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埋葬着谁[悬疑]》 第1页 [现代情感] 《海边埋葬着谁[悬疑]》作者：苏津渡【完结+番外】 文案 丘溟中学的女高中生从天台坠落。 15岁的简岚目击了这一幕。 初到芷海镇的她并不知晓，这起案件将成为扰动芷海镇这滩死水的石子。 这个暑假里，案件频频发生，还牵扯出更久远的大量儿童失踪案。 她竟然在其中发现了自己的尸体…… 未等真相大白，她的亲人、朋友以及小镇上的所有人事物，都如灰烬般在一瞬间湮灭。 只有简岚作为亡灵的记忆，游荡在世间。 * 12年后，简岚进入復刻芷海镇的虚拟实境。 以调查员的身份，引领观看直播的观众，在两个月内找到当年发生在芷海镇全部案件的真相。 包括小镇湮灭之谜。 这一次，她不再是懵懂少年，而是以布局者的身份，再次转动命运之轮——将所有人拖入「深渊」。 * 阅读规则怪谈： 1. 接受cp的类型为：静静发疯 （简岚）v 默默偏爱（凌祈）。 2. 不要当作单元故事来看。 3. 关键词：还原*、变格* 4. 不要跳过文中的观众弹幕，里面有信息。 5. 不要轻易下结论。 *还原：比起杀人手法，以还原故事和人际关系为主。 *变格：存在非现实元素。 特别提示：坠亡从第三章 开始，但是简岚不只是「侦探」，也是故事的一部分。第一二章有反转的伏笔，请大家自由选择吧！ 内容标籤： 科幻 未来架空 悬疑推理直播 主角视角:简岚 凌祈 其它：悬疑 一句话简介：死的是哪个我？ 立意：直面生活 第1章 直播开始 签字笔在指尖打转。 轻微的碰撞声在冰冷的会议室中勐然停止。 持笔人已经翻看完面前的两份合同，在每份的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简岚。 坐在简岚对面的时溯公司工作人员如释重负，「恭喜您已经完成了『全民破案之芷海镇案』项目的所有签约手续。这个项目中，我们通过量子捕捉技术，还原了芷海镇湮灭前的所有风貌。 「您将作为四名调查员之一进入12年前的芷海镇，引领观看直播的观众，寻找当年发生在芷海镇上多起案件以及全镇湮灭的真相。」 简岚穿着随处可见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尚显稚嫩的面容让她看上去像刚走出没多久，夸张的黑框眼镜下那双漆黑的瞳孔闪着清澈且诡异的光芒。 她抬手打断了对方眉飞色舞的讲述，认真地问：「你们的流量效果也和之前所说的一样吗？」 工作人员笑道：「当然，许久未侦破的『楠大碎尸案』和『红衣少年案』都是通过我们的技术协助侦破的，那两个项目的总观看量都超过了12亿人次。 「这次『芷海镇』案件的规模比以往更大，疑点更多，调查时间更是长达2个月，预计您的直播间在首次调查直播时，观看量就会超过4亿。」 「收益方面更不用担心，您除了会获得20万的保底收益，还会分得直播过程中的观众赞赏和gg代言费等等。如果直播结束后，判定您在众位调查员中排名靠前，还会获得额外奖金。」 最关心的流量效果得到保证后，简岚点了点头，沉默地听完其他注意事项。 会议室的门打开后，她跟随工作人员起身，准备去连接舱投入虚拟世界，直播开始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即将迈出会议室门口时，早已等在门边的人抬手撑着门框，挡住了她的去路。 「简岚，破案直播不像你想得那么容易。众目睽睽之下，一言一行都会被过分解读，即使你做得再好都会有各种骂声涌现出来。你又没有做主播的经验，何必去受这个罪？ 「只要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你欠下的帐我来替你还，那些合同你也不用担心，我都能搞定。往后的日子我保证你不用为钱发愁，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只要你一句话。」sy集团的太子爷、也是简岚前公司的老闆江彦礼目光灼灼地说。 「江老闆。」简岚态度和缓，让江彦礼生出几分希望。 如果他了解简岚几分，便会如此平和的态度之下，其实是全然的漠视。 果然，下一秒润红色的唇却吐露出冰冷的拒绝，「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请让一让。」 事到如今，除了那个最终目标，其他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江彦礼的手从门框上滑下，不敢置信地看着简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盯着她的背影犹不死心地轻笑道：「小姑娘就是天真。」 他转身与简岚背道而行，大步离开时溯公司回到自己的办公楼。 「全民破案」这个项目是由公安发起的，时溯公司凭藉独一无二的量子捕捉技术中标主办，sy集团参与了贊助，旗下由江彦礼负责的传媒公司负责一部分宣发工作。 「江总，您回来了。直播快要开始了。简工没和您一起过来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彦礼咬牙切齿道：「按照之前的计划，等到简岚出场时，数据多给其他调查员，别让她热度太高了。」 「好的，简工第几个出场来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不知道，时溯没有提前公开。不过我记得出场顺序是按照选拔调查员时的名次排序的，简岚一个只会搞研究的工程师，应该是倒数后两个吧。」江彦礼的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怜爱说。 与此同时，距离直播开始还剩5分钟，时溯官方频道已不再播放任何内容，保持着黑屏的状态。前几案中表现出色的陪看大主播也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这次史诗级的虚拟。 观看量排名第一的直播间里，主播双青戴着耳麦坐在屏幕前，和观众们介绍着这次项目的背景。双青毕业于全球顶尖大学，仅凭一张清冷带媚的脸就能收穫数不清的礼物。 两年前「楠大碎尸案」的第二次直播中，她凭藉自己的分析，发现了调查员和警方都没有注意到的线索，从籍籍无名的新人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大主播。 去年「红衣少年案」中她不光分析案件，还分析各个调查员的行为模式和原因，预判了整个故事的走向和每个调查员的结局，当之无愧地坐稳了「全民破案」系列主播的第一把交椅。 「这是『芷海镇案』第一次启动，据说这次时溯復原了整个小镇，以及小镇上失踪的所有居民。也就是说，案件中所有出现的npc都是现实中12年前真实存在的人。 「以往将现实中的人搬上萤屏需要取得当事人的授权，除了少部分不介意的人，大多数人不希望自己被评头论足，所以时溯会改变npc的姓名和样貌。但这次不同，众所周知，芷海镇是连人带镇子全都——湮灭了。」双青意味深长地说。 「这意味着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将是12年前真实存在于世界某一角落的芷海镇，而且这次调查员的调查时间延长至60日。可见各方对于寻找芷海镇真相的心情都迫切到了极致。」双青淡淡地说。 然后她扫了一眼屏幕，语气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大家注意，官方频道不再是黑屏，出现时溯的logo了，片头动画就要来了。直播即将开始，请大家与我一起拭目以待。」 *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车轮和铁轨碰撞的声音，1分钟后火车冲出隧道，视线豁然开朗。 铁轨的堤坝旁是开阔的大海，海面上浮着棉花糖般的云朵，湛蓝清澈的海水反射着阳光的斑点，冲浪的人踩着浪花在空中翱翔，飞向岸边细软的白沙滩。 风凉了几度，混杂着植物和海水的气息迎面而来。 简岚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任由头髮被吹乱。 芷海镇，她又回来了。 火车转弯，大片竹林勐然遮挡了海景，简岚转头去看另一边车窗的景色。 巨大的山体如同一道坚固的盾牌将外界和小镇分隔开，又于心不忍地留出一条幽暗深长的隧道唿吸外界的空气。火车再开得远些，可见山顶林木异常茂盛，扎堆的树木向两边垂下，连带山体看起来像是一条竖起的鱼尾。 如果从芷海镇的西侧看去，整个小镇呈l型，高高竖起的是鱼尾山，平坦的扇形地面建满了房屋，再向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火车离山越来越远，离大片的海越来越近，终于在海边的终点站停靠。 简岚走下火车，视线中闪过「直播已开始」的提示。 [「开始了开始了，第一位调查员来了！」] [「好漂亮的小姐姐，就是大黑框眼镜有点碍眼」] [「越来越看不懂时溯的选人标准，开始走青春路线了是吗」] [「前面看不起谁呢，出场顺序是之前的选拔顺序，这妹子排名第一好么」] [「时溯官博公布调查员信息了，小姐姐叫简岚，27岁，职业是工程师。她的频道叫竹间山风，有点意思，关注了」] 失去铁皮火车的遮挡，太阳肆无忌惮地炙烤大地。 车站空无一人，站台最中间有一台终端。 简岚以一种成竹在胸的闲适姿态，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打开终端，激活了属于她的信息。 屏幕上蓦然弹出4个选项，并提示「请您选择接下来在芷海镇的职业」，备註「涉及专业技能时将由系统辅助完成」。每个职业会配套对应的人生，帮助调查员融入到小镇的生活中。 4个职业分别是律师、医生、工程师和学生。 [「来了来了，喜闻乐见的选职业环境。必然选律师啊，能直接接触到案件和当事人」] [「这次没有警察，律师是最好选择」] [「医生也行，接触各行各业的人，要是细分到法医，还能打入内部，获得一手情报」] 简岚略一思考，选中了排在最后一个的学生，紧接着脚边出现了一个復古款皮质行李箱，里面有她需要的基础物品。 [「不是，这姐怎么想的，为什么选学生啊？哪怕选工程师也行啊，不仅是你本职，至少接触的信息更丰富」] [「早八背单词，中午社团活动，晚上再来节大课，根本没时间搞调查」] [「这个小姐姐没什么直播经验吧，第二位调查员什么时候出来，我想换频道了」] 简岚原地打开行李箱，里面有一个双肩包、两套换洗衣服、一万元现金、一台笔记本电脑、一部手机，还有一个钱包。钱包里面没有额外的现金，而是一些带有身份信息的卡片。 她先打开手机，这部手机是永久电量，无需充电，而且能看到自己直播时的画面状态。她研究着切换视角的功能，把视角切换到附近草丛里的一只猫身上，然后再查看身份信息，变相选择不向观众公开自己的身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除了手机和现金，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把行李箱放进候车室。她单肩背上背包，摇摇晃晃地跳下站台，走出车站所在的街道，转弯走向一家二手店。 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简岚推开二手店的门，将颇有些分量的背包放在桌面上，简岚对老闆说：「这些，我都不要了。」 老闆清点着里面的东西，看到电脑时，犹豫着问：「这台笔记本电脑也要卖吗，看起来挺新的啊。」 「嗯，前男友送的。」她随口说道。 老闆当即「哦哦」着表示理解，不再追问。 「您价格算高一点。」简岚漫不经心地讲价，还在店里挑其他东西，买了一个当年很流行的款式的双肩包、一台二手备用手机，以及与她身着类似的又一套白t恤和牛仔裤。 她拿着一万两千元现金和新装备离开二手店时，时间才过去一刻钟。 正当观众们以为她要探索新地图时，简岚原路返回，又来到了车站附近。这次找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咖啡店，坐在二楼露台的阴影里，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冰美式。 [「这一系列操作让我有点迷惑」] [「感觉这位1号小姐姐憋着一个大坏」] [「她怎么知道那里有家二手店？这家咖啡馆也不像随机选的」] [「提前看过芷海镇地图吧，据说选拔考试时很多内容都是和芷海镇相关的，提前知道一些地理位置也不奇怪」] 「直播进行到现在，简岚一句话没说。她应该是没有什么直播经验，和观众交流的意识不强，但是她对于案件直播的流程绝对不是一无所知。」官方主播双青分析道。 「行李箱和电脑都是时溯给的标配，每个调查员都有，很容易成为暴露身份的标志。她卖的那些东西都是可替代的，不如换成现金。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双青切了个小窗口，重播简岚进入二手店的部分，「她既然有这种反侦察能力，应该会考虑到二手店有摄像头，如果谁在这里发现了行李箱，通过摄像头的录像很容易反过来锁定她。到了调查后期，很可能被其他调查员发现，然后被针对或被阻碍。不知道是她疏忽了这一点，还是另有目的。至于简岚重回车站，这其实很好理解，她想试一试能不能发现其他调查员的身份。」 画面切到简岚的直播间，双青继续道：「我转动一下视角大家应该就能发现了，简岚坐的位置明明面朝大海，但她的视线是看向车站的。」 她顿了顿，分析道：「很有意思，简岚是目前所有调查员中pvp（玩家对战）意识排在前几位的。我认为比起单纯破案，她很可能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其他调查员身上，利用他人的情报来……」 「你们好。」 直播间里，搅动着咖啡匙的简岚忽然说话了。 她姿态闲适，语气放松，如同聊家常一般浅浅开口自语。 现实世界中直播间、转播室的各种声音都为之一静。 「我叫简岚，这次作为调查员的目标是『与各位一起』还原发生在芷海镇上的案件真相，大家的参与感对我来说最为重要，我将会努力打破大家与我之间的『第四面墙』，带来一场沉浸式体验。因为我想，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有极致的体会。」 简岚嘴边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呜——又有一辆火车开出隧道。 第二位调查员即将登场。 第2章 芷海镇 简岚登场的前半个小时，所有的直播画面只能转播她的直播间，连官方频道的内容也不得不以她为中心。 近5亿人都在看简岚的个人秀。 这是第一位出场的调查员的绝对优势。 然而，各个靠时溯直播吃饭的公司急得汗流浃背，生怕观众流失。 「这个调查员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观众会不会不耐烦了？」 「现在收视率的变化怎么样？」 万幸芷海镇是环境优美的海滨小镇，观众们光跟着简岚的视角感受高度復原的自然和城市环境就是美的享受，这吸引了不少喜欢享受游戏中风光的新观众。 有些人对简岚去二手店和咖啡馆很兴奋，因为虚拟空间的运行流畅度也是一部分观众讨论的重点话题，她为观众们制创造了观察调查员与环境和npc互动的机会。 加之简岚本人身材匀称，气质略带疏离，属于很耐看的美人，她单是处于海滨小镇的氛围中就如同青春电影中引人遐想的画面。 前半个小时的收视率竟然稳中有升。 最气急败坏的是江彦礼，他万万没想到简岚竟然第一个出场，他丝毫没有切换直播视角来降热度的操作空间。 他们江家是世家，不会喜欢一个经常被人评头论足的儿媳，所以简岚以任何方式出名都容易让长辈们心生牴触。 江彦礼急得走来走去，安慰着自己：没事，第二位调查员马上就要登场了。 * 火车进入站台，从车上下来一位戴着小礼帽、穿休闲西装的男士。 这是第二位调查员杜子松，男，42岁，直播间同姓名，本职工作是大学老师，推理界知名主播，参与过「红衣少年」的某期直播，是该主题搜寻到最多线索的调查员。 杜子松对着大海的方向脱帽微微鞠了一躬，脸上带着笑容，眼睛中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精神十足地开口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观众朋友们好，我是杜子松，终于又和大家见面了。从车站的电子时钟可以看出，现在是7月3日的早上9点30分，我已经踏入了芷海镇。不得不说，天气很热。继上一个主题中模拟出暴雨天后，时溯又进步了一大块。我已经迫不急探索城市和案件了。哦，这里有一个终端，请我选择职业……朋友们，这一步至关重要，这里有3个选项，分别是『律师』『医生』和『工程师』。」 杜子松摸着下巴周围那一层薄薄的络腮鬍，稍作思考就选择了「律师」。 「毫无疑问，这三个职业中律师是最容易接触到案件的，自由度这么大的空间里总要先知道案件发生在哪里，才能再去破获。而且律师这个行业接触到行业范围广，人脉众多，消息灵通，在『全民破案』中我认为是仅次于『警察』的职业选择。」 杜子松暂时没有理会出现在脚边的行李箱，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众所周知，这次一共有4名调查员，我是第2位登入的，而且这里有3个选项。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第1位登入的调查员——我习惯简称为1号——选择了3种职业之外的选项，而这个选项后来者没有再选择的机会，比如我没看到的『警察』；要么1号也面临这三个选择。以往这两种情况都出现过，不知道这次是哪一种。接下来，如果我遇到上面提到的这几种职业时，会格外留心。毕竟识破其他调查员，会提升系统最后的评价。」 杜子松随后确认了行李箱里的内容，边拉着箱子往车站外走，边继续给看不到的观众朋友们复述行李箱中的物品。 [「杜老师！熟悉的风格回来了」] [「好喜欢这种事无巨细都剖析一下的方式，我不想动脑，但又想看别人动脑」] [「果然职业分析也没有落下，有种学霸陪做题的感觉」]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坐在二楼阴影中的简岚尽收眼底。 她甚至还用手机的长焦镜头拍下了杜子松的长相，他的各种介绍和分析也听了个真切，此时正把这些内容编辑到手机的记事本中。 杜子松登场后，大量的观众转移到他的直播间，主播们也把关注点对焦到新调查员上，留在简岚直播间的观众所剩寥寥。 看到这里的观众们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猝不及防啊！这才刚开始，杜子松还在寻找识破其他调查员的机会，简岚就已经摸清了他的身份了。 这进度未免太快了，这就是第一名的力量吗？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默默关注了简岚。 她不会用这种方式上来就识破了所有调查员的身份吧。 简岚直播间的观众们又硬熬了半个小时后，又有一辆火车驶入站台，第三位调查员出现了。 这位调查员身着白衬衣、西装裤，高高瘦瘦，戴着金丝框眼镜，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头髮剪得短短的，看上去神情紧张。 他如简岚一般，直奔站台上的终端，快速选好身份，随即打开脚边的行李箱。 确认行李箱里的物品时，他勐然停住手中动作，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直播之中，突兀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张越，现实中是个工程师，这次也选择了工程师，将会继续在sy集团任职。我刚毕业后在芷海镇工作过1年，对于镇上的事情有一些了解，请大家多多关注。」 这一幕被简岚清晰目睹，她的电子记事本上又多了一位调查员的身份。 接下来的半小时，她继续守株待兔，观众们已经渐渐失去信心，转而去看其他调查员的直播间。 第四列火车迟迟没有出现，简岚觉得可能是她蹲守的方式太过有效，时溯不得不调整了第四位调查员的登录方式，启动了其他备用方案。 继续留在这里应该收集不到第四位调查员的情报了，简岚却没有离开，只是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依旧悠闲地坐在咖啡馆里。 因为她等的根本就不是其他调查员，刚才那两位纯属意外收穫。 十点一刻，又有一列火车进站。 简岚在这时将视角切换到隔壁居民楼家中的一只鹦鹉上，然后亲眼目睹15岁的自己走下火车。 12年前的7月3日上午10点多，她妈妈和约会多年的外国男友修成正果，两人飞向大陆板块的另一边时，15岁的简岚穿着白t恤、牛仔裤，背双肩包，正走出火车车厢。 直播开始前，她曾签下两份合同。 其中一份是聘请她作为调查员参与直播活动的最后确认书，另一份是请她同意将她的个人形象和经歷投入「芷海镇案」的肖像权使用授权书。 她是唯一经歷了芷海镇湮灭的倖存者。 芷海镇湮灭之前，她的身份和手续还没有转到这里，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亲身经歷了最关键的时刻，就连时溯也是在建模完成后实际测试时才意外捕捉到她的轨迹，慌慌张张开会讨论，为她准备了第二份合同，也就是一份人物形象使用授权书。 简岚在得知今天要来签那份授权书时，一个计划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型。 她预想过要「打破第四面墙」，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会让她可以提前给观众们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作为旁观者来挖掘真相，远不如作为亲歷者来目睹事件更刺激。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15岁的自己迷茫地、麻木地背着仅有的家当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小简岚面前没有出现终端，她眯着眼看向远方闪耀着波光的蔚蓝海水，迷茫地走出车站，然后掏出智慧型手机查找外婆家的位置。 她顶着炎炎烈日，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前。 此时27岁的简岚将直播视角从鹦鹉变成了15岁的简岚。 [「画面回来了，1号已经离开车站了啊」] [「刚才那是谁家的鹦鹉，太**吵了」] [「怪不得切画面，简岚是去变装了吧，头型变成低双马尾了，整体感觉也年轻了好多」] [「前面太很含蓄了，不光是年轻，她摘下那个奇葩眼镜之后太漂亮了」] [「1号的直播虽然枯燥，但是人家上来就搞到了两位调查员的真实信息，有点厉害啊，现在也开始探索地图了」] 长长的坂道尽头，简岚仰着头看路牌，在朝霞路的尽头、在几乎快到鱼尾山的山脚下的地方，发现了这栋漆成白色、窗边垂着绿萝吊篮的二层小楼。 这栋小楼前有一个停车位，正停着一辆灰色小面包车，旁边的围栏圈出十平米左右的院子，种着一排西红柿，房檐下开着团团簇簇的紫阳花。二楼中间的地方有一排露台，上面晾着衣服。 她确认再三，抬手按响了门铃。 「你是简岚？」 声音却从身后传来，简岚回头看到了一席黑色长捲髮、踩着红色高跟鞋的熟悉女人。 简岚本能地瞳孔微缩，面前的是与她母亲同名的双胞胎姐妹，简佑丹。 据说当年外公外婆因为要照顾店铺，只能各自分别带两个孩子去登记，遇到的民警也不同，匆忙间两个孩子被登记成了同一个名字。后来大家都适应了，就这样保留了下来，平时为了区分，一个被叫作佑丹，一个被叫作阿丹。 后来外公去世，简岚母亲离开芷海镇，外婆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丹。 「阿姨。」简岚说完，让到一旁。 「我还以为你下午才到。不是说好你下车打个电话，我开车去接。你既然来投奔我们，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用不好意思。」简佑丹掏出钥匙，打开门。 室内的阴凉扑面而来，隔绝了火辣辣的太阳，让人舒服不少。 「喏，你的拖鞋。一楼有客厅、外婆的卧室、我和你孟叔叔的卧室、卫生间和浴室，你的房间在二楼。」简佑丹踢开高跟鞋，带着她走上二楼。 「知雨的房间在你隔壁。你知道我和你孟叔叔是重组家庭吧，孟知雨是他和前妻的女儿，与你一样大。这个是我的书房，不用好奇，里面都是很枯燥的数据资料，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禁止进入。旁边这个是储物间，不要钻进去玩，弄乱了里面的东西你外婆会生气。」简佑丹介绍道。 她说话的方式同简岚母亲如出一辙，语气清淡，带着一股特有的凉薄。 「这是你的房间。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吧，可以去休息，不用支棱着。咱们家施行放养，对孩子的要求只有两个，一个是注意安全，一个是按时吃饭睡觉。午餐在冰箱里，你自己记得热一热。哦对了，下午你别忘了跟着知雨去学校看看，虽然还有几天就放假了，但镇上的孩子们都自小认识，早点去学校认识几个朋友，你的暑假不至于太无聊。」简佑丹说着走向书房，不等简岚回答，已经关上了房门。 简岚的卧室是二层两间朝南的卧室中离楼梯稍近的那一间。 这间十平米左右的卧室被阳光铺满，有两扇无遮挡的玻璃窗。 朝南的那扇在写字檯上方，映入眼帘的是坂道之外的大海，视野高而开阔，可以略过了前方一排排错落的房屋，使人生出只要跃出窗就能跳进海中的错觉。 另一扇窗朝东，在床的上方，隐约得见背后鱼尾山的葱郁树木。她深吸口气，闻到了淡淡的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 简岚扔下背包，把自己摔进床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时，观看直播的观众们能听到突兀的响起的画外音，也就是简岚的心声： 「距离第一起案件发生还有不到7小时。」 第3章 丘溟中学 虚拟直播中，直接播出主播的心声是时溯的专利技术。 在「全面破案」中，主要用于调查员一边和npc对话，一边向观众传达心理活动的需要。 观众们早已见怪不怪，但简岚的心声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不少观众闻讯切回简岚的直播间看回放。 [「我懵了，第一次见调查员还能预言案件发生的时间」] [「是我功课没做足吗？芷海镇湮灭前60天内的案件都没有公布过吧，1号怎么会知道？」] [「我的天，后背一阵阵发凉，1号对没公开的案件知道得这么清楚感觉不对劲啊，警方帐号在不在，你们有没有背调过1号」] 初级舆情形成之前，警方早已注意到了简岚的异常。 本次负责监控「芷海镇案」运行的第七小队内部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队长凌祈。 当画面从鹦鹉切换到双马尾简岚时，凌祈注视着屏幕上的女孩，肯定地说：「人变了。」 主播切换视角往往是需要处理隐私问题，比如洗澡、去卫生间，所以非直播画面除了负责监控的时溯的ai可以看到，其他人包括警方都无权观看。 坐在大屏幕左下方的警员温柠立刻调出视角变化前后的对比图和分析数据，「队长，简岚的面容重合率达98%，可以确认为同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对比衣服和用品。」 大屏幕右下方的许辰轩说：「队长，她的手机、书包均为同款，但磨损程度不同。衣服虽然都是白t恤和牛仔裤，不过品牌完全不同，样式也略有差异。」 「再对比和她在二手店买的那套。」 「那套衣服简岚没在镜头前完整展示过，数据分析相似度80%，看起来差不多。」许辰轩为难道。 站在大屏幕最后方的凌祈抱着手臂，手指轻点着另一只手的手臂，思考片刻道：「芷海镇倖存人员名单给我。」 芷海镇是个相对封闭的小镇，虽然自然环境优美，但交通不便，游客不多。当年全镇湮灭后，警方排查过那段时间前所有离开芷海镇的以及身在外地的芷海镇人的名单。 凌祈垂下眼睑，一目十行地快速翻阅。 这份名单他之前看过一次，总觉得和这次的直播有点关联。忽然他眼前一亮，有了一个新发现，却暂时与简岚无关。 于是他又问：「时溯的建模人物清单有吗？」 「队长，时溯一直拒绝提供人物清单，一方面是涉及到个人信息保护，另一方面他们担心商业秘密外泄，影响直播实况。您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我们再找他们要一次吗？」温柠问。 「之前几个案子他们也不给吗？」 「没有给。」 「叶队都要不来，不必费功夫了。继续往下看吧。」凌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觉得这个时空很可能有两个简岚。 她想玩什么叙事，他大概也明白了。 这些调查员们既是主播也是导演，一出吸引观众的好戏不光要推导出足够合乎逻辑的真相，还要有精彩的叙事结构。 警方的职责在于引导调查员和观众发掘真相，以及在调查员的行为突破现实的法律道德等方面时进行限制，而不是拆穿调查员的伏笔。 因此即使是在自己的队员面前，凌祈也没有说破简岚的计划。 「网上的那些声音要不要回应一下。」温柠问。每个调查员在进入公众视野前，都经过了严格的背景调查，答案是现成的。 「我来回復。」 凌祈说罢，走到后方的主控电脑，登录自己的帐号，用「观察员07」的发布了第一条讯息： 【观察员07：经查证，简岚无犯罪记录，亦不属于本次事件的犯罪嫌疑人。】 [「官方下场发声明了！」] [「什么官方？这个观察员是时溯的工作人员吗？」] [「欢迎前方新人！小小科普一下，观察员这个身份虽然没有公开声明，不过大家默认帐号背后是警方人员，如果舆论走向偏了，他们会出来拨乱反正，还会点出一些调查员或观众错过的关键线索」] [「这次观察员来得好早啊，看来对1号很重视」] [「对了，相关调查员能收到观察员发布的信息哦，刚上线就被点名啦，1号挺住」] [「太搞心态了吧」] 27岁的简岚正在和房产中介讨价还价，手机忽然一震，看到了观察员07发布的信息。 嘶——被警方重点关注虽然能给她带来一些关注度，但过早被关注可能会妨碍她的计划。 「您不喜欢这套房子吗？这附近还有一套类似的，要不要我带您……」 「不用，就这套了。」 简岚无心挑选，快速办完入住手续，然后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日用品。 这是一家临街靠海的小便利店，木质的门框有些掉色，虽然有自动开关门、冷藏柜和干净整洁的收银台，但里面的东西不像连锁店那般整齐划一，而是价格低廉，充满了人情味，像是儿时街角的小卖部。 毛巾、牙刷、水杯……她陆陆续续拿了一大筐，好容易走到收银台，忽然想起还有要买的东西，把购物筐放到收银台的角落里，问：「你好，请问手机充电器在哪里？」 收银小哥穿着工作制服，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毫无表情地指了指她身后。 简岚很喜欢这种不爱说话的人，与他们公事会很，所以当看到他身后贴着「招聘启事」时，便问道：「你们招兼职吗？」 收银小哥看向亲自理货的老闆娘，示意她去问能决定的人。 便利店的老闆娘热情质朴，和简岚聊了几句便痛快地同意了，让她明天来上班。 简岚顺利获得了这份工作。 虽然工资不多，但胜在清闲，而且来往人员较多，信息流通好，还能满足她做「副业」的需求。 * 下午1点，简岚听到一楼有响动，从楼梯探头向下看。 黑皮肤的短髮少女正将运动背包放到矮柜上，感受到目光迎上了简岚的视线。 「你是简岚？我是孟知雨。」少女露出笑容，朝她挥了挥手，「我带你去学校。」 孟知雨热情地翻找出一套自己的校服，「你先穿这个，书本和文具你都有吗，记得带上。我爸已经和学校沟通过了，下学期你会转到我所在的班级，这两天你先和我们一起上课，下周的期末考试也可以参加。」 「入学手续现在就要办吗？」 「下学期再办就行，我们小地方没那么多讲究。先去上课吧。」 这座小镇只有两所中学，孟知雨所在的学校是丘溟中学，从家里出发骑车需要一刻钟，坐列车的话只要两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所谓的列车其实是地面地铁，沿着海岸线建成，一路上欣赏海景。 「麻烦你特意回来接我。」简岚道谢说。 「不用谢。」孟知雨赶忙摆手，「我也只能帮你这些。」 简岚心中一动，追问道：「我还需要准备其他事情吗？」 「倒也没什么，只是同学间可能会有些不好相处。」孟知雨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你知道sy集团在镇上有研发中心吗？集团子弟和本地孩子之间有时会有些摩擦。」 【简岚心声：故事或许将从这里开始】 从车站出来后，有一条通向学校的林荫小路，步行两三分钟就能看到普普通通的校门。 丘溟中学与大城市那种占地宽广、粉刷一新的教学楼不同，虽然体育馆、游泳馆、篮球场等一应俱全，但教学楼只是一栋白漆发灰、略显老旧的普通五层楼，靠近铁道一侧还有一栋废弃的教学楼，看上去更加破败，青春的气氛全靠学生们蓬勃的朝气撑着。 高一2班门口走廊一侧有一面铁皮更衣柜，简岚找到空格子写上自己的名字，拿出书包和雨伞放进去。 再回头，看到班主任赵梦冬已经在教室门边等她们了。 赵老师示意孟知雨先回座位，然后向班级里的同学介绍简岚的情况。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用以欢迎她的到来，探究和好奇的视线在她身上来来回回。 简岚坦然接受这番洗礼，坐在了预留出的空座位上，无视周围人的情绪。 这时，隔壁3班传来一阵大笑，似乎是他们的老师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身边的同学说最近学校里来了几位实习老师，可惜他们班没有轮到。 临近考试，课程的内容都是复习或讲题。芷海镇的课程难度远不如她之前学校的进度，她听起来很轻松，索性自己选题来做。 课间时，有几个同学来与她搭话，得知她虽然不是sy集团的员工子弟，但是来自大城市，话里话外间多了几分拉拢的意图。有趣的是同龄男生和她说话时，还会偷偷脸红。 「有什么了不起？张口闭口大城市，你们不会不知道大城市的生活两极分化多严重吧，生活在那里又怎么样，想要出人头地，还不得是家里有资源。」刺耳的声音从教室另一边传来，说这话的女生翘着二郎腿，挑着嘴角，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 围着简岚的人顿时收了声音，没一会儿就各自回座位，这时反倒是当地孩子对女孩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一顾。 简岚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甚至有些感谢在她的干涉下自己得到一个安静的下午。 放学时，孟知雨告诉她，那个女孩叫柴美佳，是sy集团高层的孩子，初中时转学到芷海镇，对谁都是一贯嚣张，连老师也不放在眼里，让她不要在意。 简岚默默点头。 她拉开自己的储物柜，忽然发现柜子边缘被塞了一张纸条，她隐约看到一句「今天下午6点钟」，便听到孟知雨的催促。 她将纸条匆匆塞进口袋，追上孟知雨的脚步。下楼时遇到了赵老师，赵老师关心地询问她这半天上学的感受，又嘱咐她遇到问题要来找老师解决，不要不好意思。 等她们来到一楼时，放学的高峰过去了一半，学生少了很多，校园里楼顶的大钟轰然敲响，钟声的回音在校园中迴荡。 第三声钟声响起时，孟知雨正在向简岚传授列车到站的固定时间，她们走到教学楼门口，与天边的晚霞不期而遇。 忽然，人形黑影从眼前重重坠落。 世界仿佛被静音一秒，再次復甦时被学生们的尖叫充斥。 孟知雨跌坐在地，指着地上身着校服已无生机的柴美佳说不出话来。 简岚脸色惨白，却不至于动弹不得，她鬼使神差地仰头向上看。 目击到一个正向下看的模煳黑影。 第4章 第一案 [「第一案这就开始了！」] [「1号卡点目击吗？你们还记得她上午预告过一个时间吗，好像差不多能对上」] [「她看到兇手了，快，别让对方跑了，说不定你能第一个破案」] [「1号要是第一天就能把第一案完成50%，我就尊称她一声大佬」] [「我以为前面那个要叫爸爸」] 简岚意识到兇手可能还没离开，她的心瞬间提到喉咙。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那一瞬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会不会以为自己看到了？ 敢杀一个人就会敢杀第二个。 视网膜上似乎还残留着柴美佳坠亡时破布娃娃一般的身影。 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受害者。 谁才是兇手？必须赶快抓住他！ 庞杂的思绪在瞬间转化为某种潜意识，驱动简岚生出莫名的勇气，在周围人的一片尖叫声中，转身向上跑。 在她不知晓的时空里，观众们已经沸腾起来。 她的直播间观看占比在这一分钟里已经高达75%，观看人数超过了官方的和最受欢迎的2号杜子松的直播间。 [「加油，带我们看第一现场！」] [「这种情况一旦警察赶到，调查员就很难再有一手资料了，这次的职业选择中又没有警察或法医」] [「沖！！！说不定能直接抓到兇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不用抓到，哪怕打个照面，只要知道是谁就直接封神了」] [「时溯现在最快破案速度是50小时吧」] [「没错，那位调查员甚至被授予奖章了」] [「不过上次那个被侦破的案件是支线」] [「啥叫支线」] [「以芷海镇案为例，主线是找到小镇湮灭的原因，像这个高中女生跳楼，还有后面不知道会发生的糟心事，就算支线案件，但官方认为案件无大小，不会标明支线的」] [「哦哦，那也是侦破案件了啊，确实大功一件」] [「1号可是目击了案件，还几乎看到了兇手，别让我们失望啊」] [「她要是3天能破案就了不起了，毕竟身份只是个学生，本尊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这话说得怪怪的，人家入选时排名第一好吧，说不定24小时就能破案」] [「话别乱说啊，这不是给简岚压力么」] 简岚顺着旋转楼梯一步跨两级，中途瞟一眼走廊上的窗户，楼下聚集了很多人。 越来越多的学生听到了消息，学校里一片混乱。 简岚逆着人流向上跑，跑到一半被迎面而来的男生撞得后退半步。 是刚才坐在简岚斜前方的黄云希，他是个本地孩子。 黄云希中等个头，在流行寸头的男生中显得头髮稍长，眉眼清秀，校服散发着淡淡的香皂味道，很是整齐干净。 但此时，黄云希看上去非常恐惧，极度慌张。 简岚几乎能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嘴唇颤抖，视线乱晃，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应该是撞到她后的抱歉，但最终只是埋着头从她身边匆匆跑走了。 除了意外和歉意，此外再无多余的情绪。 简岚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首先，黄云希有在隐瞒的事情，他很可能是兇手。 其次，他没有注意到简岚刚才抬头张望。 最后，既然已经看清脸了，就没有必要追上去。如果黄云希真的做了什么，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简岚继续爬楼，直至推开天台的铁门。 孟知雨向她介绍学校情况时曾说过，天台的门一向是锁着的，不过有的学生会撬锁，逃课时偶尔躲在这里看风景，老师们都不知道。 空荡荡的天台的地面上有一层胶装涂层，上面落一层薄薄的土，除了中央有一个变电箱，其他什么都没有。 就在简岚踏入天台的那一刻，所有调查员都收到了视网膜弹窗提示，所有观众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情报更新。 【第一案已触发。】 【本案属于已侦破案件，各位调查员可在直播活动结束前随时回答相关问题。回答后需要提交至系统，提交机会只有一次，提交后不得更改。】 【问题一：本案的死者是？】 【问题二：本案死者的死亡地点是？】 【问题三：本案的作案手法是？】 【问题四：本案的兇手是？】 此时，另外三位调查员还在熟悉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 杜子松在所属的律师事务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这次的破案与之前几个模拟环境都不同，以往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大案，目标明确，人物关系在进入模拟环境前就知道。但这次不同，芷海镇除了忽然湮灭这件事，之前的案件和新闻都不受重视。所以直到刚才，我都没有明确的探索方向。 「但是，刚刚这条提示告诉我们很多信息。首先，这是『第一案』，证明在芷海镇湮灭前者60天内发生了不止一起案件。其次，『触发』这个词很微妙。这代表两种可能，其一这个案件早已发生，只是刚被发现；其二，这个案件就是刚刚发生，但这相当于给了调查员一个知晓案发时间的外挂，所以我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这意味着，不光我们需要破案，还需要发现案件。我今后的行动目的中，要多一条『发现潜在案件』，这在开放世界确实难度很大。再来看这4个问题，都很常规，和以往的要求相同，暂时没什么好说的。 「我现在能做的嘛……现在自媒体不发达，用智慧型手机的人都不多，从网络上恐怕收集不到太多的信息。我准备用传统的办法，晚上约几个做律师和警察的同学吃个饭，听听他们的消息。如果还没收穫，就等明天的新闻报导，或者明天换一拨人继续请客。芷海镇是个小地方，一旦发生了什么很快就……」 【第一案已有调查员破获，全阶段已完成。】 杜子松直愣愣地盯着虚空，随后木然地看了一眼时间。 第一案距离发布任务到破获，只隔了不到10分钟。 这怎么可能？ [「我靠！发生了什么？这是第一天吧，是吧是吧？」] [「系统bug了吧，回答完问题还要配合警方逮捕犯人，怎么就直接破获了？这不可能」] [「时溯怎么搞的，第一天就出状况」] 紧接着，时溯发布了面向观众的弹窗。 【破获第一案的调查员为简岚。如查看第一案真相请选择「是」，如不查看答案请关闭弹窗。本弹窗和第一案真相可随时在个人消息中查看。】 弹幕哑火了三秒，继而狂风暴雨般席捲屏幕。 屏幕上无数用星号代替的屏蔽词肆无忌惮地抒发着观众史无前例的激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真**刺激，我*」] [「我今天算小刀拉**开了眼了」] [「牛*！！！！」] [「这声大佬我喊得心甘情愿」] * 几分钟前，就在杜子松叭叭叭分析情况时，调查员简岚像观众一样，通过屏幕看着少女简岚的一举一动。 少女简岚进入天台后，通过各种渠道观看简岚直播间的观众们同时收到了一条提示。 【观察员07：如在现实中遇到刑事案件现场，请及时报警，并请保护案件现场的原始状态。】 于此同时，「案件触发提醒」弹出，四个问题出现在观众与各位调查员眼前。 直播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观众们开始整理自己脑中的线索，一时间弹幕少了很多，连画面中天台上的风似乎都冷了几分。 简岚非常冷静，正在寻找柴美佳坠落的方位。她掏出那台时下最新款的智慧型手机，边录像边小心翼翼地向天台中间靠近。 在观众视角中，她或许在担心兇手还在附近，因此满是戒备、神情冷峻，完全没有分心去顾及视网膜弹窗。 天台地面上虽然有浅浅的灰尘，但留不下肉眼可见的脚印，直至走到天台边尘土厚了一些，她也停下脚步。 这周围并无新掉落的物品，兇手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忽然，她发现天台边缘的印痕不太对劲。 那一处摩擦的痕迹特别重。 她绕到旁边以免踩破坏最关键的线索，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不断放大屏幕。 官方镜头体贴地顺着简岚的拍摄方向，给了那处痕迹一个特写，那似乎是半个脚印，踩得比较深，但鞋底的花纹反而不清晰。 风将校园里的喧闹声吹到天台，简岚隐约听到有学生激动地告诉教导主任，人是从天台掉下来的。 老师们很快就要赶到了。 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并不想出什么风头不想被抓住问东问西，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天台视野开阔，不远处橙粉色的霞光铺满天空，这是夕阳无限好的时候，却是花季少女的殒命之所。 简岚垂眸关上门，匆匆跑回一楼。 孟知雨已经被老师扶进一层的医务室，看到她回来一把抱住她，脸上还有泪痕。 老师们和孟知雨以为她受了惊吓，本能地逃跑，没有责怪她，反而耐心地安慰着她。 期间，简岚低头看着手机，一言不发。 不多时，救护车开着警铃赶来，很快窗外又透进来警车的红蓝光，警察和医生都赶来了。 当时也有下班的老师目击了现场，被请去配合调查，所有未离校的学生们被禁止自行回家，需要等待家长接走。老师们还会嘱咐家长不要追问学生案发情况，不要刺激学生，尽量安抚。 紧接着，系统向观众提示第一案已经侦破。 这时是晚上18点25分，距离被害人死亡仅过去15分钟。 * 虚拟世界的时间与现实同步。 此时，资深推理主播双青打开了简岚填写的答案。当然，观众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第一体验，不去看调查员的答案。但双青作为职业主播，必须确保传递最新情报， 问题一：本案的死者是？ 答：柴美佳 问题三：本案死者的死亡地点是？ 答：丘溟中学。 问题四：本案的作案手法是？ 答：无。 问题四：本案的兇手是？ 答：无兇手，意外事件。 「果然是意外。」双青暗自点头，她展示出看简岚的答案前，自己手写的答案。在兇手一栏上分别写了「黄云希or孟知雨or意外」，在作案手法一栏写着「推下天台or意外踩空」 双青分析道：「各位观众可以证明，我不是马后炮。意外也在我的推理答案之中。」 推理的重点就在于那半个鞋印上。 这道痕迹很深，与周围的灰尘明显不一样，证明柴美佳当时踩得很用力，按理说鞋底的花纹会被清晰地印出来，而事实情况恰恰相反。 「这说明柴美佳当时有动作，然后不难联想到她当时没有站稳，走到天台边缘时脚下打滑，因为拼命想踩上天台，所以尚能够到地面的半个脚掌踩得很实。」有了标准答案作为后盾，双青迅速揭秘。 [「我也有过怀疑，但是觉得这个线索太单一了」] [「这么简单么？时溯水平下降了」] [「什么水平不水平的，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啊！」] [「大佬破解的那一刻确实很爽，但爽过之后好像又有什么不对劲」] 「这位调查员破案的速度快得惊人。」双青犹豫着顿了顿，眉头紧锁，最后还是选择如实说出自己的疑惑： 「其他三名调查员此时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案件，她连答案都提交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平心而论，如果我在现场，会觉得警方还可能发现其他线索，不会立刻做出『意外』这个判断。 「提交答案的机会只有一次，通常调查员们要是仅知道手法，而没有了解这起案件的来去脉，也不然不敢贸然提交答案。是我的话，即使推理出了真相，也会等到时间过半再提交，毕竟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反转。」 这时，双青注意到「简岚作弊」的话题忽然冲上热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第5章 全民审判 简岚的快速破案引发了观众的大量讨论，围绕着她的词条有好几个都霸占着热搜。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认为简岚又作弊嫌疑的观众中，一名为「开霸」的主播总结了大家比较集中的观点：「这个1号简岚肯定作弊了。她可能在开始直播前就知道这里会发生哪些案件，到时她只需要去蹲守就可以了。哥们儿不否认这是个优势，但是这对其他调查员来说太不公平了！看得叫人生气！完全违背『全民破案』的直播目的。」 [「不是吧，这个直播的初心是群策群力帮助警方破案，只要不用非法手段破案就行」] [「主播现在就下结论太武断了，简岚能目击第一案是因为人家身份选得好，配套的家庭和剧情推着她走到这一步的」] [「对对，一般大家都不会选学生吧，所以给选学生的调查员一些补偿，说不定后面的案子其他调查员就有优势了」] [「你们忘了她还预告过案件发生的时间么，显然就是知道会发生啊」] [「作为一个参加了前期选拔考试的人，给你们透露一点，选拔考试中有大量涉及芷海镇的知识，地理位置、风土人情、重大事件都有，官方是允许调查员提前做功课的，1号有自己的情报无可厚非，没什么值得槓的」] [「第一案本身也不复杂，为了让调查员们进入状态，开胃菜很正常吧」] 「天真，现在的网民太天真了。『芷海镇』这个案子是时溯的第一案吗？时溯到现在大大小小的案子开发了十几个了吧，第一天就推理出真相的调查员不是没有，但你们什么时候遇到过还没过24小时就把答案提交了的？你要说这是新人不会玩，再加上瞎猫撞上死耗子，那我无话可说。但你们觉得这合理吗？这位可是选拔时的第一名，她看不懂规则，纯运气好？反正搁我我不信。」开霸坐在电竞椅上，连连摇头。 [「主播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我觉得简岚多少和芷海镇有那么点关系」] 开霸兴致勃勃地说：「我提议啊，只是提议，咱们是不是开启『全民审判』，让官方给大家透个底。」 「全民审判」是大量观众们发现重要线索或对调查员产生质疑时进行的公众投票。 在时溯歷来的案件歷史中，出现过「全民审判」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一位侦查能力极强的调查员在破案中过失造成npc死亡，审判焦点是让他继续调查，还是将他逮捕羁押在虚拟世界的警局里。 另一次是观众们发现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但直播中的调查员们都没有发现，审判焦点是要不要通过弹窗将现实中的声音传递到直播世界中。 每一次都是对两难问题的极致考验，无论结果如何，参与投票的观众们全都从单纯的旁观者变得真情实感的参与者，成为了直播中的一部分。 而通过自己的决定来左右另一个世界走向的成就感，让所有投票与结果一致的观众们经歷了一次难以忘怀的情感高峰。 开霸的提议让观众们再一次沸腾了。 江彦礼也在关注着，他的眼睛里映着屏幕上快速刷新的一条条弹幕，急得抓耳挠腮。 「降热度，快！把热搜给我撤下来，钱不是问题。」 只要简岚一有话题，他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结果这一天基本就没怎么坐下。 「找人联繫那个什么开霸，让他闭嘴。」江彦礼气愤道。 同时，双青的直播间一片喧闹，但双青本人异常冷静。 「这才刚开始，大家的情绪不用拉得这么满。到我下播的时间了，大家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10分钟后，解说再次开始，将由我的同事『元尾』陪大家一起观看。明天8点见。」 双青摘下耳机，起身活动着脖颈，拿好自己的东西朝直播室外走去。 她是时溯的签约主播，直播地点要求在时溯公司大楼，因此有固定的上班地点。 此时，高高瘦瘦、面色不善的元尾正倚着对面的墙等她。 他们是交接班的同事，也是竞争对手，互相之间从来连招唿都不打。 双青径直从元尾面前走过，准备回家睡觉去。 而山海市公安局内，凌祈他们正吃着食堂里打来的盒饭，继续奋战。 他们是24小时一班，要等到明天早晨才换班。 「凌队，观众们要对简岚开审判呢。」温柠兴奋道。 「嗯。」凌祈毫不在意地应道。 他的视线盯着大屏幕中坐在简佑丹车中，呆呆望着窗外退潮浪花的少女简岚。 * 一路上，谁也没提刚才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简岚和孟知雨回到家中，她们尚不知情的外婆正陷在沙发里看游泳比赛，随着某支队伍的最终胜利而举手欢唿。 这时简岚第一次见到老人家，她后背微驼，干瘦，皮肤沉淀了岁月的颜色，脸颊上的皱纹像一波波漾开的涟漪。 外婆咂咂嘴，意犹未尽地起身回头，终于看到了简岚。 「外婆，打扰了。」简岚微微鞠躬。 外婆走到她面前，用枯瘦的手拍拍她的手臂，手劲儿意外得大，「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阿岚这一路旅途劳顿，下午有没有好好休息？你看起来很疲惫。这也难怪，今天太热了，别说你们年轻人，连我也受不了。晚上我要开空调睡！」阿婆朝着简佑丹的方向故意提高声音大喊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洗面台方向传来简佑丹的声音：「谁腿疼谁知道。」 外婆恶作剧得逞，偷笑着朝简岚挤挤眼睛。 简岚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知雨，你和简岚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叫你们下来吃饭。」简佑丹皱着眉围上围裙，动作透着几分生疏，让简岚对晚饭不抱期待。 「啊，哦。」孟知雨恍惚应道，她还没完全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劲来，「岚姐，咱们先上楼。」 两人在房门前分别，都沉浸在各自无法言说的震惊中。 简岚掏出口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今天下午6点钟天台见」。 没有落款，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如果孟知雨当时没有叫她离开，她很有可能把纸条的内容当场看完，然后去天台一探究竟。 那么她会有机会阻止柴美佳的坠落吗？她会目击到兇手吗？ 在医务室休息的时候，她还收到了陌生号码的简讯：「柴美佳是意外身亡，你看到的身影是黄云希。保持沉默。」 像是有人站在她的视角目睹了一切，解答了她的疑惑，还给予她提示。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帮她？ 进入芷海镇不到12小时，她觉得身边的事情竟然开始失控。 落潮的声音依稀传来，窗外橙红色的霞光自西边渐染到环抱海滩的山崖边，在银月的光辉下失去色彩，在东边变成深蓝色的天幕。 「知雨、阿岚下来吃饭了。」简佑丹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 二楼走廊踢脚线上有昏暗的灯光，仅能照亮楼梯周围的距离，衬得一楼客厅灯火通明。 两人结伴下楼，看到一个健壮的男人坐在流理台另一侧的吧檯旁，和洗碗池后正在洗手的简佑丹讨论着什么，注意到简岚下楼，他稍有惊讶，随即露出笑容迎了上来。 「爸，你回来了！」孟知雨眼前一亮，兴奋地扑上去。 孟栖岸是简佑丹的先生，曾是sy集团的工程师，离带着女儿调职到芷海镇，在镇上认识了同在sy集团工作的简佑丹。 两人结婚后，孟栖岸辞去工作，继承了简岚外公留下的家庭料理店，如今改造成了一间咖啡馆。 简岚本以为孟栖岸会是戴着细框眼镜的上班族形象，然而他高且壮，略挺起一点点啤酒肚，大眼大嘴，有着健美冠军一般的身材。虽然这样想十分不礼貌，可确实像一只友善的大猩猩，而且仿佛张开嘴就能唱出好听的乡村民谣。 「他是你孟叔。」简佑丹适时介绍道。 他摸着孟知雨的头，对简岚说：「你就是阿岚，和阿丹长得真像。」 「叔叔。」简岚叫道。 孟栖岸点头应下，认真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事情不要憋在心里。」 在简岚上大学前，她都要在这里生活，「我知道了。」 「好啦，寒暄结束，我们去吃饭吧。阿岚啊，你叔叔来得太及时了，给我们带回来了不少吃的。对了，牛油果你喜不喜欢吃，沙拉里面放了。冰箱里还有鲜榨汁拿出来吧，今天值得庆祝。」 大家都默契地不提学校的事情，以免让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餐桌上的气氛比简岚预想中要轻松，这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孟栖岸会和大家说一些发生在店里的趣事，简佑丹会谈几个物理方面的前沿研究，外婆的话题囊括了天南海北，最有意思。 一直郁郁不乐的孟知雨也终于大声笑了出来，简岚的肩膀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 这本是一档破案推理直播，简岚直播间里却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团圆画面。 袁海涛就是在这时进入了直播间。 他是一个普通工薪族，每天公司工作足以榨干他的精力，别提什么利用碎片时间自我提升，不工作时他只想喘息一下。 公司里的同事们都很和气，但每个人和气的背后也有暗自的筛选，像他这种没背景没资歷的普通人，总会在不经意时意识到自己的可有可无，毕竟自己没有可以和别人交换的资源。 看明白这一点后，他不再试图融入同事之中，吃饭时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打开手机看视频消遣一下。 时溯的「全民破案」系列他早有耳闻，听说最新的案件空间扩展到了一个镇子，但他并没有想看的欲望。生活已经够累了，他不想再费脑子推理什么真相。 刷进简岚的直播间纯属因为平台推送，无意中看到一家人围着一桌子好菜说说笑笑的合家欢场面，这让父母早亡、与生病的妹妹相依为命的袁海涛一下子愣住了。 直播间里，面容清美的少女有些放不开，在简家人中像个外人似地露出略带拘谨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感激。 手机屏幕外的袁海涛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眼镜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屏幕中的那个人是他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的羡慕，袁海涛慌忙切出直播间，埋头吃面。 没吃几口，他又鬼使神差地点开手机，一边看直播，一边搜索简岚相关的信息，通过其他观众的讨论，他知道了错过的故事。 原来简岚是刚到这个小镇来投奔亲戚的外乡人。 怪不得他会产生共鸣，他当年也曾向亲戚伸出求助之手，而回应他的是无情的冷言冷语和一次次的闭门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这个叫简岚的主播带他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这份幸福能延续下去，哪怕是一场戏也永远不要谢幕，至少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温暖的地方。 晚饭后，他不得不关掉直播，回到岗位上重复无意义的枯燥的工作。今天他没有担心上司会不会认为他不努力的心思，只加班到8点钟就立刻公司。 挤地铁的路上，他带上耳机，继续看简岚的直播，让自己沉浸在被家人接纳的氛围中，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这些看似普通的日常生活，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这时，他看到很多弹幕催促简岚快点寻找下一个案件，抱怨直播内容平淡，阴阳怪气主播之前是撞了大运。 袁海涛越看越觉得心中有一口气在翻腾，恨不得为简岚说点什么。 简岚是在真情实感地融入到那个世界，欲速则不达，她这样做是循序渐进，慢慢深入。 是这个世界太快了，而认真生活的人并没有错。 可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又能做什么呢？ 第6章 花神 芷海镇所属的山海市的公安局内，凌祈正在研究简岚填写的第一案回答。 这份问题的标准答案是由他提供的。 12年前，各局系统没有联网，案件情况已汇报为主，案件卷宗也没有电子版保留的要求。发生在芷海镇上的大部分案件随着全镇湮灭，真相也掩埋于虚空之中。 柴美佳坠亡案在7月底的系统内部例会上，芷海镇公安进行过汇报。因此凌祈参与内测时，特意留心了这起案件的调查情况。 也是他提议将柴美佳坠亡案作为对调查者的考验之一。 因为他发现这一案是开启后续案件的关键，或许也将成为破解连他们都尚未发现的真相的钥匙。 当年这起案件在芷海镇没有掀起太多波澜，警方和学校公布柴美佳的死亡原因为意外事故之后，死者家属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各方没有公布案件细节，导致大众没有太多值得讨论的关注点，加之不久之后芷海镇迎来了一件大事，柴美佳坠亡案很快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简岚，还是占了自己是芷海镇人，提前知道答案的便宜啊。」许辰轩感慨道。 「我觉得不尽然。」温柠思索道，「当初连我们都对这个案子不甚了解，就算她当年听说过这个案件，恐怕也不知真相。」 凌祈听着下属们的议论，点出私聊窗口，手指在键盘上停留片刻，最终敲出了一行字，按下发送键。 【观察者07：为什么没有救她？】 等了许久，就在凌祈以为对方不会回復时，窗口弹出了一行字。 【竹间山风：因为没有意义。】 月夜深静，简岚放下手机，躺在下午刚买的床垫上，渐渐凝起眉头。 有人发现了她的操作。 她记得「观察员」这个称为是警方专属帐号，时溯公司的人解释过，如果她切换了直播视角，只有时溯公司的观测ai能监控到她的活动。ai会对她的行为会高度保密，只要她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会主动通知任何人。 就是说，这位观察员凭藉自己的观察，识破了她的诡计。 看来她隐藏得还不够好，那么其他观众有没有发现呢？她利用少年时期的自己为观众们安排一处好戏，既是为了在谜底揭开时，给大家贡献一场身临其境的翻转，也是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如果这个时候被人叫破，那就没意思了。 她有点好奇，此时的弹幕都在讨论什么？ 但简岚怎么也想不到，她最担心的问题几乎无人问津，整个晚上观众们都在激烈地讨论着要不要对她开启「全民审判」。 第二天一早，双青重新回到直播间，争议基本上有了定论。 起初大家群情激昂，到了后半夜大多数人都回归现实，争取最后一点睡眠，以免耽误为明天的工作和学习，讨论的声音小了不少。 有人像模像样地搞出了一个民间投票，虽然参与投票的人中贊成开启「全民审判」的比例很高，但参与投票的人数放在全体观众中，连个水花都溅不出来。 大家直观地认识到沉默的大多数到底是怎么个大多数，那些鼓吹要惩罚简岚的人颇有点跳樑小丑的意味。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如双青昨天下播时预计得差不多，她今早看一眼消息，冷冷一笑，这个话题连提都没再提。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主播双青。昨晚是个平安夜，既没有案件发生，四位调查员也没有突破性的发现，除了操碎了心的杜子松，其他几位看来都睡了个好觉。现在是芷海镇的早上8点，大家都还……简岚已经出门了。」双青惊讶道。 [「主播，你漏剧情了」] [「双青姐，昨晚简岚外婆说要带她去拜花神」] [「他们一早要去那个什么山」] [「鱼尾山，就在她家后面那条小路往上走（外婆说的」] 双青飞速查看资料，这种关键剧情都会有专人截取整理，补充道：「感谢弹幕提醒。昨天晚上，简岚的外婆提到了『花神』，介绍说芷海镇的人信奉花神，简岚初来乍到又经歷了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去求花神庇佑。 「对了，因为昨天丘溟中学发生了学生坠亡案件，这周这所学校放假，下周直接开始期末考试，所以简岚之后几天不用上学，她们祖孙今天一早就要上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总感觉这个「花神」要有点什么」] [「对，像是玩游戏触发剧情的感觉」] [「外婆不会是啥隐藏boss吧」] [「这是现实世界的蓝本，不要越来越离谱了……」] 芷海镇尚在半梦半醒之间，街道上几乎不见人，只有她们两人匆匆朝鱼尾山行去。 简家与后山只相隔一条街道，鱼尾山山脚很快近在眼前。草丛边露出一米宽的石板小路，蜿蜒向上延伸，似乎能通到山顶。 外婆手中护着一支百合花，走在最前面，简岚眼睛盯着外婆的后脚跟和地面，背着水和食物，小心地跟在后面。 初上山时，树林中还有薄薄的山雾，山上的风也凉，爬了四十分钟左右，日头升得更高，空气开始热了起来。 简岚开始出汗，年迈的阿婆却健步如风。 「阿岚，快看。」外婆兴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简岚扶住右手边的石壁，抬起头。 不知何时她们的位置高过树林，整座芷海镇和一望无际的海面尽收眼底，冉冉升起的朝阳在不远处的东面与她们并肩，洒落的光辉渲染整片海面，迎面而来的风不似在林下凉爽，却更劲，足以吹起额发，吹干汗水。 「很漂亮。」简岚由衷感嘆。 山路再向前，这样的景色被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遮蔽，石阶绕进山林中，阴凉的气息重新回到周身。 可简岚无法依靠这些微弱的凉气降温，发梢全湿了，原本柔软的头髮看起来是一簇簇的刺猬针尖，肺着了火，唿哧唿哧喘着热气。 阿婆一路上还在聊周围植物的长势，聊起家中院子里的花。 再走几分钟，看到一处开放的平台，略凹进山中，一面自半山腰长成的山林，另三面是攀附着爬山虎的陡峭山体，靠着山体的最里处有一家叫森音的咖啡店。 森音的门上挂着close的标志，窗户和门紧锁着，门栏下摆放着两张由原木从中间噼成一半制成的、古朴简陋的木凳，如同汪洋中的扁舟。 外婆提议去那边歇一歇，简岚忙快走两步坐下，随后从背包里保温杯递给外婆，自己咕咚咚地喝矿泉水。 外婆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放在腿上，双手捧着冒着裊裊茶香的杯子，慢慢开口道：「阿岚，听说过芷海镇的故事吗？」 简岚摇头。 「传说我们这里有妖怪。」外婆神神秘秘道。 芷海镇的歷史可追溯到隋唐年间，那时水位更高，山与海之间的陆地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只能容纳一村人左右。 某一次村子里的人救了花妖，花妖为了报恩，在海啸中救下了全村人。于是村民们将花妖信奉花神，花神也因此有了神力，退水为陆，为村民争取到更大的生活空间。 村民们为了纪念花神，将村子改名为「芷海」，祈求大海不要再发怒。 这里慢慢热闹起来，人多了，事情多了，难免会出乱子。有些人寄希望于花神能主持公道，所以开始修筑神庙，设计仪轨，祭拜花神。 「这只是……传说吧。」简岚听完后道。 阿婆垂着眼睑，微笑地反问：「是吗？」 过了一会儿，阿婆喝完茶水，拍拍手鼓励简岚再次开始攀登。 更加陡峭的山路需要走得更小心，外婆不再聊天，开口也只是提醒简岚注意脚下。 一步紧跟一步，在只盯着脚下时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外婆停下脚步，她们面前是一道细密的小瀑布，旁边是一间雕琢在山洞中的神庙。 神庙低矮阴暗，阿婆倏然划亮的火柴带来远古的光，她点燃油灯，双手合十，虔诚地仰起头，望向两盏油灯后矗立着高大巍峨的花神像。 花神像近三米，不同于古朴简陋的石庙，神像不辨男女，肩上簪花，神情肃穆，坚定正义的目光直视前方，精緻的衣褶紧贴身上，似在狂风中毅然前行。 [「有点震撼」] [「后面的案子难道和传说信仰之类的有关？」] [「小镇上好像特别容易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供台上的花已经枯萎，阿婆换上护了一路的鲜百合，双手合十虔诚地念着复杂的祝祷文，她只听明白最后一句是祈求她平安。 「阿岚，拜一拜花神。」 简岚听话地合起手掌，组织了半天语言，喃喃道：「请花神保佑。」 「好孩子，花神会祝福你。」阿婆笑眯眯道，又说：「阿岚，我打扫一下这里。你还有其他任务，这是你第一次参拜，要去山顶采一朵花献给花神。」 「什么花？」 「什么花都好，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外婆说。 通向山顶的路在石庙前前方，蜿蜒曲折，还有不少路程的样子。简岚已经做好了最好要手脚并用爬上山的准备，可走了半小时后连个山尖尖也还没看到。 她避开脚边的碎石，埋头寻找前路，脚下不知不觉出现一片青草，她诧异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几步远外五光十色的花海。 简岚恍然明白，这里就是山顶了。 粉色、黄色、浅蓝色、白色、红色、紫色，像是打翻了画家的调色盘，数不清的色彩铺满前方的草地。花海的中间还有一株茂盛的大榕树，树冠如盖，在蓝天白云下灵气十足，让整片花海充满仙境般的梦幻感。 山上阳光充足，花朵艷丽非凡，最夺目的是白色紫色粉色混成一团一团的波斯菊，还有紫色蝴蝶般的鸢尾花、毛刺刺的小蓟草、粉白的小喇叭花、少见的蓝色玫红色杜鹃花等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简岚觉得生活在这样地方的人们信奉花神也变得容易理解。 [「这也太漂亮了叭」] [「啊啊啊啊啊好想去亲眼看看」] [「芷海镇要是还在，这两年肯定旅游爆火」] [「再加上传说啊民俗啊什么的，妥妥的文旅小镇」] 她步入花海，开始认真地在这片奼紫嫣红中寻找最合心意的一株花，用来献给花神。 那些饱满的、鲜艷的花朵像一件雕琢而成的工艺品，精美又易碎。美是美，简岚却不喜它们的张扬。 她选了一朵奶油花。就是那种开在路边、十分常见的黄色小花，像一朵迷你菊花。这种花的学名其实是蒲公英花。 之前她一直以为蒲公英只是指白团团的果穗苗，不知在此之前它也会开出漂亮的花，而且有趣的是它的种子如同空中旅人，随风飞向远方，而它的花茎又细又长，像钉在土里的钉子，守望着远去的种子，因此也被称为黄花地丁。 低调、顽强又果决，这少有人知的植物的一生让她颇为震撼，只了解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这片花海也不负所望，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美丽的奶油花，只需弯下腰便能摘下。 【少年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家去。】 第7章 隐藏案件 【少年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家去。】 简岚的直播间里忽然传出这样一句话。 观众们随着少女简岚的目光看去，前方空无一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是简岚的心声。 少女简岚无动于衷，仅仅是一个献花人和赏花人。 但她的心声并没有就此停止。 屏幕之外的简岚娓娓道来。 【我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如是说，『这里是花神的花圃，不要再来了。』我边走到榕树下，边扬起头边解释：『我只採一朵，献给花神。』】 【榕树上坐着一个人。耀眼的阳光透过枝叶，被打散成一道道光束投到他身后，将他映得天神般美好而不可亲近。】 【那人一条腿盪在树枝外，另一条腿曲着，弯着的手臂搭在膝盖上，头微垫在臂弯上，双眼毫无波澜地望着他，不知在思索什么。他稜角分明的面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眼神中透露出未加掩饰的不容置疑，仿佛他完全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干扰他的决定，而他看起来与我差不多大。】 [「？这是开始什么诗朗诵了吗」] [「什么意思，榕树上有人？我怎么看不到」] [「我还以为我这边bug了，大家都看不到吗？」] [「刚才双青讲解了，这里是简岚的内心创作，是她结合了外婆讲的传说发挥的想像。不是有一句话『不想当导演的演员不是一个好调查』嘛，简岚估计想走文艺推理风」] [「你还别说，我还挺期待看看简岚叙述中的花神，听起来挺帅的」] 彼时，调查员简岚就站在山顶的角落，亲眼看着年少的自己将奶油花放到榕树下，静立片刻，转身下山，浑然不知道自己被人注视。 果然，那个人是量子捕捉也还原不出来的。 简岚刚才那段配音并非她的即兴发挥或创作，而是当年她的亲身经歷。 那个少年没有被復原出来，因此没有再次出现。 她希望能将自己的经歷完整地呈现出来，稍作思考后，她决定用语言来描述。 现在一切尚未明朗，大家可能只觉得她是个蹩脚的编剧，但她相信有心人会在某一刻将她表达的含义串联起来，比如那个观察员07。 她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那一刻。 简岚从另一边下山，没有回到公寓，而是去了丘溟中学附近的一家文具店。 这里不仅有文具，还会卖一些动漫贴纸，是小镇上孩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今天是周末，本该没什么人，但简岚知道黄云希会出现在这里。 当年案发后，剩下的一个星期黄云希再没去学校，也没参加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据说他家里在给他办转学手续，下学期他们要搬到市里去了。 这个暑假将是黄云希在小镇上生活的最后两个月。 他的父母工作很忙，即使学校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们也难以放弃赚钱的机会。 零花钱充足又无人陪伴的黄云希在暑假里几乎每天都会来这家店消磨时间。 昨天案发后据说他主动找到警方说明情况，笔录做了大半夜，身心都被折腾得够呛。但这个年纪的少年不知累，比起在空无一人的家里休息，他肯定更愿意来这个让他觉得熟悉安心的地方。 小暑将至，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加之下周就是期末考试，这家店前门可罗雀。 简岚坐在对面的甜品店里盯梢，3点钟左右将从店里出来的黄云希堵个正着。 她戴着夸张的黑框眼睛、遮住半张脸的防晒帽和防晒口罩，一把拉住黄云希。 「同学，麻烦请教件事。」简岚问。 黄云希看不清眼前人的真容，更没将眼前的人和昨天的转校生联繫起来。 他下意识迴避陌生人的眼神，问道：「阿姨，你是谁呀？」 简岚一偏头：「我们去旁边说。」 黄云希警惕起来：「我不认识你。」他眼神不由自主向后看，转身要返回文具店里求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简岚不急不缓地对着黄云希的背影说：「你要是走了，你把柴美佳推下去的事就瞒不住了。」 黄云希如石化般停住脚步，一股凉意从后背直蹿到头顶，浑身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兽似地回头大喊：「我没有！」 简岚在唇边竖起手指，「嘘，现在要不要和我聊聊？」 她没有把黄云希带到偏僻的地方，而是去了她刚出来的那家甜品店，坐在无人留意的角落，给黄云希点了一份冰淇淋。 黄云希一勺勺吃得开心，逐渐放松了下来，自顾自地说：「你其实是记者吧，刚才那些话都是炸我的。」 「你约柴美佳放学后在天台见面，天台上有你的脚印，从天台门外路过的同学隐约听到了你们的争吵，不久后柴美佳就坠楼了。现在丘溟中学的传闻中，你是当之无愧的杀人兇手。」简岚淡淡地说。 「咳咳。」黄云希登时被呛住。 「你猜这件事会不会成为一件校园传说，在学生中一届届流传下。以后你不管在哪个领域取得成绩，最好都不要出名，不然家乡人对你根深蒂固的『兇手』印象足以让你跌落泥潭。」简岚笑吟吟地说。 黄云希脸色发白，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却还强撑道：「真相就是真相，不然警察不会放我回家。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会明白，这影响不了我。」 「不明白的是你。你父母让你转学、搬出芷海镇是第一步，让我想想，他们有没有和你提过之后改个名？」简岚漫不经心地看向他。 黄云希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今天早晨他爸妈忽然提起听人说取名要按照五行八字，说要给他改名，他还在纳闷他们怎么想起这码子事了，原来还是因为昨天的案子。 他已经完全对简岚的分析信服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 简岚坚定道：「现在就说出真相。」 「不行！我爸妈不让，你不懂，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但我不是兇手，真的，我连她的衣角都没碰过。」黄云希焦急道。 「你说得对，警察既然放你回来了，证明你的嫌疑不大。我相信你。」 黄云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前一亮。 随即她又微一摊手：「可只有我相信你有什么用呢？你必须告诉大家可信的经过。」 接着她语气一转，多了几分威压：「你为什么单独约柴美佳去天台，你们在争吵什么？」 黄云希泄下气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别人说我坏话时，你要帮我解释。」 「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告诉我信任的人。」 黄云希这才点点头，凑近了些说：「我们班里，本地孩子和sy集团的员工子弟关系很不好，中间像横着一条楚河汉界，平时互相话都不多说一句。我是本地的，柴美佳是sy的，我们俩没交集。但是昨天，发生了一件事，我们班新来了一个转校生。」 简岚眼皮一跳，「和转校生有什么关系？」 12年前，她懵懵懂懂地经歷了这一切，但并不知晓关于过程中的细节，询问黄云希也是第一次。 「我觉得她像一个人，开始拼命回忆，下午的课都没怎么听，结果发现了另一件事。」黄云希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说来奇怪，这些事情原本都在我脑子里，习以为常一样从来没去多想，当把它们联繫起来，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简岚手指轻敲桌面，「不要绕圈子。」 「我是有感而发。」黄云希小声抗议，继而沉默片刻，说道，「十年前，柴美佳的爸爸可能杀了一个小女孩。」 【隐藏案件一：调查柴美佳的父亲是否牵涉十年前的女童失踪案。请问是否接受？】 视网膜弹窗忽然出现，简岚一愣，她触发隐藏案件了。 她不得不说一声「抱歉」，暂时打断黄云希，解锁手机屏幕，详细查看任务条件。 根据时溯之前的直播可知，隐藏案件触发时除触发者外不会有其他任何提示，只有触发者确定接受时才会面向观众弹出通知。 现在直播视角中的少女简岚刚回到家中，这时接下这个任务，观众会发现直播内容与调查进度对不上。 她立刻给客服发了一条消息，询问是否接受任务可以考虑的期限，客服回答没有时间限制。 她这才放心，决定先不接受，等到恰当的时候再说。 同时保险起见，对于「隐藏案件」的要求，她也向客服确认了一遍。 得到回覆是：「隐藏案件是指现实中12年前的芷海镇上没有被发现，而是在完成量子捕捉和建模后，警方在内测时发现的案件。隐藏案件的完成情况也将计入最后评分。」 简岚心里有数了，锁上手机屏幕，对黄云希道：「不好意思，请继续。」 黄云希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整理思路：「即将上小学那个暑假，我认识了一个小女孩，据说是和家人来探亲的。她叫什么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样子还有大概印象，和我们班的新来的转校生有点像。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有一天傍晚，她一个人坐在海边的堤坝上流泪，说她妈妈不要她了，要把她留在这里。我很高兴，因为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了，一直在安慰她。不过她说她可以去找爸爸。后来……后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他的记忆有些断层，一时和要说的事情联繫不起来了。 简岚提醒道：「和柴美佳的爸爸有什么关系？」 「哦对，我忘了是她流泪的那次，还是哪天晚上。反正是有一天，我们两人在海边的公园里玩，现在那个公园为了盖大桥已经拆了。当年没什么人去，有一棵个特别好爬的树，我们总在那里玩。那天晚上，我们听到有两人在公园旁边的林子里说话，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我们怕被他们迁怒挨顿骂，自然而然地躲在树后，想等他们离开。我的小伙伴听得很认真，像个大人似的，还皱起了眉。」 「他们在争吵什么？」 黄云希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树丛里蚊子特别多，我光顾着赶蚊子了，他们的话没根本听进去。后来，我忍不住拍了一个蚊子，发出了声音。我俩吓得立刻往外跑，而且默契地分头跑。回到家里，我还惊魂未定的。」 「那个女孩呢？」 黄云希半仰着头回忆道：「她跑得有点慢，被其中一个大人抓住臭骂了一顿。我当时跑到另一条坡道上了，还躲在草丛里朝那个大人扔石子，见他们要四处找人，我才跑回家的。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后来听说有一个外乡女孩失踪了，我一直以为是她去找爸爸了。 「但是现在想来，我们那时才那么小，怎么可能自己翻山越岭地去其他城市，这一路上那么多警察、乘务员见她一个人不会置之不理。如果她真的找到她爸爸，又怎么会被认为是失踪？肯定是有事发生。然后，我又想起来，那两个争吵的大人之一是柴美佳的爸爸。」 第8章 会面 一大早去爬了鱼尾山，中午补眠，下午简岚卧在卧室里看海。 她偶尔也会想不知身在何处的母亲是否安好，但从未想过联繫她，与她说一说自己的情况。 嗡——手机又收到了那个陌生号码的简讯。 「黄云希约柴美佳天台相见，质问她父亲十年前是不是杀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他的玩伴，后来失踪了。」 简岚一字一句的认真看，即使在安全的家里，心还是一点点提了上来。 片刻后，又收到一条信息：「重要的是诱因。」 一方面，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不断告诉她案件的真相。是发错手机号码了吗？但是信息中的内容并非与她无关。难道发信息的人是兇手？可兇手为什么要联繫她？ 另一方面，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柴美佳的父亲是谁，黄云希为什么怀疑他杀了自己的童年玩伴？最奇怪的是，他应该和柴美佳认识很多年了，为什么今天才质问她？ 简岚握着手机，暗自琢磨着。她没给这个陌生的号码回过消息，也不准备求助她。 「简岚，我能进去吗？」孟知雨敲响了她的房门。 「请进。」 孟知雨上午没有和她们一起去拜花神，而是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十几个小时。 她刚刚哭过，眼球有几分红，声音也闷闷的，「我还是有点……你知道吗，就那一幕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想了，可一走神，眼前就自动回忆。」 简岚点头，她能理解，但她和柴美佳刚认识，案发后又转身上楼，她其实对那一幕的印象很恍惚，不像孟知雨感触那么深。 孟知雨控制不住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昨天这个时候，柴美佳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眨眼之间就……」她的声音开始颤抖，眼泪再次涌上眼眶。 这时，楼下的门铃被人按响。 紧接着，因为不放心她们暂时居家办公的简佑丹在楼下喊她们下去。 两人茫然地看着对方，走出了房门。 一楼门厅里站着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察。 孟知雨的手立刻紧紧攥了起来，简岚瞥了一眼，有意识地走到她前面，挡住陌生人探究的视线。 [「大佬够义气」] [「这种man感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吗？」简岚问。 年长的警员说：「同学，我们是来了解一下昨天那起案子的情况，想问几个问题。」 「您问吧。」 「你是孟知雨？」 简岚摇头。 「那她是？」年轻的警员好奇道。 「这是孟知雨的姐姐简岚，昨天刚来镇上。」简佑丹介绍道。 「哦，我们是想问下孟知雨同学，家长可以一起。」 简佑丹陪着孟知雨一起做笔录，示意简岚不要担心。 简岚不得不退到一边，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餐厅里，听他们的对话。 「你和柴美佳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初中一年级。」孟知雨低声说。 「柴美佳在班里的人缘怎么样？」 「还行。」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知雨犹豫道：「有点讨厌，但不坏。」 「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孟知雨长久地沉默着，半晌说：「一般。」 「听说她给你起了个外号，你知道她叫你什么吗？」 孟知雨咬着嘴唇，「知道。她管我叫『叛徒』。」 「她为什么这么叫？」 「因为我爸爸从sy集团离职了，而且选择在这里生活，把自己当成当地人一样。sy集团子弟和本地孩子之间有隔阂，她觉得我更偏向于本地孩子，背叛了sy子弟。」孟知雨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你希望你爸爸离职吗？」 「那是他的选择，」孟知雨的的声音大了些，「我支持他的选择。sy集团不过是一家公司而已。」 [「6，npc给贊助商打中评」] [「其实我也就得sy集团有点嚣张，各种996，有的部门甚至007」] [「sy集团待遇没得说」] [「待遇再好也是996，挣的钱早晚都得给医院，有个屁用」] [「别吵，与案情无关」] 简佑丹眉头紧皱，她已经有点想要制止对孟知雨的询问了，但后面警方问的都是一些常规问题，她就没再开口。 送走两位警察，简佑丹叫住了准备上楼回房间的两个女孩，「我们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们上楼准备一下，过一刻钟下来。」 简岚回头见她点起了一根细长的女士香菸，同时拨出了一个电话，站在窗前说了几分钟。 她们再下楼时，孟栖岸从店里回来了。 两个大人神情严肃地交流着什么，见她们下来又闭口不谈。 等大家都坐进车里，简佑丹才对她们说：「警察来找知雨不是个好信号，而且知雨和那个女孩有点小过节。」 简岚敏锐地意识到简佑丹意有所指，「他们是在怀疑知雨？但是我们那时都在一楼，都是目击者，我能证明知雨与案件无关。」 「小心点总没错。」简佑丹说，「一会儿带你们去见的是一位律师，他是我曾经的同学。我们听听他怎么说，遇到了这种事情又该注意什么，没有坏处。」 简佑丹说得对，简岚不再说话。 小镇不大，十多分钟后他们在一栋写字楼前停下。 这是一座五层高的小楼，建于上世纪九十，所有楼层装着深蓝色的玻璃，玻璃上粘着贴纸拼成的店名，一楼大门旁边是一面嵌着薄玻璃的公告栏，地上铺着灰色瓷砖。 其中有一层是「秀林律师事务所」。 [「十几年前有意识立刻找律师，这个简佑丹挺超前的」] [「她是做什么来着」] [「不是全职太太吗」] [「还没介绍，但刚才说她居家办公啊，而且这位看起来很事业型，感觉她工作不简单」] [「没人关注这家律所吗，好像在哪听过」] [「首先排除红圈所」] [「本法律人没听说过，可能是个小所」] [「我隔壁刚来，各位是不是没出过1号大佬的直播间？这是杜子松的律所啊」] [「我*！！！！」] [「两个调查员要见面了吗！！！！」] [「直播开始才一天多啊，这次流程走那么快的嘛，这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型开放世界」] [「期待了，看看谁先认出谁来」] [「爆米花已备好，期待名场面」] 简岚仰头看着这栋楼墙上琳琅满目的小gg，觉得简佑丹的这位同学混得不太好。 「简岚，跟上。」 律所在二楼，简佑丹和对方通了电话，很快一位西装革履、神情和蔼的中年男律师请他们进入他的办公室。 这位律师与简佑丹和孟栖岸寒暄完，不忘向两位年轻的当事人自我介绍道：「听说你们在学校遇到了些麻烦事，叔叔帮你们出出主意。我是你们母亲的同学，杜子松律师。」 [「果然！！！」] [「史上最早的调查员会面」] [「冤家路窄，他们是竞争对手」] [「简岚肯定认识，她在车站见过对方，关键是怎么不让对方发现她的身份」] [「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准备吃瓜」] 大家在窗边的小茶几旁的沙发上落座，简岚的神情未见丝毫异常，在孟知雨磕磕巴巴几次不能话顺下来时，主动接过了话题，复述了昨天柴美佳坠楼时的情况。 杜子松丝毫没考虑到面前人身份的问题，只对案件内容听得两眼冒光，自认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全民破案」对各调查员的初始设置是比较均衡的，大家都有类似的概率接触不同的案子。 虽然昨天有一个调查员破天荒的迅速破案，但那仅仅是个例，通常大家就算有了眉目也不会这么鲁莽地提交答案。 他并不因此而焦虑，何况现在不是也有送上门来的案子了嘛。 而且说不定，面前这些npc带来的消息和昨天那宗不一样，这样一来，他就能在第二起案件中占得先机。 「你们不要急，慢慢说。」杜子松和蔼道。 [「2号没认出来对方」] [「1号大佬吃亏了，为了扮演角色，把自己知道的主动告诉了对方」] [「等直播结束不知道2号看自己这段什么心情」] 等简岚说完，孟知雨说起自己经常受到柴美佳的排挤，不过柴美佳有点目中无人，和班里同学的关系都不好。 