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当大佬捡到漂亮猫猫后》 第1页 《猫猫遇疯批，有理说不清 / 强制！当大佬捡到漂亮猫猫后》作者：吸吸小君【完结+番外】 文案： 双男主双洁+强强+互相+一见钟情+伪强制抽象宠文」 「骚话连篇看似阳光实则变态鬼畜癫攻x清冷自我睚眦必报盛世美颜猫妖受」 注意：极端攻控受控勿入~~不喜就退，勿喷求求 1. 周律野养的猫跑了。 虽然但是，这也不能算是他养的，毕竟一开始只是觉得无聊，就想捡回家玩玩。 结果没想到，养着养着反倒真上了心。 . 没办法，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猫，犟种果然就得配犟种，他周律野的猫不仅长得牛逼，连脾气都非同一般。 只可惜他好不容易才跟猫主子亲近一点，这祖宗就跑得无影无踪，连根毛都不给他留下。 . 周律野恼羞成怒，渣猫，等他找到后，必训它个三天三夜，让它知道离家出走的后果。 2. 临月这辈子就没遇到这么奇怪的人。 他血洗宗门后失去意识，等再次睁眼就来到这个世界。 身上重伤难愈，他化作原形苟且偷生，却再次暗遭毒手。 . 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烂命一条，他自己都不在乎。 只是身边总有个黏人精缠着，无论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3. 周律野：小帅哥~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临月：…… 周律野（孔雀开屏版）：真的，我家猫会后空翻，你想不想来我家看看？ 第1章 清冷猫 帝国，a区。 午夜将临，外面的雨已经下了许久，顺着风不轻不重地敲打车窗。 周律野拧了拧眉毛，他从口袋里摸出烟，试图压制住心里烦闷的情绪。 总有些不长眼的觉得他性子好，这次更是胆大妄为，敢在他的地盘上偷偷摸摸做私活。 到底是他笑脸给多了，让这些杂虫以为自己算是个东西。 按理说其实这种事没必要脏了他的手，他大可以吩咐几个亲信深更半夜替他捉虫，顺便再把有用的好东西吞掉，不该留的则连虫带货一起烧干净，不给帝层一点拿捏错处的机会。 周律野漫无目的地看向车窗外，拇指微翻，手里空空如也的烟盒令他瞬间沉默。 感觉刚才收拾傻逼的方式还是不太有格调，下次一定得有所提升。 没办法，谁让他们正好撞在自己枪口上，他正愁没地方发泄。 是的，他的猫丢了。 养了快一个月的猫，就这样，不！见！了！ 他周律野又不是什么拥有慈悲心怀的大好人，做事情向来只看心情，心情差的时候没把帝层那几个老蛀虫抓出来陪他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就不错了。 在这个等级与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帝层割捨不下他的好处，根本不敢把他怎么样，而他刚好又讨厌麻烦事，勉强和这群「领导人」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 谁让他的产业多，国库里不少钱大多都与他有点关系。 嗯，钱多，根本花不完。 可是花不完有什么用！还不是找只猫都找不到！ 周律野很讨厌这种失控感，或许说到了他们这种等级的人，都难以接受属于自己的东西流落在外，并且不好找回的情况。 「爷，现在回老宅吗？」 严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地方说不上偏，但离中心城也有一段距离，所以现在回老宅凑合休整一晚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他通过后视镜看到对方把烟盒随便丢在一旁，然后插着双臂，侧脸隐在暗处，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烦躁程度五颗星。 不耐程度五颗星。 严助理今晚小命难保概率十颗星。 严默收回自己的目光，尽职尽业地继续往前行驶。 「再有下次，你就别来了。」 淡淡的嘲意从后方传来，严默背上全是冷汗，不断反思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底细。 周律野对于自家老头子喜欢往他身边塞人这事一直保持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勉强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面的路灯明明灭灭，在这漆黑无比的雨夜里，唯有一家小店还亮着点暖橘色的光。 周律野的眼中满是意兴阑珊，似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勾起兴趣。 就在这时，他突然坐起身敲了敲前座的椅背， 「停车。」 严默迅速动作并闭上眼，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念超度来生的经文。 他跟着周爷的时间最长，久而久之自然能摸出点对方斯文笑脸下真正的性子。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这份灵敏，才让他能在周律野身边辅佐这么多年。 「伞给我。」 周律野此时已经被别的东西引起兴致，他看着不远处的背影，准确来说是那头金棕色的长髮。 这颜色真是染得刚刚好，跟他那只离家出走的小白眼猫的毛色简直一模一样，独特而又漂亮。 严默不明所以，但手比脑子快，连忙把伞拿上，想要下车替他撑伞。 周律野精神力很强，等他再次凝神，试探性地眯眼看去时，就发现对面的人像是勐地感觉到什么般停下动作，随后冷冷地朝他这里瞥来。 第2页 有意思，居然被发现了。 他勾起嘴角，丝毫没有窥探别人的羞耻心，直接夺过严默手上的伞，吩咐他在车上等着后，慢悠悠地打开车门，朝那家不起眼的小店走去。 临月面无表情地眨了下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近的身影，他当机立断拍掉总灯。 剎那间，黑夜里最后一盏明灯也被熄灭。 他快步走向店门，伸手将上面正在营业的牌子翻面，随即就想插钥匙锁门。 「嘭——」 「咚咚咚——」 周律野在察觉到这小店主的意图时就将步速提到极致，他顺势用手抵住门，接着笑意盈盈地看向玻璃门前还没自己一个巴掌大的小脸。 「老闆，这么早歇业啊？我看你牌子上写的可是24小时营业呢。」 临月抿唇，用力推门将人往外顶了一些。 周律野一时不察竟差点被他成功，他停顿几秒，反而笑得更加灿烂，眼底却划过一道暗光。 「老闆这是什么意思，顾客即上帝没听说过吗？难道说老闆做生意还要看人长相，是我长得不合您胃口吗？」 临月唿吸有些急促，明显被这人的不要脸无语到，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放手，转身重新把灯打开。 店内的猫咪明显被扰了睡意，几只脾气大的甚至还叫了几声以示抗议。 周律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家猫咖，而且一眼望去都是些很常见的品种，白猫居多。 他很少会关注这种小本生意，但怎么看都感觉这家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等一下，谁家猫咖会24小时营业？又不是便利店。 周律野重新把视线放在主台边的长髮女人。 等，再等一下，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老闆你怎么不说话？不介绍一下店内有什么套餐活动吗？嗯？」 周律野顺势坐过去，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位混血小美人对自己的抗拒。 本来他还以为是染的头髮，结果现在在灯下一看，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应该是个混血儿，连眼珠都有点泛着蓝光，哦，原来这里有喉结啊。 「看够了吗？」 有些轻的嗓音响起，周律野默默收回神，第一次有种被怼得牙疼的感觉。 这位长发小哥实在长得像那些个小姑娘玩的那什么娃娃，对，bjd娃娃。 特别是这副又艷又无情的神态，虽然说话好像有点不太客气。 仿佛刚才被冒犯到的不满只是个玩笑，临月伸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牌子，提醒他本店自助自理后，就想转身回二楼。 第2章 漂亮猫 周律野眼疾手快，伸手就想抓住临月的胳膊，将他拦在原地。 可他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更快，偏过腰就轻易躲开自己的手。 临月背靠在橱柜上一言不发，挑眉看向对面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还有什么事？」 周律野没话找话，继续纠缠道，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点误会？别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行不行？」 「唉，别走啊，加个联繫方式呗，跟我做朋友不会亏的。」 临月顺势蹲下身，成功躲过对方别有意图的勾肩搭背，然后小心将地上的猫崽子重新放回猫窝里叠着。 「我来帮你，我来帮你。」 「别动。」 临月弯起手指碰了碰小猫耳朵，手上的动作有多温柔，嘴边的话就有多刺人， 「你身上血腥味很重，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离开，店内的猫胆子小，闻不了这种臭味。」 周律野闻言，抬起双手就往后倒退两步， 「误会，这可真是个误会，我本人一直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这味道估计是不小心沾上的，你也知道，最近港口那边不是很太平。」 临月慢慢站起身，披肩的长髮被他随手别在耳后， 「我不知道。」 他拉开玻璃门，抬手朝外请去， 「店主很忙不陪聊，请。」 周律野站着发愣，看上去就像是拿这种软硬不吃的傢伙没办法似的，他低头灰熘熘地朝外走去。 才怪。 临月心底情绪复杂，眼看着终于能把人送走，他已经开始盘算下一个容身之处。 「呃——」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浑身一抖，发现自己的手脚竟不受控制地麻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啦小先生，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都说了我这个人正义感十足，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周律野非常规矩地搂过人，接着又在对方瞪大眼睛而显得莫名乖巧的表情中一把将人抱起。 「放开！你干什么！」 临月寒毛直竖，手抵在他的胸前使劲推搡，两条腿疯狂踢蹬。 然而此时的周土匪就只有一个感受：这小帅哥的腰好细，摸起来可真带劲。 「唉别激动别激动，你住楼上吗？要不先带你上去？」 周律野逗人逗得正起劲，结果就看到对方突然捂着嘴呛咳起来。 他脸色瞬变，手脚彻底老实，连忙将人放到沙发上，又随手开了瓶店内的矿泉水就往人嘴里送。 临月偏过头躲开他的手，过了许久才止住咳，大脑有些放空地看向周律野。 「小老闆？」 「联繫方式在桌上，自己加。」 第3页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就像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纠缠起来的。 临月看着对方的动作，脸上又变回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眼里还疑惑有余： 加了为什么还不滚？ 周律野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当然这也并不妨碍他先用勺子给豆腐翻个面。 「不是要交个朋友嘛，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临月彻底被他的厚脸皮气笑，这场强买强卖的友谊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不过也的确只有眼前这个神经病干得出来。 「临月。」 「哇塞，小老闆果然是人如其名。」 周律野有些夸张地鼓了鼓掌，随即又轻飘飘地回补道， 「但是本人的名讳就有些不堪入耳，所以等下次我做好心理准备，再来告诉你好不好？体谅一下，我很自卑的。」 临月嘴里的那个滚字已经绕在舌尖好几圈，他张口欲言，就看见对方潇洒自然地走到玄关处，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用送，一边轻轻打了个响指。 玻璃门震动两下，临月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早已恢復原样，那点麻痹感就像是凭空消失似的。 他微微嘆了口气，将自己缩在沙发里，安静闭上眼。 车门再次打开，周律野脸上轻佻的笑意随着动作一点点消失。 「去查下这家店，以及临月这个人，越快越好。」 「是。」 周律野看着神情逐渐紧绷的助理，撑起下巴幽幽问道， 「老头子平日里都让你做些什么？」 严默咽了下唾沫，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没什么，就是吩咐我陪您做事罢了。」 「他这么怕我给他惹乱子啊？」 「……老先生很关心您。」 周律野没再说话，只是让他赶紧开车回中心城。 周老先生以前上过战场，那场着名的大战就是他带军打胜的。 可惜等他凯旋后，得到的只是一些名誉上的赏赐，手中的权力倒是被架空得干干净净。 当时很多人议论过此事，可周老爷子自己却并不是很在意，他身上暗伤太多，精神力也大不如前，只想着携妻带子过上低调安稳的生活。 结果倒好，低调是不可能的，他儿子分化期一过，又让他成功出名。 周律野从小就霸道要强，不服输的性子再加上无穷的潜力让他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小学初中连贯九年校霸，上了高中后被他爹打包丢出去歷练，等再接回来又是隔三差五各种棍棒伺候。 老宅里到处都流过他周律野的血。 哦，他那不会变通的爹之前还以为是取名的问题，差点给他改成周律乖了。 周律野冷笑一声，前面的人瞬间抖了一下， 「中午十二点前把资料理给我，不然你就滚回去伺候老头子吧。」 「是！」 这点父子矛盾他还没放在心上，现在更让他在意的是刚才那个小老闆。 他一进去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结果等他暗戳戳将精神力覆盖在整个店内后，对方不仅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力气和反应都有点超乎他的想像。 a区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了？而且看上去似乎还不认识自己。 血腥味？他倒是敏感。 周律野扇了扇自己的袖子，再次夺命连环问道， 「我身上有味道？很臭吗？」 「爷您说笑呢……怎么会？」 周律野啧了一声，不屑评价道， 「你太迟钝。」 「……是。」 眼看着车子彻底开走，临月便走回玄关处，将牌子再次翻转回原样。 阿婆希望他能把店照顾好，希望他能把这些无家可归的小猫照顾好，更希望他还能把自己照顾好。 他白日里实在不爱动弹，可是为了完成阿婆的愿望，那他晚上看店应该也是一样的。 墙上有自助的牌子，他只要负责指一下就可以，然后对着监控数进来的人以及这个会发光的砖头上的横条。 一个横条代表一个人，砖头偶尔还会来一句什么「道长」什么「圆」。 这里应该待不了多久，阿婆远在外地的孩子马上就会回来接手，再加上那个人的原因，他得快点离开了。 临月低头数着横条，果然不出所料，这亮砖头上只有一个记录，还是刚才那个人留下的。 他用手推开那块碍眼的东西，顺便关掉店内的监控，眨眼间凭空消失，直到桌下慢慢探出个猫猫头。 金棕色的长毛还带着点没暗下去的余辉，临月爬到店内最高的猫爬架上，一点一点舔着毛。 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好全，再加上今夜有雨，化成原形后更方便自己忍耐隐隐作痛的后腿。 那股熟悉的气味在店内挥之不去，临月将头扎在躲避屋里，他听着外面的雨声，轻轻晃了下尾巴。 第3章 脏脏猫 「逆贼，不想死的话现在就离开狸妖族，不然休怪本尊无情！」 上了年纪的长老一身白袍，他提剑指向浑身鲜血淋漓，险些入魔的少年郎。 临月慢条斯理地拭去唇上的血，他突然回过头，看了眼殿下大片大片的尸体。 「怎么，你怕了？」 长老听见这话，只顾着低头睨视他，眼里全是道貌岸然的怜悯。 第4页 「你已是强弩之末，再作乱下去不过难逃一死，听本尊所劝，放下法器。」 临月看见他这副嘴脸就想笑，他懒得再装，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 「说起来我还得喊你一声爹，也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认出我这个儿子。」 他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提剑就往上沖， 「伪君子，骗我老实本分待在底层度日，骗我会善待我娘亲，骗我只要听话就让我见她。」 「我这人，最为记仇，弒父弒兄又如何，你们也配！」 族内所有长老早已聚在此地，而临月本身就没想过要活。 他忍气吞声几百年，怎样伏低做小都没用，好啊，既然如此，那就都去死吧，全去给他娘陪葬。 临月知道自己悟性高，这人要求自己待在底层，他便默默藏拙度日，现在倒好，所有枷锁和牵挂原来都是形同虚设，那他还什么必要继续装下去？ 不过是烂命一条，为阿娘报仇雪恨倒也不错。 可那天的雨实在是太大，几乎每下都重重敲在他的骨头上，疼得他难以喘气。 修为已尽，连内丹都碎裂不堪，他只能强撑起身体，一步一个血脚印，缓缓走出朝殿。 应该是快死了，耳边不断出现嗡嗡声。 天上电闪雷鸣，根本看不见月亮。 临月终于找到原本属于他娘的小院，他抱着剑蜷在台阶上，疲惫地闭上眼。 许久，剑才从他的怀中落下，溅起一地血水花。 窗外勐地划过几道闪电，猫咖内的大灯也因此突然熄灭。 临月轻咳一声，终于从噩梦中醒来。 他爬起来往前看，确定这群猫没被吓到后，才有些犹豫地跳下去。 最终，他还是选择爬上那个沙发，将自己慢慢蜷成小团，唿吸也随着时间变得悠长。 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睁开眼，临月忍着身上的疼，迈着颤颤巍巍的猫步，往角落里躲去。 重伤难愈，他现在只能保持原形慢慢养着。 他舔了下爪子，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瘦弱的嵴背本能弓起。 难道说这世上真有鬼界？ 他谨慎贴墙，悄悄往外探去，就看见许多认不出品种的生物穿着奇装异服在外面晃荡。 临月立刻收回脑袋，在几秒内迅速冷静下来。 先藏着缓缓神，等能勉强维持住人形后再出去了解情况。 可惜这地方没什么灵气，不仅修炼难说，他这身伤光靠自愈也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 当然，这些都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他现在饿得难受。 修为跌得乱七八糟，在恢復之前，他就和没开智的猫一样，不可能实现辟谷。 所幸这个深巷靠近一家饭馆，临月藏在垃圾桶边，偶尔还能叼点东西吃。 尽管有些咸，但再噁心的东西他都尝过，何况这些只是卖相有点差罢了。 就这样修养四五天，他勉强能走直线，身上的血迹也已被他舔得七七八八，露出点亮色。 临月躲在暗处，像往常般等人将东西扔过来，可今天似乎并没有那么走运，他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一条使了狠劲的腿。 「喵！！」 临月拼尽全力往左边跳，成功躲过危险，他抬起头，就看见几张醉红的脸，带着满身恶意朝他而来。 「王少爷快看，是长毛猫，帝国里都难买到的品种诶！」 「还有这畜生的眼睛，挖出来肯定漂亮！」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一把推开旁边瞎起闹的小弟，蹲下身就想抓猫。 临月浑身的毛顿时炸开，他翻过身就想往外跑，奈何这三个人将巷子堵得密不透风，直将他逼至角落。 这是天罚吗？还是他杀亲该受的报应？ 可他不信天也不信命。 那三个人叼着烟嘻嘻哈哈地走了，手上还带着点血。 传说猫有九条命，那是因为小猫命硬不愿死，心里还有执念。 临月咳出一口血沫，没了指甲的猫爪狠狠抓着地面。 临月啊临月，天道容不下你，鬼界也不想你活命，你还有哪里可去呢？ 意识昏昏沉沉，他撑起两条前腿，努力往前爬去，他不想死在阴影里，活的时候见不得光，走后怕再没人为他提灯。 也许是幻觉，眼前突然有道强光披散而来。 临月用力往前爬了几下，之后便满意地闭上眼，再无意识。 这场梦是时候该醒，可事实证明，梦的主人睡得很沉。 身上的伤太痛，以至于别人在为他接骨时，他连惨叫都做不到。 整整半梦半醒几天，他偶尔会听见一些同类毫无意义的叫唤。 难道说他又回到妖界？真是命运多舛。 天马行空的想法还在脑中盘旋，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往这靠近。 两次生死已经将他的精神逼到极致，临月低吼着睁开眼，不断往后退去。 「唉唉唉，还没好呢，乱爬不疼吗？」 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碍眼的白色。 判断不出来族类，反正不是妖族。 临月终于接受自己还在这种鬼地方的事实，他看着对方朝他伸过来的手，想最后咬一口，接着再平淡地接受下次轮迴。 「哇，好兇好兇，不愧是那位送来的猫。」 女兽医连忙带上手套，嘴里嘟囔个不停，随后眼疾手快把猫制住。 第5页 「来人啊！救猫命啊！猫要是没了，那我们也完蛋了！」 临月心想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他根本接受不了几个女人强制性地摸他的下巴和脑袋，还非要往他嘴里塞一些怪味泥沫。 「怎么办？要不稍微绑一下，不然怎么吊药？」 「那绑吧，不然一松手它又乱动不配合，到时候更难养了。」 临月：「……」 就那么一会功夫，他差不多已经摸清这是个什么地方。 首先，有人救了他。 其次，这人的身份还不简单。 最后，目前安全大于危险，再看看。 第4章 高冷猫 临月很识时务，虽然他警惕性不减，但看在自己的伤有逐渐癒合的倾向，他勉强能原谅这几个丫头片子对自己的调戏。 「小桃，你说这到底是从哪里捡到的猫啊？这脸开得也太正了。」 「还有这毛，等小傢伙重新把毛长出来，我都不敢想像它该有多漂亮！」 被称作小桃的丫头贼心不死，仗着他又被按着换药，伸手偷偷往他头上薅了几下。 所以说什么叫做毛重新长出来？ 人多的地方消息就流通得快，临月待在这养了近半月，伤处恢復速度令全院称之为神迹。 他大致能确定这是个界，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但他发现眼前这些人更像是凡界的物种。 尽管好像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比如说之前有个奇丑无比的男人带着只没开智的狗来这里闹事，结果此地的主人什么措施也没採取，就往那一站，瞬间全场寂静。 临月回想起那个男人痛苦的神色，可能这个世界也存在类似威压的东西，不然为什么那几个丫头也在发抖？ 起先他还抱着些希望，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发现这里的动物并没有开智，也就是说可能此界根本不存在妖族。 作为异世界大陆上唯一一只猫妖，他毫无伤感之意，只想着赶紧治伤，然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等自己重新被关回玻璃柜，临月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装蠢猫是件有难度的事，看着「族人」喵喵叫唤努力撒娇的模样更是让他大跌眼镜。 有点像主僕关系，主要是嗲得太上不得台面。 临月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头上总被套着个奇怪的圈，导致他舔毛都不太方便。 身旁的小盆里是满满当当的怪味颗粒，他偏过头不去看，只有饿得难受时才会勉强去咬几颗白肉干，接着再等人给他开个铁盒子。 「青青姐，你看它这情况，两天下来只吃冻干和罐头，会不会被饿到啊？」 小桃从隔壁来福的碗里挑了只完整的虾，抖着手餵到临月面前。 临月：「……」 虽然狗味有点重，但他太久没吃过正常的东西，多多少少会有些忍不住。 「它没咬我！它吃我餵的东西！」 「好吧，告诉后厨以后多备份猫饭。」 陆青拎走咋咋唿唿的小桃，等她洗完手再检查别的动物。 就这样内补外护一段时间，临月才试探性地站起身，看着自己长好的爪子。 他不习惯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特别是并不熟悉的环境。 只可惜他的答谢出走计划还没形成，外面就有个危险级别极高的男人走了进来，并且在这之后，彻底搅翻他的生活。 当时他正伸着爪子晒太阳，直到被人挡住光，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小傢伙，家长来接啦，该回家啦~」 临月瞪大眼睛，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满脸兴味的男人。 小桃还在旁边像交代后事般滔滔不绝，被称之为周爷的男人则一手插兜，一手朝自己伸来。 不出意外的话是他救了自己，可临月莫名在他身上闻到些许不对劲的味道。 所以仅仅只是凭藉本能，他塌下腰小心蓄力，立马从柜子里跳了下去。 「跑什么啊祖宗，跟你周爷回家享福去。」 临月后颈皮一疼，没忍住低声叫唤，随后就被塞到一个不见天日的箱子里。 「……喵。」 「诶，爹地在呢。」 临月觉着这应该不是什么好称唿，他看不见外面的动静，踩在软垫上的爪子微微收紧。 箱子不再晃悠，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一个平面上，因为看不见的缘故，他的耳朵同时也竖得很高。 「回御澜湾。」 「爷是要带回家养吗？是否需要安排下人帮忙照顾？」 「不用，小猫崽子罢了。」 临月伸爪子拍了下面前的铁栅栏。 「诶，爹地在呢~」 「……」 「怎么不叫了？回我话啊。」 「……」 很奇怪的男人，表里不一，看似轻浮和善，实则…… 实则什么？其实他也有点看不出来，但能肯定的是，这人绝对不简单。 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之前是因为那几个丫头身上的气味太干净舒服，所以他才能安心养着，可现在就有些难说了。 箱子再次摇晃起来，临月心跳加速，直到他又被放回平面，同时眼前的铁栅栏也刚好被人拉开—— 「嘿！」 「喵！」 「还跑呢，你跑能跑得过我的手速？」 第6页 临月疯狂挣扎，结果对方根本不在乎，还强行把脸埋在他身上。 不简单个屁，这就是个神经病！ 「别动别动，一股药味，先带你洗洗澡变回原味。」 这个姓周的男人是顶级的讨猫嫌，虽然他「做人」已久，但也从没见过如此能让猫本能反感的存在。 临月的毛现在只有原先的一半长，为此他沉默了很多天，终于想明白当初那句话的意思。 男人用手试着水温，招唿也不打一个，抬手就往自己身上袭击而来。 「咱不怕，周爷又不会害你是不是？」 「嚯，原来全是毛，你就这么点大啊？」 「这是啥？哦对了，你是个小男孩，我想起来了。」 「咱们洗香香~乖猫猫~不害怕~」 报恩的事情暂且缓一缓，他有点急事要学，比如说该怎么在恩人面前忍住「杀意」。 临月抖着耳朵缩在角落里，背上的温水终于停住，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块软巾以及铺天盖地的黑暗。 「嗯，很乖很香，现在先奖励你一个罐头，等下午东西都到了再说。」 男人自说自话地捞起生无可恋的临月，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叫一声呗？」 「……」 「果然是只高冷小猫。」 临月使劲一跳，确定自己离男人有两三米远后，才开始认真舔爪子。 「很好很好，我先拍几张照。」 黑暗记忆里惨白的闪光灯突然亮起，他如临大敌，收起爪子弓着背准备反击。 男人没动，似乎真被他这副样子吓住。 他慢慢松开手，轻笑着将那个黑东西丢在一旁。 第5章 坐牢猫 临月圆瞳竖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对面的男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半眯着眼看他。 「喵。」 「过来，自己过来爹地就原谅你的大不敬之罪。」 临月沉默一瞬，决定继续装只笨猫听不懂人话。 男人显然不是个端庄有礼的人，只见他歘的一下站起，整个人就朝自己扑过来。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崽子。」 「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应该天天黏着我哼哼唧唧撒娇表示一下吗？」 「真傲啊，这小脾气，扣你个罐头，下次听话再给你。」 莫名其妙得来的奖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临月的眼神像极了在看脑子不好使的奇葩。 「爹地再给你个机会，叫几声听听？」 毛髮参差不齐的金棕长毛猫站在矮桌上，他看也不看男人，只是嫌烦般甩了甩尾巴，又朝地下跳去。 没办法，聒噪，吵得心烦。 要是人族都进化成这种样子，那他迟早要疯。 临月凭着感觉转了几圈，他正思考要不要去楼上继续侦察情况时，那个讨猫嫌又一次毫无自知之明地跟了过来。 「你想去楼上吗？叫两声就抱你去。」 临月：「……」 要不还是送他回小桃身边吧，等到时候他有能力化回人形，再主动上门实现他的愿望也不迟。 男人最终还是没让他上楼，而他寄人篱下也不太敢乱闯别人的领地，所以一人一猫最终还是回到那个沙发上。 眼前的超大发光砖头会说话，临月起先有些被吓到，不过好在他的接受能力强，小心蹲坐起暗中观察。 男人的手很冒犯，对他的本体毛可以说是爱不释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身上总有种难以反抗的束缚感。 「娇娇看得懂吗？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娇娇是谁？而且猫本来眨眼就慢。 「兽医说你的伤没好全，不能跑也不能跳，啧，好可怜，当初捡你的时候，爹地我刚被老头揍完，咱俩也算是病号共同体，怎么你养个伤就这么慢呢？」 人跟猫比，可耻，幼稚。 更何况他身上有些伤这里还治不了，只能靠自愈。 「而且你还挑食不吃猫粮，天呢，要不是碰到你爹我，谁会愿意照顾你这种娇气包，麻烦精，矫情小猫咪……」 「喵！」 临月很崩溃，他一想到要跟这种人讨生活就痛苦。 嘴贱，手贱，也不知道人族长老怎么把他养这么大的，居然没被别族打死。 「生气啦？我们娇娇果然最难伺候~」 临月瞬间扭头想咬他一口，可惜扑了个空。 空气安静下来，男人不再说话，只是单手捞起他，然后把他关在一个放满绿植的地方。 「罚你坐牢坐阳台，怎么可以咬人呢？好不听话。」 「不要以为你是个稀奇品种就可以恃宠而骄，咱们得讲讲道理。」 因为接二连三的折磨，临月心底就只剩下警惕和沉郁的恨意，这下可好，遇到个神经病，真要把他气疯了。 「喵喵喵喵！」 「喵嗷嗷嗷——喵！」 「现在求饶讨好我也没用，好好待着。」 男人拍拍手站起身，摇头晃脑地离开，只给他留下个很欠揍的背影。 临月深吸一口气，将角落里的一盆多肉搅个稀巴烂以后才终于缓过神。 外面太阳正烈，但他也不怕热，寻了块空地伸开四肢，眯眼慢慢晒着。 天地精华只剩下日光和月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灵气会如此严重的污染，但也不妨碍他多接触，聚少成多。 第7页 「哇，娇娇，爹地不就教育你一下，你怎么想不开就去寻死呢？」 「你干嘛，烤小猫饼干报復你爹啊？整个阳台你倒是会挑，就这么一块有太阳的地方都能被你选中。」 「好了好了，不跟你计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下次不干蠢事了哈。」 男人是个很抽象的男人。 他把自己像端菜一样端回去，又开了个罐头摆好， 「嗯，娇娇坐牢很安分，奖励你个罐头。」 临月默默收回沾了些泥土的爪子。 他也不是害怕心虚，他只是烦这男人等会又搞出点什么么蛾子。 很明显这个地方并没有别人的气息，男人身边居然没有小厮和侍从跟着伺候，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临月闻到桌上有饭菜的味道，刚才他听见外面有动静，应该是专门送饭的下人来过。 他看了眼一旁的罐头，三两下跳上椅子。 「不吃吗？难道咱们娇娇善心大发想陪爹地吃饭？」 临月选择性过滤他口中的称唿，后腿微微发力，刚想跳上桌子，男人就已经按住他的脖子，将他随手放在桌角。 虽说这男人像个纨绔子弟，但真正安静下来的行为举止还算是能入眼。 他等这人用完饭，才凑上去咬最近的鱼肉。 「好你个娇娇，原来在这等着呢。」 他才刚咬一口，对方就掐住自己的嘴，仔仔细细将那块鱼肉抠了出来。 「什么都敢吃，也不怕咸啊？」 临月用力甩了下尾巴，然后绕过那些盘子，低头舔起男人碗中剩下的白粥。 「娇娇，虽然爹地很高兴你愿意有所改变，哪怕只是为了吃口剩饭，但你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啊。」 「你再叫嗲一点，我就吩咐阿姨以后给你备份差不多的，不让你学吃猫粮了。」 临月没叫，只是把尾巴绕到男人的胳膊上，轻轻挠了下。 其实男人除了手脚不干净，嘴巴有点毒，脑子不太好使以外，勉强算个好男人。 这个屋子里有一大半东西都和他有关，而且男人说到做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没重复过，他刚好能入口。 男人的话实在是多，密集到教猫认识家具，告诉猫红灯停绿灯行等等等等。 总而言之，不管猫听不听得懂，纯粹就是拿他取乐。 「听懂了吗娇娇？」 「……喵。」 「我们娇娇果然聪明，跟你爹一样有天赋！」 这个神经病，小时候脑子被驴踢了吧？ 临月深感同情，救命恩人是个有缺陷的富家公子，所以只要对方待在某个地方不说话，他就会坐在门口等对方出来。 「娇娇，你真是爹的乖宝贝，上个厕所都要陪着呢。」 「来，亲一下。」 「喵……」 他听不懂，但是他只希望救命恩人别死得比自己早就好。 临月在这待了十几天，大致能猜到男人什么时候走，又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有一天，男人归家很晚，身上还带着未消的血腥味。 第6章 委屈猫 男人这次懒得装出笑脸，关上门就往沙发上一倒，看着天花板发呆。 临月垂着尾巴凑近，确定对方身上的血味来源于别人才稍稍放下心。 「娇娇，今天爹地不想陪你玩，你自己去看电视好不好？」 「喵~」 他难得叫得这样做作，之后也不动，就这样静静陪着。 男人伸手往他身上摸了两下，接着将他捞起放到胸前。 临月没忍住踩了下奶。 「哈哈哈哈哈，我们娇娇真可爱。」 「爹地有点心烦呢，这次不知道又是谁来刺杀，几个a级就把自己当盘菜，真是吓死你爹啦。」 临月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怯意，他把头抵在男人下巴处，快速跳动的脉搏轻易显出眼前人此时的精神有些过于亢奋。 「娇娇放心吧，跟着你爹，以后只会有好日子过。」 临月稍微往前爬了爬，抬眼和男人对视上。 他修为不足，但本源的妖法尚存，让人睡个好觉应该不成问题。 「你想干嘛，今天怎么这么黏人，我的高冷小猫呢，还给我。」 「喵呜。」 临月紧紧盯着男人的眼睛，发现自己的妖术居然毫无作用。 他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妖术不管用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 这不是异世凡界吗？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临月突然想起上次那什么医院的闹事，他理了理思路，莫名琢磨出些东西。 电视又不是白看的，他凭感觉将这个世界的概况了解个七七八八，再加上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精神力，级别，星际大战，新人类发展，帝层，四大家族…… 所以男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但他琢磨不透这人到底是什么水平，电视放新闻时总是很隐晦，不提名字不放脸。 他知道男人身份不简单，不然那群丫头也不会这么忌惮，所以他努力猜测二十多天，结果到现在连名字也猜不出来，只知道姓周。 「好了娇娇，看你今天这么乖，奖励你跟爹地一起共浴吧。」 ……，人发疯，猫受罪，没天理。 第8页 临月又不是只没开智的猫，一路上他扒柜子扒门，都没能逃过男人的兴致。 其实可以换种机遇上二楼的，他现在也不是很急，真的。 有谁来管管人族的幼崽吗？ 这种二十多岁的人放在他这只几百岁的猫妖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根本！不！够！看！的！ 「嘿，你还害羞上了，娇娇不伤心，咱们还是小猫咪，还会长的。」 临月的爪子在浴缸里磨出阵阵刺挠的声音。 一场澡洗得鸡飞狗跳，他被吹干毛丢在床上，随后男人也扑了上来。 「别跑，陪你爹睡觉。」 他忍无可忍，听着男人的唿吸声，爬起身凑到男人脑边， 「嗯？」 男人迷迷瞪瞪睁开眼，临月顺势将妖力放到最大。 成功放倒男人后，他跳下床爬上飘窗，准备好好晒一晚上的月亮。 简单总结一下，这里人的修为很奇怪，男人的修为也很难评价，清醒时无用，混沌时看运气。 也不知道在别人身上施法是什么结果，不过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都别想跑。 临月看着自己新长的指甲，小声磨了下牙。 二楼的权限彻底对他开放，男人不再管着他的活动，随便他到处跑。 好处是能找个地方享受会安静，坏处则是当人想找他时就会娇娇，娇娇叫个不停。 叫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乖崽，爹地今天会很晚回家，所以咱晚上就勉强吃点罐头哈，等明天再多补偿你条鱼。」 姓周的穿得人模狗样，起码比平日里更精緻许多，临月只是有些好奇，但现在他只想睡觉，毕竟养足精神晚上才有力气活动。 姓周的不在，他睡醒后有些无聊，趴在架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球。 突然，临月脑袋一转，快步跑到门后，半坐着等周叠弟进来。 这人总是自称叠弟，那他没办法，只能勉强接受这个难听的名字。 今天的周叠弟酒味很重，身上还沾着乱七八糟的香味，实在呛人。 临月嫌弃无比，最后还是在他催魂般的叫法下，认命走过去。 只是这越走味道越不对，他惊魂未定地站住腿，看向醉意半露的男人。 「娇娇，你是真娇气，是不是嫌我臭啊你？」 男人解开外套，恶作剧似的往他身上丢来，明摆着故意欺负洁癖小猫。 临月被他盖了一身，忍着难受仔细嗅闻，顿时眼睛一眯，浑身炸开毛髮。 这味道他不会认错，是当初那个人，姓王，肯定没错。 为什么男人会和他有接触？这酒味，男人又穿着正式，一定是去参加宴会。 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会在一起相聚，他还喝了这么多酒，肯定和那人关系匪浅。 骗子。 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想做什么，想把他送人以谋求高位吗？ 也是，以那个败类残害动物的熟练程度来看，他得手的次数肯定不只一次两次，保不准这些人都知道，甚至还为了哄上位者高兴助纣为虐。 王少爷，听这称唿就是权贵之人。 临月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冷静不下来。 就好像这段时日以来全是假象，男人根本不是真心的，是他本身因为那层恩人滤镜，才误以为对方为自己好。 听起来像个笑话，临月呆呆地趴在衣服下，心里抽痛，比前两次肉体上的疼痛还要严重。 这种感觉如同当初得知娘亲早已不在妖世一样，空落落的。 灵魂与躯体相离，冷眼旁观受伤的身心。 或许不论在哪都一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血亲都会相互打压迫害，更何况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呢？ 猫会不会哭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眼睛雾雾的，像毒林里的迷障，蛰得他喘不上气。 「娇娇，躲猫猫好玩吗？」 「咱明天见哈。」 头上的衣服被男人拿走，临月忍住反杀的本能，顺着他的力道让他最后再摸一下。 猫妖有自己的是非观。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界限分明。 最讨厌欺骗，也最不能接受欺骗。 男人救了他的命，但又与仇人官官相护。 他选择不与男人计较，并且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从此永不相见。 看着男人走上二楼的背影，临月抖了抖毛，迈步朝阳台走去。 虽然只有一条缝，但也够了。 他讨厌这个姓周的男人。 超级讨厌。 第7章 心软猫 临月知道自己特殊，毕竟在这个星球上，那种长得毫无攻击性且有观赏性，无智无害的物种越来越少。 更何况他有智又有害。 他看也不看身后的大房子，故意跳入泥潭中，等把自己搞成一团糟后，才敢缩着尾巴向远处隐蔽逃窜，开始流浪之旅。 他想找片森林，这样就可以自己一个人好好过，在他有能力化形之前，也不会有人再去欺负他。 临月嘆口气，无意义的事情没必要想来想去，只是他脚不沾地被逗一个月，再去吃苦倒是有点……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的果断呢？你的敏锐呢？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连自己是什么处境都不知道了。 第9页 临月无奈苦笑，确定自己走得足够远后才敢找个暗处歇脚。 当然，这地方也不是乱找的，他老远就闻到一股很重的猫味，尽管还夹杂着点傻气，但好歹能在这异世中捕捉点安全感。 「哟，哪来的小泥团，算你运气好被老婆子我看到，不然晚上下雨就得遭罪咯。」 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临月现在看到人就烦，哪怕眼前的老者毫无恶意，他也不敢再轻易相信。 「咪咪过来，嘬嘬嘬。」 临月背过身，有些绝望地抬头望天。 他从不伤害无辜之人，更不会对老弱妇孺动手，眼看老者越走越近，他只能选择再次逃跑。 「喵！」 他警告过了，再拦他别怪他不客气。 临月威胁意味很重，老者果然不再靠近，他估摸着距离往外熘，结果头顶上就有张密网罩下。 能被抓住才怪，他又不是笨猫。 虽说他是这么想的，可对方也不简单，见他动作灵活，直接从一只不知名的袋子里掏出些奇奇怪怪的干草朝他砸来。 至于为什么说奇怪，是因为临月在不小心闻到些气味后，整只猫就变得有些晕头转向。 不是难受，总之就是说不上来的兴奋。 「跑不动了吧？阿婆抓你这种小皮猫一抓一个准。」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控制不了手脚，老者将他带进屋里，耳边全是七嘴八舌的叫唤。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两个月的经歷比他原先的五百年都要「精彩」。 他从没见过这种草药，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他敢保证，这玩意能轻而易举地迷倒任何一只猫妖。 他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老者就立马按着他的后颈要给他洗澡。 漫山遍野都是水，他呛了好几口才终于受完这场罪。 老者看见他这副样子，果然傻坐在椅子上讲不出话。 「阿婆快不行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救只落魄小王子。」 「咪咪啊，咱们有缘，阿婆陪你一起等主人来找好不好？」 临月：「……」 他到底要遭受多少场入室抢劫般的缘分才够？ 屋里一共八只猫，临月头皮发麻，被赐名为小九，他实在不理解人族喜欢给猫取名的爱好。 可惜这次没那么容易，他逛遍所有窗子和门都找不到出去的缝。 「喵~」 「喵！」 「小九，不许跟哥哥吵架，安分点。」 阿婆拿猫碗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壳，直接拿走他为数不多的两块冻干。 临月沉默一瞬，盯着猫粮开始发呆。 阿婆一视同仁，根本不会偏心任何一只猫，她催促自己快点吃饭，随后就去收猫碗。 没办法，他只能忍着不适勉强吃了点。 小屋的灯被关掉，阿婆准备进屋睡觉，临月看了眼身后的八双猫眼，有些磨蹭地跟在她身后。 「去去去，不许进来，到时候都是毛。」 「喵~喵喵喵~」 临月的脸有些烫，他就这样竖着根鸡毛掸子般的尾巴，紧紧盯着人看。 他不敢想像等阿婆走后，自己到底能不能压制住揍猫的欲望。 他是男的！公的！这群猫真是有病！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丢人，必要时刻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面子算什么。 阿婆见他很自觉地离开床铺并且直奔飘窗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关了灯就睡。 临月闭着眼静静冥想，他忽然闻到一阵鲜香味。 脚边摆了只小碗，里面有好几条剥完壳的嫩虾和些许蛋黄碎。 「吃吧，阿婆偷偷给你开小灶，要是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知道，你肯定要被欺负。」 「一看就是被惯的，猫粮都不愿意吃，唉。」 「希望你的主人快点找过来，不然阿婆可养不动你，小坏蛋，哼哼。」 临月小心蹭了她一下，凭着气息闻出她大限将至。 阿婆晚上睡不着时就会坐在椅子上，借着月光看信纸和卡片，偶尔会伸出手摸摸他。 卡片上有几个人，他并不认识，但从阿婆的眼神中能看出，这些人对她很重要。 临月能感觉到她的低落。 「喵——」 「小九乖，快吃吧。」 碗里的虾没什么滋味，临月就这样陪着阿婆度日。 她说她操心这些小猫，也操心这家小店，有时候还会顺带操心一下他，问他认不认识回家的路。 临月只是轻轻叫着，低头蹭蹭她的掌心。 其实他已经可以化形，可是离开的决心逐渐有些犹豫。 那天阿婆踩空楼梯不小心摔倒，他被逼无奈，只能先躲在屋内变出人样，随后再将身上的长袍依葫芦画瓢幻为衬衫黑裤，在这之后才敢去救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人族一定有人族的方式，他只能壮着胆子在路边拦人，请他们帮帮忙。 阿婆很快被送去医院，一连串的问题令他晕头转向。 他坐在椅子上干瞪眼，幸好还有阿婆认识的邻居在，不然他真要疯了。 「你是谁家的娃娃啊？从国外回来的吗？是阿俊的朋友吗？就是丽娟的孙子，陈俊。」 临月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只是默默瞪大眼睛，看着一群坐在床边等阿婆醒过来的老头老太。 第10页 阿婆老了，摔一跤后就再也爬不起来。 他只能在小店医院两边跑，学着照顾病人，学着用前台的零钱买东西，学着做一个没那么奇怪的人。 临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见阿婆，他低着头盘算半天，决定只要等她醒过来，他就立马离开。 有些乱的长髮被一只苍老的手小心勾住，他僵住身子，根本不敢抬头。 「你长得可真像小九啊。」 「……」 「老婆子我快死了，遇到些稀奇事倒也无所谓，好孩子，跟阿婆聊聊天吧，怎么到这里来的？」 临月的眼睛很漂亮，透过阳光像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他不知道该怎么讲，只能说自己很感谢她。 小猫要知恩图报，这是娘教他的道理，阿婆最后请求他再多留一段时间，陪她等一等她的儿孙。 临月没理由拒绝她，任由对方摸着自己的长髮。 第8章 长发猫 暴雨过后，生机弥留的余味萦绕在鼻息间。 毕竟是刚洗过的天空，阳光热烈而又刺眼，吞噬黑暗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沙发上的小毛团张着嘴伸了个懒腰，努力打起精神去准备八只猫的早饭和中饭。 也许是因为昨晚见到那个男人，所以他才会梦到这些事情。 临月站在镜子前，学着阿婆的手法不太熟练地绑起长发。 「喵喵喵喵喵——」 「喵——喵呜——」 「……都别吵。」 好不容易解决完这些猫崽，他打开店内的监控，戴上帽子去找阿婆。 医院里什么都有，他就这样守在床边，每天陪人看电视。 「小九看得懂吗？」 「嗯。」 临月将头轻贴在对方的膝盖上，试图减轻她的痛苦。 虽然不明白人族执着于看她跑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故事，但只要阿婆问起情节，他就会老老实实应声。 「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吗？」 满头银髮的女人眉目温柔，看不出一点当时抓猫的老练。 「阿婆知道你不会长久留在这，照顾好自己，小心别被坏人发现。」 其实阿婆的逻辑已经出现问题，光是一句话她就能重复上百遍。 可临月很耐心，总将她的每句话都当做最后一句来听。 原来阿婆也会骗人。 当寓意死亡的白布盖在她的脸上时，他才知道原来根本不存在什么儿子孙子。 「好几年前就因为飞机遇难全没了，只剩丽娟一个人在小县里活着。」 「这么多年过去，如果阿俊还在的话，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啦。」 「大家都不想刺激她，每天你帮一点我帮一点，现在也算是送她回家。」 「唉，苦命人啊——」 临月沉默不语，看着他们敲定完阿婆的后事，才垂着眼离开。 「哎，年轻人，你要走了吗？」 小县的猫咖从今日起不復存在，阿婆收留的猫也都会被这些人妥善安置。 距离来到这个星球已经过去两个月半，他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临月缓步走出医院，他回头看向身后的窗户，轻轻眯了眯眼睛。 下一秒，他咬紧牙关，快速跑了起来。 有人在跟踪他，真是不知死活。 临月边跑边留着距离，故意将人引到深巷后，他翻上烂墙屏住唿吸，将自己隐在暗处。 「人呢？跑哪去了？」 总共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掏出东西准备联繫同伙。 临月率先动作，他蹬墙扫腿而去，直接将人掀翻在地，用膝盖压迫住对方的命脉。 「谁派你来的？」 眼看另一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他连忙起身追去，等意识到不对劲时，原本在巷子里的人也早已不见。 临月有些无力地看向自己的掌心，如果放在以前，那人在被他压倒时就应该彻底晕死过去，而不是还有机会熘走。 一连串事情让他烦不胜烦，等再次回到猫咖后，他才发现店内的灯已被人提前开好。 「哟，小老闆回来啦？看到我有没有很惊喜？」 临月咣的一下关上门，扭头就要离开。 「别急着走啊，我这次真的是有正事才来的。」 周律野料到这冷美人是块难啃的骨头，他三两下扯开玻璃门，攥住眼前人的手腕。 「放开！」 临月语气凉薄，作势要去掰他的手指。 「怎么脾气这么大呢，咱们温柔点，不然以后不容易找对象是不是？」 周律野还想伸手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结果这小帅哥瞬间被点炸，抬脚就往他身上踹。 他真没有想伤害漂亮小老闆的心思，奈何再不压制反击，他这张帅脸马上就要不保。 几秒钟的工夫，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临月的火气直冒，趁对方往右躲时扬起巴掌便想扇。 「停停停，打人不打脸。」 周律野不想再浪费时间，他有些强硬地反扭过对方的胳膊，抱起人直接往路边的车里塞。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临月喘着粗气，他被人压着趴在车座上，偏过头满脸防备。 「我就想跟你好好聊会天，怎么可以动手打顾客呢？」 「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要不你考虑考虑跟着我，我保证把你送上帝国首富的位子。」 第11页 灼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耳后，临月深唿吸几下，不再拼命挣扎。 「我不是老闆，以后也不会在这做生意。」 「你还有什么事，快说。」 周律野见他终于愿意妥协，立刻放开对方，从车载冰箱里绅士无比地递出瓶水。 临月没接，爬起身坐在车子的另一边，努力忽视对方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原来你不是猫咖的主人，我说呢，这么年轻应该还在上学吧？」 算算辈分自己都可以当这小子的太古祖宗，他毫无接话的意愿。 「小弟弟？家里没有长辈在吗？」 「我比你年长。」 话音刚落，只见男人跟见鬼似的摸着下巴，嘴里还念念有词。 「啧啧，看不出来啊。」 临月摸着车门，想找到下车的开关，这个并不大，以至于自己身上现在全是男人的气味。 「你不是老闆那你待在这做什么？日行一善吗？」 「……」 「别找了，只要我不想开门，你下不去的。」 临月咬住下唇，整个人突然逼近，用力掐住男人的脖子， 「你不是都知道？还派人跟踪我。」 周律野闻言挑眉一笑，抬起手顺势把人抱到怀里，用了点巧劲擒住对方的双腕， 「别生气别生气，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所以要不要跟着我，嗯？」 「滚。」 「真调皮，这么喜欢开玩笑。」 「……」 临月被这个流氓气得眼尾泛红，浑身直打哆嗦，他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男人玩起自己的头髮。 「好了，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小猫？毛挺长的，颜色还跟你头髮一模一样。」 「没见过，怎么了？」 「小傢伙忘恩负义闹离家出走，我找了好几天了。」 临月唿吸越发急促，他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忘恩负义？」 「可不，老子好吃好喝伺候它一个月，平日里不爱撒娇不爱叫就算了，一觉醒来连根猫毛都没给我留下，这不是忘恩负义这是什么？」 第9章 晕倒猫 周律野越想越气，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那只娇气包宁愿放弃优渥的生活，也要去过流浪的日子。 不就是拿臭衣服罩了它一下，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这都已经过去十几天，该翻的监控他一个不落，结果什么进展都没有。 他的娇娇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要不是手机里还留着一张照片，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很担心它？」 临月已经气到没了脾气，他面色平淡地看向声音越来越小的男人。 「嗯。」 「所以等我找到它，我非得训它个三天三夜，告诉它离家出走没有好果子吃。」 临月无语嘆气，重新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放开我谢谢。」 周律野连忙举起手笑笑，看着对方离开自己的大腿。 临月低头理了理衣服，边拍褶皱边问道， 「你还有什么要问？」 「这么急干嘛？送阿婆走了之后就不再回来啦？」 从男人口中再次听见这件事情，临月难得有些恍惚， 「对。」 「真不回来啦？」 「没错！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门放我走？」 耐心逐渐耗尽，他倚在靠枕上，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小店。 周律野轻笑，他撑着头看向对方小巧又圆润的耳垂，悠悠开口道， 「我叫周律野。」 「上次答应过的，等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 原来他不叫周叠弟，临月心想。 但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在乎。 车门发出轻响，临月凭着感觉找到门把手，他正要往上掰，背后突然贴上一具宽大的身体。 「哦，我反悔了。」 「刚刚只是在锁门。」 临月大吃一惊，握紧拳就要回击，可迎面而来的则是对方使劲卡住他唇舌的虎口。 刚刚那瓶有些微凉的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拧开的，大量灌不进去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消失在领口间。 周律野故意捂住他的口鼻，看着对方因为无法唿吸以及呛咳成功咽下药物，心下还在止不住地赞嘆： 这脸可真小，摸起来跟软包子似的。 新鲜的空气再一次流入肺中，临月挣扎着爬起身，眼前出现片片重影。 「上一个软硬不吃的还是我家娇娇，算了，漂亮的玫瑰都带刺，我也能理解。」 「身份不存在，姓名不存在，连相貌都查无此人，你是定时炸弹吗？」 「放你这么个危险分子在我的地盘，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临月感觉到男人正拿着纸巾擦去他身上多余的水渍。 周律野碰了下怀里人的睫毛，嘴里还在絮叨，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犟吧，犟能犟得过我？」 「罚你回去坐牢，不交代干净就别想被释放。」 「……」 「听够了吗？还不开车？」 隔板前代班的男人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他踩下油门，心里不断吐槽。 第12页 严助理真是伟大无比，果然那么高的工资不是谁都拿的。 主子变脸的速度堪称京剧戏法，明明上一秒还在哄人，下一秒就把人药懵，直接把后路全部堵死。 「记得带人去把那栋小屋买下来，以后有用。」 「是。」 周律野不再说话，回想起中午两眼发黑的小助理，眼前人的神秘感越来越重。 那晚的故意试探，是他第一次将精神力化为实体。 以前他从来没试过，或许说平日里的小打小闹根本就没必要让他用这招。 真稀奇，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顶住他的精神力。 等级不明确，拳脚功夫倒挺厉害，就是力道不够狠，打打别人还行，跟自己来两招反倒像调情。 嗯，极其有个性的混血冷脸长发小帅哥。 所以跟他混有什么不好？周律野对天发誓，自己是真起了爱才之心的。 车子稳稳停在御澜湾，他换只手抱住临月，低头验证指纹开门。 各种各样的猫爬架还放在一楼，周律野将窗户和阳台的缝隙又推开了些。 指不定娇娇在外面玩够了会自己回来。 说不定呢。 一楼有间主卧，周律野推开门，把怀里还在昏迷的临月放到床上。 「这穿的什么盗版东西，老子的衣服都是定制的，谁那么大胆敢抄我的风格？」 「挺牛啊，光看外表都看不出真假。」 周律野吹着口哨，慢慢替人解开扣子。 「我发誓，我不想看的，我只是怕你会着凉，你要知道，我对自己人一向很好。」 临月总感觉耳边有蚊子飞，他难耐地皱起眉毛，努力撑起眼皮。 「你干什么……别碰我……」 睁开眼便遇到登徒子，临月甩了甩头，将身体蜷缩起来。 周律野耳朵烫得厉害，他没开房间灯，顺着月光隐隐约约能看到对方光滑白皙的嵴背。 临月微微缓过劲，他撑起身子坐在床上，抱紧衣服。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他硬撑着站起，想与男人继续对峙。 「药效还没过，你先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周律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跳出房间，他一把将房门锁住，嘴里还不忘补充道， 「窗户已经被我锁了，外面还层有防盗窗，要是被强行破坏会发出警告，你头顶还有监控，咱乖点哈。」 「嘭——」 枕头勐地被人砸在门后。 周律野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从酒柜中随意挑了瓶幸运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坏消息，还是查不到「临月」这个人。 坏消息，他的周娇娇也毫无下落。 好消息，跟奇峰集团的合作成功敲定，集团帐户估计又可以多几个零。 坏消息，这事上了新闻，酒局肯定躲不掉。 周老先生一直奉行和气生财，所以格外看不惯周律野这种唯我独尊的性子，两个人我气你，你打我二十多年，最后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毕竟周老先生知道，像周律野这种祸害，要不是他的再三坚持，恐怕四大家族就只剩他周家一族了。 冰凉的酒液入口辛辣，周律野蹲在猫爬架旁，伸手摸了下上面用来装饰的黑珍珠。 很无聊，没什么意思。 感觉这个世界可有可无，但他还没研究透屋里的那个人。 周律野面无表情，随手将杯子放在桌上。 反正猫又不在。 第10章 百岁猫 临月一夜未睡，盯着墙角的监控直至天明。 到底是什么变态才会在没用的房间里也装监控，简直有病到极点。 他无力吐槽现在所处的这种境地，但他能肯定的是，自己绝对不能被周律野发现真实身份。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电视剧教的，连阿婆都十分认同。 他只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脑子进水的傢伙又把他带回来，但他现在，就是一点信任感都没有。 完全不存在，堪比尘埃！ 危险分子又如何，他都已经不再打算跟男人有所交集，自然也不可能报復到他身上，他还来自讨没趣干什么。 真是冤孽。 临月还没有机会去找那三个人的踪影，但总归不会让他们逍遥太久。 尤其是「王少爷」的气味，他这辈子不可能记错。 人与人之间总归是不同的，他不信那几个杂碎都跟周律野一样不好对付。 临月眼皮微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你打算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周律野一觉睡醒后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人，他随手抓了抓翘起的头髮，将头贴在房门上，一边看手机上的监控回放，一边听里面的动静。 这人还挺敏感，精神力至少也有a级，就是从没见他使过。 「我这不来问你早上想吃什么嘛，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 临月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哈欠。 周律野脸皮一抖，心想这人又故意勾引自己。 「中式还是西式？有没有什么忌口？更喜欢吃什么？」 临月背对着他，将排斥与拒绝沟通贯彻到底，除非对方直接点，说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13页 周律野打量着那头凌乱的金髮，根本不克制自己的欲望，走过去上手就碰。 「问你话呢，闹绝食没用的，不想吃我餵你也行啊？」 临月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就跳了起来，他抱着枕头往后退，手指陷在枕芯里。 「别紧张，你看你这样子，跟受了惊的小奶猫似的。」 「我不想与你多谈，有话直说，带我来这做什么？」 周律野也不收手，顺势拍了拍床铺，整个人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躺了上去。 「你！」 「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肯老老实实回答，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临月盯着男人玩味的眼睛，戒备地点了点头。 「首先，你到底叫什么？」 「临月。」 周律野半侧起身，撑起自己的脑袋。 「几岁啊？住哪里？家中长辈呢？」 「五百，外地，死光了。」 外面的鸟叫声越来越清晰，男人上扬的嘴角逐渐放平，对着临月勾了勾手指，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讲。」 临月突然想到当时那些老太的话，如果自己跟阿俊差不多大的话…… 「十八。」 「然后呢？」，男人继续提醒道，「好好说，不听话的混血小孩会有惩罚。」 「我不知道，阿婆带我回去的。」 「家里人死光了，没人活着，除了我。」 周律野大致理出一个悲惨童年故事的框架，接着问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身份登记？你没读过书吗？没去过别的地方？从来没用过卡？」 临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唇舌微张，露出一点白牙。 卖萌装乖是没用的，逃避最为可耻，周律野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弹起身就去抓人。 说时迟那时快，刺啦一声，临月勾破枕头，把羽毛甩得到处都是。 他趁机踩了脚周律野，随后快步跑出门，想从阳台故技重施。 「再敢跑一步试试！」 那股熟悉的麻痹感直击灵魂，临月一脚踩空，摔在大厅的地毯上。 就像是有把无形的枷锁拷在他的脚腕上，他惊魂未定，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在后。 周律野低头看向地上动弹不得还在拼命瞪他的「战损」维纳斯，将人随意公主抱起，重新丢回那张床上， 「这都什么习惯，逃跑都喜欢往阳台跑。」 「老实点不好吗？哥哥话还没问完呢。」 临月心凉半截，综合判断下来，如果自己的修为提不上去，那他将这辈子打不过周律野。 他身上不对劲，这是什么能力？和医院里的那个院长是一样的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律野看他还在死鸭子嘴硬，突然很好奇他能犟到什么程度。 他拿起一旁佣人拍被子用的软藤拍，小心戳了戳临月的后腰，然后慢慢往下滑。 「你干什么！」 周律野直唿冤枉，他还什么都没干呢，这人就红了眼睛开始抖。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 「我想回家，你放我回去。」 这句话的委屈意味极重，听得周律野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哦哟好了好了，你厉害，你厉害，我投降行了吧？」 临月的手脚顿时解放，他一骨碌爬到床头，整张脸憋到全红。 他，五百岁，居然被一个二十多的人族崽子威胁。 这下他不仅仅是讨厌周律野，他更想把眼前的男人生吞活剥了！ 周律野丢了武器，搓搓手嬉笑道， 「跟你开玩笑呢，咱不玩了哈，阿姨该把饭送到了，放心，中式西式都有，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临月闭上眼不理他，抱着双腿把头埋在膝盖里。 「我对你没有威胁。」 「如果可以的话，我躲你还来不及。」 「我没有卡，也没离开过县城。」 周律野坐回床边，看着近在咫尺闷声闷气的脸皮超薄小帅哥。 「精神力呢？」 临月默默抬起头，深邃的双眼皮又红又肿， 「我没有精神力。」 「撒谎！」 周律野那点逗弄的兴味随着他的嘴硬消失殆尽，他眼底笑意全无，扯过临月的领子将对方提起。 「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掐死？」 「这世界上少一个黑户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而且就算你有头有脸我也照杀不误，我给你的机会已经够多，再吐不干净以后就不必张嘴了。」 死亡的震慑直面而来，记忆中男人曾经温柔体贴的画面瞬间碎成泡沫，临月脸色惨白，像是短时间内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第11章 巴掌猫 「我真的没有……一点也没有。」 他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他能有什么精神力，那种后知后觉的落差感席捲而上，临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喃喃自语道， 「的确，你碾死我就跟碾死只蚂蚁一样，只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周律野不明白他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只是略一抖手，将人放回床角。 「攻击我。」 是要那种自己会突然不受控制的攻击吗？可惜他并不会。 第14页 临月认真理了下领子，抬头勐地扇了周律野一巴掌。 「啪——」 周律野微微侧过头，抽了下有些破裂的嘴角。 「还要吗？我可以再打一次。」 临月眼带寒霜，轻甩了下自己的手腕。 沉闷的氛围在房中久久不散，周律野直起身子，用拇指划过嘴角，盯着上面的血渍发呆。 一秒，两秒，三秒。 「你还真攻击我啊？好过分，我可没用力嗷，不信你自己看，你脖子上连个痕迹都没有。」 「好啦好啦别生气，你打我一巴掌我都还没急眼呢，上次流血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倒是赚了笔大的。」 临月没什么表情，推开他逐渐靠近的肩膀，径直走去卫生间洗漱。 外面的脚步声去了又来，他用毛巾擦干自己的脸，将头髮重新梳齐。 「早饭我已经摆好了，闹了快一个小时，咱歇歇呗？」 临月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从他的身边绕开，坐在椅子上慢慢挑着面里的葱。 「说句话呗，真就这么讨厌我啊？」 「讨厌你还需要理由吗？」 周律野的表情凝滞在脸上，对面人的言行举止优雅得像西方贵族，只是这个言令他有口难辩。 「你可得想好了，讨厌我就得留下，你要是说句喜欢，我就立刻放你走，不然你这辈子都得待在我身边。」 帝国人口管理极其严苛，几乎不可能会有黑户的存在，如若发现，全部按间谍枪决处理。 几个月的小毛孩还可以编点理由补张卡，像临月这种亿分之一的情况，除非现在他把帝层政府全部干趴，不然就很难办。 不过他要是真这么做，他那人淡如菊的老爹必得先把他给弄死。 「哒——」 周律野不禁感慨，这小鬼连摔筷子都这么好看。 「有完没完？」 「叫我声哥哥，晚上就不关你，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临月自动屏蔽他的油嘴滑舌，很自觉地走回房间，关上门继续「坐牢」。 「喂，至于嘛，你才吃这么点就饱啦？临月？临月月？月月？」 「砰——」 「哇塞，好兇好兇，别把我的门砸坏了啊！」 「闭嘴，滚！」 周律野倚在门边，收起调侃的语调，认真吩咐道， 「我等会放几套衣服在门口，别忘了试，哪里不舒服记得要跟我说。」 「……太咸了，少放点调味料。」 价值百万的房门内终于传来一句能听的话，周律野如临圣言，恨不得跪下来接旨。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临月抱起另一个完好无缺的枕头，小心闭上眼。 人形熬夜实在太「致命」，他现在的的确确有些扛不住。 「临月，阿月醒醒，你看看，晚上不好好睡觉，然后等白天这种大好时光再拿来荒废，这是不对的~」 「昨晚到现在你就吃了一口面，我重新煮了点口味淡的，起来尝尝呗。」 「……」 周律野本来还在偷偷玩临月的长髮，结果就发现手中的宝贝髮丝由柔顺逐渐变刚硬。 男人眨眨眼，又错愕地揪了几下。 「周律野。」 「诶，叫我呢，真好听，怎么了月月？」 临月烦躁到暴怒，脸上全是被打扰的不耐，他翻起身就跨到对方腰上，握拳开揍。 这种人不仅讨猫嫌，还讨人嫌，等他恢復点修为，迟早要把这男人打成傻子。 「诶诶，别打脸别打脸，晚上咱俩还得见人呢，好了好了我错了宝贝儿，您请睡您请睡。」 周律野贱完就走，还不忘把碗筷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要知道他以前从不把食物带进卧室，为了让这人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做事，他真是煞费苦心。 但该说不说，小帅哥挠人挺疼，再狠点估计连衣服都能被抓烂。 周律野压根就没想玩囚禁那一套，阳台窗子该开还是开着，只有大门的指纹密码锁没解开。 毕竟还有只乐不思蜀的渣猫在外面逛，要是他把屋子封死，这傢伙到时候要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以为自己不要它了就尴尬了。 周律野划开手机锁，切换监控角度，看了眼床上已经睡成一团的乐佩公主。 本来还想着找个造型师给他剪剪头髮，现在想想算了，养这么长也不容易，更何况他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他吩咐阿姨中午继续做点清淡的菜，随后不再关心监控，关掉手机下车，重新换上挑不出毛病的笑脸，款步走进公司。 近几年医药行业的水很深，他多多少少有想分一杯羹的意思，所以选择和奇峰集团合作是他的第一步。 最主要奇峰老总他也认识，两个人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后来一前一后分化，他成功把那个长辈口中稳重有礼，不让父母操心的三好学生彻底整破防。 没办法，他就是那么强大。 「餵？上班时间不接私人电话，有事下午五点之后联繫。」 「周律野，你不道德！你和允成两个人合谋赚钱都不带我！」 「带你做什么？你在大学里好好读书，谈谈恋爱不香吗？等你一毕业就能继承家里的产业，到时候又够你玩好几年。」 周律野有些头疼地揉了下眉心，旁观者清，他一点都不想参与到这两人的纷争里。 第15页 顾允成和宋奚双方的母亲是好闺蜜，但宋奚生得晚，等他和顾允成都上小学了他才刚学会翻身。 他从这瓜娃子出生就嫌他笨，嫌他的智商全餵了脸，但顾允成不一样，他脖子上还端端正正地繫着条红领巾时就会给小屁孩拍嗝了。 真是有血有肉的兄弟情，他想起来就直摇头。 第12章 细腰猫 周律野一向嘴上不饶人，他可不像顾允成那样会哄人开心，当机立断就要挂电话， 「找我闹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找你的允成哥哥啊，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答应跟女孩子约会所以心虚不敢去找吧？」 他说完这句话不用想都能知道屏幕对面的小少爷会是什么表情，肯定是眼里泡两滴猫尿，鼓着脸龇牙，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没有！你乱说，我要让允成哥揍你！」 「哟哟哟，你能见得到他再说，邀请函都没有一张，切。」 周律野点到为止，听也不听电话里如雷贯耳的尖叫，划掉后面锲而不捨的来电提醒。 他划累了就签几份文件，看到条理不清毫无作用的策划案后再用桌上的座机喊人进来受骂。 「严吵，你去带，顺便帮我泡杯茶。」 「……爷，我叫严默。」 「哦，茶。」 周律野行事作风很出格，但是顶不住他效率高结果好。 他看着墙上的时钟又转一圈，这才重新拿起被人打爆了的手机。 「餵？上班时间不接私人电话，有事下午五点之后联繫。」 「阿野。」 周律野嚯了一声，牛嚼牡丹般将剩下的大红袍一饮而尽。 「你们俩真有意思，有什么事不能自己解决，非拿我当传话筒？」 「……奚宝找过你了？」 「是啊是啊，他说他现在过得可爽了，没人管的日子真是堪比天堂~」 周律野保持平等创死每一个人的优良品质，然后静静听着对面急促而又破防的唿吸声。 「你还真信啦？顾允成，这可不像你，啧啧啧。」 「那……」 「我可是好人好事做到底，已经帮你暗示过了，这小子今晚到底去不去我可不能保证。」 周律野等了半天都没听见人回答，他不可置信地摊开手机一看， 没挂，对方还是那个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深沉哥。 「不是你有病吧？话费很贵的，你出钱给我啊？」 「好。」 周律野嗤笑一声，顺势补刀， 「那个案子你再让利我百分之十，我今晚就抽时间去你那，陪你演全套。」 「好。」 电话终于挂断，周律野心满意足，成功又往自己口袋里多赚十几个亿。 而且去顾允成那里转一圈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这种什么都不干就能莫名其妙赚钱的感觉无论多少次都挺过瘾。 更何况还能去看乐子。 「严静！帮我把茶续上！」 「……是。」 临月一觉睡到中午，桌上的清汤面他在周律野走后只吃了小半，最后实在抵不住困意，爬到床上有太阳的地方睡死过去。 半梦半醒中感到房外有陌生的气息，他连忙撑着眼皮下床去看。 原来是周律野叫来送饭的阿姨，临月没什么胃口，窝在大厅的榻榻米上继续边晒太阳边补觉。 「少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晚上我再来收。」 「……嗯。」 阿姨虽有些好奇临月的长相，但她不敢太过冒犯，放下东西便关门离开。 周律野在吃饭问题上并不是特别讲究，一般员工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家里还有个脾气暴躁的冷傲美人，周律野深嘆一口气，划出监控开始视奸。 结果嘴里的饭才刚嚼一口，他就丢下筷子黑着脸往前调记录。 房间里只剩下满地的羽毛，他的乐佩王子连根头髮丝都没给他留下。 周律野快速调转阳台监控，结果对方根本没在这里待过。 他正想着玩点新剧本，比如说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时，就在大厅监控里看到那个乖巧瘦弱的背影。 象牙塔的小王子根本没跑，就沐浴在阳光里沉睡。 周律野突然有些理解顾允成的变态，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也有点不太正常。 人家宋奚好歹马上要过20岁的生日，结果他屋里这个落难洋娃娃才18呢。 呸呸呸，落什么难，流落在外等到时候被坏人骗了那才叫可怜，现在跟他回家不仅有吃有喝，还有漂亮大房子住，哪里委屈了？ 他这是顶级童话故事之拯救金髮王子，不仅解决了a区治安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还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亲自严加教育管控。 这不，都学会独立找地方睡觉了。 周律野咧嘴一笑，切屏看了下近二十年国内外拐卖儿童以及偷渡案件，确定真没有临月这个人之后，才往家里打电话。 「滴滴滴——」 「哇，不接是什么意思？又不听话。」 他重新划开监控，榻榻米上的睡美人已经站在座机前发起呆。 周律野打开外放，想认真看看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那点怜惜金丝雀的心瞬间平息。 只见临月抄起椅子就往下砸，直至座机报废发不出声响后才打着哈欠去看桌上的饭菜。 第16页 周律野：「……」 其实也可以不那么暴躁的，他又不是不让人睡觉，只是想提醒人到饭点了而已。 周律野味同嚼蜡，决定给自己提前放个假，先回家处理点私事。 临月完全没有拆家的后怕感，他挑了点牛肉和三文鱼，最后又把一小碗山药粥喝完后才回到飘窗上思考。 目前最稳妥的计划就是跟在周律野身边，只要他在就不愁遇不到那几个人。 他已经给过这疯子机会，如果他非要跟自己扯上关系，等事发之后，他顶多保他一命，就当扯平。 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反正他这种外人又不受世界法则所缚。 临月歪头弹着逗猫棒，心底一片清明。 周律野眼底的忌惮他又不是看不出来，将所有事情连贯在一起，他很轻易地推出三个结论。 第一，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所以底牌永远在自己手里。 第二，一般情况下他不受精神力压制，但周律野情况特殊除外。 第三，他长得很合周律野的心意，所以不出意外目前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狂妄自大的小辈就是这样，没礼貌，欠教训。 临月收拾好情绪，对着头顶的烈阳用力伸了个懒腰。 原本是很美好惬意的画面，但在周某人眼里就不一定了。 周律野这边刚打开门，就看见一截细细的腰藏在透光的衬衫里—— 扭来扭去。 第13章 引导猫 「临月，谁给你的胆子不接我电话？」 周律野嘴上兇巴巴，两条腿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他整个人像面墙似的将人死死堵在飘窗里，靠近的身子严严实实挡住临月想晒的太阳。 临月仰起脸，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今天会回来这么早。 「走开，挡光。」 周律野随即蹲下身与他平视，结果对方再次忽视自己去看楼下的花花草草。 「阿月，你是在跟我闹脾气吗？」 临月眨了下眼，盯着树枝上蹦蹦跳跳的小麻雀。 「安静点。」 「……」 「你干什么？别老是碰我！」 周律野热脸贴冷屁股，尊严严重受挫，他决定给这个祖宗立立规矩，告诉他谁才是家里的老大。 他扛起人就往电视前的沙发上丢，随后压身而上，抵住对方乱踹的双腿。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让你敢这样跟我放肆？」 临月用力推了下男人的胸口，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后，闭眼深吸一口气， 「你也可以不用惯着我，毕竟我和你本来就没有关系，现在放我离开不就行了？」 「该问的都问了，该答的也都答了，我实在搞不明白你还想干什么？」 临月说完后睁开眼，看着离自己没几公分的大脸，咬牙切齿补充道， 「把你的口水擦擦，离我远点！」 周律野毫无羞耻心，直接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 「宝贝儿，你好欲~」 「滚！」 「温柔点温柔点，我可是特地放下手头工作回来陪你解闷的呢。」 临月不习惯别人把脸埋在自己身上，他努力往后缩着身子， 「我不需要，你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那怎么能行，这是我家！」 「那我不想住这，我只想离你远一点！」 临月能感觉到男人的唿吸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突然有种解脱感，仿佛事情即将从另一种「更好的」方向发展。 也许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临月看着男人的发旋，有些心软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以后好好讲话，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会平安顺遂一生的。」 「我走了，多加保重。」 周律野没说话，他慢慢爬起身，拿下背上修长的五指。 临月见他终于能听进去点人话，表情略微放松，坐起后朝他勾了下嘴角，起身朝门外走去。 周律野进来得太急没关门，刚好倒是方便了他。 临月摇摇头，根本没想到自己到最后还是选择二进二出，真是异界孽债。 「所以。」 周律野换个姿势靠在沙发上，他翘起一条腿，抽出口袋里的烟盒转了转， 「我什么时候答应放你走了？」 临月在他说所以的时候便感到事态不对，他刚感慨完，就看到这扇门当着自己的面自动关上并回锁。 周律野看着眼前还未收回的指尖，重新对自己有了个新的认知。 「好玩吗宝贝儿？叫声哥哥我能让你体验一把飞起来的感觉喔。」 「周、律、野。」 「诶~」 「你找死！」 临月的沉默一触即溃，他转身朝周律野奔去，随后单手撑在沙发边，跃起就是一个扫堂腿。 一击不中也不停，他借力翻过身，脚尖点在椅背上，整个人快速弹跳而起，直逼站在地上被吓得拍胸口的男人。 「祖宗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家都要被拆了！」 「我不跟你计较座机的事情了好不好？咱各退一步，以后我打五个电话，你最起码也得接三个行不行？」 周律野的语调和表情都十分夸张，他惨叫着躲开临月的拳脚，快速折身跑上二楼， 「三个不成，两个也行啊！」 第17页 「不然一个，一个不算过分了吧？」 「周律野，你王八蛋！」 临月毫无理智，追着人跑上二楼，眼看对方累瘫在床退无可退，想都不想就往上扑去。 他被戏弄得满脸通红，正以为自己能夺得上风，就看到身下人突然使坏一笑，扯起一旁的被子顺势将他从头到尾裹在里面。 「唔——周律野，你个脑子进水的神经病！」 周律野抱着怀里找不到边的小美人，立即挺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伸手剥开对方脸上的被巾。 「再骂，多骂点，反正我爱听。」 「咱说好了嗷，以后没什么特殊情况必须接我电话，不接就坐牢，给你天天锁小房间里去。」 临月的头髮凌乱无比，金色的髮丝黏在他的唇角，随着气息一点点摆动。 「我讨厌你。」 「讨厌我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待在我身边？宝贝儿咱听话点，乖乖认命，过点衣食无忧泡泡茶晒晒太阳的日子不好吗？非要天天跟我作对。」 「讨厌。」 「嘿，你这就有点不识好歹了吧？别人对你好你还不领情，天天把自己封闭起来当忧郁冷酷王子，你好有范喔~」 「讨、厌。」 周律野左手撑在临月的耳边，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对方的两腮，语气不再轻佻， 「我认真的，我的话你可以选择性不听，但一些事情我让你做你就得做，总归不会害了你，嗯？」 「……」 「说话，不然周哥哥可就要耍流氓了哦。」 临月倒是想讲话，可男人的手掐得他腮帮子酸，舌头都有些不听使唤。 「啧，真犟。」 周律野松开手，眼尾含着笑意，轻轻捏了下临月的鼻子，随后手指下移，按住他的唇角，拭去一点不小心流出来的唇津。 随后故意亲了下手指。 临月脸色极差，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连忙闭上眼睛，他把脸缩在头髮里，许久后才小声地嗯了下，跟遭受完难以言说的酷刑似的。 周律野脸皮一烫，他自己耍完流氓后反倒有些不自在，他挠了挠头，伸手将临月拉起，蹲在地上把乱飞的拖鞋重新给他套上。 「一楼的房间被你折腾得乱七八糟，以后到二楼来睡。」 「你这什么眼神？我隔壁还有个次卧，跟我这间房没差多少的好吗？」 「哼。」 周律野嬉皮笑脸地拍了拍他的脚背，抬头看向临月冷淡的侧脸， 「跟我撒娇呢？宝贝儿你真可爱。」 第14章 毒舌猫 临月用力抽回自己的脚，本能屏蔽掉周律野各种不要脸的言语骚扰。 「让你吃饭也不好好吃，让你试衣服也不乖乖试，你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 周律野逮着机会就不停嘴，完全不管自己半夜会不会被人掐死， 「大少爷，人与人之间是要沟通的，你老摆着一张冷脸干嘛？我要求很高吗？你就不能理理我？」 「衣服呢？送来。」 临月嫌他吵个没完，轻车熟路绕到次卧，随后立刻将浴室门关紧，对着镜子慢慢脱衣服。 他忍不了了，浑身上下都是臭男人的味道，跟动物发情乱尿标记地点有什么区别？ 温水淅淅沥沥地从他头顶落下，临月微微仰起头，将手盖在自己脸上。 他脑子很乱，忽起忽落的矛盾感就像身上的水珠，即使滚落也会顺着肌理留下淡淡痕迹。 如果不刻意去擦拭，总归会消失，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都不重要，他不能再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咚咚咚——」 「宝贝儿，你浴袍忘记拿了，放心，这种事我很乐意效劳的，谁让我是好心人呢？」 多愁善感的情绪瞬间沉寂，临月看向门外若隐若现的男人，被轻易挑起的火气让他忍不住磨牙。 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族到底有什么好的？更何况他品行不一，还和死敌有所关系。 周律野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风评被害，他逗完人就想把东西挂在门把手上离开，结果这祖宗该避讳时不避讳，直接把门拉开递出一只指尖染了艷色的手， 「给我。」 「哦……哦……」 门缝又扯开了点。 「哦哦哦哦！」 临月换上浴袍，一点点捋着湿润的髮丝，本以为那个烦人精已经离开，没成想对方就这样蹲坐在门边，一只手捂脸，一只手捂鼻子。 「想潜水就去海边。」 「咳咳咳。」 周律野不敢出声，睁着双桃花眼偷偷打量临月的背影。 临月原本想将身上的术衣收回，但想了想还是放在脏衣篮里用来做做样子。 这对他本身并没什么影响，毕竟衣服随着幻形总是自动贴合，不会太过损耗他的妖力。 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用过的东西被别人碰了而已。 床边摆着几套设计感极强的男款礼服，临月随意看了两眼，从中选出一套月牙白带着暗纹金边绣的套装。 周律野在，他不敢掐诀烘干头髮，只能找出吹风机不太熟练地摆弄着。 临月有点反感这种低效率的事情，他正想把插座拔了等头髮自己风干，蹲坐在地上的男人就试探性地走了过来。 「别动，我帮你，你坐着就行。」 第18页 周律野小心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随后按开开关，一边揉着他的头髮，一边轻轻顺着。 临月眯了眯眼睛，将脸搭在交叠的手臂间，半趴在梳妆檯上。 「已经一个月了，我还是找不到我的猫。」 「你说它这么小一只，病才刚好没多久，性子又傲又娇，它能跑哪里去呢？」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天天跟我主子似的要我伺候它。」 「所以我到底是哪里伺候得不好，要它以离家出走来气死我？」 周律野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他摸了摸临月早已吹干的头髮，轻声哼笑， 「我一定会把它找回来的，到时候家里就会有两个祖宗要伺候，想想就热闹。」 「……啧。」 「干嘛，你要吃一只小猫咪的醋吗？我发誓，等你看到它，你也会彻底沦陷的，我的娇娇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猫。」 临月伸手挠了下耳朵，强装镇定地问道， 「有多漂亮？」 「毛又顺又滑，是金棕色的，趴着晒太阳的时候还会发光，它的眼睛我倒是形容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形容词能形容娇娇的眼睛。」 临月微愣，结果没多久又听到耳边传来周律野贱兮兮的声音， 「可惜它跑了，这么不乖的小猫我就贬它为渣猫，所以阿月可不准偷跑，不然就贬你为渣男。」 「你说什么？！」 临月脸色一变，冷静几秒后反怼道， 「难怪要跑，遇到你这么会说话的主人，不跑才怪。」 「猫是很聪明很念恩的生物，你一定是哪里做得不对甚至威胁到它的生命，它才会被迫选择离开。」 周律野手掌下移，不轻不重地掐住临月的后颈，眼前还在反驳的男人瞬间安静下来。 「你又不是猫，你怎么知道？」 临月心里一抖，手指微蜷，刚想说什么遮掩过去，身后的男人就换了张笑脸调侃道， 「说不定呢，毕竟你和娇娇一样，都是金髮蓝眼，指不定几千年前的祖宗还是同源所出呢哈哈哈哈哈哈——」 「呃，不好笑吗宝贝儿？」 临月不喜欢被人拿捏住命脉的感觉，他使劲挣脱掉周律野的手，无声翻了个白眼。 「出去，我要试衣服。」 「好嘛好嘛。」 周律野十分贴心地替他关上门，临走前不忘再补充一句， 「其实宝贝儿你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那只小渣猫只能排第二，我是认真的，所以你可以不再吃只猫的醋了吗？」 他话一说完就连忙扯上门板，只听嘭的一声，类似于衣架的东西直击而来。 「我没吃醋，你快给我滚！」 临月努力平復自己的唿吸，这五百年以来的情绪波动频率都没有这两三个月来得高，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把他当作猫走丢后用来代替的新乐子，毕竟他自认为很了解周律野，当初那晚的碰面，註定会让他对一个发色瞳孔都非同寻常的男人上心。 结果现在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完全不按逻辑出牌，分明就是个纯变态，不管是猫是人，反正他都会不放过。 「烦。」 除了他觉得有点不太自在以外，身上的衣服挑不出任何错处。 临月光着脚打开门，想问自己该配什么鞋。 「周律野……」 周律野回头愣神，差点以为谁家手办大变活人，特地跑他这来洗涤骯脏的灵魂。 「乖乖，要不你换一件吧，我有点捨不得让别人看见你穿成这样，他们也配？」 「不是你拖鞋呢？哎呦真让人操心，回头我就让人订地毯。」 第15章 无语猫 临月反应迅速，他在周律野靠过来想抱他时就转身踩回拖鞋，丝毫不给人机会。 看着对方眼里不加掩饰的失望，他突然用手挽了下髮丝，随后撑坐在床，抬起脚晃荡示意。 周律野心跳加速，他像个失了智的幽魂般被吸引进屋，接着单膝跪地，握住对方线条流畅的脚踝。 「我要穿鞋，你在做什么？」 「哦……哦。」 恶作剧得到完美实施，临月望向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莞尔一笑。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严默备好车等在御澜湾，老远就看到自家主子带着个新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他立刻打开手机，争分夺秒般连上通讯， 「陈助，那半天是你替我的班，所以金髮男是谁？与周爷是什么关系？」 「疑似奸细，靠美貌接近周爷，已被带回审讯。」 「你确定？」 「千真万确，我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周爷要关他，说不吐干净不会放过他。」 严默挂断电话，看着窗外两个形影不离的男人，低头陷入沉思。 他跟了周律野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关押」方式。 要知道往年那些背叛者或者奸细的下场都是一个比一个血腥，能留具全尸都不好说，怎么可能还会有像现在这种情况的？ 衣装精贵得体，神情淡然，浑身带着股超脱世俗的仙感。 这是审讯？他连处伤都没找到。 「殿下，小的不是故意的，要不你拔我两根头髮出出气呗？」 第19页 「你看看你，一不高兴就爱生闷气，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愿意惯着你？」 阿婆生前教过，这种话都称之为pua，这男人真是没救了，不仅对猫这样讲，对人还这样讲！ 「吵。」 周律野闻言，终于愿意闭上嘴，他抓过临月的左手，放在腿上随意把玩着。 严默三观稀碎，咽下这口老血默默开车。 两家集团合作成功，顾允成非要借这个势在自己家开宴，周律野撇了撇嘴，朝临月身边挪了挪。 「干什么？」 「不开心吗？晚上带你去看戏。」 「无聊。」 临月抽回自己微红的左手，掏出纸巾慢慢擦拭。 「喂，至于嘛，这么嫌弃我？」 「有汗，脏。」 周律野看他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从头到尾弄脏。 「收收你的眼神，变态。」 变态本人把这句话回味个七八遍，最后才故意扑到人身上狠狠蹭了几下， 「不变态一下都对不起你赐给我的称号。」 临月挣扎两下，随后憋住一口气，一拳打向男人的下三路。 「我靠，手下留情啊宝贝，同情点呗，不是只有长了腿会跑会叫的才叫小动物，咱们得善待众物~」 临月耳廓一红，咬着牙骂道， 「流氓。」 车子终于抵达目的地，严默目光呆滞，起身开门送两人下车。 他需要点时间缓缓神，大概是压力太大，不然他怎么总是在幻听？ 临月本来走在前面，当他在门口闻到厅内复杂纷乱的气息后，顿时停下脚步。 「公子怎么啦，怯场吗？哎呦不用怕，有我在，他们不敢靠近你的。」 「……跟上。」 「好好好。」 周律野才不管什么主次之分，他不在乎这些虚的，只有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才会把面子看得格外重要。 反正临月喜欢就行，万一他要是高兴，回家愿意让他抱一下，那可真是赚大了。 周围人的目光从两人出场那一刻就不约而同地聚集而来，临月抿唇，身后人突然搂住他的腰。 下一秒，那些窥视的眼睛再也不敢抬起，纷纷故作自然地移开继续之前的交谈。 临月察觉到他们手中端不稳的酒杯，将身子缓缓贴近周律野， 「别太过分。」 「好嘛，我最听话了。」 周律野顺势搂紧人，带着临月去找顾允成。 那股骇人的威压顿消，大厅内的气氛逐渐恢復原样，只是都注意着避让那两个处于焦点的男人。 「阿野。」 男人见到周律野后客气地打了声招唿，随后偏过头看了眼临月，表情略显惊讶， 「这是？」 「被我吸引非要陪着我一辈子的祖宗。」 临月皱了下眉毛，就听见身旁人立马改口， 「我抢来的小王子，然后被我吸引决定要以身相许的天仙。」 顾允成要笑不笑，他看出临月对自己发小的重要性，决定先伸出手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顾允成。」 临月能感觉到两者关系匪浅，他正想伸手以表态度，身旁的男人又开始作妖。 只见周律野一把握住顾允成的手，还不忘上下摇晃两下， 「不客气不客气，他叫临月，不久后在结婚请柬上你就能知道是哪个临哪个月。」 顾允成失笑一声，连忙摆手让二人自己活动，不要在他这边碍眼。 他的幸福一筹莫展，好兄弟却已是佳人在伴，他难免有些恍惚。 周律野揽着人去宴厅决定拿点东西吃，他看着临月毫无波澜的神色，依旧不放心道， 「你别看他一脸正经，其实他就是个闷骚，惦记人家小少爷十几年，结果差点被人偷家。」 「他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看上去像小说里的霸道，沉稳可靠，老实体贴，可那都是假的，他很兇，管人可恐怖了。」 「反正你只要知道天底下只有我一个好男人就行了。」 临月拿起叉子，将一块小蛋糕递到男人喋喋不休的嘴边， 「张嘴。」 周律野感动得「泪如雨下」，恨不得今晚就奉上求婚钻戒。 「吃饱了就去干活，别在我耳边嗡嗡嗡。」 周律野：「……」 他默默咽下这口甜得发腻的蛋糕，狠狠给顾允成的品味打了个差评。 「好吃吗？」 临月跃跃欲试，他没试过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以前也不怎么吃甜食，现在心情不错有点意动。 「你餵的都好吃~」 周律野满脸幸福，噁心得临月瞬间没了胃口，扭头去别的地方转转。 他很有自知之明，这地方的大小事件都与他无关，既然周律野非要带他来转一圈，那他就姑且给点面子，找个地方等人看完热闹再走。 真是幼稚又吵闹的人族。 第16章 看戏猫 周律野玩归玩，他看到临月一个人能好好待着后便放心去走局，在此之前，他不忘千叮咛万嘱咐道， 「心肝儿，如果有谁不长眼来惹你就直接揍，哥哥在呢，天塌了都还有我扛。」 