑娘了,心里算了一下桃枝的年龄,是也该谈亲事,故而与赵清淑说:「你这贴身丫头这些时候伺候得你妥当,是个忠僕,我觉得她既到了年纪,也该配一桩婚事,你可别捨不得。」 郑夫人对待下人一直宽厚,若是下人忠心,到了年纪是定然会主持婚事的,如此才算全了忠僕情谊,不算辜负忠僕的侍奉。她觉得最自私的便是因为下人伺候得好,便强行一直留在身边,耽误了忠僕的终身大事,蹉跎了人家的青春,所以自然也想赵清淑如此。 赵清淑本来也有此计划,主人为良仆择婿毋庸置疑,既然郑夫人提出来了,便一口答应:「待我身子养好了,肯定要为桃枝备上嫁妆,选个良人嫁了。」 桃枝只是个女孩,当然对良缘婚姻有着憧憬,赵清淑这么说她虽心中高兴,面上却客套道:「奴婢想一辈子伺候夫人呢。」 赵清淑笑道:「怎会有人一辈子想伺候别人呢?你该有自己的婚姻,享受夫君的爱护,孩子的孝顺,你也该有自己的天伦之乐。你伺候得我好,事事以我为先,虽说我是主你是仆,但你我之间早就不止如此了。我要是强留你,是自私,对不住你的忠心。」 说到此处,桃枝忍不住湿了眼眶,她跪在赵清淑的床前:「夫人,桃枝有你这样的主子是桃枝的福气。」 赵清淑这番话说到了郑夫人心坎里,赵清淑虽然强势却也良善,有她年轻时候的风范,如今又为郑家添了新丁,郑夫人因孙红盈的话导致的那点不满也就搁浅了。 郑夫人抱着孩子的手有些酸困,又想着自己一直占着孩子,而赵清淑这么久还没看孩子便将孩子放在赵清淑身边让她看看,同时与桃枝道:「桃枝,公子回不来,这些时候你要好生伺候夫人,切勿有怠慢。」 桃枝乖巧地应了下来。 郑夫人寻思着家里添丁,孩子大人都得照顾周全,所以便决定寻一个奶娘来,白天夜里搭把手不至于让赵清淑太劳累,所以便去准备了。 这几日赵清淑都没有下床,头上戴着抹额,身上也裹的紧实。虽然生完孩子有几日了,但总觉得身子乏力,疼痛感依旧。郑夫人特意又派了两个有经验的妈妈,时刻照顾着赵清淑,她现在是郑家大功臣自然不敢怠慢了。 赵清淑也听到李大夫所说的,便没有任性,听着安排。只是从那日生产,身子便用湿巾简单擦拭,没能下水清洗,她总是感觉自己身上血腥味很重。 孩子还没有取名,虽然按照辈分,郑家这一辈应当用轩字辈,赵清淑和郑老爷商量了,要等着郑霖笙回来,亲自为他的儿子取名。赵清淑便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汤圆。予以一家人团团圆圆。 小汤圆虽然是早产的孩子,但是身子还算健壮,吃奶也是卯足了紧的吃,几日下来,五官也长开了,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赵清淑这几日不能下床,多亏小汤圆陪伴着,才不那么无聊。 小汤圆似乎很是懂事,除了饿了尿了要哭以外,其他时间都是笑呵呵的,特别是他爷爷带着各种小玩意逗弄他时,小汤圆咯咯咯咯的笑声几乎响了整个房间,连带着家中气氛都十分欢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郑夫人还直念叨:「家里有个孩子就是不一样,就是喜气。以后家中孩子一多,更是热闹。」 赵清淑听着这变相的催生,尴尬的笑笑,她自然也是想多子多福,可是她这次早产,多少是亏了身子的,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应付着:「娘,媳妇以后争取。」 郑夫人抱着小汤圆:「娘也不是催你,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孩子这事也算缘分。」说完她又满脸宠溺的看着小汤圆,逗弄道:「我现在有小汤圆这个大孙子,欢喜着呢。」 小汤圆也十分配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似乎在回应郑夫人的话。 ——— 贡院大门开时,考生们接二连三的出了考场,七日下来不少考生都被蹉跎的鬍子拉碴,周身凌乱,少了刚进去时的风采。 郑家小厮在门口等着郑霖笙,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儿,郑霖笙才慢悠悠的出了大门。好在他一身看起来都比较整洁干净,目光和步伐都充满了自信,想是这一次考试发挥的不错。 小厮见着自家公子出来,冲上前接过郑霖笙的行李棉被,嘴上挂着笑:「公子快些回家吧,老爷夫人说有个惊喜给您呢。」 郑霖笙本以为家人会在贡院门口等他,却没想最后只来了小厮和家里马车,现今听着小厮这样说,便问:「是什么惊喜?老爷夫人与少夫人可都安好?」 「好得很呢,公子回家就知道了。」 郑霖笙听着小厮这样说,心突然突突的跳起来,这种跳不是心慌,而是一种莫名的激动喜悦,他有感觉肯定是什么能让他欢喜的好事。 待郑霖笙马车停到郑家门口时,郑老爷与郑夫人抱着裹成一个小糰子的小汤圆正在门口等着,一家人喜气洋洋的站在那。 郑霖笙一下车便见到,他规矩的向郑老爷与郑夫人作揖:「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郑老爷笑呵呵的说:「好好,你过来看看你儿子。」 说完这句,郑夫人将小汤圆抱到郑霖笙面前,小汤圆虽然小小的一只,但眉眼与郑霖笙几乎一模一样,俊得很。 郑霖笙看着那小小的一团,顿时呆住了,手有些微微颤抖,连带着说话都有几分发颤:「这…这是清淑给我生的儿子?」 「那可不,辛苦清淑给我生这一个大孙子了。」 郑霖笙小心翼翼的接过小汤圆,一双眼眸里的爱意暖的不像话,小汤圆也十分配合,伸出小手去抓郑霖笙,嘴里发出:「咦呀…咦呀…」的奶萌音,小嘴里还吐了个小泡泡,可爱的紧。郑霖笙被萌化了,轻轻的吻上小汤圆的额头,小汤圆似乎感觉到这是他亲爹,居然「咯咯」笑起来。 郑老爷与郑夫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欢喜得很。郑霖笙逗弄了一会儿小汤圆,突然想起:「清淑呢?清淑怎么样?」 「放心,放心,清淑在坐月,见不得风,便没让她出来。待会你进去看她。开关门小心些,莫把风带进去了。」 郑霖笙此时心切切的,慌忙的就往院里走,一家人也跟上。在路上,郑霖笙突然发问:「清淑不是还有两月才生产?这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可是出了什么事?」 郑夫人见他这样发问,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便道:「是你那日去贡院,想是清淑动了胎气,这便提前生产了,好在菩萨保佑,母子平安。」 第39章 郑霖笙记得赵清淑去贡院送他的时候悽苦的表情,只是那时以为动了胎气,并不知道是她要生。当时担心了很久,迟迟不敢落笔,直到第二日才调整好了心态,想着郑家已经请了妇科圣手该不会有事,这才镇定下来,下笔如有神。 考试内容不难,虽少了一支好笔,但他常常练字,倒是做到了上面干净整洁,没有一个墨点,成绩如何暂且不论,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赵清淑。 赶到院子里,郑霖笙忽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才堪堪走了几天,再回来竟有了个孩子了,院子中阳光和煦,秋风送爽。他推开房间的门,刚跨进去就听见一声十分惊喜的问候:「夫君,是你回来了?」 郑霖笙三步并两步地跑到赵清淑跟前,空前中似有一股血腥味和一股奶香,赵清淑容颜未改却多了几分憔悴,他走上前去握住赵清淑的手:「娘子,你受苦了。」 赵清淑见他回来了,这几天的辛酸苦楚便抛诸脑后,只是当初生孩子的时候郑霖笙不在自己身边,感受不到孩子刚出生时的喜悦,她让郑霖笙坐在床边,依偎在他的怀里,藉机撒娇道:「夫君可去的太不是时候了。」 郑霖笙顾着赵清淑辛劳,自己又没能在她最难的时候守在她的身边,这会子心里疼得紧,自然更爱惜一些:「好娘子,你辛苦了。这几天可千万脚别沾地,有什么要紧便叫我来。我这会儿考完了试轻闲着呢,倒不怕累坏了我。」 说起考试,赵清淑难免询问:「夫君,考的如何?」 郑霖笙只觉得自己发挥正常,然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并不敢过多保证能榜上有名,只为了赵清淑心安,所以道:「为夫考的很好,娘子放心,定会双喜盈门。这是我郑霖笙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大摆宴席,再请人唱三天戏,好好热闹热闹。」 听着郑霖笙说起第一个孩子,赵清淑有些失落,眼底的情绪被郑霖笙收入眼中,他问:「怎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赵清淑并没什么隐瞒,把大夫的话一字一句跟郑霖笙说了。她不知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孕,心里有个担心,那就是郑家为了开枝散叶又纳新人入门,她对郑霖笙的占有欲极高,虽知道纳妾在如今这个时代寻常不过,却也接受不了,既说起这个话题,索性先发制人,好看看郑霖笙的意思。 「夫君如今身子养好了,自然想多子多福,可我因早产落下这病根,乃是我的问题。以后孩子的事恐怕需别人代劳,要是夫君有意,我该为夫君再纳几个回来好为郑家开枝散叶。」说罢,赵清淑咳嗽了两声,戚戚苦苦的模样。 郑霖笙见赵清淑神色悽苦,又听她这话,顿时直心疼,但同时不由冒出一股火气,他本以为来了房里夫妻二人能说会体恤话,自己多给赵清淑一些关爱,宽慰一下她的不易,却不明白怎么就说这样的话了。 他将她平放在床上,忍不住愠怒:「你刚生产完,说这样的话做什么。你已经为我生了一个儿子,我已经很知足了,何况我只爱你一个,也只喜欢你肚子里的孩子,退一万步说就算旁人的生了我也管不住我厚此薄彼,作何弄这麻烦事,倒叫兄弟不和,家宅不宁。要是以后能儿女双全固然是好,要是没有也无伤大雅。你只管好好养身子,不许再说这样话,不许不高兴。」 说罢,郑霖笙感觉自己态度实在过了,怕吓着赵清淑,又软了下来,将赵清淑抱住:「以后不要再提纳妾的事了,你本是最康健活泼的,为了我早产坏了身子,我应该竭尽全力弥补你,怎么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纳妾伤你的心。」 赵清淑没想到郑霖笙会对她说的话反应这么大,她其实只是想听到郑霖笙承诺说自己不会纳妾而已,这样她的一颗心就落地了。 她忍不住落泪,刚生完孩子全家人都围着孩子转,反倒是她被全部托给了桃枝和老妈子,孩子也不常在身边,心里总攒着一股委屈,现下被夫君呵护便全释放了。 郑霖笙用袖子给赵清淑擦了擦泪:「你别哭了,难不成还是我欺负你?」 赵清淑又忍不住笑了,郑霖笙轻轻拍打着赵清淑哄着她:「我以后天天陪着你,不给你机会胡思乱想,还得好好养你,让你吃的白白胖胖的。」 「我怀孕胖了好多,还想减肥呢。」赵清淑撒娇地说。 「娘子本就消瘦,这会才富态一些。」 两人又打闹了一阵儿,赵清淑这些日子心中的郁结气总算舒缓了一些,郑霖笙这才想起赵清淑开始说的她这次小产的事。 他略有些疑惑:「娘子,你身子一向康健,怀孕以来,也一直精心调养着,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难道是几个月前枣子那事?」 赵清淑其实也想过,但她早就知道那枣子根本伤不了什么,虽然是泡过麝香水。但那麝香没有足够的量和长年久月的随身携带,是不可能伤到孕妇与胎儿的。 那枣她当初就咬了一口,跟没吃一样,那个时候她闹着肚子疼也不过是为了装装样子,想让孙红盈见好就收。况且若真是什么问题,也不可能等到几个月后突然发作。 赵清淑思索了一番,也不明白:「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日送你去贡院,想是忧思过度,才导致的。」 郑霖笙想了良久,他心思缜密,若是平日对于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就算看到了也懒得去计较,但这一次,险些害的他最心爱的人性命,还让赵清淑元气大伤,他自是对这件事上了心。 他不想赵清淑再烦心,便没有将他的想法再说。这些日子来,他寸步不离赵清淑,小汤圆也越来越白嫩,每天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 小汤圆满月酒,郑霖笙第一次主张了大办,请来了各方远亲朋友,连摆了三天流水宴,那排场,连县老爷与州知府都赏光来赶了礼。 这次满月酒的名单里,孙红盈也赫然在列。孙红盈到时,郑霖笙云淡风轻的接待了,但领她进门时,却第一次主动的跟她说了话:「前些日子那事,为兄是紧着你嫂子身子,所以过分紧张了,现在细想来没考虑你的感受,这次就当为兄给你赔礼道歉吧。」 孙红盈十分受宠若惊,忙慌接话:「表哥万不可这样说,那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表哥表嫂不见怪,还认我这个妹妹,那我定会全心为着表哥表嫂好的,今日能接到表哥邀请我欢喜得紧,还特意给我小侄儿准备了礼物。」 「那你待会亲自去送给你表嫂吧。」 郑夫人见着两人将话都说开了,心下也松快了不少,于是忙笑盈盈说:「这才对嘛,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对了,这些日子来,你表嫂也出了月,但我们紧着她身子不好,便不想让她劳累,操持家务,那你看着留下来陪你表嫂些日子,两个人说这话,有个伴,也不寂寞。」 孙红盈眉梢一喜,当即准备答应,但她突然想到什么,便有些侷促道:「红盈自是愿意的,但就怕表哥……」 郑霖笙眉眼淡淡的,连带着语气也平和:「只要你表嫂开心,你留下来陪着她也是好的。」 孙红盈忙点头:「红盈省得。」 几人说说笑笑就进了大堂,赵清淑正招待着宾客,一旁的奶娘抱着小汤圆,看着十分喜气,小汤圆穿着一身大红的小袄子,戴着虎头帽,小脸红扑扑的,可爱的紧。 孙红盈上前就去逗弄小汤圆,还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金锁给小汤圆拿出来。本来小汤圆是个爱笑的孩子,可就奇怪的是,孙红盈正想把金锁往他脖子上套时,小汤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将小脑袋一个劲儿的扭过去,那模样看着时死活不想戴那金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孙红盈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中,郑夫人见着这场面,忙上前打圆场,笑道:「孩子可能认生,你将这金锁给清淑就行,她收着也是一样的。」 孙红盈有些灿灿的收回手,转手把金锁递给赵清淑:「表嫂,恭喜啊。」 赵清淑将金锁收好后,脸上挂起比较标准笑,礼貌又生疏:「谢谢。」 这满月流水宴足足办了三日,郑府也热闹了三日。待现下安静下来,赵清淑只觉得一阵疲乏。 孙红盈很是自然的又住了下来,这次她倒规矩了许多,每日给郑夫人请了安,便是去陪赵清淑说说话,逗弄一下小汤圆。 小汤圆本来就见人就笑,可每次看到孙红盈,那是丝毫不给面子,张开嘴就是一阵嚎,弄的孙红盈后面见着他,都只敢远远的看看。