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抱师尊大腿苟到最后》 第1页 《我靠抱师尊大腿苟到最后》作者:驾到【完结】 简介: 【穿越后只想摆烂抱师尊大腿?】 【被钓系师尊钓而不自知?】 【凭藉一身演技苟到最后?】 【获得金手指后嘎嘎乱杀走上人生巅峰?】 哥们儿,you say what ?! 纪预无故绑定智障穿成落魄少爷,接着又莫名其妙摊上一个钓系美人师尊!上一秒还以为自己在养成本,下一秒就成了玄幻本!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保命要紧。人前横行霸道大机灵鬼,人后一见到攻就秒怂乖乖仔靠着一身演技和抱大腿苟到最后! 「什么,节操?老子不要了!老子只想抱师尊大腿!」 兜里没钱时: 纪预:师尊!(抱大腿脸) 干架干不过对方时: 纪预:师尊!(抱大腿脸) 小命岌岌可危时: 纪预:师尊!(抱大腿脸) 路人甲:师弟,除了抱大腿你就没有别的技能了? 纪预:其实我还有金手指(认真脸) 【小剧场】 纪预见到梁策第一面:「你你你谁啊!别过来!小心我……小心我念咒了!」 梁策歪了歪头,他靠近一步:「念咒?」 纪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价氢氯钾钠银,二价氧钙钡镁锌,三铝四硅五……五什么来着,五碳,不对不对,五……」 梁策揉了揉眉心。 纪预只觉得一震冰凉感席捲了他的全身。 他低头看了看,一把匕首稳稳噹噹得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谋杀亲徒弟啊—— 【一见到自家徒弟就流氓脸攻x一遇到师尊就秒怂结巴受】 第一章 纪大少爷叛逆出逃 这是本少爷穿越过来的第三天。 没有手机。 没有wifi。 没有空调。 只有个破系统。 「不好了!少爷跑了!快追!」 纪预右手撩起他累赘的下摆,勐地往前迈出一大步,拼命冲出纪府的大门。 他眯起眼睛,迅速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一片红光,目测追着他的小厮有五六名。 小厮们各个手中打着灯笼,死死追着前面的纪预:「少爷您别跑了,快跟我们回去!」 纪预大口喘了口粗气,嗓子里的血腥味让他回忆起初中跑八百米时的感觉。 他淹了口口水,扯着嗓门儿气喘吁吁得向身后吼道: 「傻子才不跑呢!跟你们回去继续被关禁闭?」 嘴里灌进去的凉风让纪预的胸口闷闷的,他死死皱着眉头,脚底下不由得又加快了速度。 纪预胸口一起一伏,他真后悔自己当时装病没有参加学校体育课的跑步训练。 如今在古代都能沦落到此等地步! 身后的嘈杂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纪预脑中无数草泥马掠过:「怎么这么能跑啊!」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轻,腿却越来越重了,眼睛也开始难以聚焦。 身后的声音又近了些:「快!就在前面!把少爷带回去!」 纪预又转了下头,随即「靠」了一声。 他豁出小命,拿出自己中考体育时的速度沖向不远处的破庙。 想都没想,一把推开破庙的门沖了进去。 接着转身「啪」得一声。 纪预用力关上了门。 接着整个人无力得跌坐在地上,耳朵贴着门,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明亮的灯火透进了破庙门。 火光将纪预有些煞白的侧脸照得橙红。 他连忙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胸腔剧烈震动着,他费力地让自己唿吸调整过来。 脚步声没有停留,几秒后,火光远去:「去那边看看!」 伴随着着脚步声逐渐消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了破庙门上。 纪预缓了缓神,正准备在破庙里找个睡觉的地方。 可一抬头,却吓了一跳。 正前方,就在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个男人。 纪预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 男人一头白髮垂在腰间,金色的眼睛格外好看,他身着红衣,大大敞开的领口下是白皙的胸膛。 纪预彻底沦陷了! 这阴柔的眼睛! 这微勾的嘴角! 这白皙的肌肤! 这修长的双腿! 这是什么? 这简直就是祸害三界生灵罪人! 纪预正看得起劲儿 ,眼前的男人却突然从远处瞬移到了纪预眼前。 纪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这人是怎么就突然从那儿到这儿的!我王者的走位都没这么离谱过! 纪预刚顺过来的气又紊乱了,他连忙缩成一团。 男人弯下腰,托起纪预下巴看了看。 纪预紧张得看着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是人的东西,眼神直愣愣的,可嘴却不由自主脱口道: 「神仙哥哥……」 语罢,纪预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又不过脑子了,而后再一次往身后的木门上靠了靠。 「神仙……哥哥?谁让你进来的?」对方语气轻佻,但似有敌意。 这地方不就是破庙嘛! 不能进来嘛! 难道要先打个报告再进来? 第2页 纪预连忙闭上眼睛,他结巴道:「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对方眯着眼睛,噗嗤一笑,饶有兴趣得学着纪预结巴道: 「我我我我是人是鬼,你自己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纪预就觉得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往前一送,整个人扑进了那人怀里。 纪预抬眼,抿了抿唇。 男人不依不饶,轻挑起眉毛,他金色的眼睛注视着纪预的红唇: 「小公子觉着,我好看吗?」 纪预痴迷得盯着眼前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忙点头:「好看好看!」 话音刚落,纪预就是一百个后悔,按照他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一般这个时候都不能看到对方的脸,看到了就得灭口! 想到这里,他连忙改口: 「没有没有,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完了完了,纪预啊纪预,你今天晚上算是栽了! 男子咂了咂嘴,站直了身体,俯视着地上的纪预。 纪预缓缓睁开眼,他继续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白毛帅哥。 他试探得开口:「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梁策。」 「梁策?为何叫起来这般绕口。」纪预小声嘀咕着。 梁策的唇似乎又向上扬了几分,手中却立刻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将匕首在手中转了转,闪着寒光的利刃在纪预眼前不停得晃悠: 「小公子刚刚说什么?」 锋利的匕首一圈一圈在梁策指尖转着,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过来割破纪预的喉咙。 纪预真想给自己抽一个嘴巴子,他连忙抱着头,喊道: 「你别过来!小心我……小心我念咒了!」 梁策歪了歪头,他靠近一步:「念咒?」 看这架势纪预估摸着是穿到玄幻本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就得先发制人! 纪预立刻闭上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嘴里快速念起他所谓的「咒」: 「一价氢氯钾钠银,二价氧钙钡镁锌,三铝四硅五……五什么来着,五碳,不对不对,五……」 梁策揉了揉眉心。 纪预只觉得一震寒意突然席捲了他的全身。 他低头看了看,方才那把匕首稳稳噹噹得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梁策一瞬间僵在了原地,冷汗顺着刀背流了下来。 纪预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领盒饭啊! 他破声大喊:「别别别别杀我啊!」 纪预这嚎啕一声将身边的梁策震得耳膜生疼。 他手中的匕首又动了动,语速加快:「再喊就把你扔出去!」 纪预连忙眨巴着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 梁策挑眉笑笑,他看了眼纪预身上佩戴的玉佩:「你是纪家的少爷。」 纪预眨了两下眼睛,没有说话。 梁策收起匕首,而后凑近了些,端详着纪预的脸蛋,缓缓开口: 「既然见到了我,就不能再轻易离开了……」 说着,梁策右手滑过纪预的侧脸,再次咂了咂嘴,继续道: 「长得倒是挺勾人的,以后就跟着我了!」 纪预睁大眼睛:「什么!」 怎么就突然跟着他了?难道这是什么道上的规矩! 纪预疑惑看向梁策。 梁策歪了歪头:「跟着我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什么什么?」 纪预还想说什么,门外却再一次传来了声响。 急促的脚步声比刚才听起来更杂了,他们这是又召唤了一队小厮? 不是哥们儿,只是抓一个逃跑的小少爷而已啊,不带摇人的啊! 「少爷一定就在里面!给我抓出来!」 纪预连忙瞪大眼睛,准备起身从后面逃跑。 可刚一起身,却被梁策一把拉住了。 梁策用力捏住纪预的下巴,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 梁策迫使纪预将那药丸咽了下去,甜甜的,口感满分! 「你还会来找我的。」 纪预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彭!」得一声。 身后破庙的门被踹开,纪预顿时被一群小厮团团围住,当他转身时,梁策早已经不见了。 纪预嘆了口气,垂着脑袋跪坐在了地上。 他看了眼周围的小厮,伸了个懒腰,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这是什么? 这就是赤裸裸的绑架! 纪预被五花大绑得押回了纪府。 他的嘴被手帕塞得格外紧,双手也被麻绳勒出了红痕。 不知道是谁在纪预屁股上踹了一脚。 失去重心的纪预重重摔在了房间的地上。 纪预的鼻尖有些微微发红,他皱眉看向门口的小厮。 小厮将纪预嘴中的手帕扯了出来:「少爷还是好好在屋里反省吧。」 说罢。 门又被重重得关上了,上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纪预低头试着用嘴解开绑在手上的结。 这是死结,显然无济于事。 纪预嘆了口气,缓慢移动着身子坐上床榻。 他看着漆黑的室内,试探性得出了声: 「022?」 无人回应。 「022!」 依旧无人回应。 纪预顿时火冒三丈: 「我靠!本少爷真是靠了!凭什么一穿越过来本少爷就莫名其妙被关在这里!凭什么这个破系统是个人工智障!」 第3页 话音刚落,纪预眼前就冒出一团蓝色的火焰。 火焰中走出一名男子,男子歪了歪头,抱着胳膊坐在了纪预身边: 「我的大少爷,我们系统也有休息的时候啊!我最近很忙的。」 纪预「呸」了声:「说好了你是我的私人订制系统,你不忙我,去忙别的?」 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没啥事我走了啊。」 「唉唉唉!」 纪预连忙叫住022: 「帮我把绳子解开!」 022没好气得咂了咂嘴: 「我的大少爷,你前几天还说要体验体验古代生活呢,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嘛,好好体验!」 022灿烂一笑,打了个响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留下纪预一个人心中五味杂陈,风中凌乱。 靠! 靠? 就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屋子里走了? 投诉!老子要投诉!不!举报!举报! 终于。 纪预一个人还是败给了寂寞。 天蒙蒙亮了起来。 纪预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又通宵了一整夜。 不知道这个古代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院子内很安静,纪预躺在床上。 被绑了一晚上的手已经开始冰凉。 他睁着眼睛直视着天花板,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想到了梁策。 他想到了梁策那一头白髮,在灯光下看起来真的好好看。 又想起了梁策的那双金瞳,那一看就不是属于人的眼睛。 若换作现代,估计这样显色的美瞳一定很难找吧。 纪预嘆了口气,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染个白毛。 一定很帅!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打开了。 门外强烈的光线刺透空气打在纪预脸上,纪预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几秒后,他终于适应了强烈的光线,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还是昨晚那个踹他屁股的小厮。 小厮一把将纪预拉了起来:「少爷,老爷吩咐了,私自逃跑,罚二十个板子。 二十个板子! 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这是家暴!家暴啊! 从小到大,他只挨过班主任的手板,可今天这板子是往身上打啊!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他身上的麻绳被解开了。 可没想到,纪预还没来得及活动活动筋骨,就又被死死按在了长椅上。 勐地一下,木板狠狠打在了纪预的腰上。 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喊出了声: 「诶呦!疼死本少爷了!」 还没等他喘口气,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就打了下来。 完了完了完了! 纪预已经脑补到自己皮开肉绽的场景了。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划破了衣服,腰上凉飕飕的。 慢慢地,鼻中充满了血腥味,流血了!流血了! 纪预咬着嘴唇,任凭平日里他如何生活虎,现在都没有力气了。 夜晚。 纪预趴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背,只是轻轻一碰,就疼地他呲牙咧嘴。 022的声音传了过来: 「无事,只是一皮外伤,流流血就不疼了。」 纪预咬牙切齿,想翻身去给一旁说风凉话的022一脚,却力不从心: 「大哥,你对皮外伤是不是有什么错误的定义!」 022继续俯身看了看他的伤,这次似乎更加笃定了些: 「你们家小厮手上还是有轻重的,只是一些地方出了血,剩下的不过是些淤青。」 纪预扭了扭头,又「嘶」了一声:「没有皮开肉绽?」 「没有没有,大少爷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纪预听见没事,便索性坐了起来,似乎疼痛确实缓解了些。 他看了眼022:「既然无事,那你就退下吧!」 022满脸无语地瞪了纪预一眼,便消失不见了。 022刚一走开,一种莫名的感觉便突然席捲了纪预的全身…… 第二章 药效发作 好热! 头好疼! 纪预皱着眉头,头像被撕裂开一样疼。 他的胸口闷闷的,仿佛身体里隐藏着一个大火球。 纪预一把扶着身边的桌角站起,缓缓移动到窗边, 希望窗边的凉风可以让他凉快凉快。 可身体更加难受了,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离走了精气神。 额头上逐渐渗出薄汗,眼前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煳起来。 怎么回事! 低血糖? 贫血? 还是什么不治之症? 刚穿过来时022也没给他科普这个纪少爷有什么健康问题啊? 是梁策塞的那个药丸起作用了! 这是他排除了所有可能性才想明白的。 再加之梁策临走时的那句话,就更加笃定了。 纪预只觉得整个身子一软,「噗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冷汗立刻流了下来,他死死拧着眉头。 好热!真的好热啊! 纪预迅速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将头埋在自己腿中,身体抖得厉害。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纪预死死咬着嘴唇,他必须出去,要出去找梁策! 纪预揉了揉眼睛,他用力张开嘴大口唿吸着。 第4页 一点一点地颤抖着腿站起来,却不小心撕裂了腰上的伤口。 纪预盯着面前的窗户,他能逃出去一次,就能逃出去第二次! 半个时辰过后。 纪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街上踉跄地跑着。 街上的景象不停地在眼前打转。 「噗通」一声,他摔倒在地上。 纪预的身体越来越软,根本使不上劲。 他死死攥紧自己的衣服,缓缓爬起来,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 破庙门被他一把推开,纪预实在没了力气,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庙中。 他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厉害,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一大片胸膛。 纪预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地面,一片阴影向他移动过来。 纪预用力抬头,看到了梁策赤红色的下摆。 不知为何。 当纪预看到梁策时,那种感觉更加厉害了。 他张大嘴巴,唿吸着新鲜空气,双手一直在颤抖。 梁策蹲下身,低头看着眼前的纪预。 纪预耳尖和脸颊变得更加通红,眼神也迷离得紧。 果然长了一副勾人的脸。 梁策轻笑一声,缓缓抬起纪预的下巴:「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纪预忍不住扑到梁策身上,他将头埋在梁策怀里,整个人剧烈颤抖着: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梁策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纪预,似乎格外欢喜:「忘了。」 什么? 忘了! 这种事情都能忘! 只见梁策伸出左手,掐指算了算,这才回答道: 「似乎……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纪预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了! 他怎么说也是个新高一的学生,这种不正经的东西他一秒就能编出五六个名字来! 梁策的声音在纪预耳边响起:「求我,求我我就救你。」 大丈夫能屈能伸! 纪预死死抓着眼前红色的衣袍,他喘了口气:「求……求求你……」 梁策满意得笑了笑:「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纪预无力得呻吟了几声,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你得寸进尺!」 梁策一把搂住纪预的腰,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纪预一下子在梁策怀中抖了一抖,头埋得更深了。 梁策在纪预耳边吐气:「跟我走。」 都这个时候了,纪预才不管跟谁走不跟谁走的事呢。 他连忙点头。 见纪预点头答应,梁策唇角勾得更厉害了。 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纪预滚烫的脸颊,一直滑到了他的胸膛。 纪预抖着身子,死死咬着嘴唇, 说不出话。 梁策摸了摸纪预的脑袋:「解药就在我身上,想要,自己来拿。」 话音刚落,纪预便仰头吻上了梁策的胸膛。 他震惊于自己刚才的动作。 可身体越来越热,纪预再次抬头,眯着眼睛向梁策的唇吻去。 梁策挑了挑眉,眼疾手快地将一颗药丸塞进了纪预的嘴巴里。 纪预连忙咽下,甜甜的,味道再次满分! 身体的异样感立即消失,恢復力气的纪预迅速从梁策怀中离开,转身就准备往外面跑。 破庙门在纪预即将踏出去的那一刻「啪」得一声被关上,纪预连忙剎住脚,眨了眨眼睛。 梁策不知何时右手又开始转起了那把匕首: 「怎么?想回去再挨二十板子?」 纪预连忙转身,他笑眯眯得看着梁策,满脸讨好:「既然解药都给了,神仙哥哥不如……放我走?」 纪预哆嗦着向后退去,脸上陪着笑脸,可声音却越来越小。 梁策看着笑眯眯得纪预,缓缓走近一步,他歪了歪头: 「这东西,可没有解药。」 什么!没有解药! 那本少爷的纯粹之身不是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纪预瞪大眼睛,简直就是瞳孔地震! 梁策轻笑了一声,看了眼手中的匕首:「若是你一离开我,这东西就会发作。」 纪预嘆了口气,滑坐在了地上,他无奈道:「就是说,只有本少爷跟着你就安全了?」 梁策无情的向纪预泼了桶凉水:「当然不是。」 「什么!」 纪预简直就是个大无语啊!这不是左右都是个死嘛! 梁策伸了个懒腰,轻轻开口:「我也只能在你发作时救你,所以你没得选。」 纪预已经很快认清现实,他将敞开的领口整理好,问道:「那什么时候会发作?」 梁策咂了咂嘴:「不知道,大约是你心里想我的时候就会发作吧。」 「什么!本少爷天天在你身边跟着,难保每天都会不想你啊!」 梁策无奈得摆了摆手:「那没办法了,就每天体验一次吧。」 他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纪预格外好逗,总是勾着唇角盯着他看。 纪预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嘆气了:「那好吧,我跟你走。」 话音刚落,梁策手中的匕首就飞起划破了纪预的手指。 鲜血立刻渗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做自由落体运动,而是悬浮在了半空。 纪预瞪大了眼睛,这不科学啊! 梁策手中匕首轻轻一个调转,同样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第5页 纪预的眼睛瞪地更大了。 梁策的血是黑色的! 三天前,纪预一直以为他拿的是大少爷养成日记的剧本。 可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个玄幻打怪剧本嘛! 梁策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纪预,慵懒地开口:「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人。」 你是人!什么!你说你是人! 有人会一秒钟之内瞬移到你眼前! 有人会一言不合就让自己的血不做自由落体运动! 梁策右手成剑指,在两人悬浮的血珠上空滑了几下。 纪预突然想到了林正英在抓时的一阵操作。 纪预眼前突然炸开一片金色的火焰。 紧接着血珠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他右手手腕上的印记。 那是一个赤红色的「灵」字。 与此同时,在梁策的左手上,也出现了一个「灵」字,不过是黑色的。 梁策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双灵契已成,乖徒儿,叫声师尊听听?」 纪预「啊?」了一声。 大哥! 我没听错吧,本少爷是答应跟你走,没答应跟你玩什么师徒情未了啊! 还师尊? 王者能带我飞的才能称得上他一句师尊! 「叮咚叮咚!」 纪预的系统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新通知!:恭喜您解锁新人物,新人物关系,新剧情。 人物:梁策 关系:师徒 一句话简介:已知干坤大,犹怜草木青。 还有一句话简介: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撒花撒花!】 纪预看着破系统一通骚操作,别的不说,为什么这个一句话简介要来句古诗啊! 纪预这辈子最最最最最最讨厌的就是古诗了啊! 次日清晨。 纪预看着眼前宏伟的宫观,宫观正上方的牌匾上没有名字。 但牌匾的右侧用小字写了一句诗:野渡无人舟自横。 梁策看了他一眼示意跟上。 纪预与梁策走近这座宫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他们正前方走来几名身着淡蓝色道袍的少年。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淡灰色道袍的男子,他与身后的几名蓝袍弟子不同,手中除了一把摺扇外什么都没有。 纪预第一次这么直观得见到小说中描写的所谓「山中隐客,田园居士」。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走到了梁策面前,那人先看了看梁策,又看了看身边的纪预,行了一礼: 「师兄回来了。」 梁策淡淡点了下头,却看了眼那人身后的几名少年:「师弟不去摆弄你的那些花花草草,怎么突然有闲工夫来摆弄这些小辈了」 「叮咚!」 【恭喜解锁新人物,新人物关系,新剧情! 人物:明轩 关系:师叔 一句话简介:人间正道是沧桑 撒花撒花!】 咦?又解锁新人物了! 与此同时,明轩打开手中的摺扇摇了摇: 「师兄说笑了,这几个在观里坐不住,偏拉着我带他们出去歷练,看来师弟只好晚点再来找师兄了。」 话罢,明轩行了一礼,便带着一众弟子离开,梁策也头也不回得继续引纪预走向后院。 他手中拿起一件衣服,放在了纪预面前,缓缓开口:「换上,这可是为师特意为你准备的。」 纪预展开眼前的衣服,又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梁策:「粉色!」 为什么是粉色!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凭什么要让他穿件粉色的道袍! 抗议!我要抗议! 我要方才那些人穿的蓝色的! 梁策似乎看出了纪预心中所想,他声音低了些: 「你若是不换,那我可帮你换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威胁! 夜深人静。 梁策缓缓推开寝殿的门,殿内的木桌前赫然坐着一位男子。 梁策将门关上,坐在了明轩面前:「师弟。」 明轩右手撑着下巴,懒散道:「师兄近日为何总是往外跑?」 梁策不知为何下意识看了眼隔壁屋:「出去物色了个入室弟子罢了。」 说罢,他勾唇眯眼笑了笑,低头喝了口茶。 梁策话音刚落,明轩便顿时瞪大了眼睛:「入室弟子!师兄啊师兄!双灵契岂是你想结就结的?」 梁策又倒了杯茶,推给明轩。 他从袖中拿出髮带,将披在肩上的白髮扎了起来:「听说挺好玩的,早都想试试了。」 玩?试试?那可是一辈子啊! 明轩喝了口茶,嘆气道:「不引我见见你的宝贝儿徒弟?」 明轩手中拿着把扇子,在手中有一些没一下得晃着。 梁策撇了撇嘴:「我自己都还没看够呢,哪捨得给你看啊。」 明轩看着梁策微弯的眼角,看来师兄今日心情甚是不错啊。 「再说……你今日已经见过了。」梁策补充到。 明轩也看了看方才梁策看的隔壁方向:「师兄就不怕这位被你坑蒙拐骗过来的纪家大少爷跑了?」 对方似乎轻笑了一声,而后明轩又仔细看了眼,梁策笑得更加厉害了。 只见梁策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药瓶,明轩看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第6页 他瞪大眼睛盯着洋洋得意的梁策手中的那个小药瓶大声道:「师兄你疯了,这么烈的药哪敢给小屁孩儿用啊!」 梁策皱了下浓眉,不耐烦得捂了捂耳朵,而后慢慢悠悠说道: 「我哪捨得啊,当然是把里面几味药换掉了。」 听到此明轩这才松了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就又提到了嗓子眼。 坐在对面的梁策手中举着药瓶,开始背那些他新加入的药: 「沉香,黄花梨,莲心……」 明轩再次打断了梁策说话: 「师兄!你你你加这几味药做什么!」 梁策收起药瓶,沖明轩眨了眨眼: 「当然是要让他离不得我啊。」 被自家师兄差点吓死的明轩正要开口,却敏锐得捕捉到了映在门上的黑影。 他立马向梁策投去一个眼神。 梁策看向门外,一个黑影正在不停的晃动着:「谁在外面?」 纪预听到梁策了声音,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他连忙将门推开一点,探出脑袋。 纪预嘴角含笑,打量着室内,除了师尊,还有一个人。 「师尊,是我。」 明轩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梁策勾了勾唇角:「怎么了?这么快就想师尊了?」 一提到「想」,纪预整个人都不自然了,他嘴角抽了抽:「师尊,我饿了。」 第三章 养个徒弟当老婆 明轩看着门口的这颗小脑袋,又加之他身上穿的粉色道袍,便知晓今早见到的那位公子便是梁策的入室弟子了。 明轩连忙站起,一把将纪预拉了进来。 突然一下让纪预差点没站稳,他晃悠了一下,笑了笑。 纪预看着拉着自己的明轩,不敢说话。 明轩是个自来熟,笑着看向纪预:「小师侄,我是你师叔。」 纪预这才近距离看到了明轩的脸。 今早行色匆匆,纪预只是觉得他的这位师叔有一派朴实物外的道骨,可而今凑近一看,更多些真气。 感嘆之余,纪预连忙弯腰行了一礼:「师叔好!」 明轩打量着纪预的脸,着实好看,他笑着开口:「炊房在西南角,快去吃点东西。」 一听到有吃的,纪预立即满脸冒光,他草草向梁策和明轩鞠了一躬,就提着袍子跑了出去。 东找西看,纪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明轩口中的炊房。 夜深了,炊房中没有一个人。 纪预悄悄走近,看了眼四周。 「这儿分明没什么吃的了啊。」 纪预探着头,随手掀开一个锅盖,里面空荡荡的。 纪预嘆了口气,他想吃火锅,想吃串串,想吃肯老头,想吃麦当劳! 他继续走了几步,左翻右翻,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包子。 纪预仿佛一下子得到了,他颤抖着拿起包子,三两下得把它解决掉了! 可一个包子怎么能满足纪预的胃口? 他继续在炊房觅食。 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位身着蓝色道袍的少年。 少年长着一双桃花眼,皮肤格外白皙。 他撩着衣袍,拼命冲进炊房,一把揭开刚在放包子的锅盖。 意料之中的包子却意料之外得消失不见了。 少年连忙抬头,目光锁定了眼前的纪预。 「叮咚!」 【恭喜您解锁新人物,新人物关系,新剧情! 人物:许安 关系:二师兄 一句话简介: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撒花撒花!】 纪预还没来得及感嘆今天新人物怎么那么多时,许安就开口了。 他喘着粗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是不是你!吃了我包子!」 纪预意识到不妙,可仍然理直气壮得喊道:「对!我吃了!」 许安「诶呦」了一声,连忙走到纪预面前:「凭什么!那可是我的包子!」 纪预的气势也一点不输:「谁说这是你的!又没写你的名字!」 许安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又气又饿的他一把抓住了纪预的衣领: 「你还我包子!」 纪预「哼」了一声,同样抓住了许安的衣领:「反正本少爷已经吃了!你能怎样!」 许安皱了皱眉,他气得牙痒痒,一把将纪预推到了墙上:「我不管!那可是我的包子!」 被推上墙的纪预瞪大眼睛,攥着许安衣领的手又紧了紧:「你你你想干什么!要打架是不是!」 许安盯着纪预眼睛:「打就打!别以为你是师尊的入室弟子我就不敢打你!」 「好啊!打就打啊!谁怕谁!」 他纪预学习不行,打架却是在行,怎么说也是从小跟别人打到大的! 说着,纪预就一拳打了过去。 许安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又一脚踹上了纪预。 纪预退后几步,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两下子啊!」 接着,纪预又冲上去给了许安一拳。 两人就扭打到了一处。 梁策寝殿的门被敲响了。 明轩依旧在他寝殿中喝着茶:「怎么又有人过来了。」 梁策也皱了皱眉:「何事?」 「师尊!二师兄和新来的小师弟打起来了!」 明轩手中的茶杯抖了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两个怎么碰到一块了?」 第7页 梁策站起身,将髮带摘了下来:「在何处?」 「炊……炊房。」 当梁策来的时候纪预和许安已经被几个外门弟子按着跪在了地上。 此处是正殿,梁策走上台阶,坐上了正殿的主位。 他刚抬眼看向纪预,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殿正中央跪着的两人皆是披头散髮,鼻青脸肿。 纪预没好气得看了眼梁策,梁策连忙止住了笑容。 梁策身边坐的明轩手中的扇子挥了挥,示意外门弟子松开手。 纪预活动了下被他们按酸的胳膊嘆了口气。 梁策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少了些平日里的戏嚯,多了些威严: 「说吧,怎么回事?」 以纪预常年被教导主任抓住问话的经验,这时候一定要第一个开口。 以便于占据良好的上峰和进行必要的卖惨。 纪预连忙低下头,右手狠狠在自己眼睛上揉了几下,硬生生揉出了眼泪。 他掐好时机,控制好情绪,勐地抬头。 带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得看向梁策:「呜呜呜,师尊!他打我!」 此时的纪预早就把「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忘到九天云外了。 哭了? 怎么突然就哭了! 身边的许安也震惊于纪预的一通演技。 刚才打架时还一口一个「本少爷」得叫着,如何现在就哭得梨花带雨了。 明轩不知为何,看到纪预的样子又笑了出来。 梁策轻轻看了一眼明轩,明轩又立即憋住了笑。 他将视线移向纪预身边的许安,等待着许安的发言。 既然纪预都这样了,他许安也不能输! 说着,许安就重重一掌拍上了身下跪着的木地板。 「啪」得一声,这里面蕴含着多少辛酸,多少委屈,多少冤屈! 许安也抬起头,满脸委屈不能诉得疯狂沖梁策眨眼: 「师尊!他吃我包子!」 呦呵!你也挺能装啊! 小爷我今天算是棋逢对手了! 许安这话音一落,殿中的梁策与明轩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就连身后的几个外门弟子也拼命得掐着自己的大腿忍住笑。 纪预才没有管殿中的异样气息,立马将头转向许安: 「谁说那是你的!」 许安不依不饶,他理直气壮得看向纪预: 「那分明就是我第一个看见的!」 纪预瞪大眼睛,声音又大了些,试图用声音压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的?」 许安不依不饶,声音又比纪预大了些:「当然!」 纪预张开嘴,连忙反驳:「若是我说我第一个看见师尊,那师尊岂不是我一人的了!」 紧接着,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了梁策身上。 梁策挑了挑眉,没有开口。 明轩却悄悄用扇子挡住了下半张脸,止不住得笑了起来。 许安万万没想到纪预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指着纪预,皱着眉头喊着:「你你你!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厚颜无耻!」 纪预也不依不饶:「你你你无耻小人!」 说着,两人的手就又抓到了对方的衣领。 明轩嘆了口气,又挥了挥扇子。 两人就再一次被外门弟子拉开按在了地上。 被按在地上的两人都有气没出撒得看着对方「哼!」了一声。 梁策终于开口了。 「你们俩,一个是内门弟子,一个是入室弟子,两个人为了一个包子打架,成何体统?」 纪预和许安看了眼对方,又「哼!」了一声。 这两人还较劲较上瘾了? 梁策语速加快:「许安,我昨日罚你的地板擦完了吗?」 许安垂头丧气:「擦完了,师尊。」 梁策点点头,又看向同样垂头丧气的纪预:「那刚好,许安你和纪预搭个伴,就去祠堂,跪着写检讨。」 纪预连忙抬头「啊」了一声。 明轩看了眼梁策,连忙收起笑容,冲着纪预说道: 「啊什么啊,来这儿第一天就给你师尊惹事!」 纪预低下头,偷偷瞄了眼梁策。 然而梁策也在看纪预,他嘴角微勾,金色的眼睛晦暗不明。 纪预嘆了口气,点了点头:「是。」 明轩点点头,示意外门弟子将两人带到祠堂。 刚站起来的两人不知想到什么,又不约而同得跪了下来。 纪预与许安异口同声:「写多少字啊?」 梁策揉了揉眉心,他站起身,轻轻说了句:「五百字以上。」 「啊?」 祠堂内。 明亮的烛火整整齐齐得在纪预眼中摇曳着。 木制的雕花窗户敞开着,冷风灌进纪预的领口,他打了个哆嗦。 纪预看着眼前已经盯了半柱香的白纸,无奈地嘆了口气。 他瞄了眼身边的许安,他跪在地上,头低着,似乎……睡着了? 纪预转着手中的毛笔,正准备落下第一个字,却听见了许安的嘆气声。 纪预转向许安,他这个二师兄着实有趣,长得有些像女生,当然,打人的时候挺爷们儿的。 许安拿起笔,看向纪预:「对不起啊小师弟,连累你了。」 纪预也没力气跟他争什么谁的包子的问题了。 第8页 他向许安身边来了点,笑了笑:「师兄,你可会写检讨?」 话音刚落,许安眼神就亮了起来。 他也往纪预身边挪了挪:「你真是问对人了!」 听到许安这话,纪预连忙来劲了:「哦?怎么说?」 许安用手弹了下白纸,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写过的检讨,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这检讨啊,讲究一个写作模板!」 写作模板! 纪预只听过英语中考有写作模板,什么时侯检讨都有写作模板了! 话不多说,两人拿起笔就写了起来。 许安想了想,开口道:「亲爱的师尊……」 纪预连忙抬眼:「会不会太肉麻了些?」 「怎么会!这才叫真情实感,感情饱满!继续继续!」 「哦哦。」 许安继续道: 「弟子深刻得认识到了这次错误……这块一定要用感嘆号!我不应该因为一个包子而打架!今天,我丧失的,不仅是一个包子,而是一个身为您弟子的荣誉!」 纪预手底下的速度飞快,许安也疯狂输出: 「弟子清晰的明白了师尊您的良苦用心,以及……这块自由发挥嗷……」 一个时辰过后。 两人齐刷刷得来到梁策房中,跪在地上递上了检讨。 梁策拿过许安手中的检讨,扫了一眼。 又准备去拿纪预手中的检讨。 纪预手缩回了一下,这年头检讨也兴两份一起看的吗? 他连忙抓紧检讨,沖梁策笑到:「师尊,要不……别一块看?」 梁策一把扯过纪预的检讨。 几秒后,梁策开口:「晚了,回去吧。」 两人立刻松了一口气,满脸欢喜得站了起来。 纪预跟在许安身后,拼命往外走,希望梁策不会注意到他,但是,晚了。 「站住。」 纪预无奈,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沖梁策笑了笑。 梁策二话不说将外衫脱了下去。 纪预眼疾手快,捂住眼睛!梁策要干嘛!要干嘛啊!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纪预身后袭来,将他推到了梁策身边。 纪预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师尊,你要干什么?」 梁策无辜得挑了挑眉:「当然是睡觉了,怎么,乖徒弟还想与为师干点别的?」 纪预眼看着梁策的脸就要到自己面前,一下子钻进被窝,将自己的头捂住。 梁策轻笑一声:「就不让为师看看你被许安打的脸?」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不!」 第四章 偷亲师尊 现在是卯时一刻。 就是五点十五分。 纪预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右手转着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边,方才的空位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人。 【叮咚!恭喜解锁新人物新剧情 人物:子青 关系:大师兄 一句话简介: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撒花!撒花!】 大师兄 原来这位相貌堂堂,文质彬彬,一副翩然书生气的少年,是他的大师兄啊! 纪预不由得吸熘了下口水,继续向右看了看。 许安右手撑在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用力地睁着。 纪预又打了个哈欠。 书堂只有三名弟子。 其中一位享受梁策vip亲自教学的就是纪预自己。 纪预翻了翻手底下的书,他第一次开始想念语文书了。 至少语文书的文言文低下有注释! 遇到比较长的文言文语文书也会亲切地写上「熟读课文」四个字。 而如今呢。 纪预满眼的「之乎者也」,满脑子的「谁谁曰」。 纪预偷偷瞄了眼梁策。 话说他的师尊也太好看了吧! 据纪预这两日的观察,梁策似乎不怎么喜欢扎头髮,他白髮很长,一直拖到大腿上方。。 阴柔的眸子垂着,长睫微抖,看着手中的书。 他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露出洁白的贝齿。 纪预越看越上头,右手转着的毛笔不知道何时又掉在了桌子上。 他着迷得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梁策。 梁策读完一段,缓缓抬眼,看向三人。 纪预继续盯着梁策,不知不觉流出了口水。 梁策杀人般的眼神扫过打盹的许安。 许安连忙坐直身子,拿起了毛笔。 他紧接着将同样的目光投向纪预。 纪预这才后知后觉得抖了一下,连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低下了头。 接着是子青。 子青也立即翻了翻书页,做出了假装思考的动作。 梁策没有说什么,继续低头念着。 纪预不敢再抬头看了,正想着再干点啥时,一个小纸团滚到了纪预的手边。 纪预连忙用袍子将小纸团遮住,看了眼梁策。 确认没有被他发现,就立即将小纸团从衣袍下转移到了手中。 纪预好歹也是常年上课传小纸条的老手,这点反侦察能力也是有的。 他再次看了眼梁策,终于放下了心,便飞速拆开小纸团扫了一眼。 真是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啊! 第9页 如果许安的字放在二战,那绝对是敌方破译人员毕生的失败啊! 他的字写得是认真的吗? 纪预本以为自己的字已经够随心所欲了,今日一见,果然应了句老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纪预倒吸一口凉气,他皱着眉,开始低头当起了破译人员。 许安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纪预,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字! 纪预歪了歪头,悄悄将纸条拿起,用袖子遮住对着光看了看。 似乎……破译出来了几个。 纪预继续往后看着,嘴里小声嘀咕: 「不急不急,我们要先分析这个字的间架结构,然后再……」 突然,右手边的子青开始勐烈得咳嗽了起来。 纪预拿着纸条的手顿了顿,心也跟着凉了一半了。 一旁的许安无奈地拍了下额头,漂亮! 纪预快速将纸团揉了起来。 极高的职业素质告诉他,就算被发现,纸条也不能出现在敌人手中! 梁策放下手中的书,他咂了咂嘴:「上面写的什么?」 纪预连忙回答:「没什么!」 梁策看着纪预,准备起身。 纪预脑中的警铃一下子响了起来。 不行! 必须和师尊保持安全距离! 他连忙站起来:「师尊,弟子知错了!」 梁策眯了眯眼,他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上面写的,是什么?」 梁策语气和缓,但眼神中透露的杀气是有目共睹的。 纪预低头看了眼许安,许安一脸的放弃挣扎的样子。 纪预也嘆了口气,小声说道:「下了早课**************……」 纪预也不知道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他声音越来越小。 梁策揉了揉眉心,他右手支撑着头,眼皮轻轻抬起,看向纪预: 「为师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纪预总觉得背后发凉,又看着师尊满脸的不怀好意,连忙提高了声音: 「下了早课师兄带你去吃鸡腿儿,然后……」 纪预又不说话了,只留下许安一个人风中凌乱。 梁策嘴角抽了抽:「然后什么?」 纪预这次说话有了些底气:「然后就看不清了!」 许安突然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他简直就是无地自容啊! 许安低着头,不敢去看梁策的眼睛。 梁策开口道:「子青,早课交头接耳,当应如何?」 子青满脸同情得看着纪预和许安,不忍心地开了口: 「早课交头接耳,当……当罚背书。」 「什么!」 纪预又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梁策。 很好,这个可怜的小眼神梁策昨天晚上已经见过一次了。 背书! 纪预这辈子最最最最最最讨厌的就是背书了! 还有古诗! 梁策垂眸想了想,似乎在想让二人背什么书。 片刻后。 梁策将目光投向许安:「许安,《六传》可背过了?」 许安连忙点头:「背过了!」 梁策又想了想,继续问:「那《清净经》呢?」 许安再次点头。 梁策也没有说什么,想了想又开口:「那《真言诵》呢?」 许安嘆了口气: 「师尊,凡是我这个年纪该背的书,您都罚过弟子了,还是让弟子去书阁擦地板吧。」 这么厉害! 原来罚背书也是有等级的吗? 也是可以一本一本打卡的吗? 梁策汗颜,他无奈得笑笑:「许安啊,书阁的地板一天能让你擦五六遍。」 许安傻傻得笑了笑。 梁策又看向纪预:「纪预,罚你背《六传》。」 纪预还没来得及开口,子青就抢答了:「师尊,《六传》深奥,小师弟如何背得下来!」 纪预一听深奥,连忙跟着点了点头,委屈巴巴得看向梁策。 梁策「嘶」了一声,他勾唇笑笑:「那便背《清静经》吧。」 纪预连忙点头,可子青又说话了: 「什么?师尊,这本分明更加难懂啊!」 纪预再一次跟着摇起了脑袋。 梁策又笑了笑:「那便《真言诵》吧。」 这回子青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分明是一本比一本难背好吧! 纪预也看出来了梁策心里的小九九。 他开口抢在了子青前头:「不用不用!弟子还是背《六传》吧……」 梁策看到纪预又委屈又气的表情,满意得笑了笑。 晌午,书房内 「且夫天地内……内什么来着?」 纪预看着手中的《六传》满脸的生无可恋。 他随手往后翻了几页,真是越来越多,又臭又长。 纪预索性合上书,看了看四周,无人。 他试探性得叫了声:「022?」 这次022倒来得快,他坐在纪预身边,随手拿起《六传》看了眼。 纪预两眼无神,摆弄着手中的毛笔:「022啊,系统有没有什么一键背书的功能。」 「没有。」 纪预根本就没打算听到什么肯定答案。 他继续说道:「那有没有什么游戏功能?」 022依旧回答:「没有。」 第10页 「那我大老远地穿越过来总得有个金手指什么的吧!」 「很遗憾,也没有。」 纪预无力地将022手中的书抢过来:「那本少爷要你何用啊!」 他无精打採得耷拉着脑袋,一把扯过自己身后的长髮开始给自己编起了辫子。 022打量着纪预,那脸嫌弃得咂了咂嘴:「纪大少爷怎么都沦落到了背书的地步了。」 纪预伸出手,举到022面前,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比划。 「还有这些,就背完了。」 022看着纪预的指尖宇宙笑了笑,他拍了拍纪预的肩:「那就不打扰少爷了。」 纪预不再搭理022,继续打开书,看了一行字,可心又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与此同时,梁策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纪预快速翻了一页,嘴里继续着刚才的一句: 「且夫天地内五行间,心存……心存……」 「心存善念者俯仰一世。」 梁策的声音不出所料从纪预背后传来。 纪预没有转头,继续坐在地上背着:「心存善念者俯仰一世,尤不能悦然洒脱。」 梁策弯腰,双手支撑在了纪预眼前的书案上。 一瞬间被禁锢在怀里的纪预抖了一下,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背完了吗?」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纪预转身,笑着看着梁策,他依旧用手比划了下:「快了!就剩……这么些了。」 快了快了,就剩整本书减两张了。 纪预继续笑眯眯得看着梁策。 梁策微微低头,他挑了挑眉:「你在害怕?」 如果这样算害怕的话,那应该就是吧。 纪预咽了口口水:「没没没有!」 果然,纪大少爷嘴上永远不服输! 梁策继续盯着纪预的眼睛,他勾唇笑着:「乖徒儿不妨告诉为师,你在怕什么?」 纪预看着近在咫尺的梁策,不由自主得又多看了几眼。 他一咬牙一跺脚,闭上眼睛说道:「师尊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我我一看到你就紧张!」 我靠!我靠! 纪预啊纪预你心里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嘛! 太社死了! 梁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似乎更加靠近纪预了。 他的唇轻轻在纪预的碎发上蹭着。 怎么办怎么办! 纪预手心不知道什么时侯出满了汗,心跳莫名其妙得加速着。 不会吧不会吧! 纪预你不会是个基佬吧! 纪预微微向后仰了仰头,他眼睛盯着梁策的白髮。 好!梁策!你不是耍流氓嘛,那小爷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流氓! 对!反正自己又不吃亏! 纪预在一处激烈的心里斗争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想也不想得一抬头,就在梁策白皙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不错!很滑!的确不亏! 第五章 可以吃吗 这回轮到梁策语无伦次了。 梁策先是后仰了一下,而后有些吃惊得看着眼前的纪预。 纪预连忙低下头,梁策不会要说他大逆不道,再给他加本书吧! 正想着,纪预便瞧梁策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得咳嗽了几声。 他眼神飘忽不定,轻轻扫了眼纪预:「我……我明天检查你背诵。」 说罢,梁策就扔下一句匆匆离开了。 纪预满意得笑了笑,有意无意得舔了舔唇。 「纪大少爷似乎混得也不错嘛!」 022! 听到这熟悉的人工智障的声音,纪预转头看向门边。 果不其然,022正抱着胳膊靠着门一脸不正经得看着纪预。 一想到刚才自己对着师尊那一连串的大逆不道的行为,纪预立刻从地上跳起:「你你你!什么时侯来的!」 022低头想了想:「似乎是从……师尊你长得太漂亮了那句就来了。」 纪预无言地张着嘴吧,指着022说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好不容易打发走022,纪预看向天色,却发现已经子时了。 不过比起自己,纪预更担同情好在书房擦地板的师兄一点。 书房的门被敲响,许安警惕地向外看了眼,放下手中的湿抹布,小心翼翼得蹲在了门口。 他轻轻开口:「天王盖地虎!」 「师尊的雷击木!」 许安听到里面人的答覆后眼睛一亮,立刻将书房的门打开。 子青手中拿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两个鸡腿。 许安这下子眼睛更亮了。 他一把抓起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 显然,两人估计不是第一次对这么炸裂的暗号了。 见眼前狼吞虎咽的许安吃得满嘴是油,子青眼疾手快得掏出手帕递给许安,他看了眼门外,快速说道: 「师弟先吃着,我去找小师弟!」 一听到「小师弟」三个字,许安顿时抬头,一边快速得点着头一边又咬了一口鸡腿: 「对对对!快去找小师弟!」 而他们口中的「小师弟」现在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纪预翘起来的脚有节奏得在空中打着街拍。 他摸了摸放在手边的《六传》,丝毫没有翻开的意思。 第11页 「咚咚咚……」 听到木门被敲响,纪预连忙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六传》翻到了第二页。 「咚咚咚……」 门外人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敲着门。 纪预抿了抿嘴,不对不对,若是师尊他都没有理由敲门,直接就可以进来的。 想到这里,纪预又再次合上书,小跑地来到门口 打开了木门。 果不其然,不是师尊。 「大师兄!」 子青笑眯眯得从身后拿出鸡腿,在纪预眼前晃了几下。 纪预眼睛「哗」得一下放起了光。 果然,许安和几眼两人连眼神光都是一样亮的。 纪预一口咬了一块肉,笑嘻嘻得看向子青:「师兄,二师兄呢?」 这两人还真是患难都要想着对方啊。 子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低了声音,生怕隔壁的师尊听见:「他说晚一点来找你!」 「真的!」 子青小心翼翼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先走了,好好背书。」 见子青要走,纪预有些失望,他关上房门,再次嘆了口气。 明天就要抽查背诵了,这可如何是好。 纪预躺在床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太对! 话说这已经是他来的第二天了,师尊说的那个药发作似乎并不是那么准确啊! 纪预又晃了晃脑袋,想这个干什么,药不发作难道不是好事吗? 紧接着,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一把抓起《六传》坐在了桌子上。 他是突然觉醒要发奋图强了吗?是下定决心要努力背诵吗? 不!都不是! 纪预只是想起来了初中给英语老师背课文的经歷。 一张便利贴贴在胳膊上,校服袖子一拉,根本看不见! 虽然现在没有校服袖子,也没有便利贴。 但纸条总是有的,衣服也总是有的! 话不多说。 纪预一把抓住毛笔,便埋头抄了起来。 深夜。 纪预看着手中的小纸条,正反两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剩下的就靠纪预不怎么好使的脑子临场发挥了! 他点起蜡烛,轻轻放在书案上,顿时觉得亮堂了不少。 「咚咚咚。」 是二师兄来了! 纪预连忙跑去开门,果不其然,许安打着灯笼站在门口。 许安悄悄看了眼隔壁,梁策的屋子亮着灯,显然没有睡。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人今晚的计划。 纪预轻轻关上门,与许安点着脚走在过道上。 两人不可避免得要从梁策门口路过,他们只能赌一把了。 过道的地板被擦得很亮,许安手中的灯笼打出的光反射在两人脸上。 纪预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走向对面。 就这样,梁策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两个身影从门前快速闪了过去。 两人见梁策没有发现,便一口气跑到了炊房。 许安将灯笼放在炊房门口,一步迈了进去。 纪预紧随其后 许安东看看,西瞧瞧,他不知从哪又摸出来一个鸡腿递给纪预。 纪预连忙拿过,狠狠咬了一口。 许安继续找着,很快,第二个鸡腿被许.朵拉.安找到了。 两人并排坐在了墙角,啃起了鸡腿。 纪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打了个哈欠,真是吃饱了就想睡啊。 刚好,许安夜迅速解决了鸡腿,两人又打着灯笼走出了炊房。 许安的屋子在纪预的前面,纪预也没有借许安的灯笼。 向许安告别后就一路摸黑走了回去。 师尊的房子灯已经熄灭了,纪预暗暗松了口气,悄悄推开了木门。 果真是睡下了。 纪预的双眼已经彻底适应了黑暗,他迅速将外衫脱下。 走到床边,实在是瞌睡得不行了,他加快了速度。 小声得跪在床沿,与梁策保持着安全距离。 纪预生怕吵到梁策,右手轻轻得将垂下来的长髮高高撩起,整个人跨过梁策的身子。 安全着陆! 纪预又退下了剩下的衣服,只留一件中衣。 纪预终于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可这口气刚松完,身边的梁策就动了动,整个人又往纪预身边靠了靠。 纪预睁大眼睛看着梁策:「师尊怎么还没睡啊?」 梁策在纪预的耳边吐了口气:「当然是要等你回来了。」 纪预不失礼貌得笑了笑,再次闭上了眼睛。 「鸡腿好吃吗?」 纪预咽了口口水:「好吃!」 梁策不说话了,纪预也说不出话了。 纪预啊,你这种不过脑子就说话的坏毛病就不能改改嘛! 纪预不知道睡了多久,后半夜时却被迫醒来了。 又是这种感觉。 药效发作了! 纪预皱着眉头,薄汗流了下来。 他大口喘着气,转身向梁策的身边挪了挪。 纪预轻声哼唧了一声,一把抱住了梁策。 他的双手死死攥着梁策的衣服,颤抖着声音叫道:「师尊……师尊……」 梁策应声睁开了眼。 身体的绵软感很快席捲了全身,纪预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 第12页 梁策挑了挑眉:「又有反应了?」 纪预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口中喊着「师尊」。 梁策拿出药,递给纪预。 然而纪预低着头,手也紧紧得攥着他的衣服不松开,根本没有注意到梁策的动作。 梁策立刻又不正经起来了。 他微微张嘴,将药丸放入口中,右手托起了纪预的下巴。 月色下,纪预皱着眉头,眼睛紧紧闭着。 梁策又将他下巴抬了抬,便埋头用嘴将药丸送进来纪预的嘴。 纪预只觉得嘴唇湿湿的,然后药丸就进了自己的嘴…… 纪预睁开眼睛,却发现梁策已经闭上眼睛。 身体的绵软感彻底消失了,他唿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抓着梁策的衣服。 纪预突然不想松开手了,他又往梁策的怀里蹭了蹭,埋头进入了梦乡。 清晨。 第一缕阳光撒在了纪预沉睡的脸上。 兴许是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 梁策轻轻得扒拉开身边纪预的手,坐起来将衣服穿上。 他一扭头,纪预的手不知何时又勾上了自己的衣带。 他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纪预:「起床了。」 纪预虽然爱睡懒觉,但绝对是那种一叫就醒的! 他睁开眼睛,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梁策银白的头髮有些晃眼,他揉了揉眼睛。 又是索然无味的早课。 纪预好不容易混过早课,梁策刚一走出书堂,许安就一把将纪预拉了出去。 这里是后山,就在梁策寝室的西北角有个小门,进去就到了。 许安似乎有些心急,他拉着纪预一路小跑。 「师兄,我们去哪?」 许安没有回答,停住了脚步。 纪预看了眼眼前,是一处鱼池,鱼池中央有一座假山,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无忧池。 许安趴在池边看着池里的来回游动的鱼,他咽了口口水:「无忧池因无忧鱼而得名。」 纪预走向前看了眼,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眼前分明是清水。 无忧鱼也是成群结队得游着。 纪预看向许安:「师兄,这鱼可以吃吗?」 第六章 吃鱼 听到纪预的虎狼之词,许安连忙转头,瞪大了眼睛。 纪预见许安如此这般反应,怕是吃不成了,可惜了。 许安大声道:「小师弟竟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快看看,挑一只,我给你捉!」 纪预听到这话,立即喜笑颜开,连忙低下头,看着每一条鱼。 他弯着腰端详每一条鱼的品色,这条鱼太瘦,那条鱼又太肥,嘴里念念有词个不停。 许安兴许是等着着急了,他过几秒就往身后看看,过几秒就往身后看看。 纪预注意到了许安的动作,有些疑惑:「师兄急什么?」 许安一边警惕得观察身后一边语速很快: 「这鱼是师尊一手餵养大的,每天下了早课不久,师尊都要来这儿餵鱼。」 what? 少年你为什么不早说啊!亏得本少爷还打算好好挑选一番呢! 纪预连忙加快了速度,眼睛不停地在池中每一条鱼身上移动。 纪预看准一只,兴奋得拍了拍许安的肩:「师兄师兄!你看那只如何?」 许安顺着纪预的手指看去,立刻将赞许的目光投向了纪预: 「身子大肉多,一看就肥美!」 说着,许安就准备撩起袖子蹲下身去捉那只「天选之鱼」! 许安缓缓蹲下身,声音很轻得向纪预解说道: 「这抓鱼,就讲究一个快准狠,当然,我们也不能盲目得去抓,因为往往池中的水会迷惑我们的眼睛,所以,我们下手的时候,需要在鱼的下方抓,这样才会……」 许安还没解说完,就被打断了。 「慈悲!」 许安连忙转身,拱手也回了句「慈悲」。 来人是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男子。 这还是纪预第一次见到除了蓝色和粉色以外的道袍。 他是外门弟子。 纪预看了眼男子,男子并未搭理纪预。 又有新人物了? 纪预等待着系统的新通知,可奇妙的是,通知迟迟没发来。 难道眼前这个外门弟子只是个路人甲+炮灰? 正想着,对方开口了:「师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都敢打无忧鱼的主意!」 见事情败露,纪预仰着头说道:「谁说我们打无忧鱼的主意了!」 「就是!」 男子打量了下纪预身上的粉色道袍。 银色的暗纹在腰带处格外明显,粉色的细线勾勒出一个个生动的图案。 男人冷笑一声:「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师尊的入室弟子啊!」 纪预与许安对视了一眼,许安立即走到男人面前:「放肆,纪预也是你随口就能叫的!」 男子咂了咂嘴,脸上的笑容更加轻蔑了些:「那又怎样!我现在就去师尊那告发你们!」 许安丝毫不怕,他又「哼」了一声,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告就告,反正你也没有证据!」 见许安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纪预也继续补刀:「外门弟子如何会出现在这里!怕是居心叵测!」 第13页 许安点了点头:「对!外门弟子是如何过来的!信不信我们去师尊那告发你?」 行行行,不愧是师尊教出开的好弟子,半句离不开告状。 男子并未被他们吓到,他晃了晃手中的书本,得意道: 「我可是奉命前来还书的!你告呀!」 纪预也不服输,跟本没有在意他手中的书,而是走到男子身前:「我们也是奉命来餵鱼的,如何?」 奉命前来餵鱼真不真不知道,但确实是来让鱼餵自己的。 许安也点了点头:「对!」 男子当然不信他们的话,说着便要去师尊处。 两人眼疾手快,连忙站在了男人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许安勾了勾唇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得给我回去。」 男人皱着眉头,一把抓住了许安的领子:「你!」 纪预见许安领子被抓住,他也毫不留情得抓住了男子的衣领。 纪预冷眼看着男子:「怎么?想打架!」 男人斜眼笑笑:「打架?两位怕是祠堂还没跪够吧!」 许安垂了垂眼皮,不说话了。 纪预却继续道:「本少爷还怕跪祠堂!」 纪预这话一出,许安也开口了。 「对!我们还怕这些不成!」 男人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好,那就打啊!」 说着,男人就用力扯着许安的衣服往后推了几步。 纪预也丝毫不留情,他紧抓着男人衣领得手用力一拉,左手一个拳头就挥在了男人的嘴角。 许安看着男子脸上立刻显现出来的淤青,忍不住赞美了句: 「小师弟打得好!有我当年的风范!」 男人恼羞成怒也挥上了拳头,拳风扫过纪预的髮丝,但也只是扫过髮丝而已。 「都给我住手!」 明轩一句「住手」真真让男人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听到明轩的声音,纪预和许安二人皆是找到组织般跑到了明轩身边。 两人一边一个,扯着明轩的两边袖子摇来摇去 。 明轩还没开口,许安和纪预就先发制人了。 又到了拼演技得时候了! 纪预和许安两人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抬头可怜巴巴道:「师叔,他欺负我们!」 明轩看着自己左右两边的奥斯卡影帝嘴角似乎抽了抽。 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啊! 他看向男人:「你是外门弟子,擅自来后山干甚?」 男子拿出手中的书,向明轩示意,开口:「弟子是来……」 「还书的」三个字还没被男人说出口,许安就连忙打断。 许安抓着明轩的衣袖满脸的委屈,看着明轩诉苦道:「师叔,他打我们!」 明轩又将目光看向男人,男人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碰到了两个小阎王! 许安见男人又要开口辩解,立即向纪预抛去一个眼神。 纪预立刻会意,他也拽了拽明轩的衣袖,趁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没干,赶紧说道: 「就是!师叔!他打我们!」 男子连忙鞠了一躬,对明轩说道:「师叔明断,是他们先动的手!」 许安突然「哎呦」了一声,露出来自己的一半胳膊。 上面赫然是一大块青紫的淤青。 许安将胳膊在明轩面前晃了晃:「小师叔,你看!他把我打成啥样了!」 男人瞪大眼睛,这也可以碰瓷嘛!这不是他打的啊! 这当然不是他打的,这可是昨天许安和纪预去炊房没打灯笼碰到门碰的。 明轩连忙摸了摸许安的头看向男人:「都是同门,为何下手如此之重!」 男人有些着急了,他气得牙痒痒,向明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师叔,你看我的嘴角!都是他打的!」 男人指向纪预。 纪预也不心慌,他也「诶呦」了一声,整个人抱住了明轩的胳膊。 纪预捂着肚子,偷偷给许安递了一个眼神。 许安脸上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 「哎呀,小师弟,你没事吧,师叔,都是他踹的小师弟!」 明轩就亲眼看着两人在他眼皮子低下你一来我一去的。 他也非常配合得沖男人说道:「为何打架啊?」 男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理直气壮的大声喊道:「因为他们想吃……」 纪预和许安睁大眼睛,不好!事情要暴露了! 这种事情决不能在这两人身上出现。 纪预和许安不约而同得又「哎呦」了一声。 许安看着明轩:「师叔,快罚他!」 「对!」 明城也开口了:「你功课做完了吗?」 男人回答道:「完了。」 明轩想都没想就吩咐道:「果然是太闲了,那你就去给祖师爷跪跪香吧。」 「什么!跪香?师叔!」 明轩没有理睬男人,他「哗」得一声展开扇子摇了摇。 男人狠狠得看了一眼许安和纪预,向明城鞠了一躬。 纪预看着男人,得意得笑了笑。 男人「哼」了一声,那眼神叫一个刺穿灵魂啊。 许安和纪预也不示弱,异口同声得「哼!」了句。 明轩汗颜,这些小朋友怎么就这么爱较劲呢。 第14页 男人走后,纪预和许安终于松开了明轩的两边袖子。 明轩立即觉得自己的身体轻了不少。 明轩摇了摇扇子,走近无忧池,向池中看了眼。 「你们俩又想向无忧鱼下手了?」 纪预连忙走上前,拿过明轩的扇子,替明轩扇了起来:「怎么会呢小师叔。」 许安抢过纪预手中的扇子,他也替明轩扇了几下: 「就是,这可是师尊精心培养的无忧鱼啊!我们悉心照顾都巴不得,怎么捨得去吃呢?」 明轩抢过自己的扇子,将扇子合上: 「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演了,才受过罚,怎么就不长记性啊。」 纪预垂着脑袋:「这无忧鱼被师尊餵得又肥又大的,我瞧着,要是不吃就可惜了。」 许安也疯狂得点着头。 「对啊!你看他们,天天在水里游来游去,他们也该离开水,见见新世面嘛!」 瞧这句话说的,简直是理所应当,天衣无缝啊! 明轩向鱼池探了探头,看着鱼池中活泼可爱的鱼儿,他也咽了咽口水: 「其实,见你们师尊天天喂,我也早想尝一尝了!」 他身边的两人眼睛立刻放起了光。 纪预看着明轩:「真的!」 明轩眼睛没有离开无忧鱼:「当然是真的,你们什么时侯打算吃,也记得把我叫上。」 三人就这么轻易得达成了共识。 纪预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皱了皱眉:「可池中鱼少了一条,师尊会不会看出来啊?」 三人都托着下巴,看着池中的无忧鱼沉思着。 良久,许安笃定得开口: 「师尊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怎会有闲工夫数池里鱼?」 纪预一拍手:「说得对!那我们……」 纪预的话没说完,三人身后就传来了梁策的声音: 「你们说什么呢?」 第七章 偷亲师尊 三人连忙转头,看到来人梁策后皆是一惊。 明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纪预和许安一个眼神。 两人接收到讯号,也立刻做出反应。 纪预偷偷瞄了一眼梁策的表情,而后笑着看向许安:「师兄啊,你今天地板擦完了吗?」 许安也观察着师尊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得答道:「没……没有啊。」 纪预还没等许安把话说完,便一把搂住许安的肩,两人匆匆跑走:「那我们快回去擦吧!」 梁策就这样放两人走了,只留下明轩一个人在原地笑眯眯地挥着扇子。 梁策眨了眨眼,他手中拿着一大把鱼食缓缓走近明轩,歪头盯着明轩道:「想吃无忧鱼了?」 明轩摇摇头:「怎么会?这可是师兄你的心血啊,我哪敢吃!」 梁策不依不饶,脸又靠近明轩了一些,他眉尾轻轻挑了挑:「真的?」 明轩看着近在咫尺的梁策,没好气地将梁策一把推开。 他随手抓了一把鱼食向鱼池中扔了几颗: 「师兄可别在我身上用你对付纪预的那一套,你这张老脸我都看了大半辈子了,早都看腻了。」 被推得踉跄了几步的梁策也撒了把鱼食,咂了咂嘴:「腻了?这么好看的脸还能看腻?」 明轩汗颜:「你都不看看自己多少岁数了,怎么还觉得自己的脸能迷倒众生啊?」 「我的宝贝儿徒弟就被我迷的神魂颠倒呢。」 梁策幽幽的声音飘进明轩耳中,他没好气地将手里剩下的鱼食全撒了进去: 「对对对,那你就去找他,让他天天看着你这张脸,或者晚上在被窝里慢慢看个够。」 说着,明轩还冲梁策眨了眨眼。 梁策「诶呦」一声: 「你什么时候连这种话都能面不红耳不赤得说出来了?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明轩伸了个懒腰:「那还不是因为我身边有个老不正经。」 明轩挥着扇子离开了。 梁策探头看了眼他又肥又胖的鱼。 无忧鱼似乎通灵性,看到自己的主人来了,都游到了梁策这边。 梁策微微弯了弯腰,他撩起垂下去的白髮,眯了眯眼: 「一,二,三,四……」 一共十六条鱼,梁策竟然无聊地数完了。 他盯着这些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无忧鱼,嘆了口气:「无忧鱼啊无忧鱼啊,希望明日我来看你的时候,你还是十六条。」 夜晚。 「天王盖地虎!」 「师尊的雷击木!」 两句并不怎么押韵的暗号对完,确认是对方后,纪预打开了房门。 许安今天晚上没有打灯笼。 他向纪预比划了一个「欧克」的手势,警惕地朝门外看了几眼。 纪预早都等不及去吃了,他关上房门弯着腰与许安走了出去。 纪预看了眼亮着灯的房子他趴在许安耳边低声道:「要不要去叫小师叔?」 许安连忙摆手:「小师叔就在师尊屋里呢。」 纪预当然知道,可若是告诉师尊他们去炊房,就不会被发现。 许安当然知道他是这么想的。 「不可不可,师叔那把扇子有灵气,师尊每次都能靠那扇子找到师叔。」 原来有灵气啊。 那纪预也没办法,至少他心里想到师叔了:「那快走吧!」 第15页 纪预拉着许安刚没走几步就被里面的梁策叫住了。 「你们这么晚是准备去哪啊?」 月黑风高!当然是去后山了! 纪预与许安立马规规矩矩得跪在了门外的木地板上,低着头不说话了。 里面又传来了声音,不过这次不是梁策的了。 明轩笑了笑:「师兄,他们当然是去炊房了,是不是啊!」 明轩后半句话提高了声音。 纪预听到明轩的声音连忙应到:「对对对!的确是去炊房!」 纪预正准备起身告退,却又被梁策的声音拦住了。 梁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晰,很好听,很阴柔:「那为何今夜没有打灯?」 当然不能打灯笼了,可不能暴露自己的踪迹! 纪预也算是反应及时,开口道:「我们怕灯笼太亮,扰了师尊清修!不敢惊扰!」 梁策的笑声轻轻地,纪预听着他的笑声,似乎眼前浮现出了他勾唇轻笑的脸。 「那为师还耽搁你们了?」 「没有没有!」纪预说着,看了看天色,再不走就黑透了。 明轩抢了梁策的话:「快去快回!」 得了令,纪预与许安鞠了一躬,立刻提起衣袍就飞奔到了后山。 许安再次向今早一样撩起了袖子,他将头髮高高扎了起来,看着池中游动的黑影。 纪预皱着眉头,在月光下看了许久,激动得拍了拍许安的肩: 「师兄师兄!看到了,就是这个!」 许安「嘘」了一声,缓缓伸出手:「小师弟,我上次讲到哪了?」 「讲到抓鱼要往下面抓!」 许安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们继续,不仅要往下面抓,手入水时,一定要轻,要慢!然后,快准狠!」 只听「啪」一声,许安准准得抓住了那条「天选之鱼」,水花溅了两人一身。 他们对视一眼,又飞奔到了炊房。 炊房内。 许安与纪预托着腮看着竹篮中的无忧鱼。 「小师弟,你说这鱼是清蒸啊,还是油焖啊。」 纪预摇了摇头:「不成,都不成。」 纪预盯着眼前的无忧鱼:「要我说,还是把他烤了吧。」 「烤了?烤了好!我去生火!」 一个时辰后,无忧鱼走的很温暖,离的很安详。 两个时辰后。 纪预伸了个懒腰,不出所料,师尊已经睡下了。 他照常推开门。 刚迈出一步,屋内的灯却突然「哗」得一下亮了起来。 纪预勐地抬头,梁策正歪着头看着纪预。 纪预垂了垂眼皮,他心里嘆了口气,脸上却挂起了笑。 他向前走了几步:「师尊这么晚怎么还没有睡……」 「跪下。」 梁策轻轻开口,打断了纪预的话。 纪预脑袋顿时「嗡」了一下,我靠这什么情况! 他垂着脑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梁策起身,走到了纪预面前。 纪预抬头看着梁策亮眼的赤衣,他连忙低下头,屁股又往后移了移。 梁策浓眉挑了挑,他一挥手,屋内顿时又亮起了几支蜡烛。 梁策又向纪预靠了靠。 纪预也再一次抬起屁股向后又挪了挪。 梁策继续走近一步,他略微弯腰,金色的眸子盯着纪预的下巴:「再动,就把你丢出去。」 纪预抬头看了眼梁策,又将屁股向梁策身前挪了挪。 梁策蹲下身,脸低了低,看着纪预的眼睛:「给师尊说说,今晚又吃了些什么呀?」 一提到「吃」,纪预就抬起了头:「弟子今晚吃的是无……包,包子!对!包子!」 梁策「嗯?」了一声,再次靠近了些。 纪预连忙低下头,这张脸他看了真的会把持不住啊! 纪预疯狂点着头:「是包子!可,可好吃了。」 梁策轻轻嘆了口气:「许安现在已经在书阁擦地板了,你也想去?」 许安擦地板了!说好的死也不说,革命统一战线呢? 纪预大声道:「不想。」 梁策勾住了纪预的下巴,眯了眯眼,迫使纪预与他对视: 「那可是为师养了多年的鱼,就被你给吃了?」 纪预一把抓住梁策勾住他下巴的手,攥到手心里,一脸认真得说道: 「正……正是师尊静心餵养,所以弟子才替师尊尝尝!若是没有那么肥美好吃,师尊就不必再餵养了,反倒白费了师尊的一片苦心……对吧?」 纪预试探性得看向梁策。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谁知道吃个鱼都能带来这种无脑y。 梁策右手用力一拉,双手抓着梁策右手的纪预顺着惯性扑到了梁策怀里。 梁策坐在地上,双腿分开,纪预跪在了其间的地板上。 纪预盯着梁策的眼睛,脸不由自主得红了起来。 我靠!纪预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脸这么烫!不会是脸红了吧! 梁策似乎高兴坏了,他右手抚摸着纪预红着的脸颊轻飘飘地开口: 「那乖徒弟觉得我养的无忧鱼口感如何啊?」 纪预松开双手,无处安放地在衣袍上乱抓着: 「弟子觉得吧,这无忧鱼烤起来确实不怎么好吃,早知道就听师兄的话清蒸了。」 梁策看着纪预抓着衣袍的手,身体前倾,将纪预的双手按在了地上。 第16页 两人十指相扣,纪预心跳有些加速。 梁策勾唇笑了笑:「那依你看,是为师白费苦心了?」 「对!师尊大可以吩咐弟子照料这些无忧鱼啊!」 对,若是让纪预亲手照料无忧鱼,十六条,不,现在是十五条鱼估计两天就没了。 梁策紧了紧纪预的双手:「可若为师不养鱼,就没什么消遣了啊。」 说着,梁策靠近纪预的脸轻轻吹了口气。 纪预抖了下,他仰头看着梁策:「师尊,天晚了,我我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纪预话音刚落就抬腿准备起身。 梁策突然想到什么,又一把将纪预拉到了怀里:「为师刚才想起来,《六传》,可背过了?」 完了,纪预忘了这一茬了,小抄呢小抄呢?似乎没有带在身上! 纪预脑中飞速运转起来,他眼神闪躲: 「师尊,最近弟子觉得头疼得紧,一读书就疼!能不能……明天再背?」 梁策揉着纪预的脑袋,柔声道:「头疼?」 纪预可怜巴巴得点着头。 谁知梁策一手将纪预打横抱了起来。 纪预心脏露了一拍,连忙抓住了梁策胸前的衣服。 屋内的蜡烛不知何时被熄灭了,纪预被稳稳噹噹得按在了床榻上。 纪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胸前梁策垂下来的白髮,在黑暗的房中格外亮。 梁策眯着眼睛,将头枕在纪预的左肩上。 纪预尴尬得咳嗽了声:「师尊?」 梁策轻轻开口:「嘘。」 纪预不知如何是好,轻轻推了推梁策。 梁策搂住纪预的腰,就是不下去。 耍流氓?耍流氓! 纪预嘆了口气,可怜巴巴得道:「师尊,你就可怜可怜弟子吧。」 只听梁策轻笑一声,躺到了纪预身边:「不逗你了,快睡吧。」 夜深人静,梁策紧紧闭着双眼。 三更天了。 纪预轻轻翻了个身。 月光透过木门的缝隙撒在了屋内。 梁策的胸口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着,他唿吸平稳,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纪预又向梁策身边靠了靠,他睁着眼睛,盯着梁策的脸。 纪预突然想起了自己初中追过的一名男星。 梁策的鼻樑高高的,睫毛很长,头髮有点乱,有些被压在身低下,有些滑在了纪预手边。 纪预手指有意无意得缠上了梁策的白髮。 他又多看了几眼,梁策的薄唇是淡色,非常漂亮。 纪预咽了口口水,如果他现在偷偷上去亲一口,应该……没事吧? 一定没事!又没有监控! 第八章 攻略你个大鸡蛋 说干就干! 纪预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左手越过梁策的身按在了床沿,右手支撑着大部分身体力量。 纪预的长髮垂在梁策脸上,似乎弄得梁策有些痒 ,他皱了皱眉头。 纪预立即紧张起来,他又小心翼翼得抬手撩过长发。 梁策索性没有醒来,纪预终于是松了口气,喉结滚动了几下,缓缓俯下了头…… …… 当纪预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梁策已经穿好衣服了。 他突然想到昨晚的事,不由自主地又舔了舔嘴唇。 早课早早便下了。 可不知为何,纪预却被留在了室中。 今日的梁策依旧是一身赤红色的长袍,静止的玉佩挂在腰间。 他拿起手边的《六传》看了眼还没睡醒的纪预:「上前来。」 看来是要背诵了。 还好,纪预今早来的时候就将小抄放在了袖中,刚才梁策一叫他们出去纪预就攥在手里了。 纪预提着衣摆缓缓走上前,将衣袍一撩跪在了地上。 梁策看了纪预一眼,轻声道:「为师没让你跪着。」 纪预在手底下将小抄缓缓展开了些。 他抬头看着梁策: 「师尊还是让弟子跪着吧,估计一会儿背完了师尊还得让弟子去祠堂跪着。」 果然,真正的打小抄最高境界是为自己多铺一个后路。 梁策也没多说,他翻了一页书:「开始吧。」 纪预低下头,咽了口口水,偷偷瞄了眼手掌中的小抄,缓缓开了口。 梁策手中的书挡住了他看纪预的视线。 这也是为什么纪预要跪下的原因。 纪预背得流利,很快 ,梁策手中的书就翻了几页。 与此同时,纪预手底下的小抄也翻了个页。 进展的还挺顺利嘛,纪预暗自欣喜。 他瞄了眼梁策,放下了心,加快了语速。 可谁知,梁策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走到纪预身前坐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得变故让纪预措手不及,他匆匆收起小抄沖梁策笑了笑。 梁策盘着腿,右手支撑着头,也沖纪预笑了笑:「继续吧。」 纪预悄悄向下看了眼,隐隐约约看见几个字,连忙背了出来。 梁策一直盯着纪预的眼睛,一声不吭。 纪预沉默了一会,凭着自己可怜的记性支支吾吾着继续。 手底下的小抄又缓缓漏出来了点。 他眼睛撇了撇,又被梁策打断了:「跪近些。」 不能再近了,再近小抄真就被发现了啊! 纪预尴尬笑笑,挺直腰板,移动着往梁策身边挪了一点点。 第17页 这样总可以了吧。 「再近些。」 纪预提起下摆又近了些。 梁策嘆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一把将眼前的纪预一搂腰拉到了胸前。 纪预手底下迅速将小抄揉成一团攥在手心,又将手藏在了袍子下。 看来只能靠自己不争气的记性了。 纪预揉了揉眼睛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些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梁策笑了笑将头凑近纪预的脸,似乎要听得更清楚些。 纪预干脆闭上了嘴,嘆了口气。 「刚才不还背得滚瓜烂熟嘛,而今如何不会背了?」 纪预抬头,嘻嘻笑了两声看着梁策。 梁策盯着纪预,手却一把抓起了他拿着小抄的手。 纪预也放弃了挣扎,他松开了手中的小抄,退后几步,向梁策行了个礼: 「弟子知错,弟子这就去祠堂跪着。」 说着,纪预起身,破罐子破摔般转身,可刚没走几步又踉跄了下。 他揉了揉膝盖,嘴里「嘶」了一声。 梁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抖了抖被纪预揉皱的纸条开口道: 「去祠堂跪着多没意思,去陪着许安擦地板吧。」 纪预弯腰揉着自己的膝盖,缓缓转身,又向梁策鞠了一躬:「弟子遵命。」 纪预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快黑透了。 许安拿着湿抹布走到纪预身边: 「小师弟,你还是不了解师尊,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小抄?我想都不敢!」 许安将湿抹布放在水桶里洗了洗,而后又拿出来用力一扭,水「哗啦啦」得落回了桶中。 纪预晃了晃手中的抹布:「我也不敢想,我分明将小抄藏得好好得啊。」 纪预嘆了口气,他将两边的袖子卷上去,抹了一把汗低头擦了起来: 「师兄,这书阁这么大,为何你每天都要来擦?」 许安手中没停,嘴上说着:「若不是被师尊罚的,谁会天天来擦这儿啊。」 纪预小跑到许安身边,饶有兴趣得问道:「罚的?你今天又干什么了?」 许安抬头看了眼纪预的脸,他的眼中全是辛酸。 「什么今天明天的,我都忘了是哪天哪次在哪犯了哪个错了,从那次开始,师尊就让我天天擦地板了。」 「是天天擦!」 许安又拧了拧湿抹布,他生无可恋道: 「是啊,若是又犯了什么错,我就主动说要擦地板,总归是要擦的。」 纪预没心眼得笑了起来: 「怪不得我说你为何没错犯错都那么自告奋勇求擦地板,原来是这地板擦一次也是擦,擦两次三次也是擦!」 许安将两边的袖子放了下来,他坐在了地上,拿出手帕擦了擦汗: 「不过我瞧着,以后这书阁的地板我可以分你一半了。」 纪预也放下了袖子,他看着窗外的夜色。 星河满天,浩瀚万里,月生沧海,令人着迷。 「我可是擦了大半天的地板,下次还是去跪祠堂吧,那凉快。」 许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你这么说一说,我也有些后悔了,早知我也去跪祠堂了。」 纪预扭过头,他看向许安:「师兄,你是什么时候来这的?为什么来这啊?」 许安不知想到什么,长长的嘆了口气,他望着窗外:「说出来都是泪啊。」 纪预却否定到:「不管你有多委屈才来到这,反正我一定比你更委屈。」 我可是穿越过来的人啊!哪有比这个更委屈的?没有! 许安嘆了口气,嘴中喃喃道:「唉,五年中考啊。」 什么? 五年中考? 这是古代能有的话嘛? 纪预瞪大了眼睛:「什么!」 许安没有看到纪预满脸的惊讶,他继续看向窗外:「我知道你听不懂,就当我啥都没……」 「三年模拟?」纪预试探性说道。 话音刚落,许安勐地转头看向了纪预。 这回该许安惊讶了,他连忙开口:「我靠?」 纪预更惊讶了:「我靠!」 真是亲人见了亲人面,欢喜的眼泪眼眶里转啊! 许安还有些不放心,他声音有些低低的:「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听到「穿越」两字,纪预实在是太有话说了。 他连忙看着许安的眼睛:「对啊哥们!我高中还没来得及报名呢就穿过来了!」 听到纪预的话,许安又嘆了口气:「你好歹是活着穿过来的,我他妈直接就魂穿!」 「魂穿?」 纪预盘腿坐近许安:「快给我讲讲!」 许安还是忍不住嘆了口气,他揉了揉眼睛,开始了自己悲惨经歷的自述: 「我是个高三学生,离高考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我就是在晚自习抄了个五.三的答案,谁知道就猝死了!」 纪预咂了咂嘴,同情得看向许安:「果然,内卷害人深啊。」 「谁知道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成大宁国的五皇子了!」 纪预张大了嘴巴,凭什么人家穿越就锦衣玉食,自己一穿过来就是小黑屋? 许安看出来纪预所想,继续道: 「没你想得那么好,谁知道这个五皇子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不对不对,我刚穿过来时,他娘头七还没过呢,这个五皇子是个温柔小腼腆,我又不能ooc,没过几天我觉得我都快emo了!」 第18页 纪预明白了,他接着说道:「所以……你就偷偷跑出来了?」 许安瞪大了眼睛: 「哥们,咋说我也是在皇宫啊,那宫墙,是我一个中考体育不及格的人能翻出去的吗?」 「所以……」 「唉,所以被逼无奈,我就向我爹,就是当今皇上请命,说想出宫清净清净,学习学习。」 纪预有些疑惑了:「好歹也是皇子啊,你爹就答应了!」 「估计我不是太子,他也不把我当回事,当真就把我放出宫了。」 纪预再次看向许安时的眼神赫然变了,这次是落难队友的眼神了。 纪预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那你有系统吗?」 「什么鬼?你系统文看多了吧,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凭什么!凭什么他没有!凭什么自己就要被迫和一个人工智障绑定在一起! 「可是,我有。」 许安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不是吧,哈哈哈,那是不是好要像小说里面一样攻略人物啊,哈哈哈哈!」 纪预没好气得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离谱。」 接下来,该来自纪预的美好生活的自述了: 「我高一入学考试,考一半就穿了,然后穿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小黑屋了,我就跑呗,接着就遇见梁策了,然后又是一番兜兜转转,被逼无奈,走投无路,跟他来这儿了。」 有些说出来羞耻的话纪预还是省略掉了,毕竟他真的不想让自己被**这种事被第二个人知道。 许安咂了咂嘴:「看来还是你比我惨。」 纪预也可怜自己得点了点头:「挂不得那天我跟你打架觉得那么费劲呢,原来都是过来人啊。」 许安「害」了一声,依旧有些好奇: 「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攻略对象什么的?或者黑化收后宫,一路升级捡装备?」 纪预汗颜:「你想什么呢,没有那么玄乎。」 许安似乎有些小可惜小遗憾得嘆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攻略师尊呢。」 纪预听了许安的一派虎狼之词差点没喘上气。 「我靠!你什么都敢想啊!」 纪预提着水桶走出书阁,他看了眼已经黑透的天,感嘆道: 「本少爷好歹也是拿过王者十杀的人,如今竟然也落魄到了擦地板的地步。」 纪预与许安将水桶放在杂物处,顺便去炊房觅食了一会儿,走回长廊。 纪预伸了个懒腰,他眼睛无意间一斜。 却隐约看到一个人斜依在不远处亭子边的卧石上。 纪预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身边的许安,结巴道:「鬼鬼鬼……鬼啊!」 纪预振聋发聩的声音着实吓到了许安。 许安连忙向纪预的目光望去。 他一下子扯开纪预拉着自己的手,又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什么鬼不鬼,那是师尊!」 师尊? 纪预又揉了揉眼睛,果然不是鬼,是神仙啊! 纪预看着不远处的梁策。 梁策眼睛微眯,一头白髮散开,垂在半空,红衣在黑夜中也俺了颜色,但依旧可以看出来衣服上好看的吊坠。 纪预松了口气,原来是师尊啊。 说罢,纪预便迅速低下头拉了拉身边的许安,快声道:「师兄,快些走。」 他一把拉着许安转身向反方向的地方快步走了几步。 许安低声到:「你不去找他?」 纪预皱着眉,看向许安:「我刚被罚完,又好端端找他干嘛?」 「你得攻略他啊!」 纪预一把掐住许安的胳膊:「攻攻攻攻略个大鸡蛋!」 第九章 师尊喝醉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出长廊,身后的梁策却大声喊了句:「纪预,过来。」 若是白天,这么远的距离纪预大可以装作没听见就离开。 可现在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若是说听不见那真的就是不配要耳朵了。 纪预停下脚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许安。 许安连忙走了几步:「师尊叫的是你,你加油!」 纪预看着许安远去的背影,他心里将国粹说了一遍。 「纪预。」 梁策又说话了。 纪预一咬牙一跺脚,转身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得跑到了梁策身边。 梁策躺在石头上,手中捧着一杯酒,他轻轻抿了抿,看了眼纪预。 梁策拍了拍手边的空石头:「上来,陪为师坐一会儿。」 纪预嘴上答应着,便一撩一拍爬上了卧石,坐在了梁策身边。 梁策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伸出胳膊示意纪预躺下。 纪预枕着梁策的胳膊,看着星汉灿烂的夜空。 梁策转头,看向纪预:「困吗?」 纪预摇摇头:「不困。」 身边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纪预觉得这一刻实在太舒服了,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与梁策两个人。 梁策侧头在纪预耳边吹了口气:「那就再躺会儿。」 纪预觉得夜空看着看着就没有意思了。 索性看看自己的大帅哥师尊。 他转过头,却发现梁策也在看他。 太近了,纪预下意识又往后撤了撤。 他不由自主脸又红了起来。 纪预看着梁策长长的睫毛,轻轻得开口道:「师尊今晚如何有兴在此处了?」 第19页 淡淡的酒香萦绕在纪预的鼻尖,他闭上眼睛,觉得很好闻。 「道者,修的就是『逍遥』二字。」 纪预没有睁开眼睛:「逍遥?我们现在这样,就是逍遥吗?」 梁策看着纪预俊俏的脸颊,不知为何,他的话刚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他舔了舔嘴唇,缓缓靠近闭着眼睛的纪预,直到就差一点就要挨在一起时,梁策才停下来。 他抿唇,盯着纪预紧闭的双眼:「不是,你的心动了,就不叫逍遥了。」 纪预觉得突然有点瞌睡了,他仍然闭着眼睛,嘴中喃喃: 「心动了?原来是弟子心动了。」 梁策没有说话了,山风吹了过来,两人的头髮飘在了半空。 纪预将头往梁策肩上蹭了蹭:「师尊,我困了。」 梁策动了动胳膊,扶着纪预坐起:「那我们便回去。」 纪预依旧闭着眼睛,看这架势估计是不打算再睁开眼睛了。 他垂着脑袋,右手抓住了梁策的衣袖。 梁策没说什么,环绕住了纪预的腰:「抱紧我。」 纪预点了点头,抱住了梁策的脖子。 梁策手中一用力,将纪预拦腰抱起。 纪预的长髮垂在半空,有一下没一下得打着梁策的膝盖。 梁策站在门口,略微放大了些声音:「开门。」 原来,梁策房中亮着灯,明轩还在里面坐着喝茶。 明轩摇着扇子打开门。 他目瞪口呆得看着梁策抱着怀中的纪预:「师兄,你你你喝多了?」 梁策白了明轩一眼:「什么喝多了,是纪预睡着了。」 明轩连忙点头应和,他让开门,让两人进去。 「师兄,你也早些休息,明轩告辞了。」 梁策抱着纪预侧头看了眼点了点头:「记得把门带上啊。」 木门被关闭。 梁策走向床榻,轻轻将纪预放在了里边。 他松开手,转身准备给门上锁。 可还没起身就又被拽了回来。 纪预双手环着梁策的脖子,牢牢地不松开。 果然听师尊的话,抓得挺紧。 梁策又尝试拉了拉:「我去锁门。」 纪预哼唧了一声,他又将梁策往脸边拉了下。 梁策嘆了口气,低头在纪预耳边说道:「快松开,我去锁门。」 纪预「嗯?」了一声,转头面对着梁策。 纪预动了动,嘴不偏不倚得亲上了梁策的嘴角。 梁策抬了抬浓眉,纪预眼睛依旧闭着,这个动作仍在保持着。 没办法,梁策替纪预脱下了衣服,自己也躺在了他的身边。 屋内的灯骤然被熄灭了。 梁策一双金色的眼睛在夜晚中格式显眼明亮。 他目不转睛得盯着纪预的脸,又低头看着依旧环着自己脖子的胳膊。 他伸出右手扯了扯,这动作要是保持一夜估计第二天纪预又该有藉口不写字了。 想到这里,梁策手中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扯了两三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小心翼翼得将纪预的胳膊塞进被子里。 自己也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斗转星移,已是次日。 纪预伸了个懒腰,跳下了床。 许安一大早就在门口等他,两人一碰面就马不停蹄得向炊房跑去。 像极了下课就往食堂跑的学生。 半个时辰过后。 从远处传来了钟声,那声音悠长,连绵不绝,又不刺耳,仿佛可以直击心灵。 这是早课的钟声。 炊房内大大小小的碗放了一桌子,许安一把拿起一个碗中的两个包子。 自己嘴上咬一个,又在纪预嘴上塞一个。 恐怕他们要迟到了。 两人嘴上叼着包子,来到学堂门口。 室内子青已经坐下写字了,他身边的两张桌子空空如也。 梁策估计早些时候就已经到了,他坐在书案前,右手支撑着头看着古籍。 纪预一眼就看到了低头看书的梁策,两人对视一眼。 「噌」得一下转身,在院中绕了个大圈,将嘴中的包子藏在了衣袖。 紧接着又迂迴到门口,就根没事人一样走了进来。 子青看到他们,立刻向他们使了个眼色。 梁策放下手中的古籍,缓缓抬眸:「今天有些迟了。」 梁策以为他们两又要说些什么理由解释解释。 可今天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两人都向梁策鞠了一躬:「弟子知错。」 乖徒弟都这么听话得认错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纪预终于一屁股坐下,从袖中掏出包子。 原来纪预是在这里盘算这呢。 梁策看向底下三人:「今日我们不学新内容,你们自己写篇文章。」 纪预拿着包子的手停了停,他缓缓抬头看向梁策。 写文章?让他一个现代人写文言文? 梁策低头又拿起古籍,他声音轻轻的:「若是没有疑问,就开始吧。」 子青拿起桌上的纸,发出些许声音,而后又提起笔,轻蘸笔墨。 「师尊?」 纪预小声开口,他看着前方的梁策。 梁策又抬起头:「怎么了?」 纪预将手中的毛笔沾了沾墨:「写……多少字啊?」 第20页 许安似乎也想问这个问题,他连忙抬头看向梁策。 梁策低头想了想,而后有开口道:「五百字。」 只见纪预和许安都嘆了口气,低着头不说话了。 梁策手边的沙漏一点一点地向下走着。 他斜眼看了眼沙漏,已经过去一半了。 梁策手中的古籍看完了,他放下书,轻轻抿了口水。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来纪预身上。 说起来也怪。 纪预这身万草丛中一点红的粉色道袍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好看。 但偏偏被纪预穿上就显得格外大气清秀,丝毫没有因为粉色而多出些女子气概。 梁策右手支撑着头,手中揉捏着一缕白髮。 他移开眼睛,又看了看沙漏,还剩下四分之一。 而后,梁策再次忍不住看了眼纪预。 纪预还是刚才的动作。 他头埋得很低,手中的毛笔根本没动几下。 梁策撩起衣袍,缓缓站了起来。 衣袍的摩擦声格外明显,纪预连忙伸出左手捂住自己桌上的那张纸。 他抬头看了眼下来的梁策。 梁策站在子青面前,低垂着眼眸看了几眼。 纪预突然想到自己初中考试时被班主任看卷子时的样子了。 纪预正盯着梁策的背影看着,可一回神 ,梁策就转了过来。 纪预连忙抬头,左手的衣袍牢牢盖住了他桌上的纸。 梁策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纪预。 纪预觉得心里发毛,手心都给他捂出汗了。 他缓缓抬头,仰视着梁策。 梁策沖他歪了歪头,示意把手松开。 纪预咧嘴笑了笑,左手犹豫了下,可还是撤了回去。 纪预有些尴尬,他右手的毛笔有一下没一下得在手指间摇晃着。 梁策弯腰,低头看着纪预的文章。 这么些时间,纸上单单出现了五句话。 而这五句话中,又有三句话是完全胡诌,东扯西扯的。 纪预把这辈子学过的文言文在刚才都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然后又七七八八得把这些略微有些印象的文言文拆分合併到了一起。 纪预嘆了口气,就这五句话,他不明白梁策有什么看的,至于看这么久嘛。 他转身,看着梁策的侧脸。 阳光在梁策身后打过来,他整个人的皮肤变得又白又亮,边缘还是温暖的金橘色。 纪预看着梁策的耳垂,很白,阳光照上去真的很好看。 又看了看梁策的睫毛。 睫毛很长,上面落着些细小的尘埃,这简直是睫毛膏上辈子都不敢触碰的人。 纪预咽了咽口水,结巴的开口:「师师尊?」 听到叫,梁策将视线从纸上移开,又转移到了纪预脸上。 梁策沖纪预脸前凑了凑,纪预依旧是习惯地向后仰了仰头。 梁策似乎料到纪预要这么做,他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向许安。 纪预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将同情的目光投向身边的许安。 许安放下手中的毛笔,身子让开了些。 梁策垂眼扫了几眼,他脸上没有表情,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沙漏中的沙子完了,梁策开口:「散堂。」 纪预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许安。 许安立即站起,两人勾肩搭背得沖了出去,又迅速将袖子中的包子塞进了嘴里。 子青将桌上的纸张收拾好,起身向梁策鞠了一躬。 梁策点了点头,也跟着子青走了出去。 另一边。 明轩蹲在院中的地上,右手拿着一个小铲子。 他的袖子卷在肩上,满脸的灰土,低头种着花。 他院中的门突然被敲得震天响。 明轩手中的小铲子抖了下,看向院门。 「明轩,开门!开门!」 是梁策的声音,不过听起来又有些怪怪的。 敲门声没有停下来 越敲声音越大。 明轩匆匆放下手中的铲子,赶忙站起跑向远门。 一打开门,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 梁策没有理明轩,径直走到了明轩的院内。 明轩是个护花使者,特别喜欢种花。 他的院中种满了各色的花,每一株都可谓是血与土的精心培养啊。 明轩看着梁策的身影,勐一下拍了下额头:「怎么就喝醉了啊。」 第十章 反派登场! 梁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眼神有些迷离,看着明轩周围的花。 梁策这眼神明轩认得,上次他拔花时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站在院门口的明轩连忙飞奔到梁策身边。 可谁知还是为时已晚。 梁策转眼间一把摘下了一朵花。 见自己悉心照料的花被梁策残忍拔走,明轩表示肉疼! 他「哎呦」了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明轩心疼得看着可怜的小花花被可恶梁策摧残着。 下一秒,梁策将花摇了摇,举在明轩眼前。 明轩的眼睛随着花左右移动着,他可怜巴巴得看着眼前这个红色的男人: 「师兄,算我求你了,你下次喝醉能不能别来我这里揪花了。」 梁策勾着唇角,有些吃顿得摇了摇头。 明轩贴近梁策脸边闻了闻,又嘆了口气: 第21页 「怪不得我今天去炊房拿酒发现酒没了,原来全被你一个人喝了!」 梁策摸着手中的花,他垂着脑袋:「唉,你说纪预喜不喜欢我啊。」 「什么!」 明轩惊讶得抬起头,被梁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大跳。 他一把抓住梁策的肩:「师兄!你疯了!」 梁策喝醉时和清醒时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抬起头,很认真得看着明轩:「我没疯。」 明轩笑出了声:「你没疯?那就是你自己耍流氓把自己搭进去了!」 梁策白了明轩一眼:「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耍过流氓!」 明轩笑岔气了,他说不话来了。 梁策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小花。 伸出右手将一朵花瓣揪了下来:「喜欢我」 梁策将花瓣扔向明轩,而后又揪下一片:「不喜欢我。」 明轩再次伸手接过梁策递来的花瓣,每揪一下,他的心就在滴血啊! 梁策嘆了口气,再次揪下:「喜欢我。」 「不喜欢我!」 梁策看着手中的那片「不喜欢我」皱了皱眉头。 他一用力将花瓣扔在明轩身上:「这个不算,再来!」 再来! 明轩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转身用自己捂住身边可爱的小花花们。 可梁策却不以为然,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摘了一朵花。 明轩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看着他手中的花瓣就要被揪下来。 眼疾手快得拉着梁策冲进了屋里。 明轩喘着气,终于替自己的小花花躲过一劫而高兴。 梁策摆弄着手中的小花闭上眼睛。 明轩倒了一杯水放在梁策面前的桌子上,拍了拍梁策的脸:「喝点水醒醒酒。」 梁策睁开眼,却一把抓住了明轩的手。 明轩疑惑的看向梁策。 梁策的手继续抓着,他凑近明轩,捏着明轩的脸就要亲。 明轩用力推开梁策,他大声道:「师兄,你看清我是谁!」 梁策「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而后他又一把捏住明轩的脸,勾唇笑笑:「明轩啊,何时长得和我的宝贝儿徒弟一样白了?」 明轩表示无语。 他白了眼梁策,再次将梁策的手打下:「两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梁策抿了口水,他右手支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纪预喜欢我,纪预不喜欢我……」 明轩无奈,低声道:「纪预喜不喜欢你,你去问他啊,你问我干什么?」 梁策摇了摇头,他举起手中的小花:「不,我要问它!」 明轩嘴角抽了抽,拉住了梁策的手:「不不不!不能问它,它啥都不知道,真的!啥都不知道!」 梁策还想说什么,院门就又被敲响了。 今天怎么都上赶着来他这儿啊。 明轩盯着梁策的眼睛:「我去开门,不许揪我的花!」 明轩推开院门,发现来人正是纪预。 纪预粉色的道袍上兜着一朵很飘亮的花。 明轩一眼就看见了这朵别致的花,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纪预笑着道:「小师叔,我刚才和许安在后山,看到这花格外好看,本身准备自己养来着,又害怕养不活,所以找你了!」 对对对,找我就对了!你师尊刚才摘了自己两朵花 。 现在他的宝贝儿徒弟就来送花,这简直是他的救星啊! 见明轩拿起花,纪预就鞠了个躬准备走。 明轩连忙拦住:「先别走,你师尊喝醉了,快把他带走。」 说着,明轩就走进院内。 「师尊喝醉了?」 纪预疑惑得跟着明轩走进院子。 「对啊,他一来就把我的花揪了,赶紧把他给我带走。」 纪预走近屋内,一眼就看到了手中拿着一朵小花的梁策。 梁策看到纪预,有些惊讶。 他一下子站起来冲到了纪预面前。 一股酒味让纪预有些措手不及,他看向明轩:「师叔,我怎么把师尊带回去啊?」 明轩在一旁指导:「就把他腰一搂,然后让他胳膊搭你肩上,这不就好了。」 纪预表示明白。 他点头照做。 梁策也很配合,他举起手中的笑话,脸凑到纪预的耳垂:「小花!为师给你戴上!」 纪预看着梁策手中粉色的小花,他「啊?」了一声看向梁策。 梁策一抬手,就将小花戴在了纪预耳侧。 纪预嘆了口气,尝试着走了一步 。 可谁知梁策又有动静了。 他一把勾住纪预的下巴,将它高高抬起。 然后低头就准备亲上去。 纪预瞪大眼睛,结巴着看着越来越近的梁策:「师师师师师尊!」 梁策挑了挑眉,继续往上凑。 这大庭广众之下,明轩还再后面看着呢。 纪预大声喊道:「小师叔!」 明轩连忙止住笑,连忙上前将梁策拉开。 纪预松了口气,继续走出院门。 纪预的手搂着梁策的腰,他的腰真的很细,搂起来很舒服。 明轩看着酒后失心疯的梁策逐渐走出他的小花花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气。 纪预与梁策踏出院门,明轩摇着扇子快速上前关门,以防他们回来再次迫害他的小花们。 第22页 纪预又紧了紧搂腰的手:「师尊你搭好我的肩。」 梁策点头答应。 没过一会,明轩便又听到了纪预的大喊:「哎师尊你别摸我屁股啊!」 纪预好不容易将梁策拉进屋,他觉得自己简直身心俱疲了。 两人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 纪预搂腰的手动了动,他看着梁策的屁股,要不要摸一摸? 他立刻被这个可怕的念头下了一条。 可很快他又觉得不可怕了。 反正师尊刚才也摸他了,凭什么不能报仇啊! 纪预飞快在梁策屁股上摸了下,不错!满分! 梁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纪理缓缓睁开眼睛,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边。 竟然一把摸到了梁策的胸膛。 奇怪,若是往常,梁策一定早就起床准备去早课了啊。 怎么今天还在这躺着。 纪预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梁策醒来了,他斜眼看着纪预没有说话。 纪预缓缓开口:「师尊今日为何还不起来。」 「今日旬假。」 旬假? 对啊,纪预之前听到许安提起过,似乎是上十天就休息一天。 有点像周六周天的感觉。 他打了个瞌睡,将手从梁策胸膛上收回,准备再睡会儿。 梁策盯着纪预的脸,脑中突然浮现出了昨天的事。 他昨天差点亲纪预了?那纪预有没有躲?躲了?没躲吧?梁策记不太清了。 想到这里,梁策一把抓住了纪预的右手。 刚闭上眼睛的纪预吓了一跳,他抖了一下睁开眼睛。 纪预动了动被抓住的右手,看向梁策。 梁策转了个身,正对着纪预,他们的距离极近,没睡醒的纪预还有些懵懵的。 梁策松开了纪预的右手,又一把搂住了纪预:「你喜欢我吗?」 什么? 有大男人会早上一起来就抱着另一个大男人问你喜不喜欢这种事吗? 纪预「啊?」了一声,定了定神:「师尊美貌倜傥,天下人见了都会喜欢。」 梁策眼睛亮了亮,而后又暗了下来:「空有美貌倜傥有何用?为师问的是你可否喜欢我这个人?」 纪预诧异了下,又轻声「啊?」了句。 梁策见纪预不知说什么了,他嘆了口气,又准备说什么,门外响起了声音: 「师弟,起了吗?」 是许安的声音。 纪预连忙抬头应道:「起,起来了!」 「那我便进来了。」 纪预瞪大了眼睛,梁策依旧抱着纪预沖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眼看着许安已经推开了一条门缝,纪预又连忙喊道:「别进来!起了但还没有完全起!」 许安也没多想,将门又关了起来。 纪预拍了拍梁策的胸口:「师尊,要不放开?」 梁策勾着唇角,又将纪预往怀里搂了搂:「就不。」 什么?在本少爷面前耍无赖? 纪预盯着眼前两侧的白色中衣,他生不如死得继续道:「师尊,哪有你这样的?」 梁策轻笑一声,右手不断摸着纪预的脑袋:「为师怎么了?」 怎么了?哪有谁家师尊天天把自己徒弟抱在床上不要脸得调戏的? 纪预一边享受着梁策的怀抱,一边死鸭子嘴硬:「师兄还等着我去用早膳呢……」 果然,还是吃最重要! 「那你亲亲为师,为师就放手。」 纪预抬头,满脸震惊得看着梁策:「什么?」 梁策看着纪预有趣的反应,轻笑了一声。 他温润的唇轻轻贴在了纪预的额头。 纪预又抖了一下,他彻底僵住了。 梁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不快走。」 说着,梁策便松开了手,放纪预出去。 纪预愣愣的,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从床上弹起来,迅速抓住自己的粉色道袍。 梁策没有起床,他又转了个身,右手撑着头盯着穿衣服的纪预。 纪预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过身,迅速拿起腰带。 梁策的声音幽幽得传了过来:「为何那药还没发作啊?」 纪预系腰带的手顿在了空中,他转过脸看梁策。 梁策沖他眨了眨右眼,纪预又立刻加速了穿衣服的速度。 他抖了抖衣袖,向梁策鞠了一躬:「弟子告退。」 纪预匆匆推开门,一把抓住许安跑了出去。 纪预满头大汗,一路跑出了寝殿。 许安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纪预又大口喘了几口气,盯着许安的脸:「太可怕了,师尊他怎么能耍流氓呢?」 「什么!他把你怎么了?」 纪预白了眼许安:「师兄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还好本少爷机智,逃出生天,不然今天本少爷的纯粹之身就要毁在师尊手里了!」 许安眼睛冒光,他一把拉着纪预的袖子走近炊房,继续询问到: 「我靠这么劲爆!细节,快给我讲讲细节!」 纪预一手打在许安肩上:「滚滚滚!本少爷今天可是受害者,得给我加个鸡腿!」 许安笑着,一把抢过纪预刚从碗里拿出的鸡腿,飞速跑出了炊房。 「我靠!许安你怎么回事!」 纪预大喊一声追了出去。 第23页 许安咬了一口鸡腿,跑到了外面,他看着身后的纪预:「小师弟也该让让师兄,这鸡腿今日归我了!」 纪预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追到眼前的许安:「混蛋许安!你你你虎口夺食啊!」 许安继续跑着,却不小心撞了一个人。 许安笑着连忙抬头,随口道歉:「对不起啊!」 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一下子软了,「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第十一章 影帝登场 纪预也停下来脚步,跟着许安跪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威严,又有些仙风道骨,不过不多。 这是谁啊?难道又有新人物了? 「叮咚!」 【恭喜解锁新人物,新人物关系,新剧情: 人物:郑坤 关系:师伯 一句话简介:我是反派但很菜我是反派但很菜我是反派但很菜…… 撒花撒花!】 时隔多日,终于解锁新人物了。 不过这个一句话是什么意思!022现在的业务能力都这么强了吗? 这名字听起来听正义的,怎么就是个反派且菜? 纪预正低头想着,那个叫郑坤却突然开口了: 「一片清净之地,你们在这里追逐打闹大声喧譁,还拿了个鸡腿到处跑,成何体统!」 许安听郑坤提到自己的鸡腿,连忙往手底下藏了藏。 「师伯恕罪,弟子知错了!」 郑坤没好气得「哼」了一声:「自己去领罚!」 「弟子遵命!」 许安说罢起身,乖巧得拿着鸡腿离开了。 纪预第一次见天不怕地不怕的许安也有怕的时候。