「警方排查柴美佳的人际关系，问一些与她有摩擦的同学很正常，不代表是在怀疑你。而且案发时，你和很多同学都在一楼。当然，如果柴美佳不是自杀或意外，不排除兇手使用工具。你们两个小姐妹放学后一直在一块儿吗？」 简岚回忆道：「没有，下课后我去了趟卫生间，之后才在教室外的储物柜前和知雨碰面的。」 「这中间有多长时间？」 「放学时卫生间的人比较多，大约有十分钟。」 「我知道了。这不足以论证什么，如实协助警方调查吧。这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杜子松开启系统辅助了吧」] [「感觉他一进入对话就开了，毕竟他本人不是律师，又都是专业的问题，回答得不对会给大家错误引导的」] [「真希望现实中也有系统辅助，实现光明正大摸鱼」] 听到杜子松再三安慰他们不用担心，正常配合警方工作，回到学校不要讨论这件事而已，简佑丹终于放下心来。 四人告别杜律师时，日头西斜，大街小巷响起催促孩子们回家吃饭的叫喊。 外婆还在店里忙碌，家里没人做饭，他们索性选择在楼下的一家西式快餐店吃晚饭，再给外婆打包一份带回去。 简佑丹推开餐厅门时，简岚忽然驻足：「我的手机落在律师事务所了，要回去取一趟。」 「哦，我陪你去。」 「不用了，这么近我自己去好了。」 「快去快回。」 [「大佬为什么要回去，难道她刚才发现了什么吗」] [「刚才是在演吗，感觉不像啊」] 简岚回到杜律师办公室门口时，他好像在打电话，一直说个不停，声音不大，又有点像自言自语。 「朋友们，现在第二个案件的提示还没有出来。我基本可以确定刚才的情报是关于第一个案件的，我把它命名为女高中生坠楼案。既然知道案件是什么了，下一步就是确定调查方向……」 杜子松坐在办公桌后，对着虚空喋喋不休。他知道时溯会帮他找好角度，在直播画面中呈现出专业电视台访谈节目般的效果。 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 杜子松有几分诧异地看到那个叫简岚的女孩又回来了。 「我的手机落下了了。」 他起身帮忙翻找，很快在沙发的缝隙中找到了。 简岚接过手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杜子松立刻明白手机只是藉口，她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 「请坐。」杜子松立刻回到写字檯后，认真对待。这个时候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情报。 简岚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柴美佳是意外身亡，我看到黄云希从天台方向往楼下跑，看上去很慌张。黄云希约柴美佳天台相见，质问她父亲十年前是不是杀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他的玩伴，后来失踪了。」 杜子松惊讶地睁大了眼。 简岚顿了顿，「我只知道这些，信不信由你。」 [「等等，黄云希是谁？她说的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是错过情节了吗」]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懵了」] [「大佬你在干什么？？？」] [「第一次见调查员给调查员助攻，他俩难道在进入直播前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其实还好吧，大佬已经抢先提交答案了，这个优势抹灭不掉。要是杜子松能get到大佬的身份，两人可以结盟啊，反正最后系统结算是优先看个人的案件破解程度」] [「没错，别忘了这个直播的目的是破案，而且是破现实中没有破获的案件，大家一起努力才是正道」] [「嗯……我怎么觉得大佬是另有目的，到目前为止她的行为都挺出人意料，我选择保留意见，安静看大佬搞事」] 第9章 诱因 「简岚是吧，能跟叔叔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吗？那个黄云希是你的同学吗？」杜子松很有技巧地放缓语气，把自己的疑问聚焦到一个具体的问题上。 简岚轻轻点头，回应了黄云希的问题，却没有回答他的第一问。 杜子松锲而不捨地问：「他告诉你了什么，还是你自己发现了什么？」 简岚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摇头也不点头。 「如果有人威胁你了，不要怕，叔叔会帮你解决。不过你要明白，只有抓到兇手大家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要相信自己的判断。」杜子松耐心地说。 简岚眼神一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杜子松达观一笑，「别有压力，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简岚收下了名片，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回头说：「杜律师，虽然我和柴美佳不熟，可毕竟是一条人命，请您认真对待。」 杜子松一愣，「当然。」 简岚认真点头，拉开门，勐然发现有人等在门外，还是位熟人。 杜子松稍迟一步来到门边，望向来人笑道：「吴杰？哦对了，咱俩约了晚饭。不好意思，我忘了时间。」 「学长，没事，不着急。这位是简岚同学吧？」年轻的刑警惊讶道。 吴杰是下午到简家问话孟知雨的两位警察中年轻的那一个。他虽然此时脱下了警服，但不掩身姿挺拔，眼神率直，而且头髮又短又硬，小鹰钩鼻和一点微笑唇令人印象深刻。 「你们见过？」杜子松眼神在两人间逡巡，琢磨着简岚有没有把那些话告诉别人。因为说不好警察中会有一个调查员。 「嗯，了解案情的时候见过一面。她这是？」 「哦，这是我老同学家的孩子，刚才他们来和我叙叙旧，这孩子把手机落在我办公室了，回来拿呢。」杜子松解释道，「行了，时间长了你家里该担心了，我送你下楼。吴杰一起吧，我说的那家饭馆就在附近。」 「不用。」简岚看了一眼吴杰，独自离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她把心中的秘密託付给了杜子松，杜子松又认识警察，她掌握的线索应该能发挥作用吧。 不过，她好像忘记说了一句话——「重要的是诱因」。诱因就是动机，这一点他们也一定会去查的，漏掉了也没关系吧。 殊不知，这至关重要的一句话成为杜子松推理路上失去的方向标，他一路朝着盘凶的方向狂奔，完全忽视了简岚一上来就说的「意外」。 「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我不是和你说了吗，那个女孩提到了一个叫黄云希的学生，他慌慌张张往下跑，一定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他不是兇手，也是目击人。」杜子松和吴杰据理力争。 「嘘！学长你小声点。」吴杰左右看看，「这些只是内部的猜测，还没公开呢。」 他读大学时，杜子松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到母校给学弟学妹们做过分享会，他的律所还为不少学生提供了实习机会。 他的一个好朋友就曾在秀林所实习，后来成为了这里的执业律师。他和杜子松虽然差了许多届，后来因为有过几次打交道的机会，也熟悉了起来。 杜子松压低声音：「我强烈建议你们再查查那个黄云希，还有柴美佳的父亲。」 吴杰神情一凛，「柴美佳父亲怎么了？」 杜子松担心着「假想敌调查员」在警方内部，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含煳道：「看看他和别人有没有过节。」 「您觉得有可能是仇杀？柴美佳的父亲柴宏友是sy集团的高管，之前我们去sy集团做普法宣传的时候接触过几次，人挺好的。」吴杰说。 杜子松嗤笑一声，重复道：「『人挺好的』，小吴啊，你才和他接触几次就对他的人品下结论，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您说的有道理。其实说来奇怪……关于黄云希的事，我们早有怀疑，但是最后被证实了他没有嫌疑。」吴杰忍不住道。 [「2号开挂了，遇到的npc这么给力」] [「看来第一案就是简单啊，进展好快」] [「3号4号这一案好边缘」] 杜子松瞪大了眼：「你怎么不早说。怎么被证实的？」 「具体的信息我不能透露，您可以不用往这个方向想了。反倒是柴宏友，他起初不依不饶的，后来黄云希父母和他私下沟通了一次，他就认可了我们的结论。当时我们以为他是冷静了下来，现在想来是有点奇怪。我们去他家时，他也有点不自然……」 「他家在哪？」 「咱们镇唯一富人区，就是sy集团那片住宅区的半山腰，那几栋院子像花园似的别墅里。」吴杰说。 「富人区啊，安保怎么样？」 「芷海镇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像样的安保。好在居民大多是本地人，也没什么贼就是了。」吴杰咕咚咚地喝着可乐，勐然醒悟过来，一低头差点喷出来，「学长您这提问的角度不太对啊，查案是我们的职责，您可别乱来。」 杜子松敷衍地摆摆手，「哪能啊。」继而分析道：「按照目前的线索，柴美佳很可能是因为父亲柴宏友的事被人杀害，黄云希很可能目睹了什么，他告诉父母后，他的父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与柴宏友商谈的过程中以此当做筹码，让他退步，摘清了自己的儿子。」 「您说得有道理。不过您是对我说的吗？」吴杰沿着杜子松的视线，疑惑地四下顾盼。 [「哈哈哈哈，他是对着观众们说的，而且特意找了个无遮挡的角度，方便呈现」] [「这就很像某种电影手法，演员突然对着镜头和观众沟通」] 告别吴杰后，杜子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激动得来回踱步。 「朋友们，今天的进展太快速了。我感觉已经摸到了案件的核心，但是我们还缺乏证据。嫌疑人的名单上只有黄云希和柴宏友，这远远不够。为什么有柴宏友，朋友们啊，黑暗家庭虽然不多见，但不是没有。柴宏友的表现太奇怪了。」 「为什么没有简岚和孟知雨？案发时这两人有不在场证明，案发前她们只短暂的分开过，而且动机不足，她们的嫌疑太小了。」 「我认为关键还是在于柴宏友！他在隐藏什么，他家里有什么？」 杜子松越想越兴奋，勐地一拍手，「朋友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要不要潜入柴宏友家？」 [「调查员带头违法」] [「你在说什么？杜律师不要忘记你的人设」] [「论律师想过侦探瘾」] 【观察员07：调查员杜子松，请注意言行。】 「观察员同志都出来了！」杜子松一派轻松道，「我知道这不合法，也没打算硬闯。这都是为了查案，我现在只是个律师，没办法开调查令，但想要调查就不能只在外围打转。我建议，开启【全民审判】，让观众们决定要不要潜入柴宏友家！」 * 「杜子松太烦人了。」 「才开播几天，尚方宝剑要出鞘两次了。」 「这一期怎么这么不走寻常路。」 「那个江彦礼也很烦，起初玩命压热搜，现在又疯狂买热搜，各种夸简岚，看得我有点审美疲劳了。」 「1号还是有水平的。」 「水平是有，但不像好人，总感觉她在憋个大招。」 负责时溯相关业务的警方非官方群里，各种评论疯狂刷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他们最怕的就是「全民审判」，这种方式太有煽动性，很容易变得不可控，成为舆情。 而主要负责人之一的凌祈一言未发。 他正在轮休。 虽然要24小时待命，但非紧急案件，如时溯的项目，他通常是不会占用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处理的。 可今天凌祈几乎一直在看直播。 警方拥有多视角看直播画面中空间的权利，他有一台队里发的办公手机，也有这项功能。 官方平台和各调查员直播画面未包含的角落里，他在杜子松的直播间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调查员简岚独自在杜子松身后不远处的视觉盲区里，戴着鸭舌帽，面前的盖浇饭几乎没有动。 看到她没有被局限在已知的信息里，还在搜集新线索，凌祈嘴边不自觉弯起了一点弧度。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计划。 * 夜晚的芷海镇潮气湿重，咸腥的海水气息萦绕在鼻端。 便利店的门开合时，便能闻到海的味道。 「简岚，那箱临期食品搬到外面回收处去吧。」老闆娘说。 「好。」 简岚抱着纸箱，走出便利店。 回收处在便利店右侧与一家海鲜店之间的小巷的深处。 海鲜店老闆正坐在店门口抽菸，他有五六十岁，干瘦硬朗，脸上纹路深刻，听到动静，朝她这边瞥了一眼。 简岚感受到目光，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唿。老闆无动于衷，收回了视线。 小巷的回收处连接着一个小仓库，已经堆了几个箱子，简岚需要把手里这个按照分类放到指定位置，再做个登记。 和她一起值班的收银小哥给她示范过一次，她已经可以独立处理了。 可这一次，耳边一直传来簌簌声。 是有箱子没放好，要掉下来吗？ 简岚放下笔，退几步走到仓库外，探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她检查过一遍，发现箱子没问题，但声音没有停止。 她侧耳静听，那声音是来自一旁的草丛。 这条巷子前方的两旁是深草丛，再向前连通着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试探地向前走几步，草丛中忽然出现两团鬼火，紧接着向她扑来。 有人拽了她一把，一柄长渔网朝着鬼火打了上去。 对面小小的呜咽一声 ，一只毛茸茸的狗头一闪而过。 「是被抛弃的流浪狗，饿极了，又闻到了你身上的面包香，胆小鬼一只。」水产店老闆叼着烟骂狗说。 他收起渔网，回头望一眼简岚，「自己小心喽。」 「谢谢。」简岚说，「，请问您贵姓？」 「孙征。」水产老闆踢踏着拖鞋，头也不回道。 第10章 调查员3号 芷海镇的游客这一二年渐渐多起来，但未成规模，除了酒吧街，镇上几乎没有24小时营业的商店。 简岚打工的这家便利店也只营业到晚上10点钟。 一个小时前，来店的客人就很少了。 老闆娘潘尚德是土生土长的芷海人，年轻时在镇上的百货大楼做服务员，后来自己开了杂货店，听说大城市兴起便利店后，怀揣着梦想到城市里考察了一番，回到家乡开了一个既干净明亮，又有本地人情味的小便利店。 她如今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却还在热心经营自己的小事业。客人不多时，总以邻家大姨的身份与年轻的员工们聊天，关心他们，又从不说教。 她听到了外面的一点喧闹，问简岚去仓库时有没有遇到麻烦，简岚说了流浪狗的事。 老闆娘尚未表态，收银小哥谢思明忽然离开了收银台。 谢思明与她年纪相仿，瘦削单薄，不苟言笑，微长的刘海儿之下，隐约可见秀气又有稜角的脸庞，看起来是个沉郁内敛的人。 简岚诧异地看着他进了更衣室，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让他不快的话。 「他总是这样一言不发的。」老闆娘嘆口气，「其实小谢是个很善良的年轻人。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唉。」 听到存在未知的事件，简岚瞬间警觉起来，正要开口追问，谢思明从更衣室里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袋东西，走到了感应门边，看了一眼老闆娘。 老闆娘点点头。 他又看向简岚。 简岚不明所以。 谢思明走到便利店外，依旧看着简岚。 她觉得对方是在等她一起，得到老闆娘许可后，她跟着谢思明拐进了那条小巷深处。 「哪里？」谢思明问。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与人交谈。 他是在问流浪狗出现的地方，简岚指了指面前。 谢思明走近几步，扬扬下巴示意简岚摊开手掌，将手中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她手掌上，「放过去。」 简岚明白了他的用意，将沾染了自己气味的狗粮放到流浪金毛出没的草丛前，然后退后几步。 不多时，一个脏兮兮的狗头小心翼翼地探出草丛，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狗粮，看向简岚的眼神不再有敌意，而是湿漉漉的讨好和歉意。 「你每天都路过这里，要让它习惯你。」谢思明转身回便利店。 原来他考虑得更加细緻。 「多谢。」简岚认真道。 回到便利店后，谢思明晃了晃手中的狗粮，「这个，在我更衣室柜子旁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这是告诉她可以随意取用。 简岚领下了这份好意，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 12年前，她来到芷海镇的第一天就出现了学生坠楼案件，暑假来临后又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她被时间裹挟着匆匆向前，其实与芷海镇的人接触得并不多。 也可能是因为那时年纪小，即使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也没有细细品味。 这一回她要利用好每个时机，磨砺出破茧后足以扇动飓风的蝴蝶翅膀。 她将检查完保质期的牛奶放回保鲜柜中，默默计算着距离下一个关键节点——还有不到一周。 * 双青摘下耳机，眼底有难掩的疲惫。 不知道是因为时溯这次採用了同步真实时间的缘故，还是这期的调查员都太不积极了，这一周的调查进展缓慢，案件二迟迟没有发生，观众们每天都在像看过家家一样无聊。 【全民破案】的收视率跌倒了歷史新低。 她甚至在直播的时候，明确建议时溯恢復使用前几期的时光大法设定，就是缩短案件未发生阶段的时间。 对于这一建议，她直播间里80%的观众表示贊同。 另外一部分推理迷坚决反对，他们希望能在同步时间里分析芷海镇上的一切蛛丝马迹，这样才有可能发现警方都没有发现的线索。 另外一部分观众认为是因为简岚过快的提交了第一案的答案，导致观众们看过答案后，失去了猜测的空间，不然现在大家还处于对第一案的论坛吵架阶段，根本不无聊。 时溯最后没有採纳这个唿声很高的建议。 双青只得硬着头皮，分析所有的调查员们的一举一动。 这段时间她比较喜欢解说3号调查员张越。 这位直播内外都供职于sy集团的35岁程式设计师，完全融入了芷海镇的生活。 他的身份是镇上某家口腔诊所的次子。他所在的家庭是真实存在的，经歷很可能也是借用了某个npc的。 他的人设是外出锻鍊3年，终于调回家乡的公司任职的普通职员。 他与父母兄姐的关系很差，一见面就要被他们讽刺快要下岗，当初为什么不听他们的学医，以后进家里的诊所帮忙。 调查员也是人，一来二去，他完全代入了角色的情绪，深刻共情他为什么要调任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快要下岗的悲惨境地。 而另一方面，与他从大学学生时代确立恋爱的妻子对他的选择万分支持，他们可爱的女儿也乖巧听话。 张越进入直播以来，除了上班，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家族矛盾，几乎没精力去调查案件。 他的直播间也被戏称为「张越八点档」。 因为他与妻子非常恩爱，直播中公开出现的不限于牵手、拥抱、亲吻。 对于他与npc妻子的真挚感情，让不少观众把他的故事线当做恋爱真人秀来看，出现了不少cp粉，引发了很多观众的羡慕，同时关于虚拟世界伦理观的讨论也居高不下。 「据说张越本人自幼是，现实中没有结婚，也没有恋爱对象。他在虚拟世界体会到了现实世界中没有的关爱和复杂的人际关系，我觉得这既让他焦头烂额，也让他沉迷其中。」双青分析道。 [「3号就算以前孤独，现在不可能连女朋友都没有」] [「给他打分的话能有七、八分」] [「张越算是挺优秀的男人了，女生都看不上吗，那我活该单着」] [「前面别引战，你多找找自己的问题」] 「张越确实一表人才，也没有特别的缺点。上次我们连线了他的一位同学，他说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的朋友和同事都觉得像张越这样优秀的人一定早早被人定下了，而且他边界感很重，大家不敢多问。 「但事实恰恰相反，有些时候看起来不可逼近的人，其实很好相处。鼓起勇气，向你喜欢的人表达喜爱吧。当然，这不只限于爱情。」双青尾音带笑，却是自嘲，自己快成情感主播了。 [「爱双青姐，从来都是理智分析，不会无脑夸或骂，情绪超稳定」] [「我是新粉，主播分析1号那波操作时入坑的，1号那个晚上差点被全网黑，主播没有跟风，也没有胡乱表态当意见领袖，然后就关注了」] [「简岚那几次主播分析得太好了，对于争议最大的调查员，主播做到了不偏不倚，不愧是官方选中的」] [「每次听双青的分析都特别舒服，让我觉得可以信赖」] [「清醒一天是幸运，一直清醒是本事。表白最好的双青」] 双青看着弹幕微微一愣，她最后那一句其实只是出于严谨，以及撇一撇情感主播之嫌，并没有向观众索要互动的意图。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忽然觉得是推理主播还是情感主播没那么重要了，旋即温柔道：「谢谢大家。」 系统传来提示，换班的时间又要到了。 「最后预测一波未来的剧情，个人觉得第二案不会突然刷新，应该会像第一案的出现一样，调查员们可能会有个目击的过程，或者像开篇动画那样，交代一些相关信息。接下来，我检查了调查员们的已知日程，推荐关注一下两件事，而且都发生在7月10日。 「第一件事是7月5日晚上，时溯通过了杜子松开启『全民审判』的申请，投票时间为期5天，7月10日晚上投票结果就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第二件事是简岚的这一条线，7月10日是丘溟中学的毕业典礼。」 * 7月10日，丘溟中学迎来了高三年级的毕业典礼，要求全校师生统一参加。 [「丘溟中学这条线终于推进了」] [「好几天了，一直没有动静」] [「也不能算没动静吧，至少现在所有调查员都知道第一案是什么了」] 然而这一天，简岚没有急于去丘溟中学参加毕业典礼。 她既不是与母校分别的高三学生，也没有要表演的节目，赵老师说她可以选择是否参加，如果参加的话，可以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换句话说，她还不算是丘溟中学的学生，不能坐到高一2班的学生中。 她便不把这件事特别放在心上，典礼在下午3点钟开始，吃过午饭她先从容地去图书馆借书。 来到芷海镇的十天里，简岚在镇上的图书馆找到了乐趣。 这里的图书馆建在紧靠沙滩的堤坝上，是知名设计师的作品，白色的墙体细看有波纹状的痕迹，如同被潮水沖刷过遗留在岸边的贝壳，又经过人类的修饰，故而方方正正地保留大海的余韵。 芷海镇的图书馆的建筑本身就令人赏心悦目，藏书也超出了简岚的预期，有不少新书，而且都被使用得很在意。 上次听外婆讲过芷海镇的起源传说后，她有了一点兴趣，专门在网上检索芷海镇歷史的新闻或论文，但无所获。 昨晚她想到了可以来图书馆找一些方志类的书籍。 她按照分类，先去了歷史类，映入眼帘的都是什么世界简史、人类通史，偶有某个城市的专题研究也大多是介绍旅游城市，转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一本与芷海镇有关的书。 她又去服务台谘询工作人员。 对方说了句「稍等」，在台式机上敲下几个字，撕下一旁的便利贴，对照着屏幕写下两串字母和数字递给她。 那是两本书的编号，简岚根据编号寻找，不知不觉走进了绘本区，拿起《芷海镇传说》和《我们大家的山芷海镇》这两本儿童读物长嘆口气。 行吧，总比没有强。 简岚带着那两本书找了张长桌翻看，因为每本只有三十页左右，她看得很快，但极其认真，恨不得将标点符号都当做知识点吸收进去。 可上面的故事还没有阿婆告诉她得多，没有提到花神的来由，不过倒是介绍了人们信奉花神的方式，比如在山上开石窟造花神像、每逢初一十五的祭拜，还提到了花神大典，类似庙会。 她无意中发现这两册绘本的作者都是芷海镇出身，出版社是位于芷海镇的远海大学出版社，也就是说无论是作者还是出版方都局限于本地。 这里仿佛是世界的黑洞，与外界并不产生交集。 这样一想，让她忽然不寒而慄，有一种再也出不去的糟糕预感。 她思索片刻，又去有目的性的挑了几本远海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有关本地研究的书籍，无论是地质的、社会的、心理的还是经济的，她都拿在手里搬到无人的工作上草草翻看。 直播画面中的简岚正在低头看书，耳边蓦然响起略有突兀的心声： 【这时有人拉开了旁边的椅子，我在余光中看到对方深蓝色的长裤和浅蓝色的上衣下摆。 【他坐进椅子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就停下了，我好奇地微微偏过头。】 【那个人侧着头，手轻轻撑着腮，一双眼睛毫无波澜地打量着我。】 第11章 吟游诗人 [「大佬又开始搞文艺了」] [「吟游诗人·简岚」] [「1号的口述故事上线了吗，和在山顶那段是连着的吗？」] 【我认出他是那天坐在山顶榕树上的男生。他即使出现在钢筋混凝土中，依旧带着不属于人类社会的奇妙气息，但我能感觉到他并无恶意。】 【他向我凑得更近些，轻轻地问：「你，被祝福了吗？」这因陌生而稍显冷冽的声音让我想起外婆在石庙里对我说过的话。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连载！！」] [「神秘美少年再度出现」] 【我勐然站起身，椅子摩擦地板的刺啦声在图书馆猝然响起。管理员面色不虞地走过来要我注意安静。我匆匆道歉，重新坐回座位，周围的人也收回或好奇或不满的目光。】 【我低声问他：「你是谁？」他没有回答，与我拉远了距离，抱着手臂说：「我们还会见面。」说完起身离开。】 【我想追上去，起身时碰掉了旁边人的书，我道歉着飞速捡起来放回原位。这短暂的空隙后，等我再追出去，图书馆外除了鸣叫不歇的蝉鸣，再没有其他身影。他像是天外来客一般，来去无踪。】 心声悠然而止，故事意犹未尽。 直播画面中的简岚在此时合上了书，毕业典礼就要开始，她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简佑丹送给她一辆新的山地车，这几天她可以和孟知雨一起骑车去学校。 这一路上，弹幕一直在讨论这段故事有什么含义。 [「1号讲的故事难道有什么隐喻，和案情有关？」] [「故事中的男生会不会是黄云希，这是他和小时候那个的故事？」] [「不对，1号讲述的是正在进行时，是在图书馆场景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也可能是同一空间下不同时空发生的故事」] [「那有点厉害，可简岚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她告诉杜子松那段我也没弄清楚她怎么知道的，看了几个分析，也觉得没说透」] [「这段双青怀疑是有人暗中联繫简岚告诉她的，你们还记得她在更衣柜里收到过一个纸条，有时还会自己看手机」] [「看手机可太正常了吧」] [「讨论歪了，就不可能是黄云希，他虽然挺可爱的，但神秘吗，算得上气质大佬吗」] [「……」] [「……竟无言以对」] [「1号到学校了，好热闹」] 丘溟中学的毕业典礼在下午3点开始，但整整一天都有活动，因为每年的毕业典礼和学校的开放日一起举行。 简岚到校时，错过了柴美佳的追悼会，严肃的典礼也已经结束，而文艺演出刚刚开始，大家都聚集在礼堂，校园里空荡荡的，随处可见各个班级支的摊子。 有卖珍珠奶茶的、有卖苹果糖的、还有卖巧克力香蕉的，大多是吃的；地上还有未清理的彩带拉花，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她直接去礼堂，上到二楼的通道后门，拉开隔音门，里面震耳欲聋的歌声宛若气浪扑面而来，舞台上是高三1班演出的《海阔天空》，台下黑压压一片，能感受到大家情绪高涨的合唱。 她扫了一眼高一2班的位置，惊讶地发现孟知雨一个人坐在最靠墙的位置，一动不动地看着舞台，与周围人手拉着手摇摆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的视线久久在孟知雨身上停留，若有所思。 [「双青：大家还记得简岚第一次进入班级时，孟知雨的表现吗？对，她是等放学后离开教室后才来找简岚说话。整个下午，孟知雨没有向简岚介绍她的任何朋友，也没有透露她们之间的关系，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不是说她和柴美佳有过节，是不是柴美佳号召大家孤立她」] [「这算霸凌了吧」] [「孟知雨性格开朗大方，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那种人」] [「双青：这里简岚盯着她看了很久，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没有向大家解说。她和杜子松的直播风格要是能互相融合一下就好了。」] [「啊可是我就喜欢简岚的这种沉浸式风格」] [「是啊是啊，分析听双青姐的直播就好了」] [「双青：大家回忆一下孟知雨的背景。父亲原本是sy集团的员工，后来辞职在本地做其他工作。孟知雨现在既不是sy集团的员工子弟，也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孩子，她不属于任何一边。即使没被有意孤立，她的身份也绝不讨喜。」] [「还真是，恐怕不止是柴美佳为难她，孟知雨小姐姐保持开朗不容易」] [「希望1号能对她的小姐妹好一点，最好像3号那样入戏哈哈」] [「简岚好像要离开礼堂了，她不看演出了吗？」] [「啊这，我还想听完这首歌」] 最后一排也坐满了，角角落落也都有人，她打量一圈，偷偷摸索到二楼的楼梯，找了个不影响摄影老师的位置看演出。 简岚的心声再度出现： 【我刚站定，旁边多出一个身影，又是那个男生。礼堂内的灯光太暗了，我不知道他是一直站在这里，还是他看到我后走来的，好像只有我能看到他。】 《海阔天空》收音，舞台被重重帷幕遮盖，再拉开时，台上换了人。 这位表演者是来自简岚即将进入的高一2班的周明娜。 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获得过全国化学竞赛的一等奖，自信的气质由内而外，美丽无需故意展示已足够张扬。 她长长的头髮像阳光下的碧波，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 炽热的红光变成幽暗的蓝光，众人躁动的心为之一静，随着琴弦的波动，仿佛步入幽深海底。 周明娜的歌喉清亮高昂，时轻时缓的声音自舞台上缓缓流淌向黑暗，刚才观众席间的喧嚣已然被幽寂笼罩，娓娓道来般将大家带入神秘莫测的中世纪，迷失在幽暗丛林，邂逅诡秘女巫。 「吟唱在旷野上的传说 穿过高山飞向碧海 掠过晨曦迷雾笼罩的海边森林 深潭涌现出千年前的承诺 星辰沉默闪耀 何处是我的应许之地」 简岚听到旁边的摄像大哥在讨论，「这首歌是从芷海镇流传的民歌中改编的。」 悠长轻柔的旋律中，简岚已经能哼唱出重复最多的旋律，身体也跟随着轻轻摆动。 【我们并肩看台上的表演，都没有说话。】 周明娜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吉他的琴弦飞速颤动，一首深邃辽远的歌带着听众们沉浸在神秘的海域。 【仿若海底般波动的蓝光中，我忽然问他，「你是花神吗？」他笑着看向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周明娜在台上低头落幕。 【他说：「你将陷入危险。」】 简岚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对其他表演有了期待。 [「好诡异啊，明明只有简岚一个人」] [「大佬是在给自己打造妄想症人设吗」] [「还是在暗示大家她能看到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前面注意语气，太不礼貌了（花神粉上线）」] [「啊？确定是花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先这么叫呗，至少故事中的气质配得上这个称唿」] [「+1」] 四点钟，所有演出结束。 她单方面认为，周明娜的歌是全场最佳。 礼堂里灯光亮了起来，大家不用老师们催促，蜂拥而出，跑回各自的班级或摊位，继续上午的活动。 教学楼中每层都有不同的活动。 有的班级开烘焙店，整层楼都飘着蛋糕的香气；有的班级开汉服文化店，可以试穿照相，门口排着很长的队；还有的班级，比如隔壁班，选择开鬼屋，昨天看到他们合力把所有窗户用黑色遮光布挡住，值勤同学会给体验者一盏亮着绿光的电蜡烛，还负责关上门，然后等待里面不断响起的惊叫。 操场和体育馆也很热闹，分别是户外音乐会和摇滚音乐会。 简岚去体育馆看了一眼，不到五分钟就被震得捂着耳朵出来，躲到校园外围的安静无人的林荫小路下，找了张长椅休息。 日光西斜，不知不觉快到结束的时候，但人群中愈发热闹，爆发出一阵阵的大笑或掌声，尤其是那些高三的学长学姐。因为即将各奔前程，才要尽情地体验最后一次校园开放日的快乐。 这对在分数为王的学制中长大的简岚来说十分不可思议，她之前所在高中，这个时候是非毕业年级的晚自习小测前的吃饭时间，大家狼吞虎咽，在教室里大声说话都是一种罪恶。 而昨晚听孟知雨说，在芷海镇只有那么几所学校，从小学到高中几乎都是这些同学，学习上稳步前进就可以了。 上高中还是上职校，完全是出于未来自己想做什么。如果想考大学，就去镇上的远海大学。 远海大学虽然没有太多名头，但有自己的优势科目，不比其他的大学差。 芷海镇和外面，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 屏幕前的袁海涛渐渐湿润了眼眶。 美丽而短暂的青春是他不曾拥有过的奢望。 父母离婚后，他和妹妹相依为命。 他翘了所有的晚自习、花费了所有的假期去打工，只为他和妹妹能有钱吃饭、有钱上学。 夕阳下，只有他拼命赶往打工地点的身影。 他没有朋友，只有妹妹。 可后来…… 啪——身后传来玻璃坠地的声音。 袁海涛回头看去，是生病的妹妹无意中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杯子。 被生活碾压的无力感席捲全身。 * 丘溟中学的钟声响起。 楼顶上的鸽子自柴美佳坠落处附近拍打着翅膀，飞入橙红色的夕阳中。 六点了，是丘溟中学雷打不动的静校时间。 整整一天，大家都玩痛快了，也感觉到疲乏，收拾摊位的速度不要于放学时收拾书包，不少人唿朋唤友，还约了一起去吃饭桌游之类的第二场。 简岚准备去找孟知雨一起回家，刚拿出手机，忽然看到孟知雨跟着一个身影走向校园角落的那座废弃两层办公楼。 简岚眯起眼睛，认出那个身影是周明娜。 她记得周明娜是sy集团的员工子弟，她找孟知雨做什么，有什么话非要去荒废的楼里说？而且这栋楼从第一次看到时就让她觉得不协调。 「不对劲。」简岚自语道。 她自幼一个人生活，对危险信号敏锐得像野生小动物。 孟知雨的父母收留了她，对她很好，孟知雨自己也很热情地照顾她。 她不能看孟知雨受欺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第12章 崩塌 这处被废弃的办公楼年久失修，外墙已有开裂，一层的玻璃全部破损，用木条封着，二层的玻璃内侧贴着用来加固的白色胶条，靠近教学楼的正门拴着手臂粗的铁链，上面布满棕红色的铁锈。 最后一声钟声骤然响起，余音在空荡荡的校园里迴响。 简岚跟在孟知雨身后，来到废弃办公楼后面，后门碎了半扇玻璃，她弯腰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跨过破碎的玻璃门，迈进大厅。 后门位于大厅中央的南侧，进去后面对的是楼梯背部。大厅通向办公室两边，还有一座通向二楼两侧的气派楼梯，不过眼下此处废弃已久，落满灰尘，在夕阳下尽显荒芜。 孟知雨绕过楼梯，简岚则迅速躲在楼梯下方。 她要弄明白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她多心了，她们只想互相倾诉，那她就不去打扰，转头走人。 然而楼梯另一面安静了好久，她们是不是上了二楼，可为什么没听到脚步声呢？这里这么安静，她不会漏听。 她犹豫着要不要探头，忽然发现墙壁上锈黄的壁灯，上面反射出两个模煳的人影。一个站在楼梯下微微仰着头，一个站在一楼转向二楼的平台居高临下。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开口的是周明娜。 孟知雨反问：「你想知道柴美佳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没错。我不允许sy子弟死得不明不白。」 「那你找错人了，当时我在一楼，什么都没看到。」 周明娜冷笑一声：「你猜什么人会在意不在场证明？这反而说明你有鬼。」 孟知雨气得耳朵发红，唿气粗重，却没有吐出难听的话。 「柴美佳家里也是sy集团的高级管理人员。她是我来到芷海镇的第一个朋友。」周明娜忽然说，「但是我想你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简岚窥见孟知雨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警察去过你家了，她们会询问和柴美佳有关系的人，你不是她的朋友，平时也不怎么和她说话，她们为什么要问你？」周明娜用明知答案的口气问道。 孟知雨沉默片刻，「我只能告诉你，柴美佳的事与我无关。而以前的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也很后悔。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周明娜突然失控大喊，「我在那个人身边，每天！你可以逃走，我不能，你说过我们一起面对，但你逃了！没关系，滚吧，跟着你那个没出息的爸爸。我不需要你！」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简岚揣测不出周明娜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她近乎癫狂的状态让简岚心头狂跳，感觉仿佛有什么要发生。 孟知雨意外地没有反驳，只是说：「再过两年，我们可以去上大学，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可以离开了。下学期见。」 孟知雨似乎要走了。 「站住，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永远不能离开这里了！」 孟知雨没有回答，她的脚步顿了顿，又稳稳地继续向前。 紧接着，皮鞋触地的清脆声急促响起，是周明娜快步走下楼梯。 壁灯模煳地映出，周明娜一把拉住孟知雨的衣袖。 「你做什么！」 周明娜不顾孟知雨的叫嚷，硬被她拽上了楼梯。 孟知雨忍不住开始拼命挣脱，她们渐渐推搡起来，厮打着，但周明娜就是不放手。 她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互相指责对方。 「……软弱无能，我已经不是……全是胡扯，胡扯！你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表面上为了演出……我每天来练习……早对这里一清二楚……我不会原谅……别忘了我是……」 简岚朝前探出一步，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孟知雨。可朋友间的吵架，往往会因为第三人的出现而恶化，是不是让她们吵个痛快比较好？ 突然，她注意到壁灯上映照出的身影有了变化，扭打在一起的某个人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手枪状的东西，而后伸长手臂对准了她！ 她立刻下意识后退，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对准的是壁灯，那也不是手枪，而是一把水枪。 水枪滋出一道细密有力的水流，射入壁灯内。壁灯顿时发出一声咆哮，火光沖天，像烟花一样炸得四分五裂，如同魔术一般。 简岚完全看懵了。 直到额角传来剧痛，她抬手一抹，手上一片鲜红。 紧接着，壁灯所在的那边墙传来噔的一声巨响，接着又是噔噔两声令人发毛的巨大闷响。 整座办公楼开始剧烈摇晃，天花板的漆皮和砖屑纷纷掉落，不远处传来钢筋变形产生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简岚终于意识到，这栋废弃的教学楼，要塌了。 而周明娜沉浸在极端亢奋的情绪中，毫无所觉地拿着水枪站在二楼扫射。 这场景极度诡异。 此时的周明娜一反往日的慵懒，束着高马尾，身上穿着为演出准备的精緻连衣裙，双手握着一把水枪，在满目疮痍、灰尘满天的废弃办公楼中狂笑。 简岚这时已经明白了刚才没听清的那句「我是……」后面是什么了。 周明娜是全国化学竞赛的获奖者。 她设计了一连串的化学反应，打算用自己最擅长的学科让自己最讨厌的人消失，甚至连自己也一同毁灭，这绝不是理智尚存的人能做出的事。 这与几小时前在舞台上轻声唱歌的周明娜判若两人。 简岚相信歌声中的她也是真实她，那时周明娜像困在深海中的人鱼，徘徊着寻找光明。 在她光鲜亮丽的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随着周明娜的扫射，越来越多的爆炸声响起。她在瞄准那些提前准备好的装置，完全陷入癫狂，甚至没有注意到孟知雨跑到了她身边。 孟知雨捂住口鼻挡着掉落的灰尘，在晃动的楼梯上寻找平衡。她有些运动底子，能在这种情况下站稳，实属不易。 她虽然和周明娜产生了挣扎，但这些矛盾不足以让她见死不救。她利落地扬手打飞周明娜手中的水枪，拽着她的手腕，一步三节台阶往下跑。 周明娜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捂住头尖叫着倒在晃动的楼梯上，像在蹦床上挣扎不起来的人，被孟知雨拉住时没有丝毫抵抗。 人在生死关头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孟知雨虽然个子中等，不算健壮，但是拉着周明娜并不如何费力。 她跑到一楼时，清楚地看到后门的玻璃完全被震碎，但门框还没塌。她冲到门前，手臂一甩，几乎是把周明娜扔了出去。 脱险的周明娜头也不回地向外跑，远离这座即将倒塌的危楼。 孟知雨因用力过勐而踉跄，撞上了一直躲在楼梯后的简岚。简岚急忙扶住她，以免她磕在墙上。 「岚姐？」孟知雨震惊，她不知道简岚竟然在这里，这一瞬间她却隐约明白简岚是因为担心她。 「还有没有其他出口！」简岚来不及解释，几乎是在孟知雨耳边吼道。 孟知雨来立刻大声道：「去正门。」 正门在走廊另一端，她们在碎石雨中躲闪，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深重。 一阵剧震忽然袭来，墙体损毁严重，楼梯的水泥错开，断为两截，上方的天花板摇摇欲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太晚了。」距离正门十步远的位置，简岚及时收脚，拉住孟知雨，不得已反而跑上了旁边的楼梯。 她们转身的瞬间，单人床大小的水泥板骤然脱落，重重砸在她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通向前门的路彻底被堵死。 她们被困这半个坍塌的教学楼里了。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吗？好像动作电影」] [「妈耶我差点忘了唿吸」] [「周明娜莫名其妙地发什么疯」] [「最强高中生，出手就毁掉一栋楼」] [「啊？这个不是废弃的楼吗，难道不是本身就有问题」] [「前面，我觉得一部分是真实发生的，但简岚的存在是意外」] [「突然想到，快到正门时简岚拉了孟知雨一把，帮她躲过了一块大石头，这是不是救了她一命？」] [「我*，简岚搞出蝴蝶效应了么」] [「时溯的第二案难道要没了吗（允悲）」] [「？来晚了，第二案为什么没了」] [「如果第二案的案发现场是这里，死者是孟知雨，那么她已经被简岚救了」] [「哈哈哈哈我好希望这是真的，好想看时溯怎么收场」] [「双青：不好意思，给大家泼一下冷水。请注意她们在后门附近时，孟知雨把周明娜扔出去时，简岚扶住了她和她产生了对话，在这里简岚的出现已经带来了影响，让孟知雨的时间线错后了。」] [「双青：但通过看慢镜头加上读秒数，我们可以发现，即使简岚没有出现，孟知雨也来不及从正门跑出去。如果没有错后的那几秒，孟知雨会在发现正门出不去后及时折返，也足够她在正门时躲开掉落的石块。」] [「双青：结论是在这一段，简岚的出现没有影响原本的发展，孟知雨大概率还是被困在教学楼里了。」] [「有理有据……」] [「感谢主播带飞，刚下班看个热闹，懒得动脑」] 直播中，简岚和孟知雨的危险尚未结束。 大楼的震动稍微停止，她们阴差阳错地跑上二楼，窗户七零八落，仅剩的空隙不足以让她们钻出去。 而断裂到一半的教学楼不知何时会再次震动。 两人回忆起地震的自救常识，在走廊里寻找坚固的角落或房间，发现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间，门上贴着档案室的标籤。 拧开未上锁的门，里面的粉尘扑面而来。简岚用手臂挡在口鼻前，试图在眼前扇出一小片可视范围。 这里已经成了披着档案室皮的杂货间，里面的物品依旧以档案柜、档案和各类文件为主，同时也有墩布、坏了的椅子、无人认领的教材、不知盛放什么的纸箱子等等。 简岚若有所思地打量周围，然后径直走向角落，费力地拉动角落的铁皮档案柜，孟知雨不知她的意图，但也主动帮忙在另一边推，合力将档案柜挪出一米，露出藏在档案柜下的一块钢板。 简岚半蹲下去拉钢板，孟知雨一起帮忙，两人合力把铁板抬起一道缝。 「这里怎么有地下通道？」孟知雨惊愕道。 简岚朝她喊道：「先找手电。」 她们在落满灰尘的柜子和箱子里翻找，很快找到一把老式手电筒，谨慎地试了试开关。冷白色的光在傍晚的夜色中维持了两秒，闪了闪又灭了。 这栋办公楼是五年前废弃的，这里的东西看上去放置的时间更久，即使在这里找到新的电池八成也过期了。 两人继续分头翻箱倒柜，又找到两根蜡烛和一盒火柴，依旧没有手电。 那么地下通道通向的地方是否有足够氧气支持蜡烛燃烧？不对，如果连支撑蜡烛燃烧的氧气都不够，她们贸然下去完全不行。 简岚拿着这两样东西迟疑了。 头顶的天花板传来脆弱的断裂声和钢筋扭断的声音。 「快过来！」孟知雨焦急地唿喊道。 没有时间思考了，简岚嘴角一沉，索性将面前的小工具箱抱起来。 孟知雨先一步抬起钢板进入通道，从里面帮她举着钢板盖子。 简岚把工具箱扔到通道下面，迅速钻了进去，一手扶着钢板借光，弯腰去捡工具箱掉落时落在脚边的一根蜡烛。 这时铁板尚未完全落下，简岚的后背紧贴着铁板，下一秒头顶上本就岌岌可危的水泥板骤然脱落，轰地一声砸在铁板上，钢板压缩的空气拍在她的背上，一併将重击传达到她身上。 剧痛中，简岚意识到再次封上的钢板挤走了地下通道中最后的一线光明。 第13章 防空洞 剧痛来临时，就像有人用百十斤的铁锤砸中她的后背。 这水泥板砸到铁板、铁板砸向背部的传导力让她滚下十来级台阶，跌撞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浑身散架似的，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包裹，简岚眼前却闪着星花。 有一瞬，她以为自己会死去。 [「妈耶怎么这么黑」] [「完蛋，看了这么多期『全民破案』，尸体我都看习惯了，但我怕黑」] 黑暗中，奇怪的白光莫名闪烁，她旁边的台阶上，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短髮女子。 简岚心跳几乎停止一秒。 「孟知雨？」她小声问。 「岚姐，我正点蜡烛了。我的手机落在外面了。」孟知雨没注意到简岚摔倒在地，一个人正跟手里攥着的蜡烛和火柴较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闪烁的手电光每过五六秒会熄灭，她就重新打开，借着断续的光艰难点燃了一根蜡烛，彻底关上手电筒。 「成了！岚姐，你怎么了？」孟知雨的表情由喜转惊，匆忙过去扶起简岚。 简岚这下摔得不轻，万幸钢板没有直接砸在她身上。 她靠着墙边坐起身，慢慢缓过来一些了。 「岚姐，你怎么来这里了？」孟知雨问。 「我看到你跟着周明娜进来，她脸色不好，以为她会欺负你。」简岚摸索到了手机，黑暗中手指通过触感告诉她，屏幕碎得彻底，无论按哪个键都唤不起一丝光亮，「我的手机坏了。」 「是我连累你了。我赔你一个」孟知雨自责道。 「不用，不是你的错，谁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还不如胆小一点，在外面等你，至少能找人来救你。」简岚自嘲。 孟知雨乐观笑道：「岚姐才不胆小。别担心，闹出这么大动静，很快就会来人了。」 说完，她在旁边欲言又止，见简岚用目光询问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地下通道？」 「我到学校的第一天就注意到这栋教学楼窗户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刚才进来之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栋建筑的外观和内部的布局不协调，空出来的地方应该有隐藏空间，而且这块区域很大，氧气应该够用。不过一根蜡烛燃烧的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还是要想办法出去。」简岚慢慢说完，背后依旧隐隐作痛。 孟知雨不敢动她，连声音也轻了说：「我刚才看了，楼梯通向下面，我们先坐一会儿再出发？」 简岚深吸口气，艰难地说：「嗯，让我歇会。」 孟知雨点点头，一个人去研究工具箱，又自言自语道：「还好咱俩都不太怕黑，不然这会儿要一起趴在地上哭。」 简岚动了动身体，勉强支起了腿，苦笑一声。 孟知雨在楼梯上找简岚被震飞时从手中抛出来的工具，把它们重新放进工具箱，然后坐到简岚身边，试探地问：「岚姐，你听到我和周明娜说话了？」 「听到了一些。」 孟知雨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柴美佳的事和我没关系。」 「我知道，那时我们不是一起目击的吗。柴美佳的坠亡应该是意外。」简岚想起那条神秘简讯。 「意外？」孟知雨惊讶道，「可她为什么一个人跑去露台？」 「不知道，但学校里就这么多人，到目前为止警察不是一个都没抓起来么。」简岚说。 孟知雨懵懂点头，其实也有可能是仍在调查中吧，但这样的话像是在反驳好心安慰她的简岚，便没有说出口。 得到了简岚的信任，孟知雨放松了一些，关注点也活跃起来，「这么大一栋楼竟然都……真不明白周明娜是怎么做到的？」 简岚沉默片刻，说：「我有一个猜想，但需要一些佐证。你了解周明娜家里的情况吗？」 孟知雨身体一僵，垂下眼眸说：「了解一点。」 「周明娜的父母从事什么工作？」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时去世了，父亲是大学教授。」 「什么学科的教授，在实验室工作吗？」 孟知雨回忆道：「不太记得了，可能是歷史类的？但是他有自己的实验室，周明娜从小就了解很多化学知识！」 简岚瞭然：「说一下我的猜测。周明娜是全国化学竞赛一等奖，了解很多化学知识，也有做实验和接触化学品的计划，甚至一些比较危险的物品。她收集了一些易燃物，利用化学知识将它们合成□□，塞进这栋办公楼墙体的缝隙中。这里本来就是计划拆除的危旧楼，一点点推力就造成了连锁反应。」 「然后用壁灯点燃吗？她手里的水枪是怎么回事？」孟知雨好奇地问。 「壁灯里应该盛有遇水产生剧烈反应的化学物质，比如钾。每个壁灯里面都有，应该是很大一块，从她爸的实验室里拿的。说不定，她爸在家里也有自己的实验室。」简岚说。 「原来如此！」孟知雨恍然明白。 [「第一次听大佬现场解密」] [「大佬终于肯分享她脑子里的想法了」] [「这个化学反应我有学到过！」] [「虽然年龄（看起来）变小了，但头脑依旧灵活」] [「前面哈哈哈哈哈」] 「周明娜其实很聪明。」孟知雨怅然道。 「没人说她笨，她是癫狂。」简岚冷声说。 一向对岚姐的话十分信奉的孟知雨此时却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她……有自己的理由。」 简岚提醒道：「她想杀你。如果从这里出去，你要替她隐瞒？」 孟知雨张了张口，给不出答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不代表以此为藉口为所欲为。」简岚嘆气。 孟知雨看了一眼简岚，眼神中闪着大大的否认，却意外地没有反驳。 简岚感受到孟知雨在这件事上不听劝的态度，也不再开口。 之前她听到了两人间的争执，知道她们的背后还有故事，她刚才这样说，也有想引出孟知雨话题的意思。但既然孟知雨不愿说，她也不想太咄咄逼人。 她费力地站起身，「先活下去再考虑这些吧。我们往下走。」 孟知雨乐得岔开话题，用力点头，跟着简岚走出几步，又回头抱起工具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两人一起向下走。 在蜡烛照明下的寸许光亮中，楼梯仿佛永无的尽头。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但简岚数着台阶数，她们实际只走了两层的样子，眼前就出现了这扇铁门。 她们现在应该处在地下一层或一层半的位置。 铁门另一端是黑漆漆的走廊，延伸的方向是楼梯断裂最严重的那一段。 她们没有再向前，而是选择推开门。 铁门之后是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堆满杂物。四周放着许多铁皮柜子，一张写字檯，一颱风扇，看起来像是二楼档案室的延伸，用来存档案的地方。角落里放着的东西则明确的充满年代感，包括行军床、军绿色薄被、搪瓷茶缸、暖瓶、热水袋等等。 「这里应该是上世纪遗留下来的防空洞。」孟知雨说。 「芷海镇经歷过战争？」 「没有，听外婆说那时外面很乱，大家担心被战火波及，不少地方都建了防空洞。」她边举着蜡烛察看周围，边解释道，「空气没问题。应该能坚持到救援队来。」 简岚发现门边写字檯上有一盏勉强能用的煤油灯，她们用蜡烛点亮，借着新的光源观察这个地方。 「这里有档案，」灰尘扬起，孟知雨忍着咳打开其中一个柜子，一摞摞地牛皮纸袋上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班级和年代，「1968年高一一班……1968年！68、69……最新的到75年。旁边的柜子打不开，玻璃也很脏，年代似乎比68年早，最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看来这里确实被当作过档案室的储存室，那建造年代肯定更早。」简岚说。 她的身体已经不那么疼了，坐在一把腐朽不稳的木椅子上，打算翻一翻书桌上的文件。 她感觉不对劲，从刚才开始这里就给她一种违和感。 比如写字檯上的几乎干到底的墨水，她隐约记得这个牌子是80年代才开始生产的，但是刚才孟知雨说档案最晚到75年，可以理解为这里作为储蓄室用到了75年，不过之后还有人在这里办公。 可即使为了保密，也不至于选择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吧，而且如果是保密工作为什么要选在学校的防空洞？好奇的学生不知多少，而且大多精力旺盛，很有可能注意到这里。 还有行军床和周围那些东西，战火既然没有波及过来，为什么还被使用过？不像是有人利用这里，倒像…… 「有人在这里生活。」简岚忽然说。 「是以前的哪届学生吧，把这里当秘密基地什么的。岚姐不也发现了内外结构不一致的问题，肯定也有人注意到了。」孟知雨说，「而且这里的灰尘……」说着她抹了一下桌子，愣住了。 写字檯没有灰尘。 然而刚刚的档案柜……说明最近还有人在用写字檯？ 「你看这个，」简岚从角落里拿起一袋鸡蛋蒸糕，一共有三袋，像是便利店常见的包装，「现在这天气，不出两天就会坏。」 孟知雨奇怪了一会儿，脸色开始发白，「你是说……」 「那个人可能还住在这里。」 光亮突然消失，煤油灯残存的煤油烧完了，四周陷入死寂般的黑暗。 孟知雨急忙打开手电，一边向简岚身边缩，一边试图照亮防空洞的其他角落。不稳定的圆形冷光下，这里更像是某种恐怖游戏的场景。 「没人在这里，至少现在不在。」简岚安慰道。 她在说出这番话前，已经打量过周围，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 「这个人是不是出去找吃的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吧。」孟知雨紧张得嗓子发紧。 「别急，我们进来的通道已经封死了，对方不可能原路返回。不过我们也要准备紧急方案，先找找藏身的地方和其他出口。」简岚冷静地分析着。 孟知雨点点头，再次点燃了蜡烛。 她为了节省蜡烛，在抱进来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支自发电手电。它不同于近几年的手握式发电，而是通过上下摇晃，利用永磁体在线圈中切割磁感线的原理产生电流，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要停下来上下晃动手电，听着永磁体碰击手电两边的嗒嗒声。 在这种诡异的嗒嗒声中，她们强忍着心中的不自在，各自拿着手电和蜡烛，分头探索这个空旷防空洞的其她区域。现在未知的住客、氧气含量、不知何时降临的黑暗、食物、水等等都可能成为她们的致命难题。 [「这个风格我好喜」] [「密室逃脱的感觉啊，前几期好像都没有这个主题」] [「前几期调查员的侦探属性特别明显，这期的简岚简直融入到npc里了」] [「对对，完全感觉不出她的刻意和突兀，没想到大佬的演技这么好」] [「她从来没有直接对镜头说过话，不出戏，人漂亮，气质又好，她直播间的style非常大电影」] [「其他调查员有意无意地都会有突破直播和现实的壁垒，让观众有代入感，1号一直反其道而行，把壁垒越筑越高」] [「前面你反过来想，明明简岚是现实中的人，她却给大家一种她就是芷海镇npc的感觉，感觉是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打破』第四面墙，期待她真正『打破』的那一天」] [「啥墙？」] [「第四面墙就是好比戏剧的舞台，大家都知道发生在舞台上的是编排的故事，舞台之外是活生生的人。舞台本身形成了一个结界，里面是假的，外面是真的。同理可证，包括电视机屏幕、电影荧幕、手机屏幕之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前面解释得有点复杂，可以简单理解为「真假之间的界限」」] [「啊啊啊啊先别讨论了，「全民审判」的结果出来了，隔壁直播间杜子松的提议通过了」] [「什么！！时溯还有没有下限？」] [「什么玩意，那种提议都能通过」] [「你们够了，这里是简岚的直播间，公然给竞争对手引流，最基本的礼貌呢？」] [「虽然简岚的调查方式挺不讨喜的，但也不能这么欺负她吧」] [「啧啧，简岚有粉了」] [「我算是岚粉，但还是想看杜子松当贼（不是）」] 第14章 杜子松申请「潜入柴宏友家」的申请,将于晚上9点钟公布。 双青有心想点评几句，但交接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元尾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她通常是8点50分下播,给观众留10分钟休息。 今天元尾8点30分就等在门口，用行动暗示她早点离开, 而她仍是不紧不慢地等到以往下班的时间才离开座位。 这种无伤大雅的暗中斗争一直在他们之间流动。 除了谁都想获得官方的认可外, 也有直播解说时个人风格大相迳庭的原因。 双青一向是心中一桿秤，看调查员在直播活动中的表现说话，不喜欢分析场外因素，也不关注调查员在现实世界中的生活和品行。 元尾则截然相反，他有强烈的个人倾向，经常踩一捧一，完全不在乎弹幕满屏的指责。不过他的立场全程固定, 所以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在这次直播中,他对四位调查员的态度截然不同，旗帜鲜明的支持3号张越，认为他最后不光能调查出芷海镇消失的真相,也为观众们带来了一场精彩的直播。 与以往不同的是，元尾这回没有选择最具争议的1号简岚作为张越的垫脚石，而是选择4号作为参照,对这位选择了医生的调查员极尽贬低，有几次甚至被系统黄牌提示「禁止人身攻击」。 明明选择简岚作为对比的话题度更高,但元尾在直播时不会把两者进行比较，而且几乎切到简岚直播间的机会非常少,只是每个小时例行公事地去看一眼,读一遍时溯官方辅助ai为他总结好的直播情况进展。 不给镜头似乎比贬低更要糟糕。 有不少帖子在猜测，简岚和元尾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私人恩怨。 但双青知道, 元尾的「个性」不过是闻「钱」而动的墙头草。 她偶然间撞见了元尾在安全通道里打电话，一句「小江总放心」，无意间叫破了对方的身份。 元尾和sy集团的公子江彦礼暗地里有其他交易。 他极力吹捧张越，不过是因为他是代表sy集团参加节目的员工。 回想他之前的直播，恐怕「个性鲜明」的原因无外乎于此。 双青对他的做法，颇为不屑一顾，想必元尾也认为她是假清高。 两人对对方的情绪心知肚明，暗自较着劲，每次见面招唿都不打，表面的功夫都懒得做，通常也不会去看对方的直播。 可今晚的内容十分重要，双青下播后立刻回公寓打开手机，不过她没有进入官方解说频道，而是用小号进入了简岚的直播间。 芷海镇案件直播的这两个月中，她住在时溯为她配备的公寓里，距离公司只有5分钟。 回到家打开电视，画面连接到电视上时，正赶上杜子松的审判倒计时公布。 【关于调查员杜子松的提议「潜入柴宏友家」，经投票及审批决定，予以通过。可潜入时间为7月10日晚，21点30分至22点。 】 【注意：该时间段仅为调查员因调查需要的行动时间，期间非调查员角色，如柴宏友及其家人，不会因此而忽视调查员的存在，亦不会主观合理化调查员的行为。如调查员被非调查员角色发现、报警或扭送至公安部门，将已法律及当地治安条例论处。 】 也就是说，杜子松除了在直播期间擅入柴宏友家不会被系统因非法行为而强制登出外，没有任何额外特权。 * 今晚有两件大事，第一件是调查员简岚被困于坍塌建筑中，第二件是调查员杜子松即将潜入柴宏友家。 警方既要控制调查员不做非法事件，同时也有义务保护调查员在正常调查的过程中不受伤害，或在特殊情况下免除危机生命的伤害。 具体到此时，他们既要保证简岚能安全离开崩塌的教学楼，也要保护杜子松免于被意外发现的柴宏友殴打致死或一枪崩了之类的危险。 所以至少要两组分别监控两个调查员的情况。 隔壁叶舒云小组因为其他任务，昨天与他们倒了一次班，目前凌祈小组已经连续工作36小时了。 见队员们尽显疲态，凌祈打发他们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继续加班。 「凌队，杜子松这边就交给你了。」叶云舒体谅地说。 叶舒云是从警二十多年的老前辈，也是警局中乐于学习新鲜事物的楷模，更是心细如髮的女刑警队长。 她的安排周到温和，往往蕴含着当事人都意识不到的深远用意。 杜子松这边的危险，满打满算只有半个小时，凌祈也早做好了安排——他们会以市局的身份通过系统向芷海镇的警局发布指令，芷海镇的警方一早得到通知，今晚可能要配合行动，所以有人在待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而简岚那边已经在旧教学楼中消磨了不少时间，救援队迟迟没有出动，还是他们干涉后才有进展，似乎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叶队，好意心领，我更想关注一下简岚的线索。」凌祈拒绝了极具诱惑性的能早下班的任务。 叶舒云意味深长道：「你好像对简岚那条线特别关注。」 「她前面埋了这么多伏笔，隐忍了这么长时间，感觉她不简单。」凌祈淡淡笑道，「想必您已经看出来了。」 「亏我还忍着一直没说，」叶舒云笑起来，「这姑娘挺有意思的。我还真是期待当观众们目睹视角切换回她本人后，有什么想法？不过这次活动结束后，我们要向时溯建议，以后切换视角要显示特殊标记，否则观众总被这一种方式骗，影响节目初衷。」 「是的，同样一个方法，被人学去也没意思了。」凌祈贊同道。 晚上9点钟，与叶队商定后，凌祈回到他们组专用的办公监控室继续观察少女简岚的情况。 * 简岚借着微弱的光，已经从写字檯这边走到对面，穿过了防空洞的大部分黑暗，眼前触手可及的是那架行军床。 上面的绿色薄被和旁边瓶瓶罐罐都积了厚厚的灰，看上去曾有人在这里长时间生活过，又离开很久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下面空空如也，又拉起枕头的一角，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一个作业本。 这是一本英语练习本，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线条格子，写的却是中文，还是很工整的小楷。 「 1994年11月28日，我住进来三个月了。每天隔着铁板听楼上的动静，晚上才敢出去找吃的。偷偷摸摸的像个贼，不，就是贼。我也问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如果我当年不自作聪明地考入远海大学，不来这个小镇，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窝在地下，除非研究出那个秘密… …黑暗中的日子太过难熬，从今天起我开始记录每天的情况和天数。」 之后一直到1995年1月12日，这个神秘人每天都留下一句「毫无进展」。 等到1月15日那天，神秘人又突然兴奋地写了很多：「意外发现，如果不是看档案看得发疯，我肯定不会找到那个地方。上面的信息至关重要，或许将成为研究的关键。等我找到确凿的证据，我要把这里告诉大家。哈哈哈，那些骗子，你们等着吧！」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简岚小声读日记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其中那些关于来到这里、没有选择的句子，让她联想到了不久前周明娜的话。他们说的是一件事吗？神秘人和周明娜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没有继续写下去？神秘人似乎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这两天又为什么要回来？ 嗒、嗒…… 孟知雨的发电式手电没电了吗？不对，手电在她手里，孟知雨拿的是蜡烛。 简岚勐然回头盯着她们刚才进来的那扇门，这动静是门外的脚步声。 「简岚，我在这里！」孟知雨以为简岚在找到她，自黑暗的另一边朝她招手。 这个防空洞近长方形，如果简岚现在是右上角，那孟知雨的位置大概在左边宽边的中间。 「嘘！」简岚用手电照着脸，拼命朝她暗示。 而在孟知雨看来，简岚那边忽然亮起一颗人头，她短促惊叫一声，认出那是简岚本人，而且示意她噤声后，赶忙捂住了嘴。 两人飞快地回到写字檯，这时脚步声越来越明显了。 「那边可能有个洞。」孟知雨说。 「来不及去看了，我听到脚步声了。我刚才看到一本日记，真的有人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对这里十分了解，我们要先下手为强。」简岚说。 脚步声离她们只有十步远。 简岚把煤油灯塞给孟知雨，让她站在门后，自己则抄起椅子等在门口，不管进来的是谁都砸他一个满天星。 她倒握着椅子，如同等待猎物的猎人，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接着是转动把手的声音。 简岚深吸口气，看到人影进来，伸长手臂就要把椅子向外抡。 【简岚心声：那个少年云淡风轻地接住了我的攻击，毫不奇怪我在这里，轻轻按了按我的肩膀。我立刻冷静下来，想起他曾警示我——你将陷入危险。 】 「啊啊啊啊。」对方先叫了起来。 被门挡住的孟知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清叫嚷的人是谁，本能地往后一拉简岚，重重关上门，把门外的人拍了出去。 门外的嚎叫戛然而止，变成轻声的呻吟。 「知雨！」简岚没能阻止这一变故，赶忙解释道：「门外的是班里的学生。」 她重新打开门，拉起鼻血长流的黄云希。 [「朗诵内容和画面差距过大」] [「我理解是心声说的是简岚幻想花神出现的场景，现实中遇到了黄云希？」 ] 「你怎么在这？」孟知雨惊讶道。 黄云希哼哼唧唧，鼻子酸得厉害，头也发懵，被两人扶到写字檯旁坐下，缓了一会儿才有精神解释。 柴美佳的事情后，他就没再来学校，但他知道今天是学校的开放日加毕业典礼。 以前从学长学姐那里听说过不少这天的热闹，他想来看看。 他父母不同意，把他带到公司看了他一天，晚上才放他自己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黄云希盘算要是立刻过来，能赶上个热闹的尾巴也行，结果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那你怎么进到这里来了？你进来前报警了吗？」孟知雨焦急问道。 黄云希迟疑片刻说：「我隐约听到这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又怕被人看到，就想找个地下室入口什么的，刚进来就听到外面轰隆隆地响。我躲在这里不敢动，等震动停止后想出去，但进来的地方已经被堵死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整栋教学楼都塌了。」孟知雨嘆气，明白黄云希是帮不上忙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地下室入口？这个入口原本在哪里？」简岚疑惑地问。 黄云希支吾道：「就是绕着楼找一圈找到的，在靠近马路那边吧。」 「这么好找吗？以前大家都知道吗？」简岚困惑道。 黄云希挠头道：「不清楚，我也是误打误撞。」 「岚姐，既然两边的入口都被堵上了，神秘人是不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了？」孟知雨问。 简岚眉头微皱，「不好说。我们还是要抓紧想办法出去。」 「对了，去看看我刚才的发现。」孟知雨说着率先带路。 现在他们有了三个人，又在这里经过一番折腾，熟悉了很多，不再恐惧。 孟知雨的蜡烛光照在一个档案柜上，它和写字檯边的那些档案柜一样，却突兀的放在这面墙的中间。 「我们合力把它推开，」孟知雨说，「这后面应该有个洞。」 她把蜡烛移到墙边，看到蜡烛的火苗随风而倒，简岚靠近向里看，隐约可见一个半人多高的缝隙，吹来的风凉飕飕的。 「好，一起。」简岚说。 这个档案柜里面几乎是空的，简岚在侧面轻轻一推，就露出了柜子后面的缝隙，只有半米宽，似乎是个土洞，缝隙意外的地方和这间防空洞只隔着一层薄水泥。 三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眼下没有其他出路，黄云希的来处被堵死了，简岚和孟知雨的来处被钢板压得很实，救援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他们应该趁现在多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我觉得应该去看看，但是里面一片漆黑，我迈不出第一步。」孟知雨说。 黄云希当即表示：「道理我也懂，但我也不敢，咱们就在这等救援不行吗？」 简岚思索道：「办公楼坍塌后这么久救援队都没来，不太对劲。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等。」 「岚姐，我听你的。」 简岚看了一眼孟知雨，「咱们进去。」 黄云希一路从黑暗中没过来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胆量，他虽然不想前进，但更害怕自己一个人。 于是，三人决定一起行动。 孟知雨最先发现了这个地方，便自告奋勇先走，很轻松地侧身进去了，黄云希紧随其后。 简岚殿后，她想试试能不能从缝隙里面把柜子拉回去，万一这里有人从他们不知道的出入口进来了，这里也是个躲藏的地方。 这个档案柜背后恰巧有一处凹陷，她试了试，虽然不好用力，但是也能拉回原位。 「简岚！简岚！」孟知雨忽然大叫起来，见了鬼似地往回跑。 趁她研究柜子这会儿功夫，孟知雨已经走进去很深了。 这姑娘胆子大得很，她看见什么了？ 孟知雨风一样跑回他们身边，脸色发白地指着黑暗中说：「里面有厉害的东西。尸体，真的。」 [「这是真·见了鬼了？」] [「妈耶，第二案是不是来了」] [「楼塌的时候是灾难片，躲避的时候是惊险片，刚才是密室逃脱，现在又改探险片了吗」] [「马上鬼片」] [「不要我害怕！！！」] 听了孟知雨的前方速报，简岚紧张起来，犹豫道：「那前面还有路吗？」 「没来得及看。」孟知雨摇头道。 这意思是他们还是要走到里面去看看吗？ 三人这次犹豫半天都没有下决定。 「我去吧？」简岚艰难提议道。 「一起吧。」孟知雨仗义地说，「但是要列个队形，你们能不能一前一后？」 黄云希吓得直摇头，「我要站中间。」 「不行，刚才我去过了，我要在中间。」孟知雨坚持道。 最后，定下了简岚走第一个。 她是害怕的，但走第几个不会影响实质问题，最终他们都要去那里的。 简岚疯狂上下摇动手电，把电蓄足。 嗒啪嗒啪的声音，像是有一群硬壳虫在奋力煽动翅膀。 缝隙向前十步左右是一道拐角，孟知雨刚刚就是走到转角处用烛光照了一下就「飞」了回来，意味着他们拐弯后再走两步就能看到尸体。 简岚手中的光抖动着转过了拐角，竭力大胆地向前照。 这条石道比她想像得要长，五米开外还是一片漆黑，似乎还有转角，但是没有看到孟知雨所说的尸体。 简岚全身的汗毛反而竖了起来。 在陌生的环境中，发生危险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发生没法解释清楚的事。 她相信孟知雨不会在这时说谎，那么尸体呢？ 她鼓起勇气伸长脖子向前探个究竟，刚抬脚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几乎扑到地上。 孟知雨急忙从后面拉住她，她幸而没有摔到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然而，就在简岚弯着腰稳住身形，抬起头时，手电光正照着离她只有一掌距离的干尸的脸。 【调查员简岚已接受隐藏案件一：调查柴美佳的父亲是否牵涉十年前的女童失踪案。 】 【调查员简岚已接受隐藏案件二：调查干尸案的死者及死者生前经歷。 】 第15章 芷海镇鱼尾山半山腰的知名富人区外,简岚正窝在小区附近的林子里看直播。 「全民审判」和「隐藏案件」是不会通知其他调查员的，但简岚盯了杜子松几天，发现他特别喜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观众交流,很有早期主播那种坐在镜头前一动不动的风格，于是在他办公室门外的盆栽里放了一个自制窃听器。 因为盆栽处于公共区域,她的目的也不是监听商业秘密,没有被系统算作违规操作。而其中那一点点道德风险，在以调查真相为目的的虚拟世界中，归属于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 杜子松迟迟没来，简岚注意着少女简岚的直播，当她看到年少的自己找到干尸时，隐藏案件二触发了。 这个案件很有意思，当年的她如直播中呈现的, 干尸确实被发现了, 可是这件事没有被当做大新闻上报到山海市，而是不了了之，连街头巷尾的议论都没有。 当然这是后续的事情了, 眼下正是她等待的时间。 趁少女简岚惊讶之时，她把之前触发的两个隐藏案件一併接受，制造两个隐藏案件是一同触发的假象。 观众当然会疑惑干尸和柴宏友有什么关系,但大多数人会习惯性地自圆其说，比如自己错过了一部分内容,或者她看到了一些直播时没展示充分的信息之类的。 无所谓，这只是一点点小瑕疵,观众们会更期待如何破解隐藏案件,而不是耗费脑筋地思索触发条件是不是有漏洞。 等到她设下的诡计揭晓时，观众们自然会明白。 现在能煳弄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简岚打了个呵欠,九点钟半已经快到了，好不容易通过了审判，潜入时间都快开始了，杜子松怎么还没来？ 她等得无趣。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不多，毕竟今晚有「全民审判」通过的申请，观众都跑到杜子松的直播间里了。 此消彼长，简岚这里的观众数量可以说是歷史新低。 但当两条隐藏案件同时被触发时，留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炸出了长久刷屏的效果。 [「隐藏案件，一次两个！」 ] [「妈耶，简岚刷案机器」 ] [「隐藏案件是啥？时溯的直播环境不是復刻现实吗？」 ] [「就是现实啊，那个时空下的警局没有接到报案，在时空復原后，进入这个空间负责排查的时候警方发现的（高度怀疑是为观察员的那几位）」] [「岂不是说现实世界里一点线索都没有？啊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发现人是兇手或者与案件有关系的人……」] [「前面的，这干尸脆的，一看就比简岚岁数都大」 ] [「这么一说发现隐藏案件最牛*呗」 ] [「简岚运气是真好」 ] [「呃，这么说怪怪的，代入现实视角就是真差了吧」 ] [「不是，这半天都没人说明白，隐藏案件一是怎么触发的？这具干尸和柴美佳她爸有什么关系，女童失踪案又是怎么回事？」 ] [「是啊，隐藏案件也不能白给吧」 ] [「一九八几年，柴美佳她爸也就十来岁」] [「搞不懂，感觉这里有bug」] [「时溯捧人能不能不要捧得这么不要face」] [ 「中英文夹杂显得你」] [「前面那位不输入英文这条就得屏蔽哈哈哈」] [「不公平，简岚这边太核心了，其他人这么一对比真挺边缘的，杜子松难得有进展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 [「时溯亲女儿·简岚」 ] [「大佬现在获得几个称号了，前面的刷案机算一个」] [「1号算一个」] [「吟游诗人算一个」] [「……别起闹了，你们是真不着急啊，大佬还和干尸困在一块儿呢」 ] * 「唔哇啊啊啊啊！」 狭窄的石道里，黄云希看到简岚忽然和干尸「亲密接触」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简岚只觉得有人拖着她远离干尸，速度之快让她感觉自己像被拽在空中的风筝，回过神来时，她被黄云凡和孟知雨两人一起拉着跑回了入口处。 简岚啧了一声，拖着他们重新走回干尸旁。 「身后的路都出不去了，我们得往前走。」简岚坚持道。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为了防晒准备的口罩，戴上后检查干尸。 「他原来是坐在通往缝隙的这条道上，死后仰倒进了这一条通道，我刚才绊到了他的腿。」简岚分析道。 一来二去，这具干尸也没有那么吓人，远比鬼屋里那些流着血泪的道具要和蔼可亲。 这具干尸是一位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的男性，身上裹着薄夹克，两手插在腋下，腿弯曲在身前，整个人蜷缩着，在腐坏前干尸化，失去水分的脸和头髮干瘪又干枯，表情并不安宁，看起来像饿死的，死了至少十年以上。 他很可能是那本日记的主人。 简岚忽然想起，他们进来时铁板上压着装得满满的档案柜，很有可能因此堵住了他的出路……不对，黄云希说他是从别的地方进来的，说明这个地方不止一个出入口，而且至少当时另一个没被堵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这个人不是出不去，而是自己选择不出去。 但他为什么选择死在通道里，而且还从里面拉上了档案柜。 「他在躲避什么人！」孟知雨突然道。 黄云希的思路立刻跟上：「有道理。」 简岚没有立刻贊同，她在拆干尸交叠的手臂，硬化得很厉害，看样子只有把手臂掰断，不过她没有这么做，只是稍稍抬起干尸的手臂，因为那下面好像有东西。 【观察员07 ：提示，如在现实中遇到刑事案件现场，请及时报警，并请保护案件现场的原始状态。 】 [「咦这边有观察员在看」] [「好巧，又是07」] 简岚在干尸怀里发现了很多算草纸。 她想抽出几张，但那些纸太薄太脆，试了好几个角度都没敢用力。 孟知雨和黄云希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场景，看到简岚大胆上手，惊愕之余已然把害怕抛到脑后，也跟着帮忙。三人试了各种方法，总算抽出了半张。 「好像是幅画。」孟知雨皱起了眉，「他揣衣服里是不是为了防寒？我听说流浪汉经常把报纸塞衣服里保温。」 「是也不是。」简岚说着站起身，「我们该走了。」 她勐晃一阵手电来充电，继续向前走，五六步后又出现一个拐角，转过去后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黄云希后悔刚才没把所有的照明工具全带下来，跟在两人身后眯着眼睛求个心理安慰，战战兢兢地向前走。 这次路途很长，一尘不变的黑暗中迴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大概十分钟后，孟知雨有点难以忍受，她提出：「不如我们来唱歌吧。」 另外两人没有拒绝。 她张口唱起的竟是周明娜演出时的那首歌： 「吟唱在旷野上的传说穿过高山飞向碧海 掠过晨曦迷雾笼罩的海边森林 深潭涌现出千年前的承诺 星辰沉默闪耀 何处是我的应许之地」 简岚想起这是根据芷海镇的民歌改编的，不是周明娜原创，不知流行了多久，孟知雨会唱也不奇怪。 她的声音不如周明娜清澈婉转，但嗓音有力量，歌声中充满勇气。 黄云希起初支支吾吾的，后来也跟上了拍子。 简岚受到他们的感染，不会唱也跟着哼曲调。 他们轻轻地哼唱着，终于迈开了步子。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走在最前面的简岚停下了脚步。 「是这。」她说。 孟知雨从简岚身后探出头，点燃为数不多的蜡烛又高高地举了起来。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圆形空地，中间摆着一块近方形的石头，像是一座祭坛，而最让他们震撼的是四周墙壁上连绵不断的壁画。 远古的远古，芷海镇是否上演过神话中的故事？ 如若不是，人类是如何拥有热情创造出如此绚烂的传说？ 他们三个像是第一次进入水族馆的小朋友，仰着头张大嘴，惊嘆地观察面前的巨大壁画。 简岚在城市的博物馆参观过一些壁画，此时她的惊讶相对内敛，只是微微睁大眼，然后浮现出困惑的表情，思索着关于壁画的疑问。 譬如这里曾经是哪里，壁画用来做什么，中间的石台干什么。 这不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洞，墙壁有些许的弧度，像苍穹一样包围着他们。左右和前方的画面连接得自然不生硬，似乎是在讲述一段传说。 比起壁画的内容，更让她在意的是壁画的位置。 洞顶的高度将近五米的样子，大部分绘画都以逼死强迫症的方式画在一米五之下，仿佛作画的是一群小朋友。然而在四米左右的地方又有很多云纹，证明作画人不是够不到高处。 最先吸引他们的是左面墙，因为壁画上大多用的黑色颜料，但这面墙中间偏上的位置有好大一团红色的火焰，非常夺目。 简岚走过去伸开手臂，大概估量了一下，火焰部分大概不到半米高，长度则有两米左右。这非常奇怪，因为大部分人画孤立的火焰都会呈向上或者一团的样子，这种以宽度为主的样子很少见。 她退后几步，才渐渐明白壁画表达的内容。 左面墙的火焰并不是孤立的，只不过刚才离得太近，反而忽视了下方黑色的波浪线。这样的波浪线很长，甚至比火焰更长一些，代表的是大海。它表达的是燃烧在海面上的一片火焰。 只听说过无根水，第一次看到无根火，这就很超自然。更超自然的是，与火焰平行的不远处，凭空站着两个人。 红色的小人在左，白色的小人在右，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小白人，白色的颜料在黑色和红色中显得很扎眼。所有壁画中只有黑、红、白三种颜色，而所有的白色都是用来画这个小白人。 再看向旁边，很容易能明白小白人、小红人、火焰和大海这四个元素是一组，这三面墙连接起来就能看出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小红人在海面上放了一把火，火势蔓延到岸上，烧成一团团黑火，小白人想阻止小红人，然后两边人打得不可开交。 画面一转，天上下了一阵花雨，安抚了人数众多的小红人，覆盖在倒地的小白人，小红人和小白人都被治癒，重新站起来了。 接下来这部分的墙面被洞顶的滴水侵蚀严重，看不出本来的画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再往后，小白人和小红人都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小黑人。他们在黑火褪去的岸边竖起很多墓碑，跪在旁边祭拜。那场火显然烧死了很多人。 之后小黑人们在岸边搭起三角形一半地上一半地下的小房子开始生活，这部分的画面很丰富，有坐着磨石器的，有两个人扛着鹿的，有种地的，还有带小孩的。 一段时间后，小黑人们住进了鱼尾山下像点样的茅草房，大部分都在务农，也开始养猪、牛、羊和狗，似乎发展出了更先进的文明。 壁画描述的很可能是芷海镇的起源。 简岚眯起眼睛盯着那些红、白、黑色的人，还有从天而降的花神，忽然想起那天在鱼尾山半山腰阿婆提过的传说。 一瞬间有了思路，简岚不再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情，而是认真地解读这些画面。 「小红人像是本地居民，小白人是外来人，后来只剩小黑人。」简岚自言自语道。 一转头，发现一旁的孟知雨和黄云希瞪圆了眼睛。 「怎么了？」 黄云希抢先说道，「这不就是芷海镇的现状嘛。我是小红人，柴……他们是小白人，孟知雨这种明明是外来人却融入了本地的是小黑人。」 简岚一愣，「可是这壁画少说也有上百年。」 [「文博专业来回答：不止」] [「文物从业者表示这壁画能进博物馆，下一批「百年百大」那种」] 第16章 黄云希福至心灵回答了一句：「人类的斗争总是相似的。」 再往后的部分不再是平整的壁画,而是错着大裂缝的碎石墙，大约有三四米长。 简岚贴近了仔细看，发现有些碎石是沾有颜料的。 「这曾经有石门, 」孟知雨一直没闲着，凑了过来解释说, 「大概半米多宽。你看写着石块碎裂的方式和其它的不一样,而这些上面有颜料，说明洞顶坍塌时压垮了石门，连带毁了一部分壁画。」 「这边才是门？」简岚思索道。 不对啊，这不符合看壁画的方位顺序，如果从门进来，会看不到两侧的壁画，而他们从防空洞那边凿墙进来的观览顺序才是方便观看的。 黄云希说：「应该是出口。」 「也就是说, 建造这里的人是从其他地方进来的, 是不是你刚才进来的通道？」 「有可能。这里曾经可能有很多出入口，但是大部分应该都已经坍塌，至少我们在的这一处没有。」黄云希说。 「那我们留在这里好好找一找, 说不定……」 「阿嚏——」 简岚说到一半，孟知雨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捂着嘴又打了一个，然后问：「你们不觉得冷吗？」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有一点点要感冒的迹象。 刚才看壁画看得太投入，完全忽视了温度,孟知雨这么一提,她才勐然感觉到寒气逼人。 「既然出不去，我们回去吧, 这里不能久待。」黄云希道。 简岚很想看完，如果有时间她想再回忆一下阿婆给她讲过的传说，看看有多少内容可以对上。 但这里太冷了，她不能不顾两个已经开始打哆嗦的同伴。 往回走的路因为熟悉了，而且这边又冷，他们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回到干尸旁边。 「我现在知道他的死因了，」简岚吸着鼻子说，「是冻死的。」 她阿嚏一声，没有卖关子地解释起来：「你们想，现在都入夏了，这里的晚上还这么冷，这人写日记时可是冬天。我记得防空洞里就一床薄棉被，哪有什么御寒的东西。学校放假后会锁办公楼，而且有保安巡视，他很难跑出来找物资。等他察觉到冷的时候，已经没有体力再想办法了。」 [「大佬又极速破案」] [「简岚推理秀第二趴」 ] [「还是一个无兇案啊」] [「咦， 1号这次没提交答案，对了，隐藏案件的问题是啥？」 ] [「这部分和隐藏案件无关吧，给前面解释一下，隐藏案件没有固定问题，属于论述题，有什么发现货猜想都可以往上写，现在就提交太早了」 ] 黄云希点了点头。 孟知雨拳头一锤手心，「对，而且他对壁画也着了迷，像我那样一门心思扑在上面，没有注意到其他的。那他进来后把档案柜重新拉回缝隙前是为了…… 」 「挡风。」简岚回答道。 「我们得赶紧离开，那边虽然有几个小面包，应该还能吃，先补充点热量。这里缺水缺衣的，我们坚持不了太久。」孟知雨搓着手说。 他们离开密室，回到防空洞，重新点燃一根蜡烛，同时简岚和黄云希接替给手电蓄电。 简岚和孟知雨的手机经过开放日早就没电了，黄云希的手机则跑丢了。三人也都没有带手錶，只是估计距离他们进办公楼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 等到了凌晨，防空洞只会更冷。这里这么隐蔽，如果超过48小时他们还没被发现，很有可能成为三具新鲜冻尸。 孟知雨坐不住了，她在中间走来走去，一会儿瞧瞧寻找墙壁其他出口的简岚，一会儿瞅瞅翻看档案的黄云希，最终选择走向行军床。 她用袖子捂住口鼻，一手拎起那床薄被。 碍于被子比较长，她不得不用手臂捲起来，抱着搭在对面写字檯旁边的椅子靠背上，然后拖着椅子寻找远离大家的下风口，又寻出一根扫帚，伸长了手臂用扫帚拍打被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经年积尘雾一样散在空气里，她拍打了大概十分钟，才把被子抱回行军床上。 事实证明，孟知雨的判断是极有预见性的。 一个小时后，他们三个并排蜷缩在行军床上，披着那条薄被子，像是无家可归的街头流浪儿童。 被子还有点呛，孟知雨在中间还好些，简岚和黄云希忍不住低咳，但谁也不想离开他们的「临时帐篷」。 然而防空洞的夜间温度比他们预计的要低太多，简直像冬天一样，简岚觉得拽着被角的手都冻得发僵。 