实际每次孙红盈见着小汤圆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袖下的指甲恨不得掐进肉里,但面上还是只能无奈的笑。 一日午后,孙红盈从赵清淑院里出去后,便往郑府比较隐秘的后院行去。接着一个穿着内院丫鬟服装的女子也走了过去,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鬼鬼祟祟的散开。 这一切却被站在房顶的沈柯尽收眼底。 第40章 郑霖笙一直觉得赵清淑动胎气一事有蹊跷,一来赵清淑身子健康,二来有一位妇科圣手专心调理,再怎么都不会因动了胎气就这般火急火燎地早产。 这个家里只有来过的孙红盈有动机去害赵清淑,旁人都护着还来不及,所以郑霖笙自然而然疑到了孙红盈身上。与孙红盈冰释前嫌只是为了让她放松戒备,好等到她漏出马脚,实际他早就让沈柯时刻监察着。 果不其然,孙红盈见事态平缓后,便忍不住动起了心思,也恰好让沈柯抓了正着。 这日午后孙红盈与内院一丫鬟交头接耳后,丫鬟便有了行动,趁着天黑摸进了赵清淑的院子,却没有进屋,只是趁着月色在院子里唯一一棵树下刨了起来,片刻后便挖出了许多东西,观察旁边没人,正想撤去,被从房顶上跳下的沈柯拦住了去路。 丫鬟看见沈柯惊唿一声,丢下东西想逃,却被沈柯抓住手腕怎么都挣脱不开。沈柯早就与郑霖笙通过气,夜里恐怕院里会有动静,郑霖笙没睡太重,这会听见声音便起来点上了灯,很快披了衣服到院里。 看见沈柯牢牢抓着一丫鬟,郑霖笙笑笑:「收网了。」 沈柯牢牢制住了丫鬟,郑霖笙叫醒院里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在院里点上灯,在院里摆上了一把太师椅,充当县太爷审问起来。赵清淑也自然被这动静吵醒,郑霖笙便在旁边又摆了一把太师椅。 院子里一亮,沈柯也看清了丫鬟的长相,他自小就在郑家,家里的丫鬟僕人都见过,却没见过这一张脸,当下便问:「你不是院里的人。」 贼人一惊,现下人赃并获,她没法逃脱,立刻跪下磕头:「公子夫人饶我一次,我也是受人指使啊!」 「什么人指使你,仔细说来,否则立刻拉你见官。「沈柯严声道,「今日午后你与孙小姐在筹划什么。」 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的赵清淑突然清醒了,因这件事情郑霖笙一直瞒着自己,她还以为这贼人是行窃被抓了,听着又与孙红盈有关,这下好奇起来。 贼人吞吞吐吐不肯说出实情,被沈柯一阵逼问,这才道:「孙姑娘问我……问我这树下的东西清理干净了没,我与她说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就生,所以还没来得及清理,她叫我抓紧把树下的东西带走。」 「树下是什么东西?」沈柯一边问,一边把那一袋子跟土混杂在一起的东西带到了郑霖笙跟前,郑霖笙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眼睛微微发亮。 贼人看瞒不住,干脆全部交代:「是麝香。当初我卖身葬父,孙姑娘给了我钱,只叫我来把这东西埋进院子树下,说她听过夫人有在夏天树下乘凉的习惯,这东西能让夫人流产……」 郑霖笙愤愤咬牙,果然如此。 「府里人手多,我就打扮成丫鬟进来把麝香埋进了树下,本想着等夫人快生产时或者…流产了就再偷偷进来取走,不留证据。谁料还没足月夫人就生产了,院子里奶妈、丫鬟、主子来来往往,我实在没机会,就借着满月酒做帮佣又混了进来。没想到孙姑娘也在,她叫我赶快把东西带走,我这才趁天黑来挖。」 见贼人老实交代了全部过程,郑霖笙便请人去请老夫人和老爷,当然还有孙红盈。没一会儿,三人赶到院里。 只见郑霖笙披着披风,赵清淑还散着头髮,地上的贼人吓得哭哭啼啼,不住求饶,而那贼人看见孙红盈立刻指着她道:「公子,夫人明鑑啊,我也是被逼的,孙姑娘说我要是不按她说的做就不叫我爹入土为安,都是她逼我的,别送我见官。」 郑霖笙看见郑老爷和老夫人来了,就与赵清淑将椅子让了出来,郑霖笙看了一眼孙红盈,问贼人:「你说说,孙红盈逼你做什么了?」 他的意思是让贼人对不了解情况的父母再说一次,贼人又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说完几注目光向着孙红盈投过来,她险些站不住。 孙红盈颤颤巍巍伸出食指:「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况且,况且就算我想做这种事情何须你来?我便在郑家呆着!」 她走到老夫人身边拽住她的衣角:「姨母,她诬陷我!这种事情我会找一个卖身葬父的陌生人来做吗!我就不怕事情败漏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郑夫人听孙红盈这么说心中也起了疑心,看向贼人,她却给了解释:「孙姑娘觉得生人做这种事情就算败漏也查不到自己身上所以才用我的,这也是为什么不自己行动的原因。」 孙红盈被她这样一激,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冲上前扑到那贼人身上,巴掌就唿那人脸上:「你血口喷人,我是通判的女儿,我爹是朝廷命官,岂会与你计划这一出,你受谁指使陷害我的,你说!!」 她吼的声嘶力竭,那动作也没停,与那小丫鬟装扮的人就扭打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起来。郑霖笙有些不耐烦的给沈柯使了使眼色,沈柯丝毫不怜香惜玉,抬手就把孙红盈给拧了起来:「孙小姐自重。」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郑夫人看着这样乱的场面,有些烦心的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赵清淑想起自己时的九死一生,眼眸越来越暗沉。 郑霖笙注意到赵清淑的情绪变化,将手覆盖上赵清淑的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姨母,表哥,表嫂,你们可千万别被这个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刁民混淆视听,我爹是徽州通判,我自小饱肚四书五经,儒家圣言,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下作之事,况且我对姨母表哥是亲情深厚,绝不可能啊,你们莫要被这贼人欺骗了,她分明就是诬陷!」孙红盈凄悽惨惨的说着,那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郑夫人想着她小时候的模样,乖巧懂事,又是自己亲哥哥的嫡女,一时间也忍不下心,缓缓开口:「笙儿,说不定这个事有问题,你莫要错怪了你表妹。」 郑霖笙看着孙红盈那般作派的样子,冷笑一声,开口道:「你口口声声说此人诬陷你,那么我问你,此人既然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诬陷一个远在徽州的小姐?嗯?」 「这……这……这我哪知道!肯定是她受了其他人指使,故意嫁祸给我。」孙红盈还是一副强硬的模样,在说这话时,眼神不住的往赵清淑身上看去。 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孙红盈的目光,郑夫人顿时想起之前酸枣之事,心中有些疑虑散漫。在郑夫人眼神犹豫时,赵清淑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既而慢慢站起,走到孙红盈身边:「你莫要往我身上看,之前你那酸枣之事便跟母亲说是我自导自演,今日这番你又想说是我自导自演吗?」 郑夫人蓦然抬头,原来赵清淑都知道。 「好,就算酸枣是我自导自演,那么这么重计量的麝香埋在我最喜欢乘凉的地方,那么我是拿着我自己与孩子的性命不顾,就为了陷害你?你脸可真大啊,只怕宫里一些针锋相对的娘娘都不敢这样吧,你一个小表妹,连我夫君的通房都轮不到的表妹,我要为你把你搞出去赌上郑家嫡子与我自己的性命!?」 赵清淑这一段话说的有条不紊,却又字字珠玑,只说的孙红盈脸色大变,额头冒汗。一旁的郑夫人也被这番话震撼。 是啊,赵清淑为了郑家付出这么多,从一开始不嫌弃郑霖笙孱弱之躯嫁进来,到后面帮助郑霖笙恢復健康,掌管家中生意,到现在经过鬼门关生下郑家嫡子,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表妹去赌这些。 郑夫人虽然心中有偏侄女,但是将这些道理一理顺,顿时就明了,就连往日酸枣之事的疑虑也全部打消。 「谁……谁知道人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你忌惮表哥有我这样家世样貌样样都比你出众的表妹。」孙红盈依然嘴硬的辩道。 郑霖笙见此,向沈柯点了点头,沈柯领会后出去了一小会儿,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年月四十的中年男人进来。 「老夫人,公子,夫人,这是百草坊的钱掌柜。这些麝香正是出自他那里,让他说吧。」沈柯报告完毕后,就将钱掌柜带上前。 之前让钱掌柜来,郑霖笙已经了解透彻,之所以现在才让他出来就是因为怕孙红盈不认帐,等她抵赖后,他才出这最后一步棋。 「钱掌柜,这些麝香出自你药房,那你看看来买这些麝香的是不是你面前之人。」郑霖笙发问。 钱掌柜一出来时,孙红盈身子就软了,钱掌柜去看她时,她还有意躲闪。钱掌柜瞧好了后才道:「正是这个姑娘,我印象很深,原说这么大计量的麝香,我还好奇一个姑娘买来做什么,这药材若是姑娘接触多了于生育不利,这姑娘说是她家中父亲病重,自己特别需要这些药材,还说自己是外地的,当地药材都买完了,才到我们这来为父亲买药。当时我还告诫她要好好保存,自己不可接触太多。」 说完这些,所有事情都明了,若说一个认证不够,那么两个人证,就已经将事情定死了,况且钱掌柜那里还要出入药材的记帐,孙红盈再不能抵赖。 第41章 孙红盈勐的一抖,知道此刻再泼皮耍赖也于事无补,很快颓败认命,而后又极有求生欲地冲着郑夫人喊道:「姨母,我错了,饶我这一次吧。」 郑夫人悔恨自己怎么带回来这么一个祸害,蹭的站起来指着孙红盈大骂道:「她是你嫂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郑老爷附和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对的起你爹!你爹一世英名竟教出你这样的败类?」 孙红盈此时此刻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事情败漏,轻则名声尽毁,重则下狱为囚,她放声大笑,突然指着赵清淑说:「要不是你表哥不会不要我的,你区区一个农女凭什么嫁给表哥,表哥当初应该娶的是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赵清淑愤然道:「是!你表哥的确应该娶你。可是谁见夫君他病入膏肓便拒了婚,又是谁看到夫君他病情好转就迫不及待嫁进来。我的确出身平平,可我知冷知热,不离不弃,自然对得上我夫君对我这份宠爱。你呢?你的这番审时度势当别人瞧不出吗?」 孙红盈哑口无言,在赵清淑的连连逼问下节节败退,被戳中了内心最真实的地方的她顷刻间化为了纸老虎。 郑夫人和郑老爷被赵清淑这段话震撼。回想起赵清淑为郑霖笙吃药受伤,回想起赵清淑早产育儿,回想起赵清淑所做的一切,郑夫人羞愧得无地自容,她不该怀疑赵清淑的。 郑夫人决定亲自惩戒了孙红盈,好弥补自己的错误,她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孙红盈一而再再二三有害命的心思就不能轻易宽恕,明天天亮捉去见官,无论是蹲大狱还是如何,我都不管了。」 孙红盈听见郑夫人的话,腿软地跪了下来,她先是对着郑夫人求饶,见郑夫人无动于衷,于是愤怒地对赵清淑嘶吼道:「赵清淑你不得好死!那地下的麝香怎么没让你一尸两命!怎么没让你跟你儿子共赴黄泉!哈哈哈哈,不过你也别想好过,那孩子定像表哥一样多病多灾,你瞧着吧!」 郑夫人闻言,心里五味杂陈,若真像孙红盈说的,赵清淑必定会体会到自己养郑霖笙时候的心情。她对赵清淑惺惺相惜,实在太心疼赵清淑这孩子。与此同时,对孙红盈更加愤恨。 「疯了,疯了,还不快拖下去。」郑老爷挥手叫人把孙红盈带走。 奴婢们还没上来,郑霖笙已经大步到孙红盈跟前怒对她打了一巴掌。 在这声清脆的巴掌下,孙红盈清醒了,她含着泪看向郑霖笙,叫了一句:「表哥。」 郑霖笙冷眼看着她,只余厌恶。 「我可以不拉你去见官,但你首先要答应我一件事,回到徽州,永远不许踏进这里。」郑霖笙冷声道。 「我答应!」孙红盈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疯狂点头。 赵清淑却不愿意,郑霖笙何时这般圣母,此刻若原谅了孙红盈,以后捲土重来对于她和孩子都是面顶之灾,刚要说话又听郑霖笙说道:「再而,你不是以前天真无邪的表妹,我也不是你最喜欢的表哥,你再执着也于事无补。你两次行兇都没有严重后果,饶不饶只是清淑一句话的事,此刻你要能跪在她面前求饶得她一句宽恕你便可省去牢狱之灾,如若不然,日后你的前程、闺名,你父亲的前程都会断个一干二净。」 孙红盈看着冷若冰霜的郑霖笙,又看着赵清淑,她知道自己只能做那个选择,但此刻又是十分难以行动的,郑霖笙也不催促,只等着她完成,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妹自尊心极强,跪在赵清淑面前求饶比登天还难,他要的就是摧毁孙红盈的自尊心,也算替赵清淑出口气。 赵清淑对郑霖笙的做法并无异议,她倒是也想看看一直瞧不上她的孙红盈跪在她面前求饶的样子,恶趣味也好,小人之心也好,她就是这么想的。 孙红盈别无他法,抽泣着慢慢移到赵清淑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开口:「表嫂,是我猪油蒙了心,都是我的错,你看我年轻不懂事饶我一次吧,求你了。我以后一定吃素念佛,给你和孩子祈求平安。」 赵清淑对着她勾勾嘴角:「表现不错,不过我不太满意,不如你去衙门里好好学学怎么求饶吧。」 孙红盈埋着头,万种委屈涌上心头,可现在却没一个人帮她,他们都看着赵清淑□□她。她泣不成声,只能再次求饶,求饶的话碎成了一片。 她现在只想着她绝对不能去蹲大牢,只要不蹲大牢,那么一切都有挽救的余地,她更不会影响她爹的前程,反正这里不是徽州,只要她回了徽州,闭门一段时间,也没人知道她在这里做过些什么。 孙红盈想到这里,立马满脸泪痕的爬到准备起身要走的郑夫人面前,一把抱着郑夫人的腿,期期艾艾的说道:「姨母……姨母……你网开一面,我是你从小最疼爱的侄女啊,你好歹看在爹娘的面子上给我条活路吧。不如这样,你让我爹来,让他打我骂我,禁足都行,怎么惩罚我都行……我求求你了。」 郑夫人心底厌恶非常,从她手里扯开裙摆,呵斥:「你爹怎么生了你这么歹毒的女儿,你真是给孙家蒙羞。」 