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服暴娇大美人[GB]》 第1页 [现代情感] 《治服暴娇大美人[gb]》作者:木木书羽【完结】 文案 贺承流,omega,纨绔子弟,铁血叛逆,知名教授见了他都绕道走,金牌心理疏导专家见了他直接挂牌辞职。 正当众人以为没人治得了他的时候,他的元帅母亲找来了一个女alpha,据说身手利落,为人冷戾。 贺承流一听,无所谓地摆摆手,「治得了小爷,小爷当众学狗叫。」 迟弥雪的见面礼,是冷着脸一个扬手把他摁到墙上。 贺承流:「......」 贺承流:「刚才没准备好,再来!」 ——啪地又被摁墙上了。 迟弥雪:「少爷,你怎么流鼻血了?」 贺承流:我杀了你!!! 据说知名纨绔贺承流放话,不整倒迟弥雪,他名字倒过来写。 迟弥雪的确是被「整倒」了,只是倒在他身上…… 迟弥雪:「什么名字倒不倒写的,主要是想听狗叫。」 不久后,路过的管家看见,他家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屈尊降贵,缠着那位冷戾的女alpha,红透了一张脸,汪不出声,但快哭了…… * 迟弥雪刚刑满释放,父母不详,机缘巧合被聘为贺承流陪读。 一开始她恪尽职守,绝不做超出工作内容的事,就连过敏反应也试图自己挺过去。 后来贺承流帮她挺,还说喜欢她。 对此,围观众人评价:哦豁,贺少整人的新手段。 迟弥雪闻着空气中混杂的信息素,垂眸看向怀里熟睡的omega,微微皱起眉头。 整人的新手段吗? 没关系,他整小小人,她整他。 * 所有人都不看好迟弥雪,她除了好看和能打,一无是处。 没有靠山,没有权力,没有钱。 突然某天,新闻中心发布一条简讯:知名科学家的女儿迟弥雪获得亿万专利继承权,被联邦议会奉为座上宾。 围观群众:??? 什么情况?!我也想要!!! /*/前排排雷(请勿忽略): 1.女a男o,女主有大晋江,情节需要,前期就和男主有暧昧行为,男主前期有口癖,不喜勿入 2.女主非软妹,不喜勿入 3.星际背景,私设如山,不喜勿入 4.不接受写作指导,这本不喜欢我们找喜欢的或者下本再见,切勿勉强,谢谢! /文案2023年10月27日已截图/ 内容标籤: 强强 星际 abo 傲娇 主角视角:迟弥雪 贺承流 其它:女a男o 一句话简介:必不可能学狗叫!汪汪! 立意:勇于追求。 第1章 出狱 星历199年的最后一天。 克怀恩星际,首都星。 全民狂欢倒数跨年的日子里,中枢住宅区元帅府却是剑拔弩张。 「不可能,我不同意。」 贺承流一把挥开管家递过来的信息晶板,坐直了身躯,正色朝他的母亲道,「您要是这么做,休怪我不给您留情面。」 「没得商量。」贺岚睨着他,放下手里的餐具,擦了擦手,「道尔顿教授是克怀恩星际最温柔最擅长引导的教授,连她被你气得摔了一跤,摔断了胫骨。」 「那是她自己不小心。」 「ok,那罗渊专家呢?星际最知名的最有耐心的心理疏导专家,我才约见他一次,他就挂牌把工作室都关了。」 「那又怎么样?」贺承流不服,满眼怒意,像被激怒的幼兽。 贺岚看着她这个漂亮的儿子,仿佛透过他在看自己早逝的爱人—— 真是连脾气都遗传啊。 她抿抿唇,再出口就添了三分温柔,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不怎么样。所以我要找个人来看着你,防止你再干一些聚众斗殴、离经叛道的事情,至少把毕业证书拿到。」 说到毕业证书,贺承流勐地站起来。 管家适时插嘴,苦口婆心道,「少爷,您已经延毕两年了……」 中枢住宅区里,延毕这一块,他是首例。 贺承流横了他一眼,还是那句话,「那又怎么样?我延毕有我延毕的实力。」 说罢,摔门而出。 液晶电子门锁发出可怜的「吱吱」叫声,紧接着,庭院里响起飞行器的引擎声,嚣张地轰鸣了一阵,而后才唿啸着远去。 管家:「……」 贺岚最后一点耐心灰飞烟灭,差点气绝,「他说什么?他说延毕有延毕的实力?」 管家没敢点头。 贺岚咬牙切齿,狠狠往桌上一杵,「他不挑,我来挑!」 管家见状,忙不迭地连接信息晶板。 贺岚面前展开一块蓝色半透明晶屏,所有候选者都陈列在上面,3d模型缓缓旋转,数值标示着身高、体重、体脂率、肌肉量、战斗力等一系列信息。 贺岚挑了一个最高的—— 189cm。 女a。 「看看这个的详细信息。」 「路男,父亲是首都星第十区区长,母亲是首都星外星云第七战区的副指挥官,在机甲指挥官格雷手下工作。他本人于星历198年,即去年,从首都星星际大学毕业,格斗、机甲、合成云、通讯等课程的成绩均为优秀。」 嗯……这个背景还行,课业也完成得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性格呢?」 「路南,性格温和,为人和善……」 「不行,」听见性格温和,贺岚马上打断,「这个性格,在贺承流身边待一天就哭鼻子。下一个。」 晶屏跳转,展示出下一个候选者的信息。 「凯尔特,父亲是战士,因错误操纵机甲,已经亡故。母亲是个体户,在首都星勒宁街区18号经营一家连锁营养剂店铺,年纳税6万星元。他本人毕业于首都星高等中学,擅长格斗,目前在赌场当保镖,以此谋生,个性较为刚直冲动,嫉恶如仇。」 贺岚对他的出身不算太满意,但她也知道,出身不是关键,这个凯尔特其他条件都还算及格。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降得住贺承流。 她扬扬下巴,「武力值和贺承流的对比看看。」 快速匹配之后,机械音响起,带来的是失望—— 「60 vs 60,势均力敌。」 势均力敌,意味着贺承流有时候还能打赢他。 不行。 「下一个。」 「迟弥雪,父母不详,联邦暴力监狱、联邦文明监狱服刑人员,12岁因杀死萨坦星一名流放犯获刑,因手段残忍、下手果决,属于高危人员,联邦法院判决刑期20年,投入联邦暴力监狱服刑。」 「下一……」贺岚一顿,转念想,或许这种贺承流从没接触过的人群,才更有可能降得住他。 「后来怎么转投联邦文明监狱了?」她问。 文明监狱收容的对象是没落的功勋贵族,绝不可能收容一个从萨坦星出来的女孩。 联邦文明监狱,顾名思义,重文明,轻暴力,从这个监狱出来的,往往学识水平、生活技能等方方面面都能跟上当前发展速度,出狱后也大多找正当工作谋生,比暴力监狱那种随时可能死于非命的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 在克怀恩星际这种法治环境下,要从暴力监狱转投文明监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然而,迟弥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智能晶屏给出的答案是:未知。 「这……」 管家觉得不可思议。 贺岚也拧起眉。通常来说,监狱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纰漏的,又或者是,这个女孩的调动属于高级机密,连她作为元帅都无法阅览详情。 「继续吧。」她淡淡道。 机械音再度响起,「迟弥雪在联邦文明监狱表现突出,建功积极,学科成绩优异,刑期缩短为12年,今天刑满出狱。性格未知。擅长未知。武力值200。」 如果说贺承流作为omega,武力值60算是天赋异禀加训练有素,那迟弥雪作为alpha的200,在整个克怀恩星际恐怕都找不出十个。 她足够完全压制贺承流的了,还是一个alpha。 但武力值高同时也意味着危险,何况还杀过人,出身监狱,多项未知。 贺岚面色凝重。 她看着智能晶屏上的3d模型,总觉得这一头银色锁骨发有些眼熟,那双淬蓝的眸子冷冽如刀,像在哪里见过。 「下一个。」 …… 大半天过去,一百多名候选人,没有一个能在心理和生理上完全压制贺承流、又不会给他造成实质性伤害的。 除了那个联邦监狱出身的……银髮蓝眸alpha,叫迟弥雪的。 贺岚断定,她能从暴力监狱转投文明监狱,说明她处事不会过刚易折,凡事也能留有余地,倒是很适合留在贺承流身边。 可她毕竟是暴力监狱出来的。 就在贺岚犹豫不决的时候,别墅中控智脑传唿信号音响起,短暂的「叮叮」之后,一道女机械音响彻耳际,「报告,贺承流少爷驾驶航空器,驾驶速度为980千米每星时,错道行驶,于首都星第一星云区撞坏星轨,长度为17星米。非法闯入黄河要塞,未减速,智导系统的终点定位是萨坦星的外星云飙车区。」 贺岚一听,全身血液上涌。 她咬牙,当机立断,「让这个迟弥雪来见我。」 ** 萨坦星。 和首都星的全民狂欢相比,这个星球显得格外沉寂黯淡。除了外星云富家子弟的飙车声,这里安静得只剩下风。显然流放犯们对这种跨星元的夜晚没有任何期待,他们冗长的一生,都要在这片灰扑扑的土地上度过。 朦胧光线里,一双冷硬的黑靴踩上了这片土地。废旧的金属在她脚下发出最后的哀鸣,「咯哒」了一声。 指尖香菸明灭,迟弥雪吐出烟圈,看着远处老旧的居民楼。 那是一排废弃的星轨车厢,堆得横七竖八,有的甚至挂在半空的星轨上摇摇欲坠,风一吹,都能奏出一首悲歌来。放在首都星,这是危到不能更危的房,但这是在萨坦星,这房是给流放犯住的,所以这是「恩赐」,还说什么危房。 想到这里,迟弥雪眯起凉眸。 她含着烟,勐抽了两口,扔在地上踩灭,把手揣进兜里,迈开长腿朝前走去。 感应到有人在移动,灵敏的星际守卫蜥蜴狗飞快发出电磁波警报,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 有点冷,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迟弥雪低头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勐搓了两下,一双长腿交替得越来越快,敏捷如风,跑动起来。 蜥蜴狗捕捉空气流动数据,计算出这大概率是个高危险度的敌人,是以它们的速度也快了起来,甚至启动了袭击程序,红外线顿时像交错的蛛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蜥蜴狗之所以叫蜥蜴狗,是因为它们的皮肤和这片灰扑扑的土地一样,很难辨认。好在这玩意儿对迟弥雪来说不算陌生,迟弥雪踩上其中一只的嵴樑,左闪右避,躲开交错的红外线。 很久没有人敢闯萨坦星了。 漫天的红外线很快引起流放犯们的注意,他们纷纷从星轨车厢里面探出头来,看清下面的追逐之后,有的兴奋地吹起了口哨,为这位闯入的勇士「送终」,有的拍打墙壁,有的甚至唱起几十年前流行的星际战歌。 蜥蜴狗比十二年前难缠,数量还多。 迟弥雪抬起长腿,横空一扫,稳稳落在废弃的矿坑中央。蜥蜴狗井然有序,密密麻麻将她围了起来。 机械音响起,「请注意,请注意!这里是克怀恩星际集中管控区-萨坦星。你已非法入侵管控区,请于20星秒内上报你的个人信息以供核验,否则我的枪弹将贯穿你的头颅。」 流放犯们听到以后,将歌喉放得更开,慷慨激昂的歌声振奋人心。 迟弥雪跟着歌声的节奏,黑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20星秒后,蜥蜴狗的红外线蛛网缓缓降落,枪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发出,带着悽厉的破空声,直指眉心而来。 气流强烈,把她的银色短髮吹得飞扬起来。 她甩手从后腰摸出一把久远的短铳,扶住铳口,沉肩歪头,瞄准之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动扳机。「嘭」的一声,火光飞溅而出,把那颗声称要「贯穿头颅」的枪弹炸毁在半空。 而后一个甩身,对准侧边一只蜥蜴狗。 又是「嘭」的一声。 红外线被灰扑扑的夜色湮没,消弭于无形,气势汹汹的机器狗们变得一动不动—— 竟然都瘫痪了。 迟弥雪松了松肩颈,竖起短铳,轻轻吹去上面的硝烟,反手插在后腰上。 夜色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尤为凌厉,修身的白色衬衫,略显宽松的深绿色工装裤,系带的硬皮黑色短靴,她就站在那里,一身清冷。 她的声音比夜色更加寒凉,音量不大,却坚定到能够穿透尖啸的风声,传入高耸的声塔,「曼德,好久不见。」 星球中控室里,正在让机械师调控设备的指挥官一怔,「是你!」 他缓缓直起身,看着监控里的那抹身影,不敢置信,「你出来了?」 迟弥雪没有回答他,反而漫不经心地道,「停止启动第二层防御程序,否则我让你修更多机器,写更多报告。」 仿佛笃定曼德会听她的似的,她说着,不慌不忙地转身,往歌声的源头走去。 星轨车厢的人群密集度还是很高的,她搭着直升梯往上,吸引了许多人的注视。这些流放犯刚才还战歌激昂,可真正近距离看到迟弥雪,他们反而不敢吱声了,张着怯生生的眸子,三分好奇七分惧怕—— 毕竟不是谁都能安然无恙闯进萨坦星管控区的。 第2章 意外 点阵机器狗机群落败,不出意外的话,萨坦星的管控系统就要启动了。 果然,还没等迟弥雪抵达星轨车厢最顶层,一道耀眼的白光就刺破云层—— 那是萨坦星指挥官的星舰。 曼德来了。 曼德,萨坦星的指挥官,要权不要脸的上流走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么上位的。众所周知,他等一个去首都星的机会等太久了,众人怜悯地看向迟弥雪,不约而同地觉得她下场应该不会太好,因为这位圆滑的末流官员,肯定会用她换一个去首都星的机会。 星舰全速朝星轨车厢飙来,直到临近才紧急制动,骤然停下。 智能灯束捕捉她的背影,投射到驾驶舱智慧屏上。曼德心绪翻涌,指尖掐入指挥座的扶手。 十年了,她的嵴骨还写满骄傲,像一座永不凋敝的丰碑。联邦监狱的十年时光并没有把她教得圆融得体,依然这么扎眼。 星舰到来的强大气流把迟弥雪的头髮吹得飞扬起来,她没有回头,来者何人她心知肚明。当下她更在意的,是想找到那个人。 相比首都星的联邦监狱来说,这里的智能化管理水平比较落后,每一节车厢的门边都贴有巴掌大的智能晶板,随着她的脚步,晶板依次亮起,显示里面住的流放犯的姓名、罪行、流放倒计时、血型等等信息。 迟弥雪一一掠过,终于在一节车厢前停下了脚步。 找到了。 【布朗夫人,女omega,首都星人,科技专利盗窃罪,永久流放,o-o型血】 晶板亮着蓝光,明明是护眼模式,可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灼眼。 手在半空悬了好一会儿,迟弥雪终是摁下了门铃。 「氢氦锂铍硼,碳带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这是一串欢快的小女孩声音,录播的,背的是旧地球时代的元素周期表。 迟弥雪的心骤然缩紧。 门铃重复,门却始终没有开。 等待的时间里,空气对流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更别提外星云那些飞行器嚣张的轰鸣—— 萨坦星作为流放星,是本星系里地位最低下的行星,没有污染物和噪音指标管控。曼德看准了这一点,为了拍首都星那些高级官员们的马屁,在萨坦星的外星云设了个飞行器飙车场,丝毫不管萨坦星流放犯们的生活质量和睡眠质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不过前两年中枢区出台禁令,禁止高级官员参与飙车和机甲比试等高危娱乐活动,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飙车的,很多都是首都星的「精神小伙」,大多也还是高级官员们的后代子弟。 但曼德知道,他捧这些纨绔子弟的臭脚就够了。 迟弥雪眸底一片冰凉。 拍马屁指挥官不知何时已经调整好心态,放下甲板,稳步朝她走来。矮胖的身躯靠近,带来微乎其微的压迫感。迟弥雪只当他是空气。 「雪……」 曼德迟疑了很久,还是在「氢氦锂铍硼」的门铃声中开口。 迟弥雪转头,直入主题,居高临下地问,「我师母人呢?」 曼德听她提及师母,抿了抿嘴唇,满脸络腮鬍子跟着动了动,他转过眸,不敢看迟弥雪,低声道:「那也是我师母。」 迟弥雪听了,发出一声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也配?」 「雪,我知道你恨我……」 曼德话音一顿,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师母不在。」 迟弥雪揪起他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你又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她很用力,曼德被衣领勒得满脸通红,额角的青筋鼓起,整个人双脚离地。 「两年……」曼德难受过头,胡乱扯着迟弥雪的手背,直到迟弥雪松开手,他勐咳了两声,才道,「师母她,两年前就被秘密接到首都星了,中枢区派来的星舰。他们手里拿的是中枢函件,落款是星际能源组会,印鑑h。」 说完,他又看了迟弥雪一眼,补充道,「这次我可没有拿师母换取什么利益。」 迟弥雪见他还敢提起这件事,眼眸划过一抹杀意,但显然现在不是处理这件事的绝佳时机。她松了松手腕,说,「我回来了,以前的帐,我会慢慢跟你算。」 曼德欲言又止,对上她的视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迟弥雪抬起头,露出修利的下颌线,道,「给我准备一架飞行器。」 「你……」曼德不敢置信,「你要去首都星?」 * 萨坦星外星云飞行器云集。 经营飙车场地的总控工程师是个机灵鬼,察觉贺承流今晚心情不好,召集了好些人陪他疯。 贺承流驾驶着骚包的飞行器,一次又一次冲过星云跃迁闸口,闸口火星子飞溅,元器件天女散花,迎来一片热烈的恭维欢唿声。 可怜的工程师们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临时抢修。他们不敢有怨言,一来是报酬丰厚,二来是贺少爷把各界学术泰斗折腾走的事情,克怀恩星际已经人人皆知,有背景的高端学术圈都对他避之不及,他们更不敢招惹他。 是以他们卯足了劲,维修速度飞快,生怕两分钟后贺少爷驾驶飞行器回流回来,看见坏掉的闸口,不能「尽兴」要发脾气。 萨坦星的星云跃迁闸口平时没人来往,中枢区的人要来会走长白要塞,不会经过这里。不凑巧的是,今天来了架不惹眼的飞行器,停泊在闸口等待区,正等着跃迁。 总控工程师认出这是指挥官曼德的飞行器,迟疑了一下,联络指挥中心汇报情况。 很快收到曼德的回覆:优先保障贺承流少爷,找个契机让迟弥雪通过。 总控看向等待区的朴素飞行器,心知这不是寻常人。 按照指挥官的处事风格,这个人能和贺承流少爷进入同一序列,即使话里表达了前后顺序,那也不是一般人物。 因此也不敢太过怠慢,调出一个备用跃迁闸口,让迟弥雪的飞行器泊入。 萨坦星的跃迁闸口还是两年前的装置,申请不到专项经费更新,因此泊转时间相对较长。迟弥雪通过跃迁闸口的时候,刚好遇到贺承流返航。 没有遇到真人对手的贺大少爷百无聊赖,正把脚架在中控台上,一脸不耐烦地拨动通讯,让远在中枢区的「小弟」组局来玩。没想到「小弟」刚好也是家长debuff,来不了,一时之间更烦了。 切断通讯的那一刻,银白色的跃迁闸口里出现一架灰扑扑的小飞行器,不起眼,但好歹是个活人。 贺大少爷来了兴致,收回长腿,手指一拨,骚包飞行器侧旋,利箭一样朝小灰冲去。 他原本只是想吓这小灰乐乐,没想到飞行器还没到跟前,小灰就警觉起来,开启镭射雷射晃他一眼,准备从侧轨避开。 「嗯哼?有点东西。」贺承流兴奋地调直椅背,点动飞行器,亮出明晃晃的射灯带。 光线雪白,像喷涌的浪潮,泛着晶莹的微微蓝光。 小灰毫无还手之力,浪潮瞬间将它吞没。 ……「没意思。」 不过没意思是没意思,贺承流心里好歹舒坦了点,手指跳跃,伸出机械臂,准备等光潮散去再去捞这小可怜,没想到驾驶舱警报勐然响起—— 「陌生飞行器距您1000星里!」 「陌生飞行器距您800星里!」 「陌生飞行器距您500星里!」 …… 「嘀嘀嘀……」 警报越来越急。 「嘭!!」 一声惊天巨响,骚包飞行器的侧舷出现一个巨大凹陷。 飞行器的密闭性被破坏,警报升级,「呜呀呜呀」叫得人更烦。 强大的压力差使得被撞击的地方陷得更深,舱外巨大的空气密度几乎让人窒息。贺承流温室里的花骨朵,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当机立断放了逃生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他瞥了一眼小灰的方向,本想深深记仇。 可这一眼却让他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我他妈不会遇上杀手了吧?」 只见小灰的驾驶员捲土重来,调转小灰,转向他的逃生舱。小灰已经破得不成机型,呲啦呲啦闪着电光,拖着半吊子元器件,不要命地朝他冲来。 贺承流揣着怦怦直跳的心,骨节分明的手慌忙点着逃生舱的屏幕。逃生舱捕获降落位置的坐标,速度飞快地降落。 然而小灰鬼魅般地,飘飘摇摇,飞行路线却和他的降落路线垂直。眼见巨大的阴影笼罩,就要玉石俱焚—— 贺承流灵机一动,指尖拨动操作面板,逃生舱自动解体,他背着太空降落伞跳出舱外。 小灰和逃生舱擦肩而过。 贺承流松了口气。 太空降落伞到了一定的高度自动打开,他挂在伞上,捂着唿吸面罩喘息。气流轻轻涌动,他才发现自己的头髮已经汗湿。 他回头看小灰坠灭在宇宙深处,心想:这小灰的驾驶员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此时,一束勐光射来,贺承流勐地回头看去。 !! 侧舷凹陷的骚包飞行器竟然復活了!犹如勐兽睁眼般,对准他的方向,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降落伞上的智能环响起音调轻快的提示:「提示,宿主飞行器復甦!提示,宿主飞行器復甦!」 他低头一看,隔着智能环的晶板,对上一双浅蓝色的寒凉眸子,眸上浮着冰霜,眸色拒人千里,像宇宙深处闪着寒芒的星子,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更多探索欲望。 好半晌,贺大少爷才反应过来,这是小灰的驾驶员。 他被戏弄了! 一时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操」字。 第3章 冲突 贺大少爷的飞行器出了事故,总控差点吓没了魂,直接调度了二十余架救援飞行器,闪着红蓝交错的救援灯,上天接引贺承流。 贺承流落了地,任由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太空降落伞解开。 他脸色铁青,仰头盯着空中那家侧舷凹陷的骚包飞行器不放。见那架飞行器还算自如……不,应该说是「耀武扬威」地盘旋,气急攻心,抬脚把一旁的桌椅踹翻在地。 「还不把她给我打下来!」 总控顺着他的指尖抬头一看,忙不迭地应和,「是是是……」 怒喝一旁的手下,「还不弄下来!!」 四五个手下挨了批评,忙不迭地跑回智能控制室。 其中一个说,「要精准无误地把飞行器打下来,那不是得开电子追踪雷射炮吗?咱们没有军事动作权啊,能开吗?」 另一个横了他一眼,「蠢货,你看看外面的是谁?贺承流!知道贺承流什么人吗?别说是你了,中枢区都没人敢和他对着干!开个雷射炮算什么?」 「我也听说了。」旁边一个长相稳重点的说,「上次那个经济学教授叫什么来着的,就首都星大学的那个,据说要押着他上经济学课程,直接被贺大少爷踹断腿骨。你就想吧,教授认识多少商贾名流啊,那人脉你都不敢想像,就这,贺大少爷都没在怕的,你说咱们惹得起他吗?雷射炮该开还是得开,不然没把人打落下来,他一个不高兴,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打下来了他一高兴,没准还能在贺岚元帅面前说说情。」 这么一说,原先那个憨憨的工程师才算有点明白过来。又问,「那飞行器里的那个人,岂不是就要惨了?」 「啧!你先管好自己吧!