「要不我们把那些档案烧来取暖？」简岚提议道。 「不好吧？」孟知雨犹豫道，「这么多年前的资料了，是不是能放进博物馆了？」 「不会，它们还年轻。真要是什么重要资料怎么会堆在这里。」简岚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打定主意，跑出薄被，迅速抽出五本学生档案，连带桌上之前看到的面包一起拿回行军床。 借着苟延残喘的烛光，点燃一本档案，扔到床前。 眼前一下子亮了，他们都不由得向前凑一凑，感受那一点点暖意。 面包有两袋，简岚把一袋给孟知雨，另一袋分一半给黄云希，结果一包，顺便给火堆续上一本档案。 「你们说这面包是谁放在这里的？简直就像知道我们需要。」黄云希说。 「除了我们之外，肯定还有人发现了这里。」孟知雨说。 简岚分析道：「而且这个人每次来这里的时间应该只有几个小时，不会过夜。除了档案柜和写字檯附近，这个人几乎没有碰其他东西。」 她边说边靠近火把，现在有点理解古人为什么要点篝火，为什么很多歌舞都是从篝火边发展出来的。 这种暖烘烘的温度和橘红色的光，切实地给人一种幸福感。 唯一的缺点就是档案烧得太快。 她再次起身，抱回来一大摞。 啃完面包，披着薄被的一角，不时拿起一本档案扔进火堆，一本又一本，稳定的节奏让她有些恍惚。 这很像在烧纸。 * 杜子松姗姗来迟，终于出现了。 他打车到距离小区200米远的转弯处，计程车的远光灯在林子里照出一条橙色光路。 简岚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动静。 她关掉手机屏幕，蹲在杜子松必经之路的斜坡之上，等待时机。 杜子松走过树下的必经之路时，她手中的另一个窃听器，自杜子松头顶松开，掉进他的外套口袋里。 简岚的「一只耳朵」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杜子松进了柴宏友家。 * 简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梦见了壁画上的漫天大火，有两道人影打成一团，下面的小人或惊叫逃跑，或愤怒大喊，或跪地求饶，却都被大火吞噬。 最终满目苍夷，人类文明的业火将肥沃的土地变成毫无生机的废土。 她勐然醒来，旁边孟知雨抱着自己膝盖打瞌睡，行军床前的火堆还燃着，是揉着眼睛的黄云凡在续纸。他不知从哪里还找来一些其它东西一起烧，她能辨认出其中有一把扫帚。 简岚盯着对面的椅子，暗想估计下一个要烧的就是它。 这里的东西快被他们烧得差不多了。 简岚轻轻嘆口气，孟知雨闻声醒来，见她正随手翻看一本身旁的档案。 「我睡了多久了？」孟知雨问。 「不知道，也就半个小时吧。」 「我们换班值夜吧。」 「别啊，真在这里住下啦？咱们还得找找出路。」黄云希说。 两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说了半天发现简岚一言不发好久了。 「岚姐在看什么？」孟知雨凑了过去。 简岚还在看档案，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档案中记录了每位毕业生的去向，而且每4年进行一次回访，一直到千禧年初。这里的大部分档案都追加记录了4到5回。」 「我猜一半人去了远海大学，一半人直接就业，进了船厂啊渔场啊之类的本地公司。」黄云希抱着膝盖说。 孟知雨反驳道：「不是吧，我听我爸说九十年代之后的20年可热闹了，好多人去各地做生意、找工作，遍地是机会。芷海镇又不是深山里的村子，镇上还有大学，怎么可能这么封闭？」 两人一齐看向简岚，仿佛等老师公布答案的小朋友， 简岚说：「黄云希说得没错，几乎所有人都留在了芷海镇。」 孟知雨惊讶道：「啊？」 对于习惯了城市里人群来来往往的城市女孩，两人的反应是一致的。 简岚点头，「所以才奇怪。」 她又想起周明娜的那句话——「我们永远不能离开这里了」。 专注地投入几乎让他们忘记了尚未脱困，不停翻动陈旧档案带起的灰尘让三人微微咳嗽起来。 简岚回过神来，站起身，把被子都给孟知雨，说：「我去靠近出口的地方看看。」 「还要进缝隙吗？」黄云希皱起了脸。 「不，岚姐是说去我们进来的地方。那里靠近一楼，说不定外面能听到我们的唿救。」孟知雨醒悟道。 他们搜罗出能带上去的东西，在写字檯抽屉最里面又翻出一把自发电式手电，连同薄被一起拿着，推开了防空洞的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虽然他们待了许久，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但骤然面对漆黑的楼梯，重新激发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简岚深吸口气，率先向前迈出第一步。 走过了缝隙后面的石道，防空洞到二楼地洞的距离与之相比显得非常短，没走几步就到了尽头。 钢板外面是一片安静。 简岚用手电的手柄敲击钢板，铛铛铛的声音既清脆又清晰。这块实心钢板的密度高，传声性不错，外面的人肯定能听到。 「我们轮流敲。」孟知雨接过第二棒。 他们三人坐在台阶上轮流敲击头顶的钢板，因为不再走动，另一柄手电也不用开了。 黑暗中，节奏的敲击声就像催眠曲，他们也懒得说话，除了敲击的人，另外两人就打盹。 他们轮流了很久，如果非要说个时间，简岚觉得可能有三四个小时。 从孟知雨轮到她时，她刚敲一会儿就隐约听到些声音。 剎那间，她就知道那种模模煳煳的、零散却有一定节奏的声音来自钢板之外，再仔细听，似乎有人在叫他和孟知雨的名字。 「醒醒，有人来了。」她叫醒孟知雨和黄云希。 三人用手电和手拼命地拍钢板，黄云希和孟知雨大叫着「这里」「我们在这里」，疯狂的拍打声和唿救声掩盖了外界的声音，直至扭曲的钢板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们才停下来。 钢板被撬起了一条缝隙，幽暗的光透了进来，外面有两个穿着消防制服的人，奋力撑着钢板，试图拉他们出来。站在后面的第三名消防员去通知其他人。 「同学们，有没有受伤？」消防员问。 他们都摇头，继而被消防员们解救出来，得以离开档案室。 办公楼原本的楼梯和门都已经无法通行，消防员带着他们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小窗。脚下一楼对应的位置已经完全坍塌，小窗距离地面三米多一些，他们需要顺着梯子爬下去。 外面的天还没亮，刚才去叫人的那位消防员在下面打着手电，身边的一位消防员帮他们系好安全带，率先爬下梯子，另一位殿后，两人一上一下护着他们爬下去。 早已等在下面的医护人员立刻给他们围上毯子，询问和检查他们的身体情况。 现在是凌晨3点，距离他们进入办公楼已经过了9个小时。 简岚有种误入异次元，一切都物是人非的错觉。 她回头望去，原本老旧却完整的办公楼如今像是一艘断裂的巨轮，完全呈「八」字形瘫在地面。 这些事要怎么解释呢？简岚开始头疼。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这才注意到孟知雨咬着手指，一直在小声念叨着这个问题。 当孟知雨看到周明娜正从远处走来时，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中，身体不断颤抖，呈现出仍处于恐惧般的状态。 医护人员立刻给她抬来了担架，建议他们都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到底该怎么办，简岚也不知道。 他们身处困境时都是未成年的学生，可脱险之后，周明娜就是杀人未遂的兇手。 但孟知雨是她曾经的好友，简岚没有直接目睹周明娜的作为——她只是靠壁灯的模煳身影判断的，而且她察觉出周明娜似乎知道什么隐情。 有柴美佳的坠楼事件和神秘人不断告诉她真相在先，又遇到了干尸和奇怪的壁画，她对周围的一切都生出疑虑，不想轻易开口。 简岚左思右想，于是腿一软，也躺上了担架。 [「太便宜周明娜了」] [「周明娜背后有故事，要是直接揭发了，简岚后面可能都接触不到她了，这条线不就直接废了嘛，我比较想看1号把这个谜题在直播里解开」 ] [ 「大佬能屈能伸」] [「哈哈哈哈这演技可以」] [「这顺势一趟不是一般功力」] 第17章 她躺在担架上从黄云希身边路过。 恍恍惚惚的黄云希是三人里面身上灰尘最少的,状态最好的，所以成了校领导和相关人员的主要询问对象。 无意中两人对上目光，她从黄云希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疑问, 那句不合时宜的「你受伤了吗」仿佛就要问出口。 简岚立刻闭眼装死，心想钢板砸她背后那下挺重,是应该去做个检查。 「老师, 知雨没事吗？真是太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约她去办公楼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不远处周明娜声泪俱下地说。 简岚刚调整好的安详面容瞬间微妙起来，周明娜主动自首了？ 她勐然睁看眼，看到周明娜就在不远处抹着眼泪。 哽咽的声音和眼中晃动的悔恨眼泪，如果不是内心极其确信无法表现到这个程度，更何况周明娜是心直口快的性格,她做不到这么真实。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思维瞬息万变, 她觉得合理的第一个解释是，周明娜主动说明真相是另有目的。 为了给自己脱罪吗？ 孟知雨已经上了救护车，她没有注意到周明娜的反应。 简岚和周明娜不熟,最好等孟知雨在场一起问她。 担架离开办公楼前，穿过与教学楼之间的空地才来到了校门口。红蓝色的灯光下，救护车、警车和学生家属都等在这里。 孟栖岸跟着孟知雨的担架上了救护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简佑丹则大步向她走来。 简岚立刻卸掉伪装,从担架上坐了起来，赶忙说：「阿姨,我没事」。 「你这孩子！」简佑丹眉头紧皱，盯着她的脸左右查看说, 「怎么可能没事。躺下,和知雨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 山海市公安局的监控指挥室里，凌祈揉揉眉心, 放松地倚在椅子靠背上。 高中生简岚已经脱困，从坍塌的教学楼里被救出并送往医院了。 「观察员07」的帐号也收到虚拟时空中芷海镇公安发来的本次无人员伤亡的消息。 那个调查员简岚从始至终没有出现。 说起来，她只在直播开始最初的那几个小时里出现过。 可是就这几个小时，戴着夸张黑框眼镜的简岚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仿佛认识她很久一般。 发现她的诡计后，凌祈更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关注焦点已经全部在这位1号调查员身上。 他很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 深夜，简岚回到一居室的出租屋里。 盘膝坐在床边，反覆听杜子松「送给」她的情报。 半山腰的别墅区被称为富人区，但与城市里的安保、管家服务之类的配套条件没法比，杜子松很顺利地混入小区中，找到了柴宏友的别墅。 即使身处别人家门口，他也不忘了给观众播报自己的动作。 「门锁着的，有点奇怪。要向大家解释一下，芷海镇的人口流动不大，人员结构稳定，治安非常好，大多数家庭是不锁门的。」 杜子松说着猫腰从门前路过，寻找可以进去的途径。 「等待审判结果这几天，我研究了一下小区的结构，也找来当年开发商卖房的房型图。大家放心，如果这边的窗户也没开，我就来招声东击……太好了，窗户开着！」 当时他还处于简岚能看到的范围，简岚通过望远镜，看到身手笨拙的杜子松费力地抬起一条腿，让自己爬窗的动静不至于太大。 「我进来了！这里是一楼的餐厅，刚才我们看过屋里黑漆漆的，应该没有人。但谨慎起见，我还是会小心一点。现在我们来到了客厅，光线有点暗，别担心我会小声说出来的。这里有基本经济学相关的杂志，还有报纸，但是没怎么翻看过。 「前面有一个壁炉，地面没有烧黑的痕迹，应该是效仿外国的装饰。一楼也就这些了，重要的东西不会放在这里，我们抓紧时间上楼。 「我现在到一楼半了，上面好像有灯。」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后，窃听器收取到了不属于杜子松的声音。 「……显然不对，你感觉不出来吗？我们要抓紧行动，搬到内陆去。」声音低沉、语速很快的男声说。 声音有些模煳，杜子松灵机一动，低声说：「我为大家切换视角。」 直播中切换视角需要满足条件，一种是切换时目标在视角内，另一种是目标在身边10米内，满足其一即可。 目标离开后，视角不会自动切回调查员，也没有时间限制，需要调查员二次操作。 切换视角后，观众将直接看到发生在二楼房间里的景象，会比所有调查员获得更多信息，成为某一片段的上帝视角。 观众当然觉得很爽，但是调查员苦不堪言，之后关于这部分内容的猜测都会处于观众的审视之下，原本过人的推理能力也会在上帝视角下显得愚蠢幼稚。 而且这还会牺牲调查员的镜头，对于恨不得观众的每一分关注力都在自己身上的主播们而已得不偿失。 简岚听到这里也一脸不快，她不希望观众得到的信息超出她的掌控，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嘆气。 监听到的声音继续播放。 「别慌。我知道你就那一个女儿，但是我们的目标实现后，一切都还有机会。」语调慵懒的男声毫不在意地说。 「一个大活人，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啊。你要是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们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就不用担心。老谷，你说是吧。」慵懒男声说。 被称为老谷的人声音略粗，沉默一会儿说：「老柴，我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也确实得到了以前难以想像的资源。我们得继续相信，也只能继续相信，没有回头路了。」 三人都沉默了。 「黄家那孩子的事……听说他们要离开芷海镇了。」柴宏友开口道。 「他们敢用当年的事要挟你，适得其反了。」慵懒男声笑道。 老谷犹豫道：「总是个隐患，要不都除了吧，反正他们也要走了，是个好时机。」 柴宏友不吭声。 「而且只能在镇上动手，等他们到了外面，我们就没机会了。」老谷说，迟缓放松的语气仿佛在商量明晚的菜单。 「随你们吧。」柴宏友不耐烦道。 忽然间，外面警铃大响，震得整个半山腰狗叫一片。当时红色的旋转灯光透过窗户向每个别墅内扫射。 杜子松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制造出一震连滚带爬的声音，万幸被警报声和二楼那些人大声质问「怎么回事」的声音掩盖住了。 时间才过去了一刻钟多，他不敢再逗留，却不忘嘟囔一句「我把视角切回来了」。 他跑到别墅外，鞋掉了都来不及穿，他嘴里嘟囔着「鞋鞋鞋」，又回头去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今年晚上小区里出了事，落下的鞋很可能成为寻找「灰姑娘」的线索，他可不敢留下。 简岚看到杜子松光着一只脚，手里握着一只鞋，没命地往林子钻，白袜子没一会儿就成了黑的，摔了好几个狗啃泥。 杜子松口袋里的小小监听设备也掉了出来。 简岚设置了同步网络传输，设备里的音频会自动上传到网盘，不过她还是悄悄进入林中，谨慎地回收了监听设备，然后踏着月光悠然回家了。 对了，那个莫名其妙响起的警铃是她偷偷放的。 可惜保安没有抓住杜子松，虽然他逃命的样子也很有趣。 接下来，她得尽快找到那个「慵懒男声」。 * 芷海镇，芷海医院。 一通检查下来，除了背部一大片骇人的淤青，简岚身上没有其它的伤。 在等其他检验结果的过程中，两名警察赶到医院，在一间单人病房里向他询问事情始末，给他做了一份笔录。简岚照实回答，承认了孟知雨和周明娜有争吵，但对于具体因为什么表示不清楚，事实上她确实不了解。 涉及到过于神奇经过，比如周明娜水枪爆破之类的，她统统略过，毕竟这是她的猜想，仅就眼见的事实进行了描述，即教学楼的楼梯突然坍塌。 询问结束，两名警察感谢她的配合，去隔壁病房等孟知雨甦醒。 这时剩下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孟知雨和简岚的各项指标都没问题。 简佑丹在医院露台上抽了好几根烟，看到报告才松口气，语气不善地要求她暑假里也不准乱跑，天黑前必须回家等等。 简岚知道这是好意，一一答应了。 因为孟知雨还没醒，医院里得留人，简佑丹留下了，孟栖岸先送简岚回家。 走出医院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晨光清澈，整座城市因而变得极具透明感，海面上海鸥随风鸣叫，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让昨晚的经歷恍若隔世。 孟栖岸把简岚送到家，回医院前为她做好了早饭和午饭，赶她去睡一觉，休息好就看书看电影看动漫，总之别去想那些糟心事。 明明熬了一个通宵，简岚却一点不困，只是放松下来有种从水中上岸的被拖拽感，全身的肌肉都是酸的。 她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儿，再睁开眼已经过了中午。 家里仍旧空无一人，她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回忆着孟栖岸的嘱咐，从冰箱里拿出为她准备的三明治，她又动手做了一杯放了麦片的牛奶。 在微波炉前等待午餐热好的几分钟里，简岚恍然有种熟悉感。 坐在餐桌前吃饭一个人吃饭时，她恍然记起这就是陪伴着自己长大的孤独感。 【简岚心声：我父母很早就分开了，我几乎不记得父亲的长相，印象中他和母亲一样都是工作狂。我在保育园和寄宿幼儿园长大，小学低年级时他们经常连续好几天不回家。 那段时间，我有时去邻居奶奶家写作业，有时在託管班待到最后，有时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生活。后来我去了寄宿学校。 不停的迁徙中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留在我身边，可我不难过，相反身无长物让我更加自由，好像想去哪里都可以，没人能绊住我的脚步。就像我说来就来了芷海镇。 】 [「咦这次的心声是大佬自己的故事吗！」] [「这很难评，谁知道是不是做人设」] [「想念花神的第一天」] [「前面好冷漠，没经歷过父母离婚的人是不懂的，那些一个人的日日夜夜真的太痛苦了」] [「我父母感情其实挺好的，只是偶尔吵架就够我受的了，难以想像父母天天吵架该怎么过」 ]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爸妈是外人看起来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但他俩给我的感觉是不太熟，实际上是我们三人都不太熟。他们还总出差，经常是三个人三个地方，谁也不理谁，有时过年也不在一起。看到别的父母对孩子嘘寒问暖，挺羡慕的」] [「怀疑你爸妈是形婚（对不起，乱说的，但又忍不住说）」] [「我*，太对了」] [「……对不起，但我也有这种感觉」] 谈到家庭伦理，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弹幕上的讨论点越来越偏，加上昨晚官方直播频道的主播元尾仅在几个关键地方给了简岚镜头，简岚直播间的状态既低迷又散乱。 [「袁海涛：年幼的无助不会随着长大而癒合，我的少年时代比简岚好一些。我父母在世时很疼爱孩子，他们离开后，我还有妹妹，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总幻想长大后两人会一起住多大的房子，一起去哪里旅游……」 ] [「袁海涛：后来我们实现了一部分，但即使在最顺境时，我也没有简岚的达观。想起以前，总是忍不住埋怨老天为什么让我们经歷这些。」 ] 正在直播的双青会同时关注好几块屏幕，包括网友的留言和直播，看到这位网友的直播字幕时，她忽然眼神一凝。 第18章 双青昨晚在家看直播时, 就注意到袁海涛了。 这位为袁海涛的网友不知用的是真名还是暱称，不过可以确定他是非常坚定的简岚粉，大概率还是「唯粉」。 可能因为今天是周末, 不用担心上班的问题。他昨晚直播了一个通宵，而且全然不关心杜子松那边的高光剧情, 似乎也不太关心整体案件的进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全程解说简岚的经歷,从各个角度分析简岚和简家，其中不乏溢美之词。 她几乎以为简岚和袁海涛是现实中的朋友，但听了听发现不是。 袁海涛解说功底有限，不经意间会透露出一些个人信息。 但他分析简岚的内容完全是从直播中获取的，完全没有直播之外的信息，连对简岚现实生活的猜测也没有。 应该就是个热心粉丝。 虽然袁海涛的直播水平不高，但由于昨晚简岚这条线的激烈剧情,以及官方主播元尾对简岚直播间的故意忽视,加之他自己锲而不捨地播报，一夜之间吸引了不少粉丝。 这让袁海涛在喜欢看简岚这条故事线的观众中，有了一点小小的影响力。 双青乐于看到元尾处心积虑的不公正对待计划泡汤,有意将袁海涛联繫自身经歷的这两段话念了一遍，还说：「这位叫袁海涛的主播分享得很用心呢。」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尚且名不见经传的袁海涛瞬间涨粉几万。 双青自己也不得不感嘆, 处于某些位置时，影响力膨胀得很可怕。 * 简岚正刷着午饭用的餐盘,手机嗡嗡响了。 她赶忙甩干一只手，打开免提,是孟栖岸打来了的,问问她怎么样，连和她说说医院那边的情况,让她别担心。 孟知雨不久前醒来了。她把在档案室、防空洞和密室里发生的事情都如实告诉了警察，和简岚的叙述一致。但是关于周明娜的部分她不太记得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人争吵中教学楼就塌了。 然后吃了午饭，这会儿又睡着了。 简佑丹去上班了，她是远海大学物理系的教授，兼职在sy集团做顾问，她手下的重要课题是sy集团贊助的。 而他还要陪孟知雨做几项检查，下午能把孟知雨送回家，然后他要去店里换外婆回来休息，或许能抽时间回家吃晚饭。 孟栖岸很有耐心，说得事无巨细。 「您放心，我没事，您照顾知雨吧。」简岚真诚回应道。 孟栖岸和她毫无血缘关系，却对她关照有加，所做如所说，真的把她当做家人。 叮铃——门外有人按门铃。 孟栖岸听到声音说：「有人吗？阿岚，你勿挂电话，先问问是谁。」 简岚走到门边问了，得知对方是来送快递的。 「您放在门边吧。」简岚说。 等从另一扇窗口看到快递员骑上电动车走了，才开门拿进来。 送来的是一个捆得结结实实，半米多长的包裹，里面是简岚来芷海镇之前打包的个人物品。 「那是送快递的杨叔，就住在隔壁街。不过你做得很好，自己在家时不要让陌生人进门，自己也不要随意出去。」孟栖岸听到她重新关上门后，夸赞道。 简岚许久未听到这样的话，愣了几秒才想起说：「谢谢。」 这位熊一样的叔叔似乎不好意思起来，让她先去忙，看看包裹有没有破损。 挂断电话，简岚把包裹拖到二楼自己的房间，用剪刀剪断缠绕包裹的黄色胶带，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一样样收进对应的柜子里。 其实除了冬衣和书籍，也就几本小学时写过的日记。 简岚对曾经稚嫩的自己没什么兴趣，随意把日记塞进书架，匆忙间一张照片从某本日记中滑落。 照片上是四五岁的简岚，穿着红色的裙子和黄色的小皮鞋，在某栋建筑前伸出两根手指，正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弯腰拾起，动作忽然一顿。 照片中的建筑似乎是昨晚坍塌的废弃教学楼，只不过她所在的位置不是丘溟中学内，而是这栋教学楼靠近校外马路的一侧。 可是不对啊，在此之前她从没来过芷海镇！ 她确信自己脑海中没有大段空白，即使是四五岁时，她也有了一些记忆片段。 除了记忆中对此毫无印象，她与外婆、阿姨她们也都是第一次见面。 这个小女孩…… 「是知雨吗？」简岚自语道。 那更不对了，孟知雨跟随父亲到芷海镇是小学以后的事情，应该有八九岁了。 而且长相也对不上，这个小女孩分明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等等，如果不是她，难道还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吗？ 简岚的汗毛竖了起来。 不不，她其实没有认真端详过那栋教学楼的另一侧，也许是小镇外的哪个地方。 简岚捏紧照片的一角，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得去实地考察一趟。 教学楼虽然塌了，但周围的草木和大致的位置还没有变。 她在冰箱上留了字条，带上相片，挎着单肩背包，冲出门骑上自行车，直奔丘溟中学。 午后阳光正热，简岚的额头上闪着晶晶汗珠，却抵消不掉她心中的冷意。 她直奔教学楼的另一侧，停下车，举着手中的照片，寻找画面中教学楼旁边那棵扎眼的香樟树。 眼前的这棵树长高了不少，但两根分出来的树杈与树干的位置同照片中的如出一辙。 是这里。 怎么会？她是忘记什么了吗？ 她在照片中细细寻找，视线忽然钉在女孩背后教学楼二楼最边上窗户后的黑影上。 那是档案室的位置，那里有一个漆黑的人影，似乎正在盯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恐惧自脚底直拔头顶。 在她不知道的空白时空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你们看照片二楼！」] [「是照片中教学楼的二楼，抱歉太激动了，说都不会话了」] [「简岚小时候来过？还被神秘人盯上了？」 ] [「准确来说，是简岚扮演的这个npc小时候吧」 ] [「调查员选职业时看似最弱的学生，竟然另有安排」] 简岚心中不安，绕着丘溟中学漫无目的地骑车。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就算她记错了，以前来过这里又怎么样呢。 她肯定是被最近的事情影响了，敏感地认为一切都存在古怪。 「小心点。」 她心不在焉地差点撞到附近买菜回来的一位老婆婆。 「对不起！」简岚立即道歉。 这时她发现老婆婆手中有一束桃花枝，抱着桃花枝的纸是一张宣传单，上面可见「拆除」二字。 「婆婆，您手中的花……」简岚问。 老婆婆立刻笑着挥手：「开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忍不住折下来一小支，抱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您能给我看一下裹着花枝的这张纸吗？」 「哈哈哈，送给你了。」 简岚边接过来边问：「您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昨天塞进门缝里的，周围的邻居们也都收到了。」老婆婆因为有点心虚，痛快地回答道。 那张通知单上清楚地印着： 「丘溟中学将于7月10日18点实施旧教学楼拆，届时楼梯爆破等会发出巨大声音，施工方将尽快完成拆除工作，以免过多打扰您的生活，请予以谅解，谢谢。」 简岚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 昨天根本没有施工方，这张通知单是有人故意印发的。 怪不得昨晚救援队来得这么迟。 真是处心积虑…… 可在简岚眼中，周明娜是个聪明偏执的疯子，并没有思虑周全的特质。 如果不是周明娜，那还有谁？ 她忽然想起之前发过简讯的神秘人，难道那个人也参与其中？ 对方怎么能如此精确地知晓教学楼倒塌的大致时间？ 这个人和周明娜有勾结！ 简岚把自行车蹬得飞快，胶皮与地面几乎摩擦出痕迹，尤其在她看到孟知雨的房间亮起了灯后。 孟知雨已经回家了。孟栖岸的车不在车棚里。 客厅里，盯了一天店的阿婆此时舒服地陷在沙发里，一边喝热茶一边看电视。 简岚只叫了声「阿婆」就匆匆跑上楼，敲响孟知雨房间的门。 「岚姐！」孟知雨赶忙请她进来。 被昔日好友「重创」的孟知雨看上去十分疲惫，她黝黑的皮肤不再透着无尽的活力，仿佛像包裹着她的黑影。 不等她说话，孟知雨向她复述了她在医院里告诉警方的话。 「他们说那可能是我的错觉，一栋大楼不可能仅靠几处小范围的爆炸就倒塌，周明娜毕竟只是一个高中生。具体的事故原因他们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我觉得他们不相信周明娜是兇手。」孟知雨似是放心似是不甘地说。 「警方有没有问起柴美佳？」 孟知雨连连点头，「问了。问她们两人的关系怎么样。我如实说的，她们都是sy集团子弟，有各自的朋友，平时不怎么一起玩，也没有冲突。因为是同一利益团体，偶尔会互相维护。」 沉默片刻后，又说：「她们其实算不上朋友。」 简岚等孟知雨都讲完，才告诉她今天关于通知单的发现。 至于日记中照片的事，一来孟知雨那时没来芷海镇，肯定不会知道，二来她不像在这个事故频发的时间点上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完全没提。 不过仅通知单这一件事，足以让孟知雨目瞪口呆：「周明娜做不出这种事吧。」 「为什么？」 「她是那种有话直说的人，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也不太关注其他人。她根本就不会顾及学校周围的住户。」孟知雨说。 「如果有人帮助周明娜呢？」简岚隐晦地问。 孟知雨一愣，「应该不会，她很难信任别人，在认识我之前她就是这样。所以，其实我伤她也很深。」 简岚没有反驳她，只是默默记下她对周明娜的评价。 「我们得和周明娜谈谈。」简岚说。 孟知雨贊同道：「下学期返校时，我们就……」 「我们明天去她家。」 「她家！」孟知雨比听到有教学楼拆除预警的通知单时的反应更加激烈。 「那、那等她家人不在家时……」孟知雨说到一半低下了头，她不想拒绝简岚的提议，但身体不由自主的抗拒十分明显。 简岚在她坐下，「知雨，这原本是你和周明娜之间的事，但她朝你大喊大叫时我听到了一些，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实在想问一下，你和周明娜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似乎指责你丢下她、把她留在那个人身边是什么意思？」 「岚姐，人有时会骯脏到无法想像。周明娜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禽兽。」 第19章 「一共15块5,要塑胶袋吗？」简岚熟练地扫完条码，问对面的顾客。 对方摇摇头，把刚买的东西装进自己的布袋子里拿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限塑令颁布4年了, 大家都习惯自己带可重复使用的袋子，以免浪费, 更准备来说是以免花钱。 老闆娘潘姨也看到了这一幕, 有感而发道：「咱们这些普通人愿意做这些力所能及的改变，但杯水车薪哟。」 今天下午店里只有她们两个。 简岚乐得多问几句：「您觉得真正需要改变的是谁？」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但做潘姨这种小生意的更讲究诚以待人，她毫不掩饰地竖起眉毛：「还不是那个公司！说我们这里水质好、空气好，方便做研究。我看他们分明是觉得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方便他们瞎搞。」 「您对sy集团意见很大呀。」简岚轻松地说。 潘姨打开了话匣子：「不光我哦。其实一开始，大家是很欢迎他们的。家里人一个继续搞海产,一个去他们公司打工,收入多了，还稳定。可没多久海里的收成就好了很多。」 「他们影响芷海了？」 潘姨皱起眉道：「肯定是有影响的。打捞上来的海货虽然比往年的个头还大些，但是少了好多,打上来的量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但我们又找不到海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那倒是奇怪了。」 「可不，镇上的大学生琢磨他们可能是研究声音什么的，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影响了海。」 「他们说的是声吶或声波吧。没人提意见吗？」 「有的呀, 但是证明不了嘛，和公司那些人对质时我们这些小镇居民说不出个一二三, 不了了之了。后来又出了那档子事。」潘姨嘆气道。 简岚没让这声嘆气轻轻揭过，追问道：「哪件事？」 「噢哟,我忘记了,你那会儿可能才几岁，又不在这里长大,莫得听过吧。那是十多年前，镇上丢了孩子。」潘姨解释道。 简岚心中一动，想起了「隐藏案件一」，问：「有孩子失踪了吗？」 「是啊，不止一个，前前后后我听说过好几个。那年也是暑假的时候，孩子们到处疯跑。咱们这里靠近海，总有孩子在海里出事，所以一到寒暑假，就有居民们自发自愿组成的巡逻队来回熘达，盯着在海边玩耍的孩子。那年啊，好像没人掉海里，孩子都是莫名其妙地就没了。」 简岚问：「是遇到人贩子了吗？」 「不太可能，那时来镇上的火车刚通，大家对外人来访特别敏感。镇上要进来一个外人，半个镇都会知道。身份信息也都有记录。一个外人要带走几个小孩，那是不可能的事。」 「后来呢，那些孩子找到了吗？」 「没有，至今下落不明。」潘姨摇头，「对了，你可别在你小谢哥面前提，他妹妹就是那时候丢的，不然现在都上高中了。」 简岚惊讶道：「小谢哥？」就是和她一起值班的谢思明。 上次谢思明给了她餵流浪狗的狗粮，是个沉默寡言但很善良的人。 「是啊，他自小就住在这附近，我看着他长大的，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他妹妹没了以后，像变了个人。」潘姨心疼道。 「我知道了。」 「哦哦，还有隔壁那个卖鱼的孙伯，你也别跟他提这件事。他的外孙女也在那个暑假没了。」潘姨继续嘱咐道，「他女儿女婿遇到海难早没了，就这么一个孩子相依为命。他到现在也接受不了，还在找兇手呢。」 简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晚和谢思明交接班时，简岚什么都没提，但有意观察起这位同事。 「小谢哥，你还有其他兼职吗？」简岚问。 谢思明点了点头，以为她也想找兼职，顿了一秒问她：「缺钱？」 「没有，我是觉得打零工的生活很自由，虽然赚得不多，但没有被禁锢在一个地方的感觉。」 「很难做出成绩。」谢思明低着头，整理收银台边上被顾客放错的位置的口香糖，「人要有努力的方向。」 「梦想吗？」 谢思明迟疑地点了点头。 「小谢哥的梦想是什么？」 简岚买了一袋狗狗零食，谢思明正在给她结帐，许久没有回答。 简岚要离开前，他忽然开口道：「游戏。」 简岚闻声驻足，他又低下了头。 这不是追问的好时机，时间还有，不用太过心急。 便利店后方的小巷子里灯光昏暗依旧。 她走到花坛边，不急不缓地扔出一个牛□□，草丛里立刻钻出一个摇着尾巴的傢伙。 简岚和它已经很熟了。 这是只一两岁的金毛犬，体型中等，很懂事，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它处于极度飢饿和惊慌状态，再也没扑过人。 每次简岚出现，它都是乖乖坐在地上等简岚倒出狗粮，简岚不起身，它也不会去抢。 简岚孑然一身，连一株花草也没养过。来这里餵狗，是因为她不想一经过这里就像踩了报警铃，闹得人尽皆知，这很不利于她去做调查。 7月12日这天大雨，她是早班，中午下班从小巷走过时，听到草丛里呜呜的气声。 她已经走出巷口又折返回来，撑着伞忍着雨水打湿衣裤的不适，在草丛里找那哼唧哼唧的声音。 金毛犬蜷缩在花坛深处的树下，用尾巴圈着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在不停颤抖。 简岚拍拍它的头，嘆气道：「跟我走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等一人一犬回到出租屋里，她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连柴美佳都没救，却来救一条狗，还是虚拟世界中的假狗，有意义吗？ 大概是这条狗选中了她。 镇上的出租屋都允许养动物，当初中介还特意将这点这套房间的优点给她强调了好几遍，她万万没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费劲巴拉地给金毛犬洗了澡，被甩了一身的水，又匆忙用浴巾把它裹起来，不许它乱动。 金毛犬露出憨厚的笑容，挑着眉毛左看右看，总想舔简岚的手或脸。 「金毛，我们约法三章。听好，第一不许在房间里大小便，第二不许咬家具，第三不可以乱叫。」简岚严肃道。 她想不出名字，所幸就叫它的品种。她还有想过，如果金毛犬会说话可能会反过来叫她「人」，她觉得可以接受。 金毛像听懂了她的指令，大声地应道：「汪！」 简岚眉头微皱。 金毛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改成小声应和：「汪……」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在窗户上形成千沟万壑，屋内一人一狗各自裹着浴巾相对而坐，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给几乎半空的出租屋里添了一丝生机。 * 同一片大雨滂沱的天空下，简岚和孟知雨坐在芷海医院的心理谘询科里接受谘询。 教学楼坍塌的巨大危险很可能给她们留下创伤，学校和警方都建议她们接受心理治疗，所有费用全免。 医生本想一对一与她们谈，但孟知雨希望简岚陪她一起，两人就都留了下来，简佑丹和孟栖岸在门外等她们。 昨天她们两人商量好了，要在今天的心理谘询时告诉医生曾经发生在孟知雨和周明娜身上的事。 医生原以为自己今天要做的是类似灾后心理疏导的主题，结果越听越胆战心惊。 他全程没有打断孟知雨，这一段的直播内容呈现出来是完整而连贯的，简岚的直播间人数不断激增。 孟知雨的妈妈去世得很早，她从小与爸爸相依为命。爸爸工作很忙，她很小就被送到sy集团的子弟幼儿园。 孟栖岸下班时，总是看到其他小朋友都有小红花，只有他的女儿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孟栖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问了老师，也向其他家长打听了。原来孟知雨是精力旺盛的小朋友，每次户外活动完都不愿意进室内，几乎每天都被老师罚站和罚跑圈。 在小朋友眼里，不被老师喜欢就是坏孩子，没人愿意跟她玩。 但孟知雨感觉不出来大家对她的冷眼，每天都很高兴地告诉爸爸，「老师让我在操场上跑圈，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小朋友们都很弱小，我要保护他们。」 在幼年的孟知雨眼中，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战神。 孟栖岸不想女儿梦碎，过早见识人性的丑恶。 他给孟知雨退了幼儿园，厚着脸皮找高中同学周清帮忙。 周清是大学教授，夫人是全职太太，家中有一女，住在环境宜人的别墅区。孟栖岸恳请周清夫人帮忙照看孟知雨。 周清痛快地答应下来，从此周家成为孟知雨的第二家幼儿园。 后来，她和周清的女儿周明娜成为好朋友。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上了小学，还被分在同一个班级。随着年龄增长，两人的友谊愈发深厚，从懵懵懂懂的玩伴到有意识地知道对方不同于其他普通同学。 虽然周明娜的情绪起伏很大，经常阴晴不定的，有时说话直接坦率，有时温婉细腻，但坏脾气从来不会发在孟知雨身上。 每逢周末或假期，孟栖岸不在家的话，孟知雨就去周家写作业吃饭。 大约在小学二年级时，她有一次从周家离开后发现没写完的作业落下了，折返回去拿时，发现周家忽然挂起了窗帘。 她以为周明娜在客厅午睡，因此不敢按门铃，打算先到一楼窗下看一眼确定一下，如有周明娜已经睡着了，她就不打扰了，却无意间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周清叔叔用一种令人不适的速度抚摸着周明娜的身体，手指挑起周明娜的小吊带，在指尖轻轻绕了一圈，然后俯身亲了她的脸颊。 周明娜的耳朵、脸颊和裸露的肩膀都是一片绯红，眼神迷离茫然，却没有惊讶。 孟知雨毛骨悚然。 她爸爸也会亲她的脸，她说不出来周清叔叔的做法哪里不对劲，但本能地知道这感觉与她所见过的截然不同。 她心神不宁地回到家，没向任何人说起。 那次不久之后，她注意到周清叔叔有时也会盯着她看。 她好奇地望过去，周清叔叔迎着她的目光笑道：「小雨比一般孩子都要结实耐晒，以后搞体育，肯定有优势。」 她那时正为自己偏黑的皮肤自卑，长辈的一句肯定让她高兴起来，再不记得之前的自我怀疑。而周明娜那天似乎很不高兴，肯定是吃醋自己的爸爸夸了其他孩子。 但她们是最好的朋友，那点不快转天就烟消云散了。 二年级的寒假，周明娜的妈妈照例出去打牌逛街。周家又只剩她们两个。 孟知雨想出去打雪仗，周明娜不要去，拿出自己平时捨不得穿的裙子，把她打扮得很漂亮。 「小雨，谁敢说你不好看。」周明娜嗤嗤地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镜子里的小女孩一反平日里酷酷的模样，多了份骄矜，变成了另一种活波。 这时，楼下的门开了。 她们听到周清叔叔在说：「娜娜，今天就你自己在家吧。爸爸要上楼了。」 孟知雨看到，周明娜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第20章 周明娜嘴唇哆嗦着看向孟知雨。 孟知雨仍穿着周明娜的裙子不知所措,她隐约明白周明娜为什么害怕，又觉得她们没做坏事，女生在一起互相试穿衣服是很平常的事情。 何况, 她这个外人在这里，周清叔叔不会乱来的, 所以她并未表现出任何慌乱, 还发现周明娜看向她时眼睛异常地亮了一瞬。 这一刻她陡然生出有不好的预感。 最终，周明娜似下了决心，将她推进衣柜里，嘱咐她：「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就在周明娜关上衣柜门、转过身的那一刻，周清推开了卧室的门。 那是孟知雨有生以来最可怕的记忆，平日里衣冠楚楚的周清叔叔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孟知雨忽然发觉那个「有外人在他就不敢怎么样」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她死死咬着膝盖,不敢发出一声。 衣柜里黑暗的虚空如同她的隐身衣，就在她感觉自己要永远现在这里时，衣柜门打开了。 孟知雨吓了一跳。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周明娜换了衣服，满是疲惫，说：「小雨, 他走了，你快回家吧。」 孟知雨麻木地钻出衣柜。 周明娜送她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周家那精美宽阔的楼梯，孟知雨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口。 外面下起了雨, 她茫然走入雨中, 一个激灵陡然清醒过来。 她蓦然转身向回跑，迎上来给她送伞的周明娜。 两个八岁的女孩紧紧抱在一起。 「雨水很冷,眼泪是温热的，流出眼眶时我感觉像在流血。」孟知雨颤抖着说。 她胸口起伏着，手不自觉地微微抽搐，窗外的雨声仿佛带她重回七年前的傍晚。 医生适时给她们倒来一杯水。 简岚接过水杯递给孟知雨时，她的手凉得吓人。 [「人间炼狱」] [「我*什么玩意，这种人还能当教授」 ] [「一个人的人性和能力有时真的不相关」] [「这种事在阴暗的角落里并不少见，那个人往往是你觉得熟悉的、不会伤害你的」] [ 「我真情实感地难过了」] [「太噁心了，但老实说我在公共场合遇到过那种故意动手动脚的」] [「我也遇到过」] [「我也」] [「我也」] [「我也（我还是男的qaq）」] [「真他*的憋屈，这还不足以触发第二案吗？1号能不能先把周清送进监狱？」] [「有道理啊，这里应该是第二案吧」] [「孟知雨说好半天了都没触发，应该不是」] [「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案子破了，现实中不管有没有简岚，孟知雨都有可能接受心理谘询，然后说出来这段往事」 ] [「对！！期待一个周清入狱」] [「缝纫机都给他准备好了」] 回忆一旦打开，不如一次说个痛快。 虽然与教学楼坍塌这件事越来越远，但医生没有打断孟知雨。孟知雨也没有因为内心的恐惧而停下。 简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给予她一些或许微不足道的温暖。 「你没有告诉你爸爸吗？」医生问。 孟知雨摇摇头，「我回家后就发烧了。爸爸和周清叔叔是好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你做什么了吗？」 孟知雨忽然抬起头，认真道：「我告诉老师了。」 她退了烧，回到学校是一周后。 周明娜一切如常。 她成绩优异，家世优越，父母体面，一向是同学中的焦点。 看到孟知雨进入班级，她越过人群快步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小雨，你好了吗？」 孟知雨有瞬间地茫然无措，也下意识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周明娜似乎对此很欣慰，两人又回到了从前。 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如尖嘴乌鸦一般徘徊在她头顶，深夜里总会发出悽惨的鸣叫。 几天后，孟知雨看到周明娜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奇怪伤痕，周明娜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拉好衣服，装作若无其事。 「娜娜，这样下去不行的。」孟知雨说。 周明娜瞳孔一缩，打趣道：「小雨，你说什么呢？快要月考了，你这次目标是第几名？」 孟知雨知道她岔开话题，可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我知道你害怕，但害怕不解决问题。」孟知雨说。 周明娜垂下眼眸，避开她的视线，「快上课了，我去下卫生间。」 孟知雨知道周明娜长期处于周清的控制，不敢说出隐情，于是放学后她自己找班主任告状。 「你直接去找老师了？」医生和简岚异口同声道。 孟知雨老实道：「是的，都说了，和盘托出。班主任的表情和你们现在差不多。」 「班主任报警了吗？」简岚面色严肃地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孟知雨摇头道：「没有。班主任好像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我觉得她有点慌。她没有直接报警，而是把周明娜叫过来，问她有没有那么回事。」 「周明娜怎么说？」医生问。 孟知雨眉头紧锁，不解又痛苦道：「她矢口否认，说完全没那么回事，身上的淤青是和她堂姐打闹时留下的。而且，她还向班主任解释我不是故意欺骗老师，是因为她爸爸太优秀了，我可能有些嫉妒，所以误会了。那天之后，我就不再和她说话了。」 [「这个周明娜有病吧，你朋友是在救你啊」] [「周明娜还是不敢吧，其实她更了解成年人的世界，想凭孩子的话扳倒一个大人太难了，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爸，她爸还是大学教授，不知道有多少人脉，这件事根本闹不大」] [「不是，别人都为你挺身而出了，往后退都对不起朋友」] [「我有点理解周明娜，有些事不是对错那么简单，首先大人可能不信她，其次如果她爸进去了，她怎么办，她妈妈听起来没有经济来源，也不负责任，最后对于孩子而言，那毕竟是她爸爸，这个决心不好下」 ] [「这些都是后话了，先离开那个禽兽再说」] 「周明娜向你解释过吗？」简岚问。 孟知雨诚实道：「我没给她机会。我们互相赌气，有几次她好像想跟我说话，但她一过来我就走。她有时情绪变化很大。后来，班主任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爸，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是，他相信我，再也没送我去过周家。后来，我们就来芷海镇了。」 沉默片刻后，她又说：「我转学那天，周明娜拉着我的手一直哭，她求我不要走。我看到她身上的伤痕更重了。那时我完全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我恨她冤枉我，讨厌她自作聪明。所以我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但我现在……好像明白了一点。」 「明白什么？」简岚问。 孟知雨组织着语言：「我自作主张告诉老师，无形中是逼着她下决心。成年人恐怕都不能那么当机立断，我们那时还这么小，她能想出那番说辞还不忘为我开脱，其实是很顾及我的感受了。」 她垂着头道：「我很幸运，所以天真。我有点对不起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能这么想，证明你们的友谊并没有断，你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位朋友。」医生说。 窗外起了风，湿淋淋的树叶带起沉闷的风声。 三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 「医生，您会报警吗？周清现在就在芷海镇。」简岚问。 医生焦虑地喝着茶水。 片刻后，医生为难道：「除正在实施的犯罪外，我们有对患者个人隐私进行保密的义务。虽然这次的情况特殊，周清也不是我的患者，但我也不是事件相关的人员或目击者。如果你同意，我需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监护人，由你的监护人来定夺。」 孟知雨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我明白了。我会和他们商量的。」 简岚轻轻嘆气，见孟知雨敏感地看过来，安慰地笑道：「总之说出来就松了一口气。」 孟知雨从进入心理谘询室就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一点，「嗯！」 两人走出心理谘询室时，简佑丹和孟栖岸夫妇正和偶遇的吴杰警官说话。 她们过去打了招唿，分别前，简岚忽然问：「吴警官，那天警方是接到谁的报警来救我们的？」 吴杰以为她想对报警人表示感谢，故而没有隐瞒，「是周明娜，她夜跑时恰巧路过，看到教学楼塌了，也没有封挡，担心有学生被困。」 看来那些宣传单起到作用了，没有居民报警。周明娜既然计算得这么缜密，为什么又回来救她们，她后悔了吗？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接到上级命令出发了，具体是谁反应到上级的，就不清楚了。」吴杰随口说道。 他来医院是有事要办，说完这句话匆匆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雨依旧很大。 简岚坐在车窗边，望着晦暗风雨中陌生的芷海镇。 「阿姨，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吗？」简岚问坐在副驾驶的简佑丹。 简佑丹正在和孟栖岸回忆店里的食材，商量这样的天气明天怎么去进货，完全忽视了简岚低声的询问，而孟知雨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注意到。 简岚没有再问，只看着车窗外早早亮起霓虹灯的店铺。 偶遇红灯，他们的车缓缓停下。 她注意到路边有一家健身馆，大大的拳击台占据了多半空间，拳台边有一个女生的背影。 对方挥拳的速度不快，看上去是个新人，但是这个背影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一定是曾经认识的人。 她的高中同学吗？不对。简家附近的邻居？也不是。似乎有点像简佑丹，但没有简佑丹的风韵。 这个背影有些文弱，平时像是困在办公室的上班族，嵴背并不挺拔，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决绝狠厉的气势，而挥拳后活动肩膀的动作让她想起上体育课前热身活动的……自己。 简岚悚然一惊，默默收回视线。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大人。 * 简岚从进入芷海镇的第一天就找到了这家拳馆。 她要做的事情是没些体力是不行的，倒也不是需要成如何健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大学时她也算是热爱运动，身手灵活。只是工作以来，长久在办公室和实验室里忙碌，不见天日，钙不足，肌肉没有力量，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 练拳时，她也带着耳机，听直播的情况。 当她们前往心理谘询室时，简岚就出门来拳馆了。 再次听到孟知雨讲述当年的事，那股沉闷果然涌上心头，来拳馆出出汗是对的。 在心理谘询室发生的事情中，唯独有一件与她的经歷不一样。 当年她虽然也遇到了吴杰，但是没有问出少女简岚的那句话，所以也没有得到吴杰的那句回答。 ——「我们已经接到上级命令出发了。」 芷海镇公安上级是山海市公安。 本次直播的安全把控也由山海市公安负责。 吴杰他们接到的命令并不出于虚拟世界，而是来自现实世界的干预。 这也说明了，即使直播正在进行中，外界仍能能通过间接手段干预虚拟世界。 她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第21章 丘溟中学坍塌事件过后的两天里, 时不时就下场雨，清理工作一直没有正式开展。 7月13日终于放晴，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简岚沿着海岸线遛狗,路过丘溟中学时，看到旧教学楼的清理工作已经开始了。 除了普通的建筑工人外, 还有几位远海大学的学生正在与工人们交流。 丘溟中学地下有古代壁画的事新闻已经播报了, 镇政府和镇上的文旅单位都很重视，联合了远海大学多个学院的师生，在丘溟中学设立临时的基地。 不过实际的壁画位置延伸到了丘溟中学对面的沙滩，壁画正上方大概是沙滩下的一处岩石，因此海边也有一个基地。 未来很有可能在这里建一座小博物馆，这处壁画很可能成为芷海镇的新坐标。 「妈妈快看，是小鸡毛。」迎面走来的一个三四岁的男孩, 兴奋地指与金毛大声道, 「好可爱，我也要。」 男孩妈妈歉意地对简岚笑了笑，牵着男孩的手说：「等你长大了,能照顾狗狗了才能养。」 「我现在就能照顾。」男孩仰着头说。 「那你今晚自己睡觉，还不可以尿床哦。」男孩妈妈笑道。 男孩立刻泄了气。 「乖，今年花神大典时可以捞金鱼。」男孩妈妈温柔道。 男孩欢唿了起来。 两人从简岚身边走过,花神大典三个字却钻进她耳朵里。 农历的中元节这天在这里被称作花神大典，会有持续一整天的庙会活动。今年是在8月31日, 即使转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没有家长会因此禁止孩子们参加花神大典的活动。 在芷海镇, 花神大典是仅亚于春节的节日。 这些简岚早已知晓,前几天少女简岚的直播中也有提到，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一天真正意味着什么。 「汪汪！」金毛忽然叫了起来。 不顾简岚的喝止,伸着头向马路对面沖。金毛的表现并不是因为发现危险，因为它大尾巴竖得高高的，刷刷地摇来摇去，咧着嘴高兴地吐着舌头。 马路对面有一个浑身脏兮兮，头髮乱蓬蓬，嘴巴爆皮得厉害的女孩。 她诧异地看了一眼金毛犬，在接触到简岚的目光前匆匆垂下头，低头快走，朝着沙滩另一边的森林走去。 简岚回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半蹲下身摸了摸金毛的头，「原来以前你生活在周家。」 她按了按耳朵里的蓝牙耳机，把声音调大，更加关注起直播那边的状态。 她难道不知道周明娜离家出走了吗？ * 「我们今天去周明娜家。」简岚对孟知雨说。 这是她们昨天就说好的。 两个少女在阳光下蹬着变速脚踏车，一路朝半山坡赶去。为了不给周明娜拒绝的机会，两人电话都没有打。 孟知雨大致知道周明娜住在半山腰的别墅区里，但具体哪栋她也不清楚，到了后再问就是了。 芷海镇较为封闭，治安良好，在孟知雨说自己是周明娜的同班同学，约好了来找她玩，并且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将周明娜家有几口人、叫什么、做什么说得清清楚楚后，保安叔叔很和蔼地给她们做了登记，指明了周家的位置。 简岚在听孟知雨和保安的对话时，注意到原来周清在搬到芷海镇前离婚了。 周家在第二排，据说第一排看海视野最好，都是sy集团的高层。 据说孟栖岸如果不离职，他是有可能成为技术岗上的一把手，进而成为管理层。 「知雨曾经有机会住在这里呢。」简岚感嘆道，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孟知雨丝毫未觉，随口应道：「可能吧，爸爸在公司时挺厉害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寻找周家。 她们找到了标有「周」的门牌，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空的狗屋和一个鞦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响门铃，对面很快接通，却没有声音。 孟知雨赶忙说：「您好，我是孟知雨，是周明娜的同学，请问周明娜在家吗？」 对方没有回答，但是给她们打开了门锁。 经歷了那天的事，周明娜的脾气变得古怪一些也不奇怪。 还有一点，她们预想过如果在家的是周清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一来，他和孟知雨有近十年没见面了，不一定还记得她，他应该不敢轻易对陌生人下手。 二来，她们是两个人，而且都很警觉，他得逞的可能性很低。 三来，她们进小区前和保安叔叔打过招唿，有人知道她们来了周家。 最后，如果一会儿门后站着周清，她们是不会进去的。 她们进了院子，敲门前，孟知雨特意大声说：「周明娜，我和简岚来找你了。」 门悄悄开了，拉开门的是面带笑容的周明娜。 她平和安静，眼中闪着企盼的光，热情地欢迎她们道：「阿知，你们快进来。」 简岚来之前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料想到眼下的情况。 [「有一说一，论外型，周明娜妥妥第一梦幻系美少女」] [「她可是杀人未遂的兇手」] [「我觉得她那时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偏个题，大家还记得这次直播的核心是探究小镇为什么湮灭么」 ] [「侦破普通案件也是任务吧」] [「想看破解核心案件加一，普通案件我兴趣不大」] [「公安和时溯不可能一点线索没有，感觉最后的真相会和这些小案子有关」] [「简岚今天这身水手服好好看，虽然以年龄来说太装嫩了，但是看上去就是十几岁，太好看了呜呜呜」 ] [ 「人类的关注点果然截然不同」] 周明娜请她们随意坐。 「我爸爸上班去了，保姆阿姨也有事，送来饭就走了。今天只有我在家，你们来找我真好。阿知，我们有好多年没有好好说话了！这位是……你的新朋友吗？」 「这是简岚，我姐姐。你忘了吗，她下学期要转学进咱们的。」孟知雨介绍道。 周明娜似乎高兴了几分，「哦，是的。我去拿些茶点，你们稍等下。」说完去了厨房。 简岚立刻看向孟知雨：「周明娜还有这一面？」 孟知雨困惑道：「不清楚。周家是前年来到芷海镇的，那时她和我不在一个初中。现在在班里我们的交集也不多，甚至有意迴避，但我感觉平时她不这样啊。」 简岚略作思考，问：「你昨天和医生交流时时，提到过她有时变化很大？」 「对，那是小时候。你这么一说，她现在的状态和小学时有点像，是少见的温和的一面。」孟知雨回忆道。 周明娜端着茶点和果汁回来了，她坐在两人对面言笑晏晏，不时说一些和孟知雨儿时的回忆，全然是热情兴奋的模样，对那天的事完全闭口不提。 孟知雨有些尴尬地看向简岚。 「抱歉，我说话有些直接，请问你那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简岚打断了孟知雨尴尬的叙旧。 她以为周明娜会装煳涂，反问她是哪天或什么事。 谁知，周明娜羞怯道：「对不起，当时我太害怕了，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跑回家了。可是，我又跑回去了，然后还报了警。」 简岚摇头道：「我是想问在你跑出去之前的事。」 周明娜笑容一僵：「之前？」随即垂眸道，「我说了过分的话。」 「不止如此。你为什么想杀知雨？」简岚直截了当地问。 周明娜惊骇地瞪大眼睛，「我想杀阿知？你一定是误会了！我虽然气阿知曾经的离开，但她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简岚冷静地看着她的言行不一，若有所思地问：「你，是周明娜的第二人格吗？」 [「岚姐贴脸开大！」 ] [「可以啊，有点敏锐在」] [「这个进展速度我喜！」] [「妈耶，你们不觉得有点瘆得慌吗」 ] [「干尸出来后，我就知道1号这条线要走夏日纳凉的风格了」] 周明娜惊讶地打量着简岚，转头对孟知雨笑道：「阿知，你这个姐姐不一般呀，这么快就发现我和她不一样。」 孟知雨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戏剧性的对话，颤抖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早就想对阿知说了。我不是什么第二人格，我和周明娜是双胞胎，我叫周明婵。」周明婵美艷的脸庞上露出释然欣慰的微笑。 简岚和孟知雨面面相觑。 「这不可能，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周明娜。你完全是突然冒出来的。我相信简岚说的，你应该是她的一个人格，而你自己不知道。」孟知雨说。 周明婵轻笑出声，「你们的想像力真丰富。我和周明娜确实是双胞胎，不过父母离婚后，我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因为在同一个城市，偶尔也会到父亲这边生活一段时间。」 「周明娜从没和我说过！」孟知雨惊讶道。 「她最讨厌我了，肯定不会告诉你我的存在。但是我有趁她请假时，扮作她悄悄去学校哦，阿知完全没有发现！」周明婵兴奋道。 简岚没有被她的情绪影响，始终冷静地注视着眼前人。 就算基因完全一样，也会因为对身体的不同使用习惯而造成差异。 遗憾的是她从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周明娜，而孟知雨完全无法静下心来辨别那些细微的差别。 「你说得再多，不如把周明娜叫出来。」简岚不客气道。 周明婵摇了摇头：「如果她还在这里，我就不会出现了。周明娜离家出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简岚挑了挑眉：「那让我们怎么信你？」 周明婵歪头笑了笑：「不如听我把所有事情讲完？放心，我爸爸去海边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据周家的亲戚说，两个双胞胎非常像，大人只能靠她们的手环来分辨。当时有人打趣说，等两人长大，如果偷偷互换身份的话，一定没人能发现。 但双胞胎刚满周岁，父母就离婚了，各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两人都很快再婚。 周明婵跟着亲生母亲，被照顾得更好，比周明娜更结实一些、勇敢一些。 五六岁大，就敢一个人偷偷跑出家玩。 她母亲那时刚生了与她同母异父的弟弟，没时间管她，只给了司机额外一笔钱，请他帮忙照顾周明婵。 她想玩什么都可以，想买什么也都可以，唯独不许去周家。 母亲觉得她去周家的行为是说明周清更好，所以自己「留不住孩子」。这会让她输给周清，很丢人。 所以母亲一旦发现她有违铁律去找父亲，会立刻杀到周家，和父亲大吵一架，然后把她强行拽回家，再罚跪一晚上。 母亲一边用藤条抽她，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说：「为什么小娜就不会跑过来，怎么就你这么不懂事！」 可母亲到周家时，根本不会多看一眼被她「夸奖」的小娜。 周明娜越是乖巧地叫着母亲，她越要大声地说「小婵，我们走」。她似乎享受着被人需要着和哀求着，却对此置若罔闻的绝情。 偏偏周清爱在这时火上浇油：「小婵喜欢我这里就来，我是她爸爸，她阿姨也会疼爱她。干脆搬过来，和小娜做个伴。」 周明娜的脸色往往在这时也要更白上几分。 「我和她之间没有直接矛盾，可这些无形中的刺一直盘桓在我和她之间。所以，她才不会对最好的朋友提起她有一个更受父母宠爱、性格更好的双胞胎姐妹。」周明婵有理有据道。 [「我有点被说服了」] [「完全合理」] [「这对双胞胎好惨」] [「周明婵幸运一点，她得到的关注更多，而且躲过了周清」 ] [「所以说双重人格是伪命题喽？」 ] 简岚并没有轻易放下自己的疑虑，「你不是跟着母亲吗，怎么也来了芷海镇？来到芷海镇后，为什么还与周明娜玩替身游戏？这两年来，你完全放弃了正常人的生活吧？」 周明婵眼中闪过难掩的惊讶和赞赏：「岚姐，你真是好厉害。」 第22章 简岚摆摆手,不受周明婵的奉承。 周明婵不在意自己的冷遇，继续讲述。 周清对周明娜的所作所为她不是不知道。 她假扮周明娜第一次遇到露出真面目的周清时，她十分惊骇, 但年少的她更怕自己偷偷来周家，还假扮周明娜的事情被发现, 咬破了嘴唇忍了下来。 这是她们共同的秘密。 两人因此缓和了关系,周明娜甚至同意周明婵偶尔代替她去上学。周明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了孟知雨。 「那时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怒无常的？」周明婵笑道。 而周明娜从不会藉机假扮周明婵，她并不真的羡慕周明婵的生活。她喜欢利用这些无人在意的时间去散步，在公园里无意义地大喊，在心里发誓等她长大后要离开周清。 在孟知雨转学后，周明娜和周明婵成为唯一能陪伴彼此的人，但姐妹俩都没有孟知雨的宽厚，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乐于见对方不如意,相处起来磕磕绊绊。 后来周清离婚了，又因为工作关系，带着周明娜搬到芷海镇。 芷海镇是山海市辖区下的一个海边小镇, 距离她们平时居住的城区只有1个多小时的火车车程。 那也是一个暑假，周明婵大胆地跟着他们的火车一起来到芷海镇。 母亲早已无心管束周明婵，得知她去外地的同学家过暑假,打来一笔钱，嘱咐了几句,也就不再联繫了。 周家偌大的别墅只有父女两人，再藏一个周明婵,周清根本不会发现。 周明婵痛快地玩了一个暑假,大海、沙滩、冰淇淋、花神大典，全都积极参与,还与孟知雨重逢了，等到暑假结束心满意足地决定返程回到她真正的家，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无法离开芷海镇了。」周明婵苦恼地说。 孟知雨困惑地问：「你捨不得周明娜？」刚才不是说要心满意足地回去吗？ 「不是，是物理意义上的无法离开。换句话说，我被困在这里了。」周明婵解释道，「每当我想要离开时，就会出现一些问题让我不得不留下来。」 「比如说呢？」孟知雨问。 「我买了回山海市的火车票，那辆火车出了问题。我又买了巴士票，结果车出了事故。我请别人带我离开，这些人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不信邪，每天都买火车票和巴士票，最后铁轨出了问题，运营巴士的公司倒闭了。」周明婵嘆气。 「你试过自己走回去吗？」简岚问。 「我试了。要穿过鱼尾山的山洞，那条路很难走的，在快要出山洞时，遇到了变态，当时慌不择路地逃，又跑了回来。」周明婵苦笑道。 「不对呀，」孟知雨忽然说，「你是两年前来的，但去年我爸爸还去外地出差，考察学习其他餐饮店的情况，没有遇到问题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周明婵点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其他人可以离开，我却不行呢？」 简岚问：「这里面有没有规律？」 「有的。」周明婵点头道：「我发现所有能出去的人，都是会回来的人。」 「能离开的都是本地人，或者说在这里定居的人？」简岚问。 「就我观察到的情况来说，差不多。不知道有没有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的人，那些人或许慢慢说服了自己这是命运的安排，选择留在这里生活了。其实两年前有不少来芷海镇度假或者慕名来参加花神大典的游客，这两年游客越来越少了。」周明婵说。 不能离开的小镇和减少的游客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好像有什么从简岚脑中一闪而过，正当她拼命追逐这一缕灵光时，手机简讯的声音自她身上勐然一震。 简岚低头一看，又是那个陌生号码给她发来了简讯，上面写道：「周清快到了。」 她瞳孔一缩，勐地站起身，「知雨，我们走！周清回来了。」 孟知雨和周明婵都明显地慌张起来。 周明婵焦急道：「我还没讲完呢，你们的手机号是多少？」 三人匆匆加了联繫方式，周明婵不忘嘱咐道：「为了帮周明娜那个胆小鬼遮掩，这段时间我都会以她的身份出现，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人敷衍地点着头，根本顾不上细听。 周清回来的消息像是罩在头上随时会下暴雨的乌云，眼下找个地方躲雨是关键。 [「第一次见这么主动给情报的npc」] [「哈哈哈哈她恨不得把信息炫对方嘴里」] [「npc过分了，周明婵是真实存在的」 ] [「不一定哦，这么快就信了她们是双胞胎吗」 ] [「啊啊啊啊我还是觉得周明婵好阴森，她说的话也很显然，怎么就离不开小镇了，怎么还有超现实的事儿」 ] [「这姑娘骗人的吧，故意吓唬简岚她们，她在学校就有点不正常」 ] [「在学校那个不是她」] [「现在还不能确定在学校那个是不是她」] [「就算不是她，一个疯癫，另一个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 [「晕，我有点被绕懵了」] 简岚带着孟知雨离开别墅区后，没着急下山，因为山上的公路只有一条。 她们打了个时间差，先到别墅区门口的林子里歇一会儿，既能观察来往车辆的动静，离保安亭也不远。等看到周清开车进了小区，她俩骑上自行车，一路狂蹬回到家中。 进了家，锁上门，两人才松了口气。 「岚姐，你怎么知道周清回来了？」孟知雨后知后觉地问。 简岚含煳道：「有人告诉我的。知雨，你觉得周明婵说的话可信吗？她们真是双胞胎吗？」 孟知雨为难道：「我不知道。」 简岚了解她不是擅长分析的类型，但感知敏锐，铁了心要问出答案，盯着她的眼睛说：「现在发生在周明娜身上的事有三种情况，一她有双胞胎姐妹，二她有第二人格，三她耍我们。你不用思考，凭直觉认为是哪一个？」 孟知雨放空一会儿说：「双胞胎。」还解释道：「小学时，我察觉到她有时变化非常大，还打趣她和前一天像两个人。」 「好，我相信你的判断。」简岚点了点头。 这时孟知雨手机铃声像炸雷一样响了起来，是刚分别不久的周明婵。 「去我房间说。」孟知雨说着往楼上跑。 虽然家里现在没有人，但外婆和孟栖岸两位自由职业者随时可能回来。她们没有把那晚发生的事向大人们全盘托出，总还是有些顾虑，想自己查明白周明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失常。 两人跪坐在地上，半趴在孟知雨的床边，和周明婵外放打电话。 之前说到两年前周明婵发现自己出不去小镇了，但那时的她仍抱有一丝希望，所以没有暴露自己的存在。现在周明婵继续往下说。 周清自从搬到芷海镇后，早出晚归，心思不怎么放在周明娜身上了。一方面周明娜长大了，与小时候不同了，也不再那么好拿捏；另一方面，他似乎有了新的兴趣，很少回家。 是以他即使接到了周明婵妈妈不时打来的电话，也丝毫没意识到两年来另一个女儿就生活在他眼皮底下。 周明婵饶有兴趣地对她们娓娓道来。 简岚却不想听她的「自传」，问道：「那晚周明娜去了哪里，为什么是你报的警？」 周明婵说：「太阳刚落山，她失魂落魄地跑回家。我意识到出了事，但怎么问她，她都不说。我知道她今天要参加学校活动，决定去一探究竟。老实说我刚到学校时并没有发现废弃教学楼坍塌的问题。 「它太明显了，反而让我觉得是正常的。我在教学楼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的身影，我想事情或许不是发生在学校里。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男生走向废弃教学楼。」 「是黄云希？」简岚说。 「对，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好久没出来。而那片废墟忽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我以为是地震了，但我脚下稳稳的。这时才意识到，那是二次坍塌，也就是说那栋教学楼坍塌的时间不长。你猜我意识到这个发现时的第一个感受是什么？」周明婵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孟知雨说：「太可怕了？」说完不自信地看向简岚。 简岚说：「不可思议。」 周明婵轻笑起来，刚要说话，简岚又补充道：「以及愤怒。」 电话另一边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教学楼坍塌这种大事怎么可能没人注意，这个常识性的想法先入为主，让你完全忽视了废墟。另一方面，你觉得周明娜不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你发现你错了。」简岚说。 「我有什么可愤怒的？」周明婵冷冷地说。 「源于嫉妒。在芷海镇，你像是周明娜的影子，但周明娜越来越耀眼，无意中在不断证明自己的存在。她对世界产生影响，这次甚至搞塌了一座教学楼— —我想你在一瞬间就明白这件事会与周明娜有关的。而你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简岚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取代周明娜？」 啪——电话被挂断，随之而来的一串忙音。 简岚捂额懊恼，她怎么贪图了一时嘴快！ 糟糕，好像激怒周明婵了。 [「好厉害啊」] [「我有点跟不上1号的速度了，她怎么分析得这么快」 ] [「天我还停留在周明娜好可怜，周明婵也不容易呜呜呜的阶段啊！」 ] [「但我觉得1号有点缺乏同理心，在周家也是，犀利发问，就完全没对周家姐妹的遭遇共情」] [「大哥，调查员都是带着任务的啊，跟每个npc都共个情，光执手相看泪眼一天就过去了」 ] 孟知雨的反应和直播间的观众差不多，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她正要问简岚要不要打过去时，周明婵的电话又打来了，她立刻接听。 电话接通后，周明婵第一句是：「别再说那样的话。」 「对不起。」简岚诚恳道歉。 周明婵沉默片刻，「我承认我想找人听我说话，但我也希望你们能发现点什么，打破我身上的魔咒。那天黄云希好久没出来，我也走到废墟附近。那时天已经黑了，我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本打算离开的，忽然听到了熟悉的手机铃声，是周明娜的手机。她的手机掉在废墟门口了。」 「是谁给她打的电话？」孟知雨问。 「不认识。我捡起来接通后对面许久没说话，我餵了半天，对面才有动静，说报警，废墟里有学生。我当时想，坏了，周明娜要弄出人命了。于是我立刻报警了。」 「打电话那个人的声音呢？男的女的？」孟知雨追问道。 「听不出来，是做了处理的机械声。」 简岚握紧自己的手机，忽然有几分焦急地问：「电话号码呢？」 周明婵说：「我不知道周明娜的手机密码，无法再进入手机桌面，也看不了当时的通话记录。不过虽然我的学习成绩一般，但对数字很敏感，接通前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记下了那串号码。」她顿了顿又说，「而且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 简岚忽然生出几分紧张：「对方接通了吗？」 第23章 「对方没有接通。那是公共电话亭的电话号码, 而且那个公共电话亭就在学校门口，离我不到五十米。」周明娜说。 [「神秘人很近了！」] [「感觉这个人一直在监视简岚的生活」 ] [「有人看其他调查员的直播吗，是同行吗？」] [「有看, 不是」] [「难道是周清？（可怕.jpg）」] [「周清和简岚还没见过面呢，没道理」 ] [「幻想一个花神,盼望简岚心声成真」 ] [「不如先压一个神秘人是好是坏, 大家买定离手」] [「坏，我怀疑教学楼坍塌根本就不是周明娜的原因」] [「坏，幕后黑手」] [「好，这人让周明婵报警是在救人啊」 ] [「坏，幕后黑手+1」] [「好，我不管我想看花神」] 「这个人一直在监视着学校？为什么不自己报警？」简岚边思考边问。 「谁知道呢。」周明婵满不在乎道。 「你告诉我们这么多，如果我们发现周明娜的踪迹,会告诉你的。」简岚说。 「好啊。不过我好像没那么担心了,如果借这次机会代替了她似乎也不错。」周明婵轻声细语地图谋着另一个人的未来。 电话讲到后半，孟知雨开始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时间。电话挂断后, 她说下午要去参加社团活动，她是学校游泳队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社团活动还重要吗？ 「岚姐要一起去看看吗？如果不会游泳的话,我可以教你！」孟知雨邀请道。 简岚摆了摆手，「改天吧。」说罢,送孟知雨下楼，嘱咐她注意安全。 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回头看看空荡荡的二层楼, 忽然生出一种荒谬感。 她好像过于专注于这个「游戏」了, 人家孟知雨就没有放弃自己的原本的生活。 她一个异乡人，没必要这么上心。 理智上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可这几天发生的事依旧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一会儿躺在床上，一会儿倚在窗边，她徘徊几圈，最终坐回写字檯前，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整理自己的思路。 首先是柴美佳坠楼事件。她纯属被意外捲入，成为了目击者之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之后因为孟知雨要配合警方调查，旁听了一部分案件侦破的过程，还接触到了律师。 接下来是废弃教学楼坍塌事件。这次她是跟着孟知雨误入危险，见识了周明娜的疯狂，巧合地碰到了黄云希，大家一起发现了海底壁画，接受了心理谘询师的心理辅导。 因此知道了孟知雨和周明娜的过往，继而开启了周明娜和周明婵这条支线…… 说起来，这些人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怎么好像深陷某种漩涡一样出不来。 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陪着孟知雨经歷了这些事情，而孟知雨本人毫不在意。 简岚用笔尖轻点笔记本的边缘，散漫地思考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与他人不同的地方，即她收到过4条神秘简讯。 ——「柴美佳是意外身亡，你看到的身影是黄云希。保持沉默。」 ——「黄云希约柴美佳天台相见，质问她父亲十年前是不是杀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他的玩伴，后来失踪了。」 ——「重要的是诱因。」 ——「周清快到了。」 有人在引导她寻找真相。 这个神秘人是谁，为什么会找上她？ 是在帮助她吗？ 不对，周明婵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只是她晚了一步，没有真正联繫到对方。 可她还有机会。 简岚其实思索过很多次，这回周明婵的举动某种程度推了她一把，让她终于拨出了那个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 滴、滴、滴——啪。 提示音响过三声，被毫不犹豫地挂断。 果然，她纠结这个问题是纯纯内耗。 [「简岚对照手机写下的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 [「在手机里总结然后抄到本上吧」] [「我刚才就有个疑问，简岚是怎么知道周清要回来的」 ] [「早就想说了，有几次她信息获取得莫名其妙的，严重怀疑有外挂」] [「此处想艾特观察员」] [「我怎么感觉是调查员融入环境的手段呢」 ] [「融入环境也得有逻辑吧，1号视角里有些事情就是发生得奇奇怪怪的」] [「这是能说的吗，第一案她就破得很诡异」] [「对对对，像是一上来有了挂，但是不会隐藏，毛毛躁躁的，后来就稍微低调一点」 ] [「要不要再来次全民审判，让观察员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作弊」] [「太夸张了吧，我感觉是因为1号总也不和观众交流，一交流就诗朗诵（无语.jpg ），所以我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导致她这条线的信息展示得不完全，就产生了信息差」 ] [「那个xx公司听说过吧，他们是一个团队24小时死定一个调查员的直播间，轮班做分析，连他们都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来听听」] [「前面是不是知道什么」 ] [「你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是前面，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忍不住想了解简岚的三次元生活」 ] [「有没有还原大神来分析一波」] [「我有一个朋友也想听」] [「我有朋想听+1」] [「我朋听+1」] [「朋+1」] 外界纷纷扰扰，对着笔记本思考的简岚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对照这三个事件，仔细回想着每一个细节。 她的记忆力不错，能復盘出自己经歷的所有客观事实，像反覆看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回想。 忽然她脑中一闪，好像有什么能联繫起来了。 在她经歷的这三件事中，信息量最大的其实是第二件。 废弃教学楼的防空洞里有一个档案室，档案室里有一条隧道，隧道连同海底祭坛，祭坛周围有神秘壁画。 这天发生的事非常与众不同。 那个防空洞里冷得很，他们在那里等了很久的救援，烧了很多档案。哦对了，有一件怪事是那里竟然有最近生产的面包，是谁去过那里呢？ 还有那具干尸，他为什么懊悔来到芷海镇，在寻找的秘密又是什么？等等，他提到过在档案中有所发现。 如果必须要参考档案的话有点不妙，他们当时为了取暖烧了很多…… 「档案！」简岚笔尖一顿，情不自禁地出声道。 她忽然意识到，近十年从丘溟中学毕业的学生，几乎所有人都留在了芷海镇。 他们其实和外来者一样，都离不开了。 不过出差是可以的出去，因为出差结束还会回来。 最后呈现出的结果是，芷海镇的人数总量会慢慢固定下来。 简岚眉心一跳，这一切的怪事最终指向：人口稳定。 现在的芷海镇，一天只有一组进出的列车，几乎不再有外来人员。 可是，她为什么能来到芷海镇？ 难道她小时候真的来过这里，现在属于「回来」？ 这么说来，她也「永远不能离开这里了」吗？ 失去人生可能性和掌控感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奋笔疾书记下自己的思路，希望烦恼变成文字后就从脑中离开。 这时，身后的房门突然传来巨大的敲击声，她眉心一跳，差点按断笔尖。 「阿岚，在房间吗？」是简佑丹。 「我在。」简岚回应着，声音不自然地发紧。她的思绪仍然沉浸在新发现带来的巨大震惊中，身体却本能地离开座位，起身去开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我刚才在楼下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上来见你关着门就来问问。」简佑丹问得随意，但难掩担心。 「我在看书，刚才没听到。」她解释道。 「哦，行，你接着看吧。」简佑丹摆摆手，进了对面的书房。 简佑丹从不会旁敲侧击地探究她或孟知雨的生活，如果她觉得作为家长需要了解时，会直截了当地询问。 这让简岚感受到了这个年纪难得的被尊重，但也有一点点没有得到额外关注的失落，好在这点失落转瞬即逝。 这个神秘人几乎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到芷海镇之前认识的人基本可以排除，因为他们不会知道发生在这座比较封闭的小镇上的事情。 而在镇上，图书馆她去的次数比较多，不过借书卡是用身份证办理的，不要求登记手机号，应该不会有人通过这条途径联繫到她。 丘溟中学她只去过两次，除了黄云希和周明婵，班上的同学她几乎不认识，他们也没有她的联繫方式。 当然，也许有人向孟知雨索要过她的电话。依照孟知雨的性格，是不会未经简岚同意就把她的信息告诉其他人的。 除了以上三个同龄人外，理论上在芷海镇还知道她电话号码的只有生活在这栋房子里的人，而他们都没有动机做这样的事。 不……还有一个人，就是她自己！ 她看过一些影视和文学作品，对多时空并轨的概念有一定理解，换而言之这条信息是以后的自己发现给现在的自己。 有一句话说，排除一切不可能，仅剩的选项即使不合理也是唯一的真相。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可能吧。」简岚嘀咕道。 这不是难以理解的动机或可能存在隐情的人物关系，而是存在超现实的因素。如果承认超现实因素，她就会失去所有逻辑基石，除非她知道达成超现实因素的条件和限制。 即使她总结出了规则，还需要研究规则带来的影响，这个计算量太大了。 简岚在「自己」这个选项上打了一个叉，烦躁地合上笔记本，下楼吃西瓜换个心情。 她把西瓜切成两半，一半榨汁，一半切成小角。 「看来我出来得正是时候。」简佑丹出现在楼梯口，帮她端起西瓜盘，「去檐下吃吧。刚榨的西瓜汁先放冰箱，把里面那两瓶……橙汁汽水，一起拿上。」 她高度怀疑简佑丹原本想说的是啤酒，又临时改口了。 简家的窗檐比一般家庭的宽出很多，原本是为了方便阿婆晒干果特意搭建出的一块木制露台，后来这些干果在店里大受欢迎。 阿婆加大了制作量，在院子里专门开闢了一大片地方，用来晾晒干果。檐下的这片小露台空出来了，专门供大家来晒太阳。夏日时则会在旁边支起一把太阳伞，方便乘凉。 简佑丹特别喜欢这里，平日里她只要一出书房，就卧在这里躲在檐下的阴影里看书。 简岚也蛮喜欢这里的，但不好意思和简佑丹抢，一次都还没坐上去过。 7月份的阳光很是灼人，两人躲在阴凉里，感受着夏风中不时夹杂而来的清爽海风。 简岚啃着西瓜，偶尔看一眼简佑丹。 据说简佑丹的主职是在远海大学任教，参与了很多重要的项目，但在sy集团也很受尊敬。她的性格不算好，从不主动热情待人，能身兼数职、备受尊敬，全凭专业能力过硬。 「我知道你在想，这个人才刚进书房怎么就出来蹭西瓜了，原来大人也不能专心啊，对吧。」简佑丹轻轻晃着橙汁汽水挑起一边嘴角笑道。 「没有，相反，我在想如果能成为这样的大人就好了。」简岚说。 惊得简佑丹坐直了腰背，「啊？为什么？你不是成绩很好么，应该更有追求吧？」 「上班之后还能在工作日坐在自己家里享受户外的风，挺不容易的。」简岚说。 简佑丹放松了下来，「哦，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是。我以为你想像我这样被一堆问题困住。」她摇头笑道，「不过什么工作都不好做，像我一样也没什么不好。说起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重在选择，你有想学的专业吗？」 简岚还没有答案，反问道：「您是学的计算机吗？」 「我读了两个学位，计算机是其一，主修的其实是物理学。」简佑丹说。 「物理学也分很多方面吧，您专攻的是哪一块？」 简佑丹打了个呵欠：「量子物理。」 「量子……好像比电子还要小，它是最小的粒子吗？」 「量子不是某一种具体的基本粒子，而是一种最小单位。打个比方，好比我们计算人口，在各种意义上都没有半个人的说法，因此最小单位是一个人，没有比一个人更小的单位。区别在于，量子丈量的是能量。」简佑丹懒散却耐心地解释道。 简岚边听边消耗，缓缓地问：「时间是量子化的吗？」 第24章 「好问题, 」简佑丹笑道，「时间与量子化的关系尚未有定论，不过你可以形成一些自己的认知。我来问你, 你觉得时间是一种物理学上的能量吗？」 简岚思索片刻，「您是指像热能、光能这些吗？我觉得算是。仅就我自己的了解,或者说感觉,这些都是自然能量的一部分，即使科学目前不能控制时间，但未来也许会找到计量的方式，不能因为现在做不到，就在性质上否定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不论对错，她认真分析的样子让简佑丹眼前一亮，兴致勃勃地追问起来：「能量是可以传递的, 比如热水可以晾凉, 微波炉能加热食物，超声波可以碎石。如果你认为时间是一种能量，请问时间会以哪种形式传递？」 简岚一怔。 先不说方式, 时间传递的典型体现是不是就好比两人匀寿命？人工换血或换器官似乎能达到，但这并不是时间这种能量的传递。 越想越觉得与她之前的答案相悖。 