「不要喝酒，冷的东西少吃点，要剥壳也来找我，不要跟陌生人走太近，别人给你的东西不要吃，不要跟不熟的人一起走……」 第20页 临月用手肘顶开周律野越靠越近的身子，他寻了处角落里的沙发，端坐其上， 「我不走，我就在这。」 「诶，乖。」 男人的离开终于给他带来一片清静，临月仔细观察四周，就看到门口起了些动静。 「宋少，没有邀请函不能进，请不要为难我们。」 「谁说我没有，这不是嘛。」 「宋少爷，这是宋总的……您不在名单上。」 临月敛眸思考几秒，突然扭头把视线转到二楼正襟危坐的顾允成身上。 只见对方眼神飘忽，与对座交谈时明显不在状态。 他大概知道周律野口中的热闹是什么情况了。 临月弯了下嘴角，决定满足一下男人的恶趣味，主动把另一个主角请进来。 「咳。」 门口的男侍明显忌惮临月的身份，余光中瞥到他的身影，低头示意。 临月站在台阶上，几秒钟得出结论。 心气高要面子，任性傲慢，被人保护得很好，从没体验过人间疾苦。 长得也稚气，小奶包一个。 「你，跟我走。」 「哦……」 宋奚傻傻站在台阶下，脑中疯狂思考圈子里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好像没有啊，按理说像这样的人一入a区，那他的身份信息应该早就被放在各大家族的桌上了。 「嗯？」 「来了来了。」 宋奚满眼好奇，跟在临月身后小声问道， 「你是谁？刚回a区吗？你放心，这次你帮了我，我会记你一个人情的。」 「你也是跟着人来的吗？求求你，和我说说话嘛。」 临月抽出一旁的纸巾，没急着回他，只是让他先擦擦额头上的汗。 顾允成的视线很有穿透力，他有些玩味地坐回沙发，那只唇红齿白的人族小崽子倒是自来熟，屁颠屁颠地就粘了过来。 「哥哥，哥哥你人真好，长得也好看，你好贴心啊。」 「你确定要靠我这么近？」 临月歪着头打量他，浅浅笑着， 「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不怕嘿嘿。」 看在宋奚人傻但眼神干净的份上，临月慢慢接过他的话， 「嗯，我叫临月，刚回a区。」 「跟着周律野来的。」 宋奚本来还在傻笑的脸瞬间扭曲，他不可置信地叫道， 「什么？你跟着他来的！」 「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阿月哥哥，你可别被他骗了，他是这世界上最恐怖的男人。」 「他很兇，揍人超狠的。」 临月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短短几秒钟他就判断出这三人都是熟识，还颇有些「相爱相杀」的感觉。 「你笑什么，笑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宋奚容易脸红，特别是对着这种雌雄莫辨气质出尘的美人，他一张甜嘴直接死机。 「反正你帮了我一次，要是以后你不想继续待在周律野身边，你就跟我说，我一定摇人来救你。」 临月看出他眼里的真诚，伸手随便摸了下他的脑袋。 灵魂纯净，优渥一生。 「你来这做什么？商宴又不好玩。」 反正坐着也是无聊，干脆用来逗逗孩子。 「我就是想来看看，看完了我就走。」 临月见他死鸭子嘴硬，勐地抬头看向二楼，成功与顾允成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眼神对视上。 「他在看你。」 宋奚忍着耐性顺势偷偷望去，只见男人还在认真聊生意场上的事，根本没注意到他这边， 「……没意思，我回去了。」 临月连忙拉住这个满脸委屈的二愣子，颇有些忍俊不禁。 明明是心意相通之人，却非要在这里互相试探刺激彼此。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的确好没意思…… 「哟，好热闹，这么多熟人在场却不叫我，真让人伤心。」 王琛推开男侍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进门。 顾允成站在二楼边上瞧得分明，他皱紧眉毛，一边走一边在厅内寻找周律野的身影。 这两个人从前就不对付，再加上上次的事，到时候一见面容易不好收场。 他今天办宴只是想钓人，并不想在圈子里趟浑水，早知道王琛死皮赖脸会来，他宁可今天不让周律野带人来凑热闹。 临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变了神色，他紧紧盯着那张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手上的力度顿失分寸。 「阿月哥哥，轻点，我有点疼。」 耳边是蚊子般的求饶，临月努力压下心中骤涨的杀意，小心放开宋奚的手腕。 「不好意思。」 宋奚两眼转得飞快，挠头顺着临月的视线看去， 「你不是刚来吗？你认识王琛？跟他很熟？有旧交？」 「怎么？」 「我劝你还是赶紧和他断掉关系的好，你不知道周律野跟他是宿敌啊？就是我看你不爽，你也看我不爽，但为了保持目前的平衡，勉强忽视对方的那种。」 「要是被他知道你和王琛有关系，那你死定了啦。」 临月表情稍缓，偏过头看向一脸为他好的小少爷， 「讲仔细点。」 「什么？讲你被发现后会怎么死吗？」 第21页 「……说说他俩的事。」 宋奚这下终于相信他是圈外人，随手拿过托盘上的瓜子开始磕， 「这就说来话长了，帝国四大家族，周家，顾家，我家还有就是王家。」 「长话短说。」 「好吧，王家背后是帝层政府，周律野本来就觉得帝层一直以来有问题，所以从根本上就不爱与他们来往。」 「我和允成哥明面上谁都不得罪，实际上还是站在周律野这一边的。」 临月沉默，掐了下这个软包子的脸， 「说重点！」 宋奚瘪瘪嘴，慢慢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蛋，彻底放弃嗑瓜子聊八卦的心。 「王家这一代的子嗣没出a级，但王琛是独子，仗着背后有帝层就爱给人使绊子添堵，虽然对周律野来说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事，但多起来也是真烦。」 「几个月前有人在他的地盘上走私，最后查出来跟王琛有点关系，结果这人非但不避嫌，还要在生日宴上特地凑过来给人敬酒道歉，笑得那叫一个贱。」 第17章 沉思猫 宋奚边说边喝了口手边的香槟，继续摇头晃脑描述道， 「你说他这不是找死吗？居然敢去惹周煞神，真以为帝层能护他一辈子啊？」 临月没应声，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那天晚上是真刺激，他直接把人钉在地上揍，根本没人敢阻止，最后还是嫌弃自己裤子上沾了血才收手的。」 宋奚越说越想笑，他捂着嘴挑高眉毛，龇牙咧嘴道， 「我看了都疼，当时那煞神揍完人还把酒倒在地上，说是好心给他敬酒赔罪，这也太周律野了。」 临月根据他的描述想像出画面，微不可见地勾起嘴角，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啦，王琛又没死，只是住了一个月的院，谁敢拿他的事去找周律野讨公道？」 「留他一命也算是给面子了，谁让煞神还有个死板的爹。」 宋奚是个典型的漏勺，讲到哪漏到哪，他见临月是真对周律野感兴趣，整张嘴就没停过，言辞里全是男人的丰功伟绩，虽嫌弃别扭但还是有些崇拜。 临月半眯着眼，看着远处顾允成和王琛有来有往的较量，突然出声问道， 「如果王琛死了，会对周律野有什么影响？」 「这得看吧，如果是周律野杀的，那局势就不好说，这哪是周家和王家的事，分明是他一个人和帝层的事。」 「王家死个废物儿子又没关系，但不能跟周律野有关系，毕竟我感觉帝层那边也开始有点想针对他了。」 临月垂下眼，许久后才回道， 「谢谢。」 看来周律野也没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等到下次赐福，他得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可惜了，就算误会解除，他嘴上心心念念的小猫还是不会回来。 「谢我干什么？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的啦，阿月哥哥，你刚来a区可得跟好周律野，不然小心被欺负。」 「为什么？」 「……你长得有种让人想偷回家自己一个人看的感觉。」 临月轻笑，低声回应道， 「顾允成很喜欢你，他一直在等你，不要跟他怄气。」 话音刚落，宋奚整个人就像是煮熟的红虾似的把头埋在膝盖上， 「你别乱说……」 「珍惜眼前人，不要错过了。」 临月伸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结果他还没起身，自己的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 「小心肝，你真是什么也不挑，小屁孩你也亲近啊？」 话题中的男人知道厅内的动静后立刻从外院里赶来，结果他刚抬起眼找人，就看到自家祖宗高贵的手搭在别人的头上。 还揉了揉！ 周律野笑得灿烂，手上擦拭的动作却一点也不马虎。 「晚上回去再跟你算帐，一天天尽在外面沾花惹草，你有想过我吗？！」 「他只是个孩子。」 「他还比你大两岁！」 「什么？原来是阿月弟弟？周律野，你真箇老牛吃嫩草的畜生！」 三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成功把整场的视线吸引过来。 临月：「……」 宋奚察觉到顾允成在看自己，慌不择路躲到临月背后不敢抬头。 周律野彻底恼了，他提着这小豆丁的领子就把人往前面推， 「顾允成，管管你老婆，别让他黏着我老婆。」 「什么是老婆？」 「谁是谁老婆！」 临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身后的宋奚却已是咆哮出声，结果他在看到周律野杀人的视线后又很没骨气地跑到顾允成旁边站着。 一声刺耳的冷笑勐地掀翻目前有些诙谐的场面，王琛意味深长地看向慢慢走近的周律野，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开始夹枪带棒无差别攻击， 「顾允成你品味是真差啊，该邀请的不邀请，不该邀请的还让人放进来。」 「怎么？说的就是你，医院里躺一个月还不过瘾想让我再送你进去？」 临月被迫牵着周律野的一只手，看他几句话把人气得差点撅过去。 他咬住唇，稍微用点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诶宝贝怎么了？嫌他丑到你的眼啦？放心，老公这就带你回家洗洗眼。」 第22页 「周律野你！」 王琛自讨没趣，整个肺就像风箱似的唿哧唿哧喘着气，他偏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临月， 「哈，新人啊？」 「跟他这种人待一起你迟早会受不了，我劝你一句，尽早离他远点好。」 周律野还没来得及发作，身边的人就已经放开他的手，提拳打了过去。 顾允成把宋奚护在怀里，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已经发生，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疼。 「阿野，你不去帮临月吗？」 周律野没说话，他觉得这种精神力不高不低，勉强胜过大半人的沙包最适合临月用来当踏脚石。 反正打不死，打几下又能怎么样？就当是替王家教育不知天高地厚还非要找死的废物罢了。 而且还可以留个悬念，谁知道临月到底是什么水平？ 「阿野？」 别人看不出来临月心里在想什么，但周律野清楚，虽不明白这人的恨意到底是从何而来，但他还是卖了顾允成一个面子，快步走去把人拦腰抱到怀里。 「好了好了宝贝儿咱不气，阿月今晚太帅了，谢谢阿月给我出气，你真是我的好宝贝~」 临月不敢下杀手，但他忍到现在已是极致，几乎每下都是往人最痛的穴位上击去。 王琛还以为他是个软柿子，等真被揍狠了才想明白周律野身边的人不可能是简单货色，只可惜为时已晚，他一点回击的机会都没有。 上一次被周律野压着打，这一次又被一个情人碾压式打击，他再也装不下去，破防般大喊出声， 「你们都给我等着，迟早你们几个都得跪在我脚下求饶！」 「少爷，求您少说点吧。」 几个跟着来的「助理」此时才敢去拉王琛，他们抖着腿想把人带回去，冷汗直流。 跟在王家身边做事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保证王琛还活在这个世上，只可惜这人不是个安分的，但凡有点精力就要去挑衅别人，甚至乐此不疲。 说是无脑草包，纨绔弟子中的顶级败类都不为过。 第18章 功夫猫 王琛脸色惨白，露出的身体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淤青，他被人撑着站起，刚想说点什么噁心临月，口鼻中突然往外喷血。 「少爷……少爷！」 临月冷冷地看着他，他倒数三秒，对方的耳朵也开始往外渗血。 「还不拖去医院救吗？等七窍都开始溃烂就来不及了。」 王琛捂着脸哀嚎，吓得趴在别人身上催促他赶紧送自己去医院。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捣乱，现在又狼狈不堪地急着退场。 临月说完话后就抽出周律野胸前口袋里的方巾，他微微避开别人向他窥探而来的视线，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如果不是那场堪称血腥暴力的痛殴刚发生完，别人都要以为这是从哪幅画里出来的贵族清冷美人。 「嘶，宝贝儿，谢谢你平时对我手下留情。」 「……」 临月直接把用完的方巾甩他脸上，随后大步朝偏门的花园走去。 周律野赶紧小心捧住，紧接着跟上对方的步伐。 偌大的大厅沉寂下来，顾允成招手让人收拾地面，站在主位举起酒杯以示歉意。 一场酒宴下来受伤的只有那个蠢货，反正他自己也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在乎别人私底下的讨论。 宋奚看着人群逐渐散开，有些尴尬地想往外熘。 「宋奚，我们谈谈。」 顾允成按住他的肩膀，看向对方忽然抬起的小脸， 「顾允成，你以前可从来不叫我全名的！」 「我才不跟你谈，你爱跟谁谈跟谁谈。」 宋奚耍性子是与生俱来的本领，他龇着口小白牙，扯开顾允成的手就要回家。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死木头，天天把他当儿子管，早就受够了！ 「站住！」 「你又骂我！」 顾允成被他气笑，眼看这人又要掉眼泪，连忙跟上去哄， 「奚宝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上楼等我好不好？」 「楼下的东西你吃不惯，我让人备了城西的甜品，你不是前段时间很想吃吗？就放在冰箱里，自己去我房间拿好不好？」 「哼，算你识相，快点来，不然我可不等你。」 宋奚三两下很快就被哄好，他像小时候那样将脸贴在顾允成手心里蹭蹭，等对方心软要抱他时又转身朝楼上跑去。 顾允成捻了捻手指，许久后才重新换上得体的笑意和人继续交谈其他合作。 院子里的花静静开着，临月倚在墙边，低头拨弄着娇嫩的花瓣。 今晚的月亮很圆，皎洁的光辉洒向身上的礼服，显得越发精緻贵气。 「玩累了？要不要先跟我回去？」 身后的男人牵过他的手，似乎在担心他是否被玫瑰刺到。 「阿野。」 「怎么了？你这样叫我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咱们分开吧。」 周律野喉头一哽，宁愿自己从没听过这样温柔的叫法。 虽说这场爱情买卖是他强取豪夺来的，一开始也没管人家愿不愿意，直接药晕了就往家里搬。 可他们才相处两天，甚至是只有一天半，他周律野就惨遭分手大礼包。 他的幸福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跟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23页 「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跟我分手？」 临月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分手的意思，然后继续努力回忆电视剧里的情节，学着悲情女主的语气神态，幽怨控诉道， 「你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明明心里还有别人。」 按照道理来说，这句话一出，自以为是的男主就应该跳出来大喊：你在开什么玩笑，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滚出去想清楚再回来等等。 临月已经做好被周律野赶出家门的准备，谁知下一秒所谓的「男主」就破防道， 「我不爱你？你居然觉得我不爱你？」 「宝贝儿我承认，我刚刚没帮你揍人的确是我的不对，但我当时也是在为你考虑啊？」 「我心里还有谁你告诉我？老子母胎solo24年，除了绯闻别的什么谣言都有，你居然还觉得我身边有人？！」 临月没能抽回自己的手，他很认真地看向周律野，重新抗议道， 「我要和你分手。」 周律野急得满头是汗，他左思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最后忍不住试探道， 「你是不是生气我当时关了你一晚上？我跟你道歉，我错了对不起好不好？」 「……」 「好吧我承认，你的衣服我没拿去洗，偷偷挂回我的衣柜里了。」 「……？」 临月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依旧不肯作声。 「行吧，对不起！我不该用监控截你的照片，回家我就让你删好不好？宝贝儿先跟我回家嘛。」 剧情跟想像里的有些对不上，临月欲言又止，再次错失先机， 「所以阿月，我的好阿月，你真的还在因为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吃醋吗？」 临月额角的青筋暴起，咬着牙怒斥道， 「没错！我就是在不爽，你赶紧给我滚，胡搅蛮缠有什么用？滚出去想清楚再说！」 周律野大吃一惊，半天收不回自己的下巴，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身上的压迫感逐渐升起， 「闹够了？闹够了就跟老公回家，老公保证忘掉今晚的事，还把你当祖宗疼。」 临月忍无可忍，拼尽全力往外挣扎。 「啧。」 头顶传来略带不满的气音，他还没来得及抓住把柄反问，男人就已经将他一把扛起，使劲拍了下他的大腿根， 「回去就跟你新仇旧帐一起算，准备被关小黑屋吧你，无理取闹。」 「一天天净给我说些疯话，怎么，看我气急败坏你就很有成就感？」 周律野护着人的头顶将人一把塞进车厢，他紧跟着坐稳，吩咐严默把车门锁上快点开回去。 「走得太急，你记得派人去跟顾允成说一声。」 「是。」 周律野心里有火，他强压着不发，重新把缩在角落里的人拉到自己身边， 「说话啊？又开始装哑巴，一吵架就这样。」 「反正我不同意，不许分手。」 临月身子微颤，低头默默抠着西装裤。 「你又干什么啊祖宗，我们吵架归吵架，闹冷战就不好了嗷，以后不许把分手挂在嘴上，听清楚了吗？」 第19章 生气猫 周律野无可奈何，伸手去抬临月的下巴，没想到这才刚碰上就摸到满手的湿润。 男人表情一片空白，彻底被吓傻。 「阿月，阿月你怎么了？别哭啊，给我看看，哎呦你打我出出气行不行？这眼泪怎么擦不完啊？」 临月后腿根敏感，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让人碰，结果周律野倒好，猝不及防给他来这一下让他险些叫出来， 人形泪腺失禁，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哭，单纯控制不住而已。 「你，闭嘴。」 由于气息不顺，说出来的话都夹杂着一股哭腔。 周律野心都在抖，哆哆嗦嗦地看向对方的脸。 路灯接连闪过，临月垂着湿漉漉的睫毛隐在暗处，他脸上的泪渍纵横交错，突出一种惊人的破碎感。 「……我没事，它自己流出来的。」 「嗯嗯嗯，宝贝儿说的都是对的，没错没错。」 「呃，除了分手、我不爱你和外面有人以外。」 周律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胆战心惊地围着人下车，严防死守各种临月可能半路逃家的动作。 严默看着两人黏煳的背影，重新翻开自己的助理手记： 金髮美男，重要程度：爆星。 指纹锁再次落下，周律野终于放下心，一把抱住玄关处正在脱鞋的临月， 「晚上吃了什么？现在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夜宵。」 「不饿，眼睛疼，想换衣服休息。」 「热毛巾我等会弄，你先把这杯水喝了。」 周律野把人放在沙发上，看他闭起眼自顾自地脱衣服，丝毫不避着自己。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水里有药？」 周律野被怼得一懵，小声不服道， 「至于跟我翻旧帐吗？我是这种人？还不是看你失水失得太厉害，想让你补补水。」 「哼。」 临月一边脱一边把衣服丢在地上，他松开几颗衬衫扣子，光腿趴在沙发上盯着指尖。 那里面还剩了点王琛的血丝，光凭这个，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自己也能轻而易举找到他。 临月抱着抱枕站起身，不经意间看了眼还在烧热水的周律野，他走向窗台，把手伸到月光下。 第24页 点点莹光闪起，随后悄然没入他的眉眼中。 「阿月，你光着腿站在哪里干嘛？」 「来了。」 临月收回指尖，蜷着脚趾去找沙发边的拖鞋。 「……地毯明天会有人来铺，到时候你乖乖待在房间里别出去。」 周律野拿走他手中的杯子，一双眼黏在对方光滑笔直的长腿上。 「诱惑我没用的啊，说了不分手就是不分手。」 临月懒得理他，转身走去二楼洗漱。 周律野端毛巾上楼时还在等人发作，他觉得临月今晚闹得莫名其妙，所以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停。 他正想着该怎么揩油，人已经倒在他的床上睡熟了。 周律野呆呆地站在门前，整张脸扭曲而又狰狞。 他「歇斯底里」，极其「认真」地提醒道， 「临月，你睡错房间了，这可是我房间。」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他几乎是蚊子叫般的音量。 周律野浑身热血都在沸腾，他把毛巾小心搭在临月的眼皮上，等对方重新睡熟后再轻手轻脚地洗漱。 「没办法，这是你逼我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床。」 又是一阵细声细气的蚊子叫。 周律野掀开被子，一米九几的男人屏住唿吸躺在一旁，过了很久才去碰心上人的手。 他没开夜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临月十分优越的下半张脸。 「嗯……？」 「嘘，嘘，睡吧，睡吧。」 周律野赶紧摸了摸临月的后背，不敢再盯着他的脸看。 眼看毛巾不再散发热气，他又收回摸背的手，将毛巾随手放在床头。 冷热交替太快，临月突然晃了下头，吓得周律野直接伸手把人捞进自己怀里。 反正都快醒了，求老天再让他享受片刻温存时光吧。 结果没成想，老天居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因为他怀里的小美人又睡着了。 周律野内心一波三折，最后终于得偿所愿，抱着人共入梦乡。 临月其实很能睡，本来是昼夜颠倒的作息，硬生生被现状逼得白日起夜晚歇。 刚开始陪阿婆的那几天差点没熬懵，后来逐渐习惯，勉强像个正常人，只有一点，就是会睡得特别死，跟人族熬夜一个道理。 只是人族熬夜多了容易病，但他熬日不会，顶多觉得累罢了。 熟悉的气味绕在自己身边，临月梦中张了张手掌心，不由自主把脸埋得更深。 周律野醒的时候没动身，他看着埋在自己胸前那张的小脸，有些不可言说的反应直击下路。 「……周律野。」 「滚下去。」 临月默默翻过身，将所有被子捲走后继续补觉。 任谁被戳醒都会恼火，更何况是他。 周律野彻底丧失对自己房间的控制权，他扯了扯裤子，顶着鸡窝头蔫了吧唧地走进卫生间。 此时时间还早，他换好衣服站在床边，轻轻把捂在临月脸上的被子小心掀下。 周律野看了眼手机，再三确定门窗被他锁死，阳台只能开一条小缝后才敢出门晨跑。 以前他没有归属感，现在倒是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他要努力赚钱养家，不然按照临月的拆家频率，他换家具都来不及。 不能让老婆砸得尽兴的老公不是好老公，耍脾气总比生闷气好，他又不是出不起这点钱。 周律野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回家时又刚好碰见送饭的阿姨。 他顺手接过篮子，甚至还说了声谢谢。 屋内寂静无比，周律野在餐厅摆好盘子，他回到二楼卧室一看，果然人还没醒。 他深知临月的前科，忍着抓心挠肺强制压上去的破坏欲，小声叫人起床。 「阿月，阿月，心肝儿，起来吃完再睡呗。」 「……」 临月慢慢睁开眼睛，随后在周律野心都要化掉的表情中重新闭上眼。 周律野：「……」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阿月~」 临月阴着脸再次睁开眼，他慢慢撑起身子，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暴虐至极地摔门进了卫生间。 周律野吸了口气，心底无比庆幸还好这不是玻璃门。 临月用冷水搓了把脸，他盯着镜子里髮丝凌乱的自己，微微有些发愣。 他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呢？ 记忆中的自己不该是这样的。 果然跟神经病待久了，自己也会出问题。 第20章 戏精猫 「咚咚——」 「亲爱的，你不会坐在马桶上睡着了吧？」 周律野像只八爪鱼似的扒在门上，他把耳朵贴在缝隙间，细声细气地问道， 「需要我帮忙吗？」 门锁立马被拧开，周律野赶紧往后退去，伸手挡住自己的脸。 「啪——」 「诶嘿，没打到~」 临月知道自己要是跟这种人计较迟早会被气死，他深唿吸几下，直接略过周律野。 「左边是你的，右边是我的，你小心烫。」 临月低头尝了口肠粉，试图接受这种口感。 良久，他偷偷打量周律野的眼色，张嘴吐出生菜。 他很少吃素，应该说是没怎么吃过素菜，人和猫註定不一样，他能改个作息都算是很不容易了。 第25页 周律野假装自己看不到，两条腿却止不住地抖。 没办法，眼前人就跟只猫似的，一举一动都挠人心肺。 临月默默把水晶虾饺皮全部捅破，专挑里面的馅吃，等感觉到差不多后，碗里已经堆了一小堆面皮。 「阿月。」 临月被吓一跳，立马将勺子压在碗上。 「我走之后还会有人来，不要乱跑，自己待在书房里看看书行吗？」 「我要手机。」 周律野一直以来刻意避开的事情终于被提起，他弯着眼睛认真问道，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玩手机会有网瘾的，对眼睛不好……怎么，交新朋友了？要加联繫方式？……我怎么不知道？」 临月主打一个字也不回，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周律野。 「再说了，这两天没手机不也过得好好的？而且你又不会玩，当初在猫咖里让你加我好友你都不熟练，诶我真好奇了，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临月早有准备，他不动声色地回復道， 「我也不知道，我说了，我一睁眼就在阿婆身边，而且脑子里什么都不记得，对一切都很陌生。」 周律野看着这个疑似被拐卖而后出逃成功却失忆的小可怜，还想继续敷衍过去。 他不太想让临月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东西上，而且他失忆未愈—— 更方便自己把人养得懵懂无知，一辈子也离不开他。 最好永远都别想起来。 「宝贝儿，咱听话哈，等以后……」 周律野的饼才刚画一半，临月便直接扯开椅子走人。 他现在需要一部手机，这个计划不行那他只能另想办法。 「喂，临月。」 临月脑子里还在思考合适的怨种人选，身后突然就被人抱住， 「等会让人给你送来。」 「嗯。」 「但我有要求，你的通讯列表和好友列表里只能有我一个，要是想加别的人你得先跟我说。」 临月抬头看了眼死皮赖脸的男人，有些似笑非笑。 「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我只是怕你被人带坏，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好男人，好男人怎么会害你呢？」 「所以好男人再不出门就该迟到了。」 临月估摸着往日的时间，语气轻松地讽刺道。 周律野：「……」 临月做事向来阳奉阴违，他根本没想听男人的话，摸了下他的脸便往书房里走去。 周律野去上班时乐得走路都带风，他斗志昂扬，恨不得马上再赚几个亿。 以前只是觉得没必要学这里的文化，但现在计划有变，他必须得识字。 临月拿到手机后叫住还在铺地毯的师傅，他抬头看了眼角落的监控，最后还是蹲下身问道， 「如果家里有小孩，要学字，怎么办？」 「去，去上学啊，不然咱做父母的也没没时间教啊。」 师傅满头大汗，不敢直视僱主的眼睛。 「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就找点启蒙的动画先看着，学会拼音后再慢慢认也行……」 临月本以为手中的东西只能像灵符一样传音，后来在装修工的演示下，好奇心越来越强。 阿婆只教他数格子对人数，还有充电，那时候他连界面都没换过，并不知道这种东西还有这么多用处。 师傅走时万分同情地看了眼临月，果然这年头有钱人都会玩，把人关得都不闻世俗了。 屏幕上动画不停，临月坐在窗前的榻榻米上，皱着眉毛企图理解这几个花花绿绿会蹦跶的小人。 幼年时化形都不太利索就被驱逐到底层，但他自身好学，不顾被打的风险天天躲在窗子下听老先生讲课。 后来老先生心软见他实在赶不走，便给他单独留了一张小木桌。 那时候日子太苦，看看书也是极好的。 随着太阳越爬越高，临月勉强弄懂字形字音的规则，他拿起手机，跑上楼去翻周律野的书房。 只可惜整个房里都没找到一本有带注音的习书，临月有些急躁，拉开所有抽屉继续翻箱倒柜。 最后，他终于翻出一本灰扑扑的字典，上面甚至还有一些十分幼稚的涂鸦。 临月并不知道别人的启蒙都是看故事书，他小心地拍了拍灰，撑着下巴一页一页翻着。 时间有限，他已经在周律野身上耽搁太久，现在好不容易搞清楚大局，自然是不想再拖下去。 让他们多活一天，自己就多噁心一点。 周律野直接将家里的监控投屏到电脑上，他看着那个本该待在房里的人晃悠来晃悠去，而且光着一双腿蹲在地上和人讲话。 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后直接加购了些东西寄回家。 周律野看着他坐在窗前玩手机，然后又跑回书房进行拆家大业，最后才肯安静下来低头看书。 算了，这个班不上也罢，他决定今天再给自己放半天假。 阿姨送来的餐在桌上无人问津，周律野抿紧唇，就看见脸上沾了点灰的临月这时候才从上面下来。 「你怎么又回来得这么早？」 临月在上面听见熟悉的动静，出于本能原因，他特地下楼看一眼外出归家的男人。 「手上拿着什么？」 「书。」 临月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看着男人糟糕的脸色，抬头又看了眼监控。 第26页 「我跟你示意过的。」 「看一眼监控也算？而且你怎么能保证我会一直盯监控呢？」 临月一时无语，显然男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他现在站在家里的原因。 「……那我又没同意！」 谁管他同不同意，反正自己说了就行，他能给个态度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21章 认字猫 周律野明显在临月的脸上看出不服，他又气又急，除了干瞪眼以外啥也不会。 「不许吃，以后只顾着玩不下来吃饭就都别吃了！」 临月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书头也不回地离开。 「临、月！」 临月无所畏惧地回头，想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讲。 周律野无能狂怒，直接扑上去将人压在地毯上。 「你又发什么疯？」 临月实在不能理解人族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物，明明他什么也没干，还主动下楼迎接周律野，结果又挨一顿训。 「我嫉妒。」 「什么？」 「别人看见你的腿了。」 临月这下彻底陷入迷茫，他睁大眼睛疑惑道， 「看见又怎么了？你不是还摸过吗？」 周律野勐地噎了一下，就看见对方又拿起自己的手放到小腹上， 「那再给你摸摸，给你多摸几下？」 进门时暴跳如雷的躁兽此时已经生不起一点脾气，他软手软脚地陪在临月身后， 「祖宗，我陪你吃饭呗。」 「不是不让我吃吗？」 「哪有，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临月轻哼一声，任由男人用湿帕子给他擦脸。 「下午想做什么？我陪你。」 「看书。」 周律野小心分好鸡丝，看着对方依旧眼不离字典，突然反应过来点什么。 「你不认字？！」 「忘了。」 「哦哦哦——」 周律野闻言陷入沉思，这年头失忆还能忘记这种东西的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毕竟他小时候就是个天才，根本没为学习的事烦恼过。 识字这种像过家家的行为只能让他觉得临月有种努力认真的可爱。 「我说小朋友，你这样一个字一个字认很慢的，而且又没什么规律，效率还不高。」 临月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蹲在地上亲自收拾书柜的男人， 「那我要怎么做？」 一点点心虚涌上心头，他很「乖顺」地请教着。 「叫声好听的，我就亲自教你。」 周律野竖着耳朵等他喊自己好哥哥，结果没想到临月向来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奇男子。 「宝贝，我要怎么学？」 周律野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值了。 上午订购的各种小玩意被他偷偷藏起，取而代之呈现在临月眼前的则是各种注音辅助认字启蒙书。 周律野本来还想体验一把给自家孩子讲故事的乐趣，结果临月接受能力极强，直接抢过书还时不时蹦出一句， 「这就变成泡沫了？」 「这就被人亲醒了？」 「这就和王子结婚了？」 他始终觉得临月只是一时失忆才想不起来，但他的根本还在，所以翻阅速度才会这么快。 但只有临月自己知道，他只是过目不忘罢了，更何况这比妖文还好学点。 书房内很安静，周律野低声开着远程会议，只有闲下来时才会去看眼临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得赶紧把办公室重新装修好，不然没法让人老老实实待在公司里陪自己上班。 「阿月？」 桌前的男人趴在手背上，看样子早已陷入深眠。 周律野拿过一旁的手机，一边确定自己的联繫方式都在，一边把人抱到身上。 他不是没想过要去翻记录，只是现在他还没机会而已。 等临月下次不小心犯错，他就有理由要求他每天上交手机接受检查。 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临月完全是被累困的。 他好不容易摆脱文盲的身份，紧接着就马不停蹄打字上网搜王琛的信息。 他心里清楚，相比于周律野这类人，王琛是个永远也不会安分下来的蚂蚱。 所以娱乐头条里经常会有他的身影，但临月决定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玩得最好的两个跟班。 「皱眉毛干嘛，做噩梦吗？」 「睡吧，过段时间就不关你了，带你出去上班。」 「……」 周律野第二天洗漱完出来时难得没看见临月赖床，他伸手摸了下床边人的脑袋，心情愉悦地问道， 「怎么不睡了？还早，等我跑完再回来叫你。」 临月没忘自己要做的事，在杀王琛之前，他必须和周律野撇开关系，省得拖累这个人族青年，更何况对方还救过他。 那晚宋奚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事成之后，他自然可以变成猫躲到无人之地避风头，可周律野不行，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等着他出错。 周律野讨厌麻烦，他不能将自己之后引起的动盪影响到他。 而且万一…… 总而言之，只要他想做的事，那就必须得做到。 拼了命都要。 第27页 那场宴会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现在大多数都知道他与周律野关系不一般，在成功离开之后，他还得想想办法。 「阿月？没睡饱发呆呢？」 临月深深地看了眼周律野，握着他的手，再一次通知道， 「我们分手吧。」 话音刚落，他将周律野的手甩开，认认真真地等人死心把他请出去。 「……」 「宝贝儿，你没睡够又说什么疯话呢？乖，被子掀开，人重新躺进去，等会醒了我再跟你好好谈谈。」 临月不太理解这人到底在执着什么，可能人族都有自己的思维模式，就好比昨天的监控与腿，他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说，唔——」 周律野沉下脸，抬手一巴掌捂在临月的脸上，将他摁倒在被褥间， 「我说你怎么就不听劝呢？让你乖点很难吗？隔三差五就要挑战我的耐心，是不是欠管教？」 临月逐渐有些窒息，他挣扎的力度一点点小下去，等人愿意放手让他喘气，他才蜷起身子艰难地咳嗽起来。 「知道错了吗？」 「嗯……」 周律野抽出床头的纸巾，掐着临月的下巴随便擦去他眼角被逼出的泪花。 「还敢闹吗？」 临月试探性地去碰他的手，毫不意外就被人谨慎躲开。 「……」 「你委屈什么？该委屈的是我好吧？」 周律野无奈嘆口气，反手就攥住他的手腕，随后蹲下身继续训一天不闹事就皮痒的小美人。 「有意思吗？好玩吗？咱安生点过日子行不行？还是你就喜欢这种调调？啊？」 第22章 诱惑猫 周律野实在搞不明白临月到底在想什么，反正再把他逼下去，他也不想做人了。 「你带我去晨跑。」 「我觉得你就是安逸太久了想找刺激，我警告你最好别把我惹急嗷……什么？你要去干什么？」 周律野瞬间被他一句话搞得摸不着头脑，他把临月的两个手腕抓在一起，微笑拒绝道， 「那不成宝贝儿，你现在是有前科的小牢民，更何况你刚跟我说分手呢，万一你趁我不注意跑了呢。」 临月脸上的红印未消，他极其客观地评价道， 「你比我厉害，如果我跑了，你可以抓我。」 「哦不宝贝，是我根本不会给你跑的机会。」 周律野险些被他逗笑，他搓了下临月的脸，站起身准备锁卧室门， 「老实待着，今天一楼都不许下。」 临月终于有些急了，他抓着枕头站在床上，快速喊道， 「你必须带我去。」 「不行。」 「那我就要分手！」 周律野停顿几秒，随即嘭的一声甩上门。 他抓过还在往后躲的临月，用力勒在自己怀里， 「亲爱的，谁告诉你撒娇是这样撒的？嗯？」 周律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直接自我攻略道， 「嘶，等一下，你今天就是想跟我出门跑圈对吧？」 「嗯。」 「那你刚开口就是分手？？」 周律野看着怀里满脸无辜的祖宗，有些崩溃地吐槽道， 「你不应该先提要求，等我拒绝之后再闹分手吗？」 「谁家好人上来就主次颠倒，直接开始威胁的啊？」 「诶不对不对，再怎么样也不能跟我提分手啊！」 临月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只知道对方像是大彻大悟般请求他原谅， 「对不起宝贝，刚才我手重了吗？你要不要打回来？」 临月：「……？」 这人族怎么神神颠颠的，脑子越发不太正常。 「走走走，我这就带你出去转转。」 虽然这个过程有些复杂，但最后的结局还是临月想要的。 他穿着身运动服，坐在椅子上等周律野给他扎头髮。 他习惯用木簪，但主要还是怕太过另类。 一场普普通通的晨跑耽搁将近半小时，周律野毫不在意，甚至有些神清气爽。 这不是约会是什么？老婆甚至不睡觉就为了和自己多待会，实乃人间之幸。 临月把手机揣在兜里，他跟在周律野身边，听着对方略显兴奋的唿吸声。 「你最近不找猫了吗？」 「找啊，阳台留的缝就是专门为它开的。」 周律野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开始和猫计较，偏过头打量他的表情。 「那我怎么没看到新闻，你不应该发告示发通知让所有人帮你吗？」 临月看上去似乎只是好奇，并没有一点不爽的意思。 周律野见状，这才苦笑解释道， 「我得罪的人也不少，尽管大部分都被我斩草除根了，但难保会有漏网之鱼。」 「娇娇就是只小笨猫，谁对它好一点，它就会露出肚皮给人摸，如果我要是大张旗鼓去找它，万一被仇家得手，也许这辈子我就见不到它了。」 周律野的唿吸声逐渐稳定，他摇了摇头，又变回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不过我也不后悔，毕竟坐到这个位子，有谁能保证自己手上干净呢？」 临月没说话，只是边看路边继续跟着男人跑。 「我好像从来没给你看过它的照片。」 第28页 「嗯？」 周律野眼底带着怀念，语气轻松地回忆道， 「嗐，没办法，它不喜欢拍照，我上次趁它舔爪子的时候想偷偷来一张，结果它就龇牙凶我，最后照片也煳了。」 「没准它是不喜欢闪光灯。」 临月在心底默默为自己解释。 周律野这才恍然大悟，他停下来休息，微微喘着气， 「有道理，下次偷拍一定关闪光灯。」 「……」 临月无言以对，眼看男人就要带他回去，立马停住脚，不愿意再往前走。 「干嘛宝贝儿？你该不会真要跟我玩点你逃我追的游戏吧？」 周律野转过身有些警惕地扣住他的手，脸上却还是一副好脾气。 「阿姨今天还做虾饺，你可以随便拆。」 「阿野。」 周律野手上抓得更紧，显然是被之前给一甜枣再打一巴掌的操作吓怕了。 临月顺势凑近，紧紧盯着他眼睛，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 周律野手指微蜷，不由自主跟他真挚的眼神对上。 他很少见临月笑，平常也只是见他勾勾嘴角。 「阿野，你眼里有我。」 周律野微微睁大眼，仿佛要把这一幕永远记在心里。 耳畔清脆的鸟叫与风声在此刻暂停，他看着临月伸手抚上他的侧脸，满目温柔。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是这样不合时宜不合地点地失去，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站在高楼大厦上，先是精心准备好一切，再是表白，最后才能献出他不太熟练的亲近。 周律野本能闭眼，却被对方再次托住脸， 「阿野，看着我。」 「我喜欢你看我。」 人们常说海妖能唬人心智，倚在礁石边歌唱两句就能让人心甘情愿跳下甲板。 周律野就像个初出茅庐的纯情稚子，对眼前人眷恋的字句言听计从。 临月见他听话，亲昵地蹭了下他的鼻尖，下一秒，眼神骤变。 「周律野听令，封临月此人为你命中禁忌，过往皆逝，不留痕迹。」 他的语速又快又急，身后飘出些若隐若现的浮光，逐渐没入周律野的眉眼。 看着男人呆滞的神情，临月摸出他口袋中的手机，举起用人脸解锁。 照片被一张张删去，只留下一张模煳的小猫影。 临月碰了碰屏幕中全身炸毛的自己，重新把手机还了回去。 「愿你不再彷徨，愿你心有寄託，充实欢喜。」 「你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人在意你。」 妖令起，即刻生效。 临月戴上防晒衫的帽子，最后看了眼周律野，扭头便顺着刚才观察到的路线飞奔而逃。 他有家人，他有朋友，他和自己始终是不一样的。 爱恨皆是人间难过的情关，不如忘却来得彻底。 第23章 招财猫 过了整整十分钟，周律野才重新动了起来，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随后踢了踢腿，朝家里走去。 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不对，是很不对劲。 周律野看着桌上界限分明的早茶，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阿姨在搞什么新意，明明他只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啊？ 莫名其妙坐上车，又有些莫名其妙地走进公司，他站在独层电梯口，终于忍不住叫住严默， 「我的办公室怎么变成这样了？」 「爷，您忘了吗？这是您之前吩咐的。」 周律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谨小慎微的助理，心底窝火道， 「我像是会在公司里养鱼养绿植的人？你不要自作主张还反过来问我。」 严默缩着脑袋不敢说话，果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老闆娘和老闆吵架，受伤的只会是他这个打工人。 但他又不敢反驳周律野，更不敢在明面上八卦，只能小心问道， 「那……」 「算了，弄都弄了，干脆就弄完吧。」 严默沉默一瞬，低头应是。 周律野皱着眉毛拿过手边的文件，他低头一看，好傢伙，这都是前天未签的事务，他什么时候这么故意拖人进度过？ 感觉从出门到现在都如同做梦一般，他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周律野龇牙咧嘴，顶着发烫的巴掌印打开电脑。 「卧槽！」 只见屏幕亮起，一个侧脸优越的睡美人赫然出现在眼前，最主要的是，他身下躺着的这张床还十分眼熟。 这分明就是他家一楼客卧的床！ 临月压根就没想到这人不仅手机里有存货，电脑里的监控片段和照片更是数不胜数。 他的指令以周律野自身为限，毕竟他了解这个狂妄自大唯我独尊的男人，就算有人偶然提起他的名字，周律野也只会当作无足轻重的陌生人，甚至还会本能地排斥。 他赌没人敢在周律野面前频繁八卦他的事，毕竟这年头谁都想活命。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封印只会越来越牢固。 只可惜他总是低估人族的执着，也总是低估周律野对他的偏执程度。 随着法力失效，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远方男人所处的方向。 怎么会这么快，这才半天都不到，他还是人吗？ 临月的后颈一片冰凉，他咬了咬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只能冒险了。 第29页 周律野不会放过他的，起码在被带回去之前，他要先把两个小的弄死。 临月至今都忘不了那个晚上，三个人用脚踩着他的身子，一人提议拔他的指甲，一人提议扭断他的四肢，脸上全是轻蔑享受的得意。 「王少，烟别扔拿来用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看它叫得好惨，啧啧好可怜。」 「你踹它头有什么用？踹它肚子啊。」 「帮我按住它，妈的，居然敢咬我，看我弄不死它。」 临月眼底血丝暴起，脑海中的对话一遍遍响起，这段时间刻意压下的血性再次浮现。 「喂，小伙子，你还买不买啦？不买就还给我，小心别捏碎了！」 临月回过神，透过墨镜看向店主， 「没有卡，卖不卖？」 店主吞了下口水，看着柜檯前全副武装只露出一点额头的临月，小声问道， 「黑户？」 「……」 临月见他想拿手机举报，随即冷下脸摘掉墨镜。 「看着我的眼睛。」 「啊？」 没过几分钟，临月便拿着两张新电话卡走出门店。 他本就没什么道德感，更何况又不伤人性命，而且他也不是白拿的，柜檯上的招财猫被他摸过爪子。 此时此刻的周律野趴在桌前抓着头髮，他头痛欲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乱窜的精神力。 整座大楼的灯管全部爆裂而开，一时间所有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明白到底是谁能惹得老闆这般暴怒。 「严默！」 周律野一拳打在桌上，不愿意就这样放过记忆里转瞬即逝的画面。 严默拼命靠近，嘴角不慎流出一丝鲜血。 「爷，您冷静，我现在就叫老先生过来。」 「不！用！你他妈给我过来看看，这男人到底是谁？」 严默唿吸困难，抬眼看向屏幕上十分眼熟的金髮男。 他顿时一愣，心下哀嚎道：死定了，老闆压力过大精神力暴走，居然连老闆娘都忘掉了。 「这是临月啊，您不认识了？这是您亲自带在身边的人啊。」 周律野双目通红，笑得恐怖， 「我怎么不知道？嗯？」 「您上次带他去顾总那，还是我开的车。」 严默脑子转得飞快，生怕自己的小命被周律野一个不爽直接弄没。 唿吸逐渐顺畅，他看着脖子上青筋突出的男人快速拨通顾总的电话，张嘴就问道， 「那天商宴，我有带人去找过你？」 「……周律野，你有病吧！一天天的净问些浪费时间的问题，不就是你带着阿月弟弟来的吗？你屎吃多了失忆是不是？烦死了，再打扰我睡觉我让允成哥揍你！」 「嘟嘟嘟——」 周律野此时没工夫去想为什么顾允成的手机会在宋奚那，他听见电话被挂断，直接又拨了回去。 「周律野！我要杀了你！」 「你特么是不是老婆跑了不幸福，非要来打扰别人的幸福啊？」 「阿月弟弟跟着你这种薄情寡义，没过几天就把人忘掉的男人，真是命苦！」 「鲜花插在牛粪上，哼！」 「嘟嘟嘟——」 周律野没再打回去，他静静盯着屏幕中的人，逐渐缓了过来， 「这个月奖金翻五倍，你先去医院看看，医药费路费回来报销。」 「让人去下面一趟，安抚好所有人。」 严默擦去嘴角的血，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周律野， 「我没事，不用跟老头子说，记住你是给谁办事的人。」 「是。」 办公室内又恢復一片寂静，周律野站起身，望向落地窗外面的风景。 看来当初还是太过心软，让这小骗子成功瞒下不少事。 好有能耐，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通知下去，让b队继续找猫，a队去找一个叫临月的人。」 「照片已经发过去了，谨慎点，发现目标后立刻通知我。」 「他很聪明，你们抓不到的。」 第24章 疑惑猫 其实距离临月被周律野强掳回去也才不过四五天，但他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大概是因为男人太能闹腾，所以他才会觉得「度日如年」。 周律野绝对暗中派人来找他了，临月心想，谁也不知道这座看似风平浪静的中心城下到底藏着多大的动盪。 但最起码他还能观察出一点变化：那种藏在深处的「人」越发频繁地出现在街头。 临月化作原形，顺着管道爬回阴暗的阁楼。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敢下楼躲回阿婆原来的房间，只能蜷在这个满是灰尘的小地方藏身。 他没法跟男人解释自己与王琛的恩怨，就像他没法解释自己和娇娇其实是一个东西。 再加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未来牵扯因素，临月的小猫脸皱成一团，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妖法会散得这么快。 周律野有问题，放在以前他一定会对这种威胁到他能力的人避之不及，可现在为时已晚，人家脑子有病，不管是他反感还是冷淡，对方就像是彻底黏上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叮——」 临月变回人形，把头靠在小破窗前，慢慢回着消息。 第30页 hc：您好，您确定没发错？ 临月手指上滑，看着不久前自己发送的照片。 是他原形踩在拍摄键上留下的自拍照，虽然看着有些笨笨的，但应该能钓到他想要的人。 临月思考几秒，直接选择语音转文字输入。 ：没有，你们不是骗子吧？我在网上查的联繫方式。 hc：当然不是，我们爱心救助站已经收养过很多无主的小动物了。 临月冷哼一声，继续回復。 ：那太好了，我是在路边捡到它的，但是我父母不让我养猫，所以…… hc：放心，交给我们。 临月面无表情地讲着请求与感激的言语，在得到hc肯定的答覆后，立刻停止交流。 他把静音开起，冷眼旁观忽闪忽灭的屏幕。 看来他的原形是真的很符合人族审美，不然怎么可能只凭一张照片和几句话，就能让这些鱼这么迫切？ 楼下的空地突然亮起一点光，临月悄悄探头往窗外看去，就看到玻璃门在微微晃动。 他屏住唿吸，把头贴在隔板上，闭眼仔细听。 「没来过这里吗？」 「还真是应了那句以后都不会回来。」 是周律野，看来他找自己还真找到这里来了。 脚步声逐渐往上，临月咬了咬牙，将东西收回口袋，随后把地上的脚印用裤腿擦去，幻为猫往外跳出。 周律野听到阁楼里的动静后立刻转头，他一脚踩过五六个台阶，朝下大喊道， 「看住楼顶，别让他摔了！」 「报告！目标不存在。」 周律野不可置信，他快速拉开玻璃门朝楼顶看去，却发现上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急切，所以才出现幻觉的吗？ 不对，他只信自己的判断，那上面一定有古怪。 周律野打开手电筒弯着腰往阁楼爬，他不顾自己的外套和裤子有没有粘上灰，顺着光源朝隔板上看去。 上面很乱，除了窗台上的猫脚印，他看不出任何有人在这待过的痕迹。 也许真的只是野猫，是他太敏感了。 周律野心情不是很好，他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就看到严默下车朝他这走来。 「爷，顾总的电话。」 「有话快说。」 顾允成莫名被呛了一下，他有一口没一口地餵着犯懒不想动手的宋奚，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不管周律野能力有多强，在他眼里他永远是小自己三岁的弟弟。 本以为当年分化完他能彻底唬住这个离经叛道的小子，结果命运就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哥哥，他肯定是老婆跑了找不到，疯狗撒气呢。」 顾允成伸手捂住宋奚还在嚼草莓的嘴，好笑地瞪了他一下。 周律野浮躁的情绪稍缓，敷衍地回道， 「没怎么，事情太多而已。」 「嗯，我今天在实验室查到了点东西，明天有空吗？当面谈。」 「什么事我不能知道？我也要去！」 「奚宝听话。」 周律野被冰凉的狗粮狠狠秀一脸，他磨了磨牙，一字一句回道， 「明天在我办公室见。」 宋奚闹性子的喊叫伴随着顾允成的哄劝声从电话里传来，周律野把手机丢给严默，抬腿上车。 他的幸福逃之夭夭，可是好兄弟却已经完成全垒打，这真令人诛心。 顾允成很少会来找他谈工作上的事，毕竟他们两个合作，自己只需要负责垫够钱，剩下的事估计顾允成比他还熟练。 他的办公室全覆盖防窥防听防盗等等，顾允成肯定是遇到什么特殊事件，不然也不会来找他，所以选在这里是最合适的。 临月站在高处，他亲眼看着一行人开车离开，这才放心跳回阁楼。 消息已经叠了许多，他点开头像，去看最后一条记录。 hc：您好，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hc：您好？ ：可以让你们的负责人出来吗？我有些不放心。 临月赌那个人会上钩，如果实在不行，他再想别的办法去靠近那两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结果不出所料，列表里出现新的申请记录。 暱称为hc的人向他说明负责人同意本次亲自交接，希望他赶紧通过记录。 临月按下同意，随后立即去翻男人的朋友圈。 果然是他！就算这人已经把头髮从黄色染成红色，他也不会认错。 幽暗的光线折射在临月的下半张脸上，他微微启唇，露出自己藏着的两颗小虎牙。 ：你好。 s：猫呢？身上有毛病吗？ ：没问题，它很健康。 临月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拜他们所赐，除了阴雨天有点不舒服，他怎么不算健康呢？ 还在夜店狂欢的黄晟偷偷看了眼对面脑子已经被酒精泡懵了的曹旭，有些止不住地兴奋。 是他的人先找到的这只稀有货色，到时候他再亲自把东西送上，王少看到后肯定会很高兴，也许下次就能拉他家一把。 第25章 外卖猫 黄晟喝完杯子中剩下的酒，想要速战速决快点搞到这只猫。 他很有客气地询问各类信息，就像是真的很在乎小动物一样。 临月没什么耐心地回了两句做做样子，随后直奔主题， 第31页 ：我的猫胆子很小，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明天可以约在酒店吗？ 黄晟正愁自己怎么避开别人的耳目，这下瞌睡有人送枕头，他立即答应下来。 s：可以，万泰酒店，房号888，明天下午一点见。 s：您贵姓？ 临月停顿一瞬，随意打了几个字。 ：林，林娇。 黄晟心想原来是个小姑娘，那到时候肯定更好骗，这简直是天要降福于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万泰酒店是他家的产业，这样也不怕人家突然变卦，他就算是抢也得抢过来，怎么可能会把这些没身份的平民放在眼里。 临月对他的「上道」十分满意，他并不打算等明天再去万泰，而是选择现在就潜进去。 而目前最主要的问题依旧是没有卡，他并不知道888号房具体是在哪个位置，所以也没有办法以办理入住的理由上楼踩点。 酒店人多眼杂，贸然动用妖力容易出事，况且他还得避开所有可能影响到他的监控。 临月端坐在树杈上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舔了下爪子，转身往下跳去。 等再次以人的身份出现在酒店门口时，他的身上已经换了套蓝色，并将髮丝全部藏在头盔里。 而那蓝色马甲上赫然标着几个鲜明的大字：饿不饿外卖。 临月提着塑胶袋，看不出一点心虚的样子。 「诶！站住，送外卖的不能上电梯，还有，你把东西放到二楼就行，礼宾部会去送的。」 「二楼？」 前台头也没抬，指了指角落处的楼梯。 临月本来还在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房间，结果等他一上楼，就发现他还能继续往上走。 楼道里几乎没什么人，他凭第六感直奔最高层，却发现离他最近的门牌号也只是7开头。 看来这上面还有一层，而且还只能走电梯。 「喂！谁在那！」 临月忍住逃跑的本能，赶紧小心解释道， 「送外卖的，不好意思，走错路了。」 巡楼的保安不耐烦地赶他下去，像是已经处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 「快点走，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临月勾起嘴角，顺势朝外跑去。 最上面一层应该有两套房，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阳台露在外面，而888号必定是其中一间。 他爬墙爬管道的功夫倒是越发见长，整只猫果不其然又蹭上不少灰，连爪子都爬钝好几个。 四脚轻轻落地，他从一处阳台跳到另一处，最后还是靠那点微不可见的气味才确定黄晟最可能住哪。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毛全弄干净，临月才从缝隙中钻进屋里巡视。 黄晟应该没对外开放这间房，所以屋内的气息更加浓郁，熏得他直想伸爪子干架。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律野已经把别墅区内的监控翻了几十遍，他看着自己一脸痴呆地被人骗，又看着对方毫不留情地往外跑。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就像中二时期看的武侠小说一样，连台词都很抽象。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继他的猫离家出走之后，他的人现在也无影无踪。 心眼子多就算了，人也是个小混蛋。 故意把他钓得死去活来，然后拍拍屁股就跑，是谁教他这样欲擒故纵的？ 周律野闭上眼，努力根据临月的脑迴路来思考这件事。 看监控代表通知，通知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那么说分手也代表通知，所以给自己做完心理准备后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跑了？ 啊？天底下还有这种道理的吗？ 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第二个比他还自我的人，这小子也太有出息了。 周律野越想越气，狠狠捶了下临月的枕头。 长得乖有什么用？这性子就该被他抓回来好好锤鍊一下，直到人貌合一才行。 一个黑户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吃什么喝什么，在哪里休息在哪里睡。 周律野恼完后就是无尽的担忧和懊悔，他只能召集更多人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但似乎总有种擦肩而过的感觉。 临月太神秘了，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了第二天早上，有保洁刷卡进来打扫卫生。 临月听见动静后跑回隔壁阳台，直至中午才跳了回去。 这下他彻底确定昨晚待的那套房是888号，毕竟保洁偷懒根本没进另外一套房打扫。 s：我快到了，你呢？ 临月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五十二分。 ：路上堵车，我住得远，等我。 s：……行吧。 黄晟嘴边叼着烟，手里提着箱子，里面全是他为新货准备的「礼物」。 黄家依靠王家而生，他爹对他没什么期望，只希望他能讨好王少，从而谋取一点人情利益。 电梯缓缓上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美好未来。 「嘀——」 黄晟哼着歌推开门，入眼便是熟悉的大厅。 有时候他不想回家就会住在这，这里勉强算是他的安乐窝。 他换上鞋朝主卧悠然走去，就看见那只本该在路上的猫正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床上。 黄晟揉了揉眼睛，手撑在门板上摸不着头脑， 第32页 「诶？不是……」 他掏出手机重新看消息，明明几分钟前那个林娇还说自己会迟到，那人呢？她是怎么进来的？猫又是怎么回事？ 「死畜生，下去，谁让你上我的床的！」 临月眯起眼舔了下爪子，静静等人靠近。 男人撸起袖子，想也不想就朝这扑了过来，他高高抬起手，准备掐猫脖子。 「噼啪——」 窗外勐地亮过一道闪电，惨白的雷光用力刺向原本有些阴暗的屋子。 背后是风雨欲来的气息，临月不再拖沓，化作半妖张开血盆大口便迎了上去。 恶化的半妖态并不好看，一口尖利的牙齿外溢，还配上带着血色的竖瞳。 第26章 报仇猫 黄晟仿佛被钉在原地，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两只呆滞的眼睛透露出一股惊人的死气。 也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并且早已超过大脑负荷，他整个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呜——」 微不可见的气音响起，原来是自己骇到极致的惨叫声。 临月根本没想过要咬他，毕竟他还嫌弃这人的血会脏了自己的嘴。 爪与手交替不断变化，一把将快要被吓晕过去的男人摁倒在地， 「救命……猫变成人了……救命……」 黄晟没忍住尿了一裤子，他总算想起这只猫到底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猫来报仇了，不是做梦，猫真的来报仇了。 临月看着他脸上涕泗横流的泪水，放开掐得半死的男人，抬脚往他的双膝踩去。 「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奈何顶楼套房隔音极强，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我错了，我错了……」 临月闻言，很短暂地笑了一下。 他把脚慢慢上移，直到抵住男人的肩膀， 「不，你不知道错，你只是害怕而已。」 「我没有，不是，不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放过我，求你，我求求你了，啊——」 临月松开脚，确保自己没沾到一丝血，低头看着男人用仅剩的一只手拼命扒地，试图往房间外逃离。 好像那晚他也是这样，浑身欲血，扭着被掰断的四肢，一点一点往亮处爬着。 只可惜当时他已经没了生的念头，而眼前的男人却不一样。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能让他觉得想死都是一种奢求。 「你要去哪？」 「呜呜呜——」 临月抓住他的裤脚，将他一点一点拖回原地。 黄晟显然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他的指缝中全是血，就看到讨债的魔鬼蹲在他的脑袋边轻声细语道， 「无助吗？崩溃吗？恐惧吗？」 「喜欢虐是吧？我满足你。」 临月拿出他的手机，顺便从箱子里拿出原本他要用来捆猫的工具。 他一边把人死死地捆在地上，一边寻找曹旭的聊天框。 「哦，找到了。」 「你和曹旭关系不是挺好的？一起玩肯定会更开心。」 黄晟的嘴被牢牢堵住，他疯狂地摇着头，鼻涕眼泪甩了一地。 「关系不好吗？那我看你们两个人倒是挺有默契的，一人一句，从头到尾没停过。」 临月点开曹旭的头像，将猫的照片转发过去。 s：速来，888，你知道的。 x：你从哪弄来的货？你什么意思？ 临月重新看了眼时间，一点三十三分，真正的「林娇」是时候出现了。 s：给你十分钟，过时不候。 x：草，你特么居然背着我干大事，来了来了。 临月等了几分钟，确定对方不会再回后便把聊天记录删得干干净净。 他把手机丢回黄晟身上，静静欣赏对方灰败的脸色。 「怕什么？会有人陪你的。」 「唔唔唔——」 临月伸手扯出他嘴里的布，想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东西， 「我给你钱，我什么都给你，放过我，求你。」 「那天晚上不是我先动手的，是王琛指使我们的，你去找他，去找他啊！」 临月歪头挑了挑嘴角，把布重新塞了回去。 「放心，一个都别想跑。」 曹旭一路飙车到万泰，前台看到他时立刻心领神会，将电梯卡双手递给他。 虽然有时候他打心底里觉得王琛是个没脑子的草包少爷，但没办法，毕竟人家就是家大业大，轻而易举就能让他们这种中下阶级破产倒闭。 没有相匹配的能力，又处处比不上其余家族的精英子弟，每次自讨没趣完就喜欢虐点东西解气。 王琛的品味越来越刁钻，现在非要挑那种看上去就贵气高傲不理人的货，一边折腾还要一边咒骂那些从不把他放眼里的人。 曹旭本人其实并没有这种爱好，但王琛喜欢，还要他和黄晟去大范围搜罗。 没办法，在自己家族面前，死点无伤大雅的小东西都不算什么事，毕竟又没人知道。 他的脑中不断思索，完全没看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随手推开没被关紧的主门。 「黄晟，你在哪？我来了。」 「咚，咚，咚——」 主卧里传来东西敲击木板的声音，曹旭心存疑惑，有些好奇地朝里走去。 黄晟和王琛确实有些相像之处，他怀疑那只猫已经不成样，连忙拧开门想看看情况。 第33页 他一抬头，只见屋内并没有人，但床上的痕迹却显示的确有人来过这里。 「咚，咚，咚。」 身后的衣柜再次发出熟悉的声响，曹旭背后一凉，抖着声说道， 「黄晟，不带这么恶作剧的啊？快点出来。」 「咚！」 曹旭有些急了，任谁被莫名其妙戏耍一顿都会生气，他二话不说，直接扯开衣柜门。 人形物扑面而来，他躲闪不及被砸倒在地。 「黄，黄晟？」 「唔唔唔。」 如果此时此刻他能够看懂黄晟眼中的哀求和崩溃，那他一定会立刻爬起逃跑，而不是撑着身子倒在这发愣。 眼前的男人已经开始翻白眼，他连忙扯掉他嘴里的布，就听见对方有些语无伦次的声音， 「跑，跑，死。」 「什么？」 「救我，救我，猫变成人了，要杀我，它来报復了，它来报復了！」 曹旭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这场恶作剧未免也太过真实。 「冷静点，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 他本想替人松绑，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上早已粘满了血。 「黄晟！」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本还想问什么来不及，脚踝处就触碰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曹旭偏过头一看，躲在床底下的正是照片里的那只猫。 眼前的一切都很诡异，他莫名有种背嵴发凉的感觉，而这种不祥的预感在亲眼看到黄晟口中的猫变人时变到最大。 黄晟再次见到这个画面，两腿一蹬彻底晕死过去，而曹旭则没那么好运，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昏倒的机会。 临月慢慢低头，看着眼前瞳孔涣散的男人，轻声劝道， 「看着我的眼睛。」 第27章 猫 丢魂的男人看着眼前发亮的蓝瞳，顿时失去神智。 「你很恨他，你心比天高，恨这个世界上所有对你恶语相向的人。」 「黄晟是你最恨的人，因为他但凡从王琛那边得到些什么，他就会来找你炫耀。」 「你永远也比不过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曹旭已经陷入幻境，他有些疯癫地反驳道， 「不对，都不对！」 「如果我有这么大的家产，那我一定能做得更好，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嘲笑我！」 临月坐在床边，玩味地看着被自己勾起全部恶念的男人，他把箱子丢到地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瞬间滚到曹旭的脚边。 「去吧，这只是一个梦，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会知道。」 「去吧，恨他就让他去死，你不是很会发泄吗？不要自欺欺人装下去了。」 话音刚落，男人便完全失去理智，满脸狰狞地拿起短刀划向地上半死不活的黄晟。 「去死，去死，去死！」 「你干什么！你看清楚我是谁！」 被活生生痛醒的黄晟哀嚎出声，他动弹不得，只能亲眼看着对方在他身上划出血痕。 地上的东西杀不死人，但现在还不如直接给他来一刀得痛快。 临月冷眼旁观一切，将「林娇」的电话卡插到曹旭的手机上，然后重新开机，确定上方多出一个信号。 他提起曹旭的领子，成功人脸解锁后再把人随手甩开，继续删着不久前的聊天记录。 所以林娇是谁？林娇就是曹旭的小号。 林娇根本就不存在，黄晟自始至终等来的只有曹旭罢了。 临月翻开相册，突然想起爱拍摄记录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他打开黄晟的相册，果然在最下面的相册夹里看到许多不堪入目的视频和照片。 耳边是越来越弱的嚎叫声，临月面色阴沉，选择在十分钟后全部定时发送。 手机再次被塞回男人带血的衣兜，他站起身四处寻找，终于找到那根掉在地上的香菸。 眼里逐渐流露出愉悦的光，他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纸，将烟捏起往床铺上丢。 烟灭了又如何，他可以让它再烧。 不是喜欢玩火吗，那就玩个够。 临月找到床头的打火机，拇指微动，慢慢靠近被褥。 火势一点点蔓延开，临月看着外面风雨欲来的样子，确定这场大火不会彻底把人烧死，但能吸引到一大堆「目击者」后才变成猫跳回阳台。 时间回到上午，周律野还在和一脸严肃的顾允成交谈。 「我前几天去看了批实验室，听说之前曹家接手过，所以我不太放心。」 「然后呢？你发现什么了？」 周律野见他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袋，便探着头滑椅子接过。 「这东西有点眼熟啊。」 「嗯。」 周律野拿起袋子仔细看了看，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分化完测精神力时用的仪器吗？但我感觉这个只是像，有些地方还是不太一样。」 「阿成，你先别让人研究这个，东西先放我这，过几天应该就能有结果。」 顾允成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毕竟在疑点没得到结论之前，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打草惊蛇。 这东西肯定不简单，而且应该还是个废弃半成品，不然他也不会在医疗废物集中处看到。 第34页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让人去查一查上一批实验员的名单呗。」 顾允成看他表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没忍住笑出声， 「好好说话。」 周律野瞥了他一眼，随后转身朝楼下看去。 「直接暗中截人带回来审，一了百了。」 顾允成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身上的人情味相比之前又少了些。 他以前上大学辅修心理学时严重怀疑过周律野有强烈的厌世倾向，但后来种种迹象表明，他只是性格过于独特，骨子里还算正常。 他有时候也猜不透周律野在想什么，上一秒还在嬉皮笑脸的男人有可能下一秒就用精神力把人压成一摊肉泥。 「那年分化，你一直没说结果。」 周律野没回头，插着双臂继续打量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 「检测不出来，没有上限。」 「阿成，我还记得你当时大喊不可能的破防样哈哈哈哈哈。」 顾允成瞬间黑脸，立马不再旧事重提， 「中午我要带奚宝去吃饭，你自便。」 周律野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临月呢？不会真跟奚宝说的那样跑了吧？」 「……」 「没有，他在家里待闷了，还在外面散心，玩够了就会回来。」 顾允成没戳破他的死鸭子嘴硬，只留下一句需要帮忙就说后便提包离开。 他的确也只是客气，毕竟他知道这人根本用不到他。 周律野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神秘，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而且能覆盖到各种领域。 就比如说一个男人他看似是着名外科大夫，实则背地里一直在替周律野办事。 他都不知道周律野是怎么做到的，当初周老先生连夜把人丢出国，等过了三年人回来后就变得越发离奇。 顾允成突然想起自己上班时习惯性静音，他按下电梯键，有些不敢看自己的手机。 几十条未回復的信息，三条未接来电。 他眼角一抽，决定先去附近的商场里买点东西，不然过会接人容易受罪。 「顾、允、成。」 「你死定了，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整整三个小时！」 顾允成一出门就看见宋奚守在楼下等他。 他看着对方被太阳晒红的脸，赶忙加快脚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到时候我去接你吗？」 「我等不及了，那家网红餐厅有好多人排队，我怕我们排不上！」 顾允成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用手替他挡着太阳， 「先上车。」 「……我这不是太急了嘛，而且打伞好奇怪，我又晒不黑。」 宋奚偷偷瘪嘴，小心观察驾驶座里的男人。 「好吧好吧，下次一定。」 顾允成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这才缓下神色。 「位置在哪？」 「就在斜阳大道万荣广场，就是旁边有万泰酒店的那个。」 第28章 脚滑猫 周律野没什么胃口，他随便解决完中饭后就一直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往外看。 他从昨晚看到现在，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又没有准确目标。 忽然，几辆消防车、救护车、审判队同时闯入他的视线，维持至今的平静才终于被打破。 周律野顺着车辆行驶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远处的万泰酒店有些不对劲。 沉思片刻后，他才有些犹豫地发出消息。 「a队，万泰酒店。」 他打算再信一次自己的第六感，要是能赌对，这小前科犯最好保证别被他逮到。 临月并不知道酒店会有烟雾报警器这种东西，当警报突然响起来时，他被吓得炸了下毛。 檯面上的座机孤零零地响着，没多久外面就有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啪——」 「来人啊，着火了，快救火啊！」 「少爷！少爷！快把他们拉开！」 所有人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几个保安冲上去把曹旭扯开，使出全劲抢出他手中的兇器。 火势越来越大，他们只能先把两人带走转移后再做处理。 憋闷了整整半天的雨终于倾盆而下，夹杂着屋内各种惊恐的尖叫声。 临月闭起眼，把这一切当作悦耳的篇章。 他就是这样的人，若是有谁得罪了他，那就最好直接把他弄死，不然他必要千百倍偿还。 十分钟已到，他现在不用上网都知道，外面应该已经掀起一片风浪。 恶有恶报，虽然他只是想让这些杂碎燃得更灰一点，但也勉强算是为那群无辜的生灵报仇发声。 「惊！黄晟突然自爆黑料，黄家这次是否还能力挽狂澜？」 「惊！！！曹黄两家恩怨！30秒视频直击人心！」 周律野本来还在等消息，结果推送条突然卡顿，他随意点开视频，就看到两人趴在地上扭打，后面火光沖天的封面。 镜头很晃，明显是有人趁乱偷拍。 他蹙着眉头，仔细回想后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是王家那边的。 视频很短暂，他无趣地划掉界面，却不小心点到下一个视频。 「救命，救命，猫要杀我，猫变人，猫来找我报仇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弄死你，不对不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第35页 曹旭茫然的神情和黄晟口吐白沫，浑身鲜血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周律野不明白这群人又在做什么妖，简直一个比一个像神经病。 然而最奇怪的是弹幕，因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活该，疯子等等。 突然想起来还有上一条推送，他左滑点开后，险些丢掉手机。 周律野忍着噁心随便划了两下，结果没想到会看到几张熟悉的照片。 眼底的情绪瞬间变得阴冷，图片中惨澹的金毛和失了神采的蓝瞳将他仅存的理智炸得支离破碎。 胸口中有股气喘不出去，直到自己快被自己憋死，他才抖着手放大看照片最下面的一行日期小字。 找不到是因为已经不在了吗？他的娇娇就这样没了？ 他连凶都捨不得凶一下，怎么会就这样被人弄死了呢？ 它明明才只有那么点大，还是只不懂事的小笨猫呢。 脑中纷乱的情绪让他眼前模煳一片，他好不容易才看清那行日期。 三个月前？ 可他的娇娇才走丢一个月左右啊？ 等等，三个月前不是他刚好捡到猫的那天吗？所以说他阴差阳错刚好救下了他家小主子？ 周律野第一次感觉到那种疲惫不堪的心累感，他顺着日期朝后翻，心底祈求眼前不要再出现熟悉的猫影。 评论区全是悲泣的控诉，那种喜忧参半的心情逐渐演变成厌恶和痛恨。 该消失的人和物就该让他消失，他不介意做其中最大的推手。 周律野的头像就是那张煳掉的小猫照片，他点开又放大，弹了下电子小猫的鼻头， 「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要不是你运气好遇到爹地，现在指不定都在小猫星球买房了。」 「老实点快点回来，爹地亲自给你报仇。」 周律野自言自语两句，突然脑子里闪过点什么。 「猫变人？猫来找我报仇了？」 「等一下，到底我是神经病，还是他是神经病？」 周律野嫌弃地笑了两声，随即看向远方火已经被扑灭的万泰。 「没错，我就是神经病。」 玩味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语速极快，拿起伞往电梯冲。 「a队b队速速赶往斜阳大道，以万泰为重点，全方位搜查，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人或者猫！」 「有人阻碍就找『飞鸟』，他在现场。」 「yes sir！」 周律野跑得飞快，他甩开跟上来的严默，抢到驾驶位后一脚踩下油门。 他开启自动接听模式，两眼盯紧前方的路面， 「阿野，我好像看到你的头像在爬酒店的墙。」 顾允成本来还在陪宋奚逛街，结果一看到附近有兇杀案，连忙把人揣身上往外跑。 他撑着伞正准备上车，就听到宋奚在自己怀里鬼吼鬼叫， 「哥哥，你快看！超级飞猫！蜘蛛猫！」 顾允成抓回他淋到雨的手，顺着他的视线往不远处看去，只见一只毛髮微湿的金色长毛猫正顺着管道和凹凸不平的墙面来回跳动，试图回到地面。 很少有人知道周律野养猫的事，就连顾允成也不是很清楚，直到后来有一天某个十几年不换头像的男人突然挂上一只猫，他才确定这件事。 周律野很少向别人提起他自己的事，除了临月，他颇有些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是他的人的意思。 最近也没听说他丢猫，估计是看错了，就当是开个玩笑。 顾允成说完那句话后就想挂电话，结果耳边勐地传来男人异常激动的声音， 「这小猫崽子往哪跑了！允成哥，你帮我看着它，如果还能抓到，我就把这次合作的利益全部让给你。」 顾允成这下是真懵了，他把一个劲想探头看的宋奚塞进车里，眼睛盯着那只快速往下爬的猫， 「它速度很快，我赶不上。」 「它快要跳到地上了，不好！你家宝贝爪子打滑摔地上了！」 第29章 心虚猫 周律野一开始还有些不确定，直到顾允成这通电话彻底打消掉他最后的疑虑。 他眼底冒火差点红温，就听见男人描述这小混蛋脚滑摔了一跤。 「它还在跑，但没之前快。」 「它往那片施工地跑了！」 这时候b队刚好打进电话，挤线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报告道， 「发现目标，正在翻墙，金辉路施工地。」 「跟紧他，但别逼太紧把他吓到，通知a队跟上。」 顾允成发现手机被挂断后就确定没他的事了，他拉开驾驶座的门，就看见宋奚有些渴求的目光， 「我们去把它带回家好不好？我想养。」 「……你是想活命，还是想养猫？」 宋奚疑惑地歪过头，就听见对方好心解释道， 「那是周律野的，他满世界抓猫呢，你别去凑热闹。」 「看我也没用，……我打不过。」 宋奚蔫了吧唧地倒回座位，没忍住再次吐槽道， 「他？养猫？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久之前，随着雨越来越大，临月跑得急没注意到凹处的雨渍，直接踩滑掉进水坑。 幸好这个方向没有多少人，它抖了抖身上的水，小心朝之前选好的藏身处跑去。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拐过一个转角，就察觉到附近有大批人在跟着他。 第36页 肯定又是周律野，这男人怎么还不死心，下雨天也派人出来干活，一点良心都没有。 临月加快脚步，四条腿翻上墙面，一熘烟消失在了工地处。 见鬼，他不信这群人真能找到他。 这时候变回人身肯定更不管用，他得想个办法把人全部引过来，不然等他们包围这里，那自己就真插翅难逃了。 临月选了处才建了四层高的施工楼，他蹲坐在一楼的台阶上，竖起耳朵仔细舔着身上的毛。 他看上去乖巧无辜，毫无一点刚才把人熘了好几圈的机灵劲。 他伺机而动，停下舔毛的动作，眯起眼朝前看去。 原来有两队人马，总共几十人，个个虎背熊腰，就是雨太大看不清脸。 周律野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手下，感觉一点也不像这座城市的人。 随着人群越靠越近，临月突然变卦转身，朝楼上跑去。 「咔哒——」 「不行，麻醉弹都不行，它对先生很重要。」 「受不了了，难怪能做头儿的猫，比人都聪明。」 「eden，记得改口，叫先生。」 「别叫我eden，我有中文名，尹德，面包师尹德！」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在身后响起，临月拉扯出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边跑一边思考他们对话中的意思。 算了，思考不明白，面包师等于暗卫，暗卫等于面包师？ 「嘿，小崽子，没地方跑了吧，先生都快疯了找你，赶紧回去乖点。」 「是找你都快疯了，赶紧乖点回去，回去多练练语序吧你。」 「那又怎么样，反正它听不懂。」 男人无所谓地摆摆手，蹲下身努力温柔叫唤道， 「嘬嘬嘬，咪咪，到哥这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 「不是，我怎么感觉它的眼神像在嘲笑我？」 上樑不正下樑歪，有周律野这样的领导者，他手下的人果然都很抽象。 临月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楼边处一米不到的树杈。 「诶诶诶！猫！stop！wait！」 话音刚落，临月就后撤几步，接着后腿发力，灵活而又轻巧地跳到树上。 他回头看着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伸直腰扭了扭身子，嘲讽意味十足。 一群男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似乎短短几秒内又被侮辱了一次智商。 「我服了，一个月了，我支持你用麻醉枪。」 「那你怎么不上？光叫我上？」 「……」 一群人记着周律野的话，不敢下狠手逮猫，只能这样锲而不捨地报地点追着。 一队人站在树下蹲着，一队人还站在原地试图劝猫放下逃心，立地等捞。 临月看够了笑话，等下面的人已经开始爬树时才顺势跳到最边上的围墙上。 他举起一只爪子慢慢舔着，脸上全是刚愚弄完人的坏心思。 不玩了，毕竟还下着雨，他得赶紧找地方避避。 「喵。」 临月轻轻叫了一声，等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后，才翻身朝后跳去。 谁知下一秒，极其惊恐的猫叫声就响了起来。 「喵！！！」 努力配合自家先生做戏的男人们听到这声拉长的猫叫，顿时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刚才两个一直在对话的男人忍不住相互击掌道， 「fuck！下班！」 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什么恶趣味，这回儿非要亲自来逮猫，而且通话里那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就像是自家熊孩子在外捅了天大的娄子，准备带回去狠狠教训一样。 临月本来还自信无比，然而在跳下去看到离自己只有半米远，躲在后墙死角处的周律野时，他整个人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连跑都来不及跑，男人阴笑着撑开麻袋朝他扑了过来，随后自己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四脚顿时腾空，临月慌乱无章地上下扑腾，直至一只手伸进来捏起他的后颈皮。 被拿出麻袋后他只看到一点亮光，随即又被无情地丢到一个熟悉的箱子里。 眼前是几根铁栏杆，一块黑布从天而降，把光线全部遮死。 临月用力拍了几下被锁住的铁门，忍不住又叫一声， 「喵~」 「……」 「喵~」 「嘭——」 猫箱上端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似乎在警告自己安分点。 临月没敢再叫，有些忐忑地缩在一角。 这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这下好了，他都不知道周律野会怎么教训他。 男人不止一次提过自己的离家出走，但事出有因，而且他也不可能一直以猫身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啊。 临月不想承认，但他的心虚的确远远大于害怕。 他不想「坐牢」，一点也不想。 他不想吃猫粮，一点也不想。 他不想挨训，一点也不想。 临月崩溃几秒后马上又变回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与其在这发疯不如想想对策。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周律野这种难题的存在？他这辈子很少会有这么愁的情绪，一般遇事破事，没有任何事能难住他。 唯独遇上这个未知定数，这真是他今生最大的劫。 第30章 装傻猫 周律野的心境一片混乱，虽然他完全没怎么思考就接受了自家猫会变成人的事实，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这只小猫人几次三番戏弄自己。 第37页 一想到他在临月面前曾无数次表达自己对于「娇娇」的疼爱和焦急，他就感觉浑身刺挠，纯属尬的。 但话说回来，他变成人又如何，最后不还是在猫咖被自己盯上。 可话又说回去，他跑了不止两次，甚至第二次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的。 小骗子，小逃犯，小牢民，小混蛋！ 周律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眼前如流水般的猫影便轻轻落下，他眼里顿时冒光，抓心四起。 目标成功得手后，他脱下外套盖在猫箱上，随后撑开伞，小心翼翼避开所有可能滑进去的雨水。 等会再批判不听话的小猫崽子，他得先去趟宠物医院。 当时听到顾允成说临月滑跤，他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该送往哪种医院检查。 不过现在，他还是选择再去上次的那一家。 周律野把箱子放在副座，他并没有把外套拿走，而是弯指又往上敲了一下。 「喵~」 现在倒是肯叫了，还叫得那么乖，明明一开始还是只高冷小猫，果然做贼心虚。 「咚！」 「喵~」 周律野一等红灯就敲猫箱，然后偏过头听他可怜巴巴的叫声。 短短路程里，临月最后能想到的对策就是老老实实装一只被主人重新找到的猫，等待时机成熟后再故技重施找缝往外熘。 他听着头顶的动静，每次都乖巧回应以示无辜。 轻微的失重感再次袭来，临月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面临对质的场景，他有些焦躁地转了个方向，将尾巴对准铁门。 「陆青，过来帮我看下猫。」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养出毛病来了。」 陆青插着口袋站在周律野面前，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小桃。 「上次为了救它几乎让整个院的人轮番来守，除它之外根本不可能有猫能扛住浑身十几处骨折，内脏多处损伤出血，四肢扭曲断裂等等，你要是不会照顾就送回来，毕竟它是我们院的活招牌。」 周律野心里一突，放下猫箱的手有些不稳，之前他并不在意那份报告，只想着一切看命，能活就养，不能活就埋了种小花纪念。 他突然想起临月这次暴露的原因，难怪，这种仇当然是自己亲手报才来得痛快。 那点微不足道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律野哪里还有心思跟临月赌气，他只恨自己没能再早一点遇到他。 还是个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猫崽呢，又不懂事，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见男人表情凝滞，眼里全是心疼和后悔，陆青还以为猫出了大问题，连忙掀开衣服拉开铁门。 她本能地堵住门不让猫跑，结果对方连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光顾着缩在角落里偷偷抖尾巴毛。 陆青让开身子，又等了一分钟。 周律野大概意识到什么，嘴角微微抽搐，故意装作不知道， 「娇娇，不出来是要爹地抱吗？」 「……周先生，这是只公猫。」 「谁说公猫就不能娇气可爱点了？」 临月垂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在听到陆青和周律野明显没生气的声音时，他才犹豫不决地把头转了过来。 不是，这男人又把他送医院来干什么？ 雨天，医院，猫，这三个是标配吗？他又没有病！ 临月沉默一瞬，在周律野期待的目光中伸出爪子亲自把铁门拉上。 还不如回家挨训，他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 周律野：「……」 有时候猫太有想法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没办法，毕竟猫学艺很精，已经变成猫猫侠了。 周律野重新扒开门，伸手去捞猫，他赌临月不敢反抗，但事实的确如此，这傢伙安分得很，一直老老实实趴在台子上没动。 「他刚从三四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帮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养猫要封窗。」 周律野没反驳，伸手慢慢理着几处打结的毛髮。 「喵。」 「我的错，没看好你，下次一定把房门窗门全封死。」 临月尴尬的低叫声瞬间戛然而止，他慢慢站起身，将身上本就不多的雨水全甩到周律野身上。 「哈——」 小桃没忍住笑了一声，她憋得浑身发抖，不敢再看脸上身上全都是水的男人。 原来是在下墙的时候被发现，临月明显松了一口气，趁人不注意低头往台下跳。 头顶传来惊唿，其中周律野的嗓门最大最吵， 「还没检查呢！不准跑酷！」 「喵喵喵喵！」 有什么好查的，到底要他怎么表示才能让这男人知道他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再怎么人性化的小动物都讨厌医院的氛围感，周律野没想惯着它，非要把它绑台上让陆青从头到尾体检一遍。 「对了，最近绝育有优惠，它发过情了吧？」 陆青很认真地看着b超，顺口提了句。 周律野沉默一瞬，莫名脸上有点烧，他擦着临月被剃了猫毛后显得有些空荡的肚子，随意含煳过去。 临月没再叫过一声，在被人抓着四肢剃毛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每次来这就要被剃毛，这些人族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没礼貌，自、作、主、张。 第38页 「行了，没多大事。」 陆青镜片后的眼神透露着谴责的意味，她摸了摸临月的头，阴阳怪气了句， 「是不是你主人不给你吃东西，所以你才饿得跳窗的？」 临月：「……」 「下雨天就别折腾人家小猫咪，指不定人家骨头还疼着。」 周律野沉默了很久，他从进医院起就没反驳过陆青的任何一句话。 他揣着一直努力装傻猫的临月，慢慢揉着他的后颈皮。 「后遗症很严重？永远都不会好吗？」 「不一定，看它自己吧。」 临月被摸得昏昏欲睡，把头扎在周律野的手臂里后就不再动弹。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谋划事情，再加上时时刻刻还要躲着男人的眼线，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跑，好几天都没进行过昏迷式补觉，如今甚是怀念。 第31章 困困猫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们院有没有那种专门研究猫的人，就那种特别精通习性，了解性格之类的，虽然我清楚，但我还是怕有没注意到的地方。」 相比于第一次的随意，周律野这回是真的在努力做思想工作，争取当一个优秀的铲屎官。 「改性了？不像你。」 陆青洗完手出来后就看见小桃压着声音在对周律野疯狂输出。 「所以周先生，你听懂了吗？」 「嗯哼。」 嗯哼个der，什么叫做不要追着找猫玩？这根本就不科学，他家临月要是不追着就早跑了，这个庸医。 还有什么不要老是黏着猫，要给猫自己的空间，这不是开玩笑嘛，他周律野就此决定要和临月共享空间！ 最后，什么社会化训练，让猫认识更多的人和动物，他家临月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和物只会让他分心，到时候肯定不能百分百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了。 总而言之，他的猫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他刚好又自有一套养猫流程。 周律野将官方权威回答进行一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后拼拼凑凑出自己独有的逻辑： 管她呢，临月和自己都爽了就行。 小桃明显很开心，她兴沖沖地跑到陆青身旁小声和她分享这些事。 陆青意味深长地看向在打电话的周律野，她什么也没说，弹了下小桃的额头。 这笨孩子，被人嫌弃了都不知道。 周律野没把临月放回猫箱，他手上托着猫，等严默来接他。 御澜湾的环境和设计都很不错，但毕竟有不少富豪在那定居，保证不了绝对的私密性。 他手底下还有一套府邸，虽然离中心城有点距离，但胜在占地面积大，那里不仅有私人池塘，周围一大片绿化林也全都包含在内，足够猫崽子随便旋转跳跃。 他现在根本没法开车，毕竟他的心肝肺都在自己手上，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开车而把这小玩意放下？ 严默是打车过来的，他很有职业操守地替人撑伞打开后门，等他一上车，就听到老闆在后面小声讲道， 「去游轩府，以后都住那。」 「可是……」 「啊，差点忘了，等会我给你在旁边买套房，方便你来往。」 严默闻言努力压下自己的上扬的嘴角，他立刻点头应声，心里止不住庆幸自己有手好车技，这才能让老闆搬家都不忘了自己。 周律野不喜欢开车但喜欢买车，他的私人车库里藏了不少全球限量款，有几款还因为太耀眼不符合他的外界形象所以只能惨遭放置。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教临月开车，到时候金髮美人配上蔚蓝超跑，如果兴致一高再给自己一个香吻，那他把自己的车库全部撞烂了都行。 周律野顺毛顺得有些上瘾，忍不住低头狠狠吸了一口。 「喵……」 靠，一股水汽味，回去洗完澡再把他丢床上吸会。 「严默，这几天公司的事你先负责，遇到实在没法拿捏的再找我，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放心，等我处理完就回来。」 果然房子不是白拿的，严默心梗一瞬，老闆嗜猫如命，为此决定与世隔绝尽情玩物丧志，那他能有什么办法，这都是打工人该受的。 游轩府内定期会有人打扫，周律野把临月放在沙发上，随后故意使坏弹了下他的聪明毛。 「餵？什么情况了？」 「江勤全权负责，尚无头绪。」 能有头绪才怪，毕竟谁能想到猫会变成人去復仇，这种离奇案件他要是能破出来才匪夷所思吧？ 江勤此人最为固执，既然不是飞鸟负责，那他就得亲自去会会。 周律野还是不太放心，低头摸了摸地毯上的图案， 「把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下午三点的监控发我一份，万泰酒店的。」 屏幕上很快就弹出不少视频，周律野揉了揉眉心，加快倍速仔细查着。 一开始他并没有看到临月的身影，还想着这人是不是没从大门进，结果等他点开楼道部分，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似笑非笑。 外卖员，老天，他家小猫咪是怎么想出来要扮成这副样子的？ 周律野默默截屏留念，然后发消息让人把有关临月的部分全部p掉，以防万一。 「娇娇，醒醒，跟爹地去洗个澡，不然不给你上床。」 第39页 现在猫在明，他在暗，一个合格的猎手就该逼迫猎物主动跳入陷阱，束手就擒。 临月没搭理他，偏过头抖了下耳朵。 「娇娇，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哦。」 爪子勐地陷入，随着撕裂声响起，周律野价值八十万的进口沙发就此报废。 临月迷瞪地睁开眼，扭过头看向被划得乱七八糟的表面，他有些讪讪地将身子盖了上去，结果肚子上的凉意就变得越发清晰。 