郑老爷在一旁听着,虽然也是气极,但他为官数十载,也明白官誉的重要,他那个舅子这么多年也十分不容易,想到这里,他抬了抬手:「这样吧,红盈犯了大错是应当罚,可我们毕竟要顾及一下他父亲的面子,再者,他父亲不在我们就将她处置了也是不妥,待会我就休书一封给孙大人,让他来处置吧,我相信他父亲为官清廉,应该知道怎么办。也算给他的面子。」 众人听着郑老爷发了话,自然也就没有再多说。赵清淑虽然心中不舒服,但她也不用急这两日,于是点点头后,就与郑霖笙回房了。 这几日,孙红盈被郑家囚禁在一方小院,虽然没有捆绑,但院子周围都把守了不少人,而那与她通谋合作的贼人,已经当即被送了官。 孙通判接到郑老爷的信,当即快马加鞭的赶到郑家,未做任何休息时,他便入了堂。郑老爷已经在信中将这事的前后都讲了明白,包括之前酸枣的事也一併说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孙通判来时,连茶都没喝一口便向郑老爷郑夫人郑重赔礼道歉:「妹妹妹夫,发生如此大事,我无可辩驳,是我教女无方,让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为兄先在此给你们道歉了。」 说完,他便很是恭敬的向郑老爷郑夫人拜下。 郑老爷受了他这一礼,随而开口:「哥哥,红盈做这事差点害得我们郑家无后,现在更是让清淑身子有亏,若不是因着你这层关系,我们当天就送她去见官了,只是想着哥哥你的官誉才将此事压下。」 「我懂的,是你们念了情分,这次我来也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答覆。」 说完,郑夫人也让下人将孙红盈带了上来。虽然郑家并没有虐待孙红盈,但她被关了几日,精神折磨极大,头髮凌乱,脸色暗淡,再无当初官家小姐的光鲜亮丽与趾高气昂,反而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还有几分失魂落魄。 孙红盈进的大堂,一眼看到自己爹来了,眼睛瞬间亮起光芒,泪水决提而下:「爹!你来了,你要救救女儿啊!!他们要带我去见官!我不能见官,我不能坐大牢,我还没嫁人呢!爹!!你要救救我啊!」 谁想,孙通判毫不怜惜,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到孙红盈脸上:「你真的是大逆不道,亏我这些年的养育栽培,书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学一些下作见不得光的手段,你不要喊我爹,我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女儿!」 这一巴掌把孙红盈扇的直接扑倒在地,孙红盈的一侧脸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她捂着自己脸,小声委屈的喊了一句:「爹……」 孙通判没有再理会她,转而向郑老爷夫人道:「妹妹妹夫,我也是官职在身,若是这事传出去,对我官誉实在影响,说不定还会影响我的仕途。对于红盈的处置,我已然想好。」 「说来听听。」 「她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有辱我孙家门楣,我便立刻将她从孙家祠堂除名,她不再是孙家女,回去便送到庄子上,任她自生自灭,反正我还有几个庶女,不差这一个女儿。」 这般惩罚已经是很重了,孙红盈当场就懵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是官家嫡女,她一向看不起人,如今她便要失去这个她最应以为傲的东西,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爹……爹……不要……不要啊。」 「你给我闭嘴!」 郑老爷与郑夫人对视了一眼,既然她已然没了身份,那么她以后再作不得怪,虽然比坐牢看着轻了一些,但也算能够圆了孙通判的面子。孙通判能这样处置,也是他的极限。于是两人点点头。 赵清淑在房里拿着拨浪鼓逗弄着小汤圆,桃枝来告知孙红盈处置结果时,赵清淑顺其自然的想到了郑老爷的顾及,于是淡淡道:「这样也好吧,以后她也不会再来了,她最骄傲的东西没有了,那内心的折磨对于她来讲才是最好的惩罚吧。」 第42章 经此一事,赵清淑算是明白了莺莺燕燕对夫妻的影响,虽然郑霖笙明确说无心其他人,也难保别的女人来勾搭,而她身子有亏,也难免郑家再塞别的填房。她陪郑霖笙度过了最苦的日子,其他女人要来分一杯羹她是要万万不能接受的。 孙红盈的事虽然圆满解决,但也让赵清淑留下了一些心病,自己乳儿育子,身体尚不能恢復到以前,加之七月未同房,这时候更看的郑霖笙紧了。 郑霖笙怎不知赵清淑怎么想的,他本就无别的心思,赵清淑刚刚生产而且还被孙红盈算计了一手,所以对他看得紧些或是有些不安全感,自己都理解的,自然也细心照顾,力求快点养好夫人的身心。 他这会全部心思放在赵清淑身上,便将乡试的事情抛诸脑后,直到一日清晨外面的小厮从外面跑到郑家,对郑家夫妇道:「老爷,老夫人,贡院外面放榜了。」 郑夫人连忙询问:「上面可有笙儿。」 小厮摸着头,只道自己太激动,想着快点回来告诉老爷夫人,于是忘了看。 郑老爷和郑夫人无奈,只能先去叫郑霖笙一同赶过去看榜。赵清淑还在屋中给孩子餵奶,听着这样重要的事情便将孩子给了奶娘,说要跟郑霖笙一块去。 郑霖笙道:「这会秋寒,外面风又大,你得好好坐月子呢。」 赵清淑却撅着嘴不满起来:「夫君不让我去,是怕惊扰榜下捉婿的好事不成?我偏要去。」 「为夫只是举子,哪里会被人捉去。」 「那以后做了进士呢,就会被捉去吗?」赵清淑道。 郑霖笙被赵清淑弄的哭笑不得,赵清淑如今生了孩子反倒越发地小孩心性,他也只能哄着惯着,「成,你要去就带你一块去,爹娘还等着呢,快些换换衣服。」 赵清淑一边摘去头上抹额,一边一件件地套上衣服以防着了风,这是生孩子后第一次出大门,还是贡院放榜的日子,赵清淑格外重视,叫着桃枝和另一个小丫鬟仔细梳妆打扮。 郑霖笙见赵清淑还要忙活一会,就出去让爹娘在厅房多等一会,说:「爹娘再等一会,清淑头回出门,正梳妆呢。「郑夫人虽然心急也没怪她,只是说:「是该梳妆一番,这一回出门要落个举子夫人,少不得人瞧呢,让清淑好好打扮打扮,我们再急,可那名字也不能跑了不是。」 郑夫人和郑老爷对郑霖笙颇有信心,郑霖笙心里压力剧增,自己这回虽然有把握,却也不是十足的把握,恐怕让父母和清淑失望,不由提心弔胆起来,想着赵清淑应该好了,便道:「我去瞧瞧清淑,外头风大,我怕她又不带绒帽,到时候头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快去吧,这孩子疼媳妇呢。」郑夫人与郑老爷取笑道。 郑霖笙匆匆回到房中,只见赵清淑穿着一件锦光碧青云缎长褙,里面是件雏菊绣花藕粉百迭裙,也十分乖巧地带好了绒帽,一身暖洋洋的,却也多了几分富态雍容。 赵清淑整理好帽子,挽住郑霖笙的手往外走,「咱们既然是去贡院,总得把先生叫上,这日子都把先生冷着了,功课也没复习。」 「是了,我正有此意。」郑霖笙携赵清淑出去,二人去厅房的时候顺道去章仲怀院子里叫上他。 章仲怀在府中白吃白喝了一阵,平时也没赵清淑陪着玩新鲜玩意备感无聊,只能自己与自己下棋博弈,这会见着赵清淑出了月甭提多高兴了,一见面就过来同赵清淑道:「这跳棋和五子棋我都玩明白了,还有那个跳皮筋、跳房子什么的我都玩腻了,麻将什么的我一个人也没法玩,你可总算出来了,这霖笙要是上了榜,你可得再教我一些好玩的犒劳我。」 「好好好。」赵清淑连连答应。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大抵就是如此了。 赵清淑、郑霖笙和章仲怀去往厅房,同郑家夫妇坐了两辆马车往贡院里去。郑霖笙和章仲怀坐了一辆马车,一路上郑霖笙心事重重,章仲怀却心不在焉地看着旁边的热闹。 「你瞧,有人欢喜有人愁啊。」章仲怀掀开窗帘,看着有书生醉酒狂哭,也有书生喜极而泣,热泪盈眶,还有的年纪大点的几乎乐疯了,应该是中了举人。 看着窗外的场景,郑霖笙更加压力大了,要是没有好名次,就对不起先生和家人了。 「徒弟啊,我想吃个糖葫芦。」章仲怀丝毫没有关心郑霖笙成绩的意思,反倒对窗外的一切都好奇不已。 郑霖笙一颗心悬着,章仲怀突然一句要吃糖葫芦,倒让他有些意外。这些日子与章仲怀相处下来,郑霖笙也多少摸透了章仲怀的脾气,他才高八斗,教导他时方法也别出心裁,但为人高傲古怪,甚至有时候还颇有几分小孩心性。 他这会儿乍然一说,郑霖笙只能将自己一颗忐忑的心抛到一边,对于章仲怀为什么想吃糖葫芦他也不问,只叫停了马车,亲自下车去买了一串。 「师父,你的糖葫芦。」 章仲怀接过,也没有忙着去吃,只是将它握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郑霖笙,接着缓缓开口:「你知道为师为何要你去买糖葫芦?」 郑霖笙一直处在紧张的情绪中,自然也没去想所以然,于是老实开口:「想是师父想吃了吧。」 「你呀,往日来看你都聪明通透,一向也很稳重,如今为师让你去买糖葫芦不过只是想让你从紧张情绪分散出来。科举常有,虽然众人都以他为人生门槛,台阶,有时候科举高中就能光宗耀祖,飞黄腾达。其实左右半身再回首,它也只不过是一场考试而已,人生境遇千千万,何苦将其为执念。更何况只是小小乡试,更不必如此紧张了,倒让人乱了心境。」 说到这里,章仲怀顿了一些,见着郑霖笙脸色已有变化,语气更加轻缓:「就像为师让你去买糖葫芦一样,你就报着不过是上街买个东西的心态,失之你命,得之你幸,心态往往比本事更重要,霖笙你可明白了?」 郑霖笙受章仲怀这一番开解,瞬间心胸开阔了不少,刚才那种紧张带来的窒息感瞬间散去,他读圣贤书,不仅仅是学圣贤经典,更是修心养性,这样才能再以后的路上更为精进。 「徒儿谢师父点悟,徒儿明白了。」郑霖笙恭敬向章仲怀作揖道。 章仲怀点点头,将糖葫芦又递给了郑霖笙:「待会给你夫人吃,以后你的路还长,你的学问不止在举人,以后更需努力。」 两人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小厮小声道:「公子,章先生,贡院到了,前面就是放榜墙。」 章仲怀闭上眼睛:「你去吧,为师就在这等你好消息。」 郑霖笙点点头,下了车前往赵清淑马车去扶她,郑霖笙的手刚扶到赵清淑,便发现她有些微微发抖:「娘子,是不是穿少了,怎么在抖?还是身子有哪里不适?」 赵清淑下了马车,站在郑霖笙身边,只摇头:「夫君,不知为何我这心跳的厉害,身子就控制不住……」 郑霖笙笑笑安慰:「娘子莫要担心。」 郑夫人与郑老爷也下了马车,因为贡院放榜墙围着的人太多了,郑老爷便派了个小厮去瞧榜单,一家人站在一侧,焦急的等着。 小厮在人群中挤了好一阵儿,在帽子都被挤歪的时候,一眼看到了郑霖笙的名字,随后一路小跑着出来,站在郑老爷与夫人面前喘着气:「老爷!有!!公子的名字在上面!!」 众人一听,脸上瞬间盪开了笑容,郑老爷急忙询问:「第几名?」 那小厮缓过气来后,也是激动得不行:「公子是第一名,解元!!公子是解元!」 这话一出来,郑家一家人都兴奋的不能自已,赵清淑突然鼻头一酸,眼圈就红了,郑霖笙心中虽是欢喜,但看着赵清淑突然落泪,手忙脚乱。 「娘子,你莫哭你莫哭。」 「我是高兴,夫君我真为你高兴,这都是你应得的,以后你就是举人了。呜呜……」说完这句,赵清淑哭的更是大声。 一路走过来,刚开始赵清淑只是想着能够嫁进郑家衣食无忧,到后面看着郑霖笙病成那样,心中不忍,再然后她一步一步看着郑霖笙康健起来,到现在的金榜题名,她是感慨,也是欢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走,我们回去摆宴!我要让全清泸县的人都知道我儿子不但身子康健,还是解元!」郑老爷豪气说道。 郑夫人嗤笑一声:「老爷你当初中进士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那不一样,我儿不容易啊。」 说着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了家,章仲怀看着郑霖笙只是微笑着点头,郑霖笙已然淡定了很多:「师父,明日后我便还是晨时到你院中,听你教导,为明年会试准备。」 章仲怀欣慰的点头:「不骄不躁,是我的好徒弟,走吧,今晚一家人都该高兴一下。」 第43章 当日夜里,郑家全家齐聚一堂,每个人都满面红光,几个人行了行酒令,而后又赏了歌舞,欢腾一夜,直到精疲力尽才决定散去。散去之前全家一同商议了设宴一事。 章仲怀吃饱了肚子,对设宴一事先发表了看法:「郑霖笙中了解元,应该是要热闹热闹,也该请当地的乡绅和县官过来,这是咱们的礼数。只不过,若是举子便罢了,解元终归是太过张扬,岂不知多少人盯着榜上有名却落了榜,旁的举子或许无人知晓,解元却是每个读书人都记在心里的。莫说我杞人忧天,古来嫉妒英才而致心智疯癫痛下杀手一事层出不穷,就算不下杀手也会有人来刻意带歪、拉着解元下泥潭,霖笙该做好准备。 闻言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欢闹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郑霖笙对着章仲怀俯首作揖:「师父所言极是,徒儿定会恪守读书人的本分,拒绝奢靡享乐,好好读书出人头地,绝不会被外面的人带歪。」 「说是这么说,岂不知英才虚荣灌脑纵情酒色,出人头地者抛弃糟糠纳色入门,多出于刻苦读书的读书本分者。官场、仕途、科举之路无一不是行差踏错的染缸,徒弟如何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章仲台说罢,似有深意地朝着赵清淑看了一眼。 赵清淑会意,章仲怀是为她做打算,她出身平平,整个人都系在了郑家,虽然心里相信郑霖笙,却也知道人是会变得,眼下自然而然领下章仲怀的心意。 郑霖笙仔细想了章仲怀的意思,他知道承诺这个东西最是无用,思忖一番后说道:「过几日设宴,我会在宴席中间发表感词,一是感谢父母盛恩,而是感谢妻子扶持,三是表明我读书的心无旁骛的心迹。日后所作所为若有违背,管叫大家纠正谴责。」 章仲怀满意地点点头,此后便不再说话,只安静听着郑老爷和郑夫人对宴会的安排。 郑夫人先草草拟了一个宴会名单,而后又布置了流程:「上午设宴,宴请来的宾客,下午在园子里安排听戏,第二日去拜神还愿。」 其他人都对这个流程没有异议,只有赵清淑补充道:「夫君中了解元,这是天大的喜事,府中下人也要沾沾喜气,这月将待遇提高一成。另外今年也赚了不少银子,可以拿一些出来,一部分捐给庙里祈福,一部分捐给穷人。另外我想了一下章先生说的话,穷苦读书人头悬樑锥刺股刻苦读书,有的因为读书散尽家财,有的因为读书不得志抑郁终身,有的因为一次考试失利此生抱憾。寒门子弟没有我们这样的家底,一次失败可能前途尽失,甚至生出自毁或毁人的心思,因此我觉得应该甄选一部分寒门书生,适当帮助。」 郑夫人对赵清淑前面说的没有意见,却对后面的重点有些不满:「那些寒门子弟读书不成也不是我们造成的,他们自己本事不够或者心态不好怨不得旁人。如果我们帮了他们,以后他们岂不是都成了笙儿科举路上的竞争者?」 赵清淑道:「夫君前二十年一个朋友都没有,读书也是请了先生来教,没有同窗之情,也没有个朋友知己,不能在仕途上互帮互助。我做这个计划也是为了夫君好,年纪轻轻中了解元本是风头无两,却也遭人妒忌,没有朋友便罢了,再多几个仇人,只恐怕以后的绊脚石就多了。」 