细密的汗从额角渗出，简岚起了一丝好胜心,不想这么快放弃证明，诡辩道：「在时间未能被计量时,时间的传递或许需要介质才能观测到，比如货币。通过交换货币来交换时间,拿钱买时间。」 这说法挺耍赖的,话一说完，简岚的耳朵微微发红。 简佑丹没想到等来这样的「高见」 ,哈哈大笑道：「阿岚你以后能成为学科融合大师。」 简岚的脸也红了起来，逃也似地起身，却不是真心想放弃难得的交流机会，藉口道：「我去拿西瓜汁。」 简佑丹有意顺着她岔开话题，又忍不住笑：「好，西瓜给你留一角。」 「谢谢阿姨。」简岚低头穿上拖鞋，朝厨房走去。 她并未注意身后简佑丹的笑容在一瞬间染上了苦涩，垂下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哀伤。 * 连续加班半个月后，袁海涛终于有时间做简岚直播间的转播。 自从他忍不住为简岚开麦，做了简岚直播间的实况直播，原本只是用来看视频的帐号涌入了许多粉丝。 观众们有很强的辨别能力，不管是支持简岚还是反对简岚，大家都喜欢主播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而不是虚与委蛇地来给自己做人设、炒热度。 如今大家仍然会更爱听自己想听的，甘愿活在信息茧房里，把己方和敌方的旗帜亮个明白，恨不得所有喜欢的主播都是己方的完美代言。 但大家想要完美，更想要真实的完美。 网际网路「活人」就显得特别可爱。 袁海涛正是一个这样的活人。 不偏顾更新频率、不在意维持人设、甚至不懂与粉丝的互动节奏，他仗着还有本职工作，全凭真情实感和高道德水准来抒发自己的感想。 「朋友们我上线了。今天运气不错，简岚又在走日常部分线。太好了，社畜就喜欢看些轻松的，我现在觉得自己和简岚一样，已经是简家的一员了。 「朋友们，我和你们说过对简佑丹的初印象吗？她看上去是那种特别自我的人，我周围这类型的阿姨通常都会在麻将馆里叱咤风云，或者把一个个富豪收入囊中。后来我发现简佑丹其实不是，她学术能力应该挺强的，有个人能力和追求。 「还有她这几次处理两个孩子的事情，都是很有主见，但又给两个孩子留出空间。有朋友留言说是因为简家经济条件不错，她有松弛感。 「我个人觉得哈，这其实跟受教育程度和经济水平关系不大，我见过不少家里明明很有钱，但孩子的日子像坐牢，过得苦不堪言，压力特别大，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但你们看，简家显然不是。 「我觉得对于大部分孩子，适度放养都比控制要好。哈哈，我没孩子，我还没结婚呢。但是我有个妹妹，比我小了将近十岁，也算有点带孩子的经验。」袁海涛在录制时不露脸，只用声音与大家交流。 这时，声音里传来一声脆响。 塑料水杯又被打翻了。 袁海涛慌忙向大家道歉，暂时下播，起身处理突发情况。 在他身后有一个简易屏风，将这个小单间分成两个小空间。屏风之后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正直花季，却骨瘦如柴的女孩。 她是袁海涛的妹妹袁一雪，两年前因车祸事故成为了植物人。 当时袁海涛在一个极其严苛的领导手下卑躬屈膝，好不容易涨了一些工资，日子刚要好起来一点，就发生了始料不及的车祸。 肇事司机在车祸中身亡，对方的家人闻讯而逃。 他们除了最基本的保险以外，没有拿到任何赔偿。 那些保险将将填补了去年妹妹的医疗费用，今年春天他不得不把妹妹接回家，用剩下的钱请了一位白班阿姨帮忙照看。 很多人劝他，植物人甦醒的概率非常低，不要继续治疗了，对患者也是一种解脱。 以前他以为植物人就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这样的生命没有意义，但当妹妹成为植物人，他才对这一群体有了了解。 植物人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完全昏迷。 比如小雪，像正常人一样翻身梦呓，有时还会自己去摸索水杯找水喝。 她就像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而且随时都会醒来。 他自幼和妹妹相依为命，看着妹妹仍有生机，无法做出拔管放弃的选择。 他一边坚信妹妹一定会好起来的，一边痛恨这个世界。 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和祈祷，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像简家人一样幸福！ 「朋友们，我回来了。现在播到哪里了？简佑丹开始和简岚探讨物理学了，家里有个能知道学业的长辈真的很重要。要知道少年时，有时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少年的一生。」 「简岚说去拿西瓜，怎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现实生活中她可能是个脸皮有点薄的女生吧。诶，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简佑丹的表情！我感觉她隐瞒着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不是，真不是我多疑。等我倒回去重播。你们看她这个眼神和笑容，是成年人那种把到嘴边的话吞下去的感觉。但简佑丹不是这样的性格啊，我觉得她肯定忍不住要说。正好，简岚回来了。」 * 简岚端着两杯结了冰沙的西瓜汁回到窗边。 简佑丹伸手接过来，看她利落翻到小露台上，再把其中一杯递给她。 「您现在的工作涉及到量子物理学吗？」简岚感兴趣地问。 简佑丹停顿一秒，「老实说这个话题有点敏感。但你想sy集团找我来合作，还是和我的专业背景有些关系吧。」 「那我们就单说量子物理学，时间有量子单位吗？」 「你可以理解为普朗克时间，也就是最小的时间单位。」 「那我们可以用它来交换吗？比如未来的我与现在的我交换一部分时间量子，我就能收到未来讯息之类的？」简岚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微微屏息，等待简佑丹的答案。 「从理论来讲，有可能，从实践来说，目前没有操作可能性。」简佑丹说。 简岚如果那时了解一些学术前沿问题，就会知道这句话有多么的应用广泛，不过她也不关心具体的理论细节。 「那就是说有可能。」简岚点了点头，简单粗暴地总结道。 简佑丹懒得长篇大论地去解释，也不想简岚的印象停留在浅显的结论上，索性岔开话题道： 「阿岚觉得要是遇到未来的自己，你猜她会和你说什么呢？」 简岚轻笑道：「谁知道未来的我会怎么看待现在的我？」 「你希望她是什么样的？」 简岚沉默片刻：「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如何努力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简佑丹收敛了笑容：「你觉得不开心吗，阿岚？」 「嗯，但也不难过。好像什么都想拥有，又什么都不想要。」简岚说出了深夜时自己在心里思索过的话。 简佑丹向她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最终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想想以前吧，未来如果是不可捉摸的，但过去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简佑丹岔开话题道。 这句话让简岚僵住。 她短短十五年的人生中，有比未来的虚无更加空旷的荒芜。 年幼记忆中，全家人在一起的场景只残留着屈指可数的几个画面。 父亲似乎是一位科研人员，早出晚归，对她很和善。 幼年时，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她去了北方的大城市，自此再未见过父亲。 母亲是不亚于父亲的工作狂，但与父亲不同的是，她只在意结果。 结果的不可控，也让她的情绪起伏激烈。 母亲每次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扫到地上，冷静下来后都会向她道歉。母亲为了给她一个相对平稳的环境，在她很小时就被送去了寄宿学校。 身边来来往往有过几个朝夕相伴的朋友，但简岚永远不是她们心中最要好的那一个，渐渐的她也习惯了这种时近时远的关系，安然成为人群中自得其乐的那一个。 也曾有男生对她很热情，可终究无法触及她的内心。 从始至终，她只有自己罢了。 「如果遇到以前的自己，我想抱抱她。」简岚无力地笑道。 简佑丹浑身僵硬，嘴唇似乎哆嗦了一下，随后垂下头去，下了很大决心似地看着她说：「阿岚，我对不起你。」 「阿姨，」简岚惊讶道，「您言重了，这不是您的问题。」 简佑丹苦笑道：「你不肯叫我妈妈，足以说明你的态度了。」 这次换简岚愣在当场，「您、您觉得我到这里后，应该改口叫妈妈？」 她还在想难道她母亲出国前还办了什么手续，她的监护人现在变成姨妈了？ 这完全没必要，她很快就成年了。 阿姨是希望她能通过这种方式更快地融入简家吗，自己这段时间表现得不够亲热吗？ 但眼下，她确实很难叫出这个称唿。 「您是我的姨妈，」简岚艰涩地表白说，「也是我最亲近的人。」 听了简岚难得的抒情，简佑丹眼中浮现起一层水光，「阿岚，你根本没有姨妈。」 嗡——世界的弦在她脑中拨响。 霎时间，看到自己童年在芷海镇的照片时，那种毛骨悚然席捲全身。 弔诡的是，她的记忆连贯而清晰，绝不可能出错。 「你在说什么？」简岚颤声问。 第25章 夏日里蝉鸣聒噪, 下午的热风一阵阵吹向屋内。 窗外露台上的两人间，却流转着沉默的冷气。 简岚手脚冰凉，无意中紧紧捏着自己的膝盖。 「你5岁时,我和你父亲离婚。为了你能有更开阔的视野，他带着你离开了这里去了大城市。这么多年,他从未与我再联繫过。」简佑丹低沉着声音说。 不对, 全都错了。 她已经不记得父亲了，一直与她生活在大城市的是母亲。 母亲……她向来很有自己的主张，是不甘于在这个小镇里生活的，她想要的是—— 「更广阔的天地，代表着无限的机会。我原本是同意与你父亲一起离开这里的，但是我的实验正在关键阶段，我不能走。」简佑丹抱歉道。 「您到底在说什么！」简岚踉跄地站起身, 「我先上楼了。」说完颇为无礼地转身就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她没有勇气把自己记忆中的事与简佑丹一一对质, 生怕暴露自己的「不正常」。 [「我* ，简佑丹怎么回事！」 ] [「 ？我错过了什么，简佑丹不是简岚的姨妈吗？」 ] [「你什么都没错过,就是姨妈啊，怎么突然变成亲妈开始认亲了」 ] [「这是不是说1号扮演的角色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学生？」] [「啊不是，我们被简岚误导了吧,因为她一直管简佑丹叫阿姨，所以大家都没发现不对劲,这个套路可以啊」 ] [「我怎么觉得简岚把自己也套路进去了，她那个惊讶的反应不像演的,我更倾向于有隐藏设定,简佑丹就是她妈妈，前期的角色信息对她隐瞒了」 ] [「这个反转有点意思啊,如果简岚的精神真的有问题，她之前的所有表现都可以进行二次解读吧」 ] [「不对啊，为什么要把精力放在简岚本身上，她就是个调查员角色，话说第二案怎么还不来」 ] [「袁海涛：这段内容有点超出我的分析范围，不过就简佑丹成为简岚母亲这一点，我是很激动的，这样简岚能真正融入到这个幸福的家庭中，我支持她接受现实」 ] 简岚飞奔回自己房间，慌乱地翻找自己的日记、笔记本、手机里的照片，她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佐证自己的记忆。 不要急，不要慌，好好整理自己的思路。 从现在起，谁都不要相信。 【简岚心声：他怜悯又歉然地听着我的分析，一言不发。我问他是不是也认为我疯了。他坚定地摇了头。我问他的想法，他一言不发。我想他只是不好否定我。我应该连他也不要相信。 】 简岚的自我快要碎了，她不敢再和简佑丹探讨这个话题。 晚饭时，简佑丹去了实验室，她松了口气，在餐桌上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收拾完碗筷，简岚拉着孟知雨到了自己的房间。 比起成年人，孟知雨更单纯。两人共同经歷过危难，彼此之间有信任和默契。 她需要找一个测试这个世界与她记忆的夹角。 为此，她不惜将自己记忆的版本对孟知雨和盘托出，但在讲述时仍然谨慎地假借了「梦境」的託辞。 「岚姐，你这个梦蛮有意思的，简直像是你的第二人生。」孟知雨新奇道。 「你觉得这个梦中的我，和你了解的我，有哪里不一样？」简岚旁敲侧击地问。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吧，岚姐一直都是很独立、很理智。就是经歷不同，比如在梦里你是跟着母亲，现实中其实是跟着父亲生活。还有，妈妈不是双胞胎啊，你睡前是不是看了哪个电影？」孟知雨一件一件细数道。 简岚若无其事地说：「可能是吧。」 原来孟知雨的记忆与简佑丹一致，与她的也存在差异。 孟知雨回房间后，简岚左思右想，即使身边人都否定她的认知，她还是有点不甘心，于是拿出手机，翻找出高一同学的电话，大家分别还不到一个月，彼此之间不算陌生。 虽然她没有把她放在心里第一位的朋友，但关系近的还是有不少，有些甚至从幼儿园起就认识。 「喂，简岚！你到新家了吗？你没在空间发照片啊，那边景色怎么样呀？」同学问。 「景色是挺好的，一会儿发你照片。说起来，你知道我妈去哪了吗？」 「你不是说阿姨跟外国男友出国了吗？有新的后续？」 简岚顿了顿，「没，我忘记跟你说过了。」 「哈哈我说呢，你还神秘兮兮地来问我。对了，你新学校暑假补课吗，高考要考回来吗……」 两人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后，简岚的眼神变了。 十几分钟前的迷茫、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一扫而空，她的眼中闪着锋芒毕现的锐利。 她的记忆没有出错。 与同学的对话是她的佐证。 简佑丹、孟知雨还有家里的其他人的记忆也没有出错。 那张童年时期的照片也是佐证。 如果两边的人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就不出在人身上。 在排除所有选项后，剩下的那一个不管多离谱，都要正视它。 因此，有问题的是这个小镇。 一切都是她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生的。 它像有生命一样，在强行逻辑自洽，甚至会修改人的记忆。 或许因为她是外乡人，所以在她身上的影响不大，等她再生活一段时间，可能也会被小镇「同化」，成为它运行自洽逻辑的一部分。 这样来看，周明婵被阻止离开也有了解释。 不许她离开是小镇的意志，就像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拨弄她的命运。 简岚也即将步入这个行列。 她忽然想起防空洞里那具干尸，他发现的秘密会不会就是这个——芷海镇是一个无法离开的、有自己意志的小镇？ 那么接过这一棒，继续找寻秘密的要变成她了。 简岚合上笔记本，走到窗边，望着海面上高悬的月色陷入沉思。 * 双青边吃晚饭，边观看这段直播内容。 她手里举着的汉堡悬在嘴边，愣是从简岚给高一的同学打电话到合上笔记本，一动没动，最后直接收起汉堡，进行解读。 「好吧，这一通电话推翻了我们下午的大部分推测。」双青看了眼时间，她要在交接班前说完自己的看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之前我们讨论都是围绕着简岚拿到的角色资料有所隐藏，这是时溯对调查员用的一个叙述性诡计，来增强节目效果。简岚对角色的代入非常优秀，所有的表现和反应也很自然。为什么没有与简佑丹鲁莽对峙这点，我们也解释了。 「之前我也说过，反转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实话实话，我更倾向于问题出在简岚这边，现在这通电话完全颠覆了之前的信息。大家是能听到电话另一边、就是简岚初中同学的声音吧？好，那我就不再复述了。 「这位同学对简岚母亲的认知与简岚本人的认知一致，相当于佐证了简岚的记忆。同时，简岚也很敏锐地注意到这些佐证来源有特点，一些在芷海镇内出现，一些来自镇外，继而推理出芷海镇有一个无形的巨大分割线，让镇内镇外出现两种不同的人生经歷。 「她在笔记本上写了小镇意志，我理解她是试图把小镇看做一个有机生物体，来解释发生在这里的怪事。我看到有观众提到了风水，不过风水做不到凭空出现物质，就好比简岚童年时在这里拍的照片，那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也有可能是周围有人针对简岚，有意制造迷雾，让简家人信以为真。这种照片修图软体就能制作出来，即使是12年前也是能做到的。不然太玄幻了。这毕竟是曾经发生在现实中的事。 「而且目前来看，应该不是其他调查员的作为，这里面应该有隐藏剧情。甚至，」双青犹豫一瞬，还是如实说出自己的猜测，「这或许与芷海镇湮灭这条主线有关。有点意思。虽然不是案件，但简岚这边算是有进展，系统应该会给她加分的。」 系统加分这件事观众们是很在意的，因为会影响到调查员最后的评分和奖金。 但是山海市公安完全不在乎调查员最后会拿走多少奖金，即使那些钱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来的。 他们在乎的是发生在芷海镇上的事情本身。 凌祈反覆观看了简岚和简佑丹的对话，以及简岚和高一同学的通话。 在内测时，他是以警察的身份进入芷海镇，接触不到这一部分情况。其他同事有通过角色进入的，但他们不会选择仍存在于现实中的人物进行替换。 因此，这一部分的诡异现象，凌祈也是第一次遇到。 但他并不意外。 他们之前探查到后期时，包括对那具干尸过往经歷的详细调查，也发现了疑似超现实力量的存在。 他们并未能解释这部分现象出现的原因。 这也是调查员们努力的方向。如果这次的四个人未能查出，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个虚拟世界，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断的搜索，直到解开谜题为止。 非首发的调查就不需要公安24小时监控了，ai会在首播中学习他们的判断视角，监控到有问题的事件再上报给他们。 同时，时溯为了增加节目的趣味性，还会抹除后续调查员有关过往相关直播的记忆。这些凌祈就不关心了。 本次关于简岚的经歷网络上众说纷纭，除此之外凌祈还有一点猜测，做这些的会不会是调查员简岚。 她给年少的自己干扰线索，并用某种方式误导了简家人？ 然而记忆不是那么容易被篡改的，那张照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送到少女简岚手中的。难道她在一开始就在快递上做了手脚？ 他翻看了少女简岚收快递的那段视频，没有发现快递员或快递包装的异常。 如果不是调查员简岚动的手脚，那该如何解释少女简岚的遭遇？ 还有，调查员简岚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凌祈眉心勐地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仿佛芷海镇上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阴谋。 隐身的简岚、柴家的谈话、错位的记忆……都不受控制地发生在芷海镇的角落。 他从未小看那些活在虚拟世界中的人，他们也有可能搅动现实世界的风云。 这次直播时间长达60天，时溯是有二批调查员进入计划的。 或许，他又要去那个小镇走一趟了。 第26章 「本次丘溟中学外围海滩发现的遗蹟, 可以追寻到新石器时期。远海大学的老师们已经加入研究组，进行田野考察。站在我身边的是考古学院的周清教授。周教授，请您给我们讲一讲, 这次遗蹟中都包含哪些重大发现呢？」 「这次的遗蹟主要是一个祭祀遗址，现存有三面壁画,记录了上古时期芷海镇的先民的经歷和祭祀的由来。这是我们镇上第一次出土带有记叙性内容的文物,丰富了我们的方志，延长了我们的歷史。我觉得这里将会受到极大的关注，未来……」 便利店里悬挂的电视上，气质儒雅的周清正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自遗址被发现以来，相关採访每天都有，周清出境的概率最大。 听说考古队那边缺干活的人，谢思明想再打一份零工,准备去应聘,请简岚早点来和他交接。 简岚眼中的迟疑转瞬即逝，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天，简岚和谢思明刚交接班,谢思明立刻背上包，急匆匆地离开便利店。 便利店里的简岚扫了一眼看直播的手机，眉头紧皱起来。 她眼眸一垂, 计上心头，给谢思明打了一通电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慌慌张张的谢思明掏出手机的功夫, 没注意与旁边的女生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谢思明连连道歉，却不能停下脚步。 他接通简岚的电话, 「餵？」 「提醒一句,周清喜欢干活勤快不多话的人，他是学化学出身的,是国内比较早研究科技考古的人。我想他对科技人才有好感，你可以说一下自己在电脑方面的研究。说不定他能给你安排一个技术性强的岗位，赚得多还不累。」简岚说。 「好，谢谢。」谢思明不疑有他，对简岚道了谢，匆匆上了公交车。 完全没注意到，在后面追着他的少女简岚。 她手里攥着谢思明刚才撞到她时掉落的身份证。 她原本想去便利店买瓶水，现在公交站旁的自动贩卖机倒是能买，可手中的身份证成了一个问题。 这附近没有警察局，她觉得不能把这个东西随便交给别人。 简岚嘆口气，拦下一辆路过的摩托车，「大哥，前面那辆公交车里的人掉东西了。麻烦带我一程，给他送过去。」 小镇上的人生活节奏慢，大哥不光停下里耐心听她说完，还热心地招唿她戴好头盔上车。 这一来一去起步晚了，离公交车的距离更远了。 公交的路线是从镇子的东面向西行驶，期间会穿过一座芷海镇的地标性建筑之一响泉大桥。 这座桥由sy集团贊助修建，最初野心勃勃地要从镇子的最西面开始穿过整个镇子，与东面的另一个镇子连通，那个镇子有一个不小的货物运输港口，比芷海镇的发展要好。 两个镇子的直线距离虽然近，但中间隔了一座山和一个入海口，平时只能先到山海市，再从山海市做车去隔壁。坐船倒是可以直达，但一天只有两个班次。 后来碍于各种问题，响泉大桥只修到镇子的东面，与隔壁镇相连的那部分无限期搁置了。 即将下桥时，摩托大哥喊着「让一让、让一让」，前方没注意红灯变绿的老阿婆没来得及停住，被突如其来的摩托车吓了一跳，手中的橘子掉了一地。 大哥陷入帮简岚还是帮老阿婆的两难，扶着车无比纠结。 简岚立刻跳下车，「大哥，多谢了。后面我自己追吧。」 她在桥头看到那辆公交车下桥后左转，然后停靠在路边，那个名叫谢思明的青了车，朝海边走去。 他是要去沙滩，那一时半会走不了太远。 简岚一路小跑，这时手机滴滴两声，收到了新的信息。 「丘溟中学外围沙滩，远海大学考古营地，贴有蓝色标籤的那一间。悄悄地听，别惊动其他人。」 是神秘人发来的信息。 简岚正在纳闷为什么要她去学校附近，勐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右手边就是丘溟中学，而左手边——也是谢思明前往的地方——是远海大学考古营地。 * 当年，简岚在便利店门口与谢思明擦肩而过。 她没有注意到对方掉落了什么，而是径直走向便利店买矿泉水。 结帐付款时，有附近的邻居来到便利店，和老闆娘打招唿，说是小谢掉东西了，就在前面的路口，还好他发现了。 她才发现是一张身份证，看着上面的照片，她回想起来是刚才那个青年，应该是与她交错时掉的。 那段时间她身边的怪事已经很多，明明生活很正常，却有种深陷泥潭的莫名恐慌。 她对花神少年倾诉了很多，少年很耐心地听她讲，不发一语。 他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不肯对她说。 她失望了，也不再去鱼尾山找他。 一个人在陌生的小镇闲逛。 海底壁画被大肆报导，那里又是祭坛，会不会与小镇意志中「不许离开」的诅咒有关？ 于是她去了海边，想当个志愿者，找机会了解一些发掘进度，意外在那间简易板房外听到了一点点惊天秘密。 谢思明的目的地也是考古营地，少女简岚的行为即使在观众看来也是合情合理，不会突兀。 如今通过她的安排，仅是加速了少女简岚到达海边的速度，就能让她们和观众都获得更多的信息。 简岚虽然亲歷了大部分的事情，但知道一部分事件的冰山一角，很多事情尤其是对背后的因由都是懵懵懂懂。 这十几年间，她不断地回忆、復盘、找寻新线索，管中窥豹，理出了大概。 想要真正復原当年发生在芷海镇的事件真相，即使是调查员简岚，仍旧需要更多的信息。 她一边给顾客结帐，一边不时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备註内容。 而在现实世界，在四个调查员中选择对她投入更多关注的凌祈，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 简岚是准高二生，但她多年来独自生活，行为举止上比同龄人成熟不少。 混入考古营地时，看到她的人都以为她是在这里实习的大一学生，没有核实她的身份，还与她友好地打了招唿。 她按照简讯提示，寻找「贴有蓝色标籤的」板房。 标籤的说法太模煳了，其他板房也没有贴东西，她没有对照物。 忽然间，她看到靠近堤坝的一间板房门前挂着底色为蓝的名牌，上面写着「周清教授」。 简岚屏息一瞬，一丝丝恐惧，伴随着极强的好奇心同时滋生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她绕到板房一侧的窗边，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对话，其中一个是周清，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她不认识。 「……不是好事。」 周清说：「要辩证来看嘛。你们sy也好，我们这些穷教书的也好，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生活。如果能成为惊动全国的考古发现，会给小镇带来极高的知名度。到时小镇可以开发旅游，你们可以在这里做其他生意，不说别的，就厂房那块地皮都要升值不少。」 「不是这个问题！来得人越多，对我们来说越危险。现在我们已经能赚到数不清的钱了，没必要增加风险。你别忘了当年的事！」 周清说：「老柴，那时我虽然还没到芷海镇，但主意是我出的，我跑不脱，也没想推脱。咱们认识二十多年了，这点信任总要有吧。」 这一声「老柴」，让简岚心中一动。这不是一个常见姓氏，难道这个人是柴美佳的爸爸？ 「我知道，可这事关十几个小孩子啊！」老柴嘟囔道，「报应！都是报应！要不是……说不定美佳也不会……」 「别多想，美佳的事是意外，节哀。」周清敷衍地安慰道，「小孩子眼睛太干净，看到不该看的被反噬了而已。」 「那不是意外。有个小兔崽子可能发现了点什么，去找美佳对质，没想到出了事。后来他自己向警方承认了，含含煳煳地说是想找美佳麻烦，没真的质疑我。他家虽然是本地的，但父母都在sy集团，职位不低……」 「你怎么没跟我说！」周清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负责人呢，负责人知道这件事吗？」 老柴似乎被周清的气势镇住，虽有不满，仍回答道：「知道，负责人说会把他们送出去。你紧张什么。」 「你最好没说谎，不然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麻烦。」周清的声音充满毫不掩饰的恶意，「那个小兔崽子叫什么？」 「黄云希。」 「要我说，我们应该一不做二不休……」 砰！ 板房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响，有人把什么东西碰倒了。 简岚手脚冰凉，但还算冷静，没有着急跑向堤坝，以免被目击到背影。 而是在周清和老柴异口同声地喝道「什么人」时，钻进附近的一间空板房里，躲在窗户下，确保他们即使向内窥探也见不到人。 期间，她看到了板房的另一个侧有一个人影窜进堤坝下的草丛里，从二人的视线盲区回到了公路上。 那是谢思明。 几分钟后，他们没找到人，议论着「可能是猫」，重新回到了板房里。 这两人，还有他们口中的负责人，所代表的应该是一股神秘的势力，似乎能在芷海镇翻云覆雨，即使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也有恃无恐。 因此毫不在意地放过这个插曲，回去继续密谋。 简岚却不敢再听，趁大学生们回营地休息的喧嚣，熘出了沙滩。 她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额角挂着冷汗，一个人站在响泉大桥的桥墩旁茫然无措。 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吴杰警官？他会相信吗，他和sy集团有关系吗？ 对了，那具干尸还迟迟没有报导，他发现的秘密或许不是与小镇意志有关，而是与sy集团有关呢？毕竟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是sy集团决定建厂的时候。 简岚深吸口气，拨通了吴杰的电话。 「吴警官，我是简岚。嗯，最近挺好的，不过回忆起来那些事还是会有点害怕，我想问您那具干尸，最后怎么样了？」 对面的唿吸声勐然一滞，不无掩饰地笑道：「你放心，干尸已经回收了，你不用害怕。」 「您是说已经火化了吗？」 「不是，周清教授说那具干尸其实年头很长了，有考古价值，运到远海大学了。」 他在说什么，一具二十多年前的尸体有考古价值？ 简岚倒吸口凉气，佯装理解和放心，挂断了电话，神情完全冷了下来。 芷海镇的公安被神秘势力干预了。 [「越看越觉得是恐怖故事」] [「简岚这一趟挖掘出了不少脏东西」 ] [「周清和柴宏友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小孩是他们搞没的？杀了，还是卖了？」 ] [「啊啊啊我有个恐怖猜想，sy集团在这里不是有研发基地和工厂嘛，不会被做实验了吧」] [「现在这事至少两个人知道了，牵扯到钱、权，调查会非常危险，不知道简岚会怎么做」 ] [「现实世界这边，我们是不是该查查sy集团了」] [「大胆，你敢查贊助商」] [「听起来不像是sy集团的公司行为，那个周清也不是sy的人，还有什么负责人……你们记得之前在柴宏友家开的那个会吗」 ] [「记得，2号通过「全民审判」潜入柴家的那一期！」] [「对，他们似乎是个小团体，sy没必要包庇」] [「前面不要急，估计内测时公安的观察员们都已经查过了，真有事的话sy集团都等不到开播」] [「没人关注谢思明，这个小哥儿还挺帅的，他听到秘密后不知道有没有后续动作」] [「和他没关系的话，也就不了了之了吧，还是等简岚的处理吧」 ] [「等等，等等等等，你们看隔壁的逐帧分析贴了吗！！」] [「看了看了！简岚从营地跑出去那一瞬，官方直播间的视角能看到一点点周清的身影」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有技术大佬8k高清还原了， 20倍放大能看到周清正在指着简岚的背影和柴宏友说话」 ] [「我*，1号被发现了！」] [「妈耶，被追杀对象会不会从黄云希变成简岚了」 ] [「目测被追杀对象会增加，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周清他们要用多久才能确认背影是谁」] [「有点刺激，调查员如果可能遇到生命危险，观察员是不是该出动了」] 第27章 「简岚,简岚，客人结帐了。」老闆娘唿唤了两声，简岚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 久等了，一共28块9。」 简岚迅速处理完顾客的需求,思绪回到刚才少女简岚的直播内容上。 当年她只听到这些人似乎要对黄云希下手, 这次她获得了更多的线索。 其中最重要的是那句「小孩子眼睛太干净，看到不该看的被反噬了而已」。 这句话像是电路中缺少的最后一根线，一旦接上，许多内容都通了。 芷海镇湮灭这个终极谜团，她觉得自己破解了80%以上，只差最关键的那几块拼图。 记忆中黄云希顺利活到了花神大典那天，也就是本次调查时限的倒数第二天8月31日。 因为她没有像少女简岚一样在「纸条」和「天台黑影」的刺激下跑上楼,所以她不知道黄云希在这件事里的角色。 只依稀记得黄云希不在倖存者名单上。 至于他是在花神大典那晚的凌晨和小镇一起湮灭, 还是在大典之前就被那伙人灭口，不得而知。 如果年少的自己够机警，现在应该…… * 必须赶快通知黄云希。 简岚没有他的联繫方式,得先问孟知雨要。 孟知雨的社团活动正巧刚结束，听到她焦急的语气，马上说：「岚姐,你现在在哪里？学校附近吗，我们的距离很近,你在桥口那里等我，我骑车带你,咱们直接去黄云希家里。」 「去他家里？」 「嗯, 他父母一般都不在家，平时只有他自己在, 小时候我们经常去他家玩，方便说话的。不过以防万一，我给他打个电话，如果他在外面，让他立刻回去。」 半个小时后，三人在黄云希家成功汇合。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黄云希和几个朋友出去玩了，一路跑回来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简岚在路上和孟知雨大致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孟知雨和黄云希从小学起就认识，就由她复述给黄云希。 他们两人间的沟通很直接，省去了许多陌生朋友说话时的委婉。 这一番话让黄云希懵了。 「我、我得给我爸妈打电话。」黄云希慌张道。 「是要告诉你家长的，但你先别急，我们得理清逻辑。」简岚浅浅阻止了一下。 孟知雨先下一记勐药：「黄云希，你说实话，柴美佳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黄云希急忙要否认，话到嘴边又生生停住，扭捏道：「要说关系，其实有那么一点点。」 「别兜弯子，我们特意来告诉你是为了救你，跟我们你也要隐瞒吗？」孟知雨着急道。 她作为柴美佳坠亡的目击者、周明娜的儿时好友，对这起事件线索的关注度远超普通镇民，而且不是好奇或凑热闹，是真心想知道始末。 黄云希忙劝孟知雨不要急，把案发当天的情况倒豆子似地都讲给她们听。 「真的是她自己没踩稳，我是想去救她的，但被吓得不轻，本能地掉头就跑了。对了，简岚能给我作证，我下楼梯时差点撞到你！」黄云希忽然想道。 简岚摇头道：「没用的，那时已经是案发之后，你的行为更像是畏罪潜逃。说起来，你怎么忽然想起找柴美佳对质一件十年前的事，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父亲？」 黄云希语塞，最终还是说：「我跟她初中起就是同学，她爸爸有时会来给她开家长会，我见到过好几次。不过那件事我是今天才想起来的，因为……因为……」 黄云希鼓起勇气说：「因为柴美佳爸爸抓住的那个女孩和简岚很像。对不起！我没有咒你的意思，单纯奇怪联想，然后回忆起来了！非常对不起！」 简岚心头一跳，摆手道：「我明白，没事。」 黄云希这才松了口气，说话都顺畅了，「后来我父母告诫我那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何况记忆会被人无意识地加工，十有八九是误会。 「我在警察局里复述时说得很委婉，只是说怀疑柴美佳爸爸以前欺负过人。这件事警方有没有相信我，我不知道，但是柴美佳的事，警方调查后也证明我没有嫌疑！而且柴美佳爸爸起初有点不甘心，但我当时可能哭得太惨了，他后来也谅解我了。」 简岚还在思索，一时沉默。 孟知雨继续问：「开放日那天呢？典礼时你都不来，怎么天黑了才来，还进了废弃教学楼？」 黄云希垂着头，嘆气道：「算了，索性都告诉你们吧。柴美佳那件事发生后的转天，也就是7月4日，我遇到了一个神秘女人，是个成年人，可能是报社记者。她相信不是我害的柴美佳，我就把前因后果都告诉她了，还加了她的联繫方式。 「后面几天没再联繫，直到7月10日傍晚，她给我发了条信息。」黄云希掏出手机寻找简讯，「你们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简讯上写着：「旧教学楼靠近林荫路一侧有一处地下室的入口，进去后你将摆脱嫌疑人的噩梦。」 「然后我就去了。」黄云希挠着后脑勺说。 「手机号码是多少！」简岚忽然大声问。 黄云希点开发件人，上面赫然是一串熟悉的数字，与给简岚发简讯的是同一个号码。 是同一个神秘人！ 她一时有些失神。 「你按她说的做了，那效果怎么样？」孟知雨问。 黄云希傻笑道：「还不错，大家觉得我地下探险的经歷特别酷，而且作为咱仨中唯一的男生多少发挥了作用，对我印象改观了不少。」 孟知雨这时想起，案发那段时间黄云希独来独往，刚才竟然还能同学出去玩了，情况是不一样了。 「你，能联繫到那个人吗？」简岚问，她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低沉，带几分令人不适的偏执。 黄云希摇头道：「从来都是那个姐姐联繫我，我给她打过电话，也发过简讯，但一直联繫不上。」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神秘人藏得很深。简岚垂下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思考。 该说的都说了，她们嘱咐黄云希这几日注意安全，便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两人讨论着各自的想法，等到了家却只字不敢提。 这几日，简岚渐渐消化了简家人与她记忆错位的事情，反正简佑丹也没逼着她换称唿，她就全当没发生，一切照旧地生活。 今日是外婆看店，孟栖岸打包好晚饭来陪她们吃饭，简佑丹原本说要加班，没想到赶在晚饭前回来了，洗完手就入席。 人多了起来，餐桌上多了几分热闹。 席间，孟栖岸问起两人喜欢哪个学科，开学后打算学文科还是理科。 「叔叔，您是学哪个专业的？」简岚好奇地问。 孟栖岸一笑起来，眼角边的皱纹结实而粗狂，「你们猜？」 「我只知道爸爸以前也在实验室工作，首先排除文科。」孟知雨说。 「书房里有一些专业书籍，我记得化学类的标题都挺好读的，内容应该不深。排除化学。」简岚说。 「是不是物理？」孟知雨抢答道。 简佑丹嗤笑一声。 「显然不是。」简岚敏锐捕捉到了简佑丹的反应，叔叔不光不是学物理的，估计物理水平还不高，「那就是生物。」 孟栖岸大笑道：「到此为止，你们已经用了3次机会。你们说的都不对，也都对。」 「到底是什么？」孟知雨捧场地问。 「好了，不卖关子了。我是学医学的。」 「医学？」简岚和孟知雨面面相觑。 孟知雨惊讶地问：「sy在这里有医学岗位？」 孟栖岸摇着找玻璃杯，冒着气泡的汽水沿着杯身绕出匀滑的曲线，「芷海镇是sy的研发基地之一，有神经模拟信号类的项目。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的竞业期早过了，跟你们说说也无妨。 「看到这杯汽水没，好喝，糖分高，喝了会胖，酸性还会腐蚀牙齿，对身体也不好，但人们就是忍不住想喝。如果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享受汽水，还不影响健康，怎么样？」孟栖岸神神秘秘、充满诱惑力地说。 「那当然太棒了！」孟知雨眼睛都直了。 她所属的游泳社团在全国排得上号的，平时训练严格，对生活上的要求也很多。孟知雨算是半个体育生，哪怕以后不走职业路线，她对这项运动的热爱已经足以让她甘愿付出所有的努力。 就控制饮食这一项，孟知雨对自己的要求完全比照专业队员。简岚从没见她喝过汽水或者吃巧克力这类人工高热量零食。 孟栖岸笑道：「我在sy就是研究类似项目。我们的认知由大脑控制，如果能控制大脑，就可以跳过许多步骤。比如你想用钻石当地板，如果控制了视觉，在大脑中直接呈现出房间铺满钻石的观感，包括光线、触感等等，那还何必花巨额资金去大兴土木？」 「而且连普通人也能选择这样的装饰。」简岚说。 「没错。」孟栖岸嘆气道，「然而，实验进展缓慢，从上市到普及，少说五十年吧。」 「不用这么悲观，」一直没有插话的简佑丹开口道，「科技的进步是呈级数发展的，或许十几年后就可以了。」 「那也只是可以吧，想要大规模普及，需要的时间更久。」孟栖岸少见地反驳简佑丹道。 「如果上升到商业层面，或许是吧。」简佑丹点了点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平时给人一副不容反驳的模样，接触下来发现她反而比一般人更讲道理，好沟通，不乱发脾气，也不会拒绝承认别人的正确。 两个成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及的话题越来越向技术层面深入。 孟知雨已经不感兴趣了，简岚试图去理解，但太多知识超纲，只能默默地把那些专有名词记住，之后自己再去查。 [「袁海涛：这一顿不起眼的晚饭治癒了我的精神内耗。老天知道我多想拥有这样的家长。我以前也嫉妒过别人的幸福，但我现在只有祝福，希望这世界上少一个心碎的人吧」] [「我也是，通过虚拟世界圆梦了」 ] [「谁能懂原生家庭动不动就剑拔弩张的痛，饭桌上根本就不允许有讨论这种东西的存在」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也别光看表面，人家黄云希遇事第一反应找父母，这俩姐妹可谁也没提今天发生的事」] [「不一样，黄云希是可能有生命危险啊」] [「简岚不也是？」 ] [「简岚自己又不知道，知道的都是看了技术大佬的贴，况且她一个调查员向npc求助也太弱了」 ] [「要不要预测一个简岚多久才能知道自己也摊上事了？」 ] 晚饭后，简岚回到房间没多久，孟知雨就来敲门找她。 她刚开一道缝，孟知雨立刻钻了进来，颇为紧张地关好门，压低声音说：「岚姐，周明婵给我打电话了，说要找你。」 她把手机递给简岚，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 简岚无意瞒孟知雨，打开免提，说：「我是简岚。」 听筒另一边传来周明婵的笑声，娇矜明快，一点不让人讨厌，可这副好嗓子说出来的话却意味深长：「简岚，你做到了周明娜十几年都没做到的事。」 「什么意思？」简岚皱起眉。 周明婵说：「周清的注意力现在都在你身上，而且不是当做玩物的那种哦。」 第28章 「周明娜幼稚得很,永远都是个渴望爱的小孩子。做梦都想周清能正视她，真正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把她当作致命的敌人也可以。她上蹿下跳,最后却一败涂地。」周明婵顿了顿说，「败给了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简岚不喜欢她的类比,语气不由自主冷了下来。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周明婵毫不在意地微微拉长了语调，「周清盯上你了。他向我描述了你的外貌，打听学校里有没有你这个人。我用不知道应付过去了。你这几天有没有招惹他，或者闯了什么祸被他盯上了？」 「我能……做什么。」简岚应付着周明婵的问题，心中一惊之后恍惚有了答案——周清知道她今天听到他们的讨论了。 「那最好，你要小心，周清是个冷血的变态哦。」周明婵轻声说。 孟知雨听得毛骨悚然, 愈发相信她和周明娜就是两个人。 周明娜的性格也不算好, 但绝不是这种莫名难测的类型。 她正想出声呛她几句，让她少搞这种神神鬼鬼的把戏，却听简岚说：「谢谢。」 顿了顿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不要被他发现。」 「不用担心，周清晚饭前出门去了，还没回来。」 挂断电话,简岚从她那双瞪大的眼睛中看出疑问，淡笑解释道：「周明婵特意来给我们通风报信,是好事。周清应该是发现我当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 「我们要怎么办？是不是要做些准备什么的？」 「别急，他只是看到我了, 但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暂时不出现在他眼前就行了。」 「不是暂时呀，岚姐咱们开学才高二,至少还要过两年呢！」 简岚冷静分析道，「他不知道我究竟听到了多少，如果这段时间依旧风平浪静，他会淡忘这件事的。芷海镇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都备受关注。他为了一个疑心杀人，得不偿失。」 孟知雨这才平静下来一点，「那我们要不要跟家长说。」 「可以说，但不是现在。等我们真的发现些什么吧。柴美佳的事还没过去，警方说不定在暗中观测着重点学生。他们关心则乱，反而容易做出被误解的行为。」 孟知雨恍然点头，「有道理。」 这一通电话没让简岚多在意。 老实说，她对板房里发生的那些对话并不如何明白。 从小镇发展到sy集团的利益，又扯到什么报应，他们利用小镇做什么了吗？ 过早的一个人面对生活，让她已经过了凡事非黑即白的阶段，隐约知道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可能隐藏着难以入目的另一面。 sy集团表面的风光之下，或许有一些黑心产业吧。 芷海镇并非全然是一片乐土，这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窗外风雨阵阵，她这一夜却睡得很安稳。 完全不知道世界即将变得如何狰狞。 * 7月20日清晨，终结了连日来的阴雨，小镇沐浴着久违的阳光。 简岚昨晚睡得比较早，今早精神很好，东向窗的阳光碟机散了房间内的潮湿气。 她醒来后立即起床，开窗通风，下楼帮阿婆准备早餐。 半个多小时后，孟知雨揉着眼睛下楼洗漱。 她上午有社团训练，暑假里依旧遵循着上学时的作息。简佑丹的上班时间比学生晚，孟栖岸一向在店里忙到深夜，要过段时间才会起床。 两小一老只好先享用午餐。 阿婆有听早间新闻的习惯，吃早饭时会打开收音机。 简岚已经适应了，但还是听不进去，那些字正腔圆的语句涌入左耳，再丝滑地从右耳滑出，不留一点痕迹。 但今天有一个名字，像勐然响起的闹钟，同时惊醒了简岚和孟知雨。 「……知名教授周清被发现陈尸于丘溟湾路附近的沙滩里。警方初步判断为他杀……」 两人对视一眼，难以言喻的震惊在目光中流转。 还剩下的三明治被两三口塞进嘴里，她们匆匆向阿婆道别，挎上自己出门常带的包，跑向车棚。 一路站着骑车，赶赴海边。 智慧型手机刚刚流行起来的年代，在芷海镇这样的小镇里，网络信息滞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但当地居民的情报网遍布小镇的角角落落。 不管是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早间新闻看到的，亦或是隔壁邻居处口耳相传的，堤坝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颗粒度对齐得好快」] [「这大热天的……中午前赶着出汇报pp是吗」 ] 黄色的警戒线封闭了周清尸体周围一公里范围内的沙滩，海边的人却比平时多出几倍。 简岚和孟知雨顾不上停车，把自行车扔到不碍事的草丛里，挤进人群中勉强占据一个能看到海滩的位置。 证物科的警察们正在围着尸体拍照，遮遮挡挡让围观的人看不到尸体全貌，意外满足了一些人想凑热闹又有点害怕的心理。 周清算是小镇的名人，他死在公共场所，让这件事情的性质发酵更加恶劣。 简岚在刑警中看到了吴杰的身影，之前与他一同家访的另一名老刑警也在，她怀疑全镇的刑警至少来了一半。 她眯着眼睛向前看，又打开手机照相功能，在没有长焦镜头的情况下，通过不断放大，看到了一点点周清的鞋。 他的鞋和裤子上有好多好多湿沙子。 【第二案已触发。 】 【本案属于已侦破案件，各位调查员可在直播活动结束前随时回答相关问题。回答后需要提交至系统，提交机会只有一次，提交后不得更改。 】 【问题一：本案的死者是？ 】 【问题二：本案死者的死亡地点是？ 】 【问题三：本案的作案手法是？ 】 【问题四：本案的兇手是？ 】 【问题五：本案的杀人动机是？ 】 案件情况的更新通知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屏幕上，弹幕立刻刷得飞起。 第二案比第一案多了一个问题，即「问题五」。 这一题问的是动机，也就是说，第二案是明确有兇手存在，而且兇手的动机已被侦破。 [「这一案应该比较复杂，1号不能再分分钟破解了吧」] [「大胆开会儿麦，1号有本事今天就把兇手送进局子」] [「我已经不关心1号了，蹲守各种分析大佬的解密，芷海镇这个开头对我们推理迷来讲太平淡了」] [「案子人看见兇案终于兴奋起来了（不是坏人）」] [「其实兇案娱乐化的风气并不好，但也知道这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就很纠结……」] [「前面别想太多，前几次直播确实藉助大家的力量把案子破了，还受害人和家属一个公道不好么」 ] [「某种意义上来说，犯罪手段就这么几种，通过各种讲解和分析帖，大家现在警惕意识都提高了很多，也算好事吧」 ] [「五个问题中前两个已经有答案了吧，周清、沙滩」] [「死者身份是公开的，但地点不一定吧」] [「2号快到了， 3号前几天带着家人下海游泳之后病了，现在也往海边这里来了4号怎么毫不关心？」 ] [「别管4号，那是个怪人，人气垫底」] 直播里风起云涌时，少女简岚正在听周围人的议论。 来得早的人听到了案件发现人向警方的讲述，在警方清场前还听到了一些内部讨论。 这些信息流通得飞快。 周清的尸体是在早上4点左右，被准备出海的渔民大婶发现的。 发现的方式很别致，大婶不是远远地就看到沙滩上躺着一个人。 海边同往日没什么不同，因着天气好，还比前几天更平静一些。 大婶用木板拉着几个不算轻的空鱼桶，一步一个脚印地往渔船的方向走。 胶皮鞋被涨潮中的海水摸过脚面时，大婶觉得今天脚下这片沙子有点不对劲。 这附近是渔民们进出上船的地方，来往的人多、东西多，平日里看不到什么东西往这边来。 但今天，光是螃蟹她就看到好几只了，还有好几个蛏子洞。 它们为什么朝这里聚拢？ 然后她觉得脚下的沙子本身也有点不对劲。 它不平整。 大婶这辈子没听过豌豆公主的故事，全凭着渔民对海和沙的了解，察觉到微妙变化。 起初她以为沙子地下埋着垃圾，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担心时间长了影响渔船停靠，一边骂骂咧咧地说往海里扔垃圾的人不讲功德，一边拿铁锹挖。 挖着挖着出来一只人手。 把大婶吓得哇哇大叫，拿着铁锹往堤坝上跑，叫声惊醒了好几户居民。 太阳刚跃出地平线，海面上吹来的风还有些凉。 睡得迷迷煳煳的人们披着衣服出门来，在听到大婶的话后都慌了神。 那半个小时里，警局光接到报警电话就多达二十多通，全是讲这一个事情。 接到第一通电话时，吴杰他们已经出警了。 最后一通还没讲完，他们早已到达现场。 可防不住众人之口，各种消息还是扩散了出去。 居民们看到警察们从沙滩里把周清挖了出来。 层层海水冲来的沙子下，尸体被埋得不算浅。 警察们费了些功夫清理出了大部分尸身。 奇怪的是他的手腕被水草死死缠住，一直延伸到沙滩深处，刑警们挖了1个多小时，在尸体旁挖出一个大洞，愣是没把水草挖断。 他们和局里沟通了好几次，最后只好先将水草剪断，把周清挪到一旁，放进裹尸袋里，等着挖掘机开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简岚她们赶到时，小型挖掘机正从铺设在堤坝旁边的实心斜面上，小心翼翼地往下开。 挖掘机到了水草旁边，沙滩深处的沙子是干的，每挖一下，洞边缘的流沙簌簌滑下。 不过没挖两铲子，刑警们就勐然叫起来： 「停！后退！」 「停下！」 「对，别动！」 简岚通过手机相机的放大和刑警们移动的缝隙，隐约看到沙坑里躺着一个小小的女童干尸。 围观的人群中立刻骚动起来，各种议论和推测甚嚣尘上。 干尸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这次又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在身旁，可她全身的汗毛根根直立，难以言喻地恐惧莫名涌上心头。 她刚刚下意识闪开的视线再次聚焦到女童身上。 女童的面部干瘪难以辨认，但她穿着红色的裙子、黄色的小皮鞋，与那张简岚童年莫名出现在芷海镇的照片，如出一辙。 简岚颤抖着锁上屏幕。 见到与自己类似的非生物而带来的恐怖谷效应，令她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理智上的恐惧更是摄住了她的心神。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我是活着的」「那个不是我」，也无法令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不远处警车的鸣笛响起，有一批刑警到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来支援新案情，还感嘆他们来得时机正好时，这群人分开人群，径直走向简岚。 为首的警官高而瘦，下颌带着锐利的稜角，他居高临下地站在简岚面前问：「你是简岚？」 孟知雨想要说什么，被简岚拦下了。 她说：「我是。」 那位警官二话不说拽住了她的手腕，「我们怀疑你与柴美佳的死有关，简岚，你被逮捕了。」 第29章 众所周知,警方在没有一定证据的支持下，不会轻易签发逮捕令。 警方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逮捕简岚，必然有相当的把握。 [「……把我cpu干炸了, 1号到底做了啥」] [「她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没道理被抓啊」] [「会不会是被人陷害了, npc还是其他调查员, 观察员出来说句话」] [「简岚这就出局了？不可能吧，直播时间都还没过半呢」 ] [「调查员被请逮捕倒也不是时溯史上的第一例，但这次太莫名其妙了」] [「大胆推测，这是不是简岚计划中的一环？」 ] 直播中，少女简岚的愕然否定了观众们的猜测。 她蓄力甩开警察的手，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孟知雨要扑了过来，被一位女警官拦住了。 「你们凭什么抓人？」简岚浑身发凉,语气却依旧能平静下来。 为首的警官淡漠地掏出文件,道：「这是逮捕令。等到了警局，你会知道的。通知她家人了吗？」他问身后的警察，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又对简岚说，「你会在警局看到他们的。走吧。」 简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送上警车，顾及到她是未成年人没有给她戴手铐。 「岚姐！岚姐！」 孟知雨奋力拍打着车门,踉跄中跌倒在地，虎口处被地上的石子划出好长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警车车身印着她的血手印,看起来好不惨烈。 简岚揪起心来,紧握着车窗上的铁栅栏，朝孟知雨摇头,让她不要担心，隔着防爆玻璃对她大喊：「回家！」 「省省力气，外面听不到。」那个警官说。 简岚回过头，清澈的目光中酝酿着少年人独有的狠厉，「你叫什么名字？」 「裴闻。」 「我记住了，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投诉你。」简岚咬牙切齿地说。 裴闻轻笑：「我等着。」毫无畏惧，还有对年轻人特有的宽容。 这让简岚更不舒服。 简岚沉着脸回头去看窗外，却在人群的最后看到一个身影。 她的瞳孔倏然放大，如遭雷击地扑到车窗前，那个人也在看着她。 对方穿着一身休闲装，带着口罩，鸭舌帽下有一副夸张的黑框眼镜。 在少女简岚的注视下，她摘下眼镜，取消口罩，露出一张早已有姓名的容貌。 电光火石之间，很多事情串了起来。 简岚拍打着车窗，狂叫道：「是她！是她做的！是她！」 裴闻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狂，和女警一起按住简岚。 即使被押送上警车都未表露出慌张的简岚，此时却脸色惨白，双目失神，神智仿佛完全从躯体中被屏蔽了。 她的对手是她自己，而且是未来的、比她更强大的自己。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直播间的视角转换，从狭小的警车中转移到路边围观的群众中。 [「简岚切换视角了？」 ] [「她肯定中了别人的算计，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欲盖弥彰，早晚还不是得切换回来」] [「视角又变了，不盯着警车了，看向周清尸体那边了」 ] [「所以现在是谁的视角？我发现1号特别喜欢玩这一手，那个吵人的鹦鹉我记忆尤深」 ] [「视角离开海滩了，朝商业街那边走了」] [「诶？诶？你们刚才看到了么！！」 ] [「什么啊？」 ] [「玻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橱窗玻璃上倒影出来的人，是简岚！！！」 ] [「啥玩意，时溯的转播又出现断档了？」] [「不是，就是简岚！但是穿的衣服不一样，不是刚才被抓走的那个」 ] [「两个简岚？」 ] [「我天我头皮发麻了，到底怎么回事」 ] [「之前论坛里有个大神分析过，其中一个猜测就是：简岚知道的很多事情，包括预报第一案发生的时间，都是亲歷者视角，她以前很有可能是芷海镇人」 ] [「所以这个时空真的有两个简岚？这姐太会玩了」 ] [「我们一直看着的是调查员简岚的少年体？」 ] [「*的，被耍了，被耍得团团转，但我他*的还挺兴奋是怎么回事？」 ] [「精彩精彩，骗了我们半个多月」] [「太绝了」] [「上热搜了，话题讨论量断层第一个」 ] [「1号不搞事则以，一搞就搞个惊天动地的」] [「上个厕所回来跟不上节奏了，到底是谁陷害简岚」 ] [「自己陷害自己」] [ 「图啥啊，和年少的自己联手不好吗？」] [「等等等等，我也乱了，到底几个简岚，刚才沙子里面不是还挖出一个干尸吗，穿着简岚小时候的衣服」 ] [「那个应该是双胞胎姐妹吧，她家有这个基因」] [「不是啊，简佑丹没有双胞胎，这个时空有问题」] [「到底是时溯的建模问题，还是芷海镇的问题，我乱了，我不相信超现实因素」] [「到底有没有人出来说句话，我周围不看直播的同事都开始关注简岚的大动作了」 ] [「要形成舆情了，妈耶，大家集体吃瓜太欢乐」] 直播中，简岚等人群散去，又回到沙滩附近，推着了少女简岚的脚踏车，沿着坂道爬坡。 [「可以，连自行车都不放过」] [「那个车挺贵的」] [「现在看来她和15岁的自己有稍微的不一样，怎么我们都没发现呢，她们什么时候换的？」 ] [「有人分析了，就是第一天，简岚从中古店买衣服就是为了迷惑观众，切换到鹦鹉视角是为了掩盖少女简岚检票出站的部分，等离开火车站时已经切换完成了」 ] [「大佬骗得我们好爽啊哈哈哈哈」] [「前面的三观是不是被冲击得不正常了」] 简岚去了旁边的丘溟中学。 门卫大爷年事已高，有点记不得人了，简岚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大爷热情放行。 她没去教室，而是径直走向办公室。 高一年级的办公室里，赵梦冬老师正在往学生手册上填写学生们的期末考试成绩。 「赵老师。」简岚敲敲门。 赵梦冬抬起头，露出笑容：「高一3班的简老师，快进来。」 简岚在她旁边那张留给学生的椅子上坐下，脸上却没有学生的拘谨。 「你是来拿实习证明的吧，我帮你填好了，也盖完章了，给。」赵梦冬把实习证明递给她。 简岚接过来装进文件袋里，「赵老师，工牌还给你。」 「还是叫我学姐吧。」赵梦冬笑道，「你快要研二了吧，想好了吗，以后要来学校当老师？」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也要看课题情况。对了，听说周清教授遇害了……」简岚和赵梦冬随意地聊了起来。 [「简岚是老师？」 ] [「哦哦哦，接上了，那个实习老师！！」] [「啊？什么实习老师」 ] [「少女简岚第一次去学校，就是7月3日第一案的那天，隔壁班有新来的实习老师」 ] [「不对啊，这都学期末了，而且实习结束之后才会有实习证明」] [「你们听她们聊天啊，简岚是研究生，上学期在这里实习，从火车站出来是因为她那天被学校派去市里的学校交流学习」 ] [「赵老师完全没发现她和自己的学生简岚很像，而且同名啊」 ] [「所以1号当初选的学生其实是研究生，而不是高中生」] [「等等，案发时她也在学校？」] [「前面别瞎想，她要犯罪了会被观察员警告的」] 简岚告别了赵梦冬，回头望着在废弃教学楼前作业的考古学院学生们，上前打了个招唿。 她和这些学生似乎很熟悉。 「学姐，你一会儿回学校吗？」 简岚点头道：「回，怎么了？」 「能帮我们带点东西回去吗？有几本教材和笔记。周教授出事了，刚才警察通知我们要去配合调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可以啊，不过你们既然要去警局，那些东西可以拿走吗？」 「没事的，警察叔叔们都看过了，学姐还得从他们手里拿呢。」 那些教材和笔记放满了车筐，车把上还挂着两袋子。 远海大学位于芷海镇的西北方，在鱼尾山脚下，几乎占了芷海镇六分之一的面积。 最后的坡道自行车骑不上去，她推着车进了校园。 这一上午，前有少年的自己被捕，后有带领观众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在太阳下蹬着自行车来到大学。 简岚的额角有汗，可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游刃有余的气息。 [「是杀手的气息」] [「1号不是一般人，没有大彻大悟的做不到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她和我最初的印象太不一样了，万幸她在屏幕里」] [「网络就这样，一有点什么就跟风，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瞧把你们吓得，怎么着，她还能敲你们家门不成」 ] [「……我怎么觉得她就是能呢」 ] 简岚先把自行车推到考古学院门口。 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后勤阿姨和保安大叔，这里的每个学生他们都认识，当作自己的小辈来疼爱。 他们从简岚手里接过书本，请她到传达室歇一歇。 简岚好意心领，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学院——化工与生物学院。 在现实世界中，她是学物理的，隔行如隔山，现在这个专业她不怎么了解，相关课题和研究全靠系统辅助。 教学楼里阴凉的风瞬间驱除暑热，大理石光可鑑人，手杖敲击地面的声响迴荡在一楼大厅。 「简岚，你怎么回来了？周教授那边不用你帮忙了吗？」同组的师兄沉远帆问道。 「周教授出事了。沉学长，沉教授现在在学校吗？」简岚看向前方。 几步远的地方，如风中杨柳般文弱白皙、单手撑着肘拐的沉远帆慢慢地走出教学楼的阴影，露出淡淡的笑容：「我母亲在办公室。」 [「新人物上线，还是两个」] [「没有人觉得沉远帆的声音有点耳熟么」 ] [「是他！！！」] [「姐妹我也认出来了！」] [「谁啊谁啊」] [「隔壁直播间的信息，先不剧透了」] [「调查员简岚没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 [「我还是更喜欢少女简岚，孟知雨还在那里伤心呢！这个简岚完全无动于衷，还我少岚！」 ] [「青年简岚真的很冷酷，除了长相就和少年时完全不是一个人，她是不是经歷了啥」 ] [「你很快就知道了，论坛里都快扒疯了， ai删帖子都删不过来」 ] [ 「不提倡过度关注他人的生活，但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我们亲爱的调查员，这不过分吧」] [「哪个贴，麻烦指个路」] [「晚上再去看吧，现在鱼龙混杂，吵几个回合就清楚了」] [「同意，最好能有个官方通告」] [「按理说观察员不应该出来说几句吗？你们看少岚坐上警车的举动，分明是有重大发现和重大冤情，肯定和青岚脱不了关系」 ] [「我发现这次的观察员对简岚特别偏爱（这是能说的吗）」 ] [「没错，这么大的瓜一点不漏」 ] [「嗯嗯，之前还主动帮她澄清过」] [「你们没听说过越是大事越不是这么快出公告的么，有个小道消息，说观察员团队非常重视这次反转」 ] [「（放个耳朵）」] [「观察员@#%&#*￥@」] [「什么！！！」 ] [「前面发了啥，被屏蔽了」] [「我*，1秒屏蔽，八成是真的了」] [「大家准备录屏，我再发一遍」]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谢谢」] [「准备ok！！！」] [ 「观察员要下场了」] 第30章 海下壁画被发现后, 远海大学作为主要研究单位之一，非常重视这个项目。 然而，考古和文博在远海大学属于相对边缘的学科,除了已故的周清教授能参与一些全国性的不错的项目，其他老师都没有太多资源,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而此次项目需要多学科配合, 统筹大局，调动多方面的资源。 远海大学不敢把这么全部重任交给考古文博学院，于是安排了与sy集团合作最紧密的物理学院的院长沉聿老师从旁辅助。 前往沉聿老师办公室的一路上，她的儿子沉远帆同简岚分享本次项目中各个学院的工作安排，从中不难看出这些学校安排。 简岚对这些琐碎的内容不感兴趣，礼貌性地听着，在敲响办公室的门后,心思完全移开了注意力。 落后她半步的沉远帆握紧手中的拐杖, 眼睫下阴影浓重。 「沈老师。」 沉聿头髮盘得一丝不苟，有着舞蹈演员般的天鹅颈，嘴边总带着几丝笑意,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装，雪纺上衣和休闲西裤让她看上去端庄又不至于严肃。 「简岚，你来了。沉远帆也来了？你们坐。」沉聿叫儿子从来是全名,在同学中也没有给过他优待。 据说沉远帆虽然从小生活在镇上，但因为沈聿工作繁忙, 母子二人聚少离多，关系并不亲近。 简岚把一切看在眼中,不评价,不表态。 来找沉聿是说周清的事情了，这个消息一早在学校群里传开了,她的导师是个为自己研究痴狂的学术咖，无心这些学院间的合作，全权交给简岚负责。 「沈老师，后面需要我们做什么吗？」简岚问。 「周老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目前学校还没做出进一步指示，但我认为项目不会停止，由别的老师接手就是了。大家要做好自己的工作。」沉聿老师偏头看了下简岚，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我明白了，我会告诉专注自己手中的事。对了，周老师带的同学被带到警局问话了，这件事您知道吗？」 沉聿面色不改，「听说了。副校长和辅导员到已经去了，行政方面的事情交给他们去解决就可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好。沈老师，我先回去了。」 简岚说完起身，不忘同沉远帆打个招唿。 她走到门口，状似不经意地说：「对了，今天早上海边那片沙滩里，除了沈老师，还挖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尸体。」 办公室窗外是万里无云的天空，温暖灿烂的阳光毫不吝惜地照亮斗室，而站在窗边的沉聿和坐在门边的沉远帆都背着光，脸色一片黑暗，周身仿若散发着难以抑制的死气。 简岚恍若未觉，「这恐怕要成为大新闻了，唉。」说完，侧身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怎么感觉她是故意的」 ] [「她就是故意的！」] [「这对母子有问题，简岚是不是成心刺激他们？她好幸运啊，足不出户就都是线索的感觉」 ] [「不是幸运是恐怖啊，这可是个亲手把自己送进局子的人」] [「少女简岚现在被拘不一定是坏事，你们忘了她处于危险之中么」 ] [「想杀她的人是周清，而周清已经死了」] [「周清有个小团体，不知他一个人，你怎么知道其他人会放过她」 ] [「虽然但是，警方逮捕少岚的理由是柴美佳案啊，青岚（青年简岚）总不会在进入芷海镇第一天就布局吧」 ] [「她就是啊，她第一天就切换视角了」] [「准确的说是进入之后的两个小时左右就切了，玩得够大，真狠」] [「那小女孩到底是不是她，我看她完全不感兴趣」] [「成竹在胸吧，她肯定知道很多了」] [「之前的心声是青岚吧？她有和观众交流的意识啊，现在不该说点什么吗」 ] [「她好像在带着我们看几个关键的事，但我也想听她直接剖析」 ] [「让杜子松来附体一会儿吧」] [「+1」] [「+2012」] 简岚离开沉聿办公室后，也离开了大学，她骑着山地自行车，沿着坡道下行，感受着地心引力和凉丝丝的海风。 一路骑车回到小镇东南方向的那片居民楼里。 普普通通的出租屋内，有一人一狗正坐在电风扇前吹风。 「回来了。」一副东道主口吻的周明娜打招唿道。 金毛倒是热情地围着她摇尾巴，抬起前爪抱她。 [「周明婵怎么在这？」 ] [「她早知道有两个简岚么？她向着少岚还是青岚？」 ] [「不不，这个是离家出走的周明娜！！」] [ 「周明娜+1，这两人气质不一样」] [「（也有可能是人格不一样）」] [「天爷啊，简岚是一点没闲着，哪哪都有她的事」 ] [「所以这半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不能屈尊开口讲一讲吗」 ] [「她是要憋死我」] 「周清死了。」简岚摸着狗头对周明娜说。 周明娜头也不回，「我知道，楼下几个大爷大妈聊天时说了好几遍，我可能比你都清楚。」 简岚不知她是真不难过，还是让自己不在意。 即使她比当年的同龄人年长了12岁，也不能完全看穿人心。 「金毛熘了吗？」 「没呢，这就去。」周明娜恋恋不捨地离开风扇，「你记好我熘了几次啊，不是说用来抵房租和饭费么。」 她牵着狗走到门口，「我一会儿去谢思明家，玩游戏，不回来吃。」 「知道了。」简岚不是她的监护人，不管她做什么，周明娜主动告诉她也不是为了汇报行踪，而是为了让她别做两个人的饭，多剋扣一顿饭。 家里清净了。 简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镜头很灵动地改成最常见的半身直拍，让简岚本人占据大部分屏幕。 这时，她忽然抬眼，直视前方。 锐利的目光几乎划破时空。 屏幕前的观众有几十亿人下意识屏息一瞬。 「来说说我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吧。」简岚温温吞吞地翘起嘴角。 直播间内弹幕刷得完全覆盖了屏幕。 「大家想先听哪一段？」 直播内外都是一愣。 「我看不到你们的留言，那就按照我的记忆来说吧。就从第一案，丘溟中学高中女生柴美佳坠楼开始。」 不少观众都在心里抱怨简岚多此一问，但少有人还有闲心把这一句敲击到弹幕上。 「想必大家已经猜到， 12年前我曾经在芷海镇生活过，正巧就是在芷海镇湮灭前60天的7月3日来到这里。所以这个空间下有两个简岚。 「这段时间内发生在芷海镇的事情不少，但其实就我亲身经歷而言，只有柴美佳坠楼这一件事，而且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案件的原委。 「案发能这么快破案，是因为我这12年来从没放弃对芷海镇的调查。」简岚淡淡地说。 「会不会有人问，我既然明知道会有案件发生为什么不阻止？」她抛出一个大家曾经热议过的问题。 「首先，这里是虚拟实境，改变这部分内容不会影响现实世界。其次，柴美佳意外坠楼这件事看似游离在所有事件之外，却是一个与整张网密不可分的线头。」 她起身从写字檯上拿来纸笔，復又坐回地板上，倚着墙，在纸上写写画画。 「我来帮大家梳理一下人物关系。」 她画了一张人员结构图。 柴美佳的父亲是柴宏友，旁边备註是sy高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柴宏友的朋友有周清，备註远海大学教授。 周清的女儿周明娜和柴美佳是同班同学。 某种意义上，上面4人形成了一个闭环。 但是柴美佳和周明娜关系并不亲密，周明娜就算想给柴美佳报仇，把有嫌疑的孟知雨约出来后，抱怨的也都是两人间的往事。 可见「为了柴美佳」只是一个幌子。 柴、周之间没有共享她们父辈的秘密，侧面反映出她们的父辈应该没有将秘密告诉她们。 从柴宏友延伸开去，他有自己的朋友圈。 「对了，杜子松的潜入我全程看到了。」简岚忽然想起来，解释了一句。 然后从柴宏友的名字上划出一条长线，长线旁边写上「老谷」和「a」。 还不忘解释：「我用大写字母来代替暂时未知的人。」 又从周清头上延伸出「沉聿」和「沉远帆」。 「芷海镇就这么大。」简岚说，「每个人都会通过两三个人相互认识。但是他们因为什么事聚在一起很关键，很遗憾，柴美佳这条线不能改变。」 「我想我说明白了，接下来第二个问题，我是怎么陷害另一个简岚的。」简岚淡笑，「其实我有点担心系统会怎么判断这件事的性质，但目前看来我被豁免了，那么我可以开诚布公地来聊聊了。」 「我的第一个方案是希望她可以自己出现在现场。我了解少年时的自己，好奇心加上有人请求，她会照办的。所以我在她的衣柜里留了一张纸条，字是用左手写的，这是在我离开芷海镇后拥有的技能，她认不出来。 「可惜，知雨正巧赶到。时间太久，我不记得这些细节了。我看到她们二人下了楼，于是只好自己上阵。 「其实很简单，我只是等在露台门外的角落，等黄云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后，快速走到天台边，在天台的栅栏上留下自己的指纹，然后低头向下看。」 简岚顿了顿说，「你们应该记得吧，她已经认出我了，在警车上。」 [「她说的是少岚！！！」 ] [「妈呀，少岚当时抬头看到的黑影其实是未来的自己」 ] [「正在陷害自己的未来的自己」] [「青岚简直不是人，观察员呢！精神病你们不管一管吗」 ] [「我天我有点受不了了」] [「真就不能细想，莫名好绝望啊」] [「少岚当时的不甘心快要溢出屏幕了，青岚自己创自己到底图啥啊」 ] 第31章 「因为我是外来人口, 而且刚来到镇上，以前的指纹库数据寥寥，警方需要一一比对, 能想到我这里很不简单，所用的时间比我预想中还要快一点。」 简岚转着手中的笔, 「不过也没什么影响。」 「哦,补充一些细节。她偶尔会收到简讯和一些案件进展，都是我告诉她的，目的嘛，当然是为了让大家先不要发现换视角了。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那么，第三个问题，关于黄云希。」 「以前经歷这一案时我没有发现黄云希的问题，但是经过不断復盘和看其他人的讨论,我回忆起了那段时间黄云希的反常。所以这次我私下找到他,以能帮他摆脱同学们的怀疑为条件，从他那里获得了很有价值的情报。 「黄云希对她和孟知雨说得很委婉，实际上黄云希怀疑柴美佳的父亲杀死过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小女孩。巧的是,今天海边发现了一具女孩的尸体，穿着和我小时候一样的衣服。」简岚用一副与己无关的语气说道。 「这条情报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这是还没有其他佐证,先不给大家深入说明。说回黄云希，校庆那天是我主动找他,希望他能进入废弃教学楼。进入地下室的路是我告诉他的，也告诉他教学楼即将坍塌很危险,我是想让他去救人。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了。」 「为什么需要黄云希去？不是因为他是男生,事实证明，他是那三人中胆子最小的。这么一说,他出不出现好像是没什么意义。」简岚自嘲一笑，「但既然说好要与大家开诚布公，我就实话实话。我希望他能补偿曾经另一个人的空缺。」 「那个量子捕捉技术也没能復刻出来的人。大家还记得偶尔会出现的心声吧。我想通过叙述来还原当时更加真实的情况。是像花神一样的少年。」简岚陷入回忆中，悠声说道。 她轻笑一声，话音一转，「他可是造成芷海镇湮灭的最大嫌疑人。」 [「！！花神是兇手？」] [「我塌房了」] [「信息量太大，我已经不在乎花神了」] 「黄云希后面会不会受到那股势力的追击还有待商榷，他们现在应该有些自顾不暇了。救他？我倒没有特别的打算。」简岚淡声说。 她把刚才说的内容概要记录在纸上。 「好，第四个问题周明娜。」 简岚另起一页。 「周明娜的行为轨迹我心知肚明，这一次我打算帮她一把。至于怎么帮的，大家还记得学校倒塌后迟迟没有人来救援吗？对，通知周围邻居学校即将拆除的海报是我做的。 「目的也很简单，我希望他们能多探索一会儿。12年前，我、知雨和花神少年也曾进入防空洞，然而只发现了干尸，就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很快被救了出来。后来得知，是周围居民听到巨大的响动后，立刻联繫了学校，然后报了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简岚遗憾地嘆口气。 「花神少年的出现是为了暂时确保我和知雨的安全，他是罪魁祸首，是知晓一切的人。而这次，我要成为这座小镇中知晓一切的人。」 「拖延计划成功了。我看到了壁画。」 「之前救援队排查时也发现了山洞，可直到小镇湮灭，壁画的内容也没有公开。这一次我手中的拼图又多了一块。」 「至于周明娜，我是无意中遇到了离家出走的她，然后……」 简岚说到一半，忽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和门开锁的声音。 她立刻停下话头，起身收拾好笔纸，从容不迫地等待门被勐然推开。 周明娜带着金毛回来了。 她踢开鞋，松开狗绳，接了一杯水咕咚咚地喝。 外面天气很热，她一头汗，一身愤愤。 「怎么回来了？」 她盘膝坐在低矮的写字檯前，头也不回地淡淡问。 金毛兴奋地绕着她打转。 「你背着我写什么呢？」周明娜走向屋内，探究地视线扫到写字檯上，再旁边是简岚毫无表情的面容。 「我说过，不要干涉我的事情。」她眼神中的冷意绝非吓唬。 成年人的威压让周明娜嬉笑的态度顿时收敛。 金毛拽着她的衣角向后拖，似乎在责怪她不该惹怒简岚。 周明娜咬着嘴唇不甘心道：「对不起。」 简岚慢慢收回视线，「你不说去找谢明思么？」 「谢思明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不给我开门。」周明娜不满道。 「没在家吧。」 「不是，我听到里面有声音，我一问又没动静了。」 「哦——」简岚意味深长道，「我去看看他。」 周明娜蹭地站起来，「我也去！这里又没晚饭。」 金毛也摇起尾巴。 简岚在碗里倒满狗粮，无情地说：「看家。」 * 谢明思住在便利店附近，离简岚的出租屋不算远。 周明娜戴着鸭舌帽和简岚的备用黑框平光眼镜，跟在她身后。 街头巷尾，不少人在讨论今天早上的案子，但没人认出周明娜和死者周清之间的关系。 其实在这个小镇上，没有人真的关心周明娜，她大可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简岚想说又没说。 周明娜没向她请教，她也懒得去提点。 「谢思明。」简岚再次敲门。 比周明娜之前闭门羹的待遇好一些，过了一小会儿，谢思明拉开一道门缝，问道：「有事？」 简岚点头：「不方便在外面说，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谢思明这才看到周明娜，眉头紧皱，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这是一间六十几平米的两居室，是谢思明父母留下来的房子。 三人寒暄了几句，简岚说起这段时间的事，从三人聊天中能断断续续地拼凑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据说谢思明的妹妹失踪后，父母四处寻女无果，和sy集团抗争中积郁成疾，几年后相继离世。 谢思明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习惯家中的寂静。 他没去上班，用便利店的工作加上偶尔的零工来养活自己，此外的时间全部扑在电脑上。 他在做一款游戏，一款反乌托邦的悬疑破案类游戏。 简岚得知后挺感兴趣，多问了几句，正好谢思明需要一些玩家反馈，就请她到家里试玩，一来二去，两人熟悉了一些。 后来周明娜被简岚「捡到」，认识了谢思明，她的游戏态度比简岚更积极，谢思明虽然嫌她聒噪，却为了测试游戏，经常请客让她帮忙试玩。 他们有时会一起讨论游戏剧情。 谢思明制作的是一款反乌托邦生存游戏，其中有一部分情节需要侦破女孩失踪案件。 简岚便明白，这款游戏就是谢思明的命。 但是—— 「今天你没开电脑？」简岚问。 屋里一片漆黑，窗边有散落着几个空瘪的啤酒易拉罐。 谢思明「嗯」了一声，打开顶灯，揉了揉眉头，「有些累。你们什么事？」 简岚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周清死了。」 谢思明瞳孔一缩，眼睛一眨，又恢復常态，「我知道。」 「和周清一起挖出来的还有一个女孩的尸体。」简岚说。 周明娜这时补充道：「你们下午都没看新闻吧，周清尸体下面不止一个女孩，在女孩之下，还有很多个小孩的尸体，大概有十几具。」 谢思明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借着侧身的机会背到身后，试图挡住简岚的视线。 「还有，周清死的挺蹊跷的，被埋得很深，周围却连个脚印都没有。」周明娜冷漠地说。 「周明娜，你看电视吧。谢思明，我们去里面说。」简岚帮周明娜打开电视，不容谢思明拒绝地走进了卧室。 「你到底……」谢思明眉头紧皱。 「你妹妹的事和周清有关，前两天你知道了。」简岚说，「那天你身份证掉了，被我堂妹捡到了，她追上去想还给你，结果跟着你到了远海大学的营地，也听到了那一番话。你身份证现在还在她家。」 谢思明眼神微变，欲言又止，最终沉寂下来。 简岚想了想说：「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谢思明的发梢挡着眼睛，微微挑起讽刺的笑。 这代表他姑且相信她没有敌意，但他们之间也没有共同的利益。 重大的信息交换很难通过说服来完成，简岚明白她必须要拿出一些值得信服的东西来，或者威胁他。 两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中，客厅里的周明娜忽然爆发出尖锐鸣叫。 「混蛋！这个混蛋！」她抱着电视机大喊。 简岚捏着她的胳膊，等她吃痛松手再把她拉开。 电视里，另一个「周明娜」正在镜头前优雅落泪，怀念意外去世的父亲周清。 「她要替代我，她要拿走全部遗产！」周明娜气得大叫，眼里泛着泪花。 谢思明黑着脸，「她是周清的女儿？」 简岚坦然点头，「她没告诉过你吗？」 谢思明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可蓦然想起她刚才提起「周清尸体」时那副与己无关的口吻，又无比疑惑。 周清和周明娜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明白，我这就带她离开。」简岚善解人意地说。 「我刚才说的问题，你好好考虑。透露一个消息，之前在海底壁画周围的干尸被当作文物送到远海大学了，而且我是那所学校的研究生。我想你还有没搞清的事情，我们或许有合作的机会。」 说完之后，简岚不再逗留，拉着周明娜回到出租屋解决她的问题。 此时夜已深，虚拟世界里精彩纷呈，现实世界也不停歇。 官方直播间的主播元尾似乎得到了新的指示，他不再迴避简岚的故事线，反而花大精力进行讲解和分析。 他向双青帮助袁海涛引流那般，无意中点出几个专「黑」简岚的主播。 而那几个主播中关注度最高的那一个，正在大肆谈论现实中的简岚。 [「开霸： 1号调查员不是什么大佬天才，她是被巨额罚款逼的没办法了才来赚钱的。你们不知道吧，她以前是被sy集团辞退的员工」 ] 第32章 网络上, 关于四位调查员真实背景的揭秘有很多。 真真假假的，热度一直不低。 经过几轮多人核实，当事人们的简歷基本处于半公开的状况。 可真涉及到个人生活, 碍于各大网站的审核，这类信息没有保留下来多少。 此时简岚的关注度居高不下,开霸这类小主播孜孜不倦地爆料,再加上占尽平台优势的元尾有意无意地帮助宣传，简岚的生活一下子成为焦点。 据说简岚大学期间偏科严重，专业课成绩一骑绝尘，大三就在核心期刊发了论文，而思政课一类的公共课将将及格，考研无望，大学毕业直接工作,入职sy集团旗下的研发公司。 进入工作岗位后,简岚离群索居，身边的朋友更少了，和同事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工作。 几乎没人知道她每天在做什么。 后来,研发公司内部发了一个小小的声明，简岚因为违反公司规定被通报批评，并要求赔偿500万的违约金。 公司的本意是低调处理, 但因为违约金的金额过于惊悚，这件事很快在集团内部传开了。 有人爆料,最初定500万是因为简岚的上司藉机发泄对其不好掌控的不满，后来违约金的金额似乎有所调整。 事发没多久,简岚就离职了。 但大家的好奇没有就此停止,到底违反了什么规定会被罚这么多钱，一直是sy集团内部茶余饭后的讨论话题。 sy集团家大业大, 此前大家碍于在职或老东家的关系，没有公布太多内部情报。 随着简岚的热度居高不下，芷海镇的案件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直播里的内容都成为转天工作时的谈资，更多的人想加入这场狂欢。 简岚的故事不再是秘密。 比如简岚的父亲，在和简佑丹离婚后很快就彻底失踪，之后更是完全查无此人，不免引人联想。 比如简岚的母亲，与男友飞到大洋彼岸后，不到半年就意外去世。 比如简岚高一结束后计划转学到了某镇中学，但高二时又回到山海市的寄宿学校。 再比如简岚在sy集团工作时，处于研发一线，但是无法接触到核心资料，那次违规就是看了不该看的。 背着巨额违约金的简岚就在这种情况下，参加了芷海镇的直播。 [「她现在还债不愁了，后面不会躺平吧」] [「难道还有人嫌钱多吗？还完债也要努力提高系统积分啊，直播这两个月，轻松一辈子」] [「我酸了」] [「我也酸了，但我参加这次直播的选拔了，选拔试题的范围特别广，上到天文下到芷海镇的风土人情，我入围的边儿都没挨上」] [「呃，我不敢酸了」] 被羡慕着的简岚毫无自觉，巨额的奖金也好、所谓的违规污点也罢，仿佛都已与她无关。 她脑中思考的全是芷海镇的事情。 周明娜一路上愤愤不平，她牵着金毛的绳子，金毛却低眉顺眼地贴着简岚的腿走。 不远处海声阵阵，空气中一片湿凉。 街灯昏暗，但月色明亮。 这附近多住着本地居民，不少人家已经早早熄灯休息。 芷海镇的夜晚静谧幽远。 「反应过来了？」简岚没头没尾地问。 周明娜不解地看向她。 「周清的死，我还以为你不难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周明娜像突然被刺了一下，「我不难过。你是孟知雨的姐姐，不会一点不知道我家的事吧。周明婵总以为我想要周清的关注……呵，但如果可以选，我当然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实际上呢，你确实没有别的选择吗？比如向你母亲求助，或者去寄宿学校？」简岚问。 「你以为……那么简单吗？」周明娜咬着下唇，语气多了一丝颤抖。 「我道歉，是我草率了。」简岚立刻说，「不好意思，刚才是成年人的自以为是。」 周明娜撇过头，「周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周明婵那个傻子，还总想替代我。无所谓，但周清的遗产是我的，至少有我一半。」 「你要回家吗？」 周明娜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望着头顶的月亮，怔怔地说：「现在还不行。」 简岚点头，「随你，但你回家后，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你放心，那也是我想知道的事。」 两人回到出租屋，反而不再交谈，各自准备休息。 转天一早，简岚天不亮就出发了。 丘溟中学的教师生涯结束后，她给自己找了新的实习。 有一些门槛很高或难以进入的岗位或行业，可以通过实习生的身份，短暂地去学习和了解，算是一种另闢蹊径。 简岚骑着山地车，拿着学校的证明和介绍信到了芷海镇公安局门口。 门卫大爷刚换完班，神采奕奕地问：「姑娘，来找谁呀？」 「大爷，我是新来的实习生。」简岚说。 「你给负责你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出来领你进去。」大爷说。 简岚为难起来：「我今天第一天来，还不知道跟着谁呢。」 说话间，一位年轻警员慢悠悠地开着车到了大门外，「大爷，麻烦抬下杆。」 简岚侧过身扫了一眼，嘴边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吴警官。」 吴杰诧异地看向起先没在意的身影，他还以为这是大爷的孙女。 简岚短髮及肩，皮肤是小镇上少见的瓷白，眉宇间带着有几分果决，眼神黑白分明却藏着一股劲儿。 仔细一看，他觉得有几分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叫简岚，是远海大学的研究生，也是今天来报到的实习生。」 吴杰有点印象，昨天他们还讨论来着，小镇公安竟然还来了一个研究生，而且是学物理的。 大概是因为那时看过她简歷上的照片吧。 「同学你好，学校的推荐信带了吗？」吴杰问，接过来看一遍后，点头道，「你到正门等我，我去停个车。」 [「 ？？？吴杰没质疑，他可是见过少女简岚的」 ] [「太奇怪了吧，青岚和少岚不光长得像，名字也一样，他竟然一点不奇怪」 ] [「这个小镇有问题啊」] [「不是第一次了，你们忘了简佑丹的姨变妈了吗？」] [「难怪青岚大张旗鼓地去这去那」 ] [「所以芷海镇的建模问题还没解决，时溯干什么吃的」 ] [「前面没看时溯的最新公告啊，不是建模原因，具体问题尚在调查中」]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小镇上所有人会不会都串通起来了？」] [「不相信非现实元素+1」] 简岚对吴杰的反应毫不惊讶，她应了一声，去正门旁等待。 吴杰夹着帽子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 「对了，你之前见过我吗？」 「见过。丘溟中学教学楼坍塌那次，我妹妹被困在里面了。再之前，因为柴美佳的事情，您还去我家做过家访。」简岚滴水不漏地说。 吴杰皱着眉舒展了一些，「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 简岚的人设是研究生二年级的学生，通常是二十三四岁的学生，她本人27岁，与人设年龄没有相差到离谱的情况，看上去并不违和。 