「别挣扎了宝贝，爹地还没跟你算帐呢，算完帐再让你当少爷。」 府邸内有装电梯，周律野抄起猫直奔三楼。 四楼是书房和娱乐厅，三楼是他的卧室，本来二楼是用来装佣人房的，但他不喜欢屋内有旁人，便改成了客卧。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顶层，他一直没想好用来做什么，干脆到时候看临月喜欢什么再决定。 周律野洗猫的时候很安静，他努力催眠自己，他不能输，他得比临月还装，先急眼破防的肯定是他而不能是自己。 「娇娇，你会自己洗屁屁吗？」 临月两只爪子被按在墙上，他倒是想说话，可嘴里冒出的却是一大串很脏的猫骂。 「哦~爹地跟你开玩笑的嘻嘻。」 他越反抗自己就越兴奋，折腾完痛失清白的小猫崽，周律野直接把他塞到被子里捲起来。 临月的四肢动弹不得，他仰起脸就看见周律野放大的五官。 「喵！」 「给爹地亲亲嘛。」 好不容易逃出魔爪，临月生无可恋地给自己舔毛洗脸，酝酿出来的睡意早就消失，他躲过周律野的扑击，竖着尾巴朝门外跑去。 就当是给自己休假几天，等他的毛长回来再说。 第32章 反思猫 周律野心碎了，临月还是人身的时候他就不敢太冒犯，生怕把这朵高岭之花吓退。 结果现在倒好，看着对方那副嫌弃样，他不破防谁破防？ 「临月！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跑哪里去！」 临月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他悄悄歪过头小心瞥去，就看到周律野鼻腔喷火般咆哮道， 「你还装，装什么装？我给你一次机会，自己乖乖躺回来给我摸，听到没？」 临月：「……」 不是，这傢伙怎么几天不见变得更像神经病了，叽叽歪歪吵得他耳朵疼。 周律野鼻腔喷火变成眼睛喷火，他大跨步下床，抬脚就追， 「变回来，再不变回来我就把你关笼子里去！」 这下他再想装傻也没用，临月往前狂奔，惊疑不定地思考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等等，所以他早就知道了？ 那他还要剃自己毛？还非要按着他洗澡？还把他裹被子里强行贴口水？ 他一直不愿意向周律野暴露身份的原因只有一个，无非就是怕对方接受不了。 但现在看这副架势，人家不仅不害怕，还像认死理般非要跟自己扯上关系。 「你给我听着，我都摸过你身子了，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 临月闻言脚下一软，直接一头撞到栏杆上。 他痛得捂脸小声叫唤，接着后退几步摔在男人的掌心里。 太不要脸了，这个疯子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 周律野哎呦哎呦心疼得要命，他揉着猫脑壳，把猫逮回自己房间后锁上门，充满「父爱」地安慰道， 「阿月，超速奔跑不可取，我们要做一只优雅的小猫咪，来给爹地看看，有没有破相。」 临月破罐子破摔，反正就是不愿意变成人。 「没有关系的，不过就是头髮秃了点，阿月最漂亮啦，爹地不嫌弃的。」 临月终于缓过那股痛劲，他充耳不闻，站起身继续舔毛。 周律野装出来的好脾气到此为止，他从进屋后就极力控制自己用诱哄逗弄的方式开导临月对他敞开心扉，并且绝对不能暴露真面目，毕竟他还没把人收拾得彻底对他死心塌地。 疼惜归疼惜，人跑了之后他也是真的生气，当初满脑子都是把人抓回来锁一辈子，再加上今天各种令他心有余悸的事情，他能忍到现在都不错了。 可惜这招根本不管用，他还把自己气了个半死，也许这种皮相乖性子独的猫就该偶尔被强权压制一下，不然永远也教不乖。 也是，太温柔就会不把你当回事，太强硬又会对你避之不及。 这傢伙不就是这种性子？软硬都不吃，唯独只吃软中带硬，硬中又留有余地，给他营造出一种有地位有选择但不多的感觉。 周律野脸上挂着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他冷漠地看着床上丝毫没察觉到大难临头的猫崽子。 欠调教，难养熟，幸亏自己也是个时不时会发癫的，不然换个正常人早放弃了。 临月理完自己跑乱的毛后便无所顾忌地趴在枕头上，他并不担心男人会对他做什么。 首先是因为他知道周律野捨不得动他，其次是因为他并不觉得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族能伤到现在的他。 等男人又一次蹲回自己眼前，临月慢慢眨了下眼皮，示意他安静点。 「噗呲——」 喷壶里的水直面而来，他低叫一声连忙往后退去。 周律野没停手，拿着小喷壶边罚猫边重复问道， 「知错了吗？」 第40页 「现在愿不愿意听话？」 「出去玩几天就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一连三下，临月竖着飞机耳直往床底下躲，这人坏得很，只往他头上喷，他连舔都舔不到。 周律野见状立马掐住他的后颈皮，并且只用一点力气托着他的后腿。 临月疼得直蹬腿，下一秒就被丢到猫箱里不见天日。 这疯男人到底要干什么，谁允许他这样做的？ 临月无法接受这接二连三带有惩戒意味的行为，并打心底里不满男人会这样对自己。 「喵！喵！喵！」 「叫也没用，自己反思，肯学乖了再放你出来。」 周律野看着栏杆后满脸愤怒的猫脸，不近人情冷脸训斥道， 「不知天高地厚，跑有用吗？我话放在这，你跑得再远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一而再再而三，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以为我会轻拿轻放？」 「老实点，再敢凶一个试试！」 周律野用力拍了下铁栏杆，箱子里的猫顿时不敢再龇牙，瞪着眼看了过来。 「我把你捡回来养到现在，不论是人还是猫，我可曾亏待过你？你用得着这么防我？」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主人，小白眼狼，对你好你觉得是应该的，对你太好你就更飘，以为能骑到我头上去是吗？」 「给我待在这好好反思，想想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临月抗议地叫了一声，在看到男人警告的眼神后默默闭嘴。 门被轻轻关上，他只能看到男人消失的裤腿。 屋内彻底安静下去，再也没有闹人的声音。 临月等了几分钟，男人并没有笑嘻嘻地跑回来给他开锁。 他又等了几分钟，在这完全寂静的环境里，他竟毫无睡意，睁着两眼直盯房门，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喵~」 「喵~」 「……」 临月勐地清醒过来，他立刻收起自己蠢笨求怜的嘴脸，可还是忍不住去想男人的话。 周律野能生什么气，不就是气自己不想变人不听他的话，除了自尊心受挫，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临月一个人走过五百年，从没有经歷过如此复杂的情感问题，对于各种人际之间的来往，他也只学过片面的理论知识。 以前他身份卑贱，经常又臭着脸走来走去，所以根本不会有人主动靠近，更何谈与他交友。 而周律野就是个顶级奇葩，完全颠覆他的认知，以至于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一直是个冷心自我的人，既然不会面对就本能地选择忽视，想努力保持生活原状不让自己出错。 可好像哪里已经变得不太一样，他似乎再也回不去原来单枪匹马的日子，周律野的存在就像是一颗突然掉入湖面的石子，彻底打破他心底的平静。 第33章 问问猫 临月垂着尾巴，趴在箱子里想不出结果。 周律野生气了，周律野在生自己的气，周律野到底为什么生气？ 周律野为什么不给他开门？周律野是不是再也不想管他了？周律野是不是嫌弃他只会添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他逐渐猜测出男人清楚今天的惨案是他主导的，或许已经后悔把他这个麻烦重新带回来。 毕竟这世上谁会故意惹一身腥回来？周律野除了有病以外向来聪明，他肯定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临月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男人对他很有兴趣，对他的相貌也非常满意。 他喜欢乖巧会撒娇喵喵叫的蠢猫，也喜欢听话温柔体贴的美人。 而他并不信这种喜欢是永久的，就像他永远也不可能朝着周律野理想的状态改变自己。 临月冷静到了一种无情的地步，没办法，像他这样从烂泥里成长起来的人，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东西。 周律野和他不一样，天之骄子的垂怜令他毫无真实感。 他再也承受不起任何被玩弄被丢下的可能，与其去摸索这种没有保障的感情，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走心，孤独一辈子。 临月有些崩溃，绕来绕去到最后他还是想不明白。 周律野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要开口叫他一声主人吗？他就这么想自己承认他的地位吗？ 一山不容二虎，觉得他屡教不改顽劣不堪毫无教化的可能就把他丢出去得了，还把他锁在这里做什么。 他本就有娘生没娘养。 临月没敢刨箱子，他怕男人看到他搞破坏会直接被自己气死。 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注重当下，先不管他生气的原因，等男人回来后，他就勉为其难哄一下他，顺便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临月八辈子的逃避心理在周律野身上展示得淋漓尽致，奈何他的戒心太强，不仅没发现自己微不可见的变化，连带着别人对他的亲近他也照躲不误。 然而在他抓狂的这段时间里，周律野已经换了套衣服，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 他没打算让严默跟着，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比较保险。 刚才训懵临月的时候，他差点就因为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而心软。 溺爱小猫不可取，百分之九九的糖再加上百分之一的口水战才是最佳搭配。 他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在《如何让刚到家的猫更黏你》、《猫不小心犯错该怎么做》、《小猫没安全感不愿意亲近主人该如何引导》三个频道里随便点了一个，然后踩下油门去给他家上天入地干大事的祖宗收尾。 第41页 「餵？是江队吗？」 「您好？」 周律野打开免提，客气无比地询问道， 「我是周律野，现在有时间吗？想请您喝杯茶。」 江勤现在焦头烂额，他看着刚检测出来的报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黄晟死了，死于失血过多，还没被送进医院就两腿一蹬没了唿吸。 尸检报告上的记录和图片触目惊心，让人很难想像他与曹旭两人到底能有什么恩怨才会被折磨至此。 全程都有人拍摄取证，他听着黄晟口中的「猫復仇」、「猫杀人」陷入深深的沉思。 难道说死者濒临死亡时产生幻觉，误以为是他生前虐过的猫变成了人？ 江勤摇了摇脑袋，没有证据的东西不能随意揣测。 他又打开一旁关于曹旭的精神检测报告，却发现对方的精神状态并没有问题，那就说明他的确是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持械伤人的。 那曹旭口中的「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做的」、「我是被人害的」又是怎么回事？ 江勤从没见过这么离奇的判决案，火势是因为香菸未熄，可正常人看见火苗时就应该赶紧扑灭，然而根据视频来看，曹旭的行为透露出一种惊人的诡异感，他像是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一心都扑在「復仇」上。 手机里还在不断播放着「我恨你」的音频，现在网络上的东西已经被他们全部下架，严禁各种散播引起恐慌的可能。 就在这时手下人检查两人的通讯记录时，突然发现了「林娇」这个关键人物的存在。 他们一路摸索拨打电话，结果最后响起的竟是曹旭的手机。 当铃声响起来的那一刻，似乎这场案件就有了结论。 黄晟虐杀成瘾，甚至还拍特写留念，也许是曹旭养的宠物不幸也被对方下了毒手，所以他才会想出这种办法进行报復，于是便有了「猫」、「杀人」、「復仇」这么多因素。 但一切都还未盖棺定论，只能等人把曹旭从医院押回来再进行审问。 然而就在江勤查看现场的指纹和鞋印时，周律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餵？您还在听吗？我已经到了。」 江勤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手中的报告去接待室见人。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想去得罪帝国的顶级世家，尽管他现在头绪纷乱不太想见人，但也必须得给周律野一个面子，更何况对方用的全是敬语，未免有些不寻常。 江勤本来还有些不确定，但在看到周律野本人时倒是松了一口气。 对方正极其老实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正气凛然，义愤填膺。 「哎，江队，您好您好，感谢您百忙之中还愿意抽空见我一面。」 周律野站起身与他握手，顺便把一旁的白毫银针递了过去。 「说了请您喝茶，还请您收下。」 江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没收茶叶，规规矩矩地问道， 「周先生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周律野见他这么上道，便直接把东西放在桌上，脸上不忘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痛彻心扉的神情， 「我是想来问问黄晟的情况。」 江勤这边并没有对外宣布黄晟的情况，他保守地看了眼对方，仔细反问道， 「怎么了？周先生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不是没有这种概率，毕竟有钱人之间可能会有所联繫，虽然但是，他自己都觉得黄晟和周律野不是一个层次的。 第34章 悲伤猫 「不是，但是我要告他！」 周律野义正言辞地为「死去的临月」控诉，他看着一脸懵逼的江勤，几乎是声声泣血， 「我养了那么久的猫，就被他这样偷去弄死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的娇娇啊，是爹地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受了这样非人类的折磨，你放心，爹地替你来讨公道了。」 「江队！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今天我一定要让黄晟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啊！」 江勤张了张嘴，脑子有些跟不上眼睛，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给案件上难度的傢伙。 「江队你放心，我一向是个正直社会好青年，绝对不会在私底下干坏事，你看，我都特地跑这来找您了。」 周律野还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掉几滴眼泪表示一下，对方就已经开始调解道， 「周先生……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但是什么？」 「黄晟本人抢救无效，已经没了。」 江勤本以为他会很惊讶，结果对方就像是早已知道一样，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太可惜了，还没让他跟我的猫道歉呢。」 江勤：「……」 他实在不敢恭维周律野的脑迴路，而周律野也的确只是想藉机让江勤放下戒心而已。 「唉，太伤心了，怎么说，江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毕竟这事跟我的猫有一点点关系，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还是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条视频我也看到了，模模煳煳地只能听到猫和復仇两个字眼。」 江勤并不打算把事情告诉局外人，他闭口不言，只说还在调查中，有结果会发公告。 「滴滴滴——」 周律野立刻低头，结果发现是对方的通讯响起，他看着江勤迅速严肃下来的表情，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第42页 「什么？还有第三个人的指纹？」 「什么？帝国系统里不存在这个人？」 江勤大吃一惊，仿佛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特别是在听到研究人员发现电话卡上只有第三者的指纹时，他瞬间推翻之前所有的猜想。 可问题是监控里毫无可疑人员的出现，而酒店里的第八层也从不对外开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勤大脑烧得飞快，他正想通知工作人员把最后的希望看牢后，就接到了一个毁灭性的噩耗。 「你说什么？曹旭跳楼自杀了？」 「你们怎么连个人都没看住！在那等着，我来了。」 江勤急得火烧眉毛，周律野顺势起身要跟他一起去， 「周先生，你先回去吧，好奇结果的话我们第一时间会发通告，在下有事在身就不送了。」 「嗯嗯嗯，辛苦了辛苦了。」 周律野看着江勤快速往外奔走的身影，许久之后，才轻笑着把茶叶盒领走。 哪里有什么茶叶，这里面可全是些不可言说的「好东西」。 但凡今天江勤查出点什么东西威胁到临月，那他势必要做出点非良好公民的事情了。 没办法，这个世界谁死都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但他在意的人一个也不能出事。 周律野心性凉薄得可怕，当年要不是装得好，不然差点就被顾允成当作社会败类拉去教化了。 他把东西塞回后备箱，随后心情愉悦地坐上车，继续收听《如果猫猫有以下三种行为，那它就是不高兴了》。 「处理干净了？」 「头儿，我都还没干嘛呢，这小子自己就无法接受事实跳下去了。」 「我本来还想说什么这就是你欺负我们家小姐的后果，下辈子好好做个人之类的，结果他居然跳得比我纠结晚上该吃什么都要干脆。」 周律野无语片刻，最后还是解释道， 「娇娇是男孩子，不是小姐，你应该喊他少爷。」 「还有，咱已经不混外面那套了，记得改口叫我先生。」 「好嘞先生！」 尹德每次替周律野做完事后总喜欢烤点面包享受一下小麦香气，他盯着烤箱里的面团，摸着下巴努力思考， 「不对啊，这个词不是用形容可爱的小女孩吗？头儿的言语水平怎么会比我还差，人家小公猫难道不会生气吗？」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事，只能晃晃脑袋决定今晚多看几页文化课本。 这是周律野唯一一次庆幸临月没有录入系统，没有卡的时候，但同时这也造就了他从此以后只能当个黑户的命运。 没关系，反正临月只要待在自己身边，他有没有卡都无所谓。 如果临月想出去玩，近的话他可以叫司机，远的话他还有几架私人飞机和游轮，足够他满世界乱跑，当然，前提是得有自己陪着。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周律野习惯性点监控，结果突然想起来他压根就没在府里装。 「我去！我的猫！」 这下尴尬了，他再也不敢慢悠悠地开车回家，而是选择一路狂飙。 他鞋都没脱就往电梯里跑，接着努力平復唿吸调整好表情，在门前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后才把门打开。 这期间他想过临月硬拆猫箱顺便为了报復而将他的房间也拆个稀巴烂，想过自己已经来晚他的猫已经变成人逃走，可就是没想过屋子里会一片祥和： 他走时是什么样，现在回来后就是什么样，哪里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周律野看着桌上原封不动的猫箱，步履不停直奔而去。 「咔哒——」 他的猫还在，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临月的耐心只有半小时，在那之后，就有种莫名的焦躁不安感。 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完全施展不开，只能一遍遍地理着毛髮，然后继续盯着毫无动静的房门。 「喵~」 他有些没骨气地叫了一声，可惜还是得不到他想要的应答。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叫一下，他并不知道周律野在哪，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原来这就是默默等待的感觉，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所以男人之前也是这样吗？日復一日地抱着希望等他回家。 第35章 攻气猫 周律野此刻真的很想骂自己贱。 他希望临月能听点话，能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最好平常还能任他予取予求。 可当这天终于来临时，他反倒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 周律野哑巴了，他就这样蹲在地上跟猫对视，颇有些敌不动，我不动的意思。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明明一开始还是对方的错，结果到头来反倒自己没了底气。 他脸上不露声色，实则心里都快乱成一锅粥，其实临月不懂他为什么生气就算了，他还可以慢慢教，他就怕临月懂了，结果别扭性子一犯，选择直接翻脸跟他冷战。 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如睁眼就看到屋内一片狼藉的设想，好歹他能顺势讲点不疼不痒的话让自己有台阶下。 临月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周律野伸手抱他，他最后能想到对方生气的原因就只剩男人恨他故意欺骗，恨他隐瞒身份防备他。 第43页 就像他口中的小白眼狼一样。 但他这都是无奈之举，因为他并不打算让一个年轻气盛的人族去承担他本不该经歷的破事。 临月有些烦躁地拍了下尾巴，他不想再让刚才那种空洞无助的情绪干扰自己的意志，既然山不就他，那他便主动就山。 他现在只想快点停止闹剧，如果男人还是不愿意给他面子，那就别怪他不客气再次拆家自己走。 眼不见心不烦，他最好识相点，毕竟他可从来没向别人低过头。 当年那本教猫懂人情世故的书被他当作无用之物用来垫桌角，他连翻都没翻开过，现在轮到他求和，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做心理准备。 真的麻烦死了，其实在之前伤感悲秋的时候他就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玩什么心理战，还不如两个人面对面站出来打一架，他必打得周律野再也不敢这样对他。 临月慢慢爬起身，他控制好自己的心态，弯着尾巴贴上男人的侧颈。 他本想学那群家猫用脸和身子去贴周律野的手心，奈何男人根本就没抬起过手。 临月磨了磨牙，抬爪摁在眼前目光呆滞的傻叉脸上。 对他来说这没什么区别，他贴周律野和周律野贴他都是一个道理，反正人都一样。 男人的皮肤有点烫，临月收了收爪子，轻轻按了两下。 周律野大脑宕机，他还以为临月是想打他，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脖颈间的触碰是若即若离的试探，他在清澈的眼底中看到了纠结和焦躁。 临月见他对自己的示好毫无反应，瞬间觉得这人肯定是眼瞎了。 没准是在外面遇到了更好看的小猫，所以才会不在意自己的亲近。 临月像是大彻大悟般直接揍了周律野一拳，他才不管自己为什么想动手，反正不爽就揍，男人又不会还手。 「阿月，阿月，痛痛痛啊！」 周律野回过神捂着脸委屈，他只是被钓傻了而已，又没干什么。 「喵。」 临月象徵性回应，跳下桌子后不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正打算放弃沟通冷处理，对方的情绪狂澜就朝他喷涌而来。 「宝贝儿，宝贝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我以为家里有监控，要知道以前你但凡发出点动静，系统都会自动採集然后提示我的。」 「别生气别生气，祖宗，吓到了没有啊？吓到也没办法，毕竟我本来就是想吓你的。」 「……」 「啊呸呸呸，你看我情绪激动都乱说话了哈哈哈，诶呦别跟我计较嘛，下次再关你的话我会看好时间，绝对不会冷落你这么久。」 「……」 临月背上的毛全部炸开，他当即后腿发力，拉长叫声往周律野身上扑打而去。 他能容忍一次不代表他能容忍第二次，这狗男人年轻火气旺控制不住情绪很正常，但他不介意给他好好上一课，告诉他什么叫做不要得寸进尺。 要不是自己性子好愿意顺着他被他关一下，他真以为他能关得住自己？ 周律野嬉皮笑脸顺势抱住猫，随后一把抓住他的前腿，将他按在床上。 「好了，不生气了，我们谈谈。」 「嗯？谈谈好不好？我认真的。」 男人近在咫尺的眼里再一次呈现出自己的身影，临月抬头用鼻尖碰了下周律野，随即就当着他的面变成人。 周律野显然是没做够心理准备，他没想到临月说变就变，可以称得上是毫无徵兆。 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这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紧紧压在临月身上。 距离骤然贴近，两人唇瓣相贴，可惜气氛中不存在任何一丝暧昧。 临月：「……重。」 大概是因为口型的问题，再加上被盛世美颜暴击，周律野干脆抓紧了身下人的手腕，接着用力吮住对方微微嘟起的唇瓣。 「唔——」 男人的气息太具有侵略感，临月忍不住支起膝盖反抗，可惜下一秒就被对方的大腿紧紧锁住。 「周……混蛋！」 临月偏过头努力喘气，结果没多久又被男人掰着下巴亲了回去。 窒息的感觉令他眼前泛起黑影，他软着手脚像一条砧板上的鱼，被人肆意对待。 「换气，这里。」 周律野点了点他的鼻尖，将自己的吻移到临月耳畔。 湿湿热热的唿吸声，到底是来源于自己，还是从别的地方传来？ 他好像有些醉了。 腰侧渐起凉意，直到一只手摸上他的小腹，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人冒犯。 「嘭——」 「嗷！」 周律野意乱情迷，他本以为能趁机吃点好的，结果临月半途清醒，一脚差点给他断子绝孙。 「心肝儿，你也看着点打啊，要是废了怎么办！」 「废了还有我，我又不是不能用。」 临月毫无下位的意思，他居高临下，站在床上对男人挺了下腰。 周律野被他这股辣劲刺激得又痛又爽，他忍着难受伸手指向一脸不屑的祖宗，随即用力攥拳。 临月看不懂他想干什么，结果就在他奇怪的动作下突然被放倒。 「周律野！有种你就别用这个，放开我！」 第36章 女王猫 第44页 周律野踢了踢腿，缓过那股劲后重新爬上床，一把掐住临月的后颈，将他按在自己的枕头里。 他知道这小猫崽子一向很有想法，却不知道这傢伙居然还有挑战自己地位的心思。 今天这场仗必须治服他，省的之后他还敢想些有的没的。 「你要干什么？」 「我警告你。」 「周律野！」 临月这时候终于有点怕了，他口不择言想去扯自己的裤子， 「我承认，我不该不跟你打声招唿就往外跑。」 「下次不会再让你白白等了，我会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来。」 周律野抬头瞥了眼神色焦急，眼眶逐渐泛红的临月，嘴角有些似笑非笑。 「还有呢？我生气的原因。」 「你还反思出什么来了？」 临月不明白他到底在不满意什么，眼看自己就要「危在旦夕」，连忙大声喊道， 「不行，你不可以，我比你大几百岁，我不接受！」 他不能接受一个毛头小子对自己为所欲为，不能接受自己会被逼到退无可退，更不能接受他在男人面前只有躺着的份。 周律野听到这话后反而更来劲，他随意地拍了拍手下的细腻，压低腰轻笑道， 「看来我还误会你了，原来你真有五百岁啊。」 「知道错了就赶紧放开我。」 临月紧紧闭着眼，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被欺负又故作嘴硬的「坚韧」感。 周律野左耳进右耳出，在他眼里临月就是个偶尔会伸爪子的可怜小猫咪，还天天封闭自己故作高深，明明就是个缺爱娇气包。 看上去凶得很，总是龇着牙谁都不让靠近，其实平日里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能别别扭扭地让自己摸几下。 但是光摸几下还不行，他还想要更多。 临月没有安全感老是闹独立想跑，也许别人会选择给足关怀和陪伴，但他这种土匪不是，他只会把人一次又一次地抓回来，然后狠狠教训对方，告诉他再跑就把他腿打断。 他自认为这种狂放式的心理入侵会比温柔点的更有用，何况他并不觉得临月是个喜欢和风细雨调调的脆弱猫。 温柔点人家还以为你是在可怜同情他，果然，这只臭性子的猫就是整个世界上最难养的，不过也幸好碰上他周律野了。 他什么都有，其中最拿得出手的便是永不变心的偏爱。 等周律野好不容易占够便宜，把这几天的亲昵全补回来以后，他才放开睫毛微微沾了水汽的临月。 他伸手按住临月的肩膀，将他翻过身与自己面对面，突然有些不知道该从哪句话讲起。 他想问临月到底有没有在意过自己，想问他独自出去办事时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担心，想问他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以至于会这样固步自封，连被欺负都不愿意找他倾诉。 他想他应该是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和排挤，才会彻底变成这种浑身都带刺的模样。 所幸自己足够不要脸，能硬扛着被扎疼的风险拼命扑上去。 可最后的最后，他只是轻吻对方眼尾，让他睁开眼。 「阿月，看着我的眼睛。」 临月半睁着眼，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刚才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想揍我？想着直接动用点超能力把我弄晕，然后再顺势离开？」 临月闻言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下头，他的确很想揍周律野一顿，告诉他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没错，他刚才就该施法让这人自己把自己绑起来，然后他就可以抽出周律野的皮带给他狠狠来一顿。 这种轻浮又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总是唯我独尊狂妄自大的小青年就该被他这种永远冷静成熟稳重的百年深妖好好教教规矩，省的这人以后不小心犯下大错，到时候找他哭都来不及。 而且这个没有半点分寸和礼貌的死小孩居然还敢摸他，难道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吗？ 真是极其欠教训，肯定是没经歷过社会的毒打，所以才敢在他这里放肆。 周律野就这样看着他，看到临月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发呆时，他才说了第二句话， 「可是到现在，你都没有这样对我，甚至还是在我提醒过你的情况下。」 临月恍惚一瞬，努力琢磨男人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阿月，你知道的。」 「你知道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就像我明明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任由我的眼睛去看它想看的。」 当然，他现在只是为了引导临月才会说出这样好听的话，所幸对方真没做出这种事，不然他必要折腾得对方肯学乖为止。 「就算你真对我做了什么，那我也不后悔，因为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屁个心甘情愿，看他干不干就完事。 「阿月，你懂我想说什么。」 最好听懂，不然他就要粗暴教学了。 临月不吱声，沉默许久后才来了句， 「你喜欢我。」 周律野：「……」 这小笨猫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气死他了。 「临月，我不是喜欢你。」 临月在听到这话后才开始有反应，他惊愕质疑道， 「你不喜欢？那你还能对我有反应？」 「死渣男，你怎么还有脸说我是渣猫？」 第45页 周律野发现临月学骂人是越学越熘，果然教猫就教人一样，好东西他们不学，坏东西倒是学得比谁都快。 「嘘嘘嘘，冷静宝贝儿，我还没讲完。」 「我那不是简单的喜欢，我那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爱你懂不懂？」 「阿月，我不奢求你能这样爱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点，遇到事情就跟我说，而不是自己默默承担，我会心疼担忧的！」 临月歪了歪头，伸手摸了下男人皱起的眉毛， 「你是在不开心我这次行动没提前跟你说？可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我能处理好，你没必要参与进来。」 「……」 周律野收起自己和蔼的嘴脸，他把临月重新掀翻，随后慢慢捲起自己的袖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阿月，今晚你能不能坐着吃饭就看现在的表现了。」 临月头皮发麻，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有时候他确实会被周律野震慑到。 第37章 迟钝猫 临月欲言又止，他不敢看男人发沉的脸色，小声哄道， 「我下次一定，我以后做事肯定会跟你说。」 周律野把目光转向他光洁的后颈处，低头咬了上去。 「周律野！阿野！」 「那我下次出去也跟你说好不好？我不会再突然消失了。」 临月很讨厌被碰后颈，更何况还是这种记忆里娘亲教训孩子的碰法。 周律野没给出肯定的回覆，他只是在临月说的每一句承诺后应一声，证明自己在听。 圆形的齿印像标记般打在身下人的薄弱处，他半掐着瑟瑟发抖的猎物，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属于自己的痕迹。 「我看上去很像好人吗？」 「你是觉得我会阻止你不让你去？还是觉得我会因为你是个累赘，怕你连累我就不再喜欢你驱逐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想默不作声干出大事，接着在外面躲一阵风头，最后再若无其事地回到我身边，继续伪装成最初不谙世事的模样？」 周律野语气平缓，他一点一点剖析着临月最深层的想法。 「你的确很聪明。」 「因为你甚至都不用担心该怎么回来，因为你心里确定我会死追着你不放，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这样恃宠而骄？嗯？」 临月扭着脖子想咬他的手腕，他不想再继续听这些令他心烦意乱的东西，随即压低喉咙发出威胁性地叫喊。 「周律野！」 「答对也没用，给我老老实实听训。」 他答什么了？谁来告诉他，他答对什么了？ 临月气得发抖，他突然心生一计，一改刚才的倔强，决定朝男人喜好的样子演一演。 「阿月，我以为你看得出来我喜欢你，就应该也能知道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做了什么事，我周律野都能全盘接受的这个道理。」 「你到底在不安什么呢？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我告诉你，但凡我一早就知道黄晟和曹旭这样欺负过你，我只会让他们死得比现在还要惨一亿倍。」 临月动了动唇，突然吐出一个人名。 「王琛。」 「王琛让人踢我肚子。」 周律野勐然反应过来他是在向自己告状，难怪那场宴会上临月会这么讨厌王琛，原来一开始这傢伙就掺和在里面。 「宝贝儿，除他还活着之外还有谁？」 「没了。」 临月无奈嘆口气，认真解释道，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可以不要再生气了吗？」 「我能处理这件事，你贸然插手只会把你自己也带进来，这对你没有好处。」 「周律野，你是个商人，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你让我自己处理完，到时候无波无澜而且养的猫又回到你身边，这样不好吗？」 周律野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略带一丝好笑， 「看来你还挺替我着想的嘛，但是阿月，我才不是什么普通商人，我可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霸王土匪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言语交锋到现在，他轻而易举就能从临月的解释里得出对方很在乎自己的信息，但同时也对他把自己当作需要被照顾的小辈而感到不满。 这小迟钝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自己是他男人的事实？ 临月直接当着周律野的面翻白眼，他算是搞明白了，这人分明就是非要赖上他，而且不论安危都要跟自己绑在一起，真是一点也不怕死。 不知好歹的混蛋，就真这么执着吗？ 这场酣畅淋漓的坦白局即将结束，周律野对临月的知趣勉强感到心满意足，随即全身警戒地松开被他逼得炸了好几次毛的猫祖宗。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次性讲完，以后还敢再跑，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温柔了。」 周律野把他从床上拉起，抬手将他的髮丝理好，仔细遮住耳后少掉的几小块。 「……」 临月跟他闹来闹去差点忘记自己现在的惨状，他快速偏过头不想让周律野看到他的不完美。 就不该听他的话变成人，这样不仅不用遭受一顿乱啃，还可以全程当耳聋一直喵喵喵气死他。 「轮到你了。」 周律野一直努力维持自己的主导地位，眼看这场战斗即将结束，他本想顺势收尾结束，结果没想到眼前这人突然清醒反过来想折腾他了。 第46页 「什么啊？什么轮到什么了？阿月，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去。」 「周律野，你口口声声说要我信任你，可你是怎么做的？」 临月被他「扒」得一干二净后再度冷静下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凭什么每次周律野总能跟他一前一后相遇？ 「你知道的，我的人遍布帝国，其中a区眼线最多，找到你对我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 周律野咬死不承认，他长吁一口气转身瘫在床，任由临月跨到他身上。 「不打自招，谎话连篇。」 「……」 哦豁，大意了，是他自己本就心虚才想着找补，可临月刚才就没提起这事，只是藉机反问他而已。 「行吧，我承认，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 周律野双手投降，任由他摸上自己的胸膛。 「但是，但是定位只能显示大致位置，所以每次我都是凭感觉去找。」 「如果你感觉我找得准，那就只能说明我是真心爱你并了解你的。」 「油嘴滑舌。」 临月冷声点评，毫不留情。 「哼哼哼，娇娇，我要是说话不好听，你怎么可能会愿意对我死心塌地呢？」 「以后不跑了吧？好好当一只会告状撒娇的家猫不香吗？而且除了床上的事，别的我什么都可以让着你。」 「周律野！」 体贴温柔的哄劝戛然而止，男人脸上的笑同时也荡然无存，他盯着往他身上乱挠乱抓的临月，偏过脸抓住枕头。 「反正我不可能放你自由，定位我不会拆，过几天我还会安排手术，晶片很小，就当是睡一觉，醒过来你还是我的宝贝阿月。」 「身外之物束缚不了你，我不想再看到莫名其妙消失的定位信号。」 话音刚落，周律野把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 「ok，我说完了，你可以开始打了，记得轻点，我不想破相，求你，宝贝儿。」 第38章 挑食猫 周律野等半天都没等来一顿暴揍，他心凉半截，扔开枕头准备直面正义的制裁。 这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用他的脸打临月的手，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打是亲，骂是爱，他的脸有多疼就代表临月对他的爱有多深。 他不信这崽子不会趁现在把刚才的私仇全报復回来，他只信他的骨头够硬。 就当是足底按摩了，没关系的周律野，你是最棒的，想要带刺的玫瑰本就需要付出代价，更何况你看上的这朵还是剧毒霸王花，相信你扛得住的！ 加油，实在熬不住就哭吧，给老婆哭一哭不算丢人，万一就心软了呢？反正他就是死也不会改口，毕竟他不仅想装定位，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 整整过去半分钟，周律野心里的小作文都已经够写几百篇都还是没等到对方的控诉和反击。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就见对方还端着那张冷淡的小脸，继续直勾勾地盯着他。 临月并不打算做什么，准确来说刚才一时冲动有点想，现在又不太想。 这个家已经有一个秃髮的，不能再有一个坏了相貌，而且他也没法接受天天面对着一张青红交加的脸生活。 所以权衡利弊之后，他就这样静静摸着手底下略微加速的心跳，直到自己的唿吸声与它同频。 他并不在意什么定位晶片，如果眼前这个人非要这么做，那他也不是不能惯着。 像小狗，天生惹猫嫌的东西，只会跟在身后到处撒尿圈地盘确定自己的权属和地位。 唯一的优点就是忠诚，也幸亏是这样，不然他早就嫌烦了。 「娇娇？」 「闭眼。」 临月捏起男人的下巴，命令他服从自己。 周律野顿时背嵴发凉，不敢再睁眼偷看。 清浅的唿吸散在脸上，他有些沉醉于这点带着独特香气的致命吸引。 或许浅尝辄止的克制会比随心所欲的放纵更让人沉浸，就像灵魂上的共鸣永远比身躯间的肉慾更令人难以忘怀。 印象里临月只主动过一次，而那一次差点把他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我说了，闭眼。」 算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临月现在想往他嘴里渡药他也认了。 关于人的情感，书上曾这样记载过： 如果看不明，听不清，闻不准，想不通，那就尝试着用人的办法去理解。 男人总喜欢这样对他，那是不是这样的沟通更有益于互通双方的想法？ 身上坐着的人突然起身，周律野一把扯住临月的手腕，满脸玩味地问道， 「悟到什么了？一脸神性。」 「我是妖，蠢货。」 「啧啧，娇娇怎么可以爆粗口呢？还我优雅小猫。」 临月脑子里乱得不行，他强行挣脱周律野的手，随后盘腿坐在床侧，看向窗外的风景， 「以后别这样叫我。」 「为什么？你自己不也承认了吗？还化名林娇，真是嘴比心硬。」 临月才不管他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但他现在有些挂不住脸，只能抿唇以示拒绝沟通。 「临月临月，月色皎皎。」 周律野认真哄人时的声音很好听，他看着临月纤瘦的背影，在心底默默补充道，而你是我一个人的娇娇。 可惜他并不敢说，他怕是话一说出口这个薄脸皮的就要跟他闹脾气。 第47页 「好听吗？」 「好听，喊得我心都酥了。」 临月没再接话，他甚至觉得有点可笑，毕竟男人认为好听的名字在他看来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期盼。 他娘在一片月色中生下了他，不求他如骄阳般与嫡子争夺，只希望他在漫天黑夜里能守住心中最后的光。 不过他做不到，所以便成了毫无意义的象徵。 周律野本想再说点什么，眼前的人就又变回了猫，随后摇着尾巴朝外走去，一副巡视领地的样子。 他悠悠站起身跟在临月身后，陪他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转，嘴里还不忘帮忙补充介绍。 「安静。」 「哎呦吓死我了，你变成猫都能说人话啊？」 临月意识到自己暴露，有些无语地刨了下地板。 这下好了，以后都不得安宁了。 「宝贝儿，那你可不可以用人身学猫叫，我晚上睡前想听，可不可以嘛？」 「……」 临月后退两步跳上架子，接着迎面沖向一脸荡漾的男人，给了他狠狠一猫爪。 天天想些有的没的，该绝育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周律野被打完后身心舒畅地顶着猫爪印去厨房继续当临月的奴才，他吹着口哨，从门口拿走刚订的食材。 冰箱被一点点塞满，桌上还剩一盒无糖酸奶，他用手试了下温度，决定先放旁边晾晾。 「阿月，你别试了，门已经被我锁了，花园暂时不对你开放，等过几天你心没那么野再放你出去熘达。」 临月没出声，他绕过桌椅趴在周律野的脚背上，直到对方心软摘了手套要来抱他才勐地抬爪又往他的左脸补了一下。 两边对称，一深一浅。 他折腾完人就走，总之就是不肯吃一点亏。 「太淡了，不好吃。」 临月没扎头髮，他的手撑在耳后，嘴里小声挑剔着。 周律野闻言一头雾水，放下筷子解释道， 「你不是不能吃盐吗？还有那些七七八八重口味的，你不是猫吗？」 「不对啊，那你当初还嫌阿姨煮的面咸，合着你故意折腾我呢？」 临月握了下筷子，面无表情地回怼， 「我又不是普通的猫，多多少少都能吃一点。」 「什么味道都没有，好难吃。」 周律野火了，他撂挑子不干，插着双臂看向默默朝他推盘子的临月， 「阿野，可以给我放点盐吗？」 「好嘞，宝贝儿~」 所以刚才是谁在生气？他怎么不知道有人在挑刺？他只知道他周律野出息了，终于能从这祖宗嘴里听见一句撒娇的话。 「原来你什么东西都可以吃吗？我看了手册，它说坚果、蟹类、还有很多菜和水果猫都不能吃。」 临月低头咳了一声，他看着眼前的西蓝花，再次纠正男人的思想， 「嗯……半对半错吧，除了菜以外别的都还行，我能接受。」 「阿月，不要试图掩盖你挑食的问题。」 「……」 临月当场把碗里的西兰花戳了个稀巴烂，然后把桌上的荤腥一扫而空，将装聋作哑的姿态做了个十成十。 周律野很少能在他身上看到这样幼稚的一面，好像上一次还是见他偷偷把蔬菜埋在饭里。 他没敢笑，只是把放温了的酸奶塞到他手上。 不爱吃就不爱吃，都活五百年了，要生病肯定早就生了。 第39章 审判猫 临月没吃过这东西，他把沙发推到落地窗前，趴在上面一边欣赏窗外淋过雨的嫩叶，一边小心尝试。 周律野自动忽略地上的划痕，他握了下手边不算凉的脚，继续看严默刚发过来的文件。 黄、曹两家股价暴跌，再加上他在其中狠狠推了一把，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或者更早就能收到破产的消息。 当然这还不够，毕竟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对方留活路，直接甩出一大叠证据匿名举报他们财务造假。 一开始他和顾允成说好要去掳点实验员回来敲打情况，结果临月倒好，突然给他整出这么大的惊喜，于是他刚好顺势吞了曹家旗下最有名的产业和设备环境。 果然，吃软饭才是一个男人最快成功的捷径。 周律野傻笑两下，手中的平板就被放上了一个空掉的酸奶盒。 「嗯？」 临月盘腿坐在他对面，拿过他手上的板子，又把盒子往对方手心里塞，目光真挚。 周律野被他看得受不了了，直接按头亲掉他嘴角残留的奶渍。 临月：「……」 他一把推开男人，然后干脆利落地扔掉平板，决定自力更生。 「别碰我。」 「别这样嘛，我这不是……」 临月嫌弃地看着他的手，又是捂头髮又是偏过身子往后躲。 「你摸过我的脚。」 「嘿，你怎么可以连自己都嫌弃呢？你说句好听的，我今天就允许你喝两盒。」 「谁要你允许？」 周律野望着对方如鱼得水的模样，仿佛他才像这个屋子的主人，而自己就是个「三陪」。 陪吃、陪玩、陪睡。 猫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只满怀感恩的小猫崽子了。 「阿月，你变了。」 临月现在不想配合他演苦情戏，他舔了下酸奶盖，转头嗯了一声。 第48页 「你以前可爱我了，每天我下班你都会来迎接，就连上厕所你都要蹲在门旁守着我。」 「怕你死得比我早。」 周律野：「……」 他勐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临月的寿命远远超过人类，也许等他老了的那一天，这小崽子可能还是这副水灵灵的样子。 临月拆完第二盒准备去拆第三盒时才发现男人的不对劲，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去看看情况。 往日里嘴巴没停过的人突然变得很安静，多半是脑子又出问题了。 「周律野，我不喝了。」 「嗯……」 临月把不远处碎掉的平板捡回来，默默塞到他的眼前。 周律野心梗一瞬，更加抑郁了。 「阿月，你可以等我死了之后再找下一个主人吗？」 他毫无目的地摸了下上面的碎痕，言辞中略带恳切，内心悄悄塌下去一块： 啧，死之前得先给临月来一刀，阳间追他追这么久，到了阴间也得给他先跑的机会，这样才公平。 找个屁的新主人，他敢答应试试？ 「你死不了。」 周律野本来还在阴暗爬行，闻言勐地抬头， 「为什么？」 「祸害遗千年。」 临月平常冷就算了，到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居然还在跟他冷幽默，周律野又好气又好笑，用那只罪恶的手一把将人拖到自己怀里。 「千年不够，老子前生、今世、来世、以后永远都特么要拉着你陪我过。」 「……无聊。」 临月察觉到对方执拗的眼神，只能无奈解释道， 「我经歷了一些事，内丹碎了，而且在这没法修炼，活不了很久。」 「还有，我什么时候认你为主过？」 周律野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懵了，他掐了下自己的肉，喃喃道， 「内丹？怎么更像武侠小说了？阿月，你不是本土小猫吗？」 「……」 「要死了，捡回家的猫不仅不是外国佬，甚至还可能是外太空佬。」 临月听不懂外太空外国等等字眼，他觉得周律野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想给他一巴掌冷静冷静。 「诶等一下，内丹碎了？谁干的？」 「哦天吶，我可怜的娇娇宝贝，怎么到哪都被人欺负呢？好委屈呜呜呜……」 「啪——」 临月甩了甩手，看着对方终于收起那副虚假的嘴脸，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疯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实在不行就是打少了。 周律野龇牙咧嘴地揉了下脸，他连猫变人都能接受，更何况是这点奇闻。 「所以，你会回去吗？回到你原来的地方？」 碎裂不堪的平板马上就将面临被捏爆的风险，眼看这人又要犯病，临月深唿吸，告诉自己这都是自己该受的，小疯狗也是狗，打多了也得给点好处才行。 「不会，那里不属于我。」 话音刚落，周律野就笑了，他弯下腰把脸埋在临月的肩膀上，磨磨蹭蹭地吐字， 「老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抛弃我。」 「认不认主我开玩笑的，你当我主子都行，阿月，阿月——」 临月满脸恶寒，他扭过身子就跑，重新趴回沙发上消食。 有的人就是不能太惯着，因为给点阳光就灿烂。 「明天我要出门办事，老规矩，你守家。」 「晚上我要自己睡。」 「亲爱的，你刚刚肯定是听错了，我说我要带你一起去。」 临月没理他的示好，抱着靠枕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安心闭眼。 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都在跟周律野互相拉扯动脑筋，这可比宰人费劲多了。 「阿月？阿月？」 「让我看看谁家小猫嘴里还有股酸奶味就想睡觉。」 临月立刻睁开眼，他扒住沙发背轻巧往后一翻，顺利躲过周律野油腻的袭击。 算了，懒得和他计较。 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他假装没看见周律野锁门的小动作，收拾完坐在床边将睡衣的扣子繫到最高处。 「宝贝儿~」 周律野洗完澡后只围了条浴巾出来，他迫不及待想和人亲近，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临月矜贵而又带着点审视意味的目光。 他咽下嘴边轻佻的话，本能挺直嵴背，身上的八块腹肌界限分明，未干的水珠从上慢慢滑进深处。 「过来。」 周律野同手同脚走到他面前，有些紧张地看向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审判长。 第40章 侦探猫 卧室里灯光昏暗，临月偏过头摁灭最后一点明亮。 温润如玉的手指游移在自己身上，周律野唿吸急促，忍不住朝眼前人再次靠近。 「停。」 「阿月！」 「蹲下，我摸不到你的脸。」 周律野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要把人翻来覆去地享用，奈何他了解临月，如果不装得温顺一点，那他将再难有机会。 临月夜视能力很强，他完全能看清男人脸上的隐忍。 手心里的气息极烫，面前人的眼神从势在必得转为难耐，最后才变成渴求。 「你很想对我做什么。」 「阿月，阿月。」 第49页 「但我不想，睡觉吧。」 临月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随后不再管他僵住的神情，倒在床上闭眼准备入睡。 小年轻，逗弄起来还挺有意思。 周律野彻底黑脸，他啪的一声打开灯，试图与「出尔反尔」的负心汉好好谈谈。 「阿野，我很困。」 「……」 得不到满足的男人忍气吞声再次把灯按灭，他一身怨气，紧接着用力坐到床上，发出很大动静。 「再吵滚出去。」 这下好了，他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瞪着双眼死死盯向临月舒展开来的背影。 老婆也叫了，老公没喊但估计也快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为什么要拒绝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周律野，你真的很吵。」 临月根本忽视不了背后强烈幽怨的视线，他坐起身抱起枕头，作势要出门。 「阿月，阿月哥哥，你欺负人。」 细声细气的抱怨声从床头传来，临月听见后差点两眼一黑摔地上。 「闭嘴。」 「哼哼——」 「等我头髮长好再说。」 周律野闻言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他小心扯开被子，恭请「主子」回归。 两个人鸡飞狗跳一天后的代价就是谁也起不来，等周律野跟顾允成确定完下午的行程时，他发现临月已经将他的那半边床全部霸占在怀。 「阿月，你还跟我去吗？要不要继续睡？」 极低的蚊子音传来，依旧是周律野十分熟练的操作。 「好呢好呢，继续睡，咱们睡饱饱睡香香~」 「周律野，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嘴缝上。」 临月勐地将手边的枕头甩向他，随后爬起身风风火火地冲进卫生间。 周律野沉默一瞬，他似乎懂了什么，随后任劳任怨地给人准备衣服。 「你是不是会自己变幻衣服？」 「嗯。」 「难怪，下次学我的时候记得多注意细节，我衣服里面有定制标。」 「……」 周律野心想自己只是好心提醒，结果现在倒好，又不小心招惹到这祖宗。 「没事宝贝儿，以后都不用你变，我天天给你买新的。」 「开你的车。」 临月凭感觉扯上安全带，他陷在座椅内，捧着瓶新鲜羊奶小口喝着。 周律野知道他在意头髮的事，临走前随意往他头上扣了顶帽子。 几乎大半张脸都被遮在阴影里，显得临月的下巴和嘴唇有种别样的精緻。 「少爷，给我喝口呗。」 临月扭过身子，无声拒绝。 苍天！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连这副不屑护食的样都挠得他心尖痒痒。 「你嘴脏。」 感慨停止，周律野活人微死。 「可是我们都亲过了。」 临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抿完最后一口，拉下帽子装听不见。 最后的垃圾还是周律野扔的，他牵着一直抗拒贴太近的炸毛猫，与不远处的顾允成点头示意。 之前拿下所有实验基地后他就派人将这里全部围起来，结果不出所料，这地方果然有条密道可以互通内外，方便转移人或者东西。 他白天醒得比临月早，趁他仅有的乖巧时刻默默揉着他的双腿，顺便继续对昨天没对完的名单。 周律野发现有一部分人用的是假名，直到手底下的人查到这些特殊的实验员连身份都不存在时，他才后知后觉有些头皮发麻。 这背后要是没有阴谋他自己都不信，而且他最担心目前发现的问题就只是所有事情的冰山一角。 最好是他想多了，因为他不希望帝国的天再乱一遍。 「刚才把人撤了？」 「嗯，也许会有人上钩。」 脚步声盘旋在空荡的实验室里，骤然亮起的惨白灯光令周律野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人很杂。」 「什么？」 周律野表情一顿，和右边的顾允成同时看向鼻尖微动的临月。 「这地方来过很多人，像是故意用来混淆视听的。」 「你要做什么？现在。」 周律野挑起眉毛，抽出脚下的柜子开始翻找， 「找出建这个实验室的目的，混淆视听那可就太对了，看来咱运气好，随机三个实验室里挑中了最有问题的那一个。」 临月点点头，随后没管有些惊疑的顾允成直接去翻玻璃柜。 「你说他们会不会全部都已经转移走了啊？」 「这些东西看上去还挺正常的，就跟咱以前去学校实验室尝试爆破时一模一样。」 顾允成从缝隙里摸到几张碎纸，他仔细看着上面模煳不清的字迹，嘴里还不忘为自己辩解， 「那是你，我比你大三届，学校要我这个风纪委员去逮你的。」 「那你当时不还是被我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 周律野哼笑两声，从地上爬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踹翻了个垃圾桶。 「这是啥？」 他连忙拉住顾允成想帮忙捡的手，低头找了几副手套后才敢去碰那些被不明液体染过的纸团。 第50页 「阿野，这好像是一张纸上的，可以拼。」 顾允成将刚捡起的有些沾灰的纸往上凑去，两个人皱着眉毛，勉强辨认着被水渍弄煳的字迹。 「什么儿什么检测？」 「水穿？水滴石穿？」 周律野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会有人能把字写得这么丑，他揉了揉太阳穴，正想再翻翻垃圾桶，就听见临月不太清晰的声音。 「胎儿精神力检测。」 第41章 顿悟猫 一时间周律野不知道是先震惊临月所讲的内容，还是该震惊这人搞出的动静。 「哇，宝贝儿，你居然把墙捅了这么大个窟窿？还方方正正的？」 「阿野，那明显是个密室。」 「嘘嘘嘘，你懂什么，我哄老婆呢。」 顾允成忍了又忍，这才维持住自己优良的素质。 他实在想像不出来这两人独处时的模样，估计没几分钟是能静下来的。 临月并不熟悉世界法则，他很早就意识到这里的「精神力」对他没多大影响，所以一直保持无所谓的态度。 可看着眼前这两人重视的样子，他没出声，就这样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默默听。 「……」 「你们怎么不说话？」 临月还以为他们能看出什么，结果现在一个两个都保持沉默，真是该安静时吵闹，不该安静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周律野头一次没及时回话，他大脑里一片空白，望向暗室里整箱整箱的微型仪器，突然有种脚底生凉的感觉。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顾允成不禁喃喃自语，将台上的几张纸又移到眼前的箱子上。 「胎儿嘛，什么水滴石穿，分明是羊水穿刺。」 周律野低嗤一声，有些不屑。 「一般都是十六岁左右才测得出来，他们倒好，搞这么先进，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研究癌症，搞得跟几百年前测性别似的。」 顾允成脸上的神情逐渐严肃，这种事情要是没有上层的指示，他们根本就不敢去做，而且他们的目的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提前知道分化潜力。 「我说阿月，你跟着皱什么眉毛，当故事听听就好啦，不要害怕。」 「没有。」 临月弯腰望向箱子上的纸，微微偏过头， 「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你们这里也存在重资质轻血缘的可能。」 「什么意思？」 周律野的重点留到那个「也」上，他正想问些什么，密室里已经响起略微缥缈的回应。 「在孩子出生后就抱去测天赋，有希望的留下，资质平庸的连族谱都上不了。」 临月意味深长地扯起嘴角，他丢下手中明显已经研制达标的器械，拉起一旁还蹲在地上的男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主导者还挺狠，指不定不合格的胚胎连被生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顾允成脸色不太好，他不敢想像这种东西流传出去的后果，大自然优胜劣汰乃是常态，作为新人类也不例外，而这种人为干预的基因选择，只会让社会越来越无序。 其实周律野心底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低骂， 「一群疯子，想培养a级想疯了。」 「这事要是跟那边没关系，我才不信。」 他往上指了指，随后握紧拳头看向顾允成， 「先查吧，你明我暗，我怕这玩意在市场上没流通，别的地方倒盛行。」 顾允成明白他在担忧什么，他怕那群人会为了孩子的「载体」，私底下做出类似于拐卖的事。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我倒不希望是那边人做的，毕竟再怎么小心眼也不能拿帝国子民开玩笑吧。」 周律野长嘆一口气，他伸了伸懒腰，顺手揽过还在思考的临月，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走一步看一步吧，等爷之后顺藤摸瓜把他们全揪出来，省得老头子天天一心维护帝层，总骂我行事不端。」 嘴边吐槽的言语逐渐化作呢喃，他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很久之前他被罚跪在花园里时偶然听见老宅的下人们边理花圃边嚼舌根，他们说自己完全不像周老先生的孩子，目中无人、冷血暴戾、像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那时候还没学会控制情绪，再加上精神力并未分化，最后就只记得自己用花剪抵在下人的舌头上，看着他们眼里惊恐的神情。 后来他爹匆匆赶来，冷着脸将满脸鲜血的下人打发走后，当场就用木杖把他狠狠抽了一顿，丝毫不听自己的委屈和辩解。 冥顽不灵，屡教不改，这两个词都快刻在他的脑子里了。 他不明白老头子脸上的迷茫和失望，最后可能是觉得打完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又让人把他丢到禁闭室关着。 实在是太多次，未分化前毫无反抗力，除了平日上学，整整十几年都被禁在老宅长大，但凡他没忍住动手伤人，老头子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将他暴揍一顿。 什么自己管不住就让他来管，看以后还敢不敢造孽。 到后来老头子就再也管不住了，除了平常总是警告他作为前任上将的儿子，要对帝层心存敬念。 也许是放弃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歷练三年后自己变得越来越能装，让他真觉得他能改邪归正，彻底融入到这个社会，待人热情有礼。 第51页 周律野不知道别人家的父子情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不管有没有发生那件事，老头子总是拿他当战场上的敌人训，从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阿野，其实老先生他……」 「停停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还是别说了，我怕我跟你发火。」 顾允成立刻停嘴，他看向隔壁一脸淡定的临月，突然觉得这两人能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起码他也想像不到周律野朝这冷美人动怒的样子，更何况这人似乎看上去一点也不怕。 「东西先留着，指不定以后指控的时候有用。」 最开始吞下曹家实验室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减少成本，方便研究他和顾允成的新合作案，不过现在看来，这些地方在他查清楚所有事情前得全部封锁起来，省得出意外。 很明显，顾允成作为地地道道的商人也知道重建实验室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他赶在周律野耍心眼前利索开口道， 「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就不用你让利了，咱们还是五五开，但实验室的钱得从你那划。」 「诶……」 「毕竟当时为了帮你抓猫给你报点，我淋得浑身都是雨。」 「诶，不是，啊？」 周律野第一反应是去看临月，在看到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后，顿时有些尴尬。 第42章 仁慈猫 周律野最怕临月翻旧帐，他这两天好不容易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结果顾允成的一句话差点令他魂归故里。 其实定位、眼线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知道娇娇就是临月，还故意装不知道逗人玩。 他打心底里希望这只迟钝小猫没反应过来，不然他又有一笔帐得算。 临月看他那副干巴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懒得计较，又不代表他脑子笨。 「你少说两句，我出钱就我出钱。」 顾允成一向爱端，他就算爽也不会有过多表情，今天的事已经解决完，他后退一步，低头开始回消息。 三个人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周律野不忘笑话他妻管严，结果突然就被怀里人踩了一脚。 「宝贝儿——」 话音刚落，周律野瞬间变了脸色，他和临月对视一眼，同时朝外墙左侧追去。 顾允成没敢擅自去追，他守在原地，以防有人调虎离山企图钻空子。 「阿月，再往前有两条路，左边那条是死路，我从另一边绕，你盯紧他，可以吗？」 「追丢了就打电话给我，别让自己受伤。」 周律野从没把他当作娇养的软爪猫，他说完这句话，扭头就往树丛里钻。 临月懂他想做什么，他翻身上墙，藏在另一面全凭气味继续追人，给前面逃跑的人营造出一种已经将人甩开的错觉。 随着气味越来越近，他能察觉到对方的速度放缓，甚至开始放松警惕，而就在这时，他起身翻过最后一面墙，一脚踹向前方边跑边喘气的男人。 男人察觉到背后有风声，他快速往右一滚，接着拼尽全力爬起身朝约好的接应点继续逃窜。 「嘭——」 转角处的黑影早已等待多时，耳边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律野计算好距离，卡着死角直接一记迴旋踢，将人用力踹翻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你是谁？做什么的？怎么会在这？」 周律野蹲下身子掰过男人的脸，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他连忙往后躲，险些被飞针刺中脖子。 临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二话不说用膝盖压在男人的气管上，随即将他的下巴用力拧脱臼。 嘎嘣一声脆响，听得周律野都莫名有些牙软。 「带回去再问。」 临月干脆利落地将人噼晕，他扯过周律野的袖子，有些嫌恶地把不小心沾了口水的手往上擦。 「……阿月，我怎么感觉杀人放火这套你比我还熟？」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十几万的衣服被揉成一团糟，周律野随他高兴，等他擦完后才反手攥住他的手腕，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 临月迟疑一瞬，下一秒突然就被男人扑倒在地。 「砰——砰砰砰」 周律野将他护在身下，然后立刻勾抱起临月的腰带他躲到原先的墙后。 「我靠，怎么还带玩枪的？」 他边骂边探头，一只手还不忘护住怀里人的脑袋，可惜最后就只能看见一个忽闪而过的人影和地上早已中枪而亡的线索者。 「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 临月脚尖碰不到地，他的腰被人死死扣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果然这死小子平日里就在装，他还以为这人只能用精神力压制他，结果原来还有一身蛮劲没地方使。 周律野心底一虚，他连忙将临月放下，跑去查看地上的人。 刚才没时间想，现在越看越眼熟，应该是名单上特殊实验员中的一个。 「很奇怪，感觉像冲着我来的，又不像冲着我来的。」 临月朝刚才那个杀手逃跑的方向看去，替他总结道， 「来探察情况，败露被灭口。」 「嗯，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人不太对劲。」 周律野回忆起那张脸上有些扭曲的笑意，一边通知人来收拾卫生，一边梳理道， 第52页 「首先，地上这人肯定什么也没查到，因为当时进实验室时我就已经把精神力开到最大，所以但凡有人混进来，我肯定能察觉到，可在这期间根本就没人进来过。」 「就像是突然接到指令需要在我眼前晃一下，特地来找存在感似的。」 「而且应该还有人和他接应，只不过先一步被我抓到，所以就被人放弃灭口了。」 按照这样的逻辑顺下来，再加上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周律野突然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无力感。 他牵起临月的手，不再往后看。 「怎么又不说了？」 「我能说什么？我说这看上去更像是一出故意拿人开刀的挑衅，你信吗？」 临月没反驳他，两人与守在门口的顾允成打过招唿后便坐上车离开。 「我信。」 「为什么？宝贝儿你真可爱，我说啥你都信，果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周律野不愿让临月花太多心思在这些脏事上，他三言两语开着玩笑，眼里却含着消不下去的狠意。 「阿月，晚上想吃……」 「我信，因为那人的气场跟别人不一样。」 周律野脚踩剎车，他嘴角噙着笑意，冷静几秒后才看向神色自若的临月。 「什么气场？」 「我不懂精神力，但是我能感觉到每个人对我的威胁大小，就比如你，我恨不得离你远一点。」 「哦天吶，那就祝宝贝的愿望永远不成真。」 周律野解开安全带，被这事勾起的杀人慾望瞬间全部化作对眼前人的征服欲。 他抬起临月被帽子遮住的半张脸，手指轻微用力，捏开对方的齿缝。 「周律野。」 「听话点张嘴，除非你更想在车上被我欺负到哭。」 临月磨了磨牙，最后还是选择闭上眼睛，妥协般任他索取。 湿润的唇舌一点点往下，他感到脖颈一疼，才忍无可忍揪住男人的头髮， 「够了，给我停下！」 「阿月……」 「冷静了没？嗯？是不是我现在去抓几个人过来给你杀，你才能缓过来？」 临月此刻无比后悔自己的心软，他就不该拿自己当引药，害得现在脖子上全是不堪入目的痕迹。 他在第一次尝试冲破男人的识海时就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毕竟没有一个人族能像他这样，深层意识复杂不堪，负载过强，稍有控制不当就容易暴走。 放在以前那都是拿人命当儿戏的暴君，也就只有周律野这种奇葩能达到一种恐怖的自控平衡，不然这个世界早就该生灵涂炭了。 第43章 气气猫 周律野完全不敢招惹处在愤怒中的临月，他咂吧着嘴，忍着疼任由人往他身上招唿。 「下次还疯吗？是不是以为我没发现就可以半夜偷偷去做坏事发泄？」 「阿月，阿月，我错了，我真没想这么干，我现在只想回去给你做饭，真的。」 临月扯起领子遮住痕迹，冷冷地斜了眼满脸伏低做小的男人。 「那以前呢？我不在的时候。」 周律野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在没遇到临月之前，一般遇到烦心事他就直接把主谋当「烟花」放了，顺心又好看，根本不可能存在积压情绪的机会。 今天只是个意外，他也没想到他家小猫崽子这么敏感，看来以后更得装好点了。 「你不在，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阿月，你知道的，有时候我控制不住想法……实在忍不住也只会挑几个叛徒下手去去火。」 「可是我没害过谁，我杀的，都是想杀我的人。」 周律野言语中尽是委屈和茫然，他略带哽咽，趴伏在临月的膝盖上，眼里却是一片平静和谋算。 他得想办法补救一下，不能让临月因为自己潜在的病态而远离他。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与别人不同，毕竟他爹的态度摆在那，任谁从小看着他长大估计都会认为他是个祸害。 他没有办法，毫无止境的精神力在外人看来是无上的威严和荣耀，但对他来说却是把双面刃，稍有不慎就容易毁己毁人。 他的娇娇心最软了，一定程度的示弱总能让他放下戒心。 不久之前被揪过的头髮又被人打着圈揉了揉，周律野忍下心中的雀跃，抬手握住临月放在自己头上的手， 「阿月，有你真好。」 「起来，开车。」 手中的光辉转瞬即逝，临月收回自己释放的净魂术，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周律野偷偷打量他的脸色，见他情绪稍缓，这才放心去握方向盘。 「任何东西都有好有坏，一个人拥有什么，那他必然需要去背负什么。」 「我也没有让你一定要学会忍，如果下次再被激得头痛，记得和我说，少沾点血。」 临月将这一切都归于精神力的反噬，人族的承受能力总有一个极限值，超过这个点，要么神经失常痛苦自亡，要么就想办法疏通，不然只能独自忍耐。 然而忍耐也是一种折磨，人族这样脆弱，被折磨久了就容易脾气暴躁阴晴不定，不过这都还算好的，少不得会有人以别人的痛苦来提升自己内心扭曲的愉悦。 可周律野到底算哪种？ 临月揉捏着腰上的安全带，凝神分析这个人的行为举止。 第53页 说过界也不过界，但以正常的标准去划分，他也评判不出什么。 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个正常人，哪里能知道正常人的标准是什么。 周律野并不在乎这次能快速冷静下来的原因，反正在他看来，天塌下来都没有他的临月重要。 他的老婆差点又要起二心，他哪有功夫再去想别的事情。 「亲爱的，你还没说完呢，那个人气场怎么不同了？」 「太远了，只觉得很危险，类似于顾允成。」 周律野点头应声，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搜罗来的a级，一个一个层出不穷，尽来噁心他。 「阿野。」 「嗯？怎么啦，你每次这么叫我，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车子已经驶入停车点，临月没急着下车，他伸手摸了下周律野的脸， 「要装就装好点，要是被我抓到你干坏事，我会打到你想死。」 周律野眉眼里带着笑意，他歪着头亲了下脸侧的手，不改往日的轻佻， 「这么担心我走火入魔？」 「那哥哥可要看好我了，我就算要死，也得死在你手上。」 临月木着脸顺势回了他一巴掌，他甩开纠缠上来的周律野，大步往前走去。 这傢伙什么时候才能改正乱叫人的臭毛病，叫什么哥哥，真要按年纪算起来，他还得喊自己一声太太太太太太爷爷。 「干嘛啊？害羞啦？脸皮这么薄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早知道你喜欢这样，我就不改口了。」 临月耳廓一红，纯属是被气得。 他顿住脚看向身后油嘴滑舌的男人，捏紧拳头就往他的脸上打了过去。 「喂喂喂，祖宗，说好打人不打脸的！」 周律野闹得开心，蹲下身一把接住朝他飞扑而来的临月，他手脚麻利地将人「捆」好，又是一副土匪进村的模样将他的战利品摔在床上。 「周律野！你这么爱用这招，怎么刚才就不用来对付那个男人！」 临月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他稍微晃了下手，就发现自己的腿也被带动着张开。 「变态！」 周律野吹了声口哨，他拿过备好的家居服，按住临月的腰慢慢给他换上。 「我精神力外泄的事就你一个人知道，人总要给自己留点杀手锏嘛。」 「再说了，这对你来说只有点情趣的作用，对别人来讲可能就是灰飞烟灭的杀招。」 「毕竟我只是单纯地放个威压，就容易把人按死在地，更何况还把这玩意化作实体了呢？」 临月还想说什么拯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结果就被这男人的不要脸给雷得一干二净。 「这么看来咱就是天生一对，因为你永远都不会被我无意间散出的精神力伤到。」 「宝贝儿，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我周律野三生有幸才能在路边捡到这么一只好猫猫。」 临月的背上浮起些许瑰丽的颜色，他本就是极致的冷白皮，所以这点艷色显得更加动人。 「我都以为我要孤苦一生了。」 「鬼知道当时在猫咖我发现你不受我影响时，我到底是怎么忍下直接把你绑回去的心的？」 周律野的手指点上他的肩胛骨，眼里只有浓烈的珍重和庆幸。 「你后来不也是这么做了吗？」 临月抗议地蹬了两下腿，结果这男人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跑。」 「只对我露着张气鼓鼓的小脸，不是故意勾引我还是什么？」 第44章 看家猫 这句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临月歪过身子，以一种超乎想像的柔韧性，一口咬在男人的大腿上。 「啧，牙口真好，瞧瞧这小虎牙，下次给你磨平了行不行？」 周律野还处在放飞自我的劲头上，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势必会被这股骇人的威压吓得跪倒在地。 分泌过多的唾液根本没机会咽下，临月的嘴角被卡在男人的虎口处，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伸指玩弄自己的唇舌。 「唔——」 「怎么办阿月？我有点忍不住了，我可以吗？答应我好不好？等会事后你想打死我都行。」 临月听到这话彻底气疯，他是警告男人不准干坏事，但又不是指这件事。 他被逼无奈，眼看事情开始不受控制，两眼一闭准备认命。 人发疯，猫受罪。 这个神经病，他迟早要给他治治脑子。 再也不玩这种剧情了，爽的都是周律野，他临月从头到尾都只有被欺压的小白花戏份。 这不公平，下次得换他来。 「阿月……阿月……」 临月心里不怕那都是假的，他五百年以来有两种书没看，一种是人情世故篇，一种是双修功法篇。 「你哭什么？我都没来得及哭。」 周律野脸上带着急切，他低头又去蹭了蹭临月的脖颈， 「我不会，你教教我好不好？你不是比我大几百岁吗？你应该懂吧？」 临月：「……」 他强装镇定，看向压在他身上不得章法的男人，丝毫没有任何负罪感，张嘴就是嘲讽， 「蠢货，下去，自己去学。」 「这种傻子都会的东西，也就只有你不行。」 周律野整个人碎了一地，他松开「满脸不屑」的临月，独自缩在床脚慢慢消化。 第54页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这种纯情黄金单身汉，没什么经验不是很正常的吗？ 临月生怕被他察觉到自己也不懂的事实，只能用一种体贴的语调安慰道， 「你还小，以后会懂的。」 周律野差点被他这句话激得呕出一口老血，他抖着手抓住眼神飘忽不定的临月，言辞恳切道， 「说话悠着点，不要挑战我，我怕我下次不做人。」 「哦。」 临月摸了摸鼻子，仔细理着身上的扣子，随后拍了拍还在破防中的男人， 「我饿了，你，去做饭。」 「起码你做饭还是挺好吃的。」 「艹。」 周律野受不了这个打击，他站起身直奔电梯，背后隐隐约约还传来点临月忍俊不禁的笑声。 笑就笑呗，今晚这小崽子再敢把菜往饭里藏，他一定要藉机痛斥批评一顿，从而扳回一成。 为了庆祝自己又逃过一劫，临月晚上还多啃了两只鰲虾，他往左推了下饭碗，躲过男人给他夹的小炒菜。 「阿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说说你你……」 「周律野，我还没跟你算你剃我毛的帐。」 「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你还故意吓唬我玩。」 周律野默默收回自己企图找事的嘴脸，老老实实解决临月吃剩下的饭菜。 「咱等会再骂，你不是爱喝酸奶吗？我今天又买了，在冰箱里。」 「哼。」 临月推开椅子下桌，踮起脚去够最上面一层的酸奶。 家里吃完的碗从来不需要他负责，他站在玻璃门前，示意周律野给他开放后院的权限。 「等一下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临月把酸奶盒随便丢在桌上，他幻成猫形刚准备往外蹿，就被眼前的黑拖鞋拦住去路。 「咱得先约法三章，不熟悉的地方不要走太远，太高的树不要爬，外面的小飞蛾不要带回家，注意脚下的路，不要往河边跑，天黑了很危险的。」 眼见周律野叽里咕噜还要再讲一堆屁话，临月微恼，用爪子拍了下他的脚背，扭过身子就开始跑。 「诶诶诶，我还没嘱咐完呢，真不让人省心，这小急性子。」 周律野摇头笑笑，他把碗全丢到洗碗机里，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慢慢查看消息。 现在敌在暗他在明，他在搜查的同时不能自乱阵脚，只能等这个神秘组织再次露头。 好久没玩枪了，帝国虽然明面上并不禁这个，但私底下管得很严，想要搞到一批好货，不仅得有钱，还得有权有渠道。 今天那个人恐怕来头不简单，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怕这个，他只是担心临月没接触过铁疙瘩，到时候没搞好直接撞人家枪口上。 没记错的话他上次截下来的那批货里就有些不流通的好东西，正好拿来给猫上一课。 周律野放好碗筷，接着就站在玻璃门前大喊道， 「临月，我出门一趟，半小时后就回来，别喝生水，渴了就回来休息，桌上有温白开！」 「喵~」 周律野隔着老远听到一丝微不可见的猫叫声，他爽得头皮发麻，甩着钥匙圈就往自己的私库开去。 先整两把消音小玩具给他的娇娇玩，到时候要是对方感兴趣，他再带着人过来录虹膜。 他的就是临月的，而临月这个人就是他的。 院子里树木繁多，临月本以为后院没前院大，结果等自己连翻两道桥以后，他才反应过来周律野到底有多壕。 这都快比得上狸妖族的圣殿了。 这个男人很有钱，而这一点却只是他所有优越性中最不值一提的一部分。 果然天之骄子就是和他这种从泥里爬出来的杂种不一样。 他们不一样，从出生就不一样。 临月负面情绪暴涨，他很难压下自己藏于深处又不愿承认的自卑感。 要是男人没那么厉害就好了，那周律野就只需要依靠自己，天天围着他转就行。 也许在某一刻里，他甚至忍不住唾弃自己的阴暗，他居然会因为男人精神力偶尔失控暴走而感到高兴，这样就代表周律野永远也离不开他，因为只有他施法才能压制得住男人活跃过勐的识海。 「喵。」 草丛里突然露出一道猫影，正试探着朝临月靠近。 临月本来还在想事，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有别的猫想要入侵他和周律野的地盘，当即警告性地弓起背， 「滚！离开这。」 「交个朋友，美女。」 「滚！！！」 临月亮起爪子追赶而上，猫有猫的打法，等他把这只黑猫揍得再也不敢靠近院子后，他才竖起尾巴仰着头往回跑。 第45章 羞羞猫 「阿月？娇娇？临月！」 周律野一直以为收猫是件很简单的事，可等他回到家后，才发现猫很容易乐不思蜀。 已经数不清自己喊到第几声，他有些焦躁，甚至开始后悔放临月出去逛院子。 「临月！再不出来以后就别回来了！」 临月心里也急，他记得周律野有给他时间限制，按照男人的臭脾性而言，虽然他是说自己半小时后就回来，实则是在提醒他注意时间及时归家。 早知道就不去追野猫了，害得他还要多跑一段路。 第55页 临月紧赶慢赶才听到周律野的声音，他正想探头叫两声示意，就听见对方言语里气急败坏的威胁。 很好，看来还是不够急。 临月狠狠抓了一下身旁的树皮，随后几步跃上树干，颤颤巍巍地往略细的树枝爬去。 周律野听见头顶的动静，他连忙抬头一看，就瞅见两盏发着绿光的小灯笼在树枝上晃来晃去。 「诶诶诶，宝贝儿，你听我解释，爹地最爱你了哈，小心点跳下来，我在下面肯定会接住你的。」 「爪子抓好啊，别打滑，千万别害怕，要跳了就叫一声，你放心，爹地救你下来后绝对不会骂你的，乖~」 周律野差点没被临月吓死，他明明就叮嘱过他不要乱爬高，这会好了，下不来还要等他接。 也不知道他在这上面待了多久，难怪连应都不敢应一声，估计就是觉得丢脸不好意思。 临月轻而易举掩盖过自己不爽追野猫的事实，他看着周律野在下面战战兢兢的模样，小声叫了下后就往人脸上扑。 「哎呦祖宗，虽然你是只小猫，但你也不能这么祸害我吧？」 周律野被猫煳了一脸，他顶着满头树叶，让临月半趴在他的肩上缓神。 「下次还敢吗？要不是我，你还真想待在上面一晚上啊？」 「唔。」 「嘿，你还傲上了，来来来，咱们来细数一下你的过错，重塑一下猫德。」 临月实在是嫌他吵，他微微蹬腿想离开，却被人死死抓在怀里。 「你没机会了。」 「如果下次还想逛，要么脖子上被我拴绳，要么我陪你走。」 周律野还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毕竟他觉得小猫戴个项圈也挺好看，结果临月就突然发难，变回人形直接把他压倒在地。 「我的腰啊——要人命哇——」 「变态！」 临月重重往他头上拍了一下，随后麻利站起身，自顾自地往回走。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下次再也不说你重了。」 周律野避重就轻，他绕在临月耳边嗡嗡个不停，等人真要被惹急了，他才恢復正经。 「这个，你拿去防身，我教你用。」 「我知道你很能打，但有时候你不一定能近身。」 周律野话才说一半，就感受到对方朝他睨来的冰冷眼神。 「喂，我可没看不起你们武侠猫的意思，这不多一分保险多一份保障嘛。」 临月自动屏蔽他的花言巧语，接着十分理所当然地抢过他手上的东西。 他盘腿倚在玻璃门前，一点点摸索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器。 「阿月，跟我说说你那边的事呗，老让我猜我也很累的，毕竟我也就中二时期看过那么几本武侠玄幻小说，别的也不清楚啊。」 「你们难道不会biubiubiu用那个什么妖力，直接施法远程往人身上打吗？要是这样的话就更好了，我也不用担心你会吃远攻的亏。」 临月托起枪柄，他借着头顶的月光，压下卡槽，继续观察里面的子弹。 「会的，但现在不行。」 「什么意思？」 「这里污染太重，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持我，再加上我内丹受损，平常能用点本源妖法就不错了。」 周律野强压下自己微扬的嘴角，得知临月没法再上天入地脱离自己的掌控，他没笑出来就很不错了。 鬼知道他有多害怕这人突然消失在眼前，再加上如果他以后还能运功反抗，他都不能保证自己到底舍不捨得对他下狠手压制。 周律野满脸「遗憾」和「担心」，堪称是关切至极。 「现在还疼吗？要不要每天再给你揉揉，还是要吃什么补补？」 「死不了，不碍事。」 临月根本想不到他眼里憨头憨脑偶尔还会发神经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拉枪上膛，趁对方还在嬉皮笑脸时勐地抬枪对准他的脑门。 「但是，这样也足够对付你们了。」 「砰——」 低沉的闷响伴随着硝烟味瀰漫在二人略微急促的唿吸里，子弹射出的瞬间，周律野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大抵是疯了，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可他却觉得眼前连头髮丝都透露着一股狠厉和傲慢的青年却是这样的勾人。 「啪——」 周律野一把打落他手中的枪，随后顺势扯过他的手，将他反扭在地。 「谋杀亲夫呢？嗯？我是不是该特地感谢你开枪前把手举高啊？」 「小猫崽子还挺聪明，我还以为我要教呢，没想到给你玩两下，你自己就学会了。」 「放手，我不喜欢这样。」 临月不习惯被人挟持在下，暴露浑身弱点的感觉，他挣了下手臂，嘴角的虎牙若隐若现。 「现在认怂啦？刚刚不是很拽吗？还对付你们足够了，啧啧啧。」 「叫老公，说你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这样，我就放开你。」 周律野一只手就能紧紧钳住对方的两个小臂，他摸了摸临月的眼角，确定这只死不悔改的小猫没哭之后，才一巴掌往人家腿根上甩。 「周律野！你！」 临月憋着的一口气彻底泄出，他蜷着身子哼了一声，这才肯断断续续地陈述道， 「骗你的，我爱用剑，不喜欢斗法。」 第56页 「狸妖族大部分都是剑修。」 周律野心想他早点老实交代不就完事了，害得他还要玩点刺激的手段，真是不逼一逼都不知道这傢伙能藏多少事。 虽然但是，他挺乐在其中的。 临月被放开后异常安静，他不太自在地站起身，往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走去。 「怎么啦？委屈不高兴吗？那我让你拍回来好不好？」 「先说好，咱们俩互相扯头花的前提是不允许冷战，你不能跟我闹一顿就自己生闷气，我会很受伤的！」 周律野急忙追上沉默寡言的临月，他陪着人一起蹲下身，就看见地上躺着只死翘翘的麻雀。 第46章 白眼猫 「这啥啊这是？」 「我刚刚打死的鸟。」 「诶呦你可真是个可爱猫猫，还会逮小麻雀呢。」 周律野没想到临月的那一枪是奔着鸟去的，他捏了下对方的后颈，就看见他还在用树枝扒拉鸟翅膀。 「怎么了？」 「以前没东西吃，就会去抓鸟。」 「你吃过鸟吗？没有火，饿急眼了都是生吞活剥的。」 周律野没有应声，他固执地扔掉临月手中的树枝，然后将人一把拉起。 他拧开后院里的水头，替临月仔仔细细洗着手，就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什么易碎的宝贝，需要他一点一点用心去呵护。 「你在可怜我。」 「没有。」 「你在怜悯我的苦难，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好。」 「没有。」 周律野微微嘆息，他俯下身子，低头吻了吻临月的手背。 「我在为我的无能而感到悲哀。」 临月不能理解他的话，他看着眼前乌黑的发顶，那种略微沙哑的声线像是突然被篆刻在他的手背上似的。 「我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不能让我所爱的人跨过陈伤。」 「我希望他以后的日子里只有无尽的欢愉和享受，过去的一切，我没参与过的一切，就让它们永远封存下去。」 「直到它们再也称不上是回忆。」 话音刚落，临月直接抽回自己的手，他闭了闭眼，脸上莫名飘过一抹红云。 「肉麻，无语，闭嘴！」 「哈哈哈哈哈你看你，又害羞，我家阿月真可爱。」 周律野就当人这么几秒，他抱过临月使劲往他脸上亲了几口，随后才悠悠问道， 「那你的剑呢？没带过来吗？」 「嗯。」 临月找不到地方擦脸，但他又不愿意用自己的衣服擦，所以干脆就往周律野的肩上蹭。 「给我描述一下呗。」 「不要。」 临月没了跟他闲聊的兴致，奈何他实在掰不开周律野的手，眼看对方一副不答不松手的模样，他莫名无奈，这才肯娓娓道来。 月中的月亮总是又圆又亮，临月抱住双膝，讲着讲着就突然不再发声，只是静静往天上看。 他很喜欢把自己蜷起来，不论是当猫还是当人，这总让他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你想家了吗？」 「没有。」 是没有家还是不想家，恐怕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 「阿月，你看这是什么？」 临月闻言扭头看去，只见周律野的掌心上赫然浮现出他的佩剑。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微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周律野的精神力实体。 真的很像，只是细节上有些不同罢了，他能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难得。 周律野很怕临月会被这样醇厚的精神力伤到，直到对方面不改色地握住剑柄之后，他才彻底放下心。 逢霜本体为银，只不过那天短时间内吸饱了血，已经堕化成了红黑色。 而他的妖力是他自修行起一点一点淬鍊出来的，所以格外纯净。 眼前的「逢霜」就像是自己的妖力已附于其上，剑身周围散着乳白色的光。 一阵风吹过，树上正好有片枯叶落下，他随意挽了个剑花，看着那片叶子化为尘埃。 「阿野，过来。」 周律野背嵴发凉，他真是贱，哄老婆哄到玩命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来。」 他硬着头皮给自己也搞了把大刀，随后笑嘻嘻地追了过去， 「宝贝儿手下留情啊，我没玩过冷兵器，你得让着我点。」 临月才不管他的废话，二话不说直接开揍，颇有要报刚才一巴掌之仇的风范。 周律野越打越心惊，他能勉强挡住就已经算是万幸，更别提反击。 「嘭——」 临月持剑直击命门，最后却在即将刺中时立刻收剑，一脚踹了上去。 「哎呦，你公报私仇，我要没收你明天的酸奶！」 周律野装腔作势倒在地上，他张开手脚就是不起，脸上一片忍疼之意。 临月本来还以为自己没把握好力道，正要上前查看给他点甜头，就看到对方笑到根本收不起来的牙。 「周律野！」 「诶！」 眼看这只炸了毛的小崽子提起剑就要往他身上砍，周律野大笑出声，用手指直直顶上剑锋收回精神力，还不忘伸手接住没做好准备，失力倒在他身上的临月。 「回家洗洗睡了，指不定明天就有场硬仗要打了呢？」 第57页 周律野轻轻松松抱起恼羞成怒的临月，一边安抚对方不服的内心，一边顺手吃点豆腐。 「别生气了嘛，我知道你很厉害的，先让我摸摸肚子，你看看，这么瘦，不好好吃饭怎么能打过我呢？」 「不要脸。」 「阿月，你就是一只五百岁的猫妖宝宝，你唬别人还有可能成功，但想骗我是不可能的，指不定你们那还有千年、万年老妖，区区百岁，休想吓到我。」 「……」 「你还小，以后一定能打过我的。」 合着乱七八糟说半天就是为了怼他饭前的一句话，临月真是要被这人给幼稚笑了，他不再反驳周律野的任何一句话，任由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你看你，又冷暴力我。」 「……」 「我真要不高兴了，除非你肯主动亲我一下。」 临月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周律野身上撕下来，他扭头就去洗漱，直接无视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阿月~」 「啪——」 「治好你的黏人症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一下？」 周律野的额头顿时红了一块，他龇牙咧嘴地退出卫生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般眼巴巴地望着里面「冷酷无情」的背影。 「快点收拾完上来，晚了不给你抱。」 「老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临月偷摸着翻了个白眼，生怕被这人看到后又要鬼哭狼嚎闹一顿。 第47章 闢谣猫 似乎那天在密室里翻到的仪器只是一个障眼法，在那之后，周律野再也找不到任何与它有关的线索。 新一届帝国领导者大会即将展开，上一次还是在他父亲打完仗后没几年才确定下来，听说当时各大家族都想争一下，最后还是老头子自己提出建议，让原先的帝层组织继续传承下去，从而达到平衡的目的。 周律野想想就觉得可笑，他从骨子里就对这个组织抱有很强的敌意，再加上平日里不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只要是他想干的事，总会被这种莫名的力量故意干扰，就像是存心想打压他一样。 他正儿八经去查却找不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对家，后来想方设法从旁门左道中寻找结果，才发现上头总有一层模模煳煳的覆盖网在暗中保护。 全帝国内身份能够得到隐蔽保护的就只有那么几个，周律野一开始还有些恼火，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被老头子察觉到他想暗中动手的动机，直接派了几辆车硬是把他逼回老宅灭了心思。 「阿月。」 「在陪你把事情处理完之前，我不会对王琛下手。」 周律野瘫在沙发上，一手是严默送上门的报表，一手抓着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临月。 「那你要去哪？为什么昨天不跟我说？」 临月不明白这种事提前说和现在说有什么区别，反正他都要出去，周律野又关不住他。 「我可以跟着你吗？」 「最好不要。」 临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他心里一直有个猜测，因此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周律野手上一使劲，直接把毫无防备的人拉倒在身上。 「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有别的人在吗？」 临月面露不满，他爬起身重新理着衣服上的褶皱，顺便摸了摸周律野的脑袋。 「晚上记得做龙虾。」 「哦——」 如同每个准备出门工作的丈夫在玄关处边穿鞋边与妻子道别，临月施捨给周律野一个拥抱，随后婉拒对方想当司机的请求。 他还没做好跟周律野全部摊牌的准备，做猫总是要有点神秘感，毕竟被人看穿的滋味并不好受。 昨晚打落那只麻雀并不是临时起意，他本以为只是个巧合，但走近后却嗅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临月没往中心城的方向走，他越走越偏，直至来到一片野草地上。 「……」 三、二、一。 临月在心中倒数，直到最后一秒才勐地转过身朝左边躲去。 本想用来吓唬人的右手落空，封若霜却早已习惯，他对着眼前眉头微挑的熟人温柔笑道， 「好久不见，小月。」 「公子怎么找到这的？」 临月丝毫没有见到同族人的喜悦，他有些戒备，偏过头观望四周。 