一个不小心咱们都要惨了,你还管她?」 「那傢伙,铁定惨。」 …… 此时,「铁定惨」的迟弥雪坐在驾驶舱里,听着智能警报报告,说地面正在开启攻防系统。 一分钟后,密集的火力不由分说,迎面袭来。 星海深处星云交织,繁星闪闪,成了漂亮静谧的幕布。幕布之上,激爆声响起,雷射炮拖着尾巴爆闪,嚣张得像庆贺的乐章。 迟弥雪:「啧。」 贺承流坐在总控办公椅上,手里端着稀有的咖啡,目不转睛地盯着智能晶屏上那架骚包飞行器。 总控工程师唿吸都快停了—— 密集的火力覆盖下,那架飞行器居然还能左闪右避,行云流水地穿梭在一束束雷射炮之间,边都没擦到一点,愣是像个优雅的舞蹈家! 总控工程师手心唰唰冒汗,心想什么人啊,45%的光炮覆盖率还能跟没事儿似的,也不怪贺大少爷生气了,到底是谁在操纵飞行器,真会拱火…… 眼见贺大少爷脸色越来越黑,咖啡都不喝了,总控心里勐地一沉,转头骂底下的人,要求雷射炮覆盖率要达到60%以上。 不过命令还没执行,骚包飞行器就出人意料,勐地一个漂亮的悬停,滞留在控制室上方,打了投降灯。 贺承流见状,这才把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转身向外走。 平凡人对抗权贵,本来就是人类喜欢的戏码,再加上「权贵」是贺承流,这位中枢区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所以结局到底是平凡人压权贵,还是权贵压平凡人,属实让人心痒好奇。 工程师们在这个跃迁闸口待久了,很长时间没看到这种近乎表演性质的对垒,一个个八卦心爆棚,还没等骚包飞行器泊降,就推着挤着,伸长了脑袋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种胆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憨憨工程师对她有着豪放的猜测,「我猜是星际海盗,络腮鬍子独眼。」 冷不丁后脑遭到一记痛扁,暴躁工程师说,「星际海盗来了,你还能好好站这儿啊?」 稳重工程师取了个折中的猜测,「星际海盗不至于,有点个子和吨位肯定是没跑的,就是不知道和里面那位或者是他母亲有什么过节。」 说话间,飞行器泊降到机甲台上,激起一层粉尘。 没过多久,在众人的期盼下,「铁定惨的彪形大汉」出舱。 黑色短靴裹着修长小腿,腰身窄劲有力,衬衫笼罩下的身材相当得宜,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出肌肉线条十分匀称,平时应该勤于锻鍊。 身板笔直,肩骨平朗。 不是彪形大汉,是身材修利的……女a。 最惊为天人的,还是那张脸。 从容,冷傲、疏离。 凡人勿惹,生人勿近。 憨憨工程师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喃喃,「这……这位看起来也不好惹。」 稳重工程师忧心,「可能不好收场……」 要是激起贺大少爷的胜负欲,这位「铁定惨」可能真的会很惨。 驻点的星警押着她进来。 高压之下,她的步伐有条不紊,脚步利落,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 穿过金碧辉煌的迴廊,尽头就是vip室。 星警相当恭敬,连敲门的动作都彬彬有礼,生怕惹里面那位发火。 迟弥雪见状,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 迟弥雪进来,就和窝在软沙发里的人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贵宾室布置得简约又精緻,稀有的软沙发,智能一体的透明晶板桌面,上面放置着稀有的墨兰。 迟弥雪上一刻还镇定自若的脸,这会儿摇身一变,突然写满违和的慌张,恐惧地埋下头。像是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看起来也像是被事故和火力吓得不轻。 她的表情切换有点突兀,但贺大少爷见惯了这种场面—— 就他的名声,谁看见他还能镇定自若? 呵,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原来和那些人一样。再俊俏修丽的脸,沾上了慌张的表情,也显得难看。 贺承流往后一仰,拂去脑海里「惊鸿一瞥」的那张完美脸型,翘起二郎腿:「说说吧,对我有什么意见?」 迟弥雪垂着眼睫,声音低弱地说,「是你先攻击我的。」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贺承流先动手,根本不会有这么一出。 总控工程师是个机灵鬼,见贺大少爷的气已经生到了脸上,当机立断上前,拿着生物扫描仪扫阅迟弥雪的信息。 迟弥雪飞快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鞋尖,嵴骨颈骨勾出一道不屈的弧度,「如果你不服气,那我请求进入智能法庭审判程序。」 趴窗围观的众人心想:笑死,跟贺大少爷讲服气? 贺承流果然被气笑了,他盯住眼前的人,点点头,「那行,就地开庭吧。」 听言,迟弥雪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 进入克怀恩星际时代以后,司法系统的法庭审判程序有了质的改造,把人工智慧和数据审判运用到极致。 两个人一起做了生物扫描。 迟弥雪用余光端详他。 身高不错,骨骼很好,肌肉量少了点,肤色白皙染红晕,长得是漂亮,学生意气,脾气大了点,应该是没怎么经歷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什么叫「险恶」。 她瞥了眼信息屏,知道了他的名字。 贺承流。 贺岚的独子,看来赌对了。飞行器侧面的「h」字样,是贺家的额」h。贺承流还算单纯,要利用他进入中枢区,应该不会太难。 想着,她淡淡勾了勾唇角。 贺承流恶狠狠问:「你笑什么?」 迟弥雪:「……不敢。」 智能法庭採集信息,调取监控和飞行器数据,重构了事故场景,最后作出总结:没有人员伤亡,这是一场意外。事故发起者贺承流应该赔偿事故承受害者迟弥雪经济损失。 总控急了,问:「这……要不要上升人工法庭?」 贺承流狠狠盯了迟弥雪一眼,见她还勾着脑袋看鞋尖,有点不屑,回答总控,「不用。」 迟弥雪假笑了一下,心里总结:脾气不好,但讲道理……的漂亮大学生。 贺承流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她总结得这么到位,在他看来,人工法庭不比智能法庭精确,有时候连飞行器的数据分析都做不来。数据才是最准确的,更何况,是不是意外,其实他心里知道,是他率先对她的飞行器发起的「调戏」,只是最后飞行器復甦的时候,他总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他还没想通这点,心情烦躁,偏偏这时候中枢区来了夺命连环call。 贺岚的管家差点吓死,忙问说监控到飞行器坏了,是怎么坏的,人有没有事,求他赶紧回去,或者中枢区派人来接。 贺承流不厌其烦,「我数到三!」 管家闭嘴了。 见他安静,贺承流说:「飞行器坏了,叫人来接我。萨坦星。」 世界总算安静。 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迟弥雪,「你是怎么接管我的飞行器的?」 迟弥雪这才抬起头,眨眨眼,湛蓝的眸子显得有点懵懂无知,在她脸上仍旧显得违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你的生物卡,不就插在上面吗?」 贺承流把脚边的桌子踢出去,脸臭极了,「驾驶员生物信息不匹配,也控制不了飞行器,你最好说实话,老子没什么耐心。」 迟弥雪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的飞行器快报废的时候,开了座椅弹射,刚好弹进去,动了两下,发现还能用,刚刚智能法庭回放你也看到了。」 总控见状,硬着头皮补充解释,「您的侧舷撞坏了,那边都是交换机,可能交互出问题了。」 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说法也有几分道理。贺承流接受了他的理论,但仍旧判断着迟弥雪话里的真实性。 ——刚刚瞄了她的生物信息一眼,知道她刚从监狱刑满释放,杀人罪,危险系数很高,保不齐是传说里的什么赏金猎人之类。 而且就这么刚好,弹射座椅能把她弹进他的飞行器? 贺承流又把她审视了一遍,最后问她:「你去主星干嘛?」 小灰一开始的泊转通道,应该是主星。 迟弥雪默了默,说:「找人。」 说到这个,眸中的坚毅如刀一样锐利,刺破她刻意的伪装,泄露出些许。 贺承流刚想说什么,外面就又响起一阵骚动,管家飞速抵达,西装革履地走进来,请他回家。 贺承流:…… 原本烦躁的心情一点也没疏解。 总控见他要走,忙问:「那这人……」 贺承流没说话。 经过迟弥雪的时候,他一驻足,眼刀掠过她的侧颜,「我带回去。」 迟弥雪趁机扬扬眉,视线向下,引导他往下看去。 修长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枚指甲盖大的灰褐色生物晶片。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晶片放入侧边口袋的夹层里。 贺承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果然是被戏弄了! 这种生物晶片他在新闻上见过,能接管任何飞行器!她一定是有预谋要进他的驾驶舱!后面的一系列行为,都是挑衅!! 一股怒意在血管里奔流不息,冲上脑门。贺承流勐地上前一步,把迟弥雪撞到墙边,提起拳头就要照脸打下去! 「不行!」管家惊慌失措,上来解围。 他按下贺承流的拳头,悄悄说了句什么。 「她?」贺承流暴起,「有可能当老子的家教?」 管家点点头。 贺承流目光要杀人:「我不同意!」 「?」迟弥雪笑得像狐狸:「我同意。」 看他生气真好玩。 第4章 植入 深夜时分,一架华丽的飞行器跃迁过最后一层星云,稳稳进入首都星。 眼球重新感知到窗外的光影。 迟弥雪睁开眼,俯瞰这个繁华热闹的星球。有别于萨坦星的荒芜和死气沉沉,首都星即使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仍然灯火通明,川流不息。灯光纵横交错,圈成一个个井状网格。 在闪耀的灯海里,有一座建筑物异军突起,像是天外来物,坐落在最密集的灯网中央—— 即使是跨年夜,这座天外来物仍然显得恢弘低调,透露出无限威压。 迟弥雪微微坐直了身体,她想,这应该就是中枢区了。 她目不转睛地描摹着这座中枢区建筑物的形状。 中枢区是一个区域,分布在建筑物上。建筑物呈伞状结构,「伞柄」是三座太空直升梯,由三甲重型机甲看护。 机甲泛着冰冷的金属光,巨大无比,带来些许压抑的气息。相比之下,贺家的飞行器渺小得像地球时代的小蜜蜂,从其中一个通道进入,由机甲确认通行,泊入太空梯,熄火。 太空梯飞速拔升的空挡,迟弥雪侧目,从透明的梯窗望出去,见「伞沿」的位置有别的飞行器直接飞出,却没有见从伞沿泊入的,大概推测中枢区的交通管制属于「严进宽出」的类型。 还没等她想完,飞行器就一个晃动,滑入轨道,进入一片黑暗再出来,在一座庄园的机库停下。 迟弥雪刚扫了邻边的建筑物一眼,管家就先照顾贺承流出去,然后折回身来说,「迟小姐,我们家元帅有请。」 贺承流等在她的舱门口—— 迟弥雪坐的客舱,贺承流和管家坐主舱,因此整个飞行过程,她和贺承流都没有交谈,想来这位少爷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而且应该都不是什么好话。 贺承流当然不会对她说好话,他总算想明白了,她先后撞坏、接管他的飞行器,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他母亲! 他被利用了!被利用了! 说不定还是故意等在跃迁闸口,等着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怒意能化作蒸汽的话,这会儿他的天灵盖应该被顶得呜呜作响。 迟弥雪见他整个脸红到脖子根,青筋暴起,就知道他气得不轻。 她挑挑眉,朝贺承流礼貌性地微笑致意。 毕竟,能省略中间许多麻烦事,直接到中枢区来,他也算做了不小贡献。 「少爷客气,还在这儿等我。」 她在挑衅! 她利用了他!还敢挑衅她! 贺承流瞪圆一双狗狗眼,胸腔里怒火乱撞。他伸手攥住迟弥雪,一个勐冲,用肩膀把她撞到门上,「你最好安分点!别想什么不该想的!」 ——比如给他当陪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他个子比迟弥雪矮了一点,站直的情况下大概能到她的眼睛。此刻因为全身用力,仰头也只到她鼻尖。 淡淡的清新茶意飘入迟弥雪鼻腔,她第一反应,以为是里面那位星际元帅的雅兴,对地球时代的中国茶文化有所青睐。但看着眼前白皙透红的皮肤,她又很快意识到—— 不是元帅,是眼前这个瞪着狗狗眼的男o。 也不是什么茶文化,那是他的信息素。 贺承流居然警觉到,开始释放信息素了。 嘶,地球时代中国龙井的香味,倒是挺特别的。 毕竟是omega,他的信息素对迟弥雪来说,没有太强的压迫感,反而因为瞪红的一双眼睛,有了点原始的情欲勾引的意味。 「嘶——」 垂在身侧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迟弥雪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她刚要反制,管家已经上来劝架了。 贺承流在管家唠叨之前往后退了两步,微微喘着气,紧紧盯着迟弥雪的眼睛,「在有任何动作之前,先看看你手腕上的植入元素。」 迟弥雪翻开手腕一看。 …… 得,还真被他植入了,米粒大小,还精心设计成了小蘑菇形状,就是不知道外壳溶解之后,里面的液体是什么。 她眉头蹙起。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植入元素的这一套有点眼熟,像师母手里握着的专利。 他怎么会? 师母把专利卖掉了? 她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当初宁死都没有交出去的专利,现在怎么可能卖掉? 还是……带走师母的,根本就是贺岚。 所以贺承流才能拿到师母的专利。 h,是她吗? 见她沉默,贺承流以为她被震慑,很满意她的反应。 「滚吧。」他说。 迟弥雪抬眼,望进他琥珀一样的眸子里。 可惜他眼眸清澈,除了愤怒,什么也看不出来。 * 元帅府洁净得一丝不苟,所到之处的家具家电覆盖着一层晶蓝色的量子屏幕,屏幕睡眠状态下,显示出一个个已知星系的星云图,充满新星际时代的科技气息。 来到见客区,贺岚背对着她,正在接咖啡。 作为星际最高元帅,即使贺岚只有一个背影,气场也很强大。她站在那里,空气里的尘埃都不敢擅自漂浮。 迟弥雪克服威压,抬眼观察她。 她应该是刚开完会回来,身上穿着元帅礼服的内搭衬衫,衬出略显宽厚的肩膀。长得很高,背部肌肉锻鍊痕迹不明显,但相当紧实,也许是吃营养剂的原因。黑髮,及肩的头髮修剪成鲻鱼头,显得利落干练。 这就是号称「星际核武」的贺岚。 管家双手交叉微微颔首,「元帅,人带来了。」 「嗯,你去忙吧。」她接完咖啡,回过身来,目光落在迟弥雪身上。 迟弥雪接受到她的目光,感觉整个人陡然一沉。 她的目光停留了很久,才听她说,「坐。」 这是上宾的礼遇,迟弥雪当然不会把她的客气当真。她抬眸,直视端着咖啡审视她的贺岚,道,「元帅有话直说。」 贺岚笑了笑,迈开长腿,坐到沙发上,「你是老布朗的学生?」 迟弥雪心头一跳。 没想到叱咤星际的元帅,开场白会是老师。 「别紧张,」她说,「我给我儿子请个陪读,当然要调查一下背景,没有别的用意。」 迟弥雪仍然不敢放松。 她和老师的关系属于私交,没有录入个人信息系统,她在辗转了两个联邦监狱,没人知道她有个老师。 信息应该不是从联邦监狱来的。 但贺岚知道了。 她是哪里得到的这个信息? 师母? 迟弥雪轻轻蹙起眉头,湛蓝的眸子情绪翻涌。 贺岚一面观察她的反应,一面翘起二郎腿,拉家常一样说起老师。 「老布朗的学生很少,据我所知,他和他爱人一生只组建了一个研究组,你应该知道,叫『鸻痕』。研究组五个人,从来也只有这五个人有资格叫他老师。我好奇的是,你没有参与研究组,以你的年纪,你出生的时候他已经被剥夺了教授职称,你却叫他老师,这是为什么?」 她的话不疾不徐,没有刻意营造的威压,可迟弥雪的心却像被一只大手渐渐收紧。 无比安静,连气流都静止。 很久很久,迟弥雪迎着贺岚审视的目光,打破了沉默。 「我是……萨坦星孤儿很多。老师收养了我,教我基本的文化课。萨坦星办不了收养手续,他让我叫他老师。」 这个解释很合理,又趋近完美,留白的部分恰到好处—— 比如说,萨坦星孤儿那么多,为什么老布朗独独收养了她和曼德? 但贺岚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说起贺承流。 「原来如此。」她微笑。 抬手抿了口咖啡,她继续道,「说回我这个儿子,刚刚你们应该已经有过短暂照面,你觉得他怎么样?」 「……」迟弥雪一时语塞。她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应该说,到现在为止,贺岚提的问题都不在她预想之中。 她垂着眼睫,浅浅琢磨了一下,诚恳道:「少爷还算有趣。」 「有趣?」贺岚笑了,这次是直达眼底的笑容,她说,「你还是第一个说他有趣的人。你刚刑满释放,不知道他不奇怪。这样,我不强迫你,二十天试用期,你如果能适应,我正式聘请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迟弥雪笑道,「元帅还没问我答不答应。」 贺岚气定神闲,「你不答应的话,就不会到这里来。我想,这里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 迟弥雪:「元帅不担心我对少爷不利吗?」 贺岚这时候才郑重抬起眼眸:「我比较担心你。」 两人商定,迟弥雪的时薪按照当前行情上涨30%,吃住都在贺家,但要以学生的身份陪他一起上首都星大学,贺岚要求,除了课表,坚决禁止贺承流接触任何有关于元素学的知识,更不允许他做超出课业之外的元素学实验。」 元素学,是她对儿子下的禁忌。 迟弥雪有点不能理解。 但她没有问。 这不是她应该问的。 「我很为您给的待遇而心动,但我仍请求每周有两天假期。」 克怀恩星际实行四休三制,一周有三天休息时间,迟弥雪没有要求三天都休息,匀了一天给这份工作。 贺岚否决,但也留了余地,「据我所知,这一行没有假期。我同意你这两天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但要是备勤状态,不能失联。」 双方达成一致。 走出见客区的时候,迟弥雪身上的冷汗已经干了,衣服贴在皮肤上,冰冰凉凉。她翻起手腕,瞥了眼植入元素的小小鼓包。 贺岚想禁止她儿子深入研究元素学……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5章 想她 「贺家只有元帅和少爷两个人,在你来之前,少爷一个人住二楼。」管家带着迟弥雪前往房间的路上,抬手介绍道,「这是我们少爷的资料。我们刚才走过的地方是二层会客区,平时少爷有同学来的话都会在这儿玩,打打游戏什么的。」 迟弥雪掌心端着晶屏,随手翻了两页,闻言抬起眸子,略显错愕。 就你们少爷这样,还有同学愿意来找他玩呢? 「啊,」管家讪笑了下,摸了摸鼻子,「我们少爷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虽然…… 点到为止,他没在这方面多说,接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少爷的房间,你的房间在他隔壁。」 贺承流听见他妈真的把迟弥雪留在家里,原本就气得不轻,又听说房间安排在隔壁,玩游戏排解掉的情绪又反扑回来,一下子怒从心起夺门而出。 迟弥雪刚点点头表示了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大动静,紧接着就看见贺承流顶着个金毛鸡窝头出现在门口—— 金色的头髮还算柔软,在护眼的橘黄灯光下,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轮廓和五官更加精緻。 管家对他的美貌习以为常,看见他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他光着的脚。 贺承流的右脚的脚趾头滑稽地翘着,又红又肿。 管家心肝儿一纠,眉毛一拧,忙一阵「哦哟哟」地叫。 迟弥雪目光落到他的脚趾头上。他的皮肤本来就白皙,五颗圆圆的脚趾头一红肿,像膨胀的粉红小馒头,就显得十分……娇嫩、滑稽和脆皮。 「小流啊,你怎么光着脚?地上凉的嘞!我给你拿双鞋。脚怎么肿成这样啊?你是不是又踢人了?是不是刚刚踢迟弥雪的原因啊?你上次踢了你们学校的经济学教授,人家脚骨折了,你的脚趾头也肿了,你皮肉嫩,要小心点啊,赶紧赶紧,有没有开理疗器理疗一下?……」 他「妙语连珠」,弯腰四处找鞋。 迟弥雪看他的样子,满头黑线。 怎么有种「你骨折怎么了?我们小流脚都红了」的错觉。 啧。 管家还在喋喋不休。 贺承流黑着一张脸,打断管家的话,「我数到三!」 管家立马安静了。 「理疗器还没开,」贺承流手一指,「你,来给我开。」 迟弥雪抬起手指自己,「?」 贺承流:「别怀疑,就是你。」 管家见迟弥雪愣着,抬手扯了扯,低声道,「快去呀。」 迟弥雪没动,耸耸肩,放手插兜,「我也不会。」 「艹!」贺承流看她气定神闲地拒绝,气得脸都红了,「那要你干嘛?」 「陪读,当然是陪少爷你读书。」 「迟弥雪!」 「在呢。」她不慌不忙地应答,淬蓝的眼眸含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贺承流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一拳打在棉花上,突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她才能给她迎头痛击。 他恶狠狠地瞪着迟弥雪,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原本扶着门框的手甩过来,用力拨开迟弥雪,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迟弥雪旋身看他,脚上没动。 这种情况下,着急的是管家,他没来得及责怪迟弥雪,也不敢责怪,毕竟是元帅亲自选的人,还是减刑出狱的杀人犯。 也不知道元帅怎么放心把他放在少爷身边。 「少爷,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穿鞋穿鞋!地上凉。」 贺承流:「我去找我妈!把她弄出去!」 管家勐指晶屏,「少爷,用这个用这个!你脚趾头都肿成这样,就别走太多路了!」 说着忙连接了贺岚的通讯,说,「元帅,少爷他、他不想要这个陪读啊!」 「怎么了?」晶屏里的贺岚往椅背上一靠,语调,仿佛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 没等管家再讲话,贺承流就夺过晶屏,想说这傢伙连个理疗器都不会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话到嘴边却突然打了个旋—— 人家来也不是为了给他开理疗器的。这话在他妈那儿通不过。 他咬咬牙,换了套说辞,别过脸瞪着迟弥雪,「我跟她不合。」 「哦,是这样,」元帅点点头,「你稍等。」 接通另外一个通讯说了两句,不一会儿晶屏上出现一篇报告。 