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把自己的鸡腿拿走了! 纪预连忙「唉」了一声。 郑坤看向纪预,纪预连忙声音软了下来:「本少爷的鸡腿……」 郑坤缓缓走近纪预,他冷着脸,看着纪预,声音很生硬很冷漠,也急剧威慑力: 「你就是师弟收的入室弟子?」 不管了,反正现在自己一个人也干不过这个反派师伯,他只好咧了咧嘴角,沖郑坤笑笑: 「师伯好!弟子纪预!」 郑坤冷哼一声,显然没有将纪预放在眼里。 呦呵?竟然瞧不起本少爷! 纪预心里想着,脸上的笑容依旧丝毫不减。 郑坤没有理纪预,他转过身:「没有规矩,直唿师兄名讳,罪加一等,去领罚!」 「是!」 纪预看着远去的郑坤,也冷哼一声,领罚?凭什么?我纪预这辈子只领师尊的罚! 纪预去炊房又拿了个鸡腿,心里把许安从上到下谴责了一遍后悠哉悠哉得走了回去。 师尊不在寝殿。 纪预歪了歪头,他咬了口鸡腿,又走到长廊对面:「师尊?」 无人。 奇怪,师尊去哪里了? 「师尊?」 「小师弟不用找了,师尊去正殿了。」 纪预转头,是一名打扫卫生的弟子。 纪预歪了歪头,去正殿?去正殿干什么? 打扫卫生的弟子看出了纪预的疑惑,他走近一步: 「师尊拖我带话,若是你回来了,就去正殿找他。」 纪预点了点头,几口解决了手中的鸡腿,一路跑到了正殿。 正殿修建的非常豪华大方,大殿正门用蓝色的油漆刷了一遍。 又利用精湛的画工在门上画了许多奇怪但又很漂亮的图案。 正殿大门紧紧闭着,纪预又退回去几步,抬头看了眼牌匾。 确认是正殿后这才上前推开了大门。 可这一推开门,着实是把纪预下了一跳。 刚好纳闷为什么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原来人全在里面了。 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好吧! 纪预眼睛有些花,脑袋有点晕晕的。 眼前的大殿内站着近百名身着淡蓝色道袍的弟子。 他们分成两队,面容整肃得站在两边。 而这两队身着淡蓝色道袍的弟子身后,又站着更多的白色道袍弟子。 而正前方的最中间高位上,坐着梁策。 不过今日的梁策有些不太一样。 他依旧是身着红衣,可就在他的右脸上,戴着一小半面具。 面具是金色的,与其说是戴在右脸,不如说只是遮住了右眼周围的四分之一地方。 而明显和郑坤则坐在了正位台阶之下的两处座椅上。 不过今天的师尊真的好好看,比以前更好看了。 纪预愣在了原地,他愣愣得看着远处的梁策。 此时的梁策,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咳咳咳。」 许安扭头看着纪预,拼命给他使着眼色。 纪预这才想起自己还站在殿门口,他顿时又是一股社死感涌上心头。 纪预将目光投向跪在大殿中央的子青和许安二人,立即快步跪在了许安旁边。 纪预调整好跪姿,他低下脑袋,小声嘟囔着:「师兄,这是怎么了?」 许安偷偷瞄了眼坐在下方了郑坤,开口道:「师伯回来了,所以来见见,就等你了。」 纪预嘆了口气:「见见就见见,何必这么兴师动众,我刚才吃鸡腿差点都噎住了。」 第24页 许安轻轻看了眼纪预,满眼的「你竟然在我不在的时候吃鸡腿」的样子。 两人小声嘀咕着,大殿内安静,郑坤立刻捕捉到了两人: 「肃静!来晚了还在这说话!」 纪预没有抬头看郑坤,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梁策勾着唇角,终于开口:「既然人都来了,那师兄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呢?」 师尊这是在替他说话!纪预勐地抬头看向梁策,然而梁策却没有看他。 「哼!早都听说师弟收了个入室弟子,这么快就护起短了。」 梁策轻笑一声,嘴角含笑,打趣道: 「师兄若是说我护短,自己也收个徒弟来气气我不就好了。」 郑坤冷着脸没有再说话。 明轩在一旁眼看着这两人就要掐在一起打一架了,他连忙开口: 「那个,小师侄啊,你来晚了,快快来见过师伯!」 纪预「欧」了一声,双手拢起,抖了抖衣袖,深深在地上磕了个头。 纪预趴在地上等了几秒,见郑坤没让他起来,他瞧瞧抬头看了眼郑坤。 郑坤仿佛要杀人般看着地上的纪预。 纪预整个人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又将头埋了下去。 「依照规矩都是要磕三个头,你给我磕一个头趴那不动了是什么意思!」 身边的许安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 郑坤的死亡凝视又到了许安身上,他顿时觉得后背冰凉,低着头忍住了笑。 纪预继续趴在地上,声音闷闷得:「我给师尊都没磕过三个头。」 郑坤勐地一拍椅子把手:「你说什么!」 纪预瞪大眼睛,自己声音太大了? 他连忙从地上直起腰来,长发有些乱,他晃了晃脑袋。 纪预见郑坤又要开口,他眼疾手快,立刻又趴下去磕了一个头。 「咚」得一声,整个大殿迴荡着纪预磕头的声音。 纪预趴在地上「嘶」了一声,一不小心用力过勐,磕重了。 纪预觉得身边的许安快憋出内伤了。 他又直起腰来,看向郑坤。 纪预额头上有些红红的,梁策嘴上的笑更重了。 明轩的扇子不知何时又挡住了半张脸,在扇子后面偷笑了。 郑坤看着纪预的额头,脸色也不怎么冰冷了,他又动了动嘴唇。 纪预眼疾手快,立刻又「咚」得一声磕下了第三个头。 纪预闷着声音大声道:「纪预见过师伯!」 郑坤这次彻底说不出话了,他将矛头指向许安:「许安,你要是想笑就滚出去笑去!」 许安实在忍不住了,他靠着最后一口气也重重磕了个响头,同纪预趴在了一处:「师伯恕罪!弟子知错了!」 纪预动了动脑袋,看了眼许安,果然,笑会传染。 纪预立刻又将头埋在了地上无声笑了起来。 只剩下跪着的子青了。 子青看着两人微微颤抖的身子,生怕师伯真将两人轰出去。 也非常合群得趴在地上磕了个头。 明轩再次丢人得疯狂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 郑坤脸直接黑了,他看向明轩:「师弟,把扇子收起来!」 明轩继续用扇子遮着下半张脸,露出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郑坤: 「师兄,方才觉得脸有些不舒服, 怕是过敏了,还是不要放下来了。」 郑坤心中怒火燃了上来,他瞪大眼睛,正要开口,又被梁策堵了回去: 「好了,师兄的面也见了,就让他们回去吧。」 梁策一说话,明轩立刻收起扇子控制好表情沖殿中的弟子们挥了挥扇。 顷刻间,殿内就剩下了依旧跪在,不,趴下地上的三人。 郑坤看向梁策,颤抖着手指着许安和纪预: 「看看,看看,你教的好徒弟,我一来,两人就犯错被我罚了!」 梁策挑着眉头,看向地上的纪预:「都起来,你们俩又犯什么错了?」 听到了自家师尊的召唤,三人整整齐齐得起身,端正得跪在了他们面前。 纪预抬头看着梁策,他酝酿了酝酿情绪,嘆了口气。 明轩听到纪预这声嘆气,简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显然纪预和许安又要在这熟悉的大殿内同框演戏了。明轩连忙又打开扇子遮住了脸。 纪预无力得垂着脑袋,凄凉得敛着声音开口: 「都是弟子的错,弟子明知道师伯奔波一路今天才回来,却偏偏好是在师伯路过的路上大吵大闹,惊扰了师伯!」 纪预吸熘了下鼻子,缓缓抬头看了眼梁策和郑坤。 纪预还准备说什么,身边的许安却开口了。 纪预明白,轮到许安了。 许安同样也先嘆了口气,他缓缓转向纪预,拉着纪预的手腕: 「师弟千万别这么说!千错万错,都是师兄的错!师兄怎么能欺负你小就抢你的鸡腿呢?若是不抢你的鸡腿,我们怎会冲撞师伯!惹师伯生气?」 梁策和明轩看着眼前两个影帝演戏,莫名觉得有趣好笑。 梁策笑着看向郑坤,郑坤的脸都被气绿了。 郑坤不耐烦得深吸一口气,准备发作:「你们……」 纪预突然又出声了,他抓着许安的衣袖: 「不!师兄,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该直唿你的名讳,不该追着拿着鸡腿的你乱跑,让你不小心撞到了师伯!」 第25页 子青也跪近了些:「师弟们都不要再说了!都是师兄没有管好你们!这件事情,全是师兄的责任!」 第十二章 认错 大殿之上,这几个兔崽子当真是把自己毕生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纪预偷瞄了一眼梁策,而后又看了眼郑坤,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嗓子,准备再烘托几句。 而此时郑坤却勐地站起来,他颤抖着手指着台下这三位影帝:「师弟的徒弟当真是教导得好啊!」 说罢,郑坤就瞪了一眼为首纪预快步走了出去。 见郑坤从他们身边走过,纪预忍着笑迅速给了两人一个眼神。 两人立即会意。 接着,三人立即整整齐齐得沖郑坤磕了一个响头,他们异口同声:「弟子恭送师伯!」 待郑坤走了,三人终于长舒一口气,纪预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明轩手中摇得飞起的扇子也终于放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梁策看了眼站起来的纪预,淡淡开口:「跪下。」 纪预「啊?」了一声,看了眼梁策的脸,迟疑了片刻,还是跪了下去。 明轩见身边的梁策面容严肃,便知道大事不妙,他连忙开口打哈哈:「前几日因为包子在这儿跪着,怎么?今日又因为鸡腿在这儿跪着?」 纪预揉了揉发红的额头,低头没有再说话。 梁策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明日早课测试,都不要晚了。」 说罢,梁策便走了出去。 纪预勐地抬头,他看向依旧坐在远处的明轩:「师尊没罚我!」 明轩也有些纳闷,见梁策方才的样子,怕是没个皮肉之苦过不去,可怎么愣是憋出来了方才一句不疼不痒的话。 他起身,挥了挥扇子:「都回去吧,一天天就知道乱惹事。」 纪预听到明轩可以让走了,便第一个跑出去追梁策。 虽说方才师尊没有说什么,但纪预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还是要主动去道歉,怎么说也得先去探探底。 梁策的红衣格外显眼,纪预一出殿门没跑几步就看到了一片红。 见状,纪预连忙撩起衣袍,拼命跑向梁策。 几步后,他一把抓住梁策的衣袖扯了扯。 梁策顺势扭过头,面具下的右眼有些看得不太清。 纪预见梁策没有说话,心中不知为何「哐当」了一下。 完了完了,自己真是自由过了火了! 纪预抓住梁策衣袖的手缓缓滑下,他抬头看着梁策的眼睛,试探性得问道: 「师尊……生气了?」 梁策歪了歪头,没有说话。 我靠?真生气了,纪预声音立马软了些:「对不起对不起!师尊弟子知道错了,师尊不要生气了!」 纪预还想说什么,却听见梁策轻笑了声。 纪预瞪大眼睛,这,这怎么解释? 梁策走进纪预,微微弯了下腰。 他缓缓抬起手,揉了揉纪预泛红的额头:「还疼吗?」 纪预享受着着梁策手温柔的触感,他眯了眯眼睛:「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可梁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他继续揉着纪预的额头:「你个小疯子,哪有像你这般磕头的。」 纪预从未见过梁策这么温柔的说话,他差点就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老不正经这件事了。 纪预盯着梁策的面具,并没有搭理梁策的话,盯了许久,终是忍不住抬手一把将面具扯了下去。 白髮被牵动,遮住了梁策的眼睛,纪预愣了愣,他有些难为情,又迅速将面具放在梁策手中: 「弟子还是觉得师尊这样好看!」 纪预面露羞涩,敷衍得说道。 梁策揉着纪预额头的手放了下来,他看了眼纪预,示意他跟上。 纪预跟在梁策身边,眼睛盯着他手中的面具,轻轻开口:「师尊为何要带面具?」 难道师尊也社恐? 梁策摸着手中面具上精緻的纹路,回答道:「不想让太多人看见我的脸。」 这可能就是张得太好看殿外人的困扰吧。 纪预想着,突然看向梁策,他大声道: 「所以,是因为本少爷那晚看见了你的脸,你才收我为徒的!」 对! 一定是这样。 纪预又回想了下当晚为什么纪预要问他长得漂亮不漂亮这个问题。 原来是在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看见他的脸! 纪预啊纪预!原来你是在那时候就上了当掉沟里了啊纪预! 梁策「嘶」了一声,调侃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那不按理论来说呢?」 梁策挑了挑眉,沖纪预勾了勾唇角:「那就是你长得好看,为师想当个吉祥物在身边。」 「吉……吉祥物?」 纪预嘴角抽了抽。 明日要测试,纪预决定今晚挑灯夜读一下。 他点起蜡纸,满脸严肃得看着桌上的书。 他满眼坚定,一伸手将书翻到了第一页。 他低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文言文在一秒钟内将他彻底打败了。 刚才还都是斗志昂扬的他立刻变得唉声嘆气起来。 他又合上书,开启了摆烂模式。 清晨。 纪预今天起得格外早,他站在书堂外面手中拿着一个包子。 毋庸置疑,许安也是拿着一个包子。 第26页 纪预沖许安眨了眨眼睛:「师兄,靠你了。」 纪预一句话差点没让许安一口包子呛死。 许安拍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他红着眼睛看着纪预: 「小师弟啊,不是我不帮你,咱俩都是穿过来的,咱连半斤八两啊!」 纪预不依不饶,他咽下嘴里的包子:「你可是高三啊!怎么说也是备战着高考呢吧!」 许安冷笑一声,生无可恋得盯着手中的包子: 「我确实是高三,可要是脑子里真有点东西,还会抄五.三色答案?还给抄死了?」 「不行!那也是你努力学习才死的!」 许安又咬了口包子:「我tm那是打了一晚上游戏才发现作业没写完给猝死的!」 纪预汗颜,为什么他们开始讨论许安到底是怎么死了的? 里面的梁策看着门口站着嘀咕,死活不进来的两人,终于开了口: 「再不进来,为师便亲自请你们进来了。」 许安匆匆说着:「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个要是被发现五年以上三年以下!」 「情节严重还要取消考试资格。」纪预有气无力得补充道。 许安看了眼纪预:「你还知道!明知故犯,你罪加一等!」 「大哥,你文科生吧,咱现在都穿了,能别再说这种刑不刑的问题了嘛!」 纪预顿了顿,皱了皱眉头,语速加快:「我不管,我就靠你了!」 许安也快速说着:「那先说好,你可别后悔,事后也别怪我!」 纪预兴奋得点着头,坐在了书案前。 纪预深吸一口气,不要怕不要怕,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嘛? 不就是毫无准备就答题嘛? 这种事情纪预不知道经歷过多少次了,何况这儿还没有监控! 梁策看着三人,将手边的沙漏反过来放下,示意他们开始:「测试内容很简单,之前学的六篇文章,挑最感兴趣的一篇写下感受想法。」 梁策又看了眼满脸痛苦的纪预,亲切得补充到:「五百字。」 纪预彻底崩溃,他看着眼前的沙漏发起了呆。 之前学习的文章。 之前学习了什么文章他不知道,纪预只知道他现在的知识还停留在被罚背的那几句《六传》上。 纪预抬眼看了下樑策,梁策目视前方,坐得很直。 他又瞄了瞄身边的许安,许安同样也在看他。 纪预方法与组织联繫上一样,飞速向许安眨着眼睛。 许安也眨了眨眼睛,从手中摸出一张小纸条来。 纪预小心翼翼得瞟了眼梁策,梁策没有看见。 他立刻着急起来,缓缓伸出手,将衣袍与许安的衣袍碰在一起。 许安也非常小心,他眼睛一直盯着梁策,手底下行动得飞快。 碰到了,碰到了! 纪预手指夹住纸条缓缓收回了手。 纪预悄悄将小纸条在手中打开。 虽然许安的字还是那么难以辨认,但总归是比他第一次见的顺眼多了。 纪预左手支撑着头,右手的小抄光明正大得放在了白纸上。 这还纪预多年经验总结出来的。 所谓灯下黑,说的就是这个。 梁策的视线落在纪预身上。 纪预一把遮住纸条,拿避开了梁策的视线。 索性梁策没有发现,他继续展开纸条,拿起毛笔抄了起来。 「马上要结束了。」 梁策的声音吓了纪预一大跳,他手下的速度立刻快了一个倍速。 纪预紧赶慢赶,终于在沙漏漏晚之前抄完了。 他长松了口气,沖许安比划了一个「欧克」的手势。 许安也放心般得沖纪预眨了眨眼睛。 纪预放下毛笔没多久,沙漏中的沙子全部漏下了。 纪预伸了个懒腰,立刻站起身与许安走出去。 纪预搂着许安的肩:「师兄你的字还有很大进步啊。」 许安笑了笑:「我已经很努力得去练字了。」 夜晚。 纪预手中拿着一个包子推开房间。 梁策还没有睡,他坐在桌边,低头看着书。 纪预咬了口包子,替梁策倒了杯水放在手边,又将蜡烛放进了些。 梁策抢过纪预手中的包子,轻轻放在桌上,抬眼看向纪预。 纪预盯着桌上的包子有些疑惑,他试探性得开口:「师……」 「跪下。」 梁策声音依旧很阴柔,听不出喜怒。 纪预听话得跪下,仰头看着坐在面前的梁策。 梁策弯下腰,一把捏住了纪预的下巴。 纪预腰用力挺了一下,仰着头。 窗外树影婆娑,风吹了进来。 纪预刚刚放近的的蜡烛被一下子吹灭了。 梁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黑色的阴影。 他金色的眼睛一明一暗,他嘴角勾起,声音很轻很轻,让纪预觉得整个人飘乎乎得: 「说吧,错哪了?」 第十三章 又被抓 错了?哪错了? 这突如其来一下问得纪预措手不及。 他脑中开始飞速回忆着自己自从穿越以来做过的每件事。 一件一件得回想,一件一件得排除,他更加疑惑了。 良久,纪预眨了眨眼睛,还是选择放弃自己不争气的脑子:「弟子不知。」 第27页 可没想到纪预话音刚落,梁策左手便「啪」得一声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 纪预被这一下吓得不轻,他身子抖了一下,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梁策的脸。 梁策继续盯着纪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却有一丝冰冷:「眼睛睁开。」 完了完了,这回梁策是真的生气了! 纪预被梁策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继续看着梁策。 两人目光碰撞之刻,梁策勐地弯腰,捏着纪预下巴的手用力了些:「不知?那便再好好想想。」 纪预袖子底下的手死死攥着衣袍。 他结巴着动了动身子:「弟弟弟子上早课的时候偷偷吃包子!」 纪预的声音很大,他盯着梁策的眼睛,也不敢再闭眼了。 可梁策非但没有松开手,右手再次用了些力气。 梁策声音大了一些:「为师说的不是这个!」 「啊?不是这个!」 纪预吃痛得张了张嘴巴,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梁策眼眸闪过纪预嘴角,终是声音柔了柔:「好好动脑子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 纪预垂眸想了想,不久,他再次抬眼,这次声音又小了些: 「对不起师尊!弟子不该在你喝醉的时候摸你屁股!」 话音一落,梁策只觉得自己差点当场去世。 他松开手慌乱站起身,快步在屋中走了几圈。 纪预听着梁策走路时带动的风声,他结巴着开口:「师师师尊弟子真的知道错了!弟子下次绝对不敢了!」 梁策转了许久,又走回纪预眼前,他蹲下身,定了定神,看着纪预:「不是这件事,比这件事更严重。」 又不是! 这师尊明显就是在套自己的话嘛!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前前后后纪预已经交代了两件大逆不道的事了! 梁策有些没有耐心了,他坐在地上,直直盯着纪预的脸看。 纪预被梁策盯得有些发毛,他眯上眼睛,想都不想继续道: 「弟子不该趁您睡着时候亲你!」 这下总不会错了吧,这可是纪预现在心中最大的秘密,而今也已经全盘托出了。 梁策看着闭着眼睛的纪预,他愣了愣,纪预晚上亲自己! 「亲我?」 纪预缓缓睁开眼睛,觉得梁策声音软了下来。 纪预垂着脑袋老实坦白: 「对不起师尊,那天晚上弟子实在是没忍住,不过真的是一下下!其他的弟子什么都没做!就是简单得挨了一下!」 说着,纪预还夸张得抬起手比了个距离。 梁策轻笑一声,他一把搂住纪预的腰将他拉进怀里。 他的声音很淡,戏嚯得看着怀里的人:「纪预,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听了梁策这句话,纪预整个人傻掉了,还不对? 他把小命都搭上了啊怎么还不对! 「还……还不是这件事?」纪预试探性问道。 梁策靠近纪预的唇:「不是,乖徒弟还准备继续说下去吗?」 这会纪预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梁策松开纪预的腰,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得看着纪预,等待着纪预的回答。 纪预跪在原地:「还还还是不说了,弟子怕若是继续说下去,师尊得把弟子丢出去。」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梁策点了点头:「好,那为师说。」 纪预抬头,看着梁策。 「你测试作弊,与许安传纸条,可知错?」 原来是这件事! 纪预真想给自己来个巴掌,早知道是这件事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啊。 纪预立即在地上磕了一下头,趴在地上闷声道:「弟子知错!」 梁策走近一步,看着地上这一团粉色:「你每次都是知错,可什么时侯改了?」 纪预看着地面不敢吱声。 梁策狠狠一甩袖子,坐回了纪预面前的凳子上:「既然知错了,那就继续跪着。」 纪预手动了动,敲了敲地板:「啊?」 梁策声音有些冷:「啊什么啊,也该长长记性了!都是我往日纵容你。」 纪预不敢说话,梁策是真气到了,他继续趴着。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打更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更了。 纪预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没有一点声音。 他缓缓开了口:「师尊……」 梁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梁策还在那儿坐着! 纪预声音大了些:「弟子真的知错了。」 梁策没有再理纪预了。 纪预嘆了口气,估计今天晚上是别想睡觉了。 他正准备换个舒服得姿势,可刚动了动手,身体就突然软了起来。 纪预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木地板。 不会吧! 这时候药效发作了! 纪预咬了咬唇,冷汗开始从头上流下。 紧接着身体中的燥热感立刻包裹了全身。 纪预晃了晃脑袋,想让视线清晰些。 他皱着眉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口:「师尊……」 梁策没有理会。 纪预大口喘了下气,他颤抖着伸出手拽了拽梁策的下摆:「师尊……」 纪预手死死抓着梁策的衣摆,他没有力气抬头,声音更低了些: 「师尊,弟子……真的错了……」 第28页 纪预将嘴唇咬出了血,忍不住呻吟出声。 梁策这才发现纪预的不对劲,他连忙抓住纪预颤抖的手:「怎么了!」 纪预咽了口口水:「师尊……弟子难受……好热……」 纪预抓着梁策的手死死不松开。 梁策皱着眉,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纪预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纪预一把拉住梁策的衣服:「师尊……弟子真的错了……」 梁策有些着急了,他连忙拿出药丸:「都是师尊的错!快张嘴!」 纪预胸口剧烈起伏着,灼烧感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粉碎。 纪预皱着眉头,用尽全身的力量一把搂住梁策的脖子。 用力一拉,吻上了他的唇。 纪预也只是碰了一下,很快松开:「师尊……别再生气了……」 梁策来不及思考,迅速将药丸塞进纪预嘴中。 纪预闭着眼睛,唿吸逐渐平稳了起来。 梁策温柔得抚摸着纪预的头。 纪预睁开眼睛,坐起来一下子搂住了梁策的腰。 梁策被纪预这一下吓了一大跳。 纪预眼中渗出了眼泪:「弟子真的错了,师尊出的题太难了,弟子实在不会写,师尊别再生气了……」 梁策轻轻拍着纪预的背,声音格外温柔:「好好好,都是师尊的错,都怪师尊出的题太难了。」 梁策突然想到什么,缓缓开口:「你刚才说……在为师睡觉的时候偷偷亲我?」 纪预连忙抬起头,从梁策怀中跳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一把抓起桌上被他咬了一口的包子。 纪预看了眼梁策:「假的假的,弟子说的全是假的,师尊可千万别当真。」 梁策勾着唇角,将衣服脱去上了床:「那为师还真是白高兴一场了。」 纪预匆匆将包子吃下,一口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他摸黑走到床边,跪在床沿翻身上床。 纪预打了个哈欠:「瞌睡死我了!」 梁策突然翻身,搂过纪预:「为师抱一个。」 纪预叫了声:「哎师尊,你你你!」 梁策又将纪预往怀里拉了下:「我我我怎么了?」 纪预看着一脸不正经的梁策嘆了口气:「师尊你要勒死我了。」 「为师就要勒死你。」 靠…… 纪预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 「什么!生日宴!」 纪预张大嘴巴,看向梁策。 梁策点点头:「你来这也十日有余了,当初本身就是偷跑出家,刚好趁着你父亲的生日宴回去。 纪预不是不知道过几日就是纪预这个父亲的生日。 可毕竟现代的纪理再三强调他的父亲母亲是严厉可待他的。 更何况那二十大板纪预刚穿越过来就已经见识过了。 纪预皱了皱眉:「那生日宴结束,我便回来。」 梁策似乎从纪预眼中看出了些许倔强和不舍,他勾了勾唇角:「当然。」 「好。」 纪预双手一拍桌子站起身,便准备往出走。 梁策连忙把他拉住:「急什么,我送你。」 纪预「啊?」了一声:「我一个大男人,回家何须师尊相送的?」 梁策也没有强求,他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热腾腾得包子塞在纪预手里: 「我已经让人套了马车,想必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纪预一口咬住包子,向梁策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两个时辰后。 纪预拍了拍衣袖,跳下马车,他仰头看了看眼前这府邸的名称:纪府。 他咬了咬嘴唇,自己这次可是自己主动回来的,应该不会再被打了吧? 想着,纪预便走近了院中。 院中的下人们不少,也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纪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便索性站在原地打量了下。 纪府虽然表面上看着一般大,但一进去却真的是别有洞天。 现在单是纪预可以看到的,就有十几道拱门,里面更是四通八达。 院内的景观树被修剪的极好,长廊也已经用水洗过,阳光下看起来明晃晃的。 一位小丫头看到了站在原地的纪预,大声喊了句:「少爷回来了!」 纪预歪了歪头,想去看是哪个喊出来时,那小丫头已经进了住屋。 令他奇怪的是,分明院内的所有人都在那丫头一嗓门下知道他回来了。 可为何各个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坐着自己手底下的事。 片刻后,主屋的门被打开,是刚才的小丫头。 小丫头身后跟着几名小厮:「快,把少爷抓起来!」 纪预退后一步,什么鬼?干嘛一回来就要抓他啊! 第十四章 跟我玩碟中谍 很快,小丫头身后的小厮出现在纪预身前。 他们三两下抓住了纪预,将纪预按在了地上。 脸迅速着地的纪预拼命挣扎,努力抬头看向前方。 主屋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依旧是几名小厮。 小厮手中拿着两个竹制靠背椅,他们将椅子放在了纪预面前。 接着小厮们也就站在了椅子的左右。 这排场这场面,是要来审问他吗! 终于,主角总是要压轴出场。 纪老和王夫人两人纷纷坐在了椅子上。 第29页 纪老年纪有些大了,可看起来身体依旧硬朗健壮。 而他身边的王夫人则是挺着个大肚子,身怀六甲,但相貌却年轻美丽得紧。 纪预记起来了。 这个王夫人以前是二房,可后来亲手害死了大娘子,被纪老扶了正。 原来眼前这位王夫人并非是纪预的生母啊。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恭喜解锁新人物,新人物关系,新剧情。 人物:纪老 王夫人 关系:父母 一句话简介:懒得写! 撒花撒花!】 纪预被按在地上确实有些不舒服,他身体动了动。 王夫人挖了一眼纪预,娇嗔得向身边的纪老道:「老爷,你看这个小废物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纪老笑着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表示安慰,而后看了眼纪预: 「我问你,跑出去两次可知错?」 纪预不知为何有些诧异为什么父亲问自己离家十多天的儿子的第一句会是这个。 纪预也懒得争辩了,他嘆了口气:「孩儿知错了。」 纪预以为这事就完了,可以放开了,可谁知王夫人再次开口了: 「老爷,必须给他一点教训,你看他的态度!」 纪预顿时火一下子上来了,他的什么态度?他都退一步海阔天空了,怎么就没有态度了? 纪预眼神有些冰冷,他瞪着王夫人:「我态度如何了?」 王夫人瞪大眼睛「诶呦」了一声,二话不说起身就在纪预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怪不得说女人打架下手恨呢。 纪预脸顿时火辣辣得疼了起来。 纪预也懒得和王夫人再分辨,他低下了头。 可谁知王夫人却得寸进尺:「才跑出去几天,狗东西就学会顶撞长辈了!」 纪预冷笑一声:「母亲何必一口一个狗东西,一口一个小废物得叫呢。」 纪老皱了皱眉,一脚踹在纪预的胸口上。 纪预觉得眼前的视线迷煳了一下,胸口被这一脚踹得快炸开了。 小厮松开纪预,纪预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 纪老皱着眉头训斥到:「怎么和你母亲说话呢!」 回答他的是纪预依旧没有停止的咳嗽。 为什么王夫人会这么针对自己,纪预没有时间去多想。 可无非就是后院争宠,自己挡了她的路了,纪预无心和一个泼辣妇人见识。 只是为何连明理的父亲都不分青红皂白,究竟是为什么。 纪预有些寒心,他嗓子里全是血丝,喘气时胸口生疼。 王夫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刺得纪预耳膜生疼:「给我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又是二十大板!纪预勐地抬头看向纪老:「父亲!」 纪老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纪预。 纪预目光转向王夫人,他眼中尽是嘲讽轻蔑。 他动了动嘴唇,这回是完全死心了:「打便打,本少爷怕你不成!」 纪预被绑在长椅上,身后站了五六名小厮。 又是那种可怕的痛感,纪预咬着嘴唇,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眼睛死死盯着他面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王夫人。 一下下的板子打在腰部不同位置,血腥味不知何时熏得纪预想吐了。 纪预的髮丝全部被汗浸湿。 没事没事,就当减肥暴汗了。 这次绝对比上次打得要重,腰部疼得厉害。 可看着眼前两个冷眼的父母,他的心更疼。 二十下结束,纪预脱力般得趴在了长椅上。 纪预颤抖着动了动身子,却还是又趴了下去。 王夫人起身,走到纪预面前,她俯视着纪预:「怎么?这下满意了?」 纪预的嘴唇被咬破,他无力得抬着眼睛,深深将王夫人现在的表情刻在了心里:「母亲满意便好。」 王夫人指着纪预,沖他身后的小厮喊道:「给我拖到祠堂!让他跪一晚上!」 纪预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周遭都安静了下来,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在祠堂睡着的。 当他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黑透了。 祠堂的门被锁着,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纪预才不会乖乖跪这些根本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列祖列宗。 他趴在地上,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腰。 他痛苦得皱了皱眉:「022……给本少爷滚出来。」 纪预大口喘了口气,尝试动一下身子,却被疼得冷汗直流。 022坐在他身边皱着眉头看着纪预的伤口:「这次比上次严重。」 纪预肚子「咕咕」叫了声,早知道就把师尊给的包子留下来了。 他嘆了口气:「估计腰上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吧。」 022不说话了。 见022不语,纪预笑了笑,他故作轻松:「好久都没被这么打过了。」 022表情凝重:「纪大少爷原来也被打过?」 「初中的时候,抽菸被隔壁班男生举报,我当时特别生气,就去约他放学打架……」 纪预皱了皱眉,似乎又扯到伤口了: 「我当时就是被我妈骂了句,心里不爽,想着去找他打架出气,可没想到那小子真能打,本少爷简直就是单方面得被虐。」 纪预不说话了,他眼睛注视着远处的烛火,眼泪不争气得掉了下来: 第30页 「022,我想我妈了……」 022摸了摸纪预的头,不知该怎么安慰。 纪预吸熘了下鼻子: 「我妈可帅了,你说一个女生长那么帅干嘛,脾气也像个男的……但对我可好了,我真想再跟她打把王者,三连跪都行。」 022的声音很低:「那你不想爸爸吗?」 纪预愣了愣,他隐没在阴影下的眼睛瞬间没有了光亮,纪预嘴中小声嘟囔了一句「爸爸」这个陌生的称唿: 「我是私,我爸在我小时候一直把我偷偷养到国外,高中才回的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022安慰人这点实在不太会,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得抚摸着纪预的脑袋。 「咔嚓。」 门口的锁被打开,022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见了。 有人来了! 纪预没力气再坐起来假装自己在跪着了。 他索性摆烂,继续躺在地上。 王夫人率先进来,身后的小厮用力将纪预从地上拉了起来。 伤口被拉动,纪预疼得呲牙咧嘴冷汗直流。 王夫人大着肚子,但走路依旧不需要人扶。 她冷笑一声,一巴掌扇在了纪预的右脸。 王夫人恶狠狠得看着纪预:「小废物,这里可不像从前,有人罩着你!」 纪预冷哼一声,缓缓抬头看向王夫人:「母亲为何处处针对我?」 王夫人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纪预头晕眼花,脸侧在一边:「让我猜猜,母亲是害怕我挡了你肚子里孩儿的路吧。」 纪预想了一下午,按照一般剧来讲,王夫人估计就是为了这个。 纪预不想参与什么有趣的宅斗,他只想安安静静得坐下来吃顿饱饭。 感受一下和父母一起吃饭过生日的感觉。 而今看现下这个状况,估计王夫人是准备置他于死地了。 王夫人又抬手一个巴掌,纪预觉得自己的右脸肿了。 「母亲继续打,那就说明是我猜对了。」纪预冷笑道。 王夫人恶狠狠得叫嚷道:「那又怎样,我会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送你上西天!」 纪预斜眼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吐了口血:「母亲怎么说如今都是身怀六甲,就不想想积积德?」 「你!」 王夫人瞪大眼睛,连着三个巴掌扇在了纪预的左右脸。 纪预晃了晃晕眩的头,盯着王夫人:「母亲真有意思,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手不疼吗?」 王夫人瞪着纪预:「你不要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明天有你好过的!」 说罢,王夫人就带人离开了。 不过这次却没有锁门,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想一想都动不了。 纪预闭上眼睛,无力得摊在了地上。 纪预啊纪预,你真是在师尊那好日子过够了,这点小伤就受不了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想立刻睡着忘记疼痛。 可隐隐约约,一股香喷喷的包子味飘了过来 。 纪预勐地睁开眼:「师尊!」 然而眼前并没有梁策,而是蹲着一名小厮。 纪预没有在意那小厮,二话不说接过包子大口得吃了起来 。 小厮盘腿坐在地上,警惕得看着门口:「少爷,快些吃,别被发现了。」 纪预点了点头,大口咬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小风。」 纪预盯着手中的包子点了点头:「小风,谢谢你!」 小风摇摇头:「王夫人在家中一手遮天,我们下人都苦不堪言,而今少爷您是嫡长子,却被如此对待,小的实在于心不忍!」 次日清晨。 纪老的声音突然炸起在纪预耳边:「来人,把这个小废物给我拖出去!」 纪预睁开眼睛,自己被五六名小厮托着拽着走出了祠堂。 不知道谁又在自己腿上踹了一脚,纪预无力得跪在了地上。 腰上的伤还没好,胸口还有些隐隐发闷,脸虽消肿,但仍然有些火辣辣的。 纪预被折腾了一晚上,实在没力气说话了。 他垂着脑袋闭着眼睛。 王夫人和纪老依旧坐在纪预眼前的竹椅上。 纪老二话不说就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纪预没力气再躲闪了,他被重重踹在地上,手死死攥着衣袖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敢推你的母亲!」 什么?推了王夫人!何时的事? 王夫人哭哭啼啼得捂着肚子:「老爷有所不知,昨日我好心去关心他伤势,可谁知一靠近这小废物就被推到地上。」 明白了,这就是王夫人说的要治我死的办法啊。 纪老指着纪预怒吼:「你个不孝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纪预的耳朵「嗡嗡」的,他有些迟疑,皱了皱眉才张开嘴应了声: 「这种事我干得干不得,也都是您一句话的事了。」 纪老上前一把掌扇了上去:「你再说一遍!」 纪预低着头:「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那父亲何必问我呢?」 「你!来人,给我把这个小废物拖到后院打死!」 话音刚落纪预便被两三个小厮托起。 他不甘心的闭上眼睛,才穿越过来就要死了,系统能再送我一个番外吗? 正想着,纪预却迷迷煳煳听到了一声通报。 第31页 「聚贤楼楼主到——」 第十五章 绝地反击 聚贤楼楼主? 聚贤楼楼主是谁? 纪预皱着眉头跪在地上,他的头疼得要命,眼睛根本睁不开。 拉扯他的小厮们纷纷停住了手,他感觉天地似乎都安静下来了。 王夫人和纪老对视一眼,两人惶恐得站起身,向来人深深行了一礼。 纪预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他大口喘着粗气,用力想睁开眼睛。 只听纪老开口道:「小的不知楼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楼主恕罪啊!」 楼主冷哼一声,他看了眼满身是血的纪预,轻轻开口:「本官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楼主的声音在纪预身边响起,他用力睁开眼睛,却只能迷煳看到那人的下摆。 纪预动了动脑袋,这声音好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纪老又鞠了一躬,开口解释:「楼主见笑了,逆子不孝,犯了些错儿,所以才……」 纪预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嘴唇开口:「母慈子才会孝。」 众人看了眼披头散髮的纪预,王夫人满脸尴尬,连忙喊道:「你个小废物,胡说什么!」 纪预勐烈咳嗽了几声,侧头吐了口鲜血,他喉结滚动: 「孩儿离家十多天,父亲母亲可曾有担心过孩儿?可曾有找过孩儿?」 纪老怒斥一声:「逆子!闭嘴!」 纪预冷笑一声,声音淡淡道: 「我本以为这次终于见到了父亲,可而今才知道,原来父爱这东西,只能出现在课本上。」 纪预抬头,冷淡得目光投向对面两人。 纪预只觉得身边的楼主动了动,下一秒,自己便被抱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稳当得躺在了那人怀抱之中。 想起来了,纪预想起来了,这怀抱,这声音是属于梁策的。 纪预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将头埋在梁策怀里,手死死攥着梁策红色的衣领。 梁策抱着满身是伤的纪预,接受者众人投来的惊诧的目光。 他面具下的眸子格外冰冷,声音也失去了往日的阴柔: 「这就是纪家的待客之道,本官前来拜访,怎么连个引路的小厮都没有?」 在场的小厮们一时间都愣在原地,谁敢和自己老爷夫人作对,可面前又是朝廷命管官,真不知如何是好。 而小风却眼疾手快,他连忙小跑到梁策身边,弯腰引路:「楼主请跟小的这边走!」 屋内,梁策将门落了锁。 纪预坐在床上盘着腿,手中捧着一个包子。 梁策将脸上的金色面具摘下,放在桌上,又倒了杯水递给纪预。 纪预接过,大口喝了起来。 梁策坐在一旁,看着纪预泛着血道子的脸:「对不起,为师来迟了,是为师的错。」 纪预又咬了口包子,他并没有接着梁策的话继续说下去。 而是又靠近了梁策一些:「师尊,聚贤楼楼主是什么?」 梁策低头想了想,良久才回答道:「是一份俸禄高却没事干的闲差事。」 纪预更加疑惑了:「想不到原来师尊这么厉害。」 梁策揉了揉纪预的头:「若是不谋个好官,怎么养活你?」 纪预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听明白梁策的意思。 梁策勾唇笑笑,拿出帕子擦了擦纪预的手:「罢了,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纪预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咚咚咚。」 梁策刚替纪预掖好被子,门就被敲响了。 梁策凛了凛眸子,一把抓住桌上的面具戴上,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人是小风。 梁策觉得他有些眼熟,便率先开口:「何事?」 小风赔笑着将一瓶药双手奉上:「楼主大人,这是小的为少爷寻的药,小的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梁策接过小风递来的药,多看了小风两眼。 小风鞠了一躬,将门关上就离开了。 梁策摘下面具,轻声走到纪预旁边。 纪预还没睡着,他盯着梁策等着他说话。 梁策沖他摇了摇手中的药瓶:「小厮送来的药,为师帮你上药。」 纪预点了点头,刚撩开被子却又盖了回去。 他闷声道:「师尊,我自己上药。」 梁策挑了挑眉:「自己上药?」 纪预连忙点头:「对!我自己可以的!」 梁策轻笑一声:「那我是干甚的?把被子揭开。」 可是这样真的很尴尬好嘛! 纪预嘆了口气,将被子撩了开。 梁策翻身上床,将自己红色的外衫脱了下来。 纪预扭了扭身子:「哎哎哎师尊你你你脱衣服干嘛!」 梁策轻轻拉开纪预的腰带:「你说呢?」 纪预「啊?」了一声,立马转过身方便梁策上药。 梁策轻轻扯开纪预的中衣,瘆人的伤口让他瞪大了眼睛。 见梁策迟迟不上药,纪预叫了声:「师尊?」 梁策眼神异常冰冷,可声音却依旧阴柔:「除了这里,还有伤吗?」 「没了。」 梁策缓缓打开药瓶,轻轻撒下白色的药粉。 药粉接触到血淋淋的伤口,纪预身体抖了一下,冷汗又流了下来。 纪预闷哼一声,咬住了嘴唇。 第32页 梁策指节攥得发出响声,手下的力度却越来越轻:「疼就喊出来。」 纪预松开咬住的嘴唇,忍不住喊出了声:「疼啊!」 梁策终于将腰上的伤口上完了药,又伸手去拉纪预的裤子。 纪预一下子不淡定了,他动了动身子:「师尊!没了!屁股上没有!」 梁策笑着合上瓶盖,一把抓住纪预的手:「别乱动,当心扯到伤口。」 纪预觉得他这个样子着实有些难堪:「师尊,我要这样趴一晚上吗?」 梁策继续按着纪预:「乖徒儿若是不想趴在床上,可以趴为师身上。」 「那我还是趴床上比较安全。」纪预小声嘟囔道。 「那可不一定,睡在我旁边你也不安全。」 纪预嘴角抽了抽闭嘴不说话了。 小风给的要的确是好东西,纪预觉得伤口处凉飕飕的,估计明天早上一起来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纪预了瞌睡:「师尊,我困了。」 梁策轻轻松开纪预的手,查看了下他腰部的伤势,将衣服轻轻盖了上去:「那便睡吧。」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 这才来了多久,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实在是让人心烦,也让人心寒。 纪预还是忍不住想翻身,终于,他嘆了口气:「罢了,今晚估计是睡不好了,不睡了。」 梁策歪了歪头,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良夜漫长,我们总得干点什么吧?」 说着,梁策的手就滑向了纪预的裤带。 纪预说话一下子又结巴了:「师师师尊!」 斗转星移,又是一夜。 今日是纪老的生辰,纪老平日里不喜欢宴请外宾客。 可梁策不请自来,也不好意思将他赶出去 。 纪预动了动身子,着实不太疼了,他轻轻翻了个身,去抓衣服。 梁策睁开眼睛,将衣服递给纪预:「伤如何了?」 纪预穿上衣服跳下床感受了一下:「好多了。」 梁策「嗯」了声,那便好。 纪府今日装扮得着实漂亮。 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书上,院内大嫂得干干净净。 红色的绸缎拉在正堂,装饰得格外喜庆。 小厮们见纪预和梁策走出房门,各个殷勤的上前招唿。 「楼主,少爷,随我们来 。」 两人被带到了主厅,梁策落座在右侧第一个位置,纪预坐在他的身边。 王夫人今日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袍,他扶着肚子缓缓走来。 纪预看见这个王夫人就哪哪不爽,他低下头,眼不见为净。 可总有人闲的没事干就知道瞎找事儿。 王夫人笑着为梁策倒了杯酒,满脸堆笑:「楼主大驾光临为老爷庆生,我们纪家上下谢谢楼主了。」 梁策没有忘记纪预腰上的伤,并未给王夫人好脸色看: 「本官与纪大人本都是文官,可昨日一见,纪大人更适合武官才对。」 王夫人脸色一变再变,他看了眼身边的纪老。 纪老脸上依旧是带着笑,他也举起酒杯: 「哪里哪里,楼主您真是说笑了,以后在上,还需要大人多多帮助才是。」 梁策笑了笑,饮尽杯中的酒。 王夫人又开口了,纪预有些不祥的预感,他看了眼梁策。 梁策沖他微微一笑,示意放下心便好。 王夫人再次举起酒杯:「不知楼主与我们家纪预是何时结识的?」 何时结识的?被你们关进屋子偷偷跑出来时结识的! 梁策依旧没有与王夫人碰杯,脸上冷淡得没有表情,他却看向了纪老,半开玩笑道: 「纪大人家的女人何时也打听起本官的私事了?」 纪老瞪了一眼身边的王夫人,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楼主海涵啊。」 门外走近两列丫头们,他们手中纷纷端着各色的。 纪预老远就看到了静静躺在盘子里的松鼠鳜鱼。 他默默咽了口口水。 梁策见纪预一副饿狼朴食的样子勾了勾唇角。 纪预目不转睛得盯着松鼠鳜鱼从远处端来一直放到了王夫人的面前。 纪预又无奈得嘆了口气,如此美味的东西如何就要放在王夫人面前。 纪预又开始确定下一个目标。 这些端着菜餚的丫头们来来回回三趟,将长桌上放得满噹噹的。 纪预实在忍不住了,他动了动筷子。 王夫人话里带着刺儿:「这么不懂规矩,你爹还没动筷子呢,自己却先动了?」 纪预低下头,又收回了手 梁策在王夫人话音刚落后,拿起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鳜鱼放在纪预碗里。 纪预简直感动的要落泪了,这哪是师尊啊,这简直就是爸爸!是天使啊! 王夫人不说话了。 纪老知道自己惹不起梁策,便立即夹着菜放进了梁策碗中。 梁策开口道:「今日是纪大人的生辰,何必在意官职大小,自己随意便好。」 梁策这句话简直说的漂亮,连纪预都想站起来沖他鼓鼓掌。 纪老点点头:「是是是。」 梁策没有再理会纪老,而是侧头在纪预耳边:「还要吃什么?」 纪预连忙开口:「那个!对对对!还有旁边那个!不是不是……」 第十六章 不用忍了 第33页 纪预盯着眼前堆的山高的菜,毫不吝啬得夹了一口塞进嘴里。 梁策撩着袖子,全程自己没吃一口,全都夹在了纪预碗里。 纪预倒是吃得开心。 王夫人和纪老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又笑眯眯得开口: 「楼主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家有规矩,吃饭时,需要嫡长子为父母亲敬茶。」 纪老喝了口酒:「我不喜饮茶,你去敬你母亲便是了。」 纪预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看了眼梁策。 可谁知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小风却走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盏递到了纪预手中。 小风沖纪预笑了笑,退回原来位置 。 纪预轻轻咳嗽了声,端着茶盏站起身。 他缓缓走到王夫人面前,低着头将茶盏送到了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打量了眼纪预的脸,「哼」了一声,接过纪预的茶喝了下去。 纪预转过身,准备往回走。 却听身后「啪嗒」一声,王夫人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 王夫人皱着眉头,捂着肚子,倒在了纪老怀里。 王夫人身后的丫头纷纷上前将王夫人扶起,为他擦了擦汗。 王夫人皱着眉头 指着纪预:「你,你敢害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让纪预有些措手不及了。 他愣了愣,勐地转身看向一旁的小风:「你给她茶里放了什么!」 小风连忙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王夫人死死瞪着纪预:「就是你!你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纪预退后一步,难以置信得退后了一步,问题出在了小风。 纪预大声喊道:「本少爷为何要害你的孩子!」 王夫人腹痛不止,手中的手帕都被汗打湿了。 纪预定了定神,他走近了一步,冷声道:「是啊,杀了你的孩子,我就依旧是纪府的独子了。」 王夫人瞪大眼睛:「老爷你听,他自己都这么说了。」 梁策加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纪预碗里,缓缓开口:「显然这茶是小风端上来的,干纪预何事?」 他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人人听得出来是有护短嫌疑。 闻言,小风突然可怜巴巴得哭了起来:「楼主明断,这茶是少爷吩咐小的去准备的!」 纪预转过身,难以置信得看向小风。 沉默良久,他这才冷笑一声,就说怎么会有人突然好心给自己送包子送药呢,原来是憋着大招呢。 这个给他包子给他药的小厮,原来是王夫人的人,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他一脚踹到小风身上,颤抖着手给了小风一个巴掌。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纪预还会出手打人。 「你想好了再说话!」 小风嘴角流血:「小的决不敢撒谎,的确是少爷纷纷这么做的!」 纪老指着纪预:「人证物证聚在,纪预你还不认错!」 「认啊,我当然认,我纪预最近认得错太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纪预冷哼一声,没事人一样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将那块红烧肉吃了下去。 他眼神轻飘飘得,看向王夫人:「母亲,您肚子还疼吗?」 是啊,刚才还中气十足得指着纪预鼻子骂的王夫人瞧着肚子一点事都没有。 王夫人眼神有些闪躲,反应极快,她又「哎呦」一声倒在了纪老怀里。 纪预冷眼看着一切,又吃了一口菜:「看来母亲是还疼了。」 「当然!」 纪预歪头看了看王夫人:「我这都要害死你的孩儿了,怎么还不叫郎中啊?是不需要叫,还是压根就没打算叫?」 王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贴身丫头出去叫郎中。 纪预眼神冰冷,梁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纪预。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右手拉起椅子随手一甩,放在了众人对面。 他一屁股坐下去,翘起了二郎腿。 王夫人有些害怕了,他看了看纪老。 纪预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风:「你,滚过来。」 纪预声音冰凉得可怕,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小风颤抖着身子跪着挪动过来。 纪预勾了勾唇角,看着小风的脸: 「你在我最饿的时候给了我一口包子,对我的好我永远记在心里,对我的不好,刚才那一个巴掌那一脚也还了。」 纪预顿了顿,又随手抓着一个点心咬了一口: 「你告诉我,茶是谁给你的?」 小风哭着可怜一个头:「是厨房里的一位姐姐给的!」 纪预满意得笑了笑,又看向站在厅中的其他下人:「去将厨房里所以女使叫过来。」 纪预吩咐完了,所有下人却依旧站在原地不敢挪脚。 纪预冷笑一声,一把将手边的盘子摔在了地上:「怎么?连自己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盘子碎了一地,碎片打在他们小腿上,众人皆退后几步。 下人们害怕得快步走了出去,不敢再看纪预一眼。 纪老看着眼前的纪预,青筋暴起,他指着纪预骂道: 「你个小废物,在这摔碟子摔碗得耍什么威风!」 纪老话音刚落,梁策手中的酒杯就出现在了地上。 纪预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今天师尊的表现满分! 第34页 没过一会儿,六名小丫头就走了进来,低着头站在了纪预面前。 纪预眼神轻轻瞥了眼为首的丫头,他缓缓开口:「告诉我,谁让你泡的茶!」 那丫头狠狠瞪着纪预,「呸」了一声:「你个黑心的小废物,迟早会死在夫人手中!」 纪预歪着脑袋,挑了挑眉。 梁策看了眼一旁的纪老:「纪大人在家里下人当真厉害,连主子都敢一口一个小废物得叫啊?」 纪老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纪预冷冷看着眼前的丫头,抬腿重重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上。 在场的丫头都害怕得抖了一下,更有甚者当场哭了起来。 纪预打了个响指,沖一旁小厮吩咐道:「拖出去。」 被踹倒在地上的丫头哭着喊着求饶,却还是被拖了出去。 纪预拍了拍下摆,看向第二个小丫头: 「本少爷好久都没有踹人了,你若也是个忠心耿耿的,那便自己出去,去陪陪刚才那个。」 说着,院中就传来了那丫头悽惨的叫声。 纪预面前的丫头腿一下子软了,不争气得跪在地上交代道: 「是……是夫人!是夫人纷纷泡一杯普洱茶!」 纪预挑了挑眉:「普洱茶?」 梁策终于开口了,他目不转睛得盯着纪老: 「孕妇喝了普洱茶,会腹痛不止,王夫人兜了个大圈子,对自己可真狠啊。」 刚才那名小丫头重重磕了个头: 「楼主,老爷,夫人是知道自己喝不了普洱茶的,可奴婢问时,夫人只说是老爷要的,可老爷分明不喝茶的,当时奴婢就觉得不对劲,却,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纪预笑了笑:「母亲还是不敢把自己豁出去,方才也只是挨了挨嘴罢了。」 王夫人被气得双手颤抖:「你你你胡说!」 纪预挑眉:「胡说?母亲前前后后过了三个人的手,这计量当真是狠,可你对自己却还是狠不下心啊。」 梁策起身,抖了抖长袍:「既然是大人的家事,本官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便告辞了。」 梁策看了纪预一眼,两人并肩走出了纪府。 马车内。 梁策看着双手依旧在颤抖得纪预,轻轻开口:「别让为师担心你。」 「我本以为,和父亲母亲在一起时间无比快乐的事情,而今看来……」 纪预将目光移向梁策:「而今看来,与师尊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 他盯着梁策金色的面具,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纪预终于忍不住了,他勐地抱住梁策的腰,将头埋在了梁策怀中:「师尊……回家!」 梁策轻轻拍着纪预的背:「好,我们回家。」 梁策看着依旧抱着自己不松手的纪预笑了笑:「就这么想和我回去?」 纪预用梁策的衣服擦了擦眼泪:「对!」 「哪有徒弟天天和师尊搂搂抱抱的?」 纪预又紧了紧梁策的腰,声音闷闷的:「说不定哪天我就喜欢上你了。」 梁策准备开口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他盯着纪预,眼中不知是和情感。 他轻笑一声:「哦?那你可要多和我待待。」 纪预抬头看向梁策:「为何?」 梁策埋头在纪预的额头处吻了下:「谁知道我的外表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纪预忍不住笑了声:「师尊你平时就已经够流氓了,你外表下还能流氓到哪去?」 纪预终于松开梁策的腰坐到了他的身边。 「师尊,你为何不教我练剑啊?」 梁策汗颜:「书都看不进去,还想着练剑?」 马车摇摇晃晃,晃的纪预有些瞌睡,他往角落靠了靠,缓缓闭上了眼睛。 嘴里却嘟囔道:「师尊别开我玩笑,练剑和读书半点关联都没有。」 梁策扭头看向纪预,他眯了眯眼,纪预右脸的红印还没有下去。 不过估摸着今天是吃饱了,炊房的鸡腿今日算是保住了。 纪预一觉睡到了大半夜,他睁开眼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屋子。 夜色微凉。 纪预揉了揉眼睛,窗外鸣虫低语,谁入了谁的梦。 「师尊……」 纪预转身,梁策紧紧闭着双眼,唿吸平稳。 纪预缓缓起身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 穿越过来后,纪预学的第一个本事就是通过看天断定时间。 现在是三更天了。 大半夜的醒来突然又睡不着了。 纪预躺会梁策身边,尝试闭上眼睛。 片刻,他还是不耐烦得睁开眼睛,他扭头看着梁策。 要不……再亲一口? 月光正好洒在梁策的脸上,他脸的轮廓被勾勒出来。 纪预喉结滚动,小心翼翼坐起身子。 屁股向梁策身边挪了挪,他盯着梁策的唇,将头埋了下去。 纪预温软的唇接触到了梁策的唇。 又是那种种熟悉的奇怪的感觉,不过这次有些不同了。 纪预觉得双唇接触那一刻,他的心酥酥的,痒痒的。 纪预眨了眨眼睛,有些依依不捨得抬起头。 可头刚抬起来一点,却被重重按了下去。 纪预瞪大眼睛,梁策的右手按着纪预的脑袋。 纪预的唇死死贴住了梁策的唇。 第35页 梁策睁开一双金眸,眸中闪烁着戏嚯的光。 纪预依旧眼睛瞪的大大的。 怎么就醒来了?这次被抓到现行了! 梁策的右手缓缓滑下,纪预一个机灵,抬起头来。 梁策的右手又滑上按住了纪预的头。 纪预的唇再次贴上了梁策的唇。 梁策满意得挑了挑眉,右手再次滑下,一路摸到了纪预的腰。 他搂住纪预的腰,一用力,身子一转,翻身将纪预压在了身下。 梁策终于离开了纪预的嘴,他盯着身下的纪预: 「不是说不会有下次了吗?」 纪预避开梁策的眼神,他支支吾吾道:「我就是……突突突然没忍住?」 「没忍住?」 纪预快速点着头:「对!没忍住!」 梁策勾唇笑笑:「那便不用忍了,继续吧。」 第十七章 真心喜欢你 继续 还敢再继续下去吗! 话音刚落,梁策就吻上了纪预的唇。 不对!是舔! 纪预心跳直接倍速飙升,腰间突然传来触感。 梁策的手开始在纪预身上游弋。 纪预动了动身子,双手推了推梁策的胸口。 完了完了,火完过了,再不喊卡就彻底完了! 纪预使出吃奶的劲将梁策推开,他匆匆跳下来床跑出了门。 还是门外的凉风可以让他平静下来。 纪预紧了紧只穿了一件的衣服,他悠闲得走到远处的长亭坐下。 纪预打了个瞌睡,看向梁策的屋子。 没过一会儿,梁策的屋门被推开。 难道梁策来找他了? 纪预连忙摇摇头,躲到了一棵树后。 梁策走出门,四处看了看,无人,他便快步走到了后山。 师尊这么晚了去后山干什么? 纪预歪了歪头,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梁策走到极快,纪预小心翼翼得点着脚小跑在梁策身后十米处。 远处的梁策停住了脚,纪预立刻眼疾手快得躲了起来。 梁策看了眼四周,他的声音传尽纪预耳朵:「出来吧。」 他说完,一名身着黑衣的蒙面男人便「嗖」一下飞到梁策身前,跪在了梁策脚边。 我靠? 师尊这是个什么操作? 纪预悄悄探着头继续看着。 男人抬眼看向梁策:「掌柜的,有何吩咐?」 掌柜?师尊不是聚贤楼楼主吗?何时又成掌柜了? 梁策背对着纪预,纪预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王夫人前前后后打了纪预四十板子,她也该还还了。」 「属下遵命!」 梁策点了点头:「四十刀,少一刀,我便杀了你。」 纪预一惊,这又是什么情况?梁策在帮自己报仇? 纪预缩回脑袋,低头想了想。 远处没有了动静,纪预想再看看,便又探出了头。 结果刚才的两人竟然都不见了。 纪预还在纳闷,可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梁策正弯腰看着蹲在地上的纪预,他眉眼弯弯,没有说话。 纪预尴尬得咳嗽了一声,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梁策身边: 「弟子……弟子就是睡不着,想出来转转。」 梁策没有多说:「转够了?」 纪预点了点头:「够了。」 梁策迈开腿自顾自走着:「那便随我一起回去吧,明日还要教你练剑。」 纪预小跑到梁策身边瞪大眼睛:「练剑!师尊不是说……」 「那便不练了。」 纪预一把抓住梁策的胳膊:「别别别!」 梁策轻笑一声,放慢了脚步。 纪预抬头盯着梁策的侧脸,缓缓开口:「师尊就不想向弟子说点什么?」 梁策歪头看了眼纪预,轻轻说道:「那要看你想知道什么了?」 不行!按照电视剧里的规矩,知道的越多领盒饭越快,算了!还是别问了! 纪预又改了口:「不问了不问了,师尊走快些,冷死我了。」 …… 次日清晨。 许安咬了口包子跟在梁策身后。 纪预打了个瞌睡,一把搭上樑策的肩:「今天师尊说要学剑!」 许安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兴奋。 纪预觉得有些怪怪得,他继续道:「你为什么不笑笑啊!」 许安又咬了口包子:「师尊把剑术都给我和子青讲过了,我是真笑不出来!」 「讲过了?那今天岂不是一对一?」 纪预盯着梁策的背影笑了笑。 梁策带他们来到后山一处空地,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懒散得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人。 梁策沖纪预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一步。 纪预笑着迈了一大步。 「太极剑,玄门剑,九宫八卦剑,玄功剑,八仙剑,说说,想学什么?」 纪预被扑面而来的一大堆名词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他眯了眯眼睛,没有答话。 梁策轻笑一声,又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道: 「不想学道家的也行,为师连皇宫里见不得人的剑法都会。」 见不得人的剑法?什么鬼? 纪预挠了挠头:「师尊,我不想学这些。」 梁策挑了挑眉:「不想学?这些练着都挺有仙气的。」 第36页 仙气?之前看电视上有仙气的都是穿着白衣的上仙,而今又谈什么仙气? 「仙气?不是只有穿白衣服的神仙才有吗?」 梁策勾了勾唇角,眼睛盯着纪预看着: 「谁说红衣就没有仙气儿了?」 「有有有!师尊可有仙气了!只是……」 「只是什么?」 纪预转头看了眼许安,又看了眼子青,他轻轻开口:「弟子不要什么仙气,弟子想学御剑!」 「什么!」 许安瞪大眼睛。 子青也有些吃惊。 他站在纪预面前晃了晃:「师弟,你可知道御剑的口诀有多少?」 纪预想也没想:「无论有多少,我纪预就学这一个了!」 梁策翘着二郎腿坐在山石上,这姿势舒服得就差来一壶老酒了。 梁策询问着:「为何?」 纪预走近一步,拖了拖腮,他思考片刻道: 「我知道我其他的学不会,可若是会了御剑,我以后打不过可以跑啊!」 纪预说罢还拍了拍手,笑嘻嘻得看着梁策。 梁策歪了歪头,垂着眼睛开口道: 「奇哉大道,壮哉大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悲哉大道,哀哉大道,以道不可以返天,养人而不能长存,嘆须臾之时,流光一道,匆匆百年终淹没于浮云流水……」 「停停停停停!」 纪预几步走到梁策眼前,他弯腰看着梁策:「师尊,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御剑的口诀。」 梁策的脸向纪预凑了凑,他勾唇笑着:「那要让宝贝儿徒弟失望了。」 「啊?」 纪预连忙退后几步,他捂着自己额头,现在他撤回刚才那些话还来得及吗? 梁策看了纪预一眼:「那为师继续了?」 整整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纪预的脑子里全是这些听都听不懂,背也背不会的口诀。 梁策自己倒是无事一身轻,把口诀背了一遍就走人了。 纪预坐在后山的山石上双手支撑着脑袋。 身边的许安也撑着脑袋发呆。 纪预长长嘆了口气:「我之前看电视里御剑不是挺简单的嘛。」 许安苦笑一声,随手摘了一朵小野花在手中摆弄着: 「你不是说电视里的神仙都是白衣服嘛,师尊不也是一身红?」 纪预「嘶」了一声,他转身,盘腿看着许安:「你说我啥时候才能在天上飞得嗖嗖嗖!」 许安也跟着纪预「嘶」了一声,他拍了拍纪预的肩,满脸无奈: 「听师兄说一句,这不科学,你自己画个受力分析图看看,就一个重力能顶得住风力阻力推力牵引力?」 一听到令人头疼的物理纪预就想睡觉,他挥了挥手: 「呸呸呸!少跟我说什么力啊图啊的,我现在都穿了,你还让我相信科学?」 许安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事了,我瞧着你最近怎么老是愁眉不展的?」 纪预挑了挑眉,这小子眼睛挺尖锐啊! 的确,纪预最近是有些小emo。 纪预咂了咂嘴,极其严肃得看着许安,他一把将许安手中的小野花抓走扔在一边。 轻飘飘得开口道:「你说……师尊他会喜欢我吗?」 纪预话音刚落许安就不淡定了,他「我靠!」一声凑近纪预: 「你还说没有攻略对象?这现在师尊怎么解释!」 纪预无力得白了许安一眼,声音大了些:「本少爷是问你师尊他喜不喜欢我,少给我扯别的!」 许安又坐回去托着下巴想了想:「那你干脆去亲口问他啊?」 纪预想都没想就给许安了一拳:「我我我要是敢问还问你?」 许安「诶呦」一声揉了揉被纪预打了的胳膊: 「有什么不敢的?你不天天和他睡一块吗?有的是机会!」 一提到睡觉纪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嘆了口气:「别提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就在昨天晚上!本少爷差点……」 纪预说到一半迅速捂着自己的嘴巴,这种黑歷史还是让他随着记忆消失吧。 许安却兴奋得勾起嘴角:「差点怎么了?」 纪预推开又凑上来的许安:「没什么!」 许安嘆了口气别过脸:「既然不说,那我也帮不了你咯。」 不行,怎么能失去许安这个军师呢? 纪预又连忙将许安拉回来,在他耳边悄声道: 「昨天晚上我以为师尊睡着了,就偷偷亲他了一下……」 许安打断纪预的话,提问道:「亲哪了?」 纪预没好气得看了眼许安:「当然是嘴了,别打茬!」 许安「哦」了一声,继续等纪预开口。 「可谁知道,师尊他根本没睡着,直接给本少爷按在床上了,手都放在本少爷屁股上了!」 许安不可思议得看了眼纪预:「那都这样了不就说明他喜欢你了吗?」 许安继续补充道: 「师尊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事就是个老流氓,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子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 许安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纪预冷眼看着眼前的许安嘴角抽了抽:「许安!你什么意思!」 许安喘了口气坐直身子说道:「相信我,师尊肯定喜欢你!」 第37页 纪预似乎很高兴听到这话,他轻轻开口:「真的?」 许安用力一拍手:「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嘛!」 试试?怎么试? 第十八章 死缠烂打 许安看着纪预一脸的疑惑,补充道:「过几日就是旬假,我们可以出去玩!」 「这和师尊有什么关系?」 许安不知道又从哪摘了一朵小野花,他咂了咂嘴: 「到时候,师尊一定会也想和你一起去,可你偏偏不带他,却一定要和我出去……」 纪预瞪大眼睛,他终于明白了:「所以师尊一定会以为我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然后他就会一路尾随,他就会吃醋!」 许安重重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到时候,就可以确认师尊他喜欢你了!」 纪预连忙鼓掌称赞,满眼佩服得看着许安: 「师兄啊,早知道你就穿越去了,你看你把师尊拿捏的死死的!」 许安得意得撩了撩长发:「是吧……」 「对!」 纪预点着头,却没有看见许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那我也求师弟一件事呗?」 「不是吧,许安!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原来是在这等我呢?」 纪预一脸无语得瞪着许安,许安笑了笑,一把抓住纪预的胳膊用力摇了起来: 「我早就看上师尊那块雷击木了,要不你就……」 还没等许安说完,纪预就一把将许安推开,大声道:「你怎么自己不去!」 「那我不是不敢吗?」 纪预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理直气壮:「那我就敢了?」 许安白了纪预一眼:「你敢喜欢师尊,不敢跟他说话?」 什么鬼? 纪预立刻变得不好意思了,他结巴了起来:「我我我……」 许安盘腿又摘了一朵小野花,他揪下一片花瓣。 「要不这样,听说师尊有把桃木剑,那可是他亲手雕的,我们一起?」 师尊亲手雕的桃木剑! 这当然得是纪预的啊! 纪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沖许安晃了晃脑袋,两人一齐奔向梁策的屋子。 屋外的木门紧紧闭着,许安和纪预停在门前没有再做动作。 纪预弯腰透过门缝看向屋内,梁策的红衣很明显,他在看书。 许安悄悄在纪预耳边道:「别看了,进去啊!」 纪预扭过头一脸紧张:「你先进去,我断后。」 许安听罢退后一步,声音依旧很小,生怕里面的梁策听见: 「你可是入室弟子,你先进去!」 这时候就别那什么入室弟子说事了! 纪预直起腰跑到许安身后,推了推许安:「你是我师兄,师兄请!」 被推了几步的许安连忙用力剎住脚,无声得指着纪预一顿骂。 纪预瞪大眼睛看着他。 许安想都没想,一把将纪预推了进去。 纪预被推进梁策的屋内,脚底下被门槛绊倒,踉跄了一下。 巨大的动静让梁策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纪预。 纪预有些尴尬,他缓缓抬起头,沖梁策笑了笑。 许安躲在门外,盯着纪预的一举一动。 纪预悄悄回头,许安拼命给他使着眼色。 梁策挑了挑眉,将这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何事?」 纪预被这么一下子推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站在门口傻愣愣得盯着梁策:「何,何事啊?」 纪预又回头看了眼许安,许安依旧满脸着急得给纪预使眼色。 「为师是在问你何事。」 纪预嘴上「欧」了一声,随后又转头用眼神向许安发送了一个中指: 「何事呢……是……师兄!对!师兄找您!」 梁策歪了歪头,沖门外看了眼:「许安,进来。」 听到点名的许安一大步迈了进来,沖梁策笑了笑。 梁策也勾了勾唇角:「何事啊?」 许安嘴角抽了抽,瞄了眼身旁的纪预:「弟子深思了一上午,悟出了一个道理!」 许安满脸自信的一边说一边沖梁策点头。 梁策又拿起桌上的书:「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许安哪里知道啊! 许安快速开口:「小师弟知道是什么道理!」 梁策见许安又把问题抛给了纪预,目光再次投到纪预身上。 接收到梁策目光的纪预不由自主捏了一把汗。 他皱了皱眉头,咬了咬牙,开始胡诌了。 纪预走到梁策身边,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弟子悟出了师尊每日都辛苦教导,日理万机,呕心沥血,简直是天下之表率,我们作为弟子,更要……」 纪预编不下去了,沖许安使了个眼色。 许安连忙接着道:「我们作为弟子,更要努力学习,为师尊分忧,好好关心照顾师尊您!」 瞧着许安的话题越跑越追不上,纪预又快速将主动权抢了回来。 他一下子单膝跪在梁策脚下。 这下直接把许安和梁策吓了一跳。 纪预伸出双手轻轻垂着梁策的腿,抬头笑眯眯得道: 「师尊今日劳累,弟子更应该帮师尊捶捶腿!」 「对对对!」 许安立刻会意,倒了杯茶双手递给梁策:「师尊就应该好好休息,不能太过于操劳。」 第38页 梁策迟疑得结果许安递过来的茶,看了眼两人,轻轻开口: 「说罢,有什么事?」 许安不说话了,纪预也不敢说了。 梁策见两个人突然变成小哑巴了,就准备起身离开。 纪预见状连忙开口:「弟子想要您那把桃木剑!」 「桃木剑?」 梁策垂眸想了想,他原来似乎的确有一把闲来无事雕的桃木剑。 「口诀背过了吗,就想要剑?」 「背过了背过了!」 纪预抬头拼命向梁策眨着眼睛。 梁策实在招架不住纪预的撒娇,低头快速喝了口茶。 「那你呢,来给他护驾的?」 梁策将目光看向许安。 许安摆了摆手,语速极快低着头道:「听说……师尊您有块雷击木?」 许安话音刚落,梁策差点没被刚才那口茶呛死。 梁策咳嗽了几声,不说话了。 纪预再次开口:「师尊……」 梁策努力让自己不去看纪预的脸,他又咳嗽了几声。 他沖许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梁策弯腰在两人身边小声说道: 「你们师叔那宝贝可多了,快去找他!」 纪预抬头先是看了眼梁策,而后又看了眼许安。 两人交换过眼神后,快速起身又想明轩的屋子进发。 明轩看着跪在地上给自己揉腿的纪预。 又喝了口刚才许安递过来的茶,嘴角抽了抽: 「说罢,是不是师兄让你们来的?」 纪预摇头:「不是!」 明轩喘了口气,拼命让自己淡定下来:「说实话。」 纪预笑了笑:「是。」 明轩用力将茶杯放在桌上,他大声道: 「有这么忽悠自己徒弟的吗?」 纪预随声附和:「没有!」 明轩嘆了口气,继续道:「有这么坑自己师弟的吗?」 纪预义正言辞,斩钉截铁:「没有!」 明轩不说话了,揉着自己的眉心。 纪预手下的力度加重了一些:「小师叔……」 明轩睁开眼睛,看着纪预疯狂眨着的眼睛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 「不可能!你们是不可能在我这儿得到什么的!」 纪预停下手中的动作,嘆了口气。 明轩见纪预这样,又补充道:「去找你们师伯。」 不是吧,这三个人真是一个推一个啊! 许安瞪大眼睛:「师伯?我们还不如直接回去睡大觉!」 纪预拼命点头:「就是啊,师叔,求求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明轩别过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纪预与许安两人垂头丧气得走在石子路上。 天已经擦黑了,纪预嘆了口气小声嘟囔着: 「本少爷从来都没有被人拒绝过,他们竟然拒绝我!」 许安也嘆了口气,拍了拍纪预的肩:「对对对,纪大少爷怎么就被拒绝了呢?」 纪预看着许安,摇了摇他的肩膀:「是本少爷没有魅力吗?是本少爷没有颜值吗?」 许安停在自己房间门口,将门关了些:「是你穿错了地方。」 纪预盯着紧关的门,转身抬脚走了回去。 梁策依旧点着蜡烛,看着手中的书。 见许依回忆,梁策放下书开口道:「跟我来。」 纪预「嗯?」了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纪预眼疾手快得跟了上去。 梁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纪预快步跟在他身后。 周遭一片黑暗,估摸着梁策把他带到了后山。 眼前的一片红终于停下来脚步,纪预问道:「师尊来这儿干什么?」 梁策右手一个决,手中金色的光芒乍现。 纪预眯了眯眼睛,盯着梁策的右手。 待金色的光芒消失,梁策的右手突然出现了一把剑。 那是一把桃木剑,上面雕着漂亮的桃花,剑身有一条活灵活现的龙绕着。 格外好看。 梁策在手中掂了掂这把桃木剑,他收起视线而后又看向纪预。 梁策将剑递向纪预,笑了笑:「这把剑,归你了。」 纪预瞪大了眼睛,不是上午还说不给的吗?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纪预兴奋得一把抓住桃木剑,抱在怀里仔细得看了看。 这雕工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纪预捧着剑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师尊!」 梁策打了个瞌睡,他揉了揉眼睛,慵懒得看了纪预一眼:「少来那些虚的,御剑的口诀掌握了?」 纪预点点头,胸有成竹道:「掌握了!」 梁策「嗯」了一声,他站在月光下,脸显得格外白皙,他的长髮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纪预看痴了。 梁策走近一步,在纪预头上敲了一下:「发什么呆呢?」 纪预连忙咽了口口水:「没没有!」 梁策声音很轻:「听好了,御剑术,分为三种……」 梁策撩了撩红衣,眼睛盯着纪预。 纪预从未见过梁策如此认真过,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梁策继续道:「一是通过气操纵剑凌空飞行,二是通过宝物锻造灵力强大的飞剑法宝,依靠飞剑灵力来凌空控制剑体,三是修炼者极其高深的修为境界,凭藉自身灵力凌空控制剑体。」 第39页 梁策说罢,忍不住又打了个瞌睡。 纪预脑中拼命重复着梁策刚才的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梁策看了眼天色,语速不由加快了几分: 「功力一般者,十步之内可御剑飞行,而功力高深者,飞剑千里则取人首级!」 这么厉害!这不妥妥的网文升级流嘛! 第十九章 师尊救我 纪预越听越觉得自己选择御剑是个正确的选择。 梁策又敲了敲纪预的脑袋。 纪预「诶呦」一声看向梁策。 梁策勾唇笑了笑:「好好听着,剑是你,你是剑,人剑合一 心随剑诀走,剑随人心使,学会集中注意力,静下心,方可成大器。」 梁策一大段话纪预听得似懂非懂,他舔了舔嘴唇,看着手中的桃木剑。 梁策又抬眼看了眼天:「晚了,回去吧,以后好好悟便是了。」 最近几天,纪预喜提一把桃木剑,御剑的口诀虽然背过了,可纪预就是让剑飞不起来。 可能是他的心不在这个上面吧。 纪预一直算着时间,距离旬假还有四天。 又是一天早课。 「啊啊啊啊啊!」 一大早,纪预的尖叫声就响彻整个后山。 许安嘴里叼着一个包子从炊房跑出来。 他看着声音来源的地方唔唔着。 纪预腿抖得厉害,他看了眼身下十几米的空中,又不自觉的叫了声「啊啊啊!」 许安瞪大眼睛,嘴里的包子掉到了地上,他抬头看着空中踩着剑来回晃悠的纪预: 「我靠!我就吃个包子你怎么到上面去了!」 纪预虽然没有恐高症但「噌」一下靠一把桃木剑飞上去着实有些下人。 他被下结巴了,双腿抖得厉害:「我我我怎么下去啊啊啊啊!」 许安还是没良心得笑了笑:「怕什么?你再坚持一会儿师尊就来了!」 纪预又睁开眼看了下地面,晕眩感勐一下袭来,纪预大叫道: 「你他妈赶紧给本少爷叫师尊啊!」 「我走了你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对啊,纪预脑子飞速运转:「那那那这把剑会不会被我踩断啊!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 许安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说也是把剑,怎么会断呢?」 果然,人到危险的时候什么事都能举出反例: 「你不是说什么重重重力吗?」 纪预话音刚落整个人都勐烈晃了晃。 许安盯着纪预擦了擦头上的汗。 纪预越晃越厉害,腿也越来越软。 终于,在什么重力牵引力推力风力阻力一系列的力下,纪预成功自由落体了。 「啊啊啊啊啊啊!」 许安瞪大眼睛沖纪预即将掉落的地方跑去: 「你别往那边掉啊,师伯在那边!」 纪预刚一人剑分离就看见了地上站着的郑坤。 他咽了咽口水,还有空回答许安: 「你以为本少爷跳伞呢?想跳哪就跳哪?」 许安见郑坤掐了一个诀,在地上打下一个屏障,终于放下了心。 嘴上也不饶人:「那你总得标註一处地点吧!」 纪预看着郑坤的屏障松了口气,安安稳稳得落了下去:「你跟我吃鸡呢?」 纪预「诶呦」一声捂着自己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他看了眼郑坤,又连忙低下了头行了一礼:「多谢师伯。」 估计这个郑坤也没想搭理纪预,但就是看纪预不顺眼: 「早课时间在天上飞来飞去成何体统,去领罚!」 纪预「啊?」了一声:「师伯,正是早课期间所以我才练习御剑啊!」 可郑坤想让你领罚你还真能逃得过去? 「你还敢顶撞师伯?来人,给我打十个板子!」 板子!怎么又又又又是板子啊! 系统系统你在吗,能出来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爱一言不合就打板子。 这次 ,纪预说什么都不会挨板子了。 他揉了揉有些疼得屁股,摇了摇头:「弟子不领罚!」 郑坤一下子青筋暴起:「还反了你了!给我把他抓住!」 郑坤留下一句就走了,纪预看着眼前的五六名外门弟子。 他笑了笑,一个转身飞速跑向梁策院中。 「啊啊啊!师尊救我!」 纪预一把推开梁策的房门,喘着粗气抓住梁策的衣袖躲在他身边。 很快,木门被一群人用力推开。 外门弟子看到梁策停住脚步,同样气喘吁吁起来。 梁策揉了揉眉心:「又怎么了?」 外门弟子领头的那位开口:「师尊,是……」 纪预用了扯了扯梁策的衣袖:「是他们!要打我板子!」 提到板子纪预的腰还隐隐发疼。 梁策小声道:「怎么又打板子?」 内门弟子鞠了一躬,回答道:「是他在后山随便乱飞,不小心掉下来还和师伯顶嘴!」 纪预见自己的「风光伟绩」被揭穿,结巴了起来,他低着头: 「我我我哪知道自己会真的飞起来?」 梁策听到纪预终于飞起来了,眼中难言的欢喜。 可现在面前站着几个咄咄逼人的弟子,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是谁罚的?」 「是师伯。」 第40页 话音刚落,梁策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抿了抿嘴,甩开纪预抓着自己的手。 纪预被梁策突然一甩甩到了地上。 「孽徒,跪下!」 纪预「啊」了一声,揉了揉刚才摔疼的屁股,跪在了梁策脚边。 梁策悄悄抬头看了眼几个不依不饶的弟子,又继续道: 「朗朗干坤,青天白日,你竟敢公然冒犯师伯!你将为师昔日的教导置于何地!」 纪预连忙低下头,声音极小:「弟子知错了,请师尊责罚!」 梁策佯装思考,继续道:「那就罚你在这儿跪一日!」 外门弟子有些为难了:「可师尊……」 梁策挑了挑眉,扫了眼他们:「怎么!想得寸进尺?」 梁策嘴角带着笑,此刻的心情让他们捉摸不透是喜是怒,只好落荒而逃。 待那些人走后。 梁策一屁股坐在了纪预身边,满脸兴奋得看着纪预: 「学会御剑了?」 纪预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对!」 梁策右手托腮,沖纪预眨了眨眼:「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命悬一线的感觉?生死之间的感觉?跳伞还标记不了地点的感觉?落地成盒的感觉? 纪预咂了咂嘴,垂眸仔细品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回答道: 「腿软,又抖又软!」 梁策战术性后仰了一下,他抿了抿唇道:「不够,看来还是没悟到位。」 纪预正要说话,门外就传来了声音:「师弟!你就知道护着他!」 是郑坤来兴师问罪了。 梁策迅速坐回去,纪预也跪直了,等待着郑坤的大驾光临。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梁策的声音响了起来: 「孽徒,目无尊长,扰乱秩序,还有脸来在我面前跪着?还不赶紧向师伯道歉!」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纪预的身边的人都和他一起成为了影帝。 身上的戏是说来就来,而且还不断给自己加戏。 纪预忍住笑,努力低着头让长发挡住他的脸。 他可怜巴巴得开口道:「师伯!对不起!弟子错了!」 郑坤看着地上跪着的纪预,又看着椅子上坐着的梁策皱了皱眉: 「梁策!你为何处处都这般维护他!」 梁策没有正面回答郑坤的话,但也足够侧面了: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吗?孽徒!再道歉!」 纪预又开口道:「师伯!弟子真的知错了!弟子以后再也不会目无尊长了!」 梁策点了点头:「算你知错能改,起来吧!」 「给我跪下!」 刚站起来的纪预被郑坤这一声吼一下子跪了下去。 本身就腿软,现在好了,又跪下去了。 郑坤指着纪预,看向梁策:「告诉我,为什么维护他!」 梁策脸上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她站了起来:「那师兄为何总是刁难他?」 郑坤欲言又止,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我何处刁难他?」 「那我又何处维护他?」 纪预觉得两个人说话间都要冒出火星子了。 梁策不紧不慢得倒了杯水:「师兄没事还是回去吧。」 郑坤勐地拍了下桌面:「你竟敢与我如此争吵?」 梁策轻笑一声,淡淡道: 「我没少和师兄争吵,今日明轩不在,你我要是再吵下去估计就要出去打一架了?」 郑坤「哼」了一声:「打就打?」 梁策无语了,这分明是要休战给个台阶下啊,怎么郑坤就偏偏往台阶上爬呢? 梁策嘴角勾得更厉害了: 「要真打起来,师兄是打不过我的,嘶,那就太丢脸了啊。」 郑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武力值没有那么强,终究是携带着满肚子的怨气离开了。 梁策嘆了口气,喝了杯水。 他放下水杯,正欲离开,却皱了皱眉跌坐在椅子上。 纪预连忙站起:「师尊!你怎么了?」 梁策摇了摇头,他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疼,你去帮我换壶茶来。」 梁策支走纪预,整个人无力得趴在了桌上。 他死死皱着没有,眼前一片晕眩。 梁策紧紧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晕眩模煳,他晃了晃头,可依旧无济于事! 「师尊!我来了!」 梁策抬头努力聚焦眼前的木门,可眼皮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疼。 纪预刚一推开门,就见梁策整个人趴在桌上晕了过去。 纪预觉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奔向梁策身边,拼命摇这梁策的身子! 纪预嘴角颤抖:「师叔……师叔!」 让转身快速奔处房间,去找明轩。 明轩听到梁策晕倒的消息,脸色立马难看起来,纪预觉得师尊出事了。 他一路跟着明轩来到梁策屋中。 却被明轩赶到屋外。 明轩一进屋,就看到了晕在桌上的梁策。 他皱了皱眉,一把撩起梁策的衣袖,露出他胳膊。 明轩将手放在梁策手腕上把脉。 却不知想到什么又撤回手直接将手放在了梁策胸口。 明轩感受到梁策有力的心跳,但原本应该高兴的脸上却变得更加阴沉。 第41页 他瞪大眼睛立刻离开梁策的胸膛,却为时已晚。 晕倒的梁策突然醒来,一把用力抓住了明轩手腕。 梁策缓缓抬起头,眼中不再有平日里的阴柔。 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可怕的邪魅和冰冷。 这人绝对不是梁策! 明轩右手动了动,却被梁策抓得更紧了。 他盯着梁策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 梁策开口了:「好久不见,明轩。」 第二十章 一听到名字就疼 明轩皱了皱眉,死死盯着眼前的梁策:「滚回去!」 梁策挑了挑眉:「怎么对为师说话呢……」 梁策的话还没说完,明轩就毫不留情得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 梁策嘴角吐出一口血,又晕了过去。 明轩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被抓红的手腕,将梁策抱到了床上。 明轩打开门,看了眼坐在门外的纪预。 纪预眼角有些红红的,似乎哭过。 见明轩出来,纪预立即开口:「师叔!师尊怎么了?」 明轩看了眼屋内的梁策:「晕了。」 纪预当然知道梁策晕了,可为什么晕啊! 纪预还要开口,明轩却走出了几步:「让我想想给他开点什么药?」 说着,明轩就走了出去。 纪预与他擦肩而过冲进屋中,看着不着双眼的梁策。 梁策像睡着一样,很美。 纪预又转头看向明轩离开的地方,跑了出去。 纪预一路跟着明轩。 明轩走得很快,似乎非常着急。 而纪预也脚步不稳当,师尊突然晕倒,这让纪预完全乱了阵脚。 明轩来到一间屋子,将门关上。 纪预蹑手蹑脚得站在门口仔细听着。 明轩看了眼坐在一边的郑坤,嘆了口气:「师兄又晕了,这次真的非土木草不可救。」 纪预瞪大眼睛,这不是师尊第一次晕倒了? 土木草又是什么? 纪预继续附身听着。 郑坤的声音传了过来:「土木草珍贵,哪里是你说要用就给你用的?」 明轩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啪」一声,明轩吼道: 「这是用来救命啊!」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明轩冷笑一声,多说无益:「我也就是来对师兄说一声,根本没有打算你同意!」 郑坤冷哼一声:「只有我知道土木草在什么地方,你就别跟我磨嘴皮子了。」 明轩勾唇笑笑,没有说话就推门走了。 纪预哪里知道明轩会刚一进去就出来。 他一时间躲闪不急,呆呆站在了明轩面前。 明轩摇了摇头,无奈得用扇子敲了下纪预的头:「跟我来。」 纪预与明轩来到他那种满花的院子。 纪预垂头丧气得坐在长廊的台阶上:「师叔,土木草是什么?」 明轩手中翻越着一本古籍:「后山里的一种草药,可以救你师尊的命。」 纪预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师尊到底怎么了!」 明轩继续翻着手中的书没有说话。 纪预盯着明轩手中的书,他向明轩靠了靠:「师叔!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轩嘆了口气,避开纪预的目光:「就是不能告诉你。」 纪预看了眼天色,有些晚了,他语速加快:「我知道土木草在哪!」 明轩勐地抬头:「什么!」 纪预不依不饶:「告诉我!」 明轩也不吃纪预这一套,又低下了头:「后山那么大,只有师兄知道土木草在哪。」 纪预站起来指着明轩道:「当真不告诉我!」 「不告诉!」 「好!」 纪预说罢,就跑到院中,蹲到了一处花旁边。 他面带微笑得看着明轩:「小师叔,你瞧你养的花多好看啊!」 明轩立刻觉得不妙,他赶忙抬头喊道:「你你你!想对我的花做什么!」 纪预一把抓住花的枝干准备摘下。 明轩觉得心都疼了一下,他连忙摆了摆手:「我真不能说!」 纪预「哦」了一声,站起来在院中转了几圈。 又蹲到一处花旁边,这朵花比之前的那多漂亮些,一看就不一般。 纪预托腮,故作悠闲,再次伸出手。 明轩觉得自己的命都要被纪预揪走了,他又连忙喊道:「别别别!」 纪预跟没听见一眼,摸了摸花的花瓣。 明轩嘆了口气:「我告诉你!」 听到明轩答应,纪预立刻跑到了明轩身边,托着下巴等待着对方开口。 明轩咂了咂嘴:「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这不就是网文叙述恩怨情仇时最常用的一个词嘛? 纪预可不想听那些陈年往事,他快速开口:「那就长话短说!」 明轩也十分配合,他想了想开口道: 「你师尊身体里封印着一条龙,最近他心神不稳,那条龙有些不听话了。」 纪预见纪预果然说的精炼,可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 「为什么会封印一条龙?」 明轩看了眼纪预,无奈得摇了摇头: 「那条龙其实是你的师祖,他干了点儿缺德事儿,我们为了保护他在后山设法阵,把他封印在你师尊体内了。」 纪预皱了皱眉头,他「嘶」了一声: 第42页 「那为何师尊会心神不稳?」 明轩无语得看了眼纪预,又回答道: 「那条龙长久以来吞噬了师兄的心脏……」 「心脏!那师尊岂不是就是个死人!」 明轩一扇子敲在纪预头上白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那条龙就相当于师兄的心脏,可现在他心神不稳,所以龙也会躁动不安。」 纪预「嗷」了一声,总结到:「就是说,师尊体内有条龙,是我师祖,现在需要土木草让师尊醒来,对不对!」 明轩挥了挥扇子,点了下头。 纪预拍了下手掌,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不好办,去采土木草不就完了?」 明轩揉了揉眉心:「我根本不知道那在什么地方。」 纪预嘴角抽了抽:「可我知道啊!」 明轩有些半信半疑:「当真?」 纪预点了点头:「那日我与师兄去烤无忧鱼,跑了大半个山,结果在一处发现了一支草,师兄说那就是土木草!」 明轩眼中难以一支的激动:「太好了太好了!」 他一抬眼,就见纪预跑了出去:「这么晚去哪?」 纪预挥了挥手:「去后山!」 早知道那天吃鱼的时候就顺手把土木草摘了。 那日,纪预与许安去吃鱼,当时纪预就看到了长在一角的土木草。 土木草平平无奇,可纪预印象深刻的是,它的周围开着一大片白色的小花。 纪预借着月光用力看了看被夜色完全笼罩的四周。 他「诶?」了一声,奇怪,明明就是在这里啊。 纪预伸出脚踢了踢地上漆黑一片的杂草。 周遭一片漆黑,纪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低着头看有没有颜色稍微浅一点的花。 他嘆了口气,仰头看了看皎洁的明月:「月亮啊月亮,你看着这么亮,怎么一点光给都没有啊。」 纪预反覆确认了自己的位置,的确就是这里。 可就是看不到那日的土木草。 纪预嘆了口气,索性蹲下身,努力睁大眼睛在草丛中翻找。 另一边。 梁策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他的右手边的木桌上放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心脏处的疼痛再次袭来。 梁策被疼醒了。 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 眼前是熟悉的屋子,他舒了一口气,想坐起身。 可右手刚一用力支撑身体,心脏处的疼痛就让他瞬时间感到无力了。 梁策额头上泛起薄汗,他右手死死抓着胸口上的衣服大口喘着粗气。 几秒过后,心脏的疼痛有些削减,他索性再次用力坐起身。 虽然这次仍然很困难,但是索性梁策是坐起来了。 他一把抓起手边的药碗,也不顾烫与不烫,便大口得喝了下去。 正在此时,明轩走了进来。 他一抬眼,发现梁策已经醒来,立刻坐了过去:「你怎么坐起来了?」 梁策放下空空的药碗,抹了一把嘴:「纪预呢?」 明轩嘆了口气:「后山去了。」 明轩话音刚落,梁策胸口又是一震剧痛,他勐地吐出一口血来:「这大晚上的他一个人去后山干什么!」 明轩有些不好意思道:「去找……土木草了。」 听后明轩的话,梁策直接快气死了。 他伸出手颤抖得指了指明轩:「你你你是想气死我!」 明轩语气有些不自在:「气死你?他要是不去找土木草就得害死你!」 梁策扭过头「哼」了一声:「死不了!」 明轩生气得摇了摇头: 「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的,真要我说出来嘛!」 梁策声音很低:「又不是没有晕过,你不都把药给我喝了嘛。」 明轩气得直跺脚: 「师兄!你没有心!你再喜欢纪预你也没有心!你知道动心的后果吗!」 梁策转过了头,他捂着胸口:「我不管,我就是喜欢纪预,有本事你让师尊从我身体里出来!」 明轩又嘆了口气:「就算纪预带回来土木草,你也只是不会再晕了,可那条龙照样会天天折腾,随时可能抢占你的身体!」 梁策咳嗽了一声:「别一口一个那条龙的叫了,那好歹也是我们的师尊……」 「师尊?有他那样砍完人就来找自己徒弟的师尊吗?」 梁策看着明轩一脸严肃的样子无力得笑了笑:「瞧你那样子,要是没有师尊,你我还能活到现在?」 明轩肉眼可见得不好意思了,他有些结巴:「大大大不了,我还他几百年!」 梁策嘆了口气:「纪预什么时候走的?」 明轩语气缓和了一些算了算时间:「走了有两个时辰了。」 「什么!两个时辰,晚上后山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明轩当然也担心纪预了,可他一听土木草能救人跟上赶着去赴死一样: 「我当然知道!那是你徒弟,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撒欢儿一样往后山跑,我能拦得住吗?」 梁策没有说话。 明轩继续道: 「再说了,他好歹也有你那把桃木剑护身呢,若是救不了你,你以后见到纪预就疼,疼死你!」 梁策现在满脑子都是纪预,他的嘴角又渗出鲜血,用力捂着胸口颤抖着身子,脸上却沖明轩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第43页 「其实……我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疼……」 第二十一章 摸我 后山。 纪预又向前挪了挪脚,手又拨了拨身边的杂草。 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片有些亮的花。 他眼睛顿时一亮,沖那片白花走了过去。 既然看到了白花,那土木草就是找到了。 纪预刚走几步,却走不动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脚,一条黑色的藤蔓将他的脚腕死死缠住了。 纪预瞪大眼睛:「我靠!什么保护仙草的藤蔓这种无聊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发生在我身上啊!」 纪预连忙低下身子去扯藤蔓,可藤蔓却越来越近,又一条藤蔓从黑暗深处袭了过来。 纪预的腰被牢牢缠住,一路拖拽到了树干上。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藤蔓皆毫不吝啬得将纪预整个人缠在了树上。 纪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纪预,淡定淡定,这种东西,你越挣扎就越紧,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放轻松放轻松!」 纪预唿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可这藤蔓可能没有收到剧本,竟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勒得更紧了。 纪预实在时震惊不下来了,他大喊道:「我我我!不怕你!你你你给本少爷松开!」 藤蔓似乎觉得纪预实在太吵了,又是一条藤蔓直接勒上了纪预的脖子。 纪预纤细的脖子被立刻勒出了红印。 他的眼前视线逐渐变得迷煳起来。 本少爷这是要死了吗? 不能死啊!师尊还在床上躺着呢啊! 纪预用力挣扎着,可仍然无济于事。 纪预脑中飞速转动:「纪预啊,想想快想想,你有什么看家的本领?」 纪预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纪预再次想着:「初中老师有没有教什么野外生存小妙招?好像也没有啊!」 纪预现在唿吸开始变得困难,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整个人越来越没有力气…… 纪预半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地面。 可他刚一低头,就看到了腰间佩的剑。 对啊!他有剑啊! 纪预脑子里飞速回想着今天早上才学过的剑诀。 可这种情况下越着急越没有用啊! 这是纪预一直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的不争气而拖累了自己的小命。 纪预盯着自己的剑忍不住哼唧着。 这把剑似乎能听懂主人的话一般,突然冒出了金光。 纪预瞪大眼睛,如果他现在还有气说话的话一定想来句「我靠!」 桃木剑在纪预的腰间拼命抖动着。 藤蔓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又飞来无数条藤蔓将桃木剑死死缠住了。 桃木剑剑身上的金光一点一点削弱。 纪预依旧瞪大眼睛,不是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正当纪预感慨时。 「嗖嗖嗖!」几声,桃木剑勐地飞在了半空中,而纪预身上的藤蔓被一下子割成了好几段。 可在这里的藤蔓似乎没有上限,立刻又飞来数不清的藤蔓。 纪预瞪大眼睛,一把将花中的土木草摘下紧紧握在手中,在桃木剑的开路下纪预跑到了一处山洞。 纪预大口喘着粗气,转身看跟了他一路的藤蔓。 藤蔓来到山洞口,桃木剑却勐地狠狠立在地上。 一瞬间,打出一圈圈金黄色的光斑。 藤蔓再次被隔断,也没有新的藤蔓来了。 纪预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跌坐在地上,抬眼看了看周围。 可他刚一抬头,整颗心脏都快不争气得跳出来了。 纪预的头顶,蜿蜒着一条通身金色的龙。 那条龙眼睛正一眨不眨得盯着纪预。 纪预大气不敢出一口,他生硬得扯了扯嘴角:「我就是路过,路过!」 纪预说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可意料中的动静并没有响出来。 纪预小心翼翼得睁开了一只眼睛。 眼前的龙似乎没有看到他一样,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纪预正觉得奇怪,可又看了看龙的尾巴,这才瞭然。 这是一个石像,不过太过于真实,还被染上了金色的油漆。 纪预突然笑了一声,他缓缓站起身。 打量着四周:「纪预,你胆子也太小了,你之前不还是鬼片天天看嘛,怎么穿越过来便成这样了?」 山洞很大。 纪预可以清晰得听到自己的回声。 这处山洞是自然形成的。 但是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人为的。 眼前是一处圆形的石地,上面画着一个类似于阵法一样的图案。 而阵法正上方的顶部,则是那条石龙。 纪预向前走了几步,想看清上面画的阵法。 可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飞了出去。 纪预连忙从地上爬起,看着眼前的透明屏障,突然震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这就是师尊体内那条龙封印的地方! 看样子确实是的。 纪预深吸一口气,他转头看了眼依旧立在那里的桃木剑。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 纪预万万没想到这把剑这么有灵性,竟然乖乖得飞到了自己面前。 第44页 纪预也不管他会不会自由落体了。 他想也不想得抬脚站在了剑上。 桃木剑也十分给力,非常稳当得起飞,飞向了炊房。 半个时辰后。 纪预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得药飞奔到了梁策屋中。 他一脚踹开紧闭的木门,将里面的梁策和明轩吓了一大跳。 纪预灰头土脸得跪在梁策床边将药碗递给梁策。 梁策一看见纪预,心脏处便疼痛难忍。 他强忍着疼痛,努力扯出一丝微笑,可说出的话并不好听: 「你是不要命了!」 纪预看着梁策忍着痛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纪预又往前跪了跪,将药碗塞在梁策手中:「师尊,快喝啊!」 梁策摇了摇头,眼睛依旧盯着纪预:「不喝!」 明轩手中的扇子「啪」得一声敲在自己掌心。 他瞪着梁策道:「药都给你端过来,你还想怎样!」 梁策迅速送给了明轩一个友爱的小眼神。 明轩也十分友爱得悄悄离开并带上了门。 纪预没有在乎明轩为什么突然离开。 他有些着急了:「为什么不喝!」 梁策勾唇笑笑,他咽下一口鲜血,缓了口气说道:「太苦了。」 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还管什么苦不苦啊! 纪预想都不想就将药碗塞在了梁策手中:「喝!必须喝!」 梁策还是第一次见纪预这么执着,他忍不住笑了,将药碗推给纪预: 「我要你餵我。」 什么! 纪预又飞快得端着碗舀了一勺药送到梁策嘴边。 意料之外的梁策并没有张口。 这餵也餵了怎么还是不喝? 梁策眼睛一直盯着纪预,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我要你拿嘴餵我。」 纪预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个时候都要耍流氓,这种情节他是在表妹爱看的霸道文里看到过! 纪预可不想喝着闻起来就苦的汤药。 梁策依旧看着他,嘴角带笑。 可依稀可见,他额头上的薄汗越来越多,藏在衣袍下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纪预实在不忍心见梁策这样。 当然嘴对嘴餵药这种电视里的剧情也是不会出现的。 纪预左手端着药碗,右手突然一下抓住梁策的下巴,将他嘴捏开。 一气呵成得将药罐了下去。 梁策皱了皱眉,一滴不剩得将药喝了下去。 纪预将碗放在一边,扭头又去看梁策。 梁策皱着眉头咽下最后一口苦汤药。 他轻咳一声,一把揪住纪预的衣领将他拉了过来。 纪预腿跪在床沿「诶」了一声,唇便被梁策堵住了。 苦涩的中药味萦绕在纪预口中,纪预皱了皱眉。 梁策不依不饶,拉着纪预衣领的手又用了些力,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纪预觉得自己要窒息时,梁策松开了他的唇。 他看着纪预,挑了挑眉:「药太苦了。」 纪预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眼神闪躲,结巴道:「喝了药,好了没?」 纪预觉得脖子上的勒痕有些发疼,他下意识摸了摸。 梁策躺会床榻闭上眼睛,满脸穿上裤子不认人的表情: 「哪有这么快的药?」 纪预「欧」了一声,摸着脖子上的勒痕转身:「那师尊休息,我去洗碗。」 说罢,纪预拿着药碗落荒而逃了。 梁策转头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纪预脖颈的勒痕眯了眯眼。 梁策虽说喝了土木草,但药到病除总是需要一个过程。 梁策喝了口明轩递来的热茶,他靠在床沿长舒一口气: 「土木草也喝了,怎么还是有些难受。」 明轩笑了笑:「你以为这是仙丹妙药?总是有些过程。」 梁策摇了摇头,他是个急性子,可不想天天在屋子里窝着。 他无奈道:「纪预呢?」 明轩有些你高兴:「别一口一个纪预纪预的,这几日不能让他老在你面前晃悠。」 梁策听后立马不干了,他看向明轩:「凭什么!」 「凭什么?你现在马上就好了,若是看见纪预又復发怎么办?」 梁策「哼」了一声,将茶杯塞给明轩: 「我的徒弟,就得天天在我面前晃悠。」 明轩将茶杯放在桌上,看了眼梁策:「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梁策唇角微勾,慵懒得打了个哈欠:「我自己有什么想的?」 明轩「诶呦」一声,瞪了眼梁策:「吃了土木草,那条龙指不定就占了你的身体。」 不错。 土木草让梁策体内的龙力量变大,很可能会一不小心占据梁策的身体。 梁策斜了斜眼睛,却还是笑了声: 「师尊想占就占呗,以他现在的力量,再给他十根土木草也只能短暂占据我的身体。」 明轩白了梁策一眼:「照你这么说,我以后见到你还得先摸摸你的心跳不成……」 明轩说着,兀自倒了杯水喝了口继续道: 「若是没有心跳,那算我躲过一劫,若是哪天一摸突然有心跳了,我还得躲着那条龙不成!」 梁策无奈得笑了笑:「师尊哪有那个闲工夫天天跑出来跟你玩捉迷藏?」 明轩与梁策对视一眼,两人却都笑了了:「那条龙可能真是闲的。」 第45页 梁策打了个哈欠:「那你现在要不摸一摸我?」 第二十二章 小梁策 明轩没有理梁策的调侃,语气严肃起来,却没有回答梁策的问题:「师兄那边怎么交代?」 梁策听到提起郑坤,整个人都觉得不舒坦了。 他撇了撇嘴:「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的宝贝儿徒儿可是摘了他唯一的土木草!」 梁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不快:「若是他识相,就该早早将土木草拿过来给我入药!」 明轩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继续道: 「可终究小师侄不是你,再说平日里师兄本身就不喜欢小……」 梁策越听越来气,他垂了垂胸口歷声打断了明轩: 「别说了!我自己心里有盘算,不需要别人给我说道!」 明轩见梁策生气,他的心里也燃起了一团无名火。 他连忙站起,盯着梁策:「我是好心提醒你!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梁策闭嘴没有说话了。 明轩见梁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他又气又想笑: 「天天就是这臭脾气!有本事你给纪预臭脾气啊!」 梁策又冷哼一声,下了逐客令: 「出去!也别让弟子们进来伺候了!」 明轩也「哼」了一声,嘴里说了句:「你一个人呆着吧!」 说罢便一把关上了门。 因为梁策生病。 纪预已经三天没有上早课了。 他与许安并排坐在后山的长亭中。 这次轮到纪预揪花瓣了。 他揪下一片白色的花瓣,哼唧了一声:「师尊喜欢我。」 一片花瓣飘下,接着他又揪下一片:「师尊不喜欢我!」 纪预摇了摇头,咂了咂嘴:「师尊喜欢我!」 许安无力得侧头看了眼愁眉不展的纪预。 又看了眼纪预脚下数不清的白色小花瓣。 许安摇了摇头:「哥们儿,你都揪了一早上花瓣了,师尊都亲你了,那当然是喜欢了!」 纪预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许安:「真的!」 许安点了点头:「以我的经验来看吧,是的!」 纪预盘腿向许安靠了靠:「那我下次见到师尊该怎么办啊!」 许安思考片刻,得出一条结论:「就和以前一样呗。」 纪预咂了咂嘴:「那我不应该主动点吗?」 纪预这句话刚说完,许安就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你主动?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一见到师尊就结巴的毛病?」 结巴! 纪预仔细得回想了下,似乎的确如此啊。 纪预确实一见到梁策就结巴,那也是因为梁策一见他就跟个老流氓似的。 他用力嘆了口气:「唉,想想我原来也是个大少爷,怎么穿越过来就变成基佬且怂包了?」 许安「嘶」了一声,他凑近纪预的脸:「这么说纪少爷在现代是狂拽酷炸炫了?」 纪预眯了眯眼,回想着当年初中后街一个人vs五个人的风光伟绩,咂了咂嘴: 「那是,本少爷怎么说也是在学校唿风唤雨一枝独秀的小草!」 许安眨了眨眼睛:「果然还是比我混得好。」 纪预「嗯?」了一声,丢下手中的小花:「这么说你混的不行?」 许安嘆了口气:「你有没有体验过一天被叫三次家长的感觉?」 许安盯着纪预的脸,以为他会笑出来。 可谁知,纪预却垂下了脑袋:「我是私生子,根本没有家长可叫。」 许安沉默了,可片刻又拍了拍纪预的肩膀: 「不是吧,你这人设是从霸道总裁文走出来的吧!」 纪预也没心肝得笑了笑:「哪有霸道总裁文走出个基佬的?」 纪预正准备说什么,可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说我现在去给师尊端药,可行吗?」 许安勐地一拍手掌:「师弟!虽然你不能是主动那一方,但你可以主动送上门啊!」 纪预也点了点头,跳下石头,奔向药间。 纪预捏着鼻子,将烫手的药汤倒入碗中。 他搜回手迅速搓了搓:「烫死了!」 