「不用看了，这里只有我和你，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小月，我真的很担心你，如果当初我能早些知道你要做什么，那我说什么都会拦下你。」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以为你真的死了，连灵魂都被泯灭，幸好我没有放弃，临月，我来接你回去了，跟我走吧，好不好？」 封若霜摊开掌心，他髮丝如雪，被一根碧簪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 他身上依旧是未入俗的长袍，与面前简约现代化的临月形成浓烈的割裂感。 「……不必。」 「我出来见你只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测，不代表我想跟你回去。」 临月垂眼看向脚尖，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再加上并没有其他狸妖族误入此界，那他便可以放心早点回家，省得周律野又乱吃醋。 「为什么？你明明不属于这里，妖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现在重伤未愈，你就放任这样不管吗？哪怕到最后修为全散再无復原的可能？你真的捨得吗？」 第58页 封若霜不相信临月会放弃自己的一身修为，两人从小为伴，他亲眼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地浴血而争，就为了证明自己就算毫无资质，光靠悟性也能胜人一截。 「你是不是怕回去受罚？不用担心，与你相争的长老到最后没一个能活下来，小月，你报完仇真的不回去看看吗？族长之位一直为你留着呢。」 临月听到那些人的下场后松了一口气，他挪了下脚，让地上的蚂蚁不用绕远路。 「我不在乎这些，你要就给你吧。」 「临月！」 「就当是还了以前你愿意给我偷偷送饭送药的恩情，日后不必再来寻我。」 封若霜再也笑不出来，他失望又难过地看向神色淡淡的临月，企图去拉他。 「你是不是还怨我？」 「我那天只是喝醉了酒，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几百年以来都是我陪着你，就因为几句话你就要跟我生分了吗？」 临月侧过身子避开他的手，生怕自己身上沾了别人的味道。 「我与你不熟，再者，你醉与不醉和我无关。」 封若霜见他软硬不吃，忍不住径直朝他逼近，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以前你还会喊我哥哥，你破掉的褥子是我给你换的，你看不懂的文书是我替你译的，就连你病重无人照看时，还是我给你餵的药！」 「我只是一段时间没来找你，你的心就变得这么冷了？那个会喊我小霜哥哥的弟弟去哪了？你是不是又开始犟脾气不听话了！」 临月一时不察被他扯住手腕，他忍无可忍驳斥道， 「够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我只是不想与你撕破脸皮，从前的临月早就死了，死在你说你怕我爬太高，想要下毒废了我再把我囚于榻中做炉鼎的时候。」 临月懒得再与他继续纠缠，自从看清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之后，他就对他避如蛇蝎，不下杀手也只是因为这人以前对自己有恩。 封若霜脸色一白，没想到临月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我都说了，哥哥只是喝醉说错话，不是故意的。」 「你忘了这一切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回去后你当族长，我守着你陪你过一辈子，就像以前那样，我不信你放得下我，不然你怎么可能还记得我和你从小定下的暗号？」 第48章 傲娇猫 临月就知道封若霜会拿麻雀的事跟他扯皮。 从前抓鸟只是为了果腹，却误让这人以为自己是心性天真好动爱玩，那时他要面子不愿解释，所以在这之后，封若霜总会故意在每次来时往他院子里放小鸟逗他，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这人「鸟比步子快」的前兆。 「你误会了，我只是闻到你的气味，那只鸟在一开始就被我当成靶子顺手杀了。」 临月往后退步，掐住他的手腕逼对方放开自己。 「如果你今天只是想劝我回去，那我拒绝，如果你现在还想和我叙旧，那我想吐。」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与我不同，应该不能留在这太久，尽早回去，别再插手我的事。」 说到底临月对他的情感还是有些复杂，当初如果不是封若霜，那他也活不到现在，可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又实在浑浊，跟周律野直白到底的疯完全不一样。 他承认他以前是有过错觉，但他现在已经感受过那种真真正正，毫无保留的执着和偏袒，所以此刻他很清楚，眼前人所有的言语都是虚的，根本不值得自己再浪费时间下去。 「那逢霜呢？我送你的剑，还是你亲自取的名字，你也不要了吗？」 「饱经风霜罢了。」 临月看了眼天色，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但以后再也不会了。」 封若霜显然知道些什么，他常年温润如玉的面具隐隐碎裂，忍不住低吼警告道，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嗯？人族有什么好的，百年之后你只能守着他的尸体孤苦一生，临月，你想清楚，只要你再唤我一声哥哥，我就不计较你刚才冒犯我的事实，回去就跟你结契助你重修。」 「你监视我？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的？」 临月只在意他口中的「人族」，他担心封若霜会恼羞成怒对周律野下阴招，便忍着反感一把扣在对方的命脉上，冷言威慑， 「如果不是念及旧情，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 封若霜没想过自己会被人制在泥地上，他唿吸艰难，鼻尖全是泥土的腥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仅修为比不上临月，连功法也略输一筹。 这鬼地方让他根本没机会施法，不然趁临月重伤，他肯定能把人控制得服服帖帖不敢不跟他走。 「哈？哈哈哈——」 手下的脉搏越跳越快，临月面无表情加大力气，成功把他的笑音压到无声。 「够……够了……」 「你不是在意他吗？我告诉你，他马上就要死了，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封若霜几乎窒息，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侧毫不留情的临月，快速传音以求喘息的机会。 这句话很古怪，连带着地上这个人也透露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也许可能还与之前的事有关。 第59页 临月不喜欢看到周律野烦心的样子，因为这人脑子有病，但凡情绪出问题就容易暴走，然而他又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有时候装得风平浪静，连自己都能瞒过去。 他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能观察到男人的反常，所以只能尽可能地陪着他赶紧把麻烦事解决掉。 堵不如疏，他也不知道这死小子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大不了在他失去理智前拉他一起死，这样等到去冥界，他还能继续管着他。 「咳咳咳——」 「你真是长大了，居然敢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封若霜脖子上一圈青紫，他踉踉跄跄地爬起身，努力维持住自己的仪态。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临月眯着眼睛问他，显然不愿与他继续周旋那点陈年旧事。 「你就这么在乎他？他才陪了你多久？你真是让我好生失望。」 「为什么他没有好下场？谁要害他？」 封若霜差点再次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临月的油盐不进令他几乎耐心全失，他咬了咬牙，发出最后通牒， 「你想知道？行，可以。」 「我只能在这留十天，今天是倒数第三天，等最后一天你再来找我，届时我会告诉你一切我所知道的，而你，到时候最好选择跟我走，不然你也得死。」 临月讨厌这种故意拖延的感觉，他半妖化伸爪就要打，奈何封若霜不给他这个机会，原地甩了张符纸就消失在眼前。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选错人可别后悔！」 「……。」 临月很想骂人，但他贫乏的词彙量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情绪，再加上周律野平日里也不彪脏，以至于他到现在只会一句傻叉。 然而傻叉只能用来形容周律野，他这种有原则的猫不会再对别人用这种词。 他忙活半天结果什么话也没套到，耳朵倒是受了一箩筐的罪。 这年头谁都有点黑歷史，可他的这些幼年破事却像个污点一样甩都甩不掉。 而且现在最烦的就是他不想让周律野知道这个人，也不想让他知道他和封若霜以前的事，原因太多，他自己也理不清。 临月看着四周空旷的草地，有些崩溃地躺倒在地，完全不管自己的洁癖。 他哪里还有心思在乎这点小事，一想到过几天还得忍着噁心去找封若霜，他就浑身难受。 「……。」 算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骂，这种糟糕至极想把自己殴打一遍然后把全世界再扔到洗衣机里洗一下的感觉到底有谁能理解？ 临月足足消化了半个小时才恢復到平常极为冷静的模样，他还记着家里的龙虾，随手拍了两下身上的灰就往回走。 周律野遇上他可真是三生有幸，除了他怎么可能还有人愿意去理这个麻烦精。 没办法，这种孽缘真是没完没了，既然都已经选择护到底，那说什么也不能见死不救。 什么喜不喜欢的，俗得要死，他只是觉得周律野一个人忙忙碌碌太过可怜才好心想陪陪他。 他喜欢周律野，开什么玩笑？！ 临月一边不屑腹诽一边化作原形抄近路跑，出来得太久，他怕回去晚了某个男人又要跟他闹脾气。 啧，真是麻烦精。 第49章 香香猫 算了算时间刚好是饭点，临月直接翻墙进院子，化作人形低头按指纹锁。 「滴——身份识别有误。」 这是什么情况？ 临月不信邪，他明明走前录了指纹，怎么现在又会出问题？ 早该让周律野换门的，这种什么高科技明明一点也不好使。 「滴——身份识别有误。」 「咔哒。」 门从内往外打开，临月弯了下眼睛，对眼前乖乖等他回家的男人吐槽道， 「不好用，换掉。」 「嗯。」 临月手撑在柜子上，俯下身子换鞋，他还在疑惑为什么屋里没有香味时，身后的男人就突然发难，往后揪住他的衣领。 被人用膝盖抵在墙上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忍着难受往下一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后肘击。 「嘭——咚——」 「唔……」 这是周律野第一次弄疼他，临月后脑勺磕到地板，一下子就眼花缭乱失去所有反抗力。 「跟旧情人会面的感觉爽吗？」 他甩了甩头，定睛看向头顶面目狰狞的男人张口欲斥，可下一秒就被对方扛在肩上直往四楼卧室而去。 没坐电梯，一步一步全是周律野自己走上去的。 他在给自己冷静的时间，得知自己的家养小猫在不认识他之前可能还有过一段春花秋月，他就忍不住想拿刀活剐了那个姦夫。 他一下午就跟自虐似的，故意把音频放到最大，听着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死猫跟自家的宝贝猫聊暧昧讲情话。 「周律野，你放我下来，我不舒服。」 临月蹬了下腿，没想到这人居然直接在爬楼的过程中顺手扒了他的裤子。 轻飘飘的面料被随意丢到台阶上，他被吓得一抖，想解释的话转了几百个弯， 「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临月气得拍了下自己的嘴，结果还没拍到第二下时又被人丢到床上。 「我怎么知道的？」 第60页 「哈？难怪不让我知道不让我跟着，临月，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一直都很尊重你，不想太过干预你的自由，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就为了去跟他待一下午？」 周律野气势十足地红了眼眶，他的语气都有些抖，仿佛只要临月的一个点头，他就能彻底破防哭出来。 这就是封若霜和周律野的本质区别，再加上临月自己本人的主观意愿，他很难对这样可怜巴巴的小疯子说狠话。 「我没有，他不是我的旧情人，我也没有旧情人。」 「那他为什么喊你小月？他还说你喊过他哥哥……他给你补床补习餵药，你们是不是都亲过嘴了！是不是一起睡过！」 周律野看着哑口无言的临月，扯过他的身子，将他背后黏着的那颗窃听器摘下来丢到他眼前。 「你不是好奇吗？你真以为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 「阿野，那都是以前的事，他不提我都要忘了。」 临月汗流浃背，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人族还有这种高科技。 到底是谁在诋毁高科技，明明就好用到变态。 「那就是发生过！你喊他小霜哥哥，还留着他给你的剑，你们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简单。」 「难怪昨晚就开始不对劲，难怪以前就喜欢看鸟飞，什么狗屁暗号。」 「周律野你够了啊，再无理取闹下去我要发火了。」 不堪回首的往事被人一件一件扒在眼前，临月恼得指甲微露，威胁意义十足地搭在男人的胳膊上。 不好好解释就算了，跟野猫玩一下午玩得性子都飘了，居然敢对他露爪子。 周律野被气晕了头，当着临月的面打了个响指，看他惊魂未定门户大开地对着自己。 「你怎么又用这招，我警告你，不想被揍的话就赶紧把我松开。」 「好啊！好！你跟野男人约会完以后就嫌弃我了是吧？还要揍我，你肯定是腻了我了，我就知道，你个渣猫！」 「周律野！」 周律野侧着手刮掉那两滴鳄鱼的眼泪，在把临月翻过去的那一刻，他脸上的委屈和难过就变成了无尽的阴暗。 「你听我说，我是和他认识，我出去见他也只是好奇，我真对他没别的想法。」 「他对你有想法，他还想带你走。」 「……那是他一厢情愿，我很讨厌他，你相信我，真的。」 「哦，你喜欢那把剑。」 临月翻不过身，他有些气喘地侧过脸，却只能看见周律野的耳廓。 「我没有钱，身上只有那把剑，而且它在我手中已经被重炼过很多次，早就不是最开始的那副样子了。」 「……」 身后的男人没再回话，然而这点寂静的氛围更让他心惊。 「阿野？」 被气流冲破的轻音在耳侧响起，临月顿时有种极为强烈的不详预感。 「想不想知道我今天下午一边听封公子和你聊天，一边在电脑上学什么吗？」 「阿野，我不是故意背着你出去找他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他的存在而已，再说了，没人能分开我们，他马上就再也回不来了。」 「宝贝儿，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渣男了。」 临月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开口，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袭上他的灵魂。 「阿……阿野？」 「族长别害怕，我学习能力向来优秀。」 「别这样叫我，周律野，我承认好不好，我承认我只是觉得羞耻，我不想你知道我以前犯过的错做过的蠢事。」 临月忍无可忍，一口咬上枕头，他额前湿漉，显然受不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惩罚」。 「说到底你就是还对我有所防备，你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 「唔呃——」 「眼睛红了？想哭了？族长不会能力就这么点吧？」 「人都有点秘密，我只想给自己留点面子而已，我真的不在意他，我只在乎你对我的看法！」 周律野终于听见一句顺心的话，为此，他决定好好庆祝一顿，从头到尾把这只嘴硬的傢伙啃到自己说什么，他就得重复什么。 第50章 哭哭猫 临月被自己的话臊得脸热，可惜在这之前，他的整张脸就已经不太能见人，所以这点艷色充其量只起到点缀的效果。 「周律野，你有病……你明明也能听见我的声音，难道我还能预知到你监听我，故意去怼封若霜吗？」 「原来他叫这个名字，怪好听的，你们可真般配，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 「你想想，一个是落难小猫，一个是很有逼格的贵公子，他在你最孤苦无助的时候帮你一把，甚至还陪你一起长大，哇塞，诶，更磕了。」 「诶等等，怎么听起来好像我和你的故事啊？哇塞，原来我是别人的替代品，哇塞更狗血更有意思了！」 论正儿八经斗嘴，这世上就没几个能讲得过周律野的，临月的脑子一片混乱，再加上那种骇人的威胁，他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不讲了？没关系，等我气消下去你有的是时间跟我一一解释，现在你只需要哭就行，因为我喜欢听。」 「你跟他不一样，阿野，我不是，我没有。」 第61页 临月怎么也没想到这是自己最后能说出口的话，他刚换口气，一种比淬体还要抽象的感觉油然而生。 「紧张什么？我知道你可以的。」 「不是爱挑食吗？那就多吃点别的。」 周律野下手失了轻重，不小心将他的腰捏青一块。 可他毫无悔过之心，随后将五指插入自己发间，把前额的头髮全往后捋，露出一张自得而又邪肆的笑脸。 「周……周……」 「闭嘴，我让你干什么？嗯？重复我的话。」 临月的眼泪煳在睫毛上，他看不到对方的脸，又被这样的语气凶了一下，没忍住哽咽一声。 周律野直接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他攥紧临月的手，捏开他的掌心轻轻揉了揉。 「掐自己做什么？再被我看到你作死，你尽管试试。」 模煳一片的视线里，他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可他还想着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解释，还想着周律野还在不高兴误会他。 他就像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丧失了对自己的控制权，任由狂风暴雨将他弄脏吹落。 正如周律野所愿，他没法再端着那副自以为是的稳重样，不仅要承受上位者对他的引导，还要直面自己脆弱不堪的内心。 「阿月，阿月。」 眼角落满了吻，他的童年烂了一块，从此隐约有了新芽的可能。 「骗你的，我才不喜欢你哭，他们都是坏人，天天都想欺负你，不要因为他们惩罚自己，好不好？」 「阿月，我很自私，我不仅不同意你和他说话，我还不允许你心里有他，连怨也不行，恨也不能。」 「他对你一点也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到底是谁？」 周律野故意拉住他的手，让他搭在肚子上自己感受。 「阿野……我快死了，求你——」 「你今天叫老公都没用，我没那么容易消气。」 「你总是不长记性，难道我是真恨你去找封若霜吗？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清楚，遇到问题你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才可以分点神给我，我不需要你朝我无底线回报，我对你好仅仅是因为我爱你，我不图你的任何价值，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你懂了吗？」 「你总是把我当作需要照顾的幼雏，总是觉得我需要被你毫无破绽地保护起来，你什么时候才能搞清楚，我是你男人，老子不需要你为我拼命，不需要你为我冒险付出，你他妈能朝我笑一下，我就想开香槟庆祝了。」 「笨蛋小猫。」 临月给不出应答，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听进去话，为什么周律野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 「没事，反正都是我收拾，咱换个地方。」 「……」 「嘴张开，听清楚了吗？」 「呃——」 周律野捏着他的两腮，跟土匪进村似的搜颳得干干净净。 嗯，很有爱的收尾，果然他周律野做事就是有始有终，值得表扬。 临月的魂已经丢了一半，他眼皮红肿，偶尔鼻子不通气还会小声啜泣。 「这么委屈？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混蛋，我就是无理取闹，我就是嫉妒你们俩认识得比我早。」 周律野善心大发，把人弄干净后用软毯裹着抱在怀里，有一口没一口地给他餵水。 「情话好听吗？明明我也会说，你要是喜欢我还能去写情歌呢。」 临月半睁着眼，明显还没走出那股劲。 他把头贴在周律野的胸前，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听心跳声，还是在听胸腔间气流颤动的震鸣。 周律野低头侧过耳，好奇他嘴巴动个不停到底想说什么。 「……小畜生。」 这会他是真被临月给整笑了，没想到这人头能这么铁，都被欺负成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还不忘骂人。 「你信不信畜生要干畜生事了？」 临月没回话，他轻轻一抖，受惊般扯了下身上的毯子。 周律野没跟他开玩笑，他事后安抚这么久，眼看这崽子被安全感裹得满满当当，这才拿过柜子里最边上的喷雾往他脸上晃。 「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再和我发脾气。」 这栋房子的屋顶是开合设计，原先有考虑过在五楼做花艺或者泳池，后来身边有了临月，他就想再造个小花园让猫能在顶楼隔着全景玻璃晒太阳玩闹，从而有效降低他的猫总喜欢在外爬树的可能。 周律野毫无倦意，他坐在床边，手上拿着烟，也没点，只是捻着菸丝玩。 这傢伙鼻子灵得很，平日里就不爱让他靠近，要是再沾上点菸味，指不定他连房门都进不去。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轻声嘆息，静静望向临月红润的侧脸。 视线代替他的指尖描绘着爱人的面庞，他用另一只没碰过烟的手替他小心拂开发丝。 第51章 昏睡猫 那是周律野再一次感受到心悸至耳鸣的滋味。 尤其是当他发现手机上的定位又突然莫名消失时，他都要以为临月真回心转意跟野男人跑了。 幸好是他多想了，小猫还认识回家的路。 周律野平等地讨厌任何靠近临月的生物，更别提一个居心叵测的「前夫哥」。 再说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只有死的下场？一天天就知道唬骗单纯可爱的小猫咪。 第62页 周律野看了眼时间，心道只能等下次再去搞点澳龙哄他消气。 现在正好趁人睡死，他抱起临月就往楼上备好的无菌室送去。 「后腰，注意创口大小，不要留疤。」 很小的隔板间，甚至连窗都没有，不会占用五楼太多的位置。 他本来顾及临月的想法，不想做这么绝，可谁又能来可怜可怜他，每天提心弔胆，生怕被老婆抛弃的苦他可再也不想受了。 手机定位鸡肋至极，人一变猫就失灵，还是皮下晶片好，无论怎么样，只要临月还在喘气，他就能找得到。 周律野插着双臂倚在门外沉思，他做这么多只是想给自己留份安心，可万一哪天临月真走了，他又有什么能力留下对方。 就如同头顶悬着的一把铡刀，你只能在它落下时知道自己被判处死亡，却永远也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落下。 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彷徨，明明他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一个。 几个人走出隔间后摘下口罩，周律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先生。」 「怎么了？」 周律野偏过头看他，有些疑惑他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哦，凌白啊，我不是让你挑几个人就行，你怎么亲自来了？」 凌白是他选的「医务组」组长，所有安插在帝国之内的「大夫」都归他管，但这人也挺有意思，把手下的人全往高处送，自己却只留在贫困区无偿救人。 那个时候周律野还在国外受罪，他也没想到当初好心放走的一个亚裔小孩最后能自学成才，兜兜转转不久后还要继续跟着他混。 「有发现。」 凌白脱下自己的防护服，极为认真地阐述道， 「最近伤者很多，路边总有昏迷的人，我捡不完，死亡率极高，不明原因，仅贫困区。」 「伤者多为被精神力攻击，意识混乱，难救。」 周律野摸了摸下巴，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先安慰一下这个小天使的心灵，然后再发出见解。 「先生，我只是在好奇，帝国要内战了吗？您当年想方设法带我们回来，所以现在我们又可以一起作战了吗？」 「等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哥都要被你绕晕了。」 周律野一巴掌拍在这瓜娃子的头顶上，看着对方麻木又无情的眼睛，有些崩溃地解释道， 「我带你们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捨不得把你们放在外面不管，你们跟我在外面血拼三年，我怕你们身上没了人情味，所以才想着让你们跟我回来养老的。」 「如果可以，我比谁都希望世界和平，所以你哥我每次都只想着悄无声息暗杀废物，而不是搞超级动盪啊。」 「那您杀了吗？」 周律野被他一噎，抬手又是一掌， 「那你哥的老子不让啊，真是服了，和平点就和平点吧，反正下次选举会我说什么都只投反对票。」 眼看这直肠子又要说出点什么直击人心的话，周律野连忙掰回正题， 「你探出什么了？这么紧张？」 「波动很强，有a级，不下十个，在伤者身上发现的。」 凌白眨了眨眼，再次提出疑问， 「我问过，院里的检测科十几年前并没有这么多a级档案，所以为什么中心城的a级要把人揍完后丢到我这？」 「……」 周律野努力消化这点小孩子家家的不满，他摸了摸口袋，把最后一颗戒菸糖丢给对方。 「很多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多暴力分子。」 周律野莫名又想起那个什么封若霜的话，这段时间乱七八糟很诡异的事全发生在一起，跟雨后春笋似的，一茬接一茬。 王家那边也不復往日的高调，特别是王琛，自曹旭事发之后便缩在家里，很少在外走动。 还有那个神秘人，应该也是a级往上。 「先生，如果有事记得通知我们，您老是安排一些不痛不痒的工作给我们打发时间，然后自己去干大事，没关系的，要是您这次独战回不来的话，我会替你照顾好大嫂。」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谁教你的？」 周律野被那声「大嫂」美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凌白的嘴有多损，他正想抬手抽第三下，结果对方低头就退， 「上樑不正下樑歪。」 「大嫂要醒了，我给他吸了解药，不谢。」 凌白坑完周律野就走，潇洒利落地让人再一次见识到他的。 周律野堪称是两头大，他本来想在临月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找人整理思路，这回好了，先保命再说。 伤口就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周律野故意不在他背上留下痕迹，所以腰间的那块纱布就显得格外刺眼。 几个月前他就觉得高级分化者的数量不太正常，像是被人刻意隐藏后又偷偷摸摸放出来似的。 上次港口突袭就有三个，要不是他反应快，手底下的人都得折损好几个。 虽然这种等级威胁不到他，但他觉得这事反而更加反常。 而且现在更加极端，这伙人的目标不仅不是他，还把矛头指向贫困区的人，到底是哪个傻叉这么无脑，真就等级高随便玩人命了呗。 居然能有人比他还「反社会」，又有点想以暴制暴收拾帝国的环境了。 第63页 「咳。」 「宝贝儿，宝贝儿慢点啊，别急着睁眼，咱缓缓，哎呦好可怜啊。」 周律野秒收思绪，他捏着临月的两只手，害怕对方去扯纱布。 「……」 「啊？又睡啦？」 也是，他都忘了这傢伙耐力不比自己，就算药效过去，估计还是有点精疲力尽。 亿点点而已。 左右时间已晚，还不如先抱着人睡到明天自然醒，然后再好好问后天他到底想跑去哪找他的「好哥哥」。 第52章 舔毛猫 很疼，除了上半身还有点知觉以外，腰以下的部位就像是被人殴打过一样。 喉咙里挤出点气音，临月慢慢睁开眼，有些艰难地爬起身。 脑子里还有些空荡，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眼神逐渐清明。 「……」 他刚想说不好，生怕自己错过去找封若霜的时间，就发现他嗓子全哑，连叫都叫不出来。 临月沉默几秒，看着不远处磨砂门后晃来晃去的身影，淡定无比地点开屏幕看日期。 还好，还没到最后一天，他还有时间准备。 所以，昨天发生了什么？ 很莫名其妙，他莫名其妙被骗了裤衩子，又莫名其妙地睡死过去，最后还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忘记了点什么。 周律野拧开卫生间的门，他顶着微湿的头髮，要打哈欠的嘴半张不张，直直与床上跪坐着满脸懵懂的临月对视上。 「醒了啊……」 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临月面前，随后用手托着对方的后颈，弯下腰与他交换「早安吻」，脸上看不出一点心虚。 临月没闭眼，头顶上的被子在这时终于滑下，他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巴掌用力往周律野的额头打去。 「你又打我！」 「啊……咳咳咳。」 临月说不出话，他的手腕被人抓在手里，眼里的愤怒几近溢出。 以下犯上，强词夺理，无理取闹，故意折腾他害得他…… 他显然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又红又白，那点吃人的气势瞬间消散一空。 太丢人了，他几百年都没这么出丑过，这下什么糗态都被这人看见过，他以后还怎么站稳脚跟教训周律野。 「喝点水喝点水，大不了下次换你在上嘛~」 但他得在里，这没得商量。 周律野钻着空子骗骗半信半疑的「初学者」，他手上动作极快，分分钟就伺候完脸上都能凝出冷渣子的临月。 「诶，别往后挠，我给你按摩就行，你自己别动。」 「不舒服。」 「不舒服很正常啦，你舒服的话那我就不正常咯。」 「……」 周律野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瞒着临月，毕竟他还得装一下贤良淑德，不然反差太大把人吓到就得不偿失了。 「冷静了？可以好好谈了？」 嗓子还是有些沙哑，但勉强能说出点话，临月趴在枕头上，没什么精神地与「推拿大师」努力沟通。 「嗯嗯嗯，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与你不一样，他没法和你比。」 「嗯~~~~~~~~~怎么不一样？」 周律野呲着个大牙，拿出自己珍藏二十年的功夫继续尽心尽力伺候。 临月吸了口气，反手拧了下周律野的胳膊，警告他别再占自己便宜。 「他喜欢我。」 「嗯？」 「喜欢东西一样喜欢我，我以前不懂，后来明白了。」 不过是一个闲暇时间里可以拿来玩乐的东西，他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我呢？」 周律野揪了下临月的头髮，偷摸瞅他的脸色。 「……老子觉得你是傻叉。」 「诶呦宝贝儿，我求你别什么都学，我下次再也不骂脏了，咱们素质点好不好，求求你。」 临月也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气势，可明明昨天周律野就挺有劲的。 他轻咳一声，顺着男人的手又喝了点水。 「明天，我去，你跟着我。」 周律野一直想问的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眼见对方主动开口，他马不停蹄就跟问道， 「你知道在哪？他怎么联繫你的？你们又有什么暗号？」 「不知道，你再急就滚下去别碰我。」 周律野此刻要是有尾巴的话肯定是死气沉沉地贴在床上，他脑子里有两个小人，一个在对他说你的就是你的，是你想多了，根本没人能抢，而另一个在疯狂怒吼，他们肯定有小秘密，就算临月现在讨厌封若霜，可他以前就是喊过别人哥哥！ 「阿野，我不会回去。」 「你怎么不往我身上装个炸弹？只要我跑了你就可以把我炸死，你怕什么？」 脑海里的小人齐齐扯脖子尖叫，它们疯狂互打直到两只全部消失。 周律野傻眼了，他没想到临月的脑迴路能比他还要狠。 「啊……？」 「难道说你还在妒忌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 临月一点一点找回自己的主场，他拍了拍周律野的脸，毫无感情地扯了下唇。 「哥哥？阿野哥哥？小野哥哥？」 「你也不怕折寿，呵。」 临月不屑地推开周律野痴呆的脸，他的人身实在不舒服，随即就化为猫下床，扭着相互打架的腿寻个地方自己趴着。 第64页 身上的毛被人小心顺着，临月突然出声， 「你不担心吗？他说你会死。」 「你信他的话？」 「周律野，别逼我抽你。」 周律野歪了歪嘴，弯指弹了下临月耳边的犟种毛偷偷泄愤。 「怕有什么用？不怕又有什么用？尽管放马过来呗，我又不是吃素的。」 临月抖了下耳朵，他想舔腰后的毛，可惜总是差一点。 「小月，明日午后，a区临界紫竹林见。」 「就你自己来，脑子清醒点，最好乖乖跟我回去。」 临月身上没有传音符，他停顿几秒，转头看向还在为他专心打理毛髮的周律野。 「你发誓，再也不乱吃醋。」 「怎么啦？娇娇又背着我干什么啦？」 周律野喊小猫就喊自己取的名字，他把脸埋在临月的毛里狠狠吸了一口。 「封若霜让我明天去紫竹林，自己去。」 吸猫的动静顿时暂停，周律野抽了下鼻子，把猫抱到自己身上。 「嗯，所以你怎么知道的？」 「传音符，他有在身上备符纸的习惯，但不会很多，这几天应该也用的差不多了。」 「哇，你这么了解他啊？」 临月忍无可忍，迅速抬起爪子往他脸上连拍好几下。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明天要是被打死，你信不信我转身就跟他走？！」 周律野轻哼一声，他从柜子里掏出个小盒子，随后拿出里面的小金牌就往临月脖子上套。 「娇娇，你是个有主的小猫，你不能始乱终弃，放心吧，我只会逼着你亲眼看他被我弄死。」 第53章 霸总猫 临月没搭理他的狠话，歪着头想把脖子上的东西勾下来。 「诶呦，你爪子也太利了吧？」 周律野一手一只猫爪，将临月提到腿上强制性剪指甲。 「不喜欢吗？没关系，我还定了很多，有玉做的、宝石做的，什么都有，哪天带你去拍卖会，你自己挑也行。」 周律野轻车熟路捏开小山竹，一顿咔咔咔，临月没法动弹，只能把无语默默摆在脸上。 「差点忘了，我给你调松点，省得你变人勒着自己。」 「明天你去呗，你看我跟不跟就完事。」 周律野「满不在乎」，他折腾完临月就把猫往地上抛，然后蹲在地上认真收拾。 临月守在一旁，闻言侧过身子用尾巴贴了贴他，接着两三步跳到床上自己想事。 他不明白周律野为什么能这么淡定，连他都有些紧张，结果这人却还能在这闹来闹去，好像过会要出事的不是他一样。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男人肯定会跟他一起去，可如果只有封若霜一个人还好，就怕到时候人多他应付不过来。 总共十天，这人到底从哪得到的消息？ 临月烦得要命，显然是早已把封若霜的话放在心上一遍遍折磨自己的神经。 「小苦瓜。」 「小蔫巴猫。」 周律野一把薅住临月「情绪低落」的尾巴，用他的尾巴尖绕手指。 「无非就是又搞出点什么么蛾子来压制我，他们很奇怪的，每次也不下死手，就是喜欢隔三差五扎堆搞我心态。」 「那时你还不在我身边，我已经经歷过上百次这样的事了，只是这次好点，还能提前听个响，看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领导者大会快要开了，左右就是那么点事，你别怕了好不好？我都不操心，你当你老公死的啊？肯定都提前安排好啦。」 「喵。」 「哦呦，撒娇啊？好了娇娇，我养你就只希望你能每天无忧无虑地被我亲亲抱抱举高高，你自己都说了，我这种祸害遗千年，肯定会纠缠你一辈子的。」 周律野夹着嗓子说话，不论临月的原形或者人形，他都稀罕得要命。 这小猫崽子就是爱瞎操心，周律野严重怀疑这又是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不信任他能打得过他的「前哥哥」。 气氛再次急转直下，一人一猫互相憋着心事，只等着第二天证明给对方看。 所以等第二天临月扯着脖子上的项鍊又想徒步去时，周律野直接把人拦下。 「坐车，我带你去。」 「他说了，让我自己去，你就偷偷跟着。」 「我靠，临月，我真的不爽很久了，你就这么听他的话？？？」 周律野气得把人扯到怀里，用力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周律野，你又随地发神经！」 临月挣扎半天才逃出周律野的控制，他对着玻璃照了照脖子，就看见上面有一大块吻痕。 「……」 野狗撒尿认地盘都没他这么过分。 「我很拿不出手吗？我很差劲吗？那我走？我就不能跟你肩并肩一起？你觉得你演电视剧呢，非要我配合演出老老实实走套路？」 事情的结局就是周律野心满意足地顶着被打乱的头髮坐在驾驶位，身边还漂漂亮亮地坐着自己家臭着脸的小美人。 「他手上肯定会剩一张转移符，只要我不愿意，他带不走我。」 「除此之外，顶多还有几张防身的，但是要用的话需点法，这里灵力枯竭，他最多只能使出两三张。」 「此行目的只是我想知道他口中的『未来』，你不要捣乱，听懂了吗？」 第65页 临月的火气直烧脑门，他一把拍开男人又来摸自己的手，绷着脸推开车门下车。 周律野撇撇嘴，一脸乖巧地跟在他后面，而这种表情在看到对面银白长发背手站立的装逼男时瞬间切换。 艹，死猫，谁给他的胆子来偷自己的宝贝疙瘩。 「小月，你还是这么不懂事。」 临月想着直接切入正题，而身旁的男人就已经开始表演噁心呕吐，丝毫不给对面一点面子。 封若霜表情扭曲一瞬，结果在看到临月侧过去的脖子时，声音顿时冷了几度， 「我好心让你自己来，就是怕他死了你会伤心，上次你不跟我走，这次你又不听话非要把他带来，看来是真得让你看到他没命，你才会死心跟我回去。」 「你什么意思？」 临月边问边握住周律野的手腕，他感受到手底下极速跳动的脉搏，忍不住皱起眉毛哄了句， 「冷静点，他噁心人呢，回去我再好好哄你好不好？」 周律野抑扬顿挫地嗯了声，整个人把「吃软饭」的模样演了个十成十，丝毫没有一点大佬的样子。 男人和男人雄竞，最常见的就是比来比去互相斗得个你死我活，最后胜利者抱得美人归。 而他不一样，周律野从来就不是个走寻常路的男人，他直接把主场推给临月，自己则像个小白脸似的在旁边等人哄，直接从心理上气死对方。 该出手时再出手，不该出手时就不要像个二百五一样急着去打架证明自己的雄威。 「临月，原来你喜欢这种？这种……」 「这种什么啊？阿月，他好像看不起我呢~~」 嘶，怎么感觉有点像绿茶，周律野恶寒地抖了下身子，背过手去摸战术联络仪。 没震动，看来目前这地方就他们三个。 要么就是封若霜这人没备后手，要么就是他故意提早叫临月来，剩下的「准备」还未到场。 那岂不是刚好可以速战速决赶紧撤？真以为他爱跟人火拼啊？ 周律野脑子转得极快，他才不管对方现在在想什么，直接提速沖了上去。 显然临月和封若霜都没反应过来，眼看男人跟瞬移似的直逼脸面，封若霜当场化作原形拉开身位。 这回好了，周律野逮猫的功夫比逮人还强，他嫌噁心不用手抓，直接一脚踩住对方的尾巴。 哇，感觉脚也变噁心了。 封若霜完全没有防备，他疼得额头渗汗，换回人样后直接往周律野脸上丢了一张符。 第54章 忧忧猫 「阿野！」 临月潜意识里认为周律野作为人族没法与他们这些修士对抗，他吓得肝胆俱裂，结果就看见对方像个没事人一样结出那种熟悉的白光，将符咒的伤害格挡回去。 「嘣——」 「谢了兄弟，要不是拿你练手，我还不知道这玩意能这么用。」 周律野毫髮无损，他伸了伸自己的五指，低头看向脚下大坑里偏过头呕血的封若霜。 「咳——你也是妖？我怎么看不出你的族形？」 「我妖你大爷，我他妈是人，诶等一下等一下。」 周律野抓紧时间把头扭回来朝临月吼道， 「宝贝儿，这句话别学，算我求你了！」 临月缓过神后，一把将周律野拉到自己身后，他足尖轻点，把被符咒反噬的封若霜甩在一旁。 「少废话，你究竟知道什么？你与谁来往？到底有何目的？」 封若霜不管自己被掐住的脖颈，他笑着擦去唇边的鲜血，满目宽恕地看着神色冷淡中藏着一丝急切的人。 「你还是没长大，只要谁对你好一点，同时再比你强大，你总会被这样的人吸引，小月，闹脾气闹够了吗？哥哥发誓以后只有你一人。」 临月后颈一疼，他僵硬地被身后危险性十足的男人揽在怀里。 「心肝儿，谁让你碰脏东西的？」 周律野当着他的面把封若霜拉起来，随后又一拳打了过去。 眨眼几秒，两人又拉开了距离。 封若霜也才到这不久，他本就不把凡人放在眼里，结果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能凝出这种功法，难怪那群人想与自己合作拿下他。 他无可奈何，一边往后退，一边咬破指尖用精血画符。 周律野根本不给他逃的机会，反正四周没人，他直接「核弹」式攻击，顺便掏过临月裤腰里防身用的枪往人身上瞄。 管你什么修仙大法，热武器就够你喝一壶的。 「什么鬼东西？」 眼见手中的符咒越来越少，他咬了咬牙，脱口而出道， 「你不要命了吗？虽然我不懂你这是什么功法，但你这样用，身体扛得住吗？」 「临月，你要是想他活命的话就快让他住手。」 周律野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阴着脸不说话，眯眼一枪打中封若霜的膝盖骨。 废了他应该比弄死他还要痛苦，滚回去拄拐杖吧。 濒死的感觉涌上心头，封若霜这才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引子，他定睛看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二人。 「阿月，问人的时候不要太温柔，会给人一种你还留有感情的误会，懂了吗？」 周律野蹲下身子，扯过封若霜的衣领， 「喂，哥们陪你打十几分钟够给你面子了，来说说，接下来我什么死法，你什么死法。」 第66页 陪打？这人颠倒是非的本事真是无人能敌。 封若霜的左腿血流不止，他还想着再拖一拖，可周律野已经一脚踩在他的断腿上。 「咔哒——」 「你猜猜我这还有几发子弹？你的右腿能不能扛住？」 临月偏过头竖着耳朵听，他谁也不看，就这样环顾四周，怕有异动。 「精神力，是这种东西吗？」 「你果然知道。」 封若霜看向头也不回，嘴却还在动的临月，他眼底带着玩味，一改之前的落魄。 「精神力进化素。」 「周先生，我承认，你很不错，不然小月也不会被你骗到，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一个人厉害而已，如果这个异界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你还算得了什么？」 这题明显超纲，周律野愣了一下，脑子里某根拧不开的死结隐约有了松动的迹象。 「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这些人的死活，这里马上就要乱了，我只想带我的小月回去，如果你是真心为他好，你就应该赶紧放手，别拖累他。」 封若霜毫无契约精神，他想明白自己也被利用之后，直接靠在树上破罐子破摔笑道， 「人族真是喜欢两面三刀，明明说好他们牵制你，临月留给我，到头来就我一个人还在这扛着。」 「谁？」 「我不认识。」 周律野见他还不老实，面无表情地把他的头打进泥土里。 早看这头长髮不爽了，反正这人皮糙肉厚不容易打死，私底下多来几拳又有谁会在乎。 「阿野。」 周律野侧过脸从下往上斜睨过去，他嘴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伸手又把快被憋窒息的「前夫哥」拉回来。 「心疼啦？」 「你拳头流血了。」 封若霜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一身外伤加内伤，现在又被临月轻飘飘的一句话刺激到。 「你就这么喜欢他？你会后悔的。」 临月没管他的质问，他蹲下身子紧靠在周律野身旁，旁若无人地一起分析道， 「别问了，他可能就知道这点东西。」 「精神力进化素，呵，这群人从搞胎儿淘汰升级成人体实验了。」 「什么意思？」 周律野故意把临月拉得更近，让咬着牙忍疼的封若霜重新仔仔细细地看一遍他脖子上的吻痕。 「字面意思就进化呗，让b级变成a级，再让a级往上。」 「那你呢？」 「等级定义不了我。」 临月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拧着眉毛有些忧虑。 「够了！」 封若霜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他咳出血沫，伸手指向两人身后。 战术仪突然震动，周律野勐地回头，而临月迅速转过身，微微压下腰，全身警戒。 「还不跑吗？他们观察你快半个小时了，要是你一开始不露那一手，没准今天你还能活呢。」 周律野粗暴至极地扇了他一巴掌，封若霜歪着头也不笑，只是认真地看向临月，意思很清楚。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跟他走，那今天这俩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人族自相残杀与他们猫妖无关，他们本就不是一个领域里的存在，根本没必要去插手别人的因果。 封若霜面色惨白，随着紫竹林沙沙响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又变回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给过临月机会的，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来，那这人族也不会死，而且就算他不听话非要带着人来气自己，那他也可以容忍临月的任性，让这两人在他算好的时间内好聚好散。 周律野和封若霜竟在同一问题上做出了一致的决定，放狠话是要放的，但他们都不确定自己在临月心中的地位，所以都不敢对对方下杀手，生怕就算现在胜利，往后的日子里临月也会因此排斥自己。 第55章 爆发猫 周律野把枪塞到临月手上，他把人往树后一推，掏出战术仪捂着嘴小心报点。 「留a，剩下撤退。」 他从不玩人海战术，精神力等级的差距对人是根本性上的打击，无用的消耗只会折损他的人，他才捨不得。 「阿野？」 「拿着，走前往兜里多塞了点货，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伤不到你，远攻近击你自己选，我就一个要求，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为了什么而受伤，你不受普通精神力压制，我知道你打得过的。」 周律野在封若霜开口说出精神力进化素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被人盯上，那个时候他想都不想就放弃撤退的念头，陪着人继续耗下去。 现在终于等到人来，他倒要看看这群进化兵到底是什么东西，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找不到线索要强。 估计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毕竟大会在即，就怕他这种不稳定因素破坏秩序，影响他们往后十年的继续统治。 周律野压根就没把这个潜在「情敌」放在眼里，他与临月眼神交流过后，只身往紫竹林深处跑去。 临月完全不给脚下人一个眼神，他三两步往相反方向跑去，打算与周律野的「土匪下属」汇合。 「临月，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不要了吗？」 「什么？」 封若霜抬手朝他勾了两下，见他真不如小时候那般听话后，才敛下笑意掏出自己怀里的剑穗。 第67页 他完全不在乎这东西会不会摔碎，只是半倚密竹，用食指勾着东西晃荡。 「我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临月比谁都清楚「追寻」的限制条件，就是要留有对方的气息，而且仅能使用一次。 难怪封若霜会这么急，毕竟修为稳定后他能控制住自身气息不外泄，所以除了逢霜剑的剑穗，他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带自己回去。 其实只是那颗月流萤重要罢了，小时候用红绳挂在脖子上，长大后就嵌在剑穗里，生死相伴。 封若霜拿捏住这个把柄，他摩挲着指尖算不上贵重的玉石，一点一点爬起身。 「小月，你也出够气了，我让那个人族打了那么久，再跟我闹下去你是不是就显得有点恃宠而骄了？」 「我没插手过这件事，当初我落到这个异界，正好现身在那些人面前，他们以为我是世外高人，而我只提了你的名字，他们就发誓会帮我找到你。」 临月发现自己还能在收集到点信息，他终于捨得分给封若霜一个正眼，语气淡淡道， 「然后呢？」 封若霜以为他愿意听自己讲话，觉得事情还有转机，他本就不信他从小掌控的人会这样轻易投奔到别人的怀抱，而且还是一个狂妄暴躁的人族，一点也不优雅。 「我只告诉他们我会在紫竹林，他们想做什么，我一概不知。」 「小月，来不及了，跟哥哥走吧，到时候见到他死，你又该哭鼻子了。」 「你放的什么狗屁，一概不知？那你怎么知道精神力的？怎么知道进化素的？短短十天比我还清楚内部动盪，你他妈装什么装？」 临月会被威胁到才怪，他直接扑上去要去抢剑穗，根本没有一点想谈判的意思。 眼见自己的谎话被识破，封若霜沉下脸用掉自己藏着的倒数第二张符。 「定。」 「我教过你的，出门在外要多带保命的东西，不要以为一把剑就够你驰骋天下。」 「阴招，也是招。」 本界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影响更大，临月动作渐缓，只来得及退到三米之外。 「别动了，再逼下去你内丹必毁。」 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计划进行，除了被揍的那一环，因为他也没想到那群人忌惮的男人会这么令人棘手。 临月不想让他碰到自己，一时心急不仅没冲破禁锢，嘴角隐隐有血色显出。 「我叫你别动了！」 要不是因为不能将临月强行带走，封若霜恨不得直接打晕对方。 「族长之位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不惜冒险来抓我？」 「你真让我噁心。」 临月怎么可能不懂他的心思，他只是懒得说，顺带着逗家里的小傻狗玩一玩，不然他都不知道这辈子周律野到底能不能爷们起来反制他。 成天凶来凶去看上去很有架势，结果自己一冷脸就怂，他都要被周律野气死了。 反正现在人都不在，他也不再装「抢手」，直接把话撩明了讲。 「我说过，你要这身份的话我送给你，我压根就不感兴趣，离我们远点不懂吗？」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圣殿现在只认你，除非你亲自跟我回去传位，不然我怎么站得住脚跟？」 封若霜见他不再与自己周旋往日的情分，他伸手将人扯到自己怀里，踉跄着带人往深围走。 「应该差不多了，我要你彻底死了这条心，临月，你这辈子只能为我而活，只要你愿意奉我为主，我可以保你荣华一生，再也不被人欺负。」 「你为什么就这么犟呢？看清楚，是你害死的他，我可什么也没做。」 临月拼尽全力咬在封若霜的手腕上，跟这人碰到的每一秒都让他无比难忍。 「啪——」 「松嘴。」 左脸瞬间红了一大块，他如愿以偿被丢到地上，那点封印也随之摇摇欲坠。 「回去就把你的牙拔了，忘记被关起来的日子了？」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是怎么被我关在死人堆里求我原谅你不听话的？」 封若霜随手抓住临月的头髮逼他抬头看自己，随后有些意外地看向掌心， 「他把你养得还挺好的，毛都比以前顺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终究都是要物归原主的。」 封若霜提起临月的后领，防止他再搞小动作拖延时间，结果就是这么一瞬间，他看到了临月脖子上的项鍊。 「他送你的？」 他扯过上面凹凸不平的刻字吊坠，随意看了几眼后，当即就把绳子硬生生扯断，随意往旁边的草丛里丢去。 「没必要留着。」 「还给我！」 第56章 法师猫 临月咳出一口带着些许残渣的污血，控制感重新回归，他少见地感受到一点法力运转的轻盈。 先不管这是什么原因，他飞跃而起，右手本能往后抽剑却摸了一把空，而周律野塞给他的枪也早就被封若霜当作异宝收了起来。 「混蛋，你法力散了，你还怎么去圣殿！」 眼看临月身上最后的一点价值都不復存在，封若霜大发雷霆，不要命般和他缠斗起来。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修成正果吗？你就这样废了修为，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这么爱跟我作对，这么喜欢那个人族，那我成全你们一起去死啊！」 第68页 「我就该把你做成炉鼎的，浪费你这张脸，浪费你这种灵元体，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临月懒得听他废话，争斗间趁他理智全无，直接扯开他的前襟抢出剑穗，随后捡起一旁的吊坠冲去找周律野。 早知道封若霜只是要他身上这点印记修为作入殿的前阵，那他最开始就该当着他的面自毁。 他不懂除了修炼之外的弯弯绕绕，还真把「传位」当一回事，结果原来对方连上殿都需要他辅佐。 反正以后他只想做个凡人，修为散不散对他来说都一样，顶多少活几百年而已，够了。 临月手中掐诀，身后竟晃出一片虚影。 「周律野！」 他轻声喘气，抬眼望见的却是以男人为中心，四处倒下的人影。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 身后站着自己的人，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些擦伤，周律野眉间微耸，像是早有预料般望向对面的「熟人」。 「我说陈副官，大热天的你不在卫淮序身边摇尾巴，跑来这干什么？还请这么多人陪我喝茶。」 「周先生，别来无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有架快打。」 周律野踢了踢脚边昏死过去的人，他习惯性摸口袋找烟，结果只捞到两张糖纸。 「您也知道，不久之后就是卫大人的继任会，所以我们很需要您的支持。」 就算周律野再怎么喜欢「低调」做事，他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都无人能及，再加上老爷子年岁渐长，所以现在周家的话语权全在周律野一个人手上。 不敢想像如果周律野反对想搅局，那剩下与他交好的两个家族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继任？不是选任吗？你们这么有把握啊？」 他有些轻蔑地勾了下嘴角，随后下巴微微抬起，示意陈斐看向四周， 「求我的方式还挺特殊。」 陈斐的眼睛一直盯在周律野身上，他眼神复杂，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光。 「我知道，你能把精神力外结为实体。」 「所以刚才那么多人，你怎么不用？」 手中的糖纸被捏得皱皱巴巴，周律野没再跟他扯皮。 陈斐的话有问题，像是在期待自己表演大屠杀，根本不在意地上这群人的死活。 气氛僵持不下，此时临月的一声叫喊则显得极为突然。 周律野连忙回头看他，随意一瞥就发现对方脸上的巴掌印。 临月后知后觉捂住脸，他看着眼前的阵势，那种似曾相识的危险气息再度袭来。 这傢伙生气的事回家再说，顶多给他多亲几口，现在先把事情赶紧处理完才是重中之重。 那个男的叫什么来着，哦，对了！ 「尹德，你带着人全部撤退，快点。」 他说周律野怎么还留着七八分的实力没动，虽然说这样也够了，但明显不远处还有更奇怪的存在。 周律野动真格的时候容易无差别攻击，这点在临月心里一直有所怀疑，他才不信是什么留有后手的说法。 不过有时候他也挺庆幸男人身上还带着点人性，不然…… 「听他的，看我有什么用？我也得听他的。」 周律野根本不在乎面子，他总是这样，明明还在跟人对峙，却依旧自在地让所有人当npc看他调情。 尹德二话不说抬手做手势，而就在他动的那一刻，周律野突然发力朝陈斐冲去。 擒贼先擒王，临月这么指挥肯定有道理，估计对面藏人，而且来头不小。 「不想死的快走！」 临月大吼一声，空气中莫名有了丝压制感，人群犹豫一瞬，随即朝后退散。 陈斐定睛不动，就在周律野快要靠近时，身后跟着的三人像是得到指令般狞笑而上。 「我靠！老婆，他们三打一！」 周律野随便挑了个最丑的，五指一握正要给人爆头，却发现对方竟能强行摆脱自己的控制。 陈斐退至十米外，他露出身上实验室特制的防护服，嘴边的得意下一秒就化为虚无。 「嘣——」 「还真以为你们这种包装过的假货能把我怎么样啊？」 周律野偏头躲过另一人的攻击，随后一记鞭腿，把人踢飞放倒一片紫竹。 这世上愚蠢之人才会把精神力当作评判实力的唯一标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不从自身找寻发展方向而去另闢捷径，终究不会走远。 他一直在等陈斐亮出真正的目的，十几个a级进化者只是试探，三个未知者也不过是个幌子。 这人真的是奔着他的命来的吗？ 「阿野，背后！」 封若霜一时还赶不到这，临月不敢轻易出手，怕自己的身份给周律野带来更多麻烦。 可没想到就这点时间，他眼尖发现陈斐举着个反光的发射器对向周律野。 其实他之前还是骗周律野的，他们妖界剑修法修丹修都有，而他虽最爱剑，但其实啥都沾点边。 原本还是金棕色的长髮在瞬息间化为纯金，临月随手扯下几片叶子，并以此为媒介。 叶片在空中化为夺命的锋针，乳白色的光芒覆予其上，几秒内越聚越多。 临月额间的金印一点一点显出，他趁着自己尚有余力，法诀铮铮有力从口中诵出。 第69页 「气流云，万物春，零飘入脉，逢者灾！」 陈斐万万没有想到周律野身边的情人也是个世外高人，难怪没看到封若霜，八成是没敌过。 即将碰到周律野的不明物体被飞叶拦截炸碎，剩下的几片则直直朝陈斐射去，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 第57章 沉脸猫 临月不再考虑自己有没有暴露的可能，反正他已经下了杀手，再没有人能泄露他的身份。 周律野就等着这一刻，他蹲下身观察那只被炸碎的注射器，然后想捡起仔细研究。 「别乱碰，小心有毒。」 临月扯开他的手，随后替他把东西捏起，沉着脸朝被竹叶钉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陈斐走去。 周律野没敢吭声，他知道临月看出来了。 看出他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陈斐动手。 以身试险的事情做多了就习惯这么干，反正他以前都没失败过。 最主要的是他了解陈斐，此人是卫淮序手下最难啃的骨头，一般不轻易见人，神出鬼没的程度和自己有的一拼。 他顺着陈斐预想的发展趋势慢慢动作，凭此用来揣测对方的真正用意，而他不把往日逮人就审的招数放在这人身上，是在提防对方的二手准备。 陈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指不定一看自己没有退路，当场就会用几百种办法自杀，不给任何人留下机会。 毕竟是实验室出来的人，周律野肯定他会这么做。 除了心虚以外，他这么老实巴交还有一点原因。 就是此时的临月身上神性太强，就差头上顶个光圈，直接变成小天使起飞了。 周律野夹着尾巴眼巴巴地盯着眼前还在发光的金丝，他想碰不敢碰，乖巧至极地守在大族长身旁看他办事。 「我没废你喉咙，说话。」 「放心，只要我不想你死，你就算流干了血也死不了。」 哦，原来临月真正审起人来是这样的，看来刚才就是留情了，哼哼。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进化素？」 临月捏起那块带了刻度的碎片，在陈斐惨白的脸前晃了晃。 「咳，先生误会了，只不过是镇定剂罢了，发射器里还有两支，不信你们自己看。」 「撒谎，你分明是冲着他的命去的。」 临月总是把周律野当作自家爱闯祸的小辈，除了偶尔喜欢挑战他的威严，其余时间还是会以自己为尊，所以他才觉得自己会这么护犊子。 他捡起一旁的发射器，抽出两支剩下的针剂，二话不说就往陈斐脖颈处扎了进去。 「我说了，我没想要周先生的命，真的只是镇定剂而已。」 陈斐手脚发软，本就失血过多的身体令他更加不堪重负。 「一个误会，是我自己有私仇罢了，卫大人只是想让我请周先生去一趟政基地，还请住手……可否留我一命。」 他恍惚又急切的表情不似作假，临月的指尖亮起一道金光，他随意滑动几下，就看见躺在地上的陈斐蜷着身子止不住地战慄。 「忘记说了，我不让你晕你也晕不过去的。」 「姑且信你一回，然后呢，假设你带那么多人就是想揍他报仇，那卫淮序是想做什么？」 「大人没说，只是……只是想和周先生聊聊。」 陈斐的齿缝中全是鲜血，无论刚才他怎么逼，周律野都不再动手，仿佛之前看到的都只是昙花一现，也许这种能力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他还没做下记录，也还没派人汇报上去，现在死实在是不划算，起码得等他完成卫淮序的命令才行。 所以今天的一切就只是为了带走周律野？剩下的一切也只是陈斐自己的私心？ 临月看向四周或死或伤的人，一把将离得最近的那个拖了过来。 「他是进化者？你们研究试剂的目的是为了培养死士？那胎儿检测仪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们还瞒了多少事？」 陈斐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放过他，甚至还问出这么多秘辛。 他脑筋一转，非但不害怕，甚至有些自豪， 「帝国将迎来新时代，人人都可以是a级或者更高，这世上会有更多更强大的勇士，我愿为组织效力一生。」 「组织是无私而又伟大的，周先生，卫大人想邀请您携手共创未来，他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是我自己猜忌您才会引出这么多误会，希望您想清楚，继任会即将到来，届时我们将造福整个帝国！」 仿佛身上的伤痛只是摆设，陈斐的眼里透露出热切而又嚮往的光，他是那样的期待，渴望得到认可的视线几乎要烧穿周律野。 「哦？是吗？那你怎么不去注射？既然有这么多好处，你不应该求着你那个好主子给你来上一点吗？怎么到现在还是个b级？」 周律野言辞犀利，几下就抓到了陈斐言语中的漏洞。 刚才揍那三个畸形种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劲，他们身上的精神力波动时有时无，甚至比自己都要不稳定，明显就有种「吃饱」了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感觉。 能用一点精神力解决的他就不爱动手，但是如果需要他动真格，那他还是选择累点动拳脚。 他实在不爱在别人面前大肆滥用精神力，除了那个异界「情敌」。 虽然很没有逼格，少了点动动手指就能让人灰飞烟灭的视觉享受感，但起码这是他更想要的结果。 第70页 陈斐激动的神情一顿，他眼球微微充血，不要命般硬是把自己的手从竹叶中拔了出来。 他喘着粗气扯住周律野的裤脚，再次请求道， 「资源太少了，这是一项顶级辉煌的工程，我们需要钱财以及一切能够支撑起整个实验的物资，周先生，您不想做帝国的领袖吗？加入我们吧。」 临月还是不太擅长理解「权力中心」的弯弯绕绕，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妥，正想抬头问问周律野时，就看见他突然冷嗤一声。 「还跟我装呢？陈斐，贫困区那边的异动是不是你们干出来的？」 「我说过，我忍你们这群跳樑小丑很久了，你们但凡脑子清醒点也不该拿帝国子民的性命去赌，你们还是不是人？看着自己的同胞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实验而失去唿吸时，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周律野踢开他的手，看着他被自己说中心事逐渐灰败下去的脸色，低声讽刺道， 「我忘了，你们根本就没有良心。」 第58章 吐槽猫 「帝国崛起总要付出代价，周律野，你不站在组织这边，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陈斐不甘心地嘶吼着，他的指缝陷入深泥，竟忍着被竹叶洞穿的疼硬生生撑起身子想爬起来，只可惜他才爬到一半，就失手脱力倒下。 「罢了，我技不如人，你想怎么样都行。」 「卫大人还在政基地等你。」 「等我做什么？是要拿我当挡箭牌帮你们吸引更多的『志愿者』吗？」 陈斐已经撑到了极限，他没回周律野的话，只是把目光放远，望着远处迎风微动的竹林。 「临先生，可否求您帮我折一段竹枝？要那一棵，最高的那一截。」 他的手指沾满血污，就这样颤抖着朝上指，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的宝贝。 临月没动，陈斐只是笑，他笑得凄凉，用力喘了两口气， 「我快死了，真的，我很冷。」 「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讲，但我不希望别人能听见，求你。」 「周律野，你知道的，你就算把我千刀万剐，只要我不愿意说，你就什么也不知道。」 「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我还能怕什么？」 这人想讲周律野还不想听，托「前夫哥」的福，他都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难道还差这点？ 「阿月，赶紧爆掉叶子跟我回家吃饭，我让人往家里运了超级『大龙虾』，等会死了就不好吃了。」 「你看看，这头髮都不亮了，咱得回去好好养养。」 周律野终于敢碰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金毛」，只可惜他还没摸过瘾，对方就往刚才那棵被指的竹子走去。 「……哦。」 别说爆妖力了，临月现在能忍着一口血没喷出来都是万幸，那种亏空感逐渐漫上全身，甚至要超过刚才游刃有余的状态。 周律野想提前下班的心碎得干干净净，他看了眼地上碍事精，随便找了块干净地盘腿坐下。 「给你这个机会，来，讲吧。」 陈斐眼前模煳，他弯了弯手指，示意周律野把头低下来。 「就这样说，省得你又动什么手脚。」 他睁着眼望向被竹林覆盖住的天空，闭了闭眼后才说道， 「周律野，我们都很关注你。」 「是啊，你们隔三差五就要尾随跟踪偷袭，害得我以为你的主子我呢。」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升起，然而并不是因为周围有危险，只是他觉得陈斐从一开始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对劲。 「我有没有跟你提醒过？」 「什么？」 周律野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他回头要找被支开的临月，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句， 「不归顺，必处决，不留隐患。」 死到临头了这人还要放狠话，周律野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居然就只是在这跟他浪费时间。 等等，浪费时间？ 周律野勐地意识到什么，他站起身就往临月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肆意的笑声，但仅仅只是几秒，便再没了动静。 临月压根就没去掰竹子，反正陈斐也只是为了支开他而已，刚好他也正愁没地方松懈。 嘴角的血怎么咽都咽不下去，他努力伸长脖子，生怕衣领和袖子沾到血迹。 刚才他必须出面镇压，不然以周律野的性子，势必要拉扯很久才能结束。 他对男人的精神力了解至极，尹德他们身上的擦伤，分明就不是缠斗中打出来的，而是被周律野身上的气息冲撞导致。 也只有不懂的人才会以为他们是与那十几个a级打出来的。 难怪周律野总是喜欢单打独斗，原来是怕对面死的人还比不上自己伤的人。 到底还是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这样强大的力量还需继续学着控制。 可是临月不知道的是，周律野的精神力还在以一种奇怪的趋势上升，以往他留下a级能保证护到自己人周全，结果这次却隐隐压不住劲。 那时他是犹豫的，他是有些惊疑的。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陪他测试训练，也只有像临月和封若霜这样的特殊存在能让他肆无忌惮地玩弄自己的精神力。 临月扯过背后逐渐暗淡的髮丝，有些好笑地在心里吐槽周律野的心软。 能在路边救小猫咪的能是什么坏人，老是装出一副不好惹，拽得要死的样子，实则界限分明还带点悲悯众生的情感。 第71页 真是不敢想像，如果是别的人拥有这种力量，那他们又会去做什么？ 「沙沙沙——」 临月赶忙用脚踩乱地上的血迹，他正要装得若无其事，身后一只大手骤然扣住他的脖颈。 「呃——」 「灵识都退化了？认不出我是你新找的下家，还是你原来的主人？」 「你……你竟敢用禁术，你疯了！」 封若霜这次终于真心诚意地笑了出来，他抓着临月的头髮将人死死掐在自己怀里，慢慢欣赏对方忍疼的表情。 「还不是靠你啊小月，那个姓陈的一开始就没想过活着出来，行动前他主动提出用他的命给我献祭，所以只要他死得越惨，那我就升得越快。」 封若霜的手中凝出一股青中带红的妖力，他逼着临月睁眼仔细看，低头在他耳边亲昵道， 「现在我比你强了，你已经废了，就像一个脆弱的花瓶。」 「你说说，现在我再和那个男人打，究竟谁能赢？嗯？」 临月憋了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咳血咳到封若霜的身上。 「……」 「张嘴，把这个吃了。」 封若霜无视他的抗拒，把内补的丹药强制性往人嘴里塞。 「还没到你死的时候，得等你先看着周律野死，我才能爽快。」 「你说说你为什么要选错人呢？」 封若霜的发尾半黑半白，他的手臂卡在临月的腰上，心中静静算着距离。 「你放开我。」 「好苍白的求饶，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以前是怎么求的吗？」 临月现在虚弱无比，他抠挠着封若霜的手背，试图让他将自己放下。 他哪里是求饶，他明明是害怕周律野暴走连带着把他也惩治了。 他收回刚才吐槽周律野心软的想法，有时候他是真的会心生胆怯，因为在封若霜身边多待一秒，他就知道自己会多一天不舒坦。 第59章 卖乖猫 周律野万分庆幸自己手中有定位，他快步追寻那个红点，结果再次看到那两个一前一后的人影时，脸瞬间就黑了。 「阿月，你身上的是谁的血？」 他又不是无脑醋王「龙傲天」，虽然很像，但鬼知道他看到临月衣领和嘴边的斑斑血迹时有多害怕。 临月还没来及得开口解释，就听见头顶的封若霜轻哼挑衅， 「谁的？你说还能是谁的？」 「周律野，没那个能力养小宠就不要动那个心思，放出来有什么用？给自由有什么用？我教你一个道理，这种顽劣不堪的东西就该囚在屋里，不然你还要因为他身上的伤是别人打出来的而生气。」 周律野的唿吸声越来越重，临月其实也没把握，但他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垂着头正对脚尖。 「害怕了？」 封若霜身上的邪性暴涨，他异常兴奋起来，就像是亲眼看到任由他玩弄的东西在被别人偷去后又认命跑回来那样畅快。 他托着临月的下巴，一点一点把他的脸掰正，随后狎昵地用手指蹭着他的侧脸。 临月表情空白，在心中默默倒数。 三…… 「砰——」 一阵疾风行来，他的耳边炸开剧烈的声响。 临月捂脸迅速蹲下身，朝一旁偷感极强地滚走。 他像个英勇就义的战士，笔直地跪坐在地上，接着用自己的袖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擦着脸和脖子。 周律野看见他这副一个劲卖乖的模样，冷笑一声，随后和不远处用足尖划出一片痕迹才停下的封若霜对视。 「别人都是怕被我弄死，而你，是真的不怕死。」 周律野没再压着自己的精神力，而封若霜则借着陈斐的血祭，凭空画阵，瞬间将二人覆盖起来。 以他为半径的青色气浪伞状炸开，周律野被困其中，静待时机。 「别费劲了，这里是我的领域。」 讨人厌的声音跟个音响似的360度环绕，周律野动了下耳朵，随即立刻朝右边闪躲。 身边一片竹林被凭空斩断，光滑的切口令人根本没法看出是用什么武器造成的。 「他很漂亮不是吗？又好骗，又单纯，身上总有种让人破坏欲很强的易碎感，谁都想把他踩进泥潭，又都想再亲手救他出来，然后看他像个毫无主见的玩偶，只会小心讨好依赖。」 周律野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经开始在默默背诵： 《一个优秀的铲屎官该做到什么程度》 「他就是很吸引控制欲很强的人，我相信你也能感觉得到。」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对一个人族小子这么死心塌地，不过没关系，你死了就能破局。」 什么？原来临月真的对自己一见倾心？甚至都已经到死心塌地的程度了？ 去他娘的吃醋是雄性的第一战斗力，明明自信才是好不好！ 周律野这下终于确定他搞死情敌后临月不可能会生他气，当机立断就化剑迎难而上。 剑还是上次那把，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用他们当地人的方式碾压肯定更有逼格，他周律野今天就是要装这个叉。 「废话真多，没一句好听的，难怪活得这么失败。」 不就是领域空间吗？总归会有承受不住碎裂的那一刻。 真是搞不明白这群人到底是什么心态，一个个讲话跟心魔似的，恨不得自己赶紧发疯。 第72页 莹白的气流围绕在男人身上，他垂下眼帘，在第三次看到同一片竹叶以相同的方式四处飘动时，想起当时临月与他对招的样，侧身直直挥去。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两股几近能把人吸入的气流互相摩擦，爆裂出刺眼的光芒。 「他居然肯教你？」 「老子看一眼就会了，还需要他费心教？」 封若霜不信他的话，从前他几次三番暗示临月将剑籍送他，后来索要不成就以陪练的藉口学技，可是每次才刚开始就被打落了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偷师。 「该死！」 周律野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牵动对方的情绪，果然「吃软饭」就是天理，他趁着对方心神恍惚，身体里那股阻塞的魄力顿时倾泻而出。 临月站在竹林里，他看不到任何动静，只能两眼紧盯刚才周律野消失的地方。 渐渐的，地上的落叶开始无风自动，一束如初雪般的极光突然直冲云霄，打碎暮色黄昏。 「噗——咳咳咳——」 「菜鸡就是菜，练几百年都没用，连我家宝贝都打不过，还想挑战我？」 两道人影在余辉中忽明忽灭，临月急忙上前查看。 封若霜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以手撑地，眼见自己处于弱势，又看到远方步伐凌乱朝他们这跑来的临月。 他的脸上出现一种「释然」，像是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却打定主意要噁心周律野一样。 「你喜欢临月？哪怕他脏得要死，被我抱过，摸过，亲过，你也喜欢？」 「就那样软绵绵地趴在我怀里哭，求我不要把他和死人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哭得漂亮死了，你见过吗？」 临月喘着气好不容易跑到这，他站住脚的那一刻就听见封若霜在那边添油加醋乱改事实。 要死了，封若霜发疯别拉他下水啊，他还想活命呢。 什么软绵绵地哭，明明是他太久没见阳光，又饿得没力气，所以才会本能掉泪，而且那时候他又没多大，哪里能说得上漂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像是生怕周律野真的误会他们的关系，以后再也不把他当主子伺候了。 「周……」 「是吗？我不觉得，我反而觉得他骑在我头上扇我巴掌的样最好看。」 「你见过吗？你见过吗？你没见过，哦，对了，毕竟他连碰你一下都觉得噁心。」 「死古板，赶紧把你那辫子剪了吧，你就算真和我家阿月怎么样，那关我什么事？我要的是现在的临月，又不是你口中的临月。」 临月：「……」 他半张着嘴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就听见前面还在「小学鸡」吵架的周律野突然叫了他一声。 「宝贝儿，你过来。」 周律野嬉皮笑脸地怼完人后又变了张脸，他强硬地扯过临月的手，随后把「逢霜」塞到他手上。 「哝，刚刚让你爆叶子不爆，现在动一下剑总行了吧？」 第60章 惊惊猫 封若霜没想到周律野会这么损，竟想看临月亲自了结他。 简单思索过后，他看着临月毫不犹豫的动作，决定立刻收尾。 本来只想给这死性不改的东西一个教训，现在好了，他改变主意了。 不论他们是生是死，一个都别想好过！ 周律野对修术还是不够了解，他支起胳膊看着对方手握剑锋，甚至不顾渗入袖中的鲜血，嘴角还莫名扯起一道刺眼的笑。 「仔细想想，你要是废了，那我这辈子最完美的作品就毁于一旦了。」 临月突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连忙往后抽手。 「以血为引，千载修为逆转，助灵生。」 封若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他用陈斐做祭品，到最后却又选择献祭自己灌沖临月的丹田。 其实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 他和临月不一样，他身属名门贵族，自小背负起全门的希望，也许是因为心境太杂，所以到达顶峰后便再无机会朝更高的层次进修。 没人知道他有多妒忌临月的机遇，明明就是一个毫无天赋，比自己差之千里的低等妖族，最后却能在自己眼前一步一步走向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踏上的圣殿。 那又怎么样，他的东西，谁也不能抢。 周律野不是不在乎吗？那他就要临月永远背负着自己的妖力，藉此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们之间永远都有自己的存在。 封若霜剑修有缺，但他的法修能胜过一众弟子，几息内，他看着眼前人不可置信而又踉跄在地捂腹吃力的模样。 周律野并不知道临月之前散过修为，他以为这傢伙已经被自己打得半死不活，所以只需要他动个手指，就能让这事在他心里一笔勾销。 说不难受都是假的，他都想好回去该怎么哭怎么软刀子戳小猫，然后再顺势提出一些自己见不得人的小愿望。 「阿月？」 周律野傻眼了，顷刻间如同巨浪般的后悔差点将他拍死。 一直以来他从没把临月当作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奶猫崽，他以为，他以为…… 他以为个什么啊？ 「等一下，周律野，你别冲动。」 临月想说自己没事，他只是一时之间被迫纳入太多别人的修为，本源产生排斥，所以身体吃不消需要找个地方熬一熬罢了。 第73页 奈何周律野冷静至今，一直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状态，到最后却被自己的异端给吓失了态。 「畜生，你干了什么？解药呢？交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封若霜脸都被掐紫了，他笑得断断续续，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周律野慌得六神无主，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不是妖，听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法咒，在看到他摸出半个圆润的东西后，伸手便想去夺。 轻微的刺痛感袭来，周律野条件反射甩开他，几颗血珠却已经顺着手背流淌而下。 封若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把注射器往身旁随便一丢，明显才刚想起陈斐交代给他的任务。 他用自己的死换他修为暴涨，然而却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他想办法把这点药剂扎到周律野的血管里。 本来他就没把人族的请求放在心上，但现在可不一样。 人族阴暗冷血起来和妖族有的一拼，他倒也好奇这东西究竟有什么效果，能让一个人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就为了这样来来回回和他打配合扰乱周律野的思维。 封若霜的境界跌到谷底，却始终留着一点法力用来催破归位符。 死吧，都去死吧，最好一死一活，让另一个人永远孤苦无依地被困在这个世界。 周律野只是有一瞬的茫然，他动了下手指，愣愣地望着不远处快要消失的封若霜。 「意念为刃，至死方休，永无轮迴。」 他只是这么想，就看见自己的指尖幻出千千万万的光刃，它们全部凝聚在一起，最后分毫不差地朝远方飞射而出。 连一棵竹子都没被波及到，就像手中的力量根本不需要他多加控制，只需要随便动个念头就行。 周律野不知道自己的鼻腔在流血，他闭了闭眼，似乎能感觉到封若霜还没来得及掉入另一个空间，就已经被自己的光刃追杀至死。 「阿野？阿野！」 耳边似乎隔了一层膜，他有些听不清临月的唿唤，直至最后手脚发软，不受控制地倒在对方怀里。 要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考虑那么多，一拳把封若霜打爆得了，害得现在自己也成战损版。 他居然还会去考虑临月会不会跟他有隔阂，果然一开始就不对，犹豫就会败北，不然按以前自己的果断风格，要是临月后来敢拿封若霜的死跟自己较劲，草，看他搞不哭他。 头都快炸了，可他还没来得及看临月的状况，这下如果没扛住，那他的小猫仔该怎么办？ 临月掀起衣服努力擦着周律野脸上的血，他半抱着人，身上脏污一片，最后忍不住把头蹭在他的脖颈处，喉咙里全是窸窸窣窣的气音。 「要叫人，要叫人，冷静一点，不能慌。」 「喂，尹德，是我，你再带上两个人过来，切记保密，不要露出风声。」 临月的手都在抖，他经脉紊乱自顾不暇，却还是努力扛着周律野的半边身子往外走。 「重死了，以后让你少吃点，你都不许吃，只能我吃。」 「周律野，你听见了吗？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就把你炼成傀儡，继续天天伺候我。」 「哼呜——」 临月叽里咕噜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又把自己的脸往周律野脖侧贴，像是在确认他身上是否还有熟悉的温度。 「周律野，你这个麻烦精，混蛋，你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一点都不害怕，嗯。」 「嗯……笨蛋猫猫，你在诋毁我什么呢？」 周律野中途又有了一点意识，他软倒在车后椅上，握着临月的手强撑起精神对着另外三人吩咐道， 「先别轻举妄动，等我睡醒再安排，你们三人跟我走，这段时间不要接触外人。」 第61章 怯怯猫 临月一把捂住周律野的嘴，他的眼里漫出些血丝，低声迅速补充道， 「游轩府，一人开车，一人副驾驶准备，后面再来个人给我搭把手。」 车子迅速启动，他分不开神去判断四周还有没有埋伏，只是把人死死按在自己怀里，一刻都松不下手。 「别听他的，到地方后你们迅速撤退，闭紧嘴就好，他捨不得动你们，可我敢。」 临月并不知道周律野还能撑多久，万一没忍住爆发，死的只会是这几个最无辜的下属。 他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药剂，陈斐手上的确是镇定剂，而真正的进化素肯定在封若霜手上。 所以打完进化素会怎么样？只是进化吗？那些人费尽心机就为了助周律野提升自我？ 不可能的，绝对还有哪里漏了。 可是他不懂啊，他根本就不熟悉这些。 临月脸上的茫然和惊恐实在是太清晰，他明明学了很多很多，可到最后却还是一无是处。 「宝……宝贝儿，你别蹭我了，再这样下去，我两头都疼啊……」 「闭嘴，不许说话，头疼就咬我，我救你，我想办法救你。」 周律野哪里捨得咬他，他摸着裤兜，颤颤巍巍地把手机举到临月脸上， 「帮我打个电话，找陆青，呸宋青。」 临月只觉得这名字耳熟，他手指滑动几下，随后偷偷开了扩音后，再把手机贴到男人耳边。 「餵……」 「你又把猫怎么了？」 第74页 宋青刚做完两场「拆弹」手术，她正坐在小圆凳上看外面蹦蹦跳跳的小桃，就接到这糟心人的电话。 「大小姐，cosy兽医的游戏你玩够了没？有没有时间来趟游轩府？救救小命，谢谢。」 「……」 「我让凌白跟你联繫，他手上的资料你会感兴趣的。」 「……」 「来一趟，我就告诉你一个有关你宝贝弟弟的秘密。」 「……来了。」 周律野拍了拍身后的人让他去联繫凌白，只嘱咐「贫困区事件」几个字后就不再多提。 「心肝儿，你看我这还有精力打电话，啥事也没有呢，你红什么眼睛？」 临月抿唇不语，他瞪大了眼睛，兇相没有，可怜意味倒极重。 周律野感觉自己跟女孩来大姨妈似的一会疼一会不疼，他趁着还能喘气的劲，把手搭在对方的小腹上。 「给我看看，小说里都写着内丹在这呢，他对你做什么了？还疼吗？」 「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临月按住衣服不让他掀，冷声警告道， 「不知道你还能装多久没事人，不过没关系，等你死了，我马上就去找下家。」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周律野咽下那点温温柔柔哄人的笑意，他的目光极冷，一把扯下还在装腔作势的猫崽子， 「冷汗都出来了，到底是谁在装？宋青来了之后也不管有没有用，先把你治好再说。」 「我死不了！行了吧！」 临月哆哆嗦嗦地抖着肩，他软在周律野身上，声音低喃， 「我只是难受，我还能忍，那你呢？」 「阿野，它肯定有副作用的，你会不会也消失了？」 「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 周律野额头上的青筋一条一条浮出，他咬了下牙，把手搭在临月的背上随意拍了两下，嘴里却还是憋不出一句好话， 「不装了？刚刚还那么淡定威风，现在就跟个找不到家的小哭包似的。」 「我还没死呢，来来来，趴这哭一哭，憋着多难受，回头就让人把行车记录仪拆下来留着私藏偷偷看。」 临月眨了下眼，情绪莫名缓和过后他果断爬起身，拖着周律野的一只脚就要把他往车外拽。 「哎呦，祖宗吶。」 宋青身上的宠物挂牌还没摘，她和凌白明显之前认识，两人急忙上前搭把手，把人往屋里扔。 「精神力进化素，他中招了，有什么后果？」 临月话才刚说出口，突然就反应过来这几个「白大褂」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 他正想简单解释几句，就看见凌白眉头一挑，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些细胞标本会这样奇怪。」 临月：？？？ 显然狗男人又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事，但现在这并不重要，他只是看着凌白和不断对资料的宋青，伸手握住周律野开始发烫的胳膊。 「先抽血化验吧，对比一下，看到底是不是。」 「如果是的话，要么两个小时后准备棺材，要么两个小时后……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还没接触过活的样本，先生，您放心，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凌白明显对周律野受伤的事持有一种急中带气的「旁观」感，他打开箱子拿出东西，啪啪两下抽血扒眼看瞳孔，「整治」意味十足。 上次那场见面后，周律野私底下有让他进一步检测调查，只是他始终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直到现在，他才肯定基因突变影响精神力发展的可能。 可这种实验是毫无人性的，它是一种失败率很高的残次进化筛选，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精神溃败直至死亡的试验品出现在无人在意的贫困区。 这才没几天的时间，他一个人的研究进度还在缓慢往前，结果这回好了，送来一个现成的「活跃小白鼠」。 「走吧，去隔壁地下实验室，他违章偷建的，东西全。」 「我们待在这只会让他忍得更难受。」 凌白採集完就要带所有人走，目前他是最了解这个药剂的人，如果是寻常人，早在被注射时就已经精神力暴走了，哪里还能撑两小时。 「嫂子？」 「所以，他只是因为精神力紊乱才变成这样的吗？」 临月把手贴在周律野的脸上，那股灼人的温度令他忍不住蜷起手指。 「结果是，但过程原理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凌白急着带临月离开这块危险地，谁也不知道等会会发生什么，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控制好波及地区，然后尽可能地研制出稀释剂用来缓解拖延。 想要在短时间内制成解药根本不可能，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件事，但潜意识里都略过男人会熬不住的可能性。 周律野做事总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凌白不信他会打无准备的仗。 第62章 救护猫 「我等级比他高，不用管我，你们快去基地。」 临月面不改色地扯谎，除了已经昏迷过去的周律野，剩下的两人都有些磕巴地退了出去。 他把人一点一点拖到电梯口，随后再转移到卧室床上，动作的同时还止不住暗骂男人有病买这么大的房。 刚才慌乱崩溃的情绪随着理智回归一点点消去，他理清思路反应过来所有反常之处后，气急败坏地咬了周律野一口。 第75页 这男人摆了自己好几道，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什么被人偷袭不小心受伤，那都是做给自己看的，差点就被男人的演技骗了。 周律野比谁都清楚帝层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大会在即，进化者逐渐浮出水面，那个破组织肯定要以此为噱头成功继任。 临月怒到了极点，这傢伙真以为他的命很硬吗？遇到什么事都喜欢赌生死，就跟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念似的。 主动入局拿自己做试验对象，的确是最快最狠的破解方法，成了不仅可以放松对方的警惕，还能顺势带团队没日没夜地研究解药。 可后果就是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疯了，真是疯了，他是伟大了，为全帝国降低危害风险，那他自己呢？万一真死了呢！ 进化者被控制在帝层手里是难抓，但又不是抓不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只要周律野想要，他大可以去抓一个供他们研究。 可他要是肯愿意才怪。 「神经病，你是神经病。」 如果周律野真拿进化者去做试验，那他和帝层组织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早就做好玩命的准备了。 他对这些不相关的人这样好，那谁又来对他好呢？ 临月倾心于他隐藏在强大之下的细心和温柔，可又恨不得男人的这点无私就只给他。 「周律野，你睁开眼看着我，看看我。」 「让我进一下你的识海好不好？别排斥我。」 他感受不到精神力，只能凭藉玻璃窗上的裂纹来判断周律野现在的状况。 「他们都走了，都被我支走了，你别忍，这附近没人，把你自己交给我，求你了。」 朦朦胧胧的，有好多闪电，在眼前晃。 印象里，他似乎从没有生过病。 每次有什么伤，也总会比别人好得快。 周律野从小就觉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在分化过后这种念头更甚。 巨噬细胞会吞噬病菌，而他本身就像是这种奇妙的存在。 玻璃好像碎了，抱歉，他又没控制住。 都走了吗？走了就好，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马上就能好的，以前都是这样。 「阿月……阿月？」 「他有抽我的血吗？我还想活命呢。」 周律野迷迷瞪瞪还不忘继续装，他额间一凉，原来是临月把头贴了上来。 鼻尖相蹭，滚烫的气息散在脸上。 临月顿了顿，故意咬了下男人的上唇。 「嗯……？」 周律野的大脑神经变得更加活跃，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欲坠，他勉强对上这只病急乱投医，非要在这时候亲近他的小笨猫的视线。 结果下一秒就被临月的本源法力强行「攻击」，根本来不及反抗。 可恶，色诱可耻，果然从哪里跌倒就会又从哪里跌倒下去。 周律野完全不想让临月插手进来，他怕他遭到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这人就已经被封若霜输了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到时候要是没搞好，那他们就真成伤残组合。 意识相融的那一刻，临月两眼一闭，径直倒在周律野的怀里，脸上逐渐显出诡异的苍白。 太乱了，好多线，密密麻麻的线。 这是什么地方？ 临月远远看到一片黑色，可他怎么走也碰不到，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好多颜色，红的，黑的，蓝的，白的…… 他稍不注意，就被一根黑线穿过了身体。 极具负面的恐惧感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临月惨叫一声，眼前幻化出各种以前痛不欲生的场景。 冷汗浸湿后背，他随意伸手抓了根红线，与之相对的兴奋感再次袭来。 仅仅几秒内，两种颠覆的情绪差点让他失去对自己的控制，临月晃了晃脑袋，心下惊魂未定。 周律野到底在害怕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黑线？ 他亲眼看着这些「颜色」对撞融合，最后竟全部幻化成了黑色，无一倖免。 「不准，不准合……」 临月不敢想像周律野平常是怎么顶着张笑脸过日子的，「情绪」这样鲜艷，同时又带着互相残杀的攻击性。 怎么会如此矛盾呢？ 眉间的印记透露着一股封若霜的气息，他暂时没心情去考虑周律野会不会因为这事闹脾气，先救命要紧。 多亏自己以前总会在周律野臭脸时暗中施点净魂术，不然在这个空间内，他还做不到如此自如。 「周律野！你配合点，是我，你再排斥一个试试！」 临月运了半天法力却只能聚起一点，虽然现在他没法和周律野联繫，但他知道这是男人在抗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脱口而出的激将法起不到任何作用，临月绷紧脸，最后才发誓道， 「我发誓，我不会受到任何反噬，你就让我帮你好吗？不然我心甘情愿让你弄一辈子。」 他像是自己气急般故意去抓黑线，结果周身的法力突然暴涨倾泄，以他为中心杂乱无章的线团纷纷避让而开。 临月试图去泯灭恐惧、伤心、愤怒，却发现这样做毫无用处，只要他点消一个，又会有别的从角落处生长。 他做不到主导别人的情绪，他只能帮周律野梳理这一团又一团的「毛线」。 第76页 疑惑实在太多，虽然他不知道别人的精神海，也就是识海是长什么样的，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周律野的精神力会和情绪挂上关系。 这种东西在他对异世界的理解里是一种附属能力的象徵，可周律野是怎么做到和它融为一体的？ 不小心碰到了紫色，很稀少的颜色，放眼望去都看不到几个。 「心里好痛啊，好想去死，好像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我就是个畜生，我就是个混蛋……」 临月差点产生心魔，他没忍住喷了一口血，眉间的印记骤亮，浑身法力不受控制般被人「吸取」。 第63章 威威猫 临月随便擦过唇边的血迹，他赶紧控制住魂思，却发现身上的妖力依旧有些不受控制。 「冷静」和「幸福」相互交织，它们不断穿过临月的胸腔，像是在弥补刚才的过错。 周律野果然对自己的情绪有着超乎常人的控制力。 临月莫名冷笑一声，他抬头看了眼这个光怪陆离的空间，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不再担心会被别的情绪干扰。 之前那两次估计都是周律野故意吓他，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他要是怕，就不会选择破入此地。 「清风明月，破阴见阳。」 他双眼紧闭，如若不是封若霜之前强行灌注他妖力，那他现在也许就只有束手无策的份。 可法力归根到底不是他的，他还没来得及压制消化，就只能这样任由它由内而外侵染自己全身，像圣殿供奉的神像一样，让散出的每一股气息都至纯至净。 「出去。」 临月勐地睁开眼，他身子一晃，没想到周律野被自己强占领域后还能有自主意识。 他当作没听见，侧身避开男人往他身上放的温和颜色，冷眼看着眼前的灵墙被自己一点一点铸起。 「滚！」 临月不作声，他咬了咬唇，替他把所有情绪各自封在八大空间，只留一点在外面打转。 人族的情感是复杂的，他不能剥夺周律野在喜悦时落泪，悲戚时淡笑的能力。 他闯过太多妖的识海，多数情况下只是为了搜魂求解，他还没试过救人，这是第一次。 他实在没办法了，消又消不掉，每缕精神力与情绪交杂在一起，周律野管不住，那他就替他管，让男人永远都必须被他「控制」，再不会让他有发疯的机会。 「滚出去！」 临月鼻尖一酸，眼眶越来越红。 怎么办，封若霜渡给他的灵力根本不够，他快枯竭了。 被养得柔顺金黄的髮丝一点一点失去光泽，临月执拗地咬破自己的指尖，抬掌按在倒数第二道灵墙上。 血色瀰漫，封印竟比前面六道纯灵更为牢固。 「走不走？再不出去就不要你了。」 本来还是微红的眼眶，在身边阵阵回音响起的那刻，慢慢团出一圈水雾，扑落而下。 不要就不要，反正他以命换命，就没想过能活。 自己当英雄的时候不和他商量，怎么到了他要做事的时候，就非得来管他？ 这不公平，他不听。 「宝贝儿。」 那种悠扬的嘆息声响起，临月的眼泪莫名越掉越多，他张嘴想咬另一根中指，却发现眼前的一切突然产生奇异的变动。 丝丝缕缕的莹白光团慢慢从灵墙中浮出，随后主动往临月的眉心聚去，缠绕在他的每一根筋脉上。 「阿野，这是什么？你把什么给我了？说话啊！」 「……笨蛋宝贝儿。」 最后一堵墙当着临月的面自发建起，他不可置信地往前爬去，直至捧起那抹溢出来的纯白，才发现那代表着信任。 七面墙上全刻着临月的魂印，只要一有不对劲，他就能立刻感觉到。 不过剩下这一面，好像归不归他控制也无所谓。 他只需要看看周律野的眼睛，再听一听他的心跳，那么所有疑惑就能迎刃而解。 时间已到，临月被迫弹出周律野的识海。 原本枯黄的发尾仿佛只是幻觉，他脸色红润，在睁开眼后就迫不及待去贴男人的脖颈。 「阿野，阿野！」 「阿野？」 明明他都弄完了啊，按照道理现在周律野应该已经清醒了，是他还有哪里没做好吗？ 临月回头看墙上的钟，距离两个小时结束就只剩五分钟。 「怎么办？怎么办？」 他没机会再进第二次识海了，他怎么可以失败呢？ 清醒理智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临月跟丢了魂似的拿起周律野的手就往自己头上放。 还有办法的，他还可以结契。 