她在晶屏的那端扬扬下巴说:「你看看。」 贺承流点开,快速划动,只见长长一篇数字的最后,落了句总结:「受检人员量子契合度99.9%,精神力沟通契合水平为s级,生理性沟通契合水平为sss级(最高级)。另,alpha攻击力200,拥有完备攻防能力,能帮omega抵御99.9%的非人为风险。omega生育力200,拥有完备生育系统,能帮alpha生育子嗣传承基因。」 这都什么跟什么?! 「妈!」贺承流看完,脸红如火烧,「你让我看ao匹配报告干什么!!」 元帅按按手,「你别急。主要是量子契合度99.9%,所以你和小迟不合的说法,不成立。」 贺承流差点气炸,额角的青筋突突跳。 他狠狠瞪了迟弥雪一眼,把晶屏甩到管家手上,进了房间。 门摔得震天响。 晶屏上的元帅失笑,迟弥雪扫了一眼,有点错愕。 理论上来说,她唯一的儿子受这种「委屈」,她应该站出来帮他清退一切不顺心的事情才对—— 管家一般都是主人的传达者,看管家对贺承流的殷勤程度,就知道贺岚有多疼这个儿子。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贺岚的声音传了出来:「做得很好。宁愿让他生气,有些事情也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这是在告诉她,关于不让贺承流接触元素学的事情。 「……」迟弥雪,「是,我记住了。」 管家面露不忍,「那少爷……」 贺岚说,「以后他的事情,你也少管一些。经过这件事情,我相信小迟能管好。」 迟弥雪,「我尽力。」 刚刚贺承流那个眼神…… 要不是咬人有失体面,估计他都要扑上来咬她了。 迟弥雪顿了顿,试探着问,「请问,我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吗?」 贺岚也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相信你有分寸。」 「……」 迟弥雪点了点头,尝试再次适应上位者固有的、模稜两可的相信。 这场小风波好像就到此打住,管家把她带到房间,介绍了下各个量子智能体的使用方法,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好像还去帮贺承流开了理疗器。 迟弥雪靠到沙发上,整个人陷进去。 今天属实有点累了。 不过应该还有不消停的。 她抬手揉揉眉心。 果不其然,沙发还没坐热,手腕上植入元素的小蘑菇就开始跳动,鼓着圆圆的蘑菇帽,一下一下顶着迟弥雪紧实的皮肤。 跳动倒是不疼,就是让人烦躁。 这个小煤气罐精,居然还会这一手。 「唉,」她长嘆一声,「改天得让这小子长长眼。」 * 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贺承流变着法儿折腾她,不是去机甲模拟控制室,就是去拳击馆、格斗场、各类球场……总之就是想打败战斗力200的迟弥雪,证明她没有能力。 迟弥雪冷眼看着他胡闹,随便应付了两下,贺承流计划落空。 意识到她没有尽全力就能打败他的时候,贺承流一整个气得不轻,出飞行器的时候勐踢了一脚,「祸不单行」,又把脚趾踢肿了。 迟弥雪靠在门边,看着他的脚趾乐。 气没地方撒,就踢。 踢了疼,下次还踢。明明肉嫩得跟豆腐一样,踢一脚会肿很久,还要踢。 这小屁孩,有趣的煤气管精。 但如果说贺承流是煤气罐精,迟弥雪就是星际第一打火器,贺承流一看到她这副看好戏的样子就气爆炸,恨不得一脚把她踢回萨坦星。 他压下心里的怒意,冷笑道,「你下次做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之前,先想想自己的手腕上被植入了什么东西。」 「哦……」迟弥雪抬起手腕端详,「你说的是,这颗裹着蒸馏水的植入元素吗?」 她晃了晃手臂。 「你……!嘶——啊!」贺承流勐地站起来,脚碰了地,又疼得龇牙咧嘴。 他皮肤白皙,顶着头柔软的金髮,稍微一疼就红眼睛。 养在温室里的小屁孩。 还玩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迟弥雪不想陪他玩了。 她冷下脸,淡淡地说,「你这几天也闹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要开学,希望你到此为止。还有,我六岁就玩过植入元素。你如果安分,我们相安无事;如果不安分……劝你打消不安分的心。」 「迟弥雪!」贺承流一瘸一拐走过来,「你威胁我是吧?」 迟弥雪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冷冽,眉宇之间露出不可轻犯的疏离感。 她冷冷说,「是的,少爷。」 橘黄的暖光从她背后瀰漫过来,轻柔地包裹着她。可她周身沉冷,身上冷戾的气息像一柄锐利而坚定的剑,暖光难以拥抱,更无法入侵。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无惧玉石俱焚的结局,只想达到她的目的,整个人有种生人勿近的推拒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一瞬间,贺承流喉咙好像卡住了,轻轻动了一下。 她…… 和他见过的所有人好像都不一样。 能看穿植入元素的小把戏。 ——正常人都看不懂。毕竟迄今为止,这还是难以攻破的技术手段。 被植入的人通常也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学校里的那些傻逼甚至都就此罢休,不敢再来骚扰他,说闲话都会背着他,不敢直接到面前来舞。 可她看得懂,也不怕。 她知道他会做元素植入,还直白地承认,她在威胁他。 贺承流躺在软软的床上,眼前都是那道被光包裹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光把她勾勒得比平时更加修长,一头银髮像会发光,肩膀的轮廓近乎锐利,那完美的头肩比,窄腰劲臀,修长笔挺的双腿,配上她冷冽的神情…… 冷厉的身影久久挥之不去。 「alpha攻击力200,拥有完备攻防能力,能帮omega抵御99.9%的非人为风险。」攻击力200,应该是真的有,毕竟衬衫包裹下的肌理柔韧有劲。 「?」贺承流反应过来,「不对,我想她干嘛?」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 怪不得她飞行器驾驶技能那么好,能在射灯带里锁定他的飞行器位置,原来是基因赋能。后来的雷射炮覆盖率都多少了来着?她还能毫髮无伤地从天上下来,这就得要点技术了吧…… 不对。 怎么又想她了! 操! 贺承流勐踢了一下被子,脚趾头擦过被面,疼出了泪花。 一定是发情期刚过,还有余韵。 一定是。 「迟弥雪。」他抱着腿缩在被窝里,认真想:她到底什么来歷? 不管什么来歷,反正能力越好,越不能掉以轻心。她接近母亲到底有什么目的?母亲为什么留下她?难道是母亲发现了什么? 还是得趁早把她赶走才行。 想着,他翻身坐起来,开了通讯。 晶屏上出现一个利落的光头,头上还挂着耳麦,脸上浮现异样潮红,「怎么啦承流?」 除却对方虚弱的声音,那边还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叫唤,贺承流皱皱眉,尽力忽略他身后不堪入目的视频。 他烦不胜烦,「能不能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先关掉。」 光头小哥从善如流,懒洋洋起身打了个响指,视频停了,屏幕正好卡在奇怪的画面,alpha窄劲的腰身正保持着向前的姿势,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窄腰劲臀和两个腰窝。 那边还有真人的声音。 光头小哥回头看了一眼,讪笑道,「你知道我家的,别介意。」 贺承流不自在地别开眼,脸上飞起奇怪的红晕,语速飞快地道,「你明天来我家一下。」 「干嘛?」 「我家来了个人。」 光头小哥摘下耳机,坐直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妈给你找的那个陪读?我听说了,据说是女a,不好搞,冷得很。」 又问,「你被治了?」 「?」贺承流骂,「她要是治得了小爷,小爷当众学狗叫!」 第6章 策略 光头小哥叫黎弃,是首都星第二十二区绮丽街区的居民,原本有头漂亮的灰发,上个月被他父亲家暴,手术必要,剃了光头。 他到中枢区的时候,贺承流刚理疗完脚趾头,不方便去接。 迟弥雪正在练卧推,一抬眼,门铃系统连结的量子天花板上,显示出一个沖天鬏贺承流。 她怔了一下。 他穿着t恤,踩着人字拖,叼着根营养棒。 她看了眼时间。 上午九点。 往常这个时间,他都还在睡觉。 她把重量推卡到点位上,揭过边上的毛巾,起身来,见怪不怪地说:「今天想做什么?」 机甲操控模拟室也去过了,格斗场各种都去过了,还能去什么地方? 迟弥雪今天有事情,不想再跟着他胡闹,原以为经过昨天的警告,他今天能消停点,倒没想到他这么早起,不知道昨晚又想出了什么主意。 她永远是这样,心里再多想法,脸上也没有表情。 贺承流看她一脸镇定,渐渐升起不耐烦,咬牙道,「你放心,老子今天不出门。」 迟弥雪:「那你这是……」 「你去帮我接个人。」 迟弥雪抬抬眉。 随着她起身,天花板上的贺承流「滑」到墙壁上,在彼此平视的高度,她能明显看到他脸上更加不耐烦的神色。 「怎么了?让你去就去!」贺承流神烦这种表情淡漠的人,像一脚踢在被子上,硬是不硬,但就是又疼又操蛋。 贺承流无比暴躁,把沖天鬏解下来,抓乱一头金毛,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又要踢东西的时候,迟弥雪开了门。 量子晶屏自动熄灭,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 贺承流突然哑火。 眼前站着的人,身量修长,身上穿着无袖紧身运动背心,饱满的肌肉贴合在骨架上,没有一丝赘肉,显得格外有张力。每一寸骨骼,每一寸皮肤,都是恰到好处的性感,甚至站在她面前,还能闻到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甜香? 说甜香并不准确。 是清冽到让人捉摸不住的味道,是爆炸沸腾的余韵,最后的回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听黎弃说,alpha在运动之后,身上会溢出些许信息素,前几天各种运动之后,她身上也有这种气息,所以……这是她信息素的味道? 贺承流突然又想起昨晚和黎弃通讯的时候,看到的那段劲臀和腰窝…… 艹! 他勐得回过神来,咬牙切齿! 他在想什么!艹艹艹! 迟弥雪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泛红,再到有点躲闪的眸光,最后是恼羞成怒勐地踢出的那一脚—— 她眼疾手快地捞住他的腿。 倒不是不想让他受伤,只是他的脚趾头已经「伤痕累累」了,要是再伤,管家有话说不要紧,恐怕也会惊动贺岚。 与厉害的角色相处,自己的很多信息都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被掌握。她非必要不想跟贺岚有太多对话,以免泄露太多,所以她和贺承流相安无事是最好的。 「我去接。」她说。 话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看她转身去换衣服的背影,贺承流神色古怪。 比例修长的腿、饱满有劲的臀、修窄有力的腰……她会不会也有腰窝。 「艹!」 贺承流大骂一句。 「你他妈下次别健身了!」 扔下这句话,他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门摔得震天响。 迟弥雪:? * 黎弃是个话痨。 但面对迟弥雪,他痨不起来,怕挨揍。 可他又忍不住好奇。 太空梯里,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歪着探出一半身子,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就是承流的陪读吗?几岁啦?」 见迟弥雪神色冷淡,他慌忙摆摆手,「哦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闲聊……嘿嘿,闲聊。」 迟弥雪没说话。 飞行器出太空梯进入轨道的时候,一片黑暗里,她说,「贺少爷不方便,让我来接你。」 黎弃明显一怔,然后夸张大笑起来,试图缓解尴尬的氛围,「我知道我知道。」 ……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出飞行器以后,黎弃飞快奔向贺承流的休闲会客区,咕咚咕咚喝下两杯水,喘着气说,「你这个陪读,太恐怖了,总算知道你为什么想把她弄出去了。我刚看到人的时候还想着说你小子别吃太好,那长相那身材那欲力……你半夜不爬床我都想爬,后来相处了一下我就知道了,你受苦了承流,欸不是,她真不会治你吗?」 贺承流回想起种种,从萨坦星到主星的各种对决,坚决不承认自己被治了。 他狠狠抹了把脸,把自己摔进软沙发里:「这不是把你叫来想办法了吗?」 「你都没办法了?你怎么能没办法呢?」黎弃贴过来,意识到距离太近,自己又撤开一些些,「你以前对待那些教授专家的办法呢?还有学校里那些傻逼,他们都还有背景有靠山呢,你不也都搞定了吗?」 「你不知道,」贺承流调出晶屏,扔给他,「看看吧。」 黎弃一边翻,一边睁大了眼,「监狱?杀人犯?武力值……200???疯了??这能力栏,一熘的sss级,谁能顶得住?欸欸欸,快来看!」 他扯过贺承流,「你看,『性能力:未开发。』这算不算破绽,算不算?」 贺承流:「……」 他动动嘴唇,想说点什么,突然见走廊尽头晃过一个身影。 黎弃说:「我们第二十二区绮丽街区最擅长什么?帮人家开发性能力。你要是真的想把她弄走,要不请她到我们那里去一趟,保证把她弄得服服帖帖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智取不行,力敌不过,那就讲究策略嘛,美人计也是策略,你说……」 他就着这「未开发的性能力」要做进一步探讨时,贺承流斜刺里踹了他一脚,比了个「嘘」。 他扬扬下巴。 黎弃顺着他的角度看过去,瞬时噤了声。 迟弥雪原本想找贺承流请个假,无意间听到这段对话,原本就冷淬的蓝眸,泠泠看了黎弃一眼。 黎弃浑身一颤,埋着头不敢再说。 贺承流也撇撇嘴,没什么好说的。 「『美人计也是策略』,」迟弥雪走过来,抱胸靠在绝大的承重柱上,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如果少爷想用美人计的话,绮丽街区的『骯脏美人』可入不了我的眼,不如少爷亲自试试?」 「你猜我要是冒犯了少爷你,我还能不能待在这里?」她压下眼角,深深看着贺承流,敛去最后的笑意。 她站直身子,双手松松插入兜里,「想让我走,这是最快的方式,你可以来勾引我。但是我如果从这里离开,他——」 修长的手指如刀,指向黎弃,微扬的唇里说了假定的结局。 她说,「他,会死。」 黎弃浑身一震。 迟弥雪毫无感情地微笑,「不信你们可以试试。我蹲过十二年监狱,不介意再进去。」 她无意评价黎弃的想法是否世俗,又或者多么下三滥,再糟糕的把戏她都见多了,暴力监狱里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再过七十二星时我就转正了,」她说,「如果我没走,到时候,我再认真陪少爷读第一课。」 「这是威胁。」她补充道。 她的神色凛冽得可怕,像是寒冬里将人深埋的暴风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黎弃吓得面色灰白,全身控制不住颤抖。 贺承流看向他的手,见他紧握的双拳,劝慰道,「她不知道情况,你别往心里去。」 绮丽街区是众所周知的性娱乐开放场所,就是俗称的伎人专区。虽说克怀恩时代允许智慧机器人舒缓性需要,但人就是那样,追求一些真实的征服和释放,在生活上得意或者不得意的,都需要发泄渠道,所以有绮丽街区的存在和长盛不衰。 黎弃是伎人的儿子。 他父亲被人骗,没做好避孕,16岁就生下他。他一直在绮丽区长大,按理说不会接触到贺承流这个阶层,但有一次,贺承流被学校里那些人灌了酒骗到绮丽区,有人对他上下其手,是黎弃救了他。 两个人交流的时候,黎弃说他想去别的街区,去酒吧里调酒谋生,被他父亲严厉阻止。贺承流颇有共鸣,同样是被家长限制选择自由,两个人一来二去,就说上了话。 迟弥雪说绮丽街区里的是「骯脏美人」,本质上是没说错的,但是话到了黎弃耳朵里,就相当伤人,无异于拿刀捅心了。 贺承流在安慰人这方面相当笨拙,叫来管家开了飞行器机库,让黎弃随便挑一辆,又偷偷给了他很多植入元素,让他防身,又拿来两盒营养剂,让他带回去吃,黎弃拒绝了飞行器,没有拒绝植入元素和营养剂,和贺承流一起吃了午饭,回去了。 送走黎弃,贺承流回到二楼,看向迟弥雪开着的房门,心里有点乱——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乱。 索性了放弃了思考,打起全息游戏。 《迷谍iii》是谍战类游戏,做得还算不错,好巧不巧,这周的任务是:使用美人计要拿下敌方重要指挥官。 指挥官的台词是:你可以来勾引我,但我不会被你勾引。 …… 贺承流知道为什么烦躁了。 迟弥雪让他去勾引她!还威胁他!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艹! 贺承流一把摔了全息头盔。 就在这时,他放在一旁的通讯器亮了起来。 第7章 爆发(一) 周末,按照和贺岚的约定,迟弥雪今天备勤就行。 天气晴朗,窗外天宇湛蓝,时不时划过三两飞行器的残影。风很和煦,空气也算不错。 她坐在轻便的休闲椅里,阖眼假寐。 边上的摇椅里窝着个贺承流,正捧着晶屏玩指尖游戏,津津有味。 倒是难得的和谐。 但她眼皮跳了一早上。 警觉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过也可能是易感期快到了,晚上体温比较高导致没睡好觉。 得去买点抑制剂。 抬眼往窗台的地方看去,贺承流正抬手,捋了捋自己脑壳上的沖天鬏—— 他总喜欢扎个沖天鬏,手握住鬏鬏根部,慢慢捋上去,陡然松开!柔软的金黄色头髮「绽放」,柔软的髮丝像烟花垂落的流苏。 反反覆覆,乐此不疲。 相比金灿灿的发色,他白皙的皮肤更加引人注目,在透亮的阳光下显得有点「冰肌玉骨」,青色的血管嵌在里面,被薄薄的肌肉纹理衬托着,显得绵软柔韧。 资料里的「中枢区第一美人/首都星大学校草」,还算名不虚传。 如果他乖一点,以他的长相,倒也赏心悦目。 昨天她冷脸以后,这少爷没再出什么么蛾子,今天早上甚至还主动招唿她一起来观景台休闲放松。 但他应该不会这么让人省心。 估计憋着什么招。 迟弥雪看着他高高的鼻尖,垂手摸烟盒,突然想到这是在贺家,就又缩了回来。 算了,不能带坏温室花朵。 「我要出去一趟,请四个星时假。」她淡淡道。 贺承流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停了手上的游戏,「你去哪里?」 迟弥雪没说话。 贺承流意识到自己又贴了冷屁股,暗地里咬牙切齿。 好在她很快就要滚了。 少爷抬抬下巴,心情好了点。 他扔给迟弥雪一张生物卡,「把我的飞行器开去保养一下。」 卡飞过来,被修长的手指夹住,迟弥雪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冰蓝的眼睛洞若观火,「贺元帅,没有享受到上门保养飞行器的待遇吗?」 「……」贺承流被拆穿了,恼羞成怒,「小爷让你去就去,废那么多话!」 他话音还没落,迟弥雪的通讯器就亮了起来。 人不经念,念谁谁出现。 是贺岚发的讯息。 她转发了个帖子过来,附言:处理一下。 迟弥雪指尖夹着生物卡,看了贺承流一眼,垂眸,用无名指划拉着通讯器晶屏,点进帖子。 是首都星大学论坛的帖子。 帖子标题: 【劲爆!点击即看校草「流成河」与新晋保镖的**】 迟弥雪看完这个标题,抬头又看了贺承流一眼。 她抓取信息的能力一向卓越。 贺岚让她处理的帖子,应该是和贺承流有关。 新晋保镖,说的应该是她这个新晋陪读。 校草「流成河」,应该就是贺承流倒过来念,指向不直接但很明显,含义下流。 不用点进去都知道这个帖子的大致内容,煤气管精被造了黄谣,不知道他看见这个会有什么反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迟弥雪把生物卡叼在嘴里,在通讯器上做了生物认证,登录论坛,完整地看到了整个帖子。 果然,主人公校草「流成河」的长相和各项指标都和贺承流基本一致,居住环境所差无几,除了高奢享受的部分没有写到位—— 比如贺承流根本不怎么吃营养剂,基本上蛋白质摄入都是靠难得的鱼肉,而且,他吃不了有骨头的鱼之类。 帖子里的校草吃的都是营养剂,仿佛营养剂就是高端食材。 迟弥雪划拉着帖子,突然想起一个人。 不过,暂时还不能下论断。 往下划,关于「新晋保镖」的信息,比校草男主更加详尽。 比如身高、体重、三围、肌肉量、战斗力,各项能力等级等等,就差把迟弥雪的信息都直接复制粘贴上去。唯一一点不同的是,里面还写了某个部位紧张状态下的尺寸…… 再往下划,就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描写了。贴子里,校草男主无限银盪,新晋保镖格外糙汉,文笔粗糙,台词下流,场景浮艷。 迟弥雪关闭帖子,论坛跳转回首页。 首页的热词是「贺*流」。 有个帖子高高飘起。 【有奖竞猜!贺*流的陪读什么下场】 迟弥雪没点进去。 继续翻看其他有「贺*流」关键词的内容。 【惊!爽!贺*流踢走教授实锤记录】 【救!贺*流美貌实录】 【有奖竞猜!贺*流喜欢什么类型的alpha?】 【报!贺*流元素学缺考!】 【报!美o摘0,贺*流成绩全0,再次延毕!】 【有奖竞猜!贺*流vs闫*明,谁赢?】 ……诸如此类。 迟弥雪把这些帖子做了备份,直接联繫星警删除最开始的那个劲爆贴。星警一开始不耐烦,听说事关贺承流,生怕被找上麻烦,很快就删除了。 处理完这些,她把生物卡从嘴里拿下来,说,「我出去一趟。」 * 首都星第十一区,弥萨街区。 弥萨街区是知名的合法平民娱乐区,一入夜,这里就灯红酒绿,醉汉高歌,直到天亮才会罢休。还没进入区界,酒味就冲击着鼻腔黏膜。 ld酒吧在街区一角。 现在才刚下午,这家酒吧就独树一帜,开着门。 高高的吧檯后面,女alpha气质凌厉,顶着银白色的齐肩短髮,护眼的金丝眼镜把她的脸型勾勒得更具冷感。 她专注地看着星联控制器的晶屏。 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细香菸,在输入屏上敲击,蓝色代码随着她迅捷的指尖飞速流动。 一旁,另一个女alpha顶着头银色板寸,饱满的下唇打着颗闪闪发光的唇钉。 她垫着手臂斜趴着,半眯着眼抱怨,「出狱那天放我们鸽子,现在捨得出现了?」 迟弥雪头也不抬,抽了口烟,吐出一缕白雾。 她淡淡道,「那天我有事。」 埋头又敲起代码,香菸在她指根之间静静燃烧。 要防止类似的帖子再次出现,还是得找到发帖人。首都星大学论坛是全匿名的,论坛里偶尔有人会讨论学术,所以学术组会对这个论坛做了最高量子等级保护,要找到帖子的源地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实现。 迟弥雪抬手,把烟叼在嘴里,敲代码的速度更快,骨节分明的手在输入屏上只剩下残影。 唇钉女alpha斜撑起脑袋,「你现在在哪里落脚?」 见迟弥雪没理她,她忍不住伸手,摘下迟弥雪叼在唇角的香菸,「你别又拿有事当藉口,不肯说。」 回应她的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声。 