郑夫人听着赵清淑说的有道理,却也不知如何决策,只能朝着章仲怀看过去,见章仲怀点点头,这才同意了赵清淑的想法。 章仲怀越发觉得赵清淑此人聪明,比起那些富贵人家的妇人多了几分胸怀和筹谋,可惜赵清淑只是女子,如果是男子恐怕比郑霖笙还要厉害一些,更适合诡谲云涌的官场一些。 郑夫人服老,自赵清淑怀孕以来接过了本由赵清淑负责的所有事宜,虽然做的不多不少,却比不上赵清淑主持时的井井有条,借着这个机会就把宴会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了赵清淑来做。 赵清淑出了月子本就想把再继续管家,对郑夫人的指派自然应下。 宴会设在三天之后,第一日赵清淑亲自拟了请帖,由府中下人派发,至于县太爷和知府这些大人,便由郑霖笙亲自去送请帖,正好藉此机会打好交道。 「解元」的名声无人不认可,中了头名,一只脚迈进了官场,人人巴结逢迎。自也有那不安分的想把女儿送去,沾个亲家。 宴会当日,宾客满棚,只是与往日有些许不同的是,李员外,满月楼的何老闆,常员外等有些有头有脸的人这一次却意外的带了家眷,虽然有些宴会带着夫人出席没什么不妥,只是今日那些人不但带了夫人还特意带了家中待嫁女儿。 因着是开门迎客,赵清淑安排女宾入席,心中有几分不满,但也只能笑脸相迎。桃枝年纪轻,看着这些打扮水灵的姑娘,心中多有不愤,在赵清淑身边低声抱怨:「这些人把这宴当什么了,相亲宴啊,一个个带着没出阁的姑娘来,还打扮得那样妖艷,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赵清淑面上笑着,不经意间道:「没有榜下捉婿都算是好的了,如今夫君金榜题名,也不怪这些人心中所想,人之常情罢了。」 桃枝更是不快,嘟着嘴道:「往日公子病成那样,这些人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如今倒好,上赶着来了,他们难道不知道公子早就与你成婚两年,小公子都有了么。」 「好了,你别说了,待会让人听去不好。」赵清淑打断道。 郑夫人在女宾席坐在上位,赵清淑见着女宾都入了座,这才开始发话:「感谢各位夫人光临庇舍,来吃一盏我儿的提名酒,今日我代表我儿感谢各位夫人小姐了。」 说完,郑夫人笑着举杯,这杯酒完表示正式开席了,赵清淑因着刚出月子,还要餵奶,便喝了一盏清水。底下夫人小姐们皆言笑晏晏:「郑夫人大喜。」 说完这句,底下人也开始动筷换盏了。几个夫人上来敬了酒,言语中尽是恭维之话,郑夫人听着只是笑笑,那日章仲怀的话她是听进去了的,为了不过分让人嫉妒,只谦虚谨言,只求礼数尽了便是。 一个夫人敬完酒,忽然李员外的夫人带着自家姑娘走到了郑夫人面前,也是一番恭维话后,忽然开了口:「郑夫人,你可还记得两年前你想与公子说亲,赶巧那会我这女儿病了在乡下养病,如今这病好了,你可有印象?」 郑夫人抬了抬眼扫了一眼她身旁站着的穿着湖蓝折花百褶裙的小姐,眉眼娇好,性子看着也算温顺乖巧。 「记得,如今姑娘病好了,真是恭喜了。」 那李夫人听着,马上接嘴道:「往日我瞧着郑公子就是个好儿郎,果不其然是大成就,两年前这亲事不成,我心中还难过了好久,也算是我们家月兰没有福气,为了表达心中歉意,我也问过月兰意思,也想与郑公子成一段佳缘,您看……」 赵清淑本就坐在郑夫人旁边,听着这话是有几分不快,桃枝差点就要跳出来骂人。郑夫人却率先发了话:「李夫人,我家笙儿早就成婚了,我这儿媳妇还坐我旁边呢,你这会儿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没把我媳妇放在眼里啊。」 李夫人忙看了赵清淑一眼,见着她脸色也不好,忙道:「不是不是,郑老夫人,赵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反正到时候郑公子肯定是要入朝为官的,以后直往高处走,说不定封官拜相,你说这大官家里谁不是三妻四妾的,我这女儿就给郑公子做个良妾可好,你们放心,这嫁妆我也是一分不少的。」 郑夫人心底一阵冷笑,但因着宴会场上,又是自己主办的场子,自然不好不给宾客脸,只能道:「我家笙儿说了此生只娶一人,清淑是我们家大功臣,我自是不会让她没了脸,况且你家姑娘这般相貌,定能寻得好人家,何必要给人做妾,贬低了自己。」 「也不是……我这不是看着……」李夫人急忙解释,但她还未解释完,郑夫人就打断了她。 「还有,清淑是我郑家明媒正娶的正妻,你以后得唤她郑夫人,莫带着娘家姓娘子娘子的,那是小家子气的叫法,上不得台面。」 这番话一出,场上有些人都低声笑了起来,李夫人脸色一青一红很是精彩。李月兰在一旁急忙扯着李夫人袖子,压低声音道:「娘,你别说了,快走吧。」 赵清淑心中颇为感动,她知道郑夫人要维护她,却没想是这样的霸气,态度如此坚硬,瞬间心底一阵热流。 见着这一幕,王县令家王夫人突然发了话:「我看郑少夫人好得很,她设计的衣裳我最是喜欢,有才有德,比一些见高踩低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郑家如今荣光,定是家和万事兴,若是你们有那个心思要搅内宅的,我劝你们还是歇了心思。」 赵清淑抬眼看过去,王夫人今日正是穿着留仙羽衣出席,她这一番话给她撑足了场面,也让一些带着女儿来的夫人歇了心思。 只道:「哪里有那心思,只是羡慕罢了。」 第44章 虽说有王夫人这话在前头,旁人不敢再自讨没趣地在明面上提给郑霖笙纳妾的事,却也管不住有的女子自降身价给郑霖笙暗送秋波。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商户家的女儿,看中了郑霖笙的脸和才气,不知羞耻的暗送秋波。人倒是一个个长得俊俏,却偏做这没脸的事,话里话外地捧着郑霖笙,低眸掩扇尽显女儿娇俏,也不知道那里学来的狐媚子功夫。 这些女子有恃无恐是有缘由的,因着赵清淑出身不好,还大了郑霖笙几岁,落在旁人眼里并无人知道郑霖笙与她的伉俪情深,多数只觉得赵清淑捡了漏。 在她们眼中,男人功成名就抛弃糟糠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只要功夫够就能后来者居上。 赵清淑翻了好几下白眼,只道上赶着给人做后娘的真是闻所未闻。尤其是苏家的庶女,郑霖笙只不过坐她旁边与众人敬个酒,苏家庶女却一会拉扯到诗词歌赋,一会又拉扯到音律插花,郑霖笙分明只是客套,她却与他论古说今,时不时还瞧赵清淑一眼,仿佛在鄙夷赵清淑这个农女出身的村姑什么都不懂。 赵清淑当然忍不下这口气,放下手上的筷子,笑盈盈地对苏家庶女说道:「姑娘好文采,既会论古说今,还会吟诗作对。刚巧我近来对作诗颇有兴趣,不过只懂些许皮毛,酒桌无趣,不如你陪我作几首,咱们也好助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苏家庶女面上谦虚地答应,说陪着赵清淑作诗,心里却把赵清淑贬低到了地下。心想着村里破落户出身的女儿,拿什么跟她比。 众人击鼓传花,游戏是这么玩的,将一朵簪花从头传到尾,开头那人先说句谚语或是俗语,下一个人从最后一个字的读音接龙,传完一圈罢,开头的人就要作出一首诗来。 苏家庶女有备而来,不动声色地饮茶,吐出一句俗语:「人靠金装马靠鞍。」 「安能辨我是雌雄。」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笑起来,中间磕磕巴巴地绊了几次,倒也顺利地将簪花传了回来,苏家庶女若有所思地做了一首诗。 刚说罢,众人忙追捧起她来,赵清淑听着她这诗作得不错,集文学大家之所成,估计这苏家庶女连自己这诗的意思都不知道,词藻华丽,要素堆积。 念完诗,苏家庶女挑衅地看了一眼赵清淑。赵清淑笑了笑,接下来便该她传花,她将花给下一个人,看着别人对答如流,簪花只传了片刻就回到了她的手里。 在场别家的女眷似看笑话一般盯着她,郑夫人也为她提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媳妇虽然家当的不错,然而定是没啥空闲充实文采的,顶多认得几个字,可也不是会认字的就会作诗啊。 郑夫人已经做好了替赵清淑开脱的准备,却听赵清淑缓缓开了口:「此是深秋,便以秋景为题吧。」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她虽然不会作诗,但这首《山行》是个人就会背,她故意背的抑扬顿挫。 在她背完这首诗之后,在场的气氛冷住了,隔壁桌的目光也朝着这边投来,赵清淑感受到了无数目光如炬,谦虚地说道:「怎么了,是做的不好吗?我刚刚学作诗,自然比不得苏姑娘,以后还要更加精进才行,献丑了,献丑了。」 她这话说的茶气满满,直叫苏家庶女羞红了脸。她以为赵清淑不会作诗,却没想到这诗做的太好了,好一句「霜叶红于二月花」。不是都说赵清淑是个穷酸农妇吗?不是都说她大字不识一个吗,怎么会这般轻巧地作出一首诗来。 「我月子里无聊,时常伤春悲秋,倒做了不少诗,不如大家为我品鑑一下,给我一些意见。」赵清淑道。 在场的人刚听了赵清淑作得「山行」,不由为其中的意境折服,这会自然愿意听赵清淑再作下一首,也好知道赵清淑到底是有人代劳还是真有本事。 赵清淑从未想过自己背的诗词大全会有如此妙用,她连续背了好几首,有诗有词,无不是大家所着。念完后,在众人的雷鸣般鼓掌声中,她的自尊心获得了极大满足。 郑夫人也在心里佩服自己这个儿媳妇,娶了这么个儿媳妇,何愁儿子不成才。 赵清淑享受着大家恭维,看着苏家庶女脸色越发不敢,气顺了不少,正在心里得意,下人来报说赵清淑娘家人过来了,原本赵清淑早送去了帖子,没想到爹娘和小侄子姗姗来迟,酒肉都快吃罢了。 卢氏因着当初赵清淑的聘礼,又现在赵清淑时不时会给她送些药材银钱回去,身子便好了很多。记得赵清淑刚出嫁时,卢氏身子孱弱,甚至下了不床。 待后面赵清淑回门后,便好转了些许,现今已经能出门了。赵延也是满脸红光,至从赵清淑嫁入郑家,还得了郑家关爱,他腰板子便硬挺了,走路都带风,因为想着自己不能给赵清淑丢人,所以赌坊便再也不去了,家里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 桃枝带他们进来时,赵清淑刚迎出去,虎子往日看着瘦弱,现在两腮也长了肉,看着可爱得很。虎子见着赵清淑来,蹦蹦跳跳的跑到赵清淑怀里,开心的喊:「姑姑。」 赵清淑一把将他搂住,亲热的揉了揉他的头:「虎子乖。」 「你个小子莽莽撞撞的,你姑姑刚坐完月子不久,仔细扰了你姑姑身子。」卢氏在后面发声道。 赵清淑见着卢氏气色不错,说话中气也很足,心情大好:「娘,不碍事的。你们今日能来,我便是欢喜的,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娇贵。」 赵延看着宴会的场面,虽然宴会接近尾声,宾客也散去不少,但那排场阵势是了不得的,至少他从未见过。他一双眼直往里瞧,嘴里不停道:「我那女婿能干得很,今儿是大日子,我们自然是要来的,我那解元女婿在哪呢,让他出来我们瞧瞧啊。」 卢氏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别女婿女婿的叫不停,这会儿子人多,有些话我们私底下说就是了,免得到时候让一些达官贵人看到郑家大公子岳丈是这般模样,给清淑没脸,自个儿也丢人。」 「怎么,他们家能有今天这般难道不是我清淑旺的吗,还不认人了不成。」赵延大大咧咧开口。卢氏赶紧去捂他的嘴,手下还拧了他一把。 赵清淑见着卢氏与虎子是真心欢喜的,只是看见这没出息的爹实在有些头疼,这会儿宾客还没散尽,为了不多生事端,她赶紧吩咐桃枝将他们带去后院。 说巧不巧,这一幕刚好落在准备离去的苏家庶女眼中,她与几个结伴的闺中密友正准备离开,就看到这一幕,一想到刚才在宴上赵清淑压她的那一头,怨气还没散,正愁没处发,现今看着这番好戏,顿时有了主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郑少夫人那么多才多艺,本以为家中虽然贫寒,但好歹也是正经人家,说不定父母还是有点墨水功夫,谁想这赵老爷也是个粗人,也不知道郑少夫人在哪里学的诗词歌赋,难不成是仙君託梦?」苏家庶女一顿嘲讽。 说完便与周围的人一起笑了起来,卢氏脸顿时红了起来,只想赶紧拉着赵延走。赵清淑眉头微皱,今日本是开府设宴,是为郑霖笙庆贺的大好日子,她本不想与人起冲突,却不想这个苏家庶女几次三番挑衅,说话实在难听。 桃枝正准备上去理论,谁想赵延现在哪能听的这些,他冲上前对着苏家女就是一顿喷:「哪个挨千刀的,活痞子不见赖的人来了,张嘴就喷粪,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闺女面前阴阳怪气,我女婿可是解元,我女儿以后就是官家夫人,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小心我扇你们。」 赵延是个粗人,骂出去的话自然难听得很,他也没啥顾及,索性直接开骂,同时还要显摆一下。 顿时连带着苏家庶女几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们虽然不是官家子女,但好歹家中也算富裕,有头有脸的,哪里经过这般粗鄙之言羞辱,顿时被骂的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驳。 只能指着手在那说:「你…你…你个乡野村夫…有辱斯文!!」 「我斯你二麻花,你个八婆!呸!」赵延又是一句,顺带还呸了一口老痰,那老痰落地,吓的那些姑娘一阵尖叫。 赵清淑本来开始还准备拦着,但是听着赵延骂的这些话和看着那些人的反应,顿时觉得有些爽。跟这些姑娘打交道总是要绕来绕去的阴阳怪气,还得顾及着面子,实在憋屈。赵延粗鲁,但骂的那些人惊声尖叫,倒让人感觉舒畅。 卢氏见着有些慌,忙上去拉扯:「别说了别说了,太丢人了。」 「我丢什么人,我女儿以后是官家夫人,我看这些子丫头就是嫉妒,嫉妒也没用,哈哈哈。」 苏家庶女眼看着左右无法,突然就想哭,但是憋着一口气,死死咬着嘴唇。 这边的热闹倒是引来了一些还未走的宾客,郑霖笙见着赵清淑的身影,也往这边来了。 第45章 瞧着人越来越多了,赵清淑只得顾全大局,不把事情闹大,便叫桃枝将父母和虎子带到她那里,只说:「爹娘和侄子来的迟了还没用饭,我叫下人们再去备上一桌,就在我房里用吧。今日的菜品都是扬州大厨做的,倒也贴合爹娘的口味。爹也好久没开怀畅饮,一会儿我叫人拿了女儿红去,女儿陪爹娘喝一杯。」 赵延来的急,早饭都没吃,听着赵清淑给他备了好酒好菜,便想回去吃饭。然而瞧着郑霖笙也过来了,便停住脚步,好饭不怕晚,看着解元女婿当然得先稀罕着。 于是,他挺着肚子到郑霖笙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女婿,你岳丈我难得来一回,怎么迎来的这么慢啊。」 郑霖笙知晓自己这岳父有些市侩,但爱屋及乌,再者说孝字为先,于是小心恭迎着,微微屈了身子道:「岳父大人来有失远迎,岳父赎罪,女婿该给你敬酒赔罪。」 看着自己的解元女婿在对他恭维迎合,赵延又挺了挺胸。 他趾高气昂地看着周围的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然而有句话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放平时,那些富贵人家是瞧不上这种乡野村夫的,只因为他现在是郑霖笙的岳丈,却也只能贴上好脸色。 