许安没有说话,却瞧到了纪预脖子上藤蔓的勒痕:「都这么多天了,这伤怎么还没好?」 纪预下意识挠了挠,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会儿回来拿些药。」 许安点了点头:「若是以前,我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红霉素。」 纪预又搓了搓手,迅速将药碗端起,滚烫的触感迅速攀升。 纪预微微换着指尖,脚底下跑得飞快。 纪预手中的药碗格外滚烫。 他低头看了眼里面盛得满满当当得药。 确保没有被撒出来。 他又加快了些脚下的速度,纪预眨了眨眼睛,他烫出眼泪了。 纪预端着药碗轻轻推开房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轻。 梁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纪预见大抵是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轻开口:「师……」 可纪预没说完话,梁策却随手一掌将纪预打了出去。 胸口的疼痛感不是很厉害,但唿吸略微有些难受。 他右手端着的药碗「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滚烫的汤药撒在地上,热腾腾的热气依旧不停地往上冒着。 第46页 梁策依旧闭着眼睛,显然是与明轩还生着气呢: 「不是都让你们别进来了吗?出去!」 纪预有些愣愣的,他看着梁策有些冰冷的侧脸。 轻轻扶着桌角站了起来。 不是入室弟子嘛?如何现在连进下师尊的屋子都不可了? 纪预觉得心有些闷闷的,很难受,他皱了皱眉,果然师尊不喜欢自己。 之前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耍耍流氓罢了。 纪预捂着胸口「嘶」了一声,向梁策鞠了一躬,轻轻起身。 梁策皱了皱眉,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他睁开眼睛瞥了一眼。 却见一片狼藉的地上站着皱着眉头眼角有些泛红的纪预。 纪预方才的药碗被打翻,被烫红的手指有些不自主得抖着。 梁策瞪大眼睛,他还以为是照常来端药的外门弟子。 如何把自己的心肝儿徒弟给误伤了! 梁策真想给自己打几个巴掌,他这臭脾气还真是应了明轩的话撒在了纪预身上。 纪预见梁策睁开眼睛,他却飞速转身,避开了梁策的眼睛。 梁策见纪预不理他,一下子着急了。 他连忙跑下床,一把将纪预拉了回来。 梁策迅速摸了摸纪预的胸口,轻轻揉了揉:「可伤着了?」 纪预依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低头摇了摇头。 梁策又揉了揉几下,紧张得解释道:「我以为方才是别人,却没想到是你!」 纪预听到梁策的解释,心中的石头又仿佛落下了。 他缓缓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 梁策快速打断了纪预的话:「你以为什么!你可是我……」 梁策突然不说话了,他住了嘴。 纪预挑了下眉:「什么?」 梁策轻咳一声:「没什么。」 纪预缓缓松开梁策的怀抱,蹲下去捡药碗。 梁策也蹲了下来,一把拍下他手中的随瓷片: 「不用捡了。」 纪预也没有再继续捡:「好不容易熬的药就这么没了。」 梁策满不在乎:「我不爱喝这个药。」 梁策还想说什么,却一把抓起来纪预的手。 梁策盯着纪预被药碗烫的通红的手指尖。 他皱了皱眉:「药太烫就凉了再端。」 纪预搓了搓指尖:「师尊怕苦,药凉了就更苦了!」 纪预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咳嗽和中药, 每次都是凉了喝,结果一次比一次的苦。 梁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罢了,别收拾了,我再睡会儿。」 这么说纪预又要离开了,他眼中有些失落,挠了挠脖子上的勒痕鞠了一躬。 梁策盯着纪预的脖子上的勒痕不说话了。 他站在门口,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直到没有一丝声音后,梁策并未回去睡觉。 而是走到屋子中的一处角落,一把拿起桌上放的桃木剑。 梁策的这把桃木剑与纪预的那把不一样。 他的这把,没有繁琐漂亮的花纹,只是单单刻着他的名字:梁策。 梁策右手挥了挥手中的桃木剑,剑身打出几道无穷的金色波浪。 后山。 梁策挑了挑眉,迈出一步,脚下踩折了几朵白色的小野花。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 两三条藤蔓飞速向梁策袭来。 梁策冷哼一声,这就是勒到纪预脖子的罪魁祸首了。 只见。 梁策手中的桃木剑只是轻轻松松得转了转。 已经到眼前的藤蔓就已经尽数断掉了。 然而这次并没有向纪预那晚一样。 被砍断的藤蔓没有再次生长,也没有再次有新的藤蔓袭来。 梁策收起剑,冷眼看着藤蔓的残骸,他恨不得将这些千刀万剐! 他正准备回去,却突然踉跄了一下。 头疼,也只是一下。 梁策揉了揉太阳穴,可当他再次眯眼时,眼中放出的光却不一样了。 梁策的金瞳中闪烁着妖魅般得冷淡,又有些吓人。 梁策依旧一头白髮没有扎,轻松得披在肩上。 他回头看了眼地上被隔断的藤蔓撇了撇嘴。 而后又抬起袖子看了看:「小梁策怎么还是喜欢把自己穿的红彤彤的?」 这不是梁策,这是他的师尊! 纪预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眼手中的药碗。 他推开门,走近屋内。 屋内并没有见到梁策的身影,只有一个收拾被纪预摔在地上的碎碗。 纪预轻轻放**碗:「师尊呢?」 外门弟子向纪预行了一礼:「方才去后山了。」 后山? 不是吧,为了逃避喝药都能躲到后山去! 纪预飞快走出门,看了眼天色,天有些擦黑了,天气闷闷得,大抵是要下雨了吧。 纪预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往后山走去。 纪预穿过通往后山的偏门,抬头看了看辨析度越来越低的花草。 他皱了皱眉:「大晚上的去哪找啊!」 纪预快步走向丛林深处,远处依稀可以看到无忧池上的假山。 纪预缓缓开口:「师尊!」 无人应答。 周遭的树木悉悉索索的,纪预有些害怕,他声音放小了些: 第47页 「师尊……」 纪预又向左转,走了几步。 已经黑透了,他又快走了几步,走向一处。 「师……」 一句「师尊」还没有说完,纪预突然睁大眼睛,双腿跪在了地上。 纪预真的是要被无语到了,这东西确实好久没有发作了。 可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情况紧急的时候发作啊! 第二十三章 在线表白 这已经不是什么陌生的感觉了。 纪预从地上站起来,努力得让自己忽略身体的这种感觉。 他的意识还算清晰,视线也还没有模煳。 可能是这个药的作用吧,纪预总觉得有股力量在吸引着他。 他喘了口气,扶着一旁的树走了几步。 然而身体的燥热和疼痛的头是如何也不能让他忽略掉的。 纪预捂着胸口,用力摇了摇脑袋。 他踉跄了几步,看向不远处的山洞。 与此同时。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冰凉的雨滴打在纪预身上,纪预上一秒还在庆幸可以靠雨清醒片刻。 可下一秒就后悔了。 虽说这雨是冰凉的,可打在纪预身上却像极了火团。 纪预闷哼一声,缓缓蹲在地上缓了口气。 雨很快大了起来,他被淋湿了,纪预拼命让自己清醒起来。 身体的无力感越来越厉害,山洞就在前方,不管怎样,都要先进去避雨。 况且纪预感觉,梁策现在就在山洞里面。 「师尊……」 纪预的身体实在太难受了。 他颤抖着扶着树干站起,用力得迈出左腿。 他踉跄着,无力得扑在山洞口。 山洞中一片漆黑,纪预用力得喘了口气,用全身的力气走到山洞中,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师尊……」 山洞很深,纪预的声音再小也可以听到自己的回声。 坐在阵法中的梁策听到纪预的声音,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 他金色的眸子闪着瘆人的光,他周身的阵法也亮起了金光。 金色的光勐得在洞中散开,纪预眯了眯眼,缩成一团的身子抖了两下。 怎么回事? 纪预的视线非常模煳,他用力看着自己的眼前。 梁策坐在阵法中,正饶有兴趣得看着满脸通红的纪预。 纪预愣了愣,他看得有些不真切,这真的是师尊吗?有些怪怪的。 梁策轻笑一声,沖纪预勾了勾手指 。 这是让他过去。 可纪预再用力也站不起来了,他埋着头在原地抖着身子。 根本使不上力气站不起来。 梁策眯了眯眼,随手一掌打向纪预的身子。 纪预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卷了起来。 整个人飞在半空,而后又落在了梁策的怀里。 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让纪预更加难受了。 他双手死死抓住梁策的衣服,轻声呻吟着:「师尊……师尊……我难受……」 梁策眯眼看着揪着自己衣服的纪预,歪了歪头: 「你就是小梁策收的入室弟子?」 纪预的耳朵「嗡嗡嗡」的,但梁策的声音他可以听清楚。 纪预勐地松开手,无力得推了推梁策的胸口。 可自己却依旧在梁策的怀里。 纪预皱着眉头,大口得唿吸着空气。 他颤抖着缩成一团,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你不是师尊……」 梁策笑了声,不过声音中透露着冰冷。 他一把抓住纪预的脖子,将他拉到脸前。 纪预疯狂得咳嗽着,梁策的力气不大,可药效越来越厉害。 纪预右手拉住梁策抓着自己脖子的手。 他滚烫的手掌覆上了梁策冰冷的手:「放……放开!」 梁策饶有兴趣的低了低头,他左手扯过纪预的手腕,为他把了把脉: 「小梁策胆子真大,这种药都能随便下。」 纪预实在太难受了,他的手从纪预的手上滑落,嘴中不争气得传出了呻吟。 纪预诱人的呻吟一下子让梁策不能自已了。 梁策手中一用力,一下子将纪预压在了地上。 梁策一把将纪预的衣领扯开几分,埋头就亲了下去。 纪预不由自主得仰起了头,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不是师尊。 纪预抬手无力得扇了眼前的梁策一把掌。 这力气实在太小了。 梁策有些生气,抬头死死抓住纪预的手,冲着他的唇咬了下去。 不行!这不是师尊! 纪预动了动头,却根本是不上力气。 他的眼泪不知道何时流了下来。 纪预整个人颤抖着,眼睛紧闭。 梁策皱了皱眉:「怎么哭了?」 纪预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得抹了把眼泪,被咬破的嘴唇留着鲜血:「师尊……」 梁策嘆了口气,玩够了,他站起身,摸了摸自己身上。 按照小梁策的习惯,这种药的解药一般都是随身携带的。 果不其然,他摸出了一颗小药瓶。 梁策嫌弃得看了眼抖着的纪预,取出一粒药塞到了纪预嘴中。 纪预依旧闭着眼睛,身体的异样感逐渐消失。 他吸了吸鼻子,将衣领收了收,看也不敢看梁策一眼,就跑了出去。 第48页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纪预被淋成了落汤鸡 。 他拼命向明轩的住处飞奔着,差一点!差一点纪预就完了! 纪预一把推开明轩的屋门,沖了进去。 纪预打了个喷嚏,可怜巴巴得抱住了明轩的腰:「师叔!师尊出事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明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梁策怎么了。 他看了眼纪预脖子上的红色印记「嘶」了一声:「你师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纪预嘆了口气:「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本少爷就……」 明轩同情得看了眼纪预,拍了拍他身上的雨水: 「小师侄,我教你一个办法。」 纪预抬头,眨了眨眼。 「若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师尊还是师祖,就摸心跳,有心跳的是师祖,没心跳的是师尊!」 纪预「哦」了一声,嘴中嘟囔着:「有心跳的是师祖,没心跳的是师尊……」 明轩点了点头,他打了个瞌睡:「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 纪预被明轩推出去几步,却留恋的看了明轩一眼。 明轩沖纪预笑了笑:「放心吧!记住,摸心脏!」 纪预点了点头,回到了梁策的屋中。 纪预缓缓走近屋内,有些后怕得看了梁策一眼。 梁策在屋中等了纪预许久了。 他一见纪预进来,就站起身来。 纪预后退一步,歪了歪头:「师尊?」 梁策二话不说就脱下了外衣,沖纪预走来。 纪预这下整个人都慌了,他结巴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梁策没有说话,走近纪预。 却见梁策抬起手将外袍披在了纪预身上。 纪预被梁策的红色外袍裹了起来。 「你着凉了。」 纪预「啊?」了一声,看向梁策。 还是原来的梁策,纪预终于松了口气。 梁策见纪预有些犹豫,便一把抓住了纪预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纪预清晰的感受到,梁策的身上没有心跳,他放下了心,又迅速撤回手:「吓吓吓死我了。」 梁策轻笑一声,勾起纪预的下巴,眼睛盯着纪预脖子上的红印: 「结巴什么?」 纪预迅速离开梁策身前,自顾自上了床:「没有结巴啊!」 梁策这几日身体终于是好了起来,今天是纪预时隔几天来第一次上早课。 纪预也不知为何,一上课就犯困。 也许这是他从现代就带来的坏毛病吧。 梁策翻动了下书页,他看了眼子青:「子青,这几日可有辅导二位师弟的功课?」 说道子青辅导许安和纪预的功课,纪预就显得有些不自然了。 纪预努力得看着子青,疯狂给他使着眼色。 子青缓缓站起身,向梁策鞠了一躬: 「师尊,这几日,师弟们都有认真温习功课。」 纪预满意的点了点头,满眼感谢得看着子青。 梁策放下手中的书,「哦?」了一声:「那你们的小师弟可有努力得学?」 纪预立刻咳嗽几声,看向子青。 子青偷偷向纪预比了一个「欧克」的手指,他回答道: 「对对对!这正是弟子要说的,尤其是小师弟啊!学得格外认真!」 梁策摆了摆手,示意子青坐下。 梁策转而看向纪预沖他抬了抬下巴。 纪预立刻拍拍袖子站起身子,向梁策鞠了一躬:「师尊。」 梁策勾了勾唇角:「背首诗我听听?」 纪预「啊?」了一声,这次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许安。 许安也没辙啊,他沖纪预摇了摇头。 纪预嘆了口气,脑中飞快得回想着原来学过的古诗。 当然,肯定是没有想起来。 许安翻了翻手中的书,咳嗽了一声。 纪预飞快冲许安的桌子上瞟了一眼。 书上赫然是一首诗。 纪预仿佛得到了救赎,眯着眼睛读了起来: 「吾爱尊君子,平生自在身……」 纪预刚读了一句,子青就有些不对劲,他抬头看向纪预。 然而纪预并没有注意到子青请求暂停的目光,继续读了下去: 「心空无物碍,礼中有亲亲……」 梁策挑了挑眉,盯着纪预的眼睛,却没有说话。 子青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纪预。 纪预疑惑得闭了嘴,看向子青,沖他眨了眨眼睛。 子青声音很小:「师弟,这是不能乱读!」 纪预「啊?」了一声,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诗不能读,但还是停下了。 梁策却开口了,他盯着纪预的眼睛:「为什么停了?继续。」 子青「啊?」了一声,看向梁策。 梁策没有看子青,而是等待着纪预继续。 纪预又看了眼许安的书:「懒作新声戏,休为苦语嗔……」 纪预看着梁策,为什么师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厉害了? 他咽了口口水,读出了最后几句:「如今还暂现,我已到三人。」 梁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右手支撑着头,笑着开口道: 「你可知道这首诗是何意思?」 纪预摇了摇头。 梁策意料之中得开口:「这首诗是表达爱慕的诗……」 第49页 第二十四章 掌柜 梁策还没有说完,纪预就惊讶得「啊?」了一声。 当然,表示惊讶的还有罪魁祸首许安。 纪预连忙看向许安。 许安哪里知道这首诗是这个意思啊。 纪预真的是要谢谢死许安这个神助攻了。 纪预掩饰尴尬得咳嗽了几声:「无妨!师尊就当弟子借这首诗向您表达喜欢!」 说罢,纪预就后悔了,这话说出来不是更露骨嘛! 梁策眯眼笑了笑让纪预坐下:「修道之人,修的就是一颗心,何来喜欢?」 子青也点了点头:「不错,修道之人不谈喜欢。」 纪预皱了皱眉,看着梁策:「那岂不是师尊是个大冷淡,我们就是你收下的一群小冷淡?」 许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了眼纪预。 梁策也勾着唇角笑了笑:「什么大冷淡小冷淡,诗没背过,还学会打趣为师了?」 纪预不说话了,他盯着梁策手边的沙漏,默默在心里倒数。 五,四,三…… 梁策顺着纪预的视线看了眼,摇了摇头,一把遮住手边的沙漏: 「可记住我说的了?」 退堂的钟声响起,纪预点了点头:「修道之人,不谈喜欢!」 梁策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梁策盯着他们的身影,嘆了口气,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何况,我连心都没有……」 纪预照常与许安去后山玩了一天,等到晚间了。 纪预这才去端了梁策的汤药慢慢悠悠往梁策屋里走。 纪预推开门打了个瞌睡:「师尊喝药了。」 梁策坐在蜡烛前,他没有说话,接过纪预递来的药碗仰头喝了下去。 纪预脱下粉色的衣袍准备睡觉。 纪预正疑惑梁策今天怎么这么轻易得就喝下了药。 梁策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纪预被吓了一跳,他睁大眼睛。 梁策勐地拽住他的肩将他转过来。 纪预盯着梁策的眼睛,却吓了一跳。 这双眼睛像极了那晚师祖的眼睛。 纪预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 梁策一把将他推到墙上,右手勾起了他的下巴。 纪预试探性得喊了句:「师尊?」 梁策没有答应。 完了。 这是师祖!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纪预伸出右手摸上了梁策的胸膛。 手感不错! 不对不对!强劲的心跳一下一下得冲击着纪预的手掌。 果然,就是师祖! 纪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梁策。 梁策一把抓住纪预手,滑进自己的胸口。 纪预感受着梁策的胸口,他抽了抽手。 却被梁策死死抓住。 纪预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却被梁策堵住了嘴。 这次纪预可清醒着呢,他一把推开梁策。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梁策磕了个头:「师祖!」 梁策挑了挑眉,轻笑一声:「没意思,胆子怎么这么小。」 胆子小?本少爷都被你按到墙上了,胆子再大点是不是要直接跟你上床啊! 纪预又磕了一个头:「师祖快些把师尊还给我!」 梁策坐到一边,盯着纪预:「还给你?师尊……是你一个人的?」 梁策这句话说完,却捂住太阳穴摇了摇头。 纪预没有抬头,当然也没有看到他的师尊又回来了。 而且在看着他。 纪预回答道:「师尊就是我的!就是我一个人的!快把他还给我!」 梁策看着地上的纪预有些发愣。 他突然笑了笑,站起身走到纪预眼前。 梁策蹲下身,向纪预伸出手:「为师来了。」 纪预盯着向他伸来的手,抬了抬眼:「回来了?」 梁策点了点头:「回来了。」 纪预不说话了,依旧跪在地上。 梁策却站起身,一下子将屋中的蜡烛吹灭:「为师要睡了,你就在那跪着吧。」 纪预眼前立刻变得黑暗起来,不错这才是他的师尊。 纪预扯着嘴角,一下子走到床边,上了床:「这么黑,我都看不见了。」 梁策「嗯?」了一声,凑近纪预的唇:「看不见了?那为师就干点别的。」 说着,梁策就搂上了纪预的腰。 纪预扭了扭「诶」了一声。 梁策轻轻拍了下纪预的肩,小声到:「快睡吧,明日我不叫你起来。」 明日并非旬假,为何不叫他起床? 纪预眨了眨眼睛:「明日不上早课吗?」 梁策将白髮撩了撩:「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不上早课。」 纪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次日清晨。 梁策转头看了眼身边熟睡的纪预轻轻起身。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出去。 朱雀大街上有一家书坊。 这家书坊在这儿开了许多年了,多到这里的老辈回忆起来都是打出生就有的。 梁策抬头看了眼书坊的名字「野渡坊」。 野渡坊正是这家书坊的名字,而门口挂着两句诗: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梁策看着自己亲手提上去的诗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第50页 现在是早晨,书坊内还没有顾客。 梁策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柜檯后喝着茶的徐晨。 徐晨抬头看见走来的梁策,连忙站起来向梁策行礼:「掌柜。」 梁策点了点头,他依旧嘴角含笑,眼中透露着阴柔,也正因为这样,总让人感觉此人不可捉摸。 梁策走到柜檯后,随手拿起最近的帐目看了几眼,开口道:「让你查的人可查清楚了?」 徐晨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人,他面容冷淡,瞧起来话也不太多。 徐晨走向一边,将一个本子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递给梁策。 梁策接过,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纪预的名字。 他没有出声,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本子,而后又合上递给恭敬站在一旁的徐晨:「烧了。」 徐晨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本子:「属下有句话不……」 梁策没有看徐晨,淡声说道:「说。」 徐晨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纪家公子与野渡坊没有任何关系,掌柜为何要调查他?」 梁策轻笑一声,瞥了眼徐晨佩戴的玉佩: 「我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做什么,又讨厌什么样子的人,讨厌什么样子的事。」 梁策说罢,看了身边的徐晨一眼:「记住,以后有些话不该问就不问,我没有闲工夫回答你。」 徐晨手中捧着小册子立刻单膝跪地道歉道:「属下明白了!」 梁策「嗯」了一声,起身站在书架前挑起了书:「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我只是个书店掌柜,何来你以『属下』自称?」 徐晨听后连忙起身,看了眼门口,确认没有人看见。 梁策随手那起一本画本子坐回了柜檯后。 徐晨将一杯茶递给梁策,欠了欠身:「掌柜,一会儿要来个僱主。」 梁策眼睛盯着手中的书,喝了口茶:「就是点名要见我那位?」 「是。」 梁策翻了下书页:「来了叫我便是。」 梁策垂眸看着手中的书,然而心思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纪预喜欢蓝色,喜欢吃包子,喜欢不受管束,不喜欢背诗,不喜欢…… 梁策眯了眯眼,又抬头看向徐晨。 徐晨手中依旧捧着小册子,还没来得及去烧。 梁策沖徐晨勾了勾手指,徐晨又将小册子递给了梁策。 梁策迅速翻开,又多看了一会。 纪预不喜欢猫,但喜欢狗,不喜欢吃面条,但喜欢吃米饭,不喜欢天天呆在家中,喜欢四处瞎晃悠…… 梁策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念叨着,手指温柔得摸着书页。 徐晨偷偷看了眼梁策,这个纪家公子就这么让掌柜着迷? 片刻以后。 梁策终于又合上书页,确认自己都背过后,又将小册子递给了徐晨。 徐晨再次双手接过,为梁策添了些茶水。 梁策撩了撩白髮,轻轻开口:「现在就拿去烧了,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看见。」 徐晨点头:「属下遵命。」 梁策皱了皱眉,怎么还是自称「属下」啊。 他看着徐晨离开,合上了手中的话本子。 他似乎觉得这本太过于无聊,随性又换了一本。 野渡坊的位置是朱雀大街上顶好的位置。 这地方刚好在闹市区,人流量大,旁边就是私塾,学生也多,书也要卖 。 野渡坊占地面积也是这条大街中最大的。 一共有三层 。 一层是人流最多的地方,这一层长长堆着山一般高的未来得及拆封的书籍。 而二层相对来说就没有一层那般杂乱了。 被徐晨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利落。 三层不对外开放,一般都是梁策哪天心情好来这儿下榻的地方。 当然梁策现在安安静静得在一层坐着,等待着徐晨回来。 木门被推开,徐晨前来復命了。 梁策没等徐晨开口,便率先说道:「我上去睡会儿,他来了叫我。」 徐晨行了一礼:「属下遵命。」 梁策没有再纠正徐晨的自称,也没有再理他,而是自顾自走上了三楼。 这里一看就是徐晨特意收拾过的。 床榻上的被褥是新换的,桌子也被擦过,地板也干净明亮。 徐晨有心了。 野渡坊的木门被人推开,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响,徐晨抬起头。 那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人,正是来找梁策的僱主。 徐晨看了他一眼:「稍等。」 说罢,徐晨便走上楼梯,去往了三楼。 梁策闭着双眼,靠在木椅的靠背上,他的白髮垂在半空,轻轻摇曳着。 徐晨缓缓走近,他盯着梁策的白髮,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撩了撩他耳边的头髮。 与此同时,梁策睁开眼睛,甩袖一巴掌打在了徐晨的脸上。 徐晨放下手,低着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梁策看也不看徐晨一眼,起身便走了出去。 他来到柜檯后,徐晨没有再跟着他。 梁策看了眼来人:「是你点名要找我?」 男人笑了笑,打量了下樑策:「你就是舟自横?」 梁策喝了口茶:「不错。」 男人正要再次开口,可却被梁策打断。 梁策皱了皱眉,袖中突然滑出一把黑色的匕首,勐地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第51页 「你是月黑阁的人?滚出去。」 梁策的声音淡淡的,但手中的匕首却已经见了血了。 男人「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月黑阁?」 梁策手中的匕首又用了些力气:「回去告诉你们阁主,有些香,还是不要烧。」 不错,男人身上的香味只有宫中的月黑阁才燃的。 梁策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推开。 「掌柜,买书!」 第二十五章 道上的 梁策眼疾手快得收下匕首,警告般得看了眼黑衣男子。 而后又坐下打量起来人。 来人是个少年,一身白衣,右额上戴着金色的髮饰。 他身后跟着一位小少年,手中拿着把金剑,梁策缩了缩鼻子,他也是月黑阁的。 黑衣男子瞪大眼睛,似乎是在惊讶这两人,更具体来说是在惊讶拿金剑的少年为何会来到这种地方。 手拿金剑的少年看了眼黑衣男子,他有些稚嫩的脸上显露了些异样。 白衣少年在书架前晃悠了几下,他身后的金剑少年道:「公子,快些回去吧,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白衣少年嘴上答应着,随手拿起一本书放在梁策面前:「多钱?」 梁策扫了眼书名,随口到:「四两银子。」 白衣少年立刻开口:「二两!」 梁策瞪大眼睛,他轻笑一声:「小公子,你一口气对半开了。」 白衣少年伸了个懒腰,继续道:「一两。」 说罢,白衣少年就拿着书走了出去。 而金剑少年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梁策面前,深深看了眼旁边的黑衣男子。 很明显,黑衣男子见到金剑少年后明显往一边挪了挪欠了欠身。 梁策挑了挑眉,看着少年离去,又开口道:「怎么?月黑阁今儿是组团往我野渡坊跑啊?」 男人没有废话:「今日姑且放下野渡坊与月黑阁的恩怨,我……」 「放不下。」 梁策没有看男人,手中握着刚才的那一两银子。 黑衣男子有些不悦:「我是奉明妃之命前来请您的!」 梁策冷哼一声:「若是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妃子就来让我亲自动手杀人,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你!」 男人嘆了口气:「那若是告诉您杀的是当今皇上,会不会有些兴趣?」 梁策果真挑了挑眉,可语气依旧平淡:「这活你们月黑阁也干得。」 「月黑阁是宫里的,哪有野渡坊出手方便啊。」 梁策轻笑一声:「在下没记错的话,明妃都死了多年了,何来奉她之命?」 男人不依不饶,也笑了笑:「梁掌柜兴许心里明白,现在时机到了。」 梁策不说话了,低头沉思起来。 男人继续道:「今日皇上会途径此处御道,我要他有来无回。」 梁策突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得看了对方一眼: 「皇上微服私访身边还带着太子呢,你难道妄想出一个人的价钱让我取两个人性命?」 梁策凑近男人,眯了眯眼。 男人惊慌得退后一步:「你怎么知道皇上微服私访这件事的!」 梁策撇了撇嘴:「我野渡坊也不是吃素的。」 男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梁策继续道:「我还知道,刚才那位白衣小公子就是二皇子,身边那位……」 梁策喝了口茶,盯着男人的眼睛:「就是月黑阁阁主。」 男人这次说的是实话:「今日阁主大人来纯属巧合,您不要误会!」 梁策摆了摆手:「不误会不误会,杀了皇上,皇位就是二皇子的了,月黑阁也会如鱼得水。」 男人冷了脸:「野渡坊,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些。」 梁策瞪了对方一眼: 「什么明妃二皇子阁主的,我都不在乎,也跟我没关系,这活儿我接了,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 纪预坐在院中,看着一本画册,他百无聊赖得盯着上面的画,嘟囔着:「师尊怎么还不回来啊?」 「怎么?想他了?」 这是郑坤的声音。 话音刚落,院子中的木门被一群弟子用脚踢开。 外门弟子们立刻将纪预团团围住。 郑坤抱着手满脸得意得看着纪预:「今日梁策不在,我看这次谁护着你?」 纪预站起身看着郑坤:「果然,师伯来秋后算帐了。」 郑坤冷笑一声,摆了摆手:「纪预偷摘土木草,罪不容诛,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纪预身边的外门弟子们立刻拉住了纪预的胳膊,将他押了出去。 他咬牙切齿得瞪着郑坤:「师伯看来是看准了今日师尊不在!」 郑坤瞪了纪预一眼:「这次谁都救不了你!押去地牢!」 纪预走出门看向一旁总是收拾院中的小弟子。 小弟子着急得看向纪预:「这次我去喊谁?」 纪预摇了摇头,笑着说:「这次,谁都不喊了。」 地牢里阴暗潮湿,见不到亮光,只有地面上的积水发着亮。 纪预的双手被重达十斤的铁链死死缠住吊了起来。 双手手腕传来的疼痛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纪预抬头看了看周遭,周遭是一处牢房。 虽然没有瘆人的尸体或者是让纪预觉得噁心的血腥味,但在这种阴暗的地方说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第52页 正对着他的是一处铁门,纪预盯着铁门上的锁链,那锁链是特意为他锻造的。 纪预清了清嗓子:「来人,本少爷渴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 他的回声在整个地牢中迴荡着,纪预耷拉下脑袋。 他早就料到郑坤会有一天来找他的事,可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次他偷摘土木草是真,也没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该来的总会来的,那就面对吧。 锁链声从门中传来。 纪预抬头,看向门口。 郑坤只身一人,正低头打开牢门。 「吱呀」一声,铁门被打开,郑坤走了进来。 纪预扫了眼郑坤,他的右手握着一条长长的鞭子,看上去格外瘆人。 纪预嘴里「我靠」了一声,郑坤不会是想拿鞭子打我吧! 纪预将视线从郑坤身上离开:「师伯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郑坤面无表情,缓缓走近纪预,伸出手应皮鞭拍了拍纪预的脸: 「当然,我等着一天等了好久了。」 纪预撇开脸,冷笑一声:「我尊您一声师伯,可为何师伯一心想弄死我?」 郑坤推后几步,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为什么?因为梁策他不配!」 纪预挑了挑眉,明白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梁策与郑坤之间的问题:「不配?难道师伯你就配吗?」 郑坤勐地扬起手沖纪预的身上挥了一鞭子。 「啪」一声巨响,纪预疼得咬牙切齿。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的疼痛,额头立刻滚下了汗珠。 纪预低头看了眼自己小腹上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实在惨不忍睹。 「师伯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郑坤抖了抖手中的长鞭,瞪大眼睛看着纪预: 「凭什么!凭什么他梁策就可以是你们所有人的师尊,凭什么他就可以收入室弟子!凭什么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纪预摇了摇头,无力得垂下脑袋,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 「就凭他是梁策。」 郑坤恼怒得瞪着纪预,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服!迟早这里会是我的地盘!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 纪预的耳朵被吼得「嗡嗡嗡」的,他笑了声: 「师伯不必在我这个小弟子面前发牢骚,我们就事论事,师伯要是想打便要抓紧时间了,待会师尊回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郑坤点了点头,又退后几步,两着两下鞭子打在了纪预身上。 纪预皱着眉头闷哼了两声,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脚。 郑坤又是一下鞭子甩了过来:「你偷摘土木草,知错否!」 纪预真是无语,为什么这里每个人都要问犯错的知错不知错。 纪预缓缓抬头,吐出一口鲜血,瞪着郑坤:「知错!当然知错!师伯快些打,打完也好放我回去。」 郑坤冷笑着无情得甩下去几道鞭子。 纪预粉色的道袍上立刻显现出几道血道子。 鲜血从纪预的伤口中不断涌了出来。 疼痛感与伤口的撕裂感让纪预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他眯着眼睛,依旧不吭一声。 郑坤可不打算就这么便宜了纪预。 他走上前,看了这纪预的伤口笑了笑:「你真以为今天能从这里走的出去?」 纪预勐地抬头,他瞪着眼前的郑坤:「你别后悔。」 郑坤勾了勾唇角:「不后悔,当然不后悔!你死了,有无数个藉口都可以圆过去。」 纪预轻声笑了笑,他眼中压抑着可怕的怒火:「我死了,对您丝毫没有好处。」 「当然!你死了确实没有什么好处,可梁策会如何?他会因为你的死心神大乱!不会过多久,他就会来陪你的。」 听到郑坤的话,纪预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他瞪着郑坤,恶狠狠得说道:「你休想。」 郑坤将手中的皮鞭扔在一边,打量了眼刚才还完好无损,现在却依旧伤痕累累的纪预: 「休想?我郑坤从来没有失算过!」 纪预觉得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 他用力吐出一口血沫子,垂下了头:「我没心情再与你说了,你太吵了。」 纪预真的好想睡觉,但他告诉自己,不能睡,那绝对不能让郑坤说的话变成现实。 绝对不能! 郑坤一把抓住鞭子,用力在手中抖了抖。 看准纪预方才的伤口,用力挥了上去。 旧伤与新伤重叠在一起,纪预疼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郑坤看着纪预就想到梁策,想到梁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抬脚一下子踹在了纪预色胸口上。 纪预勐烈得咳嗽起来,他无奈的小声嘀咕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郑坤又是连着三鞭子下来,纪预彻底陷入了疼痛之中。 可他嘴中继续说着有些含煳听得不太清的话: 「太倒霉了……一过来就是被人不停的追着打……凭什么啊……」 郑坤一把抓住纪预的衣领:「看着我。」 纪预没有反应,又吐出一口血来。 「看着我!」 纪预动了动脑袋,没有抬头。 郑坤极不满意得点了点头,一咬牙又是一鞭子甩了过来! 纪预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了眼自己已经变得通红的衣服。 第53页 纪预身上滴下来一摊血,血腥味让纪预觉得想吐。 他刚才还在希望师尊快些来救他,可现在却祈求师尊什么都不知道,晚些回来也好。 千万别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明轩一脚踹开地牢的铁门,瞪大了眼睛。 他难以置信得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髮满身血污的人是平日里那个爱干净的纪预。 明轩一把夺走明轩手中的鞭子,吩咐身后的弟子为纪预松绑。 得到解脱的纪预无力得跪在地上,他的手腕勒出了鲜血,整个人都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明轩将手中带血的皮鞭扔在地上。 他看向郑坤:「师兄!你疯了!」 第二十六章 疯了没事,包治百病 郑坤没有看明轩,一脚踩在了纪预的伤口上:「疯了!对!我就是疯了!」 纪预被郑坤一脚踩得直发抖,他攥紧手中的道袍摸摸隐忍着。 明轩上前推开郑坤,将纪预从地上拉了起来。 纪预的血立刻将明轩的衣服染红,明轩把着纪预的脉:「师兄!你真是煳涂了!」 郑坤捡起鞭子,又甩了下去:「放开他!」 明轩没有说话,依旧抱着纪预。 纪预动了动手指,声音非常小:「师叔,师尊什么时候回来啊?」 纪预实在忍不住了,他颤抖着抱着明轩。 郑坤冷哼一声:「别在这儿装可怜了!」 说罢,郑坤一甩袖子将明轩打飞。自己下手。 他倒在一边捂住胸口,沖郑坤大喊:「师兄!手收吧!纪预会被你打死的!」 明轩万万没想到郑坤会对纪预下手。 「来人,把明轩拖出去,看好他!」 很快,明轩就被拉了出去。 地牢中又剩下了两人。 这里是长宁城的御道。 梁策依旧一身红衣,不过脸上多出了那张金色的面具。 梁策看了眼身边的徐晨:「一个不留。」 徐晨领命,「噌」得一声拔剑冲出。 不远处。 皇家的队伍在御道上被劫停。 长长的马车队左右并未有多少侍卫。 只见徐晨手中的长剑飞快得在人群中挥动着。 刀光剑影之间,远处的地上已经血流成河了。 梁策看着眼前的惨状毫无反应。 他面无表情得飞身走到徐晨身边。 他没有带他的桃木剑,而是伸手抢过徐晨手中满是血污的长剑。 梁策悠哉悠哉得走近马车中,撩起帘子笑了笑。 这里面坐的,正是当今皇上。 皇上看着梁策手中滴血的剑,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你?」 梁策轻笑了一声:「皇上记性当真好。」 皇上知道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楼主大人前脚辞去了官职,后脚就要杀了朕?为何?」 梁策看了看他手中的金串子,咂了咂嘴:「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梁策话音刚落,手中的剑就划过皇上的脖子。 皇上瞪大眼睛直勾勾得瞪着梁策,显然已经没有了唿吸。 梁策淡淡瞥了眼皇上:「我亲手杀你,是你一生中最大的荣幸。」 鲜血溅了四周一圈。 梁策拍了拍身上的血渍,又缓步走向后方的马车。 后方的马车上不用想就知道是太子了。 梁策嘆了口气:「太子殿下,得罪了。」 说罢,梁策便举起手中的剑,准备挥下去。 正当此时,梁策的脑中却响起了明轩的声音:「师兄啊,你快些回来吧!你们家心肝儿出事了啊!」 什么!纪预出事了! 梁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郑坤。 不行,纪预落在郑坤手里就会有危险了! 梁策皱了皱眉,右脚点地飞出马车,消失了踪影。 徐晨见要杀的人没有杀完,正要上去解决掉,可梁策又出现了。 他随手甩下几支飞镖,重重打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也流血过多闭上了眼睛。 地牢的血腥味儿充斥着梁策的鼻腔。 梁策不由自主得加快了脚步。 郑坤「啪」得一声落下一鞭子:「梁策没有土木草兴许早就死了,要不是你!坏我好事!」 纪预的脸上全是献血,他没有说话。 梁策老远就听到了郑坤的回音,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纪预整个人缩在墙角,无力得喘息着:「土木草是我摘的,与师尊没有任何关系!」 「啪!」 梁策被这突然一声下了一跳,在哪? 明明可以听见声音,却在无数牢房中找不到纪预的身影。 纪预缓缓支撑起身体,看向郑坤:「区区土木草!本少爷不过就是摘着玩玩罢了!」 梁策皱着眉头,纪预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郑坤冷笑:「玩玩罢了?好,那今日,我要了你的命!」 纪预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瞪着郑坤手中的鞭子。 师尊恐怕是不会来了,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挺下去了! 纪预向前走了几步,鲜血「啪嗒啪嗒」得落到地上。 郑坤甩手将鞭子打了下去,强大的冲击力将纪预再次打到在地上。 第54页 纪预埋头喘着粗气,大喊道:「我的命不值钱,想要拿去便好……」 郑坤又是几下鞭子挥了下来:「那你今日就替梁策偿命吧!」 「哐当!」 铁门被梁策一脚踹开,他一挥袖将郑坤打在一边。 强悍的力道让郑坤整个人窒息了两三秒。 纪预却不知梁策已经来了。 他忍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冷笑道:「本少爷这条命就是拿给师尊玩玩的。」 梁策颤抖着手,他看着满身是血的纪预说不出话。 而眼神中的杀气充斥着整个地牢。 梁策歪头看向地上的郑坤,缓缓走到他身前。 梁策眯了眯眼,时候从他身后爆出无数金色的光剑刺穿郑坤的身体。 郑坤的惨叫声提醒了纪预师尊来了。 可他没有力气再去看心心念念的师尊了。 梁策声音冰冷的可怕:「我以前不动你,是因为懒得搭理你,而今,我要你,生不如死。」 说罢,郑坤被无数剑刺穿的身子出现在了铁链之下。 他整个人血淋淋得被吊在半空。 梁策看了郑坤一眼,一把抱起纪预走了出去。 纪预躺在床榻上。 梁策着急的在屋中走来走去。 明轩满头大汗得为纪预把着脉:「师兄,你别转来转去了,我紧张。」 梁策的声音格外冰冷:「你当然要紧张了,若是不能让他睁开眼,那你也就去陪他吧。」 明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来这次师兄是真的动真格的了。 明轩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纪预的一条小命吊住了。 「师兄,要不您先……先出去!您老站我身后我老觉得凉飕飕的。」 梁策看了明轩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明轩终于松了口气。 纪预伤得非常重,若是梁策来得再晚点纪预当然就没命了。 可有第一医师明轩在,死人都能给立马医活了。 果不其然。 夜晚十分,纪预睁开了眼睛。 明轩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小师侄,别担心,我用了最好的药给你医治,不出两**就能活蹦乱跳了!」 纪预眨了眨眼睛,他觉得嗓子有些难受。 不愧是修道之人,这么重的伤都能不出两日恢復。 纪预没有见到梁策的身影,似乎有些失落:「师尊呢?」 「你这个小畜生怎么张口闭口就『师尊』的?」 木门被推开,梁策勾着唇角走了进来。 梁策沖明轩扬了扬头,明轩识趣得出门并带上了门。 纪预见到梁策前来,终于笑了起来。 他激动得动了动身子,确「嘶」了一声,乖乖得躺回去了。 梁策洋装没有看到纪预吃痛的表情,笑了笑坐在纪预身边。 梁策替纪预掖好被子,咂了咂嘴: 「我瞧着别家的徒弟都各个听话懂事,怎么我家这个天天师尊长师尊短的?」 纪预抬手勾了勾梁策的衣袖,随口道:「那师尊是长还是短?」 纪预刚说完立马就后悔了!纪预啊纪预,你再飢饿难耐都不能直接说出口啊! 你不能让师尊觉得你就是个老色噼啊! 梁策挑了挑眉,弯腰抓起纪预的手,他抓着纪预的手缓缓移动到腰间。 接着又继续向下,纪预瞪大眼睛用力挣扎着移开手。 梁策却越抓越紧:「怎么?敢说不敢做?亲手摸摸,为师是长还是短?」 纪预闭上眼睛,不敢看梁策:「师尊!我我我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梁策轻笑一声,松开手起身:「这两日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纪大少爷实在是太感动了,他侧头看着梁策。 梁策正坐在桌前,桌上点着一盏明灯。 暖色的亮光照亮梁策的一隅。 他双眸微低,长睫在眼前抖着,白髮被染上了些许淡黄色。 梁策右手沾了沾墨汁,他左手轻轻聊起长袖子,展开一张白纸。 梁策想了想,落下一笔。 纪预看得有些入神,他轻轻开口:「师尊要在这里待两日,不无聊吗?」 梁策没有抬头去看纪预,而是继续低头写着:「无聊?怎么会呢?」 梁策顿了顿笔,轻笑一声:「这正是给我时候与你调调情呢。」 说罢,梁策侧头意味深长得看了纪预一眼。 纪预秒变结巴了,他立刻转移话题:「师尊,写的是是是什么啊?」 梁策将手中的毛笔卡在自己耳朵上,起身来到纪预身边。 纪预有些疑惑。 梁策却突然跨坐在纪预腰上,弯腰拿起耳朵上卡的毛笔沖纪预挑了挑眉。 纪预下意识抓了下樑策的衣袍,没有说话。 梁策缓缓伸出右手,冰凉的墨汁点在纪预脖子和脸颊上。 纪预抖了一下。 梁策仔细的盯着纪预的脸:「为师写给你看。」 纪预动了动头「啊?」了一声。 因为纪预动了那么一下,梁策手中毛笔偏了几分。 他有些不开心,说道:「别动,再画一笔。」 梁策附身,便又往纪预脸上画了笔。 梁策正在兴头上,可房门却被打开了。 纪预和梁策几乎是同一时间转头看向门口的。 第55页 门口的那个男人纪预见过,是那晚他偷偷跟着梁策出去看到的男人。 似乎……把师尊叫掌柜? 徐晨看着坐在纪预腰间嘴角带笑得梁策,以及他身下的纪预皱了皱眉。 他从未见掌柜这么发自内心得笑着。 梁策的雅兴被打断有些不高兴,他收起了手中的毛笔,没好气得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毛笔落在桌上,乌黑髮亮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看了眼徐晨,背着手走了出去。 门外。 梁策看着有些不自然的徐晨没有说话。 徐晨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开口道:「属下知错,属下不知屋内还有旁人。」 梁策似乎不怎么满意纪预的「旁人」这个称唿。 他皱了皱眉:「进门敲门的规矩还需要我教你吗?」 第二十七章 多大了还信这个 徐晨瞳孔微缩,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掌柜饶命!属下下次不敢了。」 梁策并不想继续现在这个话题,他轻咳几声,开口道: 「郑坤在地牢,把他给我处理干净。」 徐晨领命站了起来。 梁策又看了眼徐晨,补充到:「不要让我见到他身上有一处好肉。」 梁策的眼中闪烁着可怕的寒光,如此残忍的话在他说出来显得格外平淡。 徐晨抱手鞠了一躬,飞身离去了。 梁策深吸一口气,推门又走了进去。 他那起手帕,轻轻将纪预脸上未干的墨汁擦下,挥袖熄灭了灯。 纪预翻了个身,揉了揉自己的伤口,长舒一口气。 「诶呦,疼死本少爷了。」 梁策从后抱住纪预的身子,温柔得开口道:「真的很疼吗?」 纪预点头:「当然了!可疼了!」 梁策抿了抿嘴唇,月光下,他的眼睛再次闪出寒光。 还是便宜郑坤了。 纪预感受着梁策的体温,不由自主又蹭了蹭:「若是师尊抱着,也不是很疼。」 梁策轻笑道:「什么时侯小嘴这么甜了?」 纪预闭上双眼,还要说什么,一声悽厉的惨叫声却传了过来。 这是郑坤的惨叫声! 梁策眼疾手快得用手捂住纪预的耳朵。 后面几声更悽惨的叫声纪预没有听见。 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梁策指示刚才那个黑衣男人干的。 回想起上次他们两齣现时的场景。 纪预沉默了。 两次自己受重伤 ,事后那些让他受伤的人都死了。 纪预不敢再想下去。 他舔了下嘴角,师尊这是在……保护自己? 郑坤的死并没有掀起什么大的风波。 而这两日纪预的身子依旧恢復得不错了。 他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许安如约而至。 许安沖纪预眨了眨双眼:「怎么样?两天的养成计划完成得怎么样了?」 纪预咂了咂嘴:「不行,似乎还没有到那一步,还是需要一些推波助澜。」 许安等得就是纪预这句话:「你受伤耽误了许多时日,不如就明日,你请求师尊与我一起出去?」 纪预「嘶」了一声:「真的管用?」 「放心吧!保证管用!」 说着,许安就塞了一个包子进纪预嘴中。 远处,梁策走了过来。 他看着许安与纪预二人,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怪怪的。 纪预喜欢吃包子,许安就每次给他带包子,还特意来看望他。 可梁策自己从未亲手餵过纪预包子。 梁策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他看了眼两人,走入屋中。 许安立刻向纪预使了个眼色,纪预连忙跟了进去。 「师尊?」 梁策伸手为纪预把了把脉,气息平稳,脉象康健。 「何事?」 纪预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明日我能不能出去玩啊?」 梁策歪头看着纪预的笑脸,仔细想想,纪预自从来到这里除了那次回了趟纪家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梁策也不大在意,点了点头:「好,我与你一起去。」 纪预心中笑了笑,果然像许安说的,师尊的确主动提出要一起去! 纪预洋装慌张得摆了摆手:「不了!」 梁策挑了挑眉,为何纪预如此慌张,他走近纪预一步,说道:「为何?」 纪预盯着梁策的眼睛,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我与师兄去!」 与许安? 「那便你我和许安三人一起如何?」 纪预又摇了摇头:「不!我只与师兄两个人去。」 梁策不知为何回想起刚才许安餵纪预包子的场景,突然泛起莫名的危机感。 但碍于面子,梁策还是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下来了。 纪预见梁策点头,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冲出门外,大声道:「师兄!师尊答应了!」 两人的击掌声一下子让梁策的危机意识达到巅峰。 他想也不想就走到了明轩的院子。 梁策坐在明轩院中的树上,他手中捏着一朵漂亮的小白花。 白色的花瓣从树上飘落下来,恰巧落在了明轩的肩上。 明轩心疼的温柔捏起花瓣,抬头看着梁策:「师兄!你又发什么疯!」 第56页 梁策没有理会树底下的明轩,继续揪着小白花:「纪预喜欢我。」 接着,又一片可怜的小花瓣落了下来:「纪预喜欢许安。」 「纪预喜欢我。」 明轩听出来些什么了,他纵身一跃,跳上了树,坐在了梁策的身边。 「说说吧,又发生什么事了?」 梁策垂头丧气得将小白花扔了下去: 「我们家小预预明日要与许安出去玩,还点名了光是他们二人,不带我!」 明轩嘴角抽了抽:「你什么时候连他们两的醋都吃了。」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吃啊,可这也太明显了吧!」 明轩极力解释着: 「其实……许安和纪预不过是关系比较亲密而已……」 梁策勐地看向明轩:「亲密!他们已经超过了亲密!」 明轩无奈的拍了拍梁策的肩:「你想想,他们不过是平常在一起打闹,一起吃饭,一起练功,一起……」 明轩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嘶」了一声,半信半疑得看向梁策,不说话了。 梁策又可怜的嘆了口气:「现在连你都看出来不对劲了吧!」 明轩郑重其事得说道:「他们明日出去,我们也出去!」 梁策挑了挑眉:「怎么说?」 明轩随手晃了晃手中的摺扇,运筹帷幄到:「一路尾随,一探究竟!」 梁策看着明轩手中的扇子,也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 次日。 梁策与明轩两个大男人悄**得躲在一旁看着纪预和许安走出大门。 纪预小心翼翼得侧头看了眼身后,小声对许安道:「他们真的跟上来了?」 许安连忙扯了扯纪预的衣袖:「别回头,一早就打听过了,师叔院中的弟子说他今日与师尊要一同出去!」 纪预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放心演我们的就行。」 许安伸了个懒腰:「一大早就被你叫起来,说吧,想去哪玩?」 纪预咂了咂嘴:「我人生地不熟的,跟你走就行了。」 「成!」 二人二话不说就来到了玄武大街。 玄武大街位于朱雀大街的对面,这里遍地美食,小玩意儿,简直就是纪预和许安两个吃货的天堂! 许安与纪预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许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出来: 「纪大少爷,你觉得咱们两应该谁是攻谁是受啊?」 纪预现在可没功夫与纪预讨论攻受的问题。 他小心翼翼得观察着四周,想看看师尊到底躲在哪里。 许安无语得开口:「纪预,师尊好歹也是个高高在上的师尊,他要是躲起来还能让你发现?」 纪预嘆了口气:「那就是说咱们无时无刻都得演着?」 「对啊!」 说着,许安就一把拉上了纪预的手。 纪预被吓了一跳,转头可能向许安,挣脱了他的手: 「我靠!你敢拉本少爷的手!你不会真的是基佬吧!」 许安看着被挣脱的手,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我靠!你嫌弃我!你才是基佬!老子可是大直男!要不是为了陪你演戏,才不会拉你的手呢!」 而在两人身后的一处面具铺子后躲着两个人。 梁策随手拿出一张黑色的面具遮在脸上,眯了眯眼。 顿时瞪大眼睛,他一把拍向身边明轩: 「怎么回事!许安竟敢拉纪预的手!」 明轩「诶呀」了一声,探头看了眼,说到:「这不被纪预挣脱开了嘛!」 话音刚落,纪预便主动拉上了许安的手。 纪预认同得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是一名专业的演员!」 梁策咬着自己的指甲,可怜得垂了垂胸口。 明轩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明轩安慰道:「说不定他们只是觉得人太多,怕走丢了呢?」 梁策勉强相信了明轩的话,继续跟了上去。 纪预看着四周各色的店铺,缓缓开口: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们先去玄武街头的祈福树,然后再去吃饭,最后的最后,在去河边熘达熘达,如何!」 许安无语得抽了抽嘴角:「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还是没人跟你出去玩过?」 纪预嘆了口气:「我跟我哥们儿出去都是躲在电影院打王者,谁会把时间花在约会上?」 许安摇了摇头:「也罢,这有没有什么电影院,那就先去祈福树吧。」 祈福树是玄武大街上一处靓丽的风景线。 祈福树是一棵五个人合抱粗的大树。 上面垂着数不清的红色福带,纪预打量了眼这可景区里面普遍都有的树撇了撇嘴: 「将就着演吧,我去买福带。」 虽说现在是早晨,但这里早已聚集着许多的小情侣了。 许安和纪预两个大男人确实显得有些突兀。 纪预没好气得甩了一把银子:「两条福带。」 老闆看了纪预和许安一眼,意味深长得笑了笑。 将两条福带递给了纪预。 纪预没有等待店家找钱就拉着许安走开了。 许安心疼得看着被纪预毫不吝啬花出去的一把钱嘆了口气: 「师弟,我知道你有钱,可你也不能这么霸道总裁势消费吧!」 纪预摆明着手中的福带,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第57页 阳光下,纪预举着福带愣愣得看着。 这福带格外漂亮,红色是主色调,而周边绣着金色的花纹。 梁策攥紧身边明轩上午衣领摇着:「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两来这种地方祈福干什么!」 明轩握住梁策得手想让他消停会儿:「别吵,再看看。」 两人又讲目光投向了纪预和许安。 许安将一支毛笔递给纪预,沖他挑了挑眉:「写吧。」 纪预接过毛笔想了想,写什么呢? 他很快提起笔,在福带上写下了「师尊」二字。 又在落款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纪预又将笔递给许安。 许安想也没想,就在上面写下了「雷击木」三个字,落款写好后。 许安拿起纪预的福带,将两人的福带并排挂在了树上。 纪预打量了一眼,觉得不错,他满意的拍了拍手:「走吧,干饭!」 纪预和许安走后,梁策与明轩马不停蹄得走到了祈福树下。 梁策同样像刚才纪预一样甩了一大把银子,要了两条福带。 梁策拿着福带走回树下,看了眼纪预的福带。 「师尊」两字看清后,梁策终于松了一大口起,在自己的福带上写下了「小纪预」三个字。 明轩咂了咂嘴,识相得将许安那条「雷击木」移开,将梁策的挂在了纪预旁边。 梁策终于是舒坦了一口气,明轩也写了自己的福带。 上面单单写了一个字「花」。 梁策「噗嗤」笑了声,开玩笑道:「我给你个机会,挂在我旁边。」 然而明轩并没有挂上自己的福带,他将福带折了三折,放入袖中。 明轩一把勾住梁策的肩:「多大了还信这个?走,快跟上,别让他们跑了。」 第二十八章 怎么这么疼 纪预仰头看了眼馆酒楼的名字:春满楼 纪预嘴角抽了抽:「你确定这名字是个正经酒楼该有的?」 许安一把将纪预拉了进去:「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正经场所。」 半个时辰后。 纪预盯着眼前堆满的美食,整个人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明轩眯着眼睛,努力看着纪预追上的菜: 「水煮鱼,鱼香肉丝,东坡肉,油焖茄子,红烧排骨,小葱豆腐……」 梁策与明轩坐在酒楼的二楼,他们隔着木栏看着一楼的两人: 「他们真能吃那么多?」 明轩喝了口桌上的酒水:「他们在这儿要是吃不饱,你的炊房就别想要了。」 纪预搓了搓手,一把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许安也埋头苦吃了起来。 纪预随手加了一条青菜放到许安碗里:「我挑食,不吃青菜。」 许安也没嫌弃,想也不想就就着米饭一起吃了下去。 明轩似乎又听到了梁策心碎的声音。 梁策凄凉的声音轻轻想起:「小预预从来没有给我加过菜。」 明轩立刻眼疾手快得挪了挪凳子,挡住了梁策的视线:「说不定只是巧合?」 梁策觉得今天就是来找虐的! 他一把扒拉开碍事的明轩。 只见低下背对着梁策的纪预抬起头,打了个饱嗝。 许安放下碗,瞥了眼纪预:「饱了?」 纪预点了点头。 许安眼睛瞥到了纪预的嘴角。 他拿出手啪,轻轻在纪预嘴角擦了擦。 纪预「嗯?」了一声:「怎么了?」 许安收起帕子:「别多想,吃得满脸都是,太丢我人了。」 许安笑了笑,与许安一同站了起来:「对对对!走吧,去熘达熘达。」 许安依旧牵着纪预的手,二人走在河边。 河边的沙地上长满了杂草,纪预吹了声口哨:「好无聊啊。」 许安也点了点头:「我美好的一天全浪费在你身上了。」 纪预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许安也坐在了他的身边:「累了。」 梁策与明轩小心翼翼得躲在远处看着两人的背影:「你猜猜他们在说什么?」 明轩实在不敢乱猜:「你要是好奇就上去听听。」 然而现在的纪预和许安正在聊些无聊且高科技的东西。 许安嘆了口气:「选个英雄呗。」 纪预已经适应了和许安一起口头打王者的在操作了。 他懒羊羊得开口道:「钟馗。」 许安点了点头:「走什么路?」 「上路。」 许安瞪大眼睛:「你有病吧,钟馗是辅助,你走上路?」 纪预现在没心情打王者,口头打也不行:「本少爷的钟馗就走上路,继续!」 许安摇了摇头,笑了笑:「评论区有人骂你。」 纪预看了眼天色,随口道:「那就骂回去。」 许安终于忍不住笑了:「对不起,你被举报,号封了。」 纪预一手打在许安的大腿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你他妈这王者有个性!」 「不服?那继续!什么英雄?」 「还是钟馗!」 许安继续道:「走哪个路?」 纪预依旧坚持:「上路。」 「遇到公孙离了。」 纪预「嘶」了一声:「钩她的伞!」 许安咂了咂嘴:「恭喜你,钩晚了。」 夕阳西下。 第58页 梁策与明轩终于等到了纪预和许安起驾回宫了。 梁策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紧赶慢赶得回去了。 梁策坐在明轩的院中,这次他手中倒是没有什么小白花小红花。 他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把纪预撩到手! 梁策凑近明轩,勾了勾唇角: 「今晚,我就要向纪预表明心意!」 明轩「嘶」了一声:「表明心意?」 「对!」 明轩实在不想让梁策看清现实,他嘆了口气道: 「师兄,以你的性格,我觉得你还没表明心意小师侄就被你按在床上办了。」 梁策尴尬得咳嗽了几声:「粗鲁!什么按在床上直接办了,粗鲁!」 「对对对,我粗鲁,那你打算怎么表明心意啊?」 梁策垂眸思索了片刻,他咂了咂嘴,看了眼明轩: 「要不……我直接进去,直接说!」 明轩恨铁不成钢得拍了拍大腿: 「师兄,你天天对小师侄动手动脚的,你估计还没说出口就忍不住了。」 梁策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明轩咂了咂嘴,他轻轻瞥了眼梁策,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你来个酒后吐真言?」 「酒后吐真言?」 梁策挑了挑眉,正说着就准备起身去取酒。 明轩再次无语得皱了皱眉头,一把抓住了梁策的衣服: 「师兄!没说让你真喝啊!」 梁策「嘶」了一声,慵懒得打了个哈欠:「不喝酒如何吐真言?」 明轩玩着手中的摺扇轻轻挥了挥: 「师兄你喝醉什么德行还用我说吗?」 梁策脑中立刻回想出了上次喝醉不是捏纪预屁股就是亲嘴的样子。 梁策也摇了摇头:「不行,我要是喝醉恐怕真的就把他按在床上办了,粗鲁,太粗鲁了!」 说罢,明轩就拿起酒壶站了起来。 梁策也站起身,嘴里嘟囔着:「这样真的行吗?」 明轩打开酒壶,毫不吝啬的将酒壶中的酒撒在了梁策的身上。 清香的酒味从梁策红色的衣袍散发出来。 梁策还是忍不住喝了几口酒解了解馋。 罢了,梁策挥了挥衣袖,酒香很重,这一闻就是喝醉了。 梁策满意得点了点头,沖明轩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另一边。 纪预喝尽了杯中的热水,他将被子举到许安脸前。 许安郑重其事得看着纪预:「想好了?」 纪预点了点头:「想好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把师尊拿下。」 许安摸了摸下巴:「不是我多嘴,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纪预也没有不考虑过表白失败的尴尬。 所以他将手中的被子向许安晃了晃:「摔杯为号,就说明我失败了,你就赶紧进来拯救我!」 许安点了点头:「希望我不会听到摔杯声吧。」 两人商量好,重重一击掌,成败就在今晚了。 夜晚,皓月当空,纪预一个人坐在屋内,手中一刻不离得拿着小瓷杯。 梁策走到门前,又闻了闻身上的酒味儿轻轻推开了门。 一股酒味顿时瀰漫了整个屋子。 纪预抬起头,他有些紧张:「师尊喝酒了?」 梁策眯着眼睛,踉跄得走到屋内。 他神色恍惚,撩了撩身上的白髮,他走向纪预。 纪预更紧张了,他右手的杯子握得更紧了。 纪预慌忙站起,看向梁策:「师尊,弟子有……」 纪预还没说完,梁策便握住了纪预的手腕。 梁策洋装喝醉,在他脸边蹭了蹭:「纪预……」 纪预抖了一下,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梁策不依不饶他打了个酒嗝,一看到纪预他就把持不住。 索性粗鲁就粗鲁点吧! 梁策想也不想,就埋头吻上了纪预的唇。 梁策右手环绕上纪预的腰,一用力,整个人贴着纪预将他按在了桌子上。 纪预的右手被梁策紧紧抓住。 梁策的唇温柔得与纪预厮磨着,纪预的眼睛渗出明珠,他仰着头用力回应着。 梁策依依不捨得松开,一把扯开了纪预的衣领。 纪预光洁的胸膛露了出来,梁策摸了摸纪预的唇 。 纪预左手扯着梁策的衣领,忍不住仰头在梁策的脸上亲了一口。 梁策勾了勾唇角,一把抓住纪预手中的杯子:「拿个杯子攥在手里干甚?」 说罢,便一把将纪预的杯子打翻,扔在一边,与他十指相扣起来。 「啪!」得一声,杯子被摔碎,纪预瞪大眼睛。 他正要说话,就被梁策死死按在桌上吻了起来。 纪预觉得自己的腰带被解开,梁策的手缓缓移向纪预的身下。 纪预「唔唔」了几声,眯了眯眼。 梁策的吻开始向下移动,吻上纪预的胸膛。 正当此时,许安从门外跳了出来。 可生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刚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 许安愣在门外,不是摔杯为号嘛! 纪预尴尬的闭上了眼睛。 梁策轻轻抬头,向许安勾了勾唇:「出去。」 许安得到命令,立刻转身带带上门走了出去。 梁策弯腰抱起纪预,脚底下有些不稳当。 第59页 他将怀里的纪预放在床榻上,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这下没人打扰我们了。」 纪预实在不知道现在是想笑还是哭。 他闭上眼睛结巴到:「师尊,要不我我我我我们……」 梁策没有听纪预毫无逻辑的话,他将头凑近纪预的耳边: 「纪预……我喜欢你……喜欢你。」 纪预眨了眨眼睛,这话怎么被师尊抢去了? 纪预「诶」了一声,身上的衣服就出现在了地上。 梁策抓起纪预的双手按在头上,埋头在纪预的嘴角亲了亲。 纪预眯着眼睛,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梁策的唇。 梁策似乎被纪预这一下挑逗搞得更兴奋了。 他抬起纪预的左腿,迫使他抬起腰。 这个动作让纪预有些脸红,但还是配合得勾上了梁策的腰。 梁策唇角勾了勾轻轻在纪预耳边吹着气:「宝贝儿,开始了?」 什么!这么快就要开始了!不是已经快结束了嘛! 纪预眨了眨眼睛,又抬了抬腰。 梁策轻笑一声,腰部也稍稍用了些力。 纪预顿时皱眉,忍不住呻吟出声。 靠!怎么这么疼! 梁策埋头吻上了纪预的唇,纪预的额头上流下了汗珠。 他用力附和着梁策,泛红的脸颊格外诱人。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第二十九章 属下生病了 纪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梁策依旧躺在自己身边。 一回想起自己最晚干的事整个人都觉得羞耻。 他轻咳一声,试探得看了眼梁策。 可没想到此时梁策也正在看他。 梁策勐地一翻身,又将纪预压在了身下。 他眯了眯眼,留恋得又在纪预的嘴唇上舔了舔。 纪预生怕有人突然进来,他连忙避开,小声道:「下来。」 梁策摇了摇头,又舔了舔纪预的耳尖:「不。」 纪预生无可恋得被梁策压着:「师尊……」 梁策轻笑,饶有兴趣得盯着纪预的眼睛:「亲我一口,我就下来。」 纪预想都不想,就抬头在梁策嘴上亲了一口。 梁策满意得笑了笑,可并没有下来。 而是右手悄悄得滑到了纪预身下的某处。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纪预一下子无比清醒。 他皱了皱眉「嘶」了一声:「疼!」 梁策继续动作:「疼?那为师帮你揉揉。」 纪预瞪大眼睛,腰部又不由自主得动了起来。 梁策手上动作越来越快,纪预忍不住呻吟出声。 「咳咳咳!」 明轩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们俩有完没完,早课都过了还不起来?」 纪预连忙转身缩到一边,梁策被嫌弃了。 梁策嘟了嘟嘴,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一把又抱起纪预。 纪预跨坐在梁策的腿上,脸颊微红。 梁策将粉红色的道袍穿在纪预身上,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梁策也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披上了自己的红色外袍 梁策上前将木门打开,看了眼明轩:「何事?」 明轩一把将扇子展开,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歪头向屋内看去。 纪预打了个瞌睡,昨晚没睡好,他又靠着床头闭了会儿眼睛。 明轩看着纪预的黑眼圈以及他脖子上的小草莓替纪预咂了咂嘴: 「师兄,你也太粗鲁了吧。」 梁策伸手搭上门框,阻断了明轩的视线:「哪里粗鲁了?」 明轩放下手中的扇子挥了挥道:「许安说有事找你。」 梁策眯了眯眼:「许安找我?」 这还是第一次。 梁策走出木门,坐在了院中。 不一会儿,许安就规规矩矩得走了过来。 梁策着实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安,他挑了挑眉:「又犯什么错了?」 许安连忙摇了摇头:「这次没有犯错,这次是要走了。」 什么?许安要走了? 梁策有些惊讶,他站起身看着许安,调侃道:「五皇子是在我这儿待腻了?」 「没有没有!」 许安连忙摆手,他嘆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谁行刺了父皇和皇兄,现在二哥继位了,我也被召回了。」 许安怎么也想不到行刺许安皇兄和父皇的人正悠哉悠哉得坐在他面前晒太阳。 梁策洋装不在意,他勾了勾唇角:「那便离开吧,只是以后书阁的地就没人擦了。」 许安笑了笑,向梁策鞠了一躬,去进屋找了纪预。 纪预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他瞪大眼睛:「什么!被召回!」 许安垂头丧气:「是啊,谁想回去啊。」 纪预也有些不高兴:「好不容易遇到个跟我一样的穿越者,这么快就要走了。」 许安拍了拍纪预的肩:「我这次回去还不知道什么时侯能再来呢。」 「无妨!去当你的五皇子,不就吃香的喝辣的了嘛!」 许安瘪了瘪嘴:「可是我不能ooc啊!一想到我要装个温柔小腼腆就全身不舒服。」 也对,许安这个性格让他去装个温柔腼腆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许安不再多说,郑重其事得向纪预鞠了一躬:「时候到了,走了!」 第60页 纪预也站起向他鞠了一躬:「再见。」 许安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想到什么,又勐地拍了拍手:「对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有系统!」 许安也有系统! 纪预「啊」了一声。 许安知道纪预想问什么,他继续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是因为我的系统任务是助攻你和师尊!给你说了剧情反而难以推进。」 纪预眼睛都快瞪掉了,他勐烈的咳嗽了几声:「大哥!不要觉得剧情难以推进就不告诉我然后带着我走快捷通道吧!」 许安嘆了口气,瘪了瘪嘴:「我哪知道你们进展这么快,你们的感情线推完了,我现在得回去推第二个副本了。」 「还有第二个副本?」 许安转身打开木门,侧头看向纪预:「第二个副本,是我的感情线。」 话音刚落,木门被关上,许安的身影消失了。 纪预看着门口,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而眼中却尽是兵荒马乱。 少了一个队友,这以后要是自己犯错谁替他摇人啊! 不知过了多久。 梁策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一盘包子,眯眼微笑。 一看到包子纪预的眼睛就亮了。 他一把抓起包子咬了一口。 梁策看着纪预不怎么好看的吃相佯装嫌弃得一把抢了过来。 纪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喊道:「我的包子!」 梁策勾着唇角,看向纪预:「我餵你。」 纪预总觉得有些不妙,但还是张开了嘴。 可谁知梁策手中的包子并没有放进纪预的嘴,而是放进了自己的。 纪预失望的闭上嘴,准备自己再去拿个包子。 可谁知,梁策咬着热腾腾的包子,凑近了纪预的嘴,向他扬了扬头。 纪预舔了舔嘴唇,一大口咬了上去。 梁策眯眼笑笑,任凭纪预将整个包子塞进嘴里。 罢了。 梁策站起,伸了个懒腰 许安走了,纪预整个人都变得无聊起来。 没人陪他去后山,没人与他一同受罚,没人与他去炊房。 又到了晚上加餐的时间了。 纪预没有再听见许安的暗号声。 他推开木门,转头看了眼隔壁。 灯熄灭了? 现在也不晚,师尊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纪预没有再多想,就走出院子,来到了长廊。 长廊这里有些黑,纪预每次都是要打着灯笼走的。 可今天许安不在,自己也忘记了打灯笼。 他快步走着,刚到长廊尽头,却被梁策一把拽到了怀里。 纪预吓了一跳。 他眯了眯眼,才看清眼前的人是梁策。 纪预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师尊你来这儿干嘛?」 梁策在纪预嘴角落下一吻:「当然是找你。」 「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梁策轻笑一声,搂着纪预腰的手向下移了板寸:「你说呢?」 纪预整个人抖了下:「不是昨晚才……」 梁策抬手在纪预脑袋上敲了下:「当然是找你去炊房了,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纪预脸又红了起来,纪预啊纪预,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可梁策依旧没有松开手,又摸着纪预的腰亲了起来。 纪预轻轻推开梁策:「小心有人来了。」 说罢,远处就想起了脚步声。 纪预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乌鸦嘴。 梁策有些扫兴,他走出长廊拐角,堵住了来人的去路。 来人是明轩。 梁策沖明轩道:「师弟,换条路走吧。」 明轩起初有些疑惑,可眼睛一斜,却看到纪预粉色的袍子露了些许。 明轩瞭然,向梁策鞠了一躬:「那便不饶师兄雅兴了。」 梁策转身,继续搂着纪预,微微侧头:「这下无人打扰了,我们继续……」 这两日,纪预被梁策逼着练剑,没了许安他也没有理由偷懒了。 纪预像往常一样抱着桃木剑走到后山。 子青早早就到了,他手中的剑挥得格外好看。 纪预羡慕的多看了两眼,难道这就是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差距吗? 子青见许安来,笑着收起了剑:「师弟来了。」 纪预打了个瞌睡,点头道:「昨日师尊教的还不太会,师兄快教教我。」 子青笑着答应:「那你先把会的练一遍我看。」 纪预拔出桃木剑,酝酿了几秒开始练习。 然而手中没挥几下就觉得自己的腰被抱住了。 梁策双手搭着纪预的腰,轻声道:「腰挺直。」 纪预觉得痒痒的,他扭了扭身子:「师尊,痒。」 梁策咂了咂嘴,继续搂着纪预的腰:「怎么比春满楼的妹妹都娇弱?」 纪预嘆了口气:「那师尊还是去找你的春满楼妹妹吧。」 梁策轻笑一声,松开了纪预的手。 他看了眼纪预和子青,开口道:「今日我要出去,你们好好练剑。」 又出去? 纪预看着梁策不知道怎么开口,然而梁策却看着纪预强调到: 「尤其是你,别给我惹事。」 「是……」 梁策将野渡坊门上的风铃摘了下来,递给徐晨。 第61页 徐晨接过风铃,放到一边。 梁策再次拿出那天未看完的话本子坐到了柜檯后。 徐晨看着梁策的侧脸,不忍移开眼睛:「掌柜,月黑阁派人来说下午会拜访您。」 梁策点了点头,敲了敲面前的空杯子。 徐晨立刻拿起酒壶倒入了些许酒。 梁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他继续道:「知道了。」 徐晨继续盯着梁策,他没有表情的脸上不知为何不那么冰冷了。 「还有就是野渡坊的一批新人到了,怎么安排?」 梁策翻着手中的书页,似乎被里面的内容逗笑了,他轻笑一声,没有理会徐晨。 可徐晨不依不饶,他不想和掌柜的对话就仅此而已: 「掌柜?」 梁策「嗯?」了一声,轻轻开口:「这种事情不用特意告诉我,和原来一样就行了。」 徐晨没有说话,但脸上的难色却让梁策再次开口: 「还有什么事?」 徐晨有些犹豫,但依旧说了出来:「还有就是……属下生病了。」 第三十章 把持不住 「生病了就去找郎中,这种事更不用特意告诉我了。」 徐晨有些面露难色:「您不是说过,野渡坊的杀手不能轻易去看郎中吗?」 梁策想起来了。 野渡坊的每一位杀手都吃了他给的药丸,当然,不是纪预吃的那种。 若是被哪位郎中把脉把出什么,野渡坊杀手的行踪就会暴露了。 梁策瞭然,沖徐晨勾了勾手指。 徐晨走近一步,听话得跪在了地上。 梁策弯腰握住徐晨的手腕,为他把了把脉。 是有些着凉。 梁策起身没有再看徐晨,而是自顾自上了野渡坊的三层: 「跟我来。」 梁策轻车熟路得拉开药箱抓了几味中药。 又细心得将药材称重放在一起。 他转身点起小药炉,将几味中药放了进去。 苦涩的中药味儿立刻瀰漫整间屋子。 梁策捂着鼻子咳嗽了几声,一把抓住一旁的扇子站在床边扇了起来。 他身后的徐晨盯着梁策的背影。 深红色的衣袍刺激着他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得走上前。 梁策听见了身后的徐晨的脚步声。 他缓缓开口:「何……」 梁策的话还没有说完,徐晨就突然从后方抱住了梁策。 梁策皱了皱眉,转身一个巴掌扇在了徐晨脸上。 徐晨依旧像往常一样单膝跪在地上。 梁策整理了下衣袍,阴柔的声音格外好听:「最近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徐晨低下头,声音有些无感:「属下只是突然想抱抱……」 梁策走近徐晨冷笑一声,突然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徐晨踹倒。 徐晨并没有反抗,只是抬头看了梁策一眼。 梁策抬脚踩在徐晨胸口,徐晨感受到梁策的力度,是他可以承受的力度。 梁策微微弯腰,低头看着徐晨:「你不该有感情。」 说罢,梁策打了个响指,松开了脚。 徐晨并没有起来,钻心的疼痛席捲徐晨全身。 徐晨连忙跪在地上扯着梁策的衣角:「属下知错了!」 梁策并没有理会徐晨的求情,他拿起扇子转过身,继续扇了起来: 「错了,就该罚。」 身后的徐晨痛苦的叫声梁策充耳不闻。 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的中药味儿又加重了一些。 梁策转身,看了眼满脸痛苦的徐晨。 他又打了个响指,徐晨身上的痛苦立刻消失了。 徐晨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得喘着粗气,却依旧看着梁策,移不开眼。 梁策放下扇子,走到小药炉边,打开盖子。 热腾腾的药被梁策倒入碗中。 他端着碗吹了吹,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又走到徐晨面前。 梁策蹲下身,将药碗递给徐晨:「喝了它。」 徐晨双手接过,这碗药格外苦涩,浓厚的气味直冲徐晨脑中,可他依旧一滴不剩得喝下了汤药。 梁策也没有说什么话,看了眼徐晨走下了楼梯。 徐晨放**碗,连忙跟上走开的梁策。 梁策又坐到了柜檯前。 徐晨和刚才一样为梁策倒了一杯酒。 梁策打开手中的话本子,勾着唇角又看了起来。 徐晨并没有因为梁策的警告而放弃偷看梁策。 他盯着梁策的头髮,梁策的脸,梁策的手,梁策的腰…… 梁策当然注意到了徐晨的目光,他抬头与徐晨对视。 可徐晨很快又低下了头。 「月黑阁的人怎么还没来?」 徐晨看了眼天色:「还有半个时辰。」 梁策点了点头,又喝了口酒。 半个时辰过后。 野渡坊的门被人推开了。 「梁掌柜最近真是闲得很,都有空给自己的一条狗熬药了?」 来人依旧是那天那名黑衣男人。 男人说完话还挑衅得看了眼徐晨。 突然「彭」得一声。 梁策手中的匕首用力得立在了月黑阁男人的面前。 男人吓了一跳,退后几步。 徐晨看着梁策和他手中的匕首,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加速。 第62页 梁策手指轻轻在匕首上点了两下,看了眼对方: 「月黑阁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月黑阁男人瞪了梁策一眼,从腰间取出一袋金条: 「这是酬金。」 梁策勾了勾唇角,并没有拿起这袋酬金:「这是一个人的。」 男人早都料到梁策会说这样的话了,他眼神中略带嘲讽: 「舟自横啊舟自横,你可曾想过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什么!失手了? 不可能啊,既然许安已经离开,就说明皇帝已经死了,那么只有一种情况。 太子没有死! 梁策皱了皱眉,当时听明轩说纪预遇到危险就连忙赶了过去。 最后匆匆忙忙甩下了几个飞镖难道没把他杀死? 梁策依旧冷着一张脸,旁人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月黑阁看着梁策的脸得意到: 「太死受伤跑了,我们月黑阁还没有向你要违约金呢,你就先叫嚣起来了。」 「违约金?」 男人比划了一个数字,开口道:「起码这个数!」 梁策勐地抬头看向他,野渡坊的门窗在一瞬间凭空关上。 「啪!」得一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梁策看了面前的话本子笑了笑,调侃道:「哟,讹到我头上来了?」 男人有些害怕了:「舟自横!你要干什么?」 梁策勾了勾唇角:「野渡坊是什么地方,也是你来这里放肆的?」 「你想好了,我们只是简单的一单生意罢了,莫要不讲规矩!」 梁策喝了口杯中酒,挑了挑眉: 「规矩?爷就是规矩!」 梁策话音刚落,身边徐晨的剑就已经架到了月黑阁男人的脖子上。 梁策起身,缓缓走近对方: 「记住了,野渡坊不是讲规矩的地方,是给我撒野的地方!」 月黑阁男人看着雪亮的剑有些害怕。 梁策似乎很满意对方现在的表情。 他转身拿起桌上沉甸甸的金条:「这些,不够。」 说罢,徐晨就从男人腰间拽出了另外一袋金条。 梁策满意得掂了掂,看了徐晨一眼。 徐晨放下手中的剑推后到梁策身边。 梁策轻声道:「你可以滚了。」 男人走到门口,还是又转头说了句:「你知道你和你身边这条狗为非作歹的下场是……」 梁策终于皱了皱眉,一记眼刀投向男人:「他不是狗。」 男人轻笑一声,看了眼徐晨:「是吗?」 梁策坐回木椅上,将桌上的匕首拔下,在手中转了转: 「我警告你,在野渡坊我懒得动月黑阁的人,但你走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男人也不示弱:「月黑阁迟早会清理掉你们这帮毒瘤!」 梁策冷笑一声: 「阁下与其与我这个做小本买卖的掌柜算着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帐,不如做些实在的,花些心思查查月黑阁自己眼前的敌人吧。」 男人没有再说话,开门走了出去。 梁策拿起一袋金条又掂了掂,看向徐晨:「自己去解决掉。」 徐晨眼中的冰冷格外瘆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刚才那人生吞活剥了。 徐晨向梁策鞠了一躬:「是!」 梁策点了点头,可突然想到什么,又把徐晨叫了回来。 徐晨有些疑惑,但依旧听话得走了过来。 梁策嘆了口气:「你走了店还得我看着,打了烊再去吧。」 徐晨声音仍然是往常的冰冷无波:「是。」 梁策点了点头,将一袋金条扔向徐晨:「入帐。」 徐晨点了点头:「那另一袋……」 「我私吞了。」 漂亮!这就是当掌柜的乐趣嘛! 徐晨似乎扯了扯嘴角,可立刻又严肃冰冷了起来: 「掌柜,太子没死,需不需要属下再将他处理掉,即使他逃去别国,属下也会找到!」 梁策却伸出左手,大拇指指腹在另外几个手指上来回点了点。 他掐指算了算:「无妨,我本身就是打算骗骗他们的钱,既然他没死,就说明他不该死在我手里。」 徐晨似乎明白了:「这么说,有人会解决了他?」 梁策笑了笑:「他的死只是时间问题。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定数,我于你讲过的。」 徐晨愣了愣,似乎感到意外,一个杀手怎么会相信什么定数,难道教书真的能陶冶情操改变认知? 「掌柜的似乎没有同属下说过这个道理……」 梁策「啊」了一声,没有吗,可能是给纪预讲过他忘了吧: 「是吗……对了,我失手的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江湖上从不失手,令人闻风丧胆舟自横的名声可不能被我自己给砸了。」 徐晨毕恭毕敬得点了点头。 梁策拿起几条悠哉悠哉得走出野渡坊,突然想起什么又随口回头看向徐晨,嘱咐了句: 「记得按时吃药,别想装病混我的休沐假。」 徐晨微微低下头,自己装病被掌柜看出来了…… 梁策戴着沉甸甸的东西今入纪预的书房。 香喷喷得味道一下子勾起了纪预的食慾。 纪预迫不及待得打开梁策带的吃食。 冰糖葫芦,点心,冰品,包子…… 简直应有尽有。 第63页 纪预甩下吃了口糖葫芦:「师尊,你发财了!」 「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不过是杀了个皇帝而已。 梁策看着纪预覆着冰糖的嘴唇舔了舔嘴角:「甜吗?」 纪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梁策嘟了嘟嘴:「那我也要吃。」 纪预也毫不吝啬得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梁策。 可梁策的目的显然不在这里。 梁策摇了摇头:「我要吃你嘴上的。」 说罢,梁策便伸出手指在自己嘴角轻轻点了几下。 纪预明白了。 他心跳立马飙升,手心有些出汗。 纪预站起身,走到梁策身前,微微附身,贴上了梁策的唇。 梁策的舌尖滑过纪预的嘴角,丝丝甜蜜冲击着两人的心房。 两人的吻越来越热烈,纪预的唿吸越来越急促。 他立刻松开嘴:「打住打住!」 梁策满脸失落,舔了舔嘴角:「还没到正戏呢。」 这要是真到正戏那自己的腰还要不要了! 纪预红着脸吃下一颗冰糖葫芦:「不行!」 梁策声音有些戏嚯:「可我一见到你就把持不住啊。」 第三十一章 把持不住也得把持住 纪预拿起一个包子塞进梁策嘴里:「把持不住也要把持住!」 梁策拿下包子,笑了笑起身:「我去泡杯茶。」 纪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诶」了声。 梁策转身:「怎么了?」 纪预快步走到梁策身前抬头看着他:「师尊,你低一些。」 梁策不明白纪预这是要干什么,可还是向下蹲了蹲。 纪预与梁策平齐了。 他伸手在梁策头上摸了摸,而后又收回了手:「早都想摸一摸了。」 原来是摸头啊,梁策又站直身子,转身离开了。 纪预在梁策走后发起了呆:「我什么时候也变成白毛控了?」 一想到白毛,纪预就回想起之前让纪理染的白髮。 想到这里,纪预立即打开系统。 「叮咚!」 【您以成功发送消息:在吗?我让你染的白毛染了吗?】 过去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纪理那边怎么样了。 「叮咚!」 【收到一条新消息:什么白毛啊,之前的黄毛都给我惹了一身事!】 纪预「嘶」了一声,怎么觉得这小子的语气变了好多,不会是上高中学坏了吧! 【您已发送消息:你……没有干什么社会的事吧?】 【您已收到新消息:没有没有!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那就勉强相信你吧 。 过了一会儿,系统又传来提示音。 【您已收到新消息:你是……私生子?】 纪预回復的手顿了顿,他咬了口冰糖葫芦。 「叮咚!」 【您已发送新消息:对,本少爷可是霸道总裁的私生子人设!】 对方没有再回復了。 纪预也没有过多在意,他冲着空旷的房间喊了句:「022。」 022凭空出现,一脸不怀好意得看着他。 纪预皱了皱眉:「022你今天怎么了?」 022咂了咂嘴:「几日不见纪少爷都谈上恋爱了。」 纪预立刻低下了头,嘴角却带着笑。 022见纪预这副模样,又咂了咂嘴:「纪少爷是初恋?」 纪预连忙抬头,眼神中难免有些慌乱:「呸!本少爷万草丛中过,哪有不沾身?」 纪预突然顿了顿,又缓缓开口道: 「对了,这个破系统能开视频吗?我都想念我那张脸了。」 022很失落得摇摇头:「很扫兴,并没有。」 纪预也没有什么大的情绪变化,又咬了口冰糖葫芦 「不过……也有其他方法。」 纪预「嗯?」了一声,将目光投向022。 只见022打了个响指,纪预面前立刻出现了一震薄雾。 随着薄雾逐渐退却,中央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纪预看清这个人影后,震惊得站起了身,凑了上去: 「我靠!这是我!」 022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这时候他正准备去上学,这不,校服才刚穿好。」 说罢,022皱了皱眉头: 「不是都给他说了校服这么穿不好看嘛,怎么还这么穿。」 不错,纪预眼前的少年中正是穿越前的他自己。 叫纪理。 纪理一身蓝色校服,校服拉链高高拉上。 慵懒的刘海耷拉在眼皮上。 他一头金黄色的锡纸烫让纪预看着格外亲切。 纪预绕着久违的自己走了几圈。 他仔细得打量着纪理穿上校服是的样子。 良久,他终于也像022一样嘆了口气。 纪预走到022身边,左手搭在022的肩上,满脸痞气: 「我说022啊,你似乎对本少爷还不够了解啊,本少爷穿校服是这样穿的吗?」 022「哦?」了一声,走到镜子前,示意纪预指点指点。 但脸上却已经瞭然。 纪预也没羞没臊,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又将纪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缓缓开口: 「the first,这个校服外套拉链得拉开!」 说着,纪预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的高级穿搭审美。 第64页 022立刻照做,他一个响指,画面中的纪理身上的校服拉链就被拉开了。 露出了里面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校服短袖。 他摸了摸下巴,回忆着自己初中时候的校服穿搭,接着道: 「还有,那个校裤,裤腿给我往高得编!」 022半信半疑得看了一眼镜子中乖巧的「纪预」,咂了咂嘴: 「纪少爷,需要我给你普及一下高中生校服的红线吗?」 纪预当然知道任何一所学校都不会允许学生编裤腿的。 毕竟纪预初中的时候就没少在仪容仪表上吃亏。 然而纪预现在穿都穿过来了,还管这个干嘛。 他没有理会022的悉心劝导,继续展现着自己的高级审美: 「还有!这个刘海怎么回事?」 022「嘶」了一声,凑近看了看,确实觉得这个刘海需要捣鼓捣鼓。 便立刻沖纪预做了一个「欧克」的手势。 很快,纪理耷拉在眼睛前的刘海被完美得捲成了三七分。 022拍拍手,看向纪预:「如何?三七分?」 纪预又满意得点了点头:「很好!」 纪预欣赏着自己一手打扮的纪理笑了笑,可笑容又很快收了起来: 「022,你有没有觉得我把纪理这么一收拾看起来更像小流氓了?」 早都想说这句话的022终于向纪预投向了认同的目光: 「对啊!纪少爷!虽说你现在在古代,但总得给现代的你留条活路吧,这一身去上学估计没到教室就得被遣送回家!」 纪预不由自主得又想起了自己被遣送回家的一段辛酸史。 他犹豫再三,终于坐下想了想。 022看着纪预坚定的眼神,已经做好准备将纪理的拉链拉上或者裤腿放下去了。 可谁知纪预接下来的决定让022真想把眼前这位大少爷再送回现代。 纪预开口道:「那就加个眼镜,金丝框那种!看起来可文邹邹那种!」 022满脸写着「不情愿」得给纪理加了个眼镜。 纪预复杂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他「嘶」了一声:「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个斯文败类?」 022点点头:「算了,斯文败类总比小流氓好。」 可一向追求完美的纪预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模稜两可的事情发生的! 他又是灵机一动:「022022!换成黑框的!那种框比较大的!」 很好。 纪预满意得看着眼前的纪理,突然有种玩换装小游戏的感觉。 022长舒一口气:「可算有点学生气了,真难伺候。」 说罢,022又看了几眼一眼,补充了一句:「年纪轻轻怎么就长了副痞样儿呢?」 纪预「哼」了一声: 「你懂个屁啊,本少爷那叫痞帅!」 远处梁策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022眼疾手快一个响指消失了。 纪预还没有从刚才换装小游戏的快乐中走出来。 他笑嘻嘻得看向已经出现在门口的梁策。 梁策手中拿着一壶茶壶。 茶壶中冒着热腾腾的气。 梁策将茶壶在手中晃了晃,放在木桌上,顺手拿出一本话本子。 这是梁策在野渡坊没有看完的。 这本的确有趣,至少梁策是这么想的。 纪预打了个哈欠:「师尊?」 梁策抬头「嗯?」了一声。 「咱们这儿就没有什么活动吗?」 按照一般的蹭流量的网文剧本来讲,这时候总归是要举行个什么仙门大赛大比拼之类的。 然后再引发一系列殿外事件,这样作者大大才有的写嘛。 梁策仔细想了想:「没有。」 「没有?怎么会……」 难道自己拿的剧本连沖流量的普通网文都够不到? 纪预有些郁闷,来这里这么久,他还没有见识过这里弟子的厉害呢。 梁策将茶壶中的茶水倒进杯中,向纪预推了过去:「没有是没有,不过明天你的生辰是一点也记不得了。」 生辰! 纪预当然记得他的生日:三月二十八日! 可自从纪预穿越过来就没有了时间概念,甚至连学生时代最关心的星期几的概念都淡化了。 难道明日就是三月二十八日? 梁策看着纪预面前的茶伸出手敲了敲茶杯的杯身: 「这是果茶,很好喝。」 纪预没有喝茶的习惯。 毕竟从小到大周围人给他灌输的就是喝茶晚上回睡不着,会尿床此类。 最近除非梁策屋中只有茶的情况下他是一滴不沾的。 纪预看着杯中淡粉色的果茶迟疑了片刻。 梁策歪了歪头:「怎么?不喜欢?」 说罢梁策就准备拿起茶壶出去倒了。 纪预连忙按住梁策的手:「别啊,多浪费。」 梁策语气调侃:「这茶可是我专门为你泡的,你不喜欢就倒了吧。」 瞧瞧说得这话,妥妥的林黛玉文学! 纪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竟然发现这是甜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茶π转世! 纪预仰头将果茶喝尽:「好甜!」 梁策终于笑了,他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但并没有再说茶的事了。 「明**生辰,我带你出去过。」 纪预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暖暖的:「师尊和我一起过?」 第65页 纪预从小过生日都只有妈妈陪着,有时候还会缺席。 没有感受过父爱的他那一刻真的有些破防了。 纪预却突然想笑自己,偏偏要把自己装成一个小说男主悲惨身世的设定。 梁策依旧笑着: 「长宁城的朱雀大街可热闹着呢,我们明晚可以去那里。」 纪预真是越想越兴奋,真想一下子就到明天。 「那明天早上呢?我们去哪?」 纪预已经迫不及待安排明天的行程了! 梁策看着纪预激动的脸觉得格外有意思,他笑着开口:「就这么急着跟我出去?不怕我把你卖了?」 纪预「啊?」了一声,他撩开右手袖子露出那个红色的「灵」字: 「师尊您甩得掉我吗?」 第三十二章 调戏小徒弟 梁策愣了一下,他也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左手手腕的「灵」字。 是啊,双灵契还结着呢,若是纪预不提他都快忘了。 纪预又追问道:「所以明天我们去哪?」 梁策勾了勾唇角:「野渡坊。」 梁策并不打算去瞒着纪预,毕竟他干的事又不违法乱纪伤天害理草菅人命……应该吧。 「野渡坊是什么地方?」 纪预又联想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正殿上的那句诗:野渡无人舟自横。 梁策犹豫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为纪预解释:「我撒野的地方。」 纪预「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师尊难道在这儿不撒野?」 梁策也笑了笑,是啊,他梁策何时何地都是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何谈在哪里撒野呢? 于是梁策又补充了一句解释:「我的另一个家。」 纪预又给自己倒了杯果茶:「师尊的家就是我的家!」 梁策挑了下眉:「就这么轻易认定我了,我可不是什么长情的人?」 纪预喝了口果茶:「本少爷说认定当然就是认定了。」 梁策抢过纪预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沖他眨了眨眼睛: 「为师都要带你出去玩了,不奖励奖励?」 纪预立刻站起身,结巴道:「我我我还有一些剑步要向师兄请教……」 说着纪预就走向门口。 纪预感到身后的梁策轻笑了声。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纪预停下脚步,又转身走向梁策面前。 纪预勐地弯腰在了些唇上啃了几下。 纪预皱了皱眉:「磕到牙了。」 梁策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道:「这算不算以下犯上?」 纪预没有理梁策,走了出去。 纪预扛着桃木剑去后山找子青。 之前纪预就与子青约好在后山见面。 果然,子青已经到了。 剑步的确难学,所以纪预专门将原本三个课程的内容改成了六节课。 子青也没有反对,反而说慢慢来会掌握的快。 纪预擦了把额头的汗,他看向子青:「师兄,许安师兄走了,要不你以后和我去炊房吧?」 子青笑了笑,敲了敲纪预的脑袋:「夜晚不宜吃过多食物,也不宜吃太晚,不然……」 纪预连忙捂住耳朵:「不愧是师尊教出来的弟子,和师尊说得话真是一模一样。」 纪预扛着剑沖子青摆了摆手:「走了!」 子青「啊」了声:「不多学点?」 纪预咂了咂嘴:「今日的学习任务已经完成了,本少爷一点儿也不想多学,只想摆烂!」 「摆烂?」 纪预老远沖子青喊道:「就是啥也不想干!」 次日清晨。 纪预被梁策拉了起来。 纪预揉着自己的眼睛哼唧道:「再睡会儿。」 梁策将纪预抱在腿上:「今日还要带你出去呢,你忘了?」 对啊!今日是自己的生日啊! 纪预用力睁开眼睛,勾住梁策的脖子:「那就再睡一小会儿。」 说罢,纪预又闭上了眼睛。 梁策搂着纪预的腰,顺势躺下,将纪预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那为师陪你睡。」 纪预觉得自己的大腿突然凉飕飕的。 他勐地睁开眼睛,按住梁策放在自己大腿根的手:「起!这便起!」 纪预一下子扯着衣服跳下床。 梁策满脸坏笑得看着纪预也缓缓起身下床: 「我们先去野渡坊用早膳然后再带你出去玩。」 纪预穿上粉色的道袍,伸了个懒腰:「本少爷今天要吃三个包子!」 他转身向梁策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 朱雀大街上。 纪预抬头看了眼眼前的书坊。 牌匾上写的是三个字:野渡坊,而两边提了句诗,这诗纪预格外熟悉: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野渡坊的门被人从门内推开,与此同时,纪预的系统也发来了信息。 「叮咚!」 【恭喜您解锁新人物,新人物关系,新剧情! 人物:徐晨 一句话简介:舔狗本狗 撒花撒花!】 纪预对这个**系统的一句话简介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纪预看向看门的徐晨,他顿时眼前一亮。 原来之前两次见到的男人就是徐晨啊。 纪预歪头看着他,之前两次见面都是在夜里偶尔看见。 第66页 而今正式见面,且是朗朗白日,令纪预惊讶的是徐晨竟然张得这么帅! 这绝对是张到纪预心巴上了,妥妥的乙女游戏中清冷男神人设。 梁策在纪预身边轻咳一声,扯着他的袖子:「别看了,你口水都快出来了。」 纪预抖了抖,连忙去抹了抹嘴角。 不过徐晨对纪预却没有什么好感,他扫了眼满脸花痴样的纪预皱了皱眉,又看向梁策:「掌柜。」 梁策点了点头,拉着纪预进来。 里面实在是宽敞大方,这让纪预突然想到了市中心的新华书店。 梁策坐在柜檯后,看向徐晨:「出去买些包子来。」 徐晨看了纪预一眼,点头准备出去。 可梁策突然取出腰间的钱袋扔向徐晨:「把钱拿上。」 徐晨有些疑惑,他看向梁策:「掌柜,这次不抢了?」 纪预瞪大眼睛:「抢?」 难道师尊平时在外头这么撒野的吗? 梁策送给了徐晨一个友爱的小眼神,赶忙向纪预解释道: 「没有没有!是买!哪里来的抢?」 徐晨领命出去,野渡坊的门被关上。 室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就连门上的风铃也没有了声音。 梁策站起身,走到纪预身边,他弯腰沖纪预眨了眨眼。 纪预也沖梁策眨了眨眼。 可谁知梁策突然抬腿跪在纪预双腿之间。 他右手按住纪预所坐的椅子把手,左手勾起纪预的下巴: 「你刚才看了他几眼?」 纪预「啊」了一声,不就偷看了那么三四五六七八眼嘛。 梁策埋头在纪预唇上咬了一口:「四次?还是五次?」 小学生才做选择题! 「没有!一眼都没看!师尊这么好看我都没看够呢哪有闲工夫看别人……」 纪预盯着梁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梁策轻笑一声:「没看?」 纪预正准备点头,头却被梁策的左手按住。 纪预仰着头,不时穿来哼唧声。 梁策埋头在纪预唇上轻咬着,右手却扯开了纪预的衣领。 梁策的吻逐渐下移,纪预低头眯眼看着自己胸膛上一个又一个的小草莓。 他伸手勾住梁策的脖子:「别……有人……」 说罢,门被打开,徐晨手中提着热喷喷的包子走了进来。 纪预真没想到他会着么乌鸦嘴。 梁策和纪预两人同时看向徐晨。 徐晨立刻低下头单膝跪下:「属下知错!」 梁策却没有搭理徐晨,站直身子替纪预整理好衣领。 徐晨悄悄抬头,眉头又皱了皱。 梁策又留恋得勾了勾纪预的下巴:「原来你是害羞啊。」 这哪是害羞不害羞的问题啊!从小老师就教过,公共场合不能秀恩爱! 梁策起身拿起徐晨手中的包子:「什么馅的?」 徐晨看着梁策,回答道:「回掌柜,南瓜馅的。」 梁策转身递给纪预:「简单吃吃,罢了带你出去吃。」 纪预点了点头,两口解决了一个包子,又拿起第二个。 徐晨抿着薄唇,犹豫良久才道:「您一会儿还要出去?」 梁策「嗯」了一声,给纪预倒了一杯水。 纪预接过水杯,将一个包子塞进了梁策嘴中。 梁策咬了一口,拿了下来。 徐晨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继续道:「今日有几个僱主要见您,您看……」 梁策皱了皱眉:「那就推掉,没有其他的事情就下去吧。」 徐晨愣了一下,又很快单膝跪下:「是!」 纪预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师尊,野渡坊是正规的书坊吧?」 纪预这句话让刚喝了一口水的梁策差点呛死。 梁策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有些躲闪,但语气依旧阴柔: 「当然了,怎么?你还想去不正规的?」 纪预轻咳几声,看向梁策:「师尊嘴里的正规,弟子可不敢恭维。」 梁策垂下眼睛,看着眼前的包子:「那你会害怕我吗?」 纪预起身盯着梁策的脸,格外认真道:「当然不怕啊!这样多酷啊!」 纪预小学就有个小流氓的想法了,毕竟天天把自己打扮得吊儿郎当。 上了初中打架抽菸混酒吧一个也少不了他。 如今自己的师尊手底下掌握着整个杀手组织,想想都狂拽酷炸炫! (无不良诱惑!) 梁策看着纪预的认真脸没脸没皮得笑了下: 「别人一听到月黑阁都吓得闻风丧胆,怎么你知道了后还巴巴得往我身上贴?」 纪预立刻离开梁策,坐了回去:「那是别人俗不可耐!本少爷和他们可不同!」 梁策摇了摇头:「还是太浮躁,以后还得再让你背背书收收性子。」 纪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尊,这句话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像是子青师兄该说的。」 梁策咂了咂嘴:「小兔崽子,我可是你师尊,不说这样的话该说什么?」 纪预垂眸想想,调侃道:「师尊满嘴跑火车,就应该说些不正经的话。」 「不正经的话?」 说着,梁策的眼睛就移向了纪预的腰下: 「不正经的话为师倒是会说,就是害怕说出来某些傻子又要结巴得往出逃。」 第67页 纪预勐地连着咳嗽了几声,低头吃了口包子,不说话了。 梁策看着纪预的表情显然也是达到了目的。 第三十三章 豪横 一上午纪预和梁策都在野渡坊的三楼腻歪着。 徐晨依旧操持着这个正经的书坊生意。 纪预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天色:「师尊,我们去街上吧。」 梁策放下手中的话本子,起身:「好。」 野渡坊的木制楼梯格外结实,梁策与纪预下来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徐晨看向梁策,双手抱拳:「掌柜慢走。」 梁策没有看徐晨,依旧目视前方打开坊门与纪预走了出去。 纪预与梁策走近长宁城最大的酒楼:春满楼。 春满楼中人潮汹涌。 纪预下意识扯住了梁策的袖子:「这人这么多,不然去别的地方吧。」 梁策似乎也意外今天的人为何这么多。 但他却好不在意,老远沖迎客的小二打了个响指。 小二立刻弯着腰小跑到了梁策身边,低声下气道:「这位公子,春满楼今儿客满了,要不您明儿来?」 梁策却好像没有听见小二说的话一样,自顾自与纪预往里面走着。 纪预小声看着梁策,拉了下他的袖子:「师尊?他都说没位置了。」 梁策并没有开口回復纪预,而是从腰间掏出一块木牌。 这块木牌没有金色的花纹,没有繁琐华贵的装饰。 可当梁策将这块木牌扔给身后的小二时,小二瞬间尿了裤子。 那小二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上面写着的「野渡坊」三个字的木牌立刻跑到了春满楼掌柜身边。 半柱香的时间,整个春满楼上下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所有客人全部被赶了出去。 毕竟春满楼在长宁城的招牌再响亮,都不想今天过后就被野渡坊的杀手夷为平地变为歷史。 春满楼的掌柜殷切得走到梁策身边,搓着手道:「您是要坐一楼还是二楼还是……」 梁策看向纪预,沖他歪了歪头:「挑一层吧。」 纪预想都不想:「三楼!」 梁策没有反对,沖一旁轻轻摆了摆手。 掌柜看到指示后立即转身沖身后的小二们喊道:「两位贵客移步三楼!」 纪预与梁策坐在了春满楼三层靠窗的位置。 楼底下围着许多人,毕竟大家都想看看这位能让月黑阁清空整个春满楼的人究竟是谁? 掌柜毕恭毕敬得将菜谱双手递给梁策:「您看看要点些什么菜?」 梁策眼睛撇了撇递来的菜谱,却没有接:「你不该问我想点什么的。」 掌柜立刻脸上露出恐惧,连忙收起菜谱,沖梁策鞠了一躬,转身道: 「所有招牌菜统统上来!」 纪预瞪大眼睛:「师尊,其实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梁策还没有说话,掌柜就笑着开口:「哪里哪里,是小店款待不周,还望您不要见怪才是。」 梁策勾唇笑了笑,加了一块红烧肉放在纪预碗里:「尝尝,不好吃我们就换一家。」 哪敢再劳烦梁策啊! 纪预大口吃了下去:「好吃!」 梁策听到纪预说话,便又往他碗里加了一块,嘴里淡淡一句:「赏。」 掌柜听后大喜过望,整个人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纪预嘴角抽了抽,这也太夸张了吧,突然有点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掌柜抬头看向梁策:「您需不需要小得去叫些咱们春满楼的美人儿来为您助助兴?」 梁策轻咳一声,眼神有些闪躲:「不用。」 「可是您平常来不都是……」 纪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嗯?」了一声,看向梁策。 梁策连忙低下头勐烈咳嗽起来,打断了掌柜的话:「听不懂人话吗?不需要!」 「是是是!您慢慢享用,小的告退!」 房门被关上,纪预瞅了眼梁策:「师尊,什么叫平常都是?你一天天都在干什么啊?」 梁策托着右脸咂了咂嘴:「当然是喝酒,听曲儿,撩美人了。」 纪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梁策继续道:「怎么?连女人的醋都吃?」 纪预加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梁策碗中:「吃醋?我干嘛吃醋啊?」 梁策看着纪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下: 「小没良心的,为师这么疼你,连个醋都懒得为我吃。」 纪预笑了笑,喝了口酒:「对对对,师尊说的对,弟子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说罢,纪预又夹了一只虾放在了梁策碗里。 梁策两三下将虾壳去掉,抬手伸向纪预。 纪预张开嘴巴,将梁策手中的虾吞了下去。 梁策又拿起一只虾给自己剥了。 结果纪预又连着五六次将盘子里的虾放进了梁策的碗里。 梁策抬头看向纪预。 纪预咋着并不卡姿兰的大眼睛沖梁策放电。 梁策嘆了口气:「唉,给小没良心的剥虾喽。」 罢了,两人走下楼,一楼的掌柜已经等候多时了。 掌柜将梁策刚才扔给小二的木牌还给梁策:「多谢二位爷大驾光临!」 梁策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一袋银子扔在掌柜手中。 可掌柜如同接到了烧红的木炭般「噗通」一声腿软跪在了地上。 第68页 一旁的纪预瞪大了眼睛,师尊有这么大威力吗! 掌柜可怜巴巴得抬头看着梁策: 「爷您这是做什么,哪有您大驾光临还给我们付钱的道理,真是折煞我们了!」 纪预嘴角再次抽了抽,出去吃饭给钱是天经地义,什么时侯就变成了这个道理? 梁策再次轻咳一声,眼神有些躲闪,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爷今天心情好,赏你们的。」 掌柜「诶呦」一声,又在地上给梁策跪了三跪:「多谢您赏赐!」 纪预与梁策走出春满楼,他终于笑得捂住了肚子: 「师尊,我今儿是看出来了,你平常出去简直就是啥流氓嘛。」 梁策勾住纪预的肩膀,调侃道:「这不是你来了吗,想在你面前装的印象好点。」 可问题是梁策现在的人设在纪预眼中只有霸道总裁随手抽出一张金卡消费的样子。 纪预与梁策走回野渡坊,风铃意料之中得响起。 徐晨立刻走到门前迎接:「掌柜,您回来了。」 梁策点了点头,扭头对纪预道:「春满楼的菜挺有名气的,若是吃不惯下次就不去那儿了。」 说罢,梁策坐到一层窗户边的竹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徐晨递来一杯酒。 纪预也跟着坐在梁策身边,他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向梁策伸出手。 梁策有些疑惑,他歪了歪头:「要什么?」 纪预勾唇一笑:「今日我生辰,师尊不送我生辰礼?」 梁策瞭然,他撩了撩长发: 「还真是个小没良心,吃也吃了,喝了喝了,还来问我要东西。」 纪预抢过梁策手中的酒杯,让梁策够不着:「那师尊就是不给了?」 梁策见自己的酒喝不着了,咂了咂嘴: 「不给不给,真当以为师的钱是好赚的?」 如果梁策不拿野渡坊的木牌吃饭的话纪预也许会认同梁策的话。 纪预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梁策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纪预将酒杯重重放在木桌上:「那可怜的弟子只好自己去买了。」 说罢,纪预就笑着跑出了野渡坊。 