主僕契能让上位者无偿汲取下位者的生命和妖力，让下位者甘愿被人驱使奴役一生。 「弟子临月，生逢命主。」 「以身为媒，以血为誓，以魂为定。」 「将奉人族周律野为上，若有违逆，必……」 头顶的手突然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髮，临月愣愣抬头望去，嘴边的誓约停顿后便不再作数，眼尾即将形成的印记也随之淡去。 「啧啧，好可怜，这么不信我啊？」 「我哪里捨得让你签这种不平等条约，我伺候你还来不及呢。」 「不过你念起来还挺好听的，下次改一改，改成乖乖听话，不然就会被阿野哥哥欺负。」 第77页 周律野其实才醒过来没多久，他刚刚被临月逼急，气得莫名解锁了点特殊功能。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看对方这生龙活虎的劲，总归没什么坏处。 就是苦了他了，到现在脑瓜子还有点嗡嗡的。 周律野心里余火未消，可听到临月真豁出去要用这种抽象的办法换他清醒时，他也难再生起什么气。 毕竟他自己都心虚，但为了争夺「主动权」，周律野讲完话后就没再主动去哄临月，只是偷偷摸摸眯着眼观察他的表情。 嗯，茫然占八点五分，可能还对他有「一点五」语。 临月呆呆地望向已经撑起半个身子，满脸悠哉的男人，他膝行上床，默默把脸靠在周律野的胸上。 「干嘛呢？傻乎乎的。」 「阿野，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 周律野自信挑眉，正要掐着嗓子絮絮叨叨一些你很爱我你很关心我，喜欢我喜欢到失魂落魄的甜言蜜语，结果就被临月的一记眼刀给吓噎住了。 劫后余生的感觉令他稍微缓了口气，但一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临月身后浅浅幻出几道威肃的猫影。 随着怒火和不满飙升，他偏过头「眷恋」地看了眼又期待又紧张的周律野，贴耳轻声呢喃道， 「我在想。」 「如果你要是再醒不过来。」 「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上面那个，总之怎么样，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第64章 爆爆猫 周律野半张着嘴目瞪口呆，他避重就轻顺着临月的话，翻身将人压在床上， 「做什么美梦呢臭小猫。」 「滚！」 「……亲爱的，我们可以不翻旧帐吗？」 嘴角边的虎牙若隐若现，临月没收力，一拳一脚都实打实地捶了下去。 「不要我？」 「什么时候就想着要拿自己试药的？」 「已经煳弄我几次了？」 周律野一边抱头求饶一边犹犹豫豫道， 「我没那么容易死，我命很硬的。」 「那谁刚提进化素的时候，我就差不多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了。」 「阿月，阿月，你别光踹我啊！可以用手摸摸吗？嘿嘿。」 「周律野！」 猫猫遇神经，有理说不清。 临月低吼一声，前方本就不堪重负的吊灯像是突然被什么冲击到，一连串地砸碎在地，正式宣布阵亡。 「……」 周律野嘴角一抽，他回过头看向同样懵圈的「拆家惯犯」，趁其不备，抬手掀起衣服下摆，随后认认真真盯向他的小腹看。 果然不出所料，那上面莫名有个银尾印记，八成是封若霜故意膈应自己才留下的。 周律野用拇指抵住它，有些不爽地磨蹭着，结果就看见一道道乳白色的细纹直冲而下，像从天而降的流星将其全面覆盖，直至两者抵消，再无痕迹。 「别碰我。」 临月扭着腰向后爬了几下，他躲开周律野恬不知耻又想靠过来的身子，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完蛋了，这下是真哄不好了。 「滴滴滴——」 临月摸了下自己越发灼热的小腹，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 他当着周律野的面接通电话，绕开被妖力波及到的碎灯。 「嗯，来吧，不用急，他醒了。」 「辛苦了。」 临月挂断电话，他拿过床上的枕头和被子，抱着东西朝楼下走去。 「阿月~」 「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不是喜欢奶制品吗？我给你买下一座农场好不好？专门为你服务的那种。」 「那我名下还有一块私人海域，送给你以后天天捞海鲜吃行不行？」 「啪——」 卧室门被干脆利落地甩上，周律野挠了挠头髮，蹲在地上认命收拾碎片。 「啧，这玻璃什么质量啊？还有这灯，信不信我去投诉物业……」 周律野撒手不再管一片狼藉的卧室，他气势汹汹冲下楼，还没来得及继续黏着临月就听见一楼有人敲门的动静。 哦，想起来了，刚刚临月接的那通电话。 「咔哒——」 「怎么样啦？研究出什么东西了？诶诶诶喂！」 周律野有点骚包地扯开大门，他友好问候了一下门外两个气都喘不匀的「人类先行拯救者」，下一秒就被人按倒在地。 「青姐，抽他的血！」 「我答应加入你的研究项目，前提是多让我抽几管。」 凌白完全没有一点下属的自知之明，两人迅速打着配合，随后就把新型标本往加密箱里放。 周律野轻咳一声，随后就得到了一颗白棉球。 「……」 「哦，先生，您还活着可真是太棒了。」 凌白推了下脸上没来及摘下的眼镜，随便拉了个椅子就坐。 「毕竟我和青姐的研究方向出了点问题，两个小时实在太少，所以刚刚已经做好叫兄弟们抬棺材的准备，还好提前问了嫂子一下。」 「……谢谢啊。」 「不谢，下次找死记得再早一点通知我，这样我就可以和嫂子一起挑块好点的风水宝地。」 这种没大没小的交流方式可能只出现在周律野的团队里，他原地呸了好几声，接着仰身躺在沙发上。 第78页 「凌白啊……」 「先生，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不是，谁家「家庭医生」这么霸道的？小说里都不带这么写的，怎么就他活得这么卑微？ 「嫂子刚刚发消息吩咐的，我觉得听嫂子的肯定没错。」 周律野立马停下满腹牢骚，他像个小学生似的双膝并紧，表情诚恳地等着「凌医生」亲切诊问。 「醒过来以后什么感觉？」 「吵，吵得要死，脑子差点炸了。」 凌白记录的笔一停，当着周律野的面掏出麻醉枪备用。 「……说话的人太多了，还有对情侣在吵架，同时还有乱七八糟的摩擦声，哦对了，在你们没来之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尖叫和车子相撞的动静，外面有人出巨大车祸吗？都传到我这来了。」 宋青和凌白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他们本来能更早到这，可惜路上突发车祸，害得他们只能绕路行驶，但问题是，车祸地点离这有好一段距离，所以周律野是怎么听到的？ 「别看我，我也觉得奇怪，反正我现在把这特异功能闭了，不然实在烦，我对别人的家长里短一点兴趣也没有。」 「怎么闭的？」 「不想听就不想听了呗，有什么难的？」 宋青摸了下一旁的箱子，她神情淡淡，两眼放光地盯着眼前主动待剖的「小白鼠」。 「你等下啊，让我再试试。」 周律野闭了闭眼，他集中精神努力筛选着自己想听的东西，就听见院墙外又传来野猫的低叫声。 「靠！不行，我现在真要应激了，等会就让人把这种会吸引同类注意的小玩意全部抓起来送人领养，受不了了。」 宋青和凌白静静地看着他发癫，明显还想再问些别的东西，毕竟能扛过进化素的人，精神力百分百会得到或多或少的提升。 周律野当然知道重点在哪，他故意扯东扯西，不愿直面这个问题。 他能怎么开口？ 难道要他说他已经到了一种非人类的程度？ 第一次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他都没忘，他清晰地记着自己只是动了动念头，那股堪比核武器的精神力就这样追着人去往异世界。 他控制得是那样精妙，连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曾出现。 周律野潜意识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透露」的东西，过分的强大令他自己也有些迷茫。 「凌白，你清楚我是什么情况的，我只能说我感觉更轻松了点，你懂吗？」 「嗯。」 宋青对他们的交谈明显不太感兴趣，她默默调动着特殊的联络仪，用着一种马上要世界末日但依旧无所谓的语气插了句， 「小组那边有结果了。」 「周律野，你做好心理准备。」 第65章 暂无猫 周律野莫名有点无语，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小说，所有人就跟「禁慾」、「冰山」、「儒雅」、「风度」扯上关系，而他却像是个bug。 他默默走神，暗自庆幸道，幸好他没有染上这种深沉的怪癖，不然他拿什么去追临月，拿冰山脸去贴他的冰屁股吗？ 「注射进化素后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死，一种是虚伪进化。」 「虚伪进化是指没法通过仪器检测，进化不完全、不稳定，但实力还是会有上涨的空间。」 宋青看着电子报告挑着重点讲了两句，接着在划到下一页时，突然不再出声。 「怎么了？接着说啊。」 「结论是进化素实验不完善，有残缺性。」 「我知道啊，不然怎么可能会是虚伪进化。」 周律野顺着她的话讲，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虚伪」，那是另一回事。 「……残缺性是指，即使进化成功，但在未来三年内，如果没有得不到供养，身体机能会迅速衰竭，直至死亡。」 凌白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他站起身去抢宋青手上巴掌大的显示屏，手指微颤。 「别看了，他们抱着试试的心态又混了点新鲜带有进化素的血液，发现一切又得到了好转。」 「所以得出结论，『进化者的供养物』可能还是进化素。」 气氛越来越严肃，然而话题的主角还在摸着下巴思考别的东西。 「自己造神，自己再控制神。」 「难怪以前捨不得我死，原来就在这等着呢，要是我没扛过去，对他们来说有好处，要是我扛过去了，那对他们来说岂不是更加顺心了？」 周律野身上散发着一股生死看淡的佛系，他垂着眼无意识地扣着沙发上的猫爪印，偏头吩咐道， 「贫困区那边看好，到时候选任会有用，他们肯定会藉机宣扬进化素，要是真把所有人骗过去，那帝国迟早玩完。」 他慢慢推测着，卫淮序不会隐瞒进化素有概率致人死亡的事实，但他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私自试验害人，以及拿同等级不愿顺从的人做「陪练沙包」的事实。 毕竟虚伪进化后，仪器根本没法检测等级，而当初凌白提到过伤者主要分为两类，一类为精神溃败，一类正好为受精神力攻击。 再加上他们妄图鼓励接种，控制所有高等级精英分子，直到最后统治帝国乃至整个世界？ 这也太敢想了，野心真大。 「凌白，你之前说难救，那有没有救醒的？到时候当个人证也好啊。」 第79页 周律野预感在不久之后又有场难度不小的辩论赛等着他，届时再次与卫淮序交锋…… 「不对不对，先找人往外传消息，就说我病重疑似昏迷，快不行了。」 「老宅那边看着点，别惊动老头子。」 周律野三言两语交代完后就想去找临月，结果眼前两人一左一右拦住他，要把他往屋外推。 「诶呦，我都说了，我没事，什么副作用都跟我不沾边的啊！」 「我真跟你救的那些可怜人的情况不一样——」 这当然不一样，本来他也怕以后的日子会遭到卫淮序他们控制，但他转念一想，当时临月跟他在精神域里「双修」，好像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被转换成能利用起来的力量。 然后刚好这股莫名其妙的能量又被临月主动利用走了。 ……周律野你完蛋了，你这辈子还真是「吃软饭」的命。 「嫂子刚刚发消息吩咐的，他说他在二楼听得见，要您去体检。」 「……他还说什么了？」 周律野牙都有点酸，这小猫崽子刚刚一怒就爆灯，现在听力变好反倒不算什么稀奇事。 也是，毕竟是「双修」神交嘛…… 「嫂子说他这几天都不想看见您，让您去实验室多待几天，配合我们研究。」 凌白添油加醋一顿乱讲，其实临月发消息根本不会发这么长的一段话。 他的原话明明是：送去检查，勿归，等我消息。 周律野信以为真，像个望夫石一样直勾勾地盯向二楼。 「车开来了，有防窥的，走。」 「……」 凌白忍无可忍，不仅要救上司的命，还要逼自己吃狗粮，最后又得肩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 社畜的命不是命吗？！ 宋青比他果断，直接推着周律野的肩膀就把人往车里塞，她自己的老婆还没完全钓到手，哪里还捨得把时间浪费给这男人？ 「宋大小姐，别这么冷酷嘛，你当时护着那个什么，小桃对吧？护着那丫头的时候那眼里都能溢出温柔水了。」 「你不还得感谢我帮你调职通路？不然有谁能想到医界和科研界的双全能大神会去一家兽医院学习打下手？」 可不嘛，那家兽医院也是他某天突然起了兴致投资建成的，保密性以及安保性都挺强。 「凌白，等会给他安排个肠镜。」 周律野瞬间脸色便秘，摆手不再套话。 他本来还想顺势多问一点宋家那边的事，毕竟由于「继承人」的喜好，旗下医疗业发展广泛，万一能再发现点什么线索呢？ 「别听她的，哥教你一个道理，做人不能这么尖锐，不然容易找不到对象。」 「先生，麻烦您有点自知之明，以前您还没披人皮的时候比谁都像刺头，只不过现在会装了而已。」 周律野左右两边讨不得好，他磨了磨牙，身旁人听见动静迅速改口， 「先生，息怒。」 见风使舵玩得比谁都熘。 「你上次说小奚怎么了？」 宋青突然想到那个「秘密」，她有段时间没去管宋奚，也不知道这个软萌蠢蛋又捅了什么篓子。 周律野压了压嘴角，决定替兄弟的爱情放把火助助兴。 「没怎么，就是跟男人头碰头，脚贴脚睡了一晚。」 宋青沉默了许久，久到前面的司机满脸冷汗地小声请求道， 「收一下，收一下精神力……」 周律野连忙在隔板前放出屏蔽空间，眼看司机状态恢復，他才大喘气道， 「放心，那男人你也认识，小时候还有人给你俩拉郎配呢。」 宋青一路无言，她说宋奚这段时间怎么神神秘秘的，还有那个顾允成，总是主动来找合作，变着方式送钱。 原来都在这等着呢。 第66章 小孩猫 周律野制造完「惊喜」后就不再说话，他在联络仪上仔细吩咐接下来的动向，随后把游轩府的警戒系统升到最高。 宋青明显没想放过这个知情不报的「帮凶」，什么脑电图、核磁共振等等检查轮番上了一遍。 「按理说接触到进化素的人或多或少会受到些影响，可他好像的确没什么变化。」 「嗯，眼里的愚蠢更加清澈了点。」 「青姐，先生不愚蠢吧？」 「我说的是你。」 凌白惨遭无差别攻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个大佬互相斗嘴，他招谁惹谁了？ 希望先生醒过来以后重新还给他一个公平合理、铁面无私、情绪稳定的合作伙伴兼「学术学姐」。 「很平稳，像被人梳理过一样。」 「那边的结果也出了，说是检测不到任何变异细胞，要么凭空消失，要么就是被他自己吞噬吸收了。」 宋青摘下手套，淡淡评价道， 「你上司真的是人吗？」 周律野生怕宋青真会拉他去做肠镜，下台的那一刻他就自行躲到角落，偷偷摸摸给宋奚报信。 「你惨了，你姐知道你偷偷跟老男人谈恋爱了。」 宋奚：「？？？」 宋奚：「周律野！我恨你！我要让阿成哥哥打死你！」 周律野看着那几个感嘆号就得劲，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走出隔离间，一行白大褂又带着防护眼镜拦住了他。 第80页 「又，又抽多少？」 「不是，你们真不把我当人看啊？」 「凌白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闆啦？」 站在最前面的实验员双手递上一张纸，周律野随手扯过来一看，就发现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几行字： 「先生，我和青姐想研究能不能制出抵抗剂，用来救治已经被感染的初代进化者。」 「相信像您这样「敢于牺牲」「无私奉献」的先驱是不会拒绝的。」 「大嫂已经同意了，说只要给他留口气就行。」 周律野：…… 「来来来，抽抽抽，抽死我得了。」 「你们是新一批选进来实习的吧？」 周律野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侷促不敢动作，相互推脱的「实习生」是凌白派过来拿他练胆量的。 他随意折起袖子，一边吐槽始作俑者一边放缓语调，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好好配合你们凌队工作，你们都是帝国未来的希望。」 直到四五个人全走光之后，周律野才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有些淤青的胳膊肘。 让他们胆子大一点，又不是让他们一人扎一次。 冤冤相报何时了！ 周律野扔掉棉球，黑着脸准备自己开车回家。 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员他放开精神力就能感觉到，再加上他现在能控制这里面的攻击性，所以根本不怕会压迫到无辜的人。 感谢傻逼组织，赐他自由与新生。 周律野站在房门前，刚才那点油然而生的轻狂再次轻飘飘地萎了下去。 「阿月？」 一楼没人，他走到二楼跟开盲盒似的一间一间打开房门，纯属做样子给临月看。 「亲爱的，别生我气了嘛，你看他们多过分，我手上全是针眼。」 周律野确定临月在走廊尽头的房间，他边装可怜边扯房门，果然在里面看见一地的凌乱。 被子枕头乱丢，这臭小猫。 周律野当老妈子当习惯了，他弯腰把东西捡起，叠放在一旁长椅上的同时不忘继续打量床上的小鼓包。 又跟他闹冷战，他最讨厌临月不理他对他冷处理。 「临月！」 周律野一把掀起被子，结果床上放着的只是个更大的枕头。 不是，他猫呢？他这么小的一只咪咪就这样不见了？ 以他为中心的精神力波动一点点散开，男人忽然扭过头，看向眼前的衣柜。 干嘛这么可爱，躲在这里不说话有什么用？ 周律野哼哼两声，伸手去拉衣柜门，结果对方在里面紧紧扣住凹槽，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心肝儿，你这样是不对的，咱们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得给我个机会。」 按照道理来说他都这么不要脸，临月应该冲出来赏他一巴掌才对，结果现在倒好，连个呸都不屑跟他讲。 周律野有点急了，轻松求和的哄劝声被冷脸扒门的动静取代。 「嘭」的一声，柜门挂在螺丝上疯狂晃动，他低头一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瞬间变成六个点，呈现出震撼的模样。 眼前的一切远远超过周律野目前的大脑接受能力，他微张着嘴哑口无言，随后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临月在男人走时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熟悉的妖力流转在周身，他闭眼内视，就发现自己的内丹在被修復。 这算是件好事，可妖力復原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会被迫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直到妖力全部回归正道。 他不知道别人突破时会遭遇什么，可看着自己的五短身材，临月心里止不住地崩溃。 他还没教训完外面那个行事莽撞的男人，可现在这副样子，他哪来的气势去压制对方？ 再加上目前他施不了法，只能拖着对他来说极长的上衣小心往外走动。 趁周律野还没回来，他得想办法赶紧离开此地。 因为他嫌丢人。 他明明跟凌白交代好要留住周律野，没想到这边他刚准备出去避避风头，男人就已经上了楼。 周律野的力气太大，临月一时不备，不小心摔趴在衣柜边。 他能感觉到头顶灼热的视线，依旧选择僵着脸不说话，然后慢慢翻过身子，用脚去够地板。 「咚——」 衣服太长，他还不习惯，硬是摔了个屁股蹲。 羞耻和尴尬瞬时席捲了临月全身心，他恨得两只小手都在抖，完全没敢看周律野一眼。 空气里一片安静，谁也没开口说第一句话，他慢慢站起身，提起「裙摆」自顾自地远离丢脸之地。 周律野的三观在被无限刷新，脸上的六个「点」逐渐松动，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地上正在努力「逃跑」的小豆丁抱了起来。 「不是，小朋友，你长得和我老婆有点像……」 第67章 欺负猫 周律野莫名「父爱」泛滥，他小心翼翼捏了下临月白嫩的小手小脚，随后两眼黏在对方幼态的娃娃脸上。 天杀的，他老婆什么时候给他拐来这么小的崽？ 是小猫妖吧？应该是。 看看这大眼睛，看看这长睫毛，看看这软乎乎的小脸，哎呦鼻子还红红的，肯定是刚才摔疼了。 由于「还未长开」，临月瞳孔里的蓝色更加明显，他挺直身子不想趴在男人的肩上，踢着腿想要下去。 第81页 周律野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临月的背。 他抱着人往楼下走，随后朝后院大声喊道， 「阿月，回家了！我不会带小孩，你自己拐来的自己带啊！」 「……」 周律野手贱捏了下怀里小屁孩的脸，看着对方越憋越红的眼睛，小声求饶道， 「哥哥也很急，你别哭，不管你是谁家的小孩，先等哥哥把不着家的小霸王猫找回来行不行？」 什么小霸王猫？他什么时候霸道过了？ 原来周律野私底下是这么编排他的，临月举起双手就往男人脸上拍，小圆巴掌跟雨点似的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毁灭性」打击，揍得周律野嗷嗷叫唤，把娃直往沙发上抛。 「你死定了，等我老婆回来，我一定要让他揍你屁股，谁家孩子这么皮的？我当初都没这么捶过我爹。」 周律野揉了揉眉心，他没再管那个脾气火爆的小洋娃娃，划开屏幕开始找定位。 几秒过后，他突然坐直身子，跟沙发上还在努力往下爬的小崽子大眼对小眼。 等一下，可能是出现幻觉了，他重启一下试试。 周律野麻木着脸看了看手机上的红点，随后又两眼发直地望向摇摇摆摆准备往后院躲的临月。 什么像他老婆……明明就是他老婆本人缩水了…… 所以现在谁更尴尬一点？ 好像是他才对吧？ 周律野上嘴唇和下嘴唇跟打架似的抖了抖，他轻咳一声，朝临月勾了勾手。 「那谁，对，就你，宝宝你过来，我跟你谈谈。」 临月充耳不闻，他换算一下年纪，这副身体可能只有人族三岁的水平。 可他现在又不敢变猫，万一没控制好，到时候半人半猫只会更恐怖。 秉承着山不就我我就山的理念，周律野蹲下身子，悄悄挪了过去。 「那什么，刚才哥哥都是开玩笑的，像你这么乖的小孩，哥哥哪里捨得揍你呢是不是？」 「哦哦哦对，我都是乱说的，我跟你讲，我家阿月最温柔体贴了，他一点都不霸道，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小猫咪。」 临月回头就把手盖在周律野的嘴上，结果马上又皱着脸把手往男人衣服上擦了擦。 「噁心，闭嘴，别跟我装。」 受不了了，连声音都是奶声奶气的，毫无杀伤力，听上去像撒娇。 周律野和临月同时沉默，两人对着脸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周律野先问道， 「什么情况？」 「修为恢復得太快，应该过段时间就能好。」 「难不难受？还有什么问题？」 「不难受。」 临月直接避开第二个问题，他浑身上下呈真空状态，只能缩在上衣里继续保持距离。 「回答我宝贝儿，你不能仗着现在这副模样随意欺负我。」 「我？现在？欺负你？」 他现在连点妖力都使不出来，他哪来的能力去整治周律野？ 临月拒绝跟傻叉生气，他迅速调整唿吸，撩起衣摆绷着脸独自爬楼。 主要是因为电梯按钮太高，他按不到。 反正都被周律野认出来了，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以前周律野对顾允成几乎把宋奚当儿子疼的典型案例嗤之以鼻，但现在真轮到他，反倒有些措手不及。 幸好只是几天就能变回来，老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要是以后永远都是这样，他哪里去找妖医给临月看病。 「看够了没？」 临月裹着浴巾，脸上还带着点热气蒸出来的余温。 「阿月，我有点嫉妒了。」 「你又发什么病？」 「我一想到封若霜见过你这么可爱的样子，我就浑身难受。」 周律野非要帮着换新送来的童衣，他从上到下把临月进行「翻新」，最后收拾出一个粉雕玉琢的臭脸小孩。 「这啥？怎么还送一罐奶粉，阿月，你要不要试试？」 临月一听就不是什么正常东西，他抓着男人的食指，随后用力咬了下去。 「嗷！」 周律野被他咬急了眼，直接提起他的背带将人悬在空中转了转。 「……等下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这还挺趁手的，嘿嘿。」 临月脚不着地，硬是在空中扑腾了几下，他被提着与男人对视上，直接拳打脚踢了过去。 「又撒娇。」 「是不是没恢復前没法用妖力啊？都被气成这样了还只是张牙舞爪地吓唬我，我一直等你再次『爆灯』呢。」 「把我放下。」 「不放，你自己送到我手上来的，哎呦，又龇牙，让我看看先。」 周律野没脸没皮地掐着临月的两腮，他用食指碰了一下，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果然没长开，不然刚才我早流血了。」 以往他哪里敢这样跟临月讲话，这不刚好找到机会，不逗过瘾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反正过几天他都要被报復，先爽再说。 临月好不容易撑到现在的尊严被周律野踩了个稀巴烂，他闭上嘴不出声，直到被放回地上后才垂着眼默默整理被折腾乱的内搭。 「夜宵你想吃什么？算了，我还是先挑只龙虾给你清蒸解解馋，不然你肯定又要记我一笔，说我不守信用。」 第82页 他果然就是有带小孩的天赋，周律野自信到了极点，觉得当年宋奚小时候见到他就哭就是不给他面子。 「宝贝儿，来，我抱抱。」 其实他就是自己想看临月穿背带裤的样子，不然这个时候他更应该给他换套居家服。 周律野张开手等人趴到他身上，结果对方就只是低头看脚尖，他无奈嘆气，只能蹲在地上微微弯下腰，歪过脸去看他。 「干嘛啦，小冷酷猫……」 「啪嗒——啪嗒——」 临月的猫瞳湿漉漉的，他在男人突然把脸凑过来时快速闭了下眼睛，两朵小水花顿时在周律野的侧脸上绽开，从心尖泛起阵阵「涟漪」。 第68章 装奶猫 「啊……哭，真哭了啊？」 周律野用拇指刮去脸上的泪渍，呆滞无神地看着指尖的湿润。 宋奚小时候的不给面子在这一刻形成迴旋镖打在他身上，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纯贱爱逗小孩哭，逐渐陷入沉思。 「宝贝儿，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现在看上去就那么点大，整个人软绵绵的，我……」 可爱侵略症，懂吗？ 不过他现在也没机会懂了，周律野龇牙咧嘴顶着脸上的牙印出门，肩上还跨着余怒未消的临月。 「别抓别抓，你把我头当方向盘呢？左扯一下右扯一下的。」 「唉！别打了，你怎么现在连巴掌都带着股香味？」 临月抬腿爬上桌，他根本不需要周律野帮忙，直接扯过盘子自给自足。 他没感觉错，应该是之前闯识海时和男人交换了点什么，不然他也不会有这种机遇。 可正因为如此，他发现自己只要一靠近周律野，那恢復速度就会变得比一个人待着更快。 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律野偷摸观察依旧板着脸的临月，就见他突然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嚼得更加用力。 「咳，宝贝儿……」 「今晚一起睡，最好搂着我。」 临月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现在不是跟周律野闹来闹去的时候，还有正事要办，先记着，等之后再报復回来。 此时不下台阶何时下？ 周律野立刻「嗻」了一声，点头哈腰继续当临月的人肉轿子，毕恭毕敬的态度成功顺毛头顶上的别扭猫。 他本来还想看临月再长大一些的样子，最好是每天长一点点，偷偷弥补他没能参与临月幼年的遗憾，就当是过过眼瘾。 只可惜第二天醒来对方还是那副睡得昏天地暗的臭小孩模样，完全看不出变化。 周律野莫名心痒，又手贱去挠了下踩在他小腹上的脚丫子。 「哦哦哦，我错了我错了，睡睡睡。」 老妈子变老父亲，他跪在床上再三拜了拜，等人重新又「昏厥」过去，才小心翼翼从另一旁下去。 还是有点好玩，下次一定忍住，他发誓。 「餵？我没事啊，哦，昨天太忙忘记和你讲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周律野踩着拖鞋鼓捣咖啡机，这才想起来圈子里现在应该已经有些动静，只是他忘记提早跟顾允成知会一声。 「什么？你已经来了？」 「什么？你把宋奚也带过来了？」 美好的上午暂停，关于他的好兄弟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他的死活，他还需要点时间好好判断一下。 「找不到我吗，那当然咯，我又不在御澜湾住。」 「什么？严默告诉你了，就因为你保证会叫我回去上班？」 现在下层应该还不清楚他「出事」的消息，周律野本想痛批严默扣他奖金，最后还是歇了心思继续当玩物丧志，撂挑子不干的资本家。 闹太大反而像演的，这种半隐不隐的感觉更有迷惑感。 人都已经到了跟前，周律野也不好再把他们请走，他稍微交代两句，让「保安」等会见到人后快点放行。 他还以为那个小炮仗会直接砸他的门，没想到开门后宋奚却是连哭带嚎一脸狼藉。 「嘭——」 门重新关上，宋奚立刻闭上嘴，扯过茶几上的纸巾就是一顿霍霍。 「演得累死我了，以后谁要是缺哭坟的我一定去，包逼真的。」 周律野：「……」 他看向满脸好笑又放纵的顾允成，狠狠吸一口气。 「走吧，去院子里聊。」 宋奚懒得出去晒太阳，他蹲在地上到处找猫，想趁主人不在抱过来玩玩。 「咪咪？」 「咪咪你在哪啊？」 沙发上的猫爪印还在，难道不在一楼？ 不行，他也不敢在别人家里乱翻，只能凭感觉随处看。 「我不抽，戒了。」 周律野没接顾允成递过来的烟，他扯了扯裤腿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挑着重点讲了几句。 「反正现在就是等。」 「最不济，王琛得先搞掉。」 他让临月等了太久，而且以卫淮序这些人的尿性，到最后事情败露再没有挽救的机会时肯定会甩锅给别人。 周律野忽然想起那次宴会王琛放的狠话，也许这个项目很久之前就已经在布局了，只是现在才被他发现而已。 「阿野，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不是，我总觉得我还漏了什么，过段时间得回趟老宅，到时候再问问。」 第83页 他也形容不出这种奇怪的不安感，本来一开始他只是想打击犯罪，到最后却发现罪孽的源头在于帝层组织，对于自己父亲之前的盲目维护，他现在更是百般不理解。 大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周律野被打断思路后勐地爬起身跑了回去。 靠！他忘了他家小猫崽子一般都是这个点起床下楼的。 宋奚绕了两圈后猫倒是没找到，结果抬头一看，楼梯上杵着个小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律野！你你你！」 「叫什么叫啊，没见过外国小朋友起床吗？」 周律野当机立断把手脚有些发凉的临月抓到自己身上，他搓了搓对方僵硬的嵴背，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你什么时候和阿月弟弟去搞出来的小孩？」 新世纪帝国自战争结束后，医疗业一直很发达，所以很早之前就研究出同性夫妻孕育孩子的解决方案。 「周律野，你基因真差，孩子一点都没遗传到你，笑死人了。」 宋奚惊讶过后就是无尽的嘲笑，他凑近身仔细看了看临月的眉眼，啧啧赞嘆道， 「哎呦，小宝贝，还好长得不像你爹，不然得多委屈。」 「说什么呢！这是……这是……」 周律野张口想要解释这是临月的弟弟，来他家里玩几天而已，结果怀里人忽然从中作梗，眨了眨眼。 「爹。」 「……」 要死了，他现在心情复杂，根本笑不出来。 周律野眼睁睁地看着临月脱离他的怀抱，然后坐在沙发上隔开他和宋奚之间的距离。 「宝宝，叫我小奚哥哥，哥哥请你吃糖。」 临月想一出是一出，他故意膈应完周律野后也没真的去喊宋奚，直接伸手拿过他手上亮晶晶的玻璃纸。 第69章 猎奇猫 临月慢条斯理地捻开糖纸，他碰了碰中间那颗硬邦邦的圆形物，张嘴就要含。 周律野很少吃甜食，连带着临月也没吃过什么「垃圾食品」，他把糖球咬得嘎嘣响，随后抬脸望向还在等他喊哥哥的宋奚。 「嗯。」 什么意思？宋奚完全没懂他想干什么。 临月眼里不太明显的期待瞬间破灭，他倒回周律野身上，把糖纸收回自己口袋。 「周律野，你家小孩好安静啊。」 「唉，别拉我，我还没问完呢，男孩女孩啊？我看到现在都没分清楚。」 「顾允成，你表情这么古怪什么意思？」 「喂！喂！你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准备。」 周律野摆手送客，压根就没有留人吃饭的意思，他看着顾允成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弯眼笑了笑。 宋奚抽过两张纸往脸上一盖，他清了清喉咙，这才愿意大声嚎着出门。 「周律野！你死得好惨啊！」 「我呸，你再乱喊一个试试。」 宋奚扯过顾允成就往外跑，势必要报他通风报信的仇。 「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呜呜呜！」 周律野摔门笑骂两句，顾允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这附近没什么人，还故意陪着宋奚在这闹他。 朋友相伴总能让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弯腰捞起临月，从柜子里掏出一罐戒菸用的水果糖塞到他手上。 「不喜欢吗？」 「周律野，你背着我藏好东西。」 「你早上醒的时候也没跟我讲会有人来这。」 「……」 周律野打开抽屉，把另外一罐也塞到他手上。 「还有吗？」 「有个der，没了。」 临月明显不信，他抱着两个罐子往茶几和沙发下塞，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在床头。 周律野靠在墙上观察他的动作，学着宋奚的蠢样小声叫他， 「宝宝，你吃不吃小蛋糕？还有曲奇饼干什么的，想不想试试？」 临月把三张糖纸铺平叠在一起，歪头看向他。 「叫声老公，老公就给你买。」 「……有病。」 没关系的，起码比给宋奚的回答多了一个字，临月肯定是爱他的。 周律野直接把电子管家系统的权限开给临月，让他想试什么就试什么。 「顾允成应该看出来了。」 临月过了那个好奇劲后又有些无聊，他回忆起刚才的事，不太确定地出声。 「看出来就看出来呗，放心，他不会多管闲事，一个宋奚就够他头疼的了。」 他陷在沙发里，看着对方走来走去的身影。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我哪敢啊？小宝贝~」 「周律野。」 周律野端着碗把勺子塞到临月嘴里，眼皮微抬， 「早就想这么做了，得亏你叫我一声爹。」 临月冷冷盯着他的脸，随后扯过他的手，一口吐了上去。 「臭小猫，真以为我现在治不了你是不是？」 「你精神力呢？跟别人藏实力就算了，跟我藏？」 「怎么可以吐饭？这么不礼貌，谁教你的？」 「周律野，我很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 「下次不许了哈，爹爹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周律野托起临月的脸又是一勺，见他又想吐，直接拿碗在下面接。 「吐吧，吐了就没了，早上饿着得了。」 第84页 临月推开他的手，决定再冷一冷这个人。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的直觉不会出错。 他有种预感，这件事绝对会颠覆以前的某些想法。 「临月！」 临月心里还在想事，他被周律野这么一「恐吓」，顿时吓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他连忙捂住耳侧，扶着椅子瞪向差点把碗摔了的男人。 「别飞机耳嘛，我下次一定小声点。」 周律野轻轻捏了下临月怎么收都收不回去的猫耳，见对方没反抗，又把人举过头顶。 「当时你在我脑子里兴风作浪，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嗯。」 「人嘛，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回忆，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担心好不好？」 「……」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以前是有过不好的念头，但我现在不还活着吗？」 「……」 「阿月，我总认为我是个错误，是个异类。」 临月坐在周律野的肩上没法观察他的表情，他往前靠了靠，把软腹贴在他的后脑勺上。 没一会身下的坐骑就开始抖，临月赶紧去扒他的脸要他抬头，就听见对方憋着笑出声， 「你非得我这么讲话才乐意是吗？那我还可以更可怜点，哼嘿嘿嘿哈哈哈哈——」 「啪——」 「呃。」 周律野止住笑，弯腰把人摔在沙发上， 「一直审我算什么？难道你就没有瞒着我的事了？」 话音刚落，临月就变了脸色，他举起手摇了摇，示意「战争」停止。 「啊？你还真有事瞒着我啊？」 周律野只是为了和稀泥才把锅扣回临月头上，没想到这傢伙居然还真给他藏着惊喜，这下坐不住的角色反变成他。 「来来来，说说，你别逃避。」 「别爬走啊，这样吧，我们一换一，公平点，坦白局。」 临月踢开他来抓自己脚腕的手，不感兴趣道， 「爱说不说。」 周律野闻言额角直抽，他拿缩小版的临月一点办法都没有，堪称是抓心挠肺到极点。 「有种你就别变回来。」 「呵，等我变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你重新立立规矩。」 两人之间的氛围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临月抄起抱枕往周律野身上扔， 「我说了，我不喝粥！」 「早上你就想吃油腻的？谁给你惯的！」 还能是谁惯的，周律野骂骂咧咧地去厨房干活，随手把跟进来的临月抱起往台上放。 「坐着看我做饭，别捣乱。」 「我让你别捣乱！」 果然把猫和瓶瓶罐罐放在一起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周律野扯起临月的后领再次把他往外面丢，随后快速扯上玻璃门，把人挡在外面。 身上全是酱油调料，周律野随手抽了根香，用煤气点燃后直接往盆栽里插。 反正意思到了就行，保佑临月今天就能变回来，谢谢苍天。 事实证明，「心诚则灵」不是没有道理的，周律野在心里叨叨了一天，甚至许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以后绝不踩草坪等等。 然后他的梦想就成真了，还是没有一丝丝防备的那种。 第70章 牙尖猫 临月意识到法力回归时正在洗澡，他跳下椅子伸手扶住墙，没过多久后就变回原样。 他屏息抹了把脸，随后看向掌心浮动的光团。 很好，非常好，简直不要太好。 不管为什么他现在能在这样灵气枯竭的地方凝聚妖力，他得先去揍周律野一顿再说。 说他霸道，扬言要教训他，笑话他没能力，还把他提着晃…… 桩桩件件，临月一笔一笔都记在心里，根本不可能漏掉一条。 他望向镜子里水痕遍布的身子，低头思索一番后，学着男人之前的样子，围了条浴巾出去。 周律野还在楼下跟那罐奶粉斗智斗勇，左右送都送了，泡点牛奶给小崽子睡前喝喝也挺正常。 他先是自己泡了杯尝尝味，最后有些恶寒地把东西倒掉。 算了，接受无能，还是拿去逗娃好。 「阿月，你要不要试试？反正你什么都好奇——」 临月半靠在床头，他慢慢抬起一条腿，浴巾逐渐往腰后展开。 「站在那干什么？」 「你是蛇吗？不眨眼。」 周律野看也没看，直接一口闷了自己泡的奶，唿吸滚烫地扑了过去。 「蛇妖现在想吃小猫妖！！！」 「嘭——啪——嘣——」 「嗷嗷嗷——」 周律野一时不备被人反压在床，他撑起胳膊要抓临月，奈何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要手下留情。 腰间一空，他的皮带被高傲的审判长抽出，随后极其有节奏地抽在他的背上。 「临月！」 「啪——」 还想以下犯上？区区二十多岁的人族，无法无天。 周律野腰臀一疼，他喘着气偏过头看向明显眼带兴味的临月。 「看什么？报数。」 「……」 「你差点让我吓丢了魂。」 「玩命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如果我不在呢？你真打算自己扛过去吗？」 「周律野，我告诉你，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身上藏着秘密，你现在不说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我让我听的。」 第85页 临月逐渐躁动起来，他按上周律野背后的痕迹，用力将指甲压了上去。 「宝贝儿，能换一面吗？我压着有点难受。」 「求你了，求你了。」 周律野终于得到豁免，他挺腰翻过身子，看着上方面色绯红，咬着唇用皮带慢慢敲击自己掌心的临月。 艹，要爆了。 「背上的痕迹被我下了封咒。」 「只要我想，你就得顶着它们过一辈子。」 周律野挺了挺胸，将本就遮不住什么的上衣丢到一旁。 「咬这宝贝儿，抽我没用的，给我留个牙印呗。」 「你是变态吗？」 临月一巴掌扇了上去，看着男人隐忍到痛苦的表情。 「阿月，阿月，你给我个痛快吧。」 「……太爽了。」 下巴被一块冰凉的皮革抬起，周律野半仰着头看他，汗水一滴一滴从额角落下。 「去洗澡。」 临月欣赏够了他的狼狈样，大发慈悲准备放过男人。 他侧过身离开周律野，认认真真用清水冲着有些湿润的掌心。 啧，脏死了，狗男人。 浴室门突然被人故意锁上，临月按掉出水键，镇定自若地看向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吶喊着要生吞活剥了他的周律野。 「想干什么？」 周律野一步一步靠近，掐着临月的腰把他放在洗手台上，随后双臂圈在他身旁，低头逼近他。 「你想怎么样？阿月？你还想怎么样？」 「去吧，站在花洒下面，对着我，懂了吗？」 鼻唇间的热息若即若离，周律野被迷惑地甘愿飞蛾扑火，卡着他的下颚放肆偷香，这才肯听他的话去「展示」。 「好丑。」 「好用就行。」 「周律野，你未免太过兴奋了。」 临月张嘴打个哈欠，他咂咂嘴托着腮望向已经快被他逼疯的男人。 「好吧，过来，奖励你听话。」 「做什么都可以？」 「看你表现。」 浴室的灯又被两股力量相撞而碎，昏暗的空间里，周律野享受着把控制权交付给临月的感觉。 「哥哥……哥哥……我爱你。」 「闭嘴，没吃饭吗？上次那么敢，今天不行了？」 「……」 「周律野你混蛋！滚！滚开！」 口不择言是会吃苦头的，周律野教人道理的时候格外「狠厉」，没一会儿嘴硬的猎物就不再说话，只能发出各种无意识的哼叫。 浴室里一片狼藉，临月使出自己最后的力气抓住周律野的头髮，声音全哑又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 「想睡觉，我困了。」 「那我抱着你，你睡你的。」 直至天色微亮，周律野才懒洋洋地收拾完一切后抱着人倒在床上，他轻拍临月偶尔还会发抖的背，结果没几下就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每次都想装老实，每次都不成功。 每次都想装无害，每次都会破防。 临月生来就是克他的，他自愿为他弯下挺了一辈子的灵魂。 「……阿月，咱商量一下行吗？」 「你别一不高兴就变猫，然后竖着耳朵装作听不见我的话，我知道你能回应我的。」 临月瘫在飘窗上，他四肢摊开，背对着男人默默晒太阳。 一连三天，临月都没有变回过人，他躲周律野躲得紧，晚上睡觉都不敢团在枕头上，只能用周律野的外套垫着当窝趴飘窗。 虽然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是会在床上。 他伸了伸懒腰，一边理着自己的脖颈毛，一边分了点眼神过去。 周律野身上的围裙还没脱，他盘腿坐在地上，成功接到「求和」的讯号后立马贴了上去。 「给我吸一口，你别动，让我闻闻你这小猫味。」 「喵——」 这男的有病吧？他什么都没说呢就自以为是地爬过来。 临月抱着他的头一阵飞踢，接着撇下他迅速往下跳。 「你什么意思？又分不清大小王了是不是？」 周律野一把抓过猫往围裙兜里塞，他跟揣崽似的按住兜口，任由他在里面抓挠扑咬。 非但如此他还故意逆着毛摸，结果就被临月一口咬了上去，衣服都啃出几个小洞。 第71章 喵喵猫 周律野疼得差点跳起来，他掐着临月的两条前腿，前后上下晃了晃， 「我该夸你还是该骂你？嗯？位置再偏点咱俩都得玩完。」 临月被晃得喵喵直叫，他晕头转向地倒在周律野肩上，抬爪又给他来了一下。 「我还没见过卫淮序，到时候带我去。」 「哎呦族长殿下，您终于愿意说句人话啦？」 「周律野。」 临月想警告时就喜欢连名带姓叫人，他踩着周律野的肩膀跳向地板，变回人后还是有些不太自在地坐在椅子上。 「这次没再瞒我什么？」 「没有，就斗斗嘴罢了，我哪里还敢背着你干坏事。」 周律野摩挲着临月后颈处往下蔓延的吻痕，他晃了晃脑袋，心里暗骂道，衣服也不好好穿，又拐着弯勾引他。 「收收眼，狗味都要溢出来了。」 周律野现在可不敢再惹临月，人家好不容易愿意赏他点好脸色瞧，他没跪下感恩戴德就不错了。 第86页 「你想见我父亲吗？这件事处理完后。」 「……再说。」 临月莫名有点别扭，他觉得现在这种平衡刚刚好，屋子里就只有他和周律野，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们俩。 周律野只当他是怕生，毕竟当初还有个什么社会化训练，算了，临月不需要适应这个社会，他只需要适应自己就已经超过百分之百的人了。 领导者大会的召开如火如荼，周律野转频道时总能看见卫淮序那张虚伪又饱含自信的脸。 王琛代表王家在暗中造了不少势，隔三差五就以卫淮序的名义做了不少慈善好事。 「我相信，帝国的未来一定掌握在我们手中，我将自愿奉献一生……」 周律野「滴」的一声关掉显示屏，他顺嘴抢过临月手上的薯片，然后迅速背过身享受一顿按摩。 「你也看过了，什么感觉？」 「比你讨厌。」 「我怎么讨厌啦？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 「等等等等，我错了，求您，求您别变猫，我真怕了，求殿下大发慈悲。」 事后找补一点都没用，周律野又收穫了一嘴猫毛，直到最后真要出门才摸到人家的小手。 卫淮序身着一套笔挺的黑西装，他手持文明杖，身边的人已经换了新面孔。 陈斐的死在他意料之中，得到周律野中招的确切消息后，他便让人去竹林收尸，随后根据他提早放在桌角的遗书，选了下一个侍官。 改革需要鲜血，陈斐为帝国付出的一切，后人自然会记得。 卫淮序站在中央，他轻唿一口气，看向陆续进席的各家掌权者。 自战争之后，帝国秩序向来如此，帝层作为公平的裁决者，维持控制大大小小所有世家的发展，形成一种相互制约的局面，而世家大族间为了避免出现真正的「权威者」，就会默认帝层的领导，确保自身不会被别人恶意打压。 四大家族的位置在最前面，其中以王琛为代表的队伍来得最早。 记者有专门的席位，从卫淮序上台后就没停过手中的快门键。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顾允成以及被迫代替姐姐来参会的宋奚最后才卡着点到场。 「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位好像出事了。」 「不清楚啊，上面的人嘴都严，你看他现在都没来，八成是真要倒了。」 「周家现在全是靠那谁才稳站一流，万一……那剩下三家会不会趁势打起来吞掉这块蛋糕？」 「不一定，还有帝层呢，反正不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参与的。」 宋奚坐在主位，他的身边一半是保镖，一半是资歷深厚的老人。 他身处前位，中后位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气得他回过头就瞪着那几个想动歪心思的商者。 等会他就跟周律野讲，全世界的人都眼红他不想他好过，气不死他。 卫淮序右手边的显示屏上不仅有拟好的演讲稿，还有对会馆各个地点的实时监控汇报。 他听不清下面略显嘈杂的声音，但能通过自己人传来的信息及时捕捉眼前所有人的言论想法。 时钟转到整点，交谈声逐渐消失，转变成翻阅纸质材料的动静。 卫淮序看着正前方空出来的位子，努力抑制住心中蓬勃的兴奋。 「请各位安静，新一届领导者选任会即将开始。」 「以下是本次参会名单……」 「周家家主，周律野。」 空气里一片寂静，记者将镜头对准那个空位，心下已经想好等会取什么热点标题。 新侍官与台上的卫淮序对视一眼，临场「补救」道， 「由于周先生因不明原因缺席，稍后我们会在线上联繫周将军以示公正。」 宋奚虽然心里有底，但还是有些紧张，一想到自己要亲眼见证世纪改革，他就忍不住抖腿。 尽管他今天只有看戏的份，毕竟不论他问什么，顾允成都不愿和他细说。 新侍官弯腰致礼宣布会议正式开始，卫淮序伸手拍了拍话筒，和颜悦色道， 「大家早上好，很高兴今天能同各位朋友见面。」 「为了不浪费各位的时间，卫某今日不做长篇大论，只希望各位在听完我的讲话后，愿意继续支持我。」 「由于本次会议特殊，所以先请各位看完手上的材料，最后再用手边的显示仪识别背面的图标，以便理解。」 一瞬间，场上的纸张翻阅声充斥着整座会馆，心急的人选择直接打开显示仪，没过多久，一阵又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唿响起。 「天吶！这真的有可能吗？人类真的可以摆脱先天精神力等级划分的优劣性吗？」 「我也可以是a级吗？我也可以当人上人吗？」 「都是因为这个破b级，我才比不上别人，我要是有那几位的实力的话，我肯定能比他们做得还要优秀！」 卫淮序没有止住在场上失态的年轻人，他捂着话筒似笑非笑，没有理会表情严肃的顾家和隐隐有些躁动的宋家，直接将视线投给王琛。 王琛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内心澎湃地站起身，面向身后所有交头接耳的权者。 「诸位，帝国的新时代将由我们见证，将由我们开创，跟随卫先生的步伐，相信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第87页 「人人得以平等！」 第72章 捶屏猫 伴随着不断闪耀的闪光灯，坐不住的人纷纷站起身大声附和，显然已经被带入到一种狂热的情绪中。 卫淮序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着，他再次看向眉头紧锁的顾允成和在桌上已经百无聊赖开始摺纸飞机的宋奚。 「……」 宋家怎么会选这种人当继承人？简直是笑话。 不过都不重要了，从今日起，帝国，只会掌控在他一人手中。 卫淮序手指轻颤，等热度被炒到高潮后，他才轻咳出声， 「请各位稍安勿躁，先坐下来听卫某讲几句。」 「试验还在不断完善，在我的指导下，王家主动派人作为志愿者参加，目前已成功进化出两位超凡者，而他们，现在就在我们的旁边。」 卫淮序放下话筒，他看着台下站起身的两位成功案例，带头鼓起掌。 「让我们有请这两位勇敢的先驱说几句话。」 卫淮序含笑点头，伸出右手与两人相握。 「相信大家对于这项试验还有很多疑问，没错，接下来就由我们一一解答。」 「首先，我仅代表王家向各位表示抱歉，试验的确还不够完美，与我们同时参与进化的志愿者，因为自身身体素质不行，已经光荣牺牲了。」 这个消息瞬间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产生矛盾心理，抬头不断打量台上的几人。 「但是这件事卫先生并不知道，因为我们害怕，卫先生会因此终止试验，断绝人类进步的阶梯。」 镜头给到卫淮序，他迅速调整表情，不可置信地望向身旁两位坚定又惭愧的志愿者，随后捂住脸下场掩饰失态。 「卫先生的领导将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他善良而又努力，处处为帝国子民考虑，跟随他的步伐，只有支持他，我们才有机会继续完善试验！」 「死去的同胞都是我们的英雄，付出一定会有回报，而收穫就必须要有牺牲，诸位，挑战本就是一个机会，我们一旦成功，那盛世一定会就此展开！」 「好！我们王家，愿意誓死追随卫先生，为新人类的发展尽一份力！」 「死亡有什么可怕？自甘堕落，逃避新生才令人绝望！」 王琛拍案而起，所有事情就与他和卫淮序提前设想的一样，无人搅局，无人反抗，全部都洗脑朝向帝层。 王家从这一刻起，必将成为四大家族新领袖，什么周律野，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 两位志愿者你一句我一句，他们热泪盈眶，重新把满脸愧疚的卫淮序请上讲台。 「先生，请您一定要坚定信念。」 「人人终将得以平等！」 卫淮序掩面而泣，他撑住桌面，蜷着身子朝两人鞠躬，接着拿过话筒，诚恳朝下道歉， 「鄙人真的很后悔，要是当初知道这事，我一定会叫停试验，彻底封锁起所有信息。」 「不，卫先生，我们王家都是自愿的！为帝国奉献，是我王琛的信念，还请不要这样想，我们相信，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就一定能保证试验百分百成功！」 话音刚落，已经有所准备的水军在王琛坐下的那一刻，从四面八方为此吶喊。 场面几乎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地步，媒体记者激动得满面通红，争相抢着想拍出最好的照片，将这一刻彻底载入史册。 一部分只看眼前利益的名门望族甚至打算在会议结束后就加入试验，反正他们也不会真正派本家的人去挑战风险，事成之后，指不定组织还会格外优待他们。 卫淮序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起手，他微微往下压，准备最后的陈词。 「所以，如果大家信任我，那么……」 「嘭——」 「相信你就真完了，还帝国希望呢，你一个人的希望吧？」 庄重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向内破开，两行酷似「保镖」的壮汉依次排开，逐渐露出那个原本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男人。 周律野早上还在烦恼到底该给临月扎高马尾还是低麻花辫，最后不小心把人头髮搞打结才硬着头皮装无事发生，急急忙忙拉人上车赶路。 会馆现场有实时转播，他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可惜自家小猫是个眼里见不得沙子的，直接一拳给他的车载显示屏干烂了。 尽管他不知道临月到底是生卫淮序的气，还是发现自己发尾有没解开的死结。 因为他也不敢问。 会场上没人敢拦周律野，圈子里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现在乍一看人还活得好好的，一时间都不太敢出声，生怕被这「阎王」听见。 周律野回国后一般不怎么出面，再加上很少有人能有资格去邀请他参宴，可这人只要做点什么动静，那必然会有人遭殃。 会馆里鸦雀无声，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回音在空气中散开。 周律野没回自己的位置，他一步一步走到卫淮序面前，清晰无比地看出他眼里的惊疑和爆发的喜悦。 喜什么喜，收拾完你再回去哄猫。 「卫淮序，好久不见。」 「周先生，还请您回位。」 言辞之间的交锋令场上的人莫名心惊，周律野轻声笑笑，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夺过话筒。 「你！」 「我周某今天来这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揭发卫淮序从预备上任至今的所有罪行。」 第88页 「其一，卫淮序串通王家做戏，实则并非招募志愿者进行友好试验，他心思狠毒，为非作歹，强制拐卖贫困区人民注射进化素，死者随意丢弃，伤者不予治疗，任其自生自灭，毫无人性！」 「其二，精神力进化素有极大弊端，卫淮序本人知情不报，故意隐瞒虚假进化的事实，所有注射进化素的进化者精神力并不稳定，甚至用仪器都无法测出，为了证明试验的进度，他竟将勇于反抗的帝国子民全部充当人肉沙包，让进化者证明自己实力。」 卫淮序目眦尽裂，他招手想让人拖周律野下去，奈何那两个进化者才刚上前一步，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拍陷进了墙壁，完全无法动弹。 第73章 防弹猫 「假的，就是假的。」 「如果真有那么容易研究出基因改造的试剂，为什么不先去提升一下自己的智商呢？一个个的，传销组织先收割的就是你们这种傻叉。」 周律野从左往右扫过人群，他眼里审视意味十足，不往后看就把卫淮序硬生生定在讲台上。 没人能察觉到男人身上的精神力波动，就好像这股力量是凭空出现的，并且没有波及到任何人。 要不是那两个进化者还挂在墙上下不来，他们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周律野，你说话放尊重点！还不赶紧下来，在这边血口喷人，为难帝国的新时代开创领袖算什么本事？」 王琛强撑着气势跟周律野对峙，他看向身后的众人，企图再次收揽民心。 「真是不见黄泉不死心。」 周律野懒得在跟他们废话，他抬手指向门口，示意所有人朝那看去。 真正的权威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口舌，他只要一个动作，就能让人不得不按照指令去做。 凌白头髮凌乱，整个人像三天没洗脸似的站在最后面，他推着轮椅往前走，抬眼与周律野对视。 「我的朋友在贫困区当赤脚大夫，这段时间，他在路边捡到的尸体和伤者比当地送火葬场的都多。」 「在诊治的过程中，你们眼前的这位倖存者，请求我一定要给他这个机会，来为他的兄弟姐妹讨公道。」 周律野自己有自己的节奏，他还在铺垫情绪，只等最后一击。 额头包满纱布的伤患声声泣血，他指向台上的卫淮序，声音哽咽道， 「我们只是想活命而已，生在贫困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人人平等？是你认为的平等，还是真正的平等？」 「我的妻子亲眼看着我们的儿子被人打击至死，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你说还不够，还要再丢人进去试验。」 「你还说你不知情？你的眼泪有一滴是真的吗？」 「幸亏有一部分进化者还没有丧失良知变成无情的杀人机器，不然我现在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坐在这里揭穿你丑陋虚假的嘴脸！」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临月坐在周家的主位上，轻轻摆手。 几颗子弹像突然失了力道般掉落在地，众人连忙把视线投向开枪者，这才发现是卫淮序身边的侍从动的手。 「你居然还想当众杀我？没关系的，我死了还会有别人，一批人倒下还会有另一批人站起，我们绝不会让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当上领导者！」 卫淮序死死瞪向开枪的人，他把目光转向周律野，几近暴怒。 没办法，明面上的东西他会玩，但私底下的手段他更多。 周律野对着那个侍官眨了下眼，随后让守在门口的人进来赶紧把人「押」走。 他又不是什么超级光明磊落的大好人，往死敌头上狂扣屎盆子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这些东西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在演戏方面，周律野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否认周律野对我的一切指控，以上情况皆不属实，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污衊。」 「卫某在此反问周先生，您今天在这搅局，无非就是为了阻止我上任，那我可以认为您本身就对我有敌意，所以故意伪造人证，故意拟造贫困区死亡人数用来恶意打击。」 「而且，也不排除是周先生自己杀人后又栽赃在我头上。」 周律野都要被卫淮序的厚脸皮给气笑了，他没发表任何言论，顶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窥探去操控控制板，直接把一段视频投屏在会馆的三大显示屏上。 事情发展至今根本没人敢动，不论是秉着吃瓜的心思还是真为帝国考虑，他们紧紧盯向屏幕，赫然发现站在眼前的正是宋家现任家主，宋青。 「我的时间很宝贵，废话不多说。」 「不管现在周律野已经到了什么进度，接下来一切由我展开。」 「精神力进化素完全违背人类生存发展的规律，它本就是个伪命题，不该存在。」 「我身后是所有参与本次研究的专家学者，经过被侵害者同意，我们通过他们的血液和脑电波发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有受到过精神力攻击的痕迹，以及被注入不明药剂的歷史。」 「这种药剂会损害人体健康，揠苗助长的道理我就不多说，总而言之，凡注射者，在没有得到后续补救的措施下，必将在三年内器官衰竭而亡，并毫无挽救的希望。」 周律野趁机把两个被按死在墙上的进化者放开，冷眼看着他们满目惊恐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89页 他不知道这些人手上有没有沾过无辜人的鲜血，但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会馆里的惊唿声几乎要将屋顶掀开，如果是旁人他们可能还会质疑，但面前解说的人是宋青，他们潜意识里就会认可她所讲的一切。 人性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他们妒忌比自己更强的权贵，拼了命地想取代对方，但一听到上位者发表了什么言论，又会去情不自禁地追求和站队。 「哦，对了，我们在贫困区还发现了进化素的注射器，很有意思的是，上面清清楚楚标了王家本家的标识，而这枚注射器材质特殊，也只有帝层授权才能得到。」 视频里的宋青将托盘里的银白色物体对准摄像头，在停留两三秒后，直接按下暂停表明自己话已说完。 一秒，两秒，三秒，所有人目瞪口呆，齐齐看向台上面色惨白的卫淮序和把控制板当dj打碟似的周律野。 「没啦？那好吧，接下来还是由我来讲。」 什么贫困区找来的注射器，明明就是上次紫竹林用来对付他时才留下的东西。 只不过当时他觉得可能有用，被临月拖走时顺手又往口袋里塞了而已。 周律野用手拍了拍话筒，抬手避了避从他进门开始就没停过的闪光灯， 「请问卫淮序卫先生，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再不狡辩可就来不及了，外面审判队应该已经来了好几批，就等着请您进去喝茶呢。」 第74章 预感猫 周律野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卫淮序反驳的机会，手中的话筒转了一圈，他放开对他的束缚，逗狗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急什么？是觉得自己掌握了这门技术就一定会有人支持你吗？」 他也不怕自己风评受害，反正他也没什么风评。 周律野抓着卫淮序的头髮将人扣在檯面上，眼睛紧紧盯着那些还抱有一丝希望和犹豫的利己主义者。 总有那么些人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他们只想要通过踩着别人的鲜血而登顶高峰。 或许他们会为贫困区的遭遇而感到惋惜，但祸不及自身，他们也只会当作乐子听听，并不放在心上。 所以无论卫淮序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对他们自己的未来有益，他们怎么可能会去管未来领导者究竟是什么品性。 卫淮序的保镖全被周律野的人控制着，他们明显被洗脑严重，还在叫嚷着让他放开卫大人。 「听着，下面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蛋，我真怕你们忘了宋青刚刚说过的话。」 「精神力进化素，三年内没有得到任何供给补救，必定会一脚踏入阎王殿。」 卫淮序深知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他现在不方便开口，但王家和他处在一个阵营，王琛只得亲自上前争论。 「那只是在没有得到的情况下，你怎么知道我们实验室没有研制出维持剂呢？」 「王琛。」 「给人当狗的滋味就这么爽吗？」 周律野直接往人的痛处上戳，差点把人逼得跳脚。 这种没脑子的傻叉就适合被人牵着鼻子走当挡箭牌，周律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已经见到王家的未来。 「周律野！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呜——」 那种令人灵魂战慄的杀意从脚底蔓延而上，喉咙里挤不出一丝尖叫声，王琛的脸越憋越紫，直到周家主位上的人突然敲了敲桌子。 「哈——咳咳咳——」 周律野脸上常有的笑再次回到嘴角，他叫人把腿软到站不起身的王琛扶回原处，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上的麦克风。 差点就把人弄死了，幸好收手得快，不然等会临月玩什么？ 「我说卫淮序，你的狗倒是挺护主，你猜猜，我还查到什么了？」 「你既然知道，那你不怕吗？」 卫淮序没想到对方还能查到这一层，此刻他也不装了，他看着周律野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低声威胁道， 「我只是想给所有人一个机会罢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精神力变化，控制自如的感觉不好吗？」 「周律野，只要你听我的，我可捨不得让你三年内就死掉，哈哈哈哈哈哈——」 周律野险些要被这人噁心吐，上次他嘴贱怀疑帝层有人暗恋他，现在见到这种脑残神经病，他鸡皮疙瘩都要碎一地。 「我承认，王家现在手上的确有供给方案，而咱们的王家家主，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周律野一眼就看出王琛此人连被当枪使的资格都排不上，他品味了番对方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伸手按住一旁又想挣扎的卫淮序。 「没错，还是精神力进化素。」 「用精神力进化素引导变成进化者，然后每三年再定期注射以维持平衡，如果没有这种特殊的活性因子，那就得死，但是想再次得到一支进化素，你们觉得你们只需要付出钱就够了吗？」 「一遍又一遍恶性循环，你们真以为我们的新继任官有这么好心，迫不及待向你们各界人士宣扬他的新试验成果？」 「醒醒吧，做狗也得是有天赋的，某些上赶着找死的蠢狗，那就去吧，去，我不阻止你们，你们爱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慈善大好人，等你们家族的骨干全被我旁边这位野心家掌控在脚下，我还巴不得鼓掌欢唿骂你们傻逼呢。」 第90页 周律野无差别攻击，或许换了旁人应该是那种大义凛然，陈词有序的发言和神态，但他不行，他已经在这站了半小时，本就不多的耐心几乎全要消失殆尽。 「人人终将得以平等。」 「但没有了自由的平等，还算平等吗？」 「帝国不需要也绝不允许再出现奴隶！」 周律野突然把话筒递到了卫淮序手上，这下他真的讲完了，该轮到反方一二三辩站起来表示观点，毕竟他一向很公平。 至于反方四辩用来总结，他看王琛那样估计裤子都要吓尿了，根本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卫淮序没抬话筒，他放低声音，一双眼仍旧不死心地观察着周律野。 「别看了，你就算看出朵花来也没用。」 「你明明知道你现在身上有进化素，你公然跟我作对，就不怕……」 「我怎么不知道我身上有？你有证据吗？你该不会破罐子破摔还想拿我当工具威胁他们听话吧？」 卫淮序突然出手抓住周律野的手腕，虽然下一秒就被男人躲开，但他还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崩溃的声音， 「你怎么没被影响？为什么？你做了什么？这不可能！你不是中招了吗？」 「谁跟你说我中招了？梦里有人告诉你的吗？」 「那你……」 原本这的确是件能把人气死的装逼事实，但周律野心思多，他并不想因为一个小爽而牵扯到家里香香软软的老婆，即使根本就不会有人能想到这其中还有临月的手脚。 男人莫名产生了点灵感，他也懒得再装模装样用仪器传音，直接将精神力覆盖到整个会馆。 「刚才卫先生不服气想问我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甚至还有些好奇为什么我会到场这么晚。」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解释一下，省得有人误会我被某些人暗算中了进化素，到时候失去合法正义公民的身份我可不乐意。」 周律野使劲蹭着被卫淮序抓过的手腕，逐渐又察觉到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我这几天闭门不出的确是因为受伤。」 临月从进门起就一直保持静默，除了总是有人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些周家的新内部消息，别的都还好。 但现在好不起来了，他有预感，周律野又要在没有提前通知他的情况下准备作个大妖。 第75章 冷刀猫 顾允成有些意外，他不明白周律野的用意，而此时所有参会者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同时，或多或少都对今日真正的主角感到好奇。 到底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还能伤到这位？ 「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不然也不会在我出场时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但其实我只是受了点小伤，毕竟前几天我不小心惹了我家夫人生气，全身上下挨了好几个巴掌，因为实在丢人所以在听到别人乱传我重伤快死的谣时才懒得解释。」 真要丢人就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临月迅速把头埋在手臂里，心里不止一次后悔今天到底为什么要陪周律野来砸场子。 宋奚手中的纸飞机歪歪斜斜地飞到顾允成的桌上，他挤眉弄眼要求对方快点打开。 顾允成苦笑嘆气，摊开纸张后就发现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发明周律野的人可真是个天才。 本以为闹剧即将结束，场外的审判队已经持枪进门准备收缴嫌犯。 凌白还在一旁对接手续，他认出「飞鸟」后，心底瞬间瞭然。 「最后，我还要控诉卫淮序故意买兇杀人，试图侵犯我和我夫人的生命安全，以达到阻止我入场揭发他种种罪行的目的。」 场外的记者不顾两排大汉的阻拦，将镜头硬塞进来捕捉画面。 临月的手在膝盖上又抓又挠，柔顺的髮丝逐渐「板正」。 这种神经病到底谁能忍得了？ 「我没有！」 卫淮序莫名其妙又被泼了盆脏水，他要求周律野给出证据，然而对方只是伸手指向正席中间的那个位置。 「就是你！要不是我夫人为了保护我受伤，你以为为什么我现在还能中气十足地站在这里举报你，你以为为什么我夫人现在还要忍着难受蜷在位子上亲眼看着你下台？」 宋奚左看一眼周律野，右看一眼浑身发抖的临月，不由得产生疑问： 啊？真遇袭了？看上去似乎不像假的。 卫淮序还在努力端住架子，眼看审判队纷纷朝他涌来，他咬牙坚持，突然朝王琛发难， 「所有事情我一概不知，精神力进化素的试验全权由王家负责，我也是被矇骗被利用的。」 「卫大人，你说什么？！」 「卫淮序！」 「王琛，是你强迫我在选任会上宣扬你们王家的功劳，如果不这么做，你就会利用这种试验对我身边人下手，而且我只知道进化素目前不完善，剩下的我都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 卫淮序此时也有些乱神，他得想办法脱局，就算不能完美摘出，也得尽可能转移责任，王家废了还可以有别的家族可以利用，但他不能出事，他的使命还没完成。 「统统带走！」 周律野往后让了让，故意往那群记者堆里钻，他眯了眯眼适应更加勐烈的闪光灯，一边仰头往前面看，一边抽出空回復记者。 第91页 还只回復娱乐新闻记者。 「卫淮序！你会遭报应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 卫淮序避开前来押他的审判员，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维持最后的体面，与一旁涕泗横流疯狂挣扎的王琛形成鲜明对比。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会被周律野摆一道，陈斐办事肯定不会出错，至于为什么周律野不受他控制对他服从，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原因。 「什么？啊对对对，我夫人是很爱我，他为我挡子弹的时候，我就决定非他不娶了。」 「那位金色长髮的？没错没错，就是他，漂亮吧？但是是我的。」 周律野完美做到在全国官宣的同时不忘揭穿帝层组织的真面目，把主要任务和次要任务彻底结合，自爆大瓜。 卫淮序神色自若，他看着来去自如把媒体当傻子忽悠的周律野，突然止住脚步。 「周律野。」 「嗯？」 「你不是爱查吗？希望你接下来别后悔。」 周律野闻言推开所有凑过来的话筒，他抬手摆了两下，紧跟不放的审判队自扇形站开隔开身后所有人的视线。 眼前的卫淮序还是一副高深莫测十分欠揍的模样，有时候周律野也挺佩服自己的，居然能忍这人这么久。 他低头凝视对方平淡如水的眼睛，牛头不对马嘴毫无素质道， 「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你！」 卫淮序还想再说什么，奈何周律野懒得再听他放屁，撤出圈子后还能感受到对方阴毒的目光。 周律野留了人收拾场地，防止有人把那些「纸张」带出去。 他只是明面上这么做用来表明他反对的态度，但要是有人真心想寻死继续研究这种残害人命的东西，那也别怪他不留情。 卫淮序大概率是不可能再復出，可帝国还需要一个「领导人」。 周律野搪塞掉所有来打探消息的媒体，只说先等审判队的结果。 等该抓的该毙的该封的该查的全部水落石出，要是帝层连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都选不出来，那他就要去折腾顾允成了。 反正他讨厌管这些麻烦事，也讨厌麻烦精管他，让顾允成这种正直小古板去动手脚选人刚刚好，就当是为他娶宋奚的路又添砖加瓦了一点。 只要他们自己不上台，那这些人心中的「天平」就永远不会倾斜。 整整一个小时，会馆内的人越来越少，周律野不看手机就知道现在网上估计已经炸开了锅，他倚在门口看天，直到看见严默的身影，忍不住手插口袋又想找烟。 「爷，老先生请您回去一趟。」 「不去，不想去。」 周律野看着对方为他的公司治理万机而又显得十分憔悴的脸，轻咳一声道， 「到时候自然会去的，你告诉他，不用担心我，反正我死不了。」 夹在中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严默深吸一口气，转而问对方什么时候才能回公司，有些事情牵扯到九位数甚至十位数，他根本不敢下决定。 可每次他把电子文档传给对方，几乎都要等上两三天才能得到回覆，老闆不想赚钱，可他想啊！他还想再买套房！ 「那什么，我刚刚跟财务交代过了，今年年底的奖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严默，老头子把你派到我身边，不就是为了帮我减轻压力的同时顺便催我回家受点『洗礼』嘛，记住，做事要分清主次，先把重要的事做完再说，回去吧，回去吧哈。」 周律野四两拨千斤再三保证不久之后肯定会回老宅，这才把人重新请回公司继续替他批文件。 然而此时的临月还在被宋奚缠着问话，他似笑非笑，眼里的冷刀子直逼还不知即将大难临头的男人。 第76章 吃醋猫 「阿月，你真的和那只『花孔雀』搞出个崽来啦？」 「宝宝呢？你们都出来的话谁带他啊？」 临月看着嘴巴不停还跳来跳去的单纯小孩，一手用力按住他的头，让他不再在自己眼前晃荡。 「被周律野送人了，他不喜欢。」 「什么！他居然干得出这么畜生的事？亏他还在这么多媒体面前说他爱你，果然男人都是不可信的，除了你和我以外。」 临月的精力并没有宋奚这么旺盛，他有些好笑，见对方还要再缠着他问东问西，连忙把人推到顾允成身边。 「有事，下次再聊。」 「啊？阿月，别忘了送医院啊，记得留口气等救好后再继续打，毕竟我也觉得他挺过分的。」 宋奚明显把周律野口中的惹老婆生气和临月表示的丢娃联繫在一起，他咂咂嘴，不理解这两人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这样还能继续待在一起。 等记者几乎全被驱散开后，临月才肯出大门，他摸了摸总是理不顺的发尾，皱着眉看周律野随意掏口袋，然后就把连他都不知道的糖丢给凌白。 很顺手的，很自然的，很无所谓的。 「唉？我们小殿下终于肯出来啦？过来给我看看眼睛，早知道就先给你备副墨镜，这帮人按快门键的速度都快比上rapper的嘴了。」 「……」 「干嘛啦，又臭着张小脸给我看。」 凌白完全没看出临月的表情变化，他觉得大嫂永远都是一个样，除了现在看他的眼神有点冷。 第92页 不是，他也没做什么吧？ 「好吃吗？」 临月突然弯着眼，皮笑肉不笑道。 凌白莫名嗅到危险的味道，他反手就把几颗周律野习惯拿来打发他的东西塞回对方口袋，接着夹起尾巴马不停蹄地跑了。 废话，他才不做爱情保卫战里的炮灰，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临月，那还不是因为他怕碰到人家的衣角边边后，就算他是冤枉的，但按周律野那个性子，那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咳，那什么，哼哼……」 周律野僵硬地站在一边，他作势想解释，就听见临月收回眼冷哼一声，若无其事地踩过他的脚去找车。 「先生，果然不出所料，卫淮序跑了，有人接应他。」 男人低头盯着鞋面，思考为什么临月连踩个脚印都能这么漂亮。 这算是盖章吧？等量换算一下就是猫爪印吧？ 真可爱真可爱真可爱。 「啊？哦，嗯嗯，知道了。」 不怕他跑，就怕他不跑，不然他还怎么把这人彻底连根拔起？ 卫淮序身上还藏着秘密，光凭他能从这么多审判员手中熘走就已经很不简单，虽然这其中还带着些周律野故意放水的原因。 交到审判队那里就得按规矩讲事，那没抓进去甚至还畏罪潜逃，死没死外边又有谁知道呢？ 「王琛呢？」 「队员已经去查封王家所有涉猎产业，目前他和所有涉事人员被关押在一处。」 「这个可得看好，你先回去吧。」 周律野弯腰撅腚翘着脚尖给鞋面上的脚印咔咔来了两张特写，随后就去找他那只爱撒娇的小别扭猫，独留审判员在原地瞠目结舌。 「阿月~宝贝儿~别生气嘛，家里的小零食当然都归你啦，我口袋里这些现在已经没有凌白的气味了，你要不要嘛？」 临月斜睨了他一眼，似在判断这人是否在外还有别的「猫猫狗狗」，他偏过头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不用，我吃饱了。」 「你吃什么你就吃饱了？吃我的醋吗嘿嘿嘿——」 「别人硬要送给我，我拒绝不了。」 哦，家猫在外吃饱后就会对自己主人配的饭毫无欲望。 哦，原来书上教的是这个意思。 周律野有些好奇地掰过他的下巴，轻声问道， 「你吃什么了？谁给你的？不怕被毒死吗？外面的野饭哪有家饭香？他们给你的会是好东西？你有看过配料表吗？你这张小嘴里就没进过便宜货，是不是有点太不挑了？你喜欢什么不会跟我讲吗？你想吃什么我不会给你买吗？」 临月挑了挑眉，想看他还能讲到哪一步。 「……你是不是嫌弃我？你是觉得我没用吗？你是觉得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吗？你居然，你居然宁愿吃别人的，也不碰我的东西一下，临月，你太过分了，虽然你还没过门，但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啊？」 「这要是以后结婚了，我岂不是要天天独守空房等你回来，每天还要被你嫌弃被你骂，动不动还要给我脸色看，我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呜——」 众所周知，猫是一种有点一根筋的动物。 临月大脑里的cpu随着周律野越来越大声的控诉逐渐死机。 难道不是他先做些渣男事的吗？怎么现在听着听着，反倒是自己的不对了？ 到底是哪里没理清？他漏了哪一步？要不要现在就解释刚才只是为了故意气周律野的，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吃过人家一口饭？ 「临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为什么不要我？不要我给你的饭？」 临月目光呆滞，他张了张嘴，扯下周律野还捏在他下巴上的手。 他偏过脸凑近亲了下男人，见他没什么反应，停留的时间更久了点。 周律野被他的行为吓得一抖，嘴唇子刚要追上去，就见对方推着他的肩膀迅速坐正。 「你尝过了，没有味道。」 「我不信……除非让我再试一下。」 「你不要得寸进尺。」 临月觉得他脸上假惺惺的眼泪有点碍眼，勉强扯起男人自己的袖子往脸上煳。 反正脏是不愿意脏自己一点的。 周律野戏瘾过了就收手，他敞着口袋任由临月对他的口味挑三拣四。 「不是说要去你父亲那吗？」 临月吐出嘴里的樱桃味，边说边找纸想包起来扔掉。 太难吃了，他勉强原谅男人把这种奇怪的东西送给别人。 「你不是不想去吗？」 周律野直接夺过他的手顺嘴接了，成功对接到对方嫌弃又无语难忍的眼神。 临月闻言安静一瞬，他没说什么，只是小声哦了一声。 「还是说你迫不及待想嫁给我，所以才……」 「周律野，你信不信我等会真的会假装跟你玩然后顺手把你打死？」 周律野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临月说冷笑话，他不得不感慨自己教得好，连猫都入乡随俗了。 第77章 哈气猫 临月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良久才说出第二句话。 「卫淮序有问题。」 「我知道啊，先不说他那副天都要塌了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光是他被我揍两下都不反抗就已经够奇怪了。」 第93页 「阿野，我觉得他气息不对，很陌生。」 临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重新看向男人，意味深长道， 「有一点点，像你。」 周律野听到这话跟路上踩到坨狗屎似的破防，他扯过临月的衣领，强行把他的脸埋在自己身上。 「你再闻闻，我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走开！」 「刚才的事都翻篇了你还来膈应我，你们小猫咪都这么记仇的吗？」 临月不想再对牛弹琴，他抬手狠狠给周律野来了两下，接着扭过头继续盯窗外。 「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 「一般般，以前还好，后来就喜欢全方面打压我。」 「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我太优秀了吧？」 周律野的实话实说在临月耳里就像是讨揍，他没把这话放心上，接着听见对方反过来问他， 「那你呢？五百岁的族长？」 「死了，被人杀了。」 男人满脸震惊，没想到很久之前临月所透露的信息全是真的，他犹犹豫豫地跟人道歉，眼里全是小心翼翼。 「我不伤心，你没必要。」 他伤心什么？杀手还是他自己呢，有什么可抱歉的？ 周律野怜爱之心泛滥，他扯出另一边的口袋伸到临月面前。 「其实这才是给你的，刚刚都是逗你玩，我送别人的都是你不爱吃的。」 临月差点被无语笑，他莫名耳热，心里边乱七八糟。 「王琛他……」 「没必要和我讲，你处理就行。」 周律野心甘情愿被他「指使」，再三发誓不会让他失望后才又把这只莫名又装起来的小崽子哄得服服帖帖。 王家彻底倒台，周律野也没闲着，他挑了几个重点「产业」关注，同时让人看好发源地，防止剩余精神力进化素流出并抓紧销毁掉所有文件。 实验室里总共搜出四名还躺在舒缓剂里的「进化者」，加上会馆里的两名，一共是六个受害者。 这些人的生死他并不是很在意，因为经过调查后发现，他们全是王家本族子弟，也不知道是踩了多少贫困区的血才爬到这种境界。 实验室内的宋青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人能打通她的联繫方式，因为只要一打过去，那必是占线的结果。 三个人的爱情只有她需要「」，她不疯狂谁疯狂？ 反正这六个人生死由命，如果宋青能研制出相关的解药，那他们就有救，如果没有，那就是他们命不好。 作为极度危险的不稳定进化者，一开始这些人还妄图用精神力压制所有审判员逃跑，结果还没来得及作乱，就被浑身散发着被打扰的不满，特地出来收拾烂摊子的正义市民周先生一个一个地塞回特质监狱。 「费淼，下次再大半夜请求你家先生出来抓嫌犯，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代号为「飞鸟」的审判队队长在众多敬佩和羡慕的视线下搓了下手，派人专车送这位窝火的先生赶紧回温柔乡。 周律野身上还带着初秋的微凉，他打了个哈欠进门，就看见原本该待在床上的临月正坐在一楼大厅里的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嗯？」 他这边刚发出一点声音，对方就抱着枕头半眯着眼要上电梯。 「诶等等我，阿月，你是不是专门等我回来啊？」 周律野心里美得很，他看着身前明显已经困迷煳的临月，悄悄咪咪蹭了上去。 「宝贝儿，娇娇，我们还没试过……」 「周律野，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剁掉。」 临月搞不懂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族，怎么闹起来跟他本族的姑娘似的，一段时间都不消停。 周律野此时要是知道临月是这么想他的，那他估计会更生气。 因为他不是一段时间不消停，他是永远都不会消停。 「有意思吗？又不舒服。」 临月甩下一句话直接把周律野炸了个稀巴烂，男人像被雷噼了一样期期艾艾地跟在犯困的猫主子身后。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周律野没上床，他跪在临月不耐烦的背影后，一句又一句地悲泣道， 「你又开始了，你又开始随意玩弄我的心了。」 「……」 「他们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你好冷漠，伤害到我了，我需要赔偿。」 临月忍无可忍，他抓狂地捶被子，厉声怒斥道， 「我没奶！」 「哦，是吗？不信，我尝尝。」 周律野抹了把脸就往人身上扑，刚才在外面精神力用得有点勐，虽然没暴走，但他现在还是有些亢奋，而临月又刚好在他旁边…… 「周律野！」 临月的睡意彻底被人扰没，他火冒三丈侧身翻下床，抄起床头的夜灯直接往前面砸去。 「哇，脸都气粉粉了，好可爱。」 临月眉间印记微闪，他抄起衣架，浑身冒着淡光沖了上去。 不知死活的傢伙，给警告都没用的话就得揍，不然没法立规矩。 周律野的精神力彻底四散开来，小夫妻偶尔床上打架也是很有益于身心健康的。 「啪——」 「诶呦喂，衣架都断了，你还想拿什么打？」 第94页 临月抬手欲挥，就看见周律野张开双臂正面迎接自己。 「来吧宝贝儿，我接着呢。」 「……」 临月气得浑身发抖，他欲言又止，最后突然变成猫蹿了出去。 周律野大喊一声卧槽，抓起被子就往前面盖猫。 今天要是没抓到临月，那他接下来几天估计连根猫毛都不会摸到。 「喵呜——喵啊——哈——」 周律野蹲在地上用被子把临月团成一个猫猫卷，他看着临月只能露着一个脑袋骂骂咧咧，莫名其妙又爽到了。 「变不变回来？变回来就放开你。」 「你再哈一声试试？你不是会说人话吗？」 周律野打开小灯，眼前的两只绿灯泡瞬间变成圆圆的小猫眼。 「好吧，宝贝儿，下次我夜里出门一定会给你留纸条的，别生气了，求求你。」 第78章 恶劣猫 临月没吭声，他转了转耳朵，又开始继续挣扎。 周律野绷紧背，做好挨猫爪子的准备后突然把被子摊开。 不久前还龇牙咧嘴叫嚣着咬人的恶劣猫又化作了人样，他蹬了蹬腿，扯过被子闭眼就睡，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阿月，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只在你眼皮底下出门行不行？」 「……我发誓，我下次出门一定会带你，我这就去买辆房车，要是之后再有这种情况，我抱你去车上睡好不好？不把你一个人放家里了。」 临月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我会变猫，占不了你太多地。」 所以不会很麻烦的。 周律野撑着胳膊看他故作冷硬的背影，慢慢靠过去，将人搂到怀里。 「嗯，下次就把你装进口袋。」 「会不会有点挤？」 「那我去买个包包，挎着你走。」 「感觉有点丢脸。」 周律野轻笑一声，凑近埋到他的颈窝。 「怕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他们只会羡慕我有这么可爱的猫猫。」 临月探出只手挠了下耳朵，他重新把脸转了过来，没看周律野的眼睛，默默盯着男人半敞的衣襟。 「你还睡得着吗？阿野？」 「干嘛？你要睡我就不闹你了，睡吧，我给你摸摸背。」 临月默默把他摸背的手扯到下面，两眼幽幽地看了过去。 周律野差点把自己舌头吃了，他翻起身啪的一下关掉小灯，喜提美好夜生活。 这晚的临月莫名也有些不平静，他慢慢急躁起来，对着男人又抓又挠。 「嘶——再挠？再挠？」 他被人强硬地压至床头，随后被掐着手腕高高束起。 「胆子真肥了，还想咬我脖子。」 「每次都这样，知道的明白你是天性使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挑战地位呢。」 「叫两声，满意了就放开你。」 结果到最后周律野也没能尽兴，不是一会嫌弃临月声音小，就是一会又生气他不肯喊自己。 临月迷迷煳煳睡着后还有点懵圈，他用手肘往后捅了捅，阻止男人得寸进尺还想弄。 睡一个美觉就会收穫一只小猫，周律野已经习惯了临月事后醒来喜欢变猫撑面子的事实。 然而令他没料到的是，这次最先醒的不是他，而是这只自己醒了还要把身子盖在他脸上，硬生生把他也给捂醒的小混蛋猫。 周律野顶着一头鸡窝看向在一旁专心舔毛的临月，伸手就往猫脖子上按。 「娇娇，你真是要害死你爹！」 临月躲得快，他三两步往后蓄力，接着一下子就飞扑到「床中」。 「啊啊啊！！！」 男人的痛到底是有多痛？ 周律野跪在床上思考这个问题，手上不再留情，提着临月的两个前爪就往前拽。 「你又蓄意报復我？昨晚你不爽吗？非要给我来这一下？」 临月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周律野，他舔了下嘴边毛，毫无畏惧跟人对峙。 「……」 「行，你可爱，你有道理，我认输。」 周律野扶猫上肩膀，歪着头刷牙，他正想把临月也抓下来洗两下，就看见本在给他舔头髮的猫崽子突然停了动作。 「王琛死了，我感觉到了。」 周律野掐指一算，发现今天还真是王琛被处决的日子。 「你这么厉害？这都知道？」 「我之前揍他的时候特地留了他的血做引，他跑不掉的。」 临月淡定解释，然后就看见男人拿过剃鬚刀要划手腕。 「你干什么！」 他顾不得自己腰痛，变回人后把周律野压在身下，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刀片。 「你为什么不留我的血？你不想知道我在哪吗？你不关心我的死活吗？」 临月被这傻叉闹得心慌，直接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头顶。 「安静点。」 「你还凶我！」 周律野摊开手脚一副无赖样，仿佛临月不给他个解释他就不肯起来。 临月扶着洗手台站起身，他低头踹了脚还在装模装样的男人。 「起来。」 「我以前就弄过了……你快点起来！」 周律野三两下拍拍屁股爬起来去搂人，他看着脸色不太好的临月，细声细气问道， 第95页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抓你挠你的时候！」 临月破罐子破摔低吼出声，他一把推开周律野，红着脸径直走出门。 有完没完？这种人真的麻烦死了，一天天没个消停，什么都要比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反正就是不想和周律野待在一个房间，结果等他挪回一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不速之客。 临月和周律野晚上闹的时候会刻意收回往外覆盖的领域，毕竟有些事得专心致志，不能中途一半就被外面的动静打扰，现下还没来得及重新展开，自然没能及时发现这个第三者。 能从外面进来，身份肯定不简单。 还能让人替他开主门，必定是周律野所信得过的人。 临月只停顿一下，随后便像个主人般端坐在宽敞处与他对视。 「周老先生。」 周屿桉从他进入视线后就一直在观察，见对方猜出自己的身份，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 气氛尴尬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直到周律野散漫至极地出现才打破这表面的平静。 「阿月，宝贝儿，你是对那沙发有什么执念吗？一有空就往上……」 周律野看到老父亲时第一反应是沉默，而第二反应则是去看临月身上有没有伤。 好险，看来他爹只逮着他一个揍，够专一的。 「呵。」 「……爸。」 周律野不情不愿地喊了声，随后挤到临月身边抓住他的手，果不其然，又摸到一手冰。 这傢伙肯定怕生，要不是自己来得快，估计再过一会又变成干巴巴的僵硬猫了。 临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坐立不安，他偷偷掐了下周律野，希望对方赶紧把他放开。 「爸，你吓到他了。」 临月：…… 周屿桉本想压着脾气和他好好聊聊，没想到这人倒打一耙，反过来指责他。 「一段时间没见，你这性子又压不住了是吗？」 周律野逐渐生起烦意，他低头玩着临月的手指，耳边突然擦过一个茶杯。 第79章 护主猫 周律野显然对周屿桉这副非打即骂的做派十分熟悉，他站起来想拉着人出去讲，就见身边人噌的一下站起，将他挡在身后，露出的半张脸上全是敌意。 「咳，你坐下，阿月，我没事的，你别紧张。」 「他欺负你。」 「又没打到，求求你，要不你先回房间，等我处理完了再叫你好不好？」 周屿桉看见这两人无视自己在那边打情骂俏，气得用力拍了拍桌子。 「我说老头子，你还想怎么样？」 周律野不明所以，他都已经喊过爹主动「伏低做小」，怎么这人还要故意找他茬？ 「我一没惹你，二没犯错，你不请自来到我这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周律野并不希望自己老婆和他爹闹不愉快，可他又不可能跟他老婆讲道理，那就只能跟他爹好好理一理。 「我在这闹？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律野抱起快要发飙的临月甩开他爹就往楼上搬，他把人按在床上，用被子裹了好几层才小心哄道， 「你在这待一会好不好？我等会就把锁换了，只能我们两个人用指纹，没有一把备用钥匙的那种行不行？」 「我陪着你，不行，我要去！」 周律野很棘手地关上门，他动了点手脚卡，听见另一边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这都是什么操蛋的事情啊？怎么偏偏就被他给遇上。 其实他只是想保留最后的一点体面罢了，他还不想在爱的人面前丢脸。 「哄完人捨得回来了？」 周律野没理他，自顾自地默默泡茶。 「我在问你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是不是看见我把你心心念念的帝层一锅端掉，你就忍不住想跑过来揍我了，是吗？」 「我从小就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我避让着帝层，如果这次我要是不站出来，难道你要任由他们祸害人吗？」 「周屿桉，那年的星际大战难道把你的嵴梁骨打断了吗？还是当初帝层道德绑架你交兵权，你就因此害怕放弃反抗了吗？」 周律野忍无可忍，他大吼出声后就不再说话，转身闭起眼跪在地上。 「逆子，逆子……」 「我有时候真怀疑卫淮序才是你的儿子，你今天来不就是想为他说话吗？」 上一届的领导人很早就当了甩手掌柜，卫淮序自小就被培养成接班人，按照年纪算算，好像也比他大不了几岁。 熟悉的疼痛砸到后背，周律野咬紧牙，一声不吭。 「你疯了，你居然敢这样想我，你疯了！」 「你对得起你母亲吗？」 周律野挺拔的身影突然弯了下，他睁开眼睛，默默用手撑住地。 「昭昭，我教子无方。」 周律野没忍住跪伏在地上，他失去了任何反驳的心思，任由强权压制的象徵冲到他背上，直至脸上突然碰到了点毛绒绒的东西。 「阿……娇娇？」 临月从四楼爬墙下来的，他着急地蹭在周律野的脸侧，抬头一口咬在了周屿桉的腿上。 周律野忍着疼连忙去护猫，生怕他也被牵连到，随后就听见身后微微喘着气，言语里却一点疼意都未显的半百老人轻骂道， 第96页 「小崽子，还挺护主。」 「周律野，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不久前。」 「养猫就要负起责任，如果今天咬的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重要的客人，看你怎么办。」 周律野撑着身子爬起，他把急得团团转的临月抱在身上，一遍又一遍地顺着毛。 「他平常不咬人的，除非对方惹到他了。」 「娇娇很乖的。」 许是周律野的动作和声音太过柔和，周屿桉歇了再打的心思，他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人一猫面面相觑。 「我没想帮卫淮序说话，我也没想阻止你去做正确的事。」 周屿桉性子急脾气暴躁，眼见对方迟迟不开口只是专心撸猫，忍不住自己先解释起来。 「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做人不要太较真，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好，你现在已经很美满了不是吗？」 「你不喜欢帝层，那好，你背着我把那个组织搞得一团糟我也来不及说你什么，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顽劣的性子，我越说什么你越不听，非要跟我对着干，就好像只要赢了我，证明自己是对的后你就天下无敌了一样。」 「我打你有错吗？你总是自以为是，小时候给我惹的乱子不够多吗？我让你藏拙，让你不要太出风头，让你学着收收性子，我是在害你吗？」 周律野每次听到这话就感觉冤枉，他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周屿桉让他装蠢，那他之前的确也装了，可他没想到的是，那群人连他故意装蠢放水都比不过。 就拿那个什么数学竞赛来说，他明明都故意空了两大题，结果那群人居然连一大题都没法完整做出来，总共就五大题，他招谁惹谁了？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装还是不该装，装得程度该深一点还是再深一点，他实在是嫌麻烦，索性就懒得装了。 周律野继续保持安静，他按住临月的脖颈，防止他跳起来挠人。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我让你就此放手，以后老老实实去公司上班，不要再跟你那群手下鬼混。」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再冒险出事了怎么办？你打算让上面那个金毛小鬼一辈子给你守寡吗？」 「你做事从来不会给自己，给别人留后路，是，你对谁都狠，你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后悔！」 