观众们通过np息能看到，吴杰实际上与简岚同岁，但受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自认为比简岚大几岁，对简岚比较关照，言谈间介绍的内容也比较多。 「我是刑侦科的，但你专业不对口，又是学生，放心，不会跟着我们办案的。昨天听说会把你安排在证物科或者档案科那边。」吴杰毫无防备地说。 「办案也没事的，我不怕。」 吴杰笑道：「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有些事情很敏感，不能让非正式警员参与。」 办公室里有比他们更早的警员，打了个招唿后继续埋头吃早点，听着他们对话，又抬头插了一句：「主任今天到得早，在办公室了。」 「好嘞。」吴杰应着，带简岚上楼。 这位主任和简岚的导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老朋友来请他帮忙，他自然要格外照顾一些。 同简岚聊天时，主任没有一点架子，还说了不少她导师在侦查方面给他帮过的忙。 「你也知道，最近芷海镇发生了重大案件，上面很重视。刚刚接到通知， 8月初也就是下周，会有一位山海市局的警监来指导侦查工作，听说年轻有为，你就跟着他，做一些资料整理的工作，能多学点东西。」 「谢谢主任。」 「不用客气。要是调查资料太过血腥，你也可以提出来，让吴杰帮你。不要有畏难情绪，年轻人接触一些社会的残酷面不是坏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我明白。」 这时，主任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听筒，听了几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简岚。 「沉教授，您好啊，是啊，好久不见。对，是有一个叫简岚的实习生。她来报导了，手续都办完了。哦，没事，不麻烦。好好，下次吃个饭，叙叙旧。」 挂断电话，主任轻描淡写地笑道：「是你们学校的沉教授。她希望你暑假期间能全职加入这次的考古项目，让我暂缓办理你的实习手续，可惜晚了一步。看来我们这位小同志是个抢手的人才。」 简岚完全知道两个通电话的老狐狸之间卖的什么药。 她向来不擅长奉承，但此时不免硬挤出几分真诚道：「您夸奖了，感谢您的认可。」 离开主任办公室后，简岚跟着吴杰回来办公室，「吴警官，我是不是可以先熟悉一下案情，等警监来了，不能给咱们芷海镇警局丢脸。」 「你这角色进入得够快的。」吴杰哭笑不得。 他摸摸自己脖颈，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就领了新任务。 第33章 吴杰研究生毕业就回到家乡任职, 是小镇上少见的高材生，而且入职时间不算短，经歷过几个案子了, 自认为带个实习生没问题。 但是两人刚到楼下，就听到副队长裴闻半倚在办公桌旁, 正接电话：「好的, 主任，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指导实习生。」 随后，裴闻的目光看过了，狭长的凤眼眯了一眯，朝吴杰招了招手。 「裴队。」吴杰带着简岚过去。 裴闻打量简岚的眼神中有着隐藏得很好的困惑和茫然。 但简岚还是识破了。 「裴队好。」她微笑道。 「嗯，你叫简岚是吧。主任希望你能尽快熟悉案件，那你就去整理案宗吧。有不懂的地方问吴杰。吴杰,你照顾一下新人。」 说完,裴闻便侧身和另一位女警继续刚才的话题，交流着案情，对简岚没有过多关注。 刑侦工作虽然也有专业对口这么一说,但实践中需要的专业技能恐怕不能用某个单一的技能来概括。 因此，警局里一向是广招人才，不过分看中专业背景出身。 更何况简岚的生化知识也不是完全发挥不了作用,整理资料的过程中，她甚至能提出一些很关键的问题。 天知道, 这12年来，她看案件资料的技能早已炉火纯青。 当一本案宗整理完后, 案发现场、各路人员、各种线索都能像看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重现。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昨天刚讨论过。」 「妹子可以啊，眼光毒辣。」 「你要早来就好了。」 「光看材料就能有这种意识, 有天赋。毕业后考虑加入我们吗？」 「别叫我前辈了，直接叫姐，叫师姐也行。」 没几天，身着临时制服的简岚很快融入到镇公安的氛围里。 前辈们对她关爱有加。 只有吴杰心情复杂。 一方面对简岚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姑娘的成熟稳重和办事能力，怎么看也不像个学生。 另一方面，简岚暂时由他来带，他头一次带新人，虽然不敢以师父自居，却有种带出得意门生的淡淡自豪。 「吴警官，根据您昨天口述的情况，拿起斗殴事件的报告已经写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简岚说。 吴杰不好意思直说，之前简岚代写的报告让他难得听到了来自队长的夸奖。 不过案情事实部分，他还是要认真核实，以免出现偏差。 「哦，放那吧，一会儿我看，谢谢。咳咳。」吴杰轻咳了两声说道。 「您今天出外勤吗？」简岚问。 「出啊，那起大型儿童干尸案的现场还圈着呢。」 「今天外面可快四十度了。」 吴杰嘆气，「没办法，这两天晒得我嗓子都开始疼了。」 「上火？」 「不是，热气呛人。」 简岚微微眯起眼睛，「呛人？」 吴杰一笑：「我瞎形容的。你前面的案子资料整理得都差不多了，最近这两个，周清和儿童干尸案的资料你也着手准备吧。警监来了是需要这些资料的。我刚才和队长打过招唿了，你可以去找他们要资料了。」 「那我应该先做这两个。」 吴杰摇头道：「不是，正因为这两个重要才不让你一开始就做。先从基础的案件开始熟悉，再整理复杂的，有助于你整理思路。」 「明白了。我要帮警监做什么呢？」 吴杰想了想，「主任的意思大概是要你做秘书一类的工作，前期的案情、芷海镇的一些情况，他问你能答上来就行。答不上来也没关系，还有我们呢。 」 「好的。」简岚笑了起来。 看着吴杰的身影钻进车里，消失在镇公安的大门。 简岚转过身，脸上再无表情。 吴杰大概因为是临时负责她的人，所以对她比较上心。 这其实很影响她的效率。 镇公安的办公室比较多，她一个临时文员都能有一个小小的独立办公室，窄长又阴凉。 她熟稔地翻着卷宗，人形扫描仪一般扫视着每一条信息。 首先是周清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周清被发现于凌晨4点多，死亡时间大约是前一天即7月19日的22点至23点期间。 死亡原因是溺毙。 全身没有其他伤痕。 体内残存使用过大量安定类药物的痕迹。 如果只是这样，还说不上是一桩奇案。 周清被发现时，深埋在海边的沙滩之下。 除了发现尸体时的挖掘痕迹，其他地方的沙滩表面非常平整，没有任何脚印或者拖拽、掩埋的痕迹。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尸体的渔民大婶观察入微，显示察觉到了沙滩附近生物的异常聚集，又像豌豆公主一样感知到脚下沙滩的异常。 这种异常或许是埋了尸体后些许的高度起伏，或许是脚下密度不均衡带来的奇异质感，但归根结底离不开渔民对这片海洋和沙滩的熟悉。 如果没有这位细心的渔民，尸体可能会在许多年后变成白骨才被发现。 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于周清尸体的姿势。 渔民大婶只挖出了一只脚就跑开求助报警了，对案发现场的影响很小。 警方在细緻地拍照取证后，继续挖掘出了尸体的全貌。 周清的双手并非放在大腿两侧，像熟睡一样。而是双手举过头顶，像伸懒腰似的。 如果掩埋的目的是为了让尸体不被发现，那么伸开双手后，某种程度上扩大了尸体的范围，与目的相违背。 而且特意摆出这个姿势本身也不太不符合常理。 人类很少会一直举着双手。 警方认为这个姿势会是案件的关键之一。 简岚也这样认为。 但是光看资料，她没有结论。 除了案发现场的，还有现有的资料中，还有关于周清的背景调查，人际关系状况等。 这些简岚基本了解，她认为对案件没有太大帮助。 警局也通知了周清的前妻，但前妻一半精力用于寻找失踪的女儿，另一半精力用来处理一个重大商业合作的关键时期，每天分身乏术，对于他的死漠不关心。 她给周明娜定了机票，让周明娜自己去大城市找她，并要求她最晚月底到达，下学期要在新学校上学，不能耽误功课。 如12年前一样，周清的前妻不会出现在芷海镇。 接下来是大型儿童干尸案。 干尸的数量最终确定为13人，包括在周清尸体之下那个穿红皮鞋的小女孩。 诡异的是，除了这个小女孩，其他12个孩子的身份都已确认。 简岚单独看着那个女孩的照片。 手指轻抚过她身上的小裙子。 虚拟世界中15岁的简岚被她逼得早早下线。 小镇的「自我修復」功能会不断弱化少女简岚的存在，来确保活跃在众人面前的青年简岚的存在合理性。 柴美佳案件已经完全定性为意外事件，天台栏杆上的指纹已经无人再提及。 关在拘留所里的简岚成为了不存在案件的嫌疑人，渐渐被人遗忘。 当然，一日三餐还是会有的。 然而，她失去了自由，以及发现真相的机会。 不然她会像12年前的简岚一样，不断逼近真相，最后发现，这个惨死在5岁、似曾相识的小女孩—— 就是她自己。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学姐，沈老师今天下午不在，你要过来吗？」电话另一边的学妹说道。 「我一会儿就过去，麻烦你啦。」 「没事没事，不过学姐……沈老师真的会干扰学生找实习吗？」 简岚顿了一下说：「大约沈老师爱惜人才，希望大家都走学术路线吧。」 话说到这里，学妹已经直唿明白，「学姐，你到附近给我发信息。随时联繫。」 「谢谢。」 挂断电话，简岚看完边看边整理完一本案宗。 起身回到刑侦队集体的办公室，向队长请半天假。 队长见她资料整理得又快又好，痛快批了她的假，还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简岚换下身上的制服，骑上她的变速车，直奔丘溟中学。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从丘溟中学防空洞通向海底祭坛的通道，已被证实是近代开凿的，没有太多研究价值。 而且，虽然在工程队的帮助下，从废墟外利用原有的设施通道，开凿了一条通向防空洞的新路，但坍塌的废墟附近十分危险，不能让大家长期作业。 于是，各单位的负责人决定堵上了防空洞档案柜后的那面墙。 明天起丘溟中学的基地将会完全撤离，由施工队伍接手处理地上的碎石，打扫出空地，以便学校开学后另做他用。 她联繫了学妹，等到学生们都离开了，仅存的出入口之一进入到教学楼一层。 一层、二层两侧的房间尚能维持原样，只是屋顶和地板严重倾斜，全凭钢筋之间形成的夹角来暂时支撑。 万幸这几天没有下雨，不然破裂的墙体吸水，加重屋顶的重量，也会引起二次坍塌。 以前她是先上到二层档案室才发现通道的，这次她直接从一层进入。 一层通向防空洞的楼梯，与她们发现许多档案柜的房间有一段距离，正是当初她告诉黄云希的通道。 盖在楼梯之上的不锈钢板错开着。 简岚知道考古研究队的师生们已经发现了这里，但是临走时居然没有復原，毕竟下面是有可以通向祭坛区的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那里的壁画是重要文物，多做几道防护措施是应该的。 她略停了停脚步，从地上里抄起一根被掉落的铁制水管，拿在手中。 这时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是孟栖岸的来电。 「阿岚啊，你昨天说今天会早点下班，我正好出去，去警局接你吧。」 电话里背景嘈杂，店里的人似乎很多。 「不用了，我要去趟其他地方。」简岚顿了顿，补充道，「不会耽搁很久，晚上回去吃饭。」 「哦哦，那好，一会儿见。」孟栖岸高兴道。 电话挂断。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她没有开手电，而是选择用更为柔和的手机屏幕光照明，钻进通道之中。 很快来到那扇门前。 她锁上屏幕，把手机房间口袋，在纯然的黑暗中，推开门。 这一刻，只是一种直觉。 门开头，她不但没有向前走，反而退后一步。 面前地上传来啪地一声重击！ 她抡起水管勐地向前砸去。 对方似乎也有所感，在黑暗中挡住了她的攻击。 两个武器在黑暗中相撞。 骤然迸发出星星火花。 简岚感受到对方的力度，知道那是个男人。 如果不是她这段时间联繫散打，又发现了不锈钢板的问题，这一下也不容易接下来。 她思索片刻，决定先声夺人，不惜暴露位置，在黑暗中开口。 「你和孔捷是什么关系？」 静默片刻，对面的人打着了打火机，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三四十岁，黝黑干练，脸侧有淡淡的胡茬，比裴警官更像刑侦队长。 「你居然知道孔捷。」他说。 「我知道得比孔捷更多。」 孔捷就是那具在生前窥见了芷海镇秘密一角的干尸。 简岚随即打开手电，让这间地下室重见光明。 第34章 简岚和这个陌生人各站在地下室的门的两边。 虽然都停下了手,但昏暗的手电光下两人之间依旧流动着丝丝敌意。 「你的身手不错。」对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扔下手中的木棍，转身朝行军床走去。 他肯把后背留给简岚，这是一种无声的示好方式。 简岚用水管将门完全顶开,确认门后没有人，又用手电光整体扫一遍室内,才走入门内。 陌生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面包, 递向她，问：「吃吗？」 简岚攥着粗粝的铁制水管，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她现在能确信教学楼坍塌前，曾经来过这里的人就在眼前，而且他来过不止一次。 「认识一下，我叫林克泉。」他撕开面包袋，两口吃没了这个小面包。 「你既然知道孔捷这个名字,想必也了解一些内部。我没有恶意,刚才的袭击只是试探，为了防别有用心的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求一个真相，对你为什么来这里也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知道什么。所以,我们可以交换情报。」 简岚不被他牵着鼻子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孔捷是什么关系？」 林克泉不介意简岚的直接,反而觉得这是她对交换情报这一提议的默认。 「我和孔捷没有关系，也从未见过面。我知道这个人, 是因为他曾经是我小叔的大学同学。」 这句话透露了一个信息，孔捷来芷海镇上大学, 只可能曾是远海大学的学生。 简岚默默算了一下年龄。 孔捷1984年-1985年期间在芷海镇读大学,因此大约是1965年左右生人，去世时只有20岁左右。如果现在还活着,将近50岁。 少女简岚他们觉得干尸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是干尸身着过去服饰的刻板印象，以及无法观察皮肤状态等特性后的误判。 林克泉长相显老，但听声音、看感觉在35岁左右，有个大他十几岁的小叔也算合理。 「该我问你了，你怎么知道干尸是孔捷的？」 「你的回答不对，关系是指人和人或人和事物之间某种性质的联繫。孔捷只是你小叔的大学同学之一，你们又没见过面，为什么来找线索？你没有回答我，你们之间是哪种性质的联繫。」 林克泉愣住，不服气地好笑中带着一点佩服，「服了你了。好吧，我本来也没想隐瞒，但我的问题你也要好好回答。」 「我听到孔捷这个名字是在他失踪之后。那段时间我小叔几乎不回家，学校老师打电话来问他为什么旷课这么多天，家里才知道他也没住学校。他一直在找孔捷。 「小叔很疼我，我好不容易联繫上他，他没捨得赶我走，请我吃汉堡，告诉了我一些事。 「他和孔捷在同一个实验室，形影不离的，应该是不错的好哥们儿。有晚上孔捷在做完实验室后就消失不见了。 「学校给出的解释是孔捷无法适应芷海镇的气候，退学了。小叔觉得很奇怪，因为从没有听他说起过气候的问题，而且他那一组的实验很顺利，眼看就要出结果了。这时候退学无异于疯了。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笔记本里发现了一个纸条，是孔捷留给他的，上面写着：事关重大，明天晚上校外镇电影院门口见。 「小叔按时赴约，但孔捷依旧没有出现。后来小叔才想明白，孔捷可能是先留下的字条，然后才失踪的。他的失踪恐怕与这个重大发现有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因为小叔是他最后联繫的人，小叔对这件事很上心。而且他在写镇电影院之前，写的其实是校外，后来又划掉了，改得更具体了。摆明这事不能在学校里面说，所以他没告诉老师和警察。」 「小叔开始自行寻找答案。1年后，小叔失踪了。」林克泉长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磕了两下，想起这里空间狭小，又放了回去。 「所以，孔捷是你找到小叔的线索。」简岚总结道。 「没错。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看过干尸生前留下的一部分日记。八十年代，外乡人来到芷海镇的目的无外乎上大学和入职sy集团的分公司。我查找了学校里的毕业生资料，退学记录和日记中记载的时间最接近的就是孔捷。」简岚说。 林克泉缓缓点头，算是认可了简岚的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孔捷在这里的？」简岚再次发问。 有了第一轮的问答，林克泉放松了一些，两手搭在膝盖上，回答道：「我暗地里打听的，有人看见我小叔走进这间教学楼。我来找过很多次，都没有发现，反而惊动了学校。 「他们以为进了贼，加强了安保，我就没机会再来了。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学校里也没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放弃这条线索了。直到前两天的新闻提到这里出土了一具干尸。」 「也就是手，你以前来这里是为了找你小叔。不对，你现在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你小叔……你说的以前是多久？」 「姑娘，别心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道：「简岚。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也算啊！」林克泉啧一声，但愿赌服输，说：「大概十多年前吧。家里人都说小叔是离开芷海镇了，后来我慢慢理解了，很多人成年后就会离开家。只不过我小叔这种一声不吭的比较混蛋而已。」 简岚心中有数了，那张诡异的童年照片的背景中的黑影，应该就是当时在寻找小叔的林克泉。 「你找孔捷做什么？」林克泉问道。 「一具二十年前的干尸竟然能成为学校的文物研究对象，这里面有问题。」简岚说。 林克泉挑起半边嘴角，摇了摇手指，「妹子，你不够实诚。学校有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 简岚沉默片刻，「好吧。我已经厌倦了这个你问我答的游戏。林克泉，你查了二十年多年，还没有找到离开芷海镇的办法吗？」 林克泉浑身一僵，半晌又从口袋里掏出那盒烟，抖了几次没取出烟，最终把烟盒捏成一团，「草。」 「芷海镇的人口不断趋于稳定，近几年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口流动。芷海镇四周的无形地牢正在收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还知道什么？」简岚问。 林克泉烦躁地挠挠头，「我用了很多年才发现这一点。我绕了好远的路，在这一点上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但是，我收穫了很多芷海镇上的内部，你想听吗？」 「当然。我想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谁也不想成待宰的羔羊对吧？」简岚强势地反客为主道。 「没错，没错。」林克泉恶狠狠道，「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 sy集团、芷海镇的镇长，他们都逃不了干系。你以为sy集团为什么要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建厂？单纯图这里环境好？」 林克泉的话题跳跃得有些快，简岚回忆道：「 sy集团的分公司在这里建厂大约是八几年的事情吧。」 「八零年末。」林克泉肯定道，「我在镇外工作过一段时间，认识了一些消息灵通的朋友。得知sy集团在来芷海镇前，考虑过不少条件和资源比芷海镇有优势得多的海滨城镇，但是他们都没有选。」 「芷海镇有什么特殊之处？」 「从现实层面考虑，一定是镇长许诺给他们不一样的条件。」林克泉意味深长道。 这时，地面上传来一声急促的剎车声。 有人来了。 简岚立刻说：「你先走，我来应付。」 林克泉诧异道：「妹子，够仗义啊。」 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 简岚盯着他道：「记住我的人情。别暴露自己。」 说罢，转身离开，走到出两步，又回头道：「附赠一条消息，孔捷是一位女士。」 林克泉愣住。 [「怪不得他小叔跟人家形影不离」] [ 「他小叔的故事线一下子变味了」] [「不对啊，少岚当时看到的不是男性吗」 ] [「估计是因为穿着皮夹克吧」 ] 简岚回到一层后，刚走出坍塌的教学楼，就看到沉聿教授倚在轿车边，抱着手臂等她。 「沉教授。」简岚丝毫不慌，微笑道。 「擅自进入封闭的遗蹟，学校要记你大过的，简岚。」沉聿淡淡地说。 「您说笑了。我没有进入遗蹟内部，充其量是看了一眼曾经的案发现场。」简岚不卑不亢，丝毫不退。 沉聿打量着她，起身走向驾驶室，「上车。」 简岚垂下眼眸。 截至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和危机，都比不上沉聿给她的压迫感。 不仅是因为那通阻止她去警察局实习的电话。 这个人恐怕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坐进车里，沉聿没有着急开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老实说，简岚对沈教授了解得并不多。 不过凭藉她与sy集团交往过密、在远海大学只手遮天这两点分析出，她必然与核心利益团体有关。 她那天在学校办公室当面点出一些敏感信息，就是想激一激沈家母子。 沉聿的反应是阻止她进入警局接触案件，沉远帆似乎还没有动作。 侧面证明了她有强烈的个人目的。 至于目的是什么，现在仍在迷雾之中。 「我仔细看了你的经歷，总感觉有些奇怪，但有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沉聿开口道。 「我只是一名普通学生，或许是沉教授多虑了。」简岚说。 沉聿没有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种感觉和我刚来芷海镇时很像。我一定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却被小镇自动修復了。」 沉聿就这样寻常了地说出了小镇的秘密。 简岚想要针对她前半句话的解释僵在了喉咙中。 开着车的沉聿侧目瞟了她一眼，「你不会连这一点都没有发觉吧。那你我就没必要聊下去了。」 「我发现了。」简岚只得说，这让她一下子变得很被动。 「别紧张，小镇肯为你修復问题，证明你暂时是这里的宠儿。我目前不打算为难你。」沉聿说，「但是你那天在办公室里说得话太鲁莽了。你知道现在小镇上有几方势力吗？」 简岚梦回被老师问话的课堂，可她现在是要和沈聿博弈。 「我只需要知道最有优势的一方势力，其他的不重要。」简岚强自镇定道。 沉聿根本不信她，轻笑反问：「比如？」 「花神。」简岚的答案脱口而出。 沉聿瞬间变了脸色。 调笑的态度完全消失不见，她垂着嘴角，冷声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预想中还要多。」 两人在沉默中各怀心思。 简岚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更加示弱一些，好套出更多的情报，比如沉聿刚才提到的势力问题。 就在这时，沉聿忍不住问道：「你见过他？」 简岚未置可否。 话语权在两人中滑来滑去，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沉聿嘆气道：「就算你自己有恃无恐，难道你不考虑你的家人吗？」 车停下了，沉聿不说话，以目示意让她下车。 简岚刚钻出副驾驶，就接到了简佑丹的电话。 「阿岚，你孟叔叔出车祸了，被送往芷海医院了。我正打车过去，你方便的话也去看看吧。」简佑丹的声音久违地出现在耳边，语气从未有过的焦急。 简岚匆匆应下，抬头发现沉聿带她来的地方就是芷海医院。 她瞳孔微缩，正要低头询问。 不等她开口，沉聿留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倒车离开。 第35章 是警告、是示威, 还是提醒？ 简岚愈发摸不清沉聿的态度。 关于芷海镇真相的拼图似乎延伸出了一部分，而她还没有拿到对应的碎片。 但沉聿的出现反而有助于她走向最终的目的也未可知。 简岚提步朝医院走去。 自替换了少女简岚，这将是她第一次出现在简家人面前。 从简佑丹的那通电话不难看出,小镇已经帮她做好了逻辑修復，不需要她再解释什么,顺势而为即可。 简岚向前台打听出孟栖岸的位置,一边给简佑丹发简讯，一边向急救室走去。 印象中，12年前这一幕没有发生过。 这次应该是因为她或者其他调查员做了什么事才触发的。 简岚坐在急救室门口，听把孟栖岸送到医院的交警讲事情发生的经过。 「……万幸，司机看错了灯，原本想加速过路口的，发现有车过来后及时剎住了车, 才没酿成大祸。」 年轻的交警似乎刚工作不久, 还没有亲眼目睹过惨烈的车祸现场，说话时手在微微发抖。 反倒变成简岚要劝慰他几句。 这时简岚忽然想起，孟栖岸原本是要接她！ 这件事是不是被店里的某个别有用心的客人听到了？ 她明确拒绝了, 而后为了不让孟栖岸失望，补充一句晚上会回去吃饭。 孟栖岸当时怎么说的？ ——「哦哦，那好, 一会儿见。」 被人误解了！从孟栖岸那边来听，更像是他们达成了一致！ 久违的寒气从脚底拔起。 自从进入芷海镇,简岚从未如此被动过。 而自从进入芷海镇，她甚至还没有主动出手「惩罚」过任何一个人。 她捏紧关节, 又忽然释然。 这一切不正在证明她的计划是多么正确吗？ 「深渊」将至,她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简岚慢慢平静了下来。 十几分钟后，简佑丹和主刀医生同时出现。 「手术很成功, 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但后续还需要好好修养。」医生说。 简佑丹连连道谢，然后虚脱地坐在简岚旁边。 她没有气力说话，只是握住简岚的手，既是安慰也是依赖。 许久没有过的亲密接触，让简岚浑身一震。 她犹豫片刻，最终将另一只手覆在简佑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孟栖岸的伤情比她们预想中要轻，除了皮外伤，只有腿骨骨折，没有伤及内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简佑丹向单位请了假，会在医院照顾他一段时间。 处理完医院的手续，她才给阿婆打电话避重就轻地说一说情况。 这时，孟知雨也赶到了医院。 她仍是一名高中生，在成年的简岚面前更显得乖巧听话。 「岚姐。」她泪眼汪汪地看向来给她开门的简岚。 「叔叔没事了，别担心。」简岚安抚道。 孟知雨擦去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当她从简岚身边走过时，虎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前几天的伤口还没好，甚至影响了她的游泳训练。 她一向大咧咧的，这次却着实后悔，生怕参加不了开学后的比赛。 然而任凭她怎么想，不太记得这个伤口是因为什么留下的。 好像是某次扶起自行车时吧。 她轻轻揉了揉手掌，看到旁边面无表情的简岚心中莫名一寒。 心中好像有什么在剧烈震颤着。 * 8月份转眼就到。 孟栖岸受伤后，简岚作为简家的成年人，肩负了一部分家里的生意。 这几天她白天在警局实习，傍晚去料理店兼职，晚上有时回出租屋，有时去简家住，比之前忙了很多。 在她看不到的直播间里有，有一些说她水时间，放着案子不去调查的声音，但更多是夸她有担当，能在家人需要时承担责任。 简岚是芷海镇倖存者的消息公开后，大家能理解她再次见到亲人的感情，对她的日常生活少了很多苛责。 另一方面，大家也都知道，等到了8月，山海市的警监到来，将会是一齣好戏。 然而，简岚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警监会是她进一步接触案件的绝佳工具人。 她还要藉机查一下孟栖岸车祸背后的隐情。 其实周清的案子她隐隐有一些想法，儿童干尸案她也有调查方向。 但这些都是零星碎片，连不成逻辑链，也无法回答系统的问题。 等警监来了……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之前整理案宗的工作告一段落，她在大办公区里有了一个工位，坐在她旁边的吴杰侧头一看，说：「应该是警监来了。该给的排面得给，警监会在咱们这边办公，裴队说等他来咱们这边，都要起立欢迎一下。」 办公室在二楼的主任亲自下楼迎接。 他们似乎一起去了二楼。 半个小时后，大家左等右等也不见人，索性接着忙自己的事。 简岚更是趁此时机，去洗一洗手上不小心沾的墨水。 就在简岚从卫生间回来时，在走廊里看到，裴闻正带着一个提拔的背影回到了他们刑侦队办公区的门前。 裴闻清了清嗓子，对屋内的下属们说：「大家停一停，我来介绍一下。想必大家已有耳闻，这位是市里来的警监……」 话到一半，他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简岚勐地出现新来的警监旁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眼神中露出不加遮掩的杀意：「是你。」 裴闻细眉一挑，刚想问实习生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听简岚咬牙切齿地说：「凌祈，我要杀了你！」 新来的警监，同时也是本次直播活动的观察员07、现实中山海市警局的警察、新进入直播的调查员，此时沉下了眉尖。 凌祈终于见到了他最偏爱的调查员简岚。 但简岚似乎对他有什么误解。 [「刺激！！！简岚以前也认识观察员吗？」 ] [「不能吧，那种情况观察员要迴避的」] [「难道她提前知道了要有新调查员加入？」] [「她叫出名字了，还说要杀他！（强烈怀疑是某种y……）」] [「这算袭警吗」] [「信息量有点大，简岚身上的秘密好多啊」 ] 凌祈白皙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用力，示意她先松开手。 「简岚，好久不见。」他假装与简岚是旧相识，淡淡一笑。 同为男刑警，凌祈身上不显裴闻的戾气、吴杰的莽气。 他稳健冷静，眼中不含砂，有着都市精英那股掌控全局的自信，又无傲慢或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简岚平静了几分，慢慢松开了手。 裴闻冷笑道：「凌警监刚来芷海镇，就引发了不少……旧事。」他或许想说旧情。 凌祈毫不在意道：「简岚我见过了，其他同事呢？」 裴闻一个眼神，吴杰赶忙上前自我介绍，其他人纷纷跟上。 简岚对新警监的无理袭击，就在众人心知肚明下轻轻揭过。 午间大家一起在食堂吃午饭，把凌祈拉进群里，又分别与他加了联繫方式。 凌祈虽然是市里来的领导，但年龄远比预想中要年轻，大家一改之前的拘谨，都积极地与他交谈起来。 芷海镇本就是小地方，彼此间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就算是内向的人也能和周围的人聊几句共同话题。 在这样氛围中，凌祈的外乡人属性不会阻碍同事们的热情。 凌祈看上去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实则应付起社交场面游刃有余，既与大家拉进了关系，又保持着身为上司的距离。 他甚至毫不在意刚才的插曲，旁若无人地加了简岚的联繫方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下午正式开始工作，凌祈听取了裴闻等人的汇报，对两起案件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后自己独自到资料室看卷宗。 回到工位，有同事偷偷问她与凌祈之间有什么矛盾。 简岚秉持着一贯「息事宁人」的态度，随口编故事：「以前邻居家的哥哥，后来不告而别，害我沮丧好长时间。」 大家这才纷纷点头，放下了一点好奇。 没有了凌祈的干扰，简岚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上午那句「好久不见」是假的。 眼神中的过于坦然证明他完全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 这个混蛋！ 简岚怒气一起，立刻捏紧手指，告诫自己要平静，不要被情绪干扰。 凌祈的突然出现绝非偶然。 如果他能出现，那么就像少女简岚一样，一开始就应该被復原在这个空间中。 绝不应该已这副身姿、这个身份和眼下的时间点出现。 他还有隐藏身份。 难道他是第四位调查员？ 可午餐时他明确说过是今早才到的芷海镇。 在这一点说谎没意义，芷海镇一天一列车，稍加打听就能知道。 说起来，芷海镇在眼下有新人到来就很诡异。 这个下午，简岚在工位上写报告，凌祈在资料室看卷宗，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 直到临下班前，凌祈穿过办公区，走到简岚与吴杰的工位之间，手中的卷宗书嵴轻轻撑在简岚的办公桌边缘。 却先与办公室另一边的裴闻说话，「裴队，明天简岚开始跟着我开展调查了吧。」 「是的，我们也会配合您。」裴闻说。 「好。简岚先带我实地走访一下几个关键地点，之后再来分工。」凌祈说。 然后他俯下身，在简岚脸侧，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听说资料是你整理的。晚上我请客，麻烦你一会儿班，跟我说一下细节。顺便，叙叙旧。」 吴杰警惕地斜了一眼旁边，以恋爱经验为零的人生，很难判断上司这句话是单纯正常的沟通，还是对女同事的骚扰。 说他是骚扰吧，他明明刻意通过手机发信息的形式来问，但他选择在办公室正大光明地说，而且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来掩人耳目，理由也有理有据。 如果简岚遭遇了什么，大家很容易联繫到他身上，得不偿失。 说他是正常沟通吧，总觉得那句「叙旧」蕴含着意味深长的暗示。 于是微微向前探身看向简岚，如果简岚抗拒，他就申请一起加入饭局。 结果只见简岚不慌不忙地一点头，「求之不得。不如去我家的料理店。」 他们一个实习生、一个新官上任，手中的工作都不算多。 下班时间一到，就在其他同事的偷瞄中走出办公楼。 镇警局给凌祈配了一辆轿车，简岚便没骑自己的变速车，在凌祈的邀请下坐上了副驾驶。 他们缓缓驶出警局，不需简岚指路，凌祈已经进了那条通向料理店最顺畅的路线。 「需要我转移视角吗？」简岚目视前方，冷漠地问道。 [「别啊！！等一天了就想听你们交锋」] [「不要！！！」] [「观察员可是有全局视角，知道案件答案的，和调查员单独相处再转视角的话算犯规吧」] [「前面说的对（其实我的关注点早已经偏了，他俩有点配是怎么回事」 ] [「我记得直播刚开始时，07就会主动出来为1号解释」] [「成功面基了他们」] [「咦，已经不怀疑他们之前认识了吗？看到现在，第一次见1号情绪失控，感觉不像个小事」] [「但1号后来没事了啊，真要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可能这么快平静下来」 ] [「说不好，1号的思维逻辑一直怪怪的（dream一个相爱相杀」] [「1号直接点出转视角，是识破07的身份了吗？按理说调查员们不知道增加人了」] [「说不定简岚以为他是4号，毕竟她还没见过那位狂人呢」 ] [「不可能，凌祈说过他今天才来的，能查进站记录」] [「1号大概是察觉到了07有隐情，但又不确定，于是试探一下。一句转视角也不算透露什么信息」 ] [「但07主动找1号聊什么呢，他应该更加避嫌吗？」 ] 第36章 「不必。」凌祈解释道, 「准确来说，我们之间的交谈必须在直播环境之下。」 简岚思索着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恍然道：「你不是调查员,你是观察员！」 凌祈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而是说：「我的本职工作是山海市公安局的刑警。」 简岚对眼下的局势有了新的判断。 他竟然和她在同一个城市, 安然的工作生活。 她嘴边浮起冷笑，心中那股毁天灭地的劲头再次升了起来。 虽然她计划将一切公之于众，但在直播的监视之下，有些话就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了。 到了自家的料理店，简岚和员工们打了个招唿，趁时间还早，带凌祈穿过后厨,推开靠近后院的门。 「这是唯一的单间,不对外开放，自家请客的时候用，偶尔也招待几位特定的老顾客。」简岚边解释,边挂上窗帘，打开顶灯。 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只放了一张圆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坐吧。」简岚熟门熟路地接来两杯水,递给他一杯，「你想问什么？」 凌祈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玻璃杯边缘, 「你为什么要杀我？」 简岚冷笑一声：「你改头换面得太快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凌祈很认真地请教，「我们以前见过吗？」 简岚盯着他的眼睛, 「你有看过我的直播吗？」 凌祈不明白她为何有所一问, 仍是回答道：「有。」 「有听到过我的心声吗？」 「有。」 「那么鱼尾山顶、图书馆、学校礼堂，这些你还记得什么吗？」 凌祈略加回忆道：「都出现了你的心声。」 简岚嗤笑：「文字游戏就算了。我直说吧,花神就叫凌祈。」 「同名？」他问。 简岚笑道：「真没意思。你如果装傻，我们就没聊下去的必要了。」 凌祈困惑道：「你的意思是我曾经与你经歷过所有12年前芷海镇上发生的一切？但这不可能，我大学之前在北方城市生活，从未到过山海市。」 简岚缓缓说道：「少年时的简岚也这样认为。」 凌祈稍加思考，就变了脸色，「不可能！」 简岚轻笑：「凌警官，比起案件，劝你还是先找一找自己的记忆。对了，晚饭我请。」 说罢，她放下一直拿在手中晃着的玻璃杯，离开了单间。 桌上杯中打着旋的水纹，恰如凌祈被搅动起的思绪。 [「观察员怎么就被反将一军了？」 ] [「我好像又落下剧情了」] [「双青：果然，随着新增调查员的加入，芷海镇将会激起新的波澜。简岚不愧是pvp玩家，在识别人员身份方面非常专精。」 ] [「双青：我来大致梳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岚的心声中经常出现一位虚构的人物，大家根据她描述的氛围，习惯将其称为花神。花神存在于简岚的叙述中，从来没有在直播中出现过，然而刚刚，简岚挑明花神是观察员凌祈。」 ] [「双青：凌祈警官怀疑过是不是因为他与花神同名，可简岚的反应无疑是否定了这一点。」 ] [「双青：众所周知，观察员必须处于中立的角度，凌祈和简岚之间应该是没有私人关系的。不过，如果凌祈在十几岁时曾经去过芷海镇，又遇上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忘记的同龄女孩，也不能算是违反纪律。」 ] [ 「双青：个人觉得，两人之间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夜风拂面，带着海水的腥咸。 简岚骑车回自己的出租屋。 远远看到房间黑着灯。 这么晚了，周明娜难道不在吗？ 她踢下脚撑，放轻脚步向楼上走去。 出租屋所在的这栋楼只有4层，一层是底商，楼梯在朝北一面的户外。 快到房门时，屋内传来金毛的响亮叫声。 简岚微微松了口气。 门一开，金毛就抬起爪子抱她，甩着尾巴围着她打转。 简岚自从偶尔住简家，只在上下班时匆匆来给金毛餵饭，再带它下去小遛一圈。 其他时候都是周明娜在照顾金毛，这是她房租的一部分，而且金毛原本就是周家的宠物，她也是尽主人的义务。 简岚摸摸金毛厚实的小脑袋，感嘆道：「你的前主人真是不负责。」 金毛颇为贊同地小声呜汪地应着。 屋内收拾得还算干净，热水壶的插头没有拔下来，里面的水已经放凉。周明娜大约是在下午离开的。 她重新做上热水，不等开关跳开，身后就传来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 周明娜回来了。 她心情不错，哼着歌，嘴边挂着笑，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 简岚看在眼里，一句不问。 不一会儿，周明娜坐她旁边，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说：「我找到对付她的办法了。」 「现在没人提当初教学楼倒塌了。我观察过小雨，她几乎忘记这件事了，一心扑在游泳比赛上。那我就没什么可怕了。」 简岚说：「哦，你要回周家了？」 提到周家，周明娜的眉头立刻皱起来：「那个骯脏的地方，只有周明婵才会喜欢。不对，我是要回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回去。我有自己的打算，已经在实施中了。」 她扬起下巴说：「我找了律师。」 简岚这才抬起眼睛看她，「哪位律师？」 「镇子南边最有名的那位杜律师。」 「杜子松？」 「对！」 简岚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变得方式很特别，无论是探究还是猜测都从她脸上消失。 嘴角收敛起来，眼神中透着毫无情感的冷光。 她在思考。 当初她把周明娜带回来，主要因为她的经歷代表了一类人，无论是她的美丽、痛苦还是张扬，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需要观众透过周明娜的视角来认识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所以希望她能更多地出现在直播间里。 用她来影响观众。 当然，她即使不愿承认，也不想骗自己这个决定是完全理智的，她多少还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而现在，她不能让周明娜因为鲁莽的行动干扰她的计划。 「杜律师要怎么帮你？」 「走法律途径呗，和周明婵打官司！」周明娜兴致勃勃地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简岚沉默片刻，道：「诉讼是旷日持久的事，这间小小的出租屋恐怕容不了你太久了。」 「你现在要赶我走？你知道周清这几年在芷海镇捞了多少钱吗？哪怕我分到一半，也足够我后半生了。别说这个小小的出租屋，这栋楼都能买下来。」周明娜诧异道。 她以为简岚是够精明的。 简岚笑了，「原来你以为我在盘算你的资产，你觉得该我抱你的大腿了？」 「不然呢？」周明娜理直气壮地说。 简岚意味深长地说：「我或许是有需要你的地方，但不是因为周清的遗产。算了，我不为难你， 9月份之前，你都可以住在这里。」 「你呢？」 「回简家。」 「那你把金毛带走。」周明娜说。 「行。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简岚说。 「什么？」周明娜警惕起来。 「第一，从明天起，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面。 「第二，你不能再和谢思明联繫。」简岚说。 她认真的语气让周明娜把想开她和谢思明玩笑的话咽了下去。 「为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我不想牵扯到周清的事情中。」简岚说。 这句话似假非真，但她向来明白，人类这种生物，其行为和停止行为都需要一个「恰当」的理由。 如果周明娜仍抱有好奇心，只会给她引来无尽的麻烦。 周明娜果然接受了，不无嘲笑道：「可以理解。」 简岚无心与她计较。 在脑海中，将周明娜的这步棋移到了最后。 * 8月2日一早。 简岚把金毛带回简家。 她事先徵求过家里的意见，大家一致表示欢迎。 阿婆感嘆道，在他们这种小地方，最早家家都养狗啊猫啊鸡啊，自从sy集团来了，大家都住进楼房，都变得不像话了。 孟栖岸已经回家修养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他都要依靠轮椅和拐杖行走，偶尔还要去医院做复查和康復治疗，但不影响他在料理店的前台点餐和收银。 店里多一个人盯着，大家都轻松了不少。 简岚又有了偶尔去拳馆的时间，还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实习」上。 她到警局时，凌祈已经在门口等她。 「上车，去海边开始调查。」他说。 简岚坐进副驾驶室，系好安全带。 两人谁都不提昨天的那点不愉快。 「你是知道兇手吧。」简岚说。 凌祈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调查要由你来。」凌祈说。 「那后面这一个月，你是来当我司机的？」简岚笑道。 「来监视你们。」凌祈不客气道，「你们这批调查员是最状况百出的。」 他顿了顿又说，「你在将自己暴露在直播间之前就完成了警局实习的申请，这确实很高明。」 「不然，你就换身份了吧？那就可惜，除了司机，我还希望你能成为我的通行证，降低我取证的难度。」简岚直言道。 凌祈解释道：「我不会特意帮你。」 「我知道，但你总要履行你的角色任务，是吧，凌警监。」简岚语调轻快道。 凌祈沉默。 在完成角色要求和与调查员保持距离的尺度，确实很难保持。 一旦进入大众视野，他也会成为被审视的一部分。 凌祈抿起嘴，一时间他不知道当初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争取这个机会。 只是因为简岚吗？ 得知简岚会成为他的助手时，他确实……很高兴。 久违的情绪在心中鼓动着，脑海中不时浮现出他无法理解的场景。 难道如简岚所说，他真的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吗？ 可他的记忆与少女简岚一样，分明也是连贯的。 第37章 芷海镇阳光明媚, 浅滩的海水如果冻般清澈，荡漾的海面波光粼粼。 这里宛若人间仙境。 但像吴杰之前提到的，靠近海边后嗓子开始不舒服, 总忍不住轻咳几声。 简岚也不例外。 仅是站在堤坝边上，不光嗓子难受,眼睛也像被熏着,不想完全睁开。 如果他们眼前不是这样一幅美景，会让人以为是在哪个烟燻火燎的烧烤摊前。 「只有本地人才会出现不舒服的症状」这一猜想可以否定了。 她甚至本地人更严重。 而凌祈比她还厉害。 从他半眯着的眼睛和轻揉太阳穴的手指，不难看出凌祈的症状更为明显。 他在头疼。 可很难说他头疼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据说记忆在闪回时，神经也会受到冲击。 简岚轻笑道：「海边好像有助于思考。」 凌祈顾不上反驳，冷汗自鬓角渗出，只是面色复杂地望向她。 简岚视而不见。 她踏入沙滩,朝着周清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走去。 这时, 她注意到有一个人影在那附近徘徊。 再走近一些，她辨认了出来，那是2号调查员杜子松。 同为调查员, 他的记忆会被小镇同化吗？ 简岚心中存疑。 「杜子松可能会觉察出问题。」凌祈说。 他指的是少年简岚曾经接触过杜子松，现在的简岚即便外貌与15岁时差异不算太大，也能让人一眼分别出不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你不是不帮我吗？」 「但我希望你能找到真相, 不想他人来横生枝节。」他顿了顿说，「你或许是最接近真相的人。」 「看来你想起了什么。」 凌祈迟疑片刻, 神情严肃地缓缓开口道：「我好像对少年时的你说过，你已经死了。」 「你的记忆力还不算太差。」简岚说。 [「所以他们真的认识？」] [「所以凌祈真的是花神？」] [「所以少年凌祈还在这个时空？」] [「所以凌祈也是倖存者之一？」] [「他们在打哑谜, 好难受」] 「如果你想知道过去的全部,那就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简岚说。 这一招还是她跟林克泉学来的。 简单便捷。 「你想知道什么？」 「你想问什么？总要有人先叫价，但我现在占优势,我要后手。」 凌祈沉吟道：「我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好，等我向你寻求答案的时候，就会回答你的问题。」简岚挑起不算善良的半边嘴角。 然后大步朝杜子松走去。 「杜律师。」她远远地挥了挥手。 烈日之下，戴着脸基尼的杜子松眯着眼睛回头看，直至对方走到面前，他也没想起这人是谁。 「我是简岚，您还记得吗？我妹妹孟知雨找您做过谘询，就是丘溟中学女高中生坠楼的那个案子。」简岚说。 杜子松连连点头：「哦哦，我有印象。你和她一起来的吧，我记得在同一个班级里？经歷过事情后，你看起来成长了很多啊。」 简岚摇头：「我比知雨大十几岁。」 杜子松惊愕道：「啊？那、那你还有其他妹妹？那天不是你吧。不对啊……你们还同名？」 简岚笑而不答：「今天这么热，您怎么来这里了？我现在是镇警局的实习生，跟着警监来这里办案的，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普通群众不能来这里。」 杜子松心中仍有疑虑，但作为狡猾的成年人，他已经习惯不再揪着一个问题不放，以防制造矛盾。尤其在对方是警察的情况下，没必要让自己捲入麻烦。 于是他顺着简岚递来的话，说：「我是因为接了委託，为了调查案子。」 「受害人家属？周清在镇上的亲人只有未成年的女儿吧，她的委託有效力吗？你联繫上女孩的生母了吗？」简岚状似随口问道。 杜子松擦擦汗，「这涉及到委託人的个人隐私，我不能回答。」 「哦，周明娜果然是你的客户。」简岚点点头。 杜子松愣住。 [「1号被2号诈了哈哈哈」] [「答案太好猜了，感觉2号也没费心瞒着」 ] [「现实世界周明娜的生母好像一直没发声啊」] [「她恐怕也不知道自己丢了的女儿已经消失了」 ] [「垃圾父母，她还好意思发声？」] 「行了，杜律师，您该离开这里了。您看，我们警监已经往这边走来了，您不想因为破坏现场被拘留吧。」 杜子松据理力争：「你们这没有道理！」 「怎么会呢？现在案件还没有侦破，这个镇子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不能因为您是律师就有例外。」简岚暗示道。 杜子松气得脸都白了几分，「你怀疑我？小警察同志，你是自家人要打自家人了。我要是兇手，我……我都不能在这儿了啊！」 「我理解。」简岚说完做出请的手势。 杜子松其实是想和警方达成一定程度的合作，但上来就被一个小实习生给下了面子，他越想越气，甩手走了。 每走几步，还不忘回头看看。 他总觉得这个简岚有哪里不对劲。 为了避免三个现实世界来访者「欢聚一堂」从而打破直播世界平衡的意外场面，凌祈等杜子松走远了才过来。 「他的记忆没有被修改。」凌祈总结道。 「是目前没有。过段时间我还会再和他聊聊，」简岚说，「其实我心里有个关于小镇湮灭的猜想。」 「你可以先说说看。」 「不行，你听过一则童话叫《守口如瓶的孩子》吗？」 「没有，它讲了什么。」 「有些事情提前说破就不会成真。」简岚说。 她戴上手套，钻过警戒线，走到发现了周清和多具孩童尸体的位置，单膝蹲下，俯视着坑中尚未被完全清理的干枯水草。 离开警局后，他们二人的角色完全颠倒了。 简岚的主动调查意识很强，更像是真正的案件负责人。 「如果周清没有被立刻发现，他也会变成干尸。」她解释道，「所以兇手是为了报仇。」 凌祈顺着她的逻辑反问道：「为了下面的那些孩子报仇么？然而，如果兇手是某个孩子的亲属，难道任由孩子的尸骨被堆埋在沙滩之下？」 简岚摇头：「我不认为兇手知道这些孩子在这里。」 「周清的位置太过巧合。」 「是巧合，也不是。尸体应该是被那个红鞋子女孩用水草勾住了。」简岚淡淡地说。 凌祈顿了顿：「你说得她活着一般。」 「某种程度上吧。大家通常怎么说来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等我復原完案件手法，你就知道了。」 「你已经知道手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简岚老实道：「另一个猜测而已，还没有证据。而且我不想这么快结束第二案的调查，我想通过这一案和我现在的身份多搜集信息。 「对了，你们之前内测的时候有没有关注过沉聿？」 她拍拍手上的沙子，站起身。 「那个教授？」 「对。」 「你指哪方面？」 简岚一笑：「这个问题说明你们要么没有掌握到她的核心问题，要么掌握了不止一个核心问题。我们的答题环节可以开始了。」 她不在乎现在多给凌祈一些线索，等他记起最关键的那件事，就是她索要回报的时候。 「从哪里说起呢？哦，你问我，为什么会对我说我已经死了。」 「因为我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和夹在日记的照片一模一样。 「那本日记是我妈送给我的。里面记录了她少女时期的感想，还有和我爸在初始的宝贵心路歷程。她宝贝得很，一直带在身边，直到他们离婚。她才把日记给了我。」 「你是说里面这张照片是简佑丹拍的？」 「对，但不是简家的那个简佑丹，而是与我一起生活在大城市里的简佑丹。」简岚顿了顿，「既然简岚有两个，简佑丹为什么不能有两个？」 凌祈瞳孔微缩。 [「又回到双胞胎理论了？」] [「既然周家姐妹是双胞胎，简佑丹和简岚为什么不能是双胞胎？（阴阳怪气.jpg ）」 ] [「袁海涛：不是，简岚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吧」 ] [「双青：个人感觉，简岚论证的核心是小镇的异常。两个简岚和两个简佑丹是两回事，两个简岚是因为人为制造的虚拟时空导致的，而两个简佑丹没有出现在同一时空」 ] [「观察员00 ：为协助破获重大案件，公布一部分关于简岚母亲简佑丹和芷海镇中简佑丹的已知简歷，请见观察员专栏的最新发布。」 ] [「双青： 30岁前两个简佑丹的经歷完全一致！ 30岁后简佑丹的人生开始出现分歧，那一年是简岚5的时候，也就是照片中小女孩的年龄。这恐怕不是偶尔。」 ] [「双青：我们暂时将两个简佑丹简称为现实世界的真丹和芷海镇上的芷丹。真丹在12年前，即简岚15岁时，随着芷海镇的湮灭而失踪，生前2天发表过一篇论文。 ] [「双青：芷丹则是在简岚17岁时，在国外遇到交通事故身亡，她生前有给简岚转帐过生活费。」 ] [「双青：这说明两人都曾真实存在过。」] [「双青：不对啊……那为什么芷海镇上的人否认两个简佑丹是双胞胎呢？」 ] 第38章 海边的阳光明媚炙热, 透亮的海浪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股呛人的诡异感觉依旧存在。 简岚和凌祈两人边交谈边离开了海滩，回到开着冷气的车里。 「所以你明白吗？问题不出在我身上，而在简佑丹身上。」 简岚继续解释道：「小镇对镇上居民的记忆同化至少应该追溯到我四五岁拍下那张照片时。」 「照片上的女孩即使和你非常相似, 也不一定就是你。」凌祈委婉反驳道。 「你是想说我有双胞胎姐妹？像简佑丹和简佑丹那样？如果简佑丹是双胞胎之一，你觉得照片上的女孩是谁的孩子？」简岚提出了一个更难回答的问题。 可说完后,她摇头道, 「算了，我还是不用伪命题误导你。简佑丹没有双胞胎。不用再想这个可能性了。」 凌祈说：「我知道是伪命题。小镇同化记忆的能力很强，但影响物质的能力较弱。不然少年时的你根本不会看到那张照片。」 简岚点头道：「没错，即使是芷海镇的意志也很难完全消灭一个人的所有存在。而简佑丹的简歷足以说明，她的人生经歷是在30岁那一年才出现分歧。」 「这听起来像平行世界，但这些事情发生在了同一时空……」凌祈思索道。 简岚没有接他的话，这算是一个新问题了,她没有回答的义务。 她微笑着岔开话题：「无论如何, 15岁的我在知道自己是独生子女的前提下，大胆地无视自然规律，莫名地认为那个女孩就是自己。于是想去保安,告诉警察自己观察到的一切问题，请他们帮忙验证自己和干尸的关系。」 「但你没去。」凌祈神情复杂道。 「是啊，因为你告诉了我结论。我像是被包裹在迷雾里踽踽独行, 简直快要走投无路了。当时你觉得我太过可怜，所以告诉了我真相。 「过了很多年我才想明白,其实你是担心我把这件事情捅出去，被那些成年人知道。他们不会放过这条线索的,大概也会先以为我是双胞胎之一,但是随着不断深入调查，他们很快会察觉到小镇的不对劲。 「虽然被他们察觉到了,不一定会阻止你的计划，但极有可能会带来未知的变数。你为了劝住我，不得不告诉我，那个女孩不是我的姐妹，而就是我。但对于我为什么还活着的原因，你只是摇头，避而不谈。」 凌祈眉头紧锁：「我的计划是什么？你又怎么会死而復生？」 「凌警监，你的新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简岚说。 「好。」凌祈颔首。 面对这位「出题人」，简岚事前没想到有机会向他直接提问，而且他想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她知道即使自己问了，很多问题凌祈也不能直接回答。 必须问一个核心问题中的关键一环，既然让他能回答，又能通过答案推导出更多结论。 简岚在回答他的问题时，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问题。 「沉远帆和sy集团有利益关系吗？」 [「！！！」] [「1号有点东西」] [「好敏锐啊简岚」 ] [「为什么会一下子跳到沉远帆身上啊……她真的没挂吗」 ] 凌祈顿了顿：「我记得我们开启这个话题前，你是想问沉聿的事。」 简岚摆手道：「我没忘自己的初心，只是觉得沉聿这个切入点不太好。不妨告诉你，昨天我遇到沉教授了，她给了我两个信息。 「首先，小镇上有不同的势力，sy集团必然算一个，反对sy集团的大有人在，但在我看来都算不上势力。所以，这方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信息。 「然后，她开车带我到芷海医院，在那之后我才得知家人因车祸受伤被送到了医院，证明她知道这是个阴谋，或者说对我的警告。 「刚才我仔细想了想，她特意来提醒我，是为了让我明白这场车祸的真正用意，因为那天我阴差阳错地倖免于难。 「如果她不出现，我大概也会以为是意外，毕竟肇事司机及时剎车了。不过真相大概是因为他发现车里只有一个人吧。」 凌祈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你作为观察员出现在直播里也这个原因在吧——调查员遇到了危险。」简岚毫不在意地淡笑道。 「如果不是沉聿发起的阴谋，那么能被她察觉，幕后黑手大概来自学校、 sy集团或她身边，或者与这三者都有关。」 「为什么不怀疑sy集团的人？」 「当然怀疑。杀人灭口似乎是他们的惯用手段，至少在芷海镇是这样。可这次的行动没有成功，也并不严谨，不像那群杀人如麻的傢伙一贯的作风。」简岚说。 「我猜这次执行的是个新手。而且我知道沉远帆与其中两条都相符。他是沉教授的儿子，能通过学校登记的信息了解我的家庭关系，剩下就是动机了。」 凌祈斟酌着：「我只能回答你，有关。」 「足够了。」简岚的眼睛黑色发亮。 之后，两人各怀心事，陷入长久的沉默。 「下午有什么调查计划？」凌祈问。 简岚笑道：「请凌警监配合我走访一下芷海镇的镇长。」 「你觉得镇长与周清之死有关？」 「不，我是觉得在芷海镇上能称得上势力二字的，除了sy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只有拥有权力的镇长和他背后的力量。」 * 镇办事处位于鱼尾山脚下那一圈里，最靠近响泉大桥的高地上。 正午最热的时候，蝉鸣知知，户外树荫下连纳凉的大爷大妈都没有。 不知怎么，这几年的天气越来越热，七八月份几乎离不开冷气。 怕冷的老年人也都不敢坐到烈日之下。 简岚和凌祈从空调车里走到镇办事处门口的这几步，身上的热气就升腾起来。 他们吱呀一声，推开那扇半开着的生锈绿色铁门。 刚走进院子，便看到迎面平房办公室的窗户后，有人在张头探脑，见他们看过来又立刻缩回去。 「有人吗？我们是镇警局的。」简岚高声自报家门。 里面似乎慌乱起来。 过了一会儿，院子周围一群小平房的西侧，一位年近退休的大姐热情地招唿他们：「警察同志，快进来，外面热。」 办公室里只有大姐一人，头顶的旧电扇慢悠悠地转着，降温全靠大姐自备地一台小风扇，唿唿地扫射出风来。 「快坐，我这正好还有两角瓜。两位兄弟单位的朋友来，是有什么事呀？」大姐笑着说。 「最近咱们镇上出了两桩大案，我们来这里查查资料。」简岚说。 凌祈尽职尽责地当工具人，完全不说话。 但大姐看他的眼神怯怯的。 简岚暗笑，这镇场子的效果反而挺好。 「哪方面的资料啊？」 「sy集团的工程用地、工程申报、劳资纠纷，只要有记载的都请提供一下。」 「哪年的？」 「所有。」 大姐愣了一下，为难道：「倒不是没有，不过我们小地方，都是手动记录的，找起来要很长时间的，而且我们平时还有其他工作。得你们自己找。」 简岚露出笑容，正想说「没问题」。 忽然听到外面铁门传来轻微的吱呀声。 「哟，终于起风了。」大姐连忙说，「你瞧我，光顾着说话了，两位同志吃块瓜。」 铁门的位置比他们进来时开得更大了一些，可能是风吹动的，也可能是有人出去时不小心碰到的。 就在简岚要收回目光时，发现铁门边缘露出两根扒着门的手指。 是有人在碰响了门后，又死死拽住。 下一秒，稳住了门后的手指消失不见了。 这位大姐请他们进来不是全然好心，而是要为某些人制造避开他们的机会。 「对了，镇长在吗？看多少资料都不如直接问来得清楚，我们想向镇长请教一下。」简岚状似不经意地说。 「镇长啊，他不在。这几天太热了，我们是轮流值班，今天镇长休息。」大姐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哦，那太不巧了。请问镇长哪天来值班呢？」 大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说不好啊，镇长岁数大了，这么热的天气要注意身体。说起来，要不是大家一致希望镇长继续带领大家，他早就退休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 「您说得有道理，这样的天气还是别让镇长出门了。不知道镇长家住在哪里，我们去登门拜访更方便。」 「别啊！」大姐有了一丝慌张，「咳咳，我是说，那多不合适。更何况家庭住址我们哪能随便往外说。镇长为了镇子发展，拒绝了不少想投机取巧的人，大家要都上他家找他，那不乱套了吗。以后谁还敢好好干活。」 简岚知道在这里是问不出新线索了，起身告辞。 其实镇长对他们避而不见的态度，本身也是一条线索——他一定知道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究其原因，这秘密或许不算复杂，因此他才连聊天都要躲开，以免被他们发现。又或者，这位镇长比较胆小，不擅长保守秘密。 除了镇长本身，这里的工作人员的一言一行也都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无论是迎面办公室里先是张望，又通风报信，帮助镇长逃跑的，还是主动跳出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大姐，都在用行动证明自己对镇长的支持。 尤其是大姐的那几句话，虽然是为了拒绝简岚，但也能听出里面隐含着她对镇长的爱护。 一个有能力的人，和一群拥护他的人群，足以成为沈聿口中的「势力」。 只是他们与sy集团是什么关系？ 看似没有得到实质信息，实则为简岚带来了更重要的全新视野。 而且，她早晚要见到镇长。 第39章 8月7日, 立秋。 夏天的余热毫无退让的徵兆，秋天已经悄然来临。 进入秋天，芷海镇的人们只惦记着一件事,就是中元节那日的花神大典。 花神大典当天一大早开始，大批大批的居民结伴上山, 祭典花神。 到了晚上, 庙会从山脚下一直蔓延到海边。 人们会在海里放灯船，向大海送去亲人的思念，并祈求花神的祝福。 还会在鱼尾山的山顶放烟花，是那种会在空中绽放出花朵或海浪一样的观赏级烟花。 阿婆提前买了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一大早就招唿大家来吃西瓜「咬秋」。 她拿着一角，坐在一旁咬两口，笑眯眯地说起以前花神大典上的趣事。 话题区间在十年前到五六十年前不等。 孟知雨意外地爱听,缠着阿婆多讲。 简岚本以为自己会不再感兴趣,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阿岚，你去医院时也带几块，给小孟尝尝。今天大家都要吃。」阿婆兴致高涨地说。 孟栖岸出院之后还要定期去做康復训练。 平日都是简佑丹开车把他送到医院, 自己再去上班，中午从学校或公司食堂里给他买一份饭，或者接他回家。 但是今天中午简佑丹要开会,只好由简岚代替。 阿婆会在她和孟知雨吃早餐时炒好菜。 这样简岚只需要向警局告假两个小时，不太影响工作。 趁着清晨还有几分凉风,她拎上饭盒，匆匆出门。 简岚赶到芷海医院时,孟栖岸的康復训练刚刚开始。 里面除了孟栖岸让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的自言自语, 还有女医生热情的加油打气。 医患关系正处于积极影响最关键的时刻。 她不好去打扰，想把饭盒放在科室的导诊护士台, 却在科室门口意外遇到了学长沉远帆。 「简岚，你怎么在这里？」沉远帆拄着手杖，加快了脚步向她走来。 「来给家人送饭。我叔叔前段时间受伤了。」简岚说。 「哦，是不是哪位姓孟的叔叔？」沉远帆回忆道。 「你怎么知道？」 「他是新来的。」沉远帆笑道，「我是这里的常客，来康復训练的病友我基本都见过。孟叔现在在里面？那我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简岚本来要去上班的，但是来到芷海镇这段时间是暑假，沉远帆即使是她的直系学长，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难得有机会和沈远帆聊聊，她当然不想错过。 她在沈远帆身旁坐下。 沉远帆有些不自在地扭动身子，说：「听说你现在在警局实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要去的，先来送饭。」 「哦，你把饭给我吧，我一会儿拿给孟叔。」他和气地说。 「不麻烦了。阿婆还让我给他带几句话。」 「你们不用手机吗？」 简岚侧头看向他。 沉远帆似是掩饰因自己的心切而流露出的刻薄，解释道：「我想说，发个消息就能说明白，效率很高的。老人家有时不适应科技，才有一些奇怪的要求。」 「流行偷菜游戏的时候，我外婆会定半夜的闹钟起来操作。她对科技的了解，一点不比年轻人差。」简岚淡淡地说，「她让我当面说。」 见简岚如此坚持，沉远帆不再说什么，低头看手机。 他一会儿习惯性地揉着膝盖，一会儿轻轻咬着手指甲。 简岚问：「学长，你的腿也是受伤了吗？」 沉远帆愣了一下，摇头道：「不，我是神经系统的问题，从出生就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这个问题他应该回答过很多次，说完之后，恢復到往日在舒适区的自信。 这反而很奇怪。 沉远帆没有对自己身体的不便，表现出任何的自卑、自嘲，也没有与之相处多年的踌躇与感嘆，更不像早已习惯的平平谈谈。 而是有一种回答出正确答案的释然。 他所谓的神经系统问题，是不是另有隐情？ 这会不会是他作为某一势力，对简岚痛下杀手的原因？ 孟栖岸的车祸之后，他还会再次行动吗？ 「听说学长是先工作了一段时间又考的研究生？」简岚问。 「是啊，上过班才知道能专心学习的幸福。」沉远帆感嘆道。 「我听导师提起，你之前转过专业？」 「我本科是医学的，还做过一段时间医生。」 「医生？」简岚一愣。 「你觉得我这样的身体当不了医生？」沉远帆笑问。 简岚联想到了其他事，没有在意他的调侃，又问：「你之前是在sy集团工作？」 「不是，为什么会这么问？咱们镇上只有这一所医院，我当时也是在这里实习的。」沉远帆眼中的警惕一闪而过。 简岚意有所指道：「哦，原来你是在镇上当的医生。总感觉你见识过不一样的世界。」 不等沉远帆回答，她话锋一转：「你刚刚说得有道理，我也该去单位了。麻烦帮我把饭盒转交给孟叔叔。」 「这就对了，女孩子不能太犟。」沉远帆的语气略带夸奖。 简岚强压住嘲讽的嘴角，沉默以对。 她转身离开了科室，却没有离开医院。 她在一楼能看到大门的窗户旁坐下，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柴宏友来了。 沉远帆的焦躁不是单纯担心多说多错，他在等人。 而且应该是和一个常见面的人约好了时间，生怕对方没有意识到他这边事情有变，急吼吼地就出现在简岚面前。 简岚跟随柴宏友重新回到康復科门口。 她没有进去，在转角处听沉远帆和柴宏友的交谈。 「事情办砸了。」柴宏友嘆气道。 「我知道。」沉远帆的语气和声音变得生涩起来。 介于他平日那副如沐春风的嗓音，和一个尚未成型的新嗓音之中。 简岚推测，是因为他眼下的环境和处境，让他紧张，无法投入到习惯的场景中，这个场景影响了他的身体状态。 如同在不同场合戴着不同的人格面具，如果有一个地方介于两个场合之间，那面具也只能各戴一半。 [「咦这个声音，让我有点不自信了」] [「难道是第二个周明娜？这个小镇是双胞胎之岛吗？」] [「是因为状态不对劲吧，前面可以自己一点，相信我们曾经看到过的」 ] [「我们现在怎么想不太重要，我想知道简岚对他了解到什么程度」 ] [「简岚再听下去，沉远帆无异于自曝了」 ] 「杀人不是一个轻松活。」沉远帆轻声说。 柴宏友搓着脸，「下次一定行。」 「你就拿她练手吧。还在追查的人都不能放过。但，也不要太激进，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老谷。」 「我知道。」 「你走吧，最近先不见面了。之后等我通知。」 「好。」 柴宏友走出康復科前，简岚已经离开了医院。 沉远帆比她原以为的问题还要大。 她不能再慢吞吞地等待调查结果。 现在的终点不止是8月31日芷海镇消失的夜晚，还是不知存在于何处的危险。 来到镇警局后，得知凌警监跟裴队出警去了。 简岚趁机一头扎到户籍科，去查沉远帆的履歷。 因为那时各系统之间不联网，她还要打电话联繫其他单位协助提供材料，用了大半天的功夫，查到了沉远帆的户籍信息、社保信息和档案信息。 「你最近对沈远帆特别上心。」 凌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简岚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此时毫不惊讶，头也不抬地说：「我怀疑他有身份。」 「身份？」凌祈重复道。 「对，除了研究生沉远帆以外。」 「比如？」 简岚没有顺着他的问题回答，而是说：「我不光查了沉远帆，还查了杜子松和张越，以及我自己。我们四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资料都特别空泛，一看就是捏造的。」 她终于从资料中抬头看向凌祈：「我怀疑沉远帆是第四位调查员。」 凌祈谨慎地不再说话。 简岚从他的表情中读不出线索，收回了视线。 「时溯耍赖，给第四位调查员安排了特别的出场方式，大概是为了防止我一开始就掌握了太多线索，减少直播内容的戏剧性吧。但能选的职业只剩下医生了，只能通过这一点来排除。」 「调查员是受限于系统的道德评价体系的，他堂而皇之地指示其他人制造违法事件，是违反纪律的。所以，观察员登场了。」简岚边说边把自己的思路记在笔记本上。 [「偏了啊岚！」 ] [「1号老师有点小小翻车」] [「也有可能是在诈07」] [「不像」] [「其实从她的视角能推测到这里也很厉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她是亲歷者，在这个镇上有分/身的存在啊」] 与此同时，2号调查员杜子松的直播间里也正热闹。 随着调查员简岚的上线，这一手叙诡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大批粉丝慕名前去。 她又利用学生身份进入最方便获取信息的警局实习，沉聿、沉远帆、案件现场、镇政府，一个又一个的线索层出不穷，吸引了大量的观众。 观看直播的一半观众都在她的直播间。 但今天，杜子松直播间的人数快要追上她了。 杜子松本人对直播人数的起起伏伏并不知晓，他始终保持着自信且饱满的态度在与第四面墙外的观众们热情交流。 「朋友们，我有一个不小的突破。 「大家知道我一直把调查中心放在sy集团上，这一方面是因为一个企业的行为可以通过很多公开的数据和资料来判断，不会侵犯对方正当合法的权利。 「我又是sy集团的法律顾问，容易收集情报。这是基于法律、道德和直播规则的要求。 「另一方面，则是基于我个人的判断，让芷海镇消失这么大一个事，恐怕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 「但是埋头于sy集团，让我忽视了对人的调查。前两天我在沙滩上遇到了一个关键npc。大家可能还有印象，对方是个年轻女孩，也是镇警局的警察，后来我知道她是研究生去实习的。 「就是这个实习生，让我觉得很不对劲。她和我曾经的一位当事人长特别像，大家还记得吗，就是女高中生坠楼案发生后不久。那女孩叫简岚——可能是她妹妹，来过我的事务所，而且是不止一个妹妹来过。 「奇怪的是，我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应该认识她的人，包括那天无意中遇到她们的刑警吴杰。但所有人都矢口否认。 「说是，简岚是那个实习生，她只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妹妹，叫孟知雨。不能存在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 第40章 「记忆是有可能骗人,但是芷海镇上的记忆也太会骗人了。」杜子松拍着大腿感慨道。 「我也有怀疑过当初是不是简岚伪装成高中生，年龄和外表可以伪装，但是人的状态很难掩饰。来我事务所的简岚,和我在海边遇到的简岚，绝对不是一个人。 「而且除了简岚这件事,查sy集团的过往时也是,经常有证词和证据对不上的情况。问题是那些人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说谎，因为他们记忆中的差异往往都是很细小的…… 「不管这是虚拟世界建模的问题，还是小镇就是存在问题，我觉得都应该尊重眼下的事实。那么，其他人的记忆确实出了问题，而身为调查的我，以及— —」 杜子松有意识地与观众互动,摊开手掌指向面前看不到的镜头, 「屏幕前的大家，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记忆锚点。」 [「莫名燃了起来」] [「好中二啊」] [「杜老师的风格总是怎么万变」 ] 「自从上次遇到简岚，察觉到这个问题之后,这两天大家也看到了，我都在疯狂地查资料和档案。我发现简岚过去的经歷非常模煳。 「具体怎么个模煳法呢？她出生的医院、上过的学校、获得过的荣誉都有记载，可是像老师的评语、同学的祝福、曾经的合影这些需要他人参与的地方,都没有她的影子。 「她这种情况，和我自己很像, 我是说芷海镇上的杜子松。」 杜子松站起身，绕到办公室中央,依靠在办公桌前缘,抱着手臂，神秘一笑：「我觉得简岚很可能是调查员之一,而且是第一个进入芷海镇选择了学生的那位。」 [「杜老师，没必要那么笑得邪魅」 ] [「人1号第一天就认出你啦」] [「pvp落后了杜律，好好破案吧」] 杜子松转个身，摸了摸嘴边的小鬍子，「可这不能解释我为什么在这里看到过未成年的和成年的简岚。在调查员的记忆不会出错的情况下，我认为— — 「——这里有两个简岚。其中一个，是当年的倖存者。」 [「封神！！！」] [ 「杜老师还是可以的」] [「2号让我有点惊讶啊」] 「这样一来，第一案能被迅速破解也就不值得奇怪了。而对于第二案，简岚失去了近距离视角，没能抓住先机，所以到现在也没有被破获。」杜子松分析道。 「可惜，目前来说了解简岚对了解真相的帮助不大，个人认为远不如我作为法律顾问的身份切入进sy集团内部，但是只是为了大家的观看体验，我希望把我能推理到的内容都分享给大家，谢谢。」杜子松鞠躬道。 旋即话锋又是一转，「不过，既然我已经知道了简岚的身份，而且她现在的位置非常便于收集资料，我觉得有必要和她谈一谈合作。」 杜子松自信一笑。 * 8月9日，简岚刚到警局不久，办公室里就骚动起来。 几乎所有民警都出动了。 她问了一位女警，得知有许多镇民聚集在sy集团研发中心闹事。 「因为什么呢？」简岚问。 「还能是什么，那起大型儿童干尸案啊。闹事的都是被害人家属，他们要向sy集团讨公道。」 「他们认定了是sy集团？」 「是啊，当初孩子们失踪时就疑心他们。我家里有亲戚认识其中一个孩子的父母，问过他们的想法，他们觉得啊，镇上这么多年都没事， sy集团来了之后就怪事不断，最开始是争抢用地、犯罪率提高，后来渔获大幅减少，现在孩子都出事了，这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简岚自语道：「当事者果然敏锐。」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女警姐姐严厉道。 简岚微笑点头。 过了一会儿，一线民警打来电话，说民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有些压不住了，希望负责这个案件的刑警们能来几个人，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 7月20日的周清案和儿童干尸案不止有凌祈和简岚在调查，裴闻、吴杰也都在跟进。 裴闻作为队长，被领导指派去sy集团安抚民众情绪。 与群众打交道是他作为队长的职责之一，却是他最不擅长的那一部分。 裴闻在人群中眉头紧皱，说出来的安慰生硬无比，噎得民众们一时判断不出来这个人是敌是友。 唏嘘着安静了片刻，抗议的情绪反弹得更加高涨。 局长听说这个情况后，气得立刻打来电话，告诉裴闻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脱衣服滚。 这番难听的话充分反映出局长焦急的心态。 裴闻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件事真被开除，另一方面他也知道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没法立刻改变。 遂建议道：「我们不是有上级派来的警监吗？这才充分表现出系统上下都这起案件的重视。」 局长深觉有理。 十多分钟后，凌祈和简岚就出现在了现场。 sy集团在芷海镇有两个据点，一个是沿海的工厂，另一个是工厂后面的研发中心。 工厂里大多是一线工人，「管事的」平时都在研发中心。 研发中心是立方体加蛋壳圆顶的白砖建筑，有未来感，也很严肃。 这里对简岚来说是小镇最神秘的地方。 无论是12年前还是这次重回芷海镇，她都没有机会进入sy集团。 那么这次…… 她看到凌祈走到裴闻身旁，接过了安抚民众的责任。 大家听说凌祈是市里派来的负责人，态度变得更加恳切。 为人父母的拳拳之心，在层层碰撞后退下了些许坚硬的外壳，一颗颗十年来饱受煎熬和痛苦的心展露在他们眼前。 简岚无意识屏住唿吸，眼前的一幕幕引动起她内心深处无数吶喊。 凌祈凭藉「市里委派」和「初来乍到」这两个身份，不断说明案件正在处理中，这类陈年大案很难立刻侦破，他们会慎之又慎，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为什么没有媒体报导，我看你们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当初你们都干什么去了，这么多孩子失踪，你们完全不当个事，现在叫我们怎么活？」 「同志，我理解你的不容易，你们要面对的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而是你身后的庞然大物啊，他们嫩压下来新闻，就能压下来真相啊！」 大家纷纷说着自己的苦楚和担忧。 这场对峙一直持续到了中午。 日头热得让人站不住，有两个孩子的爷爷奶奶相继中暑倒下后，大家不得不散开。 sy集团的人慌慌张张地给送来好几箱矿泉水和功能性饮料。 救护车早在一旁候着，裴闻招唿着下属，大家一起送人去医院。 12点之后，只有研发中心门口两棵上的蝉在孜孜不倦地鸣叫。 这时，sy集团的真正负责人才敢走出研发大楼。 来人大唿口气：「可算走了。这样闹根本不解决问题，这群人真是……」 简岚听到背后的声音眉头紧皱，脸色比刚才被众人围攻的裴闻还要难看。 「谢谢两位警察同志的帮忙啊，多亏你们了。」他不等走到人前就大声说道，让这句感谢显得颇为无礼。 「简岚！你也在这！」 sy集团正牌太子爷之一的江彦礼高声道。 他和凌祈作为后续加入的两位调查员之一，进入连接舱时简岚才刚在直播间上线，他们不知道简岚进入警局实习。 「江总。」凌祈诧异地看一眼不动声色的简岚，再次接过「外交」工作，「你们认识？」 「当然，简岚是我的员工，她刚入职时就在我带领的研究所里工作。后来我被调到集团的其他地方学习了，听说她受了不少欺负。真是离不开我啊。」江彦礼说。 他毫不掩饰自己从现实世界而来。 [「1号和sy太子爷认识？」] [「我看不止认识，太子爷对她挺上心的」] [「我记得刚直播那会儿，好多地方狂删1号直播视频的片段，要封杀她似的，后来有段时间1号又疯狂上热搜」 ] [「有点不想让她抛头露面，后来压不住了索性大方营销的味儿」 ] [「哇哦，直播过半了，1号还爆出绯闻来了」] 「江总，」简岚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可否让我们进去了解一些情况？」 江彦礼马上点头，「求之不得啊。怪我没眼力见，走走，外面太热了，咱进去说。」 空旷的大厅里迴响着江彦礼叽叽哌哌的声音。 江彦礼的出现虽然让简岚脑瓜子嗡嗡的，但他非常好煳弄，比起能参观sy研发中心内部，其他一切都变得可以忍耐。 「今天是工作日，这里怎么没有多人？」简岚问。 「搞研发的在精不在多，不过人确实比我预想得还要少。我觉得其实可以再招一些人，也为远海大学增加一些就业岗位。简岚，我这两天没去找你不是把你忘了，实在是要了解一下研发中心的情况，我太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江彦礼说着，把脸伸到简岚面前，「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简岚闭上眼，咬着牙让自己不要挥出拳去。 她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既然要利用江彦礼，就要多包容一些。 反倒是凌祈，他轻轻按住江彦礼的肩膀，稍稍向后带，让他不要离简岚太近。 江彦礼瞬间闹了，他肩膀一转，甩开凌祈的手。 「你要在我家打我？别以为你是简岚的上司就了不起，你才认识他几天？」 「 4420天。」简岚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果从第一次见面算起的话。」 江彦礼瞬间噎住，「简岚，你现在对他……」 「恨不得杀掉。」她淡笑道。 江彦礼立刻精神抖擞，像得了圣旨，抡圆了胳膊就要揍向凌祈。 凌祈满是无奈，已经做好准备，抬起手臂要接下江彦礼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声浑厚有力的「住手」打断了这场闹剧。 这个声音！ 简岚手中的矿泉水瓶被勐然捏到变形。 第41章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从大厅深处传来。 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到他们面前,严厉的面容在开口说话的瞬间和善起来，「江总，不要激动。我想两位警察同志没有恶意。」 江彦礼收了手, 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知道了。」 他倒是挺听劝。 「两位是凌警官和简警官吧, 刚才多谢两位帮忙周旋。我是中心的负责人谷康裕, 里面请，请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 等电梯时，简岚问：「谷主任，您是芷海镇人吗？」 「我现在觉得自己是个芷海镇人，」谷主任笑道，「但是我的故乡不在这里，我来自北方一个很贫困的小地方。」 「 sy集团建厂前,芷海镇也只是一个小渔村。」简岚说。 「那不一样, 这里本身是富饶的，景色优美，景色宜人, 仅仅是经济不够发达。不像我的家乡，穷山恶水，嘴里只有一把土。要不是我考上了远海大学, 都不知道人间还有这样的地方。」谷主任感慨道。 简岚问：「您上大学时，中心还没有建成吧？」 「是的,大三时我还想着要去大城市就业，大四时我就成为了中心的第一批员工。」 随着谷康裕越说越多,简岚那颗咚咚跳着的心一点点平復下来。 她已经可以确定了。 那天, 杜子松在柴宏友家撞见的聚会中的「老谷」就在眼前。 这道声音她反覆听过很多遍。 他说想要杀掉黄云希，语气平静得不像有人类的感觉。 与眼前的谷主任似乎判若两人。 城府之深, 令人胆寒。 坐进谷主任的办公室，漂亮的女秘书为他们奉上茶饮。 谷主任沿着简岚引发的话题，介绍起中心成立之初的不容易。 「最近中心的研发方向是什么？」凌祈单刀直入。 谷主任笑道：「凌警官，这涉及我们的机密，实在不方便说。」 「那我再问得具体些，周清生前负责过哪些项目？」凌祈问。 简岚第一次见他发问，微微侧目。 这说明他问得问题与案件无关，但与芷海镇湮灭的真相有关，那或许有她想知道的…… 「周教授研究考古学的，其实对我们的帮助非常有限，不过是因为我们和远海大学的合作项目比较多，偶尔认识了，有时向他请教一些问题。没有什么项目上的往来。」谷主任说。 「向他请教什么问题？」凌祈双手相交，眼神锐利，「我提醒一句，周清的遗物中有与sy集团相关的课题研究笔记。」 谷主任的笑容略僵，「也没问什么，不过是最近新发现的海底壁画。这事新鲜得很，大家都很好奇，周教授是一线研究员，我们想听听专业人士的分析。要是有价值，我们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说服总部，在镇上再开一家文旅公司，开展旅游业。」 谷主任抛出sy集团关注的利益点时，让这段话显得特别可信。 然而，简岚和凌祈并没有被打动。 sy集团想扩展业务是真，资本对于文物的价值并不在意也是真。 芷海镇的自然资源本来就不错，再加上一点点歷史氛围，足以形成热门的文旅小镇。 sy的发展战略不会被一个大学教授的观点所左右。 谷康裕想了解海底壁画，是另有目的。 「既然当下的研究不能公开，有突出成绩介绍给我们吗？」简岚问。 谷主任很高兴她换了话题，「当然可以，我们中心是有展厅的，让秘书带二位详细参观一下。」 他们就这样被打发了。 凌祈倒是没说什么，简岚觉得这个问题问早了。 研发中心的展厅有一百来平，陈列的大多是照片和文字解说。 研究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对芷海镇当地的生态环境的考察研究，比如水质、地质、海中的藻类、磷含量、动植物变迁等，还有一类是人类神经学和仿生学的适用性研究，比如机械臂、功能性机器人。 其中一个分支是孟栖岸曾经提到过的感官模拟器。 通过外置晶片，释放不同的电流来影响大脑对外界的认知。 展厅里展出的成果，与八九年前孟栖岸离职前的研究进度差不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不知道在此之后，还有没有新的进展。 如果这项技术成熟，再配上后世的vr眼镜，也许会彻底颠覆人类的生活。 可惜，芷海镇等不到这一天了。 他们参观完展厅，就离开了研发中心。 回到车里后，凌祈问：「有什么想法？」 「壁画的事，可能比我之前认为的还要重要。」简岚说，「比起案件本身， sy这条线，更接近小镇湮灭的真相吧。」 凌祈斟酌着措辞：「能引发如此大的变故，恐怕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 简岚摇头：「不，越是看似了不起的事件，往往在发生转折那一刻都很简单。一个人也能做到。」 她意有所指地盯着凌祈。 「你认为是我？」凌祈惊讶道，旋即沉默片刻，又问，「这就是你想杀我的原因？」 简岚笑道：「原因之一。」 她扣上安全带：「我下午想请假，麻烦送我去远海大学。想了解壁画，最好去问那些负责考古队的人。」 凌祈点火启动，「这是公事，不用请假。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了，只用学生的身份更好沟通。」 [「1号的学生身份真是好用啊」] [「我当时竟然还觉得是四个职业里最弱势的……」] [「双青：学生身份的好用主要是因为简岚玩出花样来了。在高中学校实习就得了，还去警察局实习，然后还能接近考古队，每一步都将身份利用到最大化。」 ] [「袁海涛：如果是我可能也会选学生，毕竟学生时代最纯粹。自己一个人奋斗很难，少年人大多是有热血的，需要帮助的时候同学们会伸出援手。」] [「开霸：她要是不是亲歷者，我不信她能想到这种玩法」]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1号挺厉害的，明明最没有社会地位的职业，却能拿到最一手的资料，妥妥的猥琐发育」 ] [「现代的战争都是信息战」 ] 简岚没去自己的学院楼，径直朝沉聿的办公室走去。 她事前给沉教授发过消息，知道她今天在学校。 沉聿所散发的压迫感，绝非仅凭社会地位、金钱财富所能拥有的。 她一定是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某种真相的人。 和她说话要非常小心。 好在，简岚已经习惯了迎难而上。 