「呦,原是郑公子的岳丈,怎的来这么迟呀。」 「怪不得赵老爷一来,我就觉得熟悉呢,原来是郑夫人的父亲,郑夫人模样真像您。」 …… 跟前的人一口一个「赵老爷」,赵延顿时有些飘飘然,叫过郑霖笙,「你不是说给我喝酒赔罪吗?这便去吧,陪我喝两杯。」 「女婿安顿好客人马上就过去招待岳父。您外孙子正让奶娘抱着呢,夫人刚出月见不得风,同您过去抱抱外孙,顺道先用些饭菜,岳丈意下如何?」 郑霖笙这话说的乖巧,赵延赚足了面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况很久没见自己女儿,憋了一肚子话,于是便对着刚刚出言讽刺的苏家庶女冷哼一声,同赵清淑一块回去了。 苏家庶女就算再不会审时度势,也知道郑霖笙对这个岳丈倚重,自己再自讨没趣地纠缠,也只会被人笑话,她只能硬生吞下一口气。 只是看郑霖笙生的俊俏,而且又这般才华出众,牙根子恨的痒痒。当初郑家给郑霖笙找夫人,自己怎么就不愿意呢。郑家连个农女都要,何况是她。 如果当初自己嫁给郑霖笙,现在自己就是解元夫人了,哪怕是个清妓生的庶女,也今非昔比。 她把帕子搅成一团,借过人群,闷声走了。 赵清淑这边将父母和侄子带去了房里,立刻安排了下人去准备酒菜,并叫下人将孩子抱过来。 赵延看着偌大的房间,还有上面摆着的各种珍奇古玩,目不暇接。 将整个房间环顾了一圈,目光又落在了桃枝身上,他找了个藉口将桃枝支走,道:「你这丫鬟,我都来了,怎么还不去烧上热茶,非得我说话才明白吗?」 桃枝立刻道:「大爷,我这就去。」 她知道赵延难得来一次,是想跟自己女儿说会话,也不怪赵延呵斥她,她自己不懂事罢了,跑去厨房里烧水时故意延长了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却不知道,房里的赵延已经把话题说到了她的身上,赵延食指扣在桌面上,对赵清淑说:「你这丫鬟也到年纪了吧,咱们家有个远房亲戚,那家的独子如今二十了还没娶妻,如今求到我这里。干脆把你这丫鬟许给他,到时候僱到府中来安排个活计,两个人一块伺候你们夫妻岂不好。」 赵清淑是想给桃枝找个託付,但也不是随便找一个,自己家的什么远房亲戚都没听过,怎么放心许配,便道:「爹,什么劳神子的远房亲戚,找媳妇找到你那里去了。给桃枝找夫君一事得凭桃枝愿意,我不好随便许配。」 「她是卖给你家的丫鬟,怎么不好许配。咱们那个远房亲戚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家里穷没钱娶媳妇,这以后家里就断了后了!你把桃枝这个一等丫鬟给他,既能让他家有后,还能有个丫鬟的月银贴补家用,不就救了他家了吗,以后他家定会感恩戴德,对我们唯命是从的。」 赵清淑心道以这家的条件,这是火坑还是狼窝啊?桃枝嫁过去,又要生儿育女,又要赚钱养家,这不就是想娶个媳妇一劳永逸吗? 「爹,以后那些穷亲戚别来往了,以前咱们家遭难也没见人帮忙的,现在倒是都叫你来帮忙。」 赵延听着赵清淑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你攀上高枝儿了,现在连家里亲戚都看不上了是吧,做人怎么能忘祖!」 赵清淑对着赵延本来就不怎么感冒,若不是她成婚以来,赵延收敛了许多,将卢氏也算照顾的妥帖,她连话都不想跟他讲。 「八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扯什么祖宗,他是生我了还是养我了?如今我们日子刚刚好过一些,你便要去打理这些莫名其妙亲戚,往日娘病成那样,有哪个亲戚来帮过。我叫你一声爹,是因着有生养之恩,对于他们,我不认,更不要指望我把桃枝嫁过去!桃枝是我丫鬟,这些日子照顾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我定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你这话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了。」 赵延被赵清淑这样的话气势震慑到,这么长日子没见,赵清淑从内到外已经明显不一样了。只是他崩着父亲的面子,刚开口还想争辩几句。卢氏见着势头不对,忙打岔。 「好了好了,不说了,今日是个大喜日子,莫要一家人闹的不愉快。桃枝是清淑丫鬟,嫁不嫁自然由她。」卢氏道。 本来今日赵清淑安排了一整天宴会,已经有些乏了,再与赵延争辩几句,心情自是不好。索性让人安排了房间带他们去休息,不想再多说。 赵延走时还小声嘀咕,卢氏在一旁拉扯,让他少说几句,赵延几分不情不愿。赵清淑看着他们的背影,只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赵延走后,桃枝这才缓缓进门,她将给赵清淑打好的洗脚水端到赵清淑面前:「夫人,泡泡脚吧。」 赵清淑晃眼注意到桃枝的感觉不对,她让桃枝抬起头来,发现她眼眶红红的。只道:「刚才的话你听到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嫁入那样的人家。」 桃枝摇摇头:「夫人刚刚的话我都听全了,我是感动,夫人全心全意为我,为此还和赵老爷闹的不愉快,我不过是个小丫鬟,何至于夫人如此。夫人这般待我,我…」 说着桃枝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落了出来,小脸红红的,想是激动。 赵清淑将桃枝扶起来,坐到一旁,拉着她的手:「这些日子你服侍我周全妥帖,又全心全意为着我,我都看在眼里。我本来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晓得女子嫁人就是一辈子,既然我已经把你当妹妹,怎会看你去跳火坑。」 「夫人…我愿意终身服侍夫人,不嫁。」 「说的那门子胡话,女子怎么能不嫁人,你跟着我一辈子我就是耽误你,我可做不出来那事。」赵清淑嗔道。 桃枝张了张口,本还想再说,赵清淑却打断了她:「你的婚事我早已经有了主意。夫君与章先生商量过了,准备在家里办一个书院,招收一些有才华的寒门弟子。这样不仅能帮助一些寒门弟子,也能以后为夫君培养一些同窗情谊,若是在官场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到时候,我便想在书院中挑选一些人品贵重,才华横溢的寒门子弟给你做夫婿。到时候可能刚开始日子过的苦一些,但以后定是好的。再说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也算我们一场主僕情谊。」 听完赵清淑说的这些,桃枝眼泪又滚了下来,心中感激之情不以言表,她只能噗通一声跪下给赵清淑磕了一个头:「夫人这般为我,桃枝无以为报,以后但凡夫人需要我的,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清淑急忙将桃枝扶起来,嘴里嗔怪道:「哪里说的这么严重了,你只要过的好便是好了。到时候书院建起来,我们便与你一同去看,若是看的对眼的,你便与我说,我亲自去给你做媒。」 「夫人……呜呜」 两人说了好一阵子体己话,直到郑霖笙回房时,桃枝才红着眼眶退出来,走时还贴心的将房门带上。 郑霖笙走过去习惯性的将赵清淑圈在怀里,将头枕在她肩头:「说些什么呢,将桃枝说得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赵清淑自然也不会隐瞒郑霖笙,将准备与桃枝说亲的打算告知郑霖笙。郑霖笙看着赵清淑心中更是满满当当的幸福。 「我家娘子如此善待下人,是大福报,我心欢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赵清淑低笑道:「这事还需要夫君成全才能办的妥帖不是,到时候还要有劳夫君了。」 「你啊,总是操心他人,什么时候再操心操心自己。」 「你们都好了,我也就开心了。」 第46章 「对了,家中办书院招收寒门子弟一事,首当其冲的便该是那些考试失利,因家境贫寒或许终身再进不了考场的学子。咱们能力有限,救急不救穷,雪中送炭才是正理。」 郑霖笙点点头:「娘子一向是最聪慧的,我贊成娘子说的话。」 「现下无事要忙,咱们便贴出榜单去,请那些寒门学生登门,只是态度要谦和,只说是叫他们交流学问,分享经验,言辞间切不要表达出傲慢之意,你本就是解元,别叫别人误会了你的好心。」 郑霖笙道:「娘子考虑问题周全,很多事为夫想不到的,我在宅子里待久了,爹娘照顾得无微不至,很多人情世故是不懂的。日后真进了官场,有娘子在我也放心很多。」 「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我自然要多为你考虑。」 郑霖笙将赵清淑拥在怀里,温存许久后,对赵清淑道:「我有件事还想问你。」 「何事?」 郑霖笙靠在赵清淑耳边说了一句,赵清淑立刻羞红了脸,点点头,只说:「急什么,晚上吧。」 郑霖笙笑道:「为夫好想。」 赵清淑体谅他,十个月来苦心读书,不近女色,好不容易放松一回,当然该放纵一把,只是她身子也刚好,自然不能太大行房事,只与郑霖笙云雨一回,便相拥睡下。 第二日,赵清淑给公婆敬了茶,而后又去请安父母。赵延昨天的气还没消,看见赵清淑来,抱着手将头扭到一边,闷闷地说:「就算家里的亲戚能不帮忙,可我们事你亲生父母,你婆家家财万贯,夫君刚中解元,叫我们两口子住那破房。我们老了,也想享享你的福了,你给你娘盖个大房子,你娘住的也舒坦些。」 赵清淑看了看卢氏,见卢氏低头嘆息,自然之道这事不是从卢氏口里说出来的,定然是她这个父亲撺掇。但仔细一想倒没必要太跟赵延计较,她现如今是解元夫人,又管着这么大的家业,贴补一些给亲生父母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相反,要是没做到位,别人只会说郑霖笙只是表面尊敬赵家,其实根本不想管那穷亲家,指不定还编排出什么话来说呢。 自己若能拿着闲钱帮帮娘家,只恐怕那些人见郑霖笙敬重岳家,就此绝了歪心思。何况卢氏身子不好,如今哪也去不了,住的好一点,院子大一点,养点花花草草也有利于身体健康。 「娘,爹。给你们盖房子我没什么意见,夫君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千万别再为着旁的八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找我了。」她看着赵延:「爹,你无非就是想在亲戚面前争个脸面,这事倒也简单。我把房子给你盖了,再送你一辆马车,此外把虎子送学堂里去,你跟娘过好了比什么都强,管叫让人羡慕得说不出话来。若那些亲戚来找你,你便叫他们来找我,我只管一个个都打发了,做的滴水不漏,不叫你面上难堪。」 赵延听着闺女一下送这么多东西,心里十分满足,也不再为了别人怄气,总之自己以后能安享晚年。只是,他为难地说:「那陆家的独子的事情,我可是当着人家的面答应的,而且好多人都听着了。」 赵清淑笑笑:「倒也简单,就说我府里的丫鬟要嫁人都是出门去的,我们可不会再用她来伺候,没得还得照顾着她的月子,更不能让丫鬟在府里安家。就算沾亲带故,但家里这么多人不好管,开这个先例可就乱套了。」 「要是想娶也成,拿了丫鬟赎身钱来,或是就算我们送出去的,人家脱了贱籍,嫁不嫁他,要多少聘礼也是人家家里的事了。我这么说,他愿望落空定会找茬寻事。倒还有个主意,叫他来府里,只说给他寻了个美差,能赚着银子,到时候不差娶媳妇的。他懒着不来就是他的事了,要来了过两天我便叫人给他扣个屎盆子,装作大方谅解了他,再将他打发出去。」 卢氏听着赵清淑的话,不由在心里默默敬佩,赵清淑既担了管家的职,这点算计是该有的。既让那些趋炎附势的亲戚知难而退,也给足了赵延的面子。 赵延听赵清淑这番处理方式没有不妥,随即也应了下来。 赵清淑与父母说了一会话,忽然听着外面来报,说是刚张贴出了告示,就有几个书生来了,请少夫人和公子去把把关,看够不够入学条件。 赵清淑叫人把他们领到会客厅,而后叫上郑霖笙,同他赶了过去。 赵清淑与郑霖笙到时,几人已经落了座,郑霖笙态度十分随和,见着他们忙礼貌问好:「几位久等了。」 几人忙站起身,纷纷向郑霖笙作揖:「郑公子有礼了,郑夫人有礼。」 赵清淑回了礼后暗自打量起几人,一人穿淡蓝长衫,那料子看着有些许泛白,想是穿的久了,但还算干净整洁。而他生的斯文秀气,面容看着虽不是让人惊艷,到也算妥帖。 另一人穿一灰白长衫,面容白皙,身子单薄瘦弱,到也算整洁。 最后一人穿着深绿长袍,只是腕口处有针线缝合的印子,人生的如松如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息。 郑霖笙与他们简单闲谈几句,便知晓了他们名字,淡蓝长衫的名叫周恩河,灰白长衫的名叫闵一州,深绿长袍的名叫傅睿竹。几人都是这次落榜考生,因着这次考试他们已经用尽了家当,若不是因为郑家突然发出告示,他们绝没有钱再继续准备考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因着乡试是三年一期,今年官家特别大放科举,明年破例再开一场乡试,所以这次机会难得,这些寒门子弟才低下头到郑家来。 郑霖笙对于他们多是尊重,没有半点大户人家公子,解元郎君的傲气,便也让他们一颗心放了回去。 「几位的情况我也了解了,本来开设这个书院就是家父惜才,但我家先生章仲怀是个挑剔的人,对于学生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待会几位与我去见见章先生,若是他对各位的才华认可,明日便安排人让各位在我家后院住下,以后一同学习,以待来年考试。」 傅睿竹听完没觉得不妥,自是回应:「章先生要考验那是应当的,以后若有机会跟着章先生与郑公子一起学习,那是睿竹的福气。」 「各位不必见外,请一同随我去章先生院子里吧。」 对于他们要与章先生谈论学问,赵清淑自然也不会再去了,她今日来本来就只是帮着桃枝看看。她今日一见,觉得三个人都不错,便回房与桃枝简单的说了说。 桃枝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光是听着赵清淑介绍,一张小脸就红了起来:「夫人,你现在与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赵清淑笑开:「我就是简单跟你说说,也是让你自己留意嘛,我瞧着那三人都不错,品貌端正,家中打听下来也不复杂,唯一的就是贫寒了些。我说着让你自己选选,难不成你三个都想要?」 「哎呀!夫人,你这说的那门子胡话,也不害臊,回头我告诉公子!」桃枝被赵清淑的话恼的跳脚,一张小脸绯红。 赵清淑看着她窘迫的小女儿姿态也是笑成花儿:「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他们要在府里住些日子。到时候再慢慢看吧。」 郑霖笙从章仲怀那里出来,便与赵清淑女说了,章先生对三人都比较满意,明日便一起上课。 谁想,第二日还是有人来,本来这书院建起来,不过是想帮着郑霖笙。在章仲怀心中郑霖笙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徒弟,教这些人不过也是为了以后给郑霖笙在官场铺路,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郑家也负担不起。 