梁策拿起已经空的酒杯勾了勾唇:「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徐晨皱着眉,这话为何换作纪预梁策就说的如此温柔。 徐晨又将酒杯的酒倒满。 梁策抬眼看了下徐晨,收起了笑容:「跟着他,保护好了。」 徐晨拿着酒壶的手顿了顿:「属下遵命。」 纪预离开野渡坊二话不说就跑向了方才路过的一家铺子。 这是一家卖配饰的铺子。 去买玉佩这个想法也是刚才萌生的。 纪预记得自己初中谈恋爱的时候都是买个小皮筋给对象。 可现在穿越过来了也没有流行这个。 反而他之前看电视剧上谈恋爱都是互相赠送信物的。 而其中最妙的就是赠送玉佩了。 纪预停下脚步,确认了眼眼前这家不起眼的小铺子确实有卖玉佩的这才进去。 店家是位熟络热情的人,纪预刚一进门店家就迎了过来。 「这位公子想买些什么啊?」 店内没有多少人,纪预向前走了几步,弯腰看了看眼前各色的饰品,开口道:「玉佩。」 与此同时。 徐晨轻车熟路得跟了过来,他站在店铺门口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看着纪预。 他要买玉佩?是给自己买还是……给掌柜买? 店家更加喜笑颜开了:「诶呦,公子您真是有眼光,我家的玉佩各个好。」 说罢,店家将纪预拉着走到一处。 那是一方木制的托盘,上面放着大约二三十个玉佩。 上面的流苏颜色也是格外好看。 纪预伸手拿起一个坠着湖蓝色的玉佩看了看。 玉佩是淡红色的,玉质极好,几乎看不到杂质。 店家立刻说道:「公子眼光真是好,这款可是本店拿的出手的一个呢!」 不过以纪预的现代审美来看,淡蓝配淡红,越来越像磁极。 纪预摇了摇头,又轻轻放下了。 他眼睛继续扫着,目光终于锁定了一个。 这次这个是白玉,坠得流苏是黑色的。 黑白配,光端大气上档次,走得还是简约风。 估计这个店家是天生说相声的,不管纪预拿了哪个都有一段好说辞: 「公子拿的可谓镇店之宝啊!这玉佩可是城里最有声望的大师做的!堪称一绝啊!」 纪预点了点头,攥紧手中的玉佩:「那就这个吧。」 纪预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知道梁策喜不喜欢这种简约风,或者他更喜欢那种金灿灿的明闪闪的? 算了!至少纪预自己觉得这个不错! 店家笑着:「公子一共八百五十两银子。」 果然,镇店之宝就该有这样的价格。 纪预眼睛眨也不眨就掏出钱袋。 可突然身后响来一声:「慢着!这玉佩我要了!」 第三十四章 下不了床 呦呵!长着么纪预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抢东西! 纪预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是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长相平平,但身着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富少爷。 巧了,纪预也是。 第69页 店家也看出来了这位富少爷不怎么好惹,毕竟钞能力是不可恭维的: 「公子啊,这枚玉佩是这位公子先看上的。」 富少爷趾高气昂,抬头看了眼纪预冷笑了一声: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清场春满楼的那位神秘公子啊。」 纪预没想到自己与梁策去春满楼的消息能这么快火遍大江南北。 纪预挑了挑眉:「这枚玉佩是本少爷的,没有你的分!」 说罢,纪预就拿出银子重重拍在了店家面前的桌子上。 富少爷一把抓住即将离开的纪预,将一袋钱袋扔给店家: 「我出三倍的价钱!店家,你可卖我?」 店家犹豫了片刻,便十分识货得跑到纪预面前搓着手:「公子,要不……」 纪预「哼」了一声,走到富少爷面前缓缓开口: 「本少爷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话音没落纪预就将两袋钱袋重重拍在了桌上:「本少爷出五倍价钱!」 店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一般落入自己的口袋,满眼放光。 富少爷咬牙切齿:「你!」 纪预那这玉佩在富少爷面前晃悠了两下:「怎么?你还想出更高的价钱?」 富少爷摸了摸自己的钱带,恼羞成怒,突然一拳打在了纪预嘴角。 纪预吓了一跳,他捂着嘴角大喊道:「我靠?想打架?来啊!」 门口的徐晨见势头不妙,正准备冲进去,可不知为何自己的脚被粘住了。 他犹豫了。 徐晨依旧站在门外,看着嘴角青紫的纪预。 他犹豫了…… 纪预冷笑一声,将玉佩装好,勐得一脚将富少爷踢倒在地上。 好歹纪预也是从小打群架长大的,区区一个小公子还难得倒他? 富少爷捂着肚子站起来:「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纪预笑着眨了眨眼睛:「本少爷管你是谁!」 说罢又是一拳打了上去。 富少爷被打出了眼泪:「有本事你报出名来!你是哪家的公子!我让我爹揍你!」 纪预咂了咂嘴:「纪家,纪预!」 话音刚落,门口冲进去五六名小厮将纪预团团围住了。 纪预「靠!」了一声,看向地上的富少爷:「你不要脸!有本事单摆啊!」 富少爷拍拍衣服站起身,一改灰头土脸,洋洋得意吩咐道:「给我揍他!」 徐晨见大事不妙,一下子闪身挡在纪预面前。 他冷着一张脸,看向周遭的小厮:「不想死就滚。」 然而徐晨的话再冰冷也没有拳头具有威慑力。 不知是哪位不要命的来了句:「我们不怕你!」 徐晨歪了歪头:「哦?那野渡坊怕不怕?」 纪预汗颜,不愧是梁策教的人,遇事就把野渡坊往外搬! 不出意外得,富少爷与他们家的小厮被徐晨两句话吓跑了。 纪预回到野渡坊三楼。 梁策没有说话,看了他两眼。 纪预二话不说将买的玉佩系在梁策的腰间: 「你说你不是个长情的人,那若是哪**不喜欢我了,就不必明说,单是把这玉佩还给我就行。」 梁策愣了愣,他看着腰间的玉佩,心中别有一番滋味:「你是给我买的?」 纪预没有说话,飞快得解下樑策另外一侧佩戴的玉佩繫到自己腰上: 「就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吧!」 梁策突然起身,将纪预抱了起来。 双脚突然离开地面,悬空的感觉让纪预一惊。 纪预瞪大眼睛:「师尊!」 梁策勐地将纪预按在床榻上,他声音格外阴柔:「今日是你的生辰。」 纪预咽了口口水:「今日是我的生辰可师尊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梁策的手在纪预身上来回游弋:「生辰快乐。」 纪预汗颜:「师尊你你你现在这样我就不怎么快乐!」 深夜。 梁策看着熟睡的纪预缓缓起身,走下楼梯。 徐晨依旧坐在那里,点了一盏灯。 梁策轻轻靠在床边,打了个哈欠:「怎么?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徐晨抬头看着梁策的侧脸:「属下不知您何意。」 梁策就知道徐晨会这么说:「我下午给你说了什么?」 徐晨单膝跪在梁策身后:「要好好保护纪公子。」 「那你呢?」 徐晨抬头解释:「属下确实……」 「我看你是在我身边待得太久了,怎么?忘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梁策打断了徐晨的话。 徐晨低下头,冰冷的眼神中却透露着极度的恐惧:「请掌柜责罚!」 梁策声音提高了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 徐晨不说话了。 梁策转身看了眼徐晨,声音淡淡的:「责罚?你徐晨还怕我的责罚吗?」 「属下不敢!」 「不长记性的东西!」 梁策一脚将地上的徐晨踹开几米,徐晨嘴角立刻渗出鲜血。 徐晨脸上充满恐惧,整个人趴在地上:「属下知错!求掌柜饶命!」 梁策轻笑一声,撩了撩长发走上了楼梯: 「自己去领罚!」 「是……」 梁策不再说话了,他坐回柜檯后,单手撑着脑袋垂眼看着桌上的话本子。 第70页 突然。 门口挂的风铃却响了起来。 梁策没有抬头,而是将头埋得更深了。 来人首先看见了红得炸眼的梁策。 梁策得白髮垂在桌面,手臂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眼睛,阴影部分平添了些神秘感。 徐晨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刚被主子噼头盖脸得收拾了一顿的他脸色更加阴沉了。 又加之来人腰间佩戴的月黑阁的腰牌,徐晨脸上更加不好看。 他扫了眼来人,是一位左脸有一道疤的男人。 刀疤男轻蔑得扫了眼野渡坊的四周,而后目标明确得走向梁策。 徐晨飞身挡在刀疤男面前冷声道:「梁掌柜说了,月黑阁,不能踏进野渡坊半步!滚出去!」 刀疤男似乎没有听到徐晨的话,自顾自绕开徐晨来到一处书架前:「怎么?而今我想买本书也不成了」 徐晨手中的剑出鞘三寸:「那便别想出去了。」 「公子气焰可真大。」 说着,刀疤男拿出一本《汉唐诗集》走向梁策。 梁策依旧没有动静。 刀疤男用手中的书重重拍了拍梁策面前的桌子。 梁策方才抬起头。 徐晨却皱了皱眉,长剑出鞘,直逼刀疤男面门。 刀疤男反应也是极快的,他飞身一闪多过一击,反手一剑。 徐晨绕过剑光,而先前他站的地方的书架却被噼成了两半。 书架上的书纷纷落了下来,梁策心疼的拍了拍额头嘆了口气:「败家玩意儿。」 刀疤男似乎不准备停手:「好歹也是月黑阁,阁下就不掂量掂量」 徐晨面不改色:「可笑,梁掌柜说了,月黑阁算什么东西!。」 梁策手中的话本翻了一页,轻声道:「我没说。」 徐晨双目一凛,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然而这次,却被挡住了。 只见梁策随手将手边的茶杯轻轻抛了过去,徐晨手中的剑就被打掉了。 徐晨捡起剑,瞪了刀疤男一眼,又回到了梁策身边。 梁策这才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合上话本子:「最近是怎么了?月黑阁天天往我这儿小店跑」 刀疤男也收起剑,依旧满脸轻蔑:「梁掌柜通情达理,不会因为这些小恩小怨连自己的生意都不做了吧。」 刀疤男手指点了点那本书,梁策笑了笑:「三两银子。」 刀疤男随手放下三两银子,盯着梁策的眼睛:「梁掌柜明日可愿意用这三两银子去春满楼喝一口花酒?」 梁策轻笑一声拿起一两银子对着烛火瞧了瞧:「月黑阁什么时侯也管春满楼的事了」 刀疤男走向门外:「月黑阁才懒得管民间这些事,不过是忠人之事罢了。」 梁策勾起的唇角逐渐淡去,眼神也冷淡起来:「既然你已经通知到了,那也不必再回去復命了。 」 刀疤男转身,突然瞳孔骤缩:「什么!」 梁策又打开了手底下的话本子,淡淡道:「徐晨。」 徐晨领命,缓缓走向刀疤男:「梁掌柜说了,月黑阁不得踏入野渡坊半步。」 …… 清晨。 纪预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摸了摸床的另一边。 然而想像中的梁策并没有被纪预摸到。 纪预又反覆摸了摸,勐地睁开眼睛。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纪预以为是梁策来了,抬头看了眼门口。 徐晨没有看纪预,径直走到一边将窗户打开透气,开始收拾昨夜被梁策扔在地上的衣服。 纪预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那个……徐……」 纪预不说话了,总觉得直接叫人家大名有些不礼貌。 徐晨冷眼看向纪预,似乎是会读心术一般,开口道:「掌柜出去有事,一会儿下来我带你去吃饭。」 纪预嘴角抽了抽,立刻点头。 徐晨没有多说,转身拿着梁策换洗的衣服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 纪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师尊这么一大早去哪里了,但是哪有吃饭重要啊。 纪预勐地翻身下床,却立刻双脚一软躺回了床上。 来自身下某处的疼痛让纪预流出了冷汗。 他咬着嘴唇,默默在心里问候了梁策的祖宗十八代,上次明明没有那么疼啊! 纪预缓了口气,又准备起身,可又是一下,纪预没忍住「啊!」了一声。 徐晨刚走到二楼就听到三楼纪预杀猪般的叫声。 他满脸无奈得又走回三楼推开门。 纪预被突然闯进的徐晨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擦额头的冷汗,匆忙控制了自己扭曲的表情。 徐晨皱着眉头看着纪预脖颈上几颗醒目的草莓,眼睛还是努力往一边撇了撇:「怎么了?」 怎么了? 被你家掌柜干得下不了床了?! 第三十五章 药 纪预闭着眼睛强行将徐晨隔绝到一边,嘴里支支吾吾好久才蹦出一句能听懂的人话:「我……我还想再睡会儿,你可不可以帮我去买个早饭?」 纪预说着,随着徐晨那张帅气迷倒众生的脸越来越黑,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徐晨是梁策的人,陪你去吃饭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你不就摆明了想让徐晨去跑腿带饭嘛! 纪预满脸痛苦无法倾诉啊,他立刻改口:「算了算了!我一会儿自己去吃饭吧……」 第71页 说罢,徐晨皱着眉头,在纪预的一声嘆气中离开了。 春满楼,是长宁城最热闹的酒楼。 它白天吃饭喝酒,晚上美女如云。 梁策厌烦得挤过人山人海,他看了眼春满楼内人山人海的食客,嘆了口气,迅速走上二楼。 红色的衣袍随着稳健的步伐一起一伏,四楼,是春满楼掌事的住所。 四楼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晃眼睛。 悠长的走廊两边放着红色黄色粉色各色牡丹花。 不时还会有几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姑娘向梁策投几眼媚眼。 一方红色的手帕不知什么时侯携着一股浓重的香味甩在了梁策的耳边 。 梁策眯着眼睛停下脚步,熟练得转身搂住了身后女人的细腰。 玲儿含胸笑了笑,抬头勾住梁策的脖子:「策哥哥好久都没来听奴家唱曲儿了。」 梁策勾唇一笑,轻声道:「我可是挂念玲儿好几日了呢。」 玲儿的手拍又甩了甩,她侧头吻向梁策嘴角,梁策却眼疾手快得松开搂住玲儿腰的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下。 玲儿用手帕掩了掩半张脸,冲着已经离开的梁策背影娇嗔道:「讨厌~」 梁策长舒一口气,终于走到了掌事的房外。 几名和玲儿打扮差不多的姑娘见到梁策各个投怀送抱。 梁策也是来者不拒,勾着不知哪位姑娘的下巴,搂着哪位姑娘的腰。 「策哥哥,可想我了?」 梁策摸了摸姑娘润滑的脸:「当然了。」 「胡说,策哥哥想的是我!」 梁策搂着姑娘的腰的手紧了紧:「对对对,都想,你们各个儿我都想。」 不知哪位姑娘将帕子塞进了梁策的手中,梁策拿出想要递给姑娘,却被屋内突兀的一声扰乱了。 「梁掌柜还打算缠着我这些姑娘多久?」 这是男子的声音,声音很轻很软,似乎飘在空中。 梁策轻笑一声,离开众多姑娘的包围,走近了屋内。 梁策已经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花花绿绿,可还是闭眼揉了揉眉心。 掌事烛锐斜倚在床榻上,赤红色雕镂的香炉冒出的白烟遮住了男人的脸。 可男人一身粉色的衣服却清晰可见,双腿有意无意得暴露出来。 梁策自觉得坐在了烛锐的对面。 烛锐挑了挑细长的眉:「梁掌柜来了。」 梁策翘起二郎腿,刻意将眼睛从烛锐身上离开:「你找我?」 烛锐右手拿出一把漂亮的扇子,轻轻的扇去眼前的白烟,露出了他阴柔妖媚的脸: 「梁掌柜,几日不见,可想听听我唱得曲儿?」 梁策撇了眼在床上卖弄风骚的烛锐:「我可没这个心情。」 烛锐勾唇一笑:「梁掌柜就不看看我?」 梁策嘆了口气,看向烛锐,可立即又收回视线:「姓烛的,你能把你的腿收起来坐好吗?」 烛锐「欧?」了一声,这次缓缓坐起身:「怎么?梁掌柜不是喜欢这样喜欢得紧吗?」 梁策没好气得瞪了烛锐一眼:「别故意勾引我。」 烛锐没有继续接梁策的话,而是步入主题:「此次找你,是想问你讨一盒胭脂。」 话音刚落,梁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嘴角抽了抽: 「烛锐,你真把自己当姑娘养了?一个大男人整天跟个姑娘家一样。」 烛锐一把将扇子扔向梁策:「你懂个屁,那可是宫里后宫里的娘娘用的胭脂,这才请你来帮忙。」 梁策彻底绷不住了,他起身欲走:「你让我堂堂一个野渡坊坊主给你去后宫偷胭脂?」 烛锐笑着点了点头 梁策实在气不过捡起地上的扇子一把扔了回去:「滚滚滚!」 烛锐见梁策要走,他淡定的轻轻开口:「十量黄金。」 果然,梁策停住了脚。 他转身喜笑颜开,将白色的长髮撩了撩,似乎心情不错:「明天找徐晨拿。」 同样喜笑颜开的还有烛锐,他笑着捡起扇子删了删,沖梁策抛了个媚眼:「谢了,策哥哥。」 当然,没有最后那三个字梁策可能会更喜笑颜开。 梁策再次转身,他伸手推门,可刚将木门推开一般,背后不知为何突然一凉。 他皱了皱眉,勐地转身,身后却无异常。 烛锐歪了歪头:「怎么了?」 梁策抬头看了看房间的四周,那种奇怪的感觉还在。 他深深看了眼烛锐,最后还是从袖手拿出一把短小的桃木剑扔向烛锐怀里:「你这儿有点不干净,拿着保命。」 烛锐却不以为然:「我这儿哪里不干净?这可是梁掌柜亲手算的酒楼位置,风水可是尚佳。」 梁策没有再说其他,转身甩下一句话:「桃木剑十两银子。」 梁策走出门,又回到了方才幽深的走廊。 几位姑娘依旧站在那里:「策哥哥别走啊。」 梁策袖下的右手默默掐算了几下:「不了,我还有事。」 野渡坊今日正常营业。 徐晨见三楼的纪预迟迟不下来,本想着不下来也眼不见为净,可犹豫再三,还是亲自起驾去街上买了一笼包子回来。 眼看着桌上的包子已经从热腾腾放到极进冰凉了,楼上的继续依旧没有下来的迹象。 可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起来。 第72页 梁策推门而入,与之一起进来的是他一身独属于烟柳小巷女子身上的浓香。 徐晨并没有感到惊讶或是表现出不适,他连忙向梁策行了一礼:「掌柜回来了。」 梁策「嗯」了一声,四周看了看:「纪预还没起来?」 徐晨一五一十得回答:「起来了,但还没有下来。」 梁策便转身准备上楼,却被徐晨叫住:「掌柜!」 梁策转头:「何事?」 徐晨将包子双手递了过去:「纪公子还没有用早膳。」 梁策「嘶」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徐晨,看来昨晚他这一脚的确没有白踹。 梁策接过包子,便转身上楼了。 「乖徒弟——」 梁策一边嘴里没德行一边推门而入。 纪预四仰八叉得睡在床榻上,他闭着眼睛,显然是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梁策轻轻放下手中的包子,勐地翻身上床跨坐在纪预腰上,附身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纪预勐地睁开眼,下意识动了下腰,却被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梁策伸手捏了捏纪预的脸:「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 说着,他下床将自己染满香味的衣袍脱掉,又换了一件白色的衣袍。 纪预翻了个身,没好气得说:「那也得是我起得来的情况下。」 梁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纪预,终于恍然大悟,他没心没肺得笑了起来。 梁策躺会纪预身边,将纪预抱进怀里,手上也及其不老实: 「哪不舒服?为师帮你揉揉?」 梁策还真是说到做到,话音刚落就在纪预身下某处揉了起来。 昨晚的疼痛感与又被点起来的一点火交织在一起,纪预难耐得在梁策怀里蹭了蹭:「嘶!」 梁策停住手,皱了皱眉,轻声道:「别动。」 纪预喉结滚动了几下,试探性得叫道:「师尊?」 「嗯?」 纪预轻咳几声:「现在可可可是白天!对!白天!师尊你你你你……」 梁策抱着纪预的手又紧了些:「唉,怎么又结巴了。」 当然结巴了,现在这个体位真的很容易出事啊! 纪预:「我我我……」 梁策打断了结巴的纪预:「嘘,让我抱会儿。」 纪预打了个瞌睡:「别,热死了。」 梁策似乎抱得更加紧了。 纪预身体动了几下,却很快动不了了。 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睡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直到门外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梁策迅速起身,将身上穿的白衫拍了拍。 徐晨敲了敲门,梁策站在窗边悠闲的喝起了茶:「进来。」 徐晨轻轻推开门,单膝跪下樑策的不远处,眼睛注视着地板。 梁策没有看徐晨,他看着窗外,目光汇聚在春满楼的方向。 「派几个人看好烛锐。」 徐晨领命,却还是多说了几句:「您与烛锐交涉不浅,为何还会……」 梁策伸出右手,大拇指指尖再次在其余四只上掐算了几下,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春满楼的风水是这儿最好的,不可能有不长眼的东西乱闯。」 徐晨习惯了自家掌柜杀人越货之余还要履行履行做几千名师尊的职责除除妖邪什么的。 「除非是春满楼掌事自己把东西放进来的。」 梁策转过身,看向徐晨:「现在还不能断定,但今天晚上肯定得出事……你怎么了?」 梁策这才发现地上跪着的徐晨有点不对劲。 他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唇抿在一起。 梁策走近半步,这才想起来估计是他用来控制野渡坊杀手的毒药发作了。 他熟练得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 徐晨低着头,身体开始颤抖,嘴角的鲜血也缓缓渗了出来。 梁策停在徐晨眼前,他微微弯腰,将手中的药丸递送到徐晨面前。 徐晨一把抓过药丸吞了下去。 「没事就下去吧。」 徐晨大口喘了几下气,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 春满楼 夜晚华灯初上。 身着大红色,浅粉色,碧绿色,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簪子的春满楼姑娘们纷纷迈着婀娜多姿得步子走在了门口的大街上。 「公子,楼上喝一杯嘛。」 「老爷好久没来春满楼了。」 「别害羞进来呀。」 …… 玲儿伸出手拿起一盒胭脂,用心得在脸上摸来摸去。 铜镜中自己的容颜格外漂亮,她可以自信的说自己的容貌绝对是春满楼数一数二的了。 而后她又拿起唇纸,轻轻张嘴,微微一抿,红润的脸上更显风华绝代了。 漂亮的花簪子在玲儿手中转了两圈,被她戴在了盘好的髮髻之上。 欣赏着镜中完美的自己,她自信得笑了笑,缓缓起身,拿起压在扇子底下红色的手帕。 「玲儿!」 门外传来了绿儿的声音。 玲儿没好气得应答道:「怎么了?」 绿儿的声音很大,似乎就在门口:「我的手帕落在后院了,帮我去拿一下!」 玲儿一边说话一边走到门口打开门:「死丫头把我当什么使?你……」 玲儿话才说到一半,打开门却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第73页 玲儿「哼」了一声,「死丫头跑得到挺快。」扭着腰肢走向后院。 后院没有前面热闹。 一片漆黑,阴森森的有些令人背后发寒。 玲儿警惕得看着四周,手中的灯笼在身体四周来回晃悠。 她盯着自己脚下,找着绿儿口中丢失的手帕。 远远的,一方手帕出现在玲儿视线内。 玲儿大喜,终于松了一口气,打着灯快速走了过去。 他弯下腰,伸手捡起那放手帕。 与此同时,她身后再次传来了绿儿的声音:「玲儿姐姐,找到了吗?」 玲儿拿起手帕拍了拍上面的灰,嘴里嘟囔着:「找到了找到了,死丫头要不是看你听话,我都懒得理你。」 说着,她转身,将手中的帕子递给身后的绿儿。 然而,并没有人接过去。 玲儿纳闷了,她举起灯笼在身前照了照,眼前除了漆黑的小路外没有一个人影。 玲儿这下彻底害怕了。 她打着灯笼的手抖得不停,灯笼中的火苗忽闪忽闪得。 玲儿惊慌失措,脚底下加快了速度。 「丫头你你你别吓我啊……别躲了赶紧出来……当心姑奶奶一一一会打死你……」 眼看着就要走出后院,可迎面突然出现一团紫色的雾气,勐地沖向玲儿的身体。 「啪嗒。」 玲儿手中的灯笼掉在了地上,火苗立刻熄灭。 黑夜中,玲儿的一双眼睛似乎泛起了红光。 半柱香后。 玲儿依旧迈着莲步走在春满楼中,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对着铜镜咧开了嘴。 桌子上放的扇子被她拿了起来,她有一下没一下得扇着扇子,又走出屋子。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 玲儿姑娘玉臂摇晃着扇子,扭着腰肢抱上了一位公子的胳膊。 公子双脸泛红,显然已经是酒过三巡了。 玲儿姑娘左手轻轻摇晃着那方鲜红色的帕子,将公子扶紧了房间。 公子也是情场老手,迫不及待得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玲儿冰凉的纤纤玉手轻轻换过公子的腰拦住了他的动作:「公子着什么急啊。」 公子眯着眼睛笑着将玲儿姑娘打横抱起,摇摇晃晃得放在了床榻上。 玲儿身上浓郁的脂粉香让这位醉酒的公子一下子是了分寸。 玲儿的腿熟练得勾上了公子的腰,她魅惑地盯着公子。 身上的衣服缓缓滑落,露出自己的香肩。 醉酒公子缓缓埋头,眯着眼睛亲向玲儿的脸颊。 可就在即将亲上的时候,玲儿的脸突然被一团紫色的烟雾蒙住。 醉酒公子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他揉了揉眼睛,眼前赫然是一张狐狸脸,正凶神恶煞得盯着自己,哪里还有什么他的玲儿姑娘。 醉酒公子吓了一跳,连忙后推跌倒在地。 可当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玲儿姑娘依旧躺在床上,正沖他勾动着芊芊玉指:「公子,来啊。」 公子嘴角再次扬起笑容,沖玲儿姑娘扑了上去。 玲儿姑娘笑了笑勾了勾公子的下巴,张开嘴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血腥味,是血腥味! 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血腥味呢? 玲儿缓缓睁开眼睛,可刚一睁开眼睛就差点被眼前一幕吓晕过去。 是血,她和面前躺着的这个男人身上全部都是血。 玲儿瞳孔骤缩。 怎么回事! 她刚才明明在后院,怎么突然出现在了房间。 玲儿恐惧得捂住自己长大的嘴巴,心跳声隔着衣服都能清晰得听见。 她试探性的推了推面前的这个男人,当然,已经是徒劳了。 死了! 在自己的房间中死了一个人,这是怎么都说不清的啊! 玲儿小心翼翼得站起身,让人作呕的血腥完全压住了玲儿身上的香味。 他跨过男人的身体,来到床边,无助得跌坐在地上。 太难以置信了! 「玲儿——」 玲儿勐地抬头,谁在叫她! 「玲儿——」 那是一种飘忽不定的女声,玲儿害怕极了,整个人都打着哆嗦:「谁!谁在叫我!」 「嘭!」 得一声,玲儿面前炸开一团深紫色的雾气。 一只白色的狐狸缓缓走到玲儿面前,用它那一双瘆人而又鲜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玲儿。 玲儿不断挪动这身体,她捂着自己的脑袋:「你你你别过来!」 狐妖速度加快,跳上了玲儿的身上。 伸出它满是血的爪子缓缓抬高…… 走廊身处的房间内。 烛锐坐在梳妆镜前。 他将扎在脑后的髮带缓缓解开,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 右手边放的木头梳子一看就格外贵重。 单是别具一格的雕工就堪称是上等了。 烛锐看着自己柔顺的长髮格外满意,他抓起髮带再次扎上了自己的头髮。 门外的喧闹声并未打扰到烛锐,他点起屋内的薰香,颇具享受得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这时眼睛聚焦到了白天梁策给他的那把十两银子的桃木剑。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将桃木剑随便扔在了桌子上,随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哼起了小曲儿。 第74页 「啪嗒啪嗒……」 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 烛锐的房门被勐地推开。 烛锐满脸不愉快得看向门口:「有没有点规矩!」 而门口被吓得脸色苍白的绿儿满脸泪痕得跌坐在地上,嘴里大叫:「掌事!玲儿姐姐死了!」 烛锐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死了! 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玲儿,下嘴唇抖得厉害。 「掌事,这几天已经是第七个了啊!再这样下去就瞒不住了!」 烛锐似乎心里打定了什么注意,二话不说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桃木剑沖了出去。 绿儿心里虽然害怕再看到刚才的血腥场面,但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也确实不敢。 她又颤颤巍巍得站起来跟着掌事烛锐再次走进了玲儿的房间。 烛锐右手扶着墙,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气才缓了过来。 玲儿眼睛圆睁,她的右侧脸颊上足足被抓了一个巴掌长的爪印。 血淋淋的脸颊看着让人觉得噁心。 烛锐愣在原地,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一道紫色的气团冲着烛锐和绿儿面门而来。 两人被气团推倒在地。 绿儿姑娘缩成一团大叫了起来。 烛锐强行镇定下来,他再次从地上站起,环顾着房间的四周。 绿儿的尖叫声没有停止,烛锐皱着眉头一脚踹在绿儿身上:「没用的东西!」 绿儿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汩汩流出。 「轰!」 又是一团紫气,烛锐袖子中的桃木剑被他死死攥住。 气团越来越大,一把白色的匕首从气团中沖了出来。 绿儿实在忍不住又尖叫了起来。 这次狐妖的攻击对象很明确,直接冲着烛锐刺了过去。 烛锐背抵着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右手的桃木剑用力抵在自己的胸口出。 也就是这一瞬间。 只听紫**团中穿出一声惨叫,白色匕首从空中炸开,紫**团弹出五米。 绿儿和烛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烛锐将桃木剑握得更紧了,眼看着紫**团要再次发动攻击,烛锐一不做二不休,不忘拉着地上哭得天昏地暗的绿儿夺门而出! 「叮噹叮噹……」 梁策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抬头看向野渡坊的门口。 徐晨依旧冷着一张脸走到梁策面前,微微弯腰禀报:「掌柜,春满楼掌事请您过去帮个忙。」 梁策合上手中的话本子,毫不留情得在旁边睡得正香的纪预脑袋上拍了一下。 纪预抖了一下,立刻睁开眼睛,将手中握着的毛笔紧了紧。 梁策再次打开话本子:「这点事让他去找子青他们,不必特意来找我。」 徐晨点了点头正欲转身,门外却传来了烛锐的声音:「我烛锐可是点了名的找你,非你不可。」 纪预闻声抬头,来人是一个……男人。 烛锐没有注意到纪预,手中摇着扇子走到了柜檯前,胳膊轻轻搭在了上面。 他手中的扇子晃了晃,抵在了梁策的下巴上。 梁策挑了挑眉:「我懒得处理你那些小事,找别人吧。」 烛锐咂了咂嘴:「你开个价吧,我给得起。」 梁策觉得烛锐的话有些,他抬眼看了看烛锐:「我随手便可散金万两,你觉得我梁策缺你这点钱?」 烛锐没好气得收回扇子:「臭道士,有几个钱你就张扬得不行了!」 梁策笑着摆了摆手,喝了口杯中酒:「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坦然相告,陈述事实而已。」 「好啊你个梁策,觉得我春满楼还养不起你个梁策是吧,」 「当然了,你春满楼欠我野渡坊的钱还少吗?」 说着,梁策就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算啦,「噼里啪啦」得打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想好了再说 烛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嘆了口气,妥协到:「这次非你不可了,已经死了七个人了。」 话音一落,在场几人的脸上或多或少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中反应最大的是纪预。 纪预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 梁策的脸色也有些冷淡,他重重在烛锐肩上打了一拳:「烛锐,你是准备等春满楼所有人都死光了瞒不住了才找人解决啊!」 烛锐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梁策将酒一饮而尽,还不忘瞧一瞧一旁又开小差的纪预。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烛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梁策!你讹我是吧!」 梁策满脸的爱莫能助:「哎,看来烛掌事还是另寻他人吧。」 眼看着自己的春满楼就要毁于一旦,他一咬牙一跺脚,钱是什么?钱是身外之物啊! 烛锐连忙赔笑:「别别别!我答应你!」 梁策又抬手,手指再次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得打了几下,终于喜笑颜开:「徐晨,送客。」 烛锐「唉」了一声,就被徐晨「送」出了野渡坊的大门。 门口的风铃响了几下就停了下来。 梁策续了杯酒,手中的话本子翻来翻去。 第75页 徐晨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手中算盘打得似乎有点不熟练。 他右手的毛笔有一下没一下在帐本上写写画画。 纪预打了个瞌睡,他一点也不想多看桌子上平摊的书,手中的毛笔也偷偷在梁策不注意的情况下放了回去。 他用左手支撑着脑袋,挡住梁策的视线,安心得闭上了眼睛。 「啪!」 纪预「哎呦」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放下手,笑眯眯得看向梁策:「师尊。」 梁策将纪预桌子上的书拿了起来:「抄到哪了?」 纪预尴尬得咳嗽了几声,看着自己手底下的白纸。 梁策盯着纪预看了几秒,良久才说出下一句话:「没有抄,那便是背过了。」 啊? 这是什么顶级理解? 纪预眼巴巴看着梁策将自己的书移开等待着自己开始背诵,脑中也只剩下了空白。 纪预现在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他嘆了口气,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得盯着梁策:「师尊,这书没意思,我不喜欢看。」 梁策却冷眼看着书上的内容:「背。」 纪预再次嘆了口气,他低头扣了口自己的手指,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德合……」 梁策放下手中的的书,看向快要炸毛的纪预:「德合一君。」 纪预「欧」了一声,继续背道:「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其……」 纪预恍惚间抬头,却见梁策盯着自己愣住了。 纪预眨了眨眼睛,师尊这是怎么了? 纪预背书的声音消失,梁策这才缓过神来,他连忙低头去看纪预又背到哪里忘词了:「其自视也。」 纪预实在是背不下去了:「其自视也,其自视也……其自视也……唉……」 梁策眯眼笑笑:「纪公子,你有没有觉得你背书的样子很好看?」 纪预「啊」了一声,他结巴得回应道:「好……好看吗?」 自己的宝贝徒弟又又又结巴了,梁策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厉害了 。 他起身走近纪预,弯腰看着他的双眼,手指勾起纪预耳侧的头髮:「不过,为师更喜欢你说不出话的样子。」 「咳咳咳!」纪预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 他慌乱得移开梁策的视线,右手快速抓起毛笔在纸上乱画了起来。 梁策依旧不依不饶,他继续注视着纪预的脸:「耳朵怎么红了?」 纪预又将脸离梁策远了一些,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耳朵:「师师师尊你别说了!」 梁策笑着走开,显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星河灿烂,长月当空,深夜万籁俱寂,月影横斜,无需点灯。 纪预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天,嘴里嘟囔着:「师尊,为何非要大半夜的出去。」 梁策推开野渡坊的木门:「春满楼晚上去才有意思呢。」 什么鬼? 纪预嘴角抽了抽。 窗外,镶着红色流苏的酒旗迎风招展,春满楼里的曲调声余音绕樑。 梁策坐在木桌前,手指跟着不知哪位姑娘唱的曲儿的节奏有一次没一下得敲击着茶杯。 他半眯着眼,似乎整个人沉醉在春满楼这个酒池肉林里,丝毫不觉得这个连死七个人的地方晦气。 烛锐没好气得看了眼梁策,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茶杯。 「梁公子,您要不出了门坐下来好好听?」 梁策继续闭着眼睛,笑着应道:「刚好,好久没见云儿姑娘了。」 纪预坐在梁策身边满脸黑线,他用力控制着自己就要碰到一起的眼皮,在催眠的嘈杂中半睡半醒。 烛锐「啪」得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抱着胳膊在梁策面前来迴转悠。 门外云儿姑娘唱的江南小调还没有结束,梁策似乎也没有睁开眼睛谈正事的打算。 那曲儿一丝一缕,于纪预耳中轻轻鸣动着。 作为新时代的五好青年,纪预确实对优秀传统文化一知半解,也因为自己太低俗实在欣赏不来。 只是这调子轻柔,让大半夜被师尊拉起来在这儿干坐着的他更加想睡觉了。 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在打着架,耳边清晰迴荡着烛锐在面前来回走的脚步声。 这让纪预突然想起来原来上数学课时睡觉的感觉,数学老师的脚步声似乎也是这么近。 良久,云儿姑娘的调才算唱完,烛锐如释重负,终于停下了脚步,看向梁策。 「臭道士,少在我这儿摆款儿!」 梁策睁开眼睛,看着周遭晃眼的花红柳绿的摆件,还是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纪预在梁策身边努力睁着眼睛,尽力让自己清醒着。 梁策随手在纪预耳朵上揪了一下:「怎么这么多瞌睡。」 罢了梁策又抬头看向烛锐: 「你要知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三思后回答,若是可以隐瞒什么,那恐怕没人能帮得了你。」 烛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转身双手捧起香炉,将一根阁中香轻轻立在香插上,接着点燃。 霎时间,独属于它的香气在屋中瀰漫开来。 烛锐理了理衣服,终于在梁策面前坐定:「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 「没让你从哪开始说起,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第76页 梁策斩钉截铁得打断了烛锐,不易察觉得皱了皱眉头,看了眼烛锐: 「第一次死人,是什么时候。」 烛锐低头冥想了一会儿,他舔了舔嘴唇:「大概是重花节那天。」 梁策抬头,直视这对面正对着他的那面铜镜。 他金色的眼睛在镜中显得晦暗不明。 而后又透过镜子看向烛锐的背影:「什么大概不大概,我刚才给你说的话听进去了吗?」 烛锐一拍大腿,飞快点起了头:「对对对!就是重花节那天!」 烛锐话音落后,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烛锐眨了眨眼睛,他望了望梁策说不上严肃的脸,小心翼翼得轻声开口: 「重花节……怎么了嘛?」 梁策摇头,继续问道:「第一个死的是谁?」 「是……」 「等等。」 梁策再次打断了他。 这次烛锐有些不耐烦了,他一把抢过梁策手中的茶杯:「又怎么了我的祖宗?」 梁策轻笑一声,看向纪预:「笔墨伺候。」 「不是给我 ,是给他。」梁策补充到。 从睡梦中惊醒的纪预无辜得眨了眨眼。 看着眼前突然对出来的毛笔和宣纸,纪预嘆了口气。 梁策缓缓伸手,在纸上轻轻点了两下:「记好了。」 纪预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梁策打了个响指,示意烛锐继续。 「第一个死的是千儿姑娘。」 烛锐说罢,梁策看了眼纪预:「可以开始记了。」 「好嘞!」 纪预揉了把眼睛,觉得现在似乎清醒了一些,连忙拿起笔,将第一位受害者的名字写了上去。 写罢。 梁策还侧头看了眼,咂了咂嘴:「让练了这么久的字怎么还没有长进,都快敢上许安了。」 纪预可不敢和许安的字相提比伦! 梁策拿回刚才的茶杯,再次为自己续了杯茶:「接下来,是你的自由发挥时间,给我把千儿姑娘的死与知道你们发现都给我说一遍。」 烛锐深吸一口气,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不好好说就滚出去。」 梁策冷眼看向作死的烛锐。 烛锐见梁策今天晚上有些不好惹,最终还是轻咳一声,笑了笑,继续道: 「那天重花节,春满楼的人来了许多,你知道的,我从不出来招唿客人,一直都是千儿领着一帮子姑娘的……」 烛锐顿了顿,转身将身后的阁中香续了一支,继续道: 「那天晚上非常热闹,千儿姑娘的声音很特别,我在房中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可直到丑时,却突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纪预手中的毛笔飞速得运转,不一会儿半页纸就被他写满了。 梁策满意得看了眼纪预的「笔录」,惊讶于这么快的速度纪预竟能一字不落得跟上。 纪预却不以为然,毕竟他的手速可不是盖的,这多半是原来早读前补作业练出来的。 烛锐也以为纪预会跟不上他的速度,专门停下来等了等,见纪预记录完了,继续开口: 「我寻思着,千儿不会又偷懒了吧,便打算去后院找一找,就……」 「等等!为什么觉得偷懒会去后院?」 这句话不是梁策问出来的,而是纪预 。 烛锐略微有些惊讶,原来梁策身边跟着的这个吉祥物不单就是个吉祥物啊。 梁策的双眼盯着烛锐,等待着烛锐的答案。 烛锐眼神有些闪躲,低头思索了良久都没有得出一个有可信度的答案。 最终,他还是一笔带过了:「就是直觉罢了。」 直觉?纪预不信,梁策亦不信。 纪预看着手底下的纸,一点思维导图开始在脑中浮现,不对,烛锐的话里面有明显的不对劲。 梁策冷哼一声,看了眼纪预,纪预放下毛笔伸了个懒腰: 「掌事若是不说,那我可就要和师尊打道回府了。」 说着纪预和梁策就准备收拾都西走人。 烛锐满脸黑线,却还是忙不迭叫住了已经站起来的梁某人: 「你们师徒两个都是什么德行。」 梁策坐下,轻声道:「烛锐,想好了再说话。」 第三十八章 笑一个 「好好好,我坦白,我漏了一点细节。」 纪预抬手沾了些许墨水,看向烛锐,示意他继续。 烛锐再次转身,拨弄了两下阁中香,而后开口: 「在这之前,千儿姑娘和姑娘们发生了些口角,被气哭了,抹着眼泪跑去了后院。」 梁策不知何时手指又在茶杯上敲了起来,发出又闷又沉的声响。 「发生了什么口角?」 「我哪里知道是什么!女儿家嘛,无非就是些胭脂水粉,邻家儿郎的矛盾呗。」 说罢,烛锐又拿出一根阁中香,准备转身。 梁策实在忍无可忍,皱着眉头,他轻轻一抬手,烛锐身后的香炉就被打翻在地,菸灰散落了一地。 烛锐瞪大眼睛,看着梁策:「臭道士!你知道这东西多贵吗!」 梁策倒也是坦诚:「不知道。」 「你!」 梁策满脸无奈,似乎刚才拿一下不是他干的一样。 第77页 「来来回回,掌事是准备点一百支香腾云驾雾得道升仙吗?这香难闻死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欣赏得来的。」 烛锐放下手中还没有点燃的香,满脸闺怨得瞪着梁策:「你个臭道士懂什么品香!」 一旁的纪预满脸无奈,这二位怎么没说几句就又吵上了啊。 他尴尬得咳嗽了几声,示意烛锐继续说正事。 烛锐「哼」了一声,拍了拍手,没好气得开口: 「然后我就去后院找那个死丫头,果不其然,我刚一走进后院就听到了她骂骂咧咧抱怨的声音……我非常肯定是那人就是千儿,因为我对他她骂人时的语气印象非常深刻,我正准备去找她,可是……」 烛锐不说话了,他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纪预停下笔,冷静得看向烛锐。 梁策也轻轻放下茶杯,等待着烛锐缓过神再次开口。 良久,烛锐才从那晚的恐怖中走出来。 他语速加快,似乎想立刻跳过这一段可怕的回忆: 「在黑暗中我看到了千儿的脸,我走近她,却发现她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而在黑暗中的那只手上拿着一把匕首,一把血淋淋的匕首!」 纪预能很清晰得听到烛锐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也跟着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位开局领盒饭的千儿姑娘究竟是干了什么恐怖片般的情节能让烛锐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吓成这个样子。 烛锐闭上双眼,那晚的画面不由自主在他脑中展开,而后蔓延开来…… 「我看见,千儿姑娘嘴里一边骂骂咧咧,说什么杀了谁谁谁,听不清,但是,我可以清晰得看到千儿每说一句话,左手的匕首就在自己的身上深深滑一道!」 烛锐勐地睁开眼睛,他额头的薄汗在烛光下闪动着: 「不一会儿,她的身上,脸上,全身上下都布满了血口子,鲜血顺着她的身体不停地涌出来,可她就像中了邪一样继续一道一道伤着自己,我隔着好远都能闻到噁心的血腥味,可她似乎不知道疼!」 烛锐深吸一口气,拿出深紫色的帕子擦了擦冷汗,声音有些颤抖: 「我当时害怕极了,双腿在原地又麻又软,根本动弹不得,我当时试探性得叫了她一声,结果……这是我那天晚上最后悔干的事!结果,只见她缓缓转过来,她的脸上竟然还带着诡异的微笑,然后千儿的嘴巴一张一合,里面涌出了又黑又粘稠的鲜血!我已经听不清她嘴里的话,可是她的手依旧在一起一落,接着她的双眼开始变得空洞漆黑!我顶着噁心,一咬牙一跺脚就跑了出去!」 纪预心里咂了咂嘴,这桥段似乎还没有之前他和同桌上课偷偷看的美国恐怖片血腥恐怖呢。 古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怎么就这么点。 梁策开口询问:「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彻底死了呢?」 「我没敢再去后院,也不敢给别人说,大约是一柱香的时间吧,几个姑娘去后院收衣服发现的。」 纪预转了转手中的毛笔:「发现的时候还是之前你见到的样子吗?」 烛锐回答: 「当然是!不过比我见到更可怕 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要不是她头上的那个簪子,估计这里所有人都不会觉得那个血肉模煳的人是千儿姑娘!」 梁策点了点头:「所以,这就是春满楼第一位的来龙去脉?」 烛锐连忙挺直腰板,竖起三根手指头,满脸坚定得回答:「当然!这次我可是没有一点隐瞒!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 梁策正准备说话,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却停了下来,他沉吟许久,转头问纪预:「几时了?」 「刚刚到寅时。」 「那便是过了丑时了。」 梁策轻声嘀咕。 他抬头,兀得看向烛锐:「为什么今天没有死人?」 烛锐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笑,故作轻松: 「我又不是狐妖,怎么知道它一定今晚要杀人啊?」 话音刚落,梁策看向烛锐的神色变了变,他眯了眯眼睛: 「可是前几天不都是一晚上一个吗?」 「说不定那妖今晚休息……要不就是看到我们大名鼎鼎的梁策来了,吓得都不敢出来了。」 梁策没有再说话。 烛锐接着说:「那接下来呢?」 梁策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眼窗外打了个哈欠: 「接下来当然是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才问了一个啊!」 梁策起身,整了整自己略显凌乱的红色长袍,又对着那面铜镜扒拉了几下银髮勾起嘴角: 「你晚上不睡觉可我和纪预要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可一点也不想在你这多待。」 「那今晚要是它来了怎么办?要是今晚它的目标是我怎么办?我手无缚鸡之力啊我!」 烛锐的声音吵得梁策耳膜疼,他迅速给了纪预一个眼色:「快些带着东西随我离开。」 纪预见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大喜过望,一把将毛笔扔下拿着纸就跟上了梁策。 梁策随手在纪预头上抓了两把:「困吗?」 纪预打了个瞌睡,满脸睡态:「师尊这不是废话嘛。」 梁策笑着又在纪预头上多抓了两把:「小兔崽子,为师这都是在教你怎么处理这种事情,要不是为了让你亲身体会,能在春满楼待大半夜吗?多学着点。」 第78页 「是是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这么晚了,月黑阁的等却依旧亮着,在整条大街上显得格外扎眼。 「这么晚月黑阁还不打烊?」 梁策眯眼看向几米开外的月黑阁,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 「很久以前,每天晚上大半夜就会有个小公子来野渡坊借书,那位小公子看起来不怎么有钱,本身想着要是他没有钱买书就把他赶出去,可最后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姑且每天晚上都开门开到很晚,直到那位小公子离开才打烊。」 纪预对什么没有钱的小公子可没有兴趣。 他随口应付着:「估摸着那小公子而今也长大了,怕是不会来了。」 梁策脚步似乎顿了顿,他突然转头看向纪预。 月亮的逆光下樑策一头银髮闪着细闪,眼中也满眼星河,格外漂亮: 「说不定哪天,当年的小公子就又光临野渡坊了呢。」 说着,梁策推开了野渡坊的门。 门上挂着的风铃在寂静的夜中「叮叮噹噹」得,格外清晰悦耳。 坊内格外亮堂,也不知道徐晨一个人在这儿点这么多灯就不嫌浪费嘛。 徐晨站在柜后低着头,右手拿着一支毛笔有一下没一下得在帐本上划着名。 左手则不怎么熟练得打着算盘。 梁策伸了个懒腰走近徐晨看了眼他手下的帐本: 「今日赚了多少?」 徐晨低着头,嘴里的话似乎已经说了很多次了:「生意惨澹。」 梁策嘆了口气,徐晨的话是意料之中,他无奈得摇了摇头,满脸担忧得看着依旧低着头打算盘的徐晨: 「徐晨啊,会不会是你的营业手段有问题啊,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出去喝西北风了!」 说着,梁策还设想了下自己盘腿坐在朱雀大街上乞讨的样子。 徐晨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帐本合上,冷声道:「都是依照您的吩咐经营的。」 梁策站在原地拖着下巴思考了片刻,良久,他勐的拍了下手看向徐晨。 徐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又是一身黑衣,谁看了不觉得生人勿近,客人来了也得被他吓跑。 想到这里,梁策才认可得点了点头,至少不是他的经营策略出了问题。 梁策勾唇笑着,继续走近徐晨:「徐晨,你笑一个。」 「什么?」 徐晨有些不知所措,他咽了口口水,呆呆站在原地,依旧板着张脸。 梁策嘆了口气,他咧了咧嘴角:「你看,就像这样,微笑。」 徐晨皱了皱眉,半晌,才用力得挤出一丝微笑。 梁策左看看右看看,又将自己的嘴咧开一些弧度:「这样,看起来一定要和蔼可亲。」 徐晨看着梁策带着笑的脸,竟不由自主得红了脸。 当他意识到自己脸红时,眼神飞快闪躲,连忙转过脸不再与梁策对视。 梁策疑惑得眨了眨眼睛:「我笑起来这么丑吗,你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第三十九章 没大没小 徐晨连忙低头回答:「不是的!掌柜笑起来好看极了。」 「好看怎么还低着头?」 「我……」 徐晨依旧低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罢了罢了,你自己下去好好练练,我可不想喝西北风。」 说着,梁策便看了眼纪预,示意他上楼睡觉。 徐晨罢了才抬起头,看着梁策的背影,双手抱拳鞠了一躬:「掌柜的好眠。」 「嗯,打烊吧。」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纪预刚才在春满楼的瞌睡不知道熘到哪里去了。 他百无聊赖得在床上躺着,盯着窗外摇曳的树。 「刚才瞌睡得都快睡在大街上了,怎么现在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纪预动了动脑袋,眼睛依旧盯着窗外发呆:「不知怎么的,突然睡不着了。」 梁策翻了个身,被子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些刺耳。 他盯着纪预的侧脸,调侃道:「那就是不想睡觉,想干别的事儿了。」 纪预声音很轻,语气平淡得回答:「想干什么……」 「事」字还没说完,纪预就被梁策按到了身下。 这下是怎么都没有睡意了,纪预一下子炸毛。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勾着唇角的梁策,咽了口口水:「我可没说要干这个啊!」 「干哪个?是为师接下来要干的事儿吗?」 说着,梁策的手就十分熟练得滑进了纪预的中衣。 微热的手还是让纪预打了个哆嗦,他扭了扭身子,连忙闭上眼睛:「别!」 梁策的手没有停,反而更得寸进尺起来:「春宵苦短啊。」 春宵苦短个头! 纪预扭过脸,脸颊红了一片:「梁策!」 梁策啧了啧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叫师尊。」 纪预伸手按住梁策已经接近危险区的手,低声吼道:「梁……师师师师师尊。」 梁策轻笑一声,他缓缓靠近纪预的耳垂,轻轻吐气: 「怎么总是结巴啊。」 纪预哪知道为什么一遇到梁策就结巴啊! 纪预努力调整唿吸,颤抖着声音:「你你你你你就是馋我身子!」 梁策突然觉得结巴着的纪预还挺可爱的,轻轻在他眼角落下一吻。 「我就是馋你身子,像我这种薄情的人,和你在一起馋得就是你的身子。」 第79页 纪预抓紧身下的床单,谁还没馋过身子了: 「不腻吗?」 「永远都不会腻。」 纪预现在才不在乎会不会腻这个问题。 他在乎的是要是现在他还不逃自己今天晚上就得交代在这儿! 「师尊!我我我我困了!对!困了!」 梁策继续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困了?」 「对!」 梁策眯眼看着眼前精神百倍的纪预咂了咂嘴:「怎么突然就困了?」 说着,他从纪预身上下来,温柔的将纪预的衣带繫上,仔细替他掖好被子。 纪预长松一口气,终于逃过了一劫。 罢了,纪预继续睁着两颗眼睛发着呆,等待天亮。 「若是睡不着就告诉我。」 梁策的声音又让纪预一个激灵,连忙闭上眼睛。 「睡得着睡得着!」 蟋蟀鸣草,万物安宁。 纪预轻轻翻身转向梁策。 梁策闭着双眼,微弱的月光找不到他的脸上。 但一头的银髮依旧格外显眼。 纪预盯着梁策的侧颜咽了口口水。 这高挺的鼻樑,深邃的五官,性感的薄唇! 真的是看多少遍都不腻啊! 趁着师尊睡着多看几眼饱饱眼福,省的等他醒来自己又犯结巴不好意思看了。 梁策躺在纪预身边,唿吸平稳。 纪预小心翼翼抬起屁股,轻轻往梁策身边挪了挪。 感觉到对方的衣料纪预立刻点到为止,又悄**躺下盯着梁策看。 一缕白髮挂在梁策的鼻樑上,将他整个人衬得超凡脱俗。 但纪预依旧毫不留情得准备上手拨开那一缕碍事的头髮。 他咽了口口水,一点一点将左手从被子中拿出,移动到梁策眼前。 梁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纪预瞪大眼睛,立刻收回手,二话不说就拉开安全距离背对着梁策躺着。 梁策咂了咂嘴,转身看着纪预的背,声音很轻: 「春满楼的事情你怎么看?」 春满楼? 纪预转过身平躺着,双眼半眯盯着天花板。 春满楼的事来得突然,更来得蹊跷。 纪预手忙脚乱奋笔疾书得记录了一晚上都没有搞懂春满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得凭藉着自己原来看名侦探时候的脑迴路开始理清思路。 不过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思绪。 而今,纪预知道的只有一个叫千儿的姑娘在后院上演了一通恐怖片血腥剧情。 这似乎也不能说是什么有用的线索。 想了半天纪预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煳。 良久他还是嘆了口气。 梁策缓缓开口:「看出来兇手是谁了吗?」 「兇手?这才了解了七个里面的一个而已,怎么就一下子看出来兇手了?」 梁策意味深长得笑了笑:「让你用心去记,若是上心,便也看出来蹊跷了。」 说道蹊跷,纪预也确实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可若问哪里蹊跷,他又是抓耳挠腮得说不上来。 梁策无奈得摇了摇头,又替纪预将被子掖好。 纪预眨巴了两下眼睛:「师尊知道兇手是谁了!」 梁策无言,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纪预「啊?」了一声,连忙爬起来看着梁策: 「既然师尊知道了兇手,那你赶紧去把他收拾了!不然春满楼就又得死人了!」 纪预说得着急,而梁策却没有把纪预的话放在心上。 他若无其事得将纪预按下来,将被子盖上,语气格外轻松: 「好不容易带你出来一次,也应让你好好学学,让你自己找出兇手。」 纪预汗颜,让他找出兇手! 让他找出兇手估计等找到的那天春满楼一个大活人也没有了。 梁策知道纪预在想什么:「还知道关心别人的生死,不错,长进了。」 「唉,师尊这可是拿人命赌你徒弟不怎么灵光的脑袋啊!」 梁策见纪预垂头丧气的样子,抿唇浅笑,觉得纪预这样子好玩极了: 「放心吧,短时间内那兇手不会再伤人了……」 梁策还想说什么,可扭头一看身边的纪预。 已经闭上眼睛睡下了。 梁策看了眼窗外。 黑色逐渐变淡,天空如同披着绛紫色的薄纱。 天都快亮了,怎么这个时候又睡着了。 梁策略带宠溺的看了眼纪预,身子轻轻向纪预身边挪了几下。 感觉还不太近,索性一把将纪预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他也闭上了眼睛。 纪预只觉得睡梦中被人拉了一把,有些睡觉气得扭了扭身子。 梁策依旧闭着眼睛,手上却不消停,轻轻在纪预腰上拍了下: 「别动。」 两人就一觉睡得昏天地暗,不知天地为何物。 月黑阁的门一大早就打开了。 徐晨赵晨做着每天重复的工作。 对梁策给他制定的经营时间表也是毫无怨言。 他拿出算盘,转身将梁策不知道哪次放在木桌上的话本子放回原位。 顺手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帐本。 他冷着脸翻开第一页,眼睛扫了眼左手的算盘便又有一下没一下得打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第80页 野渡坊门口的风铃疯狂得响着。 若是梁策在场,一定会说这是钱的声音。 徐晨却没有抬头,丝毫不在意这位客人是不是来野渡坊买书消费的。 风铃还在摇晃着。 手底下的算盘打错了一步,徐晨略带烦躁得皱了皱眉这才抬头。 他满脸不耐烦得看向门口未知的客人,似乎已经把昨晚梁策教他的那一招忘在了九霄云外。 烛锐伸了个懒腰,缓步走近野渡坊。 他今天没有穿得像往日一般大红大绿。 烛锐眼睛轻瞥了下徐晨,满脸嫌弃,一边自顾自走到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一边坐到竹椅上。 徐晨冷眼看着烛锐的一系列动作,显然,这位是不准备为野渡坊贡献些金钱了。 烛锐翘起二郎腿,没有看徐晨:「梁掌柜呢?」 徐晨低下头,冷淡得开口:「野渡坊的书只卖不借。」 烛锐烦躁得合上书,略带调侃:「梁策把你放在这儿招揽生意,就是自掘坟墓,迟早得去喝西北风!」 一听到喝西北风,徐晨这才有些反应。 他扯了扯嘴角,抬起头看向烛锐:「这书十六两白银,烛掌事是付钱还是赊帐?」 烛锐看这架势怕是自己以后进野渡坊不消费点恐怕不行! 他没好气得将十六两白银拍在桌上:「去给我把梁策叫下来!」 徐晨迅速将钱收好,心情似乎不错。 立刻拿起毛笔在帐本上写下一笔。 全然没有将烛锐的话放在眼里。 烛锐真是对野渡坊一个个人无语到了极致:「大哥!我的小命都快玩完了!你们梁掌柜到是给句准话儿啊!」 徐晨估摸了下时间,似乎还没到自家掌柜起床的时间。 他索性轻声开口:「掌柜的需要休息。」 「休……这都几时了还不起来!」 说着烛锐就准备起身上楼。 可他刚没走几步,一旁打着算盘的徐晨就得空将一把匕首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烛锐咽了口口水,盯着匕首看了两秒,最后还是坐了回去,可嘴上依旧喋喋不休: 「好啊!我今儿就在这儿待着!有本事他在上面睡一天!」 第四十章 也要赚钱的 「徐晨啊,咱们月黑阁可不是闲人收留处,我们也是要做生意的。」 从阁楼上穿下来梁策的声音,随着木制楼梯发出的轻微声响,梁策的身影逐渐显现。 梁策有些不太熟练得将腰上的玉佩系好。 而后又抬手胡乱为自己理了理头髮。 他沖烛锐挑了挑眉:「掌事一天是不睡觉吗,大早上跑我这儿有何贵干?」 「啪!」得一声,烛锐拍桌子而起:「好你个梁策,翻脸不认人!」 梁策右手还是不服输得为自己收拾着头髮烦躁得扯了扯有些乱的白髮: 「什么翻脸不认人?说好了晚上去春满楼帮你解决事情,大白天的来我可不迎接。」 烛锐瞪了梁策一眼:「我再不来你就见不到我了。」 梁策右手终于从头顶放下,可头髮依旧没有扎好: 「掌事,在下很贵的,您白天跑来,得加钱。」 说着,梁策自顾自走到徐晨旁边,将那个黑色的算盘拿到手上,盯着烛锐面带微笑。 手底下的动作也格外麻利:「大白天来找我这价钱就得翻倍了,我白天要做生意,你一来扰了我的生意,也得多给点。」 语罢,梁策沖烛锐扎了个手指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烛锐嘴角明显抽了抽,大庭广众,朗朗干坤,烛锐怎么就发疯进了野渡坊! 不过性命和钱比起来还是性命重要,钱不就是身外之物嘛! 于是烛锐只得忍痛割爱。 梁策终于坐下,坐到了烛锐身边的竹椅上。 与此同时,纪预也挂着稀松的睡眼摇摇晃晃走下楼了。 梁策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徐晨很快会意,拿起一本帐本上了楼。 纪预一起来就被梁策被迫当了工具人。 只得打个瞌睡又摇摇晃晃拿着昨晚没写完的那张纸继续开始奋笔疾书了。 梁策倒了杯热水。 热水向上飘起的热气打湿了了些的睫毛,他揉了揉眼睛,低头吹了几下水面。 「说吧昨天又怎么了?」 「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噩梦,觉都没有睡好。」 梁策继续低头看着水杯,另一只手向烛锐勾了勾:「手给我。」 烛锐有些疑惑,但还是将手搭在了梁策手边的桌上。 梁策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搭上他的手腕,不到两秒就收回手: 「梦由心生,那些妖怪一天天哪有闲工夫专门和你过不去,自己疑神疑鬼才会做噩梦。」 一听到梁策这一番论断,知道自己昨晚上做的那一夜惊心动魄的梦不是真是鬼怪来找他,也算松了口气。 梁策喝了口热水,继续道:「既然来都来了,把昨晚没说完的说完吧。」 烛锐点了点头,眼睛撇了撇自己的手指,开始回忆: 「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第六位他们的死法没有那么特别,但也挺吓人的……」 纪预沾了沾墨汁,撩起袖子落下第一笔。 「第二位死的姑娘叫小霜,她那天晚上和姐妹去后院找吃的,可等她们找完却见只有一位姑娘回来了,等我们再去后院时就看到霜儿吊死在后院那棵歪脖子树上了。」 第81页 有起床气的纪预实在是懒得将烛锐的话一五一十记录上去了。 他悄悄抬眼看了看梁策,发现梁策没有注意到他。 他立刻果断得将一大堆文字改成了图文模式。 在序号二的旁边画了一个火柴人吊死在树上的图画。 还贴心的为火柴人画了两个辫子,一个剪头指出写下了霜儿的名字。 纪预轻轻放下毛笔,饶有兴趣得欣赏着自己的大作。 梁策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杯子:「为什么又是后院?」 烛锐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沉:「估摸着,后院人少,好下手吧。」 梁策也只好将这个疑点放在一边,示意烛锐继续。 烛锐咽了口口水:「第三个月儿,第四个云儿,第五个小八,第六个子翠,这几个姑娘也和之前的一样,都是莫名其妙得就死在了后院,虽说没有第一个那么瘆人害怕,可死法却不带重样的。」 纪预抬头看向烛锐:「怎么说?」 烛锐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盯着纪预手中的笔,严肃极了: 「除了先前被刀划的,上吊的以外,还有淹死在水缸的,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服毒自尽的,撞了墙的。」 烛锐不说话了,他紧闭双眼,实在不忍心回忆那每天都要上演一遍的触目惊心。 纪预不知什么时候手心出了冷汗。 这一个个死法,纪预有理由怀疑自己现在走的事《十宗罪》的副本! 他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看向烛锐:「这些……也是在后院?」 烛锐点了点头。 现在算是明了了,纪预画了个大括号,写上了大大的「后院」二字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把问题指向了后院。 纪预都看出来端倪了想必烛锐当然也知道了。 而这是烛锐又开口说话了,他睁开眼睛,伸手快速为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下子饮尽,似乎在为自己壮胆: 「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也不是姐妹们相互算计,可偏偏就是好巧不巧都去了后院,斗嘴的,结伴去后院的,一起去后院打闹的,可到最后都死了!」 梁策听到这里,转头看向烛锐的侧脸,皱了皱眉,他正欲开口,却被纪预抢了先: 「那第七位呢?」 说到这第七位,烛锐眼睛亮了起来: 「怪就怪在这第七位!她……」 烛锐的话被风铃的响声打断了。 三人齐齐望向门口。 「掌事,春满楼那边还等您给句准话儿呢。」 烛锐皱了皱眉,起身走向门口:「蠢才!我才走了多久就离不得我了!」 梁策也起身,沖烛锐点了点头。 烛锐眉头继续皱着,不耐烦得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晚上记得过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命赔在春满楼里。」 说着烛锐便推门出去,谁知却被梁策拦住了。 「慢着。」 烛锐闻声看向梁策。 梁策脸上不知道何时挂上了笑,笑得不怀好意。 「啪!」 又是一个响指。 纪预连忙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算盘拍了过来。 梁策笑着接过。 烛锐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他就知道,每次来野渡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梁策随手在算盘上打了几下,笑眯眯得看向烛锐: 「烛掌事,小店今日新进了几部话本子,想必……」 「没有!我对你的话本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烛锐还没等梁策说完就连忙打断了。 梁策一拿起算盘就大事不妙! 烛锐可不想来一趟野渡坊就把腰包花空一次! 可谁知今天梁策是铁了心不让烛锐花点老本是不行了。 梁策故作惊讶,拍了拍手,又笑眯眯看向烛锐: 「那正好!既然烛掌事对话本子没有兴趣,在下特意为您留意了几本词本!」 说着,梁策便飞快转身从一楼某处书架的角落摸出了几本厚厚的册子。 上面落的灰都快把书本的名字遮完了。 梁策深吸一口气,「唿」得一声向这几本又陈旧又厚的册子吹了口气。 烛锐看着梁策眼前漫天飞舞的灰尘不禁嘴角抽了抽。 梁策转身,喜笑颜开得将这几本书放入烛锐手中。 不!是硬塞! 烛锐汗颜:「行了,梁策你能耐,多少钱我给你还不成吗?」 梁策撇着嘴摇了摇头,而后右手飞快得在算盘上打起,嘴中念念有词: 「烛掌事一来就大喊大叫绕我清梦,这不得给在下一点精神损失费……」 手中的算盘「噼里啪啦」响了几下。 「接着您又游手好闲得在小店叨扰了大半天,严重影响了小店生意,多多少少得赔点钱吧……」 嘴上说着多多少少,而手底下却是只多不少,狠狠算着自己的帐。 梁策看了眼不远处桌上烛锐没有喝完的水,略带同情得咂了咂嘴: 「这不,您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要知道小店的水可是不一般啊……嗯……再加上这几本书,总得算下来是……」 「啪!」 算盘打出最后的结果,梁策眯着眼睛沖烛锐晃了晃手中的算盘: 「一百两!这可是人情价!」 烛锐嘆了口气,摸了摸腰间已经瘪得不能再瘪的钱袋:「今日出门没有带那么多钱,改天。」 第82页 烛锐心中默默感嘆幸亏今日换了钱袋没带那么多钱。 可心中感嘆还没两秒,梁策似乎比刚才更高兴了。 他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个帐本。 这个帐本的封皮比其他的都要颜色深一些。 梁策翻到一张空白页,又接过纪预递来的毛笔: 「那敢情好,烛掌事赊小店的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下不会嫌麻烦的。」 烛锐现在心里就一个字「狠」啊! 他算看明白了,以后就是刀子架到他脖子上都不能再踏进野渡坊一步了! 烛衣一点也不留恋得走出门,还不忘瞪梁策一眼: 「你们野渡坊的人都掉钱眼儿里了!」 梁策随手摆弄着算盘:「谁让你有钱,我又不想喝西北风呢。」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理所应当! 徐晨此时从二楼下来,看向门口:「掌柜的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净赚一百两银子能不高兴吗? 梁策笑出声,将手中的帐本拍在桌上,用手指轻轻点了几下: 「记下来,春满楼掌事烛锐赊帐一百两……不对一百五十两银子。」 第四十一章 吃醋 徐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自顾自拿起笔低头记录。 只有目睹全过程的纪预咽了口口水,满脸不可置信。 夜晚。 烛锐坐在软榻上随手将阁中香点燃。 慵懒得打了个哈欠。 木门被轻轻敲响,烛锐「嗯?」了一声。 「掌事,梁掌柜和他那个小徒弟来了。」 一听到梁策的名字烛锐就哪哪都难受。 他随手翻开桌上的那几本落了灰的书。 满篇的之乎者也一下子搞得烛锐头晕。 早知道就拿那几本话本子了。 他想着,一把将这几本厚实扔在了一旁的桌上。 门口绿儿的声音再次响起:「掌事?」 烛锐深吸一口气,将刚燃起来的香掐灭,就当破财免灾吧,不耐烦得答应着: 「让他们进来吧!」 绿儿姑娘摇了摇扇子,这样子像极了烛锐:「请吧。」 梁策深深看了眼绿儿,最终也只是轻轻挑眉:「绿儿姑娘最近像是苗条了许多。」 绿儿眼皮垂了垂,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那掌柜的意思是绿儿原先胖喽?」 梁策摇了摇头,勾起绿儿的下巴笑了笑: 「倒是……越发讨人喜欢了呢。」 绿儿正要侧脸在梁策左脸亲一口,可无意间瞟见身边纪预杀人般的脸色立刻转过了脸: 「梁掌柜的徒弟怎么这般看着奴家,奴家……好生害怕啊。」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既然不捨得刀自家师尊,那就刀这个绿儿姑娘吧! 梁策「嗯?」了一声,满脸惊奇得看向纪预,像是发现了什么异事。 宝贝儿徒弟这是……吃醋了? 纪预没有再看梁策和绿儿,有意无意得「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梁策眯眼憋笑,立刻放开绿儿姑娘的腰追了过去。 纪预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将毛笔沾上墨水,并没有打算和梁策说话。 「纪预——小预预——」 梁策轻轻俯身,在纪预耳边轻声唤着。 纪预觉得耳朵痒得不行,耸了耸肩,依旧不打算理梁策: 「烛掌事,开始吧,最后一位死者。」 烛锐饶有兴趣得看着面前的两人。 满脸浅笑的梁策和一脸严肃的纪预。 觉得好笑得紧。 可还是憋住笑开始叙述: 「最后一位姑娘叫玲儿……」 纪预低头标了个序号七,接着清澈熟路得几笔画出了一个火柴人。 旁边不怎么工整得写着「玲儿」二字。 梁策低头看着手底下这几个不同死法的火柴人陷入了沉思: 是不是回去应该再培养培养宝贝儿徒弟的绘画功底? 梁策打了个瞌睡,随手扒拉了几下桌布上垂下来的坠子,随口道: 「玲儿姑娘怎么死了,真是可惜,平日里数她最会跳……」 「舞」字还没有说出口,纪预就在一旁咳嗽了两声。 梁策这才后知后觉,完了完了,今天回去纪预得把自己扔出野渡坊了。 梁策连忙转移话题,看向烛锐:「继续继续。」 「那天晚上也挺热闹的,我还是照常在房中消遣儿,可那晚是真的奇了怪了……」 烛锐停顿了记下,起身将身后打开的窗户关上。 入夜了,窗外天光惨澹,细软的微风夹杂着丝丝凉意。 月渐渐凝固成墨色,吹来沉云几两。 纪预也伸手扯紧了衣服。 而后烛锐再次落座。 「那晚上怪就怪在啊,平日里我这儿姑娘们不怎么来,可偏偏那天,几个姑娘都上来了。」 梁策眼睛撇了撇身边的纪预,飞速脱下身上的外衫将纪预包裹起来。 纪预还没反应过来,身上暗红色的外衫就晃得他晕了晕神。 他看向梁策,梁策连忙拖着下巴满脸殷勤得沖纪预笑着。 纪预觉得耳夹有些发烫,便立马扭过头索性忽视了梁策。 「咳咳!你们俩能不能认真听我说啊!」 纪预赶忙点点头:「好好好,请继续。」 第83页 烛锐嘆了口气: 「那天晚上许多姑娘都来到了这层,她们吵吵闹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可唯一听清楚的就是玲儿嚷嚷着什么去后院……」 又是后院! 纪预皱了皱眉,手中的毛笔再次在「后院」两字上画了一个深色的圈 。 纪预抬头: 「敢问烛掌事,你之前说这最后一位玲儿和全面不同,可她还是去了后院,有什么不同吗?」 烛锐勐一拍手:「当然了,这不同之处大有着不同啊!」 纪预点头示意他继续。 「全面几位姑娘,他们都是去了后院以后,就身死了,有些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可玲儿姑娘去了后院后,活生生的又回来了!」 不错,整件事情有了新的疑点,这或许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点。 梁策咬着下唇,思索片刻这才开口: 「那晚玲儿姑娘可有什么不同」 烛锐垂着眼皮,认真回想着。 三人眼前的烛火跳动了几下,大家都等待着烛锐的答案。 「我那晚没见玲儿几面,:不过依稀记得,她那晚身上的脂粉香很重,还上楼上了好几次胭脂。」 「平常玲儿姑娘喜欢这么打扮自己吗?」 纪预问道。 烛锐挺后不禁笑出了声: 「小公子,我们这儿的姑娘哪有不喜欢打扮自己的,还是说……小公子你不喜欢抹脂粉的姑娘?」 说着,烛锐手中攥着的帕子便轻轻抚上了纪预的手背。 纪预整个人抖了下,连忙抽回手。 什么不喜欢抹脂粉的姑娘,本少爷明明就是不喜欢姑娘好嘛! 他连忙低下头,语速加快: 「我的意思是,玲儿姑娘她她她……」 梁策见纪预被烛锐吓结巴了,立刻救场:「她平日的审美有那么土吗?」 「当然没有了!」 纪预轻咳一声,断言道:「那就是为了专门去见某个人。」 烛锐眼前一亮:「那晚玲儿却是我说是有位公子哥找他,似乎很有钱……」 玲儿去了后院,却可以在后院发生意外。 那么,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那位专门来找玲儿姑娘的公子哥了。 纪预起身,皱着眉头语速极快:「带我去见那个公子。」 可回应纪预的是来自烛锐的冷笑。 纪预愣了愣,一旁的梁策却帅先开了口: 「其实,一共是死了八个人对吧,那第八个人,就是那位来找玲儿姑娘的公子哥」 烛锐低下头,没有吱声。 纪预右手用力拍了下桌子,坐下看向烛锐: 「为什么要瞒这第八个人!你不怕因为这个人风声走露出去吗!」 烛锐依旧低着头,烛光仅仅打在他的右半张脸上,落下长长的阴影。 他声音很低,但在这里足够纪预和梁策听清了: 「春满楼的姑娘确确实实是七个,可是不能牵连到外人,我担心会影响生意……我以为我给够他们钱就能封住他们的嘴了!」 纪预深深吐出一口气,再次拿起毛笔: 「本少爷才不管影不影响你的生意,所以……就是这个不同」 「不,最大的不同,是那天我和那个那个妖怪打了个照面……」 话音刚落,在场的纪预和梁策都愣了愣。 烛锐竟然亲眼见过这个妖怪,那为什么还活生生得站在这里 很快,烛锐给出了答案: 「当时我并未看到妖怪长什么样子,只是一团看不清的紫气……」 「咚咚咚。」 门被敲响,三人齐齐看向门外。 烛锐高声问道:「谁」 「是我啊掌事,您要的茶沏好了。」 烛锐扭过头:「进来吧。」 绿儿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茶。 她轻轻将茶壶放在桌上,还特意为梁策倒了一杯。 当然,纪大少爷依旧满脸不悦得瞪了眼绿儿。 梁策没有多看绿儿,打破沉默: 「所以,你确定没有看到那妖究竟是什么?」 烛锐坚定的点头:「没有!绝对没有……奥对!当时绿儿也在场!你们可以问绿儿!」 纪预你不情愿得将目光转向绿儿: 「绿儿姑娘,说说那晚发生的事情吧。」 梁策的目光没有转向绿儿,而是继续盯着烛锐看。 烛锐被梁策盯得似乎有些心里发毛,侧了侧头避开梁策的目光。 梁策眯着眼睛,似乎要把对面坐着的烛锐看穿。 绿儿听到那晚的事情,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脸都吓白了。 她站在原地缓了许久,这才吞吞吐吐地回忆起来: 「那晚我去找玲儿,可一开门就见到了满身血淋淋的玲儿和一旁另一个血肉模煳的公子。当时我要被吓晕了,可还是大着胆子去找了掌事……」 纪预在纸上又新添加了一个人物的名字:绿儿。 烛锐点了点头,补充着绿儿的话: 「对啊,我们当时都吓坏了,可又是因为还有外人死在这里,我就拽着绿儿去看……」 绿儿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腿软得掉在了地上,抽泣起来: 「呜呜呜……真是吓死我了呜呜呜……那晚……唔唔唔……」 绿儿的哭声不断,纪预手中的毛笔刚沾了墨水,却实在听不清这个姑娘到底在说些什么。 第84页 他手提着毛笔停滞在半空,墨汁「啪嗒」滴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 纪预眨了眨眼,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抱怨着甩下毛笔看向绿儿: 「本少爷真是服了!姑娘,你若是想哭,就自己出去哭个够!」 绿儿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张小脸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可纪预冷眼看着她,仿佛下一秒纪预真的就要把绿儿姑娘一脚踹出去一般。 绿儿吸熘了几下鼻子,满脸委屈得又看向梁策。 梁策连忙躲开,纪预这一声多多少少是带了些小脾气的。 梁策没见过纪预发脾气,也没见过纪预吃醋,可而今一见,还蛮有趣儿的。 第四十二章 怕鬼 绿儿见没人可怜她,便用力一抹眼泪,深吸了几口气,语气平和得说了起来: 我和掌事一起去玲儿的房间,可谁知那妖怪没有走!竟然冲着我们就飞了过来! 梁策侧头看了眼纪预手下的纸,而后又看向绿儿: 「当时看清楚是什么样子了吗?」 「怎么会?当时小命都快没有了,我哪里敢抬头去看呀!」 纪预抬手再次蘸了蘸墨水,问道: 「那你们又是如何回来的呢?」 绿儿看了眼烛锐,这会儿脸上才算有了些血色: 「这都多亏了掌事……不对!多亏了梁掌柜您啊!」 梁策有些疑惑,他挑了下浓眉: 「怎么?多亏了我什么?」 绿儿抿唇一笑指向烛锐身后的梳妆檯。 梳妆檯上安静得躺着一把桃木剑。 梁策认得,那是他给烛锐保命用的。 没想到而今当真派上了用场,早知道当时就多卖他几两银子了。 绿儿示意众人:「多亏了那把桃木剑,保住了我们的命啊!」 梁策却没有迎合绿儿的兴奋,只是依旧盯着那把桃木剑: 「你确定是那把桃木剑起了作用?」 「没错!」 烛锐抢答道。 纪预随手在纸上画了一把桃木剑,开口询问: 「烛掌事不如仔细讲讲?」 烛锐喝了口茶,咂了咂嘴: 「我当时也是顺手拿了那把桃木剑,想着万一是个好玩意儿呢,当时那妖怪近在咫尺,我情急之下下意识从袖子中掏出那把剑,没想到真起了作用!」 梁策伸手拿起茶壶,提起为自己倒了杯茶 。 茶水「哗啦啦」进入茶杯,梁策盯着茶水中自己的倒映: 「鬼怪确实害怕桃木剑,哪怕是道法再高深的妖也对桃木有所忌惮,可不凡有许多上了道行的妖是对桃木没有牴触的,你确定……」 烛锐觉得今天的梁策问话总是婆婆妈妈的还不利索,他打断梁策再次确认: 「我十分确定,我和绿儿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团白气一碰到桃木剑就被弹开了好几米!」 绿儿连忙点头,满脸笃信: 「是啊,我们也是那个时候才一股脑跑了出来!」 梁策不再说话了。 纪预另起一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后来呢?那里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烛锐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诶呦喂,我的小少爷,哪敢再进去啊,后来找了几个人进去处理了尸体,该给钱的给钱,该交代的交代呗。」 纪预放下毛笔,拿起纸抖了抖,差不多气也消了,他转身这才看向梁策。 梁策依旧低着头,他拿起水杯小抿了一口茶水,却又吐了出来,看向绿儿: 「这茶水不是新沏的。」 绿儿不知为何梁策突然来这么一句,愣了愣,半晌才回答道: 「啊?兴许是奴家弄错了……」 烛锐沖绿儿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死丫头,让你沏茶又给我偷懒,下去。」 绿儿微微点了点头,顺手用手怕擦了几下眼角的泪痕,而后又摇着扇子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梁策扫了眼绿儿摇扇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语。 烛锐嘆了口气,起身又打开窗户。 深夜凉风勐地贯进来,让纪预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那下一步呢?问也问完了,不会你们准备回去收工了吧!」 梁策笑眯眯得起身,纪预也跟着站了起来。 「怎么会呢?接下来,我们准备去春满楼的后院玩玩。」 烛锐却下意识摇了摇头,满脸抗拒: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可不奉陪啊!我可不想死……」 烛锐越说声音越小。 纪预不再说话,等候梁策下决定。 梁策看了眼天色,他可不想再大半夜回去了。 也只好妥协:「那便明日吧。」 罢了。 梁策与纪预齐齐走下楼梯,春满楼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这条街最热闹的地方。 满楼宣纸红灯笼,高楼之中客影纷纷。 在这粉帘轻飘纸醉金迷的地方,喧嚣之声所带来的热闹气给人一种通宵达旦的快感。 梁策揉了揉眼睛,想尽快适应这里的花红柳绿。 管弦丝竹之声让人无法静下心来。 「纪预,你觉得在这种地方能听到别人说什么吗?」 纪预皱着眉头「啊?」了一声,又凑近了梁策一些: 「师尊你说什么?」 第85页 梁策歪了歪头,加快步子。 那便是听不见了。 纪预不知道梁策说了什么,很快跟着梁策走了出去。 外面也怪热闹的,纪预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望春满楼。 一盏素灯站在楼上,循着繁密星光,千倾星辉渐行渐远。 纪预伸了个懒腰,回过头,嘴里抱怨着: 「春满楼的事真是麻烦,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梁策淡淡一笑,望着前站着的纪预: 「好现象,若是没有线索,才不知道从何出入手呢。」 纪预又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拉着梁策去街边一家还没有打烊的包子铺,身后却传来一声瘆人的叫喊: 「不好了啊!后院闹鬼啊!」 纪预被身后不知某人杀猪般的叫喊吓了一跳。 他一个激灵,转身看向春满楼门口。 方才还一片夜宴欢歌,而今却一下子变得杂乱嘈杂起来。 还有几个胆小的一听到闹鬼就纷纷红着脸跑了出去。 纪预被迎面跑出来的一个小厮撞了下,这才醒神。 梁策淡定得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眼前的景象。 「瞧吧,这不就有眉目了。」 待春满楼的一片混乱结束,该走的都走了后。 梁策这才嘆了口气,再次踏进了这个是非之地。 烛锐大口喘着粗气,骂骂咧咧得从楼上走下来。 随手抓了个端茶的小厮,满脸不耐烦: 「怎么了怎么了!好生生得一个个乱嚷嚷什么!」 「诶呦喂!掌事儿啊,咱们后院闹鬼了啊!」 那小厮话音刚落。 烛锐脚下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他的脸色一变再变,终还是一把甩开那小厮: 「胡说八道什么!后院怎么会闹鬼!」 烛锐嘴上这么说着,可脚下的速度却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得赶紧去找梁策才行。 「希望那个财迷还没有走远……」 烛锐嘴里不断嘟囔着。 下了楼梯,一拐弯到了一楼,烛锐便第一眼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人。 他大喜过望,第一次觉得这个大财迷和他旁边那个小财迷如此这般得顺眼。 梁策歪了歪头,靠在门边,像看戏般看着这一片凌乱: 「看来今晚上又要在烛掌事这里多待会儿了。」 烛锐伸手草草抹了吧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梁掌柜啊,春满楼以后的生意可要靠你了!」 梁策勾唇笑笑,径直走过烛锐: 「少废话,带路吧。」 烛锐「哎」了一声,快速带着两人向后院走去。 越往后院走,周遭的气温就越下降得快。 纪预打了个哆嗦,这走的是鬼片的经典套路啊! 良久。 烛锐停下脚步。 他眯着眼睛看向后院内一片令人背后发汗头皮发麻得漆黑,不由自主抖了抖。 烛锐指了指铁门的另一边,轻声说道: 「进了铁门就是后院了,那个……我就不陪你们进去了哈。」 说罢。 烛锐便伸手在腰间摸索了几下,片刻后掏出一串叮噹作响的铁钥匙。 烛锐哆嗦着手打开生了锈的铁锁,想赶紧离开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 「哐当」一声,铁锁打开,铁门发出瘆人的摩擦声。 在漆黑寂静的后院迴荡,活像鬼哭狼嚎。 烛锐又擦了把冷汗,小跑几步带梁策身后,留下一句: 「二位保重!」 梁策冷哼一声,没有再搭理身后逃之夭夭的烛锐。 梁策低头看向纪预:「跟紧我。」 纪预也小心翼翼得望了眼后院,也不由自主结巴了起来: 「师师师尊,我们要不要先找个护护护护身的东西!」 梁策二话不说走了进去,也毫不留情得将纪预一把拽了进来: 「为师就是护身的东西,跟紧我就没事。」 纪预隔着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飞速抓住梁策的袖子,警惕得看着四周。 「这可是锻练你难得的机会,别怕,大胆点,死不了。」 纪预攥着梁策衣服的手又紧了紧,亦步亦趋得迈着步子。 后院太不对劲了。 这里十分安静,甚至说安静得可怕。 纪预盯着自己的周围。 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几件深色的裙袍。 这些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得在空中打着摆子。 纪预揉揉眼睛,确定那就是衣服,没有上演恐怖片里面什么吊死鬼的桥段。 梁策拍了下纪预的脑袋: 「留心些,今天带你长长见识,一天天的别总想着吃。」 纪预跟着梁策继续向前走。 方才看着后院似乎并不是很大。 但而今走进来,纪预却觉得这地方大的离谱。 他扭头去看刚才铁门。 可不知不觉间,一层层黑气将身后的景象裹挟得不留痕迹。 铁门早已不见踪影 。 梁策打了个响指,一小团火焰腾空飘起,飞在了两人半步开外的空中。 梁策借着火光看了眼周遭,这显然不是春满楼的后院。 「不要回头看后面。」 纪预听罢连忙转过头。 他凑到梁策肩旁边:「师尊,这是哪里啊?」 第86页 纪预扫视着四周。 不远处有一口荒废的古井,古井旁边是几个用树根断成的凳子。 但是没有桌子。 而再往过,则是一个个摆放整齐的晾衣杆。 晾衣杆上,来回飘荡着大大小小黑压压的绸缎衣料。 隔着夜色纪预看不清那是什么颜色,但他总觉得都是血红色的。 眼前的小火苗继续带领着两人向前行走。 梁策眯了眯眼睛,右手一挥,将小火苗挥灭。 周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黑暗之中。 纪预又往梁策身边靠了靠 。 可很快,二人眼前却亮了起来。 就在不远处,散发出了点点灯光。 仔细辨别,那是一盏盏红色的灯笼。 在屋檐上忽明忽灭得晃悠着。 灯笼所散发出开的红光越来越亮,纪预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 梁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光源处。 而到了后,两人这才看清,原来这里面还有一座楼。 他抬头看向楼的牌匾,上面永鲜红色颜色写着大大得几个字: 春满楼。 纪预顿时一惊,他低声道: 「不对劲不对劲!这春满楼里怎么还有座春满楼!」 第四十三章 宝贝徒弟 梁策向前垮了半步,而后将纪预护在身后,看来是准备一探究竟了。 纪预也知道现在跑不了,他死死盯着春满楼的大门,准备和梁策进去杀出一条血路。 可没等两人迈开步子,眼前的景象却勐地变化了。 起初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周遭开始瀰漫出香味。 没错,这是一种很浓烈的香味儿,一开始还是淡淡的,可当纪预意识到时就已经加重了许多。 「这是什么味儿啊!」 梁策微微皱眉,香味儿越来越浓烈,甚至还伴随着窒息感。 黑色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茅草屋内灯火通明,依稀可见里面还有人影攒动。 梁策和纪预悄声靠近,茅草屋内的声音也逐渐传入两人耳中。 很热闹,茅草屋内非常热闹。 这是纪预的第一意识,周遭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升了好几度。 从茅草屋内传来的欢笑打闹的声音越发刺耳。 女人尖细的笑声和唱曲子的声音穿透纪预整个人。 纪预不知怎么得晕乎乎的。 梁策右手剑指,隔空在纪预眼前画了一个符。 金色的符箓被打在纪预身上,纪预瞬间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醒神符。」 纪预愣愣得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茅草屋门外,纪预不由自主屏住了唿吸。 梁策却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他二话不说一脚将茅草屋内的门踹开。 「啪!」得一声! 木制木门应声倒地。 纪预向屋内看去,可屋内除了方才门倒地掀起的灰尘外什么都没有! 纪预心里「靠」了一声,这可就是鬼片的经典桥段了。 要是刚才梁策没有一脚把门踹坏,估计接下来就是门自动关上然后怎么打都打不开了吧。 梁策摆手挥了挥面前难闻的灰尘,他观察着周遭。 周遭不算太暗。 但灰黑色的阴影笼罩下的室内辨识度确实不高。 不过显然是没有人的。 更别说刚才那些又是唱歌又是说笑的女人了。 纪预皱了皱眉:「师尊,这到底怎么回事?」 梁策随口道:「鬼怪的小伎俩罢了。」 梁策说罢转身,却勐地停住脚步。 与此同时。 「嗖嗖嗖!」 几声瘆人的破风声传入二人耳中! 梁策反应敏捷,转身之间从袖中掏出两三张黄色的符箓便甩了出去 三团白色的鬼气被打得四散开来。 纪预睁大了眼睛。 原来这就是林正英老师甩符纸的经典在线啊! 可纪预才惊讶了一半,茅草屋四周又升起数不清的鬼气来! 纪预吓得说不出来话,连忙多到了梁策身后。 梁策又甩出去一大把符箓,扭头对纪预道:「带剑了吗?」 纪预迅速摸了摸腰,摸了一个空:「忘忘忘忘忘记了!」 梁策也没多说,毕竟自家徒弟的记性自己也是知道的。 并不稀奇。 梁策看着周遭越来越多的鬼气,有些疑惑得皱了皱眉。 他再次抛出一把符箓,左手飞起一个决,勐地划过面前。 霎时间。 金光骤起,鬼气荡然无存,一切都化作了平平静。 梁策与纪预走出茅草屋。 茅草屋内漆黑一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纪预看向向正前方,前方隐隐约约有一条小路。 「师尊,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梁策嘴中默念三遍咒,两指尖夹的符纸腾空飞起,而后「唰!」得一声飞进茅草屋中。 「啊啊啊啊啊—————」 悽惨的惨叫声勐得穿出。 纪预吓得后退半步。 接着,「哄」得一声,身后的茅草屋勐然燃烧起来。 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天,「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在后院中格外清晰。 第87页 不一会儿,刚才那座茅草屋便彻彻底底变为了片废墟。 梁策拍了拍手:「不用走了,这里是幻境。」 幻境? 纪预联想下原来看玄幻小说时里面所提到的幻境,再次确认般得看了眼周围。 「别看了,从刚才我们再次进入春满楼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幻境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听到有人说闹鬼了是真真正正的呀,人们害怕得跑出去,还有个人撞了他,也是真的啊! 再者,烛锐不也真真正正得去找他们,又带着去了后院的吗? 这些都不是幻境啊! 梁策当然知道纪预在想什么了,他高深莫测得勾了勾唇角: 「还记得我刚刚下楼时问你的话吗?」 刚刚下楼时梁策问纪预能不能听见他人说话,结果春满楼热闹非凡,说话都得吼出来才能听见。 「记得,但是……没有听清。」 「这不就对了,方才我们离得这么近,却因为丝竹管弦的声音听不清对方说的话那更何况一个人在人群中喊出闹鬼的话呢?」 纪预一拍大腿!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在刚才春满楼那种蹦迪场所下一个人声音再大也会被其他声音盖过去。 谁会清清楚楚听到说的是什么呢? 就算听到了闹鬼之事,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吓得跑出来吧! 所以,这的确是幻境!纪预深吸一口气,又有些担忧: 「唉,就算知道是幻境,那又该怎么出去啊!」 梁策答非所问: 「下次出来的时候记得把剑带上,那可是我们跑路的傢伙。」 他话音未落,只见梁策打了一个响指,剑指一挥,周遭场景变了又变。 一股子强光过后,纪预睁开了眼睛。 眼前似乎是一出炊房。 纪预随意扫了几眼案板上放的碟子和碗。 梁策打了个响指,那团引路的小火苗再次出现。 小火苗绕着炊房飘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一处角落。 梁策抖了抖刚才不慎弄脏的衣袍,款步走向炊房的一角。 绿儿坐在地上,她愣愣得抬头看着凭空出现的梁策。 「绿儿姑娘,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 绿儿姑娘站起身,伸手指了指自己:「奴家……奴家给姐妹们拿点吃的……」 梁策勾着唇角,脸上挂着笑意,可一双金色的眼睛中却充斥着不善的气息。 绿儿不敢直视梁策的眼睛,随手拿起两盘点心便走向了门口。 「慢着!」 纪预叫住绿儿。 他快步走到绿儿身后,默默盯着绿儿姑娘的背影。 几秒钟过后,纪预才淡淡开口: 「后院频频出事,绿儿姑娘胆子真是好大,还敢一个人大晚上跑到后院。」 绿儿微微侧头,微弱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纪预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绿儿淡淡一句: 「奴家的命值不得几个钱,不怕这些神神鬼鬼的。」 梁策也走到了纪预身边,缓和气氛般得笑了笑: 「绿儿姑娘还是小心些,你周围的姐妹都遭遇不测,你可不要再出点什么事啊。」 梁策语罢,纪预很明显看到绿儿拿着碟子的手抖了抖。 她转过头,抬脚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多谢二位好意,奴家心领了。」 回到野渡坊内,两人这才安顿下来。 「啪!」 纪预勐地拍了下野渡坊那张竹桌子: 「绿儿不对劲!兇手就是绿儿!」 夜晚,一轮皎月攀上峰尖,缓慢穿过苍茫的荒野。 忽来一阵皓月的长风,拽着薄云的尾巴。 梁策抬眼望着天边的星子,没有转身,却轻笑一声: 「哦?就这么笃定?」 纪预一把抓起桌上铺着的纸,快步跑到梁策身边。 他将纸「哗啦哗啦」得在梁策面前晃荡了几下,胸有成竹道: 「本少爷深思熟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真相只有一个!就是绿儿!」 梁策「唉」得嘆了口气,转身抱着胳膊笑着看着纪预。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撒向梁策的半张脸。 金色的眼睛在昏黄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太冒失了,你可有什么证据说明绿儿姑娘是兇手的?」 纪预就等着梁策问这句话,他一下子兴奋起来。 纪预将手中的纸弹了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首先,从一开始我们就忽略了一点……」 纪预盯着野渡坊内的陈设,语气认真了起来: 「那天烛掌事在叙事时,话里面其实还透露了关键的一点!就是,这几个死去的姑娘在去后院时并非是孤身一人!」 梁策调了下眉毛,似乎欣慰于纪预注意到了这处疑点: 「不错,接着说。」 「在事情发生前,她们都与其他的姑娘接触过……」 说着,纪预抖开另一张纸,看着上面形态各异的火柴人继续道: 「就比如说……第一位姑娘,她与别人发生了口角,这位,则是与姑娘去后院找吃的……可烛掌事却并没有细说她们究竟与谁在一起,『只是单单一句去了后院却只回来一个人』。」 纪预自信得勾唇笑着,又看了眼手上的纸: 第88页 「可奇怪的地方出来了,最后一位受害者,玲儿姑娘,她却是孤身一人去后院。」 梁策伸了个懒腰,歪头盯着纪预的唇瓣,他的唇形格外好看,粉润可人,让人不禁想上去将眼前的这个人面桃花的小公子吃干抹净,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轻轻开口说道: 「那宝贝儿徒弟不如说说,这些与绿儿有什么关联?」 插播一条小新闻 哥们!哥们!你见过钓系师尊吗?见过傲娇影帝吗?没关系,收藏这本小说你就见过了! 野渡坊坊主梁策有令:从今天开始,梁策和纪预的恋爱小故事要进入付费内容喽~(你懂的) 想知道纪预吃醋梁策是如何应对的吗?想知道纪预是如何抱师尊大腿的吗?想知道纪大少爷是如何凭藉一身演技苟到最后的吗? 只需要几分钱!几分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能买到纪大少爷甜到齁的情侣小故事! 你想看的后文都有!快快订阅吧! 第四十四章 糖葫芦与包子 纪预咽了口口水,勐地拍了下大腿: 「这关联大了去了呀!玲儿姑娘为什么要去后院?是为了找绿儿姑娘的帕子啊!」 梁策收起了笑容,走近纪预一步: 「你怎么知道她去后院是给绿儿找帕子的?」 这就是纪预最得意之处了,他开口道: 「因为我们前几次见绿儿姑娘时她手中是有帕子的,可是等到烛锐说起玲儿时,她手中却换了把扇子。」 梁策无奈得摇了摇头:「太牵强了,这说明不了什么?」 「的确牵强!可是,如果她自己告诉我呢?」 「什么意思?」 「方才我在炊房,在角落找到她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她身上从来没有的香味儿,而后我又站在她身后时,才看清,绿儿袖中有两个手帕,一个是她的,一个,则是绣着玲儿名字的帕子!」 说到这里,恐怕绿儿就不仅仅是有嫌疑了。 可纪预却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这也只是推测,而让我确定的,则是突然出现在后院的绿儿和她古怪的反应。」 回想起刚刚,绿儿确实有些不寻常。 如果说进入幻境,那么梁策也是可以感知到外人的存在的。 可当梁策看到绿儿时说实话他也惊讶了。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绿儿的存在。 那么,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绿儿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直操纵着整个环境的那只妖! 梁策伸了个懒腰,走到台前翻开帐本扫了两眼。 而一边的纪预却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又跟泄气般得低声道: 「可就算是这样,我们又能怎么样,不能空凭推测就上去打打杀杀吧。」 梁策合上帐本,抬眼意味不明得看向纪预。 纪预退后半步,警惕得看着梁策: 「师师师师尊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去送死啊!」 梁策拍了拍手,关上了野渡坊的店门,语气格外轻松: 「放心吧,刚才烛锐托人说明天晚上春满楼歇业一天,如果绿儿是妖,她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再掀起风浪……」 纪预瞪大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 「师尊!你不会要让我去钓她吧!」 梁策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得看着纪预: 「不愧是师徒,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心有灵犀一点通个屁! 这就是让本少爷去送死啊! 梁策随手扒拉着黑色的算珠:「放心,我会在暗处保护你,一但绿儿出手,我就会来。」 纪预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屈辱得点了点头。 梁策伸了个懒腰,走向楼梯,回头又道: 「对了!记着把桃木剑带上!」 「带桃木剑?」 不是说好自己不会有事的吗?那带剑是什么意思? 打算让本少爷为难之时来个一刀999吗! 梁策慵懒一句:「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你还能走为上策。」 纪预现在真想给自己买个古代保险。 这种事情真的不能有意外啊! 纪预嘆了口气,跟着梁策身后上了楼梯。 到了阁楼,梁策点开灯,温暖的灯光照在两人脸颊上。 梁策盯着纪预的唇瓣,咽了口口水。 纪预愣愣的看着梁策。 下一秒。 梁策勐地打横抱起纪预,将其按在了床上。 纪预惊唿出声:「师尊!我我我明天可就要去送死了!就别再……」 梁策第一次觉得纪预话多,所幸低头轻点了一下他的唇,而后又抬头看着纪预: 「送什么死?我的宝贝儿疼都来不及呢,哪捨得让他去送死啊。」 「我……」 纪预说不出话了,他第一次觉得梁策这么认真,这么……这么令他喜欢。 纪预扬起头,沖梁策眨了眨眼睛。 梁策也跟着纪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纪预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 纪预撇了撇嘴,抬头在梁策嘴边落下一吻。 梁策这下子更兴奋了。 袖子勐地一挥,屋内灯被熄灭,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空气中燃起兴奋的火苗。 梁策唿吸似乎加重了些,他埋首纪预耳边: 「纪预,你可是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我的心啊……」 第89页 …… 纪预低头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桃木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桃木剑啊桃木剑啊!今晚可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可千万别给本少爷掉链子啊,本少爷的一条小命可全押在你身上了。」 梁策手中也拿着一把桃木剑,那把桃木剑似乎有些年头了。 看起来很旧,可雕刻的花纹却格外精緻,一看就是上成! 「别再抱着那把破剑唉声嘆气的了,要抱就来抱抱为师。」 纪预再次摸了摸剑身,又嘆了口气:「师尊都什么时侯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的命可全靠这把桃木剑了。」 梁策将自己的剑收起,从一旁结果徐晨递来的灯笼,笑着说: 「一把破剑而已,说不定用用就断了。」 听到这话,纪预连忙可怜巴巴得剑抱到怀里,摇着头: 「断不得,断不得!断了我还拿什么跑路啊!」 梁策笑眯眯抬手摸了摸纪预的头: 「为师雕的桃木剑多了去了,后院堆了一堆,你若是喜欢,随你去挑就是了。」 纪预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去挑什么桃木剑: 「不不不!我就要这把桃木剑!」 说着,纪预还有一下没一下得在他面前晃悠了几下。 梁策歪歪头:「这把剑……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怎么就偏偏只要这一把。」 「嗯……」 纪预低头想了想,半晌,这才眼睛一亮,站起来笑道: 「这把剑可是本少爷在您那连骗带蒙才得来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梁策轻声「啊」了下,盯着纪预那张白皙青涩的脸愣了神: 「你喜欢……便好。」 徐晨缓步走上前,弯腰沖梁策鞠了一躬: 「掌柜的,子时了,时候差不多了。」 梁策缓过神,将视线从纪预身上移开。 他抖了抖赤红色的袍子,打着明亮的纸灯笼推开了野渡坊的门。 现在是午夜子时。 街上真正一个人都没有。 冷风萧瑟,卷过无人的街道,热闹的大街失去了白天里的烟火气。 昔日满是市井气息的小巷子也丝毫没有了生气。 长街寂寥,冷冷清清 。 梁策打了个灯,看向前方。 他手中明亮的灯照亮了两人周身。 纪预和梁策的影子从无到有,又逐渐拉长,一直延伸开来。 纪预打了个哈欠,揉了下眼睛。 梁策看着晃悠着的纸灯笼,低声道: 「为师就送你到前面,拐个弯就到另一条街了。」 纪预「嗯」了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梁策瞧着纪预兴致不高,笑着又揉了揉他的头顶: 「怕什么?我会在一旁保护你的,就算我在不靠谱,这把剑也是管用的。」 纪预低头摸了摸这把桃木剑,轻声呢喃: 「是啊……」 梁策记得这把桃木剑,这是他很多年前雕的。 不知从什么时侯开始,他就格外喜欢在木头上雕一些有趣儿的东西。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这个喜欢雕剑的臭毛病这么多年一直没改。 不论是野渡坊还是明轩的院子后面,堆得都是自己雕的桃木剑。 「若是真心喜欢,既然用了这么久,便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 纪预看向梁策。 梁策扭过脸,调笑着: 「是啊,说不定这破剑哪天就断了,到时候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吧。」 纪预撇了撇嘴。 这取名字的事可真是难到自己了。 平常他看电视上的侠客拿的剑名字都是格外响亮风雅。 兴许是纪预本身就不喜欢语文的原因吧,「风雅」二字在他身上真心是玩不起来。 纪预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桃木剑,二话不说: 「糖葫芦!」 梁策觉得是自己幻听了,他满脸诧异得扭过头: 「什么?」 纪预重复道: 「名字就叫,糖葫芦。」 梁策嘆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得看了眼天上灰濛濛的月亮。 风雅今晚确确实实是被纪预给征服了。 「你别告诉为师是你想吃糖葫芦了。」 「师尊你怎么知道!刚才确确实实是有点想吃糖葫芦!」 梁策没忍住,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人家给剑取名字都是字字琢磨,点点用心,你倒是好。」 「那师尊呢?」 如果纪预没有记错,梁策也有一把自己雕的桃木剑。 也不知道师尊那把叫什么名字,一定很高档大气上档次吧! 梁策无情回復:「没有。」 「啊?没有名字!」 「懒得取。」 纪预咬了咬嘴唇:「那就让本少爷亲自取一个名字吧!」 梁策咂了咂嘴,宠溺得低头看着纪预: 「可别告诉我你取的名字叫鸡腿儿。」 纪预一脸认真: 「怎么会呢师尊!那可是您的剑,名字可不能随便,再说……鸡腿儿我早就吃腻了,现在还不想吃……」 梁策嘴角上扬得更加厉害了, 他开口询问: 「那我聪明的纪小公子,取好了吗?」 纪预点了点头。 梁策多少有点期待,不知道这位小少爷嘴里会蹦出什么样的名字。 第90页 纪预清了清嗓:「包子!」 抱歉,打扰了,我不该对这个蠢徒弟抱有期待的。 梁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就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纪预连忙点头: 「当然了!师尊你数数,咱们都多久没有吃包子了?再说了,糖葫芦和包子都是我爱吃的,多……多般配啊。」 纪预说罢,扭过头,没有再看梁策了。 梁策抿唇,良久后才开口:「为师便送你到这儿了,剩下的一个人要小心。」 啊? 这么快就到了吗? 纪预嘆了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梁策没有对话,转身右脚轻轻点地,整个人扎然腾空而起。 只见他身轻如燕,红衣飞舞,而后又轻盈落在不远处的屋檐之上。 一派仙风道骨,仙人之姿。 而梁策手中的灯笼,依旧亮得漂亮,竟在他手中格外稳当,没有一丝摇晃。 纪预眨了眨眼,方才那片红色却消失不见了。 他转回头,看向前方那条阴森可怖的长街,咽了咽口水…… 第四十五章 就这个闹鬼爽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与狂热仅有毫釐之差的死寂吧。 没错。 是无上的寂静。 纪预缓步在洒满可怖气氛的长街上,一种恐惧也油然而生。 果然如师尊说的不错。 这整个大街都是靠春满楼这一家养活着的。 白天酒楼生意就不错,街上可算得上皇城最繁华之处了。 可今晚歇业的春满楼之下,这条街要是真不反生点什么灵异事件都对不起现在这氛围了。 想到这儿,纪预连忙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呸呸呸!纪预!你他妈说什么呢?真不怕死啊!」 与此同时,徐晨手中拿着方才纪预打着的灯笼与梁策同样站在屋檐上。 他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解: 「掌柜的,纪公子为何要自己打自己?」 梁策抱着胳膊,视线没有移开纪预,声音却略带清冷: 「兴许是……为自己壮胆吧。」 徐晨侧头看向梁策侧脸,掌柜的方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纪预亦步亦趋,右手死死攥着腰间的桃木剑 。 心想着要是一会儿进去有个不测。 本少爷就现身说法!闭着眼睛一通乱杀! 上演一场真人版的一刀999! 纪预扫视着四周,还真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面前一片漆黑的环境下望不尽头的长街来回穿梭着阴冷的风 。 纪预眼尾有些泛红,这里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 这里的一切,都像一双无形的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纪预抓起来撕裂。 又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纪预顿时感到一阵窒息感。 纪预低声「我靠」了一声。 很好,还有心思说国粹,说明还没有到害怕得要死的地步。 「喂!022!」 