尤清迈有点无奈,低头看着烟抱怨,「有事有事,在号子里的时候你就每天有事,不是带着我们这里打架,就是那里踢馆,老大,花花世界迷人眼,你别这就要抛弃我们了吧?落脚的地方都不告诉我?」 迟弥雪恍若未闻。 尤延迈看了眼她修丽的侧脸,埋头抿了口烟,在裊裊烟雾中开了口,「行,我们你可以不管,刘易斯,你不能不管吧?」 敲击代码的指尖勐地一顿。 片刻后,晶屏上的代码重新流动起来。 「他现在在哪里?」 尤延迈:「绮丽街区。」 与此同时,论坛被攻破,原帖的源坐标字符一个一个显示出来。 ——绮丽街区。 源坐标。 迟弥雪彻底停了下来。 她往后靠到椅背上,指尖轻轻搓了搓。 果然是她想的那个。 随后,她做好备份,清空代码痕迹,摘下金丝眼镜起了身。 尤延迈见她要走,急忙起身,「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 回应她的是一串关门的铃声。 尤延迈嘆了口气,打开通讯器。 对方迟迟未接。 她留言:老大今天早上找过我,已经知道你在绮丽街区。你的事我尽力了,但你应该知道,用这种办法逼雪是根本行不通的,好自为之。 * 飞行器应该还在保养,迟弥雪看了眼时间,决定搭星轨列车过去。 绮丽街区和弥萨街区隔得远,星轨列车过去要四十分钟。她刚要进入候车序列,身后传来一阵轰鸣,尤延迈开着拉风的星际摩托,风车电掣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美女,搭车吗?」尤延迈吹了声口哨,扔给她一个头盔,自己往后腾挪,自觉把驾驶位置让了出来。 迟弥雪眯了眯眼,也不犹豫,抬起长腿扫过,稳稳坐在高大的星摩上,抬手戴头盔。 她侧过头,问身后唇钉闪闪的尤延迈,「我要去绮丽街区,你也要去?」 「绮丽……」尤延迈一顿,「你真要去找他?」 迟弥雪不置可否。 「行,」尤延迈撇了撇嘴,打退堂鼓,「那我就不去当碍眼仔了,这么好的机会被我破坏,回头他杀……」 话没说完,星摩轰鸣起来,盖过她的声音,紧接着飞驰而去。 尤延迈:啧。 星际摩托仿造地球时代的重型机车,在速度和驾驶体验上下了很多功夫。 处理贺承流的事情,迟弥雪不想让人跟着,尤其是尤延迈。 她和尤延迈在文明监狱认识,不打不相识。那场架打得很兇,据尤自己所说,还没有人能赢她赢得那么利落,害她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同为女a,她甘拜下风。从那之后,尤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一起受罚、一起关禁闭、一起上文化课,后面认识了更多人,还是尤最了解她。 尤的母亲是首都星第七区指挥官,父亲早逝,留下巨额遗产,她的叔叔是第十一区金融组会的牵头人,家世说不上显赫,但优渥地度过余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多事情,不应该让她掺和进来。 至于刘易斯…… 头盔下,迟弥雪拧起眉。 修长的腿轻轻动作,利落地挂档,手腕拧动油门,星摩往前蹿去。 第8章 爆发(二) 绮丽街区的一条窄巷里,拉风的星摩已经熄火,停在一旁。 修长的双腿交叠,迟弥雪靠在星摩上,不疾不徐地抽着烟。 两旁的房子已经格外老旧,隔音很差,传出各种靡丽的叫声,有的甚至破碎地叫着「姐姐,快点,再快点」…… 黎弃站在墙根下,攥紧手里的衣服,面色惨白。 「说说吧,为什么写那篇帖子?」 嫣红的嘴唇张阖,声音沉冷得像冬日的寒夜,她眯着眼,轻飘飘吐出一个烟圈。 话落在黎弃耳朵里,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拧皱了衣角,也只能磕磕绊绊地说,「你是……因为我那天说错了话,所以、所以你才来找我吗?」 顾左右而言他。 迟弥雪抬眼。 指尖松开,细长的菸捲落在地面上,黑色短靴踩了上去,碾灭。 她直起身,突出最后一个烟圈,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背刺贺承流?」 黎弃瞳孔骤然放大。 他紧紧地揪着衣角,别过脸不敢看她,「什么、什么背刺?」 迟弥雪彻底没了耐心。 黎弃只觉得面前一阵厉风袭来。 巨大的力量骤然冲击肩膀,让他不受控制地失衡,身体往后摔了出去,狠狠撞到墙壁上,震落一层尘埃。 她的脚步声慢而响,修利的身影慢条斯理地走近,俯身。 冷俏的脸上写满漠然,冰寒的眸光让人胆颤。 黎弃的心被无形的力量握紧,他顾不上肩膀的伤,蜷缩成一团。 唿吸不过来,瑟瑟发抖。 他觉得自己像蝼蚁。 死亡的恐惧狠狠笼罩着他。 如果说他先前对「她会动手杀他」这件事半信半疑,那现在,他深信不疑了,她真的会杀任何她想杀的人。 可为什么! 为什么被欺负的总是他! 为什么他总是刀俎上的鱼肉! 过去多年的委屈和屈辱迅速堆积,他胸腔发胀,在让人心惊的凝视下,突然就有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勇气。 他勐然抬起头,迎着迟弥雪的视线,大叫着狠狠推了她一把。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拿钱干事的走狗!帖子是我写的又怎么样,我不想每次都去贺承流那儿摇尾乞怜,怎么了?!我用我自己的能力换点钱花怎么了!只要他们点进帖子,就能看到我放在帖子里的gg!我只是想用gg赚点钱,我需要流量!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正当赚钱,我只是想活着!他受伤害了吗?他有受到一点点不好的影响吗?他的名声原本就够不好了,多这一点不好又怎么样?」 他赤红着眼,眼泪流了满面。 「我不像他那么好命,我连我妈是谁都不知道,我爸又……」他捂住脸,发出绝望的哀鸣,「我不想当绮丽人!!你不会懂,我只是想活着,好好活着。」 黎弃抖着唇,强忍哭声,眼泪却流得更多。 脏脏的手抹了把脸,他说,「他自带流量,有他的事,都有一堆人凑热闹,学校里每个人都好奇他和你的事情,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大家,他们要是点进gg,我就能赚到钱,仅此而已!如果我自己能有流量,我也会写我自己的事情!」 两边的楼里,靡丽的声音一刻未曾停歇,有人因为哭声探出了脑袋,却不是要伸出什么援手,而是把这当成别样的意趣,仿佛有了悲惨的哭声,血脉就能更加紧绷,因此叫得更加张扬,窗边全是肉和肉的碰撞声。 日暮,狂风卷过,窄小的巷子发出悲鸣,掩盖堕落的一切。 地上的粉尘随风而起,扑了人满脸满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黎弃见迟弥雪的面色没有丝毫回暖的迹象,自嘲地笑了。 他擦擦脸,「你说吧,想怎么处理我?」 迟弥雪双手收进兜里,微微弯下身,「最后一个问题,论坛帐号谁给你的?」 她淡漠极了,仿佛没听见黎弃方才的嘶吼。 她不为别人的哭喊嚎叫动容。曾经她撕心裂肺的时候,也没有人垂怜。走到现在,她已经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他可怜的遭遇带偏主题。 她真的没有心。 黎弃从那双凉薄的眼眸里看穿这点,湿漉漉的眼里才露出真正的恐惧。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迟弥雪的声音仍是淡淡,理性分析,「你不是首都星大学的学生,不会有帐号,所以你背后应该有个首都星大学的学生……或者教师。贺承流得罪了太多人,找起来费劲,我需要这个答案。」 黎弃感到绝望。他头皮发紧,颤抖着双唇,警惕地盯着她,却是始终都没有吐露一星半点。 迟弥雪猜测着说,「姓闫,是吧?」 黎弃瞳孔里瞬间填满震惊。 迟弥雪看他的反应,点点头,「那就是了。」 得到答案,她抬手戴上头盔,「贺承流不该是你赚钱的手段,他没有受到伤害不代表他不会受到伤害,不要再做背刺他的事情,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她瞥了眼小光头,拧动油门,轰鸣而去。 角落里,一个瘦弱的人影站了出来,望着她的背影,眼里露出浓浓的迷恋和缱绻。直到迟弥雪消失不见,目光才缓缓垂向狼狈的黎弃。 * 迟弥雪回到贺家,夜幕已经降临。 一进门,管家就向她迎了过来,「小迟,你回来了,少爷让你尽快去二楼会客厅一趟。」 迟弥雪闻言点点头,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然而,会客厅里并不只有贺承流。 曼德正并着腿,一脸谄媚,对着他眉飞色舞地说着些什么。 迟弥雪一见他,脚步停滞了下,拧了拧眉。 管家双手交叠,恭敬地说:「少爷,小迟回来了。」 贺承流正把玩着手上的新玩具——多半是曼德贡献的,脸上兴致缺缺。显然也没兴趣听曼德那些熘须拍马的话。 闻言,他第一个抬头,见真是迟弥雪,脸上的表情才算生动起来。 他松开交叠的二郎腿,起身问,「你回来了?」 见迟弥雪的眸光落在曼德身上,面色不善,他心里偷偷乐了下,解释着说,「嗯……说是你老相识。」 迟弥雪把飞行器生物卡交给他,盯着曼德问,「你怎么来了?」 曼德说:「这不是前些天,贺少爷去萨坦星外星云娱乐区玩吗?我们发通讯做了个回访,碰巧知道你也在这里,所以我……」 所以他就顺杆上爬,藉此机会来熘须拍马了。 * 夜幕下,星云灿烂,星河婉转。 曼德走在迟弥雪身后,望着前面桀骜的背影,紧紧捏起手,然后又强迫让自己放松下来,「小雪……」 迟弥雪没有回答。 修长的双腿缓缓交替,氙灯把她拉出长长的一条影子。 「中枢区还真是气派,」曼德环视周围,故作轻松地说,「我这是第一次来这里,托你的福。」 迟弥雪懒得和他虚与委蛇,「有话直说。」 曼德顿了顿,偷偷抬眼观察她,「你、你跟我回萨坦星吧,中枢区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迟弥雪没有回应。 见她没有反击,他提起勇气,继续说道,「贺承流少爷名声在外,不好伺候,你的脾气,要是出岔子,我也保不了你。」 「呵,」迟弥雪唇间溢出一声冷笑,她侧过脸来,嘲讽地盯着曼德,「十二年前,师母被侵犯,你龟缩在人家脚下,没有保师母;我杀了人,你跪在人家家人面前,乞求不要牵连你,也没有保我。十二年后的现在,你说你保不了我?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是怕我万一出点什么事,影响你升官发财?」 「曼德,」喊了他的名字,她把双手收进兜里,望向天边无尽的繁星,淡淡道,「厚颜无耻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可能还差了点意思。」 曼德满脸通红。 他动了动厚厚的赭色嘴唇,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年的卑躬屈膝,磨光他的脾气。面对气势上的上位者,他剥削了自己发言的权利。 迟弥雪转身继续走。 正面的威压减弱,他陡然轻松了一些。 把原本想说的话在脑海里重新编辑整理了下,曼德迟疑着又开了口,继续说道,「这个暂且不说,还有就是,现在这个情况,和之前都不一样。」 迟弥雪:「继续说。」 曼德撇撇唇,望向她笔直的嵴背,「你是成年alpha,贺少爷是成年omega,这其中的生理风险……要是易感期撞上发热期,有些事情是不可控的,你……贺元帅在星际的地位不可撼动,恐怕……」 「真要是易感期撞上发热期,」迟弥雪脚步不疾不徐,话音淡淡,语出却是惊人,「真撞上了,那就做吧。」 曼德顿了顿,「做?做什么?」 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她没说出来的那个字是「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迟弥雪!!你疯了?!」 迟弥雪垂眸,俯视着冲到她面前来的曼德,淡漠地勾勾唇角,眼神晦暗难明,「你那花生米大的脑子里想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冷笑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出,从曼德耳后摸出一枚米粒大小的晶片。 修圆的指尖把玩着它,「贺少爷,满意你听到的答案吗?」 还会联想到她和曼德的关系,这位温室花朵先生,比想像的更聪明一点。 但是,想用两性关系劝退她? 想都别想。 第9章 爆发(三) 贺承流正在卫生间刷牙,智脑正用适宜的音量转发着迟弥雪和曼德的对话。 他没想到曼德会用两性关系来和迟弥雪谈判。 一开始觉得这手段不太上得了台面,生出些许烦躁,后来想想,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只要能在开学前劝退迟弥雪,什么都好说。 直到迟弥雪云淡风轻的那句—— 「真撞上了,那就做吧。」 他累积的烦躁才直接爆发。 他脑袋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叫,就做吧? 这么随便吗? 做那种事,是她说了算的吗? 他妈的,迟弥雪不会一开始就是沖他来的吧? 他几乎直接明白这句话里「做」的含义? 笨蛋曼德还问做什么! 笨蛋!笨! 艹!迟弥雪不会真就是沖他来的吧? 贺承流抬手,嵌在墙壁里的智能平面镜亮起暖和的灯光。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烦躁地又关掉了。 他一面復盘两个人初遇至今的所有事,一面用力地刷着牙,刷着刷着,把牙刷扔了,扶着洗手盆咬牙切齿。 可怜的牙刷躺在角落里发出智能警报:刷牙时间还剩一分钟,请把生物软刷置于齿面,刷牙时间还剩一分钟…… 然后就听到迟弥雪的隔空喊话:「贺少爷,满意你听到的答案吗?」 ? 所以她一开始就知道他在监听! 也知道那个矮矮圆圆又很笨的曼德是他叫来的! 贺承流气红了脸。 他大喊:「满意你祖宗!」 突然想到监听晶片是单边传输的,迟弥雪根本听不到,于是更气了,一脚踢向洗手台。他打通双向信号传输通道,大喊:「迟弥雪,我满意你祖宗个腿!」 说完一拳锤破传输晶屏,抱着脚跳到床边,一个背摔倒向床上。 艹! 今天这场战役可以说是,完败! 烦。 正在贺承流气愤难当,抓乱自己一头金毛的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想也不想,直接大骂:「别烦我!」 奈何天花板上的智能晶屏自动开启,映出迟弥雪的脸。 修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轮廓锐利,蓝眸冷淬,看起来很不好惹,却正是贺承流看了就想踢人的那种。 迟弥雪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悉数掌握他现在的暴躁程度,但她今晚不会善罢甘休。 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开门。」她说。 贺承流斜过一双狗狗眼,骂道,「我再说一遍,别!烦!我!」 迟弥雪下最后通牒,「开门。」 她倒数:「三、二、一……」 嘭!! 两米高、五公分厚的门应声倒地,震得家具哐当作响,也吓得贺承流一下子从床上蹦坐起来。 反应过来是迟弥雪的杰作以后,他气得抓起枕头扔向她,「你是不是有病?!」 迟弥雪伸手抓住飞过来的枕头,收回长腿,掸了掸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少爷不开门,我怕少爷出事。」 「你!迟弥雪!」 藉口! 堂而皇之的藉口! 「我能出什么事!」 「说不准。」迟弥雪歪歪头,往前走来,俯身,对上他怒火狂烧的狗狗眼,「就怕少爷被带坏了,自己做一些强忍就会伤身的事情。」 她一本正经,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可偏偏这样,贺承流气血轰然上涌,恼羞成怒,宽松的睡裤裹着长腿横扫过来,就要踢上迟弥雪的下颌。 迟弥雪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瞥了一眼,笑,「少爷,怎么肿成这样了?」 说的是脚趾头,贺承流却想歪了。 这么些年,和黎弃当朋友,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 他恨自己乱飞的想像力。 迟弥雪看他红得快要滴出血的耳朵,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脚趾,「这么多年,少爷惹的人,都这么没本事吗?还能让少爷嚣张到现在?」 她把他的腿搁到肩上,提膝,抵上柔软的床,向前缓缓倾压。 「迟弥雪!」贺承流挣扎起来,「迟弥雪!我警告你!」 迟弥雪倾压的动作缓了缓。 不疾不徐地把玩着他的脚趾,饶有兴味地抬眸问,「警告我什么?」 有点痒。 被她摩挲的……脚趾头。 贺承流胸膛上下起伏,喘着粗气,「这是在我家!」 「嗯,我知道啊,」迟弥雪点点头,「怎么了?」 「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迟弥雪若有所思地点头,放开他,直起身来,「少爷说得有道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贺承流刚要松口气。 一抬眼,差点没骂出声—— 她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扣子! 黑丝软衬衫的扣子好解。 一颗,又一颗…… 放在平时,她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解黑色衬衣的扣子,肯定赏心悦目,但现在是在他房间!在床上! 贺承流气绝,大叫管家。 但智能传输晶屏被他一拳锤破,管家平时没什么事不会来二楼讨嫌,高档住宅的隔音又都是最高级别,所以管家根本没收到他的唿唤。 迟弥雪手一扬,黑丝软衬衫飘过去,正好落在他脸上。 衬衫是丝制的,朦朦胧胧,大致能看清轮廓。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短运动背心,肌理流畅,充满张力,平坦的腹部被线修饰得完美无缺,绝妙的腰线收尽所有欲力,充满永动的力量感,十足赏心悦目。 贺承流的后颈慢慢发热发痒。 他红了眼,羞愤的感觉更甚。 长腿扫过,用格斗的腿法攻击她,试图摆脱她的桎梏。 故技重施,于是熟悉的流程重演。 迟弥雪握住他的脚踝,架到肩上,提膝抵床,迅速压低。 空气中充满龙井茶香的味道。 柔软的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呵出热气,「少爷的腿,挺快啊?」 她红唇启阖,轻轻擦过耳廓,带起底下的人一片战栗。 空气里的味道很香,勾得人血流速度更快。 他的龙井香只是前调,和她的信息素混合以后,竟然生出一缕若有似无的白麝香味,迤逦暧昧,让人难以把持。 贺承流的身段太柔软,被摺叠成0度也还能耐受得住。他的唇泛着水光,嫣红丰盈,半张半阖,又急又轻地喘着,蓬松的金髮落在红透的耳下,显得娇弱,极具欲感。 迟弥雪心中一动,手僵了僵,勐然松开他。 起身后,她垂眸看了一眼,拧起眉,暗暗把买抑制剂的日程往前提了提。 她没再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抬手往贺承流的通讯器上传了一段视频,嗓音带着烟雾般的微哑,「想用两性关系制约我,这就是下场。没有下次。」 * 易感期的生理力量太强大。 回到房间,迟弥雪沖了个凉水澡,还是无法完全平復。 于是又躺上卧推器,试图用运动平衡一下各方面激素,让它消停点。 贺承流联通门铃视讯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不该看的。因为某些地方大得异常,被智能视讯系统捕捉,放了特写呈现到他面前。 轮廓清晰,大小粗细还用刻度标註了。 白皙的脸直接就能滴出血来! 他恨这个智弱的视讯系统! 明天就把它换掉! 迟弥雪有病吧? 这么……大…… 不对,关他什么事! 「迟弥雪!给我出来!」 迟弥雪无奈地闭眼。 片刻后,她借着腰劲起身,缓声道,「你今天晚上想安生的话,别再来惹我,我易感期快到了。」 贺承流捶门的手一顿。 随后他捶得更凶,恶狠狠地道,「你少威胁我!出来!」 迟弥雪皱眉。 联繫了管家—— 她房间的通讯没被捶坏。 管家姗姗来迟。 看见贺承流房间门的残骇,大惊失色。以为是贺承流踢坏的,忙检查他的脚趾头,一见又是红彤彤的五个小馒头,赶忙拦腰把他抱住,说,「少爷,咱么有什么事跟元帅说,别动气,别动气啊……」 「你!」贺承流抓住管家的手,「你把她给我叫出来!黎弃的事我跟她没完!」 「黎弃?」管家诧异道,「黎弃怎么了?」 这个绮丽区的小子,被迟弥雪教训了? 贺承流恶狠狠地盯着迟弥雪的房门,说,「被她打了。」 还真是,管家心道。 他问,「她为什么打黎弃啊?」 贺承流平復着唿吸,甩开管家的手,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黎弃给我出了主意,要弄走她。」 「啧,」管家说,「他能出什么好主意?」 是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贺承流也根本没有採纳的意思。 可黎弃算是他朋友! 干涉他学元素学,又要对他朋友下手吗? 他绝对不会当他母亲的乖儿子! 贺承流对首都星大学没有感情,从不参加社团,也不逛论坛,对论坛里热火朝天的花边八卦一概不知。黎弃有一部分没说错,如果按照贺承流当前的习惯,论坛里的桃色想像帖子,根本伤不了他一点。 对于贺承流来说,迟弥雪和黎弃的过节,也就只有黎弃出主意的那段。 她还威胁要杀了黎弃。 贺承流暗暗捏紧拳头。 就在此时,通讯器晶屏亮起一道微茫。 管家提示他有讯息进来。 贺承流看都不想看,选择了智能播报。 是黎弃。 他发来的。 欢快的声音响起—— 「小流小流!我找到工作了!居然真的有酒吧要我!你猜猜是哪家!是ld!!很出名的!不过你肯定没听说过,等我稳定了请你来玩!你一定要来哦!帮我、帮我谢谢迟老大吧,嘿嘿……」 贺承流怒火中烧,直接连接通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很久很久,量子晶屏上才出现黎弃的光头。 那边各色灯光变换,音乐炸响,人声嘈杂,晶莹的酒杯反射出来的光影投到了墙壁上,晃得人眼花。 贺承流皱眉,「肩膀还好吗?」 「不太好,」黎弃如实说道。 智能镜头自动往下,捕获他肩膀的骨骼情况,做了报告。 二级骨裂。 手真黑。 「别担心别担心,」黎弃看贺承流脸色,忙解释道,「老闆已经帮我处理了,打了生物骨骼修復剂,你记得帮我谢谢迟老大,可以的话,我想请她吃顿饭。」 「?」贺承流不屑,「谢她干嘛?谢她没打死你?」 「嗯?」通讯器里冒出一个银髮板寸唇钉女a,直接和他来了个对视,「你小子,有点意思。你就是雪的新目标?」 「?」贺承流问,「你是谁?」 另一个声音冒出来,「你又是谁?」 随即,贺承流看见黎弃身边出现了一个银髮少年,绝对称不上友善的一个人。 那人右眼眉尾有刺青,是朵尖锐凌厉的六边形雪花,贴了雪白的亮片,在银色头髮的衬托下,瘦弱的脸更加病态感,一双眼睛通红,盯得贺承流浑身不适。 第10章 过敏 凌晨四点,迟弥雪被叫醒。 贺岚参加完联邦最高会议,冒着细雨连夜赶回来。 迟弥雪做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汇报。贺岚思索再三,决定让迟弥雪提前转正。 迟弥雪有点意外,没有多余的寒暄,问,「元帅要出远门?」 这个可能性最大。 而且这趟出门应该是事发突然,否则按照贺岚稳健的、让人摸不着底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轻易中止对她的考核。 又或者说,她的考核,算是通过了。 