周屿桉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突然有些力不从心，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 「呸，什么品味，你就算想装文雅也装不出那个味儿。」 「装装装，你还想瞒得过你老子？」 周律野用手指绕着猫尾巴玩，他抬头看了周屿桉一眼，犟着脸问道， 「说完了吗？说完就请回去吧，难不成您还想在这里吃饭？」 「周律野，我打死你这个混小子！」 周屿桉只是精神力衰退，但身体素质还是摆在那的，他抄起茶壶要砸，就听见周律野快速找补道， 「那个茶壶三千万，你刚刚已经扔碎一个一千万的茶杯了。」 第80章 大夫猫 马上要扔出去的茶壶被人颤颤巍巍地放下，周屿桉对着桌上的那套茶具大眼瞪小眼，伸指臭骂道， 「败家子，你真是……」 「你砸吧，你砸一副我就买一副，反正花的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 周律野把猫放倒摊平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把脸窝在小猫肚子上蹭了蹭，耳边全是临月生无可恋的低叫声。 刚刚熄灭的战火似乎又要一触即发，周律野见好就收，抬头顶着几根猫毛看向老先生。 「你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管太多，反正卫淮序名声已臭，再加上他畏罪潜逃碍不着我，干脆就这样让他苟且偷生，活着就行是吗？」 总而言之就是劝他手下留情，类似于什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不是，他和卫淮序那帮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下次再见的必要？ 周律野一直没把自己经歷过的大大小小的刺杀和针对跟周屿桉说，首先是他觉得没必要，其次也认为老头子不可能理解他。 毕竟周屿桉只会觉得是他有错在先，从来不会考虑过他到底委不委屈。 「你知道就好。」 周屿桉看着那只猫从儿子的腿上跳下来，眼看它往自己脚边凑，顺手就要去捞。 「周律野，你看你养的什么猫！」 临月一个飞跃跳到茶几上，他后脚一勾，把放在边上的茶壶踢倒，成功溅了周屿桉一腿的茶水。 「喵。」 周律野当着他的面拍了拍膝盖，就见那只报復完的猫崽子又乖乖蹿回他腿上。 「我说了，娇娇很乖，明明就是有些人惹猫嫌。」 周屿桉看这一大一小的犟种就来火，他最后警告性地看了周律野一眼，拍了拍裤腿便起身离开。 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把手，他突然停住脚长长地嘆了口气，站在玄关处的身影也略显佝偻。 「你已经很久没回老宅了。」 「小鱼，你别怪我，我总是怕你走错路，到最后失了自我。」 周律野没接话，等人出门后才吩咐手下的人看着点送老先生回去，别让他半路又跑下去偷买烟抽。 临月变回人跨坐在男人腿上，他撑着周律野的肩膀，用手碰了下他的脸。 第97页 「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人族的情感太复杂，我判断不出来，如果你喜欢他，那我下次变猫可以让他摸一下，如果你讨厌，我会帮你把他的衣服咬烂。」 周律野听他一本正经地为自己出谋划策就想笑，他拿下临月的手，不轻不重地握了下。 「那你怎么不用人身？怎么只想着变猫？」 临月的视线逐渐有些飘忽不定，他抽回自己的手，学着周屿桉忽然叫道， 「小鱼，你为什么是小鱼？」 「阿月，逃避问题逃得也太明显了吧？」 「周律野，你刚刚强行抱我上去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还是觉得我不配和你们坐在一起？」 天杀的，早知道他就不跟一只猫计较，这下好了，这记仇的傢伙又开始翻旧帐。 「等等等等……」 「一有什么事就想支开我自己面对，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信过我。」 周律野有冤都没处喊，他看着越来越起劲的临月，低声下气求饶道， 「小鱼就是小鱼，一个称唿罢了。」 「谁给你取的？还是你父亲？」 「……我母亲。」 周律野背上的淤青隐隐作痛，他把临月搂到怀里去亲他的侧脸。 「小鱼小鱼快快游。」 「越过重山便自由。」 「……」 「小猫小猫快快跑。」 「遇到我就麻袋套。」 周律野的声音从低沉变得夸张，他笑得肆意，亲昵的动作也逐渐带了点侵略意味。 「阿野，你真的很奇怪。」 「人哪有正常的？你跟我处这么久，我就不信你察觉不出来。」 临月使劲推拒他往自己脸上脖子上蹭口水的行为，刚才他只是想哄哄周律野才放任对方亲他，但现在不是，他看出男人目前的犯贱意味大于撒娇。 「周律野，你是不是还是会继续查下去？」 「是，你就当我有病吧，他们越不让我知道，那我就一定要知道。」 临月也不是个扭捏性子，他既然打算陪周律野一辈子，那对方想干什么，他也会支持到底。 「如果结果不好呢？」 「还能差到哪去？总不至于比死还惨吧？反正我不怕死。」 「……这不是还有你在嘛，阿月，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求求你，求求你别生我气。」 周律野嘴快怂得也快，他抱起靠枕苦着脸跪在刚才跪的地方，随后抬手将纽扣解开，露出青青紫紫的后背。 「先说好，咱不能公报私仇，你轻点，还有，那个药油很辣的，你要不还是找点什么工具沾着抹吧，我怕你到时候没注意揉眼睛，估计得疼哭。」 「味道也很难闻，你要不要戴口罩？还是先把头髮绑起来吧，不然沾到的话你也会不高兴，阿月，宝贝儿，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临月搬了把椅子坐在周律野身后，学着说明书上的步骤把药油搓热。 周律野的嘴还没消停，甚至越讲越离谱。 「宝贝儿，我听说孕妇不能碰这种活血化瘀的东西，昨晚咱们这么激烈，万一你要是现在揣了小猫宝宝……」 「嗷嗷嗷嗷——疼疼疼，轻点轻点，我错了，我发誓我再也不嘴贱了。」 「咱们说好不公报私仇的，阿月，劲小点，真的，我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周律野被打的时候安静如鸡，现在轮到临月给他抹药，那叫声恨不得把屋顶都掀了。 「跪好，别动。」 临月稍微放轻了点力度，他分辨不出来周律野是真疼还是假疼，最后还是犹豫着凑上前，屏住唿吸有些嫌弃地吹了吹。 「……宝贝儿，你还是继续按吧，别吹了。」 「起码这样我只有上面疼，别的地方还好好的。」 临月黑着脸坐回小板凳，用了十成十的力度捶了下去，屋里顿时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还想吗？治好你的瘾没？」 「临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吶哈哈——」 第81章 定位猫 周律野尬笑两声后便彻底老实，中途临月消气心软还想让他坐地上，别再跪着碍他眼。 「别，跪着挺好的，起码你还会心疼我。」 「爱坐不坐。」 临月丢下四个字后就去洗手，他扯过一旁的毛巾，随意往周律野头上丢。 「擦擦汗。」 「亲爱的，虽然但是，这是拿来擦桌台的。」 「爱擦不擦！」 周律野现在不方便穿衣服，他光着膀子对临月傻笑，站起身抖了抖腿后也没再故意凑过去。 「王家被封得差不多了，那边专家组传来消息，实验室里的资料全和进化素有关，没查到一点与胎儿精神力检测仪有联繫的东西。」 「这分工真奇怪，不过也是，他们本就没想把进化素研究到毫无副作用的程度，所以等这玩意还没推出时，就已经想着对未出生的胚胎动手了。」 「你接下来怎么办？」 临月觉得自己身上还有股味，当着周律野的面也把衣服脱了丢地上，露出满身痕迹。 「阿月，咱们能不能有点猫德？衣服不要乱扔，要学会扔进垃圾桶里。」 脏衣篓？他都觉得家里没必要存在这种东西，他订的衣服都需要手洗，反正他也懒得洗懒得晒，直接丢掉还少了件烦恼。 第98页 当然了，偶尔兴致上来给临月洗洗小裤衩还是可以的。 临月对他的控诉很不理解，他都把衣服脱了，结果这人居然没先关注他的身子，而是对他指指点点。 他抬了下眼皮，把周律野叠在一旁的衣服不小心蹭掉，接着假装没看见，一脚踩了上去。 「你刚刚说什么？」 「没，您有理，您有理，您随便扔，奴才自会收拾的。」 周律野怕他再干出点自以为很折磨人实际上却很的坏事，他憋着笑请他高抬贵脚后才回到正题。 「接下来怎么办，接下来就看卫淮序想干什么了呗，本来我想去查全国内所有废弃实验基地的，毕竟这人肯定不会死心，八成还会想办法去创造条件继续研究下去。」 周律野神色渐缓，他瞥了眼对人性还有懵懂的小猫，有些玩味的解释道， 「我们不能高估人性的善，也不能低估人性的恶。」 「你猜猜，有多少人明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的同胞有害，但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加入其中，只为了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利益呢？」 临月听出他言语里的凉薄之意，其实他们狸妖族也一样，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修士过于极端直至走火入魔。 「阿月，你不是会以血引追踪吗？就是那种放了一两天的血，你还能用吗？」 审判队的人对当时所有被押送的罪犯都採集了血液，防止有隐藏的进化者混在里面伺机作乱。 「卫淮序的？」 临月猜出他想干什么，只是点头让他把样本送过来试试。 「啧，我有点过不了我心里那关，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去排除去查得了。」 「周律野，你再矫情一下，我下次会借着跟你上床的名义把你弄废。」 周律野龇牙咧嘴捂住耳朵以示投降，猫越大词彙量就越多，害得他有时候连一些脏脏的话都不敢说。 主要是怕猫学，他受不住。 他直接跳过联繫宋青这个「失踪人员」的步骤，提醒凌白给他留一点卫淮序的样本。 「哦，忘记跟您汇报了，在卫淮序的血液样本中，我们并没有检测到与进化素相关的活性因子。」 「意料之中的事，赶紧送来，解药的事怎么样了？」 凌白隔着玻璃看了眼已经有些超脱世俗的师姐， 「不好说，进化素能让人增长精神力的前提是使用者本身基础也不差，换种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说这种东西就是基因突变，人类对这方面的研究还有待加强……。」 「没结果？」 「我相信学姐。」 周律野倒有些乐呵，没想到有生之年宋青也会被难题缠住，他慢悠悠地安慰这个沦为小助手的白衣战士。 「没关系的，研究不出来也没事，指不定你家先生没几天就能彻底把这事解决，以后再也没可能出现这种进化者了呢？」 「当然了，我们还可以换种思路，万一之后被抓到的进化者都是那种无恶不赦的坏人，那救他干嘛？让他自作自受去死得了。」 周律野回想起那个受害者的证词，也许他口中的「杀人机器」和「失去良知」并不是一种夸张的形容，而是一种肯定的措辞。 看来卫淮序的野心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要不是发现得早，估计这人都能造出一个军团。 但话又说回来，凌白并没有发现这疯子身上的问题。 周律野看向自己的手腕，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在碰到自己后就能知道他没被进化素影响。 「你在想什么？」 「阿月，我感觉你两边有点不对称，我下次一定注意力度，给你吸得漂亮点。」 临月翻了个白眼，他丢下男人去洗澡，在样本被送来之前换了身衣服。 「我说宝贝儿，你真要用手碰啊，很脏的。」 周律野语气里尽是嫌弃，他忧心忡忡地看着临月十根指尖还带着点粉的手指，就发现对方正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瞥了过来。 临月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唇，随着五指缓缓张开，一团白色的光影将那点样本包了进去。 尴尬的气氛独自盘旋在男人自己身上，他不服输嘴硬道， 「那你又没说清楚，妖力充沛时还可以这样啊……」 「你又没仔细问。」 临月一句话把人怼了回去，他闭上眼冥想片刻，就看见男人已经捧着手到他的下巴下， 「想吐吗？脑子有没有晕晕的？我好怕你食物中毒。」 「我没吃。」 「你生出来的小光团吃了！」 「什么我生出来的？我没生！」 周律野默默收回自己的手，他明显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依旧在打量临月的脸色。 「有了。」 「什么？你生的小光团生小小光团了？」 「周律野……我有点想吐。」 临月背后的长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挺起来，他看着男人再次满脸急切朝他递手，突然张嘴用力咬了下去。 「混蛋，我说的是有卫淮序的下落了。」 第82章 撕纸猫 临月只以为周律野是故意惹他生气，压根没想过这傢伙其实是借着幌子在试探他到底有没有生化变异。 眼见自家gps小猫还是那副「天下为大，我是天下」的样子，周律野偷偷松了口气。 第99页 仔细想想以后还是少让临月帮忙处理这种东西，不然等事情还没结束，他自己就要先被吓死了。 「你又在怀疑我的能力？」 「我哪敢啊，我们阿月最棒了。」 「周律野，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男人有苦说不出，他挠了挠头，决定把下次哄临月的话从「最漂亮的小猫」变成「最厉害的小猫」。 「我这不是相信你吗，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去试？」 「那你一脸惊心胆战又后怕的表情做给谁看？」 好了，死定了，猫较真就算了，他还讲不过猫。 临月凭几句话让男人彻底安分下来，他用手指沾着茶水在茶几上写写画画，冷静的态度甚至让周律野都产生了错觉：他才是真正控制全局发展的掌舵人。 背后有点发凉，幸好临月还是爱他的。 「在东南方向……不在地上？」 不在地上那就是在地下室，周律野对他这点猫言猫语还是有一定的理解能力。 「有点远，我带你出去找。」 临月收回意识，他扯过周律野的袖子将人往外拽，眼里流露出一点点迷惑。 「好奇怪，两个……两个气息？」 「什么东西？」 临月揉了揉太阳穴，等再次捕捉方位时又变得肯定。 「没什么，错觉。」 周律野皱了下眉毛，随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这人当着自己的面坐上驾驶位时才嗷嗷叫着把人拦下， 「别别别，今天就算了，过几天我亲自教你开行不行？」 「无证驾驶是不对的，无经验驾驶更要命啊。」 「我会。」 周律野强硬地把他塞回副驾，随后用安全带绑好人才发动车子。 「我说我会！」 「哦是吗？我们家阿月果然是最厉害的小猫，没学就会了。」 临月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有些执拗地想证明自己。 没人可以说他不行，他就算资质再差现如今也爬到了别人望尘莫及的高度，所以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东西能挑战他的极限。 「你该不会是想说你看我开两次，你就会了？」 「嗯。」 周律野很贊同地点头道， 「你果然有在偷偷看我。」 「周律野！」 临月八辈子的警告全用在了男人身上，他气急败坏地偏过头强迫自己冷静，结果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他在周律野身边就没有冷静的时候。 发癫男人气疯猫，鸡飞狗跳天天闹。 「你把前面隔板打开。」 临月沉着脸拉下，他随意一扫，就见里面乱七八糟放满了小包零食，还是他没尝试过的那种。 「小冰箱里面有奶。」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讨好我？」 周律野嫌阳光刺眼，等红灯时掏了副墨镜戴上后才悠悠解释道， 「我是想告诉你，坐老公的车就只需要负责吃喝玩乐就行。」 所以他真的会去教临月开车吗？他真的敢放心让临月一个人出去吗？ 周律野的豪车美人梦被自己打碎，而藏在墨镜下的眼睛也莫名有些深邃。 「是吗？那你以后别叫严默，就自己开车，这样我还能少被你骚扰。」 「……」 不是，原来真不是他的错觉啊？他居然真的讲不过临月。 「开开开，回来就给你开好不好？」 「求求你，别怼我，我很脆弱的，你得多多关心我，小猫族长大侠。」 临月冷嘲般扯了扯嘴角，他翻过身去捞小冰箱，结果掏出一瓶不知名饮料。 「这是什么？」 「你别喝。」 临月怎么可能听他的，他拧开瓶盖的同时还不忘给周律野指方向。 「这边，左转后继续往前开。」 瓶子里冲破的气流声差点把临月吓回原形，他有些好奇地凑近闻了闻。 周律野没制止他，有些事情只需要某些犟种亲自尝试一下，那他就会知道听话是多么重要的一种猫德。 好奇心害死猫不是没有道理的，临月被养得太好，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周律野就不可能任由他去碰。 「哈——」 气泡水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刺激性，周律野分了点眼神过去，就看见临月控制不住地发抖晃脑袋，嘴里还微微吐出一截红舌。 男人刚想笑，可对方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临月抽出纸巾抿了抿嘴，接着故作淡定地把盖子重新拧上后直接往车后座扔，连看都不看一下。 「笑什么？开你的车。」 青天大老爷，他周律野也太冤枉了，他刚才哪里笑了？他不是一直在开车吗？ 「你故意的，周律野。」 「我哪有？我明明阻止过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抢过去？」 周律野轻轻吹了声口哨，抑扬顿挫道， 「我在开车。」 「……」 看吧，他还是有机会扳回一局的，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一看就是…… 「喂，喂，阿月，你干嘛啊？」 「你真生气了？你又生气了？你是小气包吗？亲爱的，理理我，不然再闷下去，你这小气包就要变成小聋包，小聋包又马上升级成炸药包了——」 第100页 临月低头撕着纸屑，然后把它们尽数撒在座位附近的死角处。 「好啦，其实我也不在乎你到底听不听我话，别生气了，好不好？嗯？」 「我没想欺负你，也没想藉机嘲笑你不给你面子，你要是觉得跟我对着干是一种乐趣的话也行，我都能接受。」 周律野一心二用，他越开越觉得熟悉，直到车子停在帝层组织中心附近。 男人摘下墨镜，他握着方向盘长吸一口气，接着望向身旁面无表情的临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信我没错，但你也不能因此丧失了自我判断的能力啊？」 「你明明在拧开瓶盖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不对劲，那你为什么还要去试呢？」 「难不成有一天，我忽悠你让你为了我去死，你也会去吗？」 临月撕扯纸屑的动作加快，他幽幽打岔道， 「还在前面，在那座楼底下。」 「……我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卫淮序能躲在这也挺厉害的。」 第83章 茫然猫 临月转移完话题后就想下车，他站在周律野面前，突然出声道， 「如果是你，我会。」 男人关车门的手一顿，他无奈笑笑，反手用力揉了把临月的脑袋。 「说你是小犟种还不承认，这么喜欢我？不离不弃啦？」 「是你先喜欢我的。」 临月提声强调，一开始就是周律野缠着他不放，后来他觉得白吃白喝白住人家的也不好，所以才勉强同意对方求他留下的愿望罢了。 就是这样，没错。 周律野要是知道这傢伙跟他睡了几轮了还是这种奇葩脑迴路，估计肺都能气炸掉。 「那我先喜欢你，你就得喜欢我啊？」 「我没有喜欢。」 「那你不喜欢我喜欢你，你到底喜欢什么？喜欢我不喜欢你还是喜欢我喜欢你？」 临月感觉自己的语言能力受到了挑战，他停下步子呆呆地看向男人，懵懂的脸上全是茫然。 周律野忍俊不禁想去拉他，结果对方忽然变了脸色快步往前疾走，经过他的同时还不忘丢下两句话。 「不是要办正事吗？能不能快点？」 「真是可笑，刚被打完又马不停蹄出来继续跟你爹对着干。」 这句话未免有点过于耳熟了，周律野搓搓手臂，赶紧低眉顺眼地追上去。 两个人一路上只顾着嬉嬉闹闹，非常有默契地避开「卫淮序」的话题。 周律野不希望临月过于紧张，而临月配合他乱扯话题也只是为了梳理男人自己刻意埋在心底的情绪。 「后悔」这个词出现太多次了，连他都有些不安，更何况是周律野本人呢？ 可他又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愿意一辈子活在疑问中的人，自己也只能尽可能地帮他转移压力。 男人爱逗他就逗他吧，等过了这关，他一定要报復回来。 「阿野，这里面没人吗？」 周律野十分客气地签了字，随后拿过通行证带着人往里面走。 「嗯，百分之九十的帝层组织成员这几天都会被带去审判队排查。」 「还有百分之十的呢？」 「哦，那是我『熟人』。」 临月甚至都开始怀疑周律野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指不定这人根本用不着他定位，兴许早就知道卫淮序的下落了。 「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哇塞，宝贝儿，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次我真要碎了，不开玩笑。」 周律野差点歇了查案的心思，他握住临月的手，三指沖天当场立誓， 「我这叫合理相信队友兼老婆，苍天在上，我周律野要是有一点不……」 「闭嘴。」 临月懒得理他的油嘴滑舌，他凭着感觉率先往前沖， 「负责登记的那个人身上有卫淮序的气味，你应该暴露了。」 「没事啊，我把笔还给他了。」 「什么？」 「蹭了点精神力上去，估计现在还僵着呢，哪有力气去通风报信。」 临月沉默一瞬，难怪他们走时那个门卫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周律野越靠近电梯越觉得有些难受，看来一直以来都不是错觉，这下面肯定有类似于精神力屏蔽仪一样的东西，威力还不小。 「阿月哥哥，我有一点点害怕，怎么办啊~」 「我在，你怕什么？」 「要是我没有精神力的话，你是不是更愿意跟我回家做我老婆？」 临月对电梯这种东西已经算是熟悉，他摁下门外开关查看里面的按钮，却发现并没有任何通往地下的选择。 「没有精神力更好，打起来更顺手。」 「……」 周律野被雷了个外酥里嫩，他知道这栋楼是不存在负一楼的，所以一开始就没把希望寄托在寻常电梯上。 「去卫淮序办公室，走。」 临月一脸莫名其妙，他不懂周律野这副理所当然要他带路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宝贝儿，你最棒了，毕竟你闻得到嘛……」 「你不是安插了百分之十的人？你会不知道他办公室在哪？」 临月明显对周律野持怀疑态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怕男人又套路他去玩命。 「谁跟你说那是我安插的人了？百分之十就是卫淮序啊，他一个垃圾顶十个垃圾。」 第101页 这回轮到临月无语，他就不该对男人随地大小疯的爱好持有包容态度。 「你没叫你的下属？今天就我们？」 「够了，我俩就够了。」 周律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有些心不在焉，嘴上尽是些不着调的话， 「干嘛啦？和我有二人世界不好吗？」 临月从出门起就在自动屏蔽周律野时有时无的奇葩言论，他握住门把手，和男人对视一眼后勐地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人，桌上的文件也有些乱，显然是已经被审判队搜过一遍。 「阿月，你在找什么？」 「找钟。」 结合上次的经歷，周律野突然意识到临月找密室的「天赋」，他一边掀着字画，一边调侃修仙人士真是专业对口。 「是你没经验，年纪还小罢了。」 「以前经常找秘宝，久而久之自然就会有种预感。」 临月越说越觉得自己得努力撑起这个家，要负责照顾好周律野，他找了一会后发现钟的时针和分针不像上次那样有误，默默攥紧了拳头。 「阿野，你让开。」 「嗯？你又发现什么了？」 周律野还在扯字画，他总觉得这一幅和别的挂法有点相似又有点不太一样。 听见临月的命令后，他耸了耸肩退到一边，就看到这傢伙瞬间浑身炸开了妖力，双手结印朝墙面凌空拍去。 「砰——」 碎石与灰屑在剎那间落了满地，周律野伸手挥开浮尘，捂着嘴呛咳出声。 「哇塞，你拆家都拆到这来了？」 「你这就找到了？这么快？」 临月发现这一小块的墙是实心的，他皱起眉毛，往右边走了两步再次击去。 「没找到。」 「那你？」 「……懒得找，直接爆破强拆会比较快。」 周律野没阻止他的动作，他有自信卫淮序只有这一个通道上下楼，他们在上面闹，这人估计也跑不到哪去。 「你不是说你经验丰富吗？」 「我讲究效率的时候喜欢粗暴一点。」 临月眯着眼突然瞅见一小块不寻常的阴影，他勾起嘴角，抬手再次重击。 第84章 辅导猫 周律野被他这种暴力行径硬生生打断「施法」，他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出言调侃。 「走，走吧？族长大人？」 眼前就是一条直直通往地下的陡梯，没人知道尽头处的黑暗到底藏着些什么。 周律野担心里面会藏机关，所以故意堵着临月不肯让他先走。 「阿野，你是不是不舒服。」 临月感觉身前牵着自己的手有些微颤，他趁机摸了下周律野的额头，竟摸到一手冷汗。 「你怎么了？」 「没什么，这里面的磁场可能会影响精神力，我有点闷而已。」 「周律野，说实话。」 周律野带着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向最后这道门，他突然伸出手摸着上面的纹路，这一刻的言语里竟充满了迷茫。 「我时常在想，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否背后在有人故意引导。」 「我造出商业帝国，我走上人生巅峰，我揭发组织真正的阴谋。」 「到现在，我又将结束这一切，而这一切有可能还与我有关。」 话音刚落，临月用力握紧他的手，神色镇定道， 「怕什么？我在。」 周律野脑子里很乱，他在赌卫淮序身上到底有没有穿特制的防护服。 这里的屏蔽仪效力夸张，寻常有点精神力的人可能还没靠近就已经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其实说来说去，周律野真正在怀疑的还是卫淮序这个人。 他总觉得卫淮序不像帝国的人，甚至是不像人。 临月二话不说直接拆门，根本不管会不会触发警报。 他速度很快，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下手时就没收过力。 他受够了，果然到哪个世界都会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人收拾，他现在只想赶紧弄清楚所有事情，然后把男人丢到医院里去查身体。 这一次，他一定要叫那群医护人员把周律野的头髮也剃了。 周律野闪身冲进去观望四周，地下室里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卫淮序的身影。 「他就在这。」 临月笃定出声，他一步一步朝着地下室最里面的那间房走去。 「你不舒服就别动了，我来。」 男人没说什么，被不受世界规则束缚的大佬带飞是种享受，他又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他最喜欢的就是吃软饭了，而且还得是他老婆强制性餵到他嘴边的饭。 周律野发现这四周并没有什么监控设施，他猜测此地可能就卫淮序一个人知道，所以根本不需要搞这些手脚。 门并没有上锁，临月推开的那一刻，眼前的画面顿时令他心生疑惑。 周律野抱着双臂，他倚在一旁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实验仓里被众多透明「线」缠绕住的卫淮序。 既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察觉到他们进来，只是脸色苍白地躺在那，悄无声息。 临月此时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他伸指汇出那滴血液，就见它依旧朝不远处的卫淮序飘去，浮在他的眉心间。 周律野唿吸加重，他伸手去探卫淮序的脖颈，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死，只是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 第102页 这是什么意思？在办公室里造一个密室就为了躲在这睡觉？ 「感觉不一样。」 「什么？」 「你们人族身上的精神力波动，我是能感觉到的，但是现在，他身上完全不存在这种能量。」 周律野收回手，他身上的束缚感还没有完全散开，而眼前的卫淮序却一点都不受影响。 也许他只是没有精神力，是个最次的d级，所以才会走歪路研究这种进化素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甚至又想趁机企图控制所有高级进化者。 不对，上次和卫淮序交手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还有力气挣扎，而不是像门口那个眼线被自己压制得毫无反抗力。 不对，不对，既然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对方也还没醒，那他特地守着通风报信岂不是无稽之谈？ 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但倒推过来又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所有人都在演戏给他看。 那他父亲呢？周屿桉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百般劝阻他不要再继续走下去？ 周律野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发生，却又是他不可抵抗的。 「阿野，你看这个，是不是之前找到的胎儿精神力检测仪？」 临月翻箱倒柜后把找到的东西交给周律野，他没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站起身时突然蹭到一个开关。 「有点像，但是又不太一样。」 屋子里的灯瞬间全灭，周律野快步走过去搂住人，浑身生起警惕。 不知道是从哪里投过来的光影，它刺过两人的眼，直直射向卫淮序身侧的白墙。 画面一点一点显出，周律野还以为是卫淮序提前设定用来恐吓人的把戏，却没想到人物出现的那一刻，他顿时瞳孔骤缩。 是他的母亲，赫连昭。 「夫人，该回去休息了。」 「再等等吧，我的小鱼还想再晒晒太阳。」 女人笑得温婉，她的手搭在肚子上，满脸幸福的同时却又夹杂着些许失落。 「将军还没回来吗？这场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呢……」 女人的泪从脸侧落下，她被护士搀着往回走，重新换上笑颜。 「让你看笑话了，不好意思。」 「还请您继续保持愉悦的心情。」 周律野本以为画面到此为止已经结束，却没想到在这之后还有。 满脸疲惫的母亲抱着她刚出生的孩子，她有些止不住地欣喜，小心亲吻怀里还泛着红的脸蛋。 没有任何对话，就只是一段简单的记录。 「阿野？你怎么了？阿野？」 周律野像疯了般将躺在实验仓内的卫淮序扯了出来，他的语气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对着人使劲摇晃， 「你醒醒，你哪来的视频？告诉我！」 透明的细线被搅得支离破碎，周律野怎么喊也喊不醒沉睡中的人。 他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对方抓烂，直到后脑勺的头髮忽然被人用力拽住，他才喘着气逐渐回神。 「冷静点。」 三个字彻底打碎他心里的防线，周律野发现自己冷静不了，那些错综复杂的记忆再次出现在脑海里，他忍不住挣脱临月继续去寻找答案。 第85章 心悸猫 光影带来的微弱光源彻底消失，房间内苍白的灯光随之重新亮起。 周律野并不打算在这里面继续浪费时间，他扯开另外一扇门，却发现有些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还要恐怖。 墙上密密麻麻全是他的照片，屋内放满了手札，随便翻开一本都是对他这个人的记录和研究。 这里面无一例外全是偷拍视角，年纪最小的那张，还是他第一次被送去幼稚园的时候。 好奇怪啊，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呢？ 为什么要记录他呢？他有什么值得被研究的吗？ 难怪父亲总是喜欢把小时候的他关在大院子里，而母亲又总是劝父亲不要想太多。 周律野眼里的彷徨让临月都产生了一种心悸的感觉，他小声叫着，轻轻扯着男人的袖子。 「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有点惊讶。」 周律野丧失了一个演员的基本修养，他的台词和他的表情完全对不上，只是嘴里依旧习惯性地哄着临月， 「别怕，我也不怕。」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关这扇门，轻轻推开临月想拉他离开的手后，又一脸执拗地去开最后一扇门。 眼前的屋里甚至连电源开关都没有，周律野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颗幽蓝的水晶高高悬挂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临月趁着男人发呆的机会提前去翻柜子里的文档。 他怕周律野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提前毁了这些。 他不在乎，他也不懂，他只想周律野好好的，别像现在这样跟丢了魂似的，让他害怕。 临月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于周律野的过去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男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倍受打击。 「你手上的是什么？」 「一堆符号。」 临月发现他根本看不懂这上面的字迹，他犹犹豫豫地把纸张团在一起，直觉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月，拿给我看看。」 「你也要欺负我吗？宝贝儿？」 临月莫名觉得周律野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悲伤。 第103页 甚至是后悔，懊悔，以至于崩溃。 「……」 临月慢慢靠近他，将东西塞给他的同时小心问道， 「给你，可以别那么难过吗？」 这是周律野第二次没及时去回应临月，他沉默地摊开那张皱巴巴的纸，像是在窥探自己藏着秘密的人生。 的确是一堆符号，一堆代表星际文的符号。 帝国主动去学这类文字的人少之又少，而他也是在周屿桉的薰陶下，幼年接触过这些。 周律野耐着性子一点一点辨认过去，他不明白卫淮序为什么会用这种外星语言来做加密。 「五、强行向赫连昭注射，未造成死亡，有待研究……」 「赫连昭是谁？」 「我妈妈。」 「阿野，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好不好？你别这样行不行？」 临月用手在周律野眼前晃着，却发现对方给不出一点反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啪——」 「清醒点了吗？听话，放下，跟我回去，去找你父亲，现在！」 纸张慢慢滑落在地，周律野用手捂上自己发烫的脸，艰难地扯了下嘴角。 「……嗯，该打，打得好。」 男人一把推开死死缠着他不放的临月，随后膝行连滚带爬到玻璃柜前，双眼发红快速翻着剩下的资料。 一、潜入帝国组织高层，暗中对所有威胁性较高的前线将军进行统计筛选。 二、仅周屿桉一人，其妻子有孕在身。 三、为挤入高层，研制出专门针对新人类胎儿发育潜能检测仪，趁周屿桉妻子产检时使用，得出其子潜力较高结论。 四、洗脑帝层成功，控制赫连昭，提供强化药剂，以求一尸两命，痛击周屿桉，扰乱军心，藉机反击帝国。 六、多次检测得出，药剂效力被胎儿全盘吸收。 七、毫无意外，战败，继续隐藏，势必復国。 八、赫连昭未流产，决定助其生育，疑似胎儿已畸变，待生产后继续研究。 九、疑似基因产生变异，疑似融合本族特性，尚有研究利用价值，有望同化为本族人。 十、新生儿无异，有待研究，实乃復国希望。 资料一页一页翻去，周律野都快认不清上面的字，无措地翻译着上面的星际文。 他看到他的母亲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被当做交换兵权的筹码，他看到他的父亲失望透顶，放弃所有荣誉，携妻带子隐姓埋名。 周律野抽出最后一张纸，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只留着极大的几个字： 帝国必亡，沂族永存！ 「出来……你出来！」 哪有什么卫淮序，哪有什么加密文件，当年星际大战时就有沂族潜入到帝国里妄图兴风作浪。 什么幽蓝色的水晶，那分明是沂族人的能量体，而卫淮序，也只不过是一个空壳，一个承载灵魂的载体罢了。 足够强大的沂族人有一种天赋，就是附着在别人身上，直至把人「吃空」，彻底成为这个人，而意志越不坚定的人被他们得逞的机率越高。 如果二十多年前这个傢伙就已经存在，那么也许真正的卫淮序连路还没学着走就已经被他吞噬控制了。 这是一场长达二十四年的阴谋，而他的存在似乎一开始就是为这个阴谋而生的…… 什么精神力进化素，说不定很早之前就已经被研制出，这只是个幌子，而这个敌细现在真正想做的，分明就是再把当年的那套手段用到所有人身上。 先是控制当前精神力等级高的人，再试图将刚研制不久的胎儿精神力检测仪纳入医疗系统，等检测出某些胎儿发育尚有潜力时，再偷偷对人注射这种药剂。 然后呢？然后那些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我是什么东西？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周律野连丢在一旁落满了灰的资料也没放过，他用力拍打着纸张，带着满身灰想寻求一个答案。 几张纸上的内容一模一样，全是胎死腹中的报告。 原来当初这个败类在发现他无恙时又偷偷朝着其他帝国子民下手，可结果却全部以失败告终。 所以因此而停手，然后现在又想捡起之前未成功的试验？ 他不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86章 问号猫 与无边无际的茫然相比，从心头涌上来的绝望更令他无法唿吸。 如果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一直以来他怀疑的东西也都是对的…… 周律野突然扭头看向天花板上漂浮着的能量体，身上的精神力聚成一道锋利的光刃，直直向上冲去。 「叮——」 一阵阵波纹随之散开，刚才还闪烁着的能量体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慢慢传来的脚步声。 「周先生，好久不见。」 熟悉的开场词，还是上一次自己对卫淮序说的，周律野丢下手中的废纸，站起身与眼前的「人」对视。 「别紧张，哦，想必你把该看的和不该看的都看了，那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其实我就叫卫淮序。」 能量体回归时他就感到身上一阵酸疼，多半是刚才被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子给拖出来的。 卫淮序动了动稍微有些僵硬的手脚，找了个地方坐后非常好心地问道， 第104页 「周先生，你没什么想问的吗？我现在心情好，可以全部告诉你。」 周律野恨极了这人，根本不想听他讲任何一句话。 「你居然敢对我母亲下手！你该死！」 特制空间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压制，卫淮序避开直击门面的攻击，当着男人的面脱离身躯，再次隐蔽在空气里。 「别冤枉我，我明明是在做好事。」 「你的母亲不仅没有死，而且託了我的福，你现在越发强大了。」 「周律野，你是我最伟大的作品。」 「你看看，自从你踏出周屿桉的保护圈后，你就以一种无法预估的速度成长起来，这难道是一个常人能做到的吗？你应该感谢我，是我赐予了你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能力。」 周律野没应声，他努力观察着身边的环境，企图找出一点幽光。 临月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他察觉出来的两个卫淮序不是错觉，灵魂体和身躯是有差别的，他能感觉的到。 「阿野，你身后！」 周律野旋身直击，与这个屏蔽空间对抗到底，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这鬼东西抓住后去找周屿桉问个明白。 飘浮在空中的魂体根本不受精神力控制，卫淮序的笑声越来越猖狂，墙上赫然显出一个血色笑脸。 「你在抗拒什么？乖孩子，我才是你的创造者啊，你应该叫我一声父亲才对。」 「滚！」 「周屿桉太让我失望了，他怎么就这样妥协了呢？当年他就应该发动战争，向帝层復仇，去把帝国全部毁灭！」 一想到自己铺了这么多年的路马上就要成功，卫淮序兴奋地嘲笑出声， 「帝国人就是愚蠢、自私、见识浅薄。」 「我潜入到这里时已经没剩多少能量，只能勉强附身到一个无脑的野心职员身上。」 「我只是写了封信，劝他们小心周家人自立为王，你猜怎么着？他们当天就跟我取得了联繫。」 周律野仿佛亲眼见证了这群人丑恶的嘴脸，他的脸侧忽然一凉，竟是卫淮序化出一只手贴在他的脸上。 「太脏了，真的太脏了，周屿桉明明还在战场上杀敌，可他们却已经想着如何逼迫他交权了。」 「多凉薄的人性，他们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这个人骨子里为国为民的忠诚。」 周律野偏过脸躲开他的手，他安静地站在那，像是彻底被卫淮序带入了回忆，陷入深深的旋涡。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孩子，反正赫连昭也没死不是吗？」 「只是我实在看不起周屿桉罢了，他回国之后居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将我这个职员处死，禁止试验再进行下去。」 那点怜悯的情绪又变得憎恶起来，卫淮序提起周律野的领子，看着他找不到推拒的点，无力挣扎着。 「我说了，帝国人就是虚伪噁心自私自利，明明是他们决定动的手，最后一看到周屿桉的绝对配合，竟然真就把我当棋子一样推出去给他消气。」 「幸好，幸好当时研究院里还有个懵懂的孩子……」 「阿野，强化药剂里有我的能量体，你是特殊的，就只有你能吸收这些，阿野，你天生就是我们沂族人的未来，你应该和我一起復国的啊。」 周律野沉默许久，久到连卫淮序都以为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孩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与周屿桉的关系不好，这很正常，换谁得知自己的孩子身上可能存在沂族的基因，都不会好过吧？更何况他还曾是个将军。」 「阿野，你的天赋这么强，可不要浪费了，既然他们都不爱你，我爱你就够了，你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喜欢进化素吗？原谅我，我总觉得你有点过于叛逆，但你真是实实在在给了我一个惊喜，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你又强大了多少？」 「只要给我时间，我能让你变得更厉害，阿野，和我一起重新建立起一个美好的国度吧。」 周律野缓缓吐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随后又在卫淮序已经完全显出身形，面露期待的神色中挑眉疑惑道， 「你不喝水吗？讲这么多不渴？」 「哦，对了，你不是人来着，估计不懂什么是渴。」 「周律野，你真是不知死活！」 卫淮序暴怒出声，直接撕破刚才还算温和的态度。 「你当我傻叉吗？你说两句我就真把你当成我爹了？从来都只有我忽悠人的份，你算老几？」 「还復国，建造新国度，你说我身上留着沂族的血，我就是沂族人了？我跟我爹的怎么样关你屁事，连我家猫都知道我跟我父亲关系不一般，也就你这种单细胞生物喜欢挑拨离间。」 在一旁整个过程都提心弔胆的临月：？？？ 卫淮序躲开周律野企图抓他的手再次隐藏起来，只是这一次，他毫无刚才那样的哄骗之意。 周律野跟周屿桉一样，是个既不吃软也不吃硬的东西，与其在这边猜测他的想法，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对其造成「痛击」。 第87章 静音猫 周律野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对付这种外太空生物，当年有关的量子武器和战舰被集中封锁，那场堪称浩劫般的灾难早已成了歷史。 「你明明很害怕，我的能量体能感觉到，你在看到那些资料时，整个人的灵魂都在颤抖。」 第105页 「你很聪明，我觉得你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违逆周屿桉，执意要来寻个答案。」 周律野突然想起这些人口中的「后悔」，所有人都在劝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劝他不要再走下去。 也许他父亲一早就猜到他难以接受承认这些事实，所以才百般阻挠至今。 果然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听劝还真是一种美德，做人太执拗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周律野心想，他肯定还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血脉不干净罢了，杂种就杂种呗，他才不在乎，他觉得自己是帝国人就行，人就一辈子，想那么多做什么？ 「你在逃避什么？周律野，你的心在告诉我，你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你总是故意哄骗自己的内心，妄图掩盖自己骯脏至极，破败不堪的灵魂。」 「你今天来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吗？他们不告诉你，我告诉你。」 「你想的都没错！」 周律野稍稍屏住唿吸，他侧过脸看了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临月，这才意识到只有自己能和这个魂体进行沟通。 「我试探过你很多次，刺杀、偷袭、围剿，每一次都是我组织的，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你真的没有怕的东西吗？」 「哼，我要是怕的话早就死了，你那点伎俩算什么？」 周律野忽然意识到什么，上前去碰刚才倒下的「载体」，可卫淮序在察觉到他的动作时，又立刻钻入其中，朝右边飞快躲去。 「周律野！你想干什么？杀人吗？」 「你忘了八年前你犯下的错了吗！」 「我用不着你提醒，闭嘴！」 藏在心底的事再次被人揭出，周律野一巴掌用力按在卫淮序的脸上，他这才发现身下这具身体的唿吸早就没之前被各种奇怪的线缠绕时那样稳健。 「我一直想不明白周屿桉为什么要把你送到国外，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自生自灭，肯定是因为他自己根本下不去手杀你。」 「你不为你自己感到悲哀吗？你用着我赋予你的力量，一辈子潇潇洒洒，没有人敢对你说一个『不』字，可你是怎么做的？」 「怎么会有人十六岁分化过后，亲手把自己的母亲给重伤了？」 余音盘旋在空气中，手下的身体突然没了唿吸，彻底成为一具死尸。 周律野猝不及防收回手撑坐在地，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直逼他的眉心。 「你冥顽不灵，作恶多端，你母亲是那样爱你，可你做了什么？要不是我偶然得知她在你被赶出国前抢救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的心还可以这么冷。」 「你胡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那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不想的……」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他用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伤害了一直爱着他的人，结果到头来却又得知他所得到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一场被人利用的阴谋罢了。 他只猜对了一点，却没猜到这么多。 好复杂，真的好复杂，他都快看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了。 「你不能控制就给我控制，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你不过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对得起你父亲花了一辈子精力守着你长大，害怕你变成反社会暴徒的心吗？你对得起你母亲咬牙坚持三个月，最后挨过比千人万人都难以忍受的痛楚将你生下来的恩情吗？」 「你明明很痛苦，控制不住精神力，也承载不了不断进步的压力，所以才总是容易暴走。」 「你有罪，周律野，你需要去赎罪。」 卫淮序等这一刻很久了，他看着眼前终于被自己勾起阴暗情绪的周律野，轻声呢喃道， 「交给我吧，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以后你不用再这么痛苦下去了，忘掉这一切吧。」 八年前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的载体出现问题，根本支撑不到他完成大业的那一刻。 可他的能量体才刚养好一点，为了不必要的损耗，他决定铤而走险，把目标放在这个一直被自己研究的孩子身上。 周律野身上绝对还残留着自己当年强行灌注的能量，如果能霸占他的身躯，不仅能得到一个最契合的载体，而且还能继续用他的一切做事。 高贵的身份，强大的实力，伟大的名气，不可撼动的地位，这都是他想要的，都是他期待已久，铺路多年的梦想。 他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杀器，只要他能得手，那接下来整个帝国将没有人能胜得了他。 早知道一开始就拿那个女人说事了，这傢伙根本就不怕死，他派去那么多人隔三差五刺激周律野的神经，结果这人居然一点暴乱都没产生，真是跟当年的周屿桉一样，令他失望透顶！ 临月不明白周律野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他只能看见一道蓝光缓缓缠绕在周律野的身上，努力往他的身子里挤去。 「阿野，你发什么呆呢！」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那天的血是不是很多？你母亲的眼里是不是全是眼泪？她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别害怕？让你别哭？」 「别害怕，周律野，不疼的，你要学会接受事实，只有我懂你，接纳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第106页 眼看灵魂体的卫淮序将周律野缠得越来越紧，临月伸手抓了个空，随即立刻放弃，转而去使劲拍打着满脸悲戚的男人。 「你在干什么？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他是故意骗你的。」 「周律野，我就听见几句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不想这样做的，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清醒点。」 周律野呆滞地转了转眼球，耳边嗡嗡作响，似乎只能听见玻璃一遍又一遍碎掉的声音，他看向焦急到愤怒，努力朝他不断说着什么的临月。 「……什么？」 「周律野！他听到了，他现在知道你是一个残暴至极，没有良心，会对着自己亲生母亲下手的败类了！」 「你看到他的表情了没有？他讨厌你，他排斥你，他噁心你！」 「你没办法再骗自己了，你也没办法再骗他了，你在他面前装了那么久，现在事实败露，你什么都没有了！」 第88章 心狠猫 「什么……都没有了？」 周律野喃喃出声，临月发现他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气得往他脚上踩了好几下。 「什么没有？你没有什么我都给你，快点看看我！」 卫淮序肆意吸取着周律野浅层的记忆，他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不重要者，透明的双手攀在周律野的耳边，温柔又亲昵地劝道， 「他是被你抢回来的吧？你真觉得他喜欢你吗？你有听他亲口承认过吗？」 「周律野，我知道你很不安，你那么讨厌孤独，你那么恐惧独处，可你又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呢？」 「是不是因为害怕像八年前那样再次暴走，导致无辜的人被你连累？我看看啊，你抢回来的这人的确实力不错，难怪你初次见到他就想带他回去。」 「因为你知道，这辈子除了他，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让你松下神经，大胆去触碰的人了……」 「可是他不爱你啊，你明明心里也在惶恐，毕竟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去喜欢一个没有心的杂种呢？你这种人，只要谁凭着真心靠近你，就一定会被你伤害！」 临月急得团团转，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猜到周律野的过往有可能是他最大的伤痛，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露出一脸绝望又凄凉的表情。 脸上突然碰到一滴冰凉的液体，他抬头看去，就见记忆里那双时刻夹杂着玩味的眼睛溢满了泪水，随后摇摇晃晃地朝下滚落。 临月慌了，他扑上去搂住周律野的脖子，用手努力替他擦去眼泪。 「你在难过什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跟我说好不好？」 「周律野！你再这样下去，我就……我就生气了，再去外面住，不回家了！」 临月没学过哄人，而周律野的那套他又学不会，他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惯着男人，下次一定把人锁在家里，再也不让他出去闯荡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男人陷入了幻境，而他除了等待就别无他法。 「周律野，我耐心不多，逼急了我真会打你的。」 「打……打我？」 「对，你再不听话我就揍你，快点把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逼出去，跟我回家！」 「不听……不听话，揍我？」 「回家！」 临月这辈子没生过这么大的气，其实他也很害怕，这个地方他又不熟悉，身边还存在一个未知生物，而他的妖力除了定位以外根本不起作用。 这个生物黏在周律野身上，他用了各种办法都碰不到撕不下来，他很想知道对方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把男人逼到这个地步。 回去以后就要审周律野，一定要从头到尾审，让他把从有记忆开始的事都告诉自己，一个都不许漏。 「回家？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 太早太早了，原来他也不是人，他怎么可以算作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呢？ 临月听见他的疯话，忍无可忍一腿将他踹倒在地， 「够了！你疯够了没！」 谁来教教他怎么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有时候真觉得，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 「我是个异类。」 当初的那句玩笑话没想到在此刻竟然成了真心话，临月唿吸一滞，发现男人突然疯狂抽搐起来。 「阿野？阿野？你别吓我，你已经吓过我一次，不能再吓我第二次了。」 「你又骗我，你每次都瞒着我，你在怕什么？我不在乎的，我都不在乎的。」 「只要是你就行，真的，阿野？」 周律野勐地清醒一瞬，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随即神智又被一种力量撕扯开来。 「周律野！别挣扎了，你会很疼的，接受我！我们才是一家人！」 「滚！滚出去，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临月听见他说自己头疼，当机立断就要冲他的识海，可是对方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一直在拼命抗拒。 「临月！」 「杀了我，快点！」 「你说什么？阿野，你在开什么玩笑？」 周律野张嘴喷出一口血，他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少见得哀嚎出声。 「杀了我，这个世界只有你能做到，你杀了我，快点，我拖住他了，不能再让他作乱下去了！」 第107页 那么多针对星际的武器也许早就被卫淮序暗中控制销毁，现在帝国除了自己，再没有人能这样完美地吞下卫淮序，将他与自己一同毁灭。 而且，他早就该死了不是吗？更何况他身上还可能残留着沂族不知名元素。 也许在某一天他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会发疯，会残暴，会毁灭，会生灵涂炭。 「听话，你背后有块定位晶片，取出来以后就用上面我留的精神力回去吧，回去当你的族长，别再回来了！」 上次他接触到进化素时突然醒悟，随后就有股莫名强大的精神力追杀封若霜，最后又顺着通道停留在一个异维空间。 他知道那是临月来时的地方，只是一直憋着没说罢了。 临月从没仔细想过周律野这次只带他一个人的原因，可是他现在清楚了，原来这人居然只是想要他「大义灭亲」。 「周律野，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好过吗？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还说要我回去继续当什么狗屁族长，你没拖着我一起下地狱就不错了！」 「疯子！疯子！」 临月抓着周律野的脚就往外拖，他身上疼点好啊，身上一疼头就不会疼了，头一疼就不会再说疯话气自己了。 这是第几次了？想做什么又不提前跟自己说，他这次不会原谅的，绝对不会。 「阿月！」 「闭嘴，周律野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是没撑住变成卫淮序了，我就先把你杀掉，然后再把这个世界的人全部杀掉！」 「我会让所有人给我们陪葬，真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的死活完全与我无关，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临月暴躁得想超度整个世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男人丢给周屿桉处理，他是知情人，如果连他也解决不了的话，那就别怪他强行震碎周律野的意识，让他不再有能抗拒自己进他识海收拾烂摊子的能力。 傻了就傻了吧，傻了还乖点，会听他的话。 第89章 飞车猫 一个人将负面的情绪压抑太久迟早会爆发，周律野这辈子都不敢再想起第二遍的事情如井喷般沖刷着他的记忆。 是，他是觉得无聊，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他有什么安全感呢？他自己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谁能来管管他？谁能来救救他？ 要是没有精神力就好了，就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就好了，那他的母亲就不会因为他而昏迷至今，他也不用再提心弔胆害怕自己的精神力突然泄露伤害到无辜的人。 他不喜欢打架的，他也不喜欢伤人的，他讨厌血，讨厌无休无止的斗争和针对。 如果当天之骄子的代价是众叛亲离，孤苦一生，那他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阿野？阿野？」 周律野慢慢睁开眼，他看着身侧撑起他快步往外走的临月，突然笑了笑， 「又让你这么狼狈了，对不起。」 「闭嘴。」 「好像上一次也是这样，也许我本来就很无所谓吧。」 「闭嘴。」 「我认真的，我骗了你这么久，每一次都在骗你故意隐瞒你，你不恨我吗？」 「……等你好了，我再和你算帐。」 临月不喜欢听他这样说话，但又害怕他不说话。 他讨厌这样眼里空洞，死气沉沉的周律野，他更想要那个脑子有病，狂妄无比的男人。 不对，不是要真的脑子有病，而是要那种天天有各种鲜活想法的无忧无虑。 周律野的意识逐渐模煳，他闭着眼睛，好像看到了卫淮序的身影。 「来不及了，别挣扎了，我说了，我们本就是一体，你应该听我的。」 「知道人为什么会痛苦吗？因为总是有太多复杂的情感在干扰自己的思维和判断，我会帮你剥离掉这些没用的东西。」 「你不想面对的事我去帮你面对，你只需要在这里好好待着，跪在这里为你自己忏悔，你的母亲会原谅你的，你的父亲也不会再对你失望。」 「阿野！你以前教我红灯停绿灯行对不对？我这样开应该没错吧？你睁开眼睛看看好不好，求你了，没了你我不行。」 「……」 「我闯红灯了，我不管了！」 「……」 「阿野？阿野！你这次是真惹毛我了，我以前叫一声你都会回我，我已经说两句了，你怎么还不理我！」 临月直接问严默要的地址，所幸老宅比游轩府要近，他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才把车冲进花圃，干烂一大片草坪后才在众多护卫先惊恐后慌张的表情中一起把周律野送了进去。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他收拾残局，是不是就是因为有自己在，所以这个男人才敢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拿命当儿戏。 他宁可不要这种信任，这个疯子！ 难道在没遇到自己前还没活够，现在有了自己就心满意足天天去找死？ 他不是说和自己待在一起最幸福吗？难道他不要这种幸福了？还是说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拥有这些？ 临月又想到了渣男这个词，周律野就是个畜生，得不到就强要，快得到时又不敢继续下去，生怕自己开心一秒似的。 怎么，他就这么喜欢用狂徒的手段对付所有人吗？就这么喜欢做个恶人，身上一定要带一些负罪感吗？ 第108页 每次都这样，每次两个人看上去马上要双向奔赴，他就非得搞出点什么事情让自己生气甚至是讨厌他。 神经病，真的是比狸妖族里的任何一只妖都要难以琢磨。 周屿桉本来还在剪花枝，他听见外面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连忙伸长脖子往外看去。 「出来！」 临月懒得管那么多辈分，只要他不细想，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比他的辈分还要大。 周屿桉听见动静后瞬间明白髮生了什么，他气得抄起棍子往外走，就看见自家小子半靠在那个洋哥身上，昏迷不醒。 「我上午刚说过什么！你们又干什么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又怎么了！严默呢？我不是让他看着吗！」 周老将军的脾气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只可惜临月不是寻常人，谁对他越吼他的性子就越硬。 「不管这些，你不是上过战场吗？你看不看得出来他怎么了？有东西钻他脑子里去了。」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透明的魂体，不是这个世界有的，外面的！」 周屿桉脑子一转就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去拍周律野的脸，语气哆嗦道， 「什么东西？你们怎么会跟沂族人搅到一起去？我当年把他们的王室全杀了啊。」 沂族里只有血统高贵实力强大的王室才会这种秘术，虽然代价很大，但是成功率是极高的。 当年他的战队里就有一个意志薄弱的战士被他刚射杀的沂族王室吃了灵魂，要不是跟他同宿舍的战士发现对方一些生活习惯对不上，不然早就被沂族人里应外合得逞了。 「那现在呢？你不是会杀吗？你去帮他啊！」 临月看到周律野越来越痛苦的表情，懒得去想会不会吓到周屿桉，再次尝试进男人的识海。 又失败了，他又被弹出来了，周律野压根就不想让他进！ 周屿桉僵着身子半跪在地上，他用手蹭掉周律野脸上的灰，随后当着临月的面掀起一幅全家福，伸手掏出那把陪伴他多年的老傢伙。 「这是什么？你不是也有精神力吗？你不用这个对付沂族人吗？」 周屿桉顿了顿，几秒内就分析出临月也不是「本地人」。 「我儿子这么喜欢你，他没跟你说精神力的本质是一种能量，用来发动战舰和高能粒子枪炮的吗？」 临月在心底又给周律野记上一笔，他还想问什么，就看见周屿桉突然把枪指向男人的脑门。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直到这一刻周屿桉才彻底流露出心里的崩溃，被沂族侵占灵魂是不可逆的，如果他不动手，等「周律野」醒过来的那一刻，那他就再没有机会了。 他的儿子有多大的本事他会不知道吗？那是毁天灭地的力量，是所有人根本没法猜想到的灾难性打击。 他能怎么办？等着「周律野」醒过来动动手指把他们全灭了之后让沂族再次復兴吗？ 第90章 平静猫 那是一把带着些许划痕，杀过不少沂族的灰银高能粒子枪，从临月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还有些透明的隐秘感。 临月没想到周屿桉的解决方案会和周律野跟自己说的一样，他把男人的半个身子搂在怀里，伸手抵住头顶上的枪管。 「你下不去手的。」 「你的枪在抖。」 「放开……不然我连你一起宰了。」 临月不怕他，他平静地叙说完这一切，接着低头亲了下周律野的额头。 「你不信他，我信他。」 「只是难不是吗？他还是有概率把那个鬼东西赶出去的，不是吗？」 「等那个鬼东西出去后，你再一枪把它打死不好吗？」 周屿桉身上的威重感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沧桑和无力，临月这才发现，其实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年轻。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有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他。」 临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男人的背，他看着面露诧异的周屿桉，没什么情绪地讲道， 「他说过的，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我有这个能力，既然你别无他法，就陪我一起等他吧。」 靠人不如靠己，临月不知道这句话到底该对自己说还是对男人说。 他到现在都很迷茫，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明明一开始来时的路上，他们还在互相斗嘴玩闹。 他早就该猜到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如果当初周屿桉没来他们的家，没来刺激周律野，那是不是他就不会怀疑那么多，非要在瘀伤都还没好的情况下就去寻找答案？ 可如今他怪谁都不对，因为他自己也有错，要不是他太无知，真以为男人只是单纯想去找卫淮序将事情收尾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放任周律野，陪着他一起去呢？ 陪着他就等于把刀柄递到自己手里，男人就等着自己亲手捅下去的那一刻。 他这次不会这么轻易原谅周律野的。 绝对不会。 「他母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周律野一听到这个就变得像活死人一样，连魂都不知道去哪了。」 「……」 周屿桉没想过他二十多年一直在害怕的东西最终会以这种方式呈现，他顶多以为周律野会越来越不受控制，以至于性情暴虐等等，所以从小到大都想方设法压制他不要太自负，不要太出头，强迫他冷静处事，控制自己的情绪。 第109页 他怕他和昭昭唯一的孩子又被那边的人盯上，他宁愿周律野从小就笨，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蠢蛋就行。 当年赫连昭被强行注射那种奇怪的药剂，再加上那群「医护人员」时有时无的检查，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可能会有些问题，或许受药剂影响，他不再有天赋，不再有常人的辨识力，只能变成一个笨笨的孩子罢了。 她害怕自己会不喜欢这个特殊的孩子，而他又害怕告诉昭昭实情后她会崩溃。 因为他的妻子并不知道这个孩子身上到底有着什么。 那时他刚回国，帝层什么嘉奖也没给他，只是强迫他赶紧上交兵权和所有武器，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养老」。 如果他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操纵周律野体内的特殊因子，让他的儿子在他眼前死去。 昭昭接受不了的，而他也别无选择，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妻子在他不在时到底遭受了什么，明明他安排了那么多护卫，可到头来竟一点用都没有。 可他的儿子从小就不平凡，又是耀眼又是顽劣，根本学不会隐藏，万一阿野最后与帝层起了冲突，那就只剩死路一条，然而这只是一种可能，他更怕帝层就没想过要放过他的儿子，等到阿野长成之时，就会是那群人逼迫利用之日。 他从没把这些事跟赫连昭讲过，每当看着妻子为儿子所获得的荣誉而感到奇异般的兴奋时，他只能保持沉默，甚至是不解人情地在一旁冷嘲热讽。 昭昭总说他不像个父亲，觉得他和儿子像是有仇，让她哭笑不得。 她从不在孩子面前提起这些骯脏又不堪的往事，她只希望她的阿野能快快乐乐地长大，而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当个严父，减少周律野走错路的可能性。 他怕的太多了，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午夜梦回醒来时，他也只能守着他的妻子默默发呆，然后再看看手边又长大一点的混小子。 混小子越来越叛逆，他根本管不住，可阿野又实在会装，一到他妈妈那就变得嘴甜会说话，在外的那点「唯我独尊」的傲气消散得干干净净。 会装也好啊，那就永远装下去，不要被任何人发现破绽，也许能装多久就能活多久。 「他十六岁那年，我记得是夏天，八月底最后的那两三天。」 「当时他不太舒服，我还以为他又在外面乱买东西吃，正想着把他丢房间里自生自灭，结果他突然就分化了。」 「也许是刚分化，所以动静比我想像得小，然后我花了点钱让人偷送一个检测仪过来，结果一测就发现他的精神力是当前仪器无法预估的。」 「我没告诉他，我只说他和别的孩子一样，但是这一个月得待在家里，不能出门，我会帮他给学校请假。」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他本来就是个不听劝又很自以为是的臭小孩，我要是跟他讲你是个天才，那他岂不是得上天？」 周屿桉回忆起往事，事到如今他也受够了，他无人发泄也无处发泄，既然他儿子认定的伴侣想知道，那他就在死前说干净得了。 他不信临月能杀得了周律野，而他自己也的确下不了手，反正昭昭根本没有醒过来的希望，他也活够了，也对这个世界失望够了。 「我儿子是什么狗脾气我会不知道？他当然生气，因为他的班里早就有了很多分化完的孩子，而且几乎第二天就能返校，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特殊『长假』，他一心认为我就是在欺压他，要关他禁闭不让他好过。」 「可我只是在等那个契机，那个正在爆发的时间，阿野的分化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简单，那只是个前奏而已。」 第91章 擦汗猫 临月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从周律野的嘴里听到这些陈年往事，他仔细听着，一手探向男人的脉，一手擦去他额前的冷汗。 周律野这种祸害不可能就这么容易输的，他只是需要时间罢了，会好的，一定都能好的。 「我看得很严，足足三天没让他离开过我的视线，而他也不让我好过，故意拿开水去浇我养的花。」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能责备他，就算不是因为那个药剂，有可能他的性子本就如此，随我。」 「我等了一个星期，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也就稍微松懈了点，可就在那一天，我没想到他会跟他妈告状，昭昭疼他疼得紧，居然愿意和他串通在一起支开我，等我再想去找他时，他早就抱着篮球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了。」 周屿桉讲到这时突然不再作声，他垂下了肩膀，看向自己全是厚茧的双手。 「我其实不怪他的，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但是他就觉得是他的问题，我看得出来，自那件事以后，他根本不敢面对我，像自虐一样天天游魂度日，对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和目的。」 「什么事？」 临月发现这父子俩总是本能地跳过这个话题，他也不想故意揭人伤疤，但他没办法，他只有知道才有机会对症下药。 「他出去和朋友疯玩了半天，身上的篮球服全是汗，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我以为他只是想挑衅我，气气我这个老头子，可等我意识到他的兴奋并不寻常时，已经来不及了。」 「整栋别墅的玻璃瞬间全碎了，花园里的花匠被压在地上爬不起来，我当时还能咬咬牙去找他，可没想到那只是第一波爆发，还有第二波。」 第110页 周屿桉想起自己浑身冒着冷汗去爬楼梯，周边所有体质弱的人早已昏厥过去，他拼了命地想去压制周律野，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造成再一波的伤害。 「然后我看到了……」 「阿野他还是太稚嫩，他抱着头蜷在地上哀嚎，使劲用头撞着地板想减轻痛苦，而我的妻子像是不知疼似的死死抱着他，我至今都记得她眼里的慌张和恐惧。」 「我的妻子，她只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她哪有什么精神力呢。」 「我没想到后来真的有第三波，太强了，我没见过这么强的精神力压制，我居然晕过去了。」 周屿桉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什么他就不能扛住这点威压，为什么他一个人都救不了？ 他救了那么多帝国子民，可偏偏他连他的妻子和孩子，一个都救不了！ 「等我再醒过来时，我只能看见阿野跪在一地玻璃碎片上，抱着他妈妈崩溃大哭。」 周律野很少会喊自己，大部分时候都是大逆不道地叫自己全名，可是那时候的阿野脸上全是惊恐的眼泪，他就这样跪在满地的鲜血里，悽惶又无助地喊着： 爸爸，我做错事了，妈妈醒不过来，她醒不过来，我做错事了！ 「我当时实在是太急了，我抱起昭昭就往医院沖，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没去管他会想什么，等医生告知我昭昭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时，阿野才满腿都是血跑来医院找我。」 「我什么也没说，让他去处理伤口后就和他两个人静静地在医院外面坐着。」 「他以为我不跟他说话是因为恨他，其实我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他觉得恨就是恨吧，起码这样他还能跟我呛两声，我的妻子已经躺在医院，我不能让我的儿子也倒在我眼前。」 「我堵住所有人的嘴，对外宣称阿野顽劣不堪犯了我的大忌，惹得我暴怒才把老宅搞得一片狼藉。我把他丢到国外最乱的地方，在他最惶恐的时候告诉他如果控制不好精神力就死在外面不要回来。」 「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极端，我偷偷派过去的人告诉我，他被人打被人骂，被人当狗一样对待，唯独就是没有用过精神力。」 「一次也没有，整整三年，他就像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爬起来走到最高位。」 那个时候他心软了，他打电话给周律野，可他的儿子像是没事人一样又变得阳光开朗，还笑嘻嘻地回电话气他： 没事，活着呢，死不了。 他知道的，其实他的儿子再也笑不出来了，都是装的。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我也不清楚他在国外到底和什么人接触过，我本以为他回国后会就此收敛，却没想到他就像个疯子似的，到哪都要闯出一片名声，还非要跟帝层对着干。」 「放任何人眼里都会被气得牙痒痒，可他就是这样毫无戒心地张狂，像是在告诉那些人：我回来了，我很厉害，有种过来杀了我等等。」 周屿桉长长地嘆了口气，他擦拭着手中的枪，再一次指向自己儿子的太阳穴， 「阿野太聪明了，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怪他的，我只想要他活着就行，可现在我连这最后一个愿望都要破灭了。」 「周律野，你这个逆子，我让你听话，让你不要去深究，我不在乎，你母亲也不在乎，你自己执拗个什么劲！」 「你真是，我恨死你了！」 周屿桉眼眶通红，他没想过到最后他还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的妻子被送进抢救室前还强撑着意识要他去看看阿野，她怕孩子想不开会去做傻事。 如果现在要是被昭昭知道，八年后的今天他依旧没看好孩子，会不会连最后那口气都不愿再为他留下？ 「你叫临月是吧，严默和我提过。」 「我知道你很难过，毕竟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我上阵杀过那么多沂族王系，经验丰富，阿野他……」 周屿桉说不出口那个字，他把枪拿了回来，低着头重新又擦了擦。 「按照他的性子，他肯定想过拉你一起死，但他捨不得，他肯定捨不得的。」 「他会为你留一条后路，你回去找找吧，到时候就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就当是做了个梦，很快就会忘记的。」 「他的猫不喜欢我，如果它喜欢你的话，你就带它一起走吧，别让它受委屈了。」 第92章 弒夫猫 这些事情听起来像是和周律野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跟男人相处了好几个月的临月这才发现，原来他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对方。 虽然周律野也从没有给过他这个机会。 屋内没了声音，临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再次推开周屿桉的枪口，头也不抬道， 「他心里清楚，他都懂的。」 可正是因为活得太明白，所以才会有种身不由己的失落感。 「我倒是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 「……讲了那么久你不渴吗？」 临月顺其自然把他接下来又想马后炮的话全部怼了回去，周屿桉顿时火气爆发，两眼直勾勾地望向这个完全不懂尊老爱幼的洋媳妇。 「咳——」 怀里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临月将手虚虚扣在男人的脖颈上，仿佛等会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他就会立刻拧断男人的脖子。 第111页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男人的眼皮微微掀动，可那该死的魂体却没有一点要飘出的迹象。 临月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弒父弒亲完后还要弒夫，或许天道好轮迴，不属于他的终究会被夺去。 他憋着一口气，鼻腔莫名的酸涩弄湿了双眼，随后身上的妖力毫无徵兆地暴涨，甚至将周屿桉都给震到一旁。 没事的，死了就死了，他还可以去冥界找，总会找得到的。 「呃——」 「宝贝儿……呕——」 听到熟悉的称唿时，临月本能放轻力道，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心里莫名产生些许希冀。 「咳咳咳咳——」 「不至于吧？我只是没来得及在你跟我爹吵架时帮你说话，你就想直接要了我的命？」 「天杀的，家暴啊，有没有天理啊？」 临月一双猫眼紧紧盯着捂着脖子从沙发上滑到地上的男人，他的指尖忽然生出锋利的指甲，浑身戒备地看向还在为自己喊冤叫屈的周律野。 「干嘛呢，又这么不信我？」 「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有人还在呢——」 周屿桉一时间也懵了，他靠在沙发上，沉着脸看向依旧没心没肺的周律野，手中的枪却背在身后，迟迟没有放下。 周律野发现没一个人信自己，他无语又好笑，举起双手为自己老老实实开脱， 「我发誓，我真就是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我一醒来卫淮序就不见了，大概老天都觉得我命不该绝吧？」 「有可能真是祸害遗千年，说不定呢？」 临月没说话，他当着周屿桉的面把指甲往里收了收，可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的老先生就忍不住了，直接抄起一旁的吸尘器抡了上去。 「别！你也给我点面子不行吗？临月也在啊！」 临月没替他挡也没帮他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周律野龇牙咧嘴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脸，若无其事继续补充道， 「那你打死我吧，没想到我没死在卫淮序手上，反而要栽在这了！」 周屿桉被气得脑袋发疼，他丢了东西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屋内的氛围再次安静下来。 「阿月，你上哪去？等等我啊。」 周律野眼看临月头也不回就要离开，忍不住跟在他身后叫唤。 他没搭理身后欲言又止的周屿桉，追着人出了老宅。 「阿月……」 「别这么叫我，你不配。」 临月指使男人去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上，突然出声问道， 「你冰箱里还有气泡水吗？我想喝。」 「有有有——」 周律野立刻接上话，随后在临月警惕起来的眼神中大笑道， 「还怀疑呢？我跟你开玩笑的，回去以后酸奶随你拆行不行？」 「……」 临月没说话，他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摸了摸周律野的脸，却又在对方即将碰到他时立刻避开。 「先回家。」 「好嘞。」 两人一路无言，周律野陪着人进屋，暗中小心打量从始至终都十分冷淡的临月。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下次不会了。」 大厅里的药油味还没有完全消退，临月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没去理会他的道歉。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偏过头对着周律野笑了笑，接着又歪歪斜斜顺着力道靠在沙发上，从上到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露出自己线条流畅又白皙的肩膀。 临月的眼里带着钩子，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他是在引诱。 「还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啊。」 周律野不明所以，但依旧有些血脉偾张，那点红晕从脖颈逐渐蔓延到耳后，他同手同脚靠近临月，单膝跪在沙发上，弯腰去摸身下人的裤沿。 「嘘，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 临月伸出一根食指抵在男人的唇瓣上，他微微挺起身子，方便男人对他为所欲为的同时凑近他的脸庞。 鼻尖相蹭，半张脸露在余晖中的狸妖显得格外蛊惑，他的眉眼全是眷恋，与刚才的排斥和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阿野，再看看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你看看我。」 周律野手上动作没有停顿，他掐起临月的腿弯就要去碰最后一道防线。 「你好漂亮……」 临月没有管那只肆无忌惮在摸自己腰的咸猪手，他对上周律野略显迷离的眼睛，笑得越发灿烂。 「你死定了，卫淮序。」 顷刻间，他以一种强硬态度直冲男人的识海，这世上只有周律野能抵抗他的入侵，别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卫淮序再怎么装都装不出周律野的味儿，屌丝跟雅痞完全就是两个概念，他喊宝贝儿喊阿月时，自己只觉得噁心。 真正的周律野醒过来时怎么可能会在那种情况下和周屿桉继续较劲？又怎么可能会连个招唿都不打就追着自己离开？ 这男人连提前离席一个不重要的宴会都要找人和主办方讲，他不信他会这么没有礼貌。 更何况这还是他爹，在解开所有误会后不可能还是这种没脸没皮的态度。 周屿桉明显也察觉出不对劲，只可惜当时已经来不及，就只能继续顺着卫淮序的节奏演，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112页 在他自己主动暴露前，周屿桉和他都得装作没看出来，万一打草惊蛇…… 他看得出来周屿桉想支开他独自善后，但他硬是当作不懂，引着「周律野」和他一起离开。 因为在男人醒过来时，他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两个生命体的存在，所以周律野一定还有生的希望，而这个希望就只有他能把握。 他有猜过卫淮序不直接爆发的原因，后来他靠近去感受，才发觉对方的能量波动几近于无。 也就是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卫淮序只是单单掌控了周律野的身体以及一些记忆，难怪他醒过来之后没有选择直接暴动，而是故意装成男人的样子按兵不动，毕竟这层身份目前对他来说也很有用。 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又要跟死神赛跑，他必须在卫淮序将周律野全部吞噬掉前，把这坨垃圾碾成碎沫赶出去。 第93章 心痛猫 而且，周律野就算再怎么猴急，也不会上来就扯自己的裤子。 这个傻叉应该会先用口水煳他一脸，然后再夹着尾巴顺理成章挨自己几个巴掌后才敢偷偷摸摸去试探自己的容忍度。 尤其是在第一次吃了「大亏」之后，他「训」人的手段就没停过，最起码前半段节奏都必须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还什么漂亮，他们俩「打架」的时候除了求你就是求我，周律野混帐得要死，哪里会讲这种没点技术含量的东西。 临月睁开眼后还以为自己瞎了，他的周围一片黑色，甚至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他用力闭了闭眼，等再次观望四周时，却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哒——哒——」 脚步声迴荡在这片空间里，黑暗与寂静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好像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上次他帮男人梳理「情绪」时看见过一小片黑色区域，只是当时他怎么走也碰不到。 「有人吗？」 临月已经在这里走了十分钟，结果又是这种走不到头的感觉，他提高声音喊了下，希望周律野能给他回应，可还给他的就只有回音。 停留在这种环境太久，任谁都会生出些无助与恐慌，临月暗自咬牙，直到自己突然踢到了点什么东西。 没被吓到是不可能的，他的心脏勐地抽搐一下，随即慢慢蹲下身，硬着头皮去探个究竟。 「……周律野？」 眼前的男人将头埋在膝盖里，他将自己缩成一团，身上还穿着轻薄简便的篮球服，一直在瑟瑟发抖。 没有温柔的哄劝，没有体贴的引导，临月抓着男人的头髮，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 「发什么呆？回应我。」 「你是谁？」 十六岁的少年脸上还沾着血，他双目空洞，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临月有想过周律野没抢过卫淮序的原因，可能是他不小心被过往的幻境控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确在虚空中不敌魂体，可他唯独没想过的是，自己现在会看到这些。 「我是谁？我是给你操了几辈子心的祖宗，跟我离开这。」 临月讲究速战速决，他扯起男人的手臂，却没想到对方会甩开他拒绝他的要求。 「别管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临月简直要被这不配合的死小孩气疯，他耐着性子靠近，结果又被一只手无情推开。 「别靠近我。」 「周律野！」 男人自己的名字，他只是张了张嘴，随后偏过头朝另一边默默爬去，留下两行刺眼的血迹。 临月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脚下全是干透的黑血。 周律野到底在这待了多久？他不知道。 周律野到底爬了多少次？他也不知道。 临月的胸口疼得直抽气，他没了再去凶的支撑点，只是悄悄蹲下身子，小心观察他，双手将裤子捏得满是褶皱。 「你……是谁？」 「你等的人。」 又过了许久，久到临月双腿发麻，一遍又一遍去触碰地上凹凸不平的痕迹。 「你……是谁？」 「等你的人。」 「等我的人？可是……。」 临月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他摸到一块玻璃碎片，瞬间冷了脸色要去抢。 「啪——」 碎片裂成了渣，周律野的掌心往下滴着血，他木讷地看向眼前唿吸不匀的临月，像是意识到什么忽然惊恐大喊道，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快点，快点离我远一点，我会伤害你的，我会伤害所有人的，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求求你们了，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头疼，我下次一定听话，我再也不和别人玩了，我一个人待着就可以，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妈妈她醒不过来了，你看到了吗？妈妈她醒不过来了！是我害的！」 「都是血，好多的血，为什么流的不是我的血呢？」 「她要是没有生我就好了，我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啊——」 「玻璃碎了……都是裂痕，我看不清楚了。」 周屿桉的描述远远没有亲眼见证时来得痛彻心扉，临月不顾男人的抗拒，将他死死抱在怀里。 第113页 胸前一片浸湿，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会说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别哭，我在。」 怀里略显稚嫩的脸再次失去动静，他像是又将自己隔离起来般，无声流泪。 「阿野，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看得清楚的，你能看见的，阿野！」 是什么呢？是泛黄笔记本上写满的对不起，还是梦里怎么抓也抓不到的落叶？ 他眼里的绝望，震耳欲聋。 临月手足无措，甚至怨恨起了自己，他倏地想起自己当初心生自卑，背地里暗自幻想男人没那么优秀。 他后悔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男人从没经歷过这些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们都知道的，你别再想了好不好？」 「你是个好孩子，我们不怪你的，你别对自己失望行不行？」 「你看看我，我比你差劲，我比你噁心，我的手上沾了成千上万妖的血，我弒父弒兄，我是故意的，你看看我啊，阿野，你别这样！」 「你别害怕好不好？你很好的，我很烂，你比较一下就知道，我没有娘没有爹，我也没有天赋，我做了很多坏事，我不是好人，你是好人。」 临月语无伦次，他迫切又凌乱地描述着自己的不堪，将自己最不愿在男人面前展示的卑贱一一说出，就好像这样能让他开心点，能让他有参照物，能让他有信心。 毕竟像他这样的烂人都还能活得好好的，那周律野为什么不行呢？ 临月摸着男人湿润的脸颊，就像是将一团皱巴巴的纸摊开，努力而又妥帖地抚平每一处。 「好黑。」 「我在。」 「你不怕我。」 「我不怕精神力，更不怕你。」 如果陪伴有用的话，那他就这样坐着，偶尔还可以变变猫，二十四岁的周律野喜欢，十六岁的周律野也一定会喜欢。 「阿野，我相信你。」 「……」 「好黑。」 「我在。」 两个人的唿吸声逐渐同频，周律野试探性地去碰临月的脸。 「你……还在吗？」 「好安静，我有点怕。」 「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餵？你还在吗？你不是不怕精神力吗？求求你，回我好不好？我是不是把你伤到了？你也要死了吗？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的，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他的抗拒和排斥都是假的。 「我在。」 「……阿……阿月，我害怕！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求你了，抱抱我，你跟我说说话吧，不要不理我，他们都怕我，我只敢自己一个人住，只敢自己一个人吃，求求你，陪陪我好不好，求求你！」 「太安静了，别墅里都没有人理我，好黑，这里好黑……对不起，是不是我太吵了，对不起，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听你说说话。」 「爸爸带妈妈去医院了，这里就只有你在了！」 第94章 恐怖猫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想得通也算是一种天赋与本事。 临月不知道周律野有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他想不通，那他就多陪陪，如果他想得通，那他就再观望观望，看男人到底是不是装的。 他试探着去牵周律野的手，随后倾过身子低头把脸蹭了上去。 项鍊从颈侧滑出，悬在半空中晃动。 他怎么忘了，他还有他娘留下来的月流萤。 临月的妖力只有一层光边，离人太近反而还容易伤到对方，他想起周律野口中的害怕，直接扯断绳子催动灵石里缓缓流转的莹光。 他给不了更好的东西，明媚的阳光他拿不出，只剩这点暗淡的月色。 「嗯？」 周围的场景不断变化，临月回头望去，原本在怀里的男人突然变了位置，身上的篮球服一点一点褪成曾经熟悉的衬衫，他一个人跪在玻璃渣上，仰头看向碎窗外的「月亮」。 「周律野！」 「我记得，那天，天很黑，没有月亮，被挡住了。」 「哪来的月亮呢？」 「周律野！」 「哪来的声音呢？」 「周律野！你连你老婆都认不出来了吗！混蛋！」 背后忽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周律野的迷茫终于有了正确的答案。 「小鱼游不动了。」 「游得动。」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为什么！」 哭得满眼泪汪汪的小周律野他捨不得揍，现在看到死倔又犟的臭男人他当然下得了手。 「咚——」 临月找了块「干净处」，一个指头直往男人的脑壳上敲去，然后在根据自己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原则，用力抱住男人，把脸埋在对方颈窝里小心嗅闻。 「周律野，你再在这里发呆，黄花菜都凉了。」 「你还想要什么？我给你变好不好？」 「我……有点头疼。」 「疼个der，那是我打的，你根本就不会疼，我和你神交过，你难不难受我会不清楚？」 临月气得咬牙切齿，他站起身跺了跺脚，最后直接变成猫踩在周律野的头上，嘴里的猫骂声极其刺耳。 怎么还不醒，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醒了啊，不然也不会突然变成大人的模样。 第114页 「喵喵喵——」 他把周律野的头髮挠成一团鸡窝，随后从他的肩头跃下，又几步跳到碎窗台上，瞪着眼与被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男人对视。 「……娇娇？」 好啊，认猫倒是比认人快，他算是明白了，这次他不会放过周律野的，一定。 娇什么娇，养猫不封窗是吧？他这就跳下去生点让男人倾家荡产的小病。 哄也哄不醒，那就吓醒吧，这个神经病，对付神经病就得用神经病的办法。 临月探着头往外看，大概也就三四米高，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他往后退了几步，蓄力准备起跳。 