所以在书院满了五人后,郑霖笙便将后面来的人拒绝了。一是不想再给章仲怀增加负担,二是后面来的人虽然有一腔热情,但文采还是比前面那几人差了几分。 未免后面事多,索性就将告示取了下来。郑老爷郑夫人这些日子把手上事一丢,全心全意在家带着孙子,一家人各司其职,其乐融融。 今年春日再来时,小汤圆已经牙牙学语,偶尔冒出两句:「娘…娘」开心时会举着小手拍拍,小脸蛋圆圆的。 赵清淑每次看到小汤圆圆滚滚的模样,心都要化了,这些日子来铺面有乐巧打理,所以她便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小汤圆身上。 郑霖笙则是每日沉浸在学业里,白日上课,晚些时候还会与傅睿竹,闵一州几人一起讨论时政,学问,日子一天天平和安稳。 待得夏日时,赵清淑觉得这几日精神厌倦,没有什么精神。所以每日都在屋里放着冰块,小汤圆已经会颤颤巍巍的走路,小胳膊小腿肉乎乎的。 这日,赵清淑带着小汤圆在家中小池塘看锦鲤,想是日头有些大,气温高,不自觉的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桃枝刚端了冰碗过来,就看着赵清淑晕倒在地。 桃枝把碗一摔就跑过去,赵清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屋子里站满了人。 第47章 看这阵势,赵清淑心里咯噔一下,又看着郑夫人那满面春光,估摸着是有孕没跑了。 赵清淑撑着身子坐起来,郑霖笙赶忙扶着她,对她说:「大夫说了,你又有了身孕,可得仔细着身子。」 「难怪我觉得身子越发沉重了,原是又有了身孕。」赵清淑心想着大儿子这才十个月不到,又有了个小的,家里可是要忙活了,她本还想等孩子大点就管家里的生意呢。 桃枝道:「夫人,你就小心着身子,有什么只管让我们办了,想吃什么就说,上回生孩子你可吃了苦,这回我们绝不敢怠慢了,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你可得将心安下来。」 郑夫人道:「桃枝,你说的没错。夫人器重你,这里里外外都得看顾着,别让那些毛手毛脚的丫头冲撞了少夫人。还有不是我说你,虽说乡试在即,可也别总往书院里去了,照顾好少夫人才是正事。」 桃枝看了赵清淑一眼,立刻低下了眸子,道:「知道了,老夫人。」 赵清淑却不明白,拉着郑霖笙问:「桃枝什么时候往书院里跑了,她是我房里的,怎的往书院跑。」 郑霖笙笑道:「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的小丫鬟就快被人拐跑了。」说着看着桃枝意味深长地笑了。 赵清淑这么一听也明白了,可觉得自己才是桃枝最亲近的人,大家都知道了她才知道,有些恼火,嗔道:「哪个书生,来我家里读书,竟也不来告知我一声就拐走我的丫鬟?」 就算桃枝只是丫鬟,但是瞒着她私相授受,她也觉得那书生没有规矩,白读了圣贤书。 桃枝却道:「本是要告诉夫人的,可八字还没一撇,怕说了万一是误会,有碍他的名声,就想等这事稳了再说。后来,他说…他怕夫人不同意,就想等着他中了举再亲自跟夫人说。」 桃枝越说声儿越小,现在这么多人呢,实在不好意思说起这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听着桃枝这么说,赵清淑觉得那书生倒也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笑了笑说道:「瞧瞧,还没怎么呢便护上了。」 「夫人,你休打趣我。」 赵清淑有了身孕,大家本就高兴,这会又听赵清淑打趣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桃枝当下便羞红了脸,跑出房去。 赵清淑与家里人乐了一会儿,郑霖笙便说得叫她好好歇歇,于是送走了大夫和郑家夫妇,奶妈等人。 「你就好好歇着吧,孩子奶娘带着,你也可以放心。店里的生意有乐巧在,她最是能干,一直打理井井有条。家里有母亲张罗,桃枝也有了着落,你总算能闲下来了。」郑霖笙体贴道。 赵清淑翻了个身:「听你这话,倒是很怕我闲不下来,很怕我有事做。」 「我这还不是怕你累着,上次大夫说你早产坏了身子,留下病灶,一天三顿药养着,我看着怎么能不心疼。这会儿再有孕,我紧张得很,只怕照顾不好你。」 赵清淑听的心里暖意洋洋,虽然知道生孩子的苦楚,尤其是在这种医疗不发达的环境下,但有这么一个会心疼人的丈夫,心里总归放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桃枝选的人赵清淑还是要把把关的,那五个人相貌、人品相差不大,但性子总是不同的。桃枝天真,正需要一个稳重踏实的男子护着他。 于是,赵清淑便问郑霖笙:「与桃枝谈恋爱,不是,是桃枝欢喜那男子是谁。」 「是闵公子。」 「哦。」赵清淑淡淡然道,当初刚来的三人里,其他两个还算稳重,唯独这个闵一州最是浮躁轻狂。 赵清淑颇有些丈母娘般的挑剔,怎么自己看重的人桃枝偏就不喜欢。但也只能凭桃枝心意,毕竟自己还是倡导自由恋爱的。只是恐怕闵一州中不了这个举,自然也兑现不了中举后将桃枝风光迎娶的诺言。 时至八月,赵清淑在府里安心养胎,那边学院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复习,终于到了中旬。 书院里的寒门学子与郑霖笙把酒言欢放松一遭后,第二日睡起便去贡院报导,他们坐上马车,各个自信满满,唯有闵一州蹙着眉头,似有心事。 赵清淑察觉到了这点,心想着别人那般胸有成竹,唯有他眉头紧咒,定是一心恋爱没好好读书,知道自己考不上了的缘故,对他更加没有信心。 马车轮子缓缓滚动,桃枝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手里的帕子搅成了麻花。赵清淑看她这样也愈加担心,所以闵一州去贡院这些时候以来能不让她闲着就不让她闲着,免得她心里发慌。 可桃枝到底是心没在这,做事总是出错。 这日清晨,刚用完早膳,按照赵清淑的习惯,在用完早膳给父母请完安以后,回到房里总是要喝两盏普洱的。 桃枝将茶端上来后,赵清淑将茶倒出,发现倒出的茶水颜色不对,手一触到茶杯,竟然发现是凉的,赵清淑眉头微皱:「这茶怎么是凉的。」 桃枝反应过来,想是刚才想着出神,在厨房把没有烧开的水错提了,结果也没发现就将茶泡上了。 这样的事,最近有几次了,不是凉水泡茶,就是点灯少点一盏,或是给小汤圆穿了两层外套。 虽然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对于往日做事最是妥帖的桃枝来讲,的确是有些反常了。 赵清淑见着桃枝这样魂不守舍,便决定出言劝导,她将桃枝叫过来,稍显认真:「桃枝,你往日做事都是一丝不苟的,怎的这几日老是迷迷煳煳的。」 桃枝也知道自己这几日状态不佳,再加上现在赵清淑有孕在身,应当更加谨慎,她噗通一声跪下:「夫人,奴婢有错,不瞒夫人,闵公子这几日在贡院考试,奴婢总是心神不宁,所以才……请夫人责罚。」 赵清淑其实大概也是猜到如此,便将桃枝扶了起来,语重心长道:「我知晓的,去年夫君去考试我也是这般,我能理解。但是我就怕你这样担心她,万一以后他中举后便辜负了你,你这样的心心念念,一腔热情错付。退一步讲,若是他这次考不上,你这样念着也于事无补。其实我想着,女子爱人没有错,有度最好,咱们女人最怕就是感情用事,在感情中男人也许能保持理智,但男人……不说全部能回报,也是万里挑一吧。我怕你陷太深,最后得不到好结果。」 赵清淑这番话说的很真诚,桃枝也是听的出来的,她这些日子本来也想找机会与赵清淑谈一谈。虽然她们是主僕,但相处下来情分早已超过,甚至在桃枝心中赵清淑便是自己姐姐,所以她也没有避讳。 「夫人,奴婢知道你这番话都是为我好,我尽量保持自己清醒。闵公子我不敢说他对我有多少真心,但是至少有一点他从未把我当奴婢看,虽然我是贱籍,他对我却尊重得很,他说过女子都一样,没有贵贱之分,都应当得人疼爱。就沖这点,我觉得他可以託付。所以我才认定,也为他担心。其实他中不中举我都愿意嫁他,只是他自己心气高,说定要有了功名,风风光光娶我过门,我怕……」 后面的话桃枝没有再说,她怕什么赵清淑也猜到了,她怕若是这次闵一州没考中,便要再考,男子可以一年又一年的考,可女子青春就那几年,谁又能等得起。 她之前也不了解闵一州,但听着桃枝说的这些,她感觉闵一州算是一个正直,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而且更是有一种现代平等思想的人。在这封建古代,有这种现代平等思想是何其难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好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担心也于事无补,只要他为人正直端正,我相信他这次没有问题的。」赵清淑安慰道。 桃枝点点头,虽然还是愁眉不展,但心中松快了一些,对于这几日的事她还是有几分抱歉的:「夫人,是我看太重导致心神不宁,以后我定会注意,保证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明日贡院就开门了,我想去接他,可以吗?」 赵清淑那有不许的,只告诫她顺其自然,便应了下来。 贡院开门时,在郑家书院读书的几个书生回来都与章先生郑霖笙讨论了一下考题,只有闵一州没怎么参与。 几人都以为是闵一州发挥得不好,所以都没有再多说。谁想半月后乡试放榜,闵一州居然高中经魁。 经魁虽然比不得解元,但好歹也是乡试第三名,若是不再继续参加会试,靠这个经魁也能得个小官了,此后便不是白丁,算是入了士。在郑家书院几人中,大家都中了举,只有闵一州成绩最好。 几人一番庆贺,因着在郑家书院的情谊,几人之间便少了几分嫉妒,更多的是真诚祝福,因着这样的同门情谊太是难得。 郑霖笙兴高采烈的跑到赵清淑房里:「娘子,他们几个都中了,虽然今年我要先去参加会试,但他们明年也能去了,想是不久后,大家便能一起入朝为官了。」 赵清淑看着郑霖笙高兴的那模样,打趣道:「我瞧着你自己高中都没有今日这般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高中了呢。」 第48章 郑霖笙走过来握住赵清淑的手,「娘子,你替我养好身子,又帮我生儿育女,现在又给我前程铺路。先生说的没错,若非你是女子,做的不会比我差半分。说实话,原先总有人当你高攀了我,我却觉得是我高攀你,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赵清淑道:「你我夫妻,有什么高攀不高攀,不过是守望相助,相濡以沫。我身在后宅,担着养儿育女的责,很多事情看不到,夫君帮我看看世界也好。」 郑霖笙默然点点头,将赵清淑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上,世人都觉得时间久了感情难免淡薄,他却对赵清淑每日的爱更增一分。 说话间,下人来说闵一州请公子和夫人过去,郑霖笙和赵清淑都知道他请去做什么,会意一笑道:「等会儿。」 赵清淑刚不久听说闵一州中了经魁,以前总觉得他这人轻浮,却没想到竟也有这般能力,不由觉得是自己以貌取人,错看了。 她这边换了身衣服,稍作整顿便与郑霖笙去到会客厅,闵一州早就在此处等待,看得出他特意整理了仪容,换了一件新衣裳,衬得他人长身无力,君子如竹,颇有文人风骨,少了以往的轻狂草率,竟像个值得託付的人了。 赵清淑同郑霖笙缓缓走过去,在主座上坐下,赵清淑道:「闵一州,你请我们做什么。」 这话是明知故问了,闵一州俯首作揖,而后对着赵清淑深深一拜:「是为了我和桃枝的婚事,如今我中了经魁,虽说清贫如故,两袖清风,但到底以后能给桃枝个体面的生活。求夫人把桃枝许配给我,我定与她夫妻同心,相濡以沫。」 赵清淑看闵一州此话说得诚恳,中了经魁还来求娶一个婢女,足以表明心迹,然而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闵一州,我虽把桃枝当成是妹妹,可她却是婢女出身,不同于你这般,你不介意?」 「我与桃枝情投意合,自然不会介意。」 赵清淑笑笑:「你如今只是得了经魁,可以后有了更大本事,金榜题名,位在官场,他日若有你的政敌,拿你妻子的出身做文章,你是不是还不介意。若你看别人得了丈父相助,飞黄腾达,你是不是不会嫉妒?他日,旁人三妻四妾,你又是否会觉得桃枝无娘家支撑,宠妾灭妻?」 赵清淑给他做出完整的预设,而不是上赶着把桃枝嫁出去,不过是敲打闵一州一番,他若就此放弃便罢了。若执意要娶,每每生了异心便该想想今日的承诺。 闵一州要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娶桃枝,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也一定不离不弃。」 赵清淑点点头:「我家桃枝没有父母,既然从我房里出去,我就是桃枝的娘家人。她嫁出去以后,唤我一声姐姐,叫夫君一声兄长,以后我们给桃枝撑腰,你对桃枝好,便算报了我们的知遇之恩。」 「你纵然现在没银子,但也不可草率嫁出去,免得旁人说三道四,不知道还以为你闵一州怠慢她。三媒六聘是该有的,不说八抬大轿,别人有的桃枝也该有。」 闵一州作揖:「这是自然,我也从未想过在婚事上让桃枝没了体面,这不是我身为男人该做的事。如今我没银子,却也不想桃枝一等再等,既决定走仕途,也不打算回去,这就回去变卖了祖宅和田地,兑了银子给桃枝落聘礼。」 赵清淑笑道:「这…不会叫你太为难吧。」 「娶妻娶妻,三媒六聘,哪有空手套白狼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哪有娶回去挨饿受冻的。」 赵清淑看他想得明白,又这般赤诚,让郑霖笙交代了几句,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对方拿了所有家产落聘,郑家也给桃枝备上了足够多的嫁妆。赵清淑列了个嫁妆单子,家具被褥、首饰化妆品、陈设物件、现银地契应有尽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婚礼就在闵一州返乡回来后,赵清淑觉得日子过的实在太快,孩子刚一岁的她竟然体会到了嫁女儿的不舍。她拉着桃枝,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虽然都说嫁人以后要以夫家为主,但你记住要更爱自己。嫁妆是你的底气,别轻易给了他。他若提要你的嫁妆你便拒了他他也不敢说什么,若他遇了难,你就主动拿出来也无妨。」 桃知道:「他对我好着呢,不会算计我的压箱底的钱。」 「傻桃枝,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啊。你们与我和夫君不一样,你们既没有经歷过生死一线,也没有经歷过相互扶持。我不是叫你不爱他,只是记住存着三分理智。」 桃枝听着赵清淑这般语重心长,哪里不知道她是真心实意为着自己,鼻头有些发酸:「夫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别说我们是主僕,哪怕是真姐妹也难得如此。