迟弥雪不动声色摩挲了下指腹,等着答案。 贺岚抽出口袋里的细长香菸,熟练地分了她一支,自己叼起一支,拢过手,点了火,然后把打火机递给她,狠狠地抽了一口,轻轻吐出,烟雾缭绕,明显有心事。 两抹修长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晶屏自动转化成透明的窗景,窗外的雨丝斜斜打在晶屏上,汇聚成股缓缓滑下。 远方的星云黑沉,和首都星的辉煌灯火形成截然对比。 贺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她说,「最高会议票选通过,决定在长西星泽空间场开展实战演习,我手里的星舰武装部、机甲武装机动队和星际生物武装研究组,都要即刻开拔,我也得去,明天就会出新闻。所以小流的事情……」 她看向迟弥雪,没继续说下去。 迟弥雪神情冷肃,关于为什么要突然开展实战演习的事情没问太多,也没问贺岚多久能回来。她抿了口烟,淡淡道,「小流的话,如果元帅信得过我,我来接手。」 贺岚点点头,再次强调,「做做思想工作,尽快毕业,我安排他进机甲武装部。不要接触元素学。」 「明天,」她吐出烟圈,把兜里剩下的半包烟递给迟弥雪,送给她,「……这烟里放了微量薄荷,还算好抽。」 迟弥雪勐地被呛了下。 薄荷。 也许是心理因素,她背上开始发痒,像千万根羽毛,轻轻搔动皮肤。 易感期前后碰薄荷,她要过敏了。 迟弥雪绷紧嵴背,忍住越钻越深的痒意,强装无事。 她翻起手腕,看着香菸尽头的细小火星明明灭灭,笑着接过贺岚手上的半包,「多谢元帅。刚刚说,明天什么?」 「没什么,」贺岚眸光深邃,暗芒微闪,「明天开始,小流就交给你了。」 * 贺家二楼,迟弥雪的房间。 她脱光了上衣,扭过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肌理线条流畅的背上像被烫伤一样,红肿起来。有的地方冒出细小的更红的凸起,迟弥雪翻起手腕比对了一下,背上凸起的大小就和贺承流给她植入的小蘑菇元素差不多,稀稀拉拉,五六个,分布在一片通红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看来那香菸里的薄荷含量应该很足,可能是为了防呛,刻意做了除味处理。她五感里就味觉比较迟钝,一点也没有尝出来。 洗手台上躺着包装精良的半包香菸,她盯着看了会儿,眼前出现重影,感觉脑袋有点发晕。 她不喜欢神思不清明的感觉。 可惜这次过敏反应来势汹汹,红斑不仅蔓延到后颈,连头都胀胀的。 手头没有缓復剂。 这个点…… 目光越过智导单向透明窗,她往外面望了一眼—— 可能是因为最高会议临时有重大决定,这个时候的中枢区里起飞的飞行器比平时更多,来往密切,闪烁的轮廓灯驳杂,让人眼前发晕。 不是出去的好时机。 忍着吧。 她仰卧着泡在凉水里。 试图缓和背上火烧般的感觉,也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两小时后。 贺岚做好临行前清点,正要出发,管家传了通讯过来—— 「元帅,照您的话盯着,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出门。我去摁门铃,她说已休息,不过智能晶屏没有连接上,推测是在隐私空间。」 贺岚点点头,「我知道了。」 老布朗的学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身高腿长,白髮蓝眸,脸廓修利,易感期前后对薄荷过敏…… 所以,是她们的女儿吗?才会让老布朗青眼相加,特殊照拂? 曜黑的眼眸眯起,深邃如无边星空。 * 贺承流躺在床上,还没睡。 肿起来的脚趾痒痒的,被她指腹摩挲过的感觉好像还残留在上面,冰凉的,干燥而细密,挥之不去。 她刚刚压低的时候,他一挣扎,都看见了。 三角肌紧实,部位轮廓有型,腰腹有力,还有…… 贺承流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额角紧绷,后颈的腺体好像又烫起来。 他忍不住背过手揉搓。 越搓越烦。 黎弃说他的工作是她介绍的。 真的吗? 冷清冷性的人,真的会做这种事? 但很明显,刚刚通讯里那个银髮板寸唇钉女a、和那个眼尾雪花刺青的男o,都是迟弥雪的熟人。 说是她介绍的,可信程度相当高。 所以,她打黎弃,是有别的原因吗?他误会迟弥雪了? 问问黎弃吧。 通讯传输显示正在连接,始终没有接通。 贺承流翻了个身。 抬起双手,勐揉脑袋,揉乱一头金髮。 真烦。 最烦这种像谜团一样,看不穿又解不开的人。冷漠,没情绪,好像什么不怕,什么都拒人千里,什么都神秘。 最重要的是,他妈好像很信任她,不过肯定也不是平白无故。 可一个是元帅,一个是刚刑满释放的人,能有什么「故」? 睡不着觉,空气好像也燥热起来。 贺承流掀了被子,大刺刺躺在床上。 他的房门刚才就被智能机甲维修工復原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没清除干净的臭氧味,这对于嗅觉灵敏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空气循坏系统开到最大档位,仍然无济于事。 贺承流心情差到爆炸,懒得说话去控制家居智脑,手指迅速划拉,点动晶屏,打开房门。 ——刚好管家敲完隔壁的门,无人应答,「落寞」地无功而返。 贺承流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叫来管家,下巴向隔壁扬了扬,「什么情况?」 管家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什么?」床上的人差点跳起来,又压低了声音,「我妈?贺大元帅?让她提前转正?」 管家点点头,目光某种意义上算是怜悯。 他良心劝诫道,「少爷要不还是和小迟搞好点关系,您也知道元帅一向严格,能过得了她的眼还提前转正的,说明人品不差,能力极强,而且我瞧着……算了,不好评价,总之您跟她对着干,捞不着好啊……不管为了什么,缓和一下关系,别说到相当要好的地步,就是平常的关系也好,进可攻退可守嘛……」 管家苦口婆心说了一堆。 贺承流耳蜗嗡嗡:「我数到三……」 管家勐地闭嘴,后来忍不住又小心翼翼地念了两句,伸手帮他拢好被子,告退。 世界清净了。 留下一个烦躁的贺承流,顶着乱蓬蓬的金髮,缩在被子的包裹范围里,cos一个肤白貌美的预爆炸粽子。 正当他又要抬手薅头髮的当口,身下柔软的床垫突然细密地震动了两下。 预爆炸粽子僵住,安静了两秒准备再次感受,却什么动静都没了。 四周静悄悄的。 洞开的门外也没有任何声响。 !! 他突然想起什么,忙披着被子下床,拢着被子趴在床上,聚精会神瞧了瞧。看见一点米粒大小的紫光后,忙跑到门口左顾右盼,确认没人看见才关了门。 把床垫挪开,底下躺着个贵金属项鍊挂坠,拇指大小,上面点缀着一颗湛蓝的完整宝石,宝石周围镶嵌了一圈紫色的碎晶体。 灯光下,有颗紫色的碎晶体明显比别的更亮。 贺承流倏然皱起眉。 联动量子发光,他植入迟弥雪体内的元素囊,破了? 迟弥雪在搞什么? 他给她植入的小蘑菇,其元素囊的微分颗粒度比任何其他植入元素的都要高,除非短时间里体内某种激素含量急剧升高、血流速度达到一定数值,加上体温过热才有可能破坏。 脚一挪,踩到冰冰凉凉的丝质衣服。 柔软的黑丝衬衣静静躺在他红肿的脚边—— 是刚刚迟弥雪没带走,他一生气丢下床的。 脑海里突然飘过刚刚看到的身体线条…… !! 她……她别是在干那、那种事! 姣好的脸遽然红透,贺承流快速走出两步,又勐地停住。 他紧张干嘛? 心跳干嘛加快? 安静! 安静!! 他僵硬地走回床边。 脑海里,迟弥雪覆在他上方的那张脸消失了又回来,他不自觉联想到那天和黎弃通讯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暂停画面…… 心脏仍是扑通扑通跳。 迟弥雪的脸—腰窝—迟弥雪垂眸—她的窄腰—迟弥雪冷笑—她狠狠一动! 啊艹!! 不许想了! 贺承流扯被子盖过头顶。 于事无补。 卷着被子翻过来,覆过去。 欲盖弥彰。 啊啊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迟弥雪!! 他脸冒热气,勐地坐起身,气势汹汹踩了拖鞋,弯腰捞起地上的黑丝衬衣,往外走去。 朦胧之间,迟弥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太空。宇宙空间黑茫茫,没有半点星光,黑暗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她,没有任何的希望。 门铃声响,好像是那串熟悉的「氢氦锂铍硼」。 不。 不是。 她现在是在贺家。 她过敏到,出现幻觉了。 自救无效,她又沉沉陷入黑暗里。 漆黑浓郁,幽远无际。 任何力量都会化为无力感。 任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她来去孤身一人,漂泊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 「喂!迟弥雪!」 亮光闪过,撕开永夜。 「自己的衣服自己拿走。」 声音很熟悉。 清澈的,张扬的,像远古悠扬的青笛。 「……不是,迟弥雪,你干嘛呢?」 「迟弥雪!!你怎么没穿衣服!!」 第11章 见面礼(小修) 迟弥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第二天中午了。 柔软的触感自下面传来,她尽力醒神,发现自己光着上半身,趴在云朵一样绵软的被子上。僵持的姿势久了,全身关节都有点僵硬,稍微一动就发酸泛疼。 她翻过身,试图仰卧。 受伤的背部接触到外物,骤然抽动神经,疼痛轰然刺骨,密密麻麻传来,驱散她最后一丝昏沉的困意。 之前的记忆悉数回笼,不朦胧的和朦胧的。 ——抽了元帅的薄荷香菸,过敏了,没有缓復剂,泡凉水缓和,之后就没意识了,做了很多梦。 ——朦胧之间,有人喊她名字,风风火火说些什么。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放到床上,给她翻面,听不清说了什么;然后就是给她注射缓復剂,扎了好几针,终于注射好了,还擦了药。 谁呢? 记不起来。 不过那个声音和轮廓,像是贺承流的。 温暖舒适的流动空气掠过皮肤,带着轻微的药味,很好闻。怪不得睡得这么沉。 迟弥雪撑着手臂起身,还没用力,肘关节一软,差点没撑住。 肘弯的位置传来酸胀的拉扯感,她垂眸看了一眼,沉默了。 手掌大小的淤青。 淤青范围内遍布八个注射孔。 是注射缓復剂留下的痕迹。 ……看这针孔数量,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谋杀未遂。 门铃声响起,智脑温柔地播报着外面来者何人。 是管家。 迟弥雪有一瞬间觉得,有可能是管家帮她注射的缓復剂,擦的舒缓药。毕竟贺大少爷照顾人,那画面想起来就有点……惊悚。 她起身要去开门。 脚一落地,忽然发现自己还光着上半身,低头一看,下半身裤子也被换了。 外面的门铃还在响。迟弥雪没来得及多想,随手从衣柜捞了件t恤套在身上,出来开门。 管家满脸焦急整肃,言简意赅,「小迟,首都星大学明天开学,今天报导,少爷出门已经有六个小时,应该是去学校了。这是元帅让我帮你办的认证卡,居民身份和学籍都走完流程,你直接去教务处报导就好。」 迟弥雪点点头,接过卡片,一针见血地回应,「谢谢,我会尽快出发。」 「嗯嗯,」管家点点头,「我联繫不上少爷,他昨晚从家里医辽舱取了两支缓復剂和一些舒缓类的药物,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迟弥雪心想:原来真是他。 她眼前莫名浮现贺承流狗狗眼冒火,咬牙切齿往她手臂上勐扎的画面。 嘶……淤青胳膊笼在宽松t恤的半袖下,好像更疼了。 关上房门洗漱完毕,整理过头髮,她准备换个衣服就出发。 智脑的医疗系统流出缓慢的机械音,提醒她给伤处上药。迟弥雪顿了顿,是觉得背后有点疼。 返回镜子前一看……背上横亘着一道抓痕,渗着血渍,惨不忍睹,想忽略都难。 她回想起来,昨天贺承流艰难把她扛到床上,放下她的时候生怕她背上太受力,于是紧张地揪住…… 迟弥雪眉头微皱,哭笑不得。 意想不到的伤痕x2。 但很快,迟弥雪就发现,贺大少爷娇生惯养,她不能高估他照顾人的能力。 换裤子的时候,她无意间发现,左边髋骨往下的位置红了不大不小的一块。 指腹摩挲过去,擦起一点血渍,余下的痕迹有点像……新鲜的牙印。 牙印? 在这个位置? 意想不到的伤痕x3。 * 首都星大学是克怀恩星际最高学府,原校址在中枢区的九点钟方向,前几年搬了新校区,一颗名为「敦行星」的美丽星球成为这所学府的专属。 飞行器川流不息,密密麻麻往敦行星而去。 迟弥雪驾着飞行器,处在机流之中。 远远的就看见敦行星上方漂浮着一座的伞形建筑,气势雄伟,建筑工艺精细卓绝,金光发亮。伞沿上环绕着十六个武器发射口,四架机甲合成伞柄,耦合于伞下,防御系统相当完善,可见最高议会对这座最高学府的重视。 距离两千星米时,飞行器捕获伞状建筑物名称,名为首都星大学教育研究中心。再近一点,校训「勇勐精进志愿无倦」镌刻在重工机甲横臂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中枢会议斥巨资给这座高等学府做了「美容」,仿地球时代的地面景观,做了山川湖海的地面装饰。 迟弥雪把飞行器停进机库,乘坐校园太空梯直达研究中心,根据流程录入生物信息,拿到首都星大学借读生身份。 首都星大学很久没有这种「天降学生」的新闻,再加上之前的帖子,很多人一下子就认出她是贺承流的陪读,一路上吸引了众多视线,有猎奇的,有探究的,有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 胆大的男o在同学的怂恿下,硬着头皮上前搭讪,「同学,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机甲系的景亚,你很有吸引力。」 迟弥雪礼貌点头,「你好,迟弥雪。」 他的同学一阵欢唿,他缩着脖子,躲避迟弥雪的视线,「你……你好,迟同学。」 迟弥雪问,「请问你见过贺承流吗?」 「啊……?哦贺同学,」景亚指了指不远处的素质拓展中心,「应该是和闫同学在一起,那边,格斗场。」 迟弥雪刚要道谢,拧眉问道,「闫同学?」 「是的,闫礼明同学,应该是贺同学最好的朋友了。」 最好的朋友? 迟弥雪蓝眸微眯。 「好的,多谢。」 看着迟弥雪离去的背影,景亚旁边的同学围过来。 「啊啊啊啊啊景亚,你别真的看上她了吧!她可是贺承流的陪读!」 「我去啊景亚,她可是刚刑满释放,好看是好看,你别想不开啊!而且贺承流我们惹不起,你可千万别冲动!」 「景亚,虽然我很想让你快冲,但是就,你懂吧,陪读可能只是她工作的一部分,谁知道她陪着陪着会不会陪到贺承流床上去了?」 「脑补了一下,陪到床上去,好像还挺和谐?」 …… 景亚望着迟弥雪远去的背影,心想:看来要和贺同学搞好关系了。 * 素质拓展中心。 贺承流坐在一旁,仰头喝水。 他微微喘着粗气,浅金色的头髮都湿了,往下滴着汗珠,脸蛋红扑扑的,挺翘的鼻尖也泛红,唇色也粉粉糯糯的。 他穿着格斗服,黑色腰带细窄,显得腿很长。 看起来应该是刚从格斗台上下来。 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闫礼明,黑色及肩的头髮,在脑后扎了个小鬏,五官也算立体,色彩鲜明,单拎出来也算好看。不过往贺承流身边一杵,两相对比之下,闫礼明瞬间就多了点说不出来的逊色。贺承流美得更高级,是浑然天成的美感。 闫礼明擦着汗,站着同贺承流说道,「都在传,说你那个陪读杀过人,不好惹,戾气很重,怎么说,有压力吗?」 贺承流仰头喝水,「什么压力?」 闫礼明说:「监狱出来的,套路估计很多,治你应该绰绰有余吧,你后面的实验……」 贺承流浑不在意,摆摆手,「治得了小爷,小爷当众学狗叫。」 通过昨晚,他发现迟弥雪也不是金刚不坏,身体对某元素过敏,如此一来,拿捏她还不是轻轻松松。 想到昨晚,贺承流脑海里闪过种种画面,耳朵爬上异样的红晕。 闫礼明安静了。 不仅他,周围格斗声都没了,讨论声更是戛然而止。 「少爷。」 漠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像冰棱碎裂的声响。 贺承流心脏勐地一跳,有种做贼心虚的惊吓感。随即又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抠了个问号,跳什么跳?怕什么? 他压缓心跳,喝水,而后淡淡然然看向她,「嗯,怎么才来?」 闫礼明看见迟弥雪,先是被她湛蓝的眼眸吸引,分了分神,随即帮忙圆场道,「迟同学……迟同学是吧?可能是给你准备见面礼去了。」 他不动声色碰了碰贺承流的背。 贺承流挑挑眉,手里握着水瓶,站起身,「那么迟同学,给我的见面礼呢?」 迟弥雪闻言,指示性地垂眸,看向自己的肘部淤青,意味深长地勾唇,「少爷在期待我的见面礼吗?」 贺承流看见那块淤青,突然感觉不妙。 下一刻,胸前一道勐力袭来,后背狠狠撞到墙上,还没等他喘匀气息,一股清冽甘醇的信息素味道就在鼻尖晕开,温热的唿吸洒在他耳下,把原本红透的耳垂蒸得更加滚烫。 她的话音不疾不徐,使人心颤,「这就是我的见面礼,少爷,满意吗?」 贺承流唿吸不过来。 也许是信息素加成,她的嗓音听在耳里,竟然带着点蛊惑的意味。她慢条斯理地问,「现在,少爷要开始学狗叫了吗?」 「……」贺承流笼在她的身影下,闻言才回味过来,迟弥雪是在嘲笑他那句「治得了就学狗叫」。 一时之间气得咬牙切齿,抬手搡她,「刚才没准备好,有种再来!」 贺承流扔了手里的水瓶,挣脱她的束缚。 ——啪地又被摁墙上了。 迟弥雪抵在他背后,将他的双手反剪。 与她身上蒸腾的热意不同,她的语调像蒙了一层雾凇,「还没多谢少爷昨晚的照顾。不过——」 她探过脸来,嫣红在他眼角留驻,「你这嘴唇怎么有点肿?昨晚,是流血了吗?」 贺承流连脖子遽然粉了一片,昨晚的场景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迟弥雪劲瘦,看着匀称,扛起来却费劲。他拦腰将人扛在肩上,好容易到了床边,原本她随着惯性就要摔在被子里。他突然想起她后背的伤,下意识伸手去捞,这一捞,迟弥雪倒是不打紧,他整个人摔在迟弥雪身上,牙齿嗑到她腿上,差一点点就嗑到了…… 反正是嗑破嘴唇,出血了。 当时他疼得嘶嘶吸凉气,扶着她站起身。 站直身体了才忽然觉得手心里残留着又软又硬的触感……他勐然反应过来,刚刚扶的位置是…… 后来还帮她换了裤子…… 这么一想,他手掌最中心的位置又浮起那种感觉,又痒又上瘾。 她现在抵在身后…… 贺承流手不自觉动了动。 他生生忍住,捏紧拳头,用指尖掐住手心,试图缓解那种奇怪的痒意。 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琥珀色眼眸水润,眼尾一片绯红。 迟弥雪勾唇,笑得像狐狸,「少爷,你怎么流鼻血了?」 贺承流:?? 迟弥雪!我杀了你!!! 第12章 朋友圈 恶人自有恶人磨,能磨贺承流的人出现了,他的陪读迟弥雪在报到那天就把他摁在墙上摩擦。 ——消息风靡整个首都星大学,不少教授老师都暗暗松了口气,总归全须全尾地退休养老还是能够有保障的。 不开心的只有贺承流。 他放了话,不整到迟弥雪,他名字倒过来写。 首都星大学的新闻办一听这话,觉得是天赐热点,连夜成立专项组试图跟踪报导。 迟弥雪走在路上,忽略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翻阅着课表和各个课程须知。贺承流在她前面两步远,臭着张脸,就差把「不耐烦」这三个字贴在脑门上。 他踢飞路上的枯枝,回头瞥了眼,插兜,「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到你毕业。」迟弥雪头也不抬。 贺承流觉得这话不顺耳,止住脚步,回身,拦住她的去路。 自然光线倾泻而下,穿越树木的枝叶空隙,斑驳的光影披了他们满身。湛蓝的眼眸撞进琥珀色的眸瞳里,晕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 迟弥雪眯眸浅笑,「怎么了?不满意?」 又是这样,笑得像狐狸。 贺承流算是摸清了套路,迟弥雪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是要开始使坏。 只见她浑身上下充盈着松弛感,饶有兴味地启唇,「还是说,陪到毕业还不够?」 探身,视线落在遥远的虚空,轻磁的嗓音在他耳际作怪,「想让我陪你到更久一点?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吗?小流?」 贺承流耳蜗发痒,脸上发热。 小流。 这两个字太亲昵,活像电磁脉冲武器,摧毁他的完整逻辑。 他空白了一瞬,随即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起来。 「你……」柔顺的刘海搭在前额上,眼眸里的琥珀色急剧翻涌,他想不出什么话来搏击,最后剩下一句,「迟弥雪,你无耻!」 迟弥雪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就无耻了?」 贺承流咬牙切齿。 「以后不要叫我小名。」 「也不是不可以,」迟弥雪爽快点头,「签个协议吧。」 贺承流:「协议?」 「嗯,」迟弥雪收起笑意,脸上的表情倒不显得冰冷,把文件发送到他通讯上,「看看。」 签个协议也是贺承流曾经有过的想法——在她帮黎弃找到梦想的工作以后,他觉得迟弥雪可能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完全没有心的人。 签个协议,约束双方,对他来说有好处没坏处,反正他都被他老妈约束这么久了。 垂眸简单翻阅了整份协议,贺承流正色说,「基本同意。修改两条,补充两条。」 「说说看。」 「个人协助这一项,『甲方合理需要武力支援时,乙方需无条件配合行动』,把『合理』去掉,改成『甲方需要武力支援,且不侵犯、危害乙方权利,或乙方权利受侵害程度在可控范围时,乙方需无条件配合行动』。」 迟弥雪眯起眼,「意思是,你无缘无故要打人,我必须无条件配合?」 贺承流应,「是。不同意吗?」 迟弥雪点点头,「同意。」 「个人隐私这一项,改成『甲乙双方不得利用另一方的人际关系、影响力等因素开展未告知另一方的独立行动』。」 「可以。」 「补充一,乙方不得以武力胁迫甲方进行甲方不愿意的活动;补充二,每24小时,甲乙双方除睡眠时间外,均有2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享有不受另一方跟踪、监督的权利。」 「这个补充一,甲方不愿意进行的活动,」迟弥雪,「被我摁在素拓墙上流鼻血这种算吗?」 「迟!弥!雪!!」 贺承流勐踢来一脚。 迟弥雪侧身躲过,「你这条补充定义不清晰。」 贺承流没好气,「那你说怎么写?」 「我建议不补充。」迟弥雪说,「你补充的第二点也违背了你母亲对我的工作要求。两点,你只能选其一。」 贺承流不用想也知道他老妈给迟弥雪下了什么命令,明白第二点潜在的根本矛盾,迟弥雪让他在两点之间取捨,他当然要保住自由活动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他看了迟弥雪一眼,抿抿唇,「那第一点就不补充了吧。」 这个选择…… 迟弥雪深深看了他一眼。 温室花朵贺承流,藏得不浅。 「可以。」 她修改协议内容,两人纳入生物印记签订协议,自动上传仅双方可见的智脑公证中心。 贺承流选择在每天下课之后,享受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下课后两个小时里,迟弥雪要遵照协议,不能过问他这段时间的去向。 他让迟弥雪选个地点,作为每天回家之前碰面会合的场所,两人碰面之后再一起回家,省得让管家和他老妈起疑心。 