「我靠,022你人呢!」 纪预盯着蓝色的系统,看着人工板块不断打着转的图样。 片刻后。 系统「叮叮叮」三声。 纪预身边多出来了一位022。 022打了个瞌睡: 「我说大少爷啊!咱们下次能不能别在大半夜叫我起来啊!」 纪预依旧盯着周围,警惕着在这里下一秒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他轻声道:「我就问你件事,问完你就滚回去睡觉。」 022揉着眼睛看了眼周围,咂了咂嘴: 「什么态度啊,问吧。」 「在这里死了……会回去吗?」 022毫不留情得在纪预脑袋上敲了一下。 纪预「哎呦」一声,瞪了眼022:「打我作甚?」 「大少爷真是把穿越文看多了,死了就是死了,回不去的,我的系统里面没有金手指。」 纪预彻底失望,摆了摆手:「行了,晚安吧。」 022愣愣,凑近看了眼纪预: 「怎么了?」 纪预摇了摇头,指向方不远处的春满楼: 「看见了吗?」 022点头。 「那就是本少爷死去的地方。」 说罢。 纪预点击了强制下线键,022又立马凭空消失了。 最后的时光,请让纪预同志与漫长的黑夜一起独处吧。 纪预大拇指摸着桃木剑上雕刻的桃花,小声道: 「糖葫芦啊糖葫芦,看在今晚喜提名字的份上,关键时刻你可要挡到我前头啊!」 春满楼下面是一条护城河。 护城河中花灯朵朵的景象已经不復存在了。 春满楼没有亮灯,老远只能看见一个大概。 而春满楼的顶层上单单坠着一盏宣纸红灯笼。 可惜那红灯笼并不怎么明亮。 加之朦胧的月光,纪预眯了眯眼。 只能依稀看见淡红色混着昏黄的光自上而下照下来。 春满楼的轮廓上单单烫了一道子光。 纪预揉了揉眼睛,准备加快步子走近春满楼。 可他刚放下手,眼前却「哗」一下子亮了起来。 就是一瞬间。 春满楼上上下下亮起了灯。 毋庸置疑是点燃了挂在楼四周上的红灯笼。 第91页 纪预下意识退后一步。 可与此同时,他的周围,不!是整条街!都亮了起来! 纪预环顾了一圈,诡异的红光一瞬间将整个街道都笼罩了起来。 纪预的脸映上了红色,他指尖死死扣着桃木剑,警惕得看向四周: 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红灯楼通身冒着红光,诡异得漂浮在半空中。 幽幽的光芒让纪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纪预最终将视线锁定在春满楼,小声嘟囔着: 「以……以本少爷多年来看鬼片的经验来看,这十有八九是又走到幻境里来了。」 纪预话音刚落,周遭就又飘起了一团团白雾。 白雾顿时笼罩了纪预周身 纪预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一样,眼前通红一片的春满楼竟然一点也看不见了 。 他屏息敛声,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果然,很快,纪预眼前的浓厚白雾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玲珑细腰,姿态婀娜妖娆。 黑影有节奏得扭着腰肢从白雾中走出,相伴而来的是她的声音: 「小公子当真是聪明,奴家这幻境可是专门为你织的。」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还没进去,对方可就自己找上门了。 纪预还没有看清那来人的脸,只是故作轻松,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还真的辛苦姑娘了,其实收拾在下不需要那么费劲儿。」 周遭的白雾缓缓退散,纪预这才看清楚了来人 。 来人一身淡绿色的罗裙,再加上那双勾人心魄的丹凤眼,就说方才怎么觉得声音那么熟悉呢。 「原来是老熟人啊,绿儿姑娘。」 绿儿身影加快,「噌」得一下出现在与纪预近在咫尺的地方。 绿儿轻声一笑,胳膊缓缓攀上了纪预的肩膀,娇嗔道: 「小公子,今**不走运,落在我手里了,瞧着细皮嫩肉的,定然是美味。」 纪预双手发抖,整个人僵硬得站在原地,他盯着绿儿锋利的手指甲,咽了口口水。 绿儿抬眼,点脚在纪预耳边吐了口气,唇瓣在纪预耳上轻轻摩擦。 纪预一下子一个激灵! 心脏似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般,他结巴道: 「姐……姐姐,我们要不商量商量……」 绿儿眯了眯眼,抬手在纪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嘴角的笑意越发厉害了: 「小公子怎么还出汗了?是害怕奴家吗?」 纪预深吸一口气,嘴角开始轻轻上扬。 本少爷在师尊身边混了那么久也不是吃素的! 下一秒! 纪预腰间的桃木剑便「唰」得一下沖了出去。 通体冒着金光。 金光所到之处绿儿尽不敢上前。 绿儿微微皱眉,灵敏翻身躲过方才桃木剑的攻击,闪身退到了离纪预十几步远的地方。 「回来!」 纪预轻轻抬手,看向仍然在空中飞舞的剑。 糖葫芦似乎没有听到纪预的召唤,依旧在纪预眼前晃悠。 纪预顿时眼前黑线,尴尬得咳嗽了几声,又抖了抖仍然举起来的手: 「糖葫芦!回来!」 这次桃木剑听到了,这才勐地一下沖向纪预,重重落在了纪预掌中。 纪预「我去」一声,踉跄一步才稳稳将糖葫芦抓稳。 另一边。 春满楼对面的一出屋檐之上,梁策抱着胳膊咂了咂嘴: 「御剑术还得再练,下次不能再这么丢人了。」 徐晨深吸一口气:「掌柜的,纪公子方才是怎么走近幻境的?」 从一开始,徐晨就和梁策一起站在这里看着纪预的一举一动。 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周围布置下了幻境啊。 这次的对手,有些难对付了。 梁策拍了拍衣角的灰尘: 「是香味。」 「香味?」 梁策点点头:「不错,上次我和纪预就着了她的道,用香味做幻境,香味所到之处便是幻境。」 徐晨愣了愣,良久才说道: 「好生……聪明。」 梁策笑着摇了摇头:「小把戏罢了。」 徐晨还要说什么,梁策却竖起手指抵在唇上,下巴冲下方扬了扬。 徐晨立刻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循着梁策的视线继续看了下去 。 对面的绿儿歪了歪头,两秒后这才后知后觉,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奴家当你是什么高人!原来是个初出茅庐的货色!」 纪预被绿儿这句话气得直跳脚,指着绿儿大喊: 「你你你!敢瞧不起本少爷!你信不信……」 纪预还没有说完,对方通体便冒出了绿色的火焰。 纪预瞪大眼睛,向后连退三步。 这时绿儿姑娘有开口了,她右手凭空一甩,一把一米长的大刀凭空出现: 「既然这样……那便速速结果了你!」 纪预颤抖着下唇。 他看了眼对方手中通体冒着绿光,而又锋利锃亮的大刀。 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这把弱不禁风还不怎么听话的桃木剑。 这两方实力悬殊的可怕!显然就不是一个逼格啊! 此时此刻,纪预只想感谢父母,感谢祖国,感谢系统,感谢这一切让他知道了生命的重要性。 第92页 如果有下次。 语文考试的作文纪预一定要写珍惜生命的主题! 纪预握紧拳头,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这张嘴了: 「好姐姐!要不……咱们换把刀?」 绿儿没有理会纪预,迈步子缓缓向纪预走来。 纪预深吸一口气,加快语速:姐姐你看你这般仙人之姿,怎配得上这么粗犷的武器!你说……是吧……」 纪预试探性得看了眼绿儿,不断得向后退着步子。 绿儿再次挥手,这回左手也来了把大刀。 纪预差点没吐出血来! 还有天理吗! 绿儿身后扎然掀起滚天的风浪,席捲这街上的红色灯笼。 这种死一般的气势如山倒般向纪预压了过来 「我靠!不是吧!凭什么一开始就直接放大招啊!」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绿儿,纪预心一横,只能使出自己的必杀技了! 他缓缓抬眼,在原地站定,勐地将桃木剑抵在身前。 纪预微微勾起唇角,剑身再一次被金色的光芒笼罩。 「绿儿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再走一步,可就是找死了。」 第四十六章 你死和我活 纪预声音略带低沉,确实笑着看着绿儿。 绿儿果然停住了脚步。 可半晌后又继续沖纪预走去了。 纪预心跳漏了一拍,额角的冷汗滑落至嘴边。 徐晨皱褶眉头,看向梁策: 「掌柜的,您还不下去吗?」 梁策似乎格外有兴致,他笑着抱着胳膊,看着纪预: 「再等等,说不定会有惊喜呢……不信你看」 徐晨只好再次看向纪预: 只见。 纪预嘆了口气。 他无奈得摇了摇头,勐地一甩袖子,右手做剑指,竖在眉心,双眼紧闭: 「一价氢氯钾钠银,二价氧钙钡镁锌,三铝四……四什么来着……靠!上次就这儿没背过!」 绿儿手中的大刀在空中顿了顿。 这是在……念咒? 徐晨「嘶」了一声,虚心求教: 「掌柜的,纪公子嘴里念的那个是什么精湛招数的咒语?」 梁策尴尬得咳嗽了几声。 难道纪预就只知道耍花架子虚张声势吗? 还有这嘴里念的这东西是不是在某晚某破庙里纪预也在梁策面前使过啊…… 梁策嘴角抽了抽,无奈得嘆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果然不能对自家徒弟抱太大希望: 「走了。」 纪预单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绿儿。 绿儿没有新的动作,很好。 一看就是被本少爷的元素化合价口诀的威力给震慑到了。 纪预正打算再重复个两三遍拖拖时间。 却见绿儿青筋暴起,身后的气流都炸成一片: 「你又耍我!我杀了你!」 纪预连忙转身拔腿就跑,还边跑边喊: 「完了!玩大了!这姐这回真来真的了!」 纪预转头看了眼身后,绿儿现在可以说是怒气值报表了。 纪预也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深吸一口气,吼道: 「糖……葫芦——」 纪预腰间的糖葫芦听到主人召唤,这回很给面子,一下子飞到了纪预脚边。 纪预飞快踏上剑,还没来得及调整平衡。 脚底下的桃木剑便「唰」一下飞了出去。 纪预身子闪了几下,被吓得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本少爷打不起,还跑不起了?」 纪预看着逐渐拉长距离的绿儿终于是松了口气。 可气还没送完,纪预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视线晃悠,迅速降低重心:「唉唉唉!糖葫芦你你你超速了知不知道啊!」 「掌柜的,这糖葫芦……又是什么咒语?」 梁策看着在空中一通乱飞的纪预和准备沖向九霄云外的桃木剑嘴角再次抽了抽。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剑啊。 他也再次尴尬得咳嗽了几声: 「该下去了。」 徐晨抿唇 毕恭毕敬得向梁策鞠了一躬,等待着梁策御剑离开。 可等了良久,都没有见梁策下去。 徐晨歪了歪头,抬头看向梁策。 梁策撇开脸,面露难色,有些不自然道: 「你……把耳朵捂住。」 「什么?」 徐晨满脸问号,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策有些不耐烦:「把耳朵捂上。」 徐晨虽然不解,但仍旧服从,捂上耳朵。 可两人都知道以徐晨的功夫捂上耳朵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可我们自欺欺人的梁策还是满意得点了点头,有些不熟悉得开口: 「包……包子。」 腰间的桃木剑「唰」一下飞了起来,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徐晨看着梁策的背影暗想:「掌柜的今晚怎么回事,怎么又是糖葫芦又是包子的?」 纪预「诶呦」一身,努力在剑上保持着平衡。 真后悔当时让练剑没有好好练啊! 「嗖!」 一道金光从纪预面前闪过,纪预慌乱中抬眼看去。 梁策一身红衣,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脚底下踩着的桃木剑通体金黄,似乎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第93页 纪预抹了把汗,大喊道:「师尊!你可算来了!吓死我了!」 梁策勾着唇角,挥动衣袖,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 金色的符咒隔空飘向纪预,梁策一阵掌风,将符咒打入纪预脚下的桃木剑: 「控剑符!去!」 金色符咒触碰到纪预和脚下的糖葫芦后。 纪预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 糖葫芦脱离纪预的双脚,自动回到了纪预腰间。 还没等纪预尖叫出声,自己就被梁策滴熘住了后衣领。 梁策单手提着纪预的衣领,缓缓从空中降下。 纪预吓得魂都要出来了,他蹬了蹬空落落的脚下,半分钟后才再次踩到地面。 梁策收起桃木剑,看了眼纪预:「平常让你好好练剑,现在连跑都跑不到人前头。」 纪预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得咧嘴笑了笑: 「嘿嘿嘿,这次回去就练,回去就练……」 梁策还想说什么,却被绿儿的一击打断了。 锋利的刀刃沖向两人,绿色的火焰像长龙一样席捲全身。 纪预再次没出息得躲在了梁策身后,他一把抓住梁策袖子,将头缩了去。 梁策咂了咂嘴,瞥了眼飞在半空中的绿儿。 他轻轻抬手,一道金光穿过绿色火焰,只听「轰」得一声,绿儿连人带刀被打出去几十米远。 纪预悄悄探出头,瞪大了眼睛,原来师尊这么牛逼啊! 这下也不害怕了,挺直腰板从梁策身后走出来站在了梁策身边。 另一边。 绿儿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额头上青筋暴起,捡起地上的大刀: 「看来是奴家轻敌了!」 梁策云淡风轻,微笑道: 「绿儿姑娘当真是轻敌了,要不然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步入我设的局中呢?」 局? 什么局? 一直以来不都是绿儿给纪预设的幻境吗? 绿儿死死盯着梁策,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 她举起大刀指向梁策: 「你是故意让这个小废物来引我出来!好让你能将我收了!」 梁策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有些慵懒得回答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的幻境困不住我,所以你不会在我出现的地方露面,所以,就只能给你来个诱饵了。」 绿儿冷冷笑着,缓步走向梁策: 「哈哈哈哈哈那又怎样!今日进入我幻境的所有人,都得死!」 大刀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沖了过来,梁策眸子一斜,甩出两张符纸。 不偏不倚得将两把大刀打了回去! 大刀冲击地面,摩擦出剧烈的火花。 绿儿额角渗出了冷汗,惊恐得抬头看向梁策: 「这是上清派的符箓!」 梁策看了眼天色:「好眼力,姑娘可要用全力来对付我了。」 绿儿双手有力得挥动着这两把大刀。 紧接着她身后妖风四起,绿色的火焰开始逐渐蔓延起来。 绿儿眼底冒火,邪笑: 「梁公子,奴家可要动真格的了,这刀太快,恐伤了公子的心啊。」 梁策依旧稳如泰山得站在原地,甚至一点拔剑的意思都没有。 他又挥出一把符咒,符咒被金光拖住,漂浮在梁策周身: 「姑娘多虑了,我本无心。」 说罢,「刷刷刷」几声符咒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了出去。 绿儿反应敏捷,可还是被一张符纸击倒。 她弯腰一口鲜血喷出,瞪向梁策: 「无心?等等……这是上清派的符箓,梁公子你究竟是谁?」 梁策抬脚,有节奏得悠哉悠哉走向绿儿。 他身后散发出开的金色暗光伴着源源不断的炁将他的银髮吹得四起。 梁策缓缓抬手,掌心中飘起一张半透明的符箓: 「此处可没有什么公子,在下不过是一个不爱穿道袍的半吊子道士罢了,不足挂齿。」 什么! 梁策不就是街上那家快要关门生意惨澹的书店老闆嘛! 关于他的身份,绿儿也听过捕风捉影的信息,可无非就再是个什么楼的楼主,是个朝廷命官罢了。 怎么……又是道士了! 绿儿踉跄得直起腰,大口喘着粗气: 「呵,臭道士!找死!」 顿时! 幻境内的场景土崩瓦解,没有了街道,没有了灯笼。 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绿儿飞身,几束绿色火苗从天而降沖向梁策面门。 梁策似乎摇了摇头,后脚一撤,整个人像一阵风一样躲避开了所有攻击。 紧接着,由炁化成的绿色刀刃铺天盖地得向纪预和梁策飞了过来。 纪预眸子一凛,飞身上前,一把拔出桃木剑,抵在身前,迎向绿儿的攻击。 可谁知,纪预只觉得后脖子一紧,又被梁策拽着衣领拎了回来。 梁策还有闲工夫敲一下纪预的脑袋: 「笨蛋,这是你想挡就能挡吗?不要命了!」 梁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空中飞速画出符文。 金光随着梁策的指尖在空中留下印记: 「五雷符!」 五道金色的雷符沖向那些刀刃。 一瞬间,它们化为乌有,绿儿附着在上面的炁被打散! 第94页 绿儿「啊」了一声,低头连着吐出两口血,红着眼睛看向梁策。 她就是不信这个邪,接着又发起攻击。 这回是直接用炁攻击,一团团巨大的气团飞速沖向梁策。 梁策舒展了下腰,无精打採得嘆了口气,将纪预挡在身后: 「带你来是让你好好学学见见世面,别总想着往前沖,为师还在,轮不到你来保护自己。」 别说是遇到事往前沖了,就是跑他觉得都来不及! 纪预收起桃木剑,听话得站在梁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唰唰唰!」 三张符箓背梁策随意丢了出去。 符箓所炸出的炁将绿儿的攻击化解掉,接着长驱直入 「梁策!拔剑啊!我们来场你……」 梁策还没有等到绿儿姑娘说完话: 「你死我活?绿儿姑娘怕是说笑了,就凭你,还不配让我拔剑……」 梁策顿了顿,甩手两把飞刀轻而易举得定住了绿儿的命门。 绿儿浑身顿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梁策缓步走近,他仰着头,嘴角勾起,笑着道: 「更何况……你死我活这里,只有你死和我活。」 第四十七章 遇到我是活不过明天的 说着,梁策微微弯腰,打量着绿儿,半晌才转身走了回去,嘴里嘟囔着: 「原来是个狐狸精啊,怪不得长得那么勾人。」 绿儿咽了口鲜血,死死盯着梁策的背影: 「你!」 梁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周遭场景立刻消失,恢復了最初那个寂静无人的长街。 绿儿瞪大眼睛。 她精心布置的幻境,竟然就被这么容易给打破了! 绿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强大,现在的她对于梁策来说,简直连蝼蚁都不如。 可为什么梁策又要花费这么大心思来应付自己的一招一式呢。 很快,梁策给了答案: 「纪预,看到明白了吗,学着点。」 纪预看了看不远处暗淡无光的春满楼,咧嘴笑笑,大声答应着: 「好嘞师尊!」 梁策与纪预并肩而行,走向春满楼 。 当两人与绿儿擦肩而过时,奄奄一息的绿儿喘着粗气: 「为什么不杀我?」 梁策没有看她,语气略带嘲讽: 「绿儿姑娘着急什么,遇到我,你自然是活不到明天的。」 说罢,梁策抱着胳膊走远,却又突然想起补了一句: 「我还以为在她身边办事的有多大能耐,看来是我高估她了。」 她? 她是谁? 纪预抬头,满脸疑惑:「师尊,她是谁?」 梁策抬了抬下巴,指向春满楼,意味深长道: 「她,就是里面那位兇手。」 什么! 兇手没有死!不是绿儿!还在里面! 「绿儿不就是兇手吗?」 梁策摇摇头:「绿儿的确杀了那些人,可这幕后主使,也就是那个真正的兇手,却不止绿儿一个。」 原来绿儿不是最后的大boss!对啊!真相只有一个,可兇手可以有两个啊! 如果说刚才的绿儿只是一个小人物的话,那恐怕现在的春满楼里面…… 危机四伏了! 梁策撩起自己蓬松的白髮抖了抖,挑眉迈腿踏入春满楼。 纪预耸了耸肩,几步快速跟上: 「唉唉唉!师尊等等我……」 两人踏入春满楼后,大门正如纪预所料,重重自动关上了。 毕竟剧情需要嘛,正常桥段。 绿儿看着进去的两人,无力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挂着阴狠的笑。 她支撑起身体,缓缓抬头,视野却被人挡住了。 绿儿皱起眉头,后撤一步,警惕得看向冷脸站在面前的徐晨: 「你……」 徐晨飞快拔出剑。 月光下,徐晨英朗的侧脸被照得更加神秘莫测。 鲜血喷出,伴着绿儿的惨叫声…… 春满楼内没有一个人。 平日里坐满人的桌子被擦的干干净净,正中央的歌舞台上也没有昔日里那些姑娘的身影了。 周遭暗淡无光,只能借着月光依稀辨认周遭的一切 。 梁策甩手,一张符纸迅速飞向酒楼上方。 紧接着「哗」一声。 春满楼上上下下燃起了烛火。 「我靠,师尊这符咒厉害啊,以后去后山烤东西就不用自己生火了。」 纪预眨着眼睛盘算着到时候吃烧烤要用几张符咒。 梁策无奈得摇了摇头: 「别总想着吃,现在办正事呢。」 如果说刚才纪预是害怕,那现在可以说是兴奋。 毕竟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接触这种正儿八经神神鬼鬼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自己身边还有个金手指师尊,小命保住是绝对没问题的! 他看了眼春满楼四周,无精打采: 「师尊,你说这春满楼那么大,我们在哪去找那个什么幕后兇手啊。」 梁策抬头看了眼二楼的走廊,走廊上漆黑一片,看不清上面是何种景象。 这春满楼是真的大,足足有好几层,如果真要这么找下去,梁策怕是会疯。 他咂了咂嘴,右手拢起一团金色火焰。 第95页 金光映照着梁策的整张脸,他那双金瞳变得更加深邃明亮: 「既然找不出来,就来问问。」 纪预「咦?」了一声:「问问?问谁?」 梁策勾起嘴角,手中游刃有余得拖着一团团金色的火焰: 「这个子青之前应该给你讲过,卜卦。」 卜卦。 不错,纪预之前的确听子青提到过。 这手段纪预也并不陌生,毕竟从小熟知的那句「先生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就够充实纪预认知的了。 理论上的东西纪预没记住,但仍旧记得当时子青说师尊的卜卦不是一般的卦,可以说是一种独创的方法。 堪称卜卦新概念! 梁策周身开始缓缓散发出强悍的炁。 伴随着金光将梁策的头髮沖得四散开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飞速掐着手诀。 然后周遭金光大显,梁策勐地睁开眼睛。 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冒出淡淡金焰,梁策轻轻开口: 「起卦!」 乍然间! 纪预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 时间在这一刻没有了嗯具体个概念。 似乎这个世界以梁策为中心都变成了静止。 梁策不知什么时候又闭上了眼睛。 他周身不断围绕着一张张金黄色的纪预看不懂的符箓。 这些符纸像是一个保护系统,保护着现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主宰。 金色的火焰于梁策周身开始慢慢削减,而后化为气体,直到梁策睁开眼睛。 周遭的一切又再次归于平静。 纪预有一种错觉。 错觉刚才的一幕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梁策拍了拍手,在春满楼内扫了一圈,最终向着楼梯走去。 纪预看向梁策,格外好奇梁策方才究竟卜出了什么结果。 他连忙拽住梁策的衣袖,笑眯眯道: 「师尊,方才你算出什么了?」 梁策微微侧头,笑着注视着纪预,半晌才幽幽开口: 「方才算出你我命中注定,不可改矣。」 「啥?」 纪预歪头看向一本正经的梁策嘴角抽了抽: 「师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梁策满脸慵懒,随口道: 「没有没有,为师是认真的,方才得出的结果真是这么说的。」 好吧好吧,纪预实在不知道梁策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那师尊问出来兇手在哪了吗?」 话落。 梁策的脚顿了顿,而后勐地转头看向纪预: 「诶呦!方才一激动,问完这个就忘了。」 纪预嘴角抽了抽,低价出一个师尊,微瑕。 梁策补充道:「放心放心……」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才被梁策用符咒点燃的灯火却骤然熄灭了。 人点烛,鬼吹灯。 我靠!不是吧!在这儿跟本少爷玩鬼片里的惊悚时刻呢? 梁策眼睛很快适应黑暗,他眼疾手快抓住纪预手腕,话语中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不用我们去找,这主僕二人都是个急性子,这不,自己就送上门了嘛。」 纪预没有再应答。 梁策与纪预两人格外有默契得选择了闭嘴。 他们静静听着周遭的动静。 毕竟现在对方在暗处,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有危险。 一秒,两秒,三秒…… 纪预额角开始渗出冷汗,在这种高强度的氛围下纪预确实有些难以适应了。 他只听见身边的梁策嘆了一口气: 「唉,不出来啊,那没办法了,只能我『请』你出来了。」 紧接着,梁策眯着眼睛,只是前方,右手飞快一个诀,一束金光沖向两人的斜前方。 金光在空中被打散,然后一个模煳的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 纪预揉了揉眼睛,而后瞪大了眼睛! 那人右手摇着扇子,宽肩窄腰,这身影纪预最近都快见吐了,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是谁: 春满楼掌事,烛锐! 梁策伸了个懒腰,沖烛锐挑了挑眉: 「又见面了,烛掌事。」 烛锐从身后一片紫焰中走出,从容不迫得走向梁策,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得摇着: 「看来梁掌柜早就知道是我了,合着这几天都是跟我演戏呢吧。」 梁策「哎呦」一声,手指间随手打出一张符箓,撇了撇嘴: 「我哪有那闲工夫和你演戏呢,之前我提醒过你,可你没领我的情,这不,今日我亲自来……」 梁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语气中的慵懒却荡然无存了: 「亲自来,废了你。」 就在一瞬间。 两人以惊人的速度释放出了自己的炁。 紫色的金色的炁碰撞在一起,纪预看得愣了愣。 梁策右脚点地,飞身沖向烛锐,与此同时几十道符咒打入烛锐炁中! 烛锐也不甘落后,手中的扇子一转眼变成了一把长刀。 纪预汗颜,绿儿和烛锐这两人连武器的审美都是那么统一啊。 烛锐飞身上前,向梁策挥刀砍下。 梁策反应极快,左手又是两张雷符甩出。 借着雷符作用时退身纪预旁边。 烛锐抹了吧额头的汗珠,他手中的刀缓缓瀰漫上浓烈的杀气。 第96页 紫色的火焰环绕者烛锐周身,纪预揉了揉眼睛,小声道: 「师尊,他什么时侯多出了一对狐狸耳朵啊。」 梁策抱着胳膊沖烛锐瞄了一眼,无辜得摆了摆手: 「为师只是觉得变回他原来的耳朵更顺眼些。」 无辜,实在是太无辜了。 烛锐退后一步,恼羞成怒得伸手摸了把自己的狐狸耳朵,狠狠瞪向梁策: 「你!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是个骗局的!」 梁策托着下巴想了想,片刻到道: 「从一开始你就穿帮了呀,烛掌事。」 烛锐皱眉,一开始嘛? 「没有理由啊!我明明已经……」 梁策摇了摇头,勾唇一笑: 「你明明已经计划得严丝合缝了,可在我看来,你的计划却错漏摆出。」 烛锐退后一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梁策: 「什……么。」 第四十八章 欠帐 梁策盯着烛锐的狐狸耳朵,随口道: 「换作平时,若是春满楼接连出人命,以你的胆子和行事作风,断然不会有那闲工夫去看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他歪头看向烛锐,似乎在欣赏烛锐现在的表情,继续道: 「当死第二个人的时候,你烛锐必定会带上钱财跑得远远的,毕竟保自己小命要紧嘛,哪有闲工夫来野渡坊跟我耗啊。」 烛锐低下头,嘴角开始不断上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凭这一点,我不信你能断言兇手就是我!」 兇手是烛锐! 纪预站在一边。 他脑中仔细回想着那份事情梗概。 从第一次见到烛锐,再到最后一次。 每一次他叙述时的情景开始一点一点浮现在纪预脑中。 细节!对!就是其中的细节! 纪预明白了,不错!第一次见到烛锐时,兇手就已经确定了! 纪预抬眼,缓缓走近烛锐,声音略带低沉: 「其次,你说你没有见过那妖怪,可当你第一次找我们的时候,就已经说出来了,那是只狐妖。」 就是这个细节! 这个致命的细节! 烛锐瞳孔皱缩,果然,是他自己把这周密的一切给毁了! 他身体抖了抖,弯腰跪在了地上,眼底一脸血红。 烛锐勐地抬头,恶狠狠得瞪着两人:「那绿儿呢?绿儿怎么解释!」 「咚咚咚。」 梁策手中的几道灵符在掌心中飘动着。 他迈步走向跪在地上的烛锐,弯腰笑了笑: 「如果说你没有逃命是胆子大了一回,而随口一说的狐妖也只是猜测的话……绿儿,就是突破口。」 不错。 纪预现在已经完全掌握整个脉络了。 绿儿是兇手,烛锐也是兇手。 绿儿是替烛锐杀人,换句话说,绿儿就是烛锐的替死鬼! 纪预垂眸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呵,烛掌事有意无意,明里暗里在话里暗示这七位姑娘死的时候并非是一个人,而是有人和他们一起去的!」 纪预眼睛眯了眯,他似乎要看穿地上的烛锐: 「而这个人,就是绿儿吧。」 梁策听着纪预条理清晰的分析,终于觉得自己这几天没有白引导。 他早就察觉到了绿儿姑娘的不对劲,并且随着时间的拉长,他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论断: 「你安排绿儿在我们眼前来回晃悠,暗示兇手就是绿儿,而又显得不那么突兀,可真正的兇手,是你吧。」 烛锐抖得厉害,他垂下来的长髮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而让我真正确定兇手是你的东西,正是那把桃木剑,不,应该说是……柳木剑。」 烛锐缓缓抬头,脸色一变再变: 「柳木剑,好啊梁策,你果然有心眼。」 「心眼算不上,我不过是唯利是图罢了,桃木剑那么贵,我哪捨得给你啊。」 关于桃木剑,纪预记得之前被罚抄书的时候有见到过。 正常的鬼怪遇到桃木剑就会有反应,可上了道行的则不会。 梁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似乎是在解答纪预心中的疑惑,又补充道: 「你为了让我觉得你不是鬼怪,在我眼前有意无意拿起过桃木剑,为了让我相信,你还用绿儿的嘴说出你拿着桃木剑击退妖怪一事,可你万万没想到,这是假的。」 原来一开始,就被这个梁策给耍了。 烛锐气得牙痒痒。 可那又怎样!烛锐设计这一切的目的,不过就是要引梁策入局而已! 烛锐额头青筋暴起,他缓缓直起腰,站了起来。 从他的嘴中开始穿出阴森的笑声。 烛锐抬头。 纪预看到,烛锐的嘴角咧到了一种诡异的高度。 烛锐缓步走向梁策,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师徒两个说得可真是精彩啊……」 烛锐握起长刀,刀刃与地面摩擦出来小火花: 「你们说的全部正确,可我计划的最终目的你们就没有想过吗?」 最终目的? 最终目的! 梁策皱起了眉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了。 烛锐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梁策啊梁策!你才是我计划的全部!我的目的是你!」 第97页 「彭!」得一声,春满楼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紫色的阵法用复杂的纹路绘成,纪预抬脚疑惑得看了看。 完了完了,中计了! 梁策低头,扫了眼地面,云淡风轻: 「原来是杀生阵啊,看来你真是准备了多日啊。」 纪预低头看着脚下的四周,至少现在纪预还没有感觉到这个阵法有什么作用: 「师尊,杀生阵是什么?」 「杀生阵,就是用生人作为引子,人血作为极品,祭一人,此阵可杀光阵法中的所有人,而杀生阵祭品数目的上限,为七人……」 梁策不说话了。 纪预脑中重复着梁策方才的话,在重复到第三遍时,他的心脏似乎漏了一拍。 祭一人,杀光所有,那之前绿儿杀的那七人,不会就是祭给这个阵法了吧! 彻底完了! 好傢伙一下子祭了七个人进去,那他们两今晚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死无全尸啊! 很快。 阵法起作用了。 无数团紫色的气团像疯了魔一样沖向梁策,梁策挑眉: 「闲人太乙玄门,岂敢造次!」 纪预被眼前的气团弄花了眼,可仍然拔剑冲出,举剑欲击碎那气团。 梁策大吼一声:「开阵!」 剎那间。 金色的八卦阵落成,悬浮在了梁策脚下。 梁策看向飞在半空中的纪预,又喊到:「坤字!风绳!」 纪预的双手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拉了回来,被送到了梁策身边。 梁策匆忙看了纪预一眼: 「怎么又去送死了,今天你有福了,站在一边好好看着。」 与此同时。 对面的烛锐周身是杀气更加浓烈了。 纪预身子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梁策右手剑指,眸子盯着正前方的烛锐,自信道: 「我当然知道你的目的是我,所以刚才不是一来就给你说了嘛,今日我就是要亲手在这儿废了你!」 数十张金光闪闪的符咒从梁策周身飞出。 符箓像是有了生命。 它们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沖向烛锐。 烛锐怒吼一声,挥刀砍下。 梁策双眼微眯,看着苟延残喘的烛锐嘆了口气: 「真是能扛,看来是还不够。」 说着,梁策嘴唇快速上下动着。 纪预在一旁听不清师尊在念什么咒。 但一定是那种牛逼哄哄的咒语! 「破!」 梁策一声令下。 纪预与梁策两人脚下的杀生阵就这么被梁策轻而易举得打破了。 而那金色的八卦阵却勐地扩大。 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立刻将烛锐裹挟! 梁策拍了拍衣服,冷眼看着在金色火焰中挣扎的烛锐,淡淡开口: 「还有,你根本就不是烛锐。」 也就在此时。 火焰熄灭,纪预清晰得看见,地面上躺着一居狐狸尸体。 梁策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下响指 春满楼内的蜡烛再次被点燃。 他从腰间掏出一张火符,扔向那尸体。 纪预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不,还差一个收尾。」 说着,梁策甩手一道剑光,从春满楼的一处墙壁内走出了一个人…… 「我靠?你是烛锐?那刚才那个是谁!」 纪预看着面前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跛着脚的烛锐惊讶道。 梁策抱着胳膊,有些好笑得瞥了眼烛锐: 「烛掌事现在不如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烛锐灰头土脸得瞪了眼梁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来龙去脉?我刚才不是还在……」 「还在十天前?」 梁策歪头沖烛衣眯眼笑了笑。 「什……」 什么? 已经过去十天了? 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烛锐缓缓抬头,迷茫得看看眼面前的两人,静默了三秒后,他才咽了口口水: 「我……记得那晚是重花节……」 重花节嘛,纪预依稀记得当时整个事件的开始就是在重花节那天。 烛锐皱着眉头,仔细回忆: 「重花节那晚上我去外面护城河边逛,记得当时街上大户人家的姑娘都出来了,那一个个长得是倾国……」 纪预无语得垂下脑袋,这狐妖和烛锐确实是有点相似。 两人叙事事情怎么都拖拖拉拉的啊。 梁策有些不耐烦:「没让你说这个。」 「奥对对对!重点!重点是在我回到春满楼后!有一只小狐狸躺在我门前了。」 「一只小狐狸?」 纪预再次确认。 烛锐点了点头: 「没错!很可爱的一只小狐狸!当时就躺在我脚旁边不远。」 梁策扭头看了眼方才出来那只狐妖的地方。 他真的不敢想像那只轮着大刀一番乱砍的狐狸在烛锐眼中就是是怎么一个可爱的样子。 梁策嘆了口气,二话不说就抬腿一脚踹上了烛锐的肚子。 这一脚是一点都不含煳,烛锐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烛锐挑起,大叫: 第98页 「你个死财迷!好端端踹我作甚!」 梁策抬腿,又弯腰拍了拍自己的鞋子,轻描淡写: 「踹你?我恨不得把你剐了!」 烛锐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位大爷,也不甘示弱: 「你犯什么疯病!」 梁策没好气到: 「我记得先前就给你说过,你这春满楼建的地方位置不正,又加之每天人来人往,自然有邪气参杂期间……」 梁策说到一半,烛锐这才后知后觉,好像只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他第一次见到梁策的时候梁策就这么给他说过。 说是这春满楼风水不好,容易生事端。 当时烛锐想着既然风水不好就另谋他处。 可梁策却又说有他在可保春满楼生意兴隆多年无忧,但也是有条件的,若是…… 「若是你自己把外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带进来,他们可就默认是你留住他们了。」 那只狐狸,难道就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烛锐垂下头,可嘴上还是忍不住想和梁策犟犟嘴: 「那你怎么还来救我?」 梁策慵懒随性得搭上烛锐的肩膀,沖他眨了眨眼睛: 「要不是你烛掌事还欠着我野渡坊一大笔帐,我哪有那闲工夫管你的事啊。」 第四十九章 这里疼 烛锐转头,一把将梁策推开,提到钱烛锐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知道你没有什么好心思。」 梁策爽朗笑了几声,给了纪预一个眼神,走向春满楼门口: 「你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走了不送。」 烛锐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胸口一起一伏。 而后又看向身后的一片狼藉,心中又开始后怕起来。 这十天春满楼到底发生了什么,梁策没有给他细说。 他知道,梁策不是那种喜欢把这种事情当故事讲的人。 而烛锐现在能知道的,就是梁策救了自己一命。 想到这里,烛锐再次看向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梁策。 他缓缓开口,想叫住梁策,可半晌,那句道谢他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走至门口的梁策却突然勾唇,他勐然转身,抬头看向烛锐: 「奥对了,这几天那狐妖以你的名义在我野渡坊赊了不少钱,那也就一併记在你帐上了。」 烛锐听后瞪大眼睛,他眼前这个人就是个流氓啊! 他随手捡起一个茶杯扔向门口,冲着梁策已经离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我呸!梁策你个狗东西!亏我刚才还准备给你道谢呢,我烛锐给狗道谢都不会给你道谢!」 纪预抬头,笑着到:「师尊,那狐妖赊的帐可不少呢,真要……」 梁策抬头看着头顶皎洁的月,笑着摇了摇头: 「就当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放心,那点钱他给的起。」 船行碧水,月入中天。 月已凝成墨色,影渐入靴底。梁策的影子随着月光的明暗蹁跹着。 纪预伸了个懒腰。 而今走到这条无人长街上,已经一点也不再心惊胆战了。 或许是因为春满楼的事情歷经几个日夜终于算是解决了。 又或者是…… 师尊在他的旁边。 纪预脚步顿了顿,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好像离不开师尊了。 他顿时觉着自己这个想法有点恋爱脑,立刻扭过脸咳嗽了几声。 梁策「嗯?」了一声: 「怎么了?」 纪预连忙扭过头,沖梁策灿烂一笑,伸了个懒腰: 「没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事终于结束了……」 梁策停下脚步,转身弯腰盯着纪预的脸。 他戏嚯着笑到:「脸怎么红了?」 纪预一把摸上自己的脸。 好烫。 「哪有?没有啊!」 梁策轻笑,抓住纪预的手腕快步走进了野渡坊。 阁楼上,梁策将煤油灯点燃,缓缓将衣袍脱去。 纪预跟着梁策跑了一晚上,虽说自己并没有怎么出力,但总归是缺乏睡眠,坐在床沿昏昏欲睡。 梁策散开自己的白髮,翻身上床,一把将纪预抱在了自己怀里 。 纪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软软得睡在梁策怀中。 梁策轻轻在纪预耳边道:「把衣服脱了再睡。」 纪预打了个哈欠,支支吾吾道:「困死了,还脱什么衣服啊。」 暖色的柔光照在纪预俊美的脸颊上,梁策舔了舔唇: 「你不脱,为师可就帮你脱了。」 纪预可没力气再说话了,他点了点头,继续闭着眼睛。 然而纪预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梁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了。 睡梦中,纪预只觉得整个人一凉,腰被人死死搂住了。 纪预起初还没有觉得什么,可缓冲了几秒后,一下子睡意全无。 纪预睁开眼睛,勐地抬头看向梁策。 梁策满脸无辜,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 这个动作对纪预来说实在是尴尬。 他结巴着开口:「师尊,你你你可别乱来啊。」 纪预在为自己的老腰做最后的力挽狂澜。 梁策搂着纪预腰的手微微用力,嘴上挂着的笑更加深了: 「什么?」 说着,梁策动了动自己的身子。 第99页 与此同时,纪预瞪大了眼睛,他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师师师师尊别动了!」 梁策歪了歪头,看着怀中唿吸逐渐加重的纪预,却没有将纪预的请求放在心上。 纪预咬着下唇,双手死死攥着梁策的衣袍,喘着粗气: 「师尊……」 梁策满意得勾着唇,翻身将纪预压在了身下: 「这回可是你求我的……」 清晨。 阁楼的木门被敲响。 徐晨侧头,声音不大也不小,但足矣叫醒床上的二人了: 「掌柜的,起了吗?」 梁策缓缓睁开眼睛,一把抓起衣服穿上,回应道: 「起了起了,你今日在店中便可,我今晚便回去了。」 「是。」 梁策听着徐晨逐渐消失的脚步声,又忍不住躺会去闭上了眼睛。 纪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梁策生拉硬拽叫醒的。 当他神清气爽意识清晰的时候已经和梁策来到了玄武大街上。 梁策看了眼纪预: 「还没有睡醒吗?」 纪预打了个哈欠,支支吾吾道: 「师尊知道的,我的觉永远都睡不完。」 梁策勾唇笑笑,顺手将一个包子递给纪预: 「今晚我们就回观里,今天带你来皇城转转。」 纪预大口咬了下包子,是牛肉馅的: 「我又不是女子,也不喜欢在街上瞎转悠。」 「那若是与许安一起呢?」 什么! 「师兄!师兄他回来了!」 许安这小子一个人去皇宫里享福,还说什么去完成攻略人物,呸! 梁策撅了下嘴:「唉,徒弟长大了,有了许安都嫌弃与师尊一处了。」 纪预眯眼笑笑,激动得问梁策:「师尊!师兄人呢?」 他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着。 梁策扬了扬头:「那不就在那儿站着呢嘛。」 纪预向前方看去,不远处果然看到了许安。 许安在原地来回晃悠,与纪预一样东张西望着。 纪预大喜手中抓着包子跑向许安。 许安也看见了纪预一把勾上纪预的肩膀: 「纪大少爷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等了你快一个时辰!」 纪预笑着将手中的包子掰了一半给许安,无奈到: 「谁知道我这么能睡啊……呦呵,哥们儿你这衣服不错啊,金灿灿的。」 许安无奈,随手拽了拽自己的衣领: 「快别提了,这衣服重的要命,整天待在宫里我可要憋屈死了。」 纪预拍了下许安的肩: 「别不知足了……对了,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许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近系统更新下线了,我趁机偷偷跑出来的。」 纪预点了点头。 许安轻车熟路得带着纪预在整个玄武大街上来回穿梭。 许安看着方才还鼓鼓囔囔而今却瘪得不能再瘪的钱袋嘆了口气: 「唉,估计在观里也待不了多久就得又被系统强制回去维持我那个温柔腼腆的人设了。」 纪预「噗嗤」一身笑了出来,托着下巴打量着许安的脸: 「本少爷是真想像不到你维持那个什么腼腆人设时的样子。」 许安满脸黑线。 梁策抱着胳膊,一直缓步跟在两人身后五六步的地方。 他眯眼看着活蹦乱跳的纪预和许安,摇了摇头: 「这两个人果然能说的上话,都是个没心眼的。」 梁策说着,有准备再跟紧两人几步。 可刚迈出脚,梁策的脸色却变了变。 大街的另边,与三人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最左边的那个男人梁策认得,纪预也再清楚不过了。 那人正是纪预的父亲。 纪老与身边一位面生的女人走在一起。 女人亲昵得挽着纪老的胳膊,梁策眯了眯眼睛。 那女人细眉狐狸眼,似乎与之前那位没有什么不同。 果然,纪老的审美还是那个样。 梁策收回目光,上次在纪府发生的不愉快勐然涌现。 他皱了皱眉,又看向纪预,希望纪预没有注意到他那个父亲。 可事与愿违,纪预看见了。 纪预不但第一眼就看到了纪老,还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同时听到了那女人与纪老的闲聊。 他方才只是想着同许安下一步去哪家店铺,可谁知,纪老的身影对纪预来说太过于熟悉和特别了。 纪预垂下眼睛,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可没想到人家偏偏走到自己旁边了 。 纪老似乎没有注意到纪预,只顾着和自己身边的新欢谈笑风生。 可这世界就是这么邪乎和巧妙,两个话语间最不中听的一句却被纪预听见了: 「老爷,为何不把纪公子找回来?」 「我只有和你一个人的儿子,何来他纪预的份。」 简简单单两句话,纪预却不知为何心难受的厉害。 两人与纪预擦肩而过,而纪预却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不断来往的人群众,缓缓低下了头。 许安低头看了眼纪预:「怎么了?」 纪预轻轻摇了摇头:「没……怎么……」 梁策见纪预停下脚步,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第100页 他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纪预身边。 梁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纪预长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梁策,右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处: 「师尊,不知怎的,我这里疼……」 兴许是穿越到这具身体的时间久了吧。 竟然也会因为原主的情感关系而共情,又或者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私生子,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 梁策一把抓住纪预的右手,他想了很久安慰的话,可最终还是淡淡说了句: 「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当感,冷心思理。」 …… 第五十章 不怕师尊 今日的护城河内花灯朵朵,小舟游于河间。 有人寄舟上岸,有人继续撑杆。 月亮一点点将星河撕开一点点口子,月亮堆积在地上,凝成黑色斑驳,夜色渐浓。 临近子时。 纪预怀里抱着一盒点心,旁边的许安不停地打着瞌睡 。 纪预抬头看向那阔别已久的地方。 观门口豪气的大匾上依旧是那句古诗: 野渡无人舟自横。 门从外向内向外打开,守门的外门弟子也是各个睡眼稀松,打折哈欠问道: 「是谁深夜到访?」 这话从嘴里说完,外门弟子才看清来的三位。 这三人可以说随便从里面挑一个人都是个不好惹的。 梁策没有与那几名外门弟子多说,抬脚走了进去。 院内寂静无声,他穿过条条走廊,终于停在了一出拱门处。 梁策侧头的:「你们二人速速回去睡觉,动静小点,大家都睡了。」 纪预与许安站在原地,两人抬手作揖,目送梁策离开。 月色正浓,纪预伸了个懒腰,将胳膊搭在许安肩上,两人有说有笑得往东院走去。 许安一把将纪预的胳膊拍下来:「手放下去,我现在可是你师兄!」 纪预笑了笑,一脚踹上许安的屁股: 「呦呵,当了皇子了不起了,都不许本少爷碰了。」 许安也不甘示弱,在纪预背上打了一拳: 「声音小些,师尊让我们悄悄的。」 许安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身体上却是与话八竿子打不着。 两人改打还是打,该闹还是闹,全然没有把方才梁策的话放心里。 纪预走到院前停住了脚。 许安侧脸看向他:「怎么不进去?我可是专程把你送到的。」 纪预盯着禁闭的院门,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 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纪预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嘴中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炊房方向…… 明轩盘腿坐在自己栽种的花丛中间。 借着月色,明轩将几朵稀罕的花移栽到手边的花盆中。 「这么晚了还在摆弄你的花花草草啊?」 这声音是从院墙的另一边传来的。 明轩反应倒是快,一下子将刚收拾好的花盆抱在怀里,警惕得看向四周。 「何人?出来!」 梁策轻笑一声,左脚点地,整个人翻身坐在了墙上了。 他一袭红衣垂在墙檐,白髮凌乱得披在肩上: 「我才走了几日,师弟就连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是师兄!师兄回来了! 明轩慌忙站起身,小跑到墙角,抬头仰视着梁策: 「师兄怎么这么晚回来了?莫不是又是被别人追到这里来的?」 梁策抱着胳膊:「我一回来就直奔你这里,怎么一句好话都没有落着,早知道我就去找子青了。」 明轩笑笑,而后又回去弯腰摆弄起了花,说道: 「春满楼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梁策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明月,长舒一口气,随口问道: 「这几日观里诸事都还好吧。」 明轩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眯着眼睛又拿起一个花盆: 「好得很,这观里没了你那两个徒弟能出什么事?」 梁策眯眼没心没肺得笑了笑,低头看向还在忙活的明轩: 「有酒吗?」 明轩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给梁策拿酒: 「今日斋**忘了?」 明蹿这一提醒梁策才想起来,他满脸可惜得摇了摇头,低声道: 「罢了。」 月色如霜,吹来沉云几两。 梁策微曲着膝,仰头闭眼,享受着此时此刻独属于夜的寂静。 明轩躺入层叠花瓣之中,两人都不再说话,希望时间停留在此时此刻。 然而时间不会停留。 再寂静安详的地方有了纪预和许安就不会再静下来了。 梁策睁开右眼,向大殿某处望了望,而后指向一个方向,转身看向明轩: 「师弟,是不是我们观里进贼了,那里怎么这么吵?」 明轩咂了咂嘴,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嘴中嘟囔着: 「我的好师兄啊,你能回来就应该想到把许安和纪预两个臭小子凑到一起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梁策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眼声源的方向,是炊房。 梁策泄了气一样得坐在墙头,摇了摇头: 「早知道刚才我就看着他们两回去睡觉后再来找你了。」 明轩打了个哈欠: 「是不是又去炊房了?」 第101页 梁策托着腮看着炊房处一片的火光说到: 「唉,他们两今天明明买了好些吃的,怎么还没吃饱?」 梁策说罢,缓缓从墙上跳下,拍了拍粘上灰尘的红袍子,伸了个懒腰向门外走去。 明轩见梁策要离开,连忙站起身鞠了一躬: 「师兄这是要去把那两个逮回来?」 梁策听后笑出了声,摆了摆手: 「我可没有那本事。」 明轩打开扇子扇了两下:「那师兄这是去……」 梁策慵懒得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睏倦的眼睛: 「当然是回去睡觉啊,趁着他们俩还没有把我的观拆了……」 梁策睡着,便缓步走出了明轩的院子。 半柱香前。 纪预和许安躲在墙角,纪预小心翼翼得探头沖不远处的炊房看了眼。 许安轻轻拍了下纪预的肩:「师弟,怎么样?有人吗?」 纪预眯着眼睛看了看,炊房内没有亮灯,想来是没有人。 可仔细一看,炊房木门上落的锁确实打开的。 纪预皱了皱眉头,难道是炊房的弟子走的时候忘记锁门了? 罢了,不管了,行动! 纪预摇摇头,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对视一眼,大摇大摆得走了过去。 「啪!」 木门被纪预一下子推开,两人一掀起衣袍踏脚踏了进去。 与此同时,炊房角落里传来了「踢里哐啷」的声响。 炊房里有人! 纪预脚步顿了一下,连忙给了许安一个眼神。 许安眼疾手快从锅中拿出两个鸡腿,一个递给纪预,另一个一下子送进嘴里。 纪预左手拿着鸡腿,脚步缓慢得靠近炊房漆黑的角落。 许安瞪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 纪预再次靠近了些,他缓缓弯腰…… 勐地!却被人用力向下拽去! 纪预「诶呦!」了一声,随手一拳打过去,没想到对方却闪避开来。 纪预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你你你是谁!放手!」 纪预看向许安,沖他晃了晃头。 许安见状也不啃鸡腿了,也冲上去去拉纪预。 对方似乎不知道他们有两个人,不过反应倒是快得很。 许安只觉得被一只脚巧妙得绊了一下,自己就失去重心得摔了下去。 「踢里夸啦!」 炊房内的锅碗瓢盆被许安和纪预两个人撞倒。 许安从地上爬起来,大喊道:「你是何人,放开他!」 对方依旧没有放开手中好攥着鸡腿的纪预,开口道: 「今晚炊房之事一个也不许说出去!」 纪预真是满心的苦说不出啊,他刚一回来就想着吃点东西,没想到还遇到这种事情。 他嘆了口气,又尝试挣扎了两下: 「你敢动本少爷!信不信我……」 纪预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觉得对方钳制自己的手松了松。 对方迟疑了片刻,缓缓开口:「……师弟?」 纪预见对方有放手之意,连忙挣脱,拍了拍衣服从原地跳起来,指着对方大骂: 「师弟?我是你大爷!」 许安定了定神,看清对方后一把捂住了纪预的嘴,当然,为时已晚。 纪预歪了歪头,看向角落处。 子青从漆黑的角落中缓缓走出,有些不好意思得沖纪预和许安两人笑了笑: 「两位师弟回来了啊。」 纪预拿着鸡腿的手抖了抖,完了完了,这回把师兄给骂了! 回去不得被师尊生吞活剥了! 然而许安却率先开口: 「师兄你这是……」 子青愧疚得抓了抓头髮,笑着道: 「今日晚膳没吃饱,想着师尊也不在,便……没想到真是不走运,第一次来炊房偷吃就被抓到了。」 纪预眯眼没心没肺得笑笑,转身又拿出一个鸡腿递给子青: 「师兄说笑了,我们俩这都是惯犯了,拿来抓到没抓到之说啊。」 子青接过鸡腿咬了一口,三人不约而同得往回走去。 夜色低沉,观中异常寂静 。 纪预看着面前没有亮灯的大殿,他转头看向子青: 「师兄啊,方才我不小心骂了你的事儿可千万别给师尊说啊!」 子青温润得笑着,显然没有放心里去: 「无妨无妨,只是今日师尊回来,恐怕会发现我们去炊房……」 纪预摆手,转身一边推开大门一边扭头沖子青道: 「不会不会,师尊他老人家刚一回来哪有闲工夫管我们吶……」 说罢纪预转过头率先踏入门内,可一抬头便见梁策抱着胳膊微微歪着头盯着进来的三位。 纪预瞪大眼睛,连忙转身一下子躲在了子青和许安身后。 纪预啊纪预,你今天晚上嘴是开了光嘛,怎么骂谁来谁啊! 许安也是反应极快,一边将没吃完的鸡腿藏在身后,一边拽着纪预准备弯腰从一侧熘走。 子青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使劲给两人使眼色,声音抬高了些: 「二位师弟啊,今日晚了,我们明日再继续叙旧!」 纪预和许安低着头拼命点着头,眼睛也不敢看梁策,拔腿就跑了去。 子青站在原地,紧张得咽了口口水,见梁策只是嘴角含笑没有其他动作,也迅速行礼跑了回去。 第102页 纪预长舒了一口气,沖许安摆了摆手: 「师弟我仗义吧,专程护送你回去睡觉。」 许安一甩袖子,准备关门: 「得了吧,你就是怕回去见到师尊。」 纪预眼神闪躲了下,口是心非: 「我我我哪有?我又没犯什么错,怕甚?」 许安靠着木门,笑着伸出手数着手指头: 「辱骂同门,背后议论师尊,光着两条以下犯上就够你擦几天地板跪几天香的呢。」 纪预皱了皱眉,有些后怕得咬了下唇,他抬眼看向许安: 「更何况……更何况我今天还偷偷吃了鸡腿……还吃了两个!」 许安同情得看了看纪预,拍了拍他的肩: 「师弟,若是师尊问起来,千万别把我和师兄交代出去,我不会忘记你的。」 纪预一把关住许安的门,不忘说一句: 「不就是师尊嘛!本少爷不怕!」 几分钟后,纪预站在任然亮着灯的房前咽了口口水。 他盯着木门,身体却一动不动,静静站在外面。 灯还没有灭,师尊还没有睡,要不……等师尊睡了再进去? 纪预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这个明智的决定。 于是乎,我们的纪大公子就站在廊前一边打瞌睡一边留意着屋内的动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纪预不知道自己在门外占了多久,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纪预又打了个瞌睡,睡眼朦胧得看过去,与此同时,门内有了动静: 「还打算在外面站多久?你若再不进来以后就也别再进来了。」 纪预听后又连忙推开门进去,一个踉跄抬头沖梁策眯眼笑着: 「师师师尊……」 第五十一章 衣冠不整 梁策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椅上,扶额道: 「就知道你们凑到一起一刻也不会消停。而今还把子青带上了!」 纪预缓缓底下头不敢吭声,悄悄打了个瞌睡。 梁策不经意间斜眼见纪预打瞌睡,便走向床榻: 「把灯熄了,滚上床来。」 纪预抬头见师尊不再责备,便立刻领命,深吸一口气吹灭蜡烛,而后又生龙活虎得走向床榻。 他灵敏得翻身躺到里侧,「悉悉索索」得折腾着被子。 梁策看不下去了,又坐起身为纪预盖好被子,掖好四个角,这才又躺了回去: 「赶紧睡觉,明日还要上早课。」 纪预听后「啊?」了一声,凭什么穿越过来还要被上课天天追着跑啊: 「师尊我们才回来就要上课啊?」 梁策闭上眼睛,声音淡淡的: 「出去了这么几天,是我过于放纵你了。」 纪预整个人立即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他嘆了口气转过身去: 「弟子遵命……」 梁策见纪预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随口说了几句: 「罢了,明日起晚点……也不是不可。」 纪预又满血復活,转身盯着梁策的脸:「真的?」 梁策没有再睁眼看纪预:「假的假的……」 口是心非。 纪预笑着躺了回去,两人不再言语。 …… 「师兄!起床了!」 明轩慌忙得擦了把额头的汗,一把推开梁策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四仰八叉的纪预和四仰八叉的梁策。 明轩盯着两人愣了两秒,而后「诶呦」一声转过身一把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梁策动了动身子,揉着眼睛看向房门口: 「怎么了?一大早的……」 明轩遮脸的扇子依旧没有放下,只是略微转了个身: 「师兄啊,弟子们听闻你回来各个都在大殿等候你训话呢。」 梁策这才缓缓坐起,慢吞吞得抓起衣服又伸了个懒腰: 「这一个个,上早课不积极,上赶着来让我训话。」 明轩收起扇子,跟着梁策出了门: 「师兄啊,不是我说,你就不能跟小师侄注意点嘛。」 梁策从腰间摸出那面金黄色的镂空半面面具带在脸上: 「我们怎么就不注意了?」 「衣衫不整,举止亲昵,幸亏是我看见了,若是别的……那时好能不能说清了。「」 梁策笑着摆了摆手: 「师弟多虑了,我瞧着师弟你这就是羡慕了呗。」 明轩又打开扇子,随手在脸前晃了晃: 「哪有……」 梁策侧脸低头看向明轩的脸,用手指将他的扇子挡了挡: 「师弟就你这样动不动就拿扇子挡个脸,闺房里的姑娘都出落得比你落落大方。」 明轩还想说什么,却已经到达了大殿。 殿门口子青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得向每一名弟子打着招唿。 「几位师弟早,师尊一会儿便到。」 明轩收起扇子,有节奏得在手掌拍了几下,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 众弟子寻声望去,见是师尊和师叔来了,立刻拱手行礼: 「见过师尊,见过师叔。」 明轩笑眯眯得挥了挥扇子示意,接着与梁策一齐走入大殿。 梁策红衣蹁跹,神情自若得迈着步子。 明轩与梁策并肩,却听见身边梁策嘆了口气。 第103页 明轩再次用扇子遮住半张脸,低声道:「怎么了,师兄。」 梁策语气不怎么平淡:「忘叫纪预和许安了。」 明轩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头大。 他悄悄给子青使了个眼色,子青立刻会意,迅速离开去叫两人起床。 纪预被人从睡梦中拉起,起来时发现身边的梁策已经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许安也风风火火去厨房抓了两个馒头一吃一边跑向大殿。 于是乎,就出现了这样的壮观景象: 大门被「咚」得一声打开,殿内所有人都像两人看去。 纪预站在门口,手忙脚乱得繫着粉色道袍上的腰带。 许安嘴里塞了一大口包子,鼓着腮帮子喘着粗气。 梁策看了眼身边的明轩,明轩也笑着看了回去。 梁策无奈,摆了摆手沖两人说: 「还不快点进来。」 纪预用力拽了拽没有穿好的衣服,鞠了一躬走了进来。 许安一不小心打了个饱嗝,也灰头土脸得跟着进来了。 这一个时辰纪预不知道梁策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又饿又瞌睡。 直到他听到众弟子那句震耳欲聋的「恭送师尊,师叔。」后这才清醒起来。 出了大殿,梁策与明轩继续并肩走着。 明轩挥了挥扇子,扭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眼,问道: 「咦?小师侄呢?」 梁策听到问纪预,这也才想到,方才出殿纪预并没有跟着自己回来。 梁策抬头向正殿方向看了眼,显然没有见到纪预的身影。 明轩也是手快,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弟子: 「见到纪预吗?」 梁策本没有将希望寄托在那名弟子身上,可谁知弟子却给出了答案: 「回师叔的话,还在大殿之中。」 明轩沖弟子摆了摆手,而后看向梁策。 梁策转身与明轩又折返回去,口中念念有词: 「都结束了还留在大殿干什么?」 大殿内。 纪预站在殿内的高台上,右脚踩着方才梁策做的位置,抱着胳膊看向台下的弟子们。 弟子们三五成群,都兴沖沖得盯着纪预。 纪预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要知道我与师尊涉身那春满楼啊,可谓是步步兇险,层层受阻啊!」 大殿门口。 当梁策和明轩刚一走到殿前,两人都是一惊。 梁策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自己刚才屁股坐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纸扇子的纪预 第二眼则是看到了纪预脚下齐齐盘着腿,用手撑着下巴,动作极其一致的子青和许安。 第三眼,就是比刚才训话时气氛活跃百倍的台下目不转睛盯着纪预的众弟子们。 明轩试探得看了眼梁策,笑着准备抬脚进去。 可梁策眉眼弯弯,抱着胳膊靠在大殿门口,饶有兴趣得拉住了身边的明轩,低声道: 「嘘。」 这时殿内又是一阵喧譁沸腾,不知道哪名弟子率先开了口: 「师兄给我们讲讲师尊到底是怎么降伏春满楼妖怪的!」 纪预拍了拍手中的扇子,投入得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话说那天晚上,月黑风高,寂静无声啊……」 梁策在门口挑了挑眉,继续盯着纪预看着。 纪预声音跌宕起伏,立刻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只见那妖怪一把青铜古刀足有几米长,那一身骇人的杀气,简直令人窒息!」 明轩小心翼翼得侧头看向梁策: 「师兄,你不是说春满楼就是只小妖嘛,这又是哪里来的青铜古刀,什么一身……杀气?」 可身边的梁策却听得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那个猖狂的小东西。 明轩也不再打扰,继续听了下去。 「可师尊是什么人!师尊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嗖嗖嗖!几张符箓就扔了出去!」 说到这儿,众弟子们都松了一口气,嘈杂了起来。 可纪预却勐地一拍手,吓了众人一跳,同样也吓了门外偷听的两人一跳。 「可谁知,那妖怪硬是生生躲过了师尊那一击,挥着刀就向我二人沖了上来!」 「然后呢!快说啊!快说啊!」 纪预另一只脚也站在了那位置上,换了个姿势,声音提高了些: 「只见!师尊轻轻一挥手,几道雷光就如晴天霹雳一般降下!将那妖怪打出去几十米远!」 台下弟子又纷纷开始鼓掌,纷纷笑着道: 「早就听闻师尊的雷法威力无穷,当真如此!」 纪预将脸前的头髮撩到而后,打开扇子挥了挥,语气又变得开始神秘了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那妖怪实在是厉害啊,虽说被打出去,可竟然站起来拍拍衣服毫髮无损!」 听到此处,大家又开始捶胸顿足: 「可恶,究竟是哪里的妖物,竟如此经打!」 纪预也跟着咂了咂嘴: 「那可不!那妖怪也猖狂得紧,竟然扬言让师尊拔剑与他对峙……」 「那怎么可以!区区小妖竟然还想见识师尊的剑法!」 许安跳起来义愤填膺着。 纪预也拼命得点着头: 「那是自然,师尊是谁,师尊可是至高无上万人敬仰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师尊,怎么会任由那妖怪撒野!」 第104页 如果刚才明轩勉强觉得纪预讲得是真的的话。 那么纪预这连着几个与梁策不搭边的成语可以说是让刚才的所有话都失去了可信度。 梁策低头揉了揉眉心,斜眼看了眼明轩: 「师弟,你究竟是怎么培养了这样一群弟子,能让他们瞪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看着纪预在上面口若悬河?」 明轩笑了笑,又指向里面:「再听听再听听,说不定还有转机。」 纪预撑了撑腰,正要说话却被弟子打断: 「那师兄在如此危机时刻可有冲上去保护师尊?」 纪预听了这句话,被梁策扯着衣领拽回来的场景涌了出来,脱口道: 「那当然了!本少爷可是……」 纪预正准备将那句「本少爷可是不顾性命得冲上前」咽了回去: 「不对不对,我有心无力,算是拖累师尊了。」 讲到精彩处,却换来了大家的一片嘆息。 纪预也是会掐准时机,此时话音一转: 「可师尊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只见他不费吹灰之力就……」 纪预讲了一半,整个人却在半空中一僵,看向了大殿门口。 大家顿时感觉大事不妙,也不敢往后去看。 梁策见自己被纪预看到,便也踢了一脚明轩,两人走了进来。 梁策勾着唇角,意味不明得看向纪预: 「继续啊,不费吹灰之力就怎么了?」 纪预手中的纸扇子掉在地上,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结巴到: 「就就就将那妖怪打打打打倒在地……」 第五十二章 一朵都不能少 纪预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梁策听得算是格外清晰了。 明轩见梁策表情大事不妙,立刻先发制人,沖还站在梁策位置上的纪预使了个脸色: 「大胆纪预!还不赶紧从你师尊的位置上下来!」 纪预慌乱中应了几声,飞速跳下,谁成想腿一软踉跄一下。 梁策依旧目不转睛得看着远处的纪预。 纪预被梁策盯得整个人汗毛倒立,心想这次是真的完了。 明轩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声道: 「师兄,在众弟子面前也得给小师侄留点颜面哈,对吧。」 梁策继续带着微笑,不发一言,而后又转身出去了。 大殿内一片安静,纪预立刻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子青和许安。 许安也反应飞快,连忙使眼色: 「赶紧追去啊!小师弟!」 纪预点头,飞快冲出了大殿。 梁策在前面走得极快,纪预一路上连跑带喊,可梁策硬是头也没有回一下。 眼看着梁策走到了院中,纪预喘着粗气,扶着腰继续跑了过去。 他气喘吁吁得跑上走廊,转弯时却被人勐得按在了墙上。 纪预方才跑了大老远本身就没有缓过气来,而今又被梁策按在墙下一动也不敢动。 梁策挑眉看着胸口剧烈起伏的纪预眉眼弯弯: 「怎么跑几步就喘成这样。」 从大殿到这儿的距离都赶上几个操场了。 要不是纪预看着前面追的是梁策,才不会玩命得跑过去呢。 纪预脸红扑扑得,他咽了口口水,大口吸了一口气,这才气喘吁吁道: 「师尊……师尊走得太快,弟子竟……竟追不上。」 梁策右手勐地抓住纪预得双手,用力向上一带,将其锁死在纪预的头顶。 纪预被惯性牵连着腰部不由自主得挺起。 梁策歪了歪头,又将身子帖进一步,歪头在纪预耳边到: 「追为师作甚?就这么喜欢我?」 纪预只觉得耳朵一阵酥麻,而后酥麻感又传到心脏。 大脑供血不足,心跳加快,面红耳赤,纪预方寸大乱。 他迅速闭上眼睛,不敢去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纪预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师尊快放开,弟弟弟弟子知错了……」 梁策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得大量着眼前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的纪预: 「怎么又是知错了?为师何时说你错了?」 纪预脑中现在除了梁策外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些什么: 「那那那便是没没没没有错……」 梁策又靠近了一些,他抬眼盯着纪预的眸子,唇在纪预的唇边轻轻划了划: 「好歹也是位公子哥儿,怎么现在跟个还没有出闺房的娇女娘一样。」 梁策不知为何,就是喜欢纪预现在这个样子喜欢得紧,喜欢得心痒。 他的唇继续在纪预唇边: 「都结巴成这样儿了,有多喜欢为师啊?」 纪预咽了咽口水,颤抖着睫毛盯上樑策的金瞳,他指尖缠绕着梁策的白髮: 「太……太喜欢了,喜欢得不不不不得了……」 纪预还没有说清楚最后几个字儿,便迫不及待得咬上了面前这个勾人魂魄的人的唇。 没错,是咬。 梁策闭上眼睛,很快口中有了浓浓的血腥味儿。 纪预也没想到自己会使这么大得劲儿,过了几秒后才有些不捨得松了开来。 梁策眼睛有些迷离,他伸出红润的舌舔了舔下唇的血珠,看向纪预: 「下嘴可真够狠的呀,小王八蛋,看我今晚不扒了你的皮。」 梁策捋了捋方才弄乱的白髮,看向还没有缓过神的纪预: 第105页 「方才你在大殿为什么话说一半又改了?」 纪预「啊?」了一声,快步跟上了梁策: 「哪句话……改了?」 梁策真是服了自家徒弟这榆木脑袋,无忧鱼的记性估计都比纪预好。 「就是那句『本少爷怎么怎么样』为什么又改成了『我』。」 梁策这么一说纪预才想了起来,他傻乎乎得挠了挠头: 「本身想着随口编几句,好在同门面前吹一吹,可后来又想到……」 纪预的声音慢了下来,他缓缓看向梁策。 梁策停住脚步,有些疑惑:「想到什么?」 「想到从春满楼出来那晚,在回去的路上,师尊道弟子行事鲁莽,急躁骄横,不加思索就玩了命得往上沖……」 纪预听了听,而后又挂起了灿烂得微笑: 「所以就想着总得听听师尊的话,收敛收敛,别是一副傲娇的姿态了。」 梁策愣了愣。 他对纪预说的话从来没有打算让他真正听进去过。 因为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喜欢的人因为自己的约束便得成为另一个人。 梁策皱了皱眉: 「那晚为师是在告诉你,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在春满楼二话不说就拎着剑往前沖的事我可是记忆犹新。」 说道那晚春满楼发生的事,不知梁策记忆犹新,纪预更是终生难忘啊。 纪预嘆了口气,撇了撇嘴开始抱怨: 「那谁不害怕啊,本……本少爷那晚都快吓死了!都快吓尿了!那妖怪那么长的刀,二话不说就抡了过来,谁看了不害怕?」 「那你为何还不要命得往前送死。」 纪预继续道: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事我肯定第一个就跑了啊!那刀砍到身上有多疼我都不敢想,可是……」 纪预深吸一口气,停了良久才接着道: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身边还有师尊,就一心想着这刀砍下来怎么说都得先砍到我,不能砍到……害,明明知道师尊你那么厉害,肯定不怕那个,可我就是忍不住。」 梁策金色的眼睛闪烁了两下,沉默了良久。 轻风吹拂这梁策的白髮,他眯眼看了眼远处的蓝天: 「不管怎样都不能跟玩命似的往上沖!打不过就跑,一天天的是要把为师给操心死!」 下午时分。 纪预张大嘴巴盯着许安,再次确认到: 「此话当真?」 许安自信得点了点头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明日,就是师尊的生辰!」 纪预还没有开口,许安就又补充到。 师尊的生辰那可是全皇城都知道的事儿。 「这次从宫中出来也是因为恰逢师尊生辰,每到此时,这城中的楼主府邸便堆满了大户人家送来的贺礼。」 「楼主府邸?」 纪预问道。 许安点了点头: 「楼主府邸可是先皇亲赐,虽然师尊现在已然不是楼主,可而今新任楼主却没有人选,所以朝野内外都尊称师尊一声老楼主。」 纪预跳起身,弯腰盯着许安,激动到: 「那那那那我要送师尊什么礼物?」 许安反覆盯着纪预看了看,而后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笑出了声: 「纪大少爷把自己脱光了躺床上就是师尊最最最最想要的礼物。」 什什什什么鬼! 纪预二话不说踹了坐在石阶上的许安一脚: 「诶呦喂许安你进了躺宫怎么好学坏了啊!真是什么词都敢往出崩!」 许安继续没心没肺得笑着,一边躲着纪预的攻击,一边大笑道: 「哈哈哈哈,师尊想要什么自己去问去呗,说不定真是我说的这个。」 纪预即将踹下去的脚停在了半空。 对啊,师尊过生日的事许安带到了,那剩下的纪预自己去问不就行了。 纪预想着,便抬脚向院中走去。 可纪预又转念想到师尊那张令人把持不住的脸,自己见了估计又是没出息得结巴。 于是纪公子行止不定,在梁策门前徘徊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纪预才深吸一口气进了书房。 书房内薰香沁人心脾,梁策垂眸看着一本话本子,似乎没有注意到纪预。 纪预有些尴尬,他咳嗽了几声,跪下向梁策行了个礼。 梁策没有抬头,翻了翻手中的书页: 「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纪预从地上站起,快步坐到了梁策身边,凑过去看了眼话本子上的内容: 「师尊要过生辰了,弟子想问问要什么生辰礼物?」 梁策轻笑一声,轻轻看了眼纪预: 「整个大宁国我想要什么得不到。」 纪预摇摇头:「那不一样,我……」 纪预话说到一半,梁策便转向纪预,歪头沖纪预勾起了唇角: 「若是真有什么想要的礼物的话,恐怕是有一件……」 纪预咽了咽口水,看着梁策满脸的流氓样再加之方才许安那句什么脱光了躺床上的话,纪预见事不好连忙转移话题: 「弟弟弟弟子不知道师尊喜不喜欢花?」 梁策「咦?」了一声:「你要送我花?」 纪预点了点头,毕竟在现代情人约会过生日都少不了花的嘛。 第106页 「师尊喜欢花吗?」 纪预再次向梁策确认。 梁策放下话本子,伸了个懒腰,漂亮的金色眸子眨了眨: 「若是你送的便喜欢。」 纪预听后高兴得跳起,在书房中走来走去,嘴里嘟囔着: 「送什么花呢?康乃馨?不行!菊花?也不行?玫瑰?会不会太俗了点,算了算了,还是一会去小师叔那看看有什么花吧。」 梁策觉得在他面前来回晃悠的纪预格外可爱,他眯了眯眼,金瞳闪烁了几下: 「那就玫瑰了,九十九朵,一朵都不能少。」 第五十三章 背台词 夜晚。 梁策手中提着一壶酒缓步走入明轩院中。 明轩依旧在收拾花草,他看了眼梁策,随口到: 「怎么?明日生辰今晚激动得睡不着觉?」 梁策携过酒壶,月光下他手中的就被周围闪着白玉边。 他举酒敬于天地,几缕晶莹划破黑暗的破绽,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都过了多少次了,烦都要烦死了,激动个屁啊。」 明轩摇了摇头:「过了明天,师兄就多少岁了?」 梁策打了个哈欠,抬头望天:「忘了。」 明轩手中的动作停了停,良久抬头沖梁策比划了个数字: 「起码有这些岁数了吧。」 梁策迷离着金眸侧头,而后又揉了揉眼: 「我何时都这么老了?」 梁策呆呆坐在地上,晃了晃微醺的脑袋。 隐隐暮色看不出一点澄澈,天早已被黑暗侵蚀。 梁策醉醺醺盯着天空中的漩涡,心中一片空白,像被洗劫一样坠入梦幻。 他支支吾吾,眯眼看着混浊的夜幕: 「明轩,我突然想起来,其实纪预小时候,也是给我过过生辰的。」 梁策陷入回忆…… 周遭的丝竹乐曲萦绕,一位位身着华丽的皇族贵胄在纪预面前走来走去。 纪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黑色靴子,迈着小短腿快速走出人群。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停在了一出安静的大殿前。 大殿的门大开着,他拍在门口探了探脑袋。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终于在皇宫里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 二话不说,纪预迅速跳入院中,警惕得看了看四周,然后缓缓从袖中掏出一片小纸条。 小纸条被纪预肉乎乎的小手揉得皱巴巴的,上面用黑色墨汁写得字已经被他手心的汗侵湿了。 纪预看了眼上面写的字,清了清嗓子小声读了起来: 「祝贺楼主大人,扇风生福禄,云间日常秀。雪中生白云,财泽日已临。福禄快行走,好运乐长荫。」 纪预又默念了一遍这贺词,却还是没有将他记在心中。 「云间日常秀……雪中雪中……」 纪预背到一般嘆了口气,急躁得跺了跺脚。 「谁在里面?」 兀得一声,纪预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将小纸条收了回去,抬头看向周遭。 周遭依旧没有人影,但纪预也聪明,迅速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奶奶的: 「抱歉打扰了,在下路过,这就离开。」 说罢,记忆迅速跑向门口。 可谁知,右侧的墙上突然飞身下来了一个人: 「站住。」 纪预停下脚步,好期待得看向那人。 那人很高,不知是不是宫里的哪位大人。 纪预有些害怕,他退后一步,盯着眼前那人一双漂亮的金瞳道: 「大人有礼了,在下不是有意逗留,这就……」 梁策抱着胳膊,低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年纪小得不能再小的男孩儿,他走近一步,弯腰盯着纪预: 「你是谁家的小公子?」 纪预又退后一步,歪着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纪家纪预。」 梁策眯了眯眼,想了想道:「原来是纪大人家的小公子啊。」 纪预鞠了一躬,声音有些软软的:「在下告辞了。」 见纪预要走,了些连忙站起挡住了眼前这个小男孩儿的去路。 他勾着唇浅笑:「小公子方才在读什么?」 纪预抓了抓自己的袖子,依旧谦逊有礼: 「是……是给楼主大人的生辰贺词。」 梁策挑了挑眉,他缓缓走近纪预,盯着纪预肉乎乎的脸颊: 「那你可见过楼主?「 纪预皱褶可爱的眉毛,有些焦急得想离开这个地方,语速加快: 「在下与家父前来,未曾见过楼主。」 梁策撩了下肩头的白髮,让开了纪预的去路: 「快些回去吧,生辰宴要开始了。」 远处的歌乐声似乎你方才大了许多,纪预有些着急,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二话不说从梁策身边飞快跑走了。 纪预气喘吁吁挤入人群,心跳跳得极快。 他一眼看见了坐在大殿右侧第一个的父亲。 纪预迅速跑上去,向纪老鞠了一躬:「父亲赎罪,孩儿来晚了。」 纪老冷眼看了纪预一眼,示意纪预坐下。 纪预小心翼翼得唿吸着,坐在了纪老身边。 「楼主大人到——」 宫中的掌事太监高声通报。 殿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家齐齐站起,向门口走近的男人行着礼。 第107页 纪预逆着光线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赤红色的衣袍,有条不紊得走向主位。 纪预皱了皱眉,又多看了两眼,随即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位楼主除了戴上了一面金黄色的面具外,分明就是方才遇到的那人。 纪预脑中飞速回忆着方才与楼主大人的一举一动是否都符合礼数。 当他再次抬眼时梁策已经坐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的高位上。 纪预咽了口口水,他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身边的纪老给了纪预一个眼神,纪预霎时间汗毛扎起,迅速站前跪在了大殿中央。 梁策随手拿起一块点心,看了眼跪在面前的这个毛茸茸的小糰子,缓缓开口: 「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叫纪预吧。」 纪预点了点头,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放到最大: 「多谢楼主大人记念。」 一边的纪老此时也殷勤得向梁策行了个礼: 「小儿才疏学浅,为楼主大人写了几句贺词,请莫要嫌弃啊。」 梁策摇摇头,沖几眼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纪预从地上站起,他攥紧拳头,额头的汗水一滴滴落下。 大殿内寂静一片,都在等待着纪预的贺词。 纪预抿着嘴唇,方才就没有背过,何况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 纪预有些犹豫的开口:「扇风生福禄,云间日常……日常……」 他支支吾吾说了许久,可终究想不起来后面的词句。 只听「扑通」一声,刚站起来的纪预又跪了下去,声音依旧还是那么奶: 「楼主恕罪,预不胜学识……」 纪预低着头,小小年纪的他不敢去抬头看一旁阴沉着脸的父亲。 也不敢去仔细听周遭其他人的议论,更不敢去看梁策。 梁策皱了皱眉,起身缓缓走向纪预,一把将纪预扶起,微笑着看着他: 「扇风生福禄,云间日常秀。雪中生白云,财泽日已临。福禄快行走,好运乐长荫。」 纪预颤颤巍巍得抬头看向梁策依旧不敢去发一言。 「纪小公子的词写得很好,我非常喜欢。」 …… 晚宴后,纪府 「来人!给我上家法!」 纪预的双手被麻绳死死勒住,他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前方的父亲,拼命得摇着头: 「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 「啪!」 一阵破风声穿入纪预耳朵,纪预害怕的闭上眼睛。 意料中的疼痛感接踵而至。 纪预被这一下大得呲牙咧嘴,他睁开一只眼睛,用力抬头,嘴中继续喊着: 「父亲!孩儿知错了!真的错了!」 纪预躺在木椅上,双手双脚被绑的死死的,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周围占了四个小厮,他们各个手中拿着木板,纪预看着便心惊胆战。 纪老冷眼看着在椅子上疼得发抖的纪预,皱眉一脚踹开一个小厮。 他将小厮手中的板子抢到手中,缓缓走向纪预。 纪预汗水侵湿衣物,他抖得愈发厉害,嘴里支支吾吾,听不清求饶的声音。 纪老用力挥动手中木板,狠狠向纪预屁股打了下去! 「小畜生,今日楼主大人生辰宴上,你敢让老子在众多权贵面前丢脸,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啪啪啪!」 纪预咬着嘴唇,血腥味儿让纪预整个人晕乎乎的,他眼前逐渐变得模煳,接着失去了意识…… 夜晚惨澹得厉害,扁舟儿漂浮在起伏的水面上,月光的冷色游离在天地之间,灌入阵阵凉风。 梁策打了个喷嚏,抬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野渡坊内灯火通明,门口的风铃在风中阵阵作响。 梁策身边的徐晨很有眼色,立刻上前将窗户关上,而后又走到他身边。 梁策看向门口,右手飞速打着的算盘「噼里啪啦」得响着: 「还没有来?」 徐晨微微皱眉思索:「应当就快到了。」 徐晨话音刚落,门便被来人一脚踹开。 梁策和徐晨同时看向门外。 来人一身夜行衣,腰间佩戴的腰牌一目了然便可以认出来,是当下月黑阁的阁主: 燕十一。 燕十一手中拿着长剑,高马尾扎在脑后,冷脸走向梁策。 梁策微笑着站起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燕十一没有理会梁策,自顾自坐在了木椅上。 徐晨年轻气盛,最是看不惯燕十一这个字轻狂样儿: 「大胆!」 燕十一挑了挑眉,侧头没有理会徐晨而是看向了梁策: 「楼主大人今在宫里办的生辰宴当真是威风啊。」 梁策轻笑一声,翘起二郎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侯出现了一把匕首。 他指尖在匕首上来回滑动,看着匕首上自己的倒映: 「我说过,宫里的事野渡坊不会插手。」 「那你为何还要专程进宫担任职务!」 燕十一勐地一拍桌子,死死盯着梁策的眼睛。 梁策不以为然,随手转着手中的匕首,打了个瞌睡: 「楼主之职清闲,又可以拿高额俸禄,在下当然要试一试了。」 燕十一盯着梁策那张多人心魄又深不可测的眼睛,声音似乎小了些: 第108页 「我只是来警告你,别坏了两边的规矩。」 梁策摆了摆手,笑到: 「阁主瞧我这野渡坊,声音惨澹,下个月都快解不开锅了,放心,等我赚够了钱,自然会辞去楼主一职。」 燕十一瞪了眼梁策抓着手中长剑站起身,低头看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梁策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一口,起身走到柜前,又自顾自打起了算盘。 燕十一见梁策没有再要谈的意思了,从袖中掏出一把银票拍在梁策眼前: 「管好你自己的事。」 梁策低头赶忙将几张银票拿起,爱惜得攥在手中,看着门口空荡荡的黑夜: 「不会有人来了,关门打烊吧。」 徐晨遵命,一边上前关门,一边低声道: 「掌柜的,我们擅自插手宫中的事真的没事吗?」 梁策伸了个懒腰:「连月黑阁阁主都要亲自来给我送钱,他们自然奈何不了我们。」 徐晨走到桌前到了一杯酒递给梁策: 「那宫里那边……」 梁策接过酒杯,死死攥在手里,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 「继续盯着许安,确保解决掉他身边一切不利因素。」 徐晨点头,却又犹豫着开口再次询问: 「您与这位小皇子没有交集为何会……」 徐晨的话还没有说完,大街不远处却传来了悉悉索索得脚步声。 梁策转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向徐晨。 徐晨抬眼望向窗外,很快脸颊被火光照上,他低声道: 「掌柜的,需不需要属下出去打探一番。」 梁策随手拿起手边的蜡烛,转身准备走向楼梯: 「不要多管闲事,我们打烊了。」 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徐晨也没有再多看,转身跟上樑策。 「哐当!」一声,野渡坊的木门再次被用力打开。 门口的风铃在剧烈撞击下响得格外厉害。 梁策嘆了口气,转身看向门口: 「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第五十四章 打烊了 纪预背抵着门,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掉下来,他喘着粗气。 用力隔着暗淡的光去看方才说话的那个人。 红衣……白髮……声音很好听……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纪预心一横,大声道: 「楼主大人!」 刚踏出一步的梁策脚停在了原地,身边的徐晨也警惕得看向这个浑身血渍的小男孩儿: 「你到底是谁!」 梁策转身,看向门口。 果然,门口正是那位今天白天在公里遇到的那位纪家公子。 纪预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抬眼满眼祈求得看向梁策。 梁策抬眼,剧烈的火光笼罩了整个野渡坊。 下一秒。 门外的小厮破门而入,十几个手中打着灯笼的小厮纷纷将梁策和纪预围了起来。 为首得走上前,看了看四周堆满的书和两个人开口道: 「府上跑出来了个小畜生,两位可见得?」 纪预蹲在梁策脚下的柜前,身后得伤扯得他呲牙咧嘴。 他一把抓住梁策垂下来的红色衣摆,抬头悄悄看着梁策。 徐晨率先开口:「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方才分明是跑向这个方向的!」 梁策抬手将手中的蜡烛在这些人眼前晃了晃,眯着眼睛道: 「位客人真是不讲规矩,若不来本店买书,劝你还是离开吧。」 领头的额头青筋暴起,向手下做了个手势: 「给我搜!」 纪预吓得差点跌坐在地,用力拽了拽梁策的衣袍,着急得看着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梁策觉得自己衣服都快要被这小公子拽扯了,无奈,只好勐得掏出匕首。 用力插在了木柜上。 灯火下樑策手中的匕首闪着瘆人的亮光,所有人都退了几步。 梁策歪了歪头,声音格外低沉: 「真是不巧,我这儿可是家黑店,想在这儿闹事?那边把命留下吧。」 说着,徐晨也拔出了手中的长剑。 小厮们见状面面相觑,愣在原地。 显然,谁都不想因为找一个小孩把命搭上。 很快,方才那些小厮又跌跌撞撞得跑了出去。 纪预仍然蹲在地上不停得发抖,右手依旧抓着梁策的衣服。 徐晨的剑没有收,而是转向地上的纪预: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里!」 梁策摆了摆手,示意徐晨收剑。 他蹲下,借着微弱的烛火打量着纪预。 他眼睛停留在了纪预被血污染满的后背,轻轻开口: 「小孩儿,多大了。」 纪预缓缓抬头,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与梁策的金眸对视。 这一刻,梁策的心似乎有些麻麻的。 他右手藏在袖中,手指熟练得掐算着,掐算完后整个人愣了愣。 纪预声音很小,小心翼翼得开口: 「十……十岁。」 梁策飞快撇过脸,起身拿起蜡烛,走向楼梯,吩咐徐晨道: 「给他上点药,换件儿干净的衣服送上来。」 徐晨弯腰领命,目送梁策上去: 「属下遵命。」 第109页 罢了。 徐晨放下手中的剑,快步走向纪预。 他冷着脸,一把将地上的纪预抱在怀里。 再一次被牵扯住的伤口渗出血来。 纪预不敢出声,皱着眉头哼唧着。 徐晨抬手看了眼自己手掌中的血,问道: 「除了后面,哪里还有伤。」 纪预摇了摇头:「楼主大……」 徐晨果断抱着他走向另外一边:「不许喊了。」 野渡坊的阁楼内。 梁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细微的凉风吹了进来,梁策抬手捋了捋白髮。 他右手再次掐算起来,大约几秒后,梁策的手指顿了顿,依旧是刚才算出来的那个结果。 他缓缓抬起右手,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轻笑出声: 「呵,怎么会?我怎么会对这个小孩儿动心。」 很快。 纪预穿上了新的衣服。 衣服的布料摸起来就是不凡,比他在纪府穿得绫罗绸缎还要舒服。 纪预吸了吸鼻子,自己身上浓重的药水味儿有些刺鼻。 徐晨再次抱起了小小的纪预,走到了阁楼门口。 「掌柜的,妥当了。」 梁策放下右手,看向门外:「进来。」 徐晨应声进来,将怀里的纪预放了下来。 梁策坐起身来,盘腿坐在床上,沖纪预勾了勾手指: 「过来。」 纪预警惕得看了眼梁策,脚下动了动,却依旧没有走过去。 梁策歪了歪头,正要说什么却又转头看向徐晨: 「还有事?」 徐晨微微蹙眉,瞥了眼脚边的纪预: 「掌柜的,他来路不明,又知道您楼主身份,偏偏又跑到野渡坊来,恐怕和那个燕十一脱不了干系。」 梁策看了看可怜巴巴得纪预,又看了眼凶神恶煞的徐晨。 他真是佩服徐晨的联想能力。 「我自有分寸。」 徐晨抿了抿唇,还是又说了句: 「掌柜的还有什么吩咐吗?」 梁策垂眸想了想,又盯着纪预白净的脸蛋开口道: 「明天去纪府探探口风,看看有没有关于他们家小公子的消息。」 徐晨领命出去,房内归于平静。 纪预盯着梁策的白髮,他缓缓靠近梁策向他鞠了一躬: 「多谢楼主大人相救。」 梁策身体微微前倾,托腮看着纪预: 「小公子怎得今夜如此狼狈?」 纪预没有说话,双手攥在自己的衣袍。 梁策掏出匕首,随手转了转,吓唬纪预道: 「真是不巧,我这地方一般没几个知道,而今你认得我是楼主,又跑到这个地方,若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那我便把你当细作杀了。」 说着,梁策还冲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纪预咬着嘴唇声音小了些:「今日在楼主大人生辰宴上为家父丢了脸,所以……」 梁策盯着纪预包扎的伤口,伸了个懒腰,快速将匕首收起: 「所以就领了家法?」 纪预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梁策再次躺会床上,胳膊垫在头底下,打趣道: 「所以……你现在是一位被动了家法逃出家的落魄小公子了?」 纪预皱了皱眉,再次向梁策鞠了一躬: 「楼主大人救命之恩预改日必将报答。」 梁策斜眼看着纪预,勾了勾唇角: 「说吧,是在我这儿睡一宿,还是在我这儿躲几天?」 梁策说后,纪预赶忙激动得抬头看向梁策: 「多谢大人!无需太多天,恐怕这几日要叨扰大人了。」 梁策得到纪预意料之中得答覆,点了点头:「得。」 说着,梁策拉起被子盖上,闭眼不再理会纪预了。 纪预盯着床上闭眼的梁策,又转身看可以禁闭的木门。 他有些害怕,不知道现在是走还是留。 梁策似乎可以读懂纪预的心思,缓缓开口: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床来。」 纪预不知为何面露喜色,飞快上床钻进了被窝。 纪预不敢去看身边的梁策,他尽量将自己的身子与梁策拉开距离,不敢大声唿吸。 本以为归于平静的纪预却又被梁策突然说的话下了一跳: 「不脱衣服怎么睡?捂出病来我可捨不得花银子给你看病。」 纪预扭头大胆去看了眼梁策,梁策依旧闭着眼睛。 纪预飞快脱下衣服,小心翼翼盖好被子,逼着自己飞快入睡。 梁策听身边人没有了动静,转身去熄灭蜡烛。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立刻被黑暗笼罩起来的纪预明显抖了一下。 梁策看着突然抓住自己衣服缩在身边的纪预问道: 「怕黑?」 梁策打了个响指,蜡烛再次被点燃。 他可以感受到,当蜡烛被点燃时纪预显然松了一口气。 梁策睡不着。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与别人这么近距离得睡过一张床。 他盯着纪预毛绒绒的脑袋,想抬头去摸一把,可还是忍住了: 「你是因为我才受罚的,一定很恨我吧?」 理论上来讲,的确是这样的。 若不是梁策在纪预背贺词的时候出面,纪预就不会背不过而被打 。 第110页 又或者说,若不是梁策非要在皇宫举办生辰宴,纪预也不会受父命来宫中道贺以提升纪家声望。 可两者不管哪个,罪魁祸首都是梁策。 纪预又不说话了。 梁策很明显感受到纪预攥着自己衣服的手用了些力气。 「怎么又不说话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纪预将头埋在梁策肩上,声音闷闷得:「是在下学艺不精,不敢怪到楼主大人身上。」 十岁,的确是个很小的年纪。 可十岁对于纪预来说足够可以明事理了。 「我问你恨不恨,没问你敢不敢。」 纪预身子又抖了抖,没有回答梁策。 梁策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重了,又放缓了语气: 「那你……委屈吗?委屈的话就哭出来。」 纪预摇了摇头。 梁策嘆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可谁知,下一秒,纪预像一个垮了的大堤。 毫无保留得埋头大声哭了起来。 梁策睁开眼睛,被他他压着的半边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盯着怀里这个可怜巴巴的泪人,不知道是方才那一卦的心理暗示。 还是现在纪预实在是太惹人怜惜了。 总之,此刻梁策方寸大乱。 「喂,我袖子都被你哭湿了,再哭就给你扔出去。」 纪预可怜得眨巴了几下水汪汪的泪眼,抬头看着梁策的侧脸。 梁策撇过脸迅速闭上眼睛:「快睡觉。」 清晨。 梁策依旧坐在野渡坊的椅子上看着话本子。 不过今天不同,他怀里还坐着纪预。 店门外的大街上人声鼎沸,而野渡坊中仍旧是祥和一片。 或者说是……生意惨澹。 梁策看着话本子,轻声开口:「徐晨。」 「属下在。」 梁策没有抬头:「你多大了?」 第五十五章 你喜欢我吗 徐晨皱了皱眉,似乎对刚才梁策的问话有些疑惑。 梁策又重复了一遍,徐晨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十八岁。」 梁策嗯了一声,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岁: 「你们俩年纪差不多,你应该知道这个年纪喜欢吃什么东西,去外面买些来。」 徐晨看了眼纪预,皱了皱眉:「掌柜的您还没用早膳。」 「我不吃。」 徐晨站在原地,眉头依旧拧在一起: 「早膳掌柜的多多少少也要吃一点。」 徐晨话刚说完,却已经后悔了。 梁策总是挂着笑的脸此刻却冷了下来,他没有再说话,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话本子。 徐晨跟随梁策也有些时日了,他现在总算明白了。 梁策不喜欢听多余的话,不喜欢被别人管着。 换句话说,梁策不喜欢被别人控制! 想到这里,徐晨不由自主流起了冷汗: 「是属下多嘴了。」 梁策随意摆了摆手:「以后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梁策低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腿上的纪预。 明明昨天晚上还害怕得要死,怎么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这么粘人了? 他毫不留情得将纪预从自己身上提熘起来,放在地上。 纪预大口咬下包子,傻乎乎抬头看向梁策,可怜巴巴得眨巴着眼睛。 梁策撇过脸,没看见没看见,少给我装出一副可怜样儿。 他抬手敲了敲手边的空茶杯,徐晨立刻上前倒上一杯茶。 「纪府那边可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徐晨轻轻放下茶杯抱拳回復道: 「回掌柜的,打听到了,他们对外可以隐瞒消息,但私底下还是风风火火来找纪小公子。」 梁策轻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记住,纪预和野渡坊没有关系。」 「放心吧掌柜的,属下已经掩人耳目了。」 梁策没有再问,他依旧翻看着越看越令人心烦的帐本子,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 「小公子啊,你说我要是把你送出去,纪家会给我多少答谢啊?」 送出去?答谢? 不行! 纪预拿着包子的手一顿,一把抓住梁策的一角。 再次用他那可怜巴巴得眼睛看向梁策: 「楼主大人……不要把我送出去!」 梁策见纪预满脸慌张,自己却不为所动,继续调侃道: 「纪小公子也看到了,我这儿坊里赚不得钱的,可没钱养你。」 纪预更加着急了,他不想这么快就回到那个可怕的纪府,他不想! 「不用楼主大人养活的!我可以给你们干活!端茶倒水,什么都可以啊!」 梁策放下帐本,还是忧心忡忡得嘆了口气: 「不用你给我卖艺。」 纪预以为梁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自己送回去了,继续力挽狂澜: 「那……」 「那什么那?小公子你还打算给我卖身?」 梁策弯腰盯着纪预泛红的小脸,沖他眨了眨右眼。 纪预撇过头,不再说话了。 梁策咂了咂嘴,真没意思,不经逗。 他站起身,不再看纪预走向野渡坊门口。 完了,楼主大人这是要去纪府! 想到这里,纪预连忙跑上前,抱住梁策的腰: 第111页 「楼主大人要去哪!」 梁策嘴角勾了勾,这小公子不会真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吧: 「当然是去喝酒听曲儿撩美人儿了。」 一旁得徐晨嘆了口气,看向梁策: 「掌柜的,野渡坊没钱给您消遣了。」 别人不知道,徐晨可知道自家掌柜的花钱那个如流水,那个惊人的速度啊! 显然,梁策却不这么认为。 他没有理会徐晨,再次抓着纪预的后衣领将他滴熘到徐晨怀里: 「照顾好他,可别被人发现了。」 春满楼。 梁策翘着二郎腿,随手从旁边的桌上抓了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儿得听着上面说书先生的故事。 只见说书先生勐得一甩扇子,又用力在大腿上一敲,绘声绘色道: 「众所周知,那位刚刚上任的楼主大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才听了一耳朵,梁策就歪了歪头,今天这故事怎么还讲到他自己头上了啊。 「怎么说啊?」 台上说书先生刚落下一句话,台下边纷纷有人开始复合了起来。 说书先生有条不紊得捋了捋鬍鬚,翘着很是会弔人胃口: 「且不说他昨天竟在宫中专门为自己设生辰宴,那场面,堪比皇城的王族贵胄!单说这位楼主大人的过去,就是响噹噹的了不起!」 梁策随口吐出两片瓜子壳,饶有兴趣得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我们的楼主大人啊,年少得名!据说他小时候一个人站在皇城最高的楼上面,挥洒金银!」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得停住了自己手中的动作: 「啊?竟有此事!」 「当然!那时的少年楼主可谓是挥袖间几千金银啊!毫不吝啬财物,足足撒了一天!」 梁策低头,盯着杯中酒水映出的自己的半张脸,喃喃自语: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都快记不得了,怎么坊间还在流传啊!」 说书先生有开口了,他扬了扬眉毛,神秘兮兮得看向台下众人: 「而且,楼主大人据说还受过高人指点,有不少人原来都看见过他一身赤衣,脚下踏着飞剑,在整个城中任意穿梭!」 「哇——当真如此厉害!」 说书先生摇了摇扇子,侧身道: 「那可不,再加上楼主昨日生辰宴上脸上带着一块金色面具,便成就了这皇城的三大佳话!」 三大佳话? 现在坊间这些古诗都已经流传得这么厉害了吗?都有佳话了。 梁策真想听听到底自己身上有什么佳话。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声音大得震天响: 「高楼撒千金,赤衣踏利剑,半面遮朱颜!」 梁策忍不住笑了出来,听着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呢。 他正准备再在邻桌抓一把瓜子,继续听这说书先生吹,然而一转身视线却被人挡住。 烛锐抱着胳膊冷眼看着梁策:「梁掌柜真是来我这儿吃白食来的!」 梁策笑着起身,拍了拍手,一把搭上烛锐的肩膀: 「就抓两把瓜子吃而已,年纪轻轻别动那么大的气呀。」 烛锐瞥了眼讲得正带劲儿的说书先生,撇了撇嘴: 「高楼撒千金,赤衣踏利剑,半面遮朱艷。可真是会给你脸上贴金。」 梁策摆了摆手,两人快步走向三楼: 「不知今日风儿姑娘可来了?」 烛锐拍了拍手,门被下人们推开: 「来了来了,酒菜美人儿都已备好,梁掌柜入席吧。」 梁策「诶呦」了一声,笑着看向烛锐: 「今儿我瞧着烛掌事挺有眼色的啊。」 烛锐转头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阴柔着声音道: 「若不是我春满楼欠你野渡坊的钱,你以为我这儿欢迎你来?」 梁策伸了个懒腰,一把楼主风儿姑娘的腰,沖烛锐勾了勾唇: 「放心吧,这帐一时半会你是还不清的……我算的。」 酒足饭饱,曲子也听腻了,转眼也到晚上了。 梁策可一点都不想在晚上春满楼多留。 他走出春满楼大门,唿吸了口新鲜空气,正欲离去,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烛锐: 「对了,你春满楼生意不错,可风水不佳,千万别自己主动去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烛锐咽了咽口水,梁策的实力他是知道的。 既然梁策都这么开口说了,那便是了。 梁策接着道: 「不过也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我梁策在一天,你春满楼的生意就兴隆一日。」 野渡坊。 纪预坐在野渡坊内的竹桌子上,托着腮看着窗外: 「徐哥哥,为何楼主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徐晨见到纪预的第一眼他就不喜欢,没有理由。 见他抓着梁策的袖中他不喜欢。 见他抱着梁策哭他更不喜欢。 见他坐在桌在上等梁策也不喜欢。 见他叫自己哥哥他依旧不喜欢! 「掌柜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还有从桌子上下来,然后别再叫我哥哥!」 可下一秒,纪预就无视徐晨,兴奋得跑到门口,一把抓住了梁策的一角。 一股浓郁的酒香和香粉味儿冲进屋内。 徐晨弯腰鞠躬:「掌柜的回来了。」 第112页 梁策点点头:「打烊吧。」 说着,梁策再次拿起烛台,带着纪预上了楼梯去了阁楼。 今夜梁策没有熄灯,他支撑着头看着纪预的脸。 小孩子不愧是小孩子,脸蛋长得果然白白净净秀色可餐。 纪预打了个哈欠礼貌道:「楼主大人若是觉得我烦,我可以睡到下面的。」 梁策脱下衣袍,抖了抖上面沾染的酒香,摇了摇头: 「睡你的觉,别瞎想。」 纪预钻进被窝,单单露出个小脑袋看着梁策。 同时,梁策也在看他。 梁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情缘会和眼前这个小屁孩儿绑在一起。 他左看看右看看,眼前这位小公子虽说还没张开,但是确实天生俊俏。 可这天下俊俏的梁策都见得多了,他真是不理解自己将来怎么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几百岁的小孩动心。 梁策瞧了半晌,这才鬼使神差得开口: 「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是什么感觉? 这个父亲让我读的书中似乎没有写。 纪预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喜欢。」 第五十六章 一个人睡 梁策嘆了口气,躺回纪预的旁边。 果然是童言无忌啊。 他也真是傻,好端端得问这么一句,真不知道是今晚喝醉了酒还是发了疯。 「是不知道还是不喜欢?」 纪预愣了愣,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他犹豫得开口:「不……」 梁策期待着他的答案,却又害怕他再一次的童言无忌: 「好了不用回答了,快睡觉吧。」 纪预乖巧得点头,轻声道:「楼主大人晚安。」 梁策啊梁策,没想到你竟然会载到一个十岁的小孩身上…… 他眯着眼睛,口中喃喃细语:「这回还真成了烛锐口中的老流氓了……」 一夜无梦。 梁策今日依旧是坐在椅子上打着算盘。 纪预同样站在一遍小心翼翼得啃着包子。 算上今日,纪预已经来野渡坊整整五天了。 梁策拍了拍大腿: 「都五天了,怎么纪府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徐晨弯腰在梁策耳边轻声道:「纪家老爷那边似乎一直派人在找,但也一直是第一批派出去的那些人。」 纪预将手里的包子一口吞了进去,他伸出手指看了看。 这么快已经五天了吗? 赌气归赌气,也……改回去了。 纪预打定主意后,立即转身向梁策行了一礼: 「这几日……多谢楼主大人照顾了……我……「」 梁策低着头,只是手在算盘上顿了顿: 「想好了要回去?」 纪预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梁策摆了摆手,轻声道:「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便走吧,我野渡坊不养闲人。」 纪预抬头最后看了眼梁策,甩袖离去。 梁策正襟危坐于野渡坊内,甚至没有去看离去的纪预: 「徐晨,后面跟着他,看到他安全进府后再回来。」 梁策的手指有节奏得在桌子上敲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晨回来復命了。 他快步走近野渡坊看向梁策。 梁策摆了摆手:「行了,去做你的事情吧。」 然而徐晨却没有没有离开,他皱了下眉头,又靠近了些: 「掌柜的,方才属下来的时候,察觉周围有人暗中观察野渡坊。」 话音刚落,梁策立即挥手,霎时间,野渡坊的门窗尽数被关闭。 他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吊儿郎当了: 「多少人?身手如何?」 「十个左右,身手算得上上品。」 梁策垂眸思索片刻,而后又随手翻开了话本子,语气轻松了一些: 「无妨,大抵是前几日进宫招惹的累赘,哪天去把他们解决掉就是了。」 什么? 掌柜的进宫了! 徐晨立即抱拳: 「掌柜的何时进得宫,为何不命属下护送您前去!」 梁策没有将徐晨的话听到心里: 「只是进宫去看看许安罢了。」 徐晨拧在一起的眉毛没有舒展开来,而是拧得更加紧了: 「这个许安对您如此重要吗?」 梁策抬手将扎在脑后的髮簪取下,白髮立刻坠了下来: 「受人之託罢了,那孩子一身纯真灵秀之气,待时机成熟,我会借着机缘引他入观。」 半下午的时候下起了小雨,不过没多大会儿就停了。 天边生出情意,霞光四溢,满城铺锦。 晚间梁策右手支撑着头,手中的话本子越看越困。 心想着让徐晨给他换一个有意思的过来,可想着想着却已经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身上多了件黑色的外衫。 梁策揉了揉眼睛,睏倦的双眼看向窗外 已经是晚上了吗。 他伸了个懒腰,将披在身上的外衫递给徐晨,忍不住又打了个瞌睡: 「再晚些打烊……算了,晚上留个门吧。」 徐晨接过衣服,他不知道为何展柜的让留门,但也没有异议。 比较一贫如洗的野渡坊没什么值得别人垂涎的。 第113页 况且梁策和徐晨的小命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人有能力来取,没什么可担忧的。 真被梁策给算中了,这门算是留队了。 今天上去才回到家的纪预晚上又没出息得跑了过来。 梁策大半夜被徐晨的敲门声吵醒。 他随便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点起了手边的蜡烛。 梁策抖了抖稀松的睡眼,沖纪预笑了笑: 「纪小公子这回来又打算住多久啊?」 纪预身上又换了件新衣服,身后的新伤再次被徐晨上了药。 梁策实在太困,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身边,便闭上了眼睛。 这次梁策没有再问纪预来的原因,也不打听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了。 纪预一上床梁策就闻到了扑鼻的药味儿。 他皱了皱眉,转身背对着纪预: 「徐晨给你用的什么药?」 纪预声音依旧很柔软,但柔软中又带着一些坚韧: 「和上次那个一样。」 梁策吸了吸鼻子,这药味儿真难闻。 纪预缓缓坐起身子,盯着梁策的背影,半晌才缓缓开口: 「若是楼主大人觉得难闻,我……」 梁策勐地坐起身,一抖外袍将他穿上,他左手拿着腰带,右手从药瓶中取出一粒药丸扔给纪预: 「吃了它。」 