「请进。」 沉聿的办公桌挨着窗户，正手肘撑在桌边，两手交叠抵着下颌，无焦点地盯着前方。 强光之下她的侧影笼罩在黑暗中，酝酿着不为人知思绪。 随即眼神一偏，看向简岚，说：「是你。坐。」 「沈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下海底壁画的调查情况。」 「你不是放弃考古项目，去警察局实习了吗？」 「那边的调查也需要相关信息。我来问，总好过穿着制服的人来问吧。」简岚淡淡地说。 她没有威胁的意思。 和沈聿说话，只说事实就够了。 「有道理。在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沉聿笑了一下，「我会和在营地的负责学生说一声，你去找他们问吧。」 沉聿似乎对这个壁画并不在乎，这让把这件事当成重要线索的简岚有点诧异。 她觉得自己的思考方向应该没错啊。 顺着沉聿的视线看向办公桌的另一边，那里摆放着一台简易的物理实验教学仪器。 验证的原理是在中学阶段就会接触的双缝干涉实验。 「你还记得这个实验的结论吧。」沉聿忽然说。 「记得。」 「单独粒子的双缝干涉实验呢？」 「也记得。」 [「等课代表」] [「光束通过两条缝隙投影到墙上时，不会只形成两条光条，而是在互相干涉的情况下，形成多条明暗交错的条纹，证明光是一种波」] [「后来仪器先进了，不发射光束，而是发射一个粒子，像豌豆射手那样，这次应该会形成两条光线了吧。诶，你猜怎么着，结果还是好多条纹」 ] [「人们就想放个监控仔细看一下，结果一放检测器，就按照理论变成两条光线了，而且不论监控放在缝隙放在两道缝隙之前还是之后，都是两条光条」] [「简单来说，光被观测时彼此不干涉，不被观测时互相干涉，不谢」] [「这玩意听起来怎么像是活的」 ] [「……前面别瞎说，怪吓人的」 ]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老师盯着时，我认真听讲，老师一扭头，就给同桌一个大逼兜，老师再看我，我又好好听讲嘻嘻」 ]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大逼兜」] [「教培人血压上来了」] [「监控要是放在缝隙之后，粒子怎么知道被观测了呢？」 ] [「一点道听途说：这个实验除了体现观测，也让人质疑因果论」] [「对了，沉教授是物理学院的」] 沉聿忽然起身拉上窗帘，绕过简岚，打开仪器。 投射板上出现了两道光条。 沉聿再无动作。 简岚不明所以地看向这位一丝不苟的教授。 沉聿抱着手臂，沉默半晌，开口道：「我没有开监测器。」 简岚愣了一下，低头思索两秒，勐然抬头看向沉聿，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惊异和些许敬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我们一直被观测着。」沉聿缓缓地说，「但这个情况是从7月初出现的。我记得你是7月份回来的，在你回来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沉聿走近她，一手撑着桌缘，稍稍俯身问道：「这些变化与你有关吗，简岚？」 简岚毫不掩饰身上的锐气。 她一个多月的散打不是白练的，足够应对一些突发危机。 沉聿不带感情地继续说：「你像是带回了一个节目制作团队，不知道躲在哪些角落里观察着所有人，但再专业的团队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你更像是带回了——」 她顿了顿，「——上帝之眼。能告诉我，现在观测着芷海镇是哪路高维吗？」 第42章 屏幕内外一片寂静。 剎那后, 弹幕完全掩盖了屏幕。 [「我*！！！！！！」] [「沉教授发现我们的存在了（倒吸凉气）」] [「隔着屏幕，我都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 [「太可怕了，她不会杀到现实世界里来吧」] [「这种人……我的妈啊, 我连她的面都不敢见」] [「这才是真正的封神吧」] [「谁能想到这种戏码出现在npc身上呢」] [「沉教授悄悄惊艷所有人」] [「有点佩服1号了，她明显也感觉到沈老师不好对付, 居然几次三番找她」] [「+1, 大佬心理素质确实槓槓的，她还很冷静」] [「我觉得大佬可能比沉教授知道得更多」] [「当然啊，她是调查员，她知道自己在直播里」] [「不光是直播这件事」] [「没人觉得沉教授说话有点奇怪吗？」] [「好希望简岚给个分析，啊对了上次周明娜的话题她还没说完！」 ] [「1号别愣着啊，多触发点对话」 ] 简岚笑了起来，与往日的淡笑不同。 这次她的笑意到了眼睛里。 棋逢对手的欣喜让她稍稍兴奋起来, 「您明明还知道很多, 都闭口不谈，我哪能班门弄斧。」 说罢，简岚起身客气道：「感谢您的帮助,我去营地了。」 态度倒是比来时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客气。 校园外，警用车停在树荫下，凌祈倚着车门,望着坂道下远处的粼粼波光，不知想些什么。 「走吧。」简岚拍了一下车盖,招唿着坐进副驾驶。 凌祈随即钻进车内，也不向她打听和沈聿交谈的结果,只问：「去哪？」 「考古营地, 就在丘溟中学附近的海滩。你认识吧？」 凌祈点了点头，启动了车。 「沉教授好敏锐,她知道的内容比我预想得还要多。」简岚分享着信息，「她通过双缝干涉实验的异常，察觉到了现在的世界是被观察的。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直播这种事物，她或许能完全推测出现状。」 「有点麻烦。」凌祈微微皱眉。 他的任务除了调查真相，也要维护直播活动的顺利进行。 此前，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復原出来的人物意识到自己处境的情况。 如果npc一旦「觉醒」，不知会对系统造成什么影响。 「嗯，我预感沉教授会成为你们的大麻烦。」简岚愉快道。 凌祈苦笑。 十几分钟的车程，考古营地便出现在眼前。 有了沉教授的允诺，营地的校友们热情地引着简岚，捎带凌祈直奔研究室。 「每次开会都有会议纪要，大家的各种猜想也形成了小论文，都放在这里。」学妹指着柜子里的一摞摞文件说。 「教授们习惯看纸质版，所以资料都有一份纸质版，电子版可能也有一些，学姐可以在这台电脑上看，大多是些照片什么的。哦对了，因为所有资料都处于不能对外公开的状态，你们看的时候不要拍照。」 简岚一一答应。 不等学妹离开，两人争分夺秒地分别选好了自己要看的那一堆文件。 翻开第一页，他们就完全沉浸在壁画的世界里。 从被发现的位置、时间、人员，壁画的尺寸、高度、所用颜料、作画时间推测，壁画所在祭坛的方位、意义、用料…… 各个方面都有记载以及相关的分析、推论。 这其中，简岚比较关心的是作画时间。 之前周清接受採访时说是新石器时代，从分析来看，新石器时代指的是祭坛，壁画的时间其实没有那么久远，可能在夏商左右。 依旧是文明早期的状态。 简岚认为这个时期的创作形式上通常比较抽象，创作内容上相对写实。 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要么是描绘有头有尾的现实场景，要么完全是基于想像创造场景，总体来说不太会「编故事」。 现在这幅壁画介于现实和想像之间，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继而看了很多教授和学生对壁画内容的分析。 此时，凌祈正用电脑打开壁画的高清復原图。 相比之前在山洞里凭藉微弱的手电光观摩，现在对于壁画的内容能看得更清晰。 小红人放火，小白人阻止，导致两败俱伤，而后花雨降临，两方握手言和。 然后，小红人和小白人都不见了，变成开启新生活的小黑人。 再之后的那面壁画碎成了一堆，在众多师生的努力下勉强一一清点出来，但还没完成拼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仅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大家更偏向于这是外来居民和当地居民之间的碰撞，双方达成了某种协议后，共同生活。 画面中花雨虽美，实则可能隐含着某些阴暗的交易或血腥暴力的镇.压。 论文中的推测大多都以此为基础展开，多是在细节上有所不同。 从资料的编写、排版、引用上都能看出，这些内容绝不是师生们为了应付工作拼凑而来的。 远海大学的师生百分之八十都是本地或临近市县的人，对于镇上能出土一个大项目，都很热心。在分析上可谓是用尽学识、绞尽脑汁。 简岚看到这里时，也觉得壁画是对芷海镇歷史的描绘。 但凌祈似乎不这么认为，比起论文和资料，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復原的壁画本身，不断放大、缩小，反覆观看。 简岚不去催他，拿起最初他分走的那部分资料开始看。 忽然发现一本写了几十页的论文，但内容被打了大大的红叉，边角还有破损和揉捏的痕迹，看上去不像新提交的。 她翻来翻去，没找到署名，也没有联络信息，于是打电话问学妹。 学妹说：「哦，这是一个志愿者提交的，我记得姓谢，是个男生。当时沉学长看到这篇文章后大发雷霆，攥着这本论文告诉我们别什么闲杂人士的资料都接，那个叉就是他画的，还把论文扔到地上。」 「那名志愿者知道吗？」简岚心中有一个人选。 学妹迟疑道：「应该没人会对他说吧，怪伤人的。不过转天，负责志愿者的学生就让他先不用来了。」 「沉学长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反正脸黑黑的。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脾气。」学妹后怕道。 简岚道了谢，认真的看起这篇论文。 既然是沉远帆所忌讳的，那论文里很有可能有什么关键信息。 作者的猜测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觉得壁画画的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如黄云希的猜测，他也认为小红人是当地人，小白人是sy集团或者远海大学，这段故事发生在sy集团刚刚入驻芷海镇。 而小黑人是现在当地人和外来人一起融合到生活的状态。 至于古人为什么知道未来的事情。 一方面当地人与外来者从征伐到融合自古有之，比如春秋战国到秦一统天下，再比如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民族大融合，描绘过去也是描绘未来。 当初的创作者想表达这片土地上歷史有轮迴，变迁存在周期性，所以可以对应到现代。 另一方面，祭祀、观星占卜这类超科学领域一直存在于文化发展之中，从甲骨卜辞到《周易》再到《推背图》，观测未来一直是古人的重要课题。 万古长河中，他们或是碰巧做对了某些事情，或是遇到了世界的漏洞，如果在某一刻观测到了，也不足为奇。 这论调与其他师生纯纯的唯物观大不相同，看得简岚精神一振。 再说壁画内容，这位「谢老师」认为最初的小白人不一定是干涉小红人的坏人。 小红人在海上放火，是一件不自然的行为。小白人最初可能只是想纠正小红人。 水火不相容，海上是不会无缘无故着火的，即使想放火也不容易点燃，更何况壁画中没有船只之类的可燃物。 能在海上燃烧的熊熊大火，谢老师联想到的是海底火山喷发，以及石油或天然气泄露后的场景。 然而，芷海镇附近的海域没有火山，也没有石油或天然气资源。他不能立刻解读出到底代表什么，但认为这是一个解读方向。 最后的重点是尚未被復原的壁画。 虽然尚未被拼成完成的画，但碎石基本都被清理出来了。 他将每个碎石的图片按照固定比例的尺寸列印出来，自己隐约拼出了剩余的那面壁画。 有趣的是，这幅壁画与最初小红人和小白人交锋的那一幅大致相同。 这无疑佐证了他之前的观点，歷史的轮迴。 谢老师很多细节的分析都很可琢磨之处，其图文并茂的手法与分析游戏漫画的论坛帖子极为相似。 大概只有熟练构建世界观的好手，才能有如此放飞的脑洞，并且还能做到自圆其说吧。 简岚越读越觉得有意思，强烈建议凌祈先看这一篇，并且说明了沉远帆对这篇论文的异常反应。 她观察着凌祈的反应，他的表情很微妙。 与简岚的兴奋截然不同，像是惊讶，也像是担忧，还有一丝隐隐地困惑，是那种与自己本身认知相悖的困惑。 于是简岚的态度也玩味起来，问：「你怎么看？」 凌祈放下论文，沉默片刻，反问道：「你觉得沉远帆对哪一部分最在意？」 简岚分析道：「我觉得无非三点，画中的时代、海上的火、最后一副拼凑中的壁画。再具体的，就要试探沉远帆的态度了。不过，眼下这篇论文本身就让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作者的精神状态。」简岚笑道。 「你知道作者是谁？」 「嗯，一起去找他问问吧。但你不太适合出现在他面前，会干扰我的调查。」简岚直爽道。 凌祈颔首，「我送你过去。」 说完，凌祈顿了顿。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这一刻，两人间的默契悄然復甦。 好像很久之前，他们就做过这样的事情。 夏日悠长，鱼尾山中树荫清凉，一起翻阅资料，一起调查，一起消磨着大把时间。 简岚抬起眼眸，合上文件起身，似挡住来自过去的无形的回忆飞矢。 凌祈的眼神也清明起来，温声说：「我在附近等你。」 「好。」 时光不可能倒流。 第43章 一日奔波, 到达谢思明家附近时已经接近傍晚。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凌祈问。 拜访沉教授前，两人中午在便利店随便买了个三明治凑合一下，忙碌的一天中精神高度紧绷几乎忘记了飢饿这回事,但身体早晚会发出信号提醒他们。 简岚长舒口气，「是该休息一下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家常菜馆,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 简岚带路，去了之前打工的便利店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就在孙伯的水产店对面，但今天水产店关着。 芷海镇临着海边，海鲜便宜且鲜嫩，小银鱼和海蛎都是这里的特产。 简岚在北方上学时蛮喜欢吃海鲜的，到了芷海镇本以为可以把海鲜当成日常菜,结果她每次吃完之后都会过敏得厉害。 但考虑到凌祈来到这里不久,而且这几天忙忙碌碌估计没好好吃过什么，她还是象徵性地点了海鲜招牌菜。 「别抱太大期望，但回到了这里,总要尝一尝。」简岚劝说道。 凌祈点头，顺从地夹起一口蚵仔煎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 两人边吃边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吃到一半，凌祈放下了筷子。 简岚看在眼里,明白他大概是吃不惯，又不好拒绝。 但不应该啊, 凌祈应该是芷海镇人吧。 这时，他忽然咳嗽起来。 「怎么？」简岚赶忙给他倒茶水。 凌祈摆摆手, 刚要向她道歉, 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脸颊和耳朵都开始变红，一只手扯开制服衣领,虚无着口鼻，看上去很是痛苦。 简岚有些慌张起来，她走到凌祈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背，回头找老闆又要了一壶水。 「去医院。」简岚说。 凌祈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又过了几分钟，他闭目靠在椅背上稍歇，几分钟后完全缓了过来。 他把菜向旁边一推，说：「海鲜不要再吃了。」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说这家餐厅的菜品有问题。 但无论是餐厅老闆，还是旁边几桌的食客，大家都是不在意地笑笑。 「这位小哥是外乡人吧。」老闆说，「吃不惯正常，来来，再喝点茶水。」 简岚敏锐地问：「经常有这种情况吗？」 「是啊，外乡人都吃不惯。这两年外乡人来得少了， sy刚建厂那会儿，不是有不少技术工程师来咱们镇上么，他们都不行，一个个咳的啊。后来看见海鲜就摆手，都不吃了。」老闆撇嘴道。 一位食客接着老闆的话说：「既然生活在这里，不适应这里的食物怎么行。哦刚开始吃不惯就再也不吃了？怂的！」 另一位食客也接着说起来。 这几位都是老顾客了，彼此间不认识也面熟，话题很快延展开，从外地人不能接受本地海鲜，到来sy工作的城里人弱，再到sy不是好东西，继而谈起了前两天的儿童干尸案。 「肯定就是那个厂子干的。」 「当初为了建厂好像让好几户搬家了，人家挺不服气的，这是不是报復啊。」 「不知道，说什么的都有。」 「就算再有矛盾那也是大人之间的事，都是那么小的孩子，还能下得去手，真是不东西，我呸！」 「行了行了，小点声。别让对面的孙伯听到，他的孙女刚找到，这两天情绪肯定不好。」 「他家店关了好几天了。」 「他就住店铺楼上的二层。」 他们口中的孙伯就是在便利店旁边摆鱼摊的孙征。 简岚选择来这里吃饭，也存了顺便与对方聊聊天的心思，可惜没找到机会。 事前说好由简岚请客，两人没再客套，把桌上的青菜炒蛋吃完，结帐离开。 回到车上前，凌祈去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又借用了卫生间，先漱口再喝水。 「这里的海鲜有问题。」凌祈说。 简岚迟疑道：「你是指什么问题？其实我吃完也会过敏，但食材应该都是新鲜的。」 「不是说不新鲜，而是海里这些东西都不对劲。味道没有问题，但吃下去之后……很难受。或许……」凌祈顿了顿，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说得多了，就像是提示了。 但简岚早有猜想，补充道：「或许sy员工不吃海鲜是有道理的。很可能和他们在芷海镇的项目有关。」 目前能搭上sy集团的线至少有江彦礼和周明娜两条，她倒不担心线索就此中断。 「一会儿我还想去周明娜那里看看，你要不先回去吧。」 「我等你。先去吧。」凌祈说。 在这个陌生的城镇、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大家都是为查案而来，凌祈早回去也不踏实，他愿意等就等吧。 简岚不劝，独自上楼，扣响谢思明的房门。 「房门口就行。」里面传来谢思明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这时的外卖还不成规模，但芷海镇上是熟人生意，附近的馆子会帮忙跑腿送餐上门。 简岚又敲了敲。 这次门开得很快，谢思明穿着休闲宽大的背心和短裤，头髮像毽子似的翘着，挡着眼睛的那一撮也被撩到一边。有点邋遢，但精神状态很好。 谢思明的眼中充满灼灼的干劲。 他要干什么？或者，他干了什么？ 简岚暗暗留心，但上次两人间的谈话不算愉快，她不想显得太多咄咄逼人。 「我可以进去吗？」她问得很低姿态。 谢思明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连忙侧身，已不见日前对她的些许敌意。 「你的游戏，还顺利吗？」简岚寒暄道。 「嗯，最近还可以。」 简岚说：「壁画的发现给你挺多启发吧。」 谢思明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远海大学的学生，看到你提交的那篇论文了。很有想法。」 「谢谢，不过恐怕和大家的认知很不一样，听说有一位负责人看过之后很生气。」谢思明淡淡道，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懊恼和不悦，「不过像你说的，疏离思路的过程中，对我自己有很大的启发。」 简岚问：「能让我看看你的游戏吗？」 谢思明迟疑片刻，还是带她走到电脑屏幕前，请她在电脑椅上坐下，「我想设计一款自由度高的游戏，但能力有限，只能从熟悉的东西入手，然后尽量简化内容。」 简岚不怎么玩游戏，但后世知名的那几款多少有些了解，体验着这个最初级的游戏，几乎一上手就感觉到了它的不平凡。 随着操纵着的人物的探索，她心中的惊讶和疑惑都越来越多。 「都是你一个人制作的吗？」简岚问。 谢思明说：「不是，是两个人，还有一位我在网络上认识的朋友。我们会在线上协作。」 简岚瞭然：「你们的游戏以后会很厉害。」 谢思明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谢谢。」 她这次来找谢思明，其实还是想多了解些情报，但对谢思明而言，她没有什么优势。 谢思明的妹妹和其他遇害的孩子都已安葬。 民间传说周清是罪魁祸首，才被孩子们缠上。 因而兇手也已得到惩罚。 她注意到电脑桌旁多了一张谢思明一家四口的合影。 他的心结应该已经解开了。 简岚无意将他拖回旧事的漩涡，便也没有能与他交换信息的筹码了。 在便利店打工时，谢思明帮过她很多次，她这次是第一次关心谢思明这个人本身。 对他游戏的夸赞也完全出自真心。 临别前，简岚问：「是你杀的周清吗？」 谢思明沉默片刻，开口道：「不是。」半晌后又问：「你信吗？」 简岚问他是因为知道他当日听到了周清和柴宏友的对话，经过之前的试探和这次观察他的状态，她也有了答案。 「我信。」简岚淡笑道。 谢思明已经没有她想要的信息了，后面不会再来找他了。 「祝你游戏大卖。保重。」 「等等。」谢思明叫住她，「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你没有开口问不代表放下了。实际上我并不了解太多，但当年的事我还记得一部分。」 话已说出，谢思明才想起讲条件似的，「大家都觉得周清兇手。一方面是他的死状太像因果报应，另一方面当年警方在镇上排查了这么多人都没找到兇手，如果是外来人作案就说的通了。」 「周清可能有同伙。」 谢思明点头，「我有想过。无外乎sy的某个人。现在比起那个人是谁，我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动手。我已经……陷在这件事情里太久了。你探询得越深，背负得就越多。关于我妹妹失踪那天，你还要听吗？」 她明白谢思明想知道兇手动机，又不想重回深渊，让执念无休止地蔓延下去。 所以他没有向简岚提要求 但简岚心中有数，她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立刻回答道：「当然。」 谢思明妹妹失踪时是小学一年级的暑假。 她在学校认识了很多朋友，大家约着一起完成社会实践活动，找了个阴天的日子，相约去还海边捡垃圾。 孩子们一早集合，打打闹闹度过上午，中午各自回家吃饭，下午两点后再见面。 谢思明非常疼爱这个比她小很多的妹妹，那时又是高中毕业的暑假，他有大把时间。上午打打游戏上上网，中午提前准备好午饭，等着妹妹回家。 妹妹回家时看起来很不舒服。 那天上午，他加了一个群，认识了几个编程很厉害的学长，心思全在看群里聊天上。 没有细问妹妹的情况，以为是外面热，又劳动了一上午，小孩子累了，只劝妹妹下午不要去了。 妹妹嘟嘟囔囔地说了很多，他都没往心里去。 结果吃完饭没多久，妹妹忽然流鼻血了。 谢思明也没慌，天热，她又不舒服，肯定是上火了。小孩子毛血管薄，流鼻血不奇怪，又不是总流。 妹妹鼻子里塞着纸，在沙发上躺着午睡。 一觉睡到下午3点多，谢思明也没叫她。 她醒来后还是犹犹豫豫的，但她是个有责任心和集体荣誉感的孩子，其他同学都去，她自己在家躲懒，这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于是她挣扎着起床，用一股不得不去上班的大人气夸张地跟哥哥告别。 然后，她再也没能回来。 谢思明脸色苍白道：「她下午已经迟到了，明明可以不去。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关心她一点，她只是个小孩子，害怕被孤立、害怕与众不同，身体不舒服也要勉强自己。 」 「这不是你的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思明摇了摇头，沉默地送她到门边，忽然想起什么来，手臂一僵，苦笑道：「她临出门前还说过一句话，那里太臭了，我不能丢给别人去干 。这个傻孩子。」 第44章 如果妹妹没有去世, 谢思明之后的十年人生大概也会截然不同。 「这对兄妹都很善良。」听过简岚的复述，凌祈感慨道。 芷海镇入夜后，老城区一片寂静。 这里的老人像是秉承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规律,早早关灯伴着繁星入眠。 不远处的海浪声也变得绵长，舒缓地冲击着海滩。 今天的最后一站是简岚租的房子,现在周明娜独自住在那里。 这里离简家不远,简岚让凌祈先回去，不必等她了。 虽然说把房子完全留给周明娜住，但两人也有可能聊到很晚。 周明娜虽然偶尔乖张，却不小气。 简岚踏上户外楼梯，和从车窗边看向她的凌祈挥了挥手。 凌祈重新打着火，亮起了车灯。 重新回到这座小楼，简岚有点恍惚, 这段时间太忙了, 转眼已经到了8月15日。 再有半个月直播就要结束了，而她要找的东西还没有出现。 她现在的收视率怎么样了？ 当她做出那个决定时，能否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思绪散乱着,她掏出钥匙，拧动门锁。 门后安静得反常。 推开门后，屋内一片漆黑。 周明娜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简岚的担忧尚未从心里表现到神情,瞬息之间，她的脖颈被人从门后死死勒住！ 她立刻拼命抓挠自己的咽喉。 但是皮绳勒得太紧了, 连指甲能进去的缝隙都没有。 她立刻后仰，一只手死死扣住对方的手臂。 这条手臂坚硬粗犷,极其有力。 而她的头似乎撞了对方的下巴。 这说明对方是个高她近一头的强壮男人。 从力量上,她毫无优势，如果再不挣脱,随着氧气的减少和体力的流失—— 她会被杀死！ 简岚双眼通红，抬膝后踹。 仅仅一个多月的散打训练，在对打中给不了她太多帮助，不过让她摆脱了上班族的虚弱和不懂反击的被动。 她这一踢，不在对方计划之中。 虽然没给对方造成伤害，但勒着她的双手松了一瞬。 她趁机扒拉着鞋柜的台面，摸到一个硬瓶子，应该是周明娜没来得及扔的空玻璃可乐瓶。 她抄起来，回手向后砸。 然而，对方正巧向后勐地将她向后一勒。 在玄关狭小空间里刚刚挥舞起来的玻璃瓶，砰地一声撞在卫生间的门墙上，哗啦一下碎成一地。 简岚眼前一黑，完了。 她错过了最后的反击机会。 但她不死心，用碎得只剩瓶口的锋利玻璃面胡乱向后扎。 她没有多少力气了，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扎中对方。 勒着她脖子的那根皮绳越来越紧了。 眼前的视线模煳成一片，窗帘外黑色的天和街灯透进来的光混沌成一片蓝色，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耳边勐然传来一声巨响。 简岚感觉天旋地转，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正在升天。 她本能地咳起来，跪在地板上，手肘支撑着身体，不停地咳。 「没事了，没事了。」 五感回笼后，凌祈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不久前她做的那样。 足有五分钟，简岚才缓过来一些。 她倚在入户墙的角落里，披着凌祈的制服外套，还在等神魂归位。 在她脚边，袭击她的人口吐白沫，趴在地上。 凌祈已经用綑扎带帮助了那人的手脚，正边站在她旁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腿以免倾斜摔倒，边给局里打电话。 低头见她醒来，立刻半蹲，用肩膀撑着她的肩膀，自然而然地揽住她另一边的肩，「好些了吗？」 简岚想说话，根本发不出声音，狼狈地摇摇头。 「喉咙会有损伤，外伤也很严重。」凌祈语气中充满自责道。 简岚不关心这些小伤，食指和中指交替，做出小人走路的姿势，在问他怎么没走。 凌祈说：「楼上的灯一直没亮，周明娜的状态应该很不稳定，我想还是等等你。然后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就上来看看。万幸。」 简岚大概能想像出当时的场景。 从那人倒地的位置和姿势来看，凌祈撂倒他不超过两招。 他又救了她一次。 上一次是很多年前了。 缺失的氧气渐渐重回身体，简岚缓过来了一些力气。 她能自主坐着了，但是莫名地不想离开身旁温暖的胸膛。 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无用的依赖？ 这些年来，她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人，生而孤独。 凌祈没有感知到她内心的挣扎。 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去够凌乱倒在厚塑料包装里的未开封矿泉水，单手拧开瓶盖，递到她面前。 「喝点水？」 喉咙火辣辣的痛，简岚费力地点点头。 凌祈索性在她旁边坐在，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盯着前方纱帘外朦朦胧胧的街灯，不敢偏头去看简岚。 过往的记忆断断续续在脑海中復甦。 每个细碎的闪回都能引发他的许多猜测，但每一个无法通向令所有人满意的结局。 他不该执着于芷海镇的项目。 更不该和简岚见面。 最不该在芷海镇和简岚见面。 他隐隐感觉简岚要做的事情。 太过可怕。 那是会改变整个世界的决定。 他应该阻止的，他必须阻止。 左手怀中的人身体微微发烫，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锻鍊，却尚未摆脱长期久坐工作导致的孱弱。 她的肩膀这么单薄，为什么有一颗如此果决的心？ 静默的时间似乎很久，但从裴闻接通电话，到带人从警局赶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我带她医院。」凌祈要抱起简岚。 简岚摆手拒绝了，她已经能走了。 凌祈松开了她的肩膀，看着她离开他的怀抱，踉跄着站起身，一点点挺直了腰背。 只是颈间渗血的累痕触目惊心。 凌祈简述了事发经过，然后先走一步，带简岚去医院。 芷海医院的急诊人不多，简岚就诊期间，凌祈离开了一会儿。 等她拿着大夫写好的病歷走出诊室时，凌祈正在门口的座椅上，拿着便利店的热豆浆等她。 折腾了一晚上，简岚是有点饿了，喉咙的损失让她难以下咽，饮品正好。 医院里消毒水味道太浓，两人并排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简岚还在想今晚的事，声音嘶哑道：「你说，周明娜去了哪？」 「她是个机灵的孩子，有可能自己跑了。裴队长会连夜审问兇手，如果被抓了，也会有线索。」凌祈说。 那伙人胆子太大了。以前没发生过这件事。 简岚眉头紧锁，「我连累了周明娜。」 「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凌祈温和地说，「省一省嗓子，别说话了。」 他把简岚送到家门口，停下车时，犹豫着从后座拿出另一个便利店的袋子。 「或许用得上。」他递给简岚。 里面是一条丝巾。 单纯的天蓝色，说不上好看，质量也很一般。 「你脖子上的伤。」他补充道。 简岚拉开副驾驶头顶的镜子，这一打量才意识到血痕的可怖。 她繫上了丝巾。 今晚她只需要掩饰从走进房门到进入卧室的这一小段距离，但将收到礼物物尽其用是一种尊重。 她朝凌祈笑了笑，无声地翕合口型：「很漂亮。谢谢。」 凌祈有点不好意思，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轻声说：「很晚了，回去早休息。」 简岚下了车。 大厅里除了被吵醒的金毛依旧高兴地围着她打转，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灯，从窗边看向车内点了点头。 那辆车才缓缓驶离。 [「我的心也跟着走了」 ] [「妈耶，简岚倚在观察员怀里那点……谁懂！！！！」 ]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就不是我想多了」 ] [「下楼时简岚为什么不让他抱啊啊啊啊」 ] [「我一直以为1号是个无情的机器人」] [「袁海涛：为简岚高兴！她上线半个多月了，我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小简岚的影子，我承认之前说她们不是一个人的那个猜测，是带着情绪的。但是兄弟们，我还是很想念小简岚」 ] [「开霸：我*这女人太茶了，观察员是个傻*吧，你忘了自己来着干什么的了吧」 ] [「元尾：我有点看不懂了。他们既然前面认识，观察员就应该避嫌。现在只帮简岚一个人，不是对其他调查员不公平吗？尤其是同样是中途加入的江彦礼，他几乎没有特意设计的剧情身份……」 ] [「这个官方主播可拉倒吧，谁不知道太子爷是你金主」] [「主播啥的吧，你没见你家金主多听1号的话，你还踩1号？」] [「前面据说是金主家里不喜欢女方抛头露面，故意让各个平台压1号热度，现在压也压不住了，也没有金主给的方向了，主播们都放飞了」 ] [「没人在乎周明娜吗？」] [「是啊是啊，本颜粉来报到了，她下线好久了」] [「呸呸，什么下线，不吉利的话不要讲」 ] [「不会的，周明娜他爸可是周清，他们是一伙的吧」] [「先表明是路人，我觉得事情不简单，那伙人两次对简岚下手一点都不手软，这种人回顾念周明娜那个死去的爸是谁？」 ] [「周明娜凶多吉少」] [「期待明天双青的讲解」] [「+1双青比较客观」] [「不懂同样是官方主播，水平怎么差得这么多」 ] 转天一早，楼下一片欢声笑语。 进入八月以来，阿婆一直在为花神大典做准备，说要给她和知雨一人做一身传统服装，每天兴致勃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这会儿不知又闹出什么乌龙。 手机嗡嗡一震。 她收到了裴闻发来的信息，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进来别出家门，注意个人安全。 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觉得她还是来警局安全。 愣是给简岚看笑了。 裴闻这个人才是真不讲情面。 人的感受这种虚无缥缈的非物质，在他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听队里的女警姐姐说，有通知被害人家属这种安抚工作都是吴杰上，情况严重时甚至主任亲自去解决。 裴闻是纯纯的破案型专业人才。 她告诉裴队，自己以后要去趟医院，然后就去队里。 昨晚是急诊，耳鼻喉科的医生都不在，她今天还要去好好查查。 「知道了，一会儿派凌警监送你去。」裴闻发来消息。 过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一模一样的。 简岚困惑地仔细一看，只见他把「派」改成了「请」。 可见裴队对于空降领导抢他案子这件事多少有些不服呀。 简岚失笑，想起小简岚还放话说等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投诉他。 说起来，她应该去看看小简岚。 她在拘留所里已经待了快一个月了。 不知道她想明白了多少。 少年时的所思所想仿佛已经离她很远了。 滴滴—— 两声轻轻鸣笛，简岚向窗外一看，凌祈已经驱车到楼下了。 第45章 繫上丝巾,挡住开始泛着青紫色的脖颈，简岚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 在客厅没人时，她快而轻地跑出玄关, 还不忘在把不在家里吃早饭的字条贴在冰箱上。 出院子时，金毛竖起上半身, 小声地呜哇一声。 简岚怕它大声叫起来,敷衍地过去摸摸狗头，金毛便开心地吐出舌头，刷刷地摇起尾巴，绕着她的腿转了一圈，最后老老实实回到院子的小房子，还努努嘴示意她快走吧。 真是个小机灵鬼。 她那点点不耐烦莫名消散了。 「抱歉，久等了。」坐进车里,简岚边系安全带边说。 经过一夜休息,她的声音还是沙哑，但喉咙不那么疼了。 转过头来，才发现凌祈眼底微微发黑, 身上衣服发皱。 他很疲惫。 「通宵了？」简岚惊讶道，又很快得出结论，「昨晚你参与审讯了？」 凌祈点了点头, 「不过没有问出什么。袭击你的那个人是纯打手，转了好几道手接到的任务,现在甚至找不到他的上家。」 「他收钱了吗？」 「收了，是现金, 没有记录。」凌祈说。 「周明娜呢？」 「不知道, 兇手时昨天住进去的，这两天没有其他人去过, 他也不知道之前住的人是谁。」 这么说，这条线索又断了。 芷海医院近在眼前，凌祈把车停到门口，方便简岚下车。 「我停好车来找你。」凌祈说。 「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光天化日的，在医院里没事，然后我直接去警局。」 「那伙人已经疯了。」 「所以才要你养精蓄锐。」简岚笑道，「放心。」 凌祈思索片刻，终于点点头，看着简岚进入门诊楼后，才驶离医院。 医院里人满为患。 比小简岚遭遇旧教学楼坍塌那次被送医时，人还要多。 尤其是耳鼻喉科。 队伍还要排很久，简岚索性去了康復科看望一下孟栖岸。 康復室里，女医生热情地鼓励和孟栖岸卖力做康復训练的自我鼓励此起彼伏。 热闹得令人安心。 「黄医生今天又来帮忙了。」 「这么热心的年轻医生很少见了。」 听了护士们的议论，简岚才知道这位黄医生其实是神经科的大夫，但偶尔会来帮其他医生照看一下患者。 简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打扰孟栖岸，不过这里的人比较少，可以稍微坐着等一等。 没过多久，一位稍有些年纪的阿姨拎着保温饭盒走到了简岚旁边。 「黄阿姨，又来送饭啦。」 「我去和黄医生说一下。」 黄阿姨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没什么事，坐这里等一等，不要打扰她工作。」 黄阿姨显然是这里的熟人了。 她友善地向每一个人打招唿，也不忘对简岚展露慈祥的笑容。 「姑娘，这个位置没人吧？」 「没人。」简岚回应道。 她没有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脑子里盘算的仍然是芷海镇庞杂的人事物，目光散乱地在周遭游荡。 忽然，黄阿姨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 这突然起来的感触侵占了她的注意力。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位阿姨。 不是最近，应该是在12年前。 但当时的那个暑假，她只出入过医院一次。 不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她的。 小卖部、冷饮店、杂货摊……都不是。 不，她没有见过黄阿姨本人，而是通过某种媒介——是报纸！ 芷海日报的一则当地新闻，刊登了黄阿姨曾经爬上自家楼顶，骂着女儿的不孝，试图自杀。 黄阿姨可是全镇的笑柄。 与现在的这位判若两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那则新闻是七月还是八月刊登的，她完全不记得了。 于是把大致的来龙去脉编辑成简讯发给凌祈，请他查一下警局留有的档案。 也顺便通过凌祈在他直播间的行为，将信息传递给观众。 简岚头靠着墙，闭着眼睛回忆。 黄阿姨是镇上最早一批知识分子，在城里读过书，年近四十才结婚生子，还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离婚人士。 她人生中的这些大事不光影响她自己，也总能在镇上掀起一阵讨论热潮。 如果她的日子越过越好，是能成为传奇人物的。 但是她的女儿未能让她如愿。 黄阿姨见过世面，难免心高气傲，一心一意要把女儿培养为「城里人」。 她给女儿的吃穿用，都是小镇里最讲究的。 女儿黄维琴却不领情，不能蘸水的小白纱裙，不能靠近的校门口小吃摊，放学后被塞满的额外作业，让她成为小镇孩子里的异类，走到哪里都有对她起闹的同龄人。 即使如此，小琴从来都是昂着头，不在意那些吵闹的声音，她只是不满妈妈的刻意。 她很早就明白，妈妈对她的好全是为了让她优秀的投资，而不是因为真正爱她。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遍，黄阿姨没有一次听进耳朵里。 等到了初中，积压已久的情绪和压力，伴随着生长期排山倒海而来。 小琴开始发胖。 原本盈盈一握的手腕，结实得像是少林武僧的棍子。 全身上下浑圆，像是气吹起来的。 她感觉自己喝口水都长胖。 这时，当她再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时，细弱的颈骨再支撑不起她自信的头颅。 黄阿姨对女儿的不满与日俱增，她不能接受自己费心培养的独生女连普通孩子都赶不上。 外形上的缺点紧紧包裹着小琴，最终成为她本身。 黄阿姨的失望压断了她的自持，说出来的话越来越难听，不光对女儿，对街坊四邻、对单位同事都是一种「欠我五百万」的傲慢和粗暴。 最终，戾气也成了黄阿姨本身。 矛盾的爆发点源于小琴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 她初中之后变得唯唯诺诺，但学习成绩一向不差。 这一回却考了全班倒数第三。 黄阿姨拿到成绩单的失望翻涌成了绝望，爬到楼顶，扯着嗓子向天地诉说自己这些年来的不容易，以及女儿的不争气。 她这么能干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孩子？ 简岚知道的这些往事，全是黄阿姨那天在屋顶上自己说的。 与凌祈那边所掌握的7月份之前的信息能对得上。 而记忆中上天台那天，黄阿姨被消防队救了下来。 从始至终。她的女儿躲在卧室里，一声不吭，连窗户都没有靠近。 她们在一场不会有赢家的战争里，互相逼迫对方。 心高气傲的黄阿姨一方面被女儿打击得怀疑人生，另一方面也被自己沖昏的头脑害得没了脸面。 听说，她有点精神失常了。 可眼下身侧的黄阿姨，分明神智清明，情绪稳定，温暖慈祥。 黄阿姨成为了自己理想中的自己。这中间应该发生过什么， 他们这些调查员到来之后，是如何改变了黄阿姨的生活呢？ 还是她单纯地认错人了？ 简岚饶有兴趣地思考着，暂时将她从小镇的沉重中解脱出来片刻。 这时，康復科的另一名主治医师来了，黄医生从康復室里出来了。 一直只闻其声、不知其人的简岚，终于见到了黄医生本人。 她个子高，体型结实，像长跑运动员，毛刺刺的麻花辫在脑后甩来甩去，眼睛闪着光，红润的嘴唇两边翘得高高的。 「妈，今天又来了。」 「我在家待着也是待着，今天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鸡翅。」 母女两人谈笑间，简岚看到黄医生的胸牌上写着「黄维琴」。 她没有认错人。 黄阿姨见简岚一直盯着自己，主动招唿她道：「姑娘，你也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吃一点吗？我带的多，肯定够吃。」 简岚没有立刻拒绝，而是与她搭起话来，「阿姨，您手艺真好。不过要做这么多饭菜，操持一大家人，一定很累吧？」 黄阿姨笑道：「阿姨家里没有那么多人，这次带得多是因为我们黄医生就爱吃这个，也能想给她的同事们分一分。」言语间满是自豪。 黄医生问她：「你是哪位患者的家属啊？」 「孟栖岸，他是我叔叔。」简岚说。 黄医生笑道：「哦哦，孟叔家的呀，别客气，一起来吃吧。咱们应该差不多大？」 「嗯，黄医生是独生子吗？」简岚问。 黄医生随口答道：「是啊，你呢？」 「我有一个妹妹，今年高一，在丘溟中学。我怎么记得黄阿姨的女儿和我妹妹在同一个年级呢？」简岚盯着她，缓缓地问。 黄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姑娘，你记错啦，我就小琴这一个女儿。要是我女儿现在还在读书，我要操多少心哟。」 这时又别的护士来串门，也是黄阿姨认识的人，黄阿姨又去热情地招唿其他人。 黄医生留在原地，她没有笑，问：「你还记得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简岚说：「记得黄阿姨对自己的女儿非常不满意，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在天台上不肯下来。」 黄医生放下筷子，「那是原本应该发生在明天的事。」 简岚淡笑：「我的记忆不仅没有变，而且还知道未来的事情。奇妙的是你也如此。对吧，第四位调查员？」 黄维琴忽然大笑起来：「不到半个月就要结束了，我终于进剧情了！」 她凑向简岚，纯然好奇地问：「你也是调查员？你是什么职业，有什么线索吗？你原来是哪里人，觉得芷海镇好不好玩？」 简岚温柔道：「我也曾是芷海镇人。」 [「老乡见老乡」] [「简岚现在知道所有调查员的身份了」 ] [「pvp方面，她多少有点运气在」] [「运气也是市里的一部分」] [「等等，4号也是芷海镇人？那这里有两个她？」] [「1号的招数原来不新鲜」] [「作为一个蹲过4号直播间的人，我要说我根本没见过另一个4号」] [「难道这个世界真正的黄维琴在4号登陆前已经死了？」] [「那兇手只有世界开启到4号进家门的半天时间，某种程度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 [「动机呢？兇手为什么要啥4号？首先调查员受到规则限制首先排除了，只有npc ，那怎么解释以前npc不想杀4号，这次又杀了？ 4号又怎么知道自己被杀了，回家不会引起世界崩坏」 ] [「4号不需要知道，芷海镇会自动修补人的记忆」] [「但刚开始的4号不知道啊」] [「修復记忆这个不是时溯的bug吗，总不可能现实世界也会修补人的记忆吧」] [「嘘，简岚直接问另一个黄维琴在哪了！」 ] [「1号可算给力一回，不过这要搁2号，这会儿都能把黄维琴的所有经歷问出一半了」] 黄维琴笑眯眯道：「你先告诉我，另一个简岚在哪？」 简岚脸不红心不跳，如是说道：「在看守所，我想办法把她送进去的。」 第46章 从7月3日简岚作为实习老师,在案发后偷偷去留下指纹，再勾起小简岚的兴趣。 简岚对自己的计划如实告知。 黄维琴听得认真，频频点头, 把自己的安排也和盘托出。 「高中时期的我想要的事情很明确，就是离开我妈。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高考, 我要离开这个小镇, 再也回来，而且让她永远找不到我。 「暑假里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就背着我妈离开了芷海镇。再开学第一天，听闻整个小镇都消失了，没有人倖免。我成功了，永绝后患，但是我心里——像是堵着一块水泥砖,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在大学期间报名了好几个体育类的社团, 长跑社团、排球社团、散打社团，只要在身体处于极度疲惫时，我的生存本能才会焕发出来, 对抗无休无止的虚无和内心的懊悔。 「我觉得自己错了。我的专业是法学，法律上不仅要对一件事情定性，是过失还是故意, 是有罪还是无罪，还要对这件事情定量, 比如《巴黎圣母院》里冉阿让偷了一块面包，这是犯罪行为, 但是因此被判5年就不合适了。 「我妈她有错, 她给了我很大很大的压力，我永远不后悔逃离她的决定。但她就这样和整个小镇一起消失, 我不甘心。我还想让她看到我离开她之后过得有多好。」 黄维琴笑得发苦。 午休的时间快到了，黄阿姨高兴地完成了送饭任务，已经回家去了。 黄医生带着简岚到了医院的食堂，两人买了份工作餐，再加上黄阿姨送来的菜，边吃边聊。 「我有时会想，在现在这个年代越来越多的人明白，不结婚、晚结婚没什么大不了的，离婚了也不代表女方就变得廉价了，但是我妈所处的那个年代，在这样的小镇上，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她顶得压力不比我小，最可怕的是她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在某种程度上是认可周围人的看法的。她挣扎，只因为不幸落到了她头上。她以为只要我争气，我们娘俩就能在这里堂堂正正的生存下去。」 黄维琴啃着鸡翅，「很可笑是不是？」 简岚摇头：「很可怜。」 黄维琴温柔笑道：「爱憎分明实在伤人伤己。我们都已经不是高中生了。」 「这次我一回到芷海镇就联繫了少年版的我，我们叫她小黄，」黄维琴的语调轻快起来，「我说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用系统给的钱租了一个房子给她住。她看到我们长得这么像，立刻就相信了，搬出了家门。而我以医生黄维琴的身份回到家中，本想以小黄堂姐的身份来哄骗我妈的，结果她对我们两人的交换毫无察觉。」 「那个时候你发现芷海镇会改变人的记忆吗？」 黄维琴诚实摇头道：「没有，我以为是时溯出bug了，而且欣喜地觉得这个bug出得正好。我长大了，见识过社会了，对待我妈更有方法了。我医生的工作抚平了她内心的焦虑，她的情绪平稳了很多。 「有一次我们一起出门，有患者认出了我，对我连连感谢，还把他刚买的水果全塞到我手里，我好容易才谢绝了她的好意。我妈看到后，眼里发着光，自此之后她像变了个人。」 简岚微笑补充道：「或者是她找到了真正的自己。那些让人两败俱伤的戾气枷锁被解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黄维琴想了想，「你说得对，我从未想过经歷其他人的流言蜚语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再然后，就变成你看到的样子了。」 简岚点头，「你的线索呢？」 「什么线索？」 「作为调查员，对于破获两起案件和解开芷海镇湮灭之谜的线索。」简岚难以置信地解释道。 黄维琴挠挠头道：「看着自己的家庭越变越好，让我有点上瘾。当医生能帮助别人也很快乐，我完全沉浸在这样的生活中了……当然我也有找线索，但是找不到啊！完全没有事件找上我，果然最后一个选职业就很糟糕。」 她沮丧地托着下巴，「等直播结束，我估计要被观众骂到怀疑人生，怎么会有这么笨的调查员入选之类的。直播后的奖金什么的，我也不想了。」 你原本也没想吧。简岚暗笑，但她全然不认为这位调查员在偷懒，相反她或许能收穫常人无法获得的线索。 「时溯不会故意设置边缘角色，你一定是忽视了什么。下午我们一起復盘一下你的所有经歷，我来帮你梳理可能性。」简岚提议道。 黄维琴立刻为难起来：「不行呀，我的年假没剩几天了，而且下午有位来复诊的病人，我们约好了，不能爽约的。」 简岚淡淡道：「这里都是假的。」 黄维琴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但当患者在我面前时，我分辨不出，我只想消除他们的痛苦，无论真假。我才发现，我真的好喜欢当医生。」 「那就晚上，我给你个地址，晚上来聊一聊，我请客。」 「晚上也不行，今天要给小黄做晚饭，她总吃外卖也不行。」黄维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善待曾经的自己。」 简岚嘆气，「我家开料理店的，再给你打包一份。」 「那好呀！」 「对了，黄阿姨的交际能力被激发出来后，看上去和大家都很熟悉，能不能请她帮我打听一点信息？」 「可以啊！什么事？」 「我想联繫一下儿童干尸案的受害者家属，问问他们的孩子失踪那天都发生过什么。」 * 离开医院后，简岚打了辆车，直奔镇警局。 和黄维琴的见面交谈给她的影响很大。 除了知道她是第四位调查员，她的生活态度给简岚的印象更深刻。 积极改变过往，无视直播系统的奖惩机制，乐于帮助他人，热爱自己的工作…… 这世上一定有很多这样的人。 回来芷海镇以来，她第一次有一瞬间的动摇。 真的要孤注一掷，赌上所有人的人生吗？ 黄维琴会怎么想，像黄维琴一样的人会怎么像？ 她早已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仍怕伤害善良的人。 她想要和别人聊一聊。 镇警局就在前方了。 「师傅，请先不要停车，我想改一下目的地。」 计程车在一面绿色铁门前停下，简岚下车后确认门边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写着「山海市芷海镇看守所」。 敲开传达室的门，简岚地上自己的警官实习证，顺利进入大门。 「交材料往左走。」看门大爷熟练地说。 「我来找人。」 「要找谁，是提审吗，有预约吗？」 「已经打过招唿了。」简岚说。 大爷这才彻底放行，继续低头看报纸。 简岚没有预约，但刚才那番话也不是谎言。 因为她是来看一个「不存在的人」。 她通过电话和凌祈提了申请，凌祈请裴闻帮忙同看守所做了说明，所有手续都走得很顺畅。 简岚没费力就坐进了会见室，注视着十五岁的简岚在桌子对面坐下。 [「哇哦，这个展开是不花钱就可以看的吗」] [「和曾经的自己面对面，好神奇啊」] [「是好危险吧，自己杀自己这种桥段挺常见的」] [「少岚粉表示不懂她现在来干什么」 ] [「真逗，简岚粉还分大小号，这俩不是一个人吗」 ] [「不懂就闭嘴，少岚独美，老简岚莫来挨边」 ] 小简岚已经没有了初到芷海镇时的清澈和腼腆，眼中深不见底的黑和惊人的光，取代了她的天真。 「这几天你想明白了多少？」简岚问。 小简岚自嘲一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现在来见我？」 简岚沉默片刻，「不知道你想明白了多少，所以只能告诉你，我被别人的一句善待曾经的自己触动了。」 「你是向我来道歉的？」 「不，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在感谢我。」简岚诚实道。 小简岚噎住。 半晌，她慢悠悠地问：「你是说我该感谢你被所有人忘记，如同生活在黑洞中，吃着寡淡地营养餐，每天像机器一样起床、散步、看新闻、睡觉？」 「既然你生活得如此健康，我就放心了。」 小简岚压抑不住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几乎要站起来：「你以为我是在——」 「我已经遭遇了两次谋杀。」简岚平静道。 小简岚瞬间变了脸色，收住已然冲出口的愤怒，重新安静下来。 「所以，你是为了让我远离危险？」她神情复杂地问。 简岚直言道：「这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我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的弱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比如我被杀了，那么未来的你也会消失。」 简岚浅笑道：「这一点已经被验证过了，答案是不会。」 小简岚费解于她的信誓旦旦，又不想出言询问以免暴露自己的好奇，只冷下语气问：「那为了什么？」 「如果有人用你要挟我，会干扰我的状态，以及其他人的判断。而且，你刚才的推测在某种情况下也有一定道理。」 小简岚拧起眉，越来越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简岚一上来就问她想明白了多少，恐怕就是这个原因。简岚给出的答案像是一串待解密的密码，但她缺少密码本无法解读。 小简岚的困惑和不满瞒不过简岚。 「在这个年代思考没见过的形式，太难为你了。我们毕竟不是沉教授……」简岚耐心道，「我来告诉你来龙去脉吧。现在的芷海镇包括芷海镇的人都是未来通过量子技术復刻的，这些大动干戈的活动都是为了查明9月1日凌晨芷海镇淹没之谜。」 小简岚惊愕道：「芷海镇消失了？ 9月1日……那不很快了吗？」 第47章 结果当天晚上, 黄维琴临下班时被急诊叫去，两人没能约上。 两天后，简家料理店里, 老顾客们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简岚带着黄维琴从后厨进入小包厢,请孟叔帮忙做几道菜,拿了两瓶可乐，关上门，和黄维琴安静地聊天。 简岚的要求同上次一样，请黄维琴重头回忆一下来到芷海镇后经歷过的所有事情。 黄维琴很配合，她是凭藉对芷海镇的了解通过调查员选拔的，但推理能力并不强。 不知不觉中，她觉得自己已经和简岚结盟了,完全听从联盟老大的安排。 给小黄找出租屋、和黄阿姨重新相处, 到医院报到时的茫然、依靠系统治疗好了病人的欣喜、自己努力学习医学、一个又一个的病人…… 黄维琴事无巨细地讲述着，简岚耐心地边听边记录。 一个半月的经歷，黄维琴说了快两个小时, 桌上的菜都吃完了，汤都喝净了。 可怕的是简岚竟然也没有从中挖掘到有用的线索。 要说黄维琴的经歷也不是与案件完全无关。 柴美佳的母亲是她的患者， sy集团向他们科室请教过神经信号模拟和传递方面的专业知识,海下遗蹟被发现后她还被派去市文化局听营地卫生安全相关的讲座。 可能因为她没有主动社交的意识，错过了很多结交关键人物的机会, 以至于一直在案件边缘打转。 [「4号的直播间画风一直与众不同」 ] [「不能说没有她自身的原因，毕竟2号的很多线索都是自己找的, 像1号这种成为当事人的完全是特例, 但是她确实不是消极怠工」] [「4号的积极工作完全错了方向」] [「好好一档探案直播，被她搞成了生活系励志」] [「我偶然刷到4号直播间后觉得认真生活的直播也蛮好看的, 最近才知道这是一档推理破案节目……」] 「对了，你上次托我让我妈问的事情倒是有回音了，但是别抱太大希望。」黄维琴说。 自从黄维琴成为了医生，黄阿姨在邻里间特别受尊重。 最近儿童干尸案闹得轰轰烈烈的，她早就知道周围人和周围人的朋友有几个是受害者家属。 失去孩子太过痛苦，一些人选择闭口不谈，企图抹去这件事在生活中的任何痕迹，更不许别人来问。 还有一些人，虽然痛苦，但更想挤出生活的毒疮，他们渴望和人交谈，与人诉说案件的每一个点滴。 黄阿姨就听后者们说了很多。 「受害者家属真的很苦，好多家庭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孩子。全国各地的找。他们不敢停下来，休息片刻就会想，孩子是不是在受苦，是不是等着他们去救。他们不断地回忆那一天，孩子临走时说了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黄维琴只是复述着，就红了眼眶。 「奇怪的是，这些孩子们在失踪前没有经歷什么特殊的，或者共同的事情。」黄维琴说，「兇手似乎是随机选定目标的。」 简岚问：「这些孩子都去过海边吗？」 「肯定都去过，芷海镇的孩子们几乎没有远离大海的，这算不上共性。」黄维琴说。 「他们有没有察觉到海边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黄维琴思索道，「没听我妈提到过。」 简岚难以从谢思明妹妹经歷这一单独的事件中提取出明确的信息，而其他人提供的信息又很模煳。 这些孩子们到底为什么遇害？ 「不过，说起来，受害的孩子们如果还活着，与我们应该差不多大。要说十年前的夏天，我倒记得一些事情。」黄维琴回忆道。 「什么？」简岚一愣。 她从没想过问还活着的孩子们。 是啊，这么多孩子被害难道没有目击者吗？ 有一个黄云希，就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吗？ 「那年镇上讨论要不要开放旅游，和市里的旅行社签合同，让他们带旅行团到镇上来。但是旅行团要的抽成比例特别高，大家是挣不到钱的。 sy集团怕影响研发进程，反对得异常激励。 「我还记得这件事，是因为我妈是贊同的一方。我那时年纪小，但也记得，在邻居们都说她傻，挣不到钱的事还要去干时，她依旧据理力争。我不明白为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后来我想，她大概特别渴望城市的风能吹到镇上来，那时其他人就会知道她其实很正常，她比他们都优秀。」 简岚猜测道：「所以那些被害孩子们的家长，在芷海镇是否开发旅游项目这件事上有明确的表态？」 「不是啊。我对他们都没有印象，大部分人应该都没参与吧。我只是记得那一年发生过这件事。还有就是，大家也担心大量的外来人到来，会污染小镇，影响渔业，结果那一年的捕捞量真的特别不好。老人们都说是那些人为了挣钱，利慾薰心，动摇了芷海镇的根本，花神大典搞得特别盛大。」 「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简岚问。 黄维琴连连点头：「我也这样想过！因为那一年的海水特别差，老远就闻着有股味儿，海水像黑的一样。但是因为我妈的立场，这些话我从来没说过，连流了好几次鼻血也没告诉她。」 「你也流鼻血了？」简岚惊愕道。 「小孩子流鼻血很正常啊。你那年在镇上吗，难道不记得当时大家都不愿意去海边吗？」黄维琴笑问。 简岚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过芷海镇的事。 但她记得谢思明妹妹的经歷，女孩从海边捡垃圾回来后也流了鼻血，而且也觉得海边臭。 这不是巧合。 而且，她和凌祈都感觉到了海水的刺鼻。 「最近你有没有去海边，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简岚追问道。 「刚到芷海镇时有一点，可能是因为很长时间没回来不适应了吧，现在完全不觉得。」 看来大部分人已经适应了。 「那些孩子生前有说过关于海边、海水之类的话题吗？」简岚又问。 黄维琴思索道：「肯定有吧，当时孩子们经常凑到一起说。有的孩子也说海是黑的，还有的孩子看到过海里有怪物……」 ——「小孩子眼睛太干净，看到不该看的被反噬了而已。」 剎那间，简岚脑中闪过周清曾经说过的话。 这是她偷听周清在考古营地对柴宏友说的。 小孩子看到了不该看的，难道是指海水和海里面的东西吗？ sy集团强烈反对游客到来，恐怕不是担心研发环境那么简单。 散乱的事情就快要拼上了。 sy集团到底在芷海镇做了什么？ 「我得去找镇长。」简岚喃喃道。 「镇长？」黄维琴正在灌下一大口可乐，连忙看向她，「那好办啊，镇长是我堂伯。」 「嗯？」 ……谁说第四位调查员没线索来着？ * 转天是周日，正巧黄维琴轮休。 她带着简岚直奔镇长家里。 镇长住在鱼尾山山脚下，独门独院，院子建得很气派，完全不是小镇土房。 黄维琴在门口叫一声「堂伯」，径直走进院内。 镇长正换水缸里的水，叼着烟瞥了一眼门口，高声应道：「小琴来喽。」 他甚至没多想，就任由简岚进了家门。 简岚没急着打招唿，先转身关上大门，还落了锁。 镇长这才注意到跟在小琴身后的女孩，「还带着朋友哩。姑娘是城里来的吧，我们这里不闭户，没事的。」 简岚走到镇长面前，掏出实习证，说：「镇长您好，我是镇警局的实习警员简岚，上次去镇政府找过您，但让您熘了。请您配合我出示一下sy集团在镇上所有备案的工程记录。」 镇长瞪大眼睛，涨红着脸，指着简岚「你你你」了半天，转而责备黄维琴：「你往家领的都是什么人！」 黄维琴上前一步说：「堂伯，这件事很严重，再拖下去大家全完蛋，您的镇长也做不成啦。」 「别胡说，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再不停止，所有人、整个镇子都会被拖累跨。」简岚直视着他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过多了。」 黄维琴好奇了一下，简岚为什么要说「停止」，但听到后面只以为说的是芷海镇湮灭的事。 但镇长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他听懂了简岚背后的含义，她已经察觉了。 「想必您也意识到了，所以今年的花神大典才筹办得这么隆重。」简岚又说。 镇长背着手，一言不发地从她们身边走过，迈上三级台阶，站在自家大门前，一手撩开门帘，愁得皱着一张脸，侧身对简岚道：「进来说。」 门厅里阴凉，家中没有其他人。 简岚在下首落座，黄维琴坐在她旁边，两人知道真相的心都很坚定。 「不需要去镇政府吗？」简岚问。 镇长一摆头，短粗的食指指着自己黑黄髮亮的脑袋，「都在这里了。」 他闭上眼，微微晃着脑袋，回忆sy集团来到芷海镇这几十年来的过往，念诗一般将一桩桩一件件说给她们听。 「1982、83年左右吧，他们先在西边建了一个厂房，门窗紧闭，机器没日没夜得响，在镇里、山上、海边搞勘探。后来在厂房旁边建了研究中心。再过两年，他们修缮了码头，这给渔民不少帮助。 「又在鱼尾山的半山腰修建了一个建于山体中的研究所，这个很隐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后来他们热衷于推荐响泉大桥的项目……」 镇长不急不缓地说了sy集团盘踞在这里三十来年的作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这些都被简岚记在笔记本上。 可越听，她眉头皱得越紧。 因为这些几乎与她得到了信息一样。 在少岚阶段，她利用不被直播监视的时间，运用各种手段，搜集了不少信息。 镇长刚才这番话里的百分之九十她都已经掌握。 而且相关项目她也都调查过，却没找到她想要的。 黄维琴还听得津津有味，她却忍不住打断道：「镇长，所有项目中，有没有什么让您觉得值得留意的？」 镇长抬眼看向她，「有两件，一个是最初的厂房，另一个是九十年代出的海上项目，但是这个项目失败了。」 [「镇长给出的信息很明确了」] [「已经有大佬开始从上级单位找sy集团的备案了」] [「这把火还是烧到现实世界了吗」] [「不能吧， sy集团是投资人之一啊，这不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了么」 ] [「sy集团大得很，芷海镇那个研究所不过是集团下的一个子公司，他们想撇清不是没有办法」] [「可是品牌形象会大打折扣，股票也会跌，得不偿失」] [「有没有可能， sy集团也不知道这个研究中心搞出了什么事情」 ] [「有谱，他们甚至让太子爷也进来了」] [「我* ，他们不惜付出这么大代价也要知道？就是为了死个明白？」 ] [「资本无利不起早，这只能说明这个原因比目前我们看到的利益还要大」] 第48章 「厂房嘛, 还在那里。」 镇长抬下巴指了个方向，「那是第一个外来的公司在我们镇上建厂房的。在此之前，之后我们本地的厂子。上一任镇长花了好多功夫,说服他们提供五十个岗位才同意的。你们也许不相信，当时我是反对的。 「为什么反对？因为那群人不像好人！什么项目要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开发？要是好项目怎么不拿到北京上海去做？ 「场地便宜？光为了场地？你知道他们雇一个专家要多少钱吗？他们为的事省钱？」镇长愤愤不平。 「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 渔获就出现了问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出事！」 「出了什么问题？」简岚问,她要验证心里的答案了。 「渔获变少了吗？」黄维琴猜测道。 镇长摇摇头，「渔获变少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在我小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那些乌黑的水就那么排到海里，昼夜不停。」 「啊？我小时候还经常在海里游泳呢！」黄维琴惊叫道。 「到你小时候就没事了。sy集团的人先是制止了镇上的工厂，告诉他们再这样下去这个镇子撑不了几年人就走空了，得用他们的先进方法来排污。 「扯淡！用了他们的法子，我头一次见两个头的鱼。」 镇长深处两个手指头,在她们眼前比划着名那条畸形鱼的模样。 「镇上没人抗议吗？」简岚问。 「怎么没有！可那也是大家第一次见到钱啊。除了sy的厂子,其他厂子根本不赚钱，打渔也是靠天吃饭。要是能有稳定收入，不打渔了也不打紧。 「话又说回来,过段时间海水的情况就改善了。再也没出现过那些奇怪的鱼，味道也不那么刺鼻。渐渐的，大家就认可了sy的厂子,原先那些没有能力处理污水的厂子也都被sy收购了。」 「不止如此，您成为镇长后, 更是大力支持他们在本地的发展。您是被他们降服了。」黄维琴略带不满道。 「随你怎么说，我意识到了大城市来的人很厉害,所谓的科学家确实有点东西。」镇长不无得意道。 「那些孩子们呢？」简岚问。 镇长脸上的光暗淡了下去。 他是芷海镇人,怎么会不希望镇上的娃娃好。 「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工程。他们打算在海上建一座塔。」 海与塔联繫起来，很容易让人想到：「灯塔？」 「不是, 不是在海岸上，而是在海中间。」 黄维琴思索道：「这是多久前的事，是为了发展旅游业吗？」 镇长点头道：「时间上差不多，大家都以为他们要搞个什么噱头来吸引游客。镇上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很激烈。但是人家花自己的钱建，又没给镇上带来损失，没理由拒绝。而且他们用什么有机玻璃来建，那个模型看上去很漂亮的。 「但是他们失败了，这是他们来到村子十几年来头一回失败。他们对外只是说实验性项目，言下之意就没计划能一次成功，然后就投身更大的项目之中了。 「玻璃塔失败不久，就发生了孩子大量失踪的事件。再然后，他们的大项目取得了空前成功——响泉大桥建起来了。 「虽然到现在这座桥才建了一半，但你们不知道这对我们镇上来说，是了不得的事情。这种大桥是市里才有的东西，而现在我们也有啦！你们看现在的芷海镇是不是和别的小镇都不一样？」镇长的兴致又高昂起来。 这一点简岚不得不承认，芷海镇的基础建设和整体的氛围，确实不似普通乡土小镇。 更像是城市化之风吹到海边后的实验田。 这个想法却让她更加不舒服，只是一时分辨不出违和感在哪里。 「不过这三件事连在一起，让镇上的人，尤其是那些受害者家属想到了一种古老的祭祀——打人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这是一个纯名词吗？还是一个动宾短语？」黄维琴天真地问。 「镇长是说，大家怀疑sy用失踪的孩子作为献祭，将他们埋在大桥的桥桩下面，所以响泉大桥才能这么顺利地建起来。」简岚一瞬明白镇长的潜台词，解释道。 黄维琴大惊：「不能吧？」 「镇上的人有去挖过桥墩，有段时间闹得很兇，最后警局出面用仪器扫描了，确定水泥里和周围大沙土下没有骸骨，大家才作罢。但现在看来……」镇长沉默下来。 「荒唐事不一定是假的，但也有可能成为真相的障眼法。」简岚盯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镇长却摇头道：「我能告诉你的都说了，你要是还没找到想要的，就不应该再在我身上耽误功夫了。」 简岚思索片刻，起身道：「其实您已经意识到了吧，只是太晚了。」 镇长惊讶地望向简岚，「你知道？那你还来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简岚无言，转身离开。 黄维琴追了出来，「简岚，你知道什么了？」 「你堂伯不会追来吗？」 「不会，他良心未泯。今天的对话你知我知，直播前的铁子们知。」 简岚想了半天才明白她说什么，嘆气道：「你看了不少短视频吧。」 「嘿嘿，接下来还去哪里？」黄维琴问。 「回家。」简岚说。 「啊？我觉得才刚进入调查状态。」 「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不想多陪伴一下家人吗？」 「当然，可是芷海镇就快……」 「不管我们做什么，恐怕也改变不了它的命运。」 「也、也是，」黄维琴声音勉强，「行，我回去再復盘一遍，你要是有什么发现，随时联繫我——」 「你的工作呢？」 「——在我歇班的时候。」黄维琴把话说完。 简岚笑了，「好。」 和黄维琴分别后，她没急着坐车，而是沿着海岸线漫步。 同时拨通了凌祈的电话。 「简岚。」 「嗯。我刚才见到镇长了。」 「有收穫吗？」 「很大的收穫，我心中那个模煳的猜想正在被不断佐证，也一点点展露给看直播的观众们。和时溯签合同时，他们告诉我观看量能超过4亿。」 「不止，在我进来前，已经超过预计两倍了。」 「是么，那太好了。」简岚顿了顿，「你最近想起来什么了吗？」 「……想起来你少年时候。」 简岚饶有兴趣地问：「是什么样？」 凌祈稍作犹豫，还是说出了真实的看法：「表面平静，内心决绝。」 简岚笑了起来：「我很爱那时的自己。」 「可你对她并不好。」 握着手机的简岚垂下眼眸：「我了解她，所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却谁也没有挂断电话。 半晌，简岚问：「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对吗？」 听筒另一边，只有浅浅的唿吸声。 「你还想起什么了吗？」 凌祈迟迟未语。 「好吧，明天警局见。」 「——我应灭度一切众生。」凌祈的嘆息带着电流的酥麻从听筒中传来。 简岚一震，笑容苦涩。 * 8月21日，周明娜的尸体在鱼尾山的半山腰被发现。 附近山脚下的所有入口都拉起了警戒线。 吴杰带人忙碌着，确认现场不被破坏。 凌祈和裴闻到现场查看尸体。 简岚没有跟去。 据发现尸体的护林员说，这具尸体被抛弃在半山腰林叶最密的潮湿泥土里，已经高度腐烂，有被鸟兽啃噬的痕迹，起初他还以为是动物尸体，要不是他见惯了大自然的另一面，根本不敢靠近。 事实上，在护林员发现这是人类尸体后也吓得不轻。 他立刻报了警，林子里的人多了，大家才一起聚拢过去。 尸体面目全非，只能看出是个女孩。 警方通过她被砸烂的手机里的电话卡，里面保存着一个联繫人，电话拨通后，他们听到了简岚的声音。 周明娜的身份这样被确定下来。 【隐藏案件三：寻找杀害周明娜的兇手及兇手的动机。 】 阳光和记忆中一样晒得人浑身发烫，周明娜的死却超越了记忆。 简岚在灼灼日光下冷得微微发抖。 她对眼前强制弹出的系统消息无动于衷。 忽然理解了一部分反对时溯开发案件直播项目的激进观众的想法。 一旦案件大众化，就不可避免地会被去严肃化。 主流声音不贊成对周遭一切事物无限共情，这会超出人类情感的承载能力。 而兇案带给周围人的痛苦太多强烈，根本没有空间容下任何戏嚯。 现在，他们的想法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确定周明娜的身份不久后，杜子松带着周明婵开车赶来。 周明婵踉跄地几乎摔下轿车，冲到警戒线前被两三位民警一起拦住。 她痛叫着：「周明娜，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出来，出来啊！」 习惯了低声细语的喉咙很快变得嘶哑，就不见阳光的周明婵无力地跪在土路上，终于失声恸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孟知雨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拼命踩着自行车，满头大汗地来到山脚下。 她瞥了一眼周明婵，咬住嘴唇，眼泪不住打转。 她看到站在人群边缘的简岚，哭腔地抱住她，「岚姐！」 孟知雨的记忆中，周明娜是她儿时最好的朋友，是她长大后无论怎么弥补忍让、依旧觉得愧对的旧友，是一起见证过人生黑暗面的挚友，是来到新环境倔强着不肯相认的密友。 到如今，孟知雨认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周明娜。 「知雨，不怕。」简岚麻木地拍着她的头，轻声安慰道。 第49章 凌祈从山上下来,他看了一眼简岚那边，因为身上沾染了尚未散去的尸臭，没有过去说话。 他给简岚发了一条消息：机械性窒息,大概率和袭击你的兇手是同一个或者经受过同样的训练。 片刻后又发：回家吧，之后看卷宗。 简岚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隔着人群,与凌祈对望一眼。 穿越嘈杂的沉默诉说了一切。 简岚拉着孟知雨离开了山脚下。 孟知雨的自行车载不了人，她自己推着车，和简岚沿着海边往家的方向走。 抽抽搭搭的眼泪一直没停，简岚拍拍她的背不去劝说。 「想哭就哭吧。」她只是说。 孟知雨因为这句话，涌出了更多的眼泪，她小声嘟囔着：「要抓住兇手……」 「什么？」简岚没听清。 「要抓住兇手！不能放过他，岚姐,我要为周明娜报仇！」孟知雨一边落泪一边愤恨道。 「好,我们一起找兇手。」简岚有气无力地说。 这时外婆、简佑丹和孟栖岸分别给两人打来电话，他们听说之后都很担心孟知雨。 「和我在一起呢，嗯, 我们在海边。好，我会想让知雨回家，不用担心我。」 电话挂断, 她看向孟知雨，「先回家吧, 外婆很担心你，听话。」 情绪发泄过后,孟知雨也感觉到了疲惫, 「我这就回去。岚姐，那你呢？」 「我还有工作, 晚上回去。」 「岚姐你注意安全。」 「好。」 目送孟知雨骑车离开，简岚拨通了凌祈的号码。 「现场怎么样了？」 「尸体已经被拉走，初步估计遇害时间是8月13日左右。时间太久，周围没留下太多痕迹。」 简岚沉默片刻，忽然问：「是因为我吗？」 在她27年的人生中已经经歷过多次死亡，但与她有关的、活生生在她眼前的，仅此一次。 她发现自己的心揪成一团。 原来她还是会怕的。 然而，这与她即将要做的事相比，不值一提。 她能承受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后果吗？ 「不是。」凌祈立刻说。 他站在树林边，远处海水的波光在树丛间摇晃。 「当年，是因为我吗？」 「不是！」凌祈斩钉截铁地说。 简岚还欲说些什么，这时一个新通话跳了进来。 联繫人是林克泉。 自从在丘溟中学与林克泉见过一面后，两人再无联繫。 简岚对他能找到线索已经不抱希望了。 毕竟他零零散散找了十几年都没个头绪，也算是合理推测。 她匆匆和凌祈告别，接通了林克泉的电话。 「来丘溟中学。」他没头没尾地说。 「有事？」 「过来再说！」林克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 「山上发生案件了，我下午还要去警局看案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上班！」林克泉顿了顿，「我可能找到孔捷生活在学校的线索了。」 简岚不忘向警局请假，然后打车到丘溟中学门口，穿过破了的铁网潜入校园内。 那栋倒塌的旧教学楼已经被完全清理干净。 空出来的地面似乎准备用来建一座篮球场，不少材料堆在一旁，还没有开工，不知道能不能在开学前完成。 不过，也不重要了。 通向防空洞的原入口被封住，在另一处重新开了一个通道，还在上面搭建了一间临时小屋，屋门上还挂着锁。 周围没有林克泉的身影。 正当她想打电话时，抬头看到教学楼三层的窗户前，林克泉正在朝她招手。 她只好踏入阴凉的教学楼，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迴荡在空荡荡的楼层里，一步步到了三层。 这是一间档案室。 除了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那些，地面上还堆放了很多老旧落灰的老档案册和档案盒，一看就是从防空洞里挪出来的。 听到简岚走到门口，林克泉头也不抬地说：「我换了个思路，这些年一直围着孔捷打转，实际上我是要找我小叔的。我一次又一次回忆他常去的地方，但始终漏掉了一个，就是这里，丘溟中学。」 「他来这里找孔捷？」 林克泉停住了翻动档案的手，无奈抬头：「你为什么一下就想到了。我一直以为他是来这里找我！」 「你不是打听到他和孔捷一起出入过学校吗？」 「你多打听几次就会发现旁人给出的线索有时会多离谱。尤其是在这里发现了孔捷的尸体，却仍然没有我小叔的任何踪迹后。我以为是有人看错了，而且小叔以前经常来学校找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哦，事情一旦先入为主，就很难改变。不怪你。」简岚又问，「要找什么？」 「档案，那段时间的在校生。你来得巧，那一年中在校的所有学生档案我已经找出来了，都放在那边了。」林克泉坐在办公椅里，两只脚重新搭在办公桌上，一页一页翻看高三年级的那本。 那个年代档案记载的内容都比较简单，简岚本是不指望能有发现的。 但多年来追逐真相的经验告诉她，有时突破就在不经意之间。 她便拿起高一年级的档案盒，做到办公桌另一边的办公椅上看。 没翻几页，她就看到了林克泉，再翻几页她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还记得他吗？」简岚拎出那页档案，伸到林克泉面前。 林克泉扫了一眼，「当然，天才少年，和我一个班。」 「他比你小很多。」 「都说了是天才少年，连跳了很多级。据说小时候呆呆愣愣的，上学之后像变了个人。」林克泉心不在焉道。 「上次被形容像变了个人的那个人，真的换了个人。」简岚脸色一暗，想起了周明娜和周明婵。 「什么意思？」 简岚没继续说，换了个话题道：「这人我认识，是我的学长，读到博士了。」 「他还在念书啊，倒也不奇怪。」 「他这段时间两次派人杀我，很不简单。对了，他的腿呢，是一直有问题吗？」简岚问。 林克泉愣了一愣，「杀你？」 「嗯，沉远帆可不简单。如果再翻不出我认识的人来，和你小叔还有孔捷相关的一定就是他了。」简岚迅速作出判断。 林克泉一下子觉得自己浑身都有劲儿了，剩下的资料看得飞快，最终能锁定的人依旧只有沉远帆。 林克泉开始认真回忆：「他的腿不是一出生就那样，而是上学之后才有了问题。大家还议论说老天公平，额外给你什么，就剥夺什么。」 「后天的？」简岚察觉到了与沈远帆自述中的矛盾，「是什么造成的？」 「不知道。不过他好像对治疗不太积极，没见他怎么请过假。还有就是，他年龄比我们小太多，实在玩不到一块儿去，都觉得他挺孤僻的。」 「还有呢？」 「他妈妈好像挺厉害的，家长会时我见过一次，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和沈远帆一模一样，但是我一度认为他俩不是亲母子。因为我家是很普通平凡的家庭，平时有拌嘴有温馨，我想了一下我和我爸妈，再看沈家母子，觉得他们就像陌生人一样。」 「沉聿教授忙于工作，可能对沈远帆不了解吧。」 「不，绝对不一样。我发小他父母在城里上班，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但是见面后的他们之间的交谈是很自然的，即使是赌气也能感觉出一家人。而沈家母子，太、太客气了。」林克泉绞尽脑汁地说。 简岚忽然想起沉聿对她的警示，若有所思。 「如果沉远帆上高中时还是一个小孩，他为什么能使孔捷躲在地下不敢出来呢？」简岚在思考，也在邀请林克泉一起思考。 「把孔捷逼进防空洞的是sy集团，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如果这件事里有沉远帆的影子，那他一定是协助孔捷的，你想孔捷在防空洞带了这么久，吃的喝的怎么办？沉远帆一个小豆丁，又上不了体育课，发现个秘密基地，再送点吃的喝的，也不难想像。」林克泉推测道。 简岚缓缓点头，「这还不够。孔捷的精神状态是不太稳定，但不代表她胆小懦弱。她能察觉到一个大秘密，又有足够的危机意识懂得提前隐藏起来，绝对不会躲在这里仅靠沉远帆的施捨度日。沉远帆……一定有她想要的。」 「和那个秘密有关！也和我小叔失踪有关？」林克泉不知不觉只坐着椅子边缘，一副蓄势待发的紧绷状态。 「大概。在我看来，沉远帆是唯一不能用常规手段问出话来的人。你我还需要沿着这个思路继续查，时间已经不多了。」 林克泉站起来，「没错，他既然要杀你，一定是发现你察觉到了一些问题。必须要尽快掌握真相，然后报警。」 简岚一愣，然后笑道：「对，报警。」 与林克泉分开后，简岚思索片刻直接回家。 事到如今，她已经无力追查周明娜的死亡真相，或者说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只是兇手尚未确定。 缉兇不是她的目的。 令她意外的是，凌祈正在简家附近的长椅上等她。 那是一处能看到海的小景观台，长椅背后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和鱼尾山山顶的那一棵很像。 经常有老人怠于走到海边，冬天在这里晒太阳，夏天在这里纳凉。 「想说什么？」简岚在他身边坐下，温声主动问道。 「我想起的越多，越觉得……可怕。」凌祈直言道。 「毕竟你不再是少年了。你们这种人，只有在少年时才能毫不犹豫地做出那样的决定。」简岚嘆息。 「他们或许已经察觉了。」 简岚摇头：「不会，成年的都已经忘记了，少年的还对现在的世界秩序抱有幻想。」 她侧头看着他，微笑道：「不过成年人有成年人的了悟。我会很顺利地完成我的计划。你不会成为我的变数，对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 凌祈无言，起身，离开。 第50章 最近兇案频发,人心惶惶，即使在暑假里，简家料理店几乎没什么生意。 孟栖岸索性闭门谢客, 好好休息几天，连养养伤。 十几年练就的厨艺全力在家里施展, 简家这几天天天满汉全席。 孟知雨坐在沙发上愣愣发呆,简佑丹不时从电脑屏幕上抬头看她一眼，满是担心。 孟栖岸人在厨房，心在客厅，忙碌的同时不忘讲些有趣的事，说给孟知雨听。 阿婆倒是心定，盘着一条腿，坐在沙发另一边看报纸,同时耳听六路,第一个注意到简岚推开了门。 「阿岚回来啦。」阿婆高兴道。 「阿婆。」简岚微笑。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不是有大案吗？」简佑丹问。 「正是因为大案，警局里的人都出动了,我一个实习生这时候反而不太帮得上忙，就请了半天假。」简岚边换鞋边解释。 「大家都在忙，你还请假？」简佑丹困惑地皱起了眉。 简岚不是个爱躲懒的孩子,怎么这时候耍起小聪明？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几句，转头看到母亲向她挤眼,又悄悄指指孟知雨。 简佑丹这才反应过来，简岚是因为担心妹妹,立刻改了口风：「那就先好好歇歇,回头好和其他同事轮换。」 「是呢。」简岚边说，边和孟栖岸打了招唿。 上楼拿了本书, 坐在孟知雨旁边看起来。 在场的成年人们都已经歷过亲人离世，但都不是孟知雨遇到的情况。他们该怎么安慰一个朋友被恶意杀害的孩子？ 单纯地要她节哀或忘记似乎不太对。 立刻做其他事情来转移情绪像是逃避和压抑，好像也不对。 他们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去安慰，于是选择沉默地陪伴。 不一会儿，在院子里玩耍的金毛察觉到了今夜人类们的情绪不太对，从特意为它开的小门里钻进来，到每个人的脚边转了一圈。 最终跳到简岚和孟知雨中间，将头枕在孟知雨的腿上，两只眼睛一高一低地来回挑眉，观察着气氛的变化，同时享受着简岚一下下抚摸着它的后背。 直播间里，弹幕少见地消停片刻，所有推理和争论都无言一瞬。 这时，袁海涛对家庭和睦的执念，大家都有些感同身受了。 * 转机的再一次出现是在8月27日晚上。 简岚接到了杜子松的电话。 「警察妹妹，我有两个发现，都与芷海镇的案情没有直接关系，但是非常重要。」他意味深长地说。 「杜律师，请先说我更感兴趣的。」 「我作为sy集团的法律顾问，工作中会处理一些机密信息。我签过保密协议，也受法律约束，是不能对外透露的，但有一种情况特殊。 「根据《律师法》第三十八条，对于正在实施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安全以及严重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的犯罪事实和信息除外。作为一名普通公民，我觉得我有义务揭露危害行为。 「我发现sy集团在芷海中建有非法的海底建筑。该建筑在九十年代初曾获批，登记的用途是水下酒店。计划是以水底套房为噱头，在岸边建造酒店，并延伸到海底。可建到一半，因地质结构达不到项目要求，停止了该项目。但实际上，他们一直在偷偷建造。用途不再是酒店。」 简岚问：「你去过那里了吗？」 「没有，我毕竟是个外人。有趣的是，sy集团新派来了太子爷江彦礼任高管，他居然也不知道这个项目的现在情况。」 「太子爷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 「不不，江彦礼看上去吊儿郎当，是因为他为人比较幼稚，不代表他不学无术。相反，他对芷海镇研究所的经营状况、财务数据、各项报表掌握得非常快。」 「他以前就看过吧。」 「肯定是的，但他掌握的不是之前递交给sy总部的那些，而是没有上报过的数据。他很快察觉出了问题，也试图探究海底建筑的情况。但是他的提议被现在研究所的负责人谷康裕拒绝了。」 简岚惊讶道：「他拒绝了江彦礼的正当要求？」 「是的，谷主任早有准备似的，拒绝了不止一次，而且很坚决。所以想探明海底建筑的情况，必须偷偷前往，所以我来向警方求助。」 简岚这才明白，杜子松不是向她个人求助，而是希望她能动用芷海镇警方的力量，「出警需要理由。」 「我可以编造一个海底有尸体或者渔船在附近失踪之类的理由，并且事后愿意承担责任，但我觉得没必要。警方不会听信我的话，但你不同。你能穿上那身警服，证明他们信任你。」 「我为什么听信你，为什么要帮你？」简岚没有轻易同意。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发现了，」杜子松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调查员简岚。想必你也发现我的身份了吧。」 简岚嘆息道：「可以问下我暴露了哪些线索吗？」 「我对少年简岚仍然留有印象。这个印象虽然越来越模煳，但我有记日记的习惯，脑子里的东西越模煳，越能反映出纸上的东西清晰，两相对比，谜题就呈现在眼前了。」杜子松不无得意地说，转而语气诚恳道，「我们所剩时间寥寥，那几个案子先不说了，想要破解芷海镇湮灭这个大谜题，必须要合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简岚沉默片刻，「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凌晨3点。」 夏天的3点钟黑色的天幕已经预备着透亮。 「那附近平时有人监视吗？」 「不知道。等找到地方，就让船开到远处去。在里面待一天，等天黑后再让船来接人。」杜子松说。 他感觉到了简岚的犹豫，补充道：「我游泳不太行，但船和开船的人我都找好了，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去。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更安全一些，我不想调查到一半被强制退出。这真相知道一半，比不知道还难受。 「如果你同意，3点钟，东尾码头往西五百米，那里见。对了，带上潜水衣，最不济泳衣也行。」 挂断电话，简岚独自思考着。 答案其实很明确。 距离湮灭发生还剩不到一个星期，她要找两件事物之一很可能就在海中。 到如今，她也没有更多调查线索了，就算杜子松不来找她，她也打算冒险去海底了。 只是杜子松打算硬闯，这方法让人不安。 他虽然知道谷康裕、柴宏友他们是一伙儿的，但恐怕不知道他们的手段。 江彦礼试探了这么多次，这段时间谷康裕不会没有防备。 她联繫了凌祈，凌祈当即决定参与，并会安排一定警力作为保护。 然后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 8月28日凌晨3点。 简岚悄悄离开家门。 路过院子时，感应灯亮了起来。 睡梦中的金毛立刻支棱起来，低吼了一声以示警告。 「嘘。」简岚小声回应。 