迟弥雪想了想,选了ld酒吧。 * 报到日的下午没什么别的事情,迟弥雪作为新入学的借读生,要按照流程额外参加测试,再根据成绩自动匹配教授作为导师。 好巧不巧,她和闫礼明成了同门。 闫礼明的元素学天赋享誉整个首都星,据说刚入学的时候,就遍读元素学书籍,合成稀有的高韧性元素,代替稀有金属用于星际救援,大大节约了救援成本。 元素合成不同于分子合成,旧地球时代的元素基本固定,无法合成,只能发现。元素合成是进入新星际时代才发展出来的新兴科技手段,直到「鸻痕」研究组成立以后,才实现质的突破。 但「鸻痕」后来全组获罪,或者死于非命,或者受刑流放,研究组的资料被全数销毁无从查阅,元素合成这一学科再度进入瓶颈。 别说是大学生,深耕元素学领地多年的教授都未必有闫礼明的建树。 迟弥雪去找教授报到的时候,闫礼明恰好也在,身上还穿着白色的里层研究服,正在跟在教授身边做着什么记录。 他最先发现迟弥雪的到来。 紧接着,格尔教授也转过身。 研究舱的空间很大,迟弥雪站在那里,和格尔的目光短暂接触了一下。 格尔的视线接触到她的白髮蓝眸时,瞳孔勐烈瑟缩。 迟弥雪看在眼里,眸色微深。她记得,闫礼明第一眼见到她,好像也是这个反应。 有点反常。 她打破沉默,自我介绍:「教授你好,我是新来的借读生,叫迟弥雪,很荣幸成为您的学生。」 她说到名字的时候,格尔用力捏住手里细长透明的仪器。 「你说你叫什么?」 「迟弥雪。」 格尔闻言,看了闫礼明一眼,闫礼明垂着头,不动声色。 迟弥雪走后,格尔搁下手里的仪器,缓缓坐到凳子上。 「小闫,你觉不觉得……」 她没继续说下去。 闫礼明讷讷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很像。不过我只在您给的材料上见过一次,不能确定她就是那两位前辈的女儿。」 他看着迟弥雪离去的方向,防护镜折射出探究的眸光。 格尔摇摇头,「大概率是。鸻痕研究组的人,都有代号。迟弥雪,前后两个字的首字母就是c和x,c弥合了x,这是或许是她名字的含义。」 得出这个结论,格尔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情,一直挺立着的嵴骨好像失去了支撑,慢慢佝偻了下来。 闫礼明倒是还算轻松,眼里的好奇和探究久久没有散去。 * 从格尔实验舱出来,时间只过去二十分钟。 距离贺承流想要的两小时自由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空挡。迟弥雪按照约定,前往首都星ld酒吧等他。 刚到ld,她通讯器就亮了。 曼德发来的简讯:小雪,我回萨坦星了。你自己一个人在首都星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希望附件能给你带来一些帮助,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迟弥雪看了眼附件,将它划入私人文件夹,抬脚跨进ld。 来的时间有点早,酒吧里没什么人。 尤清迈背靠着吧檯,曲起双肘拄在上面,侧过脸看黎弃调酒。 黎弃的动作还很青涩,好在对酒的认识度高,慢是慢了点,失败却也谈不上。 一杯酒调成,他开心地露出了笑容,颇有成就感地看向尤清迈。 尤清迈抬手按按他的肩膀,示意继续努力。 迟弥雪插着兜,斜靠在门边,看他们一片和谐。视线穿过他们看向遥远的小时候,那时候老布朗教她分离化学成分的时候也是这样,饶有耐心地等待,不插手,无论分离得成功与否,都能得到她的一句:「太棒了雪!」 空气里,一道浓郁的鸢尾花香把她从回忆里拉回来。 斜刺里伸出一只骨节嶙峋的苍白的手,捏着一支细长的香菸递到她唇边。 迟弥雪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着何人。 她没动作。 换来那人自嘲一笑,「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接受我。」 刘易斯捏起她的手腕,把香菸放入她掌心。 迟弥雪仍旧没看他,自己点了烟。 吐出一缕烟雾以后,她往黎弃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的杰作?」 刘易斯一愣,然后笑道,「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说完,转头看着斜斜倚立的人。 怎么有人能同时承载松弛感和冷感,让人慾罢不能。 卷翘的雪白睫毛难以拦截他想得到眼前人的目光,他往她身边挪了一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却听她冷声说,「我有没有说过,少插手我的事。」 刘易斯卑微地低下头,「我只是可怜他,才让尤给了他这份工作,你如果不喜欢他,我现在就让他走好不好,你别生气,别不喜欢我。」 贺承流今天实验室没什么事情,提早过来,就听见了这么一段话。 原来,黎弃的工作不是迟弥雪安排的。 原来,迟弥雪喜欢这个类型的omega,吗? 第13章 追求者(修) 接下来的两天,贺承流都有点反常。 他以前脾气也暴,但只对迟弥雪暴,日常吃饭锻鍊都没发过脾气。但这两天,食物稍微不顺口就拍筷子不吃了,健身器材没调整到位就掀了晶屏,反倒对迟弥雪不闻不问,把她当空气。 迟弥雪看在眼里,没问。 又过了一天,这天是机甲操控模拟课。 迟弥雪领穿戴传感器的时候,碰上了景亚,于是一起回来。 小金毛贺承流远远就看见那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哼了一声,脸冷了下来。 闫礼明站在他旁边,见他神色有异样,往那边看了一眼,笑道,「这两天上课,景亚都挑离小迟近的位置坐,做实验都要去借器材。这么看起来,他和小迟倒是挺般配的。」 贺承流心里堵得慌,「般不般配关我什么事?」 闫礼明说,「不过景亚家那么有钱,估计看不上小迟家。对了,小迟的妈妈和爸爸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她家在哪里啊?首都星还是别的?」 「不知道。」 「能从暴力监狱转投文名监狱,她妈妈或者爸爸应该不简单吧。」 「我怎么知道?你感兴趣你自己去问!」 闫礼明看了迟弥雪一眼,没再说话。 有关于她,贺承流是故意隐瞒,还是真的不知情? 「好啦,我的错,别生气,」他更进一步试探道,「我记得你之前想要鸻痕的资料,我这两天拿到两份论文,你要看看吗?上面还有你偶像的陈年影象。」 「你是说c和x?」说起这个,贺承流的脾气陡然烟消云散,「我要。」 「那我的实验……」 「我会继续的。」 「成交,今晚发给你。」 正当贺承流雀跃之余,迟弥雪和景亚已经走过来了。 贺承流没看她们,琥珀色的眸瞳却时不时往那边飘。 直到她们走近,迟弥雪把传感器递给他。 景亚的视线追随着迟弥雪,见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对劲,见缝插针地接过迟弥雪手上贺承流的传感器,在迟弥雪的目光里,觑着贺承流的脸色,乖乖巧巧地帮他穿戴起来。 他回头温柔一笑,沖迟弥雪道,「迟同学,你也赶紧穿吧,这位老师很严格,可能不会等我们。」 又帮贺承流连接好手腕上的传感器,说,「贺同学,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贺承流看了迟弥雪一眼,又看了看景亚。 他知道景亚。 景亚是首都星大学知名的温柔男o,也有一头浅金色的头髮,齐刘海,长相乖巧可爱,笑容和煦好看,追求他的人很多。 贺承流和他性格不一样,一直没来往,彼此之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太适应景亚突然的示好,手尾一僵,把手抽了回来。 「我自己来吧。」 手指微动,自己轻轻系好传感扣。 迟弥雪深深看了他一眼。 啧,我们的贺小金毛,好像没什么礼貌啊,改天顺带送他一节礼貌课吧。 湛蓝的眸色深了些许,染了三分笑意。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勾唇浅笑,虽然只有一瞬间,脸上拒人千里的冷感也瞬间冰消雪融。 蓝眸狭长,笑意邪魅。 景亚偶然回头看见了这一幕,心勐然漏跳了一拍。 追求他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其中也有很多好看的人,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么入他的心。他从来没有被谁这么吸引过。 想靠近,想拥抱,想踮起脚尖亲吻她微扬的眼角。 贺承流抬起眼皮,把景亚入迷的神情纳入眼底。 顺着他的视线,他转眸看向迟弥雪,不曾想,恰恰与她似笑非笑的视线相撞。 她唇角笑意刚收,蓝眸泠泠,坦坦荡荡对视,明明白白探究。 贺承流心火又起,轻哼一声,扭过头。 他闷声咬牙,不齿道,「ld那个不够,又来一个!」 「啊?」景亚闻声回头,「贺同学?怎么了吗?你说什么?」 贺承流这才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把腹诽说出口了,有点尴尬,摇摇头说,「没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景亚都能在赶巧的时机出现,和她们一起上课。 他性格很好,不卑不亢,倒是能很好地调和迟弥雪和贺承流之间的矛盾,虽然治不了本,面上有他传话,很多事情沟通起来,倒也简单得多。 这周最后一天,她们刚上完合成云的课,景亚把迟弥雪叫到迴廊。 合成云的教室设置在敦行星的环星空间站上,站在迴廊上看出去,既能看见遥远的繁密星河,也能看见脚下蓝绿相间的漂亮校园。 实验室泄出铁青的冷金属味道,混合着电解质的气味,刺激着脆弱的鼻腔。 景亚红着一张脸,埋着头说,「迟、迟同学,明天周末,你有事情要忙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迟弥雪:「景亚同学有什么事吗?」 景亚把头埋得更低,露出后颈上漂亮的腺体,「γ星座的邀游星已经开发完成了,明天举办邀游星准入宴,迟同学一起去放松一下吗?」 γ星座是专供旅游度假的星座,前几年景家拿到邀游星的开发建设权,致力于打造绝无仅有的养生度假胜地。克怀恩星际的上流人物最注重养生,像贺承流每年都要去γ星座休养二十天。这次邀游星准入宴,能去的人肯定非富即贵,星际能源组会的人必然也会去。 要找到代号「h」,这是个好机会。 说实话,迟弥雪很需要。 可。 「景亚,这段时间谢谢你,」迟弥雪望向深远繁茂的星星,「如果以同学的身份,我会接受你的邀约。但如果是潜在的情感对象……」 她顿了顿,认真道,「我目前还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景亚错愕地抬起头。 「我……迟同学……」 他捏着自己的手,又深深埋下了头。 下课后,迟弥雪按照约定,给贺承流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准备先到ld等他。 她站在飞行器停机库出入口,等待飞行器泊转出来。 敦行星空气循环,气流涌动,微风轻轻拂开她的发梢。 平平无奇的傍晚,夕阳弥散橘色余光,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边上突然响起一记轻浮的口哨声,沉重的脚步错落,纷杂而缓慢地逼近。 嗯,来者不善。 这种感觉,久违了。 迟弥雪回身看去,一眼把对方的战斗力评估了个大概。 为首的那个人是一名女a,身形高大,花臂粗壮,肌肉发达,是个练家子。 她身后跟着很多人,还有四只高大的人偶机械熊。 人偶机械熊,顾名思义,就是以机械熊为套子,人在套子里操纵,高大威勐,攻击力高,防御性强。 粗壮女a神色兇恶,一脚架在机械熊脚掌掌面,「就是你拒绝了小景?」 ……原来是这事。 迟弥雪心中瞭然,神色沉冷,「是我。」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拒绝他?」那人面色狰狞,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他邀请你是看得起你!一个监狱出来的还摆什么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小景一起去,别伤他的心,要么,等着贺大少爷来给你收尸!」 原来是景亚的忠实追求者之一。 停机库人流密集,来往频繁,周围很快就聚集了一群人。 许多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打练姐?这次又有谁要倒霉了?」 「新来的迟弥雪,下午刚拒绝景亚的邀请。」 「意料之中,你别看她有礼貌,大多时候还是显得客气疏离,也没见她对谁上心,除了贺承流。」 「他们别真是床上的关系?」 「不好说。」 「也怪不得打练姐生气了,她可是景亚的忠实舔狗,见不得景亚委屈吧。」 「你小心说话,那是护花使者。不过,你说景亚真的喜欢那个迟弥雪吗?」 「这个我作证,景亚绝对喜欢她。你都不知道,那个眼神,就差把喜欢打在公屏上了,可惜迟弥雪好像都不怎么care。打练姐也真是,景亚没邀请她她一点儿都不生气,景亚被拒绝,她倒是跳脚了,真有意思。」 「你可小声点吧,被打练姐听到,一拳让你哭三天。」 「迟弥雪到底什么底气拒绝的景亚啊?她不会真跟贺承流那个了吧……不过钱和权比,我还是选择色,景亚也好看,不过我更喜欢贺承流那种张扬的好看,迟弥雪调教他的时候,肯定巨爽。」 「迟弥雪不被贺承流调教就不错了。贺承流是什么人?好看是好看,但你看他跟谁好过?就连闫礼明,和他都只是普通关系。」 「对啊,就前两天,贺承流还说要整倒迟弥雪呢?这两天我观察着,觉得应该不假,两个人战火味贼浓。」 「我也看到了,迟弥雪估计也是因为蹲过监狱,自卑,所以也没怎么和贺承流说话。」 「你可拉倒吧,就她那张脸,就差明明白白告诉你莫挨老子了,冷傲成那样,哪门子自卑?对贺承流是有点法外开恩的特殊了。」 「你们别说,就迟弥雪这颜值,别说景亚了,谁不喜欢?要不是她蹲过监狱,还是贺承流的人,搁我我也想上。」 「贺承流都整不过她,你还想上?你先整倒贺承流再说吧。」 「对了,贺承流呢?怎么没见到他?」 「对啊,他不来,迟弥雪估计玩完。打练姐可是我们学校安防指挥长的女儿,上次不还有一个嫉妒景亚的男o吗,找了十多个alpha来应对,还不是被打练姐打得满地找牙?最后还退学了。」 …… 「估计玩完」的迟弥雪面色沉静,在众人的漫谈声中,慢条斯理地点了支烟。 打练姐大放厥词,「你老闆贺大少呢?昨晚被你折腾太狠,这会儿歇着去了?还是怕今晚腿软下不来床?」 「没事!」她远远喊道,「我来让贺少爷放心,她今晚上不了床,上也只能上病床!」 转口又说,「不过在私人病房搞那种事情,也挺来劲的吼!」 引发一阵轰笑。 污言秽语。 迟弥雪掸掸衣襟,「报上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我,」唿出烟雾,抬眸,「不杀无名之辈。」 第14章 玩具枪 迟弥雪的淡定彻底激怒了打练姐。 打练姐黑了脸,恶狠狠的盯着她,「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会知道我的名字,但要到你被我踩在脚下的时候。」 她收起脚,往后退了两步,「都给我一起上!不用留余力,死了算我的!」 迟弥雪咬着烟,扬起嘴角,勾勒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她取下被咬出齿痕的烟,横在飞行器的泊转轨道上,脱下校服,随意放了上去。 「那就来吧。」 声音冷傲,掷地有声。 人偶机械熊得到指令,迈着笨重的步伐,往前两步。巨大的铁拳从空中垂直砸落,硕大的拳面带来强大气压,往迟弥雪头顶冲击而来。 如果是正常人,这一拳的重量就能把人砸个粉碎,引得围观众人一顿惊唿。 「救命,动真格了!」 「我去,还真是,机械熊以前可没有这么勐的攻势和这么快的速度!」 「都多久没人正面对抗打练姐的熊了,贺承流这个陪读第一个吧,看样子估计还要一挑四,今晚大概率是回不去了,贺承流呢?」 「我的天!快看!——」 …… 机械熊重重砸在地面上,大理石碎裂,振起一阵飞扬的碎石和尘土。它往下再灌输了一道力量,地面的裂缝随即蜿蜒漫射开来。 迟弥雪就地一滚,躲避它的重拳出击。她身形灵敏,动作迅捷,一根头髮丝都没有被机械熊碰到。 机械熊一击未中,打练姐也很快意识到迟弥雪不可小觑,急了,下了新指令,于是机械熊铁拳沿着迟弥雪的方向砸落,速度更加诡异迅勐。 迟弥雪长腿交替,手臂一撑,在一道道飞行器轨道出口之间起落。机械熊的大拳紧随其后,把昂贵的飞行器轨道砸得个稀巴烂,金属变形,零件飞溅,刺耳的警报响彻整个广场。 打练姐彻底黑了脸,不顾一切要让迟弥雪好看。她知道,一旦迟弥雪今天毫髮无损,今后她就会成为首都星大学最大的笑柄。 新指令再度下发,机械熊铁拳持续追击。迟弥雪没有停下,扬手攀住停机库的泊转传感器,借力往上跳跃,身影诡迅。 为了安全考虑,停机库泊转出口设置了很多漫射镜,迟弥雪动作之间,所有漫射镜都反射出她的身影,机械熊动态追踪能力失效,愤怒之下铁拳扫过,停机库土崩瓦解。 震耳欲聋的倾塌声轰然响起,又重归于寂,空气中尘土飞扬,最后一个零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远,哗啦一歪扣在地上。 打练姐扬起下巴,得意极了。 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停机库毁了。 这意味着所有飞行器都出不来。 他们今晚都要被困在敦行星,没办法回家。更严重的是,破坏停机库在克怀恩星际是犯法的,就算侥倖避开制裁,重修停机库的钱也要她们家来出。 修停机库的钱,不是她能想像的。 她心有余悸。 周围的狗腿子没意识到这点,围上来拍马屁,「还得是你啊姐,那傢伙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和姐你叫嚣,这下被废墟一埋,总算知道姐你的实力了,哼,以后还不是服服帖帖的。」 也是。 至少在首都星大学站住脚了。 打练姐又重新抖擞起来。 至于停机库的惨状,事情已经造成,大不了被她妈骂两句罚一下,应该还是能帮她善后的。 「去,把她给我挖出来,别被废墟扎穿身体死了。」 她想,迟弥雪不是血肉模煳的死人,至少残废吧。 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一阵惊唿。 狗腿子话都说不全了,颤抖着手,越过高大的机械熊指向废墟之上,「姐……她她她……」 上面,一道身影迎风直立,孤高料峭,桀骜张狂。 她脸上的神情融化在夜色里,髮丝飞扬,看眼前一切,就好像看蝼蚁求生。 远星的星际杀手已经足够令人闻风丧胆,可她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那些杀手也不过如此。 血液轰然涌上脑袋,打练姐脸上火辣辣的。 她咬着牙,狠狠骂了句脏话,怒斥余下的三只机械熊,「还愣着干嘛?开热武,给我弄死她!」 就算蹲监狱,她也认了!今天决不能输! 下了最激进的武器指令。 咔哒、咔哒。 机械熊捏起拳头,骨节上的盖片打开,露出阴森的炮孔。 夕阳余晖已经消失无踪,剩余鸭蛋青的朦胧光线笼罩四野。机械熊泛出金属冷光,在青灰天色的包裹下,更显得压迫感十足。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校卫来了!老师都来了!」 校卫…… 机械熊有点犹豫。 打练姐已经上了头,暴喊,「愣着干什么!打!!」 贺承流赶到的时候,机械熊的炮孔里恰巧喷出炮火,袭向已经苟延残喘的废墟。 他看了废墟之上的乖戾身影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句。 都什么时候了还装比。 他飞快环视一眼,垂头咬下手上没来得及脱下的实验隔离手套,转身夺过校卫手里的脉冲加特林,拖着往迟弥雪的方向跑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校卫在这种程度的火力覆盖下,也只敢让机械守卫狗上,却被人偶机械熊一脚踩成废铁。 贺承流一口气堵在心里。 这些废物不敢上,他来! 围观的学生和职工早就撤到遥远的安全地带,有眼尖的看见贺承流,又激烈讨论起来—— 「贺承流真来了!」 「脸面问题,还是得来!」 「他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好像还穿着实验服?」 「你说谁会赢啊?」 「没看打练姐已经疯了吗?开了热武,绝对她赢。」 「我们怎么办啊?今晚不会回不了家了吧?我爸还说要带我去萨坦娱乐场呢。」 …… 「哟,贺承流,你来了啊?」打练姐原本就对这位「校草」很不爽—— 在她看来,校草非景亚莫属,omega只有美貌是不够的,温柔不可或缺。贺承流的脾气,算哪门子校草? 这会儿见他来,更不爽了,肆无忌惮地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被迟弥雪干得下不来床,来不了了呢!」 「嘴巴放干净点!」沉默的加特林勐然开火,冷光脉冲向打练姐脸上袭来。 与此同时,远处废墟之上,火光映亮迟弥雪的身影。 翻飞的白髮下蓝眸翻涌,看见贺承流的身影时,森冷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雀跃。 终于来了。 她眉尾一扬,反手抽出后腰上的短铳。 围观群众看见这一幕,人都傻了。 「啊?她要干嘛?不会要用那个玩具枪打机械熊吧?」 「还以为她有什么能耐呢,结果就这?废了废了……」 …… 没人看好。 可偏偏,首都星被打练姐霸凌以来,这把没人看好的「玩具枪」最争气。 「砰!」 火力覆盖声霸占耳际,与之相比,清脆的声音反而让人心颤。细小的枪口火光明灭,漆黑的子弹飞射而出,撕裂机械熊的炮火,一路逆流而上,刺入铁拳的炮孔之中。 机械熊的炮火戛然而止。 熄火了,诡异的熄火。 忽然,一声痛苦的惨叫撕裂其他机械熊的炮火声—— 里面操纵的人被打中了! 炮孔上还残余着缕缕炮烟,笨重的机械熊再也无法发射出任何伤害,左右软软晃动了两下,「嘭」地一声,像积木被抽走了最下面那块一样,轰然倒塌。 「砰!」「砰!」「砰!」 如法炮制,没有浪费任何多余的子弹,余下的三只机械熊应声倒地。 她没有停下。黑暗之中长腿交替,身影迅捷,往这片迅速移动过来。 贺承流用加特林,准备给打练姐一个教训。打练姐却也是练家子,身体矫健,躲开脉冲炮绰绰有余,她不顾身后被击毁的树木,反身抽出马屁精手里的短刀,两个翻滚直接就要刺上来。 幸亏贺承流锻鍊过,及时抬脚踢出边上碎落的金属皮,挡住她的去路。 但也挡不了多久。 打练姐已经欺上前来。 冷光划破暗夜,短刀在他眼前划了个迴旋,柔软的金髮被横切一段,飘摇落地。 正当他准备往后撤退的时候,斜刺里一抹身影刺出,长腿踢落打练姐手里的刀,稳稳落到他身后。 贺承流靠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肌肉结实,骨架□□,安全感茂盛蓬勃。 ——打练姐根本没想到迟弥雪在机械熊的攻击下,还能在这里出现! 贺承流也没想到。 他往后靠了靠,背部感受肌理的真实质感。 真的是她。 清冽泠然的信息素味道。 她从身后拢着他,将短铳放入他手中。抓起他提加特林的左手,合在一起,紧紧握住这把杀气四溢的「玩具枪」。 她的手包裹着他的。 冰冷,有力,绝不姑息。 「砰!」 食指相贴,扣动扳机。 子弹穿破夜空,刺入打练姐右肩。 血肉撕裂的声音在这风声里尤为清晰。 贺承流的心脏一窒,随即轰然跳动起来。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剩下她的唿吸,和他没出息的疯狂心跳。 微风轻拂,掠起她银白的头髮,缠住他耳后的浅金色头髮,丝丝缕缕,轻轻曳动。 