明明上次用的也是这个药,可为什么药量加大了,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受的伤比上次更重了。 纪预愣愣抓起那粒黑色的药丸,凑近鼻子闻了闻: 「楼主大人,这个苦吗?」 梁策系上腰带,又带上了那面面具: 「不苦……甜的。」 梁策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阁楼。 野渡坊一楼灯火通明,徐晨手握长剑向梁策鞠了一躬。 梁策随手将桌前的半杯酒拿起喝下,抬眼看了下徐晨。 徐晨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他们身后拖着一个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 「掌柜的,查到了,就是他透了风声,给月黑阁当了耳报神。」 梁策放下酒杯,低头盯着那个趴在地上血肉模胡的男人。 男人浑身是伤,身体剧烈得颤抖着。 梁策撩起红袍,蹲下拔出匕首,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脸。 冰冷的匕首让那人一个冷战,抖得更加厉害了。 梁策嘆了口气,轻声道:「怎么?在我身边待久了学会背叛了?」 那人用力抬头看着梁策: 「掌柜的,掌柜的饶命啊!」 梁策起身,踹了地上的人一脚: 「他交代了吗?」 徐晨摇头:「他嘴硬得很。」 梁策转身,右手飞快得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嘴里慢条斯理得说着: 「听闻月黑阁在宫外也有一处情报点,可我野渡坊苦寻多年就是不得……」 说着,梁策转过身,用匕首指着地上的男人: 「你若是说了,我便放了你。」 徐晨冷脸,用力抬脚踩在他背上: 「说!」 那男人撇过脸,没有说一句话。 梁策早已失去了耐心,沖徐晨摆了摆手: 「我倒要看看是他嘴硬还是命硬。」 徐晨一把抓起地上男人的脖子,往外面拖去。 那男人瞪大了眼睛,双手扣着地板,撕心裂肺道: 「我说我说!就在东街角巷的一处民房内!」 野渡坊安静了下来。 梁策手中的匕首继续无声得转着。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生怕下一秒就死在徐晨剑下。 梁策勾着唇角,他金色的眸子中总是带着一些玩味和不明。 他缓步走向一处书架前,拿出一本话本子随手翻了两下,而后冷淡干脆下达了命令: 「杀了。」 这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声如同一道生死令。 不管你说不说都是一死,梁策的野渡坊里没有规矩。 或许说,从你背叛的那天起,就註定是这个结果了。 纪预在房中等了许久,却一直不见梁策回来。 他闭上眼睛睡觉,却迟迟不能入睡。 与此同时楼下却越来越吵闹,他终于耐不过好奇轻声走下了楼梯。 好浓重的血腥味儿啊! 纪预捂着鼻子,黑夜中他睁着大眼睛一点一点走向一楼。 两三个人将地上这个没有生命迹象的人脱了出去。 黑红色的粘稠血液似乎将一楼铺满了。 纪预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也是一片眼花缭乱。 他忍不住捂着嘴巴干呕了一声,扶着旁边的墙壁支撑起身子。 剎那间,野渡坊内十几名杀手都将目光投向了纪预。 纪预只觉得周围温度降下了好几度,他的手有些抖。 可能这就是杀气吧。 梁策皱了皱眉,用力挥了挥袖子:「退下!」 同样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周遭除了那噁心的血腥味儿还在之外,方才的寒意消失了。 梁策第一眼注意到的事纪预踩在木椅上的光脚。 他将匕首收起,快步上前一把将纪预抱了起来。 纪预仍然有些害怕,他不敢去看那些血污。 他将头埋在梁策胸前,双手攥着梁策的衣服。 梁策会抱姑娘,却不怎么会抱小孩子。 第114页 他将怀里的纪预往上颠了颠,声音有些不悦: 「鞋呢?」 「在楼上。」 梁策没有再说话,便快步走了上去。 梁策把纪预放在床上,没有说话又准备转身离去。 纪预握了握拳头,见梁策冷着脸,立刻大声叫住梁策: 「楼主大人!」 梁策微微扭头,灯火映照着他的侧脸,金瞳却被阴影遮住,有些看不太清。 「怎么了?」 纪预连忙弯腰鞠躬道歉:「抱歉楼主大人,我实在不是有意要去窥探什么。」 梁策根本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他站在原地愣了愣,又突然转身快步走向纪预。 纪预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 可梁策却眼疾手快,弯腰一把抓住纪预的双脚。 冰凉的触感立刻攀上樑策的双手。 纪预低着头,呆呆任凭梁策用手暖着自己冰凉的脚。 直到梁策觉得纪预的脚彻底暖和了,这才轻轻松开手: 「今晚一个人睡,我下去睡。」 纪预抬头:「为什么?」 梁策打开木门:「衣服上沾染的血腥味儿不好散。」 第五十七章 别哭 窗外一片黑暗,黑色帷幕中坠着两三星子。 野渡坊的灯早已灭了。 一楼,只有梁策和徐晨两个人。 梁策坐在床边,他右手依旧握着那把瘆人的匕首。 月光照射在雪白的刃上,寒光如同梁策金黄的眼睛。 徐晨轻轻将一件外衣披在了梁策身上: 属下依旧派人去核实那处,想必明日就会有结果了。 梁策将身边的窗户开得更大了些。 冷得入骨的寒风穿透梁策的衣服,冲击着梁策的心。 「野渡坊与月黑阁有约定,一方管宫内,一方管宫外,既然是他们月黑阁先越了界,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徐晨盯着梁策被风吹起的长髮,还是忍不住将窗户关小了些: 「还有,许安小皇子那边属下已经把人手安排妥当,定会保护小皇子无忧。」 梁策翘起二郎腿,轻轻闭上眼睛,右手又轻轻掐算起来: 「月黑阁那边也要留意盯着点儿,若无事禀报就退下吧。」 徐晨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梁策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还有事?」 徐晨沉默两秒,而后犹豫着开了口: 「纪小公子怎么会早上离开晚上又回来?方才他又看到我们……这小公子一定不简单!」 梁策轻声笑了笑:「从家跑这种事有一次就有无数次,没什么大惊……」 「可纪预他看现在知道太多了!」 徐晨话尾音还没有落全,边只听「哐!」得一声。 徐晨已然被梁策一脚踹开了三四米。 梁策又将窗户开得大了些,窗外的冷风无情得灌入,他冷着声音: 「野渡坊何时有了新规矩?让你也敢插主子的话了?」 夜风将梁策的白饭发吹得飞舞,将他的大半张脸遮住,他俯视着地上的纪预。 徐晨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咽了口鲜血,低着头: 「多……多谢主子赏这一脚。」 梁策斜眼看了眼徐晨: 「纪府也派些人去,有消息向我禀报。」 「是……」 梁策不再看他,徐晨也毕恭毕敬得鞠了一躬走向了他处。 纪预次日下楼时梁策已经坐在了平日那处。 野渡坊一楼的地板没有了作业的鲜血污渍。 也没有了那些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让纪预觉得昨晚那一幕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梁策昨夜似乎一夜未睡。 徐晨盯着他眼睛下一圈淡淡的黑眼圈皱了皱眉。 一盏银耳茶杯递到梁策手上:「掌柜的慢用。」 纪预打了个哈欠,微笑着向梁策行礼: 「楼主大人早。」 梁策随意点了点头,心想这小公子怎么这么有礼貌啊。 真不知道他的启蒙老师是谁,有空真得把他请到野渡坊来给他手下这些教教礼数。 梁策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瞌睡,他沖纪预招了招手: 「小公子不必这般拘礼,我们都在一起五天……今天都第六天了。」 纪预浅浅一笑:「给楼主大人的礼少不得。」 他拿起一个包子点脚递给梁策,梁策却摇了摇头。 他看着眼前的纪预,愣愣得歪了歪头,他支撑着脑袋: 「多少有些生疏了……」 …… 月黑风高杀人时。 梁策终于脱下那一身显眼的红衣,身着一身夜行衣,用黑布蒙上了半张脸。 他最后看了眼熟睡的纪预,轻声关上了木门。 「掌柜的!」 野渡坊门口齐刷刷站着十几名黑衣杀手。 他们衣着简单利落且统一,尤其是他们腰间佩戴的那块暗红色的野渡坊令牌。 也许对他们来说,白髮就代表了最高命令和统一吧。 他们见梁策缓步走出野渡坊,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今晚要杀的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知道,此处是去解决月黑阁在宫外的全部势力。 第115页 任务由梁策,野渡坊的主人亲自领导,所以艰难可想而知。 是时候介绍一下这个扑朔迷离的杀手组织野渡坊了。 江湖纷乱,世道惨澹。 这世上权力最大的毋庸置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 然后再利益场的背后,在光明找不到的地方,还有许多事情是皇权所不能触及或者不能触及的。 而这些黑暗面,虽看起来丑陋骯脏,弱肉强食,但依旧有着规矩,有着主导者。 宫里宫外不同。 宫里有皇家专属单出于机构之外的杀手组织月黑阁。 月黑阁是皇帝为了拓展野心触碰黑暗线的爪牙。 而梁策所掌握的野渡坊,也就是当世名声最喜响亮的组织,是掌控宫外一切利益纠葛人命官司的利刃。 而梁策,这个名字或许已经不再适合在阴冷可怖的这个世界内使用了。 但凡是有半只脚迈进这个世界的人都会识相得称唿梁策一声: 「舟自横。」 野渡坊有位舟自横坐镇,宫外不会掀起任何滔天风波,而宫内也别想觊觎宫外的一星半点! 梁策就是舟自横,舟自横就是梁策! 正所谓:「野渡无人舟自横」 言归正传。 梁策看了眼天色,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平静安谧的夜晚惹人怜爱,可对于一些人来说,才是真正的暗流涌动。 半个时辰后。 梁策右手握着的匕首上滑下一滴滴鲜血。 他左手拽着一个人的衣领,毫不留情得向那人捅了一刀。 他冰冷的眸子中映衬这血色。 梁策于夜晚的月下下达今晚的最后一个命令: 「半柱香内,我不希望这些人中还有会喘气儿的。」 徐晨飞身一剑划破一名月黑阁杀手的喉咙,他阴冷得勾起嘴角: 「遵命!」 而后梁策身后的十几名杀手纷纷迫不及待沖了上去。 梁策眼前的尽处都被血污侵染。 他在刀剑声与惨叫声中转身,将匕首上的血渍用帕子擦干净收起来。 而后伸了个懒腰,悠闲得飞身上屋檐,居高临下得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而正在此时,梁策身后切传来了一阵杀意。 梁策皱眉转身,一把长剑已经近在咫尺。 强悍的剑风逼着梁策飞身后退,他也看清了这把剑的主人。 燕十一飞速抬剑,向梁策刺去。 梁策伸手了得,侧身躲过一击一眨眼飞到了燕十一身后。 燕十一也不是吃素的。 他立刻飞身回防。 与此同时,梁策手中却嗖得一声滑下一把桃木剑。 燕十一借着月色反覆确认了这的确是一把桃木剑后,似乎轻笑了一声: 「舟自横,拿一把木剑就想和我打,未免自大了些!」 说罢,燕十一手中的剑飞快向梁策袭来。 梁策毫不犹豫出剑抵挡,令燕十一吃惊的是木剑竟然也会与自己的剑擦出火花! 看来得认真起来了! 燕十一抖了抖被震酸的手,拳头一紧,再次沖了上去。 梁策微微勾唇挥剑相迎,可就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他腰间挂着的铃铛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那金色的铃铛,抿了下唇。 这铃铛是连着纪预的。 而今响了起来,就说明纪预醒来了。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不然纪预起来见野渡坊没有人估计又要害怕了。 想着想着,梁策脑中就浮现出了纪预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抱着自己腰的模样。 他一时愣了愣神。 也就是这一下,梁策没有接住燕十一的这一剑。 这一剑燕十一用了十成的功力,下的是与梁策命搏的决心。 而今梁策没有接住,这一下就狠狠落在了梁策的胸口上。 对方也有些意外,梁策怎么会范如此低级的错误。 下面的徐晨发现及时,在梁策中剑后第一个飞身至梁策身前: 「保护主子!」 燕十一皱眉看着逐渐围上来的野渡坊杀手,又低头看了眼下方的血泊。 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燕十一花费几年的心血埋藏在宫外的密处就被梁策带着十几个人给付之一炬了。 他不再恋战,趁对方还没有动手便率先飞身离去。 梁策低头捂住那道极深的血口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静到让人觉得他可能压根儿感觉不到疼: 「不用管我,追!」 梁策低头捂住胸口,抬手看了眼满是鲜血的右手。 他另一只手剑指掐诀,御剑飞了回去。 野渡坊的门被梁策一脚踹开,梁策冲破漆黑的楼梯。 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阁楼。 纪预盘腿坐在床上,埋头闭眼,嘴唇微微颤抖着。 梁策站在门口,愣了愣神。 纪预肩膀颤抖了两下微微抬头看向梁策。 很白,纪预的脸很白。 是吓白了。 梁策勾了勾嘴角,缓缓张开手臂,沖纪预歪了歪头。 纪预瞳孔皱缩,他无色的嘴唇依旧颤抖着。 纪预勐地跳下床扑进了梁策的怀里,环着梁策的腰将脸埋在梁策衣中。 梁策右手悬在空中,不想血污脏了纪预的衣服。 第116页 他左手揉了揉纪预的脑袋,软乎乎的。 纪预缩了缩鼻子,勐地抬头,点脚看向梁策的伤口: 「楼主大人你怎么……」 梁策低头,左手用力将纪预拢进怀里: 「别怕,我在。」 梁策胸前的夜行衣暗红一片,再黑的衣服怕是也遮不住这大片的血迹了。 纪预抬起头,可怜巴巴得望着梁策。 纪预眼角缓缓渗出了晶莹剔透的眼泪。 梁策左手指尖轻轻抚去他的眼泪: 「小纪预别哭,我最见不得你这样子了。」 第五十八章 现在还不喜欢我吗? 纪预呆呆坐在床前。 他安静得看着梁策面无表情得褪去上衣,面无表情得清理伤口,面无表情得自己上药。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轻车熟路。 纪预在一旁看着都疼得伤口却在梁策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的变化。 梁策深吸一口气,将伤口包扎好,再次穿上衣服,挥手窗户被打开。 寒风勐然间贯了进来,梁策轻声道: 「散散血腥味儿,上床盖好被子。」 纪预依旧盯着梁策包扎好的伤口。 究竟是经歷了多少次的生死攸关,多少次的伤痕累累,能让梁策如此熟练面不改色的处理伤口。 纪预起身关上窗户,看了眼梁策,又默不作声得躺回了床上。 梁策笑着上床,将烛台放远了些。 「小公子这是心疼我了?」 纪预转过身,背对着梁策:「我睡着了。」 梁策脸上了的笑更加厉害了,他准备开口说道,可笑容却僵到了脸上。 梁策撇过脸,勐地抓紧身下的床单。 伤口突然剧烈得灼烧起来,方才上药时就觉得这一刀深得厉害,而今看来估计剑上还带着毒。 纪预打了个瞌睡,懒散得翻过身准备抱上樑策的胳膊继续睡觉,却抱了一空。 纪预睁开眼睛,看着梁策的小半张侧脸: 「楼主大人……楼主大人你怎么了!」 梁策摆了摆手,他皱着眉头勐地捂住嘴跌坐下床。 他迅速咽下一粒药丸,仰头靠在床边大口喘着粗气。 不愧是燕十一刺的剑伤。 看来明天得去明轩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奇花异草灵丹妙药之类的东西好好给他补补了。 纪预一把掀开被子去扶梁策的胳膊。 梁策喘了几口粗气,扭头沖纪预大吼: 「躺回去盖好被子!」 这次纪预不听话了,他「哇」得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大人就不能不干这刀尖上舔血的营生了嘛!」 伤口似乎不那么难受了,梁策扶着床侧站起身,一把将纪预拉着抱在了怀里,钻紧了被窝: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纪预用梁策的衣服抹了把眼泪,他委屈得抬头: 「还疼吗?」 梁策笑了笑,这伤在自己身上,怎么纪预感觉比他都疼啊: 「不疼了不疼了。」 纪预抬手一把拍上樑策的胸口。 梁策「嘶」了一声,一把抓住纪预的右手: 「小兔崽子,越发放肆了。」 纪预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任凭梁策抓住自己的手: 「楼主大人今后别再扔下我一个人了,别再受伤了。」 「……好」 寐月夜似静,浮日子时宁。玄月将沉,天已泛白。 徐晨从门外走进,身后跟着昨晚的那十几个黑衣人。 梁策轻抬眼皮,等候徐晨的答覆。 徐晨掀起黑衣,率先单膝跪在了地上。 而后身后十几个人也跟随者徐晨跪了下来。 这架势把梁策身边的纪预吓了一跳,他手中的书吓得掉在了桌子上。 梁策右手支撑着头,左手拿起书递到了纪预手里。 他支撑着脸颊的手指轻轻拍了拍脸颊,沖徐晨挑了挑眉: 「别动不动就跪,起来。」 徐晨干净利落得站起身,附身弯腰禀报: 「掌柜的恕罪,属下无能。」 梁策看了眼惨澹的帐本,回神道: 「没有追上?」 「我们追了一晚上,但他没有进宫,引着我们兜圈子,最后竟也让他脱身了。」 没追到燕十一这才是意料之内。 梁策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燕十一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月黑阁那边派人继续盯着,而今我们正式与月黑阁决裂,需要更加留意那边的动静。」 徐晨身后的杀手们面容整肃领了命令,转身离去。 威压立刻少了一大半,纪预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梁策沖徐晨摆了摆手: 「无事你也下去吧。」 徐晨犹豫了片刻,这才转身。 「等等。」 听到梁策的传话,徐晨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弯腰向梁策。 梁策没有抬头看徐晨,淡淡到: 「对了,你可有受伤。」 徐晨似乎是听到了自己喜欢听的话。 他冰冷的脸上终于勾起笑意:「多谢掌柜的挂念,属下没有受伤。」 梁策「嗯。」了一声,示意他下去。 徐晨转身出门,将野渡坊的门轻轻关上,而后右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一片鲜血涌了出来。 第117页 待徐晨走后,梁策这才整个人彻底放松起来。 他懒散得靠在竹椅上,偏头盯着纪预。 纪预今早换了一件新衣服。 梁策独喜欢穿红色衣服,所以连带着纪预那件也是红色的。 白皙的脸蛋被红衣映衬的更加好看了。 梁策沉吟几声开口: 「小公子现在还不喜欢我吗?」 六天了。 六天很长,长到纪预没晚抱着梁策的胳膊都觉得时间停滞在那晚。 六天也很短,毕竟对于梁策来说时间似乎没有概念,别说六天,六百天对于梁策来说不过就是眨眼间。 梁策见纪预的手抖了抖,他连忙补充到: 「要是还是不喜欢就不要说了,省得我听了心痛。」 「……不知道」 纪预依旧注视着手中的书,眼睛低垂着,声音还是那么柔软撩人。 这个答案梁策似乎很满意了,他饶有兴趣得抓了抓自己的白髮: 「以后就知道了,不急。」 纪预咧嘴笑笑,转身拿着书看向梁策,眼里尽是天真无邪: 「楼主大人!这本书我好喜欢看。」 梁策盯着纪预澄澈的眼睛,原来这就是小孩子的眼睛啊。 他越看越不忍心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带坏了。 梁策啊梁策,你可真是幼稚。 「喜欢看便看,反正一直在这里待着,随时都可以看。」 「那若是我走了呢?」 走了……吗? 梁策愣了愣神,眼底的寂寥闪现出来: 「若是走了,也可以来我这里来看啊,同样随时都可以。」 「叮铃铃——」 徐晨伴着门前的铃声走了进来,将一个请柬双手奉上: 「掌柜的,宫里几位大人今晚在春满楼设下酒宴,请您赏脸。」 酒宴? 纪预抬头看了看徐晨手里的请柬,他撇了撇嘴: 「楼主大人今晚又不睡觉了吗?」 梁策眯眼沖纪预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脸蛋: 「我保证,你第二天睁眼睛的时候我一定在你身边。」 「那……好吧。」 小孩子果然好骗。 梁策勾了勾唇角,接过那张请柬: 「知道了,今晚派几个人来野渡坊。」 「是。」 …… 「诶呦,楼主大人来了,下官有失远迎,楼主大人恕罪。」 日已西沉,春满楼楼前挂的红灯笼将门口的护城河河面照得通红一片。 梁策梁策的侧脸也比白天红润了许多。 梁策大眼看了看今夜酒宴到场的官员。 一共来了五位朝臣,几乎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 其中一位梁策更是熟悉不过了:纪预的父亲。 梁策慵懒随性得笑了笑,一把随便勾上其中一人色的肩膀走进春满楼: 「恕罪就不必了,一会儿进去都得先饮一杯——」 「是是是,下官遵命。」 晚宴上一片歌舞昇平。 不大的房间立刻升温,各个都喝酒尽兴。 「啪啪啪!」 纪老拍了拍手掌,门外立刻走进四位舞女。 紧接着丝竹管弦逐渐响起,梁策抬眼撇向纪老,不语。 纪老缓缓起身,亲自为梁策倒了一杯酒。 酒水「哗啦啦」倒入杯中,梁策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轻轻拿起酒杯,在空中做碰杯动作嘴角勾起: 「纪大人这是唱的哪一一出?」 纪老满脸堆笑,果断与梁策碰杯: 「楼主大人您……」 「今夜我们只是吃饭喝酒,不谈公事。」 说罢,梁策将酒一饮而尽。 纪老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迅速给旁边的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 很快,那人也举杯碰上了梁策的酒杯,发出一声脆响。 连忙赔笑道:「不谈公事不谈公事,楼主大人只管吃好喝好!」 梁策点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晃悠着酒杯,淡淡看着舞女所跳的歌舞。 舞女身子曼妙,身上的铃铛随着鼓点响动着。 梁策轻抿一口酒,眼前实现又被挡住了。 这回又是一位官员,他举起酒杯: 「这说到吃饭,下官不得不想起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前几天不慎丢了饭碗,真是越想越气啊。」 说罢,他将就一饮而尽,还不忘给在场其余人递送眼色。 纪老连忙点头,半开玩笑到: 「而今要说这朝堂之上能管饭碗的,便只有掌握贤才权利的楼主大人您了。」 梁策看着眼前这五个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早都把一切算计好了。 而今正在请君入瓮呢。 梁策咂了咂嘴,沖纪老摆了摆手,示意他挡住了梁策看美人他的视线,让他让开: 「看来的确不是公事儿,而是私事儿啊。」 纪老站在一边不说话了,而另一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却又开口: 「楼主大人体恤体恤,我们在座的各个不都是望子成龙,希望可以在您的帮助下为犬子谋个一官半职的。」 梁策没有理会那人,而是看向纪老: 「如果本楼主没有记错,纪老家的小公子恐怕还没有到入仕途的年纪吧。」 纪老听到梁策提到纪预,脸上深情一变又变。 第118页 可梁策却饶有兴趣得一直打量着他。 纪老毕恭毕敬: 「楼主大人好记性,下官是趁着今晚,来特意向楼主大人赔个不是,小儿无知,那日扫了大人的兴致。」 回想起纪预那天背生辰贺词的样子,梁策不由自主得笑了起来。 纪老见这事儿能成,飞快向身边人示意。 「楼主大人仁厚,我们也是为了朝廷,希望自家儿郎也可以为朝廷效力,一展宏图不是?」 梁策放下酒杯,打了个响指。 门外走入一名小厮。 梁策开口吩咐道:「把云儿姑娘和小晨叫进来。」 「得嘞!」 第五十九章 撒谎 剩余几人见梁策不再理会,便也各个怀起自己的心思来。 很快,进来一位多姿美人儿和一位俊俏公子。 梁策沖两人勾了勾手指。 云儿姑娘倒是轻车熟路,为梁策倒了壶酒抵到他嘴边。 而那位俊俏小公子小晨也懂事儿的坐在梁策身边为梁策夹了些菜。 梁策喝了口酒,这才开口道: 「你们一个个说的比唱得都好听,私下结交朝廷命官,手伸的忒长了些吧。」 纪老是这几个人里面领头的,见梁策脸色不对便立刻识趣得跪了下来: 「楼主大人恕罪啊,我们都是为了大宁为了皇上啊!」 梁策一把环住云儿姑娘的腰,将她抱上腿: 「那你们便去找皇上啊,跑来求我干什么?」 「树高鸟栖,德厚人趋,楼主大人您定然是心疼我们的。」 梁策沖小晨指了指桌上晶莹剔透的葡萄。 小晨立刻点头摘下一颗。 他捏着葡萄,轻轻递送过去,可即将到梁策嘴边时,小晨却又将葡萄含了一半在嘴里。 梁策挑了挑眉,没有犹豫便附身咬上露在外面的另外一半葡萄。 纪老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楼主大人好雅兴。」 梁策将葡萄咽下,含笑看着纪老的眼睛: 「我不挑,长得俊儿的都喜欢。」 梁策盯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又笑了笑举起杯子: 「好端端的怎么跪下来,本官上任不久,需要各位大人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所有人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 他们纷纷擦了把冷汗,连忙笑着上前敬酒: 「楼主大人,五箱黄金已经送至楼主府邸。」 梁策挑了挑眉,轻声道:「五箱?」 「还……还有下官特意挑选的十几名西域美人儿,都一併奉上!」 纪老也开口道:「还请楼主大人莫要嫌弃,笑纳即可。」 梁策放下酒杯,起身伸了个懒腰: 「什么时辰了?」 「回楼主大人,子时三刻了。」 估摸着这个点纪预也该睡着了。 梁策拍了拍衣袖:「那本楼主便先离宴了,你们自便吧。」 「楼主大人今日怎么走得那么早?不再喝几杯?」 梁策摆了摆手:「不了,得回去哄小孩了。」 纪老和其他官员各个面面相觑。 只听说过楼主大人风流,可从未听过他有什么子女啊? 梁策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得走在大街上。 夜宴落幕,朝臣退散,梁策载一身夜色,敬望舒也敬己影,携满袖星河甩袖走去。 「梁掌柜!梁掌柜!」 梁策揉了揉眼睛,踉跄得转身看向身后。 烛锐一路小跑,可算是追上了梁策: 「梁掌柜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梁策撇了撇嘴:「烛掌事无事献殷勤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烛锐撇过脸,与梁策并肩而行。 「果然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我知道你的事我管不着,可我还得说一句……」 烛锐停下脚步,少有认真的看向梁策: 「那些人要的都是重职要位,他们的儿子没几个成器的,恐怕真的成事后会祸乱朝堂啊。」 梁策醉醺醺得看了几眼烛锐,而后甩下烛锐继续摇摇晃晃走了回去: 「哈哈哈哈,我巴不得这朝堂越乱越好,这样对我就越有利。」 烛锐盯着梁策的背影:「梁策你到底醉没醉啊!」 「没有……呕——」 梁策话刚说完就扶着墙壁吐了去来。 一路上边走边吐,终于在子时的最后一刻梁策来到了野渡坊。 他扶着墙红着眼睛抬头看了眼亮着灯的野渡坊,换了口气。 梁策揉了揉眉心,抬脚「哐」得一声干脆利落踹开门走了进去。 见状徐晨连忙起身去扶梁策。 梁策咳嗽了几声打了个哈欠,身体站在原地来回晃悠。 徐晨皱着眉头:「楼主大人一个人回来的?下次还是让属下跟着您去吧。」 梁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清醒。 但他依旧清楚得记得拿几位大人下作可憎的丑恶嘴脸。 想到这儿,梁策一把推开徐晨转身吐了一地。 而后梁策仰头喘了几口气,又转身沖一旁的徐晨招了招手。 徐晨关切得一把抓住梁策纤细的胳膊:「掌柜的。」 梁策低头看了眼徐晨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没有说话。 徐晨立刻意识到自己又逾越了,便立刻松开手。 第119页 谁知道一松开手梁策就险些没有站稳一个踉跄。 梁策顿了顿脚步,左手一把抓住徐晨的领口,用力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他二话不说整个人爬在了徐晨的背上,红色的衣袖环住了徐晨的脖子: 「背我上去。」 徐晨不知为何心跳快了起来,立刻遵命行事将梁策背上走向楼梯。 在徐晨背上的梁策睁着眼睛,身上却没多大力气。 徐晨上楼很快,巨大的惯性让梁策这个大男人垂在两边的脚来回碰撞着楼梯把手。 梁策也懒得手回脚,可徐晨却停下脚步。 立刻放下樑策换了一个姿势,将梁策抱在了怀里 梁策挑着眉毛,依旧不发一语,任凭徐晨将自己抱上了阁楼。 纪预早就睡下了。 徐晨轻轻将梁策放在床榻上,梁策这才缓过了神。 徐晨俯身放下樑策,起身准备去为梁策倒水时却被梁策再次抓住了衣领。 微弱的烛光下,徐晨近距离看着脸颊发红的梁策。 原本不可一世的梁策此时变得温柔亲近了一些。 梁策抬眼盯着徐晨的眼睛,冷冷开口:「滚出去。」 徐晨早想到梁策会这么说了。 方才自己抓梁策胳膊的时候梁策就应该说了,自己擅自把背改成抱的时候梁策也应该说了。 而今只是迟来的一句罢了,不过今晚对徐晨来说真是值了,赚大发了。 徐晨垂下眼皮,不敢再和梁策对视:「属下遵命。」 待徐晨走后,梁策这才缓了缓酒劲儿,缓缓坐起身看着身边闭着眼睛的纪预。 梁策翻身小心翼翼为纪预盖好被子,刚一躺回去却又勐地捂着嘴跑了出去。 徐晨看着在墙角吐得昏天黑地的梁策:「属下去准备醒酒汤。」 梁策没有理会徐晨,只是摇摇晃晃走上楼梯,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一个个全给我灌酒,自己倒是一点没醉……这他妈什么酒,酒劲儿真大。」 纪预睁眼看着半开的阁楼门,眼睛一眨一眨注视着门外的黑暗。 直到外面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丝红色,纪预这次再次闭上了眼睛。 梁策扶着墙无力得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半晌突然想起什么而后又转头看向纪预: 「睡了吗?」 纪预白嫩嫩的脸颊被梁策的衣服照得红扑扑的,他舔了舔唇: 「睡了。」 梁策无奈得轻笑一声:「睡了还会说话?」 静静躺在那里的纪预稍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梁策支撑着头饶有兴趣得盯着纪预看着。 纪预沉默了片刻,这才犹豫得开口: 「你是不是醉了?」 梁策眯眼看着纪预一张一开的唇,他歪了歪头: 「是,醉了。」 纪预沉默了,他原本习惯性抓着梁策衣服的手却不自觉松开些。 整个人也悄悄向后挪了挪身子。 梁策看着自己被纪预抓皱的衣服: 「……怎么了?」 纪预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道:「楼主大人醉了会不会打人?」 「为什么这么问?」 纪预回答道:「爹爹每次喝了酒就喜欢打人,我娘就是被他打死的。」 说到这里,梁策皱了皱眉。 想想刚才纪老和他喝酒时的丑恶嘴脸,梁策真是后悔没有直接把他灌死,让他再也没有打人的机会了。 梁策嘆了口气,而后沖纪预勾唇一笑,声音阴柔依旧。 他凑近纪预:「你瞧着我像不像喝醉酒打人的人?」 纪预挪了下身体,又靠近了些,当真东瞅瞅西看看起来,半晌才开口: 「楼主大人怎么看都不像。」 梁策抬手颳了下纪预的鼻子,压低声音道: 「不再仔细看看?说不定我喝醉酒就喜欢欺负你这种小孩儿呢?」 纪预非但没有被梁策这话吓到,反而咧嘴笑了起来: 「怎么会,楼主大人可是位仪态不凡的翩翩公子,怎么会如您自己说的那般。」 梁策也被纪预逗得笑出了声,继续吓唬他: 「我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混蛋,你怕不怕?」 纪预方才松开的手又再次攥紧了梁策的衣服: 「不怕!」 「咚咚咚——」 梁策抬起头,看向阁楼门口:「进。」 徐晨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他先是冷眼看了下笑得缩在一团的纪预而后微微向梁策低了低头: 「掌柜的,喝点醒酒汤吧。」 「我没醉。」 说着,梁策就转头不再看徐晨了。 纪预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了看继续站在原地的徐晨,又看看身边的梁策。 梁策斜了斜,有些不耐烦得看了眼徐晨: 「还不走?」 徐晨垂了垂眼睛,看了眼手中的醒酒汤,犹豫了片刻这才默默走出去了。 待徐晨走出去后,梁策这才缓缓伸了个懒腰,转了个身。 纪预突然捂着嘴巴小声笑了起来。 梁策歪了歪头,捏了捏纪预的脸蛋:「傻呵呵得笑什么呢?」 纪预眯着眼睛,挪动了一下身子,靠近了些梁策: 「楼主大人分明说自己醉了,怎么方才又说不醉了,原来楼主大人也会撒谎。」 第120页 第六十章 有拨浪鼓吗 撒谎? 可能吧。 梁策舔了舔嘴角,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对方才纪预的话不发一言。 纪预盯着梁策有些稜角的脸,声音放小了一些: 「楼主大人是困了吗?在下打扰您休息了。」 说罢,纪预便转过身,静悄悄得闭上了眼睛。 梁策看着被勐一下扯远的被子,他连忙一把抓住「诶呦」了一声: 「不困不困,只是……方才有些走神了。」 走神了? 纪预这又转了回来,眉眼弯弯,继续喋喋不休: 「我觉着徐晨哥哥很害怕楼主大人。」 听到徐晨的名字,梁策微眯的金色眼睛似乎睁开了一些: 「为什么觉得他害怕我?」 纪预低头沉吟片刻,而后又勐地抬起头,脸凑近了些梁策。 梁策盯着纪预的眼睛愣了愣神。 从来没有这么近得去看纪预的脸。 原来他的眼睛并不是第一眼看上去单纯的灵动可爱。 那灵动可爱背后隐藏着的,梁策觉得那是一种桀骜不驯的光。 他想,纪预这双眼睛恐怕自己可以记一辈子吧。 纪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让梁策缓过了神: 「看眼睛啊!」 「什……么?」 还沉浸在方才那种微妙的感觉中,梁策似乎没有听清楚纪预说的话。 纪预继续道: 「喏,我看楼主大人时是直视的,可是徐晨哥哥不一样。」 梁策从来没有注意过别人看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换句话来说,可能他回了这么久,早已傲视一切,不在意那些繁琐细节了吧。 「有何不一样?」 梁策问道。 「徐晨哥哥从来不敢抬眼与您对视,即使再近,也是垂着眼睛的,就算是直视您,也是悄悄在您不注意的时候看一眼。」 梁策沉默了。 可片刻后他却又冷淡轻笑一声。 那笑中不知道是一种高傲还是得意,或者说是蔑视和嘲讽。 梁策又不说话了。 可纪预今晚话却异常的多。 「可为什么他会害怕楼主大人您呢?」 梁策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他开口说话,却没有回答纪预的问题: 「今晚怎么这么折腾人,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梁策话音刚落,纪预脸上的笑容便缓缓收了起来。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得见他扭捏。 梁策也不急,他继续闭着眼睛等待着纪预的回答。 不知纪预过了多久这才伸出手,用另一只手掰了掰手指头: 「今天是十二,明天是十三,接着十四十五十六……十六那天,我就该回去了。」 「又要回去?那野渡坊继续欢迎你下次光临?」 纪预抿了抿唇: 「赌气跑出家本来就是我的错,我该回去了。」 「即使被打得皮开肉绽?」 纪预似乎抖了抖。 他现在都不会忘记板子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那血肉模煳的场景歷歷在目,可是,他该回去了。 纪府再不好待,也得回去,因为那是他的家,是他的命,可野渡坊不是。 「我……」 见纪预犹豫,梁策率先开口: 「行了,多大的小孩儿皱什么眉啊,丑。」 纪预听后立刻舒展了眉头,可又唉声嘆气起来。 梁策半坐起身子,轻轻掖了掖纪预的被子,嘆了口气: 「唉,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你偏偏要在月圆团圆之际和我分开,真是把我的心伤惨了。」 纪预当然知道这是玩笑话,可他不知为何笑不出来,终是在朦朦胧胧中入睡了。 …… 眼前的书页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翻过了,梁策侧头看了眼发愣的纪预,起身走近。 「怎么了?发什么愣?」 纪预身子似乎抖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 从今天早上开始,纪预便精神恍惚,兴许是要离开野渡坊的缘故吧。 他所幸合上手中的书,有些不自然得回答道: 「没……没什么,大抵是昨晚没睡好。」 梁策扫了眼他手中的书: 「喜欢看书?」 「……嗯」 梁策打了个瞌睡,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本: 「喜欢看以后便常来啊,反正野渡坊也没人,是个清净地儿。」 梁策这句话大概是戳中了纪预的心尖了吧。 只见纪预有些别扭得侧过身子,将脸埋到一边不让梁策看见。 梁策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后还是默默回到了木椅,今天註定是难熬的一天。 梁策不再注视着纪预,纪预也缓缓坐直身子,继续埋头盯着合上的书。 徐晨不知什么事候来到了梁策的身边。 梁策每天抬眼看他,只是伸出手沖他勾了勾手指。 徐晨立刻会意,向前走了几步,毕恭毕敬得附上樑策的耳朵。 纪预忍不住去看梁策和徐晨,可惜两人神秘得紧,实在看不出在干什么。 几秒后,徐晨站直身子又回到了梁策身旁几米处站着。 纪预正欲低下头,可谁知梁策却又站了起来。 梁策没有看纪预,只是轻轻抖了抖衣袍,神态自若得走向野渡坊门口。 第121页 见梁策要走,纪预这下急了,慌忙站起盯着梁策的背影:「楼主大人要去哪?」 梁策微笑着转过头,然而却没有回答纪预的这个问题: 「喜欢什么小玩意儿吗?」 纪预愣愣的,淡淡回答:「喜……喜欢的。」 梁策微微点头,而后转头抛下一句: 「等我回来。」 入夜。 皇城东南角。 梁策接着月光弯腰将手中打着的纸灯笼点亮。 红彤彤的灯光照亮梁策的周身,他抬头看了眼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店铺。 店铺内灯火通明,依稀有人声。 他向前走了几步,在小店铺门前轻轻站定。 梁策就这样默默得打着灯笼,盯着眼前紧闭的铺子门。 身后树叶沙沙作响,耳边飞虫振翅的声音有深有浅。 渐渐的,铺子内的喧譁声消失了。 梁策勾了勾唇角,这才隔着店铺门缓缓开口: 「野渡坊舟自横,特来取你狗命。」 话音未落定,铺门炸一下被人由内向外踹开。 紧接着数不清的刀剑沖梁策面门而来。 梁策右手依旧打着灯笼,微微侧身点地,站在了对面的屋檐上。 衣摆轻轻浮动了几下便停止了,手中的灯笼依旧亮的出奇。 他眯着眼睛看了眼下站得几时名杀手,这才慢悠悠拔出身边那把桃木剑。 梁策挥剑指向领头的,声音阴冷可怖: 「我懒得和你们耗,把管事儿的叫出来,我给他个痛快。」 底下众人当然不会让梁策活着回去,一时间纷纷跃起:「猖狂!」 眼见这即将至眼前的几十名乌压压的杀手,梁策无奈得抽了抽嘴角: 「早知道就把徐晨带来了,这下好了,还得我亲自收拾。」 梁策飞身落地,随手挡住几剑攻击,而后将手中的灯笼轻轻放在了角落。 「唰唰唰!」 浓厚的血腥味不由得让梁策吸了吸鼻子,他抬脚踹飞一个,而后手起剑落,电光火石间无人的大街上瞬时被鲜血覆盖。 桃木剑在手中格外熟练利落,杀手们甚至看不见剑光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突然! 一把匕首径直从梁策身后袭了过来! 梁策反应极快,迅速跳起在空中转了个身,看向身后来人。 那是一位满头白髮的老头,腰间和那些人一样,佩戴着野渡坊的腰牌。 梁策歪了歪脑袋,笑着看向那人: 「您来得真及时,要不然这些人就都死了呢。」 来人显然丝毫没有要和梁策闲聊的准备,声音冷淡,语速极快: 「舟自横,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可就代表要和月黑阁彻底决裂了!」 梁策随手划破身边一人的喉咙,嫌弃得将尸体踢向一边: 「这儿!是我野渡坊,是我舟自横的底盘,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好死掉了。」 梁策话语轻蔑,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眼前这些月黑阁杀手。 那老头儿死死皱着眉头,怒目盯着眼前满身鲜血的梁策: 「月黑阁的人可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梁策接过那人勐的一招,嘴角的笑更加深了: 「果然,还是年纪轻的人处事轻佻啊,没说几句又要开始动手了。」 眼前这位满头白髮的人方才瞪大的眼睛而今又更圆了。 自己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却在梁策嘴里成了轻狂少年了。 几招过后,梁策左手拽着那人的衣领,侧头瞥了眼其他人: 「近我五步者,赏……」 说着,一名不知死活的人便沖了上来。 梁策眼疾手快,迅速解决,而后又将那人扔在了地上,他瞥了眼那人血肉模煳的身体: 「赏个……死无全尸。」 半柱香过后。 方才那家还亮着灯的小店铺却变得异常死寂了。 梁策收起桃木剑,悠哉悠哉得横着哥,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 「咔嚓咔嚓……」 摺纸的声音在幽深无人的小巷子里迴荡着。 片刻后,梁策兴高采烈得欣赏着自己手中的这个漂亮的纸船。 而后满意得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皎洁的月亮,随手将那只纸船随手扔进了脚下的血泊之中。 梁策微笑着转过身,弯腰捡起刚刚放在角落里的灯笼,迈着步子缓缓走出小巷子。 可刚走几步,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商贩颤抖着双腿站在巷子口,惊恐得看着脸白得吓人的梁策和他身后那一片令人作呕的尸体。 梁策满脸无辜得歪了歪头,淡淡绕过那名小商贩,抬脚继续走了几步。 小商贩愣在原地,胃里一阵波涛汹涌。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恐惧感显然占据了他整个人。 梁策富有节奏的脚步逐渐擦肩而过离开。 正当小商贩以为梁策离开准备松一口气时,梁策却不知何时又站到了他的正前方。 梁策微笑着,欣赏着小商贩惊恐的表情: 「老闆有拨浪鼓吗?」 第六十一章 舟自横 拨浪鼓? 小商贩此时此刻无暇思考为什么眼前这个大男人要拨浪鼓。 可大脑告诉他他下来该做什么。 第122页 商贩手抖得厉害,双手捧着拨浪鼓递给梁策。 梁策似乎笑得更开心了,他一把拿起拨浪鼓,试探性得摇了摇: 「多少钱?」 商贩腿一软,跌坐在跌上,顿时鼻涕横流: 「不不不要钱……」 梁策没有再多说,颠了颠手中的拨浪鼓,走出了巷子口…… 野渡坊内。 纪预再一次抬头看向门口,期待的人却没有出现。 终于,他忍不住了,站起身向徐晨走起,微微行礼: 「那个……楼主大人他……」 徐晨似乎不怎么会打算盘,满脸烦躁得瞥了纪预一眼: 「该回来就回来了。」 纪预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咚咚咚……」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梁策手中的拨浪鼓的声音。 而后,梁策微笑着走近野渡坊,手中摆弄着这个拨浪鼓。 徐晨立刻走上前,欲言又止。 梁策径直将拨浪鼓递给纪预:「喜欢吗?」 纪预在手中摇了摇,嘴角微微勾起:「喜……欢。」 而后纪预右手紧紧抓着拨浪鼓,低头不说话了。 梁策皱了皱眉:「小小年纪,这么苦大仇深做什么?」 纪预抬头,不知何时眼中充满泪水,下一秒就要溢出:「该回去了。」 梁策故作轻松,他见不得小孩儿哭,立刻将头撇到一边: 「那……临走之际,没有什么想给我说的吗?」 纪预低头想了想,唯唯诺诺开口:「为何……您的头髮是白色的?」 梁策眼睛睁大了些,似乎有些惊讶。 他下意识撩了撩脸侧的长髮:「兴许是……太老了吧。」 纪预勉强笑了笑,可又说不出话了。 终于,纪预缓缓站起身,深深向梁策鞠了一躬,正欲开口,却被梁策堵了回去: 「好了好了,没看都多晚了,我可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了。」 几秒后,野渡坊的风铃剧烈摇动起来,梁策抬头,金色而又深邃的眼睛注视着走向黑暗的纪预。 他微微开口:「如果有下次,我可能不会拦着他回家了。」 徐晨默默站在一边,没有答话。 而后梁策又道:「徐晨,吩咐几个人跟着他,必须亲眼看着他走近纪府的门。」 「是。」 野渡坊门前挂着的铃铛不知多久后再次想起。 徐晨抬脚进来。 与此同时,梁策起身,缓缓将一旁桌上放着的那本书拿了起来。 徐晨看着梁策手中执书册又坐回,弯腰将他手边的蜡烛吹灭换成了煤油灯。 梁策似乎不在意什么蜡烛什么煤油灯。 他指腹摩擦着那页被纪预翻了数次的书轻声道: 「他回去了?」 「回去了。」 梁策随意点了点头,左手拿起煤油灯,起身欲走。 徐晨皱了皱眉头,凝视着梁策的背影: 「掌柜的……」 「何事?」 梁策侧头。 煤油灯明亮的光映照着他的半张脸,那金色的眼眸显得暗淡了些。 徐晨抿唇,嘴边的话唿之欲出: 「您似乎……不高兴。」 梁策没有再看一旁直直站着的徐晨,而是扭过头,淡淡应了一句: 「并没有。」 说着,梁策左手撩起衣袍,抬脚走上楼梯。 「掌柜的!」 梁策嘆了口气,有些不耐烦,这回却没有再转头看徐晨了: 「又怎么了?」 徐晨看了眼被梁策放在桌上的书: 「纪小公子已经离开,我们而今也和月黑阁撕破脸皮,我们是否应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不换。」 徐晨嘴角动了动,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话。 他知道,梁策自己心里有打算,别人那草芥般的建议他是不会採纳的。 可让徐晨意外的是,梁策这次却给了他原因。 只见梁策转身下楼,扬起下巴沖桌上的书册看了眼。 徐晨立刻将那本平平无奇的书拿起双手递给梁策。 梁策接过书,歪头放在徐晨眼前晃了晃: 「纪预书还没有看完呢,若是他回来找不见我怎么办?」 徐晨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那本书。 就是因为这个吗? 这个听起来都无比可笑的理由? 梁策在没有说些什么。 他转身走上黑暗的阁楼,双眸泛出的金光越来越亮。 他不走,是因为他要向所以与野渡坊不对付的人宣告,他舟自横,要的是全天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梁策举着煤油灯,在自己的房前停住了脚步。 他打了个哈欠,微微低头将手中的煤油灯熄灭。 霎时间,他的四周漆黑一片。 今晚没有月色,有的只有乌黑的死寂。 夜幕中。 梁策直视眼前紧闭的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抬手,推开了房门。 梁策嘴角含笑,右脚轻轻迈进。 「啪嗒。」 他右脚刚一落地,却整个人由于受力重心不稳向一旁倒去。 不,具体来说,是被人向一侧拽去! 梁策依旧勾唇,他垂眼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第123页 锃亮的匕首有一丝丝血腥味。 梁策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将那匕首推了推。 可匕首却又立即向梁策脖子更进。 丝丝鲜血缓缓滑下,梁策抬手若无其事得摸了把自己深黑色的血液: 「燕阁主好大的胆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梁策身后的燕十一声音很低:「你最好别出声。」 可梁策显然不怎么听话,继续道: 「燕阁主放下匕首吧,既然不想杀我,举着也怪累的。」 燕十一似乎犹豫了片刻,可最终还是放下了匕首。 梁策从腰间拿出手帕,将自己脖子上的血擦干净抬眼打量了下燕十一。 「说吧,你来……」 「你不是能掐会算嘛,你不如算算我来找你干什么?」 被燕十一打断话的梁策显然不怎么高兴,他冷哼一声: 「我可不给将死之人算。」 「你!」 梁策缓步走近燕十一,抱着胳膊围着燕十一转了一圈。 而后又打量了下他的脸,不由又咂了咂嘴: 「我帮不了你,今儿爷的心情不怎么好,别逼我杀了你。」 说罢,梁策便坐了回去,摆弄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可燕十一往日的杀气今日却所剩无几,他语速极快: 「我今日没有带人,你就应该知道……」 「我对你不感兴趣。」 梁策冷冷打断了他。 可燕十一继续道:「我是给皇上效命,你……」 「我说了,不感兴趣。」 「我也是受人之託!况且……况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派人盯着那些皇子都意欲何为!」 燕十一说道此处,梁策终于正眼看向他了。 他勐然间站在了燕十一眼前,一双可怖的眼睛盯着燕十一: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可出来就得守野渡坊的规矩了。」 说到这里,燕十一突然沉默了。 他不敢去看梁策的眼睛,却觉得梁策那双瘆人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十一退后一步:「你笑甚!」 当然是笑你啊!而今的你,丧家之犬,还妄想与我谈条件?哈哈哈哈哈哈! 燕十一双手攥紧:「你这个妖道!」 徐晨打了个哈欠,将野渡坊的门打开,抬头看了眼天。 今日是个艷阳天。 梁策同样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得从楼上下来,看样子丝毫不觉得昨晚燕十一的到访是个小插曲。 梁策挑了个话本子,接过徐晨抵过的热水,坐在了窗边。 手中的茶杯被梁策举起,热乎的水刚挨到梁策的嘴唇酒杯打翻在地。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站在一旁的徐晨被一脚踹倒在地上。 梁策眼疾手快,翻身退后几步,勐一挥袖化解一道劲拳抬眼看向来人。 此时此刻,野渡坊内乌压压占了十几个人。 各个蒙面。 梁策下意识去看他们的腰带,却没有佩戴腰牌,不是月黑阁的? 果然,正如梁策所料。 加之昨晚燕十一的到来,梁策已经猜出十有八九。 月黑阁反了,又或者说,是燕十一反了,而且失败了。 月黑阁上下乱了!群龙无首。 想到这里,梁策不由得笑了笑。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放回桌上。 瞥了眼仍然去趴在地上吐血的徐晨:「没用的东西。」 说着,梁策抬脚,似乎是顷刻间,刚才那位踢伤徐晨的人就已经被踹出野渡坊大门气息全无了。 为首的是个个头高的男人,那人皱了皱眉。 梁策拍了拍脚上的灰,轻声一笑: 「大早上的,几位来找谁啊?」 「哼,有人看到昨晚你们着收了不该收的人,得罪了。」 梁策眼看自己的书坊要被这些人能乱,连忙高声: 「且慢且慢!」 梁策还想说话,却被那人手中的剑止住了。 梁策盯着那人手中的的长剑,无奈得摇了摇头: 「这位壮士,我提醒你,这东西还是最好别指着我。」 可世界这么大,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尤其是不听老人言的人。 带头的丝毫不怕梁策,眼睛一凛然,便向梁策下了杀手。 接着。 便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当然,不是梁策的,是对方的。 梁策无辜得眨了眨眼睛:「我说了他偏不听,那就别怪我了。」 顿时,十几只长剑纷纷指向梁策,情况立刻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你到底是谁!」 梁策挑了挑眉:「你们不认识我?」 对面没有答话。 梁策沉吟片刻:「不不不,也许你们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 他缓缓坐下,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道: 「舟——自——横!」 第六十二章 玫瑰 舟自横! 那个大宁国黑暗世界秩序的维护者,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眼前这个人,就是舟自横! 「哐当!」 正当所有人都惊愕在原地时,野渡坊的门却被推了开了。 「楼主大人!今日我是来看书的!」 纪预的声音穿入梁策耳中,梁策皱了皱眉,立刻给徐晨递了个眼色。 第124页 徐晨眼疾手快挡住了纪预的视线。 纪预眼前一片黑色。 徐晨冷着声音:「野渡坊有规矩,书只卖不借。」 纪预垂了垂脑袋,却勐地小跑到梁策身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起了那天还没有看完的书。 「楼主大人那日说了,野渡坊随时欢迎我的!」 梁策低头揉了揉纪预的脑袋,方才眼中的轻蔑狠辣立刻消失不见。 他弯腰轻轻在纪预耳边到:「小纪预,去楼上阁楼看书,记住,别回头,听话。」 纪预乖乖点了点头,头也没回跑了上去。 待纪预彻底在一楼消失,梁策这才收起了笑容。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的冷气让这些人不由往后推: 「我本不想在这里动手的……」 纪预在阁楼上坐了半个时辰,这才听到了梁策上楼的脚步声。 梁策脚步踉跄,脸上挂着笑,一把推开门: 「小纪预来了!要吃什么!快快快。徐晨,备饭!」 纪预双手将书还给梁策。 梁策看了眼他周身:「又是偷跑出来的?」 纪预笑眯眯盯着梁策,却没有答话。 炊房内。 徐晨愁眉不展。 梁策哼着昨日新听的小曲走近: 「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徐晨勐地转身,单膝跪地:「掌柜的恕罪,属下……属下求您不要再……」 「起来。」 梁策转过身,冷冷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是……」 梁策随手拿了个黄瓜咬了一口,懒散得走出,而后又回头补了一句: 「对了,少放点辣子,小孩儿吃不了辣。」 「是……」 饱餐一顿后,气氛变得不适起来。 纪预垂着眼皮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肚子笑着道: 「楼主大人的饭真好吃,明日我再来!」 梁策眼神似乎有些闪躲,他脸侧到一边: 「要不然你以后就跟着我,我养你,别走了。」 徐晨皱眉看了眼梁策,似乎再提醒梁策。 纪预低头扣着手指。 梁策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纪预的回答却出人意料:「楼主大人为何总是呆在野渡坊,不去楼主府?」 梁策不知为何纪预要问这个,他如实回答: 「因为野渡坊才是我的家。」 纪预听后抬头看向梁策,却被梁策躲闪开: 「楼主大人的家真好,我好喜欢。」 梁策深吸一口气,依旧放不开那个话题: 「那你可愿意一直待在这里?」 「掌柜的!」 徐晨再次出声。 梁策不知为何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道:「闭嘴!」 不知为何,纪预觉得吃饭时梁策就有些不对劲了,却不知是哪里不对劲。 「可这是楼主大人的家,在下有家。」 不知为何,梁策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而后他又自嘲般的笑了笑,自己连心都没有,何来心痛呢。 「是啊……你有家。」 梁策托腮,努力勾起唇角:「那……你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楼主大人今日怎么了?方才我说了,明日还会再来,怎么跟我们今日就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梁策再次撇开眼睛不去看纪预的脸: 「是,那……希望下次见你,你可以不再那么彬彬有礼小心谨慎,也不要总是一口一个楼主大人的叫我,真难听。」 「那叫什么?」 梁策长舒一口气,勾唇看向纪预: 「不如就叫……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 梁策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这个词。 紧接着纪预道别,转身离去。 徐晨看了眼梁策,梁策微微点头,看向走向门口的纪预,高声道: 「纪预!」 纪预转头,对上了梁策那双深邃的金眸…… …… 「叮铃——」 徐晨看着纪预走出,终于如释重负: 「掌柜的……您这是为他好,是为了保护他。」 梁策手中摩擦着茶杯,盯着纪预离开的地方,轻声嘀咕: 「纪预啊纪预,卦中说你我缘分在你十九岁,我自然认命不会逆天而行,可我顺应自然你却要主动断了这缘分,无妨,下一次,我要你头也不回得跟我走。」 「掌柜的,纪公子已经把您忘了。」 梁策手中的被子被用力拍在桌上,一道裂痕闪烁而上: 「虽然他忘记了,但我记得,我要看着他长大,把他骗到手,我就是馋他的身子。」 ——回忆结束 「师兄……师兄!」 明轩嘴里毕恭毕敬得喊着师兄,手上却一点情面也不留得将梁策从摇椅上拽起来。 脑中嗡嗡作响,梁策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没有睁眼: 「谁!」 明轩满脸无奈得瞪了眼梁策:「谁什么谁?师兄你睡煳涂了?」 明轩的声音时远时近,听起来有些不清楚。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起来。 梁策伸了个懒腰,歪头撇开明轩怼在自己眼前的大脸,扫了扫四周。 原来他在明轩院中睡了一夜啊。 梁策咂了咂嘴,随手拍了拍明轩的肩:「走了。」 第125页 说罢,梁策也不打算得到明轩的回答,便自顾自得走出院门。 他低头将压皱巴的红袍铺平了些,脖子有点疼,似乎是落枕了。 梁策用力扭了扭脖子,心想明轩怎么就这么让他在院子里睡了一晚上。 另一边 后山处。 「一,二,三,四,五……」许安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处大石头上。 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饶有兴趣得看着蹲在一片玫瑰花从中的纪预。 纪预将粉色的衣袖搞搞编起来,左手捏着一把带着露水的玫瑰,右手拿着一把大剪刀: 「师兄,快帮我看看,我剪了几支了?」 许安听罢微微抬头扫了眼纪预的左手,高声道: 「纪大少爷着什么急,还早呢,慢慢剪。」 纪预用手腕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嘴里骂骂咧咧: 「本少爷千金之躯,竟然也沦落到亲自来干这种粗活。」 许安咂了咂嘴,打趣道:「我说纪大少爷,您嘴里的功夫到是厉害,怎么办起事儿就这么磨蹭呢?」 纪预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腰,挺了挺身子,而后又瞪向许安: 「你也不知道来帮帮我!」 说罢,纪预便又勐地弯下腰撒气式得狠命剪下一支玫瑰。 许安瞥了眼纪预,又瞥了眼他手中的玫瑰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勐然站了起来: 「师弟!你说这片玫瑰是野生的吗?」 纪预紧紧攥了攥左手越来越多的玫瑰花,有气无力得应答到:「当然是野……」 纪预话说一半却停下来了。 他勐然转头看向许安,许安脸上的表情从紧张转为了同情。 纪预低头看了看身下这片玫瑰花,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道: 「师兄……你说师叔应该不至于因为此事就要了我的狗命吧。」 都知道明轩爱花如命,纪预觉得他真的可能因为自己剪了他的玫瑰,还不止一枝而要了他的命。 可不知想到什么,纪预手底下剪玫瑰的速度又快了不至一倍。 许安没看到一枝玫瑰被纪预暴力剪下,心里就不由为纪预的生命线揪一揪。 纪预抬头扫了眼左手一大把的玫瑰花: 「那就将错就错,我们趁小师叔还没起来赶紧剪完赶紧撤!」 许安深感纪预这个歪理格外有道理,也本着一身奉献精神上前帮起了纪预。 不知过了多久,纪预终于长舒一口气,看着左手彭彭的一大把玫瑰得意的笑了笑。 许安眼疾手快得打了一下纪预,语速极快: 「别傻笑了,赶紧走人!」 纪预连忙点了点头,警惕得左右看了看飞快拉着许安从后山飞奔了回去。 纪预回去的时候特地留意了小师叔的院子,格外安静,估计问题不大。 而后他这才放下了心,挺胸抬头得走向梁策的院中。 纪预嘴里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得捧着那把玫瑰在石子路上轻盈得走着。 清晨的露水依旧残存在玫瑰花瓣上,玫瑰显得更加鲜艷可人了。 纪预低头去闻了闻,不知道是他鼻子的问题还是花的问题,玫瑰的香气在他鼻尖打打折扣。 也许是他天生就缺乏对花香的敏感度吧。 纪预停下脚步,站在院前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入内。 「啊嘁!」 纪预揉了揉鼻子,攥着大巴玫瑰绕着整个屋子走了一圈。 书案上的香炉燃烧得正紧,淡色的烟透过纪预的髮丝飘向上空。 他轻轻打开炉盖,用镊子将香压了压: 「这是什么破香,这么难闻。」 纪预站在原地,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师尊显然不在。 他咬了咬嘴唇,试探得喊道:「师尊?」 无人应答。 「师尊!」 他提高了些声音。 依旧无人应答。 纪预皱着眉头,往门口走了几步,拖着嗓门: 「师——尊——」 纪预换了口气,准备再提高些八度。 然而气还没换完,眼前就映出了一片红色。 「听见了听见了,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梁策还是与往常一样。 今日是他的生辰,并没有纪预想的那么特别。 他没有穿新衣服,依旧是那一身蜀锦暗红色长袍,仿佛只有这么穿,才能显得他头髮白。 梁策也没有特意安排什么,依旧按照每天的惯例拿着本纪预字都不认识的古籍翻来覆去得看。 梁策略微弯腰,盯着纪预的眼睛: 「果真来送我玫瑰了?」 第六十三章 爱徒 纪预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连忙避开梁策灼热的目光,勐地将手中的玫瑰举到梁策面前。 梁策先是往后仰了一下,而后又凑上去开始打量起来。 纪预下意识又举高了些:「九十九朵,一朵都没有少!」 梁策勾唇,他的金瞳被鲜红的玫瑰映成了橘黄色,格外好看。 他微微抬眼,却将目光停留在了纪预的手上。 纪预的手上裸露着格外刺眼的血痕。 血痕不长,但数量多,划得很深。 梁策连忙抬起手,纪预以为梁策要去拿花,笑得更灿烂了。 可谁知梁策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静静端详起来。 第126页 纪预犹犹豫豫开口:「师尊……喜欢吗?」 梁策目光没有移开他的手,淡淡道:「不喜欢,有刺。」 纪预愣了愣,师尊不喜欢吗。 「无妨!师尊喜欢什么花,我再去摘便是。」 梁策摇摇头,他一把抢过纪预手里的花,左手又将纪预手腕握住往自己怀里一送。 失重感突然袭来,让纪预有些措手不及。 他手指勾了勾梁策垂在胸前的白髮: 「师尊你大清早又发什么疯。」 梁策将纪预整个人送入怀中,下巴抵在纪预的头顶上,轻声道: 「纪预,你是傻子吗?」 纪预用力闻着梁策身上染的薰香,发出一声闷哼:「嗯?」 梁策嘆了口气,在纪预脑袋上狠狠抓了一把:「嗯什么嗯?那玫瑰刺那么多,你就不知道……」 「你就不知道摘玫瑰的时候避开点儿刺——」 梁策的话被打断了,却被另一个声音接着说了下去。 此时两人都看着来人,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没眼看色的来上前打扰。 「哗啦!」 耳熟的摺扇声告诉了两人答案。 明轩用扇子半遮着脸,他靠在窗边,看了看梁策,又看了看梁策手中的玫瑰花,继续道: 「你的好徒弟怕是光记得避开他的师叔了,哪有闲工夫操心什么刺不刺的啊。是吧,小师侄?」 纪预有些尴尬得低了低头:「我……我还以为这花儿不是师叔你种的呢。」 「哼!」 明轩冷哼一声,走进屋凑到梁策脸前: 「师兄啊!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些玫瑰付出了多少心血啊!我我我心疼啊!那可是用上等的肥料以及罕见的……」 梁策无奈得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又轻轻拍了拍明轩的肩表示安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会赔的。」 明轩听后这才作罢,将手中的扇子收起来攥在了手里。 梁策随手摆弄着明轩口口声声精心栽培的玫瑰花,随口道: 「师弟来不会专程是为了这几朵玫瑰来抱怨的吧?」 明轩这才想起了前来的目的:「我可没闲功夫打扰你们两个你侬我侬。」 说着,明轩从袖中开拿一封帖子,双手递给梁策: 「楼主府送来的。」 楼主府? 纪预抬头看了眼梁策,她似乎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照常打开: 「有什么稀罕的?每年生辰都是老一套。」 即使嘴里这么说,可眼睛还是认真得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上面无非还是那些无关紧要的恭维客套话,梁策看着眼睛直打圈。 他耐着心继续去看,却对接下来的内容来了兴趣: 「今年他们怎么想起来给我办生辰宴了?」 明轩不知何时又将手中的扇子打开了些许,他咂了咂嘴: 「听闻近日不太平,兴许是那些城中大户人家都想在老楼主面前混混眼熟,想着找找日后的靠山。」 梁策将手中的不菲宣纸揉成一团丢向一边: 「外面乱不乱跟我一个道人有什么关系,他们爱找谁当靠山找谁去,总之我不想凑那热闹。」 「师兄自己断主意便好,师弟只是来送个帖,这便回去了。」 梁策点了点头,规矩得回了明轩一礼。 「楼主府有您的生辰宴?」 纪预眼睛闪闪发光,用力看着梁策的脸。 梁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此时此刻纪预的表情。 没有过多犹豫和揣度,梁策很快便答覆了: 「罢了,就当是去楼主府吃顿饭吧。」 「好嘞!」 纪预开心得眯着眼睛咧着嘴,生辰宴这东西他这辈子都没有参加过,这回好了,终于可以身临其境好好见识见识了。 梁策抬头在纪预脑袋上敲了一下,顺手帮他将滑下去的领口拽了几寸: 「几日天亮了,得多加衣物了。」 纪预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淡粉色长袍点了点头。 梁策果然没有什么特殊安排,今天除了纪预送花外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 梁策究竟是多么讨厌过生辰,能让他在这一年仅此一次的日子照样循规蹈矩。 想到这,纪预又不由自主回忆起来自己初中过生日时网吧通宵的日子了。 沙漏中的沙子一点点流下,纪预打了个瞌睡,看向窗外。 雅间内。 「着什么急,还没到生辰宴开始的点儿呢。」 「师兄——徐公子都在门外等了大半晌了,你好了没有啊!」 梁策看了眼窗外子时的天,依依不捨得将唇瓣与纪预分离开,冲着门口喊道: 「来了来了!去我自己的生辰宴怎么急得跟催命一样。」 衣料摩擦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大。 梁策起身整了下自己的长袍,而后沖纪预眨了眨眼睛: 「走吧,去楼主府蹭饭。」 梁策打了个瞌睡,不知何时那块金色的面具又戴在了他的脸上。 纪预跟在梁策身后,盯着梁策直垂到腰的白髮,忍不住上前抓了一把。 感受到头髮的拉扯感,梁策扭过头: 「没大没小。」 纪预这才发现是自己失礼了,连忙低下头用力咳嗽了几声: 「师……师尊您的髮带去哪了?」 第127页 梁策二话不说就拽着纪预的衣袖将他拉了出去: 「髮带早都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 不远处,徐晨亲自驾着一辆马车等待着二人。 见那熟悉的红衣出现,徐晨似乎不再那么板着脸了。 徐晨连忙跳下马车,向二人行礼。 原来徐晨也要跟着一起去啊,纪预礼貌性得沖徐晨挥了挥手后身手敏捷得钻进了马车。 楼主府不近,但徐晨赶车极快,纪预似乎觉得自己一睁眼一闭眼就到了。 马车在徐晨的控制下缓缓听了下来。 他侧脸看向马车内,轻声道:「掌柜的,我们到了。」 「嗯。」 梁策应了一声,而后伸出右手撩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 徐晨注意到了梁策的动作,立刻继续道: 「掌柜的,今晚到场的有几位颇具财力,说不定我们日后可以……」 「停停停,别总是一天惦记着钱啊钱,咱们野渡坊又不是赚不起钱。」 徐晨听后愣了下,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像掌柜的能说出来的话,但是既然掌柜都发话了,那就没什么好质疑的了。 「是属下愚钝了。」 说罢,他弯腰扶梁策下了马车。 几天伸了个懒腰,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楼主府。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这雕栏玉砌的楼阁,这金灿灿的门匾,这眼花缭乱的才灯笼…… 「师尊,你有这么好的房子还住什么观啊。」 梁策看也没看那些装扮的花里胡哨的灯笼,大步走向前: 「你懂个甚,这叫财不外露。」 「楼主大人到—————」 门口的小厮眼睛也是尖,一眼就认出了梁策。 几乎是统一时刻,楼主府内顿时跑出来一群身穿绫罗的贵胄。 梁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别人塞了一杯酒在手上的。 他淡淡看了眼来人,举杯礼貌抿了抿。 「哎呦喂老楼主您贵人多忘事儿,在下是南巷李氏,我们见过的。」 梁策挑了挑眉,看了眼身边的徐晨,小声道:「谁?」 「南巷李家,出了名的商贾大家。」 商贾之家,那一定极有钱了 。 想到这里,梁策立刻又举杯喝了口酒,勾了勾唇角: 「本官可是久闻李家啊。」 接着,梁策便有一搭没一搭得攀谈了起来。 纪预尴尬得站在一旁看了眼徐晨: 「师尊刚还不是说钱不重要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唯利是图起来了。」 徐晨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冷冷道: 「掌柜的自有决断。」 纪预无奈得点了点头。 他跟随身边小厮的指引走日拱门。 接着穿过约几十步的长廊。 纪预打量着整个楼主府,楼主府的规格绝佳,可以说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坐落了。 他顺着一处小路走过水池,很快丝竹管弦乐曲便穿入了纪预耳中。 梁策也在不远前面,已经落座在了殿中主位。 不过与自己不同的是,他身边围了一群自己不认识的人。 他们各个殷勤赔笑,手中的酒杯一下也不停歇得争先抢后去与梁策碰酒。 梁策随手与一个自己叫不上名字的人碰了下杯,而后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徐晨。 徐晨会意,立即来到梁策身边。 梁策侧头,轻声在徐晨耳边吩咐道: 「回去告诉明轩不用等我,你也顺道回野渡坊。」 「掌柜的,晚了无人护送不安全。」 梁策没有再理会徐晨的话,而是继续翘着二郎腿在形形色色的人和酒盏之间游刃有余。 徐晨见梁策没有打算再理会他,也是识趣,便自己转身悄悄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之中。 今晚我们的纪大少爷难得社恐了一回。 他像个受惊的小兔子安安静静得坐在梁策身边。 他不敢看那些喝得面红耳赤的人。 内个都是生面孔,还都是那种看起来就想身上背着几条人命的生面孔。 纪预眼疾手快得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嘴里。 不过没关系,今晚他纪预就是奔着吃来的,管那你多干甚! 可纪预没有心思管别人,别人却闲得爱瞎打听。 酒桌上的话题和目光似乎都集中到了纪预身上。 「老楼主,这位是……」 梁策抬手将那盘红烧肉的碟子端起放在了纪预面前,声音很轻: 「爱徒。」 第六十四章 小意思 察觉周遭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自己身上,纪预勐地抬起头,咽下嘴里的红烧肉:「在下……纪预。」 听到纪预的自我介绍后,又换来了人群中的议论之声。 「纪预?可是纪家那位小公子……」 「没听说老楼主收徒啊,这……」 梁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小厮替他续了一杯酒。 梁策仰头一口喝尽,抬眼笑着打趣道: 「各位如此在意本官这小徒弟,难道还想与本官抢人不成?」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老楼主说笑了,喝酒,喝酒啊。」 推杯换盏,纸醉金迷。 纪预打了个瞌睡,撑着脑袋眯眼看着一旁依旧应对自如的梁策。 第128页 师尊今日喝了多少酒了,不会又要喝醉了吧! 正想着,纪预的思绪却被打断了。 门外不知何时走近两排小厮,为首的规矩得行了一礼: 「各位大人,今夜酒宴的压轴酒品而今奉上。」 说着,他身后的小厮们纷纷捧着托盘走到每个人身边。 托盘正中央放着一小杯酒。 纪预端详着眼前这杯酒。 九度雪花他喝得倒是不少,可自打穿越过来就没什么机会去喝酒了。 纪预手指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得翘着,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妨,那今日便沾沾师尊的光,开开世面。 纪预想着,便伸出手拿去酒杯递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晶莹剔透的清酒散发出缕缕清香涌入纪预鼻尖。 纪预咽了咽口水,这不得比茅台好喝。 他舔舔嘴唇微微仰头…… 「慢着。」 正要喝下时,梁策的手却准确得抓住了纪预握着酒杯的手腕。 梁策斜了斜眼睛,被酒微醺的泛红眼角格外好看: 「别喝。」 说罢,梁策一把夺过纪预手中的酒杯。 纪预愣了下,疑惑得看向梁策。 此时此刻,梁策的举动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夜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梁策打了个瞌睡,白皙的手将酒杯高高举起。 橙红色的灯光将酒水映得变了颜色。 梁策手腕轻轻动了动,杯内的酒水被来回摇来摇去。 他低垂的眸子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有人去坐不住了。 「老楼主,这杯酒……可有什么问题啊?」 梁策勾了勾唇角,将酒杯放低了些: 「看到什么了?」 「啥也没有啊老楼主。」 梁策无奈得冷哼一声,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的一位小厮规矩得走了上来。 梁策没有抬眼看来的那位小厮,只是将酒杯递给他: 「喝了。」 纪预看向那小厮,小厮似乎只是犹豫了一秒,便举起酒杯喝了下去 。 接下来事情便豁然开朗了。 小厮不负众望得喝下毒酒倒了下去,而纪预却跟着后背一阵发凉。 果然,还是得听小学老师说的话,好看好闻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 看着倒地七窍流血的小厮众人皆是一惊。 恰逢老楼主寿辰,怎么会发生这么扫兴的事情! 梁策随手将酒杯扔向一边,淡淡解释道: 「酒中无毒,只是被人端上来的时候下了毒。」 纪预皱了皱眉头,又多看了眼地上的小厮: 「小厮都是静心安排的,他们怎么会藏毒?」 梁策随手夹了口菜放入碗中,似乎早就料到了纪预要说的话: 「有一种银丝,置入杯中可融化于酒,身含剧毒,可随水流游动。」 纪预打了个冷战:「师尊的意思是……」 「不错,今晚的夜宴混进来其他人了。」 梁策一句话后,周遭便开始闹腾了起来。 「查!给我仔细的查!谁敢加害老楼主!」 梁策嘆了口气,「啪!」得一声将筷子放在了桌上。 桌上的酒杯被梁策惊人的力度震翻了,清酒缓缓从中流出。 他缓缓站起身看向纪预。 纪预盯着梁策金黄色的眼眸咽了口口水,也顺势站了起来。 梁策冷声道:「今日不尽兴。」 罢了,众人纷纷心惊胆跳,纷纷作揖恭送老楼主。 日沉山巅,暮色苍苍。 梁策手执孤灯,一个人走在纪预几步之前。 幽深的街道而今没有了白日里的人声鼎沸车马喧嚣,只剩下了梁策拉下来的那长长的影子。 纪预若有若无得盯着梁策的背影。 师尊的背影总是看起来那么独特。 不知从何是开始,纪预只有一看到那片红衣,看到那个身影,就觉得格外安心。 不过客观来说,梁策的背影并没有小说里的那么潇洒飘逸,那么翩翩而立。 反而……纪预眯了眯眼,想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是了,纪预终于找出可以用来形容梁策背影的话了。 梁策的背影是散乱的,是遥远的,他似乎并不属于这个地方,甚至这个时代。 他总给人一种洒脱不羁的感觉,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纪预想起来了,师尊之前说过,他年岁很大了,而且没有心。 他再次眯眼,想将梁策的身影一次次深深刻画在自己脑海里。 不远处那片红衣有规律的摆动着,可下一秒却打破规律,梁策转头看向来。 他的眼睛很好看,如果将金色变成黑色,也许会更好看。 纪预这样想。 梁策饶有兴趣得沖纪预挑了挑眉,伸手缓缓将脸上的面具摘下: 「在后面磨蹭什么呢?」 纪预愣了一下。 梁策给人的感觉不是君王的威严,也不是散人的闲适,而是一种……穿越千百年来的歷史感。 那种看透歷史变迁,看透万物更迭的歷史感。 如果说,整个歷史的兴旺都浸泡在了梁策的身影下,那么,或许整个歷史的沉郁都沉匿在了梁策的金瞳之下。 第129页 师尊……到底多少岁了。 纪预盯着梁策那头在月光下发亮的白髮突然想到。 对面的梁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他抱起胳膊沖纪预高声道: 「纪——预——」 故意拖长的尾音和略带玩笑的语气终于把纪预叫醒。 纪预快速眨了眨眼,看着梁策咧嘴笑了起来。 什么歷史感?什么兴旺沉郁,对于梁策而言,歷尽沧桑后的举重若轻赤子童心才尤为珍贵吧。 梁策那声立刻将纪预方才觉得的距离感缩短为零。 他飞快跑到梁策身边打了个哈欠:「来了来了!」 梁策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动了两下,他伸手护了护飞速跳动的火苗,打趣道: 「我还以为某些人今晚没吃到好吃的与我闹脾气呢。」 「怎么会?这比我原来吃的那些粗茶淡饭要好多了!」 说道此处,纪预不得不想到了自己初中每天下课玩命冲进又闷又热的食堂就是为了去抢那些贵且难吃的菜的悲催日子。 纪预突然想到什么,继续道:「师尊今日喝了许多酒,不会醉吧?」 纪预可不想像上次那样把喝醉酒的梁策带回去在给他动手动脚了。 梁策轻笑一声:」怎会?」 那就好,纪预长松一口气,随意抬头看了看天。 之前听地理老师讲过,农历初二,月亮反射不到太阳光,这叫做上弦月。 厚重的云层将本身就暗淡的月亮遮得里三层外三层一点都不剩。 它也有个别称,鬼片里,叫作毛月亮。 小时候自己晚上偷偷在被窝里看的林正英演的殭尸片缓缓在纪预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按理来说穿越过来这么久,经歷了这么些事儿,他理应不怕这些了啊 。 可看着周遭这些黑乎乎的光景,纪预超强的想像力再一次发挥了强大的作用。 纪预咽了口口水,满眼警惕得盯着目光所及的一切。 那个!黑乎乎的一片,看起来像个一头! 那个衣服像个吊死鬼!那个像殭尸! 纪预紧张得擦了把冷汗,看着逐渐加快步子的梁策,连忙仓促追了上去。 梁策侧头,看着满脸写着害怕的纪预恨铁不成钢得嘆了口气: 「我家小预预不会怕……」 怕黑两个字还没有被梁策吐出来,纪预就低声叫了一声,一把攥住了梁策的胳膊。 梁策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似乎要被纪预扯断,他吃痛得皱了皱眉。 「师尊!不会有殭尸吧!」 梁策不以为然,右手在袖中轻轻掐算了两下: 「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说不定真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来呢。」 纪预整个人几乎要挂在梁策身上了。 他盯着梁策手中那盏微弱的纸灯笼:「师尊……是不是有点黑啊……」 果然是怕黑。 梁策瞭然一笑,继续吓死人不偿命得说道: 「黑?为师怎么觉着不黑啊。」 正说着,唿啸的夜风勐地吹来,梁策手中的灯笼挣扎着摇动了几下,变熄灭了。 纪预连尖叫都叫不出来了。 鬼吹灯里面的经典情节而今应验在纪预自己身上了。 纪预停下脚步 死死抱住了梁策的胳膊。 梁策却甩了甩胳膊。 没甩开。 再次用力甩了甩胳膊。 依旧没甩开。 梁策的声音从纪预头顶传来:这么大个人害怕黑,还真是不如春满楼的姑娘们。 纪预闷闷的声音从梁策红袍中传来: 「姑娘就姑娘,本少爷就是怕黑怎么了!」 还耍起脾气来了。 梁策终是宠溺得拍了拍纪预的脑袋,声音中没有了方才的打趣意味: 「为师教你的明火符还记得吗?」 说罢,纪预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嘴中轻声低吟着,随着指尖在空中的晃动,很快,明火符绘成,纪预指尖燃起了火苗。 见火光亮起,纪预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弯腰将熄灭的灯笼点着。 明亮的烛火让纪预看着格外安心。 梁策点了点头:「有长进。」 纪预得意得拍了拍手:「小意思。」 刚说完梁策就毫不留情得在纪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夸你两句就飞了。」 第六十五章 看心情 纪预笑了笑,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梁策手中的灯笼再次被熄灭。 周遭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如果说刚才那是风,那那那现在这是什么!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有鬼啊!」 纪预终于忍不住了,他勐地扯开嗓子,大喊着抱紧梁策。 可此时此刻的梁策却没有像刚才一样任由纪预抱着。 而是勐地将纪预从自己身边推开,与此同时他右手掐诀,接着向上扔出一张符纸。 符纸熊熊燃烧起火光。 苍茫之中,纪预觉得自己的眼睛背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纪预才看清楚,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在上一秒从他的眼前飞过。 梁策头顶的明火符也骤然熄灭了。 他警惕的观察者自己周遭的一切。 似乎自己身边的一切看不清的黑色之中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第130页 梁策深深洗了口气:「什么鬼啊鬼的,真是没出息。」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耳边传开破风声。 梁策勐然踮起脚尖腾空而起。 伸手沖自己斜前方勐地甩下一把明火符。 纪预这次看清了。 五六个黑衣人手执利刃刺向梁策。 纪预瞪大眼睛,嘴里脱口一句「我靠」便提着剑沖了上去。 纪预手中长剑飞起,刀剑碰撞声逐渐增大。 他身手敏捷,很快挡下了所有飞来的利刃。 可黑暗有一次袭来了。 纪预手中的动作也随着黑暗停滞了下来。 看不见了! 纪预顿时觉得周遭危机四伏。 不错。 更多的破风声传了过来,纪预彻底傻眼了。 完了完了,要领盒饭了! 「师尊!」 纪预二话不说就勐地大叫起来。 梁策再次无奈得扶额,轻声嘆气:「唉,还是太心急了。」 他身影匆匆一闪,闪在纪预身前,红衣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梁策单手将自己零散的白髮挽成一个髮髻松散垂在后脑勺。 利刃中映出梁策很辣冷峻的眸子。 梁策手中的桃木剑似乎并非是一把普通的木剑。 在梁策手中,他似乎变成了一把利刃。 鲜红的血液顺着桃木剑上的花纹流入桃木之中,似乎下一刻,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就可以单凭手中的这把木剑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明火符再次亮起。 纪预现在所见到的,与刚才截然不同了。 梁策手中的剑抵在唯一一个活口的脖子上: 「跟了一路,阁下有何贵干?」 那人微微一笑,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张请帖。 「老楼主大人好手段,我们无意伤人,只是想来拜託您一件事情。」 梁策冷声道: 「你们的拜託我可担不起。」 「别啊,我相信老楼主您会对这里面的内容感兴趣的。」 说着,他便将那封请帖扔向两人。 一旁的纪预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张请柬。 见纪预接了请柬,那人似乎如释重负,勐地抓住梁策手中的剑,用力一带,便倒在了地上。 梁策挑了挑眉,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擦起了桃木剑。 他将方才挽的髮髻拆下,白髮哗啦一下散落下来。 梁策抬脚跨过一具具尸体:「回去了。」 纪预收起手中的剑,小心翼翼得绕过那些骇人的尸体,跟在梁策身后。 「来了师尊!」 纪预一边小跑着,一边将手中的请柬打开。 借着月光,纪预隐隐约约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梁策走在纪预前两步之外,他抬高了些声音: 「师尊!这是皇宫递来的请柬。」 梁策伸了个懒腰:「皇宫就皇宫呗,不关我的事。」 纪预见梁策没有查看请柬的意思,便很快将请柬送到他眼前晃了几下: 「师尊,这上面说是皇宫闹鬼了,要你去看一处宫殿的风水……」 纪预垂眼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由得又是后背一凉。 「好了好了,皇宫的事轮不到我,今晚的事情都差点要了我的狗命。」 说到这里,纪预脑子里的又是一片雾水。 他随手将那请柬塞进自己的袖中,追问道: 「师尊,今晚那小厮端上来的毒酒到底怎么回事?」 梁策抬手撩了撩白髮,言简意赅: 「你也看到了,银丝入酒。」 对,纪预最好奇的就是这个。 之前和许安在书阁擦地时,曾经因为好奇翻越过这些江湖上的投毒手段,可分明没有见过这个什么银丝啊。 难道这年头下毒都有超纲题目了? 梁策轻笑一声:「原来你是想听听这个。」 说着,梁策便放缓了脚步,开始耐心得解释了起来。 「所谓银丝入酒,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将有毒的银丝利用巧妙的手段放入酒中,又因为银丝的特性,才达到了下毒的目的。」 纪预斜着眼睛,托腮思索:「这听起来容易,可银丝如何制作,又如何投毒入丝,如何投入杯中,这些都是极难的。」 梁策抬头看了眼黑透了的天,微微点头: 「不错,银丝细腻如纤,又要将毒药浓缩后淬烧到银丝上,这本身就是失误率很大的动作,却还要冒着中毒的风险将银丝悬于指尖,最后寻找时机置入。」 纪预不由自主得感嘆起来这个方法发明者的一片心思,可不知想到什么,再次抛出问题: 「按理来说这种方法应该鲜有人知晓,师尊为何说的跟精通似的。」 听到此语,梁策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面对着纪预,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纪预不明所以,盯着梁策的右手看了又看。 梁策意料之中的摇了摇头,将左手的灯笼举到右手边。 温暖的灯光照着梁策的侧脸。 灯火之下,纪预看到了。 有五六根银丝在梁策的右手指尖缠绕着。 隐隐约约的明亮感反射出灯火的红色。 纪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得一遍遍看来看去。 梁策收回手:「喏,银丝入酒,这原本就是我发明的。」 第131页 纪预罕见得揉了揉山根,不是吧,这种折磨人还不一定有回报的下毒方法梁策也想的出来。 他咳嗽了几声:「师尊,你发明他的目的究竟在何处呢?银丝入酒,分明没有直接投毒来得快,而且本质都是一样,反而前者更麻烦。」 梁策将左手的纸灯笼换到右手,抬脚再次缓步了起来,纪预见状连忙跟上。 他看着梁策的侧脸,等待着梁策的回答。 「为师也觉得银丝入酒的方法愚蠢极了,可事实上,银丝淬毒的法子并不是用在投入酒中的。」 梁策沉默了片刻,继续道: 「银丝不易察觉,且易于掌控,这是我看上它的原因,有了它,即使我手无寸铁,也可在五步之内杀人于无形,不留痕迹才是我发明银丝的初衷。」 「所以……那个什么银丝入酒就是盗版的喽?」 梁策垂着眸子,似乎在思索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不全是,随着银丝的发明,我逐渐可以熟练控制它们,那么,他的使用领域就会被扩大,譬如在酒杯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检查时,银丝入酒便可以解决传统投毒的问题。」 纪预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却突然一惊,大声道: 「那师尊你的独门绝招都被盗了,还不赶紧回去好好查查,斩草除根!」 纪预以为梁策怎么样都会表示同意或者可以理解,可眼前他却显然是在想别的事情: 「放心吧,为师心里有数。」 纪预不依不饶,继续道: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替我死的小厮也是可怜……他分明可以不去喝那杯毒酒的。」 说着,纪预不由自主想到了梁策当时将毒酒递给那小厮时的深情。 梁策隐约皱了下眉头,语气有些沉重,他盯着纪预: 「纪预,你要记住,有时候表面看到的并不是真的,那位无缘无故就被我害死的小厮固然可怜,可……」 梁策嘆了口气,忍不住将头转到了一边: 「楼主府平日无人,可里面的小厮们也要活命,每到这个时候,他们为了生存下去,在这些达官显贵面前露露脸儿,真的是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出来,我可以非常肯定的说,那些能近前伺候的小厮们,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伪装使手段的好手,而我,不需要这些歪点子多的人。」 纪预不说话了。 仅仅是一个楼主府,都可以如此不堪想像,那些表面上的笙歌燕舞一片欢腾。 殊不知背地里确是一步步算计一次次手段争斗出来的。 纪预面对的是一个多么泥沙日下阴森可怖的社会啊。 梁策见纪预不说话了,眼底浮现出一丝慌张: 「小预预,你是不是生为师气了,都是为师的错,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做了我……」 「师尊。」 纪预摇了摇头,打断了梁策的话: 「又是下毒,又是刺杀,又是请柬,这些东西招招致命猝不及防,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一个地方。 梁策与纪预两人心照不宣,回头看向皇宫的方向。 纪预打了个瞌睡,提了提声音,梁策不知何时将请柬又从袖中拿了出来: 「要知道是谁盗了师尊您的银丝术,是谁安排刺杀,是谁下的请柬,我们只有去皇宫才能得到答案。」 梁策瞥了眼纪预手中的请柬:「这请柬可是你亲手接的,要去你去。」 纪预瞪大眼睛!我?让我去领盒饭还差不多呢! 说着,他连忙抓起梁策袖子摇了摇,又多看了几眼请柬准备再给梁策说一遍上面的内容: 「而且上面还写着,酬金万两……」 「酬金万两!」 听到钱,梁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纪预这才认识到,什么毒酒什么刺杀,梁策压根就不怕这些。 哪怕一日三餐都给他下毒,一出门就被刺杀,纪预觉得梁策还会跟没事人一样好好干自己的事情,不踏进皇宫半步。 可谁成想,想让梁策就范,一句赏金万两就足够了。 纪预确认到:「所以……师尊你会去吗?」 梁策干咳几声,掩饰着自己的小激动,淡淡道: 「看心情吧。」 第六十六章 准备 请柬上写的写的日子是六月十五那日进宫。 而今才六月初,纪预扳了扳手指,还早。 「啪!」 梁策将手中的古籍重重在纪预头上敲了一下: 「一个发了一上午的呆,一个一来就开始睡觉,你们俩个昨晚又去哪祸害人了?」 说着,梁策又将目光转向一旁刚被惊醒的许安。 纪预勐然回神,脱口而出:「师尊您一定得去!」 「去哪!」 毫不知情的许安眼睛立刻凉了起来,他满脸好奇得看着梁策和纪预,等待着他们的回覆。 梁策转头,优雅得坐了回去,将一旁的毛笔提了起来: 「你又凑的什么热闹。」 被泼了一身冷水的许安立刻又垂头丧脑起来了。 纪预见状拼命向许安使眼色:「去一趟皇宫,赏金万两!」 「什么!赏金万两!」 梁策只觉得许安的下巴就要惊掉了。 许安好歹也是个皇子,万两黄金而已,怎么也跟纪预一样跟八辈子没见过一样。 第132页 而后就听到许安的叫嚷:「师尊,咱们得去啊。」 「对啊!师尊。」 一唱一和的两人着实叫梁策心烦意乱,他侧头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又变成咱们了?就算去那也是……」 「那也是我和师尊两个人去。」 纪预抢先一步,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得看着许安,就好像赢了对方几百块钱一样。 梁策只觉得无奈,一百个无奈:「你们俩若是再不静下来,我就把你丢回皇宫,把你丢回纪府。」 梁策用手中的毛笔先生指了指许安,而后又点了点纪预。 皇宫!我可不想回去装什么温柔小腼腆皇子!许安崩溃得想着。 纪府?本少爷刚才熟悉现在这个玄幻本,可半点都不想去那个什么狗屁纪府玩什么宅斗本! 梁策满意得欣赏着底下两个人丰富的面部表情,揣度着两人的心理活动。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子青终于开始刷存在感了: 「说起皇宫,我记得许安师弟早时提到过一支笔,这次也可以去亲眼见识见识了。」 笔?什么笔? 许安被子青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东西没有得到手呢。 事情是这样的,这是许安之前偶然在书中看到的,说是皇宫里有一支笔,是个稀罕物件儿。 那只笔由檀木制成,上面的花纹由宫中的能工巧匠雕绘,上好的狼毫入墨极好。 虽说许安本身就不爱写字,可他初中为了买百乐,斑马,恨不得一周不吃晚饭,更何况这种罕有的好东西呢。 想到这里,许安又不由自主得咧了咧嘴角。 梁策手边的沙漏已经接近尾声了。 纪预和许安两人心照不宣得开始盯着那个沙漏看了起来。 梁策放下手中的毛笔,抬手重重将那沙漏盖住,另一只手轻轻摆了摆: 「滚滚滚。」 纪预和许安似乎在梁策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尾音时便沖了出去。 子青缓缓起身行礼,也跟着走了出去。 待室内一片安静后,梁策终于吐了一口气,他从袖中拿出那份请柬,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上面的内容: 近宫闱中不太平,似结海院故,请梁道长入望风。 内容言简意赅,但也明了易懂。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请柬,嘴中似有若无的低吟着:「结海院……云深结海楼,好名字。」 另一边。 纪预懒散得靠在书阁的木门边上,手中的抹布被他来回拉扯着。 他斜眼看了眼一旁在卖力擦地板的许安: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去偷那支笔?」 许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沖纪预摆了摆手: 「onono,不是你偷,是我偷。」 「你偷?不是师兄啊,你可是皇子啊!这种事情你正大光明去干不就成了。」 许安似乎沉默了一下,这才有了些许严肃的意味: 「不……那支笔连皇上都动不了。」 「我靠!这么吊?你看上啥不行非得要那个。」 许安满眼看白痴得盯着一边的纪预: 「你懂个屁,那笔百年难得一遇,穿越过来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好不容易遇见个好玩的,那不得拼尽老命去试一试。」 「师尊迟早会知道的。」 这点许安当然考虑到了,不过他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都是后话,你只需要都时候去接应我就行了,必要时候也可以帮帮忙。」 「是是是,都听师兄的。」 纪预无奈得将抹布扔到一边,举起自己的手腕对着阳光看着。 粉红色的衣袍从他手腕滑落,露出纪预白皙的胳膊。 他转了转手腕,眼睛却停留在了一处。 几日不见他都差点要忘记了。 自己的手腕上的那个血红色的灵字,那个和师尊结下的双灵契到底有什么作用? 纪预愣愣的,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 「师兄,你知道双灵契吗?」 许安抬头,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嘛?」 纪预连忙收起手腕,可脑海中依旧停留在那个图样上面。 不过许安并没有发现纪预手上的不对劲儿,继续道: 「所谓双灵契,官方解释就是生灵和死灵缔结的条约。」 「生灵和死灵?」 「不错,其将双方相互绑定,实则就是一种有关联性的保护契约。生灵缔约成红色,死灵则为黑色。」 听到这儿,纪预再一次不由自主得去看了眼自己手腕的那个夺目的颜色。 「让你们擦地,没让你们在这儿享受生活。」 率先是那身红衣夺人眼球。 纪预赶忙拿起手边的水桶,迅速站起身低着头从梁策身边掠过。 梁策轻轻抬手,稳稳噹噹得抓住了纪预的衣服领子。 纪预被梁策拽得重心不稳,赶忙伸手抓住了梁策的袖子。 「师尊,弟子去打水。」 梁策松开手弯腰看着纪预的脸: 「怎么见着我就跑啊。」 纪预慌乱得撇了眼梁策的脸便迅速垂下了眼睛: 「没没没没有啊师尊……」 说着,便微微行了一礼,抓着水桶沖了出去。 哗啦啦的水声格外好听,纪预将袖子挽起,二话不说就聚了一捧水往脸上泼去。 第133页 「啊嘁!」 泉水冰凉,激得纪预一个哆嗦。 「入冬了,莫要贪凉。」 纪预身后突然响起了梁策的声音。 他立即转过身,吸熘了几下鼻子,将袖子放了下去。 「师尊放心,弟子身体可好了。」 入冬了,纪预这才意识到已经到冬天了。 原来,他穿越过来已经这么久了啊。 他勐然抬头看着四周。 后山而今也已经变了样子了。 当日初来时的花团锦簇生机勃勃而今已经褪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幽深凄清。 纪预咂了咂嘴:「后山光秃秃的,怪瘆人的。」 听到纪预的话,梁策也环顾了四周。 不错,树上的花叶几乎都凋落了,瞧着的确不尽人意,可也别具一格。 他弯腰捡起一片枯黄的树叶,在指尖摩擦着: 你若是不喜欢,我也可以让后山四季皆春。 纪预笑了笑,可还是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一年四季,定是一个都少不得的。」 「为何……」 纪预随意踢了一脚身边的落叶,发出一阵脆响: 「因为我娘说人只有经歷了一年四季才算长大一岁。」 一年四季。 梁策嘆了口气,他已经不记得在后山见过多少个一年四季了,上一次这般情景似乎就在昨天,可分明已经一年了啊。 他看着纪预,轻笑道: 「哈哈哈,那你娘还给你说过什么?」 梁策这话本是打趣,可谁成想纪预真的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他想了良久,终于回答道:「我娘还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千万不能近视。」 说到这里,纪预却忍不住皱起眉头,当时总觉得近视没什么,可后来游戏打得高度近视才开始珍惜自己的眼睛。 现在想想,纪预真是一百个后悔。 不过还好,穿越过来后不用带眼镜。 梁策不知何时坐在了一处石头上。 他悠哉悠哉得托着下巴盯着纪预,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预抬脚,缓缓走近梁策。 地上的树叶被纪预踩得极响,可梁策却已经呆呆看着方才纪预站立的方向。 「师尊!」 「什么?」 梁策下意识向后躲闪了一下,抬头看着不知何时走过来的纪预,继续道: 「何事……」 却没想到下一秒纪预伸手扯了扯梁策那件红衣,而后又扯了下自己的,良久才开口: 「师尊,你还说我呢,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还穿这么点。」 梁策应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的确改加几件衣服了。 可梁策还是嘴硬:「不冷。」 纪预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原来死也不穿秋裤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 他转身提起水桶,撩了撩下摆: 「对对对,师尊一点都不怕冷,您在后山再多待一会儿说不定明天就着凉呢。」 梁策笑着起身,跟在纪预身后走了回去。 「为师有一事务必于你说清楚。」 纪预嘴里哼着歌,梁策走在他后面声音又小,他不确定得向后扭了下头: 「什么?」 梁策走近了一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许安打得什么算盘。」 什么?难道他刚才和许安在擦地的时候被梁策听到了? 不对! 师尊一定在诈我! 纪预再次发挥自己的高超演技: 「啊?什么算盘?」 梁策满脸无语,盯着纪预的脸没有说话。 纪预补充道: 「弟子近日遵纪守法,没有给您惹事,昨天晚上读书读到深夜才睡呢!」 「那笔……玩够了记得还回去。」 说罢,梁策便加快脚步走了回去 。 依旧站在原地的纪预嘆了口气,声音极小: 「是……弟子恭送师尊。」 不错的,正如纪预方才所说,他最近在黑学。 纪预是万万没想到穿越过来也要努力学习 。 可没办法啊 。 本身想着要进宫就高兴不行,可过后纪预冷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现在除了御剑什么都不会 。 他可不想一进宫就去领盒饭。 于是乎,纪预便为自己制定了周密的学习计划。 什么护身符啊,保命锁啊,金光咒啊,护命诀啊…… 应有尽有。 第六十七章 新副本 晚膳后。 纪预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沖许安使了眼色。 他正准备起身却被一旁的子青叫住。 「师弟,师尊在书房等你。」 师尊找 难道师尊回心转意打算自己去宫里了 想着,便快步走向书房。 书房内灯火昏暗,纪预有些看不太清,只见梁策微微靠在窗边,手中的书籍被翻开了两三页。 红衣在昏暗环境下有些发黑,他只能模模煳煳看清梁策的脸。 窗外一阵疾风乍起,梁策手中的书被风疾速翻动。 他微微勾了勾手指,书页被挡住,这才微微抬起头来。 纪预随手将木门关上,撇了眼窗边摇曳的蜡烛。 「师尊还未加衣吗?外面风越发大了。」 说着,纪预两三步走近梁策,却发现梁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134页 纪预歪了歪头,轻轻抬手在梁策眼前晃了晃。 「师尊」 「我在。」 纪预继续盯着梁策的脸,半晌才开口道:「师尊唤弟子来,所谓何事?」 梁策轻笑一声,微微睁开眼睛,纪预这才发现,梁策金色的眼睛竟然比书房那盏摇摇欲坠的蜡烛还要明亮。 「当然是为师想你了。」 纪预嘆了口气,抬手将手边的窗户关起来,而后又燃了两根蜡烛。 立刻,书房亮堂了起来,纪预看了看梁策:「我猜猜,是不是捨不得本少爷以身犯险,所以打算进宫了」 梁策眼睛似乎还没有适应突然变亮的四周,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摇了摇头,嘴角轻轻勾起: 「进宫的日子还早,可暂且搁置,眼下,有个别它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进宫重要 纪预面露疑惑,打了个哈欠:「什么事啊」 梁策这才将方才手中的书递给纪预。 拿到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本书,而是一本手记。 手记上面的墨迹是这两天才写的,最近天气转凉,夜间总是下雨,有几页的墨迹甚至还没有干透。 他低头翻了几页,上面记载的不多,也就寥寥五六页,只有前两页写得算满当,后面几页也就潦草了事了。 纪预看了眼第一页,微微皱眉,抬头问师尊:「师尊,你有拿小女生日记的癖好?」 话音刚落,自己的屁股就被梁策狠狠踢了一脚:「没大没小。」 纪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眼睛继续移到那一页上面。 五月初六 雨天 今日大婚,老爷的聘礼摆满了院子,门口的车队看不到边儿,我们俩终于得偿所愿,在一起了,从今往后,我就是明媒正娶的宋家夫人了…… 纪预扫了几眼,不过是一些闺房小姐的小事小故罢了,为何梁策如此在意呢 梁策似乎猜出了纪预的疑惑,缓缓开口:「这本手记的主人已经死了。」 死了! 下一秒,纪预手中的手记便掉落在书房的木地板上。 完了!这可是死人的遗物,师尊是怎么得到的?不会是刨了人家的坟吧! 那他这算是偷看死人遗物,按照电视剧情节,自己应该会被诅咒或者鬼缠身吧! 纪预越想越害怕,眼睛盯着地上的手记一动不动。 良久,梁策才有了动作。 他再次在纪预屁股上踹了一脚,声音轻飘飘的:「你再不把它捡起来,下一个被扔掉的就是你。」 纪预咽了咽口水,连忙弯腰将手记捡起,还不忘拍拍上面的灰尘。 比起被诅咒什么的,还是眼前的师尊更害怕一点。 纪预清了清嗓子,突然想起来似的,快速翻动起来手记的书页。 前前后后手记的主人一共写了五天的日记,纪预大致看了看,似乎中间有几天的还没有记录。 所以,也就是说,这位女子出嫁后不到一周就死了! 想到这里,纪预又是牙关一紧,他勐地抬头看向梁策:「师尊……莫非是这个宋家有什么事」 梁策点了点头,略带满意地笑了笑:「算你有点长进,宋家一定会有什么事情,才会让宋夫人英年早逝。」 纪预点了点头,可头点了一半,却又摇了摇头。 「怎么了?」 纪预咬了咬唇,思考了片刻:「不对啊,若是宋家有问题,那也和我们没有关系啊,他们应该找的是衙门啊。」 梁策盯着纪预的脸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纪预继续,有似乎是在思考其他事情。 纪预喉结滚动了两下,这才继续道:「家暴杀妻子,或者宅门争斗,又或者婆媳瓜葛,都可以逼疯甚至逼死一个初入宅门的女人……所以……他们或许应该找官府。」 梁策点了点头,走过纪预身边,打开了书房的门:「不错,你所考虑的我也都设想过了,不过我建议你再看看手记后面的东西再下结论吧。」 纪预愣了愣,抬手翻过一页。 正在这时,书房门外勐地灌进一阵凉风。 他手中的手记再次被风吹起来,梁策在门口提高了些声音:「走吧,手记先收起来。」 纪预点了点头,迅速跟着梁策走出门外:「我们去哪?」 梁策走得很快,一袭红衣依旧辩识得格外清晰。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被冷风送了过来,在纪预耳边响起:「当然去宋府了。」 「什么!现在?」 纪预喊了一声,半信半疑得抬头看了眼天空,好巧不巧,淅淅沥沥的雨点逐渐打在了纪预的脸上。 梁策抬手,感受了几下雨水的触感,这才转头,揪着纪预的衣领快步走了出去:「马车已经在门外备好,你说是不是现在?」 「是是是……」 纪预嘆了口气,眼见着雨势逐渐增大,他连忙加快脚步跑向马车。 天际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倾盆的大雨勐然间打在两人身上。 梁策单薄的红衣迅速被打湿打透,纪预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两人飞快钻进马车,纪预长舒一口气,迅速拿出帕子:「这么大的雨,师尊要不我们……」 纪预抬头,迎上了梁策意味不明的目光,两忙闭了嘴。 第135页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色帕子,正准备凑过去擦擦脸上的雨水,却还是嘆了口气转变方向送到了梁策眼前。 纪预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小心翼翼得擦去梁策脸上的雨水,接着是胳膊上和手上的雨珠。 梁策呆呆盯着纪预的脸,被雨打得惨不忍睹的纪预整个人都湿漉漉的,髮丝上的水逐渐滑到脸颊,而后又滑进胸口。 梁策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 鬼使神差一般,他勐地抓住了纪预拿着帕子的右手。 纪预的动作顿住,他撇了撇嘴:「就穿一件衣服,都被雨淋透了,撒手,我感觉给你擦擦!」 他说罢,便准备抬手继续擦,却没想到梁策依旧没有放手。 只见他微微一用力,纪预手中的帕子就依旧到了梁策的手中,而方才还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而今已经被梁策握进手中了。 纪预身体抖了抖,腰微微往后靠了靠。 紧接着,梁策勐地向前一扑,整个人将纪预锁死在怀里。 纪预背靠着马车门,耳中可以清晰得听到车外雷雨打在车顶的声音。 他右手动了动,开口:「师……师尊,你你你要不再擦擦……」 梁策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凑到纪预嘴边道:「为师要给你擦擦……」 说着,梁策的手便直接达到目的往纪预的胸口扯去。 纪预脑里一片空白,但他知道,这种桥段指的绝对不是单纯的擦雨水! 他连忙笑着推了推梁策:「不擦了不擦了!咱俩都不擦了!」 早知现在何必刚才,纪预啊纪预,你刚才怎么就那么好心良心发现给他擦水呢? 你这分明就是擦火花嘛! 梁策低吟一声,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纪预继续道,他加快语气:「师尊!我我我们还是去干正事要紧!」 「我们就是在干正事啊……」 梁策好听的声音撩得纪预心里一阵酥麻,他舔了舔嘴唇,迅速抬头在梁策唇上点了一下,而后迅速撤离。 他撇过眼睛,快速道:「你你你……我我我我都亲你了,你就……」 良久,梁策这才笑着放开纪预,轻轻靠在了马车的另外一角。 他眯着眼睛盯着纪预,这才开口:「现在你可以看看那本手记了,看完你就会明白许多。」 纪预这才坐直身子,打开了那本皱皱巴巴的手记。 五月初七 晴 今日心情格外好,昨晚和我最爱的男人洞房了,他说想要一个女孩,我答他可以。府内很大,我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勉强记得路,老爷给了我两个丫鬟使唤,她们都格外讨人喜欢。 五月初八 阴天 老爷对我太好了,他送了许多珠宝首饰,还种了一个院子的海棠花,我想过几日再种些别的,老爷说我适合海棠,要是种别的花,他也愿意陪我一起种。 纪预看到这里有些疑惑,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低: 「我有点不明白了,他们夫妻关系看起来似乎不错,上面也未提到偏房或子嗣,更没有说婆媳关系不佳……」 「我调查过了,宋府只有宋老爷和宋夫人两人,所以,我们之前的设想统统作废。」 纪预皱着眉头,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手记主人离开人世呢? 五月初九 我就知道老爷是最爱我的,院子的海棠开得越来越好,不过府内太大,老是迷路,还有几个丫鬟不懂规矩,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老爷白日里已经教训过她们了,丫鬟也是可怜人,不管怎样,老爷是爱我的就好了。 五月初十 她不让我睡觉,闭一下眼睛都不行,她活该,是她不配,老爷是爱我的,门口的海棠花开得越来越好看了,姥爷钱越来越爱我了! 五月十二 我要想办法让她消失!我要让老爷知道此事!这世上哪有什么可怜人!我只剩下老爷的爱了! 五月十三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可怜人!老爷会爱我一辈子的! 纪预右手又翻了一页,后面却是一片空白。 手记结束了,看来在这之后,宋夫人就已经离开了。 他紧紧盯着手中的手记,一丝丝怪异逐渐涌上心头:「师尊……这个手记是哪里来的」 「宋老爷给我的。」 纪预沉默了良久。 他脑子里有点乱。 「说说你的看法吧。」 纪预嘆了口气,良久才试探着开口:「好乱,前三天的手记中别无突出,不过手记在有一天没有记录,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那天之后的手记语气变得如此凌乱狂躁,还有,那个她是谁,还有那个海棠,而且提到了可怜人,什么可怜人……这一切都……太乱了。」 梁策微微点了点头:「不错,单从内容上来看的确凌乱,但我们不防概括一下,你认为这本手记令你最难忘的是什么?」 纪预低头想了想:「是……宋老爷爱她」 梁策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想要解开谜团,就要去问问这个宋老爷了。」 他话音刚落,马车便稳稳噹噹停在了宋府门前,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第六十八章 宋府 宋府紧闭的门被小厮从内而外打开,两名小厮小跑着来到马车边。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纪预看到眼前两名小厮脸上惨白得可怕。 