金毛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朝她吐着舌头咧嘴笑，若无其事地重新趴下，一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模样。 当初把它捡回来纯属感性上头，把它带回简家也实属无奈。 简岚心中一动，走进院子里轻轻摸了摸它的头，第一次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它的。 金毛高兴起来，尾巴打得狗屋砰砰响。 简岚不得不赶忙离开了。 她没注意二楼的窗前有个黑影一直注视着她，等到院子里的灯光熄灭，那道黑影也不见了。 简岚骑上变速车，一路赶往东尾码头。 杜子松留的地址在她回到芷海镇第一天时，去过的那家二手店对面。 她一眼就看到了徘徊在海边旁的凌祈。 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黑色棒球帽，如无心去看，根本注意不到那里有人。 杜子松已经在船上了。 他和船夫到得更早，把水、食物、潜水装备先运上了船。 不管简岚来不来，他都会出发。 当然，简岚能来更好。 他认出简岚旁边是上次也出现在沙滩上的另一名警员，对她找了帮手表示满意。 三人没有过多寒暄，先上船，等船顺利远离海滩，他们才微微松了口气。 「作为酒店延伸的部分，应该不会离海边太远吧。」简岚问。 杜子松说：「没错。但是水下建筑的实际位置是在西尾码头附近，西尾几乎是sy的地盘，为了不惊动他们，咱们才从东尾上船，从水路过去，而且不能开得太快。这需要点时间。还有就是，建筑的具体位置还需要我们找。」 到了西尾的海域后，杜子松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探测仪，和船夫两个人一边商量一边在水面上方摆弄。 探测仪只有一个，简岚和凌祈都插不上手。 这里离陆地不远，手机还有信号。 简岚一直在编辑简讯。 这趟出海，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事情或许能在这次有一些结果。 在那之前她有一些事情要告诉谢思明，不然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谢思明： 小谢哥，我是简岚。 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周明娜那份也由我代为转达。 因此，有两件事希望能给你一些帮助。 其一，关于儿童干尸案的因由，我大概有了一些头绪。 遇害的孩子不是被随机选中的。小孩子「眼睛干净」，他们察觉到了本不应该察觉到的事情，发现了不应暴露的秘密，所以被灭口了。 以你妹妹为例，即使孩子们需要清理海边的垃圾，也不应该发觉海水是臭的。 有的孩子还看到了海中的「怪物」，以及海水是黑的。 我以为，他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芷海镇。 最早是镇上的民营工厂排污不做处理，废物废水都不合格，造成污染，后来是sy集团的研发和工厂违规排放废物。 sy排放的废料恐怕比民营工程的毒性更大，甚至带有放射性元素。 可芷海的水质反而变得更好了，显然是反常的。 我听闻，sy在芷海有神经类研发部门，因而推测，他们可能通过某种方式迷惑了大家的感官，而小孩子不易受影响，才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最初大家可能只会把那些当做是童言，随着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小孩子们又频繁地流鼻血、生病，早晚会有人察觉到问题。 我想这就是兇手的动机。 而兇手大概率是sy一方的人，我心中已有人选。 剩下的由我来背负，请你扔到身上沉重的枷锁。 其二，我觉得你们的游戏做得很好，别忘记把所有内容备份给你的伙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如果有一天游戏成功上市，你们一起开公司了，一定要起一个有寓意的公司名，不如就叫「时溯」吧。 祝好。 第51章 哔哔—— 探测仪发出提示。 「找到了！」杜子松压抑着兴奋地声音,低喊道。 简岚和凌祈已经换好潜水服，再次确定位置后进入水中，一点点向下深入。 幽蓝沁凉的海水围绕着身体川流。 下潜三十米左右,简岚终于看到了海底岩石。 凌祈比她慢一些，他似乎对杜子松不是很放心,不时注意着上方船只的动静。 简岚则专心打量那些岩石中的人工痕迹。 工程做到一半, 围堤被砸断的残骸还在，水泥桶似的矗立在岩石中，桶外壁爬满了藻类和藤壶。 围堤的中间灌满了谁，最下方有一扇圆形防爆门。 水下压强极大，仅凭人力不可能拉开这样一扇门。 门把手上没有任何寄生动植物，说明近期还有人进入。不过sy每次想进入也要费一半力气，不过他们不在乎会不会搞出动静。 得先回到船上, 和杜子松商量一下。现在地方确定了, 说不定可用sy违法施工等原因出动警力。 忽然，简岚眼前的场景瞬间亮了起来。 不是围堤发出的光，而是海面上传来的光。 她困惑转头, 只见头顶杜子松所在的船只火光沖天。 凌祈早已觉察到问题，由下潜改为上浮，去救跳下船的杜子松。 简岚也急忙上浮。 她避开了杜子松那艘着火的船,可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如果一直飘在海上，早晚会氧气用尽或体力不支。 这时凌祈一直朝她打手势, 示意她向后看。 彼时简岚已经上浮至接近水面的位置。 她还在费力地看凌祈的手势，忽然有人抓住她的氧气背带, 一下把她拽了上来。 她侧头看了一眼, 是裴闻，于是放下心来。 然后似乎有两三个人又抱又拉地把她拖到船舱上, 再去接应其他人。 她吐出氧气嘴，趴在甲板上咳，有人帮她卸下氧气瓶，还给她拿来毛毯。 她抬头说「谢谢」，再一看，惊讶道：「知雨，你怎么在这里？」 孟知雨担忧道：「我看到你这么早离开家，觉得不对劲，就跟了上去。但是在海边跟丢了。正巧碰到几个警察叔叔要登船，我还以为你在船上，就偷偷跟上来了。」 「胡闹。」简岚坐起身。 这时，船夫自己游了过来，凌祈和杜子松也被捞了上来。 「咳咳咳，那群人不要命了。」杜子松瘫在甲板上，半天起不来，望着天空呻/吟。 「发生了什么？」简岚看向凌祈。 「我们下水不久后，就有一辆船不断朝这边靠近，最后停在了不远处。我以为是附近的渔船，就继续下潜，后来水面上火光沖天。」凌祈摇头道。 「是sy的船！」杜子松气愤道，「那些傢伙冒充海上巡逻警对我喊话，要我们离开。我装没听到。他们也不过来，开始投掷武器，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挺小的一个球，到船上就爆炸。 *的，把油箱给点燃了！」 「他们现在还没走吗？」简岚不安地问。 「没有，裴闻他们已经出面了，他们应该不敢闹得太僵。」凌祈说。 「那可不一定， sy在芷海镇早就无所顾忌了……」简岚喃喃道。 这时，船边忽然乱了起来，好几个人往操作室跑。 船立刻动了起来，而且开始原地转弯。 简岚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在嘈杂的喊叫声中明白，他们喊的是：「要撞过来了。」 「什么？」他们要撞警船吗？ 不等简岚挣扎着起身，硕大的船头已然出现在面前。 凌祈扑到她面前，杜子松也护住孟知雨。 巨大的冲击来临时，海水下一刻扑面而来。 整艘警船侧翻，连扒着船缘的人都被扣到了海里。 对方想要灭口他们的决心展露无遗。 万幸芷海镇人基本都会游泳，除了杜子松狂呛几口水后不省人事，大家在落入海中之后，一时半刻还能坚持。 「救生艇！」有人忽然大喊。 「对，把船上的救生艇拆下来。」 「不是，那里，有好多救生艇！」 简岚踩着水，顺着其他人的目光看去，只见水面上漂着十几艘救生艇，而此时对方的船完全熄火，不能对他们进行进一步攻击。 不管后面还发生什么，得先找到最近的救生艇爬上去。 震动后晃动的水波慢慢停下，所有人都安全上船后，简岚发现在十几艘救生艇和对方的渔船间，有一艘独自飘荡的木船。 木船上，沉聿教授端坐其中。 她优雅起身，如雅典娜女神般微微抬起手掌。 被撞翻的渔船忽然从水中破浪而出。 [「沈老师原来是魔法师！」] [「师父，npc成精了」] [「水下有什么装置吧」 ] [「妈耶越来越看不懂了」] [「怎么说呢，我一直觉得芷海镇存在超自然元素，之前提出来时被骂了好几回」 ] [「我也，少岚看到照片里的自己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 [「同上，那个小女孩是简岚自己小时候的尸体那里，我就开始怀疑了」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双青：……如果芷海镇有不一定的物理规律，那也得是遵照一定规律吧。之前的集体记忆自圆其说也好，现在的隔空操物也好，必须要有规律吧」 ] 在现场的人们比观众们更加震惊。 「你到底是什么人？」裴闻率先发问。 沉聿微笑着。 她抬起另一只手。 忽然间，海波翻涌。 废弃的海底建筑上方的海面形成漩涡，有什么从海底拔地而出。 只见，一座晶莹剔透的玻璃灯塔势如破竹地冲出水面，在大海中央傲视整座芷海镇。 「神迹，是神迹！」 「这就是建在海底的建筑吗？」 「神救了我们！」 各种议论层出不穷。 在激动的人群中，简岚看似格外冷静，实则她的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她就知道，芷海镇绝没有那么简单。 她叫来沉聿是对的。 沉聿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向她往来。 她升起玻璃灯塔的那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简岚感觉身下的海面不晃了。 不对，她不在大海中，而已位于灯塔的最上层。 与她一起的，除了当时在场的凌祈和杜子松，还有江彦礼、黄维琴、张越这其他三位调查员，以及沈聿。 他们七人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穿着刚进入芷海镇时的衣服。 现在所有调查员的直播间都在直播同一画面。 这是时溯直播以来，单个空间的被观看数的最高值，目前已经突破20亿，而且观看人数还在不断攀升。 「各位调查员，认识一下，我是沉聿，唯一掌握了芷海镇创世力量的人。」沉聿温言道。 「我通过一些现象和调查，已经知道你们来自现实世界，在观测我们的世界。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江彦礼说。 「我或许能帮上忙。」 「沈老师，8月31日晚上芷海镇就会湮灭，镇上的人、建筑还有这块土地都会消失不见。后世的鱼尾山变成了悬崖，下面就是海。」黄维琴焦急道，「我们是来探寻灾难背后的原因。」 「调查员怎么变成6个了？」杜子松疑惑道。 存在感很低的张越小声对他解释：「八月初加了两个人。这次案件难度太大。」 沉聿继续向所有人问道：「除了调查芷海镇湮灭的事情外，你们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打算？」 简岚微微皱眉，黄维琴的回答足以解答她的问题，她为什么又要延伸？沉聿的口气仿佛早已知道他们还有其他任务。 有黄维琴开口，江彦礼和杜子松也开始补充进入芷海镇以来的遭遇，包括系统公布的两起案件。 沉聿边听边点头。 简岚觉得她毫不惊讶。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沉聿说，「你们在虚拟空间里的努力救不了芷海镇，但是能不能找到原因，看你们自己的能力了。」 「这座灯塔有20个房间，包括这间位于灯塔中央的公共客厅，以及那间卫生间。其余18间围绕着客厅分散在四周，我想你们已经看到那些门了。你们每人最多可以邀请小镇上的两人来帮助你们找到真相，邀请时间仅限今天。」 黄维琴忍不住打断道：「您已经知道真相了吗？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们，您也是芷海镇人啊！」 沉聿嘆了口气，「我所了解的也只是一部分。真相散落在你们各位还有你们将邀请的人手中。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缺失的那一块拼图到底是什么。」她的目光无意中望向凌祈。 「为了让你们更团结一点，你们每解开一个问题，就可以往下走一层。题目只能由调查员回答，每位调查员只可回答一次。当所有谜题都被解开，在这座灯塔的底部，应该有你们想要的真相。 「今天是8月28日，每层的问题会在两小时后开放，你们有5天时间。我不喜欢熬夜观察你们的状况，所以希望你们遵守作息安排。」 沉聿说完，身形一淡，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灯塔之下，裴闻他们和与他们相撞的渔船上的人都像完全忘了他们一样，对玻璃灯塔视而不见，朝沙滩划去。 与此同时，六人的手机弹出提醒，请他们填写受邀者的姓名。 「等等，大家等一等。刚才沉教授给我提示了，要邀请知道一部分真相的人。我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别重复邀请了，或者邀请的人什么都不了解。」杜子松主持局面道。 「我提议，柴宏友那个小团体都得叫上，除了他本人，谷康裕得叫来。周清死了就让她女儿周明婵来，她肯定也想知道是谁杀了她妹妹周明婵。还有，沉聿教授这么厉害，和她有关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黄维琴热情道：「沈老师的儿子沉远帆是我的患者，我叫他。」 「好好，还有谁？我们把名额分散……」 杜子松话未说完，张越身边蓦然出现了两个人，赫然是谷康裕和柴宏友。 「你、你怎么没等我们商量好？」杜子松茫然道。 「抱歉，我不想玩这么联盟游戏。这两位是我领导，我们有自己的想法。」张越起身，带着面色沉重的两人离开了客厅，率先占了三个房间。 江彦礼大为不解：「这两个高层想造反啊，他们看到我理都不理，竟然跟着张越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他们三个成分不单纯啊。」杜子松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片刻后继续唿吁道：「镇长我们也可以叫上，还有校长、警察局长之类的？」 「别啊，镇长是我堂伯，他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别折腾他了。其实我们也不用把人都叫满。」黄维琴说。 简岚最在意的人有三个：谷康裕、柴宏友、沉远帆，既然他们都会有人邀请，简岚想不出邀请谁了。 她找凌祈商量：「你需要用我的名额吗？」 凌祈摇头：「你先不要放弃，我们还需要别人的支持。我准备邀请裴闻，一旦发生肢体冲突，我们需要有一定的武力保障。吴杰要不要也叫上？」 简岚哑然，她忽略了这一点，「好。」 「你打算邀请谁？」凌祈又问。 简岚想过邀请简佑丹，甚至考虑过小简岚，但是他们会影响她最后的决定。 「我其实有一个人选，但即使邀请他，恐怕也不能从他口中问出情报，没意义。其他的就没有什么选项了。」简岚觉得自己这两个名额还是没什么作用。 凌祈想了想说：「沉教授的提示固然是一种思路，但也不一定要这么功利。在芷海镇最后这五天，你还想和谁一起就邀请吧。」 简岚沉思起来，未来五天里註定充满博弈。 她需要坚定的同伴和来自同伴的情绪价值。 那么，就是那两个人了！ 第52章 简岚在手机里输入邀请对象的名字时,江彦礼凑了过来。 他明明坐在凌祈旁边，却特意绕过来，坐到杜子松空出来的座位上,再凑向她，说：「简岚,你说我叫谁比较好。」 不等简岚回答,他自顾自地说：「谷康裕和柴宏友可真行，我比他们的职级高多了，他们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要疯啊这是！」 简岚不理他，他殷勤道：「我知道你在镇上有很多认识的人，我把这两个名额给你吧。咱们就算结盟了。」 简岚这才抬起头，平静道：「好意心领。你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太有想法了,其他人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是没办法与人结盟的。」 江彦礼不服：「我怎么听不进去了？我这不就是在问你的想法嘛，你说我肯定听啊。」 这时，简岚两边空间扭曲起来,如同张越召唤邀请者，片刻间出现了两个人。 孟知雨和黄云希被拉入玻璃灯塔的瞬间，不久前海上事故的来龙去脉, 连同沉聿提出的要求，都已经被灌入脑中。 只是对于直播活动,他们不太明白，但隐约知道这里四周遍布摄像头,现在处于某种大型真人秀中,要回答问题，阻止芷海镇的湮灭。 黄云希兴奋得左看右看,沉浸在自己即将拯救世界的幻想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兼的责任。 孟知雨脸色差很多，她刚经歷了海上遇袭，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没事的，待在我身边最安全。」简岚安慰道。 孟知雨用力点点头，又悄声问：「为什么要叫黄云希来？」 简岚小声回答：「我本来想叫金毛的，但沈老师可能不喜欢小动物，邀请失败。就想起黄云希来了，之前在防空洞一起探险时有大发现，咱们这个组合或许有些运气。 」 「岚姐，你是为了图个吉利呀？」 「差不多。」 两人偷偷笑起来。 压在心头的烦闷稍稍缓解了。 她注意到凌祈看向她的目光，似乎放心了很多。 裴闻和吴杰也收到了邀请。 吴杰和杜子松是校友，两人关系也不错。 几人简单寒暄后，挑好了自己的房间，又分别与自己邀请的外援聚在一起交流现在的情况。 他们离开公共客厅后，黄维琴只邀请了沉远帆。 杜子松谁都没邀请。他认为水和食物的情况尚不明确，这里的空间又不大，人不能太多，倾向于放弃两个名额。 简岚进入房间后，打开房间门，大大方方地观察外面的一举一动。 这时，所有人都选好了房间，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她才关上了门。 [ 「这个走向让我越来越不安」] [「不会变成大逃杀吧」] [「更像暴风雪山庄」] [「下一步就要出现尸体了」] [「不可能，调查员不能杀人，其他npc都知道自己处于被监控中了，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杀人」] 两个小时后，每个人的手机都收到两条消息。 其一是玻璃灯塔内的作息，所有人必须按时在7点、12点、18点用餐，20点回房休息。 至于用餐地点和取餐方式，没有说明。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殊要求，只是符合沉聿的健康作息。 其二是请所有人到公共客厅中央查看问题。 走出房间后，简岚一眼看到从对面出来的沉远帆。 他没有和黄维琴在一起商量，黄维琴倒很信任杜子松，也不忘向她挥挥手。 沉远帆阴沉的眉眼瞥向张越、谷康裕和柴宏友那边，简岚的目光看过去，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眼前，不确定他们与沈远帆是否达成了某些约定。 公共客厅里，被沙发围起来的中心处有一个讲话台似的面板，上面显示出通往灯塔下一层的谜题： 【柴美佳的死因是什么，造成她死亡嫌疑最大的人是谁？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第一个谜题一出，大家都和身旁的人议论起来。 黄云希屏息向简岚身后缩，柴美佳的父亲柴宏友的脸色则最为难看。 「这不就是第一案的问题嘛！」杜子松一眼看破。 「这个问题已经有人答出来了。」张越皱眉道。 「对对，而且是秒答。」黄维琴说。 三人话音一落，公共客厅默契地安静一秒，所有人的视线一致看向简岚。 简岚倒是想顾左右的凌祈和江彦礼而言一下其他可能性，奈何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没进入直播空间。 他们或许能记得真实世界发生的事情，但她已经知道答案这件事太过显而易见。 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复杂的局面。 她轻嘆一声，丝毫不慌，缓缓开口道：「先说好，之后的任何问题无论谁有线索或推测都要无条件公布吗？」 「那当然，」杜子松立刻道，「离芷海镇湮灭就剩那么几天了。有些问题我们都卡了一个半月多了，现在不交流，难道要等回去再说？」他语气有些急，但目光看向所有人，倒不是单冲着简岚。 「我同意。」江彦礼率先表态，「单打独斗要是能行，这次活动早结束了。集体通关的系统结算，也调查失败得到的奖励多，于情于理都该合作。」 「我也同意，」第三位调查员张越说道，「开诚布公地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拿到系统奖金的，还有就是回到公司后升职加薪。」 黄维琴惊讶道：「张工，你都拿奖金了还要回去工作呀。」 张越腼腆一笑，「钱总有花完的一天，而且当我有了钱、出了名，之后的工作肯定和之前不一样的。」 黄维琴缓缓点头，心里却也有个声音在说：能有什么不一样，都还是那些无聊的事情，不过是别人的眼神变了，从不在乎到谄媚而已吧。 「我不同意！」柴宏友高声说，「你们休想编排我女儿，她都、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死者为大，你们懂不懂！」 一直沉默的裴闻队长忽然说：「柴先生，我理解你不提起这段令人痛苦的事件，但能知道亲人遇害的真相通常也会是一种慰藉。」 柴宏友脸涨得通红，「你想说我不是正常人？」 裴闻有几分惊讶，似乎在说「你怎么听出来了」，但他的回答依旧是得体的：「我是指你可能有所隐瞒。」 柴宏友喘着粗气，没有再反驳。 柴美佳的案子是裴闻经手的，里面的事情他都了解。 当初他急于和黄家和解，他可能看出了端疑。 江彦礼不理他们，问：「简岚，还有凌警官，你们怎么想？」 不等简岚开口，杜子松接话道：「其实两位的表态已经不重要了，少数服从多数，这是合理的决定方式，也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对吧。」 「少数服从多数，」简岚重复完一笑，「好吧，这或许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机会。你们想知道什么？」 「第一案的真相！」杜子松激动道。 系统中关于第一案有四个问题，即本案的死者、兇手是谁，死亡地点在哪，手法是什么，与沈聿的问题略有不同。 简岚决定如实说明。 「柴美佳是意外身亡。7月3日，也是我们第一天来到芷海镇那日，放学时分，她在丘溟中学教学楼的天台不小心踩空坠楼。」 柴宏友没好气地说：「这件事早就定案了，没什么好说的。」 简岚继续说道：「当时和她一起在天台并目睹她坠楼的，是我身旁的黄云希。」 众人的目光刷地越过简岚。 如芒在刺的黄云希哀叫道：「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碰巧发现、发现……」他的记忆好像变得模煳了。 「一个新转学来的女同学和我以前认识的女孩很像，但她四五岁就失踪了。 「回忆起她的事，我勐然意识到我小时候见过柴美佳爸爸。当时我们偷听了他和一个人的谈话，被他们发现了，他抓了那个女孩，然后那个女孩才失踪的。 「这些记忆一直储存在我脑海中，但我从没把它们和现实联繫起来。这次才意识到柴先生与我记忆里的人相似，以及这些事情的发生是有前后顺序的。 「然后我怀疑柴先生做了坏事，就去找柴美佳对质。她平日挺傲气的，没少欺负我。好不容易有点她的把柄，语气就有点急，她又辩解不通，然后她越说离我越远，就踩空了……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黄云希越说声音越小，眼见同班同学在眼前逝去的痛苦重新翻涌而出。 「你个小兔崽子！」柴宏友听得咬牙切齿，冲上来就要打黄云希，被身旁的吴杰拦住了。 黄维琴赶忙把话题从「柴美佳」本身上岔开，说：「那最有嫌疑的就是我本家的黄云希弟弟了？」 不想简岚摇头：「不是。最有嫌疑的是我。」 争吵顿时停止，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简岚身上。 简岚继续解释道：「我在丘溟中学担任实习教师。黄云希离开后，我去过天台，为了确认坠亡地点，我在天台边缘蹲下时，手扶了一下旁边的矮栏杆，留下了指纹。」 「可是去过天台的不止你一个吧。而且那天你是第一天到丘溟中学，也不可能有杀机。」 曾力推简岚是第一嫌疑人的裴闻说：「 7月2日下过一场大雨，其他人留下的痕迹都被沖刷了。那上面仅採集到了陌生指纹，我们比对了很长时间才确定是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可你们没抓她呀？」黄维琴疑惑道。 「裴队是想抓她的。」吴杰说，「后来……」他迟疑起来，脑子里像有一团雾，干扰着他的思路。 「后来黄云希来说明情况了，也取得了柴先生的谅解。那时我们还没比对出指纹，如果指纹是黄云希的就能证明他说谎了，所以我们那时没有放弃。 「后来发现指纹属于简岚，但案发时她在隔壁教室解答学生的问题，不可能作案。」裴闻嘆气，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其他人有异议吗？」张越这时说，「如果大家没有其他回答的话，我先把这两个答案输入进去。」 「你别乱试！」杜子松不满道。 「不是有3次机会嘛，别紧张。」张越朝输入台走去。 杜子松还想去拦，被江彦礼挡住，「我觉得张工说得有道理。先试试呗。」 杜子松转头看向简岚，焦急道：「简岚，说句话。」 简岚淡然道：「我对我的答案有信心。」 杜子松为他们的莽撞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越一点点输入答案，按下确定。 众人俱是一静。 片刻后，一声气泵工作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张越慌忙从脚底下骤然亮起的红圈范围内跳开。 只见红圈范围内的地板连带着输入台，与周围的地板脱离开，先是缓缓下降，而后移到左侧的其他地板之下。 所有人凑近地面上出现的直径一米多的圆洞，谨慎地向下探头。 圆洞之下，赫然是通向下一层的旋转楼梯。 第53章 「你看, 这不就打开了。」张越笑道。 他心里盘算的是输入回答的人会不会能拿到更好的系统评价。 而大部分人在意的是灯塔的下一层。 「下面有什么？」江彦礼说着就要伸腿踏上楼梯。 「等等！」杜子松大喝一声，他张开双臂，两手各握住楼梯一边的扶手,拦在众人面前。 这次谁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先復盘，不要冒进。」杜子松高声道, 「小黄, 先把刚才的问题和答案都记下来，每个房间都有纸笔，快记。」 黄维琴和黄云希一起应了一声「诶」，纷纷跑回房间拿纸笔做记录。 「我们还要想一想，这一问有什么意义。」杜子松梳理道。 「杜律师，这些问题是要好好想明白。但单论一个问题很难看出规律，效率太低。既然楼梯已经出来了,不如下去看看第二个问题。」简岚说。 「不行！一步一步来, 不要等触发了机关再后悔。」 「在这种环境下要有冒险精神，万一一会儿时间到了还没人下去，楼梯自动关闭了呢？」 杜子松警惕地打量楼梯周围：「这里没有计时装置。而且这一层很显然是我们的生活区, 我们今晚要在这里休息的，楼梯不会关闭。」 简岚劝说无果，转头看凌祈, 「这是不是到了你说的需要武力保障的时候了。」 凌祈是贊同简岚观点的，他正犹豫要不要再劝一下杜子松。 裴闻和吴杰已经听明白了, 两人一人一边直接把杜子松架起来，送到一旁。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为了大局着想！」杜子松痛心疾首道。 楼梯重新开放, 江彦礼第一个走下了下去。 他脚还没落地就转头兴奋大喊：「都下来吧, 这里是食堂。」 * 第二层，食堂。 这层除了外墙没有任何隔断, 整层都在眼前。 六张圆桌均匀分散在各处，贴着墙的一熘儿小矮桌里面是各式餐具。 「东西够全啊，食材呢，谁做饭啊？」江彦礼兴致勃勃地问。 「这里有个取餐处，旁边写着用餐时间凭藉二维码取餐。什么是二维码？」吴杰读完之后转头看裴闻。 裴闻不作声，他也不了解。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识别标志，上世纪九十年代在物流方面就已经在物流行业开始使用了。再过几年到处都普及了。等用餐时，你看一遍就会了。」张越解释说。 现在是8月28日下午3点，距离用餐还有3个小时。 至于通向下一层的谜题，他们找了一圈也没发现。 [「这一层不会连题面都要猜吧」] [「沉聿是不是在控制时间？」] [「没必要吧，沉聿总不会是为了节目效果」] [「对哦，反过来想直播结束后虚拟世界就关停了，沉聿不就消失了吗，她肯定要拖延时间」 ] [「那沉聿根本就没必要出现，如果那场被恶意制造的海难成功了，直接送走3个调查员，包括掌握线索最多的简岚，不是更省事么」 ] [「别想太复杂，沉聿有没有可能根本没想好下一个问题」] [「好思路，沉聿也许是根据调查员的回答来设计下一问，调查员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 观众的各种猜测也盘桓在灯塔所有人的心中，但他们都选择不讲出自己的看法。 简岚在餐厅里坐得厌烦，率先起身回到第一层，也就是有各自卧室的那一层——既然下方有多少层尚未可知，只好从下面开始计数。 孟知雨和黄云希紧跟而上。 凌祈没有动，他在观察其他人的反应，与自己邀请来的两位同事似乎没什么可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裴闻也在打量周遭，吴杰倒是喜欢和他们俩分享自己的推测。 简岚回到卧室，另外两人紧跟而来。 黄云希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提防有人偷听。 孟知雨直接问：「岚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不要被沉聿的出现打乱思路。最该做的是找到芷海镇湮灭的真相。」简岚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笔纸。 「可是沉教授设置这些问题不就是为了帮助大家找到原因吗？」 「知雨，你理科怎么样？」 「班级前三。」孟知雨不无骄傲地说。 「那你应该明白，解题的方式不止有一种。我曾看到过海底的那个东西，这座灯塔的位置很微妙，应该就是在那一处之上。我们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走到那里… …她说她掌握了创世力量，但能做到这些的恐怕还有一个人……」简岚喃喃自语道。 孟知雨和黄云希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流：「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不知道，你呢？」「我也不知道。」 片刻后，简岚提笔在纸上刷刷刷开始写笔记。 两人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看出她是在记录7月3日以来发生的所有大事件和对应的线索。 时间一晃而过，三人的手机都收到信息，提示取餐码已更新。 来到第二层食堂，取餐处的窗口已经开始排队。 取餐处是刷码取餐，一人一餐，不会出现早来的人先选择的情况，取出的餐食需要在刷码后等上一两分钟，里面是一套营养搭配均衡的盒饭，还有一小饭盒的汤。 大家领取后自觉找一个圆桌用餐，邀请者和被邀请者自觉成组，坐到了一起。 13个人中有3个人是特例。 其一是杜子松，他没有邀请其他人，和黄维琴坐在一桌。 其二是被黄维琴邀请来的沉远帆，他拄着手杖单独占领了一张桌子。 其三是同样没邀请其他人的江彦礼硬要挤进简岚和黄云希之间，最后被凌祈「请」到了他们那一桌。 百无聊赖的江彦礼每吃一口都要找出一点问题，来批判并不精美的食物。 同桌的三位警察同志要不是经过了工作的磨搓和热爱群众的教育，会难以在如此聒噪的声音中安然吃饭。 率先吃完的江彦礼围着食堂打转，翻看了所有柜子，又凑到螺旋楼梯附近观察。 「这新问题依旧没有出现。」他故作深沉道。 其他人用餐结束后陆续回到各自房间。 调查员之间本来就有竞争，眼下的处境更是不明朗。在这种情况下，彼此之间都有戒备心。 晚上八点很快来临。 简岚锁好门，把唯一一把房间钥匙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打开写字檯上的檯灯，继续伏案梳理事件。 一天的精神紧绷，再加上潜水和遇险，她消耗了很多精力，只写了一小页就感到了疲惫。 她关上檯灯，月光登时倾泻进房间。 沉聿似乎和她有相似的习惯，书桌都放在窗前。只要抬起头，借着月光，便能看到夜晚黑色的海，还有海边热闹的市集。 夏日夜晚的芷海镇永远是热闹的。 离8月31日上元那天的花神大典只剩3天，沿着海岸的堤坝和街边已经搭起了临时摊位，只是还没有开张。 今天各个摊位在串灯笼，确保每家电路通常。 每年的花神大典，简家都要报名的。这两天孟栖岸的腿好得差不多了，肯定也在忙活着自家摊位，研究大典当日要出什么菜品。 ——「要便于客人边走边吃，不容易弄脏衣服的，也不能太烫，拿着半天吃不到嘴里会急坏人的。要不我们做饮品吧！冰镇酸梅汤、冷鲜柠檬水、杨枝甘露！」 ——「但是，好像体现不出咱们料理店的特色了。」简佑丹提醒道。 ——「也是。」孟栖岸挠着头说。 日常生活的片段蓦然出现在眼前，简岚嘴角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热闹的芷海镇是由这些朴实生动的人组成的。 她不想真正的芷海镇消失。 不想被留在虚假的幻想里。 她要的从不只是发现真相。 而是要把他们全部找回来。 简岚拉下窗帘，在陈设匮乏的房间里看了一圈，就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创下了成年后最早的入睡记录，不到九点就已进入梦乡。 * 海鸥鸣叫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它们盘旋在灯塔，唿唤每一位未摆脱夜晚的人。 阳光从窗的左侧射入房间，这是位于东南方的房间能看到的风景，是用来区分房间位置的方式之一。 简岚盯着屋顶半晌，才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 现在是在芷海中的灯塔里。 她想唿吸清晨大海的气息，可惜他们不能走到室外。 可转念一想，这或许不是坏事。 她来到客厅时，凌祈已经坐在他房间面前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早。」简岚说。 「早，睡得好吗？」 「还不错。一起去吃早餐？」 两人沿着旋转楼梯下到第二层，简岚直奔取餐处。 凌祈顺便看了一眼楼梯背面，那里对应着楼上提问台出现的位置。 片刻后，他在简岚身后排队，说：「楼梯背面出现了一个固定的类似平板电脑的问题面板，第二个问题更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简岚停下正要取餐的手，侧头问：「你看到问题了吗？」 「嗯，【根据柴美佳坠亡案中的证词，其父是否牵涉十年前的女童失踪案】。」凌祈复述道。 简岚诧异道：「这不是……」 「对，你触发的隐藏案件一的问题。除了你我，只有江彦礼知道。」凌祈点头。 直播过程中，触发的隐藏案件是会对观众显示的。江彦礼加入得晚，一定看到过那一条。 「他一定会说出去的。」简岚苦笑。 「提前嘱咐他一声吗？」 「不用了，都到这个环节了，大家不妨开诚布公。」 陆续有人来到餐厅，新的题板很快被发现。 柴宏友一出现在食堂，立刻被围住了。 「老柴啊，主动交代了吧。」杜子松自来熟地说。 「什么，你在说什么。」柴宏友绕过周围人，斜着眼睛打量着他们，前往取餐处。 他发现自己的一言一行被其他人注视着，又骂了一句：「一群神经病。」 江彦礼不客气道：「还惦记吃呢，自己去看题板。早就想问你这件事。」 柴宏友隐约意识到事情不妙，端着餐盘慌慌张张地跑到楼梯背后，脸色一下子变了。 同时，谷康裕忽然说道：「张越怎么还没出来？」 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沉聿说过希望大家8点钟用餐，张越作为调查员之一，昨天参与规则的态度也很积极，不应该这么无视规则的。 「我去叫他。」江彦礼起身说。 一方面张越胆小谨慎，昨天对这位sy正牌太子爷挺客气的，两人聊得不错，另一方面江彦礼有点督导下属的意思在。 他独自上到一层，哐哐敲门，喊着：「张越，起床了。」 半天，里面没动静。 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裴闻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梯，没一会儿站在楼梯口朝食堂喊：「情况不对，来几个人一起撞门。」 凌祈、吴杰、杜子松立刻起身，简岚一组紧随其后。其他人也陆续上楼。 不祥的气息笼罩着这一层，简岚低声对孟知雨和黄云希说：「房间离的情况估计不会好，你们离远一点，别被吓到，也是为了保证房间离的空气流通，连帮我观察开门后其他人的反应。」 孟知雨立刻点头，拉着黄云希站到人群最后。 张越房间门口，杜子松顾虑着沉聿的规则和灯塔本身，对于撞门这件事有点犹豫，还在想其他办法。 与此同时，凌祈和裴闻、吴杰已经一起撞门。 三人合力，连续几次后，门锁咔的一声巨响，卧室门被狠狠撞开。 血腥味扑鼻而来。 简岚凑到门口向室内张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床鲜血—— ——以及死不瞑目的张越。 第54章 「颈动脉被割断,兇器是餐刀。根据尸僵情况，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一点至三点。」吴杰对众人说。 有三位刑警在场，大家对验尸结果是信服的。 医生身份的黄维琴启用职业技能,进一步判断说明道：「死因是颈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死亡。这一刀割得非常利落,张越甚至来不及挣扎。」 「张越的死亡和沈聿的问题有关系吗？为什么要杀张越啊？」杜子松喃喃失神道。 大家都处于震惊和恐惧中。 但是观看了这么多兇案直播,再加上自己就深处其中，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条件反射在一定程度上暂时掩盖了内心的慌乱。 「如果二者有关，说明张越知道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而有人不想让他说出来。」简岚分析道。 「不对啊，要杀也是该杀老柴，或者……」杜子松忽然停住，眼神却忍不住飘向柴宏友。 「你看我做什么？」柴宏友愤怒道, 「我是今天早上才发现问题的,根本没时间搞动作。再说了，杀张越做什么，他职位比我低,来到芷海镇时间又不长，我哪里清楚他知道什么。」 「正是因为不清楚，你才杀人灭口。」吴杰说。 「我说你讲不讲道理, 你当我是杀人魔啊。」 「这要问你啊，第二个问题不是暗指你和十年前的女童失踪案有关吗？」裴闻不紧不慢地说。 「你、你们！」柴宏友势单力薄, 回头道，「老谷, 你快帮我解释解释, 他们是要联合起来定我的罪啊。」 谷康裕想了想道，「张越的门是锁着的,老柴又不会穿墙术，他要怎么下手？」 正在搜张越物品的凌祈恰好在这时发现了掉落在床边的钥匙。 他走到门边，将钥匙插入门锁，轻轻拧动，正好吻合。 「密室杀人。」裴闻嘆气道。 每个房间的门锁都是同样制式的，在门把手下方有一个长方形旋钮。 在门内侧上锁时，拧动旋钮即可，不需要钥匙，但从外侧上锁需要用钥匙上锁。如果内侧上锁，从外侧可以用钥匙打开。 「钥匙暂时由我保存，现场保存原样，任何时候任何人想要查看现场都需要有两组人以上共同查看，大家没意见吧。」凌祈说。 杜子松弱弱地抗议道：「你们组和简岚那组走得那么近。」 凌祈看着他说：「我以观察员的身份保证。」 观察员是警察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杜子松明白他现在特意点出这点，又是在众目睽睽的直播中，足够有说服力，就不再多说什么。 「张越的手机不在房间里，如果有人看到请拿出来。现在不拿出来的话，之后在谁那里发现，谁的嫌疑就最大。」凌祈说。 简岚说：「不如，搜索一下每个人的房间。大家都只住了一晚，来到这里前除了手机，每个人也没有携带其他物品。」 「不太好吧，就算他们是警察也没有搜查令。」杜子松犹豫道。 「你害怕什么？」江彦礼问。 「不是害怕，是不合规矩。」杜子松据理力争。 裴闻这时说：「我理解杜律师的顾虑。这样吧，大家可以自觉选择是否同意被搜索，这也是一种减轻嫌疑的方式。不同意的人，并不是当然被认定为兇手，嫌疑也不会因此增大，但我们之后会记录下这次的选择。」 裴闻的提议被接受了，所有人都同意被搜索，连杜子松也没有了牴触情绪。 然而搜索结果并不乐观，他们依旧没有找到张越的手机。 线索中断，大家坐在公共大厅里发愁。 「一边是兇案，一边是问题，真是的，现在该怎么办？」黄维琴苦恼道。 「当然是先破解兇案，兇手可是在我们之中，我可不想和杀人兇手共处一室。」江彦礼说。 「不对，不对啊，那可是一名调查员遇害了。我们其他人也都有可能遭遇危险！系统呢，不应该有保护措施吗？」杜子松无助地看向其他调查员。 「观察员和警察已经在这里了。」黄维琴像是在自我安慰般地说。 「可是他们没能阻止案件发生，张越肯定被强制弹出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申请退出？」杜子松说。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要退出吗？以往的直播过程中，也有调查员遇到危险或遇害，没有任何规定要其他调查员一併退出。」简岚看向他，坚决道， 「听好，我绝对不会退出。」 杜子松打蔫道：「我知道，我也只是探讨一下规则。」 裴闻看了一眼凌祈，见凌祈点头，于是彻底接过了这起案件的指挥棒，「我们先到客厅，回忆一下昨晚有没有异常。再说一下有没有离开房间。」 他话音刚落，黄云希就孤零零地举起了手，他不安地看了一眼简岚，然后说：「我晚上离开房间了。我、我睡不着，想出来看看有没有人醒着，结果外面一片漆黑。我刚走出来一步就害怕了，门都没关又退回房间了。」 「大约几点？」 「一点多吧，应该不到一点半。」 「有看到什么异常吗？」 「没有。」 「听到呢？你在房间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裴闻又从几个角度追问了一下，黄云希没能提供更多信息。 照这个思路，他又去问其他人。 黄云希凑到简岚旁边，小声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你做得很好，再一次成为诱饵，如果兇手对你出手了，记得留下一些线索，好让我们帮你报仇。」简岚冷笑道。 吓得黄云希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是不是太实诚了，完全没必要实话实话。 果然，除了黄云希承认离开过房间，其他没有人承认。 而且还分析出餐刀出自食堂的边柜里，每个人都能拿到。 「你的嫌疑现在最大。」简岚冷酷道。 黄云希快哭了。 其实大家都不太怀疑他，包括简岚在内，都认为他看起来就没有作为兇手的潜质。 「最后一个问题，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回答一下，接下来大家是希望先查兇手，还是先回答问题。」裴闻意味深长地问，顿了顿又说，「就我而言，我更想查兇手，因为这才是我的本职。接下来，从吴杰开始，逆时针回答。」 起初每个人的座位是不固定的，但当大家选择完自己的房间，座位就固定了下来，都是自己房间之前的那一张沙发。 下一个是杜子松，他脸色灰败说：「老实说我两个都不想放弃，如果非要分出一个的话，是问题吧。这些问题可能会成为提示。」 他的另一边是黄维琴，「我能先提议以后大家集体行动吗？然后，我觉得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回答问题或解决兇案可能对应的是一件事，所以哪个在先应该都可以。」 沉远帆说：「先破案。我不喜欢提心弔胆地生活。」 谷康裕缓缓道：「我同意杜律师和黄医生的看法。哪个有明确线索先处理哪一边。」眼下的情况，大家都明白他想说先回答问题。 因为第二个问题明确指向柴宏友，而他本人又在现场。 他旁边的座位本属于张越，现在只能跳过他，到了柴宏友。 「先破案。」柴宏友立刻道，「要不然你们一直让我背着这个嫌疑。」 接着是江彦礼，他犹豫片刻道：「两件事都很重要。张越是集团的员工，我不可能对他的死亡置之不理，可同样的，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寻找芷海镇的真相。这样的机会也仅这一回。」 黄云希以为他说完了了，正要开口。 江彦礼忽然大声道：「嗨！这问题绕得复杂了。我重新说，我选择先回答问题。张越只是被强制退出了，等直播结束后直接问他兇手是谁就行了。或许观众已经都知道了，我们没必要在这上耗费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 [「……」] [「……太子爷不知道观众现在也被沉教授强制作息了」 ] [「昨晚一到八点，直播间屏幕一片漆黑，我还以为我掉线了」] [「我以为是线路问题，切换了好几个直播间都这样才明白」] [「我们也投个票吧，大家对哪部分更感兴趣」] [「好啊好啊，买定离手咯（我投兇案）」] 他的说法让裴闻一愣，他是戏中人，会不由自主忽略另一个世界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见凌祈没有反驳，颔首后说：「下一位。」 「我选兇案吧。兇手没抓住，我挺害怕的。」黄云希说完突然僵住，他又忘了先问一下简岚的意见了。 不过简岚这次却对她点点头，表示让他实话实说，没什么所谓。 他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接下来，孟知雨和简岚都选了先回答问题，让他又有了一点点不安。 最后是凌祈，他沉默片刻，说：「我弃权。」 裴闻脸色微变，旋即打趣道：「我知道了，凌监是怕影响我的思路吧，多谢了。我就按自己的思路来决定了，既然选择回答问题的人更多，那么我们的注意力还是先放到问题上。」 他看向柴宏友，「柴先生，请您详细说明一下，您和十年前的女童失踪案是否有关系？」 这时，黄云希偷偷跑到简岚身后，问：「简岚，裴警官到底想问什么啊，我后面应该是个怎么样的回答思路呀？」 简岚侧头小声说：「裴警官是在推测动机。这个时候杀张越不像是堵他的嘴，因为第二个问题的核心人物是柴宏友。裴警官应该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制造兇案，拖延大家回答问题的速度。」 黄云希频频点头，后知后觉道：「糟！那我选了兇案，嫌疑不是更大了？」 简岚一笑，「至于后面，一会儿你把你知道的、怀疑的都告诉裴警官。当年女孩失踪的事，你要详细讲清楚。」 黄云希点头道：「没问题！」 两人交谈后没一会儿，裴闻就请黄云希详细描述一下当晚的情况。 简岚就算了解的信息再多，也不如亲歷者的讲述有说服力。 这段经歷简岚和孟知雨早已听过，无外乎他和女孩无意中偷听到两个大人说话，后来被发现，他跑了，女孩被抓了。 于是她们趁机说起悄悄话。 「岚姐，其实嫌疑人的范围很小。」孟知雨低声道。 「怎么说？」 「首先我们这一组的三个人就被排除了，凌警官那一组三位全是警察，也被排除了。几位调查员目的相同，张越不比别人知道得多，所以调查员们没有动机。最后剩下的只有那三位，柴宏友、谷康裕、沉远帆。」 [「妹妹思路清晰！」] [「我什至想帮妹子再锁一步」] [「简岚应该也已经猜到了，那天晚上在柴宏友家的……」 ] [「江彦礼也有嫌疑吧，他除了调查真相，肯定还要保全sy集团的声誉」] [「同意，观察员被送进来我能理解，江太子被送进来纯纯的别有目的」] 「知雨，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不能因为其他人嫌疑小就信任他们，最关键的杀人动机我们尚不知晓。谁也不要相信，谁都可能成为我们的阻碍。」简岚面无表情地说。 孟知雨一惊，「岚姐，你指的还是兇案吗？」 简岚沉默。 这时，孟知雨的电话忽然响起。 她看一眼屏幕，又诧异地看向简岚，然后趁其他人不注意，满腹狐疑地回到自己房间才接起电话。 「餵？」她小心翼翼地问。 「知雨，我是简岚。我现在在镇拘留所给你打电话，我们长话短说。」 第55章 芷海镇拘留所。 简岚始终没有放弃思考。 她躺在硬板床上, 双手枕在头下。 芷海镇的秘密是什么？为什么要控制人口？是什么导致小镇会在几天后湮没？ 他们这些被復刻出来的人要再次被命运裹挟吗？ 「她」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既然自己遇害也不影响「她」的存在，处心积虑把自己送进来又有什么打算？ 对了，「她」说「这一点已经被验证过了」是什么意思？ 简岚勐地坐起身,灵光刚刚从她脑中划过。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所以「她」才被验证过。 死过的简岚不是自己，因为自己还站在这里,也不是那个处心积虑的她。 再有就是那个夹在日记中照片上、穿着红裙子黄皮鞋、最后被发现在层层砂砾之下的小女孩。 那是年幼的自己！ 难道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过三个简岚？ 一瞬间,简岚汗毛倒竖。 自己本该在5岁左右被人杀害，却若无其事地活到现在，甚至完全没有曾经来过芷海镇的记忆。 她原以为自己刚来芷海镇不久，是清醒的，但自己才是被小镇改变的那个。 「她」是未来的自己，还是另一个自己？ 简岚不由自主地咬住拇指的指甲。 还有什么是异常的，就像突然出现的「她」？ 对了, 简佑丹, 明明是自己的姨妈，却忽然说是自己的母亲。 她得告诉在外面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要联繫她吗？不，她要告诉一个更值得信任的人。 拘留所的人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她的房间没有上锁, 除了大门出不去，她在这里是半个自由人。 随便找了间没人的办公室，用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孟知雨的手机号。 「知雨,我是简岚。我现在在镇拘留所给你打电话，我们长话短说。」 * 这是什么暗语吗？ 简岚明明刚才还坐在她旁边,怎么又到镇拘留所了？ 忽然间她脑中闪过一面带血的手印，和自己的哭喊。 是哪个噩梦或者电影片段突然向她袭来。 「岚姐,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是因为外面人太多了,不方便说吗？」 对面沉默良久，喃喃道：「她在你旁边。」 「不, 我旁边没有人，我在自己的房间里。」 对面深吸口气，「好，知雨，你不需要弄懂我的处境，但你要听我说。你要留心突然出现在镇上的人，尤其是当某个人和大家记忆中不一样。 」 「他们会做什么？」 「不知道，但他们抱有与我们不同的目的。」她顿了顿说，「也告诉简岚这一点，而且提醒她，像她5岁时的孩子会不会不止她一个。不过你也要小心她。芷海镇可能要出事了，知雨，想办法让我们都活下来。」 孟知雨握着电话，望着碧蓝的芷海，「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但是你放心，这里是我的家乡。事关芷海镇，我会尽力的。」 前提是这不是一通诈骗电话。 孟知雨回到公共客厅时，黄云希已经回忆完了，被裴闻问了好几个问题，正在描述女孩那日的穿着，「红色无袖的裙子，戴了个草帽，但下午就丢了，对了，她还穿着了一双黄皮鞋。」 三位警官对视一眼，吴杰掏出手机，选出一张图片递到黄云希面前，「是这一身吗？」 「对对，特别像。」黄云希接过手机仔细看被放大的部分。 「你没记错？」吴杰追问道。 「肯定没错，我当时还嘲笑她这一身西红柿炒鸡蛋——哎呦妈呀！」他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上露出了女孩干尸化的面庞，他吓得险些把手机扔了出去。 「她、她、她死了！」黄云希惊叫道。 所有人看向柴宏友的目光变得严峻起来。 「不是我干的！」柴宏友下意识后退半步，又死死站住，表情狰狞起来，「你们是警察难道只凭一个学生模煳的回忆就给我定罪？」 「他说得没错。」简岚忽然出声，「可惜我开了一个好头，却没人肯把这一棒接下去。特殊情况特殊办法，我们人多，要不严刑拷问吧。」 「你在说什么？」裴闻和柴宏友同时变了脸色。 「开玩笑的。原本我对大家能坦诚交流抱有一丝希望，毕竟芷海镇都要没了，你们都要死了，以前做过的事总能说说了，或许还能救自己一命。我还是天真了。承认自己的罪，太难了。」简岚摇头道。 凌祈从沙发上起身，「既然如此，我们暂且可以搁置对柴宏友的质询。但柴宏友，你要明白，我们早晚会查出来。现在，我们先回答问题。」 他走到下一层的面板前，确认一遍问题依旧是【根据柴美佳坠亡案中的证词，其父是否牵涉十年前的女童失踪案】，随即在下方只输入了一个「是」。 地板再次移动，螺旋楼梯继续延伸，第三层出现在脚下。 「题目问是否，我们有3次回答机会，总能答对。」凌祈解释说。 他一早就想到答案，但答案不是目的，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才是他的任务。 杜子松狠狠一拍柴宏友后背，「我就知道你不无辜。现在你的嫌疑最大，不顾光是杀害张越，你还杀了一个女孩。对了，你女儿也是被你连累的！现在她还成了杀人犯的女儿。」 提到柴美佳，柴宏友表情微震，「不是我，那是周清……」随后勐然止住声音。 正要下楼去下一层的简岚勐然驻足，她幽深的视线穿过人群。 原来是周清。 怪不得，他曾经这么积极地寻找她。 原来不光是怀疑她在沙滩上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哼，你别想推到死者身上。」杜子松没有轻易接受他的答案。 第三层被两间大浴室占据。 这层也是为了满足他们日常生活所需。 在房间中央的讲台式面板上，第三个问题已经出现——【丘溟中学地下防空洞的干尸是谁及其生前事迹】。 「那不是一具千年古尸么，是件文物啊。」黄维琴惊讶道。 「我们的调查要追溯到那么远吗？」杜子松自言自语道。 江彦礼看了一眼简岚，少见的没有说话。 简岚的视线在凌祈身上，她说：「这次问题没有让我们等到明天。」 「今天是8月29日，如果不是一天一题，那么问题不止4道。加快速度了。」凌祈建议道。 简岚冷笑道：「你是观察员，不是知道答案么，不用等我回答。你还在一步步地观察我们吗？」 凌祈仿佛没察觉简岚话中带刺，只说：「比起答案，我更希望每个人能提供更多的线索。刚才柴宏友那句周清，算是收穫吧。」 他们站在人群的最边上，听着其他人的议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这时江彦礼随意点了一下面板，发现与之前出来一个填写框不同，这次出来了6个输入框，分别对应了6个问题。 这6个问题分别是：【姓名】、【来到芷海镇的目的】、【社会评价】、【死亡地点】、【研究领域】、【死亡原因】。 「你们快来看，要填写好几个答案啊。」江彦礼说。 「干尸是谁，我们有人参与了干尸研究吗？一点线索都没有，这让我们怎么回答！」杜子松沮丧道。 杜子松说得有道理，然而沉聿的问题并不刁钻，她无法确保每个人都有线索，但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知道答案，或有几个人的信息能拼凑到一起。 这是封闭式问题最基础的要求。 事实上他们的情况也满足要求，比如凌祈和江彦礼，他们进入直播的时间比较晚，了解的情报更多，更别说凌祈还是观察员。 直播正式开始之前，他出入虚拟的芷海镇不知道有多少次，这些案件的答案他大半都知道。 「难度在于我们要建立信任关系，共享信息。」简岚开口道，「这次还由我先开始。这具干尸并非报导中所说的文物，而是一名死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年轻女性。」 「这你也知道？」杜子松目光惊疑不定，大家同是调查员，简岚怎么知道这么多？ 「发现这具干尸不无巧合。知雨来说吧。」 得到了简岚的授意，孟知雨点点头，把7月10日旧教学楼倒塌后，她们躲进地下防空洞，发现密道、干尸和海底祭坛的事绘声绘色地讲述出来。 「所以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干尸不是古代人，而且后来我遇到了认识干尸的人，并得知她生前的名字叫孔捷。」简岚边说边在【姓名】一栏后面输入「孔捷」二字。 「她是从外地考入芷海大学的学生。」说完，又在【来到芷海镇的目的】对应的输入框键入「求学」这一关键字。 「孔捷……这个名字我好像见过。」江彦礼摸着下巴闭着眼睛沉思。 「我好像也听说过。」吴杰皱着眉说。 这两人恰巧分站简岚两边，面对面却都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苦思冥想。 「哦！我听我师父提起过，」吴杰右手一锤左手手心，更快一步想起了线索，「我师父是个已经退休的老警察，裴队也认识。他跟我说起过年轻时追查过一起失踪案，结果报案人也失踪了。不过那个年代的失踪大多都是失联，尤其是年轻人，大都是瞒着家里去城市打工了。 「他之所以对这一起案件印象深刻，是因为后来有个年轻人又来找报案人。我师父口中的这位年轻人我见过一面，大约三十五六岁，鬍子拉碴的，我还以为是哪位前辈。」 简岚忽然插话道：「他是不是姓林？」 吴杰一愣：「对，叫林克泉。你认识？」 「嗯，关于孔捷的不少信息，我就是从他那里听说的。」简岚肯定道。 「那么失踪也算是他的一段重要……」裴闻的「经歷」二字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江彦礼夸张的声音打断了。 「啊~我也想起来了。简岚，你的这位朋友很有启发性。」江彦礼等简岚的目光看过了，继续说道，「我到sy研发中心后，看了自1993年中心建立以来，每月呈递给中心高层的报告。每期报告都不长，内容简洁明了，所以我都有印象，其中就提到了这个名字，孔捷，对，就是她。」 大家耐着性子看他表演。 杜子松忍不住私下问谷康裕，「谷主任，您还记得吗？」 谷康裕沉着脸，一言不发。 「她曾经作为研发中心的实习生，参与到中心与芷海大学联合开展的某个项目中，但是后来她带着实验成果消失了。」江彦礼面色不虞地说，「据推测是被我们的竞争对手收买了，窃取公司重要情报后离开了芷海镇。」 进入灯塔之后，没怎么开过口的沉远帆道：「你们的情报显然是错的。」 江彦礼对他的讥讽毫不在意，耸耸肩道：「确实，她根本没逃出芷海镇。」 「不，她没有盗取你们所谓的实验成果，那是你们的研究员做不出来成果，推卸责任的说辞。」沉远帆道。 江彦礼终于察觉沉远帆似乎情绪激动，思索片刻，恍然道：「你在为校友抱打不平啊。」 「说到校友，」裴闻忽然道，「沉远帆，你和简岚也是同学吧，你是哪个系的。看你们都没说过话，你们不同学院之间的信息能碰撞出新线索吗？」 说完，裴闻又看向简岚。 简岚冷笑道：「裴队长，这回你可偏颇了。沉远帆是我的直系师兄，不说话不是因为不认识。」 「没错，」沉远帆接道，「因为我和她对彼此的成分心知肚明。」 第56章 成分这词有点微妙。 杜子松想笑,但大家都在认真看两人对峙，他抿着嘴忍住了。 半晌，沉远帆别过头,撑着拐杖，坐到浴室前的休息凳上。看来长久的站立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在康復科室帮过忙的黄维琴忍不住关心道：「沉同学, 你要注意站立时间。」 一向待人如沐春风的沉远帆只看了她一眼, 没有回答。 末□□近，他越来越不掩饰自己了。 收回视线的简岚其实有一点羡慕，因为她必须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确定完第三个问题，众人终于有时间四处逛逛。 这一层有两间大浴室，门口各悬挂了「男」或「女」的木质挂牌来区别。 里面放置了多于塔中人数的洗浴用品，甚至还有备用的内衣裤。 黄云希遵照简岚的指令，从男浴室里拿出一套用品和衣裤给她们看。 发现男女浴室的用品, 如牙膏牙刷、洗髮水、沐浴露、毛巾之类的都相同, 两边的居家服款式完全相同且预备了各种尺码，唯一不同的是内衣裤。 「沈老师太体贴了，或许她其实不想为难我们,而是在启发我们。」孟知雨说。 「如果像你说的，那么她有更多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知雨，不要相信剥夺你自由的人啊。」简岚感嘆道。 难道曾经的她也那么天真吗？ 在场的女士只有简岚、孟知雨、黄维琴三人。 黄维琴作为医生, 一天至少洗澡一次，到如今早已浑身难受。 更别说简岚和是从海里上来的,衣服是很快干了，但身上也很难受。 三人一拍即合, 锁上门先洗个澡。 女浴室分为里外两间,外间放着洗浴用品，里面是弧形的浴室。 不同于一般贴墙放置的淋浴, 这里的淋浴是集中在中间的。 这种集中式花洒像是长在一根茎上，朝四面八方盛开的花。 简岚一进来就感觉到一丝异样。 而另外两人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上。 孟知雨是不习惯无隔间当众洗澡，黄维琴在研究墙的材质，暖黄色的灯光散布在水雾之上，再投映到隔断墙上像一幅山水画。 「绝对是墙材料的原因，我家浴室也挺大的，完全没有这个效果。」黄维琴兴奋道，「雨妹，你也看到了吧。」 她性格天真简单，比孟知雨大了十岁，却毫无架子，拉着她玩得开心，帮简岚照顾着妹妹。 一向大咧咧的孟知雨害羞地点点头，很快就放开了，和黄维琴泡在灯塔墙边的热水池里，互相泼水。 只有简岚在认真洗澡。 人在放空的时候，潜意识更加活跃。 简岚正好面向黄维琴刚才围观半天的隔断墙，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脑子里想的东西也断断续续地不成型。 但就有那么一刻，灵光一闪，指着那堵墙说：「知雨，你看那墙上映出来的花纹，像不像……壁画？」 孟知雨正和黄维琴聊天，一听到简岚叫她，立刻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岚姐，那天山洞里很黑，老实说，我不太记得我看到的壁画了，但是我能理解你的意思，那些轮廓是挺像的。」孟知雨用手指在空气中壁画着。 「还有这里。」简岚拉着她向外挪几步，「这个集中式花洒的位置，和祭坛的位置差不多……原来如此，这整个房间都是在仿造那个山洞。」 简岚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喃喃自语道：「沉聿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黄维琴倚着墙，边往自己身上撩水，边随意地说：「古代人会不会也是在某个雨天，透过雨雾看到过类似的场景，再发挥想像，加入故事，绘成的壁画呢？ 「人啊，其实感官偶尔会出问题的，看到、听到、感觉到错误的信息。比如吃了毒蘑菇能看到小人，还有失温的时候反而会觉得热。」 孟知雨摇头道：「琴姐，你举的例子都是特殊情况。」 「咱们觉得是特殊情况，但是古人不一定懂啊。说不定他们天天吃带有一定毒性的蘑菇，久而久之就经常形成幻觉了。」黄维琴振振有词地说。 她们的对话都进入简岚耳中，但她脑子里大半被自己的思路占据，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失温？你刚才提到失温会觉得热？」 「对，不过那是重度失温至濒死前的那段时间，部分患者会出现的情况，其实是中心温热的血液流向体表，可以粗暴地理解为中枢神经发送了错误的信号。」黄维琴调用了医生技能，解释道。 这让简岚想起了孟栖岸曾经参与的研究，就是通过模拟神经信号来影响人的感官。 但她更关注的是他们推测死于失温的孔捷。 「如果死亡前，人蜷缩成一团，可能不是失温？」简岚问。 黄维琴赶忙摇头：「脱衣现象是反常行为，不是每个失温者的必经阶段。蜷缩成一团的才更可能是死于低温。」 「哦，那失温之后人的力量会被削弱吗？据说人遇到危险时肾上腺素升高，会发挥出超常的能力？」简岚问。 黄维琴迟疑片刻说：「人体为了维持温度会不停发抖，甚至无法行走。这种程度下应该不能爆发出超越平时的力量吧。」 「什么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 「重度失温时，这已经是比较严重的情况了，再升级就可能出现机体坏死。」黄维琴解释道。 这么说孔捷在发现隧道寒冷时，不会立刻失去互动能力。挡在隧道和防空洞之间的那个铁皮柜子并不重，虽然在隧道里面时把柜子往两侧拉动费劲，但完全可以把柜子推倒后再出来。 怎么也不至于冻死啊…… 简岚沉默地思考着。 孔捷和壁画交替在她脑中闪现，连接二者的逻辑链一直没有出现。 热气越来越多，浴室里开始有些闷，简岚她们洗得舒舒服服地出来，发现男士们在她们的带动下去了隔壁浴室洗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据与她们几乎同时出来的黄云希说，sy集团的人都没加入。 江彦礼明确表示，他不习惯和这么多人一起洗澡，要等人少了之后自己单独洗。 沉远帆大概是身体原因，不想在他人面前暴露短处，直接回了房间。 谷康裕什么也没说，但也上楼了。 简岚记住了信息，但略有些心不在焉，「我需要回房间整理下思路，你们两人白天尽量一起行动，或者跟着凌祈那组。回房间时锁好门，谁也别给开。如果我找你们，会事先通过手机和你们联繫。」 两人连忙点头。 灵感在光顾了一次之后迟迟没有再来。 直到晚上，灯塔内部已经断电，思绪的火花在黑暗中闪烁。 这时，手机振动起来，是凌祈的电话。 「睡了吗？」 「还没。」 「方便开下门吗，我在你门口，有线索想和你交流一下。」凌祈说。 简岚确认电话里是凌祈的声音，以他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人能无声无息地威胁他，而且她相信凌祈即使被威胁，也不会配合对方来伤害她。 饶是这样，她依旧说：「你先轻轻敲三下门，再重敲一下。」 咚咚咚、当——的敲门声传来，她扭开门锁，打开一道门缝，确认外面只有凌祈时，才完全打开门。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月色，以及海面上反射的淡淡月光。 他们不得不靠在窗边，凭藉朦胧的光看清彼此的表情。 预备在房间里的睡衣松垮地罩在简岚身上，她头髮垂在肩上，一侧稍有些翘，嘴唇在暗光下呈淡粉色，黑色眼睛浮动着点点光亮，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凌祈移开视线，说：「我有一个推测，电话里说不清楚。」 他俯身拿起简岚桌上的笔，又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画起了图。 「孔捷被发现的时候，紧紧抱着一部分文稿，你曾从中抽取出一页。还记得吗？」凌祈边画边说。 「纠正一下，那是少年简岚做的事。当年我只走到防空洞，你替代黄云希出现，但你没有像他一样和我们继续向前，而是拦住了我们的脚步，在防空洞等等救援。还记得吗？」简岚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凌祈没有反驳，这让简岚很难判断他是否想起了那段回忆。 片刻后，他把画好的图递到简岚面前，「现在看起来是否熟悉？」 纸上只有寥寥数笔，勾勒出的图案的轮廓，有些抽象，但简岚还是轻易认出来了，「是海底的门。」 在船只碰撞前，他们潜入水底看到的断裂的围堤中的圆形防爆门。 「孔捷发现了这个秘密。这就是她被追杀的原因吧。」简岚说。 「嗯，海底祭坛的位置离这里不远，我推测孔捷在sy实习过程中，接触到了一些核心材料，根据自己的推演和有意寻找发现了芷海镇的部分秘密，而后藏身在丘溟中学，希望有一天可以接近这里。」凌祈的手指轻点了一下简岚手中的图纸。 简岚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各自思索，在月色中沉默起来。 这时，细碎的敲门声响起。 两人立刻对视一眼，凌祈的表情严肃起来，简岚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如果对方真有恶意大概率不会敲门，而是想尽办法弄出点小动静，既不让两边的房间听到，又能让房间里的人开门。 杀张越的人大概就没有敲门，而他的手机又不见了，他们应该是事先联繫过，像凌祈来找她这样。 大概率是张越邀请来的两人之一，再加上一个沉远帆，知雨圈定的范围很有道理。 简岚边想着，边打开了一道门缝。 门外是笑容灿烂的江彦礼。 简岚请他进房间。 江彦礼受宠若惊，等看到凌祈在里面，脸色立刻变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恶狠狠地问。 凌祈盯着他。 江彦礼转过视线看简岚，「我有线索，只告诉你一个人。」 简岚点头，对凌祈说：「回去休息吧，我和他单独聊几句。」 凌祈有瞬间的惊讶，他没有挪动脚步，全身透着对来人的不信任。 「你已经见到他了，他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我认为他不是坏人。放心。」简岚说。 凌祈抽出简岚手中的纸，收起来放在自己口袋里，从窗边走向门口。 有了简岚的信任，江彦礼的腰板更加挺直了一点，甚至不忘要求道：「凌警监，你可别在门外偷听。」 两人交错时，凌祈斜着视线上下打量他一眼，实在懒得开口。 江彦礼扒着门缝，确定凌祈回自己房间了，才关好房门。 「江总，你想说什么？」 江彦礼飞快转过身，「别叫我江总，你早不是sy的员工了。」 「江彦礼，有事快说。」简岚立刻改口。 江彦礼笑道：「我喜欢你有话直说。白天我不是说记得孔捷在研发中心实习过嘛，之后我就一直回忆和孔捷有关的所有信息，终于让我想起了一点来。 「研发中心是以研究新产品、开发新技术为主的，大多数岗位都招聘理工科出身的工程师，但是人文社会学的岗位也不是没有，孔捷入职的就是这一类。我记得她当时在中心实习时研究的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人口。」 第57章 林克泉之前曾说过, 孔捷和他小叔在同一个实验室。 听到实验室后，简岚未做多想，以为是理科试验室。但文科其实也有实验室,孔捷之所以能在防空洞内发现芷海镇人口流动减缓的秘密，并不是因为百无聊赖中在陈旧档案中观察。 事实上,简岚当时看到的很多档案是记录到千禧年的,孔捷的死亡时间远早于之后搬运而来的档案。 当时她没有多想，由此看来，孔捷得到的结论另有途径。 她既然是在实习中获得的，那么sy集团对此也早已知悉。 不，如果是这样，sy就不会急于追杀她。 孔捷发现了芷海镇人口的规律，但是没有告诉sy就消失了。 sy大概是出于担心机密研究泄露的可能性, 才寻找孔捷的。 所以谷康裕、柴宏友他们不知道这个秘密, 丝毫没有自己被困在这里的急迫感，周清甚至还会来「自投罗网」。 看来，孔捷知道的内幕, 比她预想得还要多。 江彦礼期待着简岚的反应，见她毫无惊喜，只是瞭然沉思,不免有些失望。 他垂下眼睛，低声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就算你讨厌我，我也要尽所能帮助你。我们要带着芷海镇的秘密顺利出去。」 简岚满脑子都是孔捷,接收到江彦礼的信息又慢了半拍。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 示意自己在听，然后意识到江彦礼低落的情绪。 「我不讨厌你。」简岚认真地说。 江彦礼勐然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 「你的态度有时是会给我造成一些困扰，尤其在我一次次拒绝你之后。但是，原谅我有些冒犯地说，我有时觉得你很可怜。」 江彦礼像是被迎头一击，茫然地看向简岚。 「你的业务能力很出色，但是你似乎并不会和没有利益关系的人相处。当你喜欢一个人时，甚至都不知道如何表达善意。当然，这不乏你的傲慢作祟。你所拥有的物质和虚荣，遮住了你了解世界的视野。货币、资源、人脉都是这个世界上虚拟游戏的一部分，而已。」简岚轻声说。 她之所以肯和江彦礼坦诚直言，因为江彦礼虽然鲁莽，但还算能分清好坏轻重。 他应该已经发现沉聿的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对应的是她出发的隐藏案件，但他没有说出来，也没有以此为要挟。 「不，不，简岚，你别否定得那么彻底。我知道你的成长背景和我不同，在你的过往经歷中没有感受到这些东西的便利，但是我会给你的，比如你的违约金，只要你、你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就帮你搞定。你看，很方便，只要你一句话。」 江彦礼蓦然陷入比简岚直接拒绝他更大的恐慌。 正是因为他不坏，尚能感觉到简岚话语背后的直指他内心的力量。 简岚笑了笑，「你该回去休息了。」 言尽于此。 江彦礼还想辩白什么，但张张口，无力感像漩涡一样席捲全身。 「晚安。」他只是说。 简岚送江彦礼出门时，江彦礼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这时，简岚看到似乎有什么在江彦礼肩膀后一闪而过。 简岚眯起眼，江彦礼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什么，我背后有什么？」 「大概是光吧。晚安。」 接连打击，江彦礼脸色发白，极力让简岚等他回房间后再关门。 简岚答应了。 等江彦礼在自己房门前恋恋不捨地同她挥手后，简岚立刻关紧房门，落下锁。 想了想，又搬来写字檯前的椅子，用椅背的边缘抵住门把手，以防有人从门外开门。 虽然前一夜发生了兇案，但这一晚，简岚依旧睡得很踏实。 有时睡前思考的问题，在梦境中也会继续思考。 8月30日一早，简岚对第三个问题中关于干尸的6个小问题有了大致的答案。 早餐后，她将大家聚集到公共客厅。 「剩下的时间不到两天，后面至少还有两个问题，时间有限，我直接说我的想法。」简岚开门见山道，「昨天我们已经确定干尸的【姓名】是孔捷。我想这一点大家可以达成一致吧。」 大多数人都点点头，其他人没有反驳。 「吴警官了解过孔捷失踪案的一些情况，对于孔捷【来到芷海镇的目的】一项，可以确认是为了入学芷海大学，因此填入了求学。对此，应该也基本可以确定。」 简岚说完，得到了大多数人默认和吴杰的肯定。 「后面四个问题，【社会评价】的定义很模煳，孔捷入学不久后消失了，我们手边没有她的档案，而且如学年评价中勤勉好学朴实认真之类的评语没有针对性，不会是沉聿想要的答案。我能想到的，还是之前吴警官曾经提到过的失踪，她在社会中的状态是失踪。」 「失踪能算作一种评价吗？」杜子松费解道。 简岚说：「我认为勉强可以，因为失踪不是一个人的客观状态，而是周围人及社会对其状态的判断。比如某人不告而别，去了其他城市，对其自身而言是另谋发展，对于联繫不上他的人来说才是失踪。」 「与之相对的，孔捷的客观状态应该是死亡。」黄维琴明白了简岚想表达的意图，「可是因为大家都找不到她，也确定不了她是生是死，所以才评价为失踪。我觉得可以理解，我认同这个回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痛快了，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回答，大多数人觉得存疑。 简岚不多解释，因为她对这个答案没有疑惑。 继续说道：「孔捷的【死亡地点】很明确是丘溟中学。她的【研究领域】通过江总的回忆，再结合我曾看过她的日记，认为答案是人口。」 「人口不是一个专业吧。」沉远帆忽然说。 江彦礼还记得沉远帆昨日和他的龃龉，反驳道：「这个问题也没让你回答专业啊，只是说研、究、领、域，当然要更具体。」 沉远帆阴狠狠地看了江彦礼一眼，没有与他辩驳。 「最后一个问题【死亡原因】，我曾目睹过孔捷的死亡状况。她蜷缩成一团，手里抱着纸张类的东西取暖，可以确定是死于失温。至此， 6个问题都有答案了。但， 3次的试错机会是属于所有人的，如果你们没有意见，那么我输入刚才所说的6个回答，验证对错。」 谷康裕率先起身，「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先去浴室那一层吧。下楼这段时间，大家可以思考一下。我支持试一试简同学的答案。」 大家陆续到了三层，反对的声音不是没有，比如柴宏友、杜子松，但他们拿不出能好点答案，又是少数，最终只能坐在浴室外的等待长沙发上沉默。 简岚知道局势已定，径直走到面板前，输入6个答案。 【姓名】：孔捷 【来到芷海镇的目的】：求学 【社会评价】：失踪 【死亡地点】：丘溟中学 【研究领域】：人口 【死亡原因】：失温 按下「确认」键，输入框锁定。 众人屏息。 十秒后，面板显示：回答错误。错误2题。 「竟然错了！」黄维琴惊讶道。 杜子松一反刚才的态度，「竟然只错了2题。证明简岚版答案的大方向是对的，整个逻辑没有问题。」 孟知雨小声鼓励她，「岚姐，这说明你的答案是正确的，只是回答方式有问题。」 简岚并不感到沮丧，不可能每次都像前两个问题一样顺利。 只是，回答错误的是哪两题呢？ 杜子松坚持认为是「失踪」，「失踪被称为评价就很勉强。我记得昨天江总说过， sy认为孔捷窃取公司情报，加入竞争对手公司，对吧。虽然现在我们知道是假的，但是她生前的社会性评价停留在这一刻了。」 「应该按照报告上填？」江彦礼有点动摇。 「对！」杜子松肯定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错误。 大家争论来争论去，认为研究领域一项，应该填写更准确的「人口学」。 简岚没有发现足以称之为错误的地方，暂时提不出更好的改进方法，于是保持沉默。 新的答案由杜子松输入。 十秒后，面板显示：回答错误。错误3题。 「怎么还多错了一个！」杜子松崩溃了。 「改动了2处，但题目评价只有一个变动，证明其中一个改动与否影响不大，应该是人口和人口学这项。而另一个，是从对的改错了。」裴闻分析道。 简岚在笔记本上记录了每次输入答案的结果。 杜子松的失误让其他人更加相信她的判断，但她默默思考，一言不发。 忽然，眼前伸来一根颀长的手指，指着【死亡地点】一项说：「这里要改。」 简岚仰头看凌祈。 他解释道：「严格来说，防空洞的位置并不完全在丘溟中心正下方，而是已经延伸到了校园外的街道上。更别说孔捷被发现的准确地点是通向祭坛的隧道，对应的路面快要接近海滩了，概括为丘溟中学不够准确。」 简岚瞭然，「有道理。我思考得确实不够详细。」 沿着凌祈指出的方向，她重新思考一遍，除了【社会评价】和【研究领域】这两个通过反向排除而基本确认的问题。 其实她在回答之前也有疑虑的，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不对劲，她没有深究，放过了问题…… 「喝口水吧。」黄维琴从食堂拿来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人在状态好的时候思维更活跃，不要轻视自己的身体。」 「谢谢。」 简岚接过水，对黄维琴笑了笑。 忽然间，动作停在半空。 对了，她问过黄维琴的，人在失温时力量会不会减弱。 她曾经怀疑过孔捷不是简单的死于失温，她不应该推不开那个当初她通向防空洞的空铁皮柜子。 一定是有其他原因阻碍了她 简岚还保持着手握矿泉水瓶停在半空中的姿势，却忽然眼前一亮，勐地站起身：「我知道了！」 她径直走向坐在长椅上，一条腿僵直着，手杖放在身侧的沉远帆，「你杀了孔捷。」 第58章 沉远帆抬起眼皮,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孔捷死于失温，她的尸体就在学院，是经过解剖的。」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大家？」黄维琴惊讶道。 「简岚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么。」沉远帆面无表情道。 「直接原因是失温,但是这不是你母亲想要的答案。」简岚轻笑道，她已经想通了。 她无法在这里出示所有的证据, 但她知道对应的东西在哪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我和林克泉查看过丘溟中学的档案, 」简岚飞快地说，不给三位警官留时间思考她是在何种情况下看到的，「孔捷躲进丘溟中学时是1994年至1995年左右，那段时间林克泉在丘溟中学读高中，而你是他的同班同学。」 「不会吧，林克泉比沉远帆大很多的。」吴杰低声反驳道。 「这位沉学长，可是连跳很多级的天才少年。他上高中时还不到十岁。」简岚目光灼灼地盯着沉远帆, 「而且自从上学之后,你像变了一个人。」 沉远帆懒懒地笑道：「我开窍得早。」 「开杀人的窍吗？原来你的前科这么早。」简岚说。 「封闭环境待久了，你开始胡言乱语了。」沉远帆瞬间没了表情。 简岚看向杜子松，「杜律师,你还没听出来吗？你潜入柴宏友家的那晚，那第三个人的声音。」 [「1号听出来了！」] [「果不其然，她肯定早知道了」] [「应该早抓他们！」] [「没证据吧」] [「抓不抓的无所谓, 关键是让他们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杜子松在「你怎么知道我潜入柴家」、「你怎么当着柴宏友的面说」和「啊这就是那第三个人」的三重震惊中，冷汗直流。 他不自觉地站到吴杰警官旁边, 却发现这位警官也用一种「律师竟然私闯民宅」的诧异和谴责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柴宏友当然也有一肚子火要问他。 但这些都影响不了简岚，她继续说：「我想最初的时候,你是在帮助孔捷,不然凭她自己很难在学校的防空洞里生存那么久。她出来找食物时很容易被学生、学校的工作人员或周围的住户目击，一定有人帮助她。 「起初我以为那个人是林克泉的小叔, 但是他一直在寻找孔捷，证明他不知道孔捷的下落。孔捷有没有让你帮忙给他传话？我想你肯定没有照做。 「孔捷把你当作小孩，越来越相信你。她告诉你很多秘密，其中就有sy集团的核心机密。她有没有劝过你一定要去外面上大学？ 「不，她那个时候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个秘密的最终指向。但是你意识到了，也许你原本知道的就比孔捷还多。当你得知了你最想知道的那一部分之后，你杀了她。 「在最寒冷的一天，趁她进入隧道，你堵住了入口。」 安静了很久的黄云希困惑道：「孔捷可以推开啊。」 「沉远帆堵入口的时候，可不是只用那个空柜子。隧道延伸到祭坛的路很长，即使他搞出的动静很大，里面也听不到。他大可以用两个、三个柜子堵上，甚至摆放好每个柜子后再往里面放满书。 「孔捷推不开的。」简岚摇头道。 裴闻完全明白了，「几天后，他可以再回到防空洞把柜子復原，确认孔捷已死亡后，只把那一个空柜子放回去。」 「全是你的臆想。」沉远帆说，表情却无轻蔑。 「是对是错，就让你母亲来评判吧。你们母子之间，夹杂着我看不明白的感情。越是不明白，我越想知道。」简岚轻笑道。 她转身走向面板。 她背后的沉远帆眼神一变，勐然向她扑去，同时抄起手杖要击打她的头部。 但他尚未完全站起，已经被凌祈一只手按回到长沙发上。 「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凌祈淡淡地说。 沉远帆在凌祈手下徒然挣扎着，忽然全身一松，长舒口气，认命般地自嘲道：「你们这种人……」 吴杰从另一边接手继续控制沉远帆，裴闻捡起他掉落的手机予以没收。 凌祈按着沉远帆肩膀的力气如有千钧，没有任何辩解。 但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中，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一些事。 原来是这样。 凌祈的眼神又亮了几分，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那是他应该守护的秘密。 简岚从容地在输入框键入答案。 【姓名】：孔捷 【来到芷海镇的目的】：求学 【社会评价】：失踪 【死亡地点】：通向祭坛的隧道 【研究领域】：人口 【死亡原因】：沉远帆 十秒后，面板显示：回答正确。 通向下一层的螺旋楼梯启动。 下一层是图书室，四面墙全是书，基本都来自芷海镇图书馆。至于是沉聿復刻的，还是挪用的，无从而知。 中间是十张两两相对、中间隔开的书桌。 他们从无人的借阅台找到了用来綑扎整理书籍的麻绳，松松地捆住了沉远帆的双手，暂时限制他的行动，强迫他冷静下来。 第四个问题也随之出现：【周明娜和周明婵是否为同一人？ 】 杜子松兴奋大叫：「太好了，我还有邀请名额，可以邀请周明婵来回答。」 「杜律师，邀请已经过期了。沉教授说过当天有效，也就是8月28日，今天都30日了。」黄维琴提醒道。 「那也没关系，周明婵是我的当事人，而且周明娜已经……我对她们很了解！」杜子松走到面板前，向众人确认，「和第二题一样，这是一道是否题，我先回答否，可以吧？」 众人都没意见。 杜子松键入否，然后深吸口气，按下确认键。 面板显示：回答错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杜子松一愣，「不、不可能啊。周明娜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我带周明婵去的现场。」 他茫然地看向凌祈他们。 「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被判断为周明娜，初步是依据她的穿着、手机和復原出的画像。」凌祈说。 「近期没有接到失踪人口的报案，我们也排查了火车站、港口等出入记录，没有发现其他疑似人员。dna检测正在进行，如无意外，那具尸体应该就是周明娜。」裴闻看向凌祈解释道。 「可是回答错误了啊。」杜子松两手一拍，着急道。 「制定答案的是沉教授，她掌握的不一定是正确答案吧。反正是否题就两种答案，填另一种就好了。」黄维琴说。 简岚对这个策略没意见，但是她不认为沈聿的答案是她自己的推断，她说过她有「创世力量」。既然掌握了这种力量，沉聿应该对发生在芷海镇的一切瞭若指掌。 杜子松原地不动，在新刷新出的输入框重新键入「是」字，再次按下确认键。 面板瞬间更新，显示：回答错误。 「出bug了。」杜子松喃喃道。 柴宏友也挤了过来，「周清的女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一向话不多的谷康裕开口道：「老柴，你记得老周对你提过什么吗？美佳和明娜同班，美佳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周清以前挺疼她女儿的，下了班就往家跑，这几年周明娜也大了，他不怎么管了。但是美佳从来没提起过他有两个女儿啊。」柴宏友思索道。 简岚也在回忆，在学校、在山腰的周家别墅、在她的出租屋里…… 「有没有人同时见过周明娜和周明婵？」简岚问。 没想到黄云希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周教授出事后，我给周明娜打过电话，那时电视里正在播她带着哭腔希望早日找到兇手的採访，她告诉我那个是周明婵。」 「电视採访不是直播。」简岚摇头道。 她去谢思明家时，也看到过周明娜在看採访，这说明不了什么。 「我是指现实中，亲眼目睹两人处于同一空间。」简岚解释道。 与周明娜或周明婵有过接触的杜子松、孟知雨、黄云希，以及裴闻、吴杰都摇了摇头。 「如果周明婵是周明娜编造出来的，或者是她的第二人格，为什么回答她们是同一人也不对？」黄维琴困惑道。 「可能还需要说明。像第二题那样的空子不能钻两次。」裴闻分析道。 杜子松说：「那么，她们是同一人，因为我们没有见到过两人同时出现？」 这个原因的逻辑并不严谨，而且回答的机会只剩一回，大家没有急于输入。 「大家再想一想。」裴闻说。 图书室还没有探索，大家先就看看满墙的书，希望能找到佐证，或者得到一些灵感。 简岚对这里的藏身有了大致认知，并且觉得沉聿想告诉他们的，某种意义上与第二个问题类似，即除了热门书籍，大多都由芷海大学出版社出版。 人口的稳定，信息的封闭，让芷海镇悄无声息地被孤立在大社会之外。 在书海中寻找资料的时间飞逝，中途吃午餐时还不觉得什么，而晚餐将近时勐然发现今天又快过去了。 如果每个问题都耗时1天，他们根本走不到灯塔底部。 随着时间不断变得紧迫，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 杜子松还顶着压力号召：「同志们，晚饭后一定要有个结果了。」 晚饭时，几乎每张桌上都在讨论着。 孟知雨迟疑着说：「说起来，昨天我接到过一个电话，听上去很像是诈骗……她自称是岚姐，还让我提醒岚姐，不攻自破似的。不过对方没提出什么要求。」 简岚饶有兴趣地问：「她怎么介绍自己的？」 「她说是在镇拘留所给我打电话。」 简岚脸色立刻变了，认真地问：「她还说什么了？」 孟知雨感受到了简岚对这件事的重视，仔细回忆道：「她要我留意突然出现在镇上的人，特别是她和大家的印象中不一样。还有让我问你，像你一样的5岁孩子是不是还有很多？」 这话听着不通顺，孟知雨说着自己都皱起眉来。 简岚却若有所思，「像我一样的5岁孩子……」 黄云希嗤笑道：「你5岁时是不是搞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孟知雨急忙纠正道：「不是不是，那人原话是，让我提醒岚姐，像她5岁时的孩子会不会不止她一个，对，是这么说的！」 简岚稍一沉吟，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起身走向凌祈，「我明白了。周明娜也是你的手笔吗？」 众人的目光被她吸引过来，都不明白她在指什么。 唯独凌祈凝视她片刻，轻轻摇摇头，「不是。」 「所以你有猜测，但不确定。」 凌祈点头。 简岚瞭然，她径直下楼，走到第四层面板前，键入新的答案，但在按下确认键前，还是决定回头向跟着她一起下来的其他人先解释一下。 她的目光望向柴宏友：「柴工，你不记得周清杀死的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了吗？」 第59章 柴宏友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简岚,半晌说：「是你？不对，你才是双胞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此时，他已无力否认黄云希曾经说过的内容。 第二个问题已经答完,简岚无意揪住他不放。 她这一问也不过是为了给后面的解释做铺垫。 「周清当年杀死的是5岁的我。」简岚直言道，「海滩下那个穿红裙子、黄皮鞋的女孩,也是我。」 柴宏友面无血色,食指颤抖地指着简岚道：「我早觉得你不对劲，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你到底是人是鬼！」 简岚继续道：「我没有自己被杀的记忆，也不记得以前来过芷海镇。