迟弥雪松开她,走到哀嚎的打练姐身旁,抬脚,踩了上去。 「现在,可以知道你名字了吗?无名之辈。」 打练姐面色难看,刚要搬出自己的妈进行家世压制。 「不过,」迟弥雪打断她,弯腰从地上捡起短刀,放在手里把玩了下,「我现在没有兴趣知道了。」 打练姐只看见一道寒光闪过,随即,浓重的血腥味在嘴里瀰漫开来。 ——迟弥雪刺穿了她的脸颊! 她失声尖叫,扯动伤口,引起更深的疼痛。 迟弥雪笑,湛蓝的眸子里覆雪盖霜,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足够让人胆颤。 「下次,再对我们家少爷出言不逊,刀就不是在这个位置了。」 眼刀扫向围观的学生和校职工,众人齐齐后退了一步,刚刚讨论贺承流的都吓破了胆,压根不敢接她的目光。 第15章 易感期(一) 这场架引起轩然大波,有人实况转播了整个过程,影响范围很广,导致最高议会成员直接过问。参与列席的还有联邦最高法院的资深法官,安防指挥长——打练姐的母亲,没能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情势十分严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贺承流收起纨绔姿态,復盘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垂眸瞥了眼身旁的迟弥雪。 她倒是镇定自若。 狐狸! 狗狐狸! 初见那次就是这样算计了他—— 这场架打下来,迟弥雪毫髮无伤,打练姐直接住院,结局无论怎么看,都是打练姐吃了满亏。 可一旦进入证据鑑定和审判裁量环节,就会发现,停机库遭遇的所有破坏性动作,都是人偶机械熊做的,轨道损毁,机库坍塌,地面暴烈,其责任人都在于打练姐,根本不在迟弥雪。 如果非要追究迟弥雪的责任,她顶多算是非法攀越禁入场所,交个罚金了事,再加个故意伤害。 故意伤害这个也很难成立,她很会挑地方下手,对方根本没有到伤残的地步,辩论两句,说不定也能成为正当防卫,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打练姐真的很想她死。 这些种种套路,似曾相识。一如她们初见那样,明明狼狈的是他,可结论出来,他还是责任方! 贺承流想起来就气,咬牙切齿,他压下怒意,解决眼前的当务之急,当庭申请进入智能法庭裁决。 他狠狠斜了迟弥雪一眼,后者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 贺承流看了,情不自禁磨起后槽牙。 一会儿再找她算帐! 智能裁决结果不出所料,迟弥雪是受害者,贺承流见义勇为,打练姐承担全部责任,依法判处八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八百多万星元。她的母亲,校安防指挥长监管不力,使得安防机械熊落入打练姐手里,再深究,发现有与他人非法交易、非法使用机械熊的事实,因此革去职务。这场闹剧就此告一段落,迟弥雪贺承流完胜。 从教研中心出来已经凌晨两点了。 停机库上灯火通明,机械修理工嗡嗡嗡正在进行紧急抢修,无人机和无人车运送材料来来回回,两个工程师站在一旁的随身悬浮晶屏前输入指挥代码,监管现场情况。 停机库放了临时轨道,飞行器有完好无损的,从临时轨道上滑行起飞。 贺承流踢飞脚下的石子,磨着牙问,「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等我来了再反击?」 「是。」迟弥雪实话实说。 即使这个回答在贺承流意料之中,但话从迟弥雪嘴里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他心里还是莫名被刺了一下。 她果然利用了他! 等他来,拉他上高级法庭,人家掂量他母亲的身份,肯定不会太过为难,毕竟他在远洋的母亲手握重兵! 还没仔细分辨左胸腔的酸胀到底是因为什么,全身血液就咆哮着冲击大脑。贺承流暴怒起来,额角青筋暴起,「你他丫又算计我!」 愤怒的omega眼睛爆红,像是在哭的边缘。明明浅金色头髮和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柔软,可却神情狠恶,好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就是这样一个暴躁的人,刚刚在教研中心里面,嵴樑笔直,下巴微抬,把她牢牢护在身后。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面前,他的手臂微微斜出,安抚性地横在她身前。 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 迟弥雪抬手,轻轻揉动他的金髮,「窝里横。」 她难得解释,「说你坏话的人,当然要你自己来收拾。我收拾了,他们会说得更难听。」 语调柔和,冰消雪融。 凌晨两点多,风里有很浓的寒露气息,清冽极了。风悄无声息地拂过,浇灭贺承流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愣了半晌,耳下泛起微红,抬手隔开迟弥雪摸头髮的手,拔腿就走。 「我管他们说什么!」 迟弥雪轻笑,抬腿跟上。 前面浅金色的脑袋上,小呆毛招摇晃动。 她抬手摁上,再度揉了揉,「流言传很久了吧?」 「能不能别摸我头!嘶——」他刚要抬起手臂保护自己的脑袋,突然一道钻心的疼痛从手心刺向后肩胛,疼得他冷汗直冒。 翻开手腕一看,掌心横亘着两指宽的伤口,血肉模煳。一道血红的痕迹伤口处蔓延出来,沿着掌跟的方向,从细长结实的胳膊蜿蜒向上,隐没在小臂处的t恤袖口下。 灯光染着黄晕,血色触目惊心。 迟弥雪:…… 不会是刚刚拿加特林,拿伤了吧? 看这伤痕应该是。 迟弥雪:…… 贺大少爷是脆皮的印象更加根深蒂固。 脆皮贺承流疼得龇牙咧嘴。 没发现伤痕之前,完全没感受到疼,经过刚才直击灵魂的那一下,现在整条胳膊都像是废了,疼得钻心刺骨。 他想,他要是叫出声,绝对被迟弥雪笑。 于是为了争一口气,贺大少爷站定闭眼,扬起下巴试图压下疼痛,倔强地咬着牙,愣是把呻吟声尽数往回吞。 迟弥雪:……? 这脆皮在搞什么?吸收天地灵气吗? * 贺大少爷拒绝去医院,这是迟弥雪万万没想到的。 所幸他之前有所「积累」,一生气就踢人,一踢人就脚红,一脚红校方就怕,怕就要送他去医院。可他不愿去医院,所以专门为他设置了私人理疗休息舱。 停机库坏了,飞行器只出不进,贺家的家庭医生没办法赶过来,这下子,帮贺承流做医疗救助的重担,就落到迟弥雪身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理疗舱在教研中心的同一水平高度,四点钟方向。建筑物呈现出饱满的山东包子形,拱形的顶盖用的全景天窗,躺在里面能看到漫天星星。 两人搭乘太空梯直达。 太空梯里气压强大,导致贺承流手臂的情况更加惨不忍睹,血流了很多。 管家在通讯器那头苦着张脸,不停嘱咐。家庭医生参与其中,交代完应该做什么处理之后,管家指挥迟弥雪说,「小迟,你赶紧到隔壁拿一下要用的药物,我上次去对照清单都检查了一遍,应该都有的。」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迟弥雪别挂通讯,他还有话要说。 随身晶屏跟着迟弥雪移动到药物间。 管家说,「少爷没在边上吧?」 「没有,」迟弥雪说,「请说。」 管家说,「你一会儿给他上药的时候,多说点话转移注意力,但是也不能什么都说。」 「?」迟弥雪:「比如?不能说什么?」 管家:「不要扯到药物本身,也不要提起元素医疗的事情。」 进入克怀恩时代以来,医学界分成了两派,除了常规的药物治疗以外,还有一个学派是专门研究元素医疗的。 贺家好像十分避讳和元素沾边的事情。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管家面色一凝,估计在心里小小纠结了下,才说,「少爷的父亲付宜年先生,生前是位医生,元素医疗流派。少爷六岁那年,付先生检查出……总之,」他面色凝重,仿佛想起十分痛苦的事情,不再往下说了,只交代道,「不要在少爷面前提到这个,医院医学和元素相关的话也别说。」 迟弥雪默了默。 点头应下。 关掉通讯,她根据家庭医生的指示迅速找了些药,回到贺承流的休息室。可能是刚刚打的那一架运动太过,她感觉身体有点异样,但又说不出来。 贺承流正在脱衣服。 左手受伤的缘故,他脱起衣服来,艰难又费力。 他的右手已经从宽松的t恤里抽出来了,脑袋和左手卡在领口,稍微一扯,t恤擦过左肩胛骨,疼到爆炸。 冷白的灯光下,omega的肌肤更显白皙,能看到皮下青筋。劲瘦的嵴背肌理流畅,骨感妖娆,疯狂刺激着迟弥雪的眼球,他那被裤子的松紧带轻轻勒住的腰细得恰到好处,在这截嫩白窄腰的映衬下,傲挺的臀线更发挥了无限欲力,让人忍不住想…… alpha的手臂倏然紧绷。 澎湃的血液叫嚣着,让她捞过那截嫩腰,摁在身前,狠狠掐红。 贺承流嗅到一丝信息素。 水的清甜。 既沸腾,又冷冽,充满冰与火的禁慾矛盾感。 这种感觉让人从心底开始发痒,想无限包容再去细细摸索那种不真不实的气息,那种在缥缈之间掌握实际,拨开迷雾的感觉,一定让人充满成就的快慰。 肩胛上疼痛将他拉回现实。 贺承流出了一层薄汗,连带着后背都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色。 龙井茶香的信息素因疼痛而溢出,身体本能,试图压制痛感。 ——迟弥雪闻到了。 清新的茶香像灵活的鱼,化身为无数泡沫渗入每一颗细胞,撬动每一寸神经。 清香,甜润,解渴。 □□的额角勐烈跳动。 她热极了。 迟弥雪忽然意识到,刚刚那一架打得还算激烈,所以易感期提前了。 可意识到这个没有缓解任何,反而更让她无法控制升腾的压制欲和占有欲。 不知道为什么,贺承流的信息素对她格外有诱惑力。不同于刘易斯的胡作非为,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想用尽力气蹂躏。 全身上下的细胞叫嚣着翻滚着,像精力充沛的小孩,非要得到那颗糖果。 贺承流背对着她,只能从反光的玻璃上看到她的身影,神情也看不真切。 「站着干嘛?来帮我脱衣服啊!」 糖果在招手。 迟弥雪指甲嵌入手心,试图平復唿吸。 半晌,迟弥雪还是没动静。 贺承流意识到不对,刚要转过身来,却有一道身影闪上前来,随即,后背撞上一个滚烫的火炉。 药物篮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嗒的声响。 「你,你怎么了!」 修长的手臂绕到他身前,狠狠掐住他的下颌,迟弥雪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停止释放信息素!」 她嗓音沙哑,声音低沉,像羽毛扰动耳蜗。 事与愿违,龙井茶香因她的嗓音,泄出更多。 贺承流后背贴着的地方,有一个位置充满蓬勃骇然的生命力,散发出比别的地方更加滚烫的热量,把他雪白的皮肤熨烫得一片通红,甚至有些痛了。 无色的开水翻滚、沸腾、蒸发,烹得一壶龙井炸开更悠长的余香,丝丝缕缕白麝香从不知名的分子间炸裂开来,蹿入每一缕唿吸,压迫着细胞吸收这充满禁慾和沉沦的矛盾感。 无端靡丽。 「迟弥雪……」 贺承流有点难受,后颈又疼又痒。 他想抬手挠挠。 他真的很难受,从未有过,也不知是信息素压制的原因,还是被掐得难受。 喘不过来。 快要窒息。 这一瞬间,求生意志大爆发,他提脚往后一跺,踩了迟弥雪一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她松开了。 新鲜空气灌入贺承流肺里,他急剧地喘息。 他回头看去。 迟弥雪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神情写尽危险的气息。 她因这一脚带来的猝不及防的疼痛,清明了些许。 但贺承流没经验,不会懂。 咆哮的欲望得不到纾解,将有如潮汐,退去又涨起,卷尽浪花捲土重来,一波比一波更汹涌澎湃。 他看着迟弥雪的反应,脸上染了红晕,琥珀色的眼睛染了水光,折射出可爱的茫然。 迟弥雪退开一步,眸色幽深,像危险的洋流。 她说,「好,我帮你脱。」 海面,要起飓风了。 第16章 空气中的信息素像一张透明而密集的网,兜头罩下。水雾泛化成无形的触手,贴着他的皮肤游走,搅弄到灵魂深处,试图挑起他不可遏制的谷欠望。 贺承流难受。 难受极了。 后颈又疼又痒, 近乎融化, 又像要爆裂开来。 小腹深处陡然变得空洞,里面的虚无没有止境,翻滚着、张牙舞爪地、往更深远的地方咆哮而去。 肌肉紧绷,难受得就要死掉。 琥珀色眸瞳水光泛滥, 眼角染上娇娆的红晕,眉间难受地蹙起, 眼神已经迷离了,在金色髮丝的掩映下…… 迟弥雪舔了舔唇。 「找alpha给你脱衣服, 」她的嗓音沉哑,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危险气息,她站到她身后,一如傍晚和打练姐战斗时,扶着他的手握枪那样,她说, 「真会找。」 她靠近了。 声音落入耳际,像电流一样贯穿全身,蜿蜒漫散开去。贺承流静静站着,一双腿却像被钉在地上,挪动不了一点。 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热热的。 黏黏的。 长裤狼藉。 他难堪地闭上眼, 在暴怒的边缘。 迟弥雪就喜欢看他这副样子。 好玩。 可爱。 想……狠狠干。 哭起来应该也很可爱吧? 想让他哭。 想让他红着眼绷着脸,咬牙切齿地求她。 欲丽的脸上漾开笑意。 易感期来势汹汹,平时越是镇定冷静的alpha, 这时候越是疯狂和失去理智。 迟弥雪就是这样的alpha。 「很红了。」 手掌探入他肩上堆积的t恤,轻轻摩挲着薄而脆弱的后颈。 她抚摸着那块红肿,发出一声滚烫的喟嘆,像下一秒就要俯身刺入,用尖利的牙齿採撷果实,品尝这份鲜香甜美。 贺承流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他全身僵硬,双眼紧闭,卷翘的睫毛不自然地闪动。 修长的手臂环绕而过,停留在他腹部。 温热的掌心落在上面,忽而摁住狠狠一收,「很美,红里带粉。」 抬手掐他下巴,转过他的脸来。 「被别的alpha看过吗?」 说的是腺体。 贺承流觉得屈辱极了,咬着牙瞪她。 他想起景亚,想起刘易斯。 「关你什么事?」他说,「要脏也是你脏,别碰我!」 迟弥雪笑了,「我脏?」 滚烫的清爽味道骤然浓烈,她眯起眼,视线在他水润的唇上逡巡。 「那就,一起脏吧。少爷。」 她俯身的那一剎那,贺承流骤然睁圆了眼。 柔软相欺的剎那,迟弥雪一怔,很快清明不再,她抬手摁住他的后脑,唇齿肆意凌虐。 发痒的齿尖触碰柔软唇面,她控制着力气咬下,趁着贺承流吃疼,攻城略池,席捲细密的角落。 贺承流呜呜咽咽,膨胀的胸腔里,氧气难以为继。 迟弥雪意犹未尽地扫过嫣红微肿的唇面。 「脏吗?」 贺承流没说话。 下一瞬,他被一股失去耐性的力量掀扑在沙发里。 修长的身影迅捷,紧随其后刺了过来。他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压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得动弹。 受伤的手臂传来刺痛感。 空气中炸开浓郁的茶香,被滚烫山泉沖泡的龙井翻涌沸腾,夹杂着细小的白麝爆珠,感染渗透所有细胞缝隙。 在易感期的生理影响下,发痒的齿尖忍不住在红艷鲜香的腺体附近逡巡。 贺承流觉得好痒。 痒得让人沉沦,需要狠厉的疼痛来慰藉。 他紧紧抓着沙发,手背青筋暴起,每一寸骨节都用力。触感被放大无数倍,相互之间紧紧压迫的地方,他甚至能一点一点描摹出轮廓。 贺承流后知后觉。 「你……你易感期,到了?」 迟弥雪刚要肯定他的回答。 贺承流承受不住那种难受,唇齿之间溢出一阵闷哼—— 「嗯……」 迟弥雪脑海里紧绷的弦断了。 「贺承流。」她认真叫着他的名字。 她说,「我要草你。」 言简意赅,危险霸道。 她是通知。 不是询问。 贺承流对alpha这个性别有了清晰的认识,他挣扎起来,嘴里骂道,「草你丫!有种你放开……呜,呜呜,迟……」 他急中生智,咬破迟弥雪的下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散,他逃出生天。 会咬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学得很快。」 迟弥雪眸色幽深。 指腹擦去唇上的鲜血,她笑,「但说脏话的话,要接受惩罚的,记住了吗?」 食指擦过,血涂上他的唇,来回摩挲。 贺承流胸膛上下起伏,就不信这个邪,骂了句,「艹!」 迟弥雪笑了。 抬手拉高他堆积在脖子上的t恤,蒙住他的眼睛。 贺承流还要再骂。 嘴里就探入两支修长的手指,绕着圈搅弄他的舌尖。他还呜呜咽咽要说些什么,指腹便往深处探入,抵在他喉口,漫不经心地游弋。 蒙着眼睛,想像力被无限放大。他仿佛能看见迟弥雪满手晶莹,搅弄他唇舌的样子。屈辱下流,香艷涩情。 他应付无暇。 偏偏滚烫的唿吸又靠近,在他空落落的脖子上逡巡。全身上下的细胞响起警报,可危险的齿尖不放过他,又在脆弱的腺体旁碰了又碰,难捱的感受升腾而起。 生理性眼泪润湿了蒙眼的t恤,有的顺着缝隙滚落,在迟弥雪脸侧晕开。 迟弥雪玩了一阵,抽出手,在脸颊上慢条斯理地擦,「还说脏话吗?」 贺承流把头一偏。 「不回答我?」 贺承流咬牙切齿地踢她一脚,「不说了!行了吧!满意了吧!」 张牙舞爪,面色潮红。 可爱。 可惜的是,张牙舞爪的「爪」没有踢中,反倒被迟弥雪捞住膝窝,掐住,向外摁开。 对于omega来说,这个动作带来的不安全感足以覆灭所有感受,姿势不亚于丧权辱国。 「你干嘛啊?!」贺承流全身肌肉紧绷,怒声大喊,「你到底想干嘛!」 迟弥雪垂眸掠了眼,「本来还想教你管好自己的腿……」 她喉间有点艰涩,嗓音发紧。 接吻带来的短暂纾解没有维持太久,易感期带动澎湃血液,一波一波向敏感部位推进。空气里的龙井清新甘醇,混杂白麝的味道,刺激着敏锐神经。 耳边传来贺承流的怒声,「我管不管自己的腿,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 「凭这个。」 迟弥雪压低。 贺承流勐烈挣扎起来。 天窗之外银光闪过,划破天际,随即惊雷炸响,那边的云团化成大雨,倾盆而下。 是合成云专业的学生正在做实验。 迟弥雪意识到自己的在做什么,垂头看了眼自己身体某处强石更的冒犯者,狠狠闭了闭眼。 她绷紧额角,强压着褪去颅内热血,撑着沙发起身。 「我去医院,你的伤口,我让人来处理。」 舱门闭合声响起,室内重归于寂。贺承流躺在沙发里,仿佛经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激烈战争,他全身上下都没力气了,一个骨头都不想动弹。 一条腿曲起,紧紧贴着沙发,另一条腿还自然垂落,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裤子已经无敌狼狈了。 白色的混杂着透明的,晕开一片。 贺承流抬手拉下蒙着眼睛的t恤。 t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湿了,还沾了两滴血渍,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迟弥雪的。 迟弥雪…… 罪魁祸首迟弥雪! ! 他转头往舱门的方向看去。一个「艹」字刚要说出口,唇上传来轻微刺痛的感觉让这个脏字戛然而止。 嘴唇破皮了。刚刚被狠狠磨砺的酥麻感还有残留,口腔深处似乎有她手指残存的触感。 体温升高,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贺承流烦躁地抓了把头髮,点了通讯,原本想叫黎弃来接他,转念一想,联繫了闫礼明。 闫礼明也还没离校。 得知学校停机库被破坏,他干妈亲自开飞行器来接。教研中心上方还有两个临时停机位,他干妈的飞行器就临停在那里。 贺承流联繫他的时候,他刚要进太空梯,面色异样,肩颈绷起。 贺承流警觉地问他,「你怎么了?」 闫礼明摇摇头,反过来问,「你呢?刚刚打架的时候没跟上你,本来想在教研中心下面等你,刚好想起来实验室有点事。」 他和贺承流有个私人实验室,在敦行星教职工宿舍区以东的一个小海岛上。这个私人实验室是他干妈贊助的。贺承流从来没有过问为什么贊助和为什么有能力在首都星大学里贊助。 就像现在这样,即使知道闫礼明说实验室有点事其实是藉口,他也点点头接受。 「我也没什么事。」贺承流说,「原本以为你也在敦行星过夜,想问你要不要来我这儿休息。」 他的嘴唇还红肿着,嫩生生的,稍微扯动,血丝就又渗出来。 可闫礼明明显有心事,失魂落魄,没有像往常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看见他的伤口。 他抱歉道,「迟弥雪刚刚跟我联繫过,说你受伤了,让我照顾你。我原本想去的,可……」 他仰头,看了眼太空梯顶部。 贺承流笑笑,「我就有点擦伤而已。你去忙你的吧。」 闫礼明透过晶屏,认真端详他。 首都星大学所有人都知道,贺承流只与他交好。事实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连交好都谈不上,勉强能算得上是不为人知的实验室搭档,但其实就是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者。贺承流需要一个私人空间进行元素学实验,他提供给他;他需要元素学实验成果和元素学论文,贺承流帮他搞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说起来,那些让他享誉盛名的什么救援元素,都是贺承流的作品。 偏偏贺承流干净纯澈,就像校训说的那样,「志愿无倦」,从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也不会贪得无厌,更不会干涉过问他的任何事情。 可他自己…… 闫礼明不堪地闭上眼睛。 迟弥雪竟然会让闫礼明来帮他的忙,这是贺承流没有预料到的。他们目前在学校的交际一目了然,贺承流就是闫礼明,迟弥雪只和景亚有接触。贺承流以为她会让景亚过来。 不知道迟弥雪怎么样了…… 正想着,门铃响起,露出一张焦急的面庞。 说谁谁到。 是景亚。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一瞬间,贺承流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但迎着景亚关切的神色,他倒没多说什么,起身穿好t恤,换下裤子,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法,亲自出来开门。 景亚刚从医院出来,一身刺鼻的酒精味,可能是急着过来的原因,额头被汗打了个半湿。 他喘着粗气说,「贺、贺同学你好,迟同学说你受伤了,我来帮你上药,可以吗?」 乖巧礼貌,让人很难拒绝。 贺承流比他高出半个头,看着他的样子,侧身让他入内。 「你从哪里过来的?」 「医院,」景亚说,「迟同学联繫我的时候,我看她的脸色很不对劲,就先过来把她送到医院去了,你放心,只是易感期。」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贺承流一眼,笑着,脸上渐渐泛起不可说的潮· 红。 贺承流看他娇俏得像是刚有过亲密接触一样,又想起迟弥雪那难以抵抗的侵略气息,心里忽然像被天外来物千斤巨石勐砸了下,沉甸甸的,留个黑洞洞的窟窿。 他看着景亚,想:像景亚这样的omega ,应该是个alpha都喜欢吧,温柔、体贴、懂事,不会让人难堪和不舒服。 「贺同学?」 景亚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贺承流勐地回过神来,摸摸鼻头,不自然地往旁边看了眼,问,「你想喝点什么吗?」 