我懂你的顾及,我跟着你这么久,看着你与公子这般,自是知道怎么与夫君相处,你放心,若是他未来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忍气吞声,我会像夫人一样,靠着自己能力再站起来,我并不会因着嫁了人便把一切都搭了进去。」 赵清淑看着这段时间桃枝一门心思沉浸在爱情里,总怕她会迷失,却不想她心里还是有谱。现在听得桃枝这样说,心下放了大半:「你能明白就好,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在郑家永远有你的位置。」 说完这句,桃枝眼眶渐红,鼻头也有些堵了,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闷:「夫人,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这辈子,我无以为报,倘若以后有夫人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桃枝说完,重重的给赵清淑磕了一个头,虽然赵清淑有拦着,但桃枝执拗得很,反倒将身子压低。赵清淑见她这样,也任由她去,受了这一大礼。 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子话,赵清淑突然起身,从屉子里拿出一张纸,然后展开给桃枝:「这身契本来应着你出嫁时给你,但是我想着这不过一张文书,今日我便将她烧了,明日就去县衙给你办好户籍,以后你便不再是贱籍,行走也是自由了,再也不用受人扼制。」 赵清淑一边说,一边将那身契点燃,随着火苗的吞噬,一点点燃烧殆尽。 桃枝早已哭成泪人,她这一身至小父母双亡,被卖到郑家,从粗使丫鬟做起,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在郑家了,或许到了年龄,随便寻个家丁管家嫁了,老了再在郑家当个管事妈妈,却没想遇到赵清淑,能至此脱了贱籍,甚至以后还能做一个官家正房娘子。 她心情激动,眼泪汪汪。赵清淑说了好久,总算将她止了哭。 桃枝缓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夫人,我这一去,现在你又怀着身孕,我实在不放心,为此我特意为你在暗中留意了两个人选,你看着哪个好些,留在身边。」 赵清淑本来想着,待桃枝嫁人后自己再自行物色,却没想桃枝早已考虑到前面,心中有几分感动:「你说来听听。」 「一个是院子里弄花草的翠云,她今年十七,家中好无人,十四岁被卖进院里,听闻她父亲以前是个医者,因着被人陷害药死了人,这才全家充入贱籍,娘也早早去世,想是她身上对于药理还有几分精通,人也识字稳重。」 「还有一个是火房的丫头,今年十五,她虽然年岁小些,但是我们府里周妈妈的女儿,周妈妈在老夫人身边很多年了,也是一心为着郑家,没有二心。那丫头名叫紫慧,因着是家生子,底子干净,为人单纯。去火房当差因着自己喜欢吃,也爱做些吃食,所以才去的那里。这两个丫头,都还不错,也没有那些歪门心思。」 赵清淑听着这两个人的身份背景,比较满意:「你才是妥帖的,将这些都打听好了。这样吧,你还有几个月出嫁,这些日子你便将她们调来,你也好带带她们,用的惯了,便留下,你仔细的人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正有此意。」桃枝回道。 两人说完这茬,便又将几月后桃枝的婚礼说了一些,便将两人传了过来。 赵清淑见着翠云生的文静,说话做事十分稳妥,紫慧年纪小些,倒多了几分天真烂漫,小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恰好两个人也是聪明的,桃枝将赵清淑的喜好习惯一说,她们也算做的稳妥满意。翠云更是仔细,因着赵清淑有孕在身,自己也懂得药理,每每吃食用品她都一一检查,很是周到。 小汤圆已经一岁,在给他办了周岁宴后,闵一州已经将家中家产变卖完了,带着厚厚的聘礼正式上门。本来这些郑霖笙与赵清淑已经打算好了,之所以将三媒六聘之礼走完,不过是要完成一个规矩,让闵一州以后不敢薄待桃枝。 日子过的飞快,在赵清淑肚子微微隆起时,闵一州与桃枝的婚礼如期举行。本来一个丫鬟的婚礼本不必大肆操办,但因着赵清淑的坚持,又顾及着闵一州的经魁身份,郑家当日便热闹异常,连带着很多人都来参加了。 围观的人知道的是说赵清淑贴身丫鬟出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郑家哪个小姐出嫁,无一不羡慕。 第49章 可众人都知郑家只有一个命根子似的公子,自然不能有什么小姐,这么一问才知道出嫁的不过是一个贴身丫鬟。 几个人坐在席上后免不了私下说起来: 「哎,你们说,这郑夫人就是个农女出身,家里过的一贫如洗的,嫁到了郑家。她的贴身丫鬟一个贱籍,还不如她呢,嫁给了经魁。这郑夫人得多有手段,多有本事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谁知道呢,看着倒是体面明理的。可这背地里的手段谁知道。」她捏着瓜子往人前凑了凑,「郑家的绸缎生意都不行了,这郑夫人做了几件衣服,现在不又起来了?反倒城西那家。」 她嗤了一声:「彻底倒闭喽!」 「说来也奇了,郑公子的病咋都不好,郑家夫妇也是遍访名医的,怎么赵清淑一嫁过来,这好几年的顽疾几个月就好了?你们说这赵清淑是啥命格,咋这么能旺人呢。」 有人吐掉瓜子壳,满脸讥讽:「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妖术通天,啥好事都能轮着。」 「嘘!再叫人听了去。」 赵清淑正挺着肚子招唿客人,这些人的话也听了一耳朵,但都充耳不闻,让人嫉妒说明自己过的好呗。 刚招唿了两三个客人,郑霖笙走过来护住了她,「你挺着肚子跑什么,赶快去位子上坐着,一会多吃点。」 赵清淑扶着腰到了位子上,前几个月的孕吐期已经过去了,现在她食慾剧增,这些时候不光肚子圆滚滚的,脸也吃圆了不少,多少有些幸福肥了。 郑霖笙请来的大厨深知赵清淑的孕期口味,这桌子菜味道都比较重,辣椒放的也多,赵清淑总觉得肚子里是个女儿,才这般爱吃辣。 酒席用了差不多,方到了吉时,桃枝被媒人领着出来,託付在闵一州手上。赵清淑还没吃饱便被拉去做了证婚人。 她喝过桃枝递过来的茶水,而后将金镯套在桃枝手上,对她嘱咐了几句,这会儿桃枝已经出门,自然是祝福的话。只是身边人突然离开,加上孕期情绪波动大,难免忍不住落泪,郑霖笙在旁边一个劲地安慰:「桃枝只是嫁人,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我和闵公子为同僚,你们姐妹也可常聚的。」 赵清淑才笑道:「我是高兴的。」 闵一州没有宅子,婚房便安置在了郑家别院。虽然桃枝出嫁时赵清淑难为了一番,却不曾扣下一丝一毫聘礼,连带着嫁妆一块返了去,留给他们租房,过小日子使。 到了吉时,闵一州便领了桃枝回新房,而后大家用罢了宴席,欢喜一场后难免冷清。 赵清淑的孩子已经四个来月,身子沉重,郑霖笙见她忙了一天,将她搀扶回房里,询问赵清淑要不要将两个新小丫鬟叫过来说话,毕竟桃枝出了门。 赵清淑近来嗜睡,这一天走动下来劳累,就摆摆手说不用了。郑霖笙也不敢累着她,给她洗了手脚就照顾她睡下了。 赵清淑睡着突然做了梦中梦,梦到自己一觉醒来回到了现代,周围高楼林立,手机仍是满电,就是孩子和夫君是久远的事了,睡醒之后惊出一身冷汗。她抱住郑霖笙:「夫君,你还在就好。」 郑霖笙知道孩子月份大了,孕妇睡不好,轻轻抱住她,拍打她的肩膀:「我一直在呢。」 赵清淑这才安心,慢慢又睡着了。 又是一年深秋,郑霖笙带赵清淑去看了一次枫叶,二人看着山上溪水潺潺,然后又去以前去过的庙里一遭,看见红枫似火,秋景怡人,赵清淑孕期不平稳的心情好了很多。 再回来后,郑霖笙挨了一顿骂,郑夫人指着他道:「清淑还揣着五个月的身孕,你一个人带着她上山,你什么时候这般不懂事了。」 赵清淑看着发笑,当初自己带着郑霖笙去山上玩,郑夫人也是这般严词厉色。风水轮流转,郑霖笙也有这么一回。 郑霖笙挨了娘的骂又挨了爹的打,然后才被方回来,他十分委屈:「我长了这么大,可还没没挨过爹娘大骂,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会是有了媳妇忘了儿子。」 赵清淑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这一笑,肚子里的孩子就踢着自己。郑霖笙忙凑上来听孩子的动静,虽然听不着什么,但也乐此不疲的。 郑霖笙摸着赵清淑的肚子,道:「知道你孕期烦闷,所以带你出去一次。可我总是心惊胆战的,你得安心养,给我生个大胖闺女。」 赵清淑嗔道:「胖姑娘生又不好生,胖了也没人要。」 「谁说没人要,娘子如今富态了不少,我却觉得更珠圆玉润,好看了呢。」 两人笑闹了一阵,翠云端着安胎药进了门来:「夫人,该喝安胎药了。」 赵清淑立马就皱着眉头,很是不想再喝这个东西。郑霖笙柔声细语的劝着,还拿了蜜饯出来:「娘子,当初我也是不愿喝药,你都拿蜜饯哄着我,如今是我哄着你,你怎么也得卖为夫一个面子。」 赵清淑感慨,风水轮流转,闭着眼咬着牙将咬喝下去。翠云这才收拾了碗恭恭敬敬退下。赵清淑和郑霖笙又说了一会儿子话,两人才睡下。 因着现在已是深秋,明年开春便要进行会试与殿试,算着离京城的距离,郑霖笙也该出发去京城了。 赵清淑怀着身孕,自是多愁善感些,想着第一次生产,郑霖笙就在贡院考试,而这一次她再次有孕,郑霖笙便又要去。 心中多有委屈,好在郑霖笙一直宽慰道:「夫人有孕,我便能高中,这次定也能取得好成绩。倘若会试金榜题名,定好好补偿夫人。」 赵清淑这样想着,也算有了安慰。只是在给郑霖笙收拾行李时,免不齐心中堵塞难过。 郑霖笙看着,心中也感同身受,这些日子来,总是赵清淑为他奉献太多,而自己一路上有了赵清淑,才走的如此顺利,对于赵清淑,他心中亏欠得很,但两人心中都明白,很多话也不需要说太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十月十二,黄道曰宜出行,开市。 郑霖笙这日便是上京的日子,一大早,郑家一家便站在门前,章仲怀与闵一州也来相送。郑夫人从未让郑霖笙单独出过远门,这番看着,心中多有伤怀。 郑老爷见着郑夫人要落泪,忙说:「笙儿上京赶考是好事,你这般落泪倒显得晦气。」 郑夫人忙收着眼泪:「是是好事,我这是高兴。笙儿,你在路上多注意安全,吃的用的不要亏待了自己。」 郑霖笙扶着赵清淑笑回:「父亲母亲放心,我明白的。」说完郑霖笙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赵清淑的肚子,柔声道:「你要乖乖的,等爹给你挣个功名回来。」 赵清淑头天晚上已经给郑霖笙嘱咐了很多,现在反倒没有再说,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捨不得,落下泪来,只拉着郑霖笙的手:「京城比我们这边更冷些,若是衣裳带的不够,去京城便添置一些。」 郑霖笙点点头,转头看向章仲怀。章仲怀反而笑意盈盈:「你此番去定是没有问题,我们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谢师父吉言。」 闵一州带着桃枝上前一步:「郑兄先去,明年我便来,这些日子你也放心,我与桃枝会好好照顾嫂子。」 桃枝跟着点头,说道:「夫人上次生产之事决不会再发生,我里里外外都看着。」 郑霖笙看着唿唿啦啦一大群人,心中感概良多,看着时辰也算不早了,就算千万个不捨得,也只能转头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拐出了街角,郑家一家都还未离去,郑霖笙放下车帘,扬长而去。 赵清淑悄悄转过头,用绢帕擦了擦眼角,郑夫人看见,忙上前道:「孩子,苦了你了。」 「娘,有你们都爱着我,不苦。只是夫君这番去几个月,心中多有些不舍。」赵清淑回道。 「嗯,这日子说快也快,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待得年关时,郑霖笙从京城寄了家书回来,称自己已经到达京城,等着来年开春便会开考,这些日子他便住在京城鹏程客栈。家书中称他在客栈中结识了不少外来考生,每日谈书论道,也算过的充实,让家中勿念。 赵清淑收着郑霖笙的家书,知道他已经平安到达,心中石头也算落了地。 郑霖笙想着赵清淑安心,每月必有三封家书。慢慢的赵清淑在一家人陪伴下,总算没有那么郁闷。 日子一天天过,赵清淑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本来算着日子,大年后就该是孩子落地之时。 正在一家人把稳婆大夫准备妥当之时,赵清淑这边却迟迟没有发作。一家人左等右等,等到刚刚开了春,会试开考之际,一日清晨,赵清淑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破了羊水。 因着有上一次生产经验,又有许多人前前后后看顾着,赵清淑生产有条不紊。孩子也算是福星,生产几乎可以说是顺利得很。 差不多五个时辰后,郑府里再次听到一声孩子洪亮的啼哭。稳婆抱着孩子笑眯眯到郑家夫妇面前:「恭喜老爷夫人,是个健康的小千金。」 第50章 儿女双全自来便是好寓意,郑老爷和郑夫人心里都高兴得很,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乐开了花。赵清淑这番生产顺遂,吃的苦头少,比起上次早产舒适得多。 她刚生产完虽然疲惫,却没什么巨大痛楚,躺在床上对郑家夫妇说:「爹,娘,咱们给夫君寄一封家书吧,告诉他我生了女孩,叫他能放心考试。」 郑老爷和郑夫人都贊成,立刻给郑霖笙写了信,这一番喜悦之情溢出言表,总抓不住重点,写了足有两三页。 信件到京城大概有七到十天,不出意外能赶在郑霖笙考试前到达,就算迟了郑霖笙也会在会试后回信。 然而这封家书去了京城就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一连半个月都没有消息,赵清淑心里等的急,孩子又爱哭,心里有些烦躁。她从嫁过来还没有和丈夫分开这么长时间,尤其是生完孩子更需要丈夫关怀的时候,所以总比在心里一遍遍回想以前的事情。 记得当初嫁给赵霖笙,左右不过就是图他家里这点家产罢了,想着过来能过好日子,甚至晦暗地想过要是伺候走了郑霖笙,偌大的家业该有自己的一份。 没想到嫁过来之后郑家的枯死的产业被自己救活了,濒死的郑霖笙如今都已经进了会试的贡院,而自己一连生了两个孩子,郑家人已经把自己当成亲女儿一样。 到底老天对她不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四月初郑家仍然没收到回信,赵清淑心里空空的,夜里总是失眠,甚至萌生了带着孩子去找郑霖笙的想法。 这日清晨赵清淑忽然听着外面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这声音徐徐而来,又缓缓离去。本以为是谁家娶妻,下一刻却见桃枝慌慌张张推门进来,将床上的孩子都吓醒了。 赵清淑正要开口责备,桃枝指着外面:「公子,公子他回来了。」 