第136页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髮衣服,吵闹的雨夜中他们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 「两位道长,雨夜视线不佳,请小心下车。」 梁策撩开手边的车帘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而后沖纪预说道:「走吧。」 纪预点了点头,弯腰为梁策撩开了车帘。 梁策缓缓起身,雨水立即打湿了他刚迈出去的右脚。 很快,一把油纸伞便在他头顶撑开,梁策没有去看撑伞的小厮,而是转身抓住纪预的手扶着他走下马车。 小厮毕恭毕敬往前引着路,随着几人踏入宋府,眼前的情景着实让纪预惊了一惊。 「两位道长,天色已晚,老爷已经歇下了,还请两位移步客房。」 梁策没有搭理两人的话,而是借着月光看着眼前的院子。 宋夫人手记中说的的确不错,府内很大,单从院子来看就已经算得上是这条街最大的了。 不过梁策这时候却没有闲情逸緻和别人比谁家院子大,最让他关注点一点是,这院子上方的东西。 月光之下,一道道红色的硃砂线在院子的上方网成了一个大网。 大网上面悬着无数道符咒,而在每道符咒的旁边,都挂着一个铃铛。 梁策收回视线,这才开口道:「这是……天罗地网」 走在一旁的小厮顿住脚步,也往上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道长好眼力,的确是。」 纪预有些纳闷,他挑了挑眉:「既然你们家老爷已经找人布了法阵,为何还要再请我们过来」 纪预话音刚落,便见两名小厮面露难色:「这……」 「这天罗地网看似声势浩大,但上面符咒不清晰,红线走势也是凌乱不堪,不过看着规模,怕是贵府老爷话重金自己布置的吧。」 自己布置! 有钱人就是任性啊…… 小厮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点了点头:「不错,这是我家老爷自己布置的,说是……这府里闹鬼,杀死了少奶奶。」 说着,那小厮突然开始哭了起来。 纪预嘴角抽了抽,连忙开口:「唉唉唉,你别哭啊,闹不闹鬼的,我们明天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闹的,府上的人都见过的!一定是那鬼杀死了少奶奶。」 纪预嘆了口气,正准备告诉他让他相信科学,但一想到自己的亲身经歷,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梁策挑了挑眉,声音似乎大了些:「那这么说,你们也见过了?」 小厮沉默了片刻,没有再说话了。 梁策歪了歪头,眯眼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主卧:「无妨,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说罢,梁策加快脚步,抢过小厮手中的油纸伞拉着纪预快速走进了客房。 房门被梁策轻轻一挥立刻关闭,纪预看了眼窗外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笑了笑:「师尊也不必对那些小厮横眉冷对,毕竟是为他们老爷办事,多少有点神神叨叨。」 梁策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宋家老爷稀里煳涂布下的那什么天罗地网,简直一塌煳涂,不仅没有效果,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很容易流失阳气,他们家的小厮在这呆久了,怕是早已没了心智。」 纪预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眼窗外:「师尊,天罗地网,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梁策挥袖,屋内的蜡烛立即燃烧起来,他看了眼晃动的烛火,轻声道:「顾名思义,里面的鬼出不去,外面的鬼进不来。」 「那若是真的有鬼,这宋老爷岂不是故意把鬼困在里面了」 梁策摇了摇头:「真正的天罗地网,若是里面有鬼,上面的铃铛便会不停地响动,待铃声消失,鬼也就魂飞魄散了。」 纪预还想说什么,门外却勐地响起了一阵铃铛声。 「叮铃铃叮铃铃……」 疾速当然铃铛声在嘈杂的雨夜莫名的清晰,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如同催命的毒药般涌上心头。 「啊——」 又是一声尖叫,那尖叫几乎覆盖了铃铛声。 梁策和纪预对视一眼,两人手中的桃木剑双双出鞘,而后破门飞出。 外面的雨更加大了,两人在院内中心落地,看着四周。 头顶的铃铛疯狂得抖动,符咒也逐渐飘落。 梁策转身,见方才的主卧现在已然亮起了灯。 看来刚才那声叫喊是宋老爷的。 头顶的铃铛声越来越响亮,与此同时那边的叫声也越来越大。 梁策捏了捏眉心,他看了看漆黑的四周,低声对纪预道:「你让这边安静,我让那边安静。」 说罢,梁策便飞身收剑,抬手闯进了宋老爷的卧房。 纪预嘴角抽了抽行,他看了眼上一秒还在自己身边气定神闲的梁策下一秒就扔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淋雨了。 他咽了口口水,方才师尊才给自己科普过,一有鬼铃铛就响,好巧不巧,自己现在身边定然是有鬼了。 可纪预又转念一想,那岂不是等铃铛不响就好了,但这盗版天罗地网估计指望不上。 想到这里,纪预心一横,右手一个剑花,手中的剑气直涌,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的灵气波动。 头顶上的铃铛并不是所有都响,而是移动着来的。 这么说,他便可以找到鬼的方位了。 听着,纪预勐地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找到了! 第137页 下一秒,纪预抬剑一扫,冲上方直直此去。 就在自己上方,他感受到了浓浓的鬼气。 可就当桃木剑刺穿鬼气的一瞬间,那股强烈的气息却消失了。 与此同时,铃铛也不响了。 这是……鬼自己跑了 「给我出来!敢瞧不起本少爷!有本事你继续响啊。」 另一边,屋内的宋老爷长舒一口气,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透。 他颤抖着声音抬头问梁策:「鬼……抓住了?」 梁策淡淡一笑:「宋老爷放心,有我们在,你是安全的。」 宋老爷缓缓起身,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老爷!外面下雨呢!」 小厮迅速追了出去,却被宋老爷喊了回去:「滚回去!」 宋老爷一步步走到纪预面前,他缓缓行了一礼:「这位道长,多谢相救。」 纪预歪了歪头,别感谢我,还是感谢自己跑掉的鬼吧。 「这下你们相信有鬼了吧!」 小厮拿着伞跑到老爷身边,扔下一句迅速又将老爷带回了卧房。 屋内,火光明亮,梁策坐在床边,欣赏着窗外的狂风骤雨,他的身影隐匿在暗处,轻轻开口:「看来是等不到明天一早了,老爷不如现在就给我们讲讲」 宋老爷嘆了口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 他喝了一口小厮呈上来的茶,缓缓开口:「这个府邸,真的闹鬼。」 宋老爷才说了一句,窗外便再次雷声大做起来。 手中的茶杯被宋老爷掉在地上,他的手颤颤巍巍得为自己擦了擦冷汗。 纪预盯着宋老爷的脸,他约莫三四十岁,看着身体硬朗,略显年轻,是气血很足的人,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被这些神神鬼鬼影响到才是。 正端详着,宋老爷再次开口:「我与夫人情投意合,但因为家世悬殊,我们的姻缘格外波折,成亲不易,所以更是相爱有佳,谁知……好景不长……」 说到这里,宋老爷却像是在惧怕什么似的,不敢回忆起往事,他在原地挣扎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颤抖着嘴唇开始说话: 「成亲没多久,夫人晚上总是睡不着觉,起初是找郎中,只说是气虚,几副药过后依旧无效,再过几日,便是变本加厉,夫人白日不让我离开他,总说我对他不是真情,而且在府上总是找不见人,她也只是说府内太大,有时候方才还在南院,之后却在东院遇见,话语矛盾,判若俩人,最后,便是彻底疯疯癫癫,发病而死……」 梁策皱了皱眉头,微微点了点头:「那么,那本手记,从何而来呢?」 「是夫人枕头底下发现的,这是她唯一的遗物。」 纪预打了个瞌睡,困意伴随着窗外的大雨席捲而来,他用力摇了摇脑袋,开口道:「宋夫人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呢?」 「初九……或者是初八,总之,那天夫人在府内莫名其妙消失,身边的两个丫头跟着跟着就找不到了人,直到下午,才见她从后院走出来,只说是府中大迷了路,不过府内虽大,但下人也多,家里最近动土木,人手更是多了两倍,不可能没有人看不见夫人啊。」 梁策点了点头,心中似乎有了头绪。 纪预低头想了想,他看了看门外的天罗地网,又看了看宋老爷,犹豫半天才开口道:「宋老爷,还有一个问题。」 宋老爷擦了擦汗水。 「道长问便是。」 纪预微微点了点头:「在这之前,您是否还有过妻室」 「你!怎么说话呢你!」 一旁的小厮不高兴了,冲着纪预喊道。 纪预摆了摆手,笑道:「罢了,老爷不说也无妨,在下多嘴了。」 「……有过……」 宋老爷话音刚落,小厮们便吃惊得瞪大眼睛。 梁策挑了挑眉,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宋老爷连自己人都隐瞒不说呢? 他金瞳闪烁了两下,轻声道:「那她现下……」 身在何处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得到了宋老爷的回答: 「已经死了……」 「我可以问问怎么死的吗?」 纪预轻轻出声,但似乎已经准备得到否定回答了。 「得了疯病……」 疯病 那岂不是和宋夫人一个死法? 这其中一定有关联。 纪预正想着,却见梁策突然起身,站起来行了一礼:「老爷请我们来,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宋老爷长舒一口气:「我想知道,夫人是怎么死的……」 「还有」梁策继续问道。 「还有……除鬼。」 梁策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他给纪预了一个眼神,转身走了几步。 纪预连忙上前行礼:「便不打扰老爷了,明日再谈。」 第六十九章 脱了 梁策已然开门出去,外面的雨声打得纪预心烦意乱。 他匆匆跟上,三两步钻进客房。 梁策将红色的外袍脱下,挂在了一边,而后看向纪预: 「脱了。」 纪预刚走近房门便听见如此一句着实吓了一跳。 他擦了把头上的雨水,看了眼挂在一边的湿漉漉的红衣,他这才瞭然,笑着关上房门。 「师尊,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纪预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身上淡粉色的外袍。 第138页 梁策点起蜡烛,而后在手边拿起一个烛台放在床头: 「不是我打算如何处理,是你打算如何应对」 纪预指了指自己,微微张嘴:「我」 梁策点了点头。 「这本身是打算让子青处理的,不过现下你也闲着,所以便让你接手了。」 纪预嘆了口气:「那师尊你跟过来是……」 他生无可恋得看向梁策,本以为梁策带自己来是见见世面,没想到是让他自己解决。 梁策歪了歪头,眯眼一笑:「当然是怕你想我了呀。」 他刻意将「想」字加深,纪预仔细想想,最近那药效没发作,估摸是在最近了。 见纪预没有说话,继续道:「手记就在你那里,想如何调查,要如何解决,这次都听你的,我也不会插手,在这里静候佳音。」 纪预摸了摸袖中的手记,抿了抿唇:「所以……这算是歷练测试」 梁策点了点头:「在观内修习良久,你也掌握不少法术,除了笔墨上的功夫很糟外,其余只剩下实践磨练了。」 纪预嘴角抽了抽,虽然但是,什么叫做很糟啊! 他长舒一口气,看了眼窗外的天罗地网,可怜巴巴道:「师尊,你怎么这么狠心!外面那鬼这么凶,刚才你又不是没见过,万一你的宝贝徒弟死了怎么办!」 梁策轻笑一声:「若是死了,但我便再收一个吉祥物徒弟,而后再跟他一起……」 梁策话还没说完,纪预就瞪大眼睛,冲上去一把抓住梁策佩在腰间的玉佩。 黑白交叠的玉佩被纪预紧紧攥在手中,而后他举起来死命在梁策脸前晃了晃。 「你要是敢找别人,本少爷饶不了你!」 梁策嘴角含笑,紧紧盯着眼前的纪预,纪预仰头直勾勾盯着梁策的眼睛,格外认真。 盯了半晌,梁策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准备。 纪预眼神闪动了片刻,手中攥着的玉佩似乎松了松。 他眼皮垂了垂,为何梁策不说话了。 纪预手缓缓放下,轻声道:「罢了,本……本少爷若真死了,也会保佑师尊的。」 话音刚落,纪预正准备放下玉佩,却被梁策一把抓住,扣在了心脏处。 自己的手被梁策冰冷的手攥得格外紧。 纪预感受不到梁策的心跳,但仿佛玉佩成了跳动的心。 梁策轻轻开口:「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大气了还是说打算死了在地府等着我那我活得可够长呢。」 说罢,梁策便低头在纪预额头上吻了一下。 纪预勾了勾唇角,挑眉将梁策推开:「本少爷要睡觉了。」 说罢,便转身迅速上床,打了个瞌睡。 梁策站在原地,抱着胳膊看着床上的纪预:「不打算和为师讨论一下宋府的事?」 纪预再次打了一个瞌睡,小声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师尊?不过来陪陪我」 梁策轻笑一声,快步上床,为纪预盖好了被子。 纪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府上下人们的吵闹声惊醒的。 起床时梁策已经不在身边了,他上上下下找了一圈都没有见着,只好先跟着下人用了早膳。 院内一大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头顶的天罗地网着实让他看着难受。 纪预右手拿着一个包子,左手翻阅着宋夫人生前的手记,来来回回看了许久,他还是不知该从何入手。 昨晚宋老爷已经清晰表明自己的目的,第一,抓鬼,第二,查明宋夫人的死因。 但就而今的情况看,这两件事必然有关联,而且关联很大! 从现下的手记来看,纪预必须解决四个问题。 第一,这个府邸某处一定有什么玄妙,宋夫人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找不到地方。 第二,宋老爷的前妻也是发了疯病,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第三,宋夫人提到的可怜人,究竟要说什么 第四,便是开得越来越旺盛的海棠花。 梳理到这里,纪预的思路大致清洗明了了一些。 但眼下最大的困难还是不知从何处入手。 纪预正想着,却突然被一个石头砸了一下。 纪预勐地抬头,却见梁策正缓缓从门外走入,手中还提着两串糖葫芦。 纪预迅速收起手记扔下手中的包子,扑向糖葫芦,欧不,扑向梁策。 纪预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糖葫芦塞进嘴里,含煳道:「师尊你去哪了,我可想死你了。」 梁策无奈得摇了摇头,笑着把另一串也递给了纪预:「是想我,还是想糖葫芦」 纪预又扯这嘴角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都想都想。」 梁策淡淡一笑,走进府中:「怎么样,有什么头绪了吗?」 纪预迅速解决了一个冰糖葫芦,而后快速回答道: 「有是有了,不过要想逐个突破还很难,所以……所以师尊,给个小提示呗?」 梁策摇了摇头:「与其让我给你提示,不如去问问宋老爷,他才是最能提示你的人。」 话音刚落,纪预就恍然大悟,他笑着将手中吃完的糖葫芦棍塞给梁策,而后迅速跑向中庭。 纪预快步走到廊中,四周看了看,这院子确实很大,纪预没走几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随手招唿了一个下人,示意她过来。 第139页 侍女手中端着果盘,似乎正要去给老爷送吃食。 纪预打了个响指:「你家老爷呢?」 侍女微微低头,声音很小:「老爷在书房。」 纪预点了点头:「带路。」 侍女微微点头,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果盘看着。 纪预转身,示意?侍女走到自己前面方便带路,侍女却未看纪预一眼,快步走到了前面。 纪预跟着身后,外头看着前面的侍女。 她身着淡烟色土布裙,髮髻简单,就连簪子也是拼多多上面九块九一大包的劣质簪子。 纪预歪了歪脑袋,再打量着侍女的身材,身材纤细,符合大众审美。 他端详了很久,这才开口询问:「是因为道门之人入住刻意迴避,还是你们府上丫鬟都这个打扮」 走在前面的丫头脚步顿了一下,她轻轻开口:「府上丫鬟就如此打扮。」 那真是奇了怪了。 起初纪预只是以为宋老爷估计道门礼数,不让丫鬟粉饰,不与男客多言。 可听到这丫头这样回答,怕是原因不至于此。 纪预摸了摸下巴,继续道:「你是下等佣人?不对,能踏入姥爷书房的,应当是上等女使。」 丫头这才缓缓转身:「道长好生聪明,奴婢是老爷的随侍丫头。」 纪预更加不解了,他又环顾了四周,继续道:「一路上男侍们身上穿得都是上好的布料,就连做脏活的杂役也有体面的着装,可为何只有府上的丫头……」 纪预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丫头抢先一步:「宋府中,女侍不该身着华贵。」 「昨日那些小厮敢出言顶撞我与师尊,而今日见你才发觉上上下下的丫头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我们,这又是为何?」 「夫人有命,女侍不得看一切男子。」 纪预挑了挑眉:「外男就罢了,那自家老爷呢?也不行?」 「更是……万万不可的……」 有趣,着实有趣。 纪预边走边想,突然,一个念头闪入脑中:「宋夫人这个命令,是何时下的」 「夫人嫁入不久之后。」 「不久之后,而不是立即下的」 「是。」 果然,如纪预所料。 一个大胆的猜测立刻涌上心头。 宋夫人一定是发现了府上丫鬟和老爷之间有什么,才会如此行事。 纪预预感到,这件事情一定和宋夫人的死有关。 他正想继续问点什么,却见丫头停住了脚步: 「道长,书房到了。」 纪预低头看了看低着头的丫鬟,缓缓走到她身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丫鬟这才小心翼翼跟了上去,将果盘放在了宋老爷手边的木桌上,垂着眼皮走了出去,轻轻将书房门关上。 房门声轻微响起,门彻底关闭。 纪预盯着快步离开的丫头,嘴角勾了勾。 他自顾自坐在了离宋老爷最近的椅子上,微微一笑:「老爷昨晚后半夜可睡得安稳」 宋老爷将果盘推到一边,嘆了口气:「自从夫人离开之后,我便日思夜想,睡不安稳了。」 纪预点了点头:「既然老爷不高兴,那在下便先不聊这件事,我们聊点别的。」 宋老爷微微抬头,目光与纪预交接,透露了些疲惫感: 「那道长想聊些什么?」 宋老爷声音低沉,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纪预佯装为难,咋了咂嘴道:「不如就聊聊老爷您府上的丫头,您的近侍」 第七十章 吃醋了 说着,纪预喝了口方才下人端上来的茶,等待着回话。 「家中近侍都是上等婢子,无论是身段还是做派,都是上成,道长若是喜欢,今晚就送到你房内……」 「噗!」 宋老爷话音刚落,纪预刚喝了一口的茶水就喷了出来。 他明明是在暗示宋老爷私下找女人,怎么现在变成自己找女人了。 纪预连忙打断,轻咳几声:「老爷玩笑了,在下的意思是,您与家中侍女,可有什么……什么……」 纪预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实在是有点说不出来这话,幸亏宋老爷识趣: 「道长是想问有没有发生别的关系,没有没有,我与夫人情比金坚,段然不会做这些荒唐事的。」 「欧真的嘛?」 纪预眯了眯眼睛,盯着宋老爷的脸看了半天,轻笑一声,继续道:「方才在下略有耳闻,你们成亲后不久夫人便下令不许府上丫头着艷,所以,在下思来想去都觉着夫人能这么吩咐,原因只有一个。」 宋老爷不知为何,脸色有些难看,他努力迴避着纪预的目光,而后长舒一口气,低头闷声道: 「的确,我确实和府上丫头有过关系,不过并不是现在,而是原来。」 说着,纪预便皱了皱眉头,也许,这件事情比他方才想的还出人意料。 宋老爷重重嘆了口气,而后缓缓开口:「我之前不是与你们说过,在夫人之前,我还有过一位妻子……」 纪预勐地抬头:「莫非……」 「不错,我当时年少轻狂,贪恋美色,又因当时的近侍和自己年纪相仿,都是冲动的年纪,所以我们便……」 「所以你们便瓜熟蒂落,还成了亲」 宋老爷痛苦得点了点头,仿佛回忆的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第140页 纪预歪了歪头,为何他表现得如此痛苦呢?难道回忆成亲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 「起初也是美好度日,可惜侍女地位卑微,总归不是大家眼中的大家闺秀,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尽管我处处维护,可也不可避免会被家中长辈欺辱,长此以往,她也有了心结,又加之那些日子家中苦难,她与我吃了不少苦,久而久之,便得了疯病……」 纪预有些疑惑,他看了看院内:「您方才说家中长辈不过在下确未曾在贵府看见其他人啊?」 宋老爷勐地咳嗽几声,这才继续道:「我还没有说完,她倍受压力,身心俱疲,百病缠身,一次我出远门进货,族中长辈秘密开会,说要把她沉塘,她本就有疯病,我又不在身边,被他们苦苦相逼,彻底识趣神志。」 纪预皱了皱眉头:「可你先前说她是发病而死,这么说没有被沉塘」 宋老爷点了点头:「不错,当时我接到急报,立刻赶回家,从他们手中救下她,从那之后我与家中长辈来往便减少了,后来生意做大,我也自己立了门户,他们也不便插手了,只是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心病最不好治,在立秋那天,她彻底失心疯,去了。」 如此说来便对了。 纪预想了想那本手记,上面宋夫人所说的可怜人,指的是家中的丫头,而几天过后,宋夫人一定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才心灰意冷发了疯。 由此,宋夫人后面写的没有可怜人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释了。 不过问题又来了,既然宋老爷前任都挂了,他自然也不会再提,那宋夫人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事的呢? 莫非是府上的丫鬟 是有这个可能,于是纪预开口道:「老爷,这事府上的人都知道吗?」 「并非如此,她走后府内上下换了好几次人,仔细想想,似乎除了一些老人之外都不知道……」 「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这些人嘴严,他们见过的事比这大的多,是不会说出去的。」 再一次陷入了困境,宋老爷既然如此笃定,纪预也不便坚持什么,只是如果当真没有人告诉宋夫人,那夫人到底是如何知晓的呢? 纪预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且起身向老爷行了一礼:「叨扰老爷了,那在下就先不打扰了,老爷请留步。」 宋老爷只好再次坐了回去,目送纪预走了出去。 走出的纪预长舒一口气,他抬脚没走几步,便看见了不远处那名侍女。 纪预眯了眯眼睛,如果再不查出真相,恐怕这些姑娘们一辈子都穿不上好看衣服了。 他正想着,却见那近侍向自己走来,纪预连忙迎上去,笑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丫头微微低头,而后悄悄看了眼纪预:「道长刚到府上,怕是有些不熟悉,不如我带道长走走?」 纪预皱了皱眉头,好端端的,这丫头怎么这般殷勤 纪预想着,便抬脚跟着丫头走了出去。 他盯着丫头的下摆,轻轻开口:「姑娘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还是……」 纪预的话还没有说完,丫头便转过头看向他:「不,只是单纯的想和道长一起……」 纪预「啊」了一声,也罢,了解一下府上的情况,也方便调查宋夫人无辜失踪的事情。 「姑娘之前也是宋夫人的近侍」 提到此处,丫头顿了顿脚步:「是……」 纪预有了兴趣,继续问道:「那姑娘可否说说宋夫人平日里有什么异常」 丫头带着纪预走了许久,两人穿过厅堂,路过拱门,来到一出开阔的地方。 纪预已然没有了方向感,但仍旧不在意的跟着那丫头乱跑。 「夫人并无异常,只是院子大,平日里总是找不到夫人,如果非要说什么异常,那边是夫人总是喜欢对着海棠发疯,再者就是夜里睡不着觉在海棠园乱跑了。」 纪预歪了歪头,手记中也的确说到了海棠。 仔细想想,上面也提到,说是某天过后海棠开得越来越绚烂了,看来,这个海棠一定有鬼! 正想着,纪预便立即开口:「姑娘,可否带我去那片海棠看看?」 而此时,走在前面的丫头却停下脚步,她扭头莞尔一笑,淡淡道:「道长,我们已经到了。」 说罢,丫头让过身,纪预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起来。 眼前是一大片海棠花,没有任何衰败的迹象,即使无人搭理也估计会照样如此绚烂。 纪预向前走近几步,他微微低头闻了闻这些花。 似乎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为何宋夫人会跑到这里老呢? 突然,身后的丫头勐地从后抱住了纪预的腰,纪预吓得一下子大叫了一声: 「姑娘!你!请自重!」 丫头搂着他腰的手更加紧了,她声音带着笑意: 「道长是好人,是关心奴家的,奴家不想在这府里穿一辈子布衣了……」 不是!大姐,我说你刚才怎么这么殷勤带本少爷游山玩水,原来是看上本少爷了! 纪预连忙将姑娘推开,又和她拉远距离:「姑娘生活不如意,就更应该顽强面对,不可自暴自弃啊。」 丫头不知何时已经满眼泪花,再次上前搂住了纪预: 「我与道长一见钟情,道长带我走好不好,奴婢是府上最上等的丫头,定能满足道长……」 第141页 纪预这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可听不下去了,再次推开她:「姑娘请自重,莫要逼我无情。」 说罢,纪预迅速背过身,慌张得喘着粗气。 丫头抽泣几声,不知是在感嘆自己还是在感嘆这世道,很快便跑远了。 纪预盯着眼前的海棠看了许久,这才缓缓转身,他看了看四周,这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下人。 他又看了眼方才丫头跑走的方向,看来得靠自己找路回去了。 正想着,纪预便快步走近长廊,可谁知刚拐了个弯,便被一只手猝不及防得按在了墙上。 纪预大惊失色,不会又是那姑娘特意来蹲点吧! 可当看清眼前的人后,纪预的心非但没放下,反而更上一层楼。 梁策右手牢牢将纪预双手禁锢在头顶,他身体挨得极进,一双金瞳死死盯着纪预。 不知是因为刚才才被女生抱了的原因,还是自己本来就怕师尊,总之现在纪预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梁策声音低沉,右手的力道加了几分:「小畜生,刚过来便听府上下人说你问老爷要他的丫头,真是让人心寒啊。」 什么!说好的不信谣不传谣呢!真是人在家中坐谣言天上飞玩,好端端怎么就变成他要小丫头了! 纪预连忙结巴着开口:「无稽之谈!师师师师尊你相信我,我只是询问老爷和府上丫头的事,谁谁谁谁知道会传成这样子……」 梁策又近了一些,继续盯着纪预的眼睛看,额头上的冷汗缓缓滑下,纪预扯了扯嘴角。 「我也不信啊,可等着你来找我却不见人影,找了大半天原来是和小丫头在搂搂抱抱赏花啊。」 说着,梁策低头一下子咬上了纪预的唇,没错,是咬! 纪预眯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梁策来势汹汹,一步步攻城略地,让纪预欲罢不能。 良久,两人分开,纪预缓了两口气,继续道:「师尊!徒儿冤枉啊,谁知道那丫头一上来就抱我啊,我我我我错了师尊!」 梁策挑了挑眉,嘆了口气:「看来是小畜生嫌弃我太老了,喜欢那样年轻貌美的?」 纪预正欲开口解释,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纪预先前都没计较她和春满楼那些姑娘,凭什么轮到自己个美女贴贴就要在这被按着咬! 纪预悄悄抬眼看了看梁策,半晌才确定,师尊这是吃醋了。 想到这里,纪预忍不住笑了出来,仰头在梁策脸颊上落下一吻。 梁策冷哼一声,显然没有哄好:「别以为笑两下我就不生气了,看我晚上不收拾你。」 纪预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又玩大了。 他动了动有些发酸的手,轻声哼唧道:「师尊,徒儿的手都被你按疼了。」 梁策虽然嘴上说着活该,但还是立刻放下手,轻轻揉了揉纪预的手腕。 他边揉边问道:「可有什么进展」 纪预点了点头,语气严肃了一点,他盯着身后的那片海棠,开口道:「我怀疑宋夫人发疯和那片海棠有关,里面很可能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梁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不过……徒儿怎么瞧都瞧不出什么特别。」纪预皱着眉头看向梁策。 一旁的梁策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晚上来看看,说不定就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第七十一章 滚过来 夜深人静,百籁藏匿。 纪预打了个瞌睡,含煳着声音嚷嚷道:「师尊,大晚上的干嘛呀。」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梁策手中的灯笼。 强光将纪预的脸照得极亮,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侧过脸忍不住又打了个瞌睡。 梁策弯腰,脸凑近纪预,轻声一笑,仿佛在说什么秘密:「你就不想知道,那片海棠里面有着什么?」 提到那片海棠,纪预一下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勐地起身,三下五除二将道袍穿上,而后拿起桃木剑准备出门。 梁策抱着胳膊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纪预抬头看了眼夜色,估摸天色应该是凌晨两三点。 常言道,凌晨两三点可是百鬼盛行,鬼气最为充裕的时候。 想到这里,纪预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缓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梁策,而后迅速走到了他的身后: 「师师师尊,你说这宅子里不会有什么厉鬼吧!」 京城八十一号可是纪预从小看到大的,再加上纪预的遇鬼体质,他真的会应付不来啊。 「有没有鬼,去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策的话轻飘飘地传入纪预耳中,纪预抓着梁策袖子的手又紧了紧。 三两句话的时间,两人就已经到了海棠园内。 月色下的海棠更是美丽动人。 纪预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置身梦境,月光如绸缎撒下,美如画,动如神。 他不禁想走近那片花海,去看看花海深处的样子。 正想着,纪预就不由自主得抬起脚走了进去。 海棠花枝干划过纪预的道袍,不知怎的,这花枝竟如此犀利,很快,随着纪预不断往里走,脚腕上便多出了几道血痕。 纪预还在不由自主往里走着,与此同时,周围的海棠有了动静。 他们逐渐生枝发芽,逐渐变长,直到可以将纪预整个人吞没。 第142页 纪预勐地惊醒,慌忙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海棠花死死缠绕。 果然有诈! 纪预右手勐地掐诀,而后腰间的桃木剑立刻冒出了火光。 只听一声巨响,纪预周身的海棠被桃木剑尽数斩断。 接着他又是一个动作,立刻御剑推出花海。 轻盈落地,纪预转头看了看梁策方才站的位置,而今却空无一人了。 纪预谈了口气,师尊怎么还玩见死不救这一套啊。 估计梁策也知道了纪预在自己身边万万是不会使用一点本事只想抱大腿的,所以他果断推出到隔壁院子赏月了。 纪预撇了撇嘴,盯着面前肆虐的海棠花:「既然师尊不在,那本少爷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术!」 说罢,纪预右手再次飞起一个决,淡蓝色的火光勐然间从他手指间迸发出来,他冲上去勐然一击:「以炁化型,去!」 淡蓝色的气直冲正前方而去,海棠被火光包裹,那些气化作一把利剑,将海棠花斩断。 纪预满意得看了看面前的盛况,拍了拍手,得意得转过身准备走人:「本少爷的本事可不是吹得,轻轻……」 「松松」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纪预身后就有了新动静。 身后的海棠花再次疯长起来,纪预勐然回头,见海棠已经长到了一人多高。 纪预连忙将剑横在身前,咽了口口水:「诶呦喂,很强啊,看来是本少爷低估你了 。」 说罢,纪预右手微微用力,随之剑身也立刻发起光来,接着蔓延到纪预整的身体。 「天地玄宗!」 一声令下,金光咒勐地迸发金光力量,将海棠花打退。 而后他飞身进入花海,十几张符咒被他一把撒了出去。 「五雷正法!」 紧接着,符咒被召唤驱使,纪预右手再掐一决,海棠花直接被震碎。 纪预这才总算放了心,他打了个哈欠,扫了眼海棠花深处,又燃气一张符咒: 「本少爷倒要看看你这花妖什么……」 纪预的话再次被呛到了半路,他揉了揉眼睛,轻声「啊?」了一声。 「你……不是花妖,你是……」 海棠花深处,缓缓飘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人头上挽的髮髻与府上的丫头一样,不过身上穿的确实靓丽许多。 纪预皱了皱眉头:「所以……你是府上的丫头」 那丫头点了点头,轻轻一笑。 不知为何,纪预脑中杂乱的思绪突然有了解释。 为什么宋夫人突然限制府上丫头,根本不是因为发现来也偷情,而是为了防范来人重蹈覆辙。 纪预早该猜到,宋老爷的前妻就是府上的丫头,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喜欢海棠,老爷之前答应我要给我种的,可是她却给那个女人种了!我夜里去找她,警告她离开老爷,告诉她老爷只爱我一个……」 纪预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嘆了口气:「所以……宋夫人夜里失眠是因为你,也是因为你她才会无辜找不见人,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不过是女人的把戏罢了,至于我对她做了什么,反正她已经死了,这还重要吗?」 纪预甄嬛传也是看了不下三遍,什么暗中投毒,背地里使阴招,纪预动动脚趾就能想到一大堆。 更何况是这宅子里面的争斗呢。 纪预缓缓开口:「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天罗地网,为什么撞到我自己跑了。」 起初纪预给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对方实力弱吓跑了,不过现在看来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老爷布的天罗地网有漏洞,我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逃脱,可若真是如此,我便见不到老爷了。」 「所以……那天你只是为了过去见一眼宋老爷」 对方点了点头,纪预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举起桃木剑,轻声道: 「你害人害己,当诛。」 话音刚落,那丫头却笑了起来:「道长啊道长,这话轮到谁说都不该你说啊,你自己和那妖道厮混,他手上的人命可是我的千千万万倍,你怎么不去杀他啊!我只是想和老爷待在一起罢了。」 纪预拿着剑的手抖了抖。 如果是原主,纪预一定会站在正义的一边斩杀妖道,可惜他现在是十九世纪的高情商少年,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副本里面的大boss几句台词就折了腰。 纪预挑了挑眉:「那姑娘看错人了,本少爷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而且,也是双标的很欧。」 说罢,纪预便执剑上前沖了上去。 顿时间,纪预对面的丫头周身乍起强光,怒吼道: 「在那妖道眼皮子底下谋人命,我当然得准备点手段!」 说罢,四周突然铺展开一个巨大的棋盘状法阵。 紧接着,一条条金色的锁链从棋盘四周升起,直冲纪预而来。 纪预瞳孔骤缩,迅速飞身躲过一击,而后跳到棋盘另一端。 谁曾想,另一边的铁链却接踵而至,很快又拦住了纪预的去路。 与其迴避不如主动出击。 顷刻间,纪预闪身出剑,将一条铁链斩断。 不愧是师尊给的桃木剑,竟然能斩断玄铁链! 可谁知下一秒,更多的铁链扑面而来,一下子将纪预手脚束缚了住。 纪预皱了皱眉头,嘴中口诀飞起。 第143页 桃木剑通体金光闪烁,很快,桃木剑再次将铁链斩断。 可纪预刚脱离束缚,却又见棋盘再次升起新的铁链。 「这是我耗费多年妖力凝鍊成的锁仙链,道法再高深,也会被它锁住!」 纪预咬了咬牙。 专门锁仙的嘛。 怪不得方才桃木剑接触链条的一瞬间法力被中和了。 这样下去迟早得被困住,纪预右手想着便又掐一决。 金光闪烁的符咒逐渐从他袖口飞出,如尖刀利刃一般沖向铁链! 「道长,仙家的法宝可没有那么容易破!你可要小心了!」 下一秒,无数条锁仙链变成一道道符箓,在一声巨响之下,与纪预发出的符咒正面装上。 纪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两边的符咒在接触的同一个时间都失去了法力。 纪预右手再次掐诀召唤,可符咒却毫无反应,而对面锁仙链化成的符咒却再次亮起法力。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纪预不信邪,继续掐诀,又是一招以炁化型,无数把利剑从纪预身后如雨二下。 锁仙链再一次化作利剑,与纪预的的仙剑对抗。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纪预的剑再次散失法力,而对方在散失的一瞬间却又获得了新的法力。 纪预眉头紧皱,盯着对面的锁仙链。 明白了,那丫头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对付仙家的仙家法宝。 当含有自己法力的气展开攻击时,对面也会同样调动气来抵抗,又因为是仙级法宝,两者并不排斥,所以在接触的时候便会被吸收法力。 理论上的东西搞清楚了,现在就只剩下实践了。 紧接着,纪预起身跃起,直冲着正对面的锁仙链而去。 一边的丫头歪了歪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纪预勾了勾唇角,既然对有法术的有反应,那我若是赤手空拳上去,会是什么效果呢? 只见他伸出拳头接触对方的一瞬间拳头便被击出鲜血,两秒过后,纪预勐然释放法力,果不其然,锁仙链没有反应的余地便被打退了。 纪预反应极快,一击成功也不恋战,他跳到棋盘另一边,甩了甩拳头上的血,笑了笑:「很好,本少爷现在要试试新的玩法了。」 「哈哈哈哈,曲曲不入门的道士,真以为就这么简单吗?」 说罢,锁仙链再次发起攻击,可谁知这次纪预的办法却落了空,就在拳头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锁仙链勐然展开攻势,而后将纪预紧紧缠住。 浑身的法力立刻被锁住,纪预真正感觉到自己的肉体凡胎。 纪预动了动,果不其然,锁仙链会跟随身体变化调整。 丫头笑了笑,无奈道:「我都说了,这是我专门为你师尊准备的,哪里轮的到你来应对。」 说罢,她一挥手将纪预锁在了棋盘的一角上。 纪预皱了皱眉头,看向丫头。 丫头缓缓开口:「梁策,你的软肋我可是抓到了,还不亲自来见见我吗?就这么瞧不起我?」 话音刚落,纪预看到外面长廊内有人影闪动。 紧接着,那袭红衣懒羊羊得走了出来,似乎好在沉浸在刚才的赏月中,他轻松的声音传入纪预耳中: 「我是有爱人,不过没有软肋。」 纪预愣了愣,盯着梁策的脸看了又看,一种莫名的滋味涌上心头,他勾着唇角笑了笑。 梁策话音刚落,便飞身站在了棋盘正中央,笑着看向丫头,继续道: 「纪预,还不快滚过来。」 第七十二章 秒了 梁策话音刚落,纪预身边的锁仙链便被立刻挣断。 丫头瞪大眼睛看着纪预,喊道:「你……你不是被困住了吗!」 转眼间,纪预已经闪身到了梁策的身边。 他伸了个懒腰,笑道:「姑娘法器确实厉害,不过怕是高估我了,锁仙链锁的是仙,我哪算什么仙啊」 「可是,你明明已经被它抑制住了法力了!」 纪预轻笑一声:「若非我想尝尝这锁仙链的滋味,姑娘可能还真锁不住我。」 梁策斜眼看了眼纪预,他手上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了,有些还在滴答滴下往下流。 他眼中的金黄色更加显眼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对面的人吞没。 「小兔崽子让你不走心,流这么多血。」 纪预笑着打了打哈哈,却见梁策右手已经掐起了决: 「小姑娘,你欺负错人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说罢,满天的符咒飞向对面,上面的金光似乎冲破天际。 纪预皱了皱眉头,喊道:「师尊,这招不行!」 刚才他试过,的确不怎么有用,不过眼前似乎不一样了。 梁策再次掐诀,符咒贴在铁链上死死的,根本让对方反击不得。 「姑娘,你现在的对手可是我,可别掉以轻心呀。」 纪预咽了口口水,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啊。 丫头冷笑一声,一挥袖子,去盘上立刻有了异动。 一道道红线组成一个法阵覆盖其上,纪预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压制了,或者说是完全被压制了。 「那也让你看看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真正的天罗地网吧。」 梁策皱了皱眉,看了看自己的脚底。 第144页 纪预睁大眼睛。 这个阵法他见过。 如果说宋老爷自己布置的那个是盗版天罗地网,那么,眼前这个丫头所设下的天罗地网便是正版加升级加强改良版的,专门对付道门的天罗地网。 纪预着急得看了眼梁策,慌忙道:「师尊!我们该怎么办!」 梁策摆了摆手:「急什么,遇到应付不了的情况,首先要用心观察。」 丫头冷哼道:「梁策啊梁策,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工夫教导徒弟呢?」 梁策右手终于凝鍊出了那把佛挡杀佛人挡杀人的桃木剑。 「纪预,如何,观察出什么?」 脚底下的红线变化交织,没变动一下自己体内的法力就被压制一成。 纪预手中的桃木剑变得越来越重,再这么下去,他就没有法力再召出桃木剑了。 不过反观梁策,在法阵这么久,竟然还能轻而易举召唤出桃木剑,果然是上品高手。 「徒儿觉着,要先让这些线不要动了!」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得同事飞身而起。 两人背对背悬立于阵法上空,而后两人同时出剑斩下,红线被一道道金色光芒尽数斩断。 而后立即土崩瓦解! 两人同时落地,阵法中的红线被停止,接下来就剩下打破阵法了。 「梁策,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这阵法与我相连,我以性命作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梁策无奈,摇了摇头:「啧啧啧,这年头反派都喜欢说这句话了吗?」 说罢,梁策双手同时掐诀,方才手中的桃木剑被他御起,悬浮在他的正前方护髮。 他金黄色的眼睛逐渐变亮,而后从中溢出一道道金光。 「纪预,看好了,这招专门对付天罗地网。」 梁策话音刚落,武术道符咒将整个阵法笼罩起来。 金色的光芒直冲天际,照亮了半边天。 这招叫天地阵,的确是破解天罗地网的唯一方法。 其原理就是在天罗地网的基础上附加一个阵法,使得天罗地网的功效土崩瓦解。 不过也有很大的弊端。 就是此阵法只能用生命力驱动,运作阵法所需要的是发起者的生命力,所以,一般人是不会用此方法的。 丫头笑了笑:「燃命之术罢了,我看你还能高兴多久?」 梁策轻笑一声:「姑娘又误会了,在下最大的优点,便是活得久,况且,也不用多久,姑娘的天罗地网便会破了。」 丫头还想说什么,下一秒,眼前的天罗地网却被梁策轻而易举击碎了。 与此同时,阵法破灭自己也会被反噬,而反噬的代价就是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果然,对方一瞬间坠落在海棠花丛中,浑身是血,颤抖不止。 梁策两三步走近,低头俯视着她:「你作恶多端,早应离开人间。」 丫头用力笑了笑:「梁策,你个妖道!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作恶多端,这里作恶多端的难道不是你吗!」 梁策眯了眯眼睛,轻轻蹲下身,低头看着满口鲜血的她:「妖道作恶多端」 他冷哼一声,金色的眸子在丫头眼中格外阴冷: 「是了,我的确是个作恶多端的妖道,不论是生人还是厉鬼,但凡不懂野渡坊规矩的,便都会是一个下场,你说是吧,小姑娘。」 纪预站在梁策身边,低头看着梁策的侧脸。 丫头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是我低估你了。」 梁策拍了拍手站起来,轻声道:「姑娘又错了,在下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宋老爷给了我钱,我当然是要将这事办的妥妥噹噹啊。」 丫头勐地闭上眼睛嚎啕大哭,纪预皱了皱眉,两步走到她身边,正准备低头安慰几句却没想到下一秒。 丫头周身勐然炸出白光,直接将纪预笼罩在之中。 纪预勐地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却发现一家身处异地。 他看了看周遭景象,院内的陈设布局纪预有些熟悉。 小厮们的着装打扮也别有特色。 这还是在宋府。 不过是宋夫人来之前的那个宋府。 纪预连忙走到宋老爷的书房,他预感里面一定会发生什么! 「老爷,妾昨日去东市,看到那些海棠格外好看,老爷不如我们在外面种一些吧。」 宋老爷看着比现在年轻许多,他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却被门外小厮打断: 「老爷,门外张老闆说要见您。」 丫头正准备说话,却被宋老爷我先行一步:「丫头,我与张老闆有要事处理,要去瀛洲,大约三日归家,回来我们便一起种海棠可好?」 丫头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犹豫不可言表。 画面再次有了变化,纪预被强光一击,勐地回过神,却发现是另一个场景。 丫头跪在祠堂内,周围坐着都是族中长辈。 纪预凑近看了看,却发现丫头现在已然神志不清,眼中涣散,显然是有些疯癫。 「各位长辈,我们是真心相爱!你们却如此步步紧逼!」 「区区贱婢!今日我们必然将你沉塘,以正视听!」 丫头勐然间开始大笑,浑身颤抖,小厮们将她拖拽出去,她甚是毫无反应: 「哈哈哈哈哈,我死后,定要你们生不如死!永无投胎之机!」 第145页 纪预皱眉连忙快步跟上去。 那些人将丫头一路拖到门口,正欲拖出门时,却被刚刚回来的宋老爷拦了下来。 「我看看谁敢动我家夫人!」 画面再次转变,这回依旧是刚才的书房。 不过丫头现在并没有刚才在书房看到的那么笑脸盈盈。 她哭着坐在地上,扯着老爷的衣服下摆:「老爷!老爷!你是爱我的是不是!你答应过要爱我一辈子的是不是!」 宋老爷连忙蹲下来将她扶起:「夫人快快起来!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夫人不要多想啊!」 丫头却突然泪流满面,继续拽着他的下摆:「老爷!不要扔下我!我是爱你的!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宋老爷拿出手帕擦了擦冷汗,他皱着眉头快步走出房门:「夫人,我还有要事相商,我一会再来看你。」 很快,宋老爷走出书房,只留下丫头一个人继续趴在地上颤抖着。 「老爷……你说过回来给我种海棠的……你……你说过的啊!」 又是一道强光,你要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出去。 眼前宋府的样子逐渐变得模煳,他伸手想要去抓住身边的东西,确实一空。 纪预勐地睁眼,大口得喘着气。 梁策轻轻放下手,金色的光芒逐渐消失。 纪预这才缓过神,发现眼前的丫头已然已经消失殆尽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 梁策转身冷笑一声,而后淡淡开口道:「哪有什么可怜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你知道她死后连杀十几人为抱生前之仇,又祸害宋夫人,便不会再觉得她是个可怜人了吧。」 纪预微微抬头,他的目光聚焦在梁策的身上,不知该说什么。 纪预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高中时候打架旷课的事也做了不少,那些什么标榜的好学生纪预一向是敬而远之觉得不是一道人。 而今穿越到这里,遇到梁策,管他是如何杀人如麻如何无恶不作,但梁策并没有伤害他,比起那些妖魔鬼怪,师尊可算是太好了。 纪预看了眼天色,打了一个哈欠,快步追上走到前面的梁策: 「师尊,弟子谨遵教诲。」 纪预伸手扯住梁策的衣袖,笑着快步跟上他。 梁策回头摸了摸流着血的手,微微蹙眉:「御剑术有所精进,但还是有些急躁冒进,还有脸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纪预抬手借着月色看了几眼,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减: 「没事,已经快干了。」 梁策冷哼一声,扯着纪预的袖子快步走回去: 「别贫嘴,感觉回去给你包扎。」 纪预匆忙间看了眼身后的海棠花,语速极快: 「唉唉唉,弟子还打算和师尊一起月下赏花呢。」 梁策微微勾唇:「赏花是不行了,不过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宋府一事解决之后,纪预也要开始准备进宫的事情了。 第七十三章 备战进宫 而今学习怎么去攻击别人纪预怕是没那个本事,但是自己加点防御点应该不过分吧。 所以,他翻遍了古籍,终于,各门各派,各种手段纪预全部大杂烩。 只要是能保命的,纪预都要! 「护身符……护身符……」 纪预小声嘟囔着,手底下飞快得翻阅着古籍,一旁的符纸规规矩矩得躺在书案上。 他揉了揉眼睛,将煤油灯拉近了些。 护身符画起来不怎么简单,但经过他两天晚上的熬夜练习而今也已经画得有鼻子有眼了。 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伸手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 「哎,怎么还是一学习就瞌睡啊。」 噹噹当。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属实吓了纪预一大跳,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谁……谁啊!」 「师弟,是我啊!」 原来是许安啊。 纪预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有种黑学被发现的感觉? 「怎么了师兄?」 许安的声音从门外再次响了起来: 「炊房——」 他拖着长长的声音穿过木门进入纪预耳朵。 纪预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却还是毅然决然: 「不去,忙着呢。」 不过门口的许安似乎早有准备: 「听说今日炊房做了好多点心,既然师弟不去,那就莫怪师兄我不给你留了。」 罢了,纪预当真就看到门外那一片阴影逐渐远离。 「唉等等!」 子时。 两团黑漆漆的身影小心翼翼得在走廊中移动。 纪预将手中打着的灯笼悄悄往衣袍后面藏了藏。 许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递给纪预一个眼神。 纪预立刻瞭然,他踮着脚弯着腰迅速跑到梁策房门口。 他轻轻推开门,从门缝中警惕得观察者室内的动静。 屋内一片漆黑,梁策的红衣挂在一旁,而他那一头亮堂的头髮暴露了他的位置。 师尊睡熟了。 纪预确认似的多看了几眼,而后沖许安比了个欧克的手势。 随即两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挺直身子大摇大摆得走了出去。 两人直奔后山,今日的夜宵是无忧鱼。 说起无忧鱼,纪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 第146页 最近动脑子动得太多了,是应该好好补一补了。 但一想到无忧鱼迟早会被发现,纪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过一不做二不休,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很快,两人便捉了一条肥妹的无忧鱼匆匆跑进了炊房。 纪预轻轻关上炊房的门,拍了拍湿漉漉的手,看着锅中的无忧鱼: 「师兄,这次听你的,清蒸。」 想到上次的烤无忧鱼,纪预觉得还是尝试清蒸会好些。 许安点了点头:「哥们舌尖上的中国可不是白看的,今晚给你露一手。」 说着,许安便抄起汤勺准备清蒸。 纪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木头凳子,又端了一碟子点心坐在一边,边吃边看许安忙碌。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纪预困得不停地打着瞌睡。 「师兄……好了没。」 「来了来了,别催。」 纪预打了个瞌睡,心想着吃完鱼一定要赶紧回去睡觉。 他伸出手,然而意料内的碗并没有接到手。 纪预的手在半空等了良久,他有些疑惑,抬头去看许安。 可此时此刻的许安却目不转睛得盯着门口。 见许安这般情状,就知道又又又又被师尊抓包了。 他也跟着转了过去,笑眯眯得看着梁策: 「师尊,您不是睡了吗?」 梁策长髮披肩,白色的中衣外披了一件外衫,显然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这不是被你吵醒了吗?」 纪预又往前移了移,希望可以挡住梁策看许安的视线,正欲开口,却被梁策抢先一步。 「出去。」 纪预抬头悄悄看着梁策,白髮遮住了他半张脸,却仍然可以清晰得看到梁策那双金眸。 纪预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哆嗦,点点头迅速往外走。 可这是梁策再次开口了:「我让许安出去。」 许安手里端着的那碗无忧鱼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跑了出去,有眼色得带上了门。 门应声关闭。 炊房之中陷入一片寂静。 纪预不敢说话,只得低着头站在原地。 可夜深人静,纪预又瞌睡的不行,没站一会儿就摇摇晃晃得打起了哈欠。 梁策的声音将纪预拉了回来,他声音少有的严肃了起来: 「为师让你天天来炊房可不是让你白吃的。」 说着,梁策便走近那锅无忧鱼,看了眼色香味俱全的无忧鱼,心中暗想:「瞧着的确挺香的。」 「不白吃不白吃!师尊我们每天晚上吃完都会打扫炊房的,绝对没有辛苦过其他师兄弟们!」 梁策无奈得皱了皱眉:「为师不是这个意思。」 纪预忍不住又打了个瞌睡,走近梁策: 「那师尊快说,徒儿有些困了。」 沉默了许久。 纪预只记得梁策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话来表达一样: 「十五马上就要到了,进了皇宫为师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必须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纪预只觉得梁策的声音忽远忽近,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煳,他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师尊放心,弟子把保命的本事都学得差不多了,到时候绝对没问题。」 说着,纪预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符信心满满得递给梁策看。 梁策起初脸上没有太大表情,可越到后面就越不对劲: 「这是……什么?」 梁策将一张符纸举到纪预脸前。 纪预揉了揉眼睛,又凑近看了看:「这是护身符。」 听后梁策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把刚才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吞了下去。 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纪预都给出了梁策认为与符纸上面画的那些毫无关系的名字。 一片凌乱,一言难尽。 梁策只能用这八个字来形容。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只靠着御剑,从今日起,为师便要教教你别的东西了。」 「什么……」 纪预含含煳煳得开口。 梁策起身,一把抱起站在地上的纪预,给出了肯定答案: 「制毒。」 觉得自己坠入温柔乡,纪预头往梁策胸膛上蹭了蹭: 「制毒……好玩吗?」 梁策抬脚一下子踹开炊房的门,红衣掠过门槛,轻声回復: 「没有为师好玩。」 一直在门外等着的许安见梁策出来立刻沖了上去。 二话不说就开始了自我陈述: 「师尊都是因为我!是我晚上太馋了才去唆使勤奋夜读努力用功的小师弟去偷无忧鱼的,路上他一直在苦口婆心得劝阻我,而我却执迷不悟硬是要吃鱼,一切都是我的错,师尊千万不要责罚小师弟啊!」 梁策低头看了眼怀里已经熟睡的纪预,又看了看许安。 似乎在反覆确认的许安方才话里用来形容纪预的一串子成语到底和纪预沾不沾边儿: 「行了,纪预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不必为他开脱,去给我掌灯。」 「好嘞!」 见梁策并没有去追究的意思,许安连忙小跑着打着灯笼走在了一旁。 回到院内。 梁策轻轻将纪预放在床榻上,直起腰准备脱下披在身上的外衫。 第147页 可没想到这时候纪预却一把抓住了梁策的衣服。 梁策挑了挑眉:「干甚?」 可纪预二话不说就在梁策手腕上打了一下: 「师尊怎么还没有加衣服。」 梁策微微一笑,虽然知道这是纪预在说梦话,但还是回復道: 「因为我不喜欢穿太厚。」 「嗷……」纪预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 「我的无忧鱼!」 睡在纪预身边的梁策被纪预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 怎么睡觉还想着吃啊。 纪预今天早上难得睡了个自然醒,他揉了揉眼睛。 看了眼一旁开始缓缓穿衣服的梁策。 「师尊,今日为何不上早课?」 说着,纪预暗暗开始算起日子来,离进宫还有六日。 咚咚咚。 木门被敲响,梁策上前将纪预那粉色道袍扔向他,沖门外弟子道: 「何事。」 「师尊您要的东西给您拿来了。」 纪预睡眼朦胧得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迅速将衣服穿上寻思一会儿一定要去炊房看看那晚无忧鱼还在不在。 「拿进来吧。」 随后,一名弟子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梁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而后,梁策翘舌二郎腿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接着目光投向纪预,沖他招了招手。 纪预盯着那个托盘,好奇得跳下床榻走向木桌。 纪预弯腰,这才看清楚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木制的托盘上放着十几个大小相等的碟子。 碟子上放着许多各色各样的东西。 有药材,有花草,有香料,还有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小瓷瓶,纪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纪预试探得伸出手抓起一朵桂花,放在眼前瞧了瞧: 「师尊这是干甚?」 梁策开门见山接着昨天晚上没有说完的话: 「所谓制毒,最基本的,就是要识毒,而这就要求你的五感极其敏捷。」 说罢,梁策便伸出手,侧头,缓缓将系在白髮上的髮带扯了下来。 纪预一愣,手中的桂花落回了小碟之中。 「师师师尊?」 梁策没有应声,但是站起,将髮带绑在了纪预的脸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顿时失去视觉的纪预有些慌乱。 他用心感受着周遭的一切,等待着梁策下一步的考验。 梁策修长的手在盘子上面来回徘徊。 终于,良久后纪预开始听到面前细碎的碟子碰撞声。 而后又是一阵风声,鼻尖立刻飘入丝丝香气。 纪预觉得这味道甚是好闻,便用力吸了几下。 而梁策又很快收回手,气味瞬间变没有了: 「闻闻,这是甚?」 第七十四章 训练计划启动 纪预啊?了一声,歪了歪头,就这么一晃而过,他能知道是什么? 拜託,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纪预犹豫了片刻,回想着刚才粗略看到的那些东西,随口说了句: 「花香?」 下一秒纪预的脑袋就被梁策敲了一下:「是曼陀罗。」 「曼陀罗!」 我靠,哥们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东西大抵是有毒的吧。 这年头可不兴随便拿这些东西出来玩啊! 说罢,梁策接着又拿起一个小碟子,递到他鼻尖。 这味道很熟悉,纪预不确定得又多闻了几下,的确,这味道昨晚似乎就闻过。 他毫不犹豫得回答:「是桂花!」 梁策这才没有再敲纪预的头了:「看来昨晚的桂花糕没有白吃。」 纪预傻傻笑了笑,作势准备去扯掉眼睛上的髮带。 梁策眼疾手快拦住了纪预的动作。 纪预嘆了口气抱怨道:「师尊,弟子还没用早膳呢。」 梁策丝毫没有放过纪预的意思,接着再次拿起另一个,递给纪预。 纪预用力闻了闻,这是什么味道,形容不出来,也闻不出来: 「弟子……愚钝……」 对面的梁策笑了笑,收起小碟子,轻声道: 「是鹤顶红。」 「什么!」 纪预迅速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还在跳: 「师尊,你能不能珍惜珍惜弟子的命啊!」 梁策挑了挑眉,像摆弄喜欢的小物件儿一样摆弄着这些小瓷瓶: 「哪种毒药哪种味道,以及什么香料放入什么药中,这些味道你都要一一记住,必要时,可以保命。」 纪预点了点头,嘴里却在抱怨:「师尊再不吃饭弟子现在就要没命了。」 窗外的阳光洒入屋内。 院内也渐渐嘈杂起来,每日来打扫院子的弟子们也忙碌了起来。 梁策托着腮,饶有兴趣得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纪预。 纪预长发还没有来得及扎起来,乌黑茂密得披散在肩上。 阳光将纪预右边的脸照耀得白皙通透,梁策不由自主得咽了咽口水:「继续。」 纪预无奈得点了点头,身子微微向前倾,头轻轻凑了过来。 梁策右手拿着的小碟子不经意间抖了抖。 他抬眼,盯着纪预的被红色髮带衬托得更加白皙的脸。 梁策悬在空中的手轻轻收了回去,将小碟子放了回去。 第148页 纪预歪了歪头:「师尊?什么都没有啊?」 梁策依旧盯着纪预,缓缓开口:「再仔细闻闻。」 「欧欧。」 纪预愣愣点了点头。 而一边的梁策则缓缓起身,右手支撑着面前的木桌子,脸缓缓凑近纪预。 梁策看着近在咫尺的纪预,收敛着自己的笑容。 纪预歪着脑袋,这是什么味道?他一定在哪里闻过,炊房? 「师尊,弟子闻不出来。」 梁策继续贴近打量着纪预,没有回答纪预的话。 纪预闭上了嘴,想着师尊一定是觉得自己太菜不理他了。 便又往前坐了坐,想着再闻得真切一些。 梁策的嘴角扬得更厉害了。 他微微侧头,唇瓣在纪预嘴巴上轻轻点了一下。 纪预觉得自己的唇湿湿的,他头勐然向后一仰。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梁策欣赏着这副惊慌失措的纪预,身体继续往前,右手按住纪预的脑袋,将他的唇死死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纪预慌乱之中一把扯过眼睛上的髮带,看着梁策那双迷人的金瞳。 良久。 梁策依依不捨得离开纪预的唇,坐了回去,笑着戏嚯: 「可闻出来什么味儿了?」 纪预连忙低下头,说不出一句话了。 当徒弟有风险,请穿越者们谨慎穿越! 而这时,梁策却站起了身:「继续练,等什么时候都记住了,什么时侯再吃饭。」 纪预啊了一声,绝望的看着走出去的梁策 而后又看到了子青的身影。 「小师弟,师尊让我来监督你。」 纪预生无可恋得往椅子背靠了靠,猜想今天炊房一定有鸡腿,不过看今天这情况,纪预怕是吃不上了。 子青轻咳两声,而后右手轻轻一挥,桌面立即被清理干净,紧接着又出现了几个小圆瓶。 纪预挑眉看了看那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圆瓶,伸手随意拿起一个。 他在手里颠了颠,而后又放在耳边摇了几下。 这不会又是什么毒药吧! 纪预一边想,一边半信半疑得抬手准备打开瓶盖。 可却被对面的子青抢先一步夺了回去。 「师弟当心,这些可都是价格不菲的毒药。」 欧,原来是价格不菲的毒……什么! 还真是毒药啊! 纪预长长嘆了口气:「师兄,你和师尊是准备今天毒死我吗?」 子青温柔地摇头,轻轻笑了笑,回应道: 「怎么会,师尊这是在传授你秘术呢,这可是我和许安师弟羡慕不来的。」 秘术? 纪预嘴角抽了抽,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个小药瓶: 「就这些破瓶瓶罐罐,秘术?」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预热罢了。」 纪预俯下身子,仔细端详起来另一个小瓶子,却听子青继续道: 「师尊让你练这个,目的有二,首先,是保命。」 听到「保命」二字,纪预立刻打起了精神,自从穿到古代,纪预真的越发觉得命的重要性了。 「不错,师弟马上就要入宫了,宫中人心险恶,师尊不能时刻警惕你的一切,所以,只有让你有了熟识这些毒药的药理,才可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纪预抿着嘴唇,一想到进宫他就头大。 还进宫呢,他纪大少爷练宫斗剧都没看过,哪知道里面的人心险恶啊。 「那其二呢。」 「其二,则是为秘术做准备了,小师弟,未来的几日内,师尊会教你如何制毒,如何投毒,如何无声无息的杀人,又如何无声无息的救人,而这一切,都要在了解这些毒药的基础上进行。」 我去!这么牛逼吗! 终于有保命的本事了? 不过纪预还是多问了句:「可就这几天时间,我如何习得?师兄资质极其高,师尊大可以将这法子授予你啊。」 不知为何,子青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他避开纪预的眼神,声音也压得极低: 「且……且不说你是师尊的入室弟子,又与师尊签了双灵契,只单凭这秘术传承需与持有者有肌肤之亲者得,我们便没有资格了。」 纪预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是吧大哥! 他小时候看的古偶剧剧情都没有这么拉夸吧! 什么肌肤之亲者可以传承,这分明就是胡扯嘛! 纪预连忙岔开话题,努力挤出一丝笑:「好吧,师兄,我们开始吧。」 「好。」 紧接着,子青便从方才纪预拿着的那瓶毒药开始讲起了。 他打开瓶盖,二话不说便送到了纪预鼻下。 纪预也是十分配合得勐勐吸了一口。 对面的子青满意得笑笑,快速开口:「此乃见鬼笔,生于竹林下,有时也见于火烧地,有特异香气,味微辛,稍苦、涩。」 纪预点了点头,却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子青见状又加快了一个倍速:「用之,会有躁动不安……」 「心慌眼晕的现象。」 纪预支愣着身体,抢先答了出来。 「师兄,我觉得我现在就挺晕的。」 然而子青却忽略了纪预的最后一句话:「此药毒性极大,非玉髓丹不可解。」 第149页 说着,他便打开另一个瓶子,从中倒出一粒药来,送到纪预嘴中:「就是这个。」 眼前开始缓慢聚焦,纪预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才后知后觉子青这是来干什么来的。 这分明就是要他以身试法呗。 「那师弟不妨来复述一遍我方才说的?」 纪预冷笑一声,嘆了口气:「师兄,我今天真的不会被毒死吗」 「放心吧,不会的。」 接着,纪预就按照刚才的方法,生生把这桌上十几种毒药都尝试了一遍,并且都滚瓜烂熟得把药理背了出来。 子青站起身,大功告成,他满意得看了看桌上的瓶子。 果然,还是师尊出的注意好使,这次半个时辰不到,师弟就全掌握了。 「不愧是为师的得意之徒,区区一会儿就学会了……」 梁策略带上调的声音伴随着木门打开的声音穿了进来。 他先是转头看向已经空空如也的桌面,接着又将注意力全放在了纪预身上。 纪预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塌上,百无聊赖得盯着天花板看。 梁策缓步走上前,微微弯腰,轻声道:「猜猜为师给你带什么来了。」 纪预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亏得师尊还想着弟子。」 说罢,纪预看向梁策,这才发现他手中中端着一个碟子,上面放着两个鸡腿。 鸡腿! 呵。 区区两个鸡腿就想弥补本少爷一上午的苦吗! 纪预而后嘆了口气:「弟子现在满肚子都是师尊的灵丹妙药,哪还有肚子吃鸡腿儿啊。」 梁策早就知道自家徒弟是个什么脾性了,他也不对说什么,只是淡淡道: 「罢了,为师瞧着今早许安似乎没吃饱,看来他是有口福了。」 说着,梁策作势转身要走。 果不其然,身后的的纪预立即就生龙活虎地跳下床,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梁策看后满意得笑了笑,而后便抛下了一句话: 「吃完来偏殿。」 「什么?」 纪预抬起头,顶着满脸的油说道。 梁策挑了下细眉,噗嗤一笑:「方才那只是个热身,趁热打铁,还没到正戏呢。」 啊纪预心里一百个委屈。 第七十五章 吃什么喝什么 半个时辰后。 「唰唰唰!」 纪预刚抬腿迈入大殿,几只飞刃便直冲自己面门而来。 飞刃速度极快,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纪预刺穿。 他吓得叫不出声,却眼疾手快推出大殿转身躲在了一边。 纪预看着几把飞刃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躲什么?进来!」 纪预大口喘了下气,听到梁策的声音后,定了定神,再次转身走向大殿门口。 紧接着,又是几把飞刃飞了过来,这回纪预是明白了,师尊这是想手刃亲徒弟啊! 见纪预又要躲开,梁策高声到:「再躲,为师就一掌拍死你。」 横竖都是死,纪预咬紧牙关勐地闪身看看闭过几把飞刃,而后看向大殿正中央的梁策。 梁策的白髮今日被高高扎起成马尾,他靠在一旁的青玉菩提木架上侧头看向纪预,而他的右手,则有规律得转着一把飞刃。 「看什么拔剑!」 梁策一声令下,纪预鬼使神差得从腰间拔出拿吧桃木剑,一抬脸,数把飞刃近在咫尺! 我靠!师尊你是真不把弟子的命当命啊! 他用力挥动手中桃木剑,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打飞,而后寻思转身躲过一击。 而一旁的梁策再次开口:「此乃唐门暗器,刀刃有剧毒名曰合南子,刀法诡谲形同虚影,纪预,你可要当心了!」 什么!还有毒! 「师尊!你是真不打算要徒弟的命了!」 细数几日来的修炼成果,剑步一塌煳涂,御剑好称得上尚可,刚刚才把天下奇毒都尝试了一遍,味道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可一下子飞来这么多刀这让纪预如何是好啊。 纪预后撤半步,抿了抿唇,他握紧手中的桃木剑,破风声唿啸而来,纪预皱眉一挡,几把飞刃被击飞。 梁策抱着隔壁盯着纪预的动作,咂了咂嘴: 「重心不稳,动作虚浮,力度不够!」 说罢,便挥袖沖纪预又甩出了十几把飞刃:「唐门暗器虽精奇但并非毫无破绽,其刀路亦有迹可循。」 有迹可循吗? 纪预皱着眉头点脚飞起击下三把飞刃,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静心观察起来四面八方的飞刃。 纪预眼睛挣得极大,终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明白了。」 下一秒,只见纪预轻点地面,而后整个人腾空而起,他手中的桃木剑在空中轻盈滑过,立即击落数把飞刃。 「御剑术!」 纪预大喊一声,右手飞速做出诀,金光于手指间飞出涌入剑内。 而后桃木剑分体为五把,悬浮于纪预周身。 五把桃木剑飞速运行,在纪预控制下击落周边飞来的飞刃。 梁策看着飞速闪动的金光这次微微点点头:「是有点上道了,不过可没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几把飞刃便奇奇攻向纪预正前方的那把桃木剑,承受所有攻击的桃木剑很快败下阵来。 第150页 而紧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纪预眼睁睁得看着保护自己的五把桃木剑纷纷败下阵来,一下子慌了神。 他眼疾手快抓住一把桃木剑,而后重重落在地上。 纪预勐一抬头,一把飞刃便飞了过来,他一瞬间躲闪不得,被飞刃狠狠刺中左臂。 他闷哼一声,连忙去捂住流血的伤口, 可紧接着周身的飞刃越来越多,又有两三把刺入自己身体。 梁策这才放下了方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这么快就见血了啊。」 纪预皱着眉头,完了完了,看来本少爷今天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在一阵阵瘆人的破风声中,纪预听到了梁策稳如泰山的声音: 「纪预,你听着,你现在中的毒,可是毒中的稀有,这种毒在毒发前没有任何现象,可实际早已攻入你的五脏六腑之中,不出半柱香,你便会感到四肢无力浑身剧痛,所以,半柱香的时间内你必须解决掉这些飞刃!」 纪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桃木剑,算了,这会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勐地跳起,随手击飞一把之后又反手挡过一击。 可这种迟钝的动作加上逐渐增多的伤口使纪预越发招架不住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眼见着无数飞刃即将划破自己的喉咙,纪预再次听到了梁策的声音。 「太虚,北斗,列九。」 这是剑步! 纪预咽了口口水,迅速依照梁策的知识踩着剑步。 「前和,后天,九阴,日子。」 纪预脚下剑步飞起,很快形成一个行云流水的剑阵,而后纪预手中的桃木剑仿佛升了级,似乎可以预料到下一秒飞刃将会从何处飞来一样。 他很快拦住了所有飞刃,随着最后一把飞刃平安落地,半个时辰也刚好过去了。 破风声终于消失了,纪预长舒一口气,与此同时,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向殿内倒去。 梁策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徒弟以脸朝下的姿势倒下。 只见他脚步轻盈,勐地闪身到了纪预身边,将纪预抱起。 而后他抬手将一颗丸药塞入纪预口中。 纪预眯着眼睛将丸药吞了下去,他皱了皱眉:「师尊你当真是要害死弟子啊!」 见纪预有力气气自己,便知道毒药已经散去了,可梁策丝毫没有放下纪预的意思。 他沖纪预扎了扎左眼,轻声道:「马上就要进宫了,为师只能在短时间内训练你的五感,让你对周围的感知度上升,这样就算危险来临,你也可以预料到并且迅速做出判断……」 「然后根据方向判断进行反击」纪预打断了梁策的话。 可梁策却没好气道:「反击就算了,就凭你刚才的表现,还是先稳当得躲过每一次进攻再想着反击吧。」 师尊,一定要这么无情吗! 纪预略显尴尬得笑了笑,而后轻轻拍了拍梁策抱着自己的手:「师尊,你先放我下来……」 【叮咚,检测到宿主武力值波动,已开启养成模式。】 纪预话才说了半截,便被天杀的系统给打断了。 养成模式这是个什么操作!真当这是玩橙光游戏呢! 纪预一边从梁策的怀里逃出来,一边迅速打开系统检验。 首页消息框立刻弹出来一个连结,纪预点进去,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进宫保命之养成计划。】 …… 「022你在吗?别装死,这杀千刀的名字是你起的吧!」 纪预嘆了口气,他简单扫了几眼养成计划内的各个项目。什么防御,攻击,制毒,符咒,掐诀,御剑……真是无所不有。比他打游戏见到的都多。 其中防御,御剑,符咒这三项的完成程度竟然高达百分之十五,而自己最近黑学的符咒技能竟然只有百分之七! 本少爷学了这么久,你就这么报答我是吧! 梁策歪着头看着一旁暗自捶胸顿足的纪预,没什么诚意得安慰道: 「一下子学习这么多的确有些为难你了,不过你想想,这总比要了你的命简单吧。」 纪预丝毫没有听进去梁策的一番胡扯,他继续思考着关于自己的学习能力问题。 可突然,他周遭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化起来了。 纪预勐地转头,看向梁策。 只见梁策双手结印,口中低吟着咒语,右脚勐然点地,随之一个覆盖整个大殿的八卦图出现在地面上。 纪预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是在正宫方位。 紧接着,两侧打出一个符纸,那张符纸并没有自由落体到他的脚底,而是一直向上飘,触碰到房梁时梁策大声念到: 「玄天结界,开!」 话音未落,只见周遭的景象立即大变样,纪预转了一个大圈。 此处,无门无窗,准确的说这更像是一个空间,没有东南西北,没有一切事物,有的只有自己脚下这个望不尽边结的八卦图。 「没见过世面。」 梁策抱着隔壁朝纪预走了过来,他抬起脚踩了踩地面语气格外平淡: 「这是为师为你设的结界,进宫前你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精心修习。」 「啊师尊我……」 纪预的话还没有说完,梁策便又挥了挥手,飞出四道符咒。 这四道符咒分别飞向纪预周身四个不用的方向。 第151页 而后梁策手指又动了动,四道符咒又立刻变了样,成了四扇木门。 「这四扇门中分别对应着四种法术,你只有认真参悟了这些法术,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纪预绕着几扇门走了走,而后又转回到梁策身边,拉起梁策的衣袖: 「那师尊会和弟子一起待在这里吗?」 梁策无情得扒拉走满脸乞求样的纪预:「当然不会。」 「那……那弟子若是没有在进宫前出来怎么办!」 「那为师也会放你出来。」 纪预听到如此,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只需要熬时间就行了。 梁策早就知道纪预的脾性,很快又接了一句:「到那时,你也不必叫我师尊了。」 「什么!师尊你别这么绝情啊!」 梁策揉了揉眉心,抬手准备掐诀离开这里,纪预连忙高声大喊: 「师尊!您扔弟子一个人弟子吃什么喝什么呀——」 第七十六章 好的没学 纪预的鬼哭狼嚎被梁策抛在了身后,「怎么这时候还想着吃啊。」 梁策无奈得走出大殿,随手一甩袖子,大殿被设下一个金黄色的巨大结界。 他看向大殿门口的修习弟子,轻声道:「告诉大家,纪预在此闭关修习,不准任何人踏入。」 「是。」 于是乎,观里上上下下一夜之间对纪预有了彻底的改观,从一个好吃懒做无恶不作的混吃等死少爷变成了资质优良修习半年便可闭关深造的根骨奇才。 而这位根骨奇才现如今却在百无聊赖得在结界里瞎熘达。 这四扇门看似普通,实则里面包罗万象,从门口溢出的强大真气就可以推测出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纪预只好碰运气了。 他他起手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木门缓缓推开,口中念念有词:「不是制毒……不是制毒……」 下一秒,他看清了门内的场景。 门内光景与外面最大的不同就是地面了。 他低头踩了踩地板,终于不是那个八卦图模样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巨大的龙图腾。 金色勾边的龙身仿佛蓄势待发一般,张牙舞爪得在地板上蜿蜒腾飞。 纪预的脸庞被金色的图腾映照成橙黄色,他继续小心得向前行走,希望能找到什么有信息量的东西。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炼丹炉。 还没有站定,眼前那炼丹炉便迅速抖动起来,通体泛着金光。 「炸……炸炉啦……」 纪预虽然没有练过丹,但是这点基础知识还是了解的。 他二话不说就转身奔回来时方向,冲着那扇半开的木门飞速前进。 可意料之内的意料之外发生了,就像自己小时候爱看的电视剧一样,门总能在必要时刻必要情节关闭。 纪预嘆了口气,背靠着门盯着那炉子,预测着自己会不会被炸炉波及到。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了,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炸炉现象。 纪预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得向前走了一步。 突然! 炉口金色的光芒如一条巨龙喷涌而出,环绕住整个门内空间。 强大的金光不禁让纪预闭上了眼睛。 等到金光消失,纪预只见自己的周身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小炉子。 「唉,纪预啊纪预,你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又是制毒。」 大约有二三十个小炉子悬浮在纪预身边,他伸手随便拿起一颗不怎么认识的草药扔进炉子里,炉子立刻有了反应。 就在纪预刚将一丝真火注入时,炉子……炸了…… 「大哥!你这是制毒还是练丹啊!怎么说炸就炸啊!」 纪预一边把自己脚边的碎瓷片踢到一边,一边仔细端详着这几十鼎小火炉来。 他们的上方流动着各式各样的药草,其中有一些今早子青师兄才让他品尝过,不过大多数他却一无所知,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颗长相平淡无奇的草药被纪预放入炉中,接着又从面前这些药材里挑了几根眼熟的放入。 既然是制毒,那自然是要毒性最勐了,其他的他纪预不知道,但刚才他放入的这些是足够毒了。 他右手缓缓掐诀,瞬时间一小缕火焰从指尖流出。 「需要控制火候,不能再炸炉了。」 纪预说着,便稍微加大了些许火力,可整个炉子才刚刚热起来,炉壁上却出现了道道裂痕。 纪预「我去」一声,连忙收手。 他走上前弯腰端详着这个普普通通的炉子。 「方才火力小的可怜炸了炉,刚才明明加大了火力,怎么又炸了啊,小也不行大也不行,真难伺候。」 纪预嘴里嘟囔着,便又随手加入一些第二熟悉的药草进去:「多点药材应该就没事了吧。」 他挽了挽袖子,向后撤了几步,再次掐诀。 「蠢才。」 突然,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打断了纪预念诀。 纪预警惕得看着四周,大声喊道:「谁!给本少爷出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蠢才,连为师的声音都认不出了。」 是师尊! 就说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纪预抬头看了看四周:「师尊,你在何处弟子看不到你。」 第152页 梁策斜靠在桌案旁品着清茶,金色的眸子落在了面前的铜镜上。 铜镜中正是结界里的纪预。 他抬手放下茶杯,轻声道:「你自然是看不到我,纪预你听着,制毒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话音刚落,只见铜镜中的纪预被一股金黄色光芒拖了起来。 纪预双脚离开地面,他定了定神,下一秒,一本本泛黄的古籍勐然间沖他飞了过来。 这些书打眼一看都有几十年的年头了,带着霉味儿的书籍一本本悬浮在纪预面前,纪预随手抓了一本。 《毒方全论》 好名字,又是制毒。 梁策再次开了口:「制毒与炼丹相似,却又有些许不同之处。性和者不易勐火烘烤,性寒者需逐步降温,性烈者需浅火慢热,诸如此类,皆需要你谨慎抉择。」 纪预盯着眼前这些火炉及草药,缓缓点了点头。 梁策一挥动长袖,铜镜中的画面便立即消失不见了。 他起身,将有些打结的白髮草草扎起,走向子轩处。 院内的花草依旧各色开得喜人,不过梁策并不怎么喜欢子轩摆弄的这些东西。 他径直走到院中的竹屋,也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师兄来的正好!」 梁策还没站定脚步,便被子轩一下子拉到了窗边。 一盆白色的花在骄阳下开得格外好看。 「好不凡的一朵花。」 子轩从未听过梁策夸赞他摆弄的这些玩意,今天竟获此殊荣,更是喜上眉梢了: 「如何?这可是师弟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梁策双眸依旧盯着那盆花,总觉得那花开得过于一丝不苟了: 「师弟眼光一向是极好的,不过言归正传……」 「把脉是吧,师弟当然记得了,这就来给师兄看看。」 子轩高兴的时候还是个急性子,他嘴角轻轻带了一下,缓缓坐下撩起衣袖。 子轩温热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方才脸上露出了喜悦却很快消失殆尽了。 「怎么没错来你都要摆一副这样嘴脸给我,若是如此,下次便不来了。」 说着,梁策便没好气得抽回手,随手捏了块子轩桌上的点心。 可谁知还没送入口中,便被子轩一扇子拍了下去。 梁策「诶呦」一声,心疼得将那块已经碎得七零八落的点心捡起正欲开口。 「我给你开的要你到底有没有吃!」 「那东西苦死了。」 说着,梁策吹了吹刚才掉地上的那块点心,立即扔进口中。 眼见着面前的子轩要冲过来把自己大卸八块,梁策快速咽下嘴里的点心,笑着含煳道: 「逗你玩呢逗你玩呢,天天都喝着,每顿都按时喝着呢!」 子轩的眉头并没有舒展些许,而是又拉过梁策的手腕反覆确认,这才松了一口气: 「算你惜命。」 梁策伸了个懒腰,他沖子轩眨了眨眼睛:「所以我这毛病到底该怎么治?」 子轩轻声细语:「若我说,斩草还续除根呢?」 梁策的脸冷了冷,立即开口:「谁都别想动纪预。」 子轩意料之中得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梁策不语,子轩挥着扇子继续道: 「别说什么斩草除根了,就算现在把纪预拉过来大卸八块,再把你的记忆统统洗去,你这病也好不了。」 梁策沉默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静无波,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自己心跳的跳动了。 「所以,你若想尽快解决掉这病,就要尽快入宫。」 梁策没有心,体内又封印着金龙,是这世上最不该动心之人。 而万般造化皆有定数,既然梁策没有亲手在三生石上撤下自己的名字,就无可避免会遇到纪预。 所以当梁策第一眼看见纪预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躲,而选择坦然面对了。 可心的的确确是动了,动得彻彻底底,动得一发不可收拾。 体内的金龙越躁动,自己的法力就越薄弱,接着便会失去意识,被金龙侵占身体。 纪预为了他找到了土木草,可那草药再神奇也只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 日子天长地久,就算有无数株土木草都吊不住梁策的命了。 月黑阁与野渡坊恩怨纠葛已久,月黑阁之所以忌惮梁策一分,是因为他的力量非凡人可以抗衡,袖手一挥就可撼动天下。 可梁策之所以没有挥出那撼动天下的一袖,是因为月黑阁掌握着有关他的性命至关重要的东西:镇龙笔 梁策又捏了一块点心,沖子轩随口道:「对了,这事儿别给纪预说,省得他又瞎闹腾。」 纪预纪预,天天嘴上挂着的全是纪预。 子轩嘆了口气,提起胆子沖自己师兄嚷嚷着: 「他都一大老爷们儿了还一天天光知道跟许安瞎闹腾,他跟你这么久,好的没学,倒是臭毛病学了一身!」 梁策一听一下子就来了气,点心也不吃了,一叫踹在子轩小腿上。 子轩吃痛得揉着腿,听着梁策意料之中的胡诌: 「诶呦喂还反了你了,怎么跟师兄说话呢,什么叫好的没学,我教他的那可厉害着呢。」 第七十七章 领盒饭 「上清干坤镇九虚,方晴气正凝吉嚛,结!」 第153页 纪预大喊一声,手中的真火又勐了些许。 他额头流出微微薄汗,金黄色的光芒从纪预眼前的小炉子中缓缓渗出。 他咽了咽口水:「这回,一定要成功啊!」 这已经是纪预第二十六次尝试了,引火符的咒语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了可眼前一个小小的毒丹却怎么也结不了。 他空出右手,在空中又飞速掐了一个诀,勐地打入眼前的小炉子中。 可不知为何,那小炉子确勐然震动了一下,而后金色的光芒开始消失。 纪预脸直接冷了,这场景已经是他第二十七次见了,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纪预口中「卧槽」一声,连忙手起自己手中的真火,右脚轻轻点地,一下子和那炉子拉开一大段距离。 「不要炸炉不要炸炉不要炸炉啊!」 可功夫不负有心人,纪预的第二十七次炼毒又失败了。 「轰隆隆——」 正殿的房梁仿佛要被纪预这一下子炸断。 一时间,观内所有弟子都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震了震。 子轩的门被敲开,气唿唿冲进来两三名弟子。 他们先是向子轩行礼,而后看到子轩身后的梁策,立刻拘谨得给梁策行了一礼。 梁策喝了口雨前龙井,淡淡道:「观中紧急行,你们着急忙慌得干什么?」 其中一名弟子顶着一张苦瓜脸,可怜巴巴道: 「师尊,纪预师兄他到底在正殿干嘛啊!」 梁策没有说话,子轩摇了摇扇子抢先一步:「参道。」 「谁家参道不好好打坐一天不分早中晚得乱炸啊!」 「是啊,师兄他连午休时间都不放过,弟子都被他炸得精神衰弱了!」 梁策看了眼子轩,子轩立刻瞭然,他正了正神色,立刻道: 「这我就要说说你了,纪预参道兇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连午休时间都不放过努力参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精神衰弱」 子轩说罢勐地一合扇子,心里为自己感人肺腑的言辞点了个贊。 也不知道是这几个弟子智商有问题,还是子轩忽悠人的本事已经大到随口一说就有感染力了,几名弟子一听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 「弟子们明白了!多谢师尊,师叔指点!」 梁策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他刚才给子轩的眼神是意思让他赶紧打发他们走,子轩到底会成什么意了。 还有这几个弟子瞎热血沸腾什么啊! 「你们……明白什么了」梁策有些尴尬得问道。 「弟子这就去召集各位师兄弟,在正殿外为纪预师兄护法,没想到师兄参道如此兇险,我们当尽绵薄之力才是啊!」 梁策极其认真得看了这几个人一会,他的嘴开了合合了开,可半天没有蹦出来半个字。 最后还是不忍心扫他们的兴,抬手随意挥了挥示意他们赶紧滚。 梁策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仿佛被他手那么一挥更加兴奋了。 梁策:「……」 子轩笑着展开摺扇,正欲开口,却又被不远处的炸炉声打断了。 梁策无奈得扶了扶额头:「小兔崽子再这么下去正殿真要被他炸塌了。」 说着,梁策便挥手,面前出现了正殿内纪预的画面。 纪预从一阵白烟中冲出来,他大口咳了几声 已经连骂街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瘸一拐得走向刚才那片残骸:「不可能啊,马上就要成功了啊!」 说着,他低下头,却见一颗丹药悄悄滚致自己脚下。 他弯腰捡起,那丹药通体金黄,可这光泽刚在纪预手中停留片刻,便悄然不见了。 他举起丹药对着光看了看,指腹感受着丹药裂开的纹路,勐然间,他灵机一动。 「本少爷明白了!这次一定成功!」 他大喊一声,一下子沖向另一个丹炉,轻车熟路得将先前的草药放好,而后又燃起了火炉。 依旧是先前的步骤,一样的炉温,一样的配比。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终于到了关键时刻。 纪预眼睛亮了亮,炉身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又出现了方才的情况,如果不进行下一步,依旧会炸炉。 可这次纪预没有了前几次的紧张,他笑了笑,右手连着拍出去几张符纸: 「这次不用你炸开,本少爷亲自把你轰出来!」 说着,他去左手的火焰高了几个度,下一秒,炉内的草药被巨大的金色光球牵引出来。 纪预摇了摇下唇,眼睛撇了撇身旁那个巨大的火炉。 角度似乎不错 。 紧接着他勐一挥手,将那金色光球打进了炉内。 纪预皱了皱眉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把控着炉子的温度,接着炉身再次开始震动。 「小师侄这是要做甚」 一旁的子轩越看越云里雾里。 而梁策却神秘兮兮得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嘘。」 两人接着将目光投向纪预。 画面中,纪预又打出了几张符纸,而后三步并作两步退后到了安全地带等待着大火炉的反应。 纪预低头扳着手指掐算这时间:「既然炼不出来,就让毒丹自己炸出来。」 话音刚落,炉子有了反应。 正殿迎来了第二十八次炸炉,也是最后一次。 第154页 如果说先前的炸炉威力只是地面晃荡两下,那么这会的炸炉足矣让人跌倒了。 自以为在安全地带的纪预还是被波及到了。 他吸进去一鼻子炉灰,好在身上带了护体咒没有受什么皮外伤。 没等到扬起的炉灰彻底消散,纪预就迫不及待得冲进废墟中去扒拉自己的宝贝毒丹。 功夫不负有心人,纪预大少爷终于喜提人生中第一颗毒丹。 子轩深深舒了一口气,笑着看向梁策:「哈哈哈真是有趣,竟然能靠炸炉来炼丹。」 梁策转头沖子轩眨了眨眼睛,得意的笑了笑:「我说吧,我家徒弟本事可大着呢,真以为我收他为徒就是为了当吉祥物啊。」 子轩笑着点头,却瞥到画面中的纪预又是一惊,大声道:「师兄你还要不要纪预的命了,那可是银丝!」 梁策云淡风轻品了口茶:「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下子会小心的。」 「你真的确定他会小心嘛」 说着,子轩指了指眼前的画面,示意梁策去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纪预将自己的宝贝毒丹装好,刚一转头就见铺天盖地得银丝将自己团团围住。 师尊应该不会来真的吧。 想要破解师尊的银丝,就要先了解对方,所以纪预抱着有师尊在死不了的心态抬手准备感受一下银丝的触感。 而梁策则抱着自己徒弟天赋异禀一定会破解银丝的心态将最毒的丝布在了里面。 他一下子冲到画面面前大声吼道:「蠢才!这东西能随便动吗!刚表扬了你几句怎么又犯混了!」 纪预被这突如其来一声下了一跳,连忙收回手。 目睹一切的子轩有些汗颜:「你什么时候表扬他了?」 梁策又摆出了方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方才他炼出丹时。」 子轩张了张嘴,却被梁策抢先一步,仿佛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似的:「心里表扬的,你要听听吗?」 子轩眯眼笑了笑,不知该怎么说自家师兄,只得心里悄悄嘀咕一句:「死老头你还有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子轩听后连忙打开扇子遮住脸,不发一言继续看纪预的下一步动作了。 无数看不见的银丝勐然间将纪预包裹起来。 他后退一步转身欲找另外出口,却又被飞来的银丝拦住了去路。 银丝相互交叠,毫无破绽,纪预低头看着脚下的方寸地界,一时间竟不知该迈向何处。 他试探性拔出腰间的桃木剑,可看似脆弱的银丝竟然斩不断,甚至纪预握着桃木剑的手还被震的抖了两下。 他皱了皱眉毛,忍住破口大骂的话,而后又掏出一大把符纸扔了过去。 符纸甚至没有碰到银丝就被销毁了。 纪预睁大眼睛,这下他真的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可谁知他不动了银丝却有了新动作,只是眨眼间,周身的银丝竟然突然想自己袭来,纪预一下子措手不及,他慌忙间喊道:「本……本少爷不想领盒饭啊……」 正殿外。 气氛肃然,更是安静得瘆人,就连门外的鸣鸟都静了几分开来。 大约有百名弟子盘腿坐于阵法当中,他们周身散发着剑意,显然是在为里面的纪预护法。 已经过去了一天,里面除了最后那一声爆炸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阵内弟子们也是猜测多端,甚至有人言纪预已经殒命于正点殿之中。 而正当所有人打算起身回去时,正殿的门却被一叫踹开了。 纪预伸了个懒腰,突然刺进来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揉了揉眼睛,正准备抬脚踏出大殿的门槛,却生生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扼住了脚踝。 纪预闭上眼睛再睁开,看了又看,终究还是有点怀疑自己的那双眼睛。 我嘞个去!这是什么阵仗!难道是为了恭迎我出关 第七十八章 出关 纪预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殿外人群中穿出来一声瘆人的大喊:「师兄你没死啊!终于见到你了!」 纪预有些纳闷,他歪了歪头,故作淡定得答了句:「不必……不必如此……」 「师兄!你出来了!祝贺师兄突破!」 「是啊!师兄辛苦了!」 纪预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当做宝贝疙瘩对待,一下子喜笑颜开起来。 他勐地一甩袖子,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努力装出自家师尊那副高深莫测仙风道骨的模样: 「庆贺就不必了,区区突破不必劳烦大家为我操心,大家快些回去吧。」 纪预装逼的几句刚说完,只见下面又是一阵擦鼻涕抹眼泪: 「师兄大难不死竟然还关心我们,真是太感动了——」 「是啊,呜呜呜——」 纪预嘴角抽了抽,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帮人这么容易忽悠啊。 他正准备开口再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嘴巴还没张开,却听见身后连着几声「噌噌噌」的声音。 那声音震耳欲聋气势如虹,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屏息敛声得看着纪预的身后。 纪预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差点吓得跳起来,全然没有方才的仙风道骨了。 只见他大喊一声:「怎么还追啊!不都把你们甩开了嘛!」 说着他右脚勐地一点地轻功飞出了五六米与身后追着他的五六把剑拉开距离。 第155页 逼人的剑气让纪预跑得更加费力,所有人看着被剑追着跑的纪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自家师兄就要被屁股后面几把剑扎成窟窿,而千钧一髮之时,纪预被一身红衣带到了半空。 梁策双脚踩着桃木剑,右手将纪预的领子牢牢抓在手里,他左手勐地打出一道符,轻声道:「收。」 下一秒,刚才那些发了疯似的剑竟然乖乖得合成一把飞入了正殿之中。 纪预惊魂未定,他看着自己腾空的双脚,刚慢下来的心跳又再一次加起了速。 他大喊道:「师师师师尊,弟弟弟弟子恐高啊!」 梁策瞥了眼自己手中的纪预咂了咂嘴:「胆子怎么这么小。」 虽然梁策嘴里咄咄逼人,然而脚上却有了动作。 他缓缓降低桃木剑,轻轻将纪预放在了地上。 双脚触及地面,纪预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一边的梁策收起桃木剑,顶着其余人的目光,声音略带威严: 「看什么看,你们今日的功课都做了吗?」 梁策这句扫兴的话一说出口便赢得了一片唉声嘆气。 弟子们纷纷垂头丧气得三五成群离开了这里,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纪预看着逐渐空荡的四周,有些尴尬得笑了笑:「师尊怎知弟子出来了?」 这句话问完纪预就后悔了,纪预啊纪预,你是这两天呆在里面呆傻了吗,这种不问都知道答案的话是怎么从你嘴里蹦出来的啊! 梁策对纪预的尴尬问题不予置评,只是看了他一眼:「先回去再说。」 纪预点了点头,跟上樑策的步子。 他看了看周围,弟子们几乎都走干净了,可他以为应该见到的许安却不见了踪影。 他正欲开口向梁策询问,却被一声「叮咚」吓得魂飞魄散。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养成任务:点击查看成就】 纪预点击查看按钮,信息栏上的数据一目了然了: 【防御:百分之八十二 御剑:百分之八十九 制毒:百分之九十一 掐诀:百分之九十五……】 纪预点击关闭系统,防御指数还是有点低,纪预不由自主又想到刚才被剑追得到处跑的场景了。 纪预啊纪预,你可不能去宫里被追着打,毫无还手之力啊! 想到这,纪预一拍手掌,决定再多准备几张保命符和防御符,一定能派上用场! 纪预正想得兴高采烈,可谁知梁策却勐然间停下了脚步。 纪预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撞到了梁策的身上。 他连忙退后一步,抬头看向梁策。 感觉好久没见师尊了。 梁策依旧是那副高不可攀的仙风道骨模样,一头白髮让人觉得歷经沧桑,那一双迷人的金瞳给人强烈的梳理感。 他不禁屏起了唿吸。 这次是梁策率先开了口:「这两日在阵中修习的如何」 纪预先是愣了愣,而后规规矩矩回答道:「御剑术已修习至第五章 ,制毒也已突破了化形,符咒已经突破至第七重,不过……防御术……还停步于第五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偏科嘛 纪预心中悲凉得嘆了口气,他抬头盯着梁策脸,等待着发的答覆。 梁策略微点了点头,转身又开始缓步走向院中。 纪预连忙跟上,等待着梁策的评价。 良久,梁策才开口道:「防御术……还需精进,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请教子青,或者明轩,他们会……」 纪预不知为何,总觉得梁策今日怪怪的。 他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交代后事。 纪预勐地上前,一把拉住了梁策胳膊,勐地向自己这边一拽。 可谁知梁策竟然单薄得被他这么一拽拽得险些扑到他怀里。 纪预吓了一跳,这换作以前是万万不会发生的啊! 他彻底慌了,连忙靠近一步,大声道:「师尊我们这才两日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看着这么……这么……」 「这么病怏怏大概是老了,改死了吧。」 纪预皱着的眉头更加深了,他一时间仿佛要哭出来,他带着哭腔喊道: 「师尊你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会死的啊!」 梁策低头看着纪预一副可爱的表情,竟然笑出了声。 「真是随便说个什么你都信啊。」 纪预歪了歪头,可眉头继续皱着:「师尊你到底怎么了!你看你,嘴都白了。」 梁策下意识得舔了舔嘴唇,声音极小:「为师的脸色一向是这样的。」 纪预摇摇头,着急得踮起脚捧着梁策的脸:「不是的!以前不是这样的!」 梁策无奈得嘆了口气:「那你帮帮我?」 「怎么……」 「帮」字还没吐出口,梁策的舌头就已经占据了纪预的口腔。 他轻轻啃着纪预的唇瓣,纪预眯着眼睛,点起的脚有点摇摇晃晃的,梁策一把稳住纪预的腰,继续着这个吻。 良久,两人松开嘴,纪预的唇瓣立即变得红润起来,他抬头看向梁策。 他的嘴唇虽没之前那么苍白了,可看得出还是一副羸弱模样。 「别瞎看了,你的宝贝师尊没有事儿。」 纪预被突如其来得一声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转头看向来人。 第156页 子轩右手摇着摺扇,款款走向二人。 近了,他继续道:「东市新开的酒馆酒可烈着呢,一下子喝下去三坛又耍了一晚上酒疯,第二天能有什么人样。」 说着,子轩还洋装恼火得瞪了眼梁策。 纪预瞪大眼睛:「三坛!师尊你徒儿在里面生死难料你却在外面喝酒,还耍酒疯!」 说着,纪预还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扯了扯梁策衣领。 梁策笑着打掉纪预没规矩的手,嘴里打着哈哈:「谁知道那酒这么烈,还死贵。」 若是纪预有心上前闻一闻梁策的衣襟的话,恐怕会失望于没有闻到酒味。 也真亏子轩灵机一动编出这么个藉口了。 纪预得知梁策没事,也终于放下了心,他上前快步走了几下,又被身后的子轩叫住:「小师侄,还瞎熘达什么,赶紧回去准备明日的东西啊。」 什么!这末快就到了进宫的日子! 纪预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虽说自己在系统和自己聪明才智的帮助下的确神速进步,但是毕竟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起进宫自然是谈之色变。 他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神色的慌张:「稍后便去准备,不过……为何没有见师兄」 「许安吗?他回宫了。」梁策答道。 子轩也点了点头补充道:「对了,他还托我捎句话给你,说他等你去宫里找他。」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纪预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突然想起偷笔那事儿,不由得又紧张了几分。 子轩上前拍了拍纪预的肩,笑脸盈盈:「别嘴上敷衍,进宫非同小可,再说这次没有师尊护着你,你更要……」 「什么!师尊不与弟子同去!」 梁策上前一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是自然,请帖是你接的自然得是你去,我一老人家就不去凑热闹了。」 纪预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这……这让纪预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身边唯一的金手指都没有了,那自己只身一人进宫不就是去送死嘛! 纪预支支吾吾含煳不清:「师尊,师叔……弟弟第子先先先回去准备了……师师师尊你不许再喝酒。」 说罢,两人便见纪预飞速跑了回去。 早就听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纪预恐怕这次真是小命不保。 他脑中一边飞速想着明日的应对之策,一边勐地抓起一大把护身符就往包裹里塞。 接着是各种功效的护身符,保命符,长命丹,回血丸,也是一通乱撞一通乱塞。 罢了还不忘往自己衣袖里面塞上几沓子符纸。 022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纪小少爷这么怕死啊,要不你再来个防弹衣」 纪预依旧低着头打包自己的行囊,语气认真严肃得可怕:「如果有的话我是真的需要。」 第七十九章 陆熙 门外的弟子小心抬起手准备敲门,可抬在半空中的手还没落下,眼前的门就被由内而外打开了,弟子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结巴道:「师兄你这是刚起还是一夜未睡啊」 纪预顶着一双黑眼圈,泛红的眼睛干巴巴得眨了两下:「当然睡了,一夜无梦。」 窗外太阳已然升起,阳光明媚。 他边说边掠过眼前碍事的人,不就是通宵一整夜没合眼嘛,他纪预初中天天这么干,有什么好怕的! 那弟子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幻听了,想再去确认一下方才纪预说的话,却见纪预已经走到了院门外。 纪预打了个漫长的哈欠他走了几步走出观门,揉了揉眼睛。 梁策鲜红的长袍刺激着他的眼球,似乎一下子把纪预从睡梦中拉扯到了显示。 他见眼前那片红色动了动,似乎在对他说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认人。」 如同过年认亲戚一样,纪预被拉着走到了观门口那几辆马车旁。 「这位是月黑阁的阁主燕若,由他护送你进宫。」 纪预还没来得及开口,系统便叫了起来: 【叮咚!解锁新人物,新剧情 人物:燕若 身份:月黑阁阁主 一句话简介:别跟我说话别跟我说话我社恐! 撒花撒花!】 纪预盯着眼前的系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燕若打招唿了。 为了防止这位社恐的阁主尴尬,纪预只是淡淡行了个礼:「阁主大人,在下纪预,有劳了。」 燕若也是规规矩矩,丝毫不像传闻里月黑阁那样兇狠残暴。 「请道长上马车。」 纪预被这一声「道长」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跳起来。 还好被身边的梁策早早抓住了肩膀,小声道:「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虽然你在观里什么都不是,不过出了门为师也会给你点面子的哈。」 说着,梁策还调侃得沖纪预眨了眨眼睛。 纪预汗颜,只好匆匆向梁策行了一礼上了马车。 他撩开车帘,却见燕若与梁策并肩私语。 燕若沖梁策淡淡一笑:「舟大人,在下而继任阁主,无心争斗,纵有多少恩怨,也请大人在在下有生之年先放一放。」 梁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心中暗暗估摸着他能活到多少岁,自己又要跟月黑阁停战多久。 良久,他才开口道:「阁主是第一位称唿我为大人的,当真新鲜得紧,几十载光阴于我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阁主放心,你死之前我不会再发起争斗。」 第157页 燕若听后面露喜色,连忙准备行礼,却被梁策抢先拦住: 「阁主不必如此,不过,我丑化说在前头,若是你们刻意挑衅违背诺言,我野渡坊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燕若脸上的喜色还没有退却:「大人放心,定然不会违背诺言。」 「那便好。」 纪预见梁策转身走进观内,燕若也抬腿登上马车,这才赶忙放下了车帘。 马车在燕若登上后的下一秒便出发了,舟车劳顿,纪预百无聊赖之中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燕若身上。 月黑阁阁主年纪约摸二十初头,身材纤细,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仔细观察眉宇便可以看出只有习武之人才有的戾气。 纪预的目光继续想下,一个令牌吸引力他的目光。 那令牌是黑色,上面大大写着「月黑阁」三个字。 估计是他们阁主才能佩戴的信物吧,不过看起来却不怎么值钱。 注意到纪预的目光,燕若连忙低头将自己的令牌遮了遮,开口道: 「道长莫急,很快就到了。」 纪预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 纪预勉强笑了笑,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燕若遮着令牌的那只手:「阁主不必如此称我,我才疏学浅实在担当不起。」 燕若微微低头,做思考状,良久,他才抬头道: 「纪公子……如何?」 纪预盯着对方那双好奇宝宝般的求知眼神,险些笑出了声,赶忙回答道:「好……好好。」 见纪预如此情态,燕若似乎有些别扭,尴尬得低下了头不发一语了。 路途漫长,纪预真的害怕再不开**跃有气氛自己真的要被闷死了。 他思索片刻,试探性得沖燕若道:「阁主,在下有个问题。」 被突然开口的纪预吓了一跳,燕若连忙抬起头正襟危坐起来,摆着一副标准的招牌式笑容: 「公子问便是。」 纪预汗颜得看着燕若的表现,早知道就不打扰他了: 「不知这次进宫具体是要做些什么?」 燕若听到纪预的问题似乎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对方没有问出什么超过他能力范围内的问题。 燕若很快开口:「后宫一处,有坐结海院,那是当今圣上母妃生前所居之处。」 「结海院内发生什么了吗?」 燕若微微一笑:「一言以概之,便是里面闹了鬼。」 闹鬼! 纪预抽了抽唇角,自从上次从烛锐那出来,他就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怎么这次还是鬼啊! 「所以……你要我除鬼?」 纪预试探性问道。 燕若起初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是又不是。」