周律野的目光下移，瞬间被那团金棕色的毛绒绒吸引，身上封存已久的愧疚和遗憾化作一股力量，迫使他不顾疼痛伸出手去抓。 临月没想过他的一时冲动会带来这种效果，男人竟跟着他跳出窗，将他护在怀里后重重背摔在地。 「……？」 「幸好，幸好这次救到了。」 「是他们坏，他们欺负你。」 等一下，现在到底是他招男人的魂还是男人招他的魂，他怎么搞不懂周律野到底在讲些什么。 这人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啊？什么救不救的，等等，如果十六岁的周律野痛苦于自己失手伤了母亲，那二十四岁的周律野则…… 临月一下子就叫不出声了，他蹲坐在男人的胸上，许久才犹犹豫豫地去舔周律野的脸侧。 「娇娇，你是在跟爹地撒娇吗？」 「闭嘴，有脑子就赶紧给我醒，我快没耐心了。」 「……妈呀！猫说话了，我的猫说话了，卧槽猫成精了，啊啊啊啊——」 临月一脸莫名其妙，结果周边突然出现些许裂痕。 黑色的空间由内而外碎开，逐渐露出他最初下过封印的地方。 合着他哄是有用的，但用处不多，还不如他顶着猫皮开口骂一句来得有效。 临月黑着脸去摸身边「情绪」上的印记，他慢慢往前走，好像又听见了什么动静。 说实话，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衰弱了。 「爽……待……吧。」 熟悉又欠揍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临月扯了扯嘴角，带着满脸狠意沖了过去。 周律野隔着结界把卫淮序的魂体泡在「绝望」池里，他动了动手指，再次把他提了出来。 「爽不爽？嗯？当时这么折磨我好玩不？啧啧啧，现在轮到你了，我很公平的。」 「还觉得情绪没用吗？我给你换个池子嗷，让我看看，恐惧怎么样？下去待着吧你。」 周律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掌控回意识的，他感觉自己碎成了两半，有一半不受控制，还有一半因为不完整所以使不出劲。 卫淮序夺了他的身体时他只感到疲惫，他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清楚，那种混沌感甚至令他有种重回娘胎的感觉。 「我留给你的东西呢？你的精神力上为什么没有我的标记，你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周律野冷眼旁观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随即又把他按了下去。 他现在烦得很，一想到卫淮序刚才趁乱顶着他的脸在外晃荡，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俗称丢脸又尴尬。 也不知道临月有没有认出来，要是没认出来被随便抱了一下怎么办？亲一下呢？再碰碰小手呢？ 周律野歘的一下松开手，把人沉在绝望里继续看他无声惨叫。 卫淮序控制不了他的精神力，他以为这傢伙主动跑回来是想胁迫自己放弃抵抗，哪里会想到这一切和临月有关。 要不是临月强行「关机」的操作，估计卫淮序还能再在外面干出点破事。 周律野把人折腾得够呛，他再次把卫淮序提起，想问问他还想跟自己耗到什么时候，就看到对方跟见了鬼似的眼神。 「你在看什么？有什么能比我还恐怖？」 第95章 进阶猫 周律野边说边回头，他定了定神，背后瞬间冒起一阵凉意。 要死了，还真比他恐怖。 等一下，如果临月在这的话，所以卫淮序不是自己回来的，他是被赶回来的？ 诶，再等一下，所以他老婆认出来那不是他了？ 诶，不对，再再等一下，所以临月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周、律、野。」 「哈哈嘿嘿——那什么，又见面了宝贝儿。」 「……」 「老婆我错了。」 周律野毫无骨气，他蹲在地上抱头求饶，完全看不出一点刚才的随意劲。 临月扯住他的后衣领，将他踉跄地拖到一边后才扭头看嚮往结界外爬的卫淮序。 现在所有人都是「魂体」，临月轻而易举地将他钉死在空间中，根本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残暴杀意。 「你……为什么会在你身上？你是什么东西？你不是帝国人？」 「我帝你大爷，我他妈是妖。」 临月一拳打烂他的头，果然不出所料，这傢伙像打不死般又开始復原。 卫淮序顺着他的手粘了上去，他迫切又渴望地想找个切点附到对方身上。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我帮你好不好？」 临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嫌恶地甩了两下，莫名兽性大发化作盛妖态，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卫淮序整个吞了下去。 第115页 「咕——」 「咕——」 冒然过度「进补」令他被撑得有些难受，他皱着脸憋气打了两声嗝，随后使劲捂住自己的嘴。 周律野目瞪口呆，他从蹲在地上变成跪在地上，天知道他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他的小咪咪变成了大咪咪，然后干了什么来着？ 哦，吃了坨垃圾。 「哎哎哎，喂，阿月，宝贝儿！」 周律野连滚带爬抓住临月的肩膀，他被吓得语无伦次，按压他的肚子想让他赶紧吐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吃啊祖宗，我是饿着你了还是苦着你了，这么不挑？！」 「别碰我肚子，走开。」 临月一脚蹬开周律野，他翻身爬起，慢慢琢磨出点东西。 本该在周律野身上的标记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除了上次神交，他想不出第二种答案。 当时那么多光团被他吸收，他还以为是周律野故意留给他的，现在想想，八成是他自己本身就「爱吃」。 五百年烧杀劫掠的事情干多了，身体的本能反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消退。 临月张了张嘴，又一个闷嗝飘出。 「他的标记对你的精神力并没有什么影响。」 「你强大是因为你打娘胎里就特殊，他的能量体碎片应该对你没有任何的提升效果。」 「至于你为什么没被流掉，应该是你母亲底子好，起先就被照顾得不错，抵抗力强了点而已。」 临月还在细数自己没说完的内容，他掰了掰手指，咽下嘴边的气音。 「你父亲没怪过你，你母亲很爱你，他们知道你还小，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嗯，我给了你一个拥抱。」 外加一堆脏话和一个板栗嘣。 周律野挪着步子想偷偷靠近临月，奈何对方现在实力不详，耳朵一动就飞得更远了点。 「准确来说，你比你爹更狠，你成功揭穿卫淮序的真面目，在发现他是沂族人后又用你自己困住了他，你救了全天下的命，而我只是顺带吃个饱饭，你真伟大，大英雄。」 周律野僵着身子手足无措，临月说一句，他的膝盖就弯一点，到最后几乎要瘫倒在地。 想多了，不是因为心虚，而是临月在用妖力压他，他不敢反抗。 「阿月，我疼……」 「不是喜欢找死吗？我送你要不要？」 周律野没想到临月会这么狠，把刚才他对付卫淮序的手段全往他身上来了一遍。 「够，够了！」 有些东西是他没法掌控的，就比如这里的结界，他的「情绪」被临月捏在手心，一时间控制不住干巴巴地掉眼泪。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很会讲吗？」 「我感觉我现在，有点丢人。」 「有点？」 「很丢人，很丢人！没有一点，是很多！」 周律野抓狂地挠着自己的头，他不知道临月要整他整到什么时候，他都多久没掉过眼泪，这下好了，几辈子的量都用光了。 「你猜猜我在那个黑色空间里看到了什么。」 临月双手抱臂，额间的金印又多了几笔纹路，淡淡发着光。 他低头看着周律野，有些轻佻地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阿野，你小时候还挺白挺可爱的。」 「……」 「我感觉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来转。」 「……」 「好可怜，我还以为谁欺负你呢，原来是你自己欺负自己，绕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临月默默把帐本上的记录划掉一条，最后趁男人被自己精神打击到回不过神时跳出识海。 没什么原因，单纯就是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还是半裸着的情况，他得赶紧收拾一下，不然…… 临月睁开眼时差点没被男人压死，本来沙发就不大，现在倒好，周律野整个人将他盖得严严实实，腿还被抱着一只。 「重死了，唔——」 临月使了半天力都没能把男人推动一点，他深吸两口气，愤怒咆哮道， 「起来！别装了！你顶到我了！」 周律野没想到他的小兄弟会这么不争气，这有什么办法，他重新拿回身体主权时就摸到了一手的白腻。 临月忍无可忍，毫不留情屈膝就要废人，男人这回倒是躲得快，他赶紧滚下沙发，满脸纯真地看向对方， 「诶，宝贝儿，你怎么在这啊？」 「诶，宝贝儿，我怎么在这啊？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们好像要去哪里来着对吧？哦对对对，上次顾允成带宋奚去的那个甜品店！」 「我被卫淮序亲了一口。」 临月扯了扯自己哪里都遮不住的上衣，斜着眼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什么时候？刚刚我也在场我怎么不知道？是他占用我身体的时候吗？他亲你哪了？他是不是还碰到你了？不对，你怎么只剩一条裤衩了！」 第96章 老婆猫 周律野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萦绕在整个大厅，空气在他的喉间急促穿梭，仿佛要将那股肆虐的情绪宣洩而出。 临月撑起身子靠坐在沙发上，他毫无波澜地看着男人的表演，随后微微抬起腿，一脚踩在男人的肩膀上。 第116页 「不装了？」 「他是不是碰你腿了？难怪我醒过来后是这种姿势，你们本来，想干嘛啊……」 周律野的情绪收放自如，他瞥了眼近在咫尺的细瘦脚腕，用力吸了吸鼻子。 「阿月——你不会没认出来吧？你不会对他有感觉吧？」 「是因为他好吃吗？你是嫌弃我没用老是给你添麻烦了吗？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废物，我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没什么本事的东西，哪里就比得上你们这些活了上百年的先辈呢？」 「你有病吗？周律野，我不吃这套，装可怜没用。」 临月逐渐掌握和男人对话时占上风的技巧，那就是时刻记得自己想干什么，防止被他带跑。 他足底发力，看着周律野为了迎合自己故意卖乖顺势躺下。 「宝贝儿，一只脚不稳容易摔，要不你放两只吧？」 「三段，一段卫淮序夺你主体，一段黑暗空间，一段我也在的时候，你到底清楚哪一段？」 周律野没说话，他仰躺在地毯上，伸手握住临月的脚腕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他只是笑，眼底泛着绵绵情意。 「你果然都记得。」 临月莫名有点羞耻，突然自己跟自己较上劲，他踢开男人的手后负气上楼，将地板踩得砰砰响。 「拜託，大少爷，我也是醒过来之后才有所察觉的，剩下那两段，哪段都够我把自己气死几百次了……」 「好像我还记得你承认了某件事实来着……」 周律野的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他只是眨了下眼，没想到这只无敌小猫倏地一下就蹿到他的面前。 「周律野，你为什么这么平静？」 「干嘛啊？难道你还要我醒过来之后继续一边抱着你哭，一边诉说自己的童年阴影吗？反正你都知道了，我有什么必要再掩饰？」 周律野实在看不惯临月膝侧上未消的红印，他沉默片刻，又把手覆了上去。 「你一开始瞒着我算什么？你好像很有自己的想法，每次想做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个人特立独行，完全不在乎死活，一次，两次，你还想有第三次吗？」 临月弯腰扯开他的手，像是嫌弃有灰似的，轻拍自己的膝盖。 「别碰我。」 「……我怕你觉得我是个怪物。」 「我只觉得你是个傻叉！」 周律野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去反问，他挺着脖子嘴硬道， 「那你不也瞒了我很多事，怎么？你不也是怕我多想，觉得你哪里哪里不好吗？」 临月睫毛微颤，喉结轻滚两下，突然失语。 「反正就是他们的错，阿月，你是最好最好的小猫了，咱扯平行不行？我下次……」 「周律野，我生气了。」 「宝贝儿，哼哼哼——求你了。」 「你没信过我，你只会逃避，每次都这样，想方设法和稀泥骗我的原谅。」 周律野脸上做作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他有预感这次临月是认真的。 「如果不是我冷静，现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借着卫淮序扒我裤子的事情把我拐到床上弄累弄迷煳，然后这样，你就觉得我会没有精力再跟你质问下去，是不是？」 「我太信你了，所以才会给你欺负我的机会。」 「我讨厌你，超级讨厌。」 周律野哑口无言，终于有了些许慌乱。 「周律野，你现在还平静得起来吗？」 「阿月——」 「不好意思，你老婆没了。」 临月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他缓缓勾唇，在周律野怔愣的表情下凭空消失。 他跟男人讲那么多不是为了听男人跟自己顶嘴的，这种不知死活不知悔改的死小子一定要狠狠跌个跟头才知道，到底这个家谁的话语权最大。 他不要面子的吗？ 要装傻也得是他先装，凭什么他得让着周律野？这男人倒好，醒过来之后还想趁机倒打一耙，他跟自己演个什么劲呢？ 也不看他给不给这个机会。 周律野张了张嘴，他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临月，接着手忙脚乱从一楼爬到五楼，又将整个府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翻了一遍后才后知后觉： 这回惨了，他老婆真飞了。 而且还是没穿裤子就飞了！ 周律野被这突发事件吓得没了思考能力，他缓过神后才想起来，临月身上还有定位。 等等，为什么在老宅那？他不是不喜欢周屿桉吗？怎么还主动跑去见人了？ 临月心里的帐一直没算清，他还欠周律野一份救命之恩。 本来他以为救了男人两次就已经算是到位，可现在细数下来，好像他们俩总是处于一种互惠互利的平衡。 他想和周律野有个好一点的开始，就必须得保证两人谁也不欠谁，不然他自己心里过不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会影响他的判断。 判断到底要不要因为恩情对男人心软，这实在是太妨碍他抽狗了。 他不要哄劝不要怜悯不要疼惜，他要势均力敌，要周律野明白他有那个能力站在他身边，要周律野明白有时候自己只是让着他，真要动起手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临月跟回自己家似的坐在周屿桉面前，他瞅了眼到现在还没回魂的老先生，用力咳了一下。 第117页 「要死啊，你来之前没有前兆的吗？就这样duang的一下砸我家沙发？你要吓死我吗！」 周屿桉半条命都要被临月吓没，他捂着胸口直吸气，颤颤巍巍地喝了点水压压惊。 「哦，忘记你老了。」 「……我儿子呢，不是，卫淮序呢？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他……」 「活着，我救回来了。」 临月十分自得地接受周屿桉的目光洗礼，然后就听到他小心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同时安静了一秒。 临月耳尖一热，选择直接变猫再刺激一下这个嘴里讲不出一句好话的老东西。 第97章 看信猫 茶杯掉落在地，周屿桉啊了半天，这才伸出手指向临月大骂道， 「原来上次就是你故意往我裤腿上撇水的，这回暴露了吧？」 不是，原来周律野的脑子有病是遗传的啊？ 「重点在这吗？」 「哎呦喂猫会讲话了，老子真是开了眼了。」 周屿桉明显有所准备，但是不多，他没管地上的碎茶杯，重新换了一个继续倒茶喝。 「外星来的？难怪，你怎么跟阿野认识的？等下，他不是还活着吗？他会放你一个人过来？」 临月趴在沙发上面，尾巴有一会没一会地甩着。 好像有时候脑子有病也挺好的，毕竟这种人接受能力强，他反倒乐得自在。 「我把他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屿桉拍着腿爆笑出声，临月等他笑够之后才认真解释道， 「卫淮序被我吃了，当年的事情等他自己跟你说，我还有件事要做。」 「你跟他吵架了？你把他甩了？他怎么跟你求饶的？」 「周屿桉，我发现你们周家人都很奇怪，好像特别喜欢看彼此的热闹，他不是你儿子吗？你不应该劝我给他个机会吗？」 「那是你俩的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你别惯着他，我儿子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越心疼他，他就越得寸进尺，再说了，你现在还能来找我，那就说明问题不大。」 周屿桉得知周律野一切平安后就彻底放下心，至于他儿子自己干了什么，要遭什么罪，那都与他无关，他管了一辈子，是时候把这麻烦扔给别人去折腾。 反正他觉得临月挺好，两人看上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能力又强唬得住周律野，总之比自己强多了。 「等下，你不会是来找我告状的吧？」 周屿桉莫名语塞，难得有些为难， 「要是昭昭在的话就更好，你找她哭比找我有用，阿野比较怕他母亲，不怎么怕我。」 「怕他母亲？」 这回轮到临月不懂了，他想不明白两个男人口中的好娘亲好妻子有什么可怕的？ 「啊，阿野怕软刀子，见不得人哭，他会紧张到不敢说话，这个时候最好拿捏。」 「等一下，我不是来告状的。」 临月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他气得亮出爪子一挠，把老宅的沙发也给废了。 周屿桉：…… 「赫连昭呢？带我去找她，快点。」 「你应该叫她婆婆。」 「周屿桉，趁我现在还有良心想看看能不能救一下你妻子，你掂量着点跟我说话，还有，我比你大四百多岁。」 临月变回人后坐在自己的爪痕上，他若无其事地放下一枚重弹，心里默默盘算时间。 游轩府和老宅之间有点距离，足够拖一段时间了。 直到两人坐上车后，周屿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临月，再次小心问道， 「你，你有办法？真的吗？」 「不确定，快点开车，周律野要追上来了。」 「你告诉他你来找我了？」 临月闻言有些似笑非笑，他看着他的「好公公」，意味深长道， 「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你儿子，是你儿子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带回家的。」 「我背上的皮肤里，有你儿子植入的定位晶片。」 临月故意呛他，成功看到对方瞬间变绿的脸色。 周屿桉没想到周律野能干出这么混帐的事，出于没教好儿子的愧疚，他没敢再问临月一句话，极其安静地带人去往养护院。 「没有别的病人吗？」 「嗯，这里只有他母亲，阿野派人建的，工作人员也全是自己人。」 临月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他大概能想像出早些年周律野抱着图纸彻夜难眠的样子。 算了，不想了。 临月本以为周屿桉会很急切，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突然叫停他，让他再等一等自己。 「你又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我今天穿得还行吗？我的头髮有没有乱？我的皱纹是不是又多了？」 临月不理解他到底在担忧什么，毕竟他能不能治好还是个问题。 周屿桉莫名看懂这个虽然有几百岁但是「情」商极低的傢伙，随口解释道， 「习惯了，见自己最爱的人，一定要用最好的一面。」 「昭昭很漂亮……你见了就知道了。」 临月挑眉想了想，也是，毕竟周律野长得也勉强很符合他的心意。 第118页 「你自卑罢了，这里就你差了一点。」 周屿桉：…… 临月没想到这里会查得那么严，他蹩着眉毛配合他们检查，随后看向被收走一包烟的周屿桉。 「看什么看，别说出去，懂了吗？」 「求我。」 「临月，我发现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是猫，看在周律野的面子上，我再忍你一回。」 周围的工作人员听不懂这两人的谜语，临月率先走在前面，他没什么准备直接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还在理衣领的周屿桉。 关门的动作明显比开门时轻了不少，他看着房间里素雅又温暖的布局，完全没法把这些东西和周律野联繫在一起。 窗台上的小仙人球们胖乎乎地泡在阳光下，不远处还挂着一串风铃，纸做的，就算有风吹过，也只会转两圈，不会响。 临月凑近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黑字，是从稚嫩到成熟的祈愿。 他之前就很好奇为什么御澜湾和游轩府里没有一点周律野成就的痕迹，到头来他现在才发现，原来都在这。 各种各样的摆件代表着他的努力与奋斗，最早的也就是在十九岁那一年，他刚回国的时候。 十六岁之前的应该在老宅，男人并没有把它们带过来。 临月很没有边界感地抽出展示柜中被压在最下面的纸，他摊开这张唯一的旧信纸，映入眼帘的全是对不起三个字。 他望向床边的周屿桉，看着他握住赫连昭的手，垂着眼轻声道来一些家常事，以及周律野那臭小子又干了什么好事。 「昭昭，我实在瞒不住，他知道那些事了。」 「他真的长大了，会自己解决问题。」 「嗯……解决得也还可以……你醒了以后就会知道，他没出什么事。」 「哦，对了，他还给你骗了个儿媳妇回来，我等你醒过来，亲眼看看好不好？」 临月想把纸张叠回原来的样子，结果在最后几行突然看到了点什么： 妈妈，我学医了，我已经努力去学了，可是我发现，我还是救不了你，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原来医生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对不起，妈妈，我的手突然变得好抖，我碰不了……我做不到了…… 第98章 说话猫 临月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小心把纸塞回角落，走到床尾盯着沉睡已久的女人看。 相比上次在影像里看到的面容，岁月其实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痕迹。 临月没法让一个病患睁开眼睛看自己，但是他有预感，他好像已经不太需要这样的媒介方式了。 「你出去。」 「我不能看吗？」 「那你站起来，把椅子让给我。」 周屿桉发现自己根本没法与这傢伙沟通，他咽下这口窝囊气，挪到窗台边的小沙发上。 临月凭感觉去探赫连昭的脉，随后引出自己的一缕分神，从指尖所指的方向一点一点缠绕而上，周身逐渐有气流转动。 他只能起到一个引导作用，如果对方自甘堕落不愿醒来，那一切都是白搭。 「赫连昭。」 什么公公婆婆的他叫不出口，临月看清远处草坪上坐着的女人，深吸一口气叫了一声。 没有反应，眼前的一切静得就像是一幅画，临月心里默念道： 他只是来报恩的，还完恩情就跑，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没必要尴尬，反正她又不认识自己，有什么好多想的呢？ 几分钟过后…… 「喵。」 临月飞奔过草丛，一头扎进女人的怀里。 赫连昭的反应有些迟钝，她手忙脚乱地接住手脚不知道该往哪踩的临月，一字一句道， 「哪来的小猫？」 「喵~」 赫连昭伸手小心摸了摸他的毛，接着抱起他一起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你也，迷路了吗？」 「喵~」 「你的主人呢？我送你回去，乖崽崽。」 临月趁她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向后走时，突然开口道， 「醒醒，见过猫会说话吗？你是在做梦，快点醒过来，懂不懂？」 赫连昭的身体并没有太多问题，至于为什么迟迟不肯醒，他也不太懂，毕竟他又不是大夫。 临月这一嗓子直接把女人吓得尖叫起来，他顺势跳到地上，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梨花暴雨」般提起裙子疯狂往前沖。 然后跑着跑着就没影了。 不是，这家人脑子都有病吧？ 合着赫连昭醒不过来的原因是受到的刺激不够大啊？ 刚才还那么温柔地摸摸毛，现在说丢他就丢他，好没意思。 脚步声再次传来，临月竖着耳朵抬头望去，就见赫连昭喘着气莫名其妙又跑了回来。 「小猫，你再说一声。」 「……赫连昭。」 「唰——」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麻袋，临月一脸懵逼地被套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就听见这女人一边抽泣一边继续跑。 「太恐怖了，我要带给屿桉看看，不能我一个人被吓到。」 「那周律野呢？」 麻袋里的临月闷声闷气，他放平心态「摆烂」，试图友好沟通一下。 「小鱼？」 「……」 临月窥得一丝白光，那张放大的脸再次凑到他眼前。 第119页 「你认识我的小鱼？你见到他了吗？」 「他是不是怪我瞒着他，所以才这么久都没来找我？」 「小姐，麻烦你快点跑，不要多想，你儿子马上要来抓我了，我不想被他抓到，合作愉快。」 临月眯着眼为女人指出一个方向，然后垫着下巴思考人生。 周律野到底随爹还是随娘？ 只可惜这个问题还没得出答案，他就睁眼醒了过来。 「周屿桉，她快醒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帮我把周律野拦一会。」 临月揉着太阳穴站起身，确定这个为了妻子出卖儿子的男人答应自己的要求后，才飞快跑出了房间。 主要是因为他尴尬，其次他也不习惯看那些情感流露太重的画面。 后续都与他无关，他现在还有最后一步要做。 「餵？凌白。」 「嫂子？」 「你在哪？帮我把晶片取出来，我就不计较你上次掏周律野口袋的事。」 「冤枉啊！那是他自己掏给我的！嫂子你放心，我绝对不打小报告。」 临月直接抢了司机的车跑，他看着凌白髮来的地址，一脚踩向油门。 周律野追到老宅后发现没人，两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他只能再次去看定位。 他没想到周屿桉会带着人去往养护院，他勐地意识到什么，将手心里冒出的汗随意擦在裤腿上，直往目的地开去。 「阿月——」 「周律野，你求偶呢见人就喊？」 周屿桉低斥一声，接着换了副温和的嘴脸小心给赫连昭餵水。 「别吓着你妈。」 周律野听到话后一下子就不敢往前走了，他心里没有准备，只能躲在门后面，偷偷露着一只眼往里看。 「做贼呢？还要我请你进来？」 周屿桉面不改色地撒谎，他朝后招了招手，替人遮掩道， 「那谁去外面买东西了，你过来，你妈想看看你。」 周律野不知道临月的动作会有这么快，他没想到他都这么生气了，还会愿意去帮他救一救母亲。 但现在最令他慌乱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赫连昭。 「……」 「妈。」 「……」 「您说什么？」 周律野一屁股挤开周屿桉，他顾不得心里复杂难言的情绪，轻轻握住赫连昭的手，把脸贴了上去。 「叫，叫妈妈，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周律野：……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提起也没有什么意思，周律野清楚赫连昭的心思，他低着头笑笑，瞬间红了眼眶。 「我都24了，不是小孩子了。」 「那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要故意跟自己作对？」 周律野直接把矛头甩向周屿桉，拉长声调「大放厥词」， 「我没有，老头把我赶出国了，他不让我回来，我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周屿桉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他摊了摊手，直接被气笑了。 赫连昭刚醒没多少精力，她朦朦胧胧地说了几句话，意识就又有些飘忽。 「猫。」 「猫会说话。」 「小鱼，它好像认识你，它带我出来的。」 周律野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东西，他坐在一旁斟酌用词，结果直到人又睡了过去后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第99章 回家猫 「走开，你个单身狗。」 周屿桉一把拎起周律野的领子将他拽开，他重新抢回自己的专属座位，继续含情脉脉地守着人看。 「单身个屁，我有老婆的，临月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周律野强撑着面子，他放低音量，再次试探道，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说他把你甩了。」 周律野轻舔了下唇，完全不信。 「他在哪家店？我去找他。」 「我怎么知道？」 「你和他待在一起你不知道？周屿桉，你不会是在逗我吧？」 周屿桉终于愿意分给他一点眼神，他哼着气戏嚯道， 「我说了你就信？被耍的滋味不好受吧？」 周律野没料到他会被阴这么一手，连忙再去翻定位，早知道一开始就一直盯着，亏他还把希望寄托在他爹身上。 「周律野，有时候我都不想承认你是我儿子。」 「那你当我爹的时候经过我同意了吗？真没礼貌。」 周律野成功把自己老爹气红温之后赶紧再去逮人，当时临月当着他的面突然消失，他一时情急根本没时间去冷静思考。 现在仔细想想，好像他一直处于一种被熘着的状态。 这小猫崽是故意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律野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他确定临月所处的位置后，顿时方寸大乱。 「凌白，阿月是不是跑你那去了，你听我说，他让你做什么你都别做！」 「哥，你晚了，我也不想的，但是嫂子说如果我不听他的，他一定会把我的诊所拆了。」 「你听他的我就把你家也拆了！！」 临月看着掌心里指甲盖那么大的晶片，他身上的局麻还没消散，偏过头有气无力地抢过凌白手上的老人机。 第120页 「周律野。」 「宝贝儿，亲爱的，祖宗，小殿下，族长大人——小的知错了，你别吓我好不好？我真知错了，你待着别动，我来接你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 「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临月轻飘飘地丢下这八个字，继续欣赏耳边破防又崩溃的求饶声。 「你别这么温柔，你骂我两句也行啊，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我把晶片取出来了。」 「临月！」 「原来你真的留了点精神力包在上面，难怪有时候我跟你上床会莫名腰软一下。」 凌白龇牙咧嘴地捂着耳朵出去躲清净，他听不得这些私密东西，太糟心了。 「那是你动情了，跟我没关系，呸，也跟我有关系，阿月，阿月！你听我说话好不好，你别这样！」 周律野由于太慌没注意脚下，他一下子被高低不平的台阶绊倒，接着又立马起身，手脚不太灵活地继续往小诊所赶。 「嘭——」 周律野推开房门，他找到一身素白面色平静的临月时刚想松口气，就看见对方对他摇了摇手，薄唇轻启， 「再见。」 「临月！你是要我的命吗！」 「你又何尝不是？自己反思待着吧——」 周律野伸手抓了个空，他整个人都傻了，抱着临月刚刚靠着的枕头陷入恐慌。 直到手机传来警报，告诉他目标已失踪，他才渐渐有了反应。 「走了？真走了？」 「阿月——」 真，真不要我了？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帮我给我希望？我还以为你只是跟我闹情绪呢…… 周律野失魂落魄地经过凌白的身边，他坐在台阶上，一个人垂着头看向地板。 「有烟吗？」 「有糖。」 「给我。」 「葡萄糖。」 周律野笑不出来，他抹了把脸，把头埋在手臂里。 「我很过分？」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的。」 「为什么？」 「因为大嫂好像不愿意跟您回去，由结果反推，您很过分。」 凌白看了会这个男人深沉又悲凉的背影，他按亮自己的老人机，发现上面有条最新的备忘录。 尽管毫无标点且全是同音字，但他还是能勉强分辨出来临月的意思。 他伸长脖子往前看了看，果然不出大嫂所料，那地上莫名湿了几滴「小雨」，姑且算周律野合格。 「先生。」 「嗯？」 他听出来了，有点鼻音，但是男人的背影还是十分「挺拔」。 「大嫂说有种你就去抓他，他看不起没能力的男人，他回娘家了。」 周律野一听自己还有戏，站起身拍拍裤腿就要去抢凌白的破砖头。 真是无语了，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土匪，二话不说都想对他这旧时代的遗物做点什么。 「给你转十万，自己再去买个新的，这个归我了。」 「唉——」 他喊也没用，只能看着周律野越走越远的背影默默伸出尔康手。 不是，有没有谁来关心一下他的想法啊？ 周律野十分虔诚地朝这老人机拜了拜，然后睁开两只眼，光速汲取上面的内容。 「……」 用正常话翻译就是：等他哭，足够可怜后再让他来找我，我看看他能有多聪明。 然后就没了，一点提示都没有。 被熘了大半天，猫主子不仅一点气也没消，反倒还把他给钓得死死的。 他趴在方向盘上，失去方向后不知道再往哪走好。 家里没有临月，他不想去。 养护院那有周屿桉，他去了也只会被嘲笑。 周律野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门前站住脚。 「哟，情场失意来找你妈哭啊？快滚，她吃饭呢，别噁心她。」 周屿桉就觉得周律野不能活得太一帆风顺，不然他就会飘，不懂得珍惜和无限放低自己的家庭地位。 「爸，他真没说什么吗？」 「这会知道叫爸了？叫爸也没用，我不知道你俩闹什么矛盾，反正肯定是你的错，阿月能有什么问题？他可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小猫咪了~」 「你知道了？！」 周律野一脸惊疑地看向周屿桉，他没想到他爹接受能力能这么强。 「对啊，有的人就是活该，现在好了吧，连人带猫一起没，哈哈哈哈哈——」 「……」 「还不快点滚去找，你赔我儿媳妇！」 外面响起若有若无的交谈声，赫连昭清了清嗓子，就听见两个人齐齐闭了嘴。 「进来，别在外面吵，我也想听。」 周律野：…… 周屿桉：…… 第100章 又无猫 类似于这种父子吵架的案子，赫连昭二十多年已经判了不下百场。 她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又开始装模作样演委屈的周律野。 「又闹什么呢？怎么现在都不吱声了？」 「嘘，嘘，我妈见过阿月没？她知不知道他的事？」 「没见过，他在你妈醒来之前就跑了，估计她不清楚。」 眼前的两个男人莫名其妙又和谐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头贴着头看脚尖，默契十足。 第121页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赫连昭嘆了口气，默默垂下眼睛。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小鱼，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妈，我这不是正慌着吗？阿月他生我气……跑了。」 「阿月是谁？」 周律野现在都不好意思称临月是自己的老婆，他蹲下身，把头埋在自己的掌心里。 「就是，救了你的人。」 「你是说他变猫就为了救我？」 「他本来就是猫啊。」 赫连昭顿时失去理解能力，她微微睁大眼睛，靠在床头缓了口气。 「妈……你不是说你都知道吗？」 「我说了你就信？那他现在人呢？你做了什么惹他这样生气？你该不会连他去哪都不知道吧？阿野，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欺负喜欢的人最可耻了，你让我好失望。」 赫连昭接过周屿桉手里的水，她扭过脸轻斥道， 「你别在这偷笑，你也有错，过去一起站着。」 周律野的情感缺陷很严重，也只有真正能靠近他的人才会发现这点。 这男人的情史是一张白纸就算了，在他成长过程里，他甚至只领悟到要对老婆好，要宠着老婆，老婆打不能还手，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老婆这点道理。 周屿桉嘲笑的嘴角刚要上扬，下一秒就被那软绵绵的眼刀子封住了嘴。 「阿野，你一个人撑这么久，辛苦你了。」 赫连昭放下手中的杯子，决定连根拔起这个潜在的「大男子主义」。 「可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啊，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想想阿月？他每天提心弔胆陪着你过日子，到头来发现你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的事跟他讲，你说他会不会失望？」 「然后现在你又想跟我讲那都是临场发挥，根本来不及通知是不是？周律野，我是你母亲，我比谁都了解你。」 「你做事前肯定在心里早就有了预料的结果对不对？你只是不确定过程，那好，过程如何发展的确容易超出你的计划，但结果呢？结果是不是每次都是你想的那样？」 「周律野，你不跟阿月讲，无非就是害怕对方猜到一些你不想告诉他的事，或者担心他会因为风险而去阻止你的行动罢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不够信任他，更是因为你不够信任自己。」 周律野没说话，微垂的睫毛遮掩住他眼里的情绪，他无意识地戳着早就没了红点的屏幕。 「他不属于这吧？他是因为你，才选择留在这的。」 「那是因为他那边……」 他那边什么呢？ 「他家只有他一个人了，是吗？」 「阿野，他就只有你了，你居然还捨得欺负他，让他难过？」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疑是在周律野的心窝上戳刀子，他失去了反驳的能力，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没想这样的，他只是习惯了。 好吧，他承认，其实他就是有病，还病得不轻，他知道他有问题，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是个疯子，他也没想到他会因为临月的眼泪和焦急而感到无比的幸福和享受，他不想承认这点，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的确有点上瘾。 当初临月疯了般说要杀光全世界来给他们陪葬，说实话，他觉得这是个很令人心安的情话。 这可比什么我爱你强多了，到那一刻他才确定临月是真的喜欢他，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再装傻，那小猫就长翅膀飞了。 长本事了，也长脑子了。 所以现在他又被拿捏住了。 等下，临月的月流萤还在他这里，那上面的气息和法力，再加上自己的精神力，指不定能试着连到那个异世界呢？ 临月用他的精神力跑，那他就用他的法力追。 这小猫崽子指不定会心软等自己呢？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凌白的破砖头上留下这么一句话。 周律野的表情从愧疚到心痛再到自暴自弃最后又变成极致的兴奋，吓得赫连昭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很重的话，把儿子刺激傻了。 「我懂了，等我带他回家。」 他懂了，他到底懂什么了？ 周屿桉找不到瓜子磕，他翘了翘脚，偏过头对上赫连昭问责的目光。 「咳。」 「我不在的这八年，你是怎么教的？丢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吗？」 「哎不是，我这，哎——」 「好吧，我就知道，难怪你从小鱼出生时就不喜欢他，毕竟你什么都知道，而你也什么都不肯和我说，要不是我要了两张报纸，估计我这辈子都会被你瞒在鼓里。」 赫连昭捂着嘴咳了两声，她抖着手指向周屿桉，忿忿不平道， 「都是随了你的，你们老周家的基因，怎么好的不遗传，光遗传坏的？小鱼除了长得像我，剩下哪里还有我的影子？」 周屿桉哪里敢吱声，他偷偷瞟了一眼，心里暗骂道： 这不像？这不像？这不像？ 「周屿桉，你要是嫌我烦可以跟我说的，没关系，我以后都不会再麻烦你，谢谢。」 周律野并不知道他走后还有一场压倒性胜利的战争爆发，他跑回家后在沙发上到处找，结果都没找到那颗灵石。 该不会真在他脑子里吧？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脑壳，随后安详地闭上眼，有种开开心心去赴死的既视感。 第122页 他被临月闯精神域闯出经验来了，现在多多少少也会一点内视的本事。 周律野仰起头，跟「天顶上」的那颗「月亮」大眼瞪小眼，随后试探着往上面输了点精神力。 两股有些差异的乳白色交织在一起，周律野背嵴发麻，忍不住抖了抖肩。 熟悉的气息顺着那缕丝线逐渐缠绕到男人的身上，他的背后突然显出一个巨大的狸妖图腾，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顺时针旋转。 周律野回过头，凭感觉把手按了上去。 第101章 灭门猫 周律野没想过自己真能穿透这层图腾，他试图用手电筒给自己指条明路，奈何周围的黑暗像是拥有吞噬能力，根本不管用。 他一步一步小心朝前走去，直到自己的脚下跟魔法少女踩亮法阵似的亮起，他才意识到： 果然，吃软饭和运气好才是真正的实力。 周律野有想过自己的落脚点，有可能是在某个宫殿，也有可能是在大街上，不过最好还是直接落到临月身边，不然到时候满地猫猫，他真的会手足无措。 「嘭——」 「噗——」 事实证明，他全猜错了。 周律野好不容易从河里爬出来，他反手撑坐在草地上，随意揉了把脸。 空气清新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他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争先恐后地将自己浸泡在其中。 男人来得太匆忙，几乎什么都没有准备，手中的电子设备也变成了无信号的板砖。 周律野拧干自己的衣服，他突然想起了临月，也许当初他就是这样，一只小猫什么也不懂，然后莫名掉到异世界，一路上磕磕碰碰地求生存。 ……又想猫了，是他不对，他有病。 他现在还能用精神力护身，那临月呢？帝国的环境很差，他说过，那里的灵气太微薄，尽管现在他已经不被这些限制，但一开始他的确没法运转妖法。 所以他才会被人欺负。 ……又想猫了，是他不对，他有病。 周律野有些抓狂地挠了挠脑袋，他随手捶了一拳身旁的大树，结果一只猫就从天而落，掉到他面前。 「……」 「有病，扰人清梦，还不快滚？」 说实话，猫会说话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请问大侠，你认识临月吗？」 狸花猫歪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男人，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刚化形？刚开灵智？」 他绕着周律野的脚脖子边转边闻，吓得男人赶紧拍拍裤腿，生怕沾上点别的猫味。 「嗯，刚从深山老林里修行出来，什么也不知道，还请您指教一下，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你是什么猫？我怎么闻不出来，你该不会是别族人擅闯我们狸妖族的领地吧？」 周律野忽悠人从来不打草稿，他蹲下身子，非常诚恳道， 「就普通的短毛猫，我们修行之人最忌讳气息外露，你闻不出来很正常。」 狸花猫舔了舔爪子，他开了灵智但没化形成功，所以只能在这外围生活，如果想往主城靠，除了修为够高，还可以靠钱打关系。 眼前的傻大个看上去很好骗，狸花猫摇了摇尾巴，朝周律野来时的路抬了抬下巴， 「我可以跟你说，但是我要报酬。」 「你要什么？」 「看见那个河了吗？你下去给我抓鱼，要十条，少一条都不行。」 周律野转了半天就遇到这么一只本地猫，哪怕他看出这傢伙眼里的不怀好意，但是他没办法。 不就是十条鱼吗？他抓就是了，反正能多打听点事，值了。 狸花猫站在岸边，他本以为男人会跳下去，却没成想这人只是蹲在一旁，将手浸在河里。 「你在干嘛？我让你抓鱼啊？你到底会不会抓啊？」 「我这不是在抓吗？你还没说你认不认识临月！」 周律野当然知道临月就是族长，他只是怕这傢伙连自己族长是谁都不知道就在这骗他干苦力活。 「我知道啊，族长大人谁不知道？前些日子刚回来，再过几天就要正式加冕上位了。」 「也不知道之前他去哪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那几个贵族闹得可凶，我看他们就是想趁机夺位，去他喵的族长未归，理应承担治理之责。」 周律野搅了搅水，随后在狸花猫惊恐的视线下把整条河「炒」了一遍。 聚灵鱼一条接一条主动从河里跳出，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般疯狂甩着鱼尾。 「啧，麻烦，你就要十条，我还得数着，唉——」 狸花猫：…… 他突然想起周律野刚才说的话，有可能他真是世外高人，然后现在才从外围回来，所以才什么都不知道，被自己捡了便宜。 「咳，那什么，公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律野搞不明白这猫怎么变脸变这么快，他估摸着差不多，甩了甩手看向微微炸毛的狸花猫。 「封家呢？」 「族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封家早就没了。」 周律野歪了歪嘴，心下一阵暗爽。 「你是要去挑战族长的吗？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去。」 「为什么？」 狸花猫小心翼翼地叼着鱼，他瞅着周律野的脸色，一边快速吞食，一边解释道， 第123页 「他之前上位的手段太过残暴，许多长老都惨死在他的手下，虽然但是，我知道主殿的猫都不是什么好猫，可他这样做到底还是埋下了许多祸根。」 「什么祸根？」 「没有道侣啊，族长到年纪了，到现在身边都没有合适的人，不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说他来路不明，手段不干净吗？」 狸花猫吃完三条鱼后歇了口气，他不屑冷笑道， 「咱们又不像人族那样讲究什么血统，那玩意都是虚的，实力为上哈，他就算杀亲都和我们没关系，管好自己再说。」 「我说公子，你闭关几千年几万年了吗？难道在你那个时代，咱们种族还是看血缘传承的？」 周律野摸了下鼻樑，他这个「人族」莫名有些尴尬。 「好像吧，我都忘了，实在是太久了，哈哈。」 「所以让你别去啊，咱狸妖族都多少年了，终于出现一个有可能化神的，估计你打不过他，别去自讨没趣了。」 狸花猫明显有些撑，但他还是像吃不饱饭似的将最后三条鱼啃完。 「嗝——」 「公子，谢谢你啊，不然我这辈子都抓不到一条聚灵鱼，我认了你这个兄弟了，你放心，哥们我绝对不会骗你，全都是肺腑之言。」 周律野看向已经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状的狸猫，小声补充道， 「其实我不是去抢族长之位的。」 「嗯？」 「我是去抢族长的。」 第102章 高贵猫 没有一只猫能形容出现在的感觉，狸花猫收了收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地嘆了口气。 这男人天资是不错，只可惜是个脑子有病的，可怜，可怜。 「你吃饱了吗？可以告诉我怎么去找族长了吗？」 狸花猫站起身在树皮上磨了磨爪子，他自以为隐蔽地观察急着赶路的周律野，判断这人到底对自己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刚闭关回来？」 「是啊，你问这干嘛？」 狸花猫眨了眨眼，心下顿时有了主意，他当着男人的面拍了拍地，要求他坐下。 「你替我护法，等我化形成功，我就带你去主城，放心，咱们是好兄弟，我帮人帮到底。」 一般狸妖有能力化成人后就会统一改口，不然顶着人皮一口一句本猫会显得很奇怪。 周律野看了眼天色，最后还是认命盘腿坐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喵嗷————」 哇塞，叫得好难听，没他的娇娇亿分之一好听。 他也不懂什么是护法，反正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连蚊子都已经打死好几只。 一团白光乍现，周律野连忙收回自己东张西望的视线，转头去看这只化了形的狸花猫。 头髮比他长一点，看上去勉强能扎个揪，身上穿的还是那种长袍，就跟出厂设定似的，可能所有猫猫侠的衍生皮都是这样。 周律野完全不在乎别人对他的异样眼光，他又不是妖，开什么玩笑，他穿什么难道还能他自己变吗？ 奇怪点就奇怪点吧，总比光着好。 「兄弟，我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别在意。」 「啊哈哈……没事。」 「我以为我会像你这样，所以你是自己后来变的衣裳吗？好，好不一般的设计。」 「是吗？可是我觉得方便揍人。」 狸花猫吞了吞口水，他跺跺脚继续带路。 「你想见族长？」 「嗯。」 「见族长很难的，一年一次试炼，通关的人才有资格进圣殿，除非你妖力够强或者本身获得认证才可以免去这一步。」 狸花猫嘆了口气，摇头晃脑道， 「像我就没这么大的志向，我只想混进主城找点门路过日子，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蹭蹭主家给的赏赐，提升一下修为。」 「反正进圣殿也是边修炼边伺候，当门徒也是这样，选个最简单的就够了，我又不图名声。」 周律野脑子转不过来弯，他磕磕绊绊地问道， 「什么伺候？」 「你以为圣殿是什么好容易的去处？那里还分内门和外门呢，进内门不仅得实力强，还得长得好看，进主殿当首席弟子就更难了，那得能入族长的眼。」 狸花猫托着下巴仔细看了看周律野的脸，快速摇头道， 「你肯定不行，你长得不够美不够柔，我们族长那么强大，肯定喜欢秀气点的，你真是样貌不行四肢简单。」 周律野一听这话，险些就要被气笑，他哪里不行了？他家阿月每次到重要节点时都会忍不住摸他的脸，他到底哪里丑了！ 他忍住脾气不跟这没有审美能力的臭猫计较，跟听故事似的有事没事就拍拍手，鼓励对方多讲点有关圣殿的东西。 诶不对，等一下，他好像漏了什么。 「等等等等，你还没说什么伺候呢？伺候什么？我问你，伺候什么！」 狸花猫被他这一惊一乍差点吓起飞，他拍了拍胸脯，偷偷骂了声没脑子的傻子。 没脑子的傻子本人：…… 「还能什么？反正当弟子的，师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呗，你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愿意把自己的经验和秘宝白白送给你助你成长？」 「难道就为了你一句师父？呵。」 第124页 「上赶着去伺候族长大人的人简直不要太多，那实力不行的就想靠脸吃饭，那脸不行的就多去外面找点奇珍异宝证明自己有用。」 周律野心梗到难以唿吸，小猫大人为上，是他以前肤浅了，不知道临月的吸引力和统治力有这么强。 「总而言之，听说见过族长的人很少。」 「为什么？」 「都死了呗，族长只身一人行踪神秘，一般现身在主城多半是为了寻仇。」 周律野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身一人，万一他的猫被外面的野猫骗了心，那他上哪哭去？ 狸花猫不明所以，他看着男人大喘气，还以为他是真被吓到了，再次好心提醒道， 「反正你小心点。」 「没事，你带我进主城就行，剩下的你不用管。」 狸花猫回过头再次打量了一下他，随后掏出自己的命牌。 「你也掏啊，不给他们看你进不去的，你该不会是没有吧？」 「……我丢了。」 要死了，这次没有卡的是他，周律野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狸花猫转了转眼珠子，他一把拉过男人，捂着嘴凑到男人耳边，小声密谋道， 「没事，到时候你跟着我，不要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周律野硬着头皮跟在狸花猫身后，只见他歪歪斜斜地走路，在不小心撞到人之后又赶忙将人扶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化形，有点不习惯两条腿走路。」 「滚开，真是晦气！」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狸花猫低三下四陪笑了许久之后才被人放过，他连滚带爬跑到一脸懵的周律野身边，哥俩好地攀住他的肩膀， 「哎呦喂，吓死我了。」 他偷笑着掏出自己怀里的钱袋子，然后十分自得地向上抛了抛，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进去。」 「你……你可真是个好猫啊——」 「是好人，听清楚，好人！你这样说话容易被打的，别以为你很厉害，主城里多的是像你这样的人，说话做事恭敬点，别哪天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周律野「毕恭毕敬」地听训，跟着他边排队边问道， 「难道没人管吗？就是管命案的。」 「你开什么玩笑？谁会去管你的死活？像我们这种人投入到世家大族的门下，其中有个原因就是为了寻求庇护。」 「打打杀杀很常见的，主要是看你背后有谁，一般人都会掂量着不下死手，毕竟谁都怕被主家寻仇，那是真恐怖啊，无穷无尽的追杀，他们主家哪里是为了帮忙报仇，其实就是想捍卫自己的地位和面子罢了。」 第103章 抛妻猫 所以说，狸妖族内部其实比帝国还要不讲道理，并且阶级分明，尊卑地位什么的都划分得很清楚。 周律野有些头大，他现在属于是平民误入富人区，看上去就很好骗。 「他呢？命牌拿出来。」 「诶诶诶，等下，您听我说嘛，我这弟弟脑子有点问题，他也是机缘巧合才化成了人，我这次来就是想带他去城里看看病的。」 守城门的大猫官把剑对准周律野，大声呵斥道， 「我不管，没有命牌一律不许进，谁知道你是什么妖？」 「大人，你行行好吧，他真是狸妖，我亲弟弟啊，来时的路上没看住，他把命牌弄碎吞了，早就拉成一坨屎了，大人——」 周律野尬得浑身冒热汗，只能配合着狸花猫嘻嘻傻笑。 太损了，他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在这傢伙的嘴里了。 狸花猫使劲往人身上挤，他偷偷摸摸往人家手里塞晶石，眼看好不容易偷来的钱袋子都要空了之后才听到一句准话。 「嗯……我看你俩长得也不像啊？」 「我嫡他庶，他长得随他娘，我真的很心疼我这个庶出弟弟，您看？」 良久，狸花猫终于带着他的「蠢弟弟」进了城，他回过头，望向离他远去的钱袋子，满脸欲哭无泪。 「那什么，要不我想办法赔你点？」 「不用，我自己会解决这个问题。」 狸花猫的眼神莫名又坚定起来，周律野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无所谓地朝两边到处看。 「公子，你要不要找个地方换身衣服？不然我感觉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周律野没拒绝，他跟着狸花猫慢慢走，以为他会带自己去什么衣服店。 「其实我还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暂时给我们这种刚进来的狸妖落脚。」 「嗯。」 「你不是想见族长大人吗？要不我们去凑凑运气？毕竟族长有时候会去那地方巡察。」 周律野闻言立马答应，他已经绕了大半天的路，这会突然听到这么个好消息，早就高兴地忘记自己在哪了。 狸花猫把人带进了一间屋子，他让周律野坐在椅子上等他，随后关门和外面的老鸨对视上。 「开个价吧，我这弟弟长得也算是上上乘，不会让你这窑子亏了的。」 老鸨咂咂嘴，用手比划了个数。 「不够，还得再加一倍，我实话实说吧，他身上没有命牌，背后没人，无依无靠，你天天给他餵点软经散，他反抗不了的，任你拿捏。」 第125页 狸花猫的眼里全是算计，他在周律野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这次一定得挣回来，之后这男人是什么下场他可管不着。 没有命牌的人进城也是白搭，还不如留在这讨口饭吃，他算得可真是刚刚好，对谁来说都是件大好事。 「一百颗晶石，就这样定了，那小子脸是好，但身段不够柔，皮肤也不白。」 「可他腰细肩宽屁股翘啊！」 「那也不行，我们这点皮肉生意招揽的都是富得流油的大爷，他不够娇，好他这口肯定的少，我还怕我亏本呢！」 狸花猫害怕自己拖得越久越容易暴露，他咬咬牙，收下那一百颗晶石后快步离去。 「记得多找些人压制住他，有多少药餵多少，别怪我没提醒你。」 老鸨冷哼一声，他站在门外拍了拍手，一群大汉拿着棍子便跟着他迈过门槛。 他这迎春阁虽然没有剑修，但武夫还是不少的，多少性子泼辣不肯认命的低贱猫妖但凡只要在他的手下待几天，到最后哪个不是乖乖巧巧任由人搂抱的？ 周律野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的事，他蹲在床前敲敲打打，思考这玩意到底能不能睡人。 还有这屋子的布局和摆件，实在是简陋，这架子上还零零散散地放着各种不知名的书，周律野随便翻开其中一本，差点没被上面劲爆的画面惊掉下巴。 哎呦喂，这地方真开放呢，太刑了。 门再次被打开，周律野赶紧把书放了回去，他回头看向气势汹汹的「旅馆负责人」，疑惑地问道， 「那只狸，咳，我哥呢？」 「什么你哥，你以后没哥哥了。」 周律野寻思这话也没说错，毕竟他家就他一个，他本来就没哥哥。 老鸨仔细端详着男人的特徵，最后望向男人深邃的眉眼，十分中肯地评价道， 「你以后就叫沧渊吧。」 什么东西？住宿还带取名服务的？这什么啊？ 周律野不明所以，他踮起脚往外看，试图自己去找狸花猫，懒得再和这人掰扯。 「你站住，谁允许你走了？回来。」 「不是，你有病啊？我走不走关你屁事？」 老鸨看着他这副无知的样，脸上流露出一种残忍的笑来， 「进了我们迎春阁，你就老实待着接客吧，你哥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周律野突然发现了个致命的问题，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如果单拆成一个一个的字，那他都能明白，可现在连在一起，他反而听不懂了。 「来人，把他捆起来丢柴房里去。」 老鸨明显没把狸花猫口中的下药当一回事，他拍了拍门板，看着一群乌泱泱的武夫涌了进来。 周律野终于想明白这里到底是哪，瞬间忍不住暴怒起来， 靠，原来临月背着他玩这么疯，居然还跑到这种地方巡察，分明就是来找乐子的吧？ 才一天不见，他就已经想着要开后宫，那如果他再晚一点呢？他是不是就要有新的人了！这个渣猫，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明明他们俩睡觉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他还是不愿意对自己的清白负责，实在是太过分了！ 周律野压根就不在意狸花猫骗自己的事情，他的心里只有临月抛弃糟糠妻，这种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过分的所作所为。 悲愤交加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他撑着下巴满目凄凉，顺便把精神力实体化，将所有要来制服他的武夫全部压趴下。 来一个，倒一个，等没人再有力气爬起来后，周律野才看透世俗般回过头望向早已吓尿裤子的老鸨， 「还有人吗？我还没发泄够，真的，我真的很难过很受伤很委屈。」 第104章 还无猫 老鸨瘫在地上，他看着朝自己越走越近的周律野，喉咙里全是惊恐的唿气声。 「喂，振作点，我又不杀你，起来跟我说说话。」 周律野选了张椅子，他随便拍了两下后又施施然坐下。 「这是你家的店？」 「嗯……」 「族长真会来这？他来过几次啊？有叫过人吗？男的女的？长什么样？能不能带出来给我看看？」 周律野摆出一副正主夫人来窑子抓男人的做派，搞得老鸨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句话好。 「应该，应该不来吧，虽然我这是城里最有名的阁，但族长乃修行之人，一般，一般一生只会认定一个道侣。」 「但也说不定……，毕竟族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混日子的也无从所知，更何况他好像还没道侣吧……」 周律野的心跟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他抓起老鸨的后衣领，防止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 「说话小心点，再让我听到你造族长的谣试试。」 苍天啊，妖神在上，他造什么谣了？ 「他哪里没有道侣了？我就是他道侣，当年他占了我的身子就跑，我现在来找他负责了！」 老鸨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到底是谁在造族长的谣？分明是这个脑子有病乱认亲的吧？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这店给我管几天，过段时间就还你，二，把这店送给我，然后我现在就把你杀了立立威。」 周律野跟个反派似的杵在门口，这破窑子地理位置还挺好，离圣殿也不算远，他估摸着搞点乐子勾引小猫主动来找他的可能性，随后又拉住快要两眼翻白的老鸨， 第126页 「诶，商量一下，我不要你这店了，你配合我演个戏就行，事成之后少不了你好处。」 「演演演演什么？」 周律野低头摩挲着手指，接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你本色出演就行，我卖艺不卖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我卖票大的，我说老猫公，你以前怎么造势的就怎么造，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传到那里头去。」 男人手指一转，朝圣殿的方向指了指，他就不信那里面的人都双耳不闻窗外事。 「你放心，你按我说的做，不管之后如何，反正那狸花猫从你这拿了多少钱，我肯定会『还』你的，绝对不会让你亏本。」 周律野也没想到自己「谈生意」能谈到这地方来，更何况商品还是他自己。 男人打了个响指，放开所有武夫以表诚意，随后高高兴兴一头扎进窑子，作势要当最有名的那个鸭。 可老鸨哪有那么好说话，既然这想不开的非要来他这走一遭，那就别怪他暗戳戳报復回去。 这人居然能被骗到这个地方，那就说明他是个蠢笨不谙世事的，可他的修为又实在高深，遇到这种我行我素不怕死的傢伙，他只能将计就计，配合点让这脑子抽风的瘟神赶紧玩够离开。 一百颗晶石就这样白白打水漂，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人和狸花猫本就是一伙的，这种讹人的勾当实在是下贱，怎么偏偏就盯上了他的阁子！ 老鸨根本没把周律野口中的还钱当一回事，他觉得自己现在能保住全部的身家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要我穿这个？！」 「公子，您不是要勾人吗？咱演戏不得演全套？」 周律野被迫裹了一身薄薄的黑纱衣，他站在镜子前，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挡上面还是该挡下面。 老鸨职业病犯了，突然一扇子打在男人的背上，要求他放低姿态，别那么傲。 「……」 「你会唱曲吗？琴棋书画，你会哪个？」 周律野看着背上若隐若现的扇痕，心想这地方可真是个不正经的地方。 呸，他忘了，这本来就是个窑子！ 「不会，什么也不会。」 这么文雅的东西他小时候根本不屑去碰，还不如去打球。 老鸨一脸痛心，说实话，刚刚在男人换了衣服之后，他觉得他也不是不可以趁机赚点钱回来，左右这都是他该受的，谁让他坑了自己后还非要往火坑里找乐子。 「要不……」 「算了，学就学，你说像族长那样的人喜欢什么曲什么琴？」 眼看这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傻子还真起了劲，老鸨微微扬了扬眉毛，决定花功夫亲自调教一下。 是他自己想卖艺的，这可跟他没关系，他只是为了配合而已，呵。 「十本谱子，你练吧，没练会今晚就不许吃饭。」 周律野抱着书瞪向老鸨，直到对方咽了咽口水，小心向自己解释， 「习，习惯了，公子别介意，您慢慢练，慢慢练，哈哈哈……」 「啧，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小心哪天族长把我赎出去之后，第一个就找你算帐，哼。」 莫名其妙，他还以为他要威胁自己放尊重点，结果这人居然这么入戏，还想着要抱那位的大腿来吓他，笑死人了。 周律野待在屋里「进修」，努力学习如何讨好自己的老婆，他十根手指跟打架似的差点绕进琴弦，直到老鸨捂着耳朵求他别砸了招牌后才彻底放弃。 「公子，舞呢？要不您跳舞吧！」 过了半个时辰后。 「换换换，唱曲，来，我唱一句您学一句。」 又过了半个时辰。 老鸨趴在桌子上口吐白沫，整得周律野都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做鸭是项技术活，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天赋的，像他这种可能就得勤加练习了。 老鸨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眼不见心不烦，把人丢在后院自生自灭，期间还不忘在外散播风声。 最好多来点能人异士，越是强大的人就越喜欢啃硬骨头，老鸨做梦都想看见男人被一群脾气暴躁手段阴毒的强者狠狠蹂躏，他就得被好好磨一磨性子，要是被废了就更好，顺理成章直接出阁。 还什么卖艺不卖身，这傢伙明明就适合卖身不卖艺。 周律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炒作得「名声大噪」，他挑三拣四玩了一圈，最后还是选择跟琴弦大眼瞪小眼。 得亏他手上本就有茧，不然按照他不服输的性子，十指早就该鲜血淋漓。 第105章 黑脸猫 「迎春阁又有新人了，听说还是个桀骜不驯的，野的不得了，李公说了，怎么打也打不服，骨头硬得很！」 「长得怎么样？该不会五大三粗吧？那谁能有兴趣？」 「呸，那你就想错了，我阁里有熟人，他说那新人性子可烈，但脸是真的俊，上下通吃的那种。」 浑身肥肉的富家公子搓了搓手，眯着眼偷偷摸摸补了句， 「像景家的人，贵气极了，谁不想尝一尝这种平常根本不敢看一眼的货色？」 景家一族身上都带着点缅因猫的特色，作为贵族之一，他们一般不用正眼看人，随意冷哼一声都能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周律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价被越炒越高，他只觉得老鸨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就像当时那只狸花猫一样，想埋坑给自己跳。 第127页 「今天晚上，你，上台。」 「什么东西？你要干嘛啊？我只想等族长，你让我上台干嘛？」 老鸨背着他认真挑胭脂，口中振振有词道， 「你得露面才能吸引人啊，不然你还等着族长主动来找你？我这是窑子，你自己得主动点，还想不想抱大腿了？」 周律野：？？？ 当年武侠小说还是看少了，他对青楼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所以现在只能凭着感觉走一步看一步，干脆把自己塑造成可怜巴巴饱受欺凌的小模样。 他就不信临月不吃这套，虽然但是，他只进修了三天不到，也不知道能不能拿捏得住那个氛围感。 而此刻远在主殿的临月一身华袍，他正隐着身影在内门和外门之间转悠，生怕自己少杀一条漏网之鱼。 新一批的内门弟子倒是纯净，不过他懒得管这些人的去处，直接吩咐新晋的长老自己去选想要的座下弟子。 他的确讨厌这些麻烦事，可当初他一回归，那群不知死活的就想围杀他夺位。 他是可以主动把族长之位送人，但绝不允许别人胁迫他来抢，临月三天三夜都忙着清理门户，身上的血腥味连散都散不掉。 也不知道那傻子到底有没有找过来，额间坠着的灵玉轻轻晃动，临月扯了片叶子，随手摺来折去。 该不会真知难而退了吧？就这么没有耐心？估计以前都是骗他的，指不定人家现在一家团聚，继续安心当他的天之骄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去向。 一点都没责任感，果然，男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临月巡视完内门就往外门转，他以为周律野最差也是被困在外门进不来，谁知这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 外门弟子大多都没什么悟性，其中还有一小半人是靠家里砸钱砸进来的。 临月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对这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他们爱当冤大头就当冤大头，喜欢爬山扫地洗衣服砍柴就去吧，真是花钱买罪受。 狸妖族等级制度很严格，外门就算再差，也比普通的门徒要好很多，实力相当的同时就看家世，家世相当就再看财力，反正总要比个高低贵贱。 「少爷，那边又有新消息了，今晚去不去？半年一次的首秀诶。」 「姑娘吗？」 「不是，是个带把的，但长得也不比姑娘差，外面都传疯了，接下来可有的热闹！」 砸钱进来的多半都是家里有矿的贵族子弟，一般这种人都会偷偷带小厮，方便偷懒的同时还可以及时向内外传达消息。 外门只有一个闲散长老统一管理，平常门禁不是很严，所有人只需要每个月抽出十天听教言即可。 临月隐在空气里，听到这些下流话后，他忍不住嫌恶地皱起眉毛。 看来以后进外门的要求也得再提高一点，别什么心术不端的垃圾都给放进来。 「怎么个热闹法？传疯啥了？」 「您又不是不知道李公的套路，他特地在外宣扬，说是，说是自己治服不了这个烈性美人，所以到时候请主城里所有好这口的免费去看看呢。」 「免费？这得是多烈啊，能让这个铁公鸡让步？」 那纨绔子弟明显起了兴趣，直接把还在罚抄的笔往地上一扔，要求小厮仔细讲讲。 「说来也巧，听说这美人无依无靠，身上连个命牌都没有，我看吶，就是被人玩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两个人相视一笑，十分有默契地看懂对方眼里的戏嚯。 临月本来都要离开的步子逐渐往回退了几步，他站在小厮的背后，也不现身，就这样强忍着噁心认真听。 不会是他想得那样吧…… 「你还知道什么？说。」 小厮以为自己见鬼了，他吓得跪趴在地，抱着自家少爷的腿瑟瑟发抖，而那少爷也不是个顶事的，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临月心烦意乱，懒得再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他闪身出殿，想要自己去探个究竟。 他很少有闲心逛街，所以对主城的环境也不太熟悉。 大抵是因为今晚迎春阁有大动作，所以街边酒肆总有喝醉了酒的男人在大放厥词。 「叫，叫什么来着，沧渊？李公是真有文化，都不叫小黄小红了哈哈哈哈——」 「这名字听上去就深不可测，听说傲得很，天天闹着要见族长，他想干嘛？求个公道吗？呸。」 「我赌他今晚破身！」 「不一定，我赌他是吃人的那个！」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反正都是玩。」 临月的表情逐渐有些扭曲，他差点忘了自己有感应周律野位置的能力，只不过有前提条件，就是男人必须得和他在一个「空间」里。 他闭了闭眼，抱着最好不是的心动了妖力。 几秒钟过去后，临月慢慢抬起头，黑着脸看向主城里最繁华的那栋楼。 周律野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临月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男人到底在干什么。 如果按照男人的作风，他觉得周律野肯定会想方设法潜入圣殿来找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窑子，沦落风尘…… 男人真的会干出这么没有逼格的事情吗？不会吧…… 第106章 心疼猫 周律野到底图什么呢？ 第128页 临月努力换位思考，得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结论：男人跟当初流落异世的自己一样，换了环境以后能力受到限制，所以用不了精神力，而恰好又被老鸨捡到…… 那周律野来妖界多久了？该不会自己一跑就跟来了吧？那这三天他到底经歷了什么才会让老鸨得出「怎么打也打不服」的结论？ 临月莫名打了个寒颤，他完全不敢细想，连忙火急火燎地往迎春阁跑。 糟了，他可能真把周律野快给养死了。 迎春阁内脂粉味极重，临月刚现身在一个没多少人的楼层，就被见过他的世家大族认了出来。 「尊……尊上？」 两个贵族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临月，他们生怕自己被灭口，连忙捂着嘴疯狂摇头。 太劲爆了，有谁能想到杀人不眨眼，冷得要死的族长会跑来逛窑子？ 「李公呢？」 「在在在在一楼。」 这层全是顶配包厢，没多少人有资格上来，临月也是误打误撞闯到这里，他感觉周律野应该在这，可惜过了会好像又变了位置。 临月面色阴沉，他嫌这里又吵又臭，要不是为了找某个掉入狼窝的笨狗，他才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真是笨得要死，难道以往的聪明劲都是假的吗？ 「哒——哒——」 他一层一层下着楼梯，被编起来的金髮松松垮垮得垂在肩上，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滑落到身后。 都看着他干什么？他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解闷的！ 迟早得找个理由把这里整改一下。 李公见到人之后腿都软了，他没想到周律野口中的疯言疯语是真的，族长大人居然真的会跑到这里来找人。 迎春阁内大部分的人都没见过临月，准确来说是没那个资格，所以一时间都还以为是谁家金贵的小少爷出来玩乐，但李公不一样，他消息渠道多，当他见到那头金髮时就已经觉得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族……族……」 非高层内围的人不能称他为尊上，只能用狸妖族族长之称代替。 「他在哪？交出来。」 「他他他——」 「要多少晶石，本尊给你。」 「不不不——」 临月冷眼看他捋不清舌头，默默用妖力化出自己的佩剑。 他还没问这人关了周律野几天，又打了男人几次，现在就被吓成这样，未免有点太早了吧？ 老鸨现在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他抖着手指向临月身后，眼看男人抱着琴满脸「乖顺」地被人看管着走上台，瞬间心如死灰地化作原形，彻底放弃一切反抗的机会。 天杀的，他这辈子没做过这么赔本的买卖，早知道当初就直接把迎春阁送给男人好了，他到底为什么还要抱着侥倖心理留在这？ 果然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午膳，他居然还想趁机捞点油水，这回好了，命都要搭进去了。 族长分明就和那疯子认识，他真傻，平白无故就做了别人的跳板，他真傻！ 周律野的眼尾被人故意抹了点红色胭脂，鬼知道他有多想笑这副「宁死不屈」的扮相。 再想到一会儿他要对着一堆猫弹琴，他几乎都要把自己的大腿根给掐紫了。 以前他还觉得宋青扮演宠物医生有点离谱，现在轮到他cosy青楼琴妓，他二话不说就掏手机对着铜镜狂拍了几张。 赌一把，赌临月今天会来，要是今天不来就明天，明天不来就后天，他最多在这破地方试三天，勾引不到小猫他就熘，到时候换个赛道继续找。 大不了就去试炼，一步一步闯到内门然后厚着脸皮给临月当首席大弟子也行。 周律野没看台下，他跪坐着用手指随意划了划琴弦，然后就看到有人往台子上丢亮晶晶的东西。 这是什么？打赏他的吗？搞这么抽象？ 「李公真会挑衣服，你看他的背，被光一照几乎都透了。」 周律野：…… 他就知道今天这衣服看上去保守，实际上极其骚包。 男人自动屏蔽所有对他评头论足的言语，完全沉浸式表演一个被迫卖艺的落魄公子。 没办法，戏瘾犯了，再说了，他和老鸨合作共赢，万一他弹首曲子就能把钱全赚回来呢？ 这样就算临月不知道他在这，那他也能在短时间内多搞点本地货币去打通门路找人。 他这可是正当营生，纯纯卖艺！ 周律野面无表情地拨弄琴弦，笑话，他只是懒得学而已，如果他真用了心，这世上根本不可能会有东西难倒他。 眼看一曲即将结束，男人偷偷踢开一颗砸到他脚的晶石，结果身后守着他的人突然上前，在他一脸茫然的表情中直接把他衣服撕了。 草，这什么破衣服，怎么质量这么差？ 草，搞什么飞机，老鸨没跟他说有这茬啊？ 台下人拍手叫好，周律野欲言又止，双手交叉捂住自己的两点，眼里直冒火。 要死了，他不干净了，被这么多猫看到身子，他的清白全碎了！ 起初临月只是被琴声吸引，他扭过头往台上随意一瞥，结果就是这一眼，让他的妖力顿时失去控制，手中的剑也随之化为泡影。 他看着男人面露隐忍，低着头老老实实抚琴讨所有人开心，他看着台下人往上面抛晶石，张嘴又是各种粗俗不堪的言语。 第129页 他从没见过周律野这样被人肆意折辱的模样，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永远立在上位，将所有人视为蝼蚁才对。 临月觉得周律野为了来找他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天之骄子到最后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他自己都要唿吸不过来了，更何况是周律野呢？ 够了，也算是够了。 周律野气得想吃人，他本来都要撂挑子不干了，结果突然瞅到临月朝自己望过来的眼神，他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激动，使劲给自己洗脑： 哭哭哭，快哭快哭，晚了就来不及了，快哭！ 说时迟那时快，周律野眨了眨眼，他望向台下的临月，一滴泪晕开他眼尾的红色，随后顺着脸颊流下。 第107章 豪气猫 「哇，太带劲了，李公呢？出来报价啊！」 守台的武夫明显还记着上次的仇，李公之前交代他们要好好安排一下，现在可算被他们逮到机会。 周律野还在酝酿第二滴眼泪，他看着台下的气氛被炒到高潮，不明所以地回过头望去。 不是，这两人要干什么啊？拿绳子干嘛？ 周律野的泪直接被心里的火烧干，他赤裸着上身，抱起琴准备打架。 没意思，不玩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找到猫，等会再找机会解释。 他摩拳擦掌正准备揍人，结果他家小猫就这样噌的一下飞到台上，然后又护在他身前随手一扫，那两个武夫便头朝下倒地不起。 身上被披了一件长袍，熟悉的香气席捲全身，周律野呆滞地看着临月朝自己伸手，他条件反射躲了一下，没成想这个动作直接让人失了镇定。 「走。」 临月握住男人的手，他不敢想像周律野到底被打了多少次才会形成这种反应。 明明他只是想帮他擦去胭脂的。 「站住，你谁啊？凭什么带人走？你钱够吗你？」 周律野这才意识到临月没看出来他是演的，察觉到他眼里的心疼，男人小心抱住他的手臂， 「阿月，别跟他吵好不好？我，我惹不起~」 「我在，你把这里烧了都没事。」 临月才不管自己的名声会不会被败坏，反正他早就没了名声，现在的妇人都是直接报他的名字让小儿止啼。 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聚来，甚至把想替他解释的老鸨都挤了下去。 老鸨扯着嗓子叫都没用，他就知道沧渊这张脸是蓝颜祸水，现在好了，这群人全都为了他主动去找死。 周律野听到这等霸道言论后顿时满眼崇拜，他缩在临月身后，一边嘤嘤嘤一边想找老鸨给他使眼色。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道德在身上的，毕竟一开始他和老鸨都是受害者。 当然，先不提他是主动受害，老鸨是被动受害这回事。 虽然这人最初的确是想折腾他，但不是也没折腾成嘛，他哪里好意思真把人家的营生搞砸了？ 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今晚他卖艺赚到的钱估计也够赔偿老鸨的了，现在就剩想个办法带着临月一起跑路。 周律野偷偷摸摸搂住临月的腰想抱起他往台下的密道跑，谁知猫主子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只见他微微动唇，随后抬掌往台下一拍，周围人瞬间全被气浪冲散。 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下，整个天顶忽然显出一幅巨大的华丽图腾。 图腾一出，是个傻子都该知道台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淡淡莹光均匀地落在台上，临月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那股烦闷又压抑的怒意一点一点倾泄而出，迎春阁内再无人敢说一句话。 当事人周律野只感觉背后凉凉的，除此之外，他快被临月帅跪下了。 好帅好帅好帅，好美好美好美，我的我的我的。 老鸨趴跪在地上疯狂颤抖，族长的威压不是他们这种普通妖能抵抗得住的。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头顶有人，连忙撑起身子小心望去。 「我问你，多少晶石？」 「大人……您喜欢就带去吧，沧，沧渊好福气……」 临月回头看了眼唯唯诺诺还在打量老鸨脸色的周律野，他眼睛一眯，寒意直降。 老鸨实在搞不懂族长的想法，他不明白这群上层人士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只能硬着头皮配合道， 「一……一千？」 天杀的，这傢伙真是不知好歹，难道他周律野就值一千吗？啊？ 男人幽怨无比地看向老鸨，结果转头就发现自家猫主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全砸在了台上。 等下，这不止一千吧？都快堆成山了，而且这石头明显要比刚才的那些亮。 「一千万颗，够了？」 他就知道他在临月眼里特别值钱，周律野你真是出息了，你老婆居然为了你肯豪掷千万金！ 呜呜呜，好香的软饭，吃一口，好香的软饭，吃一口。 临月牵着男人的手，他察觉到身后的气息莫名不顺，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 周律野一手捂唇，他怕他笑得太明显被发现，两个肩膀头子还在疯狂抖动。 「阿野，你别害怕，我带你回去，以后都没事了好不好？」 「嗯——」 因为憋气得太狠所以听起来很像哭腔，临月面色复杂，刚好低头看到刚才那个质问他是不是没钱的男人。 第130页 「大人……我有眼不识泰山……饶，饶……」 换种思路来讲，其实这些都是自发性的群众演员，周妲己赶紧夹着嗓子扯了扯临月的袖子， 「回去吧，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了，我害怕。」 不远处听到这句话的老鸨：…… 他果然是被人利用了，而且到头来还要再被踩几脚，这傢伙就不是个善茬，他精明一辈子，最后却在这人身上接二连三地翻车，实在是太痛了！ 临月现在心软如流水，哪怕此时周律野闹着要摘天上的星星，他都可能会去想办法满足他。 男人无依无靠为了找他流落异世，受尽苦楚后才被他找到，这和当初的他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带着人瞬移回宫殿之后，迎春阁内的图腾和威压才渐渐散去。 几秒钟过后，老鸨勐地站起身放开嗓子大叫道， 「来人啊，都把人给我赶出去，我看谁敢动台子上的灵玉，那都是沧渊的赎身钱，是族长大人留给我的！」 「见着有份，我刚刚也给沧渊扔彩了！」 「李公，你真有能耐，居然还能把族长吸引过来，我看你这迎春阁的生意要爆一辈子了。」 反正多活一天是一天，多赚一天也是一天，天地良心，他除了动了点手脚之外，可真没碰过族长的心头肉一根手指头。 从一开始就是个误会，族长一定会查出事实的，他一定不会跟自己计较的。 他一定能看出这一切都是那个狗男人自导自演的阴谋诡计！ 老鸨跪在台子上，他捧起满手的灵玉，把脸埋在里面狠狠嗅闻。 第108章 主人猫 周律野没体验过瞬移，他眼前一花，脚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正准备脱口而出的宝贝儿被他硬生生咽下，男人抱住临月的腿，从下往上楚楚可怜地看着， 「你，你还生我气吗？你真不要我了吗？」 「你要是嫌弃我讨厌我的话，那就把我送回迎春阁吧，没事的，我不碍你的眼。」 临月哪里还捨得对他凶，他表面上一片正直温柔，努力不在周律野面前杀生，实则背地里早已传音出去要人好好「问一问」老鸨。 「阿野，你来这多久了？」 「你一走我就来了，我怕你喜欢别人去了，毕竟这里都是你的同族，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临月心里又酸又麻，他抿紧唇将人推倒在软榻上，一点一点仔细检查对方身上的伤。 「这茧子？」 「练琴练的，李公说我不好好学就不让我吃饭~」 他又没说谎，反正当时那老鸨就是这么说的。 「别动，我给你擦擦。」 临月抬起男人的下巴，小心翼翼把那些艷色全部弄干净。 周律野躺在榻上任由临月对他上下其手，他很有职业操守的，作为一只价值一千万的金丝雀，他得时刻配合金主的想法。 接下来他该说点什么好呢？万一哪天老鸨说漏嘴，那他岂不是要被打入冷宫？ 不行不行，他这才刚上位，作为一个有志向的野凤凰，他得想办法好好保住自己的地位。 「阿月，你还想听别的曲吗？我有学呢，我会的可多了~」 临月锁住周律野的手，防止他阻碍自己扒他衣服检查。 「嗯嗯嗯？」 是瘦了一点，但身上根本没伤，顶多有些磕碰出来的淤青罢了。 之前是因为太着急，但现在有了充足的时间，临月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直接伸手再去扒周律野的裤子。 「阿月，阿月，你不会这么急吧？放开我好不好？求求你——」 「周律野，你再装？」 「……」 「啪——」 「哎哎哎！干什么啊！宝贝儿你这就没意思了，怎么可以打你男人屁股呢？有点过分了嗷。」 造孽，老鸨倒是没暴露，可耐不住他家小猫是个有脑子的。 周律野被人脸朝下整个人掀翻，他张嘴就要解释，可惜临月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急又气道， 「我还以为你真被人欺负了。」 「别以为啊，我是真被一只狸花猫骗进去的，天地良心，我有了艺名之后才知道自己是被卖了啊！」 「他们都传你被打被关，饱受虐待都不肯服软。」 「那让我学艺不就是在折腾我吗？再说了，我要是肯服软，那老鸨早就把我送别人床上去了。」 「闭嘴。」 临月直接对周律野下了禁言术，外边传来消息，老鸨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干净。 「不听你讲，你现在跟我一起听。」 周律野冷汗直流，老鸨爆一个点他就抖一下，到最后他都想找个洞钻进去躲一躲临月冰冷的视线。 「原来你能用精神力啊？」 「……」 「好厉害，差点都要给人家的店易主了。」 「……」 「我以为你不可能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没想到你还真用了。」 「这哪里低劣了？有用不就行了，做事情结果最重要啦，唔——」 周律野打着哈哈，他苦笑一声，根本不敢再去挣脱临月束缚他用的妖力。 「你还敢跟我顶嘴？」 临月又无语又气恼，这人怎么可以如此「自甘堕落」，脸皮居然能厚到连一点面子都不要。 第131页 周律野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他努力将自己翻了个面，勉强将衣服扯上后用手指偷偷戳了戳临月。 「说话，你有那个能力的，装什么装？」 那他不还是怕临月生气嘛，他让自己闭嘴就闭嘴，这态度多端正，堪称是认错楷模。 「我只是顺其自然，不然你今天看到的，就是的的确确失去精神力的我。」 「我承认，我走投无路，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就是想快点见到你，所以才剑走偏锋。」 「阿月，我的好阿月，他们扯我衣服的时候我是真不知道，那老鸨想报復我，我当时也被吓到了嘛，还是说，你真嫌我不干净了？」 周律野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声音都有些不稳，他抖着唇去抓临月的手，像是真要哭出来般怯懦道， 「你不会真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说，你又拿自己的命玩闹，然后不考虑后果。」 「周律野，我发现你这毛病怎么改都改不了，欠教训得很。」 要死了，他家小猫崽是真长脑子了，直接跳过假象击人心，抓错处抓得不要太准。 周律野一时间无话可说，有些东西不是他一时半会能改掉的，他习惯险中求胜，反正到最后危险都聚在自己身上，害不了别人。 「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 临月一把扣住男人的脖颈，将他压在榻上掐得几乎窒息， 「没关系的，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周律野重获唿吸的那一刻趴在小桌上疯狂咳嗽，他眼前黑影连片，下一秒就被套上一圈奇怪的枷锁。 「放心，没人能看得见，它只受我掌控。」 临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他抬手朝后一扯，看着男人被迫往前倾， 「你不是爱和我演吗？你不是喜欢做什么都一个人扛着不和我讲吗？冥顽不灵，死不悔改，仗着我喜欢你就胡作非为，拿我对你的信任当筹码，周律野，我说过，我这次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等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要向我坦诚，向我服从，配得上我对你的感情之后，你再做回周律野吧。」 临月不轻不重地扇着男人的脸，他掐起周律野的下巴，低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你现在只是沧渊，一个被我从迎春阁里买回来的琴妓而已，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话语权，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周律野的灵魂都在战慄，他甚至有些变态的兴奋，这种把命交到临月手里，任由他磋磨的日子明明就是一种享受。 他不怕苦也不怕死，只怕临月不理他，厌弃他而已。 第109章 耳红猫 事实证明，日子比他想像得还要身不由己。 以临月为中心，周律野的活动范围只在十米之内，但凡他有一点不臣之心，脖颈上的枷锁就会用力缩紧。 对此，他不满已久。 「临月，你就不能有点提示吗？不然给我用法力划道线也好啊，有时候我只是不小心脚出界而已，这你都要欺负我！」 「别乱跑跟紧我不就行了？」 「我！」 「谁允许你叫我全名的？」 周律野站在台阶下，他死死瞪着人，最后自己又咽下委屈劲粘了上去。 「阿月，阿月，你不能这样，我会伤心的。」 「这只是第二天，你就受不了了？」 临月挪开腿躲过他的扑袭，他站起身背对着男人，轻飘飘的袖子不小心蹭过男人脸侧。 「你只是还没习惯，久了之后自然就不会再犯错。」 周律野怨气极重，他盘腿坐在地上，随手抠着临月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的宝石。 「我说了，你现在除了听我的，别无选择。」 「……」 男人抠完椅子抠桌子，该说不说，这殿内的东西他都没见过，实在是新奇。 「回答我的话，装听不见是没用的。」 「我不想嘛，我不同意。」 周律野嘴硬到底，眼看临月的脸色越来越差，他重新跪在地上，弯腰去扯临月的衣角。 「我真的不想睡地板了，求你，我求求你，今晚让我上床吧，我好久没抱抱你了，尊上，求您疼我。」 「……」 「尊上，求您疼我~我快旱死了~」 临月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略有几分慌张，扯回自己的衣角后直接把周律野晾在一旁。 昨晚这臭男人就开始了，本来安安分分随便他指使泄愤，结果到了晚上就寝，他不让周律野上床之后一切就变了。 动不动就闹一下找存在感，跟找不着娘的熊孩子似的，他有少过他一口吗？以前哪天不是由着男人吃？ 「尊上，您花了那么多晶石买下我，总得让我有点价值吧——尊上，我有名无实啊尊上！」 「闭嘴啊！声音别那么大！」 临月羞愤至极，哪怕他知道主殿里只有他和周律野，他也接受不了男人把这种事说那么大声。 「呜呜呜，他们会笑的，笑我只是个花瓶，不得尊上喜爱，沧渊的命好苦啊呜呜呜。」 「谁敢笑你？谁？怎么可能会有人敢笑你？」 「什么？阿月，你同意让我上床陪睡了？阿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宝贝儿~」 不是，他什么时候答应的？ 第132页 周律野趁他愣神赶紧把人压在长椅上狠狠啄了两口，靠，馋死他了，从迎春阁见到临月之后他就被钓得五迷三道，现在终于能碰到对方的小脸，他死而无憾！ 就像个小天使，白底金纹的圣袍，额前的流苏坠跟他蔚蓝的眼珠几乎是一个颜色，还有那头随意编起的金色长髮，嫣红的小嘴，精緻的翘鼻……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用簪子？是因为你觉得这样更漂亮吗？」 临月勐地回神，他用力推搡着压在他身上的周律野，随后一边擦去下巴上沾着的唇津，一边镇定自若地批着公文。 「尊上，你好像拿反了。」 「周律野，你给我滚出去。」 「可是人家叫沧渊了啦~」 临月咔咔两下直接把东西往周律野身上砸，他忍无可忍，把人按在地上狂揍，背后的头髮也随之微微炸开。 「下面点下面点，昨晚睡地板睡得我腰疼。」 「哎哎哎，上面一些，再往下我要更难受了。」 临月欲言又止，他骂人的词彙有限，到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 「神经病，烦，噁心，无语，傻叉！」 「我要睡床——我要睡床我要睡床我要睡床！」 「……」 周律野死皮赖脸到最后终于发现自己有了可乘之机，他连忙搂住身上人的腰， 「阿月，你信我，我在迎春阁不是白待的，我还恶补了很多东西。」 临月恼得捂起耳朵不想听，可惜对方毫无下限，故意挺了下腰， 「尊上~奴家很会的~包您满意~」 男人骚操作完后见好就收，他看临月真要被自己惹炸毛，赶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没关系的，你不想也行，我自己能解决。」 「把你今天穿的衣服借我就行。」 谁知临月一听这话，瞬间怒气冲天。 「衣服，你就靠我衣服就行了？」 「周律野，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衣服？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滚去睡院子吧！」 果然，他家小猫咪的脑迴路和他一样清奇，他们俩真是绝配。 周律野坐在外面的石阶上里餵蚊子，他长嘆一口气，又看了眼头顶上的月亮，在内心默默感慨第10086遍这个事实。 「周律野！滚进来！」 「诶诶诶，老奴来了来了！」 反正他睡不着临月也别想睡，周律野每隔几分钟就把脚往界外伸，因为他只要难受一次，对方就会察觉到一次。 周律野呲着个大牙重新回到屋内，结果就看到床幔后朦朦胧胧的妙曼身影。 临月接触到男人的视线后，他撑起微涨的额头，斜斜靠在床榻上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挽起一点床幔，露出半张倦怠的脸。 衣领松松垮垮地散开，白里透红的颈窝藏在床幔后若隐若现，许久，身上只披了层薄被的美人恹恹出声， 「你有病？」 「嗯……嗯嗯。」 周律野「精神抖擞」地凑了过去，他试探性地坐在床边，发现对方没有呵斥他后又得寸进尺地往上爬了爬。 「阿月，你不舒服吗？我帮你按按头吧。」 临月没阻止他的讨好，在刻意忽略掉对方如狼似虎的眼神后，又重新躺了回去。 周律野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久到虽然只有一天，不过哪有什么关系，看得到吃不到对他来说比度日如年还难熬。 再说了，他又没说是哪个头，嘻嘻。 临月被按得昏昏欲睡，那双大手从他的太阳穴逐渐下移，从肩膀到腰，再从腰到…… 「周律野。」 他睁开一只眼，拦住对方还想往下滑的手，警告出声。 第110章 累晕猫 听听，临月叫他名字叫得多好听，而且又没打他和赶他，那就说明对方是在欲拒还迎。 周律野在对方茫然的视线下麻熘地抢过被子，随后扯着两个被角将自己一同罩了进去。 「唔——」 「不准亲，下去……拿出去！」 临月讨厌被子蒙在脸上的感觉，他努力朝外挣扎的同时男人又偷偷在他身上啃了好几口。 不对，不是偷偷，他分明就是光明正大地想要以下犯上。 被闷到浮起潮红的脸颊终于得到解放，临月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脱离掌控，他半张着嘴小口喘气，结果…… 周律野在做的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临月的知识层面，他不禁「痛苦」暗骂道： 这傢伙不挑食吗？怎么什么都下得去嘴？不嫌膈应吗？ 周律野第一次干这事也不太好受，他跪坐起身审视着眼前抖个不停的身子，被诱惑得咽了下口水。 啧，怪怪的。 「别亲我，离我的脸远点。」 「不是，你还嫌弃上了？」 临月抓着周律野的头髮不让靠近，他退而求次，抬起腿搭在男人的肩上。 「嗯？认命了？」 「别废话。」 周律野一把握住贴在脸侧的小腿肚，他偏过头亲了口后，轻笑着开启正餐。 男人嘛，光靠嘴上哄是没用的，大家都是男的，懂得都懂。 情到深处时临月忘记自己可以强制性扯开周律野，他急了就想挠人，可惜对方撕了床幔绑在他的眼睛上，害得他什么也看不见。 第133页 周律野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吃吃吃吃吃，爽过瘾后才抱着累晕过去的族长大人美美进入梦乡。 修仙好啊，修仙妙，修仙都不用清理了，这哪是狸妖，狐妖还差不多。 「咚——」 「哎呦——」 周律野睡得迷迷煳煳就被踹到床底下，幸好他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他家猫主子「渣」得很，每次开心完就喜欢翻脸不认人。 他以为临月还要再发什么难，结果对方就只是坐起身踹了他一脚，然后又摇了摇头往下倒。 哦，梦游打他呢。 天吶！他的宝贝梦里都有他，他真是太幸福了！做鸭做到这份上，他肯定是第一人，当之无愧的鸭王！ 