赵清淑正要起身去迎,桃枝拦住赵清淑,道:「夫人还是换件衣服,再妆扮一下吧。公子他,公子穿的是大红袍子,带着状元帽。」 赵清淑差点没站稳,问道:「老爷老夫人知晓了吗?」 桃枝扶住了赵清淑,对她说:「老爷老夫人那边已经通知了,夫人莫急。状元回门本就是大事,按理该在京中游行一日,回来还要在乡里游行,意为衣锦还乡。此刻街上民众夹道欢迎,县太爷和知府大人也早已接到上头任派,好生去接待了,想必还要一会儿才能回家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赵清淑喜极而泣:「这是天大的好事,快给我梳妆。」 桃枝扶着赵清淑坐下,先是敷粉描眉,然后又涂上口脂。赵清淑看着镜子中的明媚自己,心里又急又慌,眼睛泛着泪花问桃枝:「当初夫君中举,我怕他被人捉去当女婿。现在他中了状元,那是人中龙凤,举世之才……」 话还没说完,桃枝忙道:「公子心里只有夫人你一个,哪能看的上旁人,再说,夫人对公子就这么不信任?」 「我哪有,你千万别告诉他。」赵清淑一边说,一边涂上的口红,「这口脂颜色太明艷了,我现在是状元夫人,一会儿还要在人前亮相,端庄一些的好。」 桃枝拿出一个陶瓷小罐,里面是正红淡雅的颜色,「那就用这个吧,这个最配状元红了。」 赵清淑娇羞一笑,叫桃枝取过当初嫁过来的时候让人打的一副玛瑙头面,然后又穿了一身正式场合穿的墨绿衣衫,这一身十分显眼、庄重。 穿搭好衣服,郑老夫人那边的大丫鬟刚好来叫人了。赵清淑稍作整理,同郑老爷和郑夫人在会客厅见了面。 郑老爷穿着一身墨绿色金丝绣竹长袍,里面着一件藏青蜀锦长衫。而郑老夫人穿一件暗绿流光锦缎长褙,下身是一件银白织花马面裙。 这两件都是赵清淑月子里无聊亲自给两个老人设计的,他们现在穿上,也说明对自己的肯定。 一家人站在郑宅的大门口的台阶下,对着郑霖笙一会该来的方向翘首以盼。站了许久,才听敲锣打鼓的声音慢慢传过来,且声音越来越大。 赵清淑先看见几个孩子颂着关于状元郎的歌谣过来,而后就看见了马上的郑霖笙,郑霖笙穿着大红长袍,面如冠玉,神色自若,他在看见赵清淑后将马儿赶得快了一些。 马在郑宅门口停下,郑霖笙先是叩谢父母,然后朝着赵清淑奔过来,握住她的手:「娘子,你辛苦了。」 只听得这一声,几个月的相思之苦蜂拥而至,连带着泪水滚滚而落,赵清淑紧紧的抓着郑霖笙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他眉目俊朗,带着几分神采奕奕,一身状元服更是衬得他英俊非凡。 忽的,赵清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当初初见郑霖笙的画面,他孱弱在床,披着大裳撑在床边,眼框乌黑,连带着说话都没有力气。与今日这般完全是两个人。 赵清淑心下欢喜又感慨,只紧紧抓住郑霖笙的手,不知从何说起。郑霖笙见着赵清淑这般模样,心瞬间揪成一团,手忙脚乱的给赵清淑擦泪:「娘子莫哭,以后为夫定不会与你再分离。」 郑老爷与郑夫人看着这一幕,也有几分感动,郑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道:「清淑这些日子辛苦了,以后定要好好待她。以后咱们一家人都好好过日子。」 郑霖笙将赵清淑圈在怀里,点头应声。这时已经会走路的小汤圆甩着圆滚滚的身子小跑过来,裂着嘴笑喊道:「爹爹…爹爹。」 郑霖笙一把抱起小汤圆,亲热的顶了顶小汤圆小脑袋,逗得小汤圆咯咯直笑。 郑霖笙与小汤圆笑闹了一阵儿,赵清淑也平復了一下情绪,让人把女儿抱了过来。小汤圆见着裹成小红糰子的妹妹,嘴里道:「爹爹…妹妹…妹妹。」 郑霖笙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团,几乎是赵清淑缩小版的女儿,心顿时就化了,他小心翼翼的从奶妈手中接过女儿,爱意从眼中流出,他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转眼看向赵清淑:「娘子,谢谢你给我生儿育女。」 赵清淑走到郑霖笙身边,也亲了亲女儿的脸颊:「你我夫妻说什么谢不谢的,儿女双全也是我的福气,孩子还未起名呢,等着你这个新科状元来起名。」 「你平安生产的消息我早已收到,一路上已经想了好些名字,儿子名郑恩琦,女儿郑恩思,念我娘子大恩,便以恩字取两个孩子中间字。」 「都好,你起的都好。」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子话,还特意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来香,以示喜事。在都拜祭完后,郑霖笙这便坐下来谈了一件事。 「这次会试顺利,殿试后官家对我期望很高,特在户部令了职位,本来新科进士进朝为官应六品做起,官家见我连中三元,便给了从三品户部侍郎的职位,让我在回乡后安顿好家里,便去上任。官家在京中已经赐了宅子,这些日子我们就收拾一下,一家人都过去吧。」 郑老爷听完,心情大好:「为父从官一生也不过官拜四品,你是个有出息的,入朝便是从三品,到时候得了官家喜欢,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赵清淑心底惆怅了起来,她这一生没想过要嫁官宦,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如今这般定是要入了官场,她只担心自己上不了台面。 郑霖笙将赵清淑的表情看在眼里,两人默契十足,郑霖笙已经猜到赵清淑此刻所想,但还是发问:「娘子,为何惆怅?」 赵清淑老老实实回答:「我当初嫁入郑家不过就是想做个富贵闲人,却没想以后要当官家夫人,只怕我小门小户出生,做不好,惹得人笑话。」 郑霖笙笑开:「感情是我家娘子觉得,这状元夫人委屈了,夫人放心,以后为夫定当努力,为你挣得诰命。」 「你胡说,我哪里是这般意思。」赵清淑嗔怪。 一家人都知晓郑霖笙是在玩笑,郑夫人握着赵清淑的手,这才缓缓开口:「清淑,你不要有负担,笙儿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没,他的成就你有一半,以后去了京城,若是有人说你半个不字,我第一个不同意。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齐心协力,家和万事兴,其他的莫要多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娘……」赵清淑眼泪花儿又冒了出来。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赵清淑看着和蔼的公婆,护她的夫君,可爱的儿女,一颗心暖暖的,只觉得这一生便是够了。 一月后,郑家一家举家搬迁时,县令知府包括城里老百姓又是十里相送,赵延和卢氏没有跟着上京,便住到了郑家老宅里,一是为了让他们生活好些,二也算有亲近的人守着房子。 赵清淑透过窗外看着渐行渐远的清泸县,心中多有感慨。脑中如走马灯一样播放着从她穿越到现在的种种画面。 黄粱一梦,尽不是空欢喜。 郑霖笙将她搂的紧了些,只低声道:「娘子,以往是你护着我,以后是我护着你和孩子。」 赵清淑将头靠在郑霖笙的颈窝,低低说了一句:「那我就只管等着我的诰命了。」 (全文完) 第51章 番外 七月酷暑,树杈上的叶子都晒的恹恹的,官家给五品上的官员拨了冰,赵清淑自然也得了在府中用冰取凉的机会。 时至今日,郑霖笙已经任职一年多了。大儿子如今已经能跑能跳,小女儿长得迟缓些,只会踉踉跄跄地走几步。 郑霖笙公务繁忙,不能时时陪在赵清淑身边,赵清淑便带着孩子解闷。她和夫君都是恬静的性子,两个孩子却活泼得紧,一会看不住便不知道去了哪里,为此下人只能寸步不离地看着两个孩子。 这日刚用了午饭,下人说是桃枝来了,赵清淑急忙叫人去将桃枝绫领进来。 桃枝的丈夫闵一州先前中了进士,被任命在京中任职,虽只是六品,但以他的能力此后晋升也不是什么难事。赵清淑和桃枝走的近,闵一州和郑霖笙也是要好的朋友,四人在在京中,也有个伴。 桃枝时常来串门,下人们已经习惯,照常奉上她爱喝的茶水,而后便带着孩子退了下去。 一落座,桃枝就喜不自胜地对赵清淑说:「菩萨保佑,我肚子里怀了。」 赵清淑眉峰一挑:「真的?」 桃枝道:「嫁了这么久总算见着点动静,我家那个宝贝得紧,不叫我出来见人,我想着是该好好养胎,所以来跟你说一声,此后恐怕就只能你来找我了。」 赵清淑喜上眉梢:「你有了身孕,我肯定多去你那里瞧一瞧,还得认这孩子做干娘呢。」 桃枝忍不住笑起来:「认什么干娘,我已经想了,你有一儿一女,我这肚子里无论是男是女都配了你家的,咱们两家定个娃娃亲。」 赵清淑恍然想起当初自己与郑霖笙幼时定下的婚事,迂迴百转两个人还是走在了一起,如果娃娃亲能成,倒是一桩美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长大后情谊总比不知根知底的多。 赵清淑欣然答应下来,只等着看桃枝肚子里是男是女了。 二人闲谈一会儿,带过了娃娃亲的话题,又说起两人夫君的事情。如今的皇上惜宦臣、重外戚,官场阵营划分明确。自己那连中三元的夫君正是各个阵营哄抢的对象。 赵清淑与郑霖笙说了不表态,只含煳其辞,对皇上忠心不二,对同事一视同仁就好。然而最近立储之争热烈,似乎不能置身事外了。 一个是皇上那白月光一样的先皇后的嫡长子,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继后的嫡次子,立谁的概率都很大,朝臣也分成两派。 桃枝刮着茶盏上的茶末,忧心忡忡地说:「伴君如伴虎,我家的也罢了,你家那个新科状元郎可就不好办了。」 郑霖笙为人正派,向来不加入任何党羽,这一年多的官路虽然走的磕磕绊绊,幸而有赵清淑为其分忧倒也稳坐其位。可涉及权利的地方,向来有晦暗的一面,郑霖笙也不能置身事外。 赵清淑笑笑:「你我妇人,谈论这些事情做什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人依旧喝茶,吃点心,说些闲话家常。快到傍晚,赵清淑才叫人把桃枝送了回去。 夜里,郑霖笙一身疲惫地回来,赵清淑帮他退去衣服,却听他说:「今日我被皇上召到宫里去了。」 「所谓何事?」赵清淑心里一个咯噔。 郑霖笙道:「皇上叫我去给年幼的三皇子做老师,说我连中三元,才能出众。因原来公事繁忙,户部便另外提拔旁人,将我升至二品。」 赵清淑不明所以:「所以皇上是什么意思,可是说你公事处理不好?」 「我见皇上并非这个意思,大概是真的想让我做三皇子的老师。我想着户部一摊子事情已经够乱了,朝臣又结党营私,我在朝前左右为难,索性就做个老师得了。什么立储,我全不管了。只是做了三皇子的老师虽然落得清闲,却要时常待在宫里,不能经常陪着娘子了。」 赵清淑点点头:「夫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照顾好两个孩子。」 过了两日,郑霖笙的任状便到了郑府,他被命为「少傅」接入宫中,从此只身担教导三皇子的责任。 赵清淑本就对什么权利没什么嚮往,所谓诰命也只是说笑,不得当真。郑霖笙初做官时盼着能位极人臣,如今夫妻二人却只觉得平淡便好。 可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不知三年后,入主东宫的不是大皇子也不是二皇子,竟是原本被忽视的三皇子,而郑霖笙也成为了一品「太师」。 同年,先皇病亡,三皇子继位。郑霖笙以「帝师」之名再入前朝,皇上器重,百姓敬仰,位极人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大兴三年,新皇感恩恩师,特颁诰令,太师之妻赵家清淑,温厚敦义,柔敏嘉淑,着封一品诰命夫人,赐文印金策。 赵清淑从内官手里接过圣旨文书,金册金宝,还有些发懵。她不过一个农家姑娘,没想转眼成了官家一品夫人,以后不仅有着朝廷奉禄,还能直接进宫面圣。 「恭喜夫人了。」内官宣完旨后,恭敬说道。 「内官大人辛苦了。」赵清淑缓缓起身,一旁的翠云很有眼力见的递上一把金瓜子。 郑霖笙从当了太师,平日里事情也不算多,除了早上给皇子上课,下午偶尔会被官家叫去商讨一些国事,其他时间他便回家。 京城勛贵众多,世家大族更是遍地,所以日常聚会很多。但郑霖笙从不参与党派斗争,拉帮结派,所以自然的这些聚会便去的少,连带着赵清淑也轻松些,只管在家养儿育女。 虽然平日里每有聚会,都会给太师府送上拜帖,但郑霖笙一贯都是一句:「若是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罢。」 时光荏苒,郑恩琦七岁时,皇帝便以皇子需要伴读为由,让郑霖笙带着郑恩琦入宫与皇子作伴。 以皇帝的意思并没有特意说给哪位皇子作伴,想是给予了郑恩琦与几位皇子一个互选的过程。这从小入皇宫给皇子伴读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间接培育皇子们心腹。 当时这旨意一下,赵清淑本着不愿意太多参与皇家官场,多以拒绝。谁想郑恩琦反倒自己愿意,一副小大人的姿态:「母亲,既皇恩浩荡,平日父亲就少参与,若我这时候再拒绝,定会给皇上一种我们郑家不识抬举的印象。」 赵清淑没想到才七岁的郑恩琦能有这般智慧:「琦儿,你可知这一去你以后就不得不入了官场,万一踏错阵营,可是万劫不復。」 「我定会选择一位仁心仁德,有才有勇的皇子辅佐,父亲母亲放心。」 郑霖笙见着自家儿子那气度和自信的模样,颇感欣慰,转身搂过赵清淑:「儿子有他自己想法,儿孙也自有儿孙福,你就放宽心吧。」 正说着,郑恩思扎着小辫子,蹦蹦跳跳的跑进来,转头就扑到郑霖笙怀中,甜甜糯糯的喊:「爹爹!哥哥要进宫读书,思儿也要去,这样思儿每日都可以跟爹爹哥哥一起了。」 「你一个女孩子,不能进宫读书的。快从你爹爹身上下来。」赵清淑嗔怪道。 「不嘛不嘛,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进宫读书,我偏要去。」 几人在笑闹一阵后,才欢喜的用了晚膳。 郑恩思人小鬼大,从郑恩琦第一日进宫读书时,便扮作小书童跟着。最后皇帝见郑恩思生的玲珑可爱,特意恩赐让她一起入了皇家学院。 大兴十年,郑恩琦辅佐的四皇子被封为太子,得立东宫。 大兴十一年,太子特意求娶郑太师家独女郑恩思为太子妃。 大兴二十年,太子继位,加赐郑家安宁公公爵爵位,郑恩琦官拜二品,郑恩思立皇后,母仪天下。 赵清淑有时候坐在院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身居然如此荣耀,她本就只想过着平淡日子,却过了人家怎么触碰都只能仰望的一生。 有些东西是你的那自然是,若不是强行握住便如指间流沙,最后尽是一场空。 赵清淑缓缓从院中鞦韆上坐起,郑霖笙刚巧拿了外袍过来:「几十岁的人了,还像姑娘家一样,这么冷的天坐鞦韆。」 赵清淑笑眯眯的走过去挽过郑霖笙将头靠在郑霖笙肩上:「在我眼中你还是当初唤我淑姐姐的少年郎,我也还是农家女清淑。这一生我们都顺遂,是上天恩赐。」 郑霖笙将赵清淑揽住:「是你的福报,带给了我,得你,我幸…」 院头的鞦韆还在轻轻晃动,屋里透出的暖光和煦温柔,一片静谧美好。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