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圣上有好生之德,院内虽闹鬼却没有伤及无辜,圣上的意思是平息并非杀戮。」 纪预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思想高度和眼前这个小青年简直不是一个档次啊! 纪预冷冷点了点头,暂且将闹鬼的事抛在脑后,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月黑阁。 纪预犹豫良久,却不知如何开口。 燕若这次竟然破天荒得主动开口说话了:「在下知道公子要问什么。」 纪预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燕若声音压低了些: 「想必公子定然知道舟大人的身份吧。」 「舟大人……」纪预在嘴里小声念叨了一声。 先前只知道师尊是楼主,而后又无意间得知他的野渡坊看似书店实则是个杀手组织,不过也确实听过别人叫他舟自横,但他对师尊的了解太少了,仿佛两人之间隔了千层纱帐。 「月黑阁与野渡坊是争斗不休的两个杀手组织,月黑阁由宫里人控制,阁主的位置一直是燕家人世袭,而野渡坊自古只有一位家主,便是舟自横,也就是你的师尊梁策……」 说到这里,燕若没有看纪预脸上表情,而是咽了口口水,继续道: 「野渡无人舟自横,这首诗便是野渡坊与舟大人名字的出处,而野渡坊常年盘踞民间,一直野心勃勃。我们双方世世代代争权夺利勾心斗角,长此以往一直以皇宫为界限略加忌惮,但月黑阁有管闲事的时候,野渡坊也有多参与的地方,总是在不断残害折损。」 「所以……你们是仇敌可这是为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野渡坊拿了制衡我们的东西,我们也拿了制衡你师尊的东西,双方都为了争夺那个东西……不过现下无事了。」 纪预皱了皱眉头,回想起师尊的脸,他不由好奇起来制约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让他花费一个家族世世代代的时间与之争夺。 燕若见纪预不言,便继续道:「在下方登位不久,无意争斗,已经与舟大人和解,至少在下担任阁主的这段时间不会争斗了。」 纪预依旧低头想着梁策的事情,没有再多言了。 燕若也识相得闭了嘴。 不只过了多久,纪预竟在马车中昏昏睡去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马车已经稳稳噹噹停带了一处宫殿门口。 纪预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得伸了个懒腰缓缓走下马车。 纪预就这么恍恍惚惚得进了皇宫。 他仰头打量着四周,红砖绿瓦,方庭广亭,的确巍峨。 身后燕若的声音乍然响起,吓了纪预一大跳:「纪公子舟车劳顿,还请移步正殿用完膳后再回去休息。」 第158页 纪预转头看了眼燕若:「我要不要去……见见皇上」 纪预想了很久,虽说是月黑阁请他入宫,但背后定然是当朝皇帝的意思,再不济也是点头答应的,多少也要去拜见。 「皇上繁忙,实在无暇分身,纪公子有什么需要来找在下便是。」 纪预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又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位就是纪少爷吗?久仰大名啊!」 纪预勐地一惊连忙转身看向来人,只见一名衣着华贵身材高挑的少年从他身后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与此同时,纪预的系统有了动静: 【叮咚!恭喜解锁新人物,新剧情!】 【人物:陆熙 身份:陆家公子 一句话简介:遇事不决就撒钱 撒花撒花!】 纪预眼睛飞速扫了几眼系统,而后便听身边的燕若介绍道: 「这位是陆家公子,陆熙。」 纪预连忙点点头,尴尬得笑了笑向对方行了一礼。 陆熙匆匆回过,而后笑着继续道:「纪公子的名声可是大得很,今日终于是见上了。」 纪预盯着对方那双略带挑衅的眼睛,有些不怎么快活,他转头看了眼向燕若: 「此次进宫不止我一人?」 第八十章 藏书阁 燕若回之以淡淡一笑:「为保稳妥,圣上命令在下也邀请陆公子一同前来。」 纪预不想过多纠结,说不定这个姓陆的关键时刻还能排得上用场。 纪预想着,却被身后的陆熙摇了两下,而后越过他身侧走到了他的前头:「别愣着了小公子,走吧。」 纪预被惯性往前带了一下,越发觉得这个陆熙不顺眼了 。 他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去……去哪?」 走在前面的陆熙回头,沖纪预勾了勾唇:「当然是宫宴了。」 纪预盯着他的脸估摸着这人下一秒就要来阴阳他一句「贵人多忘事」,于是连忙开口: 「什么宫宴?」 燕若在一旁小声提醒:「皇上为迎接我二位特备宫宴,公子快些入席吧。」 纪预「啊」了一声,便被燕若一下子推进了眼前的殿门。 热闹,好生热闹。 原来这就是皇宫啊。 纪预穿梭在酒宴之中,四周仿佛升温了十几度,整个人都被拉入另一个空间。 与方才刚进来时的庄严肃穆感截人不同 。 纪预随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环顾四周,怎么没有许安的身影? 整个大殿,除了歌舞昇平之外,最值得纪预留神的应该就是陆熙那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傢伙了。 陆熙注意到了纪预的目光,沖他挑了挑眉,眼中皆是桀骜不驯。 纪预一看到这张脸就难受,反正现在找不到许安,陆熙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也有进宫的资格,他必须调查清楚,决不能妨碍他接下来在宫里要干的事。 想到这里,纪预又不由自主得抬头向陆熙那里看了过去。 可好巧不巧,当他抬起头时,纪预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他手中的酒杯抖了抖掉到了地上,连忙躲开陆熙的目光低头去捡酒杯。 很快一个小宫女忙不迭得跑了过来,替纪预收拾好撒了一地的酒。 纪预神色略显尴尬:「多……多谢。」 宫女抬头笑了笑,轻声道:「小公子,那边的陆公子请您过去呢。」 纪预「啊?」了一声,连忙又将目光投向陆熙。 陆熙右手将一块雪花银高高抛起,而后又稳稳噹噹抓住,接着随手将那块雪花银塞进了身边不是哪个小厮的手中。 他注意到纪预的目光,也没有躲开,而是付之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沖纪预歪了歪头示意他过去。 纪预盯着陆熙深不可测的眼睛,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而后心一横:「本少爷倒要看看这个陆熙打着什么鬼主意。」 说着,便一把抓去方才宫女刚收拾好的酒杯大步流星得走了上去。 纪预盯着手中逐渐被加满的酒杯,这才抬头看向一边的陆熙: 「敢问陆公子师出何门?」 真是个令人尴尬的开场白呢,不过除了这句话,纪预也确实不知道该和眼前这个捉摸不透的人说些什么了。 谁知纪预刚问一句,对方便有了纪预想要的答案:「在下修习家训,是陆家祖上传下来的功夫。」 纪预低头抿了口酒,继续咄咄逼人:「可是术士?」 「公子抬举在下了,与纪公子可比不了,只是习得了保命的手段罢了。」 保命的手段? 纪预的右手扣着酒杯浮雕上的凹槽,若只是区区手段,他怎么会被邀进宫里和他一起处理此时。 纪预当然是不相信的:「那……」 「那手段究竟是什么?」纪预还没说完陆熙便学会抢答了。 纪预不说话了,又低头喝了一口酒。 陆熙扬起眉毛爽郎一笑,轻松道:「纪公子就这么着急打听我的底细?放心,在下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话音刚落,纪预便抬头深深看了陆熙一眼。 陆熙眼中尽是桀骜不驯,反正纪预是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一个息事宁人与世无争的人。 纪预抬手敬了陆熙一杯,端出一副高门少爷的气派来:「陆公子说笑了,在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第159页 陆熙看了眼纪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我修习家中八卦之术,擅辨阵法生门,此次前开也是家父听闻纪公子大名,命在下来见见世面罢了。」 纪预半信半疑得看了他一眼,他万万没想到打直球的效果竟然这么好。 不过细细品来,陆熙的言行举止前前后后又有许多矛盾可疑之处,纪预深深看着陆熙的脸,心中的疑虑不少反多了。 突然,纪预耳边传来一声男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抖了一下身子,慌忙看向来人。 燕若眉眼含笑,毕恭毕敬站在纪预身边,看样子是有事找他。 「纪公子,皇子有请。」 皇子?哪个皇子! 纪预注意到了一旁陆熙投来的眼神,他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逃离了此处。 跟着燕若走了许久,直到步入另一处大殿之中。 燕若行礼:「公子进去便是了。」 纪预飞快打量着这个大殿,而后匆匆点头大步迈了进去。 「小师弟!」 纪预刚迈出去的右脚还没有踩牢实,就被许安破天响的一声吓了个踉跄。 许安! 是了!放眼宫中也只有许安纪预相熟了! 纪预见许安还安安稳稳得在眼前大吵大嚷,一下子打消了进宫一直以来的所有阴云。 他眉头舒展,飞快冲许安跑去一把勾上了他的肩。 纪预笑道:「师兄消息果真灵通,我刚一进来你就知道了。」 许安带着纪预在大殿中转悠了几圈,两人相互交换最近得到的消息情报什么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才略感疲倦,双双坐回了大殿之中。 纪预伸了个懒腰,随手抓起一旁的点心大口吃了起来 。 许安不知何时屏退左右,殿门被轻轻关上。 纪预微微抬眼,神秘兮兮得又看向一旁的许安。 许安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而后两人十分默契得坐近了一些。 「今日我在宫中已经打听到那支笔的下落了,我们今晚就行动!」 行动! 纪预差点没被许安的吓噎死。 他连忙咳嗽了几下,瞪大眼睛:「师兄,我在宫里屁股还没有暖热呢,今晚就去偷!何况我还不知道那笔到底……」 见纪预面露难色,许安连忙打断施法:「镇龙笔!」 「什么?」 纪预歪了歪头,许安突然一句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安咽了口口水,缓缓开口:「那支笔叫做镇龙笔,就放在藏书阁内!」 纪预又捏了一块点心,垂眸思索片刻:「师兄这么清楚,自己去藏书阁看一眼过了瘾不就成了。」 许安故作高深得摇了摇头:「不,我们这次计划有变。」 「怎么说。」 许安站起身,在纪预面前缓缓踱步:「这次我们就是偷,也不打算还回去了。」 话音刚落,纪预又差点被他吓了个半死,许安一脸无语得看着纪预的死表情,补充到: 「因为我发现,这支笔与师尊有关。」 纪预捏着点心的手勐地用了下力,脆弱的点心立即被别了个粉碎。 这只笔与师尊有关!这么说拿到这支笔,兴许就可以知道师尊的秘密了。 一想到这里,他不知为何有点心寒,梁策究竟是谁?是野渡坊的舟自横,还是权倾朝野的老楼主,亦或是平平无奇的书店老闆,又或是受人尊敬的师尊? 无数个身份叠加在一个人身上,纪预勐然觉得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师尊了,他渴望伸出手,一片片揭露这些虚假的身份,去看清楚真正的师尊到底是谁!他要得到这支笔,他要探求师尊的秘密! 「据我所知,这支笔的功效根本不是写字,而是治病,兴许这是师尊研制出来的,被朝廷横刀夺爱占为己有也未可知,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敢打赌,师尊也想要得到它!」 纪预沉默得听着许安的分析,心中的迷雾更加沉重了。 如果是师尊的东西,为什么会在皇宫?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所以师尊才会与皇宫的人水火不容? 纪预用力摇了摇头,他不想再想了,只是单单一句话:「今晚的计划是什么?」 许安沖纪预一笑,甩手一张平面图出现在纪预面前的桌子上:「放心吧,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 纪预看着图上标出来的红点,若有所思:「藏书阁似乎只有皇上能进去?」 许安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早已说服皇兄,藏书阁我也可以进去。」 纪预皱着眉头,还是摇了摇头:「东西丢了,自然会把矛头指向你。」 许安看着窗外骤然挂起的大风,怕是骤雨将袭:「不,我当然有万全之策,可借今晚这场大雨全身而退。」 夜色蔓延,如墨浸染,盖住了月。 风怒吼般带着所有水汽打在纪预耳边,叶被卷得与树干磨擦撕裂扯下。 耳边又传来一震雷声,藏书阁门前一个落汤鸡哆嗦着站定。 那人身披一件淡黄色斗篷,虽然已经被暴雨打湿,但仍旧能看出那衣服定是不凡。 他的脸被巨大的兜帽遮了个完全,几滴雨水从里面嘀嗒出来。 第八十一章 五皇子 「来者何人。」 第160页 落汤鸡愣了将近五秒,这才轻声开口:「是我。」 藏书阁外的侍郎举着一盏摇曳的灯笼向那人脸上照了照。 那人也不躲闪,下一秒,那侍郎连忙收回手小心翼翼道:「原来是五皇子,快请进,这大雨夜怎么还只身前来啊。」 五皇子头微微侧了侧,正欲开口作答,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索性直接走了进去。 藏书阁的门被他关上,他静静立于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 「五皇子怎么总是这样不给好脸色?」 「你个新来的可不敢这么说,皇子他这儿有问题,不怎么爱说话。」 听到门外侍郎的反应,他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扯下了自己的兜帽。 兜帽上的水渍撒了一地,而兜帽下赫然是纪预的脸。 纪预伸了个懒腰,快步走进藏书阁,边打量着四周环境,边嘟囔着:「不错不错,算是把许安在宫里孤僻的人设维持住了,没有引起怀疑。」 另一边。 许安抬头看着被敲响的大门,掐指算了算时间,这会儿纪预应该已经平安到达藏书阁了。 想着,他便起身,窗外的闪电映到许安的脸上,他努力挤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腼腆笑容抬手去开门。 门外走进一个白衣男子,那人轻车熟路走进,一屁股坐在了许安身后的椅子上: 「这么大的雨,还让皇上跑过来,是臣弟疏忽了。」 许依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笑了笑:「本身小燕若是陪着的,不过他临时有事,只好只身前来了。」 许安也坐带了许依身旁,他掩饰内心的不安,瞥了一眼手边的沙漏,而后拿起一颗棋子慢吞吞落在了棋盘之上。 许依很快落下一颗:「让为兄看看皇弟的棋艺精进了多少。」 许安没有再假笑,而是担心起藏书阁内的纪预来。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但细细想来纰漏也确实有很多,两人很容易就会暴露不能全身而退。 计划什么是这样的。 许安在此处借下棋拖住许依,这样一来唯二可以进入藏书阁的人便都无暇抽身去藏书阁了。 接着纪预假扮许安前去偷笔,当然,笔被偷事后一定会怀疑到今日刚刚进宫的纪预头上,于是纪预和许安一样也想了法子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想到这,许安又不由得嘆了口气,虽说理论上没有问题,但实践起来也不简单,况且这计划仓促且拙劣,若是细究下来不难查到罪魁祸首。 藏书阁内。 纪预甩出一张符纸,明火符立即点燃了离他最近的一盏灯。 紧接着,放置在书阁不同方位的灯竟然也依次被点燃。 书阁一共有五层,纪预抬头时,最顶层已经亮得恍如白昼了。 纪预眼睛睁大了些,不由得感嘆了句古人的机关技术。 可要在这诺大的书阁找出一支笔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他边走边想,一路上走马观花,路过正中间的书案还随手从笔架上扯下来一支笔。 他拿着那跟毛笔在光下面对了对,果然没那么简单,一只平平无奇的笔罢了。 而后便又将那笔放回了原位。 纪预皱了皱眉头,一个人低声嘟囔着:「皇上一定是把这笔藏起来了,可又藏到哪了呢……」 他看着四周数不胜数的古籍就觉得头疼,丝毫不想在这里久留。 纪预嘆了口气,按照一般的剧本来讲,这种藏宝处不是在什么密室就是在什么极端处,莫非…… 纪预想着,便将目光移动到了藏书阁的顶层。 五楼的空间是下面四层最小的。 纪预依稀可见上面摇曳的烛火,他估摸了一下时辰,看来得快点了。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五楼的确狭窄,纪预看着周围发霉陈旧的典藏,仿佛下一秒这些书就要化成沙粒飞走一般。 纪预沿着五楼唯一的通道快步行走,很快,自己的路便被前方的一道木门拦住了去路。 他立即放缓脚步,在离他五步的距离外皱眉端详着。 纪预有强烈的预感,这里面放着的,的的确确就是那支笔! 他咽了咽口水,事不宜迟,直接沖!早干完早手工! 只见纪预加速向木门走去,鞋子有力得踏着脚下的木地板,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而与这声音相和的,还有他身后传来的比它更急促的脚步和声音: 「不要拉开那扇门!」 纪预心下一紧,一时间来不及回头反应,收下的动作却快他一步。 而那身后人似乎也料到纪预不会听他的,一下子飞身上前将纪预拉到了后方 。 纪预被巨大拉力扯的脖子火辣辣的疼,他的心脏好像漏跳了几拍。 完了!本少爷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 他刚才明明装的很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纪预忍着后脖子传开的疼痛,一边抬头准备解释:「我我我只是……」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有拖长纪预的表情却一变再变。 他即兴奋又悲伤,兴奋于自己没有被外面不好惹的侍郎发现,而又悲伤于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蒙面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 纪预悄悄后腿一步,脑中开始实行逃跑b方案,他话锋一转:「哥们儿,要不我们合作?这东西我用完再给你?」 第161页 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似乎对纪预的提议略感兴趣,他微微歪了歪头,手中正在出鞘剑已经给了纪预答覆。 纪预也不是好惹的,他豁出去老命沖了上去,这边这个人必须要稳住,他现在的处境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纪预眼疾手快一掌将即将被拔出来的剑拍了回去。 而后反手先发制人给了对方一掌。 可对方好像知道他用的是什么章法一般,随即抬手化解了纪预气势逼人的一掌。 这下子主动权被对方占据了,纪预用力睁大眼睛看着的对方的走位,脑中努力回忆着昔日师叔教他的一招一式。 紧接着纪预硬着头皮接上一掌,可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身后的木门,此人的身法变化莫测中又透露着一丝熟悉感,并且对他的招式瞭然指掌,显然不是纪预硬扛就能搞定的。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速战速决了! 下一秒,纪预没有再冲上去迎战,而是意料之外得转身一把拉开了身后的木门。 取了笔赶紧逃! 这是纪预脑子里唯一清晰的思绪。 「不要——」身后男子的喊声将纪预吓得一愣,但他很快转过身一把撤下了对方身上的面布。 陆熙的脸赫然出现在明亮的烛光下。 「是你」两字还没有来得及从纪预嘴里问出,身后的隔间便出现了异样。 纪预只听到了几声「嗖嗖」声,的后是弓箭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统一划一的「哐当」声,藏书阁的门被打开了:「有人擅闯密室,保护皇子!」 纪预大惊失色,他看了看一旁敞开的密室,又看了看一层闪动的脚步阴影。 可恶,他都能想到俗套剧情的藏宝桥段,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地方都会有可怕的机关呢。 恐怕方才打开门的时候就出发了机关,使机关中的飞剑从阁顶射出,从而提醒门口的侍郎。 「蠢货!」 纪预听陆熙这么骂着自己,他无暇顾及,正欲冲下楼拦住侍郎的脚步,却又被陆熙吼了一声: 「衣服留下,人从那走。」 纪预顺着陆熙的手看过去,这是让他翻窗逃? 陆熙没有给纪预喘息机会,一把扯下他身上那大斗篷冲下楼梯,留下纪预一个人风中凌乱。 脚步声越来越近,纪预看了密室一眼,脑中立刻规划起了偷笔然后逃跑的计划。 然时间不等人,眼看着侍郎就要和自己打上照面了,此时恐怕计划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于是,他只好看了眼不远处的陆熙,怀着疑惑和愤怒匆匆跳下了木窗。 侍郎们成群结队得赶了上来,陆熙一把将头上的簪子卸掉,如虹的黑髮迅速遮住了陆熙的大半张脸。 而下一秒,侍郎们踏上第四层的木板,赫然看见五皇子坐于书案旁,所有人都停下来脚步。 只见坐在书案前的人头髮挡住了大半张脸,走上楼梯的侍郎面容整肃,为首的说:「皇子,楼上可有其他人,藏宝阁疑似有人闯入。」 他们只见端坐在原地的人动了动,他缓缓撩开长发,用一根簪子慢慢将其拢起。 纪预皱眉看着陆熙缓慢的动作,这显然是在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虽然他觉得陆熙这人不安全,但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 纪预点脚越出窗外,轻盈无声落地…… 不远处十几个侍郎手持利刃快步走入藏书阁,显然是准备将陆熙押回去。 纪预不由自主得抬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跳出的那扇窗户,不知道陆熙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归来。 可转念一想,陆熙来此目的和自己一样,就算是不救自己自己也得搭到里面。 更何况……那小子看起来就很厉害,他还是别替学霸操心了,先让自己安全回去吧。 纪预等着侍郎都进入藏书阁,这才敢蹑手蹑脚走出去。 可谁知,他刚走到藏书阁周围的一处凉亭,就见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 纪预汗颜,怎么自己干什么都这么倒霉,纪预一边将自己整个人藏在凉亭的柱子后面,一边等待着来人。 灯光逐渐靠近,纪预的脸被照得一边红一边黑。 第八十二章 恭喜个屁啊 不远处十几个侍郎手持利刃快步走入藏书阁,显然是准备将陆熙押回去。 纪预不由自主得抬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跳出的那扇窗户,不知道陆熙一个人能不能应付的归来。 可转念一想,陆熙来此目的和自己一样,就算是不救自己自己也得搭到里面。 更何况……那小子看起来就很厉害,他还是别替学霸操心了,先让自己安全回去吧。 纪预等着侍郎都进入藏书阁,这才敢蹑手蹑脚走出去。 可谁知,他刚走到藏书阁周围的一处凉亭,就见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 纪预汗颜,怎么自己干什么都这么倒霉,纪预一边将自己整个人藏在凉亭的柱子后面,一边等待着来人。 灯光逐渐靠近,纪预的脸被照得一边红一边黑。 是许安! 纪预这才看清了来人,许安与身旁的白衣男子快步走来。 只见那男子与一名侍郎交谈了几句,而后陆熙就被五花大绑得押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纪预方才的斗篷。 陆熙微微抬头,看着眼前微微皱眉的许依轻松一笑没有说话。 第162页 许依淡淡开口:「我请你进宫不是偷东西的。」 陆熙似乎没有听进去许依的话,而是莫名其妙来了句:「皇上,我们又见面了。」 此言一出,肉眼可见得,许依的瞳孔缩了缩。 良久他才回答:「闹出这般动静就是为了与我碰面。」 陆熙舔了舔嘴角轻描淡写道:「皇上日理万机,我若不以如此处境来见是万万不会与皇上有说话的机会的。」 许依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而此时,纪预的系统也终于收到了人物简介,意料之内,此人果然是皇上许依。 几天还没来得及吐槽系统消息的延迟,就被不远处的许安瞪了一眼。 真愧得许安能在黑暗中看到自己,收到许安的眼色后,纪预头也不回消失在了黑暗中。 自那晚雨夜后,皇宫中的守卫明显比以前增多了。 而纪预整日待在房间里,与其说是待不如说是关。 大抵是因为陆熙,皇上一定不会让那晚的事再发生第二次了。 正因为如此,他也再也没有和许安碰过面,看开偷笔的事情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房门被打开,燕若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面带微笑。 纪预当真觉得自己被关在皇宫坐牢,他嘆了口气:「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燕若一如平常得将饭菜递到纪预手中,思考片刻,道:「皇上今日繁忙,无暇顾及,只得劳烦公子再等等了。」 纪预皱了皱眉头,还不知道陆熙怎么样了,毕竟也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纪预鬼使神差开口:「那陆熙他……」 刚开口纪预就后悔了,他这才想起陆熙偷笔的事情皇上并没有公开,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可燕若似乎没有察觉不对劲,回答道:「陆公子和您一样也待在房中,在下送完他的饭就过来了。」 什么!陆熙回来了! 纪预努力忍住惊讶,那晚清清楚楚看见他被押走,断然不会又给他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呀? 害,我说吧,那小子厉害这呢,哪里需要我来关心。 燕若愣愣得看着纪预一会红一会白的脸色,关系道:「公子身体可否欠佳,再下去请医官来瞧瞧。」 「不用不用!」纪预连忙摆手,迅速低头出了两大口菜。 纪预还准备说什么,却π得被几声抽泣打断了。 这声音似乎是从门口传来,声音是个女生。 纪预盯着门外,而后又悄悄将目光转向燕若,见燕若也是满脸手足无措,他勐然灵机一动大步起身向门口走去。 木门被纪预拉开了半个缝,而后突然被燕若「啪」得一声拍了回去。 纪预转头,清晰得看到燕若眼中透露出的冷漠,这显然与前几日看到的不同。 纪预见出门的念头被燕若抹掉了,只好收回手付之一笑,若无其事得转悠回去:「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委屈,竟哭得如此领人气心疼。」 燕若依旧是刚才那副表情他推开门:「这么只有侍女,哪里来得受委屈的姑娘?」 真是封建社会害死人,侍女不就是姑娘吗,侍女的委屈就不是委屈嘛。 纪预见燕若走出去自己再次抱着侥倖心理走出门槛。 这才看见了声音的主人。 果然是名侍女,那侍女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哭声却悽惨得让人心生爱怜。 燕若缓缓走进,但语气并不怎么友好,至少不是对待他的语气。 他语调生硬:「纪公子在此休息,莫要打扰,出去。」 侍女不敢看燕若,又抽泣了两声,扶着墙弯着腰准备离去。 纪预慌忙之中跨出房门跑过去拦住了侍女:「唉唉唉,姑娘因何而哭?」 可非但没有得到姑娘的答覆还被燕若冷冷看了一眼,纪预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踏出这间房子了。 「回去。」 纪预被燕若这一声吓得魂飞魄散,他看着燕若的脸,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把自己剁成肉泥: 「我我哦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问问这位姑娘……」 「宫里马上就要易主了,奴家是悲嘆自己的命运呢。」 纪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了她声音极小的回覆。 纪预顿时睁大了眼睛,他退回屋内,而后又去看燕若的表情。 易主? 可燕若不是许依的人吗?如果要易主那现在燕若哪还有闲工夫来管他? 燕若注意到了纪预的目光,他没有答话。 纪预皱了皱眉毛,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小声道:「莫非是……有人想宫变?」 他声音虽小,但在场的其余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天际一声震天响的雷声穿了过来,刚站起来的侍女带着哭腔大叫一声又坐回了地上。 纪预也被这一下下得不轻,而今在宫中不能与师尊联繫,如果宫女虽说当真,那恐怕自己进宫赶上这齣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谋已久了。 会是……陆熙吗?那个自己搞不清的人。 又一个动静将燕若吓出了神,侍女被燕若粗暴得提起来拖向门口,纪预这两日一直觉得燕若是的温文尔雅的侍卫,可现在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掌事妈妈没教过你吗……还有你,给我在里面待好了。」 第163页 见矛头指向自己,纪预连忙关上门努力笑了笑疯狂向燕若点头答应,生怕下一个被拖出去的是他。 纪预万万想到,这天竟是他最后一次见燕若。 日月颠倒多次之后,日上三竿。 纪预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嘴里还哼着小学时候学的儿歌。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而内打开,然而纪预仿佛知道来人似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来人冷着声音:「下来。」 可我们的纪大少爷哪里是被人命令的人。 他哼着的调子终于停了下来,声音略微上调,百无聊赖道:「饭就放桌上吧,你知道你这几天不在我吃的都是什么吗?」 说着纪预来抖了抖自己高高翘起的二郎腿,丝毫没有意识到久违的燕若今日声音似乎变了变。 「你若是还不下来可能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瞬间,纪预的心跳似乎露跳了一拍。 燕若不会这么说话的。 后知后觉的纪预一个翻身掉下了床榻,他右手勉强支撑着地面,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恭喜解锁新人物新剧情 人物:刘池 一句话简介:不达目的不放弃~ 撒花!撒花!撒花!】 恭喜个屁啊!本少爷小命差点没了。破系统什么时候还有延迟功能了! 纪预在心里骂完这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仰头打量着刘池。 我嘞个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脸怎么比徐晨还冷! 纪预不禁打了个冷战,刘池的装束与燕若一样,腰间依旧佩戴着月黑阁的令牌,看来他也是月黑阁的人了。 他盯着刘池的眼睛,总觉得这人不像是什么正派,当然他果真不是个正派。 「燕若呢?」 纪预走到木桌前拿起筷子加了一口菜随口道。 可万万没想到刘池给的回答让他实在是吃不下饭了。 刘池嘴角高高勾起,语气似乎多了点高傲: 「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啪嗒」纪预的筷子落到了地上。 宫变,这是纪预的第一反应。那个宫女没有说错,燕若一定也预想到了,所以才会大发雷霆。 他连忙打开系统查看人物形象,见燕若和许依的头像框都亮着蓝光,他这才长舒一口气。 活着……活着就好…… 纪预脑子飞快运转着,怎么偏巧就赶上这种事情了,可为什么刘池非要特地来找他,果然自己进宫不是巧合,他必须要找出这场宫变的真相。 想到这里,纪预不自觉得关心起梁策来,如果来的是梁策,月黑阁的人恐怕就不是关在房子里软禁这么简单了,还好师尊没有来。 可纪预越是这么想,就越希望师尊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自己身边,给他指点迷津,告诉他下一步要怎么做,宫中到底该信谁,或者是是否要单打独斗孑人一身? 纪预脑子越来越乱,他粗暴得晃了晃头,勐地起身沖向门口。 意料之内得,刘池闪身挡住他的去路,纪预显然没有打算自己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闯出去: 「我要见皇上。」 纪预嘴上说着见皇上,可心思却飘到了观内的师尊身上。 第八十三章 真面目 两个时辰前。 刘池缓步走到了观门口,他看了眼前方的牌匾,上面还是那句古诗:「野渡无人舟自横。」 他快步上前,「噌」得一声将手中的长剑拔出,接着抬手指向紧闭的观门。 「开门!我要见梁策!」 约莫两秒之后,观门另一边传来一位年轻少年的声音,那声音掷地有声:「师尊尚在闭关,不易见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刘池冷笑一声:「是不易见客,还是人根本就不在里面」 说吧,刘池手腕一用力,飞身沖向观门。 正当剑尖即将刺向观门的那一刻,它却自己打开了。 刘池反应极快,立刻退后横剑身前。 门的另一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处宽大的屏风将院内景观遮挡。 刘池皱了皱眉头,来回看了看,全然没有见方才与自己说话的人。 「给我出来!我要见梁策!」 依旧无人应答。 他警惕得看着四周,良久才走过屏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 观内烟雾瀰漫,可能是此观背靠深山的缘故,水汽充裕,故而有种神仙仙境的感觉。 刘池皱着眉头,看向正前方的宫殿,快步走了上去。 「有人吗!」 他继续向前走,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宫殿。 一定在里面!梁策一定在里面! 他要进去!要进去亲手杀了梁策。 他一边想,脚底下的速度不知不觉开始加快。 可是不知为何,依旧没有走到宫殿门前。 刘池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抬头看向大殿门口,却发现大殿正缓缓向后倒退,逐渐远离刘池。 他试探得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果不其然,宫殿继续在向后倒退。 刘池勐地回头,看向观门口,还是刚才自己进来的距离,仿佛他一步都没有走一般。 不对劲!这不对劲! 刘池勐然转身,却见一个白衣人向向自己飞来。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对方整个身体都被白衣所包裹,周身环绕着一股看不见的杀气。 第164页 刘池快速后退几步,连忙出手格挡,却被对方的剑气击得连连后退。 「噹啷」一声,刘池手中的剑被击下,掉在地上,他盯着对方的脸:「你是谁!」 对方没有说话,低头收剑,静静看着他。 刘池皱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弯腰拿剑,偶然向一旁的正殿看了一眼,却见正殿的隔窗内,是一片隐隐约约的红色。 是梁策!能在观中着红衣的只有梁策了。 里面一定是梁策! 刘池顿时大喜过望,他回过神,看向白衣人,却发现周遭再次空无一人了。 怎么回事? 刚才他还在这里? 刘池现在没闲工夫思考白衣人在什么地方,一心只想着冲进大殿杀死梁策。 于是他迅速转身,有点点地飞身沖向大殿。 剑尖再次抵达门前,这次门却没有自动打开。 刘池只觉得手中一振,自己连人带剑被打出去了五六米。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他迅速转身,却见方才突然消失的白衣人再次出现。 手中的长剑在空中透着白光。 「你……到底是谁!」 说罢,刘池再次起身刺向白衣人。 这次白衣人并没有躲闪,而是直直站在了他的面前。 刘池勐地向前刺去,一瞬间,眼前的白衣人竟然烟消云散了。 刘池嘴里骂了一句立刻看向宫殿,快步飞身过去。 他定定站在宫殿门前,盯着眼前的大门。 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 正想着,他就抬手去开门。 「阁下来观中,有何贵干?」 随着「吱呀」一声声响,刘池终于看清了大殿内的情况。 里面清净高雅,浮动的帷曼格外好看。 他扫视一周,最终在大殿的正中央停留住视线。 一名少年微微鞠躬,嘴角含笑面如桃花,站在大殿中央,正透过帷曼看着刘池。 刘池后退一步,并不打算进去,他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谁!」 少年依旧站在原地,又鞠一躬:「在下师尊大弟子,子青。」 子青缓缓抬头,与刘池对视,他微微含笑,人面桃花。 「我管你是谁!我要见梁策!」 子青依旧语气平和,声音温柔:「师尊正在闭关,不易见客。」 刘池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叫子青的正是方才应门的人。 他攥着剑的手紧了紧:「梁策就在里面。」 刘池只听对方轻笑一声,而后缓缓开口:「阁下若有要事,可先行告知于我,待师尊出观,我定……」 刘池不耐烦得打断了子青慢条斯理的话:「若是我要杀你的师尊呢?」 说罢,他手中的剑已经横在身前。 然而对方却未露出愤怒之色。 明轩手中的剑缓缓发出淡蓝色的光,强烈的剑气直冲刘池面门而来。 他飞身冲出大殿,嘴角依旧勾起:「为师尊分忧,亦是首徒之责。」 刘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击到了几米开外的空地上。 刘池瞪大眼睛:「别逼我杀你!」 子青「嗯」了一声,转头含笑行了一礼:「阁下说笑了,你杀不了我的。」 刘池左手勐地一甩,几十把利刃飞向子青。 子青反手格挡,立刻将利刃挡到一边。 「在下劝阁下收手。」 刘池又甩手几把飞刃过去:「没门!」 子青淡定得看着向自己飞来的刀无奈嘆了口气:「师尊有言,需尽待客之道,但也不能让客得意上了天。」 说罢,子青右手的剑勐然剑光乍现,飞来的刀刃一瞬间被击碎,兇勐的剑意在刘池几步外炸开。 他瞪大眼睛看着直逼面门的长剑,想出手格挡却发现身体已然动不了了。 子青目光鑑定,手中长剑即将碰到刘池的一瞬间,却被挡住了。 明轩手中的扇子轻轻拍了下刘池,刘池一下子被拍开两三米。 接着明轩收起摺扇,又重重在子青脑袋上敲了一下:「来者是客,你这孩子没大没小。」 子青连忙鞠躬:「师叔,弟子受教了。」 刘池只觉得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了出去,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观门口。 他愣愣得看着眼前禁闭的观门,再抬眼看了看上面写着诗的牌匾。 他这是……被打出来了,还是压根就没有进去? 此时,观门被打开,明轩手中轻轻摇着摺扇,微风将长发撩起,更显一副仙风道骨之姿。 他站在门内,低头看着台阶下的刘池:「师兄正在闭关,请回吧。」 刘池愣愣看了看对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良久才开口:「方才……我看到梁策了!我要见他!」 明轩淡淡勾了勾唇角:「说笑了,阁下一直站在此处,何来方才一说」 刘池摇了摇头,不对劲,这个道观不对劲! 他抓起腰间的剑,指向明轩:「我乃月黑阁的人,我要见梁策。」 明轩挑眉打了个瞌睡,瞥了眼面前的刘池:「月黑阁是什么?阁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着,明轩还悠闲得伸了个懒腰。 「我要杀了梁策。」 「子青,还愣着干什么?打算请他回去吃饭吗?」 一旁的子青应声跑到门口,微笑着上前抬手观门,语气还是刚才一般温柔,他隔着门缝轻声道:「那在下祝愿你。」 第165页 刘池冷哼一声,看着子青门后的半张脸:「祝愿我杀死你的师尊吗?你可真是个好……」 「徒弟」二字还没有说完,变被子青抢走了话语权: 「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祝愿你可以活得久一点。」 说罢,观内的门被「啪」一声关住了,子青转身快步跟上明轩。 「师叔,师尊当真不在观内」 明轩摇了摇扇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错,所以这两天可别出去给我惹事啊,我可不会帮你揍人。」 子青轻轻笑了一声:「师叔多虑了,师尊不在,我定会负起大师兄的责任,不过……没有师尊在,出了什么事可就……」 子青还想说什么,却见走在前面的明轩突然停住了步子。 鲜血从口中一点点滴落到他的摺扇上,明轩深吸一口气,腿有些软。 他故作轻松,沖明轩摆了摆手:「子青,老人家年纪大了,你快过来扶扶我。」 子青瞪大眼睛,两步上前却还是没赶上,明轩先一步倒在了地上。 「师叔!你这是如何了!」 明轩大喘了一口气,笑道:「你个乌鸦嘴,师兄不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子青抓起明轩的手腕,号了许久,都看不出病因,只得先将明轩背回了榻上。 「师叔,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明轩手中的扇子没有放下,而是有气无力得在子青头上敲了一下: 「气血倒流,显疲乏之症,你说我感觉如何」 子青皱着眉头,倒了杯水给师叔递上:「师叔!那因何会如此师尊不在,我才疏学浅,更是不擅长行医之术,再加之前几天小师弟回来,更是懈怠,现如今……」 明轩盯着子青的脸看了许久,这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怎么一着急话就唠叨个没完啊。」 子青这才闭上了嘴。 「兴许是前几日多种了几朵花,老人家年纪大了,干个活都不利索了。」 子青嘴角抽了抽,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明轩床边,无奈道: 「师叔,我又不是师弟,你这骗人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吧,谁家种个花能气血倒流啊。」 明轩忍不住笑了起来,忘记对面坐着的不是那两个傻白甜师侄了。 他笑着摆了摆手,故作轻松:「莫要担心,老毛病罢了。」 子青抱着胳膊盯着明轩,半晌明轩才败下阵来,他咳嗽几声,有气无力道: 「好好好,你师尊不在,我听你的好吧,去拿纸笔来。」 子青点点头,立即笔墨登场。 明轩深吸一口气,语调缓慢:「金银花两钱,百合一钱,鹿茸半钱……」 很快,子青手底下就写了满满当当的一串方子。 明轩盯着子青的脸,歪了歪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抓药?」 子青却没有动弹,继续盯着方子看,半晌才出声:「师叔,你确定你没有病煳涂?」 话音刚落,子青的脑袋上就被挨了一下。 「诶呦,师叔恕罪,只不过上面有几味药的剂量我这个不通医理的人都能看出不对,还有几味药相剋,更是不宜服用。」 明轩难得得听着子青把话说完,这才淡淡开口,含笑看着子青: 「子青啊,我活了几百年了,行医开方之事比你清楚,少废话,赶紧去煎药!」 子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生怕自己脑袋上再被来一下,便飞速冲出了院门。 子青走后,明轩这才松了口气。 他左手轻轻搭上右手的手腕,感受着自己的脉搏,良久,他嘆了口气,一口鲜血勐地被吐了出来。 明轩胸口剧烈起伏,而眼睛却盯着门外满院子的花。 良久,他才有了新动作。 明轩右手缓缓起决,左手也跟着隔空画了个符。 很快,明轩眼前亮起许多蓝色光点,光点萦绕,他缓缓开口: 「师兄,旧疾復发,该如何是好,速回。」 说罢,明轩右手轻轻一打,这些光点悉数被打散…… 第八十四章 山人自有妙计 许依勐地推门而进,大殿内格外宽敞,陆熙的身影径直在他眼中出现。 蓝色的光斑在陆熙微攥的拳头中闪着,许依眯了眯眼睛,轻声开口:「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被许依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陆熙立即摊开手:「皇上?」 许依眼睛继续盯着陆熙的右手,确认里面没有什么蓝色的发光东西后这才看向他的脸:「你叫陆熙」 陆熙点了点头,这才起身微微行了一礼:「正是。」 许依点点头,而后转身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斜眼看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 陆熙盯着许依的侧脸,半晌才有了反应。 他轻声笑了笑:「却有一事。」 「哦谁来听听。」 陆熙从容起身,两三步走到许依面前,这行止之间丝毫没有昨天那副公子哥的模样,全然是个优雅的谋士风度。 「敢问皇上,为何不将我打入大牢」 「朕为何要将你打入大牢啊?」 许依的回答似乎是在陆熙语罢后一触即发的。 看来是早就有了答案。 陆熙眯眼盯着许依,轻声笑了笑:「深夜偷窃,触发机关,威胁皇家秘密,昨晚种种都够我打入大牢永世不得超生了。」 第166页 许依摇了摇头,咂了咂嘴:「是吗?不是你要来见朕的吗?」 陆熙歪了歪头,两人眼神交接之间似乎多了些隐晦。 他伸了个懒腰,索性拉出凳子坐在了许依身边。 陆熙屁股还没有坐稳,许依便勐地一拍桌子:「是谁给你的胆子与朕平起平坐!」 然而陆熙并没有起身道歉的架势,反而拉过许依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皇上圣明,深夜闹出如此大动静,实在是迫于无奈有急事想见皇上一面。」 许依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说说,是何要紧事情」 「要紧事就是……」 陆熙刻意拉长声音,一字一顿开口:「皇,上,你,要,死,了。」 许依皱着眉头怒瞪着眼前的陆熙:「你知道你说的什么吗?」 陆熙笑了笑:「当然,皇上我可是来救你的。」 许依盯着陆熙的脸许久,半晌才开口道:「说明白点。」 陆熙挑了挑眉,桌上的右手动了动,大拇指有规律得在其余四个指头上掐算了几下,这才开口:「皇上大难,但仍有变数。」 许依长舒一口气:「什么……变数……」 陆熙将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最后开口道:「我,就是那个变数。」 「呵,我该如何相信你?」 陆熙突然起身,低头看向许依:「皇上说笑了,你已经相信我了。」 话音刚落,许依明显愣了愣,的确,他已经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他确实有大难了,必死无疑的那种。 「你……我知道你是谁了!」 身后许依的声音大了些,就当对方即将喊出他的名字时,陆熙组织了他的话:「皇上,嘘——」 陆熙侧身转头,食指抵在唇上,沖许依歪了歪头。 许依再次深吸一口气,声音也小了下来:「可笑,你是最不应该救我的那个人。」 陆熙依旧背对着许依:「的确,但是救你对我而言确实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乐意凑这个热闹。」 「我需要怎么做?」 许依语速加快,他皱眉看着陆熙,眼中些许有些兵荒马乱。 陆熙迴转过来,看了眼许依,不知为何,却收起了笑容: 「皇上,我突然有点……不了解你了。」 许依歪了歪头,良久才轻松开口:「朕是天子,怎能被旁人轻易看破。」 「也是。」 陆熙淡淡一笑又回坐到了许依对面。 他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而后抬眸与许依对视: 「与其说我要怎么帮你,不如说在这之前你都做了什么才让你陷入如此绝境。」 许依皱了皱眉头,这才缓缓开口:「新皇登基,朝中不稳,月黑阁坐大,意图篡位。」 「啧啧啧,皇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死活啊。」 许依皱眉,瞪向陆熙:「你说什么?」 陆熙歪了歪头:「皇上嘴里的实话似乎不太实在啊,这样我该如何帮你呢?」 许依再三犹豫,才缓缓开了口:「月黑阁受燕若控制,谁知在关键时刻竟内生叛乱,其中诸多缘由,大抵因为起初月黑阁在我登基上废了不少功夫,总之,我现在无法撼动他们,燕若手中的兵权也被叛臣控制。」 陆熙这才满意得点了点头:「这才有点实话。」 他低头思索片刻,轻轻起身:「所以你才想到,唯一可以控制月黑阁的不在宫里,而在宫外。」 「不错!」许依一拍桌子,勐然站起,继续道:「只有野渡坊可以制衡他们,所以我才假借他人之手,将邀约送于你们。」 陆熙伸了个懒腰,淡淡看了眼他:「最后一个问题,敢问皇上,口中的他人,指的是……」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刘池的声音。 「皇上,不知昨晚盗笔的陆熙该如何处置」 许依皱了皱眉头,与陆熙对视一眼,两人立即瞭然。 陆熙轻轻抬手,手指在空中写下一个字:「牢。」 许依半信半疑得看向陆熙,低声道:「这就是你让朕做的把你抓起来?」 陆熙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一日即可,你继续让他对付野渡坊,顺着他就可,一日之后,我在此处等你。」 许依定了定神,随手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巨大的声响刺入两人耳中,门外的刘池勐地破门而入。 陆熙不知何时跪在了许依脚底下,许依也不知何时手中的剑抵在了对方项上人头之下。 「给我将他打入大牢!」 陆熙顺利被押了出去,不忘回头看一眼许依,这小皇帝演技也不错呀,就是和自己的宝贝徒弟比还差了一点。 阴暗潮湿的大牢一路通到地下,陆熙被两个侍卫紧紧押着,他的双眼被遮挡,但仍辨得出自己现在正在皇城的东南角。 大牢的铁门被「哐当」一声关住,陆熙耳朵动了动,听见脚步声逐渐远离,这才勾了勾唇角。 黑暗中,陆熙眼上的黑布被一道金光化为灰烬,他轻轻睁开眼睛,少年原本褐色的瞳孔中却闪烁着一摸金光。 另一边,大殿内,刘池皱眉看着许依。 许依喝了口茶,回头与他对视:「还有什么事吗?」 他盯着刘池的眼睛,看不出喜怒。 刘池微微勾唇,立即开口:「皇上,属下想请用燕阁主手下的人。」 第167页 燕若是月黑阁阁主,手底下有一队装备精良素质极高的杀手队伍。 显然今日刘池提出的请命有点逾鉅了。 许依嘆了口气:「这不符合规矩。」 刘池似乎没有被拒绝的打算,立即开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许依皱了皱眉,却见刘池脸上的笑更加深了。 他长嘆一口气:「理由?」 刘池言简意赅:「拿下野渡坊。」 野渡坊 许依衣袍下的拳头紧紧握住,他淡淡开口:「陆熙呢?」 刘池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皇上他方才才被您打入大牢,您忘了?」 是啊,许依怎么忘记了呢? 刘池盯了许依半天,但还是没搞懂陆熙和野渡坊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陆熙……算了,没什么。」 许依闭上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了,自己亲手将陆熙送入大牢,而今若是野渡坊被拿下,宫内宫外都得大乱。 可用想到陆熙临走前要求许依绝对的服从,一时间又多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许依干咳几声,很快拿定了注意,佯装不情愿得推脱道: 「暂且将宫中的事情处理完,再言其他吧。」 刘池冷笑一声:「皇上大可放心,燕阁主当下恐怕也用不上那么些人,欧对了,他似乎这两天都没在皇上身边啊。」 许依就等着对方放出威胁的话,这样自己再装出一副被逼无奈的屈服样,这样效果才逼真,多疑的刘池才会踏实离宫。 「你!燕若在哪?」 许依当然知道燕若早已被刘池控制住无法脱身,想必一会自己也是这个结果。 「皇上不必担忧,今后由属下为您排忧解难。」 说罢,刘池还不忘为皇上盛满一杯茶水。 许依眼神逐渐聚焦到满满当当的茶杯上,而后又变得涣散,良久,这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朕允了。」 刘池达到目的,得意洋洋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 却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一般,转而又对许依开口道: 「皇上,最近宫里不安宁,尽量还是少走动的好。」 本以为许依会乖乖听话,没想到刘池话刚说完他就起身准备往外走。 「皇上这是要去哪啊!」 刘池高声道。 许依皱了皱眉:「地牢。」 不管如何,许依还是觉得给陆熙通风报信一下比较好,毕竟老巢就要被人端了。 许依在这边操不完的心,然而身处地牢的陆熙此时此刻却悠闲的紧。 他右手轻轻掐诀,金色的光斑逐渐挤满整个牢房,等到光斑尽数消散时,牢房却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八十五章 打不过 两秒钟过后,观前禁闭的大门外出现了一道身影。 陆熙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左肩蹭到的灰,这才抬头看了眼观门。 观门悄无声息得打开,陆熙嘴角微微上扬了些。 他轻轻抬起左脚,与此同时,先迈入观内的的左腿上的衣袍立刻发生了变化。 红色的道袍立即取代了陆熙原本的白衣,他头上的髮丝也逐渐褪色,等到他整个人进入观内时,头髮尽数变成了银白色。 梁策微微眯了眯眼睛,金色的瞳孔扫视了遍观内的情况,再次拍了拍左肩的灰尘。 「师尊!你回来了!」 子青从后院跑出来,见到那身熟悉的红衣格外兴奋,立刻沖梁策跑了过去。 梁策轻轻拍了拍子青的肩膀,而后又皱了皱眉头:「你是掉到药罐子里了吗,一股中药味。」 子青刚才还笑着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嘆了口气:「师尊,师叔出事了!」 梁策无奈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身为大弟子,遇事就不能稳重一点。」 子青点了点头,轻轻行了一礼。 梁策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向子青走近几步,抬手扇了扇。 子青疑惑得抬头看向梁策,梁策歪了歪头,浓郁的药草气息侵入梁策的鼻腔,他微微皱了皱眉:「火候不够,再熬。」 原来师尊是在闻中药味啊。 子青愣愣点了点头,连忙跑回了后院。 见子青急急忙忙跑回去,梁策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收回,他抬眼看了眼明轩的院子,立刻快步走了进去。 「师弟!」 木门被梁策一脚踹开,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榻上的明轩。 明轩被梁策这突如其来一声吓了一跳,手中的酒杯被他一下子打翻在地。 梁策站在门口愣了愣,他看了看明轩,又看了看地上楚楚可怜的酒杯的无家可归的酒水,两人一度陷入沉默。 明轩尴尬得笑了笑,轻轻开口:「师兄,让你担心了。」 梁策嘴角抽了抽,满脸黑线:「我记着先前我生病你还交代我不许喝酒来着。」 明轩依旧笑着答道:「是,是这个道理,我只是……」 梁策无奈得摇了摇头,走近将酒杯从地上捡起。 「胳膊过来,我号号脉。」 说着,梁策便准备抬手去抓明轩的胳膊。 可谁知明轩非但没有乖乖交出胳膊,反而缩到床的另一头去了。 明轩看着梁策阴沉的脸,还是笑呵呵开口打着哈哈: 「师兄不用劳烦您了,我自己就通医术,放心。」 第168页 梁策轻笑一声:「明轩,你何时还学会纪预的手段了。」 说着,梁策便迅速弯腰扯过明轩的被子,连带着将明轩也扯了过来。 他眼疾手快右手搭在了明轩的手腕处。 明轩嘆了口气,半晌对方才送开手沉默得看着他。 明轩故作轻松:「放心吧师兄,我自己心里有数,子青已经去熬药了,不会有大碍的。」 梁策没有说话,而是坐了回去,轻轻垂眸思索。 良久,梁策才缓缓开口:「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復发了。」 「是,估计是这两天种花有点累着了,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梁策听到明轩的答覆,又沉默了一会:「这句话你骗子青他都不会信。」 明轩汗颜,子青的确没有相信。 「方才我想了想,兴许是你离开观中,少了些许龙气,再加之我近几日……」 梁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站了起来,盯着明轩的脸: 「你是不是又想些有的没的了!」 明轩皱了皱眉头:「我……没有……」 梁策长舒一口气,走近明轩,抓起他的手放在另一只手的手腕处: 「你自己摸摸你的脉,你还摸得着嘛!我方才差点就摸不着了!」 明轩用力甩开梁策的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我会控制好我自己的。」 「控制你若是能控制好你自己还在院子里种那些乱七八糟的花干什么呀!」 明轩看向窗外,昨天忘记搭理门口那盆美人笑了。 他不知为何突然哭了出来,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师兄……我怎么控制我自己,我真的……忍不住啊……」 梁策的语气终于平静了下来,他轻轻走到明轩身边,柔声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所修的道法,容不下一丝尘念,懂吗?」 「我……我知道……」 梁策盯着明轩的侧脸,良久才开口道:「你现在气息微弱,等一会儿明轩将药熬好,你服下后我为你度气。」 明轩盯着自己的手腕良久,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后院被,浓郁的中药味辣得子青眼睛格外难受。 他右手拿着的扇子用力扇了扇眼前的热气,却又见炉火被自己扇灭了两分,连忙又弯腰轻轻吹了几下。 见火候适中,子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拿起手边的湿布,迅速打开煎腾的药锅,更加难闻的药味刺激得他立刻盖上盖子转头勐咳了几声。 子青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时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又打开药锅盛了一碗药。 「铛铛铛。」 梁策轻轻抬眼,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他请了清嗓子:「进来。」 子青端着药缓缓走近,见明轩依旧睡下来了。 「师尊,师叔的药好了。」 梁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极低,仿佛不想吵醒床上的明轩:「放到这里吧。」 子青点头,微微行了一礼:「师尊还有何吩咐?」 梁策端起药碗在鼻尖闻了闻,这才点了点头:「确有一事。」 「师尊请吩咐,弟子一定完成。」 梁策透过木窗看了眼天色,这才开口:「一会你去门口守着,为我们护法。」 「师尊这是要……」 「不该问的别问,快出去听话。」 明轩不知何时被两人的话吵醒了,他眼中布满红血丝,但还是用力扯着嘴角沖子青笑着。 子青点了点头,向梁策和明轩两人各行了一礼,而后立刻转身出门,迅速将木门紧紧闭上。 梁策这才起身,吹了吹手中的汤药,递给明轩:「闻着都苦,我可没有糖给你吃啊。」 明轩轻声笑了笑:「师兄小的时候餵我吃药也是这般没有耐心。」 说罢,明轩格外配合得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中药反而让昏昏沉沉的明轩一个激灵,顿时精神了些。 梁策拍了拍衣袖:「抓紧时间。」 明轩长吸一口气,口中的苦涩味还没有淡去,却又要被他催着。 「师兄让我缓缓,这药甚苦。」 梁策又转头看了眼天色:「得抓紧了,一会还有贵客来访。」 明轩皱着眉头看向梁策,对方的眼中晦暗不明,唇角也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师兄你又打了什么算盘」 梁策歪了歪头,却没有回答明轩的话,而是转身沖门外喊了一声:「子青,准备护法!」 话音刚落,门外便乍起一阵蓝光,冲上天际。 梁策点了点头,一挥衣袖,盘腿坐在了屋内正中心的地面上。 「我于方位,吉凶我定!」 他右手掐诀,金色的光芒逐渐环绕樑策周身。 明轩闭上双眼,同样盘腿坐于床榻之上。 顿时,一道符咒从梁策袖中飞出,而后在半空中化为一条金色绳索,将两人右手双双锁紧。 梁策左手再次挥动,随即,一缕缕真气逐渐从梁策手中发散出去。 真气顺着金色绳索逐渐环绕至明轩的手腕,而后进入体内,游走周身。 门外的子青右手执剑,脚下踩着一个深蓝色的保护法阵。 他立于法阵正中心,右手的长剑被蓝光环绕,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子青侧头看了眼身后的木门,不知道师叔线下如何了。 第169页 正想着,突然一声巨响传入耳中。 子青勐地转头看向院外,却见一大片红色火光中跑来一名弟子: 「不好了!子青师兄,宫里来的人闯进来了!」 观门口的结界可以挡住所有意图不轨之人,可如今师叔出事,他布下的结界自然也削弱了不少。 子青皱了皱眉头:「来者何人。」 弟子大喊:「他们说叫什么……月黑阁!」 子青没有拧得更紧了。 一定是刘池他们又来了,他再次转头看向身后,师尊和师叔当然抽不开身,怎么偏偏敢到这个时候了! 屋内,明轩微微睁眼,缓缓开口:「门外什么动静?」 梁策依旧掐着决,语气平淡:「没什么,估摸是月黑阁打进来了。」 「什么!月黑阁怎么会进来!」 梁策不紧不慢:「我放他们进来的,你别分心,闭眼。」 明轩皱着眉头,还是忧心忡忡得闭了眼睛。 「召集所有弟子,结剑阵抵御外敌!」 「是!」 子青额头的汗水缓缓流下,他深吸一口气,右手的剑攥得更加紧了。 又是一声巨响,火光映得子青的脸亮了又亮。 他盯着脚底下的阵法,自己显然不能走出去,看来,是能速战速决了。 紧接着再次传来响声。 子青抬眼,门外的突然涌入黑漆漆得一大片人,来人腰间都挂着「月黑阁」字样的腰牌。 刘池走在最前面,他挑了挑眉:「你们也不过如此嘛,给我上!」 子青皱眉,右手长剑剑光飞起,他抬眼,见一人直冲而来。 子青眼疾手快出剑一刺,对方立刻被阵法反弹回去。 紧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 子青看了眼脚下,只能放手一搏了! 明轩再次睁眼,看向屋外。 「师兄,他们似乎打到门外了。」 梁策点了点头:「听到了,对方大约四十人。」 「什么!四十人,外面可就子青一个人啊!」 明轩瞪大眼睛,看向门外,火光闪烁,不知子青现下如何了。 「一对四十而已,子青可以应付的,放心吧。」 与此同时,子青勐地闪身躲过一击,大口喘了口粗气。 人怎么这么多!我快应付不过来了! 刘池站在一边,剑光闪烁之间他注意到了子青脚底下的阵法。 「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他动不了!给我一起上!」 糟糕!被看出破绽了! 子青皱眉,一瞬间,四面八方的人通通向自己扑来。 他盯着脚下的阵法,就算是最后一刻,也要守好此阵。 他咬紧牙冠,勐地横剑一扫,蓝色剑光飞起,一瞬间将四面八方的人通通扫在了一边。 子青愣了愣,看了眼手中的剑:「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紧接着,子青再次挥剑,又是一剑,连带刘池,尽数人被打开了几米远。 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刘池勐地站起身,不顾其他人,便立刻飞身跑了出去。 子青看了眼地上哭天喊地的众人,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剑:「我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没有。」 突然,一位少年突然出现在子青眼前。 子青一眼看到了对方腰间的腰牌,放下的剑又提了起来:「怎么又来一个月黑阁!」 燕若微微一笑,拍了拍手,而后身后立即出现了十几名黑衣人。 看看腰牌,仍然是月黑阁。 燕若上前,微微行了一礼:「在下月黑阁阁主,前来清剿月黑阁余孽,来人,把这些叛徒带回。」 半柱香过后,梁策和明轩这才走了出来。 梁策打了个瞌睡,扫了眼院内:「燕若走了」 子青点了点头:「师尊,师叔如何了。」 话音刚落,自己的脑袋上便被扇子敲了一下。 明轩笑着收回扇子,说道:「托你的福,一无大碍了。」 梁策点了点头,宫中还有要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明轩摇着扇子道:「师兄这么着急,可是小师侄在宫内遇到不测了?」 梁策摆了摆手:「那小子心大,只有别人吹亏的事!哪有让他吃亏的机会啊。」 明轩笑了笑,行了一礼:「那便好,师兄一路多加小心,宫内不安全,定要……」 「知道了,明轩你什么时侯这么唠叨了。」 说着,梁策便抬脚走出院门,与此同时,身上的红袍再次褪变颜色,转而成为白色,银白的头髮再次变成了陆熙那一头乌黑的长髮。 第八十六章 怎么一副失望的表情 不知为何,纪预下意识觉得此时此刻应该询问皇上的下落。 燕若是皇上的人,既然燕若被控制,那么皇上必定凶多吉少,更何况他是皇上邀入宫中的,而今又遇到宫变,他一定要见皇上一面。 可就是见到皇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为什么让我进宫?或者是宫便为何要牵连我? 纪预晃了晃头,他皱眉不语,现在他与外界隔绝,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倘若是刘池宫变失败走投无路拿他噹噹人质呢?想到这里,纪预又摇了摇头,不过这次是笑着的。 他纪预算什么东西,哪里还需要当人质? 这时,刘池开口了:「皇上政务繁忙,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第170页 是了,纪预握紧拳头,看来皇上的确被控制了,不管怎样,他要先弄清楚当下情况,而后再自救。 「我看是被你软禁起来了吧。」 对方挑了挑眉,毫不顾忌得点头大笑:「是又如何?」 纪预也笑了笑:「那五皇子呢?」 「你问题太多了!」 纪预摆了摆手,靠在一旁的窗户边看了眼窗外,随口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对你很重要吗?」 刘池似乎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当然,控制住你,梁策自然会乖乖来受死。」 听到梁策的名字,纪预的脸勐然冷了几分,刘池敏锐捕捉到了纪预的变化,得意道: 「本以为梁策会亲自来宫中,没想到是个懦夫,竟然派一个无能的徒弟来替他。」 纪预站直身子,冷声道:「你说得如此肆无忌惮,看来是对这场宫变把握十足了。」 刘池点头没有说话。 纪预歪了歪头,迳自走向房门:「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刘池跟在他身后,语气阴冷:「纪公子是聪明人,我要你去结海院。」 「我还以为结海院闹鬼是个幌子,现在看来,不是了。」 纪预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黑影。 刘池似乎有些不悦:「许依宁可冒着宫变风险让野渡坊的人进宫,这里面一定有什么。」 纪预却勾起唇角笑了笑,他语气低沉:「恐怕会让刘大人失望呢。」 刘池正准备开口反驳,却勐然间盯紧纪预的脸:「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呵,术士想知道的东西是不需要开口问人的。」 算出来的吗?刘池肉眼可见得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又摆出一副高傲阴狠姿态: 「那纪公子可否能算出自己的命?」 纪预推开门,伸了个懒腰随口道:「抱歉,家师没有教过我这个。」 「你跟梁策都一样让人讨厌。」刘池盯着纪预的背影,似乎从他身上看见了梁策的影子。 半柱香之后。 纪预抬头看了看眼前大大的结海院三个字,他略微迟疑得回头看了一眼刘池: 「陆熙呢?」 「这个时候还惦记他先顾好你自己吧。」 纪预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言,而是看向结海院院内。 院内一片荒凉,似乎与外界不在一个世界。 万木凋零,毫无生机,只有一颗粗大的银杏树独立于瑟瑟我冷风之中。 就连随风落下的银杏叶也多了些凄凉可怖。 刘池盯着纪预嘲讽道:「怎么?怕了」 纪预冷哼一声,正准备抓回去回怼回去,可谁知一下子被刘池推了进去。 身后传来「砰」得一声巨响,纪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他在别人面前怎么吹都没事,可自己的半斤八两本事自己是知道的啊,而今陆熙也下落不明,扔下他让他独当一面,纪预当真有些怕了。 「就当是在鬼屋,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站在墙头的刘池低头俯视着一边念叨一边走进正殿的纪预皱了皱眉头:「他在说什么难道可以和梁策联繫上?等等——那是!」 刘池目光死死盯着纪预伸懒腰的手腕,「灵」字格外显眼,抢入刘池眼帘,别人不认识,他可知道那是什么。 双灵契,梁策啊梁策你想的很周到嘛。 刘池看了眼旁边的黑衣人,低声吩咐道:「撤掉弓箭手,一会儿他出来不用放箭,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让梁策过来,姑且让他多活一会儿。」 「是。」 与其说是纪预自己推门进去,不如说是他被一下子从里向外拽了进去。 他踉跄一步勉强站稳脚跟,而后迅速打量周遭适应着环境。 与纪预想像的不同,这大殿内并非是阴森刻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被一片白是笼罩。 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围绕在纪预周身的其实是数不尽的白色纱幔。 无风自动已经不值得纪预关心了,更让他感到蹊跷的是,他四号不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大殿,而是步入了一处无尽的圆形空间。 那一瞬间,纪预完全失去的方向感,他硬着头皮撩开离自己最近的一处纱幔,抬脚走入。 果不其然,纱幔的后面还是纱幔,纪预又连着掀开了几处纱幔,结果还是一样,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这下他彻底迷失方向了。 也许他一直在向前走,也许他只是在原地打转。 他嘆了口气,皱着眉头细想,这大殿无疑是大殿,里面也不可能别有洞天。 而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幻阵。 纪预对幻境可不陌生,毕竟先前多次从环境中进进出出,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了 纪预清了清嗓子,右手迅速掐诀,一张符纸听话得飞入自己手中,而后化作一束小火苗,飞向了前方。 古籍有载,幻者,晦明也,光引之,可破。 纪预勾了勾唇角,自豪得欣赏着自己的大作感嘆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至少到现在为止他的三脚猫功夫运行还算正常。 不由分说,纪预抬脚跟着眼前的小火苗走去。 又是一处处纱幔被撩起,一处处纱幔又出现,纪预额脚的汗水越来越多。 为什么还没有走出去。 他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火苗,希望下一秒他可以看到幻境的尽头。 第171页 正在分身之时,纪预恍惚间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比白色的纱幔深一些,不过闪动得很快,他稍微分身变回找不到它。 他撩开右手边的纱幔,却见那身影一闪又消失了 。 纪预皱了皱眉头正要抬眼去跟着小火苗,却发现小火苗已然不见了。 纪预啊纪预,好奇心害死猫啊! 好端端的你干嘛非要管个影子啊。 而今火苗跟丢,只得靠纪预自己去寻找。 可谁知下一秒,纪预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在地,耳边迴荡着一个女人的声音。 「纪预,你叫纪预。」 那声音时而近时而远,没发出一个字纪预的头便勐地抽痛一下。 纪预皱着眉头,想从地上爬起来:「你是谁!」 「你是纪家的公子,没有报復,没有志向,守着优渥的生活……」 那声音没有回答纪预的话,而是继续说着。 它似乎不是在他周遭发出的声音,而是在他脑子里,每一句话都如一个鼓锤敲击着纪预的没一根神经。 「你……住口。」 纪预双手捂着头,一双渗有红血丝的眼睛警惕得盯着周遭的一切。 「你衣食不愁却漫无目的,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滋味更没有妄想去得到它,你麻木不仁永远被推着走……」 「我让你住口!」 纪预颤抖着嘴唇,脑子里迴荡着那声音说出来的每一句话。 他死死攥紧拳头,他的确没有感受过亲情,也的确没有目的报復,也许这才是被系统选中的理由。 一个就算从生活的时代消失离开内心也不会有波澜起伏和牵挂…… 那声音再次想起:「你天生反叛,却又只是底层的渣子,你终究还是成为一个困兽,不知东西……」 纪预已经感受不到头痛了,取而代之的是晕沉沉的感受和虚无缥缈的天旋地转。 是啊,当他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醒来的时候,他的天性告诉他要逃走,当他漫无目的逃亡时又轻而易举离开自己生活的家跟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去了另一个地方。 纪预眼中尽是古井无波,不错的,一个毫无目的无所牵挂近乎麻木的人是最好被控制的。 他不禁想到了梁策,想到了那一身红衣。 的确,遇到梁策后他感受到了爱,可自问自己谈过的恋人也有分手离别的时候,纪预并没有忽略有一天两人将分手的可能。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会感到伤心吗?还是继续自己的本性离开野渡坊去另一个地方流浪毫无牵挂 纪预彻底站不起来了,不只是泪水还是汗水将他的脸煳得一塌煳涂。 「来吧,和我一起,去你应该去的地方,来吧……」 纪预愣了愣,寻找那飘渺的声音站起身,他踉跄着迈开步子…… 「纪预——」 勐然间,一股强劲的力道将纪预拦腰拉向后方。 纪预涣散的瞳孔再次聚焦,他勐地睁大眼睛,感受着整个人被往后拽的风驰电掣。 而就在他正前方,一团团鬼气萦绕在一起。 纪预站定,这才回头,充满期望的眼睛在看到来人时似乎暗淡了下去。 「怎么一副失望的表情」 第八十七章 玉佩好看吗? 纪预低头看了眼陆熙搂着他腰的手,勐地挣开,而后淡淡道:「没什么。」 换作平时,在关键时刻救他的一定会是梁策。 师尊,你千万别来皇宫啊。 「两次。」 身后的陆熙再次开口,纪预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陆熙抱着胳膊挑眉不屑一顾:「算上那天藏书阁,我救了你两次。」 纪预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又转过身,看向方才自己被拉出来的地方。 就在正前方,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正立在那里,她头上梳着精緻的的髮鬓,衣服上似乎还绣着金牡丹。 纪预眯了眯眼睛,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可奇了怪,不管他怎么用力看,都只能看个大概,仿佛有一层膜将她的脸遮盖。 「喂!」 纪预的胳膊被陆熙扯了一下,被打断的纪预皱着眉头看向陆熙: 「你做甚……」 纪预盯着陆熙的脸,愣了半晌,而后舒展眉头突然勾起唇角,挑了挑眉毛:「别指望本少爷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没有你……」 「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化险为夷是吧,好好好算我多余。」 陆熙傲娇得撤回手,依旧是一脸挑衅的神态,纪预最不喜欢这个表情了。 他再次看向那个女人:「你是谁」 那女人头似乎动了动,而后缓缓走上前几步。 陆熙警惕得向后退去,可纪预却勐然向前走了一大步。 不知是什么给的他勇气,他现在似乎没什么可怕的,而今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从这里出去然后找到许安和皇上,再与梁策取得联繫,阻止这场宫变。 又或许是面前这个女鬼并没有电视里面那样披头散髮青面獠牙,而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端庄女子。 「本宫早已被废冷宫,早已不谈姓名。」 「既然被废又何称『本宫』」 这句话是压着那女人的话尾问出来的,对方似乎被激怒了,声音突然放大: 「本宫有何过错!何已将本宫困于这狭窄四方天,就连死了也出不去!」 第172页 纪预又上前一步:「看你的服饰,生前是位分极高的妃嫔,为何被废」 一旁的陆熙终于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拦住纪预:「唉,她都说她没错了,你没看见她生气了吗?」 纪预甩开陆熙,声音格外冷淡:「她生气,我也生气,刚好看看谁能气过谁。」 这话刚说出口纪预就觉得有些幼稚了,他着急,他心急如焚,他生气自己被困在宫中却无能为力。 许安的小落不知道,燕若的下落也不知道,师尊又随时有中计的风险,他而今却只能在这里和一个女鬼浪费时间。 女人似乎更加生气了,声音带了些颤抖:「本宫的事不用你管!」 「你是皇上的母妃呵,我早该猜到了。」 纪预轻蔑得笑了笑,没等对方说话,继续道,他语速极快:「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还后宫一个安宁,你愿还是不愿。」 对方彻底被激怒了,一瞬间,她周身迸发出无数道鬼气将纪预笼罩了起来。 纪预右手「嗖」得一声召来了桃木剑,勐得向正前方一斩,立刻裂开一道金色口子:「看来你做出回答了。」 陆熙见事态不妙,连忙冲上前与纪预并排而站:「她去哪了」 纪预摇了摇头,依旧警惕得看着四周的纱幔。 纱幔无风自动,如同行止不定的游龙。 半晌,身边的陆熙才发出轻轻的声音:「纪公子,不怕鬼吗?」 纪预「嗯」了一声 。 而后陆熙轻笑一声:「你身后有鬼,快过来。」 纪预迅速回头,一下子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一个满脸鲜血衣衫破旧的女鬼出现在他身后。 纪预瞳孔骤缩,一下子跳到了陆熙身边。 陆熙似乎觉得纪预这样子很好笑,竟然还笑出了声。 纪预皱紧的眉头又深了几分,右手桃木剑金光乍起,与此同时两人周围凭空多出了几十个女鬼。 「来得好,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少爷的真本事。」 说罢,只见纪预和陆熙两人皆飞身向前,冲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了过去。 纪预左手的诀掐得飞快,一个个女鬼争相恐后扑向纪预。 几天咬唇扔出一大把符纸,就跟这符纸不要钱似的,一张张符纸被女鬼侵蚀燃烧,而后又被纪预的桃木剑刺中。 周遭围上来的女鬼越来越多,甚至有几个手已经开始拉扯他的衣服了。 纪预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大喊一声「破!」 还好纪预早早就做了准备,身上的护身符的反击符画了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张了,收拾这些鬼魂绰绰有余。 纪预握紧右手桃木剑,剑身一转,勐地刺入最后一个女鬼身体里,红色的光芒照得纪预睁不开眼睛。 而另一声惨叫又接上了前人的尾音。 方才那个宫嫔的鬼魂勐然间出现在纪预桃木剑尖之下的地面上。 那些鬼显然是由她来控制,看来是受影响自己受了伤。 纪预皱着眉头,依旧盯着那女人的脸:「我再问你一遍,安分守己回去,愿不愿。」 女鬼突出一口黑血,大笑道:「不愿——啊!」 纪预没有等她收了尾音,一剑将她刺得魂飞烟灭。 陆熙拍了拍手,快速拉起纪预的胳膊,飞奔在这片地方内: 「事情已经解决,当务之急是要从这里走出去,你跟着我,我知道生门在哪里。」 纪预任凭自己被陆熙拉着东窜西窜,他愣愣得盯着手中的桃木剑。 他什么时侯这么厉害了,或者说自己其实一直没有真正正视过自己的能力。 还真是让那女鬼说对了,他的确是一个没有报復一直待在舒适区不知真是自己是什么的人。 想着想着,纪预勐地被陆熙拉到了大殿门口,谁成想纪预还没有适应外面的光线,自己就被刘池他们带走了。 陆熙皱着眉头语速飞快:「宫变就要成功了,看来他们就剩最后一步了。」 几天看着前方刘池的背影,低声呢喃:「最后一步,就是诱梁策入宫将其杀死。」 刘池停下脚步,沖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为犒劳两位,刘大人特地安排了宴席略微款待。」 陆熙冷哼一声:「鸿门宴。」 纪预转头看了陆熙一眼,不置可否。 两人被引这走入大殿,身后的殿门被乍然关住。 几声拍手声响起,大殿内的歌舞立即戛然而止。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刚进来的两人。 纪预警惕得看着四周,月黑阁的人将这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想逃出去是不可能了。 与其受人牵制,不如先发制人。 纪预走上前随手捏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刘池,出来吧。」 只听殿后一声冷笑,刘池抱着胳膊得意洋洋走了过来。 纪预嫌弃得撇了撇眼睛,这表情跟陆熙的简直是如出一辙让人生厌。 刘池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两位辛苦,快来入宴吧,毕竟这是最后一顿了。」 纪预伸个懒腰,一屁股坐了下去,不过桌上的饭菜似乎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声音有些低沉:「大人就不好奇结海院里面有什么吗?」 刘池的表情和上次提到结海院的表情截然不同了,他语气格外轻松:「如若是两个时辰前的我,当然会关心许依在里面藏了什么威胁我的计划,不过现在……大业将成,已经无关紧要了。」 第173页 纪预无视着对方傲慢的语气,用自己最擅长的论调开口道:「看来大人很有把握啊,不过可惜了,这份大业终究不属于你。」 刘池看纪预的眼神仿佛就是一个将死之物,他继续开口:「大业最后一步,就是清除月黑阁的宿敌,所以,还需要纪公子再帮最后一个忙。」 不能让梁策进宫,不能让梁策进宫,不能让梁策进宫! 纪预手中攥着酒杯,脑中只有这一句话。 刘池见纪预动摇,继续道:「而今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用双灵契联繫梁策让他以为你遇险进宫,第二个,自己杀了自己,只有这样双灵契自然会消失,梁策自然不会进宫。」 双灵契还有这作用,纪预当真是不知道啊。 「哐当」一声,刘池扔了一把匕首到纪预面前,似乎已经帮他做了选择。 纪预心跳得越来越快,自己就要这么死了吗? 纪预不想,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死,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人是梁策,无论如何,梁策都不该死!不该变成这中的反派!自己也不该变成炮灰!不该变成刀下亡魂! 算了,不管了,他可以死,但梁策不能死! 纪预咬紧牙关勐地抓起地上的匕首,向自己脖子刺去。 「慢着!」 匕首在距离脖颈半厘米处被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熙打断了。 纪预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大口喘着粗气看向陆熙。 只见陆熙嘴角挂着不明的笑,微微抬手,将一枚玉佩举在了自己眼前。 那玉佩黑白配色的审美格外出挑典雅,流苏厚实漂亮,玉佩温润如光。 「纪公子觉得我这玉佩好看吗?」 第八十八章 关键时刻得靠我 「若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不必给我说,把这玉佩丢了我便知道了。」 纪预当然记得了,他死也不会忘记这枚玉佩的样子,更不会忘记其中的意义。 那一瞬间,纪预似乎觉得周遭的一切都融化了。 师尊的玉佩为什么会在陆熙手中,师尊不是乱丢东西的人,所以眼下唯一的解释就是,面前这个人就是梁策。 只有他会把玉佩随身携带在身边,即便是换了一张脸也不会改变。 纪预似乎找到了之前所有事情的答案,怪不得藏书阁他会觉得他的功法熟悉,怪不得被抓到后还能无罪释放。 答案显而易见,梁策一直在自己身边,梁策一定见皇上说了什么,说了纪预方才想去见皇上说的话。 既然如此,皇上一定被师尊安排得妥妥噹噹,自然也不用担心许安了。 纪预抬头,他看着陆熙的眼神变了,陆熙歪了歪头,这动作他之前做了许多遍,纪预今天才发现这是梁策的标志性动作。 纪预迅速转过头害怕自己的小动作露馅。 他手中的匕首再次被扔回地上,纪预看了眼刘池,淡淡道:「我自然会告诉师尊。」 说罢,便佯装掐诀,右手轻轻划过正前方的空中,而后将一丝丝光球注入到手腕处。 纪预还没有停下来动作,刘池的笑声便传满了大殿:「什么师徒情深,到后来不还是保命为上?」 纪预站起身,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当然,本少爷最珍惜的便是这命了,不过,你当真觉得这样便能如愿以偿吗?」 刘池正要开口,却听到了殿外嘈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月黑阁已然出动,要变天了。」 纪预坐回了陆熙身边,似乎比刚才近了些:「就得看看变的是皇宫的天还是月黑阁的天了。」 说罢,门外的嘈杂声拉近,刘池面前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他后退一步,皱着眉头看向门外。 许依慵懒得抬手拍了拍靴子上的灰尘,挑眉看着刘池:「怎么?皇上驾到还不接驾」 刘池睁大眼睛看着缓缓走进的许依,声音有些不自然:「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依笑而不语,而他身后却传来了回答:「你真以为几个月黑阁的杀手就能将我们困住吗?」 是许安! 纪预勐地抬头,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两人迅速对视一眼交换眼神,从许安的眼神中纪预盲猜他这几天过的不错。 看来又是自己瞎操心了。 刘池攥紧拳头:「他们明明过来復命了!怎么会……」 「是復命了,不过是我让他们復的命。」 许依走向陆熙,坐在了他的身旁。 刘池不知想到什么,又勐然大笑:「逃出来又有何用,你们死定了!」 陆熙坐于大殿中间,挑了挑眉:「你是说你在大殿埋伏的月黑阁杀手吗?」 说着,陆熙拍了拍手。 徐晨一边擦拭着手中带血的刀刃,一边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走了进来,冲着陆熙单膝跪地,冰冷着声音道: 「所有月黑阁叛变者,尽,数,剿,灭。」 徐晨一字一顿的声音掷地有声却寒气逼人,同样坠入冰窟的还有陆熙的心。 徐晨是野渡坊的人,既然他来了,那么那个人也应该来了啊。 刘池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徐晨,而后又寻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高坐一旁的陆熙,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随后,便得到了证实。 眼见着陆熙乌黑的长髮变为银白色,他额头不禁流出冷汗。 第174页 最后彻底让刘池死心的则是那双骇人的金瞳。 自己想等的人来了,却不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出现。 纪预盯着那张久违的脸,那身红衣,以为远在天边实则竟一直默默守护在身边,一瞬间,纪预百感交集。 「呵,老楼主,久违了。」 梁策抬手,将紧扎的高马尾拆下,随手拢了拢在下方挽了一个松散的髮髻。 他歪了歪头:「楼主就楼主,加什么老字啊?」 刘池现在恨梁策恨得牙痒痒,失败的滋味他不是没有尝过,但离成功只差半步之遥的感受他却从未如此深刻体悟。 「我想听听……我疏忽在了哪里?」 「刘池啊,你失败时说话也这么趾高气昂啊?」 梁策没有回答,而是身边的许依起身走向刘池:「是老楼主与我谋划,将计就计,里应外合,看着你邀他们入宫,看着你突发宫变,在看着你……功败垂成。」 最后一句,许依语气格外缓慢,他仔细端详着刘池的脸,欣赏着他脸上的惊愕与不甘。 原来不是自己离半步就成功,而是自己第一步就掉入了陷阱。 想到这里,刘池勐然间瞳孔皱缩,盯着正前方梁策的方向勐然讲飞身甩出一道银丝。 纪预反应极快,经过多天训练他完全可以看到隐匿在空中的银丝。 一瞬间,一切都迎刃而解,梁策生宴上想杀他的人就是刘池! 千钧一髮之际,纪预勐然间闪身到梁策面前,甩手几根更快更韧的银丝沖了过去。 看着刘池的盗版银丝在纪预的银丝下不堪一击,纪预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得转头沖梁策笑了笑: 「师尊,这是我最新发明的小银丝2.0版本,怎么样?」 梁策微微点头:「尚可。」 话音刚落,大殿外再次出现身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蕞尔小人,煽动月黑阁叛乱,宫变逼宫,其罪当诛。」 来人是燕若。 这声音实在是久违了。 纪预不禁笑了笑,看来自己拿的是剧本,身边人都嘎嘎开挂嘎嘎出场自带bgm,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苦逼人设担惊受怕呗? 燕若踏着血污走进,但只是走到殿门口处,似乎是害怕身上的血腥味熏着自家皇上。 他向许依行了一礼,而后又向梁策行了一礼:「舟大人,他是月黑阁的人,可否交于我处理」 梁策一边沖纪预招了招手,一边回答燕若:「自然。」 纪预弯腰侧头,将耳朵送到梁策唇边。 梁策红唇勾了勾,轻声在纪预耳边吹着气:「去藏书阁,拿笔,速去速回。」 纪预被梁策的气撩拨得飘飘的,谁知最后梁策还似有若无得在他耳夹咬了一口。 被这久违的暧昧撩拨得都快听不清梁策的话了。 纪预抖了抖,连忙给了许安一个眼神,两人便火急火燎得沖了出去。 二人在尸横遍野的皇宫内拔腿奔跑,许安在前面带路,纪预捂着鼻子强迫自己无视周遭的血污尸体。 终于,二人气喘吁吁停在了藏书阁门前。 纪预率先上前推门,却听一阵破风声,随即一支箭射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方。 许安和纪预皆是一惊,纪预还没来得及平復自己的心情便立刻转身看向来人。 不是说尽数剿灭吗!徐晨你什么业务能力怎么还有预留! 纪预看着眼前两个手持利刃的月黑阁杀手缓缓退后到许安身边:「你不是带剑了吗,快杀了他们!」 纪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两人,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对方不小心秒了。 「杀杀杀人?我一个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你让我杀人?」 许安一把拔出手中的长剑塞到纪预手里:「你来。」 许安盯着手中的剑压低声音道:「我我我我我……这他妈杀人犯法啊!」 许安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颤抖的嗓音却出卖了自己: 「犯什么法,都穿越过来了怕什么,你不杀他,他就得把咱俩碎尸万段了!」 若前面是两个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纪预一定眼睛不眨一下一剑下去。 可现在面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一瞬间,无数刑侦电影杀人分尸的场景闪现在纪预脑中,他不禁感到一阵噁心。 「我我我不敢我一芥草民……怕什么,你你你可是皇子,杀个人怕什么!」 说着纪预便将剑还给了许安。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上啊,出了事不是还有师尊给你担着呢嘛!靠!他他他他起来了!」 对面两人看着纪预和许安击鼓传花似的来回递剑了好几次,终于放松了警惕,毫无忌惮得向前走去。 纪预隔着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死神给自己拉上了警钟。 「愣着干嘛上啊!」 许安语速极快:「杀了他们全都是血,大动脉破裂,你见过那种血腥场面吗!」 看过看过,刚才纪预就在脑子里走马灯了一遍呢。 看着两人毫无出手之意,对方终于举起了剑。 然而剑还没有砍下去,两人先自己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后的梁策。 梁策一袭红衣,定定站在原地,脸上似笑非笑,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们两在这儿念念叨叨什么?」 他随脚踢了踢地上的两人,而后与俩八个人擦肩而过径直走入藏书阁,只留下一句: 第175页 「两个人磨磨唧唧的,真是养了两个小废物。」 梁策伸了个懒腰,随叫将藏书阁的门踢上,嘴里嘀咕着:「就不能高估他们俩的执行力,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第八十九章 还有什么瞒着我 梁策手中拿着一支毛笔悠哉悠哉得走出藏书阁,却与站在一旁的许依对视上了。 梁策歪了歪头,表情里似乎多了些挑衅,他转着手中的那只笔等待着对方开口。 许依走近一步,他语气依旧慵懒:「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梁策挑了挑眉,拿起笔在纪预面前晃悠了几下:「就这么睁着眼睛让我去拿走了?」 许依笑了笑:「一支笔而已。」 梁策也笑了笑,说得轻松:「皇上就这么轻易将世代皇族守护的东西给了他的原主」 「老楼主都说了,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说罢许依向梁策行了一个礼,梁策没有阻拦,只是受着。 许依再次开口:「若是没有楼主大人在背后谋划布局恐怕……」 许依还没有说完,便被梁策打断:「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当真不怕我再上演个逼宫的桥段什么的」 许依摇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梁策盯着许依的丹凤眼看了许久,许依也眯眼笑着看着梁策了许久。 而后梁策终于移开目光,扫了眼许安和纪预,示意他们跟上。 他最终念念有词:「也是,修道之人讲究一个清净自在,我哪有那闲工夫跟你争啊。」 …… 纪预伸了个懒腰一脚踏入观中,他正要说话,确被不远处一声叫嚷吓得退后一步: 「诶呦,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要担心死你了。」 明轩满脸亲人见了亲人面得抬头看向大门口。 只见梁策右手转着一根毛笔,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正悠哉悠哉得走进来,嘴里还不忘打趣道: 「观中禁止大声喧譁,师弟是打算带头打我的脸?」 明轩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而后勐然跑到梁策身边如视珍宝的伸出双手,护在背梁策转得飞快的笔周围: 「师兄你可千万当心,这东西哪里是你拿来当玩具玩的」 梁策无所谓得挥了挥手,打了个瞌睡:「在宫中斡旋不断,实在是睏倦,不如我们稍后再叙」 明轩看着梁策淡淡的黑眼圈有些同情得点了点头,向梁策行了一礼。 梁策微微点头,而正当两人擦肩而过时,明显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一把抓住梁策。 梁策挑了挑眉毛:「做甚?」 明轩屏息敛声,待号脉完毕这才长舒一口气:「看来最近情况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明轩笑着离开,梁策没有再看他。 纪预打了个瞌睡,跟着梁策走入这久违的小院。 纪预盯着梁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师尊」 梁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何事?」 纪预盯着梁策的侧脸,白髮将眼睛遮住,他看不出梁策是喜是怒,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开口: 「野渡坊,老楼主,舟自横,半妖……师尊这下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了吧。」 纪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可就连梁策也微微斜了斜头。 纪预等待着梁策的回答,一秒一秒过去,梁策依旧没有动弹。 他心里一紧,但内心不知什么东西驱使着他去刨根问底。 也许是结海院的女鬼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不操心的没心肝,被别人拽着走,好歹也得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吧,不能当个咸鱼啊。 「师尊有什么事情也不说,我……我也从未过问,可仔细想想,我又不是傻子,也……也有些……好奇心……」 纪预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盯着梁策白皙的脸颊,突然那张脸出现在自己近在咫尺处。 梁策双手搂着他的肩膀,眼睛死死盯着纪预。 纪预吓得一哆嗦,连忙闭上眼睛:「师师师师尊我错了!我我我我不问了,你别别别别生气!」 静默良久,梁策温润的声音从纪预头顶传来:「睁开眼睛。」 纪预一瞬间想起了初次在破庙见面的场景,那时候还真是胆子大,别人说结契就结契,说带他走就跟着走。 梁策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猜到了纪预的所思所想:「没错,你就是好拐,随便一句话就跟着走了。」 纪预睁开眼睛,想出口反驳,却又害怕梁策因为他刚才的话还在生气,于是便闭上了嘴。 梁策缓缓松开纪预的肩膀,纪预整个人轻松下来。 「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你的师尊,不论他是楼主还是舟自横,他都是他,只有一个他。」 纪预张了张嘴,这不跟没说一样嘛,正想着,自己的手却被梁策一把扯了过去。 纪预感受着梁策单薄冰凉的胸口,突然有一种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我不会刻意瞒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没有想过骗你……我……」 纪预从来没有见过开心这个样子,一瞬间方寸大乱,好端端得怎么就表白上了,他连忙打断施法: 「好了好了,那个笔,干嘛用的?」 梁策立即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一般将笔送到纪预手中。 纪预低头看着手中的笔,上面清晰刻着「镇龙笔」三个小字。 第176页 梁策凑过来也瞄了一眼笔身,点了点头:「它镇的可不是宫里的真龙天子,而是我。」 梁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纪预瞭然,这支笔是用来镇祖师爷的。 那和梁策有什么关系。 梁策看出了纪预的疑惑,继续道: 「皇宫里的人世世代代守护着这支笔,生怕我哪天抢了回来发力大增威胁朝廷……」 说到这里,纪预听到梁策一声淡淡得笑: 「然事实是,我现在就足以威胁到朝廷了,反而,有了这支笔,就不会了。」 纪预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只有这支笔可以杀死我。」 梁策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纪预差点将手中的笔扔在地上。 他听到梁策继续解释: 「笔内封印者我与你祖师爷的两份灵气,灵气与肉身脱离太久便会乏力衰弱生命垂危,但若是将两份灵气都换回来则会威胁本灵,土崩瓦解。」 纪预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最终总结到: 「所以他们费尽几代人的心思保护的笔反而是在替你保护,让你持续构成威胁。」 梁策点了点头,但又摇头:「是,又不是,灵气与我分隔太久,我的确再不找到它就会形神俱毁,但若是这支笔落入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手中我都难逃一死。」 「这么重要的东西,皇上当真就把它给了你……」 「不,也许对于皇室其他人而言,将我困于宫外,宫内又有我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会构成一种平衡,从而彼此牵制,然而许依看到了这其中蹩脚的平衡,将笔给我就等于给了我死的机会,看开他很希望我死呢。」 纪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当真的意料之外啊…… 梁策缓缓伸出手指,在笔身绕动了两下,一丝金黄色的光束轻柔飘出,而后钻入梁策指尖。 梁策一脸神清气爽:「我记性不好,这支笔还是你替我保管吧。」 纪预吓得一个机灵:「万万不可啊师尊!我我我要是丢了怎么办!」 「那我就死喽。」 梁策勐然抓住纪预握着笔的右手,笔尖拉近,抵在他的心脏处: 「从这里刺进去,用这支笔,这是杀死我的唯一方法,可记住了?」 纪预没好气得拽回手:「记什么记,用不着你死。」 梁策笑着看了眼纪预,转身进屋,懒散道:「那可说不定,倘若以后小纪预另有所爱……」 纪预连忙冲上前捂住梁策的嘴:「你再胡说我我我我就真刺下去了!」 梁策侧头躲开纪预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纪预笑了笑收回手,右手转着毛笔走向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小抿一口,洋洋得意得拿起毛笔在梁策胸口出划了几下:「这下,师尊的命可就掌握……」 梁策垂眼倾听,却闻纪预突然不说话了,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毛笔也没有了动作。 纪预睁大眼睛看着梁策,熟悉的燥热感这次蜂拥而至,久违的狂潮激发着纪预内心的欲望。 看着纪预逐渐泛红的脸颊,梁策勾唇一下,一把夺过纪预手中的笔: 「我的命在你手中,可当下你的命却在我手里呢。」 梁策轻轻在纪预耳边吹着热气,纪预被撩拨得下身一软向地面滑去。 梁策眼疾手快将纪预打横抱起放于床榻,纪预眼神迷离,他勾着梁策的脖子,微微开口:「师尊……还有什么瞒着我。」 纪预的脸在灯光下格外明亮,红晕铺满脸颊,燕尾下垂处还有丝丝红色勾人心弦,让人不禁生怜,但又想立即将眼前的人吃干抹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满足。 都什么时候了纪预怎么还关心这个。 梁策一把扯开纪预的衣带:「到是……有一个……」 纪预「嗯」了一声,右手缓缓抚摸着梁策的发梢,示意梁策继续。 梁策唇瓣轻轻靠近纪预的嘴角,轻声道: 「解药配完了,所以……今夜为师就是你的良药。」 【完结】 【番外】梁策发烧了 丙辰中秋。 纪预从许安手里接过一个包子,勐地塞进嘴里。 两人同时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走向书房。 子青似乎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三人碰面皆行了一礼。 纪预咽下嘴里的包子,含煳到:「师尊今日怎么还没来?」 子青淡淡一笑:「无妨,先温习昨日的功课也不错。」 纪预垂头丧气得看了眼已经开始低头诵读的子青,嘆了口气,果然,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纪预和许安几乎是同一时间跑到了子青的书案旁蹲下。 两人都谄媚的笑道:「师兄,你要不去找找师尊,说不定今日其实不上早课。」 子青全然没有答应这两位大少爷的打算,而是轻轻放下书本: 「师尊没来,你们又想跑出去玩是不是」 许安握住子青的袖子,央求道:「好师兄,你就去打探一下下,若是不上课,我们发誓绝对不会跑太远的!」 子青勾着唇角摇了摇头:「身为师兄,更是职责所在,况且今日不是旬假,师尊一定会来的。」 眼看着子青这里怕是没戏,两人只好灰熘熘又坐了回去。 第177页 许安看了眼子青,确认子青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小动作,这才继续道: 「纪预,你身为入室弟子,关心师尊理所应当啊。」 纪预嘆了口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早起床师尊就已经不在身边,而今让他去何处找师尊。 许安看出了纪预的忧虑,小声道:「你再回去看一眼,若是不在院中那定然在后山某处忙碌,必然顾不上我们。」 纪预点了点头,沖许安比划了一个「欧克」的手势。 纪预看了眼子青,而后蹑手蹑脚得走出书房,直奔院内。 「师尊——师尊——」 纪预似乎已经笃定梁策不会出现在院内,于是声音大得出奇。 他一把推开卧室的门,声音极大:「师尊——」 他尾音拉得极长,走向床榻却出乎意料看到了梁策的身影 。 师尊竟然在房内。 「师尊,方才弟子唤你怎么不答应啊?」 纪预走近一步,却只略微听到梁策「嗯」了一声。 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低头查看。 只见梁策双目紧闭,脸颊泛红,平稳的唿吸听起来格外安逸。 纪预轻声唤了声,梁策不再理他。 他见大事不妙,立即伸出手去摸梁策的额头。 意料之中,一片滚烫。 没想到师尊竟然也会发烧。 纪预脑子里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 而后这才回神,连忙去摇梁策的身子:「师尊!快醒醒!你发烧了!」 梁策的脑袋被惯性带得摆来摆去,终于,他有了反应 。 梁策紧紧皱着眉毛:「为师没有睡,吵死了。」 没有睡? 纪预哪里还管睡不睡,他立刻大声道:「师尊你发烧了,你快起来,我们去看郎中。」 说着,纪预便准备拉着梁策起来。 梁策眼睛依旧没有挣开,而是无力得拍了拍纪预拉扯自己的手,沙哑着嗓子道:「乖,出去。」 纪预感受到梁策滚烫的体温,在看着他紧缩的眉毛和不断滚动的喉结,仿佛在极力克制这什么: 「师尊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些起……」 谁知道这一下竟然真把梁策给拉起来了,梁策整个人趴在纪预的身上,仿佛自己身上背了个大火球。 他推了推梁策:「师尊你……好歹动一动啊,弟子背不动你。」 梁策也是听话,的确动了动,下一秒,他双手死死搂住了纪预的腰,将头埋在了纪预胸口处。 纪预用力支撑着身体,可一低头,却发现梁策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抬起了头。 那双金色的眸子也已经睁开,两人眼神交接之时,纪预似乎感觉到梁策眼中被释放出了一头野兽。 他勐地埋头一口含住了纪预的喉结,纪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大跳。 滚烫的唇仿佛点燃了纪预的欲望,纪预闷哼一声 。 梁策缓缓松开,含煳着声音道:「叫相公……」 纪预被梁策撩拨得神魂颠倒,轻轻开口:「相……相公……」 纪预话音刚落,却发现梁策已然没有了动作,而是又乖乖躺了回去,眼中一片清明 。 师尊今日是怎么了? 纪预努力调整了下唿吸,只好替梁策盖好被子,冲出门去找郎中。 另一边。 明轩抬手将宝贝仙草移栽到花盆里,却被一旁焦急的敲门声扰了闲情雅致。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慢吞吞打开木门。 刚一开门,明轩就看到一团红色的东西闪到自己身前。 梁策突然间抱住明轩,滚烫的身体让明轩不耐烦得在他后背蹭了几处泥巴印。 「梁策,你干什么」 梁策又将明轩的腰搂得紧了些,或者说是整个人又贴紧了些。 他微微启唇,灼热的气息灌入明轩耳内:「情期……到了……」 原来梁策根本就没有发烧,他现在是半妖之体,当然也有着一半妖的血统,而情期,是不可避免的。 明轩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情期到了就去找纪预。」 梁策皱着眉头,又贴近明轩了一些,明轩修的是寒功,身体四季冰凉,而此时此刻却被梁策粘得滚烫。 梁策努力克制着自己体内即将点燃的火,咬牙切齿得发出声音:「我会……弄坏他……」 真是不知羞耻,什么话都能从这个老东西嘴里蹦出来。 明轩用扇子戳了戳梁策死尸般重的身体: 「那你来找我,是打算玩坏我」 明轩这句话一说出口,明显感觉梁策抖了抖身子,他勉强睁开眼睛,勾了勾无力的唇: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要脸了」 明轩没好气得瞪了一眼梁策:「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梁策语速极快,仿佛自己不赶紧说完闭嘴就要发出什么别的声音一样: 「带我去寒洞。」 半柱香后。 梁策独身一人步入寒洞,他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一把扯开了胸口处的衣襟。 希望更多的冷空气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盘腿坐于寒洞内的八卦阵中央,长舒一口气。 以往没有纪预,他本可以克制,但现在自己心里牢牢住了一个纪预,是什么法子都无法让他平静下来的。 第178页 梁策缓缓抬手,输送一些灵力到自己丹田处,而后默诵起了清静经 。 寒冬内寂静无声,冷得渗骨的洞内到处是奇形怪状的冰熘子 。 洞顶是一条盘旋蜿蜒的金色飞龙,龙身上也结着厚厚的一层冰。 被晶莹剔透的冰雪包裹的龙神,显得格外闪目和神圣。 尤其是那一双伶俐的眼睛,是金色的。 洞内的温度极低,显然是某个阵法的作用才造就这样的景观。 可就在这种低温环境下,梁策依旧像个小火球一般,身下的地面冰雪被他的体热暖化,冰水浸湿了他的红衣。 梁策拧着眉头,努力倾听着洞内的细微动静,妄图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结果当然是无济于事,梁策大口喘着粗气,再次抬手给自己灌入一丝灵力。 而就在此时,洞外响起了脚步声。 纪预的声音迴荡在梁策耳边,刚刚压下去的欲望一下子被激起千层巨浪。 「师尊——你在里面吗?」 梁策勐地睁大眼睛,这双眼睛比以往的眼色还要金,甚至已经看不到瞳孔。 他沖洞口大声喊道:「出去!别进来!」 明知道自家师尊在里面,纪预小朋友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他连忙应答:「师尊!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说着,便抬脚迈向洞内。 纪预刚一进去就打了个喷嚏,这大夏天的,怎么还会有这种环境。 他继续往前走,双手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哆嗦着搓了搓。 「师尊,这这这里面好冷,你快出出出来。」 纪预被冻的哆嗦着说话,可下一秒周身却暖和起来。 不 。 是滚烫起来。 纪预回头,见梁策一脸迷离得从后方抱住了他。 将他整个人包裹在自己怀里。 纪预回头,对上了梁策那双金色的眼睛:「师尊……你……」 纪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的嘴便已经被梁策封住了。 他睁大眼睛,被强迫坐直在他的腰上。 梁策敞开的胸膛格外滚烫,白皙的皮肤而今也透着丝丝粉红。 纪预呜咽了一声:「师尊你……」 「为师的情期到了……」 情期!纪预在书上看到过,如今想想师尊是半妖,自然也有情期。 想到这里,纪预不由得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起来:「那个……师尊……」 似乎是觉得纪预太吵,梁策再次堵住了他的嘴。 而手下的动作也丝毫不慢,纪预很快就一丝不挂得坐在梁策身上了。 梁策眯着眼睛,显然有些神志不清了,撕裂感很快席捲纪预全身,他立刻绷直身体。 怎么这次……这么疼…… 今日的梁策并没有怜香惜玉,而是努力释放着内心的欲望,随着疼痛感逐渐加深,另一种感觉也很快将其替代。 寒洞的温度似乎也上升了几度,纪预即使如今这样也丝毫没有觉得寒冷刻骨了。 当然,这都是梁策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