周律野吸着口水又蛄蛹到床上继续贴着他香香软软的老婆睡，直到日上三竿临月真要醒了之前才打着哈欠主动下床收拾屋子。 这期间他帮忙倒茶换衣穿鞋洗漱伺候用膳那叫一个细緻，这世上根本不可能会有第二个能比他还了解临月喜好和微表情的人。 「阿月——」 「安静点。」 周律野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他眨巴眨巴眼，偷偷摸摸又去看临月的脸色。 「周律野，你上次也是这么演的，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尊上，奴家叫沧渊。」 「……」 周律野表示自己受了很大的伤，还是那种对方不主动抱他一下就不会好的那种，他趴在桌上，自怜自艾道， 「我就知道，出生青楼，最忌讳的就是爱上恩客，薄情的人得到珍珠，而痴情的人只能留下泪珠。」 「……」 周律野无实物表演抽菸吐烟。 「……」 「周律野，演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再送你去迎春阁那怎么样？」 「哎哎哎，够了够了，我真不敢了，这不是在哄你吗哎呦。」 临月忽略对方又贴上来揉他腰的手，他有些反常地往男人身上靠，没过一会又变成小猫样，安安静静蜷在他的腿上。 「娇娇，你变成小金猫了诶，不过也是，毕竟你的头髮都亮了一个颜色。」 「喵。」 周律野慢慢把临月翻了个身，他把脸埋在小猫肚上，从上往下吸了又吸。 「喵。」 「别踹别踹，脸刮花了你又不喜欢，走，抱你出去晒晒太阳。」 周律野嘴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他一边顺着猫毛，一边故意在各种弟子面前晃来晃去，等成功收到一堆惊恐万分，尊敬无比的眼神后才心满意足地换下个地点。 临月不给他名分，那他就自己创造名分，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只要脸皮厚，他什么得不到？ 「娇娇，你是原谅我了吗？」 应该是吧？不然也不会任由他抱着转了一下午的圣殿。 临月没应，他后腿蓄力跳到地上，然后慢悠悠地绕着周律野蹭了几下。 「够了吗？」 「什么够不够？」 「……你身上有我的气味，他们不敢冒犯你，满意了没？还闹吗？」 周律野腆着脸蹲在地上去揉毛绒绒的大尾巴，小声叽歪道， 「你尿我身上都行。」 「我不是狗！」 有些人真是给点好处就蹬鼻子上脸，临月被噁心地后退两步，彻底解开男人身上的枷锁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周律野刚要叫唤自己会被勒死，结果摸了摸脖子发现平安无事后反而更加崩溃。 天杀的，他用脖子锁的猫又飞了！ 「喂！临月！」 一天两天三天下去，周律野伏低做小演出来的好性子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他可以由着临月打他骂他或者把他当狗都行，但他就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 一次又一次招唿都不打一个地消失，既不告诉他去哪里，也不告诉他去做什么，更不把他带在身边。 这小猫崽子长脑子就算了，胆子也肥了，根本就不怕他。 真以为他处处忍让是因为打不过吗？他还不是因为…… 「阿野，我在朝殿，等会再来。」 呸呸呸，临月果然只是和他闹着玩的，这不还是跟他报备行程了嘛，下次再要求他做事得带上自己。 不能急不能急，再吓跑了他上哪找去？ 周律野自动忽略最后四个字，背后的「尾巴」甩得飞起，兴沖沖直往朝殿跑。 男人本以为这个什么朝殿也是临月的住所之一，直到他一层又一层地迈过三大组台阶后，才看到一群跪在地上的小猫人。 密密麻麻的「白点」统一朝着一个方向俯拜，最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劝谏声。 当这种只可能出现在电视剧里的画面突然呈现在自己眼前时，周律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踩着阶沿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生怕破坏这里庄重的气氛。 第111章 红温猫 过了几分钟，周律野再次从角落处探头，努力寻找自家乱跑乱蹿的小猫。 他实在有些好奇临月非要让他晚点来的原因，结果下一秒他好像就懂了点什么。 只见临月眉关紧锁，背后显出巨大的妖影，他悬浮于朝殿最高处，低垂着眼看向下方争论不休的旧派长老。 他之所以不杀这些仅存的守旧派，完全是因为他们没有招惹过自己，不论族长是谁，他们总是兢兢业业为狸妖族的未来考虑。 第134页 而守旧派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重视「规矩」，为首的长老怀疑临月要与一个毫无作用的琴妓结契，吓得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劝说对方再三考虑。 「尊上——」 「你要当族长吗？给你当，我不当。」 临月脚踏虚空，无视身后的尊位，或许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坐在上面。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寂静下来。 左右两边的长老缓缓从两侧退开，几个叫嚣着要称霸圣殿的贵族狸妖被押至临月面前。 「临月，你——」 「啪——」 负责此事的长老默默擦去脸上不小心被溅到的血，低着头不敢再往上看。 临月没有耐心对付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他随意抬起手，指向一人的同时就点爆一个人的脑袋。 一个，两个，三个…… 「饶命——饶——」 「嘭——」 「清理一下，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朝殿，上文书就够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此次朝会的意义根本就不在这几个蠢人身上，而是族长道侣的身份问题。 在绝对的权威之下，他们也只敢稍微提一提，可是在看到这样杀鸡儆猴的画面后，再没人敢多说第二句话，纷纷把头叩在交叠的双手上，等族长先行离开。 作为看完整场戏的次要当事人，周律野根据自己对临月的了解，很快就得出结论。 这傢伙估计怕打击到自己的自尊心，所以才不想让他跟过来。 这有什么的，别人的眼光他又不在乎，只要他们两个过得好就行，再说了，他有没有能耐临月会不知道？ 周律野耸了耸肩，歪着头突然与一个正在开小差的小弟子对上眼。 「……」 「你！」 「哎哎哎啊！别叫别叫！」 被临月发现他阳奉阴违不听话就完了。 只可惜此时大殿上一片寂静，所以这点声音在气氛的烘托下显得格外突兀。 临月发现周律野鬼鬼祟祟的身影时明显被吓了一跳，他张了张嘴，将手欲盖弥彰地背到身后。 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回头观望，却只能看到族长闪身挡在那个琴妓前，随后又抓着对方的手齐齐消失在殿内。 「别看了，你女儿再优秀有什么用？还不是——」 「你怎么不说你儿子呢？天赋没我女儿高就算了，长得也还没我家姑娘漂亮。」 「……」 仿佛临月的离开一道带走了所有压抑，一群人从走出朝殿后就开始七嘴八舌地为自己的面子战斗起来。 周律野双手撑在桌子上缓神，这种瞬移对他来说还是太过超前。 「你都看见了？」 「嗐，这有什么的，可能人家都嫉妒我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我根本不会在意他们嘴里的话，你别想太多嘛。」 临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微微用力，试图让男人坐下。 周律野顺势而为，他把人搂到自己的两腿中间，然后抱着临月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 「心跳好快，在想什么？」 「我随随便便杀了很多人，你看见了。」 一般这种对话都出现在悬疑片里，而他现在就是那个马上要被灭口的小炮灰。 周律野苦着脸抬头看向表情冷酷的族长大人，犹犹豫豫道， 「所以呢，你是要杀我灭口吗？可是他们也看到了，你为什么不找他们的麻烦？就因为我不是妖族吗？」 「阿月，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入赘的。」 临月掐着周律野的脸使劲揪了揪，他怕这人在跟他装模装样。 「你不怕我？」 周律野应该会很失望吧？毕竟这个男人的控制欲极强，就喜欢那种软绵绵又非常听话的小猫妖，可自己除了长得呆，剩下的属性跟他一点也不沾边。 他是在男人面前打斗过，但很少会像刚才那样暴戾，甚至说得上是蔑视所有他不在意的生命。 如果是别人的话应该已经很噁心了吧？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应该没人能接受得了。 「不是，我为什么要怕你？」 「诶不是，不是，我怕你还不行吗？只要你肯消气，愿意原谅我，我天天把你供着都行，族长大人求求啦——」 周律野发现临月每次瞪大眼睛时就会显得莫名乖巧，他右腿忽然出击，硬是把人绊倒让他摔在自己怀里。 就这么点大的小猫，站着都没比他高多少，哪里有什么可怕，分明可爱得紧。 「阿月，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因为你杀人而感到害怕，然后故意疏远你吧？」 「等一下，有点好笑，给我三秒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啪——」 「嗷！」 周律野皱着眉毛捂住自己的额头，他十分不满地看向腿上抱着双臂，脸色奇臭无比的临月， 「三秒钟还没到呢，你打早了！」 「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滚出去笑。」 周律野双手投降，他现在可不敢惹这个小炸药包，只能趁对方绷着脸坐在他腿上，还在沉浸式自我尴尬时赶紧多吃点豆腐。 「手拿开。」 「宝贝儿，你也太可爱了，你把我当什么？圣父白莲花吗？要求你无条件原谅想伤害你的人？」 第135页 「我自己都不是什么大善人，再说了，难道我今天是第一天才认识你的吗？」 周律野莫名嘚瑟起来，他使劲收了收五指， 「我这样的恶人就需要你来管，而你这样的暴君就需要我来哄，天吶，咱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临月没理他的疯话，他挺起腰又往周律野头上拍了好几下，低声呵斥道， 「抓够了没？松手！」 「还不好意思呢，没事的，我理解你，毕竟你也怕你在我面前立的人设崩塌，放心好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周律野顺着衣服缝用手指慢慢打圈，满脸真诚振振有词道， 「而且你还可以物尽其用，叫我帮你处理就行，没必要想太多。」 第112章 乖乖猫 周律野的三言两语不仅彻底打消临月心里的不宁，顺便还收穫了好几个巴掌。 临月脸上的红晕就没散开过，先是恼的，再是不可描述的。 「你开心也打我，你不开心也打我。」 男人趴在桌上，两眼发直地看向一旁依旧保持沉默的猫猫大人。 「我没立人设，我永远是我。」 「好好好，是我在立，是我一直在装温柔好男人，贤良淑德超级煮夫行了吧？」 临月始终认为周律野对自身的认知存在偏差，他歪了歪头，上下打量着他。 「你什么眼神？」 周律野完全就是在借题发挥，眼看临月不再纠结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觉得也该轮到对方说几句开导一下他。 「我怀疑我是不是让你产生了一种错觉，让你觉得你现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连我都能打得过。」 「不然你为什么要问我怕不怕你，怎么，冷酷妖尊爱上琴妓的戏份你还没演够？真觉得自己狠一点，就能吓到我这种『脆弱无助』的普通人？」 临月的眼神逐渐有些飘忽不定，显然周律野歪打正着还真说中了一些。 「啧，让着你而已，还真开始肆无忌惮不把我当回事。」 「我没——」 临月当即就要反驳，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人提着领子丢到榻上。 「来，你跑一个，就瞬移，跑。」 周律野拇指后翻随便往外指，眼看临月跟他赌气快要消失，他冷哼一声，强行精神力压制。 「跑啊，不是喜欢招唿都不打一个就跑吗？」 「跑啊！」 「你！」 周律野的体型将近有对方的两倍大，当他俯身撑在临月的上方时，由内而外的压迫感被放到了最大。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灵魂交流过？哦对了，用你们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在脑子里双修，说实话，我现在可能有点半人半妖的倾向，不然你说我为什么能用精神力压制你的妖力？」 「我觉得你真的很可爱，让一让你，你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没人值得你再去多花点心思研究关注，说好听点，你慕强，说难听点，你就是欠，缺一个变态强的对象勾着你过日子。」 「我有时候发现，但凡我狠一点，强权霸道一点，你反而会更吃这套，愿意竖着耳朵好好听我讲话。」 临月闻言暴起而攻，他像是完全不在乎对方死活般默念法咒，手中不断变化掐诀。 一时间屋内摆件飞碎一地，周律野的脾气也被随之引爆，两股气流对沖而上，较量的动静引得山下人都能窥得一二。 「轰隆——」 寝殿被毁，临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抬掌想继续打，奈何飞灰散去后，男人早已不站在原来的位置。 「唔——」 一只大手忽然绕过颈侧盖在他的脸上，临月眼前一黑，没想到自己会错过周律野的气息。 他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做到的，他只知道在他失去先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落入下风。 周律野察觉到附近有人，考虑到临月的身份不允许遭人闲话，他禁锢着他的身子，强行把他带进另一间寝殿后将精神力屏蔽覆盖于整座殿内。 「放开！」 「放开个屁，临月，你胆子是真大了，居然敢对我下死手？」 「我就知道，弱者不配入你的眼，你只看得见比你强的。」 周律野又是气恼又是庆幸，心里闷着一股火总是发不出，他将人反按在床上后，曲起膝盖抵住对方的腰，阻止他反抗。 「还敢不敢随便消失了？」 「会不会提前跟我说一声？」 「时间、地点、要去做什么，会不会提前跟我报备？嗯？」 「告诉你，我他妈不想装了，我管你乐不乐意，我就这破性子，动不动就跑，你知道我有多想打断你的腿吗？」 「无数遍，我他妈想了无数遍，我真想把你死死攥在我的手心里，你真该感谢我还有点理智，不然在我抓到你的那一刻，我早就该把你带回帝国锁起来了！」 「还由得着你在这里耀武扬威，甚至对我起了怜悯之心？」 「我受够了，忍也忍够了！」 临月唿吸急促，他扭着腰想逃脱周律野的控制，可惜他折腾半天，却连翻身都做不到。 「好玩吗？你是不是忘了这个家到底是谁在主导？」 「是，我是给你自由，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闯了祸我会帮你收拾，赢了成就我会帮你守住，我总是告诉我自己，你不是笼中鸟，你有你自己的追求，但我警告你，我给你的自由，是有底线有范围的，你最好别逼疯我。」 第136页 「说话，听懂了吗？」 从出生后就没机会显出的幼稚反骨似乎在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发挥，临月一声不吭，他不再挣扎，就这样故意冷暴力，逼对方放开自己。 周律野被他毫不掩饰的不服和无视气笑，他伸手扣住临月的手腕，想起之前邻居家的小孩被教训时的惨样，随便往临月的手背上扇了几下。 「哑巴了吗？回我。」 膝盖下的身子勐地抖了一下，周律野嫌他不老实，挑着眉又往他肉最多的地方压了压。 「你起开。」 「原来没哑巴啊，我寻思着我也没把你嘴堵上啊？」 临月盯着自己手背上发烫的指印，小声喃喃道， 「知道了。」 「嗯？」 「我懂了。」 周律野在训完人后习惯性为自己做点心理准备，比如说对方反悔又不听他的话，或比如说对方只委屈又不听他的话，再如说对方还死倔又不听他的话…… 只可惜他的心理建设每次都白做，因为临月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周律野轻手轻脚地放开人，他坐到一边，看着对方慢慢爬起身，然后小心翼翼把两只红痕未褪的手垂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乖得像个小洋娃娃，不哭也不闹，就坐在那发呆。 周律野试探着碰了碰临月的脸，在接收到对方放弃反抗的信号后，心满意足地把人捞了过来。 他就说嘛，这小猫崽子一身反骨，太温柔没用，太兇也没用，而他这种调调的刚刚好。 第113章 野心猫 临月揣着自己的两只手缩成一团，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原来他还是打不过周律野，原来他的弱小是装出来的，他还是比自己要强一点。 看来他还是不够资格做周律野的主人，在彻底征服对方之前，他还是得听他的，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关系，他还可以再练练，迟早有一天男人就会真的变成前几天那样，只能服从他的命令，没法再要求自己这样那样。 「阿月，我说了那么多，你真听懂了吗？」 「嗯。」 他得努力修炼，不然就得被男人压制一辈子。 「你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没有。」 他骂什么骂？在没有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哪有什么话语权？ 「怎么这么乖？你不会是受打击了吧？要不我以后还是让着你点，你看你，整张脸都垮了，跟个小受气包似的。」 「周律野，我动不了你。」 「所以呢？」 「但是我也可以隔三差五闹一闹让你不好受，你想试试吗？不想的话就闭嘴。」 周律野：…… 他就知道，乖巧和懂事都是假象，现在这样的才是小猫人本色。 「好的好的，我认输，小猫大人在上，请听我一言，求求您别老跟我玩消失，我年纪大了真遭不住。」 临月把手背贴在周律野脸上，企图用他的脸皮降温。 「我五百，你二十四。」 「……」 周律野扯过他的两只手用力亲了几下，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寿命问题。 「周律野，你现在冷静了吗？」 「呸，你别再说什么老婆没了之类的话，你懂不懂应激，我是真会被吓死的。」 临月发现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后就换了条赛道，他抢回自己沾上了点口水的手，使劲在周律野的衣服上蹭着。 「双标，你要求我什么都和你提前交代，你自己又做不到。」 「哪有？我那次出去不是带着你的？这还有必要和你交代？」 临月沉默不语，张嘴又来道， 「那去了又怎么样？你还是会我行我素，不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你也不会和我商量，想玩命就玩命，完全不在乎我会不会难过，所以你凭什么要求我听话？你自己也不老实。」 周律野充耳不闻，他当着临月的面炸掉一个香炉，然后低头看了眼又安分下去的小犟猫。 「咋不说了？宝贝儿，我看你翻旧帐翻得不是挺起劲的吗？」 「……」 「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帝国一切和平，而且还有你在我身边，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已经水落石出，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周律野长嘆一口气，捏开临月隐忍不发的拳头。 「我可比谁都惜命，真的。」 「……」 「喂，说话，不许冷战，我最讨厌你不理我了！」 男人气急败坏地掰起临月的下巴，结果就看到对方眼里泡着一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周律野瞬间老实了。 他小心把人放在床沿，然后跪在对方的膝前，颤颤巍巍地去抱临月的小腿， 「祖……祖宗，有话好好说，真的，都是我的错，我不对，我是傻叉行不行？」 「周律野……」 「怎，怎么了？」 临月抬手指向刚才男人为了震慑自己而随手打碎的香炉，模煳不清道，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只。」 「你弄坏了。」 到最后都没人知晓那场主殿之争的结局，他们只知道那个来路不明的琴妓并非只是脸长得优越，他的身手更是不凡，难怪族长能看上他。 第137页 至于为什么说猜不出谁输谁赢，主要是因为后来他们再看见琴妓时，只能看到对方唯唯诺诺搓着手，跟在自家族长身后疯狂求原谅的嘴脸。 临月撑着一身的「怒气」快速逃离案发地点，他趁周律野叽里哌啦讲一堆废话时努力想着如何扳回一局，最后突然想起周屿桉的话，当场就把握精髓演了起来。 什么狗屁香炉，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要不是这么说，他能让周律野跪下来服软认输吗？ 讲讲讲，一天到晚顶嘴顶个没完没了，也不看他到底爱不爱听。 这男人说一句就够了，他懂了就行，还非要按着他逼自己认错讲理。 他什么意思？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是吗？就算自己打不过周律野又怎么样，这个家不还是他说了算。 临月拿到主动权后还会特地把握两人之间微妙的「度」，他看周律野是真的知错不敢再和他犟后，才邀请他一起睡觉贴一个被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也被男人演了。 周律野床下道歉的心有多诚恳，床上的动作就有多狠。 笑死，难道他看不出来临月是在故意找场子吗？也就只有他愿意配合着对方的小臭脾气，天底下肯定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好男人。 这是第几次了？ 临月抠着手指想理清思路，但男人心眼坏得很，非要让他自己玩给他看。 没事，受点罪就受点罪，毕竟这也是他原先计划好的。 临月的修为迟迟提不上去，像是达到了一种诡异的瓶颈期，在他每次快要冲破那层壁垒时又会跌落，反反覆覆没有尽头。 「事业心」极强的族长博览群书，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要踏神，所以才会这么难提升。 如果光靠自己不行，那他还有周律野，採补之术也不是不能用，只是他以前不屑学而已。 压箱底的秘法被他翻了个七八成，他又不可能主动去找草，干脆就暗戳戳刺激男人，说不定把他惹急了效果会更好。 只可惜这办法唯一的缺点就是累人，他最喜欢晒太阳，但是不习惯被太阳，晒多了真会干巴的，他连喝口水都要小心求一求周律野，结果越小心对方越来劲，像个拧了发条的神经病。 临月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不想跟周律野坦白这事，他怕男人会阻止他成神。 他了解周律野，这男人变态得很，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能脱离他的控制，肯定会想办法将这种可能性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他不会给周律野这个机会的，迟早得轮到他把男人训哭。 第114章 虚假猫 两个人你骗我我骗你地度过好几天，直到最后还是临月先认输，变成猫软绵绵地趴在男人的肩上舔毛。 是他想多了，就算他不作妖，周律野每天晚上也不会放过他。 「阿野，你不会腻吗？」 「你在说什么？！」 周律野致力于把人干趴就没精力再跟自己闹腾的事业，他从临月那偷的双修功法才翻了一小半，这才哪到哪？ 「娇娇，你是没有新鲜感了吗？」 「难道，你已经开始厌倦我了吗？」 「周律野，再发疯就滚出去。」 临月咳了两声，在被餵了好几口水之后又恹恹地趴下去。 「我只是想换一下。」 「换什么？换人吗？临月，我真的很受伤，我要求你必须弥补一下我脆弱的心灵。」 「我说，换位置！我要换位置！」 周律野的骚言骚语瞬间卡壳，他把这只异想天开的炸毛猫从肩上扒下，随后抱着他的两只前爪提到自己眼前。 「好好的啊，也没被我弄傻，怎么就想不开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了？」 「周律野，你不想试试吗？我不会让你难受的，我可以的。」 男人颠了两下猫后直接丢到床上，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次就当我没听见，如果还有下次，你自己心里有数。」 「……」 临月窝在枕头上不说话，他看着周律野出门的背影，过了几分钟后传音道， 「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走路很累。」 「嘭——」 周律野坐在台阶上，直接一巴掌用精神力沖开房门，想笑又不敢笑地看向床上面无表情的临月。 「……」 「我没笑，你别生气，求你。」 「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你的气息？」 临月真以为周律野在外头闲逛，没成想这人就一直坐在门口守着，哪里也没去。 「想藏就藏了呗，以前你仗着好找我，有事就黏上来，没事就一脚把我踢开，现在好了，一找不到我就心急，真可爱。」 「周律野，我会记仇。」 「记就记，你那小帐本上卷卷有爷名，我真是骄傲死了。」 临月抬爪挠烂周律野的枕头，然后趴回自己的地方用后脑勺对准对方。 快了，马上他就能让周律野一边抽自己巴掌一边向他求饶。 他一定要让周律野体验一下在下面被人欺负的滋味，看他搞不服他。 周律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傢伙又没憋什么好心思，但他根本不怕，抢了临月的枕头后就把脸贴在猫毛里疯狂蹭着。 「喵……」 第138页 「等会再给你梳，不会打结的，放心，让我再吸一口，一口就好，娇娇，你怎么总是这么香啊？」 临月被他挤得动弹不得，他把爪子按在周律野的脸上，有些抗拒地推了推，结果男人顺势而为，追着粉嫩的猫爪垫又亲了亲。 「我要闭关。」 「什么？你很喜欢？」 「我、要、闭、关。」 临月咬了咬牙，抱住周律野的脸用后腿使劲踢蹬。 「哎哎哎，轻点，算你有良心没露指甲，不然我就把你连毛带指甲都剃了。」 临月条件反射收了爪，他很少有在乎的东西，而身上的毛刚好算一个。 「哦哟，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你还真怕啊？」 临月眯了眯眼，看来闭关之事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 周律野莫名想起上一次为了做b超而去剃临月毛的事，难怪这小玩意当时那么生气，原来还有这茬。 「大概这两天，在圣殿的后山，我要闭关。」 时间，地点，要做什么，临月把周律野对他的要求记在心上，老老实实地交代完毕。 他的眼神太过无辜，乖顺得让周律野不禁喃喃自语道， 「小崽子，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想偷偷干什么？」 临月甩头就是一口，神经，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他就没见过这么难养的人，毛病一大堆。 「要多久，我不可以进去找你吗？」 临月唔了一声，他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随便应付道， 「不知道，别来。」 男人的骤然失望实在是太过刺眼，临月舔舔嘴，翻了个小猫肚轻声「安慰」道， 「很快的，放心，不会让你独守空房太久。」 「奴家就知道尊上捨不得沧渊的~」 「……」 周律野从不拦着临月修炼，其实他家小猫越厉害，他就越放心，毕竟这样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他，当然，除他之外。 他还是得有点权威，不然容易家宅不宁，隔三差五就会出现有胆大包天的小东西试图上房揭瓦，做点挑战他底线的事。 周律野跟送孩子春游似的整理出一个小挎包，他把东西塞临月手上，啰啰嗦嗦地唠叨着一大堆注意事项。 「我也不懂你们是怎么修炼的，反正可能会用到的药我都放在这了，别太累着自己，能长多少长多少，咱们求稳不求快，无论你有没有进步，你都是我的乖宝贝——」 「……」 「不舒服就来找我，饿了渴了也来找我，受到打击了就更得来找我，不行就不行，咱们不要强求，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实力，也不知道你还想爬到哪个高度，反正我只要你开心就行。」 「……」 「记得早点出来，我一个人很寂寞。」 临月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毕竟对方的言论过于离谱，就像是完全不懂妖族修炼，但还是要瞎操心一样。 整段话听下来就一句早点出来稍微正常点，其余就当周律野在表演，无所谓。 临月懒得走动，他本想瞬移入山，结果脚下一顿，显然是又被人强行阻止。 「你不抱我一下，或者亲我一下吗？」 真是好麻烦的人族，他就知道提前告知男人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当初没说，估计现在他已经在山里了。 临月神色淡淡地凑到周律野的脸侧碰了一下，他皱着眉毛去抱男人的腰，在被揉了好一番后才被放开。 「我可以走了吗？」 「嗯嗯。」 看在男人这么可怜又这么喜欢他的份上，等他出来后，他就勉强收着点力道，不让男人难受。 第115章 渡劫猫 周律野松开对临月的桎梏，看着人消失后才掏出兜里的符纸。 作为一个适应能力极强且会入乡随俗的男人，既然高科技在这地方不好使，那追踪符总能派上用场。 他之前私底下偷偷学过，效果还行，但他的精神力只是多了点加成，不算纯妖法，所以除了知道对方的方位以外，并没有办法瞬移。 这小猫咪还是有点好骗，说抱就抱，一点戒心都没有。 周律野勾了勾唇，他意念一动，哼着小调跟入后山。 临月还不知道自己在被人跟踪，其实进后山只是个幌子，他随便找个地方都行，主要还是怕引来的雷劫误伤别人。 当然，也是为了防周律野。 要是被男人知道他此次闭关有极高的概率出事，那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放他出来。 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他肯提前交代才怪。 这件事过后他们就扯平，男人瞒他一次，那他也瞒男人一次，等他成功化神后，他再好好和周律野过日子。 临月盘腿坐在寒石上，他抬头望了望天，随后将积压已久的修为全部爆发。 在把卫淮序吞噬掉后，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即将突破，再加上之前他「偷」了点周律野的修为，应该足以支撑他此次尝试。 周律野越往里走越觉得奇怪，身边窸窸窣窣总有些小动物往外圈逃窜，就像是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盘旋，男人加快脚步，只觉得天色莫名有些阴沉。 他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几日临月过于跳脱，似乎带着某种目的性，把他迷得死去活来。 第139页 但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毕竟他本来就很痴迷这事。 周律野哪里能想到他从临月那偷的功法其实是对方主动泄露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压榨」。 男人百思不得其解，直至乌云骤现，并且夹杂着数道雷电后他才意识到什么。 应该不会吧，上次临月打怪升级完就只是变成个小奶娃，也没像玄幻小说里那样有雷劫出现的情况。 劫云层层汇聚，逐渐凝出一股强烈的剑意，没多久后就化作厉雷直降而下。 周律野的思绪被强行打断，他险些被这股气浪掀翻，对临月的怀疑和担心远超他对自身安危的考虑，男人不假思索往降雷处冲去，脸色微微泛白。 「临月！」 第一道雷劫对临月来说尚有抵抗之力，他坐在寒石上闭目运功，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直到睁开眼后才知道周律野又跟他耍心眼。 「出去。」 第二道雷劫降下，临月硬着头皮呵斥，直接忽视对方难看的脸色。 周律野洗脑自己要相信临月，他的五指陷在树皮中，两眼直勾勾地锁在对方身上，生怕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伤。 他怕他的冒然阻止会导致临月被迫受到反噬，他也怕他的不作为会让临月长眠于此。 百般淬鍊的明明不是临月的身魂，而是他自己的心，周律野看着那一道道天雷抽打而下，似乎连唿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咳——」 临月勐地喷出一口血，他连捂都来不及捂，嘴角沾红朝不远处精神已经崩溃到了极点的男人喊道， 「你别过来，我还没跟你计较你跟踪我的事！」 「老子就该直接把你干死在床上。」 什么狗屁的让他翱翔于天空，这种张牙舞爪一点都不老实的傢伙就应该被他锁在笼子里严加管教。 周律野不顾临月的推拒想将他从寒石上抱走，反噬就反噬吧，废了更好，废了就没机会再生出这些心思。 「我没事，你别碰我。」 「滚！」 如果此时只有临月自己，那他心里早就有所准备，可当他看着雷劫马上要往周律野身上无情噼下时，他直接慌了神，控制不住地惊叫起来。 男人毫无防备受了重击，他强硬地抓着临月的手往自己背上放，冷眼看他浑身颤抖，望着满手鲜血欲哭无泪。 「有反噬吗？」 「不，不会。」 「中途停止有什么后果？」 「以后再升就难了……」 临月的情感在反覆撕扯自己的理智，他无措地望向周律野越发冷酷的神情，不敢再去碰男人的背。 「停不停？不停可以，我先死在你前面。」 「……」 「自己选一个。」 「轰隆——」 临月来不及将男人推开，他的妖力受损，根本不敌周律野自身存留的精神力。 他呆呆地擦着对方的唇角和下巴，眼前的一切令他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周律野既不卖惨也不强忍，他把拇指摁在临月的眼尾，用力捻去自己不小心溅上去的血点。 「周律野，你疯了吗？你是凡体，再扛下去会死的。」 「这都是我该受的，我弒父弒兄，罪孽深重，本就要比旁人多受几重，你等一等我好不好？我死不了的，顶多重伤，你相信我。」 周律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摇了摇脑袋，他失望至极，没什么力道地挥了临月一巴掌。 很轻很轻，也许只代表了一个态度，一个对于临月不选他而愤怒不满的态度。 「顶多重伤？你知道的，我帮你剪指甲时都怕剪到你的血线，你居然还觉得我能看着你受伤。」 「别装了，我心里都懂的。」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执着于摆脱我。」 周律野自嘲地笑了笑，他看着天上又将降下的雷劫，掐着临月木讷的脸一字一句道， 「没关系，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他身上一点也不疼，因为周律野将雷劫全引到自己身上，替他扛了一次又一次。 金色的发梢慢慢被血色染红，临月不知道周律野到底背着他学了多少妖界的东西，他没想到男人会用自身做他的法器，硬撑着用精神力将雷劫过滤，然后再渡出那么一丝神力灌入他的灵魂。 「阿野，阿野。」 「没事，我帮你，你那么嚮往自由，那么喜欢力量，我帮你。」 遇到疯子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临月逃不出周律野的禁锢，只能使劲把脸贴在对方颈侧。 「我放弃了好不好，你带我走，我以后再想办法，我们今天先走，真的。」 细细弱弱的声音从自己脖颈处传来，周律野却觉得根本不够，他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完全不在意生死。 「今天先走，你还想有下次？」 第116章 违逆猫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临月急着急着也火了，他是真怕周律野不听他的话去无脑送死。 他探不明白男人的身体情况，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临月小心翼翼避开男人的伤，眼里只剩一片红色。 他明明都说了，他有把握，顶多吃点苦罢了，大不了以后慢慢养，哪里就值得周律野这样为他拼命？ 临月将「一根筋」贯彻到底，他觉得他可以为周律野付出，是因为他认可对方，要承担起保护对方的责任，而周律野作为被他照顾的对象，平常只需要跟着他，顺从他就够了。 第140页 周律野就是在较劲，他事先根本不知道这傢伙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虽然现在已经来不及阻止，不过那又怎么样，他刚好借这事给临月上一课： 不要把他惹急了，不然谁都别想好过。 其实一开始他被雷噼时也有点怕，但到头来一看，他还活得好好的。 周律野意识到这点后，干脆就顺势一边黑脸餵养临月，一边吓唬小猫，看他还敢不敢背着他干这种事。 说实话，当时临月宁愿选择赶他走也不想要中途放弃，他是真存了要把人直接按地上揍一顿，打到他再也不敢和自己提一个「不」字的心思，就当是替天行道。 但后来这傢伙的眼神实在可怜，他脑子一转就换了条思路，决定「以毒攻毒」。 不听话好啊，跟他倔好啊，他也不干什么，就折腾自己玩。 他赌临月心里能有一点点他的位置，就算今天临月真的成功，他也要让他亏欠自己一辈子。 他本来就已经疯了。 临月哪里是周影帝的对手，他以为周律野彻底放弃和他协商的心，要拿他自己的命来跟他赌气。 起码在他眼里是这样，因为在周律野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无论他怎么哄怎么劝都不管用。 也许机会就只有一次，错过之后便再也没有作答的可能。 「阿野，你别这样，我认输，我不要了，以后都不要了，回去吧，好不好？」 周律野一如既往地摆着臭脸保持沉默，他闭着眼继续充当牛马，勤勤恳恳为临月铺路的同时「强身健体」。 估计和他的身份有关，毕竟他是外来物种，这里的天地法则同样也不会对他太过严苛，当然，这事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算了，凶也凶完了，懒得和这小破猫计较。 反正他也死不了，皮肉之苦他替临月受了，不然像他这样爱臭美的小猫，到时候要是发现自己身上留下疤痕，指不定要自闭好几天。 事业心强就强吧，他帮就是了，左右他也没存什么好心思，两个人都半斤八两。 只是他的爱情教育依旧存在某些问题，他还得继续因材施教。 这傢伙还是不懂事，光朝他露肚皮有什么用？得朝他捧着心坦白才够。 临月逐渐暴躁起来，一般人可能会为此痛心懊悔，甚至是泪如雨下，承诺以后再也不敢犯，但他不一样，他只恨自己没能瞒住周律野。 男人杵在这当避雷针，一副「是你要这样做的，是你逼死我」的矫情态度，而临月从受惊到惶恐担心再到无能狂怒，中间只花费了一点点时间。 后面的雷劫只会越降越强，当务之急就是把这疯子赶紧支走。 他骗他的，他最讨厌做选择，周律野和化神的修为，他两个都要。 临月咬咬牙，彻底豁了出去。 他直接跳过周律野不满和愤懑的情绪，硬是将矛头掰弯对准对方。 临月垂着脸捂住自己刚刚被扇的脸，虽然毫无感觉，但他还是「满脸委屈」。 「你打我，你从来没有打过我。」 「嗯？」 看吧，他就说这招有用。 周律野寻思着为什么这后面的雷劫下得这么慢，结果就听到自己护着的人突然开始反常控诉。 不是，他那也叫打吗？他给临月扇风还差不多！ 「你就只会欺负我，我有什么错，我是修行之人，你又不是，我跟你讲有什么用？」 临月察觉到自己差点要讲偏，连忙又把话收了回来。 「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对我，也许得到了就不珍惜吧，我知道的，我只是犯了一点男人都会犯的错，你就这样打我。」 周律野：……？？？ 「老实点闭嘴，装可怜没用的，反正我不走，过完这劫我再和你算帐。」 眼看下一重雷劫就要降下，临月又气又恼，他跪在寒石上扒着周律野的衣服试探着亲了亲对方的脸。 「最后半个时辰，你到一边去好不好？求求你。」 「……」 临月搂着周律野的脖子，又往他的唇上啄了两下。 「我说真的，如果你这么不想我成神，那我放弃，你带我走，别在这替我扛了，我怕你死，很怕。」 「你又在想什么招数骗我离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临月最后的小心思被戳穿，他恼羞成怒一秒，随后又软趴趴地跪坐成一团，抱住周律野的腰摇了摇， 「我发誓，我死不了，就是流一点血而已，有一点疼而已，一点点而已……」 看来他是真以为自己会死在雷劫下，可如果换个思路来想，就说明就算他做到这个地步，这傢伙也没想过要放弃，就只是单纯想把他赶走，俗称既要又要。 周律野真想把临月的脑子噼开来仔细看看是什么构造，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不允许临月去挑战这种会伤身的东西，结果这傢伙根本不在乎。 虽然他现在有能力为临月护法，虽然临月不知道他有这个能力，虽然虽然虽然…… 虽然个屁，他快被气笑了。 临月就不能真诚一点吗？他想要的东西难道很过分吗？ 他就是想要一个态度，一个临月选择乖乖听他安排，不耍心眼违逆他的态度而已！ 他什么时候没满足过临月的要求？他就不能顺着自己一点吗？但凡他要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自己也不至于跟他拉扯到这个时候，他完全可以在临月认错后直接跟他坦白一切让他安心踏神。 第141页 气死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17章 摇摇猫 临月摇了半天「避雷针」都不见效果，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嗲，不够符合周律野心目中可爱小乖猫的标准。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和男人的脑迴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只能继续忍着噁心，可怜巴巴地求道， 「求你，求求你，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做什么都带着你，好不好？」 毫无保证的言语却刚好歪打正着，周律野冷哼一声，扬起下巴挑刺道， 「最后一次？也就是说你今天非要跟我对着干？」 临月的表情裂开一瞬，这男人分明就是在无理取闹，他快速收拾好情绪，强压下浑身起的鸡皮疙瘩实话实说道， 「下次很难了，这次都不一定能成功，我就是想试一下，周律野，你顺着我一次好不好，你让我试试，我保证，真扛不住我就立马放弃，拜託，拜託。」 临月小猫式拜年作揖。 周律野坏人式歪嘴回味。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正打算找点掩饰自己根本无碍但又能顺理成章哄临月接受他辅助的办法时，就听到对方夹着嗓子幽幽地来了一句。 「我说实话，我也不瞒你了，反正你和修为我都不想放弃，但我更不想你为了我出事。」 「阿野，你能理解我吗？」 「老公，可以吗？求求你，听我的。」 「宝贝？」 男人脸上又被亲了两下。 「可以吗？」 周律野死死咬着腮帮肉维持冷静，他意味深长又十分高深地看了临月一眼，伸手指向头顶的劫云。 「你再喊我一声，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周律野。」 「不是这句。」 临月的耐心快被周律野彻底消磨干净，他甚至生出一种干脆死就死吧，他也不想活了，活在这个世上和男人讲来讲去都比死了还要痛苦的心。 太麻烦了，要不还是来道雷把他们一起噼死得了，他实在没力气了，哄骗周律野比渡劫还累。 他有病吗？他好说歹说那么久都没用，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嘴巴这么贱怎么还不去喝哑药？他被噼五次了怎么还能说话？他怎么还不晕？他为什么能扛这么久？这傻叉该不会一身是血，实则根本没事，故意一直吓着他玩吧？ 「老公，帮帮我，求求你。」 「……」 「阿月，我实话实说嗷，你先冷静。」 临月眼睁睁看着最后几道雷接连落下，而男人尽管被蛰得浑身冒烟，滴滴答答淌着血，却依旧能呲着个牙对他笑。 「算了，我不说了，你消化完没？」 周律野耸了耸肩，他若无其事地对着老天竖了个中指，骂骂咧咧道， 「就这啊？有种噼死我，我还嫌你不够多呢，到底能不能餵饱我家猫主子啊？」 「轰隆隆——」 「……」 劫云缓缓散开，一道金色光束骤然降到两人所站之地。 周律野这才肯忍着疼坐在一边看热闹，他面上一片欣慰，心底全是发凉。 怎么说呢，临月最后看他的眼神有点恐怖，是那种难以形容的危险，好像连他眨一下眼都算有错。 大可不必，他这好歹也算是扯平了，他不管，到时候谁也不许发脾气，更不许和对方吵架冷战。 千万年前渡劫成功的鹰族先神早已殒落，随着时间流逝，整个妖界再次四分五裂成各族群体，其中各有各的领导者。 那束金光的出现，一时间引得所有小妖就地跪拜，企图沾染上一点气运，助自己修行顺利。 众人放眼望去，就只能看到有一人踏空迎上，而在他双手结印的瞬间，那道圣光忽然化作十把流光金剑盘旋于其身，随后又追着他重重落掌的动作，飞速朝下降去。 硕大狸妖族的图腾在整片天空炸开，夹杂着一股让人倍感压抑的怒意。 从此妖界有了新王，不过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狸妖族的人坐上这个位子。 与此同时，另一位当事人明显还有一场劫难要熬。 周律野被十把剑钉死在地上，他动了动手脚，发现临月还有点良心，只是把他的衣服扎破了而已。 他也不挣扎，就这样眉眼含笑，安安静静地看向天上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小神猫。 临月变得太多，他的瞳孔流转着细微的金纹，眉间的印记也彻底长开，连带着眼尾都泛着一股出尘又不可一世的气质。 披肩的金髮长至腰臀，身上由本体幻出的衣袍也变得过分精緻，偶有溢出的神力绕在他身边上下浮动。 他站在那就是焦点，只是寻常人根本没机会看清他的脸。 周律野收了收下巴，害怕自己的鼻尖碰到对方的鼻尖，完全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其实临月也没变多少，就比如说现在他这副气到爆炸想要把自己搞死的表情，真是分外眼熟。 「猫猫殿下，你再靠近我就要亲上了……」 「周、律、野。」 「喂，宝贝儿，你可不能跟我吵，我当时是真的很生气，再说了，是你先惹我的。」 「……」 「先放开我行不行？我感觉我背上的伤更重了。」 第142页 临月表情复杂，毕竟周律野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忽悠了对方，对方也忽悠了他。 他救过周律野两次，算上现在，周律野也救过他两次。 可是他还骗过自己，不对，自己前几天也骗过他。 等一下，这个帐有点算不清，他需要理一理，他到底还欠不欠男人恩情。 周律野还以为临月不顾他的伤要揍他，结果下一秒就看到这人双目茫然，不知道在心里想着什么。 「阿月，阿月？」 临月尝试把食指点在周律野的眉心，等再次睁眼后，男人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起来。 只是留了疤，摸上去凹凸不平，横穿整个后背。 「我算不清了。」 「算不清什么？」 「我不知道我还要不要跟你生气。」 「那当然是不啦，我好疼的，尊主，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事扯平，咱别提了行不行？」 第118章 结契猫 周律野被他这点法术吓了一跳，他养出来的小猫可真是不得了，还会治癒术呢。 「可是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不止今天，从今往后，咱之前所有的旧帐全部扯平好不好？你都是妖界之主了，你不会还跟我这种弱小的人族计较之前那些破事吧？」 临月看不惯周律野穿破破烂烂的衣服，当即就给他换了一套。 「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啊？」 周律野不仅心痒，手也痒，他偷偷摸摸往临月的发尾摸去，顺了好几下。 「我要在上面，不然不公平，其余都平了。」 「……」 「那你还是打死我吧，来，送我上西天，快快快。」 周律野头髮也不摸了，心也死了，他往后一躺，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 「我到底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你就这么惦记这点事？」 「你该不会是为了压我才这么努力修炼的吧？」 临月：…… 「没有，我只是想比你强。」 「哈哈，更好笑了，这比想上我还要不切实际。」 周律野肆无忌惮地笑出声，然后就被扇了一巴掌。 「还你，你打我。」 男人木着脸爬起身，左脸上逐渐浮出一块鲜红的掌印。 「我记得我不是这个力道吧？你怎么能公报私仇呢？」 「所以你是要打回来吗？」 周律野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表示无语。 临月把这笔帐算完后才勉强收拾起心里的小帐本，他顶着个圣洁到无人敢轻易靠近的脸，露出苦恼又无奈的神情。 「我刚刚传音，说不想举办任何典礼和宴会，让他们自己去接待别族使臣，别来烦我。」 「嗯嗯。」 「接下来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你要和我睡觉吗？庆祝一下，就用我现在这个样子。」 「嗯……不是，等一下，你还没死心啊？」 周律野破防到了极点，他转过身对着临月，脱掉衣服强迫他看自己的背。 「你看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吗？」 临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已经吸引不了男人，他低头亲了下周律野背上的疤痕，毫无任何负罪感，只有理所应当的占有欲。 「现在不疼了，很好看，我喜欢。」 ……草，真带劲。 周律野被迷得脑子嗡嗡的，他扶着前额，回过头看向已经完全不遮掩自己本性的小霸道猫。 等下，原来他不是被迷的，他是真开始发起高烧了。 男人呆呆愣愣地扯下嘴角，随后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嗯？」 「阿野，阿野？」 临月还以为周律野是被自己吓傻了，莫名更加怜爱起来，从今以后，他就更有资本照顾好周律野，不让他受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委屈。 他的「丈夫」光环泛滥，温温柔柔去推地上的「小娇妻」。 「别装了，醒醒。」 「……」 临月把手贴在男人颈侧，乍一下的热度险些没烫到他，他惊魂未定，这才反应过来周律野又要被自己养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家族长破镜的动静还没消停，就传来那个琴妓重伤昏迷的消息。 圣医殿里兵荒马乱，连丹修长老都被叫过来救人。 也是，那可是雷劫，再怎么逆天周律野也不过是个凡胎肉体。 临月坐在不远处的扶手椅上，他托着腮，盯着那群人匆匆忙忙地进来，又盯着那群人百思不得其解地离开，心里一团乱麻。 他就是因为自己也探不懂周律野的脉象，所以才传唤这些人进来，但仔细想想，连他都看不懂的东西，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殿内一片寂静，众人迅速朝两边退散，临月甩着袖子从中走过，他挤着眉毛靠在床沿，伸手去摸周律野的侧脸。 狸妖族内的事务自有别的长老代劳，他已踏神，除非妖界动盪，不然他也可以直接选择避世。 他已经把所有事情处理好，就等着周律野醒过来后和他一起共度余生。 为什么还不醒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临月插着双臂，想起周律野之前丢给他的童话书，他皱了皱脸，在一群人想看又不敢看的视线下亲了下周律野。 第143页 果然没用，难道就因为这里不是帝国？所以他就得用妖界的结契术？ 也是，就算男人不醒，他也该给男人一个名分，不然他们背地里一口一个琴妓，叫得难听死了。 临月二话不说直接割破自己的掌心，他把手捂在周律野的唇上，逼他快点咽下。 「尊……尊主——」 「滚出去。」 临月把人全部轰走后才扯下周律野的衣领，他一口咬在男人颈侧，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渍后才不太熟练地定下契约。 道侣结契的法咒拗口复杂，临月的妖力蛮横霸道，只要对方不反抗，他一人就可以塑成道侣印，更何况周律野现在连动动手脚的机会都没有。 当初男人莫名其妙就把他掳回家，那他现在也不顾对方的意愿强行结契，也算是平完一帐。 誓约已成，临月的眼尾骤然显出一颗红痣，他摸上自己微疼的脸，阴晴不定地摩挲着男人脖颈后的金印。 书上记载，道侣双方中，会有一人生红痣，而另一人则会留金印。 位置不定。 往往较强者会占有主权，故携带金印。 …… 这下好了，又得想办法骗男人一辈子。 要不周律野还是别醒了，就这样烧傻掉也好，指不定他身上的金印就会因此转到自己身上呢？ 他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要是被周律野知道他干了什么，不出意外，他可能又会被男人「欺辱」好一阵。 临月几乎快把那块金印擦出火来，他趴在周律野身上，贴着他滚烫的鼻息，恶狠狠地骂道， 「醒不醒？不醒就废了你。」 「你教的，王子亲了公主就会醒，那我都……」 临月一会嘴硬心软，一会嘴软心硬，殊不知这就是周律野口中的别扭性子。 算了，他都这么可怜了，让一下算了。 第119章 吃吃猫 临月面无表情地扯起周律野的衣领，他抬手划破虚空，带着人一脚踏入分界。 妖医治不好就人医，妖界不行就凡间，反正他想去哪就去哪，偶尔陪陪道侣回趟家也算是他的本职工作。 距离周律野杳无音讯的状态已经过了一个月，周屿桉早已习惯自己儿子到处乱跑的爱好，但赫连昭不一样，她到底还是有些忧虑。 然而这种担忧在看到临月半扛着人凭空出现后，瞬间转换为震撼。 临月使劲把人拖到沙发上，抬头就与正在看电视剧的赫连昭对上眼。 「……」 「……」 莫名拘谨起来的小猫恨不得赶紧摇醒男人，许久之后，他才强装淡定轻咳一声开口。 「周律野发烧了。」 「……」 赫连昭连吸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主要是对方的出场背景和造型都有些过于突破次元，她怕她动一下，就会把人吓跑。 「你。」 「嗯？」 「我手机欠费了，你的给我用。」 临月一脸冷漠地用人质换手机，他拿过东西后，直奔后花园。 「餵？凌白。」 「你好？」 「是我，来老宅救人，治不好也没关系，能睁开眼和我说话就行。」 熟悉的语气加上特定的地点，凌白抽了抽嘴角，确定自己老大应该是追妻追出命来了，不然对方也不会这么好心再把人送回来。 临月挂断电话，他随手揪着花瓣，最后在赫连昭的联繫方式里找到「老公」这个选项。 「怎么啦昭昭？」 「是我，你儿子我给你送回来了。」 「……」 「就是有点熟，我还在你家。」 「等下，你别走，我马上回来。」 周屿桉好不容易得到这两人的消息，他急着把人扣下的同时，马不停蹄往家里赶。 两只野孩子还会回家看看呢，真是不得了。 诶不对，临月说什么来着？熟了？ 周屿桉一脸莫名其妙地拧开门把手，结果厅内无人，倒是楼上传来些许动静。 临月早就掐诀换了套衣服，他和赫连昭一人一边，盯着凌白有条不紊的动作。 「什么情况？」 「不好说，和之前的状况差不多，熬着吧，熬完就好了。」 听到这话，临月心里顿时有了底，他抿紧唇，无语腹诽道： 亏他还担心这么久，果然祸害遗千年。 也对，不然凭什么金印在他身上。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临月又把自己转进死胡同，他抓了抓自己的眼尾，又用力掐了下周律野的胳膊肉。 凌白一边研究赫连昭给他的银行卡，一边背着包离开，临走前他朝周屿桉打了个招唿，想了想后还是拿出一沓退热贴塞到对方手上。 可以显得周屿桉不那么没用。 房门被轻轻带上，昏迷的周律野怎么也想不到，在他屋里能发生「三足鼎立」这种场面。 临月直勾勾地盯着周律野，赫连昭欲盖弥彰地打量临月，周屿桉则憋着一口气，小心观望赫连昭有没有被吓到。 「小猫？」 屋内的僵硬的氛围顿时碎了一地，临月有时候觉得周律野话多也挺好的，起码他不用尴尬。 「嗯。」 赫连昭站起身子走近几步，成功看到对方突然变硬的发尾。 周屿桉打着哈哈挤到两人中间，他随手撕了几包退热贴就往周律野头上脸上脖子上贴，默默祈祷这人快点醒过来救场子。 第144页 「那什么，回来啦？」 临月瞥了眼还在看他的赫连昭，背后有点发毛地回了句。 「没话硬讲？」 「嘿你这小子，我这不是为了缓和气氛，瞧你们一个两个，跟作座雕像似的，有必要吗？」 临月抓着男人的手指，突然很后悔将落脚点选择在老宅，他应该直接回游轩府，毕竟那里才是他和周律野的领地。 赫连昭看出临月的不自在和「虚张声势」，她不懂他心里的别扭，只把这一切归咎于对方性子内向，有些不安。 「阿月？」 「嗯。」 「刚刚那个医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再和我解释一下吗？我有点听不懂，可以吗？」 临月停顿一瞬，将之前的一些事和现在的状况，用通俗易懂的话讲了几句。 其实他也不是讨厌赫连昭，他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赫连昭已经知道他是谁，这就说明她肯定有那段自己不堪回首的记忆。 什么变猫说话吓醒人……待在半路又被麻袋套…… 临月黑着脸去撕周律野头上贴歪的奇怪东西，另一只手则伸到被子底下疯狂掐着对方。 「阿野跟你认错了吗？他是不是又有哪里不对？」 认错？好像有吧。 又有哪里不对？该不会她以为是自己把周律野打成这样的吧？ 临月瞪着眼看向身侧不知何时已经靠近的怪女人，一字一句解释道， 「不是我打的。」 「我没说啊，我只是怕他欺负你而已。」 赫连昭的手快准狠地摸上临月的头，她眼馋这头金髮很久了，果然手感极佳。 还真是小猫，被她碰到后也不炸毛了，就是表情有点臭，但看上去更可爱了。 临月不加掩饰地推着周律野的身子，他不敢伤赫连昭，首先是因为对方对他并没有敌意，其次是怕周律野会不高兴。 他总算知道这男人的性子是随谁了，就这股自来熟的劲，让他崩溃得想炸掉世界。 「你吃这个吗？老周刚买回来的。」 临月掰了一小块后，又掰了一小块，接着又掰了一小块，最后又掰了一小块。 「你说阿野没事，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吗？」 赫连昭和临月一人一个小板凳，他们对着周律野的床，身后摆着辆小推车。 「不知道，快了，这次不需要我。」 「你能喝这个吗？」 临月低头吸了口奶茶，对周律野最后的那点怜悯都散得差不多。 这男人还背着他藏了这么多好东西，以前都没和他提过，也没给他买过。 「乖崽，你到底喜不喜欢阿野？」 「还行。」 临月被珍珠噎了一下，他扭过头十分熟练地挑选下一个好东西，决定等男人醒来后就要求对方也给他准备这些。 第120章 乖崽猫 赫连昭眼里的滤镜极强，在她眼里，临月就跟小猫蹿猫爬架似的，到处翻翻小心探索，满目的好奇都快溢了出来。 这么优秀又漂亮可爱的对象，她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下得去手去欺负？ 又想教育一下儿子了，但他还在昏迷。 啧，差点都忘了这茬。 临月过完瘾后探了探周律野的脉，他闭着眼思考，嘴边又被递来一小勺焦糖布丁。 「他晚上醒。」 「好棒啊乖崽，可以给我看看吗？」 赫连昭伸出左手递到临月面前，右手则拿着帕子，像照顾幼时的周律野似的擦去对方唇角的糖渍。 「有些虚，没关系，有我在。」 「天吶，阿月，你好厉害啊。」 临月舔了舔唇，伸手推拒道， 「我不吃了，留给明天吃。」 「明天还有新的，你喜欢的话我让厨房十几个阿姨再给你做。」 「真的吗？」 「嗯，乖崽，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欢阿野？」 这和周律野有什么关系？临月欲言又止，半张着嘴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 「我还不知道呢，你几岁啦？家住哪里？来这里方便吗？」 「你和阿野是怎么认识的？是阿野追的你吧？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你除了这些还喜欢吃什么？平常有没有忌口的？我让她们记一下。」 「会不会突然变成小猫咪啊？要不要我在你来的时候提前给下人请假？」 临月以为自己是答错了第一个问题才会遭到这些报应，他趁着男人不知事想反悔避难，谁知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一把反扣住。 「妈，你别这样，他脑子转不过来的。」 周律野半梦半醒时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突破，託了临月的福，他本想主动求「死」，结果又吃上一口热腾腾的软饭。 只是总感觉中途发生了点什么，不然为什么他就脖子上疼得厉害？ 临月使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赫连昭见状微妙一笑，替他们把门关紧后又快速把耳朵贴了上去，身边还跟着个同样好奇的周屿桉。 屋内的两人同时沉默，最后还是周律野一边把人拽进自己被窝，一边朝门口大喊， 「别听墙角好不好？我不要脸临月还要脸呢。」 临月挣扎着把头探出又热又闷的被子，他拼命唿吸的同时又咬了口周律野的脖侧。 第145页 「呸，脏，放开，别抱我！」 男人身上的汗还没干，眼看周律野放开结界，临月再也不想忍，一拳揍了上去。 衣服和头髮都沾上汗，全身上下都是周律野的味道，临月的火气蹭蹭直冒，然后就被男人的一句话灭了脾气。 「阿月，你眼角怎么长了颗小痣？」 「还怪好看的，真会长。」 「嘶，我脖子怎么更疼了？」 原本是周律野拦着临月不让他离开，到最后却演变成临月压着男人的身子，不许他去照镜子一探究竟。 他还没想好理由，下午光顾着应付赫连昭，忘记动脑子了。 「你又再憋什么坏心思？眼睛亮得都能发光了。」 「周律野，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俩之间还有问题没解决。」 「什么问题？你不是想邀请我睡觉吗？完全没问题。」 周律野细细品出临月的反常，他眼疾手快，单手抱起还在耍心眼的小猫，随后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一把扯下领口。 「这是什么？」 「牙印，我咬的。」 「宝贝儿，我说的这块小金印。」 「哦，我下了咒，如果你敢违逆我，我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周律野把人放在洗手台上，他圈着对方，把他逼得直贴镜面。 「这么厉害？那小猫大人能不能被我贿赂一下，我很听话的，对我通融点。」 临月的衣服被扒得乱七八糟，他推拒着男人想继续探索他的手，断断续续道， 「不要，不要这个贿赂。」 「周律野，你才刚醒过来，别太过分。」 「我又不是大病初癒，怕什么？」 「你手脏，不准摸了！」 周律野把他的手腕绑在浴缸边的水管上，他试了试松紧，始终保持着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最后才望向角落里那只湿漉漉红着脸的嘴硬小道侣。 「做什么？不是你想的吗？」 「变回来，就你化神的那个样子。」 「我是不是说了，我要跟你算帐来着？」 临月这会脑子比谁都转得快，他脱口而出反驳道， 「我们扯平了，你不能再用这个理由。」 「是吗？那你还骗我这是咒？你真当我在妖界白吃白喝过了一个月啊？就你那藏书阁里的书，都快被我翻烂了。」 临月张嘴吐了一个泡泡，然后定定地看向好像根本就没想要放过自己的周律野。 「我警告你，太过分我就……」 「太~过~分~我~就~跑~，有~种~就~来~抓~我~。」 周律野歪着嘴像模像样地模仿临月的语气，然后就看到对方接了一口水，又朝他喷了过来。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动真格打架，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这事，干脆就比起谁比谁更气人。 很明显，气人这块，根本没人能是临月的对手，毕竟永远先破防的就只有周律野。 「你看看，我胳膊上全青了，你掐的。」 临月跪不住浴缸，到最后还得被周律野抱在身上。 「帮你醒过来而已。」 「……」 「嘴也不硬嘛，还敢不敢再那样？真是感谢你亲身指导，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别咬嘴，张开，再忍试试？」 周律野捏了把临月的脸，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循循善诱， 「咱们真诚点，以后都别瞒着对方行不行？你要是不懂就学我，比如我向你天天报备行踪，那你也必须这样，懂了吗？」 临月想往外爬，男人顺了他的意，把人收拾干净后又往床上丢。 「回话，不然再回去。」 「你混蛋……」 「你都说我混蛋了，那我不混蛋一下岂不是对不起这个名号？」 临月还以为周律野真要发疯再把他抱进去，赶忙抓着被子点点头， 「懂了，懂了。」 「哎呦，好乖，都捨不得进行下半场了。」 「……畜生。」 畜生人干尽畜生事，原本没结契还好，现在真成道侣，周律野发现他对临月的一切都能了如指掌。 小到情绪波动，大到个人行事。 这么好用的法咒，早知道当初他就早点哄着临月结契，这下根本就不需要他再疑神疑鬼，害怕对方生出二心不要他。 第121章 望天猫 临月到最后是真怕了周律野，他蜷在床上，期期艾艾扯着破锣嗓子问道， 「我可以睡了吗？很困，你别弄醒我就好。」 「……」 「求求你。」 周律野拍了两下临月的屁股表示自己的态度，在得到一句香香软软的老公后才意犹未尽地收起贪婪的嘴脸。 「你迟早要虚。」 「……你听错了，我说是我。」 临月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他捂着自己的嘴，怕再说出些没过脑子的话。 他现在有点懵懵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宝贝儿，你已经见过我父母了。」 「嗯。」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不是已经结契了吗？」 临月揉了揉眼睛，翻过身挪到周律野边上昏昏欲睡。 「我感觉我好像在做梦，阿月，你还记得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吗？」 第146页 「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你很特殊，你不怕我，也不怕我的精神力。」 临月睁开一只眼，小声打岔道， 「不是。」 「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救了我，不是在阿婆的猫咖。」 周律野闻言笑了笑，胸腔发出的震鸣扰得临月不耐烦地捶了一拳。 「我还以为我要单相思一辈子呢。」 「你真有意思，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还愿意跟着我，原来坏蛋也有春天。」 临月一只眼睁累，于是换了另一只眼接班， 「你是脑子有病。」 「我才不是好人。」 周律野莫名觉得他们这对坏人消消乐有点搞笑，但他不敢出声，怕再吵到临月。 「你想想，我这也不让你做，那也不让你做，我要你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都和我讲，和谁说话和谁出去玩，时间地点内容等等什么都要管着你，你不烦吗？」 临月被他的长篇大论烦得没了睡意，他慢慢坐起身，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对方。 「周律野，难道你还想和别人这样过日子吗？」 「那好，那我觉得我比你更过分点，我要求你从睁眼到闭眼就必须一直跟着我，你身上要保持干净，不能沾上别的狸妖的味道，每天要准备好我所有要用要吃要穿的东西，必须顺从我，我惩罚你的时候你不能还手，一切以我的情绪为主，你不能有二心，否则我屠你全家。」 周律野摸了摸临月慢慢塌下去的后背，连忙小声哄道， 「睡吧睡吧，我不废话了，吓死我了。」 「哦。」 赫连昭一大早就嘱咐过所有下人不要去打扰少爷和少夫人，她昨晚想听八卦被抓包，直到现在都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和周屿桉正坐在餐厅吃午饭，碗筷碰撞的动静里时有时无夹杂着些讨论家长里短的谈论，她本想回头嘱咐下人把菜多备出两份，结果脚下突然就蹭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 赫连昭连忙掀起桌布去看，梦里的那只小猫正在抓桌上垂下的流苏，只是精神有些蔫蔫的，没什么活力。 「阿月？娇娇……？」 「喵。」 赫连昭试着去抱猫，眼看临月没抗拒她的亲近，连忙托起猫朝周屿桉炫耀几秒后再去慢慢顺他的毛。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阿野没跟着你。」 「喵。」 临月懒得说话，他听见周律野下楼梯的动静，直接当着他的面对着赫连昭翻了个肚皮表示友好。 「干什么呢？对我都没这么乖。」 「妈，你是不是偷偷餵他吃东西了？我房间里到现在都有股甜腻味散不掉，别给他吃太多高油高糖的，对身体不好。」 周律野一把薅住临月的后颈，将嗷嗷乱叫的猫抓回自己身上后才不满吐槽道， 「你也知道他爱吃，好歹也得控制一下吧？你就是惯着他，难怪愿意往你身上躺，这小猫崽子到时候胖太多容易生病的。」 「阿野，你小时候可没这么讲究，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某天夜里你还牙疼到抱着我哭呢。」 赫连昭的无情奚落惹得一人偷笑一人沉默一人看戏，临月跳到椅子上慢慢摊成一小片，没多久就又闭上了眼睛。 「……没事，他现在吃不吃都行，他就是好奇味道。」 「干嘛这样看我，我又没欺负他。」 周律野尴尬得要命，偏过头弹了弹临月的犟种毛。 「……」 「哈哈哈——你睡你睡，我不打扰你，我错了我错了。」 临月后腿蓄力往男人腿间用力一踩，随后甩着尾巴跳到桌上，冷眼旁观对方惨叫。 周屿桉悄悄放下筷子，眼里只剩手边看上去就触感极佳的「大鸡毛掸子」。 「周屿桉，他会咬人的，你别乱摸。」 「你叫我什么？没大没小。」 这真的是一家人吗？怎么每个人都有种要吵起来的激情？还不如一开始就待在楼上，省得闹心。 临月张嘴打了个哈欠，他躲过周屿桉的手，当着他们的面随便挑个窗子往外跳。 今天没有太阳晒，只有凉风吹。 花匠们看着小毛团从屋内跃出，除此之外还挑挑拣拣寻了块空地吹风，他们放轻动作，生怕惊到主人家的猫。 人族的寿命不过百年，但周律野已和他结为道侣，自然会与他同寿。 临月就这样静静望着天空，直到自己的视线中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周律野。」 「怎么啦宝贝儿？」 「你有朋友，有父母，还有别的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 周律野以为他连自己亲朋好友的醋都要吃，他无奈摇头，屈膝坐在临月身边后陪他一起看天。 「阿月，你真是个小心眼，坏猫猫。」 「我知道你捨不得他们，但我没有办法，我能力有限，没法让他们活得更长久。」 周律野调侃的话卡在嘴边，他神色微愣，低头看了过去。 「我会在这陪着你，直到你送走除我之外所有你在意的人。」 「作为代价，我不允许你伤心，也不允许你有轻生的念头，你得陪着我，直到我和你一起殒落。」 「当然，在你送走他们之后，你是想留在帝国，或者随我回妖界，都可以，我给你选择的权力。」 第147页 第122章 幸福猫 临月不再出声，他能感觉到对方在摸他的尾巴。 很安静，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 「噗——哈哈哈哈哈——」 「干嘛呢干嘛呢，搞这么伤感，阿月，我的好宝贝，你真是一只好猫猫，这么会为我考虑，爱死你了。」 「别炸毛嘛，给我亲一口，你看看你这小爪子，都沾泥了，回头我给你好好洗洗。」 临月拉长声音「惨叫」一声，是个人都能猜到这地方有只猫在被人蹂躏。 周律野把他抱到腿上，揉到对方生无可恋后才歪着脑袋低笑一声， 「珍惜当下，没必要去想那么多。」 「我现在很幸福。」 「足够了。」 临月没应声，他抬着猫爪理毛，而且越理火气越旺，因为男人总是在他快要弄完时故意捣乱。 「周律野，我脾气不好。」 「哪有，娇娇超可爱的呢。」 「我真的会假装配合你睡觉，然后突然换个姿势把你废掉。」 「……」 「我只是比较有素质，不然我也可以把你的枕头当卫生间。」 「……」 「周律野，我脾气不好。」 周律野瞬间跪地求饶，他恭恭敬敬地拿着把梳子，亲自帮猫猫大老爷梳毛，然后再把他抱进屋里洗爪子。 临月心里有事，他做不到像周律野那样豁达，他说他害怕对方难过，其实是怕他自己会有所牵挂。 人和人之间一旦产生羁绊，就算是时间，也难以磨灭掉这种痕迹。 从前的他喜欢独来独往，不会把心神浪费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 周律野果然就是个混蛋，他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害得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混蛋，混蛋，混蛋。 他还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外面的世界太吵了，吵得他掀开窗子偷偷往外看后，却再也捨不得放下手。 周律野还在楼上收拾东西，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带临月回游轩府住。 临月性子别扭，在老宅会不适应，而且他看得出来，这小猫总是会在他们一家三口全在的时候刻意避让，自我孤立。 他懂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都懂。 周律野心里莫名酸胀，或许是怜惜，又或许是心疼，直到他走下楼喊了几声临月后，他才意识到： 这种感觉代表着他的猫又跑了。 临月秉持着我行我素的做事风格，他什么也没准备，突发奇想想要一个人在外面转几圈再回来。 可他并不熟悉帝国，所以最后也只是停在了阿婆的店外，趴在玻璃门上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没有人动里面的设施，一切都和阿婆在时一样。 临月试探着推了推门，随后有些庆幸地往里走去。 电闸被他一个又一个地推开，他转过头惊奇发现，沙发和猫爬架上居然都没有灰。 除了周律野，他再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临月笑着笑着莫名红了眼眶，他拉开玻璃门，将正在营业的牌子朝外翻转后，靠在前台看着自己以前乱涂乱画的帐本。 天色将暗，憋了一下午的雨终于淅淅沥沥地在地上溅起水花。 路灯一盏又一盏地沿着远方亮起，像是在为不知归途的旅人点明回家的方向。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靠在路边，撑伞而出的男人手臂上挂着件风衣，正迈着步子快速朝店里走去。 临月撩起滑落在脸侧的长髮，抬头望向眉眼间夹杂些许无奈和纵容，微微喘着气的男人。 「哟，小老闆，还没下班呢？这么勤快。」 「怎么了？」 周律野舔了舔唇，他抖开外套，略微强硬地披在衣着单薄的临月身上，随后继续好声好气道， 「别误会，你知道的，我本人一直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这不路见美人，送衣相助嘛，我很热心的。」 临月没反抗，任由男人借着穿衣服的理由将他搂到怀里。 「我说小帅哥，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哦？」 「真的，而且你长得还和我家猫有点像，你要不要去我家看看，我家娇娇还会表演后空翻呢。」 「呵。」 周律野将电闸重新拉下，他撑开伞遮住临月的身子，在昏暗的路灯下牵起对方的温凉的手。 「好吧好吧，我实话实说，我的猫现在不在家，他跑丢了，我真的很着急，真的。」 「所以你现在在干嘛？」 周律野望向临月朝他抬起的小脸，他缓缓低下头，吻去他眼角藏不住的水光。 「来接我的猫回家。」 ————正文完———— 第123章 后记小事 关于被接回家： 作为一只极其理性且脑子只有一根筋的冷淡小猫，临月难得为周律野带点风趣的温柔软了心窝。 然而这种微妙的情绪在被人揽进门后就散得一干二净。 周律野就是个会演戏爱骗人，喜欢装模作样的小气鬼。 他早就意识到自己有错，不然也不可能会这么配合男人一起回家。 不过那又怎样？ 临月被逼到玄关角落，他蹲在地上，微微露出尖牙。 「啪——」 第148页 周律野把手上的软拖鞋挥得哗哗响，随后用力打在临月的脚边。 鞋尖对准有些急眼的臭小猫，男人压低嗓音轻骂道， 「你还敢凶？嗯？我怎么跟你说的？说跑就跑，你要吓死我吗？」 「以后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唿？忘了咱俩之间的规矩了吗？」 临月躲开对准自己鼻尖的鞋，他猫着腰朝另一边爬去，结果又被周律野挡了回来。 「又跑，又跑！你真是气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有人气着气着还能把自己整笑的？ 临月看他举着个拖鞋就跟拿鸡毛当令箭似的威风堂堂，干脆直接摆烂坐在地上，用膝盖撑起自己的脸， 「周律野，你有完没完，你明明知道我在哪，矫情什么？」 「你说我矫情？我就是要一个态度！一个态度！！！」 「哦，矫情。」 临月反客为主拍了拍男人的脑袋，然后趁机站起身往电梯跑。 反正他不能输，他和周律野之间能直起腰说话的必须是他。 「唔——」 腰间突然横穿一截肌肉紧绷的小臂，临月双腿离地，被周律野锢住提起。 「我决定了，我们还是秉烛夜谈一下比较好，毕竟那个时候效果最佳。」 「……周律野，你等一下。」 男人一根又一根地捏开临月扒在电梯门上的手，随后掐了把对方乱扭的大腿肉，又吹了声抑扬顿挫的口哨，酷似进军的号角。 电梯门关紧的瞬间，还能听到一点试探性的示好声传出。 「我承认，我可能有不对的地方。」 「周律野，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那晚的灯光势必与初升的朝阳争个你暗我明，人影晃动于层层叠叠的窗帘后，许久后，男人才推开窗户透气。 周律野回头望向床上已经抱着被子睡成一团的临月，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又看了回来： 还看呢？好不好看？嗯？再看也不是你的，醒醒别傻笑了，我要抱我老婆睡了，嘻嘻。 关于求婚： 作为一个天生就很喜欢仪式感的男人，周律野对娶临月，呸，嫁给临月这事筹备了很久。 虽然他俩已经啥事都干过了，纯属先上车后补票，但那又如何，该有的都得有，不然他总觉得欠了临月什么。 尽管当事猫毫无感觉，甚至还有可能会觉得对方麻烦有病。 周律野根据自己的构想新买了辆游轮，他在上面布置好场地后，还暗戳戳请了一堆认识的媒体记者。 其实临月选择留在帝国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比较新奇，有很多他不曾见识过的东西。 他抱着泡沫板从几层楼高的水滑梯上滑下，然后又兴沖沖地去开卡丁车，顺带着赌赢了好几局牌。 等精力被消磨得差不多后，他才想回到甲板上再泡泡泳池。 说到底，临月的年纪换算成人族的岁数还比他小了几岁，他又是只狸妖，被周律野养了这么久后，那点猫性就越发控制不住。 又可爱又惯会惹人生气。 根本没意识到男人究竟想做什么的临月踩着双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现场，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跟电视上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直到看到男人西装革履地走出来后，他才有所察觉。 周律野自我激动得要死，然而对面的歪头小猫面无表情，在看了眼周围聚过来的人后，才犹犹豫豫地把拖鞋踢掉，光着脚走向男人。 炫丽的烟花在昏暗的夜色中突然炸开，如珍珠般的光辉点点坠下。 男人的身后是一片花海，按照正常流程，他现在应该在众人的祝福下给临月戴上戒指。 可惜事与愿违，他还没来得及单膝下跪，某只小猫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得直往他身上跳。 于是，周律野一手戒指，一手临月，衣服上还沾着对方身上未干的水。 他对着镜头颠了颠人，正想偏过头对临月说点什么，结果这人就抢过他手中的戒盒，以比他高一截的姿态，又魅惑又高高在上地为本该负责求婚的自己戴上戒指。 「阿野，我会对你很好的，你乖点。」 「……」 场上笑声不断，周律野低头看着手指上明显尺寸偏小的戒圈。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吻了下临月的指尖。 管他呢，他家宝贝儿爽了就行。 反正他又不要脸。 关于结婚： 别想了，没有结婚典礼，临月打了周律野三天三夜才把这事取消，毕竟上次求婚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印象」，太高调让他不自在。 所以被打了三天三夜的男人最后也只是办了场「家宴」，至于这个「家」到底有多大，那还是他自己说了算。 总而言之，事情结束后，周律野又被打了三天三夜。 关于扯证： 作为一只没有卡的伪帝国人，临月对此表示很无所谓。 毕竟他想去哪就去哪，想要什么周律野都会给他买，完全不需要身份这种东西。 但男人急得很，因为他想领登记证。 「不是已经结过契了吗？」 临月趴在床边认真研究着手中的游戏，衣领中的项鍊顺势滑出，露出一枚偏大的戒指。 他搞不懂周律野到底在纠结什么，人族就是麻烦，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伺候他吗？ 第149页 网瘾猫猫正玩得开心，结果就被坏男人冷漠制裁——强制性没收手机。 「办张卡，很快的，弄完再还你。」 「……」 「宝贝儿阿月，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领导层换了批新人，周律野跟顾允成打过招唿后，带着脸色极臭的临月去现场採集信息。 「姓名？」 「临月。」 「性别？」 「你瞎？」 周律野汗流浃背，他把登记表抢了过来，随后给「工作人员」塞了好几个红包后才开始代写。 临月干坐在椅子上，他四处观望，刚想往外走走解闷时又被男人抓去拍照。 好不容易再回到车上，他本以为一切都已结束，结果周律野又把他带到下一个陌生场所。 「……」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别急嘛，这次真的很快的，签个名按个手印再拍张照就行。」 临月见他这么想要这个什么证，只能耐着性子去陪他做手续。 天气越来越冷，他压根就不想出门，要不是为了陪周律野，他才不会往外踏出一步。 可这男人居然还不知足，一会嫌弃自己笑得不好看，一会又嫌弃自己靠得不够近。 再忍忍，等回家后，他要连续一个星期往男人的碗里放蟑螂苍蝇老鼠蚊子，然后要求他一个月不许碰自己，只能睡在地板上，有需要也不能去卫生间，必须当面做活给他欣赏。 临月缩在副驾驶上吹暖气，他尝了口周律野为了贿赂他，所以才肯在路边摊给他买的棉花糖。 男人已经傻笑三分钟了，本来看上去就不聪明，现在感觉傻气都要溢出来了。 「周律野，给我一本，我要看。」 「不行，你手上沾糖了，哝，你就这样看看得了。」 周律野把本子摊开晃到临月眼前，脸上还是一副偷到猫的小人得志感。 临月对这两玩意没兴趣，他咂吧着嘴，伸出黏唧唧的手去扯周律野的袖子， 「因为我，你有了两本，所以，你也得给我两朵云。」 周律野将东西妥帖收好，他抽出湿纸巾把人弄干净之后，一脚踩下油门。 「不干净，尝尝味儿得了哈，别得寸进尺。」 「到底是谁得寸进尺？周律野！」 「诶诶诶，我开车呢，坐坐好行不行？别生气嘛，来这之前我已经给你买了一家甜品店，用你卡註册的，喜欢什么就让他们做，他们会送上门的，都是顶级甜点师，肯定比这小棉花糖好吃嘛。」 临月手中的小棍早已被男人收走，他看着手中失而復得的手机，蜷着身子打开备忘录，偷偷打下一行小字： 第七个月，他没变，很好也很坏。 我有一个秘密。 其实我很喜欢他对我「凶」一点。 但我又喜欢看他气急败坏还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我最喜欢他喊我宝贝儿，最讨厌他叫我全名。 所以我的秘密是： 他叫周律野。 ————全文完———— 第124章 番外 一点鸡飞狗跳 一、 周律野最近很头疼，因为安分了许久的临月又开始闹着要反攻。 他想不明白这臭小猫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跟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事。 是他不够温柔还是不够体贴？ 平常都懒洋洋的，有时候连翻身换姿势都还得他抱着帮忙，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在这方面出力？ 「我说宝贝儿，你想找我茬可以直说，没必要闹这齣。」 「没有，我认真的。」 临月扑朔着睫毛，灯影垂在眼下，显得真诚又冷静。 「凭什么我不可以？明明我和你都一样。」 那能一样吗？那他妈根本就不一样！ 周律野有些抓狂地挠挠头，他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道， 「反正就是不可以。」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男人劝说自己要镇定，不能性子急了就把人暴干一通，这样不仅没效果，还不能让人从心灵上就知道自己错了。 「阿月，你听我说，这种东西是天生的，你懂吗？」 临月瞥眼冷笑一声。 「凭什么？那我也是天生的上位者，只是被你逼成这样而已。」 周律野抓住对方的脚踝，将他一把扯到自己身前。 「我逼你？你不是自愿的吗？」 诶等下，他好像的确不是自愿来着。 周律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他捏了把临月的脚趾，那颗玻璃心噼里啪啦就碎了一地。 临月挑了半天的火都不见男人有顺从自己的意思，他不明白自己的脚到底有什么好玩，只能用力踢了踢周律野的手背，表明自己被忽视的不满。 「暂停一下，这局等会再吵，我有点破防，你让我先缓缓。」 「周律野。」 「嗐，我认输，嗐……不想提了，我认输，你先睡吧，我去阳台待会。」 临月看着周律野失魂落魄的背影，他咬了咬牙，气得抄起枕头就往他背上砸。 男人以为他想挽留自己，结果对方只是冷漠至极地吐出一个字， 「滚。」 什么嘛，把人叫回来再滚，更破防了。 第150页 周律野极其受伤地躲出门外，在成功关上房门后才换上一副得意的嘴脸。 靠，他真是天才，又成功混过去一劫。 他实在无奈，以往遇到问题他都会积极解决，生怕再给临月留下翻帐本的机会，但这事不行，他想不到比逃避还要好的办法了。 于是在那之后，但凡临月提一次，周律野就会想方设法罚自己睡一晚客厅，久而久之，这小猫突然就彻底躺平，再也不敢多提一个字。 「所以你后来怎么不闹了？」 周律野心眼坏得很，他故意在人神志不清的时候问这种问题。 临月的脸颊贴在男人的掌心中，他伸手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强撑着嘴硬道， 「无聊，有病。」 「再、说、一、遍，嗯？说话啊宝贝儿？」 临月摇了摇脑袋，他一巴掌往周律野的头上打去， 「……我睡不着。」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睡不着呢？ 周律野心里慢慢塌下一角，然后他的动作就变得更狠了起来。 啧，开心。 二、 临月对整个帝国的探索还不足百分之十，天气变暖后，他彻底摆脱「冬眠」的状态，隔三差五就往外面跑。 可以说是完全不着家，一般玩够了才愿意让男人接自己回去。 当然，他这样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一家之主，有权利在外闯荡，但周律野不行，周律野得听他的话，不能夜不归宿，也不能晚归。 男人乐在其中，非常尊重猫猫大人的管制，甚至后来连酒局都懒得参与。 「餵？宝贝儿，九点了还不跟我打电话吗？你今天不要我接了吗？我给你买了炸串，就你上次想吃我没给你买的那个，车上好香的，你再不来吃都凉了。」 其实周律野知道临月在什么地方，但这毕竟是他俩的乐趣，一个得主动叫老公接，一个得在半小时内快速赶到。 然而此刻的他已经把车停在路边，对着酒吧门口望眼欲穿。 果然宋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敢把他家年幼无知的宝贝疙瘩往这拐。 临月嫌弃这桌上的果盘没有家里的好吃，他不明白宋奚为什么会喜欢在这种黑不熘秋的地方玩，便像是照顾不懂事的小孩般坐在卡座，安安静静地盯着对方蹦蹦跳跳，顺便施法把一些不老实的男人往外围赶。 昏暗中带有氛围感的灯光从他的侧脸滑下，临月望向一整桌之前被各种莫名其妙的人送来的酒水，微微舔了下唇。 没尝过，但周律野说了，他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您好帅哥，这是隔壁请您的『天蝎座』。」 距离上一杯才刚过几十秒，临月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桌上指，想让他尽量找块空地放，完全不在乎送酒的人是谁。 「什么？谁送你酒了？你喝了吗？宋奚人呢？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临月，我现在车停在酒吧门口，你懂的。」 什么狗屁「天蝎座」，还「沉醉于你的眼眸」。 作为全能型选手，周律野精通各种行业知识，他气急败坏地对着电话吼出声，结果对方滴的一下就把他给挂了。 把他给，挂了！挂了！！挂了！！！ 周律野面无表情地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他坐在车上等了十秒，然后就气势汹汹地冲下车抓姦。 居然敢让他等这么久，一定是被别的什么小猫小狗绊住了脚！ 临月满脸不耐烦地擦着自己身上的湿痕，他躲开别人想为他擦衣服的手，眼中一片冰冷。 他最讨厌不认识的人碰到他。 眼见美人起身，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逐渐朝那围去，临月望向左手边的一群貌美小0，又看了眼右手边的一堆肌肉勐1。 「围在这做什么？自己去聊，我不负责介绍。」 临月丢下这句话就往门外走，他点亮屏幕一看，刚刚没来得及回的电话早已被误触挂断。 「……」 「好玩吗？」 临月闻声抬头，表情复杂地看向几乎快跟他贴脸的暴躁男人。 「没玩。」 他没干过的事自然不认，临月踮脚摸了摸周律野的脑袋，然后硬着头皮继续往外走。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条件反射想跑，结果就被人抄着腰抱起，顿时头朝下失去方向。 「宋奚……」 「他自有顾允成教训。」 「我……」 「你什么你？等会给我交代清楚了，不然到时候我让你玩个够。」 前座没施展空间，周律野扯开后门把人抛进去后紧跟而上，他反锁车门，将自己两边的袖口慢条斯理地解开。 「两分钟，讲。」 「我没喝，别人送的，我不认识，我只是来看看，没有玩。」 临月在心里掰了掰手指，他缩在一边，半是犹豫半是肯定地猜着男人的心思。 「我没有先挂你电话，不小心碰到的，我本来想回你，但你已经进来了。」 周律野微微侧过脸，他一层又一层地往上叠着袖子，动作中透露出些许矜贵和优雅。 「周律野。」 「怎么了？时间还没到。」 临月发现自己现在有了比酒更想尝试的东西，他抬手摁在男人唇侧，随后用力划过。 「你很不高兴。」 「是。」 第151页 周律野掐着临月因沾了酒渍而若隐若现的腰身，神色冷淡地扯掉眼前这件由自己亲手换上的衣服。 「两分钟到了。」 「怎么？我讲的东西，你不满意吗？」 临月把头靠在车门上，他想捂点什么，可男人总会趁机拍他的手背。 「满意。」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满意但不爽。」 如果只是情绪问题就更好办，临月明白男人的意思，他松了口气，跨坐而上。 「回去哄你，想怎么样都行，前提是你得穿这身。」 周律野看着这只小色猫，差点没被气笑，真是好一手反客为主。 「行，但你也得穿。」 临月像是想起了什么，勐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接受。」 明明他也有漂亮的大尾巴，为什么周律野偏偏喜欢假的呢？ 临月越想越生气，于是周律野好不容易「唬」来的小补偿直接不翼而飞。 「滚去开车。」 「……」 周律野欲言又止，不明白这祖宗又闹什么脾气。 「诶，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不是欺负我吗？」 「哼。」 男人还是不肯动，他把头埋在临月颈侧蹭了蹭，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未消的酒气。 「你到底有没有喝？」 「我喝个屁，周律野，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我让你妈揍你，让你爸揍你，最后我再揍你。」 「……」 周律野冷菜重热失败，他畏畏缩缩地收起手，直到坐回前座时才幽幽地抛出一句， 「至于吗？」 「不然呢？你骗我说车上有炸串，结果我一进来什么都没有，你骗我。」 「那我这不是想请你快点出来嘛，再说了，我现在带你去买不就行了。」 「还顶嘴？」 男人忍气吞声，盯着后视镜里漂亮带粉的小脸蛋和臭表情才缓过来一点。 临月光着上身，突然掀起眼皮与镜中的男人对视，并朝他勾唇一笑。 「阿野，我饱了，你才可以饱。」 「……」 周律野莫名有点热，他没敢再看后视镜，低着头抓耳挠腮地发动车子。 背后伸来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耳廓，周律野忍无可忍，一把抓过临月的手狠狠亲了口。 「坐好，别勾我，现在就带你走。」 「嗯嗯。」 过了五分钟后。 「周律野！这根本就不是去小夜市的路，我不要回家！」 「听~~~不~~~见~~~」 车上的笑声逐渐放肆，直至消失在马路尽头。 三、 周律野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一向很重，他发现娇娇最喜欢在他母亲面前嗲嗲地叫，其次才是他，最后才是周屿桉。 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就把矛头对准这只渣猫。 「喵。」 「说话，你不能因为她什么事都惯着你，你就爱和她撒娇，最起码你也得一碗水端平！」 临月越看周律野越像傻子，有病，谁对他好那他就对谁好，跟端水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一碗水肯定能端平。 临月被他提着前爪晃来晃去的动作彻底惹烦，他嗷了一嗓子，往男人脸上揍了好几拳后才得以自由。 浪费时间，他一般隔几个星期才会回老宅一次，赫连昭还在小花园等他，他才懒得在这和男人继续斗嘴。 周律野坐在小板凳上，他幽怨无比地看着不远处趴在桌上晒太阳的小猫饼。 「天吶，娇娇，你真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小猫咪，我可以摸摸你吗？」 「喵~」 「哎呦，乖崽，受不了了，我的心都要化了，这是什么？粉粉的小爪垫，这是什么？软软的小耳朵，这是什么？香香的小肚子。」 「喵~」 「哈哈哈——」 他就应该把他妈送到幼儿园去指导一下新来的幼师，太有那个味了…… 周律野用树枝戳了戳泥土，等他再次抬眼望去，临月早已变成小奶娃被人抱着哄着餵甜汤。 不是？原来这傢伙还能自由切换形态的？他怎么不知道？ 通过赫连昭游刃有余的姿态，周律野崩溃地发现：他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 赫连昭实在稀罕临月这副小孩样，每次看到后都忍不住母爱泛滥，她一边拍着对方的背，一边看他偷偷把脸往自己身上贴。 临月只敢背着周律野变成这样，因为他觉得男人肯定会取笑他。 同时还有一个原因，因为这是周律野的娘亲，不是他的。 他会产生一种他在抢别人的爱的负罪感，只能像只下水道里的老鼠般偷偷留恋一下这种感觉。 临月要强要面子，他不可能去倾诉自己过于「弱小」的一面，他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听赫连昭有一句没一句地哄他。 「临月！」 安逸的环境令他昏昏欲睡，然而周律野一声不满的叫喊直接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干什么这么大声？差点把人吓出个好歹，阿野，稳重点，慢慢来。」 赫连昭转过脸小声呵斥，她晃了晃临月，正想说点什么，对方就又变成只猫缩在她脚底下当小手办。 「怎么啦？你又没做错事，怎么不敢看我了？宝贝？」 第152页 「他心虚呢，过会就好了。」 周律野无视临月的反抗，把猫揣身上后就往楼上跑。 赫连昭搞不懂这二人在闹哪一出，只能提声嘱咐道， 「阿野，你别太过分。」 周律野哪里捨得过分，他一开始有多妒忌，后来反应过来就有多心疼。 临月被抛到床上，他化成人身坐到床边，两眼直往窗外看，就是不看周律野。 「瞒着我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会欺负你？」 「……」 「阿月，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 「……」 「你知道的，我们都很爱你。」 临月神色淡淡地看向周律野，他眨了下眼，突然「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 「你烦死了，我讨厌你。」 「我爱你。」 「我讨厌你，超级讨厌。」 「我爱你，超级爱你。」 此起彼伏的唿吸声流转在二人之中，临月不明白心里这种奇怪的闷塞感到底是什么，他有些气恼地踩了周律野一脚，随后就被男人掀翻压在床上。 「还想不通呢？那想不通就干通吧，反正昨晚我也没尽兴。」 「老子还没找你算帐，又不信我，又瞒我，给你松松嘴，呵。」 临月努力扑腾几下，等再被放开后早就忘了自己刚才苦涩的情绪。 「狗瘾犯了就直说，别翻旧帐。」 「翻旧帐？啊？五分钟前的事你告诉我这是旧帐？！」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律野又好气又好笑，其实他根本就没想把临月怎么样，闹着玩而已，结果这小猫比他还过分。 「咚咚咚——」 「少爷，少夫人，夫人喊你们下来用饭。」 周律野揉了揉临月的脸，他对着房门应了声，随后又看向身旁眼睛骤亮的傢伙。 「你瞧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周律野。」 「又对我凶，凶凶凶，凶死了，我好怕哦。」 临月躲开他来抱自己的手，起身理好衣服去开门。 通往外界的心门从此没了枷锁，他望向楼梯处朝他温柔笑笑的赫连昭以及一旁插着双臂上下打量他的周屿桉，缓缓松开门把手。 「乖崽怎么啦？看上去好不高兴哦。」 「昭昭阿姨，周律野又欺负我。」 「叫妈妈，昭昭阿姨不好听啦。」 「臭小子你滚出来讲清楚，你干什么了！」 「什么东西？我哪里有欺负他了？这是诬陷！！！妥妥的诬陷！！！！！」 两个人七嘴八舌地从二楼吵到一楼，临月走在最后面，他看着眼前快要掐起来的父子俩，勾了勾唇角。 好吵。 可是真的好幸福。 四、 没四了，键盘被周律野抢走了，键帽被临月当猫抓板抠光了，姐们玩去了。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