就如同你们不记得一个月前遇到的简岚明明只是个高中生，而如今的我是芷海大学的研究生。」 杜子松的眼神慢慢发生了变化，「我是觉得不对劲来着。对了，所以我才发现了你的身份。但是后来……」 「后来你接受了，你不觉得有问题了,芷海镇让你自洽了。」简岚说, 「它也让我自洽了，对吧。」她看向凌祈。 她本以为凌祈会解释，但他依旧沉默。 「现实世界出现了两个我,一个在5岁被杀害，一个在芷海镇外的大城市生活。现实世界还有两个简佑丹，她们离婚后一个带着5岁的女儿回到家乡,一个带着女儿北上去大城市生活。」简岚说。 「你说什么，现实世界？」黄维琴目瞪口呆。 她同样经歷了世界上有两个自己的奇妙时刻,但她清楚地知道，另一个她是虚拟的,当一切结束后,世界会回到正轨，她是唯一而真实的那一个。 「你曾跟我说过,芷海镇出了问题。问题就出在这里吗？」简岚只看着凌祈。 「其中之一。」凌祈语焉不详。 简岚目光幽深，半晌才移开视线，继续说道：「有过一次两次，就会有第三次。周明娜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她说过，周明婵跟着她来到了芷海镇。这应该就是变化的开始。」 柴宏友的眼中满是惊恐：「你们在说什么，十几年后允许复制人了吗？你们在讲的是真实世界吗？」 杜子松手脚冰凉，艰难问道：「你是想说，现实世界是被復刻的虚拟世界吗？」 [「哈哈哈哈杜律在芷海镇久了，都忘了自己在虚拟世界」 ] [「 ？前面笑什么呢」 ] [「a没懂，杜哥说的就是现实世界」] [「沉聿出现之前， npc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虚拟世界，换个角度想，我们会不会也在某个虚拟世界中被观测着」 ] [「天啊别说了，这不可能，太吓人了」 ] [「细思极恐」] [「在我们之上还有高维吧」] [「瞎扯，时溯出bug了而已，看把这一帮人能耐的，在里面胡扯什么呢」 ] [「元尾：讨论的话题越来越偏，预感调查员和观察员可能会折在第四个问题上，截止时间就这两天了，希望下一批调查员继续努力。我觉得下一期可以建议官方缩短调查时间」 ] [「元尾主播怎么白天出现了？」 ] [「前面多久没上线了，自从灯塔晚上8点后熄灯，两个主播就都改成白天上线了，早8到晚8」] [「12个小时啊，打工人真苦」] [「人家工作俩月，挣的钱顶你两年，多同情你自己吧」] [「照这么说你先连着吃两天饭，再饿你一个礼拜，你看看自己死不死得了呗」 ] [「又吵，管理员能不能开个屏蔽啊」] [「理解行业特殊性，也支持生活工作要平衡，但这波站打工人」] [「双青：……事情发展到现在，有很多事情用常理分析不通。其中一个简岚去世得早，我们很难分析，但现实时间中简佑丹的简歷实在让人迷惑。杜子松的分析不无道理，但还是要有证据，而不仅是凭藉推测来解答」 ] [「双青女神强势拉回话题」] [「说白了双青还是相信简岚说的话呗」 ] [「终于有人说到点子上了，这几天1号一直在输出，我怎么感觉她把所有人都带偏了」 ] [「简岚不是一直在积极回答么，而且正确率挺高的，怎么就把人带偏了？」 ] [「1号的粉丝上场了」] [「双青从一开始就挺护着简岚的，她的其他分析还行，到简岚这我总觉得她特别偏袒」 ] [「没错，1号在现实中可是个违反工作规定被开除，要承担巨额赔款的傢伙」] [「小镇出身，单身家庭，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在这叭叭叭」 ] [「双青肯定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不自觉就偏了」] [「我天，真是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找不到人家本身的问题，开始扯氏族谱系了」] 灯塔里的人们完全不知外面的争吵愈演愈烈。 随着所有直播间的内容都集中到灯塔里，他们所处的环境更像是一场封闭的大型真人秀。 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余力去思考观众的反应，他们渐渐意识到自己肩负的是芷海镇，乃至世界发展的重要里程碑。 所有问题以外的事情全都如尘土般不再重要。 「如果我们能知道答案，大概就接近芷海镇湮灭的真相。」简岚说，「仅从表象来看，周明娜身上有可能发生了，我曾经经歷的遭遇。所谓的周明婵，其实是另一个周明娜，在芷海镇的自洽系统下，两人共同相信了同一个故事。」 江彦礼探头看了看面板，「所以你回答了是也不是，我贊同。反正我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众人再次用沉默表达贊同。 简岚本来也不是与他们商量，在解释完自己的思路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确认键。 面板画面一闪，片刻后显示：回答正确。 螺旋楼梯向下延伸，第五层显露出来。 这一层三百六十？度皆是落地窗，採用的高透玻璃，芷海镇上的景象一览无遗，窗前还有沙发座位，是一层观景平台。 「看得好清楚啊。」黄维琴感嘆道。 「岚姐，咱家在那里。」孟知雨找到了山脚下的简家，她贴近玻璃上，下意识地用两指贴着玻璃向外调，这是使用手机或平板电脑时放大图片的常用动作。 正当孟知雨想自己真是煳涂了时，玻璃如同相机镜头般，真的放大了眼前的景象。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功能，啧啧称奇中，众人又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他们原以为眼前是玻璃，能眺望家乡和大海，但此时不由得让人怀疑，眼前的墙壁仅仅欺骗他们视线的屏幕。 从而再次提醒他们，他们身处密闭的灯塔中。 强烈的封闭感和窒息感突然席捲而来。 而时间已经过了7点。 「先看问题！」江彦礼高声道，甩甩头，不去想那些恼人的细节。 第五个问题：【周清案的案发地点、死亡原因、作案手法、兇手及杀人动机是？ 】 意料之中的第二案问题。 这一次大家都有话要说。 「案件刷新时我关注了，最早那一批围观群众中有一个人是我们医院医生的家属，他家在案发现场附近，前一天晚上看到周教书自己走到海边的。他还和周教授打招唿了，周教授说是遛遛弯。应不是被抛尸的。」黄维琴说。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我想这不用我多说了，几位警官应该都知道。」杜子松看了一眼吴杰。 「杀人动机也不难猜吧，周清既然敢杀简岚，当年的儿童干尸案和周清脱不开关系。但是他为什么要杀那些孩子呢？」江彦礼说。 「这点我和简岚讨论过，」黄维琴说，「过程很复杂，结论是那些孩子们注意到了海水不对劲儿，疑似发现sy的秘密，被灭口了。」 「你别瞎说，」江彦礼立刻反驳，「sy没有插手过周清他们的决定。这是芷海镇研发中心的私自决定，从来没有给总部上报过。」 黄维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sy太子在维护自家品牌，但她对别人的言语不算敏感，眨眨眼没再说什么。 「问题在于兇手和杀人手法。」杜子松说。 凌祈和裴闻两人低声交谈着，最后由裴闻出面：「这些尚未定论的内部消息本不应该外传，但眼下情况特殊，对于本案的兇手和杀人手法，我们可以谈谈内部的推测。」 经过几天的讨论，大家都有随身带纸笔的习惯。 裴闻边画下案发时的情况，边解释道：「他死于溺毙，肺部有水草痕迹，与芷海的水源比对结果基本一致。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1点至凌晨2点之间。 「尸体两手位于头顶之上，周围没有脚印，没有挖掘痕迹，却被埋在沙滩之下。补充一点，他被埋的位置其实不算深，因此渔民走在沙滩上时才能感觉到脚下沙子密度的变化。 「难点在于兇手如何了无痕迹地将周清掩埋，又不在他周围留下脚印离开。」 裴闻不光画下尸体的状态，沙滩和海边岩石等环境也一併画了下来。 「兇手如果不会飞，那么必然利用了工具。」裴闻似乎说着玩笑，但语气里丝毫没有调侃的意味，「尸体穿着白色衬衣，但根据不远处的道路监控，他当时还穿了一件棕色薄风衣。但是这件风衣始终没被找到。那上面恐怕留有工具的痕迹。 「同时，还要考虑有什么人对周清有杀机。周清案虽然无意中牵连出十几年前的大型干尸案，但因为那片沙滩没有二次掩埋的痕迹，兇手此前应该不知道尸体身下的秘密。而且当年的儿童失踪案都过去很多年了，兇手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裴闻梳理着他们当时的办案思路。 「凌警监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裴闻说罢，看了一眼凌祈，继续说道，「案发前不久，简岚和镇上一位打零工的年轻人谢思明曾经听到周清和柴宏友在海边考古营地中的对话。」 大家在记忆里检索「谢思明」时，柴宏友勐然看向简岚，「那天是你！」 「于是！」裴闻微微调高声音，打断柴宏友和谷康裕对简岚的过度关注，「我们调查了谢思明，发现他是受害者家属，但当天完全没有作案时间，因此没有作案可能。不过，不排除他曾经将这个消息告诉过其他人。」 话说到这里，简岚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与她之前推测的基本一致。 她没有急于公布答案，而是耐心听裴闻继续往下说。 「我们排查了所有受害者家属，最终锁定了水产店老闆孙征。」 第60章 「孙征的孙女是受害人, 孙女失踪后，他的女儿和女婿离婚了，也都离开了芷海镇, 去其他城市生活。这里只剩下孙征一个人，期盼某一天孙女可以重新回来。 「他开了一家水产店,就在谢思明打工的便利店旁边,两人私交甚密。如果谢思明听到了有关当年案件的消息，他肯定会告诉孙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而且，案发后孙征就躲起来了。如果不是被召唤到这里，这几天我们计划带人搜山的。」裴闻说。 「那杀人手法呢？」杜子松追问道。 他的学弟吴杰递给裴闻一瓶水，接过话来说：「既然知道了孙征的营生，不难想像到他经常接触的工具，无外乎渔网、鱼竿这些。」 江彦礼已经反应过来了, 「是鱼竿！鱼竿可以远距离使用。孙征把周清从海里钓上来了！」 「呃……」后半段有些许离谱, 让吴杰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拖动。」沉远帆突然开口。 「孙征杀死周清后，用鱼钩钩住周清风衣的袖子，把他拉到海滩中间,拖动的痕迹没有脚印那么深，海水涨潮后会抹消所有痕迹。不，孙征不是特意把他拖到中间,而是提前在那里挖了浅坑。 「其他人看到后只会只以为是调皮孩子或游客的杰作，海水的沖刷也不会让沙子立刻填满。周清被拖到浅坑时就被卡住了,风衣会被鱼钩勾走，涨潮带来的泥沙会将他掩埋……只有了解大海的人才能想出的办法。」沉远帆不无赞嘆地说。 「那他被水草缠住,和女孩的干尸连在一起呢？」黄维琴低声问。即使明知道那是5岁的简岚,她也不敢说出口。 夜晚降临，她对兇案有些害怕。 「是巧合。不过你说海上都能凭空出现灯塔,人都可以死而復生，被水草缠住又有什么奇怪的。」沉远帆看向简岚。 简岚完全不在意他的阴阳怪气，「 8点钟马上要到了。断电的话，面板也会关闭，如果确定是这个答案，现在就填吧。」 这次由裴闻来回答。 【周清案的案发地点】：芷海海边 【死亡原因】：机械性窒息，溺亡 【作案手法】：提前挖坑，行兇后利用鱼竿拖动尸体，利用潮汐带来的泥沙掩埋尸体 【兇手】：孙征 【杀人动机】：为遇害儿童报仇 十秒后，面板显示：回答正确。 螺旋楼梯之下的地面平行移动，楼梯开始向下延伸。 这时，灯塔断电8点钟到了。 大家没有前几次解题后的兴奋，而仅仅是不约而稍稍同松了口气。 现在下去，面板上也不显示题目的。 但为了确认下一层的安全性，凌祈打开手机电源和吴杰一起去漆黑的下一层查看。 经过了两天，除了调查员和观察员的手机不受电量影响，其他人的都已经没电不能用了。 几分钟后，两人回来。 「第六层和第五层一样，因为断电，面板没有显示下一个问题，窗户也像第五层现在一样不能放大。」凌祈说。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可连下一个问题都不知道是什么，他们没有太多思考的方向，而且这一天下来实在累人。 重新回到顶层后，他们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夏日海滨湿热，虽然灯塔内部还算凉爽，但房间内阳光充足，比其他地方都要热。 张越的尸体经过两天的放置，丝丝臭味从他房间的门缝里溢出，令人十分不快，更没人想再去开门处理。 杜子松和吴杰从浴室拿来多余的毛巾，从客厅一侧塞住张越房间的门房。 但仍没有人想继续在这一层休息。 大家选择在第三层浴室或第五层观景台的沙发上睡觉，或者趴在第四层图书室的书桌上。 这是最后一晚了，怎么都能凑合。 其他人有没有意识到简岚不清楚，她对于第六个问题有一点自己的思路。 按照沉聿之前提问的思路，接下来不是问「指使杀死周明娜的兇手是谁」，就是「杀死张越的兇手是谁」。 与第二案不同，柴宏友当年仅是参与，没有参与杀人。从他安排针对简岚的车祸也能看出，他手生得很。 而接下来的问题，很可能要找到他们中的杀人兇手，那是一个手上真正沾过鲜血的人。 简岚高度怀疑，昨晚江彦礼身后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就是兇手。 如果不是凌祈和江彦礼接连来找她，对方或许是要对她下手的。 现在大家都住在开放的公共场所，某种程度上相对安全。 她和孟知雨、黄云希、裴闻在第六层观景台，凌祈、沉远帆、谷康裕、柴宏友在第三层浴室外，吴杰、杜子松、黄维琴、江彦礼在第五层图书室。 观景台外，芷海镇上为迎接花神大典的庙会已经布置好，火红的灯笼照亮了海边的整条小巷。 今夜，没有人能安眠。 8月31日早上6点。 灯塔恢復供电的第一个，所有人来到第六层查看第五个问题。 【致使张越遇害的兇手、手法和动机是？ 】 果然在简岚的意料之中。 这次众人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脚步却不自觉做出了选择。 柴宏友、谷康裕、沉远帆三人周围与其他人留出了一些空隙。 「别耽误时间了，是谁承认了吧。」杜子松说。 裴闻补充道：「我们会用捆书的麻绳限制兇手的行动，而且轮流看守，目前仅此而已。再有不到20个小时，一切就结束了。兇手也好，我也好，大家都会消失。但是你们难道不知道最后的真相吗？这样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他的提议很有诱惑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这次他们比较被动，即使利用3次机会试出了兇手和手法，也难以确定动机。 动机太主观了。 「这一层已经很接近海平面了，这或许是最后一题，胜利就在眼前了。」江彦礼诱惑道。 「这个时候主动承认，应该能算作自首，会减轻刑罚的是吧，凌警监？」杜子松暗示凌祈。 凌祈只是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他对推动大家寻找真相已不再积极。 其实现在的他们离最后的真相还有一定的距离。 但他不想赌，有些时候思路一旦走上正轨，到达终点的距离如光速般迅捷。 尤其，有简岚在这里。 简岚对芷海镇湮灭和各种案件的留心和研究，在这十年来从未停止。 虽然没有急躁，但内心同样焦灼。 她径直走到谷康裕面前，说：「谷主任，我知道犯人是你。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好心理建设，告诉我们兇案的动机。」 谷康裕俯视着她，忽然哈哈大笑，「按你们说的，芷海镇马上就消失了，我要真相做什么。」 简岚平静道：「你不想变成第二个沉聿吗？这不是你、周清、柴宏友，还有沉远帆，你们这个小团体一直寻找的、渴求的吗？如果你在那之前拥有了等同于沉聿的力量，芷海镇可不见得会消失。」 谷康裕收敛了笑容，目光如鹰隼般聚成极亮的圆点，像雷射一样要看穿简岚。 他长出口气，像浮出水面的鲸鱼，而后随意地坐在身后的沙发上，问：「张越嘛，和我无冤无仇，但是他知道得太多了，他的目的又和我不同。他是为了通关，拿到你们那个世界的奖励，他的鲁莽会让你们知道很多你们无需知道的事情。」 话音刚落，吴杰已经拿出麻绳捆上了他的双手。 「周明娜也是你？」 「是我安排的人。」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简岚又问。 事到如今，谷康裕也无心隐瞒，有时他也希望别人看到他的舞台。 「原因和张越差不多，你太不可控了。你的目的和我们都不一样。干掉最省事。」谷康裕说。 众人震惊。 「他、他什么时候对你动手了？」杜子松大惊。 「他还没找到机会。前天晚上有个黑影在我门外一闪而过，我没看清，大概是闪到我对面的某扇门里。」简岚大致解释道。 「那些孩子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芷海的水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谷康裕只是冷笑，不再回答。 简岚不打算放过这件事，「你们阻止了镇上的工厂向芷海排污，而后研发中心又自行排污。」 「我们的排污是合格的。」 「那芷海的水为什么一年比一年刺鼻，医院里的病人为什么一年比一年多？」简岚逼问道。 谷康裕说：「全世界都在为环境污染问题发愁，芷海连着外海，我们也没办法。」 他不肯说，证明这个问题蕴含着更大的秘密。 看来问是问不出来的。 简岚便沉默了。 裴闻不忘问题本身，补充道：「你的手法呢？怎么制造的密室？」 谷康裕笑道：「裴警官，简单得很。门是张越自己给我开的，杀他是用食堂柜子里的刀，我自己又磨了磨，好用一点。杀完他后，我想还是给你们制造一点悬念，所以从外面锁上了门。」 「那你怎么把钥匙送回去的？」吴杰问。 「不用钥匙，很原始的手段。每个房间的写字檯都有基础文具，我用曲别针当钥匙，在门外锁上的。」谷康裕说。 「张越的手机在哪？」吴杰又问。 「食堂，取餐处那个柜子的背面，已经砸烂了。」他话音未落，吴杰已经上楼去了。 裴闻纳闷道：「你还会撬锁？我记得谷主任父亲是芷海大学的前任校长，母亲家族经商，你从小生活条件优越，怎么还会这种技能？」 谷康裕笑道：「少年时总是对一切充满好奇。」 他没有正面回答，简岚敏锐地察觉到了。 几分钟后，吴杰用餐巾纸拿着张越的手机，回到第六层。 他不知道这一套流程在以后还有没有意义，但调查习惯使然，当众确定打不开后，把废手机放进了保鲜袋里。 有了这件证物，杜子松输入答案。 【致使张越遇害的兇手】：谷康裕 【手法】：张越开门后，用食堂的餐刀割喉，离开时用曲别针自制的钥匙锁门，伪造密室 【动机】：张越可能会泄露兇手不想让大家知道的秘密 确认之后，面板迅速刷新：回答正确。 8点钟已到，没人有心情吃早餐。 楼梯延伸到下一层后，所有人紧跟其后。 第七层，他们已经进入水面之下。 玻璃窗外，芷海的海水包裹着灯塔。 各类鱼儿倏然游动，好奇的探头探脑。 这一层只有淡淡的幽蓝色警示灯，很暗，仅仅是弥补了海面没能透进来的那部分光。 他们曾抱有一丝希望，这里该是终点了。 但透明面板上的问题与之前一样两着蓝色光字，只是这一回在房间内分为显眼。 还有新的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众人在失望之余，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全揭开，沉聿不会轻易让他们成功。 无论如何，他们都在不断接近真相。 第七个问题：【在场各位中来自于「现实世界」的有几人？ 】 这次的题目下，没有输入框。 第61章 「现实世界」的概念是, 调查员们为了区分他们来自的世界和由量子捕捉技术復刻出来的芷海镇，在对话中达成的默契。 但沉聿所谓的「现实世界」也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是，这个答案未免太过明显。 拥有邀请权利的5名调查员和1名观察员, 共6人来自现实世界。 除非沉聿想暗示他们其他线索。 简岚望向凌祈，比如他的来歷。 但凌祈在「现实世界」有明确的「身份」, 他是山海市某刑侦大队的队长。即使他曾经来自其他地方, 但如今说他来自「现实世界」似乎也合情合理。 沉聿指的不是这场直播内外的区别，而是他们一直没有触及到的核心。 一定有一个明确的标志来界定「现实世界」，只是她还没有找到。 看到问题后，大家的反应很不同。 除了杜子松和江彦礼立刻议论起来，大多数人如简岚一般陷入沉思，一向话不多的沉远帆和谷康裕却死死盯着屏幕。 下一刻，所有人的手机, 无论有电的没电, 连同张越被砸碎的那一台，屏幕都亮起了光，响起信息提示音。 答题说明和输入框出现在了手机上。 【本次问题请自行作答, 每人仅有一次回答机会。回答正确，可获得奖励。最先回答正确的人，可要求获得一件任意物品（不限于灯塔之内）, 直播结束后亦可保留。 】 沉远帆袭击简岚时，他的手机被裴闻没收。 此刻沉远帆像疯了一样扑向裴闻。 「手机, 还给我！」 裴闻按住沉远帆。 吴杰反应迅速，顺手控制住和他一个团伙的柴宏友,在柴宏友挣扎着大叫「哎哟你按我干什么,我没动啊」的声音中没收了他的手机。 同时，谷康裕看明白了事态的发展,挣脱捆在他手上的麻绳，拼命掏出自己的手机，可惜刚解锁屏幕，就被凌祈一掌打飞。 黄云希机灵地后退几步，接住了飞来的手机。 他兴奋地回过头时，谷康裕的脸已经贴在冰冷的瓷砖上，手被凌祈按在后腰。 而另一边，杜子松、黄维琴、江彦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至于吧。」江彦礼不满道，「谷主任是我们sy的员工。」 「你的谷主任一旦回答正确，申请一把机关枪，我们就都完蛋了。」简岚说。 江彦礼惊愕道：「不、不会吧。」 「我们得商量一下，」杜子松立刻站到众人中间举起双手，以示善意，「我先表个态。眼前的芷海镇说是虚拟世界，但我在这里真真切切生活了两个月，我想知道真相。比我回归现实世界后拿到巨额奖金，还要想！沉教授提到的什么任意物品，我不在乎。」 「我也是，就算能带回去，我也没有什么迫切想要的。」黄维琴说。 江彦礼更是直接道：「我什么都不缺。不如大家早点一起想出正确答案。」 裴闻嘲讽道：「这个所谓的直播结束后，芷海镇都不一定存在了，提示中的保留，又能保留在哪呢？」 吴杰连连点头，「同意。」 气氛很快恢復到前几题的解题状态。 「按照最显而易见的理解，现实世界是我们进入芷海镇之前的那个世7提出了一个新视角：「沉聿也是被復刻出来的，对她和我们而言，这里才是现实世界 。 」 「哦——反逻辑吗？」黄维琴连连点头，「那人数正相反，是7人。」 简岚暗暗摇头，说来说去，衡量的尺度还是直播内外。 「简同学有什么想法吗？」察觉到掌握了最多线索的简岚始终没有参与讨论，杜子松问道。 简岚沉默片刻，「我想，这应该是沉聿的最后一道题了。我们该聊聊那些触及核心的秘密了。」 「什么意思？」杜子松困惑道。 「所有案件都是表象，好比大灾来临前，动物会表现出反常行为，无论把反常行为研究得多透彻，都阻止不了灾厄本身。」简岚轻声说。 「杜律师，您或许不知道。但我想到了这个时候看直播的观众们一定把我的经歷查了个干净。倒也没什么要隐瞒的，我曾经也是sy的员工，后来捲入了一些事情被开除了，同时也发现了一些秘密。」 * 十年前芷海镇湮灭后，短短两天内，数以万计失去亲人的人们翻越鱼尾山，在山顶对着拍打悬崖的海浪痛哭。 简岚就是那时被政府救助的。 她浑身湿透，茫然地跪坐在山顶上，对周遭的变化和他人的话语毫无反应。 相关负责人员以为她只是遭受不住失去亲人的打击，甚至没人疑心她是芷海镇的倖存者。 她转学到山海市的一所寄宿高中，以不错的成绩考入大学，凭藉几个竞赛奖项进入sy集团下的一家研究所。 作为一个新人，很多项目对她而言都是机密。 简岚也无意打听。 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项目组成员在公共场合全都闭口不谈工作内容，依然可以项目使用的实验室、对周围环境要求、单位採购内容，甚至废物处理上得窥一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这些信息不自觉进入简岚的视野，慢慢排列成形。 直到入职的第三年，独来独往的她习惯性地坐在食堂角落，在隔壁小包厢开门时，无意中听到里面传来「小镇」、「湮没」、「芷海」、「研究」、「能量」等字眼，才真正开始留心。 芷海镇是经久不衰的话题，现在还有人讨论也很正常。 但人很难欺骗自己的心，自那之后，简岚对周遭的留意程度翻倍增长。 去年她有幸参与了一个研究地球近地面层光速扭曲的研究，主要课题是发现个别地区的实际现象不符合物理规律。 现象发生的地点有国内有国外，有城市有小镇，有沙漠有森林。 只有简岚发现，它们的共同点是人口都在不断趋于稳定。 这与芷海镇湮灭前太像了。 简岚对项目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精力，周围人都以为她想争取年度奖金，她也对自己的目的闭口不谈。 随着项目的深入，她所在的小组开始和那些神秘的项目组产生交集。 他们不清楚自己具体在研究什么，只是被分配了一项项工作，不停地演算。 通过大量的实验比对，以及从其他项目组传来的只言片语。 简岚感觉到sy集团在争夺什么。 如同世界上出现了一些有特异功能的人，他们在想法设法把这些特异功能扒下来，研究、开发、量产，为己所用。 那似乎是现阶段看不到摸不着的——能源。 某次多部门团建时，同事们起闹说今年的最佳员工非简岚莫属，让她拿了奖金请客。 简岚纯属敷衍道：「谢谢。等项目完成了，大家想要什么都有了。」 这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吉祥话，同事们立刻欢唿起来。 只有她意识到说错话了。 不远处的几个领导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没有错过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表情。 这次团建之后不久，有天午休时，简岚接到组长消息，约她晚上下班前去特殊实验室，给她看一个新的实验项目，再聊一聊她今后发展的问题。 组长还嘱咐她一定按时去，到了之后直接到三号实验室的位置等待。 简岚未做多想。 特殊实验室在远离实验楼的单独区域，乍一看像一片厂房。 这里一共六间实验室，四号、五号、六号实验室常年关闭，里面有重要的实验素材和实验数据，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 经常有做卫生的大爷大妈想要偷懒，倚在几乎无人经过的四号实验室和三号实验室的隔断墙上打瞌睡，消磨时间到下班。 只要巡逻的内勤人员抓到必会开除他们。 甚至员工在附近停留时间过长也会被开除，有过不少例子。 当年有位员工从劳动仲裁打到劳动诉讼，邀请了电视台，自己开了自媒体帐号，闹得满城风雨。 没有特殊实验时，一号到三号实验室常年连通，平时只有连接一号实验室的正门开着，被大家戏称为饭馆里的可拉隔断式的包间。 冬天里下午五点钟天就黑了。 特殊实验室的「厂房」没有实验，已经关了灯。 简岚走进特殊实验室的「厂房」时，只有两侧的应急灯亮着淡淡的橘光。 那时简岚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她摸索着很顺利地打开了一号实验室位置的顶灯，便以为自己多心了。 其他开关的位置她找不到，就借着光走到了最里面。 这里很刻意地放着一张实验桌和椅子，上面还有几页纸的数据报告。 她以为这是组长为了方便和她坐下说话准备的，便很自然地走到桌子旁。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手机手电，看一下桌上的内容。 这时，四周的灯忽然亮起。 昏暗的厂房如同白昼。 「简岚，你怎么藉机进了四号实验室！」组长痛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简岚此时还以为只要解释清楚就可以。 当解除劳动合同的决定，以及要求她支付500万的巨额赔偿的通知拍到她面前。 她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们提前把那堵隔断墙移走了。 她一条路走到底，那里不是三号和四号之间的墙，而是五号和六号实验室的分界。 她被算计了。 sy集团没有逼迫她立刻还债，却也通过各种途径冻结了她的帐户，更别说所谓的年终奖了。 几乎献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后， sy集团没有咄咄逼人地讨债。 但她从此成为不再被信任的人。 他们真正如愿了。 她孑然一身地望着sy集团外的天空，在太阳下愣了许久，回到还有十天就到期的出租屋，打开电脑——这是她仅剩的资产之一，在计划註册自媒体帐号，走同事的老路时，忽然看到了復刻芷海镇直播活动的选拔报名。 生锈许久的命运齿轮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松动，迟缓而费力地重启转动。 一个新的计划在她心中萌芽。 第62章 简岚对众人只简短说明了自己在sy的发现。 对她被设计的事只字未提。 虽然有几十亿的人在观看直播, 但她已经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伸冤」了。 在她的人生中，那些都是即将被掩埋的砂砾，无足轻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除了感知到他们在寻找类似能源的东西, 我还听他们提到过另一个世界这种很微妙的词。」 「他们的原话你还记得吗？」杜子松急切地问。 简岚回忆道：「是两个研究员在聊天。其中一个说房子没钱买，户口办不下来,天天的什么日子 ,另一个人说行了，总比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强。当时我入职，以为他们指的是阶级。在开始直播前才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听起来另一个世界不怎么样啊。」黄维琴想了想说。 被重新捆住手脚的沉远帆，坐在地上，后背靠着面板台，抑制不住地冷哼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 sy集团肯定早有信息,江总,到了这时候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杜子松问。 江彦礼越听越紧张，他隐隐意识到这可能形成一场多么大的舆情事故，烦躁道：「我不知道, sy旗下那么多公司，总部不可能对每一个项目全盘把控。」 江彦礼能力不差，但为人单纯,简岚认为sy没有真正信任这位未来的继承人。 她的关注点不在江彦礼身上。 她走向面板台，俯视着被限制了行动的沉远帆和在他旁边的谷康裕。 「知雨、黄云希,如果我们最终没有成功回答所有问题，你们觉得会怎么样？」简岚头也不回地问。 「肯定到不了你们说的那个海底的安全门呀。」黄云希理所当然道。 孟知雨的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焦虑和丝丝恐惧, 「芷海镇会消失, 所有人都会消失。」 黄云希一愣，「不, 孟知雨，他们说的是可能性。他们一直说芷海镇没了，可是我们还在啊，证明时空发生错乱了。他们不是为了弄明白原来那条时间线上的事吗？」 「别傻了。我们是被復刻出来的！」孟知雨压抑着语气，「认清现实吧。即使能出了调查真相，还必须要及时阻止湮没发生，不然再过十几个小时，我们都要消失了。」 黄云希如遭雷击，他一直盲目乐观，是根本不敢想这个可能性，不断在记忆中自圆其说，寻找对眼前情况其他的合理可能性。 自我欺骗是人的本能。 简岚单膝蹲下，直视沉远帆略有些躲避的眼睛，和谷康裕被按在地板上后微微肿起的眼皮。 「我们不过是回到原本的生活，还能领到一大笔钱，而你们是会消失的。」简岚残酷地说。 沉远帆和谷康裕微微变了脸色，这确实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 然而他们并没有被简岚的话触动。 「改变不了的，」沉远帆嘆息道，「这是一条单行路。没用的。」 「你们刚才着急拿手机的动作可比你说的话要诚实。」简岚说。 沉远帆笑道：「是我失态了。」顿了顿又说，「告诉你也无妨。我只是想要一个传递信息的机会。」 「谷主任呢？」简岚又问。 谷康裕沉默着，拒不回答。 简岚发现这两人虽然是利益共同体，但为人处世截然不同。 之前沉聿问她芷海镇有几方势力。 现在想来，镇政府肯定算是一个，sy集团毋庸置疑，还有就是沉远帆、谷康裕、柴宏友、周清这个小团体。 他们虽然与sy集团关系密切，谷康裕甚至是研发中心的一把手，但两者的目的并不相同。 这也能说明江彦礼所代表的sy集团总部对芷海镇发生的事情了解有限，因此还特意派了张越和江彦礼两拨人来探虚实。 而在小团体内部，沉远帆、谷康裕两个核心人物也各有特色。 细细琢磨在柴宏友家的对话，以及这几天灯塔里发生的事情，能发觉沉远帆是团队的第一领导者。 他会分析情况、表达自己的态度、给他人安排任务，是决策者，也是合作者。 反观谷康裕，他看起来犹豫、迟缓，但实际上执拗、独断。当初不顾柴宏友的反对，计划要杀黄云希，现在一言不合杀张越。 他不与任何人商量，说干就干，本质上是个独行侠。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沉远帆拉拢了。 之前已经难得说动了他一次，眼下这个情况，很难再与谷康裕达成合作。 简岚不再劝说他，专心做沉远帆的思想工作。 「刚才那句反过来说，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努力，解开了最后的问题，至少挽救芷海镇的可能性会更大。」 沉远帆这次没有立刻表态。 「就算我们失败了，后面还会有一拨又一拨的调查员继续调查。而你们将会像数据一样，被重置一次又一次。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喜欢上你的观众，但谁都知道你是关键，你的生活会不断暴露在大众面前。」简岚冷静地分析着。 沉远帆没有抬头，但他盯着地砖的瞳孔在不断放大。 「会有人对你的一点一滴都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跳级，你的腿是天生的问题吗，你的朋友都是谁，你家在哪里，平时用什么物品，家里有没有辅助残障的装修，床单是什么颜色……」 「别说了！」沉远帆咬牙道。 人们喜欢被关注，但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生活。 尤其像沉远帆这种藏着秘密、自觉高人一等的傢伙。 他情绪波动了，简岚满意收招，接下来要晾他们一段时间，让他们好好想清楚。 她转身对大家提议：「早晨没吃呢，我们要不要先上楼？这里先麻烦几位警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吴杰点头：「我先留下，一会儿你们换我。」 「我也留下。」裴闻说。 两个人看两个，更稳妥一些。 凌祈陪同其他人上楼用餐。 用餐那结束后，凌祈和杜子松去换裴闻和吴杰，其他人分别去浴室或图书馆考虑自己的思路。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他们人多，目标一致，可以用枚举法。 问题既然限定了「在场各位」这个范围，那么「来自现实世界」的人一定小于或等于在场人数。 现在看来这个人数的误差很小。 像孟知雨、黄云希这种「身世清白」的被復刻者大概率不是，嫌疑人不过那么几个。 他们依次试上几个数就有答案了。 只不过，都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他们还是懵懵懂懂的，用技巧回答问题，不就变成被沉聿牵着鼻子走了么。 回答问题，是他们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因此这一次，众人没有急于得出答案。 即使如简岚另有其他目的，也没有继续通关。 她更希望自己的决定是基于了解所有真相后做出的。 于是猜想一个接一个，他们讨论了许久才重新回到，凌祈和裴闻他们也轮换了好几次。 天色擦黑，才重新回到第七层。 等待了一天的沉远帆和谷康裕再看向他们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现在有新的想法了吗？」简岚问。 沉远帆沉默片刻，吐口道：「给我一个理由，至少让我觉得你们有可能改变芷海镇的现状。」 这步棋简岚也想好了。 她看向凌祈。 「凌警监，你现在要优先遵守哪个规则呢？是观察员不能干预调查员的进度，还是作为山海市的刑警要破解芷海镇的秘密，还是……」简岚悠悠停住后半句。 进入第七层后，凌祈仿佛彻底成了旁观者。 如今他的双眸如深海般沉静幽远，跃动着海面上透进来的光。 他与初到芷海镇截然不同，和刚进灯塔时相比也有不小的差别。 看向简岚时，他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沉默地听她一步步揭示那个他心中復甦的秘密。 「简岚，」他温和道，「你说，沉教授为什么会知道调查员？」 简岚一愣。 身在局中，难免会忽略潜藏在信息之下更加错综复杂的逻辑。 可当凌祈点出，她如同找到了那团乱麻的线头，轻轻一抽，解开了堵塞思路的盲点。 「沉聿不仅知道调查员，还知道系统发布给调查员的任务。不仅知道公共任务，连隐藏任务都清楚。」简岚边说边点头，「沉聿反客为主，入侵了时溯的系统。」 不仅如此，她还延伸了既定的隐藏任务。 比如周明娜的死亡，因为周明婵的关系，让两人的身份扑朔迷离，警方并未公开遇害者信息。 调查到这一步，不论动机如何，兇手来自哪方势力太过明显，而兇手本人是谁并不重要。于是沉聿没有直接採用系统给出的任务，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延伸，更加直指核心。 「什么意思？」黄维琴张大了嘴。 「其实我们现在都是数据。」简岚解释道，「沉聿通过双缝实验的异常，早就知道有人在观测这个世界。现在她掌管了观测的路径，接管了我们，还能在这里唿风唤雨。 「哦——不仅如此，她应该连接上了现实世界，恐怕此时此刻正在观测屏幕前观众们的个人电脑里的数据。」 简岚忽然抬起双眼。 正巧直视直播视角。 [「！！！」] [「******，不可能！！！！」] [「沉聿岂不是成了超级人工智慧」] [「他们搁这炼蛊呢，熬出一个大魔王来」] [「认真讨论，现在要不要断网？」 ] [「@时溯，上来说句话，不能全凭简岚推测吧」 ] [「最可怕的是这个推想太**的合理的」] [「看吧看吧，反正已我早没有个人信息安全可言了」] [「简岚神速推进啊，但她为啥总看观察员反应？」 ] [「虚拟世界不能干涉现实吧，不能吧，不能吧」 ] [ 「干涉吧，赶紧的，一起毁灭」] [「时溯不可能连个防火墙都没有，沉聿顶多接管芷海镇的运行，调查员要小心了，休眠舱一放电，你们的大脑就完了」] [「同意前面，真是有点风吹草动就瞎起闹，太反智了」] [「现在都还没有部门下令强制关停，说明不影响」] [「节目就快要结束了，我家周明娜还有没有出场机会啊啊啊，一人血书求復活」] [「我的电脑好像被锁定了，你们呢？」] [「我也是！刚才想退出直播，结果电脑直接关机了」] [「手机看直播也这样，只要进了直播再退出去就自动关机，刚才用别的app没事」] [「只要一进来就出不去了……你们觉不觉得有点熟悉」] [「这**的不是芷海镇么」 ] [「芷海镇现实版！！」] [「电视里也开始直播芷海镇了」] [「天啊，商场gg和写字楼外面的电子屏幕全都在直播芷海镇！」] [「怎么一股世界末日的气息？」 ] [「本地程序全都打不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难道我的遗书都要在弹幕上写嘛qaq」] [「太可怕了，这是要占领现实世界」] [「别慌，顶多网络，主伺服器一重置，什么事没有」 ] [「对人类而言，网络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百分之八十了」] [「以前从没出过这种事啊」] [「我感觉1号的调查方式有问题，她像是在唤醒npc」] [「1号要有这个本事早去搞人工智慧了，来当什么调查员」 ] [「简岚和当地人认识，入戏很正常啊」 ] [「觉得她不正常+1 ，不懂双青为什么这么看重她」 ] [「双青现在也不行了，太理智就死板了」] [「我现在也更爱看元尾，有情绪，有立场」] [「？这不是个解谜类直播吗」] [「双青一上来就捆绑1号，挺讨人厌的」 ] [「官方出公告了，唿吁大家不要进入直播」] [「*，这说明时溯自己关停不了了」] [「时溯也不简单，它和芷海镇的谢小哥有关吧，说不定是故意的」] [「观看人数快要破五十亿了」] [「办公室没人工作，全都在说直播」] [「全民狂欢！」] [「见证歷史，好激动」] 第63章 「沉聿那个女人不在灯塔里看戏, 肯定是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沉远帆笑道。 「她可是你的母亲。」黄维琴提醒道。 沉远帆摇头失笑：「最多是这具身体的。这就是我决定告诉你的，简岚。我是来自现实时间的人，之一。」 简岚控制着情绪,但不自觉加速的语气仍透露出她的在意，「是如何区分两个世界……」 「不需要区分, 你会明确知道。因为芷海镇如此美丽, 又如此虚假。」 * 他出生在回收站旁边。 据说他妈妈生下他后，用牙咬断脐带，连带胎盘，随手扔到旁边的垃圾山上。不出5分钟，附近的流浪狗就叼走了。 他磕磕绊绊地长大，两三岁就懂得挑着垃圾捡。 他妈妈在他四岁时腿上被生锈的废铁划开了好长一条口子，转天捡垃圾时下了雨, 她湿漉漉地跑回两人住的窝棚, 第二天就起不来床了。 那道伤口后来化脓腐烂，臭得惊人。 他妈妈没几天就死了。 他变成了一个人。 他瘦弱但兇狠，总能夺来一口饭吃。 八岁时, 他报復一个欺负过他的成年男性，找准时机把对方推到垃圾山上，没成想半个支出来的废旧窗户的铁框子戳穿了那人的心肺。 他杀人了。 窝棚都没敢回, 连夜逃走，他翻过了回收站附近的山, 看到了海边、看到了城镇、看到了人类文明。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每个人眼中的世界大不相同。 为了能有口饭吃, 他像狗一样被人使唤, 而真正的狗吃得比他有营养，还有专人给洗澡。 而他是小镇的影子, 是高贵的小镇居民看不到的虚无，连与人正常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如机器一般劳作、睡觉、吃饭、劳作。 只好自我安慰，至少大家唿吸的空气都是一样的。 然而成年之后，他被派去处理医院的垃圾，无意中听到了「脑机」这个说法。 原来城市里出生的孩子，降生之时大脑里就会被注射一个极小的纳米脑机。 这项小到不足以成为手术的项目，是强制要求，其父母、亲属、本人都不会知晓。 脑机被注入后，会影响拥有者的神经系统。 漂浮着原油的黑海会被美化成清澈湛蓝的透明海，阴沉晦暗的天空变成万里无云、艷阳高照，乏味的能量饼干、仿蛋白列印食物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菜餚，纯白粗糙的衣料在脑海中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效果。 盛大的虚假裹挟了世界。 人类在欲望与假象中沉沦。 他双手颤动，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原来还有如此美好的世界。 他受够了真实，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加入美丽的新世界。 人生有了目标，他不再是行尸走肉。 他不再怨恨那些人无视他，因为他是被脑机过滤掉的信息，他们是真的看不到他。 专心利用身边所有能触及到的资源拼命学习，医学、生物、物理、地理等等，如饥似渴地吸食人类文明的财富。 在二十岁那年，他偶然遇到了一个脑机尚未稳定的小孩。 小孩看到了他，怜悯地将手中的食物递给他。 他绑架了小孩，用脑中演练了无数次的步骤取出了小孩脑中的脑机晶片。 这场手术没有麻药，小孩在术中很快休克晕死，他杀死小孩后，用巨大的意志力在自己开颅开洞，将晶片移植到自己脑中。 从此以后，他是芷海镇的沉远帆。 * 「可惜手术做得不完美，一条腿的神经被影响了。但是无所谓，一条腿换来了另一个人生。」沉远帆沉浸在自己的果决中，得意道。 众人久久未语。 黄维琴不自觉地摸自己的颅顶，把头髮弄得乱作一团。 「所以，」杜子松缓缓回神，「现实世界是指脑机美化前的世界。」 「哦，他替代了原本的沉远帆，拥有了他的家庭和财富。脑机之类的，不是他的幻想么？」裴闻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这座灯塔不是幻想吗？」江彦礼反问道，「你看眼下！」 黄云希小声举手说：「我也不太明白。」 孟知雨忽然道：「 sy集团在研究神经模拟信号。我听我爸提起过。类似于你喝的是白开水，但他们有办法让大脑告诉你，你喝的是可乐。现在所有人的神经信号都是经过模拟的，你以为看到的是美景，其实是垃圾山，你以为喝下的是杨枝甘露，其实是泔水。」 「呕。」黄云希连忙捂住嘴。 杜子松肯定了孟知雨的解释，严厉地问沉远帆：「沉教授呢？她认不出来你不是她的儿子？」 「她？她比我来得早。嗯，也不好说。开始的一两年，她几乎住在大学里，不怎么关注我这个儿子，得知我的腿出了问题，她也只来过一两趟。后来我发现，她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的。因为她跟我，是一类人。从垃圾堆里长出来的劣根，不是那么容易被文明瓦解的。」沉远帆自嘲道。 「谷康裕也是？」 沉远帆瞟了旁边的谷康裕一眼，「老谷是聪明人。我参与过其他组的项目，他作为研究中心的主任看项目数据时发现，我的脑电波的信号和身体的反应经常对不上。我们相互试探，最终决定联手。」 简岚瞭然，怪不得谷康裕会熘门撬锁。这是他在「现实世界」学到的本事。 「柴宏友不是？」 「嗯，他是我们拉拢的。」沉远帆坦然承认。 黄维琴不解地问：「你已经到这个世界了，你们还要联手做什么？」 沉远帆反而好奇地打量她，「你为什么要当医生，你那个妈妈为什么现在这么为你骄傲。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需要更多外在的东西来捍卫自己的生活。能量，我们需要掌控更多脑机的能量，来改变你们眼中的我！」 黄维琴哑然，全无反驳的理由。 沉远帆享受着全盘托出的痛快：「像沉聿一样，掌握着世界的规律，唿风唤雨。通过反控制脑机，让你们看到我希望你们看到的东西。懂吗？」 「呵呵。 「呵呵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简岚骤然大笑起来。 所有人被吓得皆是面色一变。 「怪不得，仅仅十年的时间，时溯的技术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快。量子捕捉？哼。」简岚笑着摇头。 从进入灯塔以来，她压抑的、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开始释放。 海底深层也挡不住她眼中明媚的光。 「原来芷海镇不是湮灭了，」简岚微笑道，「它只是——掉线了。」 众人毛骨悚然。 江彦礼脸色煞白：「你是说我们就在芷海镇上，那些人穿梭在我们之中，我们却看不到他们，就像以前——」他看了一眼沉远帆，「我们看不到他一样。」 简岚却摇头，「是，也不是。」 她转头看向凌祈，「到了这一步，你还不肯说吗？」 凌祈温热的手掌握了握她的肩膀，「我不想葬送……」 简岚打断他，「我知道。但我会找到的。」 她走到沉远帆跟前，「我不信你没想到，为什么芷海镇会湮灭。」 「想到又怎么样，我只能躲在这里兴风作浪。在安排这些事的人眼里，」沉远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如蝼蚁一般。你刚才问得很对，你该问他。」他指向凌祈。 「他来到镇上的那天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全世界都被美化了，为什么只有芷海镇出事了？为什么芷海镇出事后，你和他还能继续生活在这里？」沉远帆控诉道，「你们叫他观察员？对，他是名副其实的观察员。 「我在这里生活很久了，总能从世界各地的同类那里听到一些信息。火山、爆炸、海啸、地震，让一个地方消失方法多得很。偏偏芷海镇，不寻常得让人难以忘怀，为什么！」 凌祈一言不发。 他并非一味迴避沉默的人，但他不能说。 「不对！不对！」沉远帆看向简岚，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惧，「你以为芷海镇的人还活着？你觉得他们只是回到了现实世界！你疯了。」 沉远帆彻底明白简岚刚才为什么狂笑，发疯般痛斥凌祈：「你被他们派来监视、观察芷海镇，既然判断这里有问题，人口稳定后你就听话地让它覆灭！为什么要让这里半死不活？我绝对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你们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混蛋！」 简岚听到凌祈被骂，笑了笑说：「沉远帆，真相就在眼前了。不要急。现在我们能确定，你、谷康裕和凌祈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人，对吧。」 她回头说：「知雨，输入3。」 孟知雨和她是有默契的，立刻明白她所指的事情，进入沉聿的问题界面，输入「三人」。 所有人手机的界面同步刷新：回答错误。 简岚飞快退出，回到自己的问题界面，输入「四人」。 界面显示：回答正确。 螺旋楼梯上升，下方地板移动，出现了一道石阶。 洁白柔顺的光从下方透出，给深海带来纯洁的希望。 「看来要算上沉聿，她在下面等着我们呢。」 此时，其他三位调查员也反应过来，立刻在手机上输入「四人」。 虽然通向真相的门打开了，他们可还没忘沉聿承诺给每个人一件物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这漫长的一天里，他们没有交流过这个问题，都在暗自思索，自己需要在最后拿到一件怎么样的物品，然后把它带回他们第一次窥见的「现实世界」。 杜子松原本想要的是大量金子，成为调查员是他的兴趣，更是他的职业。他面对镜头不断地分析讲解，是为了获得关注，为了赢得更高的积分，说到底是为了收入。 但听到了沉远帆所讲的真相，他的内心动摇了。 金子本身不是无所不能，它需要别人承认价值。 在严重被污染的世界，他更需要干净的水和食物。他相信在任何时候，一定有人享有这种特权。 他琢磨能不能实现「永远享受最优质的食物和资源的身份」这一要求时，忽然感到全身僵硬，手指痉挛，手机直直掉在地面。 「怎、么……」话没说完，他就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眼看着简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发着白光的东西，她挨上谁，谁就倒下。 紧接着是江彦礼、黄维琴、黄云希，而沉远帆、谷康裕、裴闻、吴杰早已倒地。 有行动能力的仅剩三人，简岚、凌祈、孟知雨。 刚才还唇枪舌剑、拔剑弩张的大厅里，现下一片安静。 唯独简岚手中的电击器，偶尔发出哔哔剥剥的电流声。 杜子松浑身僵直，动弹不得，但不感觉疼，大脑也还算清醒。他稍加思考明白，简岚回答完问题后，向沉聿索要了「电击器」。 她从未展现出攻击性，没人对她有防备，凌祈又束手旁观。 她竟然成功用电击器撂倒了所有目标。 杜子松舌头不听话，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仍坚持发出声音：「为……」 为什么？ 第64章 看到黄云希被电倒时,孟知雨吓了一跳。 她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惊恐地看着简岚向她走来。 但简岚只是对她安抚一笑，走到她面前,将电击器放到她手中，解释道：「知雨,他们没事,只是暂时不能动。能不能请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如果有谁起来就给他补上一下。我希望他们不要进入下一层，也不要自相残杀。」 孟知雨得知简岚并无恶意，慢慢放松下来，她对简岚有着一如既往的信任，坚定道：「岚姐，交给我吧！」 简岚点头,看向凌祈,无需多言，两人一起走向下一层，迎接最后的真相。 这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台阶之下即是路, 可眼睛分别不出方位。 沉聿站在不远处等待他们。 她先望向凌祈，确认着她的目光，随后露出欣慰的笑容,继而才看向简岚。 「你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我的故事？其实这无关紧要, 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 她曾是一名护士, 负责给新生儿注射脑机。 而她自己在出生时, 没有获得脑机的资格。 接触「文明世界」的人们时，她受到严密监控,决不能将「现实世界」的样子透露给他们。 大多数人要在无知中奋斗，才能有平凡而快乐的一生。 三十岁的那一年，年轻的单身妇人有早产徵兆，早早住进了病房，她照顾了她很久。 妇人是镇上的知识分子，是凭藉自己的能力便得以窥见世界的人，她似乎知道她的处境。 妇人喜欢她的细心和温柔，管她叫「姐姐」，很依赖她。 分娩那日，妇人大出血。 「我不想死！」妇人拉着她的手腕，泪如涌泉，「我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来得及体验过，许多牵挂没有结果。我的研究，还有我的孩子。姐姐，请你替我完成遗愿，求你！」 她不甚明白，只缓缓点头。 那时她还不知道妇人已经替她铺好了路。 妇人去世的当天，sy集团亦或是远海大学的人找到她，替她做了手术。 从此之后，她就是沉聿。 她尽力照顾着沉远帆，但研究员的身份远比母亲更吸引她。越是深入其中加以了解，越明白曾经的沉聿为了研究付出了多少心血。 那个课题，即是研究芷海镇的秘密。 另一边，沉远帆是个听话的孩子，有点呆呆笨笨的，但从不惹麻烦，稚嫩且善良。 沈家的冰箱里永远有最新鲜的食材，衣柜里总是挂着各大品牌的最新款，沉远帆的玩具也都来自外国进口。 沉聿尽一切能力给沉远帆最好的物质条件，从不对他发脾气。 可她丝毫不明白儿童心理，毕竟在她的成长经歷中全无心理健康这一项。她看不到沉远帆的情感需求，不明白他的呆呆笨笨是缺少交流，感受不到小小的他蹲在路边指着一小花、笑得露出两颗小牙的开心。 直到沉远帆8岁，他摔了一跤，摔坏了一条腿。 他依旧不哭不闹，眼神却完全变了。 沉聿不够了解沉远帆，过了一段时间才想通，不是孩子大了，是孩子变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上学后就成为天才的孩子。 幼年沉远帆的点点滴滴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流出眼泪，朦胧感觉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 她辜负了那个孩子，辜负了曾经的沉聿。 她无心揭穿现在的沉远帆，他必定也经歷过绝望的黑夜。她也不敢揭穿他所犯下的罪恶，这会证明她的失败，而她无法面对自己背负的愧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既然连世界都是虚假的，骗一骗自己又有什么大不了。 「我的无视纵容了他。」沉聿说，「我以为他还是一个孩子。没想到他做下了这么多罪恶。是该结束了，早该结束了。」 「脑机，到底是一项什么技术？」简岚问。 沉聿解释道：「我只知道脑机可以联网，可以让所有人的五感同步，不会出现世界改变后，每个人看到同一样东西，结果呈现出不同模样的穿帮闹剧。它确保我们活在同一个世界。但这项技术如何而来，又何时被大规模普及，我不得而知。有时候，我什至觉得这是外星人或者更高维度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你我，终究只是普通人。」 「可我这个普通人厌倦了脑机的规则。这个世界美丽吗？能享受这份美丽的人又有多少？」 沉聿嘆气：「是啊。我很高兴你年纪不大，却已经感受到了规则中的虚伪。」 「所以，我们不是在休眠舱里，而是在真的芷海镇上？」 「没错。芷海镇只是在人们的视野和感知中消失了，而不是真正湮灭。时溯的创始人之一的谢思明来自芷海镇，他失踪后另一位创始人一直在寻找好友的踪迹，像你一样研究芷海镇的一切。时溯发现了脑机的蛛丝马迹，但他们不明白真正的原理，只是利用脑机的部分功能，和神经信号共振，开发出了高度还原的虚拟空间。这次为了让调查员们能更好的与脑机信号共振，你们进入休眠舱后，时溯的工作人员将你们运送到了鱼尾山朝向大海的那一面的悬崖之下。」 简岚在脑中构建一下空间，「现在我们能看到的芷海镇只有鱼尾山下十米左右的砂砾滩，我们在沙砾滩上？」 「不，你们在鱼尾山的半山腰。」 简岚瞭然，又问：「这座灯塔呢？」 「我设计出来的幻觉罢了。」 「那么，芷海镇的人呢？」简岚控制住波动的内心，问道。 沉聿说：「你们眼中的湮灭发生于我存在之后，不过你们也猜到了，我连接到了上层网络。仅凭有限的权限，我只能告诉你，他们应该还活着，只是被转移了。脑机可能会赋予他们全新的人生，也或许他们就生活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其他城镇，只是我们不再认得他们。」 「为什么是芷海镇？如果打算欺骗我们，为什么不永远让我们沉浸在美梦之中？」压抑不住的质问出现在简岚的语气中。 沉聿笑了：「这你要问他了。」她看向凌祈，「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我为什么安排灯塔、安排问题，又要你们一步步解决问题。」 凌祈终于开口了，「你想唤起我的记忆。」 「是啊，我和简岚一样，也想知道为什么是芷海镇，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你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简岚的目光带着炽热的期盼也向他看了过来。 凌祈耐心地讲解道：「人类永远无法完全信任脑机。在现实世界有很多善于做推演的少年，大家就会被分派到不同地区，观测自己区域的脑机模拟状况，确保世界稳定运行。一旦出现问题，立刻着手解决，解决不了就上报。 「这份工作最多维持十年，因为一旦对观测的地区产生感情，就会影响判断。而且人随着长大，经歷多了，会更有同理心，变得优柔寡断。比如我的上一任，发现了芷海镇存在问题，用尽一切手段来调整，限制工业、稳定人口、放大美化程度，甚至和当地企业达成了一定的合作。问题没有解决，也没有被上报，这些方法反而激发了人性的贪婪。 「我接手时，芷海镇表面上如世外桃源，实际上千疮百孔。」凌祈嘆息，「我尝试了很多年，可脑机对这片区域控制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问题，甚至成年人靠近海边时也闻到了刺鼻的气味。我没有其他办法。」 他看着简岚，第一次向她解释。 「但是你也没有上报！区域的消失不该是这样突兀的，你给世界留下了巨大隐患。」沉聿斥责道。 「沉教授，你害怕回到现实吗？」凌祈反问道。 沉聿一愣。 「如果你能早正视沉远帆的变化，或许那十几个孩子还活着。他们的结局可不是随着芷海镇湮灭，而是真正的死亡。」凌祈毫不客气道。 沉聿脸色发白，「你说得是。所以我才希望你能记起过往。听说观察员在完成任务后也会被植入脑机，忘却真相，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你是我能找到的，唯一钥匙。 「我曾希望掌握脑机的能量后，制造出原本的沉远帆。但是我几乎想不起他的样子，也模拟不出来他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算了，了解了芷海镇的真相，我也算完成她的遗愿了。」 沉聿苦笑：「我已经没有立场再做什么了。这里交给你们吧。我会尽量帮你们拖延时间，但记住，不要超过15分钟。」 「等等！」简岚叫住她，「海底祭坛的壁画呢？古人为什么能预知这一切？」 「傻孩子，整个世界都是被虚假覆盖，壁画为什么不能呢？孔捷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她画下了所知的真相，但脑机美化了她留下的信息，让探寻真相的人视而不见。还有她的朋友，他是第一个离开小镇的人。」 她说完，消散成点点光片融入这个纯白世界。 现实世界里应该还有一个沉聿，现在不知变成了谁，有没有在看直播，会不会被唤醒部分记忆，但刚才眼前的沉聿是彻底的数据，更能影响这个世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现在，这里只剩他们两人了。 简岚心中已无疑问。 但凌祈心底翻腾着压抑了太久的疑虑，「你一直知道芷海镇的湮灭与我有关，会觉得是我杀了他们吗？」 简岚沉默片刻，「我曾经这样认为。」 凌祈苦笑：「所以你一见面就想杀了我。」 「是，但即使在那时我也有想过，也许有其他可能，你没有真正伤害他们。」 凌祈低垂眼眸，简岚这样理解他，他更无法站在自己的立场劝她，不舍地问：「你要做决定了吗？」 「我在开始直播前已经做出决定了。」简岚说，「那时我虽然不知道脑机、不知道芷海镇具体的运作方式，但是我看到过你如神祇走入海中，之后芷海镇就消失了。这说明我们被控制的，那么我有可能要找到他们。而现在，我希望你能要带所有人去现实世界。」 凌祈闭了闭眼，仍想劝说她：「你知道，芷海镇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沉聿那个关于周明娜和周明婵的问题，当时我以为是系统自洽，现在看来周明婵其实是周明娜幻想出来的人格，在脑机出现故障的情况下，具象化出来了对吧。还有，为什么同时有两个简佑丹，以及我明明已经死在了五岁，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这些都是脑机的问题。 「执念越深，能量越强。我缺少简佑丹的关爱，所以具象出了一直生活在芷海镇的简佑丹。而你，具象出了我。芷海镇的脑机又影响了我的记忆。」简岚握住他的手。 「你为了让下一任观察员无法发现我的存在，擅自做出启动了湮灭程序来解决芷海镇的问题，所以自幼就被选中的你忘记了一切，成年后泯然众人矣。这是他们对你的惩罚吗？」 凌祈从未在意过惩罚，但他恨自己这些年在察觉到世界的裂痕时没有深究，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回忆起生命中重要的人。 「幼年的我具象出了一个像你的玩伴。时间是在你遇害之前。但我不知道跟随简佑丹离开的你，和遇害的你，哪一个是真正的你。如果解开脑机的控制，你可能会……再次死去。」凌祈低声说。 明明他才是有能力完成改变的人，但他如此无力，因为他知道简岚会说—— 「请你满足我的决定。」简岚说。 「这些年我独自存活，过得很艰难。脑机的初衷或许是好的，但沉聿可能说得对，它像是外星科技，不了解人类的贪婪与怯懦。同类相残，剥削倾轧，贪得无厌，乌烟瘴气。自然环境越来越差，而人类不知悔改，在傲慢与虚荣的路上越走越远。我不想被困在钢筋水泥的鸽子笼里，被数据和各项指标控制，眼看着周遭不断畸变。我觉得很痛苦！」 凌祈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我知道，我知道。」 简岚眼中充盈着泪水，忽然露出了笑容，「不过，在最后决定之前，我想看一看大家的想法。沉聿，你能办到吗？」 简岚话音刚落，目不暇接的文字唿地一下，瞬间出现在他们周围的半空中，一条条弹幕和评论呈圆形环绕着他们。 [「他们能看到吗？」] [「岚神，我是你忠实粉丝！底层普通人太共情了，我也受够了这些光怪陆离的虚假」 ] [「我是老ngo动保人了，心情复杂，怪不得我们努力都只能看着环境越来越差，原来我们做的只是皮毛……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 [「自私自利！自己的美梦醒了，就要叫醒所有人，你不睡我们也不能睡是吧？滚」] [「假的吧，时溯这次要搞个大新闻是不是」] [「难怪现在很多病都年轻化了，不是年轻人脆弱，是环境出了问题。你们去看看，医院里到处都是人啊」] [「凭什么你替我们所有人做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啊啊啊啊啊这是要世界末日了吗」] [「啥也不说了，正在回家的路上，这次事情不寻常，我要和家人一起度过」] [「小时候幻想过人生最后一天要怎么过这种问题，现在是不是到了实践的时候了」 ] [「救命怎么就世界末日了」 ] [「其实我能理解了，但这一步迈得太大了，不能先坐下来商量商量吗」] [「有没有人管管了？@电力局，断电，快断电，阻止这个疯子！」] [「袁海涛：如果直面现实我的妹妹能得到更准确的治疗吗？我的老闆还会那么嚣张吗？」 ] [「双青：这几天我一直被骂，作为比较关注简岚的主播，我分析她被骂偏心，分析别人被骂就会避嫌，最让我寒心的是之前曾经支持我的观众转脸就开始骂我，好像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慧。快节奏、混乱、随意的情感，我有点失去世界的实感了。目前还没有主播明确表态吧，那我来当第一个，我支持简岚，让我们睁眼看看现实世界吧」 ] [「大家不要激动，世界是没有实质性变化的，只不过是现原形啦」] [「可以理解为我们即将面对的是卸妆后的地球吗？」 ] [「同意简岚！反正找不到工作天快塌了，找到工作天就塌了，左右都不是人，还不如让我们当一回人吧！」 ] [「+1毁灭吧」] [「我也同意，但我觉得我们是会变得更好」] [「这个脑机除了美化世界，还给我们带来别的帮助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预感是科技升级的一次机会」] 纷繁的想法包裹着简岚，她看得津津有味。 「要不我发起个全民投票？」简岚自语道。 下一秒，沉聿已经编辑好了问题：「是否支持停止脑机对世界的美化功能？」 简岚点头后，她发给了所有在线的60亿观众。 投票时间将会有五分钟，停止后投票后一分钟出结果。 一共六分钟，时间不算短了。 如果真的有高维，她必须在高维的观测下尽快完成。沉聿能帮他们争取的时间毕竟有限。 这时，灯塔外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他们回到第七层查看情况。 「岚姐，我这没事，应该是外面在放烟花。花神大典开始了。」孟知雨说。 简岚用电击器给每个人补了一下，三人从海底上到能看到芷海镇的第四层。 深蓝色的天幕下，芷海镇的海边街道亮起一串红灯笼，如游龙般照亮街市。 各式烟花每隔一会儿便升入空中，绽放出耀眼的花火。 简佑丹、孟栖岸和外婆在自己的小摊位忙前忙后，金毛被拴在摊位旁边，成为揽客吉祥物。 「据说花神的原型是芷海镇的第一任观察员。」凌祈说。 从人们对其的爱戴程度就能看出，这位一定干涉了很多脑机以外的事情。恐怕后面对观察员的限制变得更加严苛，这位功不可没。 「岚姐，」孟知雨望着一片欣欣向荣的夜景问，「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回归现实世界后这些是不是都看不到了。」 「嗯，应该很难了。」简岚如实回答，又问，「知雨希望去现实世界吗？」 孟知雨迟疑道：「不知道，其实我对现实世界不太在意。看不到热闹的夜市固然很失望，但是我想和爸妈、阿婆、还有岚姐，咱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如果再不面对现实，地球可能支持不了太久了吧。如果没有两全的办法，我更希望能长远。」 「我明白了。」简岚温柔道。 三人默默注视一会儿，重新回到第七层。 孟知雨依旧留在这一层，她想给黄云希讲一讲花神大典的场景。 简岚和凌祈回到纯白房间。 「你还记得安全门在哪里吗？」简岚问。 凌祈单膝蹲下，一只手按在地面上，双唇翕合，紧接着不远处的白色地面仿佛变成了胶状液体，开始波动起来。 片刻后，波动的地方如水纹般荡漾开，那扇安全门如同从牛奶中浮现出来。 凌祈上前一步，握住已然生锈的把手，用力拉开。 安全门下是一个具象化的面板。 简岚走到面板前，迟疑片刻，回头望向凌祈：「这是你守护的秘密。你真的同意我的决定吗？」 凌祈走到在她背后，温热的胸膛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他站在她身后输入密码，指导她如何输入指令。 无需言语，行动是他的回答。 当年凌祈输入的指令是「关停芷海镇区域」，如今简岚输入的是「关闭脑机」。 [「等等，简岚是要关闭脑机？不只是停止美化？」 ] [「她疯了她疯了」] [「输入了也没用，目前的投票结果，时溯系统的统计是支持的只有30% ，不支持的超过67% ，不管后面的人怎么投票，大局已定」 ] [「本来就是嘛，没必要现在就做出决定，但凡有点理智肯定先投不支持啊」] [「前面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深思熟虑的」 ] [「直播到现在两个多月了，论坛里各种推测和脑洞都有，虽然没有一比一还原的，但是推测到他们真的在芷海镇这一步的有好几个，有些人早就开始思考了好嘛」] [「一个月前孟栖岸说到神经信号模拟时，出现过一个推测大家都被感官控制了的神贴」 ] [「对，质疑时溯量子捕捉技术的声音也一直不断」] [「两个简岚、两个周明娜的话题也讨论好几轮了」 ] [「最神的是分析张越的，那会儿才刚开始直播一周吧，他带着妻子孩子下海游泳后三口都生病了，那时就有人分析海水有问题」 ] [「嗯，调查镇上工业情况的时候，有不少帖子分析排污和环境污染」] [「走到这一步，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结果肯定是不支持的占多数，没悬念了」] [「投票已经结束了，时溯的就是最终数据了吧，沉聿统计的不可能和时溯的不一样」] [「还有半分钟出结果」] 「凌祈。」简岚回身张开双臂。 凌祈紧紧拥住简岚。 他们对彼此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少年时，成年以后再见面这份感情变得像发了酵的果子，成熟却酸涩。 盘桓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 [「倒数五秒了」] 「谢谢。」简岚轻声说。 [「四秒」] 又说：「对不起。」 「别这样。」凌祈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 「你曾灭度一切众生，」简岚说，「这次到我了。」 [「三秒」] 不等倒数结束，简岚按下了确认键。 她只是好奇大家的选择，从来没打算遵照投票的结果来做决定。 * 简岚脑海中闪过刚来到这座海边小镇时的情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铁轨的堤坝旁是开阔的大海，海面上浮着棉花糖般的云朵，湛蓝清澈的海水反射着阳光的斑点，冲浪的人踩着浪花在空中翱翔，飞向岸边细软的白沙滩。风凉了几度，混杂着植物和海水的气息迎面而来。 她尝试着睁开眼，眼前没有迎接她的是高维的使者，亦或是庞杂的信息流，而是休眠舱小小的观察窗。 她推开休眠舱的机盖，如今的芷海镇映入眼帘。 ——空置多年的房屋腐朽不堪，被酸雨腐蚀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记忆中干净整洁的街道龟裂破败，杂草丛生。生锈斑驳的铁轨旁是深黑色、充满不详气息的大海，海上漂浮着腐烂的水草和动物的尸体，沙滩堆满一团团海草和垃圾纠缠成的小丘，废弃船只的骨架依靠在岸边，工业排放的废水掺杂着荧绿色的未知物质直接流入大海，刺鼻的气体和腐败的臭气直冲大脑。 简岚不住地咳嗽。 她看着自己刚才下意识捂住口鼻的手。 实感还在。 她从地上爬起来，自己不知道在这里睡了多久。 然后勐地转过头去，看到凌祈也是刚刚醒来，在她身后坐起身，而孟知雨等人仍昏睡在不远处的休眠舱里，死在虚拟世界中的张越完好无损。 凌祈拉她起来。 她对他说：「我还活着。」 直播已经结束，没有观众再观测他们，拥抱与亲吻更自然放松。 他们并肩走上山崖边。 眺望着海面上空密布的乌云，然而下一刻日出东方，朝阳穿透云层重新照亮这片废土。 芷海镇的日历和人类的歷史，都将进入下一个篇章。 第65章 凌祈是这一批观察者中年纪最小的, 因而被分配到这次地域名单中人口最少的芷海镇。 他的落脚地是鱼尾山半山腰的森音咖啡屋。 咖啡屋的负责人是他们的半个线人，前任观察员也曾在这里生活。 负责人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身材矮而壮,脖子短得几乎看不到，头很大,下颌很宽,两腮肌肉充盈，活像只青蛙精，而且他还自称青蛙老闆。 青蛙老闆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他则保留着在基地时的习惯，每天花大量时间锻鍊身体，又花大量精力浏览基地系统提供的芷海镇的各种数据。 「你要多出去走走才能看到真实的芷海镇。对了，你这个年纪正好可以去上小学，我帮你报个名吗？」青蛙老闆说。 凌祈拒绝了, 他觉得太浪费时间。 然而小小少年困在山林中, 时间一长也觉无聊。 他知道这个世界被粉饰过，可不知道具体被粉饰了什么，因而对热闹的小镇总是几分忌惮。 他喜欢往山上走, 去在鱼尾山的山顶，爬到榕树上，遍地花开。 处暑那日, 不少人都会上山来祭拜花神，不过天气炎热, 没人会上到山顶来。 据说花神是芷海镇的第一任观察员，除了观测之外, 给当地百姓带来了很多帮助, 所以备受爱戴。不过这样的行为现在被禁止了。 他照例躺在树上，享受着树荫和山顶的风。 这时, 耳边传来簌簌的脚步声。 他睁开一只眼，斜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走在花丛中。 小小女孩东看看西看看，弯腰掐断了一株奶油花。 他有些不高兴，坐起身来，对她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家去。」 女孩先是一惊，随后走到树下，扬起头说：「我只採一朵，献给花神。」 那张苹果脸透着认真和执拗，他那点不满烟消云散。 他跳下树，指着旁边的小池塘说：「花神更喜欢睡莲。」 他是现任观察员，继承花□□号不为过吧。 女孩点头「哦」了一声，把手中的奶油花插回土里，垫着脚来到池塘边，二话不说找准位置蹲下去够。 结果睡莲的位置太远，她重心不稳，跌进了池塘里。 凌祈赶忙过去捞人。 人是捞上来了，但小女孩惊魂稳定，身上的衣服全湿了。 她没有被吓到，不哭不闹，可担心衣服湿了被骂，一张脸煞白。 热风习习，倒不担心着凉。 「我在这里等衣服干了，行吗？」女孩问。 凌祈点头，然后说：「我马上回来。」 他绕开人群，从独自发现的小径飞快跑回半山腰的咖啡店，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青蛙老闆问他去哪，他都不顾上回答。 不短的路程，又是山道，他只用了十来分钟。 回到山顶，他给女孩披上外套，拉着女孩上了榕树。 两人坐在枝丫上，望着林荫外若隐若现的芷海。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高声说：「简岚。」 自此凌祈决定自己有了玩伴——此时他还对「朋友」这种状态比较陌生，他时时刻刻都在期盼简岚能再来。 于是他每天都会去那棵榕树下等待。 暑假快结束时，简岚终于来了。 他们这一天玩得很高兴。 然而晚上继续看数据时发现，简岚在前一天晚上已经离开了芷海镇。 那今天和他一起玩的简岚是谁？ 不等凌祈调查清楚，转天看数据时，他惊怒地发现简岚在昨晚遇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凌祈的目光暗淡下去，培训的时候他就听闻很多地方的犯罪率极高，像芷海镇这种只偶尔有事件发生已经算情况良好。 他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发生在他刚刚认识的女孩身上。 悲伤和莫名的愧疚让他更加远离人群，也没有在意简岚离开芷海镇的那条数据。 * 十年后，简岚再次出现。 她又来到鱼尾山上，独自採花。 他强压住心中的惊愕，不自觉说出了当年的话。 「少年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家去。这里是花神的花圃，不要再来了。」 「我只採一朵，献给花神。」 她完全不认得他了。 凌祈没有说话，目送她采走一株奶油花。 他的任期快到了，他已经感觉到了芷海镇的问题，并且做了多次报告。 基地的计划是用海啸来摧毁这个区域。 那么简岚也会…… 不管现在的简岚是真正的女孩，还是他具象化出来的玩伴，他都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第二次是在图书馆。 如今他偶尔会到镇上逛逛。 他见她在看书，便坐到她旁边。 「你，被祝福了吗？」他想起她说要献花给花神。 「你是谁？」简岚问。 「我们还会见面。」他说。 再见面是在丘溟中学的礼堂。 系统监测到这里会有事情发生。 他早早到礼堂观察。 没有座位的简岚走到他旁边。 两人沉默着看台上的表演。他蛮喜欢这首改编自芷海镇民谣的歌。 那好像是在讲芷海镇与花神的故事。 「你是花神吗？」简岚忍住不问。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看向她笑了笑。 几个小时后，他在废弃教学楼的防空洞里找到被困的简岚和孟知雨。 「别怕。」他安慰道。 救援人员到来后，他趁乱离开了。 他们原本也只是陌生人。 再次产生交集是一个月后，海边挖出了儿童干尸。 简岚察觉到了世界的不和谐，却无从诉说。 每每被噩梦惊醒，梦到自己被人死死掐住喉咙。 她独自登上鱼尾山，向花神祈求帮助。 「到底是什么困住了我？」简岚哽咽道。 凌祈听到了她的祈祷。 * 丘溟中学的旧教学楼倒塌后，简岚没有再去过学校。 隔了一个月，她才从简佑丹和孟栖岸的聊天中听闻防空洞里面有隧道，隧道里发现了一具成年人干尸和若干笔记，而且隧道还通向一处海底祭坛，祭坛四周布满壁画。 简岚预感这将是重要线索，试探地问：「干尸还在隧道里吗？」 简佑丹摇头表示，早搬去芷海大学了。 简岚又问：「通向海底祭坛的只有防空洞隧道这一条路吗？」 孟栖岸告诉她，只有这一条。他听到料理店的客人说，现在学校封着，好多人好奇地去海边找入口，都没有收穫。 「学校有人守着吗？」简岚问。 简佑丹和孟栖岸两人肯定道，有是肯定有，不过小镇上的人手有限，肯定是sy集团安排的人，不少人家都恨不得在sy有个好岗位，不会去惹事得罪他们。 「这么说他们守得不严了。是不是以后还会对外公开呢？」简岚又问。 两个成年人一致认为，海底祭坛作为一个重要的文化遗址，以后肯定要建博物馆的，但是对这个工程要持续多久，意见极其不同意，开始争论起来。 简岚不再参与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转天，她特意向孟栖岸要了一件旧外套，为了不怕磕碰。孟栖岸一向鼓励孩子们多探索，没有多问，高兴地找了一件自己的工装服，提醒简岚注意安全。 简岚把袖子卷了好几道，穿着工装服到了丘溟中学，趁看门人不注意，钻进学校，来到了尚未完全清除的废弃教学楼里面，再次钻进了防空洞。 她在这里遇到了凌祈。 「你好像知道我的一举一动。」简岚质疑道。 凌祈说：「我听到了你的祈祷，知道你一定会来，我陪你走进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钻进断壁残垣之中，找到了进入防空洞的入口。 这很危险，因而每一步都带着无以言说的刺激。 在此之前，简岚觉得自己和凌祈没说过几句话，但走完这一小段路，凌祈已经成为与她共享秘密的人。 旧教学楼一共只有三层，地下的防空洞没有因为地上建筑的坍塌受到太大波及。 两人根据记忆找到之前栖身的防空洞。 负责清理的人员并不专业，除了大量档案被搬了出去，其他的东西计划没动，那晚他们怕冷披在身上的棉被仍放在行军床上。原本被铁皮柜子挡住的洞口也露了出来。 手电光只能照亮寸尺，幽黑、冒着寒气的隧道安静地等待着他们踏足。 「要进去吗？」简岚本能地产生一丝抗拒。 「如果你想回去……」 「不！」简岚飞快地否定道，「来都来了。」她话音一转，「但如果你不想进去，那我自己……」 她未说完，少年凌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别怕。」 起初隧道狭窄，两人难以一起向前。凌祈走在稍靠前的位置，又想时时关注简岚的状态，几乎是环着她向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后来路宽了起来，两人得以并肩，紧握的双手借着查看周围墙壁的机会，也稍稍松开了。 当走到隧道中间，简岚适应了环境，前后都是一片纯黑，宛若在无尽宇宙。 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他们聊起芷海镇的秘密，聊起自己的生活，聊起观点，聊起兴趣。 简岚的心重新平静了下来。 这时海底祭坛蓦然出现在眼前。 诡谲的壁画立刻吸引了简岚的注意力，凌祈也看入了迷，两人随着手电筒的光同步地仰头、低头，不时交流着看法。 「这一面墙应该也是。」简岚指着那面破碎的墙壁说，「我们把它復原。」 彼时简岚对文物保护毫无概念，在她看来这只是迷局中的线索。 念头一起，简岚便行动起来，凌祈也来协助，两人很快在地上拼出了一小角。 「简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凌祈忽然直起身问。 「有一点海浪声，怎么了？」简岚手下不停地问。 「不，海浪一直有，现在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碎裂的……小心！」 不等凌祈话音落下，一块位于简岚正上方、脸盆大小的石块噼头径直落下。 如若不是凌祈在，简岚凶多吉少。即使有凌祈的伸手，受伤亦不能免。 简岚被凌祈护在怀里时，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凌祈的头。 掉落地石块擦着她的手，砸在凌祈背上。 「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简岚的指节被石块锋利的边缘磨破了皮，手背严重一些，渗了不少血，立刻肿了起来。 而另一只没被砸到的手满是鲜血。 「这、这……」简岚翻过手掌来检查，没受伤啊。 她不明白，直到凌祈被鲜血濡湿的后襟，这才想起她刚刚收回手时，似乎蹭了一下凌祈的背。 「怎么伤得这么重！」简岚焦急道。 凌祈皱着眉，语气平稳道：「只是看着吓人，没事的。不过，我们得走了。」 两人回程的速度快了很多。 重回地面后，简岚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救护车。」 凌祈摇头，「不去医院，去鱼尾山。可以把你的外套借我吗？」 他没有身份，也不想引人注意。 简岚劝说无果，只得将工装外套给凌祈披上，叫了辆计程车直奔鱼尾山脚下。 那伤或许真像凌祈说的，只是看着吓人。 他一路上看不出任何问题，爬山时也不吭一声。 到了半山腰，他带简岚去了那家名为「森音」的咖啡馆。 凌祈说：「这里的老闆是我的朋友，我住在这里。」 推开森音的门，长相颇似青蛙的老闆在吧檯后瞟了凌祈一眼，自顾自地擦马克杯，看到简岚时才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因为店内还有一对情侣客人，他们只打了招唿，没有过多交流。 凌祈带简岚绕到吧檯背后，那里有一条狭长的室内走廊隔开了店内和院子。 推开走廊右侧尽头的门，眼前是一块品字形区域，直对面是盥洗室和卫生间，左边朝南的是凌祈的房间，右边门关着，凌祈说里面放着很多台电脑。 凌祈的房间窄长，映入眼帘的是透亮的飘窗，窗下右边靠墙放一张单人床，床尾衣柜和书柜，窗下左边在床和墙之间摆着一张写字檯和木质椅子，地板上铺着浅色地毯，仅此而已。 凌祈再坚持不住，扔开外套，一头扎在床上。 「柜子里有药。」他趴在枕头上，闷闷地说。 「你得脱下上衣。」 「剪掉吧。」 于是简岚拿出小药箱，仔细洗了手，剪开他的衣服。 剪刀寸寸下移，露出他的结实肌理。 伤口在他的肩胛骨附近，很深，皮肉朝两边翻着。 「得去医院缝针！」简岚再次劝说，她不敢下手。 「没关系。」凌祈侧头看她一眼，明白了她的担忧，重新趴回去，「来吧。」 酒精清洗伤口的灼烧感和简岚指尖划过皮肤的战慄混合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 简岚处理得很仔细，也很慢，这会加重他的疼痛感，但凌祈什么都没有说。 她渐渐觉得自己处理得还不错，动作自然而然地加快起来。 凌祈闭着眼睛，所有的感觉集中在背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点在发烫的嵴背上，这次不知道是简岚的手指还是药膏的温度，他趴在枕头上，鼻尖缠绕着清凉的药膏味和简岚出汗后淡淡的体香。 别想了。凌祈警告自己。 他有职责，有任务，他要跳脱出人的情感才能俯视一切变化。 而且明年，他就该离开芷海镇了。 忽然，他心中一紧，新的观察员会不会发现简岚身上存在的问题？如果对方意识到了，一定会上报、清理，大概像他刚到芷海镇时一样理智得近乎冷酷。 今天的那些壁画，简岚或许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他却窥见了一二，芷海镇的问题比他想像得还要严重，不上报不行…… 「你在想什么？」简岚不知何时凑到床边，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叫了你好几声。」 「没事。」凌祈倏然收回视线。 「上完药了，伤口很大，这两天你别乱动。」简岚嘱咐道，又问，「这里的老闆会照顾你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凌祈「嗯」了一声，然后鬼使神差地补上一句，「我不会和他说我的事情。」 简岚没有对他这句话多想，她在琢磨青蛙老闆看上去不是那么可靠，而且他还要照看店里的生意，根本没顾不上凌祈，然而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太阳落山前，简岚下山回家。 她不敢把带血的工装服拿回去，谎称丢了，吃完饭后匆匆上楼。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简家人都休息了，她悄悄熘出家门，伴着月光爬上鱼尾山。 森音还有最后一批客人，他们坐在星星串灯之下，俯瞰城市夜景。 简岚悄悄绕到建筑后，找到了凌祈房间的窗。 凌祈依靠在床头看书，感觉到外面有个影子在晃，他转头看去，简岚已经攀上窗台。 他打开窗，想要拉她一把，简岚不敢让他用力，自己翻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凌祈惊喜又不免担心。 「我偷跑出来的。」简岚兴奋道，「我回去时买了新的药和纱布。放心，我天亮前回去，他们不会知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同你说，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沙滩下发现的女童干尸吗？我觉得那是我。」 简岚拿出夹在日记里的那张相片，递给凌祈。 这不是简岚刚发现的事情，而是在信任凌祈后告诉他的信息。 被信任的凌祈深吸口气，他做出了决定：「芷海镇出了问题，曾经或许有两个你存在同一时空……」 除了第二个简岚的来源他尚不确定，其他相关信息他不吝啬地告诉了简岚。他敢告诉简岚，是因为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而且要快。 这一晚两人聊到了很晚，简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她躺在床边，凌祈为了给她留出地方，几乎贴着墙侧卧。 窗外是隐隐可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她该走了。 她凑到凌祈身旁，犹豫一下，最终没有叫醒她，悄悄离开了。 她以为以后两人还有很多交流的机会。 然而这天之后，凌祈不见了。 * 「经查证，观察员凌祈的报告属实，芷海镇的运行系统出现问题，在未发出警报的情况下自行进入自洽模式。所有补救方案的模拟均失败，通过启动湮灭程序的提案。天气情况正在准备中，实现方式为「海啸」，倒计时3天。最后一次核验将在2天后进行，请观察员凌祈准备所有人员资料，以待检查。」 凌祈在提交了芷海镇情况报告后的第十天收到了通知。 他不知道自己背后的组织到底是何方神圣，也无法确认他们是否源自人类的科技。 不过他们对地球投入的精力并没有预想中多，在他们初步核查的报告中，没有具体提到芷海镇出现「人格具现化」的问题。 周明娜、简佑丹、简岚，他们一个都没注意到。 所以他的计划能顺利实现。 收到通知的当天下午，他坐在海边看日落。 橘色的云层与碧蓝的海面交相辉映，美得像一幅画。 最后一次核验与之前不同，芷海镇的所有问题都会被定格调减出来，一切会对芷海镇以外地方造成影响的不安定因素都会被抹杀。 如果现在的简岚是被具现化出来的，那么她逃不过这次的系统大清理。 他在人群里发现了她的身影。 到了晚饭时分，海边的人渐渐少了，凌祈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没有道别，没有解释，他四下无人注意，击晕了简岚。 天空下起了雨，又急又大，是「海啸」的前兆。 他背她上鱼尾山，比山顶那棵大榕树更远的、紧临着悬崖的地方，这里已经不属于芷海镇了。 他将简岚放在未被雨淋湿的岩石洞下，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重新返回海边。 在此之前，他已经控制系统停止了简岚的落户办理，将简岚的身份信息排除在芷海镇之外。如果最终核验来临，这些小把戏都瞒不过去。 仅剩的办法，只有提前开启湮灭程序。 让一切数据化为乌有，而且留下来的模拟程序出自他手。 简岚不会因为芷海镇断网而消失，她会作为系统的阴影存在于所有人的共享视野里。 凌祈走向大海，诵念起他牢记于心的那串代码开启了埋藏于海底的数据之门。 浑然不知，在悬崖上醒来的简岚身处暴雨中，目睹了他悬立于海面上的一切做为。 * 芷海镇违规湮没。 凌祈被送上审判庭。 曾经被全基地寄予厚望，小小年纪就担任观察员的凌祈被基地开除。 「你原本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今后你将忘记一切因由，成为山海市的一个普通人。」 记忆被抹出前，凌祈心中产生了两个问题： 「我还会想起简岚吗？」 「普通人就不能改变世界吗？」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