「谢谢贺同学,」景亚笑眯眯地说,「我不用的。」 随着贺承流摸鼻子的动作,景亚才发现他嘴唇的异样,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就连他背后的沙发也一片狼藉。 唇畔的笑容微微凝固。 景亚掩下自己的落寞,说,「如果迟同学刚刚对贺同学有所冒犯的话,请贺同学看在她易感期的份上,我替她道歉。」 贺承流眉头微蹙,「她都跟你说了?」 …… 所以,果然发生了什么吗? 景亚心里发酸,他飞快看了眼贺承流唇上的伤口,笑问,「说了什么?」 「没什么。」贺承流没来由地烦躁,他下意识想问说那你们呢,你们发生了什么,话到嘴边,被他掐断了。 他下了逐客令,「你不需要喝点什么的话,就请回吧,我这边不需要你帮忙。」 转身接了杯咖啡,回到沙发上坐下,旁若无人地翘起二郎腿。 景亚突朝他鞠躬。 「贺同学,今晚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希望你和迟同学能够原谅我。」 说来,如果景亚没有对迟弥雪动心,没有邀请她去邀游星这一出,也就不会被她拒绝,他们也就不会被打练姐找茬。 逻辑是成立的。 但是,谁能想到打练姐那么疯呢? 更没想到景亚现在会这么郑重其事向他道歉。 贺承流吓一跳,说,「道什么歉,又不怪你,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 他又起身接了杯咖啡,放在景亚面前,接着问,「你真的很喜欢迟弥雪吗?」 景亚明显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错愕了下,然后很肯定地说,「嗯,从见第一面就喜欢上了。」 那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问题在贺承流心里盘桓了好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了。 「喜欢就是——」 景亚一边说,一边在沙发上坐下,眼眸亮晶晶的,「我可以随便说吗?」 「当然可以,」贺承流坦荡承认,「我想知道。」 景亚双掌合十,指尖抵着下巴,偏着头边想边说,「喜欢的感觉,就是想见到她,想蹭蹭她的衣角,想陪在她身边,拼命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想做点事情赢得她的关注,想让她开心一点,如果她能开心的话,那让我做什么都行。」 贺承流听不明白。 但他一条一条比照了下。 他不想见到迟弥雪,更别说陪在她身边蹭她衣角。想把最好的留给她那是更没有的事情了,他也巴不得迟弥雪别关注他。至于她开不开心,关他什么事呢?她那种人,会不开心吗?开心和不开心又有什么差,反正整天都冷着张脸…… 所以结论就是,他对迟弥雪的感觉,不是喜欢! 他放心地舒了口气。 就说嘛,肯定不可能是喜欢。 压下一股微不可查的失落感,放松的心情陡然占据上风,贺承流舒服极了,所有细胞也都活络过来。他压不住唇角的笑意,喝了口咖啡。 景亚趁此机会,提出请求,「现在贺同学也知道了我的心意,迟同学是贺同学的陪读,那么,能不能请贺同学在以后的日子里,帮帮我的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当然,」贺承流爽快应下,「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景亚高兴极了,「以前没想到贺同学这么友善。」 「友善?友善吗?」 贺承流扬起唇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 他看向景亚那张温柔笑着的脸。 诡异的是,他的脸突然之间急速退远,越来越模煳。朦胧感犹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湮灭过来,贺承流觉得眼皮沉重极了,意识消失之前,他听见耳边有人在喊—— 「贺同学?贺同学?」 随即急救声音响起,紧接着耳边脚步杂乱,盈满鼻息的是他最讨厌的,医院的消毒水和臭氧的气味。 好像有人掀了掀他的后颈。 他抓住那个人的手,想睁眼看看是谁,反而失去了意识,陷入无边黑暗里。 * 迟弥雪醒过来的时候,耳边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空气里都是消毒水味,光很刺眼。 她掀开眼帘,映入视线的是一头浅金色头髮,正趴在她手边睡觉。 胳膊太久没动,又酸又麻。她轻轻抬了下,惊得旁边的人直起身来,睁开朦胧睡眼。 两两对视。 沉默。 迟弥雪扯动干涩的喉咙,望入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你怎么来了?」 管家不是说他讨厌医院,不能提到医院吗? 贺承流看她探究的眼神,以为在场的不是景亚她不开心了,于是没好气应道,「你以为我愿意?」 他抬了抬胳膊,上面套着个医用软纤维冷热敷自动转换臂套,不耐烦地解释,「急性筋膜炎,不来医院就残了。」 「你放心,」他说,「你想见的那个人一会儿就来了,他亲自回去做饭餵你,让我代为照顾你一会儿。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他腿还没迈开,迟弥雪一句话又把他拉了回来,「我想喝水。」 贺承流:? 他没听错吧,她在使唤他? 想喝水关他什么事? 他侧眸看去,只见银髮之下,眼眸微眯,唇畔浅笑,活脱脱的狐狸。 贺承流警铃大作。 什么意思? 又在憋什么坏? 迟弥雪无辜地指了指病床对面的水,「不是代为照顾我一会儿吗?我想喝水。」 贺承流警觉,「自己接。」 「走不动,不然你来搀我?」 「不搀。」 「不然你把护士叫来帮我接,总行了吧?」 贺承流想起什么,一愣,背靠在窗台上说,「我有个问题,你说了我就帮你接。」 迟弥雪有点意外,笑意更盛。 贺承流实在看不懂她,启唇,把自己想问了出来,「既然会叫人帮忙,那天晚上明知道自己后背严重过敏,怎么没动静?昨晚明明打电话叫保卫科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对打?」 都是一不小心就会死的事情,在她眼里好像稀松平常,她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要是不值钱,那她现在活着、追求的又是什么? 迟弥雪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有些错愕,随即瞭然一哂,伸手去摸烟。 贺承流提醒她,「医院不能抽菸。」 迟弥雪一顿,还是摸了支出来,在指尖把玩。 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有力,灵活地「逗」着那支细长的香菸。贺承流觉得舌根发胀,有点痒痒的。 他最大限度地活动舌头,试图忘记昨晚那种被放在指尖流连的感觉,舌尖用力抵了抵脸颊。 迟弥雪抬眸,笑着问:「那你呢?贺大少爷。不喜欢医院,为什么还来?」 她下床来,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向他走了过来。 窗台是个好地方。 贺承流以为她也想靠靠窗台,大发慈悲地挪出一个空缺,谁曾想,迟弥雪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没动静了。 两个人距离太近,贺承流又难受起来。 他抬手推她,试图得到一点喘息的契机。 迟弥雪纹丝不动。 她垂头看着光下的金髮,慢悠悠数着数。 「一。」 「二。」 「三……」 「你干嘛!」贺承流挣扎无效,再度暴躁。 迟弥雪抓住他的手腕,俯身贴耳,慢悠悠地说,「要不要看看,你的手抓在什么位置了?少爷不会以为…… alpha的易感期只有一天吧?」 贺承流抬手推她,手能放在什么位置。 他反应过来,触电般地收回手,脸颊爬上红晕。 「说说吧,」迟弥雪问,「为什么来医院?」 贺承流不想面对面,这样压迫感太强,于是在逼仄的空间里艰难转身,后背对着迟弥雪,这样他能松快点。 「景亚说我是急救进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好好的,后来就头晕目眩,然后就来了。」 为了逃离迟弥雪,他极力贴着窗台,笔直的上半身向前倾出三十度,于是两个人之间最近的部位就成了他不自觉翘起的臀,和她不自觉翘起的…… 嗯。 医院、窗台、完美的厚乳姿势。 迟弥雪额角突突直跳。 可贺大少爷完全不设防,对这个姿势没有其他理解。除了元素学之外,关于生理学,他恐怕还有得学。 甘甜味在空气中翻滚炸开,贺承流后背觉得莫名滚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迟弥雪,你热水杯拿远点!」他气得不行,「水杯都不会拿吗?硌到我了,巨烫!」 迟弥雪垂眸看了一眼,承认「巨烫」这个形容词,或许能纳入精准描述的范畴。 她退开了点。 贺承流说,「这么烫你不会放窗台上吗?给我。」 说着就要转身探手来拿。 迟弥雪眼疾手快,摁住他的脑袋,拧回去,「看你的风景。我去接水。」 清水哗啦啦地接了半杯。 她喝了一口,湿润干涩的喉咙。 贺承流突然反应过来,「恆温的水,那你水杯为什么会那么烫?你……」 他刚想问什么东西。 后知后觉的觉醒之门突然打开。 能是什么东西!石更得像陶瓷那种硬物质,又烫得像沸腾的开水! 羞窘的感觉把他吞噬。 他假装没说过这话,仍旧转过身,看窗外的风景。 光很强烈,他的耳朵很薄,在光照下红得近乎透明。他皮肤太过白皙,红晕蔓延的痕迹清晰可见,就连后颈微微红肿的腺体,也没逃过迟弥雪的眼睛。 迟弥雪的眸色更深。 她抬手喝水,试图以清凉压制身体里翻涌的热意。 「你还没回答我。」贺承流试图转移话题,「你觉得你的命很不值钱吗?」 他的声音说不上醇厚,更不是什么青涩的少年音,话里隐隐露出好奇意味,像夏日里的冰镇汽水。 迟弥雪游走在易感期的荒漠里,听见水源,犹如仙乐。生理本能下意识让她紧紧抓住这颗解药,但理智告诉她不能。 至少暂时不能。 在找到师母之前,意外越少越好。 谷欠望无法无天地叫嚣着,她额角冒汗,背后更是寒意涔涔,连带着脚底都湿了。 迟弥雪走回床边,从墙壁上摘出输液器,放完两滴液体清理针头之后,把针头扎进自己的臂弯。 动作熟练,神色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贺承流问,「你怎么了?」 「尖利的刀锋很难躲过,所以智者言救赎之路荆棘遍布。」 她闭上眼睛,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关于她的命值不值钱的问题。 「这句话是老师的座右铭,我亲自刻在他墓碑上的。」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死的时候,血色猩红,一口一口吐在衣服上,他痛苦地哀嚎,想让我放开他,他要从走廊跳下去来个痛快。」 「那时候我向别人求救过。」 迟弥雪闭上眼,语调平缓,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无人应答。他们围观,看热闹,说我老师为人孤僻,恶有恶报。我第一次跪着求他们,哪怕他们聚集闹事,只要让指挥官亲自来,他的飞行器里肯定有药。我想,随便什么药都好,最好是有镇静剂。」 但是没有。 他们或者伸出手指批判,或者捂住口鼻议论,他们听着她和师母撕心裂肺的哭声,无动于衷。 迟弥雪喉间仿佛堵了团棉花。 「第二次,是我杀人。那个畜生强奸我师母,我向曼德求救——你可能还不知道,曼德也是老师的学生。呵。」 「他是来了,但只敢在门外,不肯进去。我拍着房门,可那个畜生好像因此就越兴奋。」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指望不了任何人。 想要保护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做成的事,都只能自己踏遍荆棘,血淋淋地面对。 「曼德怕死,我一开始也怕。但是我杀了那个畜生,血从他身体里* 喷溅出来的时候,我仰头看他惊愕的表情,觉得舒服极了,我什至还对他笑了。」 从那个时候她就不会把自己交到别人手里了。 「我是无敌的。」她说,「永绝后患才是行为法则。」 多年前撕裂的伤口没结过痂,他想知道,她大刺刺地撕给他看。遥远的哀嚎和痛哭穿透时光,落在两人耳尖。 她现在,不会哭了。 不会伸手向谁求救。 「很那理解吗?」她睁开眼,看向被光影勾勒的贺承流。 双琥珀色的眸瞳里晶莹水润,剥去往常的桀骜叛逆,余下纯粹的受伤。 迟弥雪原本想说,你看,被你知道的两件事,你现在都来追根究底,这就是后患。如果她独自挨过,神鬼无知,就没有当下的这些问题。 可她忽然说不出口了。 脆皮小贺壳还在这里,灵魂却像遗失在无人知晓的晦暗墙角,他从里到外都碎掉了。 「我父亲,」他试图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明,可话到嘴边仍成了酸楚的哽咽,「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和你一样。」 痛哭,哀嚎,求所有人救救他。 他们来来往往,嘆息摇头,晓情说理,一个个劝他放弃。 没有人伸出援手。 更遑论感同身受。 迟弥雪压下起身将他抱进怀里的想法,垂眸嘆息,「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他侧过脸看向窗外,恍若无事地吸了吸鼻子。 「踽踽独行的,孤独的人。」她这样形容。 「我们俩都是。」 她抬眼,望进那双湿润的琥珀色眼眸。 贺承流静静迎着她的视线。 景亚去而復返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副情景。 光线干净极了,窗台敞亮,病房里遍布清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有人说,「有些对视,不亚于精神接吻。」从前景亚不能理解,可他现在懂了。迟弥雪与贺承流,精神接吻了。吻得海潮澎湃,雪山崩塌,吻得像飓风摧毁万物,像耀斑湮灭众生。她们相互裹挟,尽情缠绕,灵魂震颤出共鸣余音,无声高喊知己万岁。 迟弥雪是打破沉默的那个,她说,「请尊重一下易感期的alpha。」 贺承流一怔,别开目光,擦干眼泪,「什么意思?」 他哪里不尊重了? 也没放信息素勾引,也没有故意肢体接触,更没掀她衣服瞎看,够尊重了吧? 没想到迟弥雪回答的是,「你这样看我,会让我想x你。」 看也不能看了? 贺承流刚要跳脚。随即反应过来, 她说什么?插什么? 什么虎狼之词! ! 她凭什么堂而皇之说这种虎狼之词! 「迟弥雪!!」 贺承流在暴走边缘。 迟弥雪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哪怕在监狱没有抑制剂的时候,刘易斯趁她易感期跪面前求她,想舔舔她,她都能让他离开,全身而退。关于两性之间的话她也从来没说过,更别说这种剥皮见骨的冒犯。 但是看贺承流炸毛,真的很有趣。 她莫名乐了下。 「嗯,干嘛?」她说。 贺承流骂,「你说干嘛!」 迟弥雪:「我怎么知道干嘛?你知道干这个字有很多含义吗?」 「……」贺承流,「迟弥雪!!!」 …… 景亚站在病房外,抬起来摁门铃的手始终悬在半空。里面嬉笑怒骂的声音传来,他似乎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这个时候,生理反应就完全成了笑话。 ——是的,他有生理反应了。在听见迟弥雪那个「插」字的时候,可她不是对他说的。 走廊那头突然一阵嘈杂,一群医生护士小跑着往这头冲过来。 景亚隔着玻璃,又看了里面张牙舞爪的贺承流一眼,落寞地收回视线。 恰巧医生护士从他身边小跑而过。他抓住跑在最后面的一个护士,「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大阵仗?」 那个男护士被他这乖乖顺顺的一声「哥哥」叫得身心舒畅,悄悄跟他说,「你们先前送来的那个同学,脸上受伤的那个,性别检测有问题,先不跟你说了,我先过去。」 「好,谢谢哥哥。」景亚有礼貌地目送他远去。 与此同时,那边的病房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嘶吼,「滚!!!都滚!!!都给我滚!!」 是打练姐的声音。 脸上受伤的,应该是她。 她的性别检测怎么会有问题? 学生档案景亚帮忙做过很多次,女a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不然她平时日常生活怎么能方便?还是其中有什么变故? 垂眼往迟弥雪病房的方向顿了顿,景亚提脚往打练姐的方向去。 打练姐的病房在走廊最尽头,两名星警把守。 医生护士把她的病房堵得水泄不通,他也不进去,就等在门口。 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练姐叫得撕心裂肺,「我妈被抓了是吧?那我要见景亚!我要见他!!」 景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现在不能见任何人!」首席医生怒喝,「安静点!早检查完对你只有好处!」 景亚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迟弥雪病房。 贺承流已经走了,空气里没有信息素味道,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迟弥雪听见开门声,以为贺承流又回来了,但听脚步声很快知道不是。 「景亚同学?」她从床上坐起来,拉好被子,系好病服扣,只露出一截输液的手臂在外面。 景亚见状,更受伤了。 如此防备吗? 「迟同学,」他流下泪来,「我好害怕。」 一边哭着,一边钻进迟弥雪怀中。 * 贺承流被迟弥雪气走了。 他受不了医院,也没回病房,直接回了首都星。 停机库已经维修完毕,管家老早就等在医院楼下,焦急地左顾右盼。要不是贺承流让他等着,他估计能把医院翻个底朝天。 贺承流忍着他一路的碎碎念,终于回到家里。 刚进房门,闫礼明就一个急讯过来。原以为和往常一样叫他去实验室,贺承流就顺手接了起来。 谁知刚接通,那边的闫礼明就传来一声闷哼。 贺承流见他刘海已经完全被汗打湿,凌乱地贴在前额上,面色又是异样的潮红,就连唇角都有晶莹的痕迹,视讯可见的范围里红色吻痕遍布,闫礼明整个人说是破布娃娃也不为过。 贺承流没见过这样的他。 刚想问说怎么了,就看见视讯范围里有个身影在动,站着的,明明暗暗,出出入入。 闫礼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贴在凹凸不平的情致垫子上,连眼神都是迷离的。 两个人各自沉默良久。 那边传来一记响亮的声音,闫礼明下意识瑟缩,不由自主闷哼了下。 他话已经不成语调,像是怕极了,还是断断续续地开了口,「打……打练姐……嗯……」 仿佛受了重重的撞击,他闷哼了一声,好久才缓过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打练姐,出事了……你知道吗?」 贺承流问,「她怎么了?」 又过去很久,闫礼明仍然没能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时不时发出闷哼声,眼泪和唇角的晶莹流了满脸。 贺承流很不耐烦。 「后面那个,滚出去,让他把话说完。」 「出去?」那边传来一道秾丽的女音,「从哪里出去?这里吗?」 ——闫礼明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这下仿佛把灵魂都撞散了,他眼皮颤抖,翻着白眼,抓着垫子的手用力到出血,试图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贺承流抿抿唇。 闫礼明最后还是把话说完整了。大概就是打练姐现在不男不女,非a非o ,也不是β,怀疑是注射了元素药剂,希望贺承流能帮他提纯。 贺承流面色不善,「我很早就说过,我不碰元素医疗。」 秾丽女音又响起,「所以才要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啊,哈哈哈——夹紧点,贱奴!」 响亮的巴掌声不知道拍在哪里,身影快速晃动,残忍地驰骋着。 闫礼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半撑起眼皮,露出祈求的眼神。用力得血肉模煳的手指在晶屏上一笔一划写着:求、求、你。 第17章 点断闫礼明的通讯以后,贺承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到现在躺在床上,才算有点真实感。 首都星大学惯有的秩序感完全错乱了。 不, 应该说, 属于他生活的秩序感完全被打破。 ——先是打练姐作为首都星的校园霸凌老手之一, 「屡战屡胜」的人今日落败, 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可怜兮兮地躺在医院没人照顾,连她妈也被处理, 打练姐彻底倒台。 然后就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景亚,他们从来没有交集,今天景亚却突然示好,还用「友善」这个词,来形容他这个「鬼见愁」、老师见了都要绕道走的「纨绔子弟」。 再然后就是闫礼明,他也是…… 贺承流不忍回想视讯里的画面,拥着被子翻了个身。猝不及防压到受伤的手臂,勐地一个机灵,疼得龇牙咧嘴。 对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迟弥雪去扛加特林。 他又沉静下来, 再次翻了个身,受伤的手搭在被子上,静静感受肌肉神经的跳动感。 迟弥雪…… 眼前出现那张神情冷傲的脸。 她的骨相原本就很有锋芒,五官又极具锐利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却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勾开领口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其实昨天有一瞬间,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喜欢上迟弥雪了。不然怎么会连实验服都来不及脱,就去帮她打架? 不过后来和景亚聊了会儿天, 才确认这不是喜欢。 他可能只是怕迟弥雪给他带来麻烦罢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她能带来什么麻烦呢? 算了,不想了。 好烦。 说起来,秩序感反差最大的,应该还是她。 她说自己是孤独的人。 这个贺承流是能理解的。 孤独的人,所以眼底向来没有温度,看别人的遭遇就像局外人看戏一样漠然;所以冷静地权衡利弊,即使踩尽荆棘,也要做到每件事尽量「永绝后患」;所以情绪游离在喜怒哀乐以外,寡淡得只剩下「修戾」和「幽淡」两种反应。 可是…… 那么不真实的一个人,却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是他不能理解的。 那都是他不敢想也没亲耳听说过的虎狼之词。 什么「我要草你」,什么那样看她,会让她想插…… 完全变了一个人。 唇上还残留着接吻的发麻余韵,舌根又开始有奇怪的异物感。贺承流下意识舔舔唇,曲腿,夹紧被子。 alpha的易感期这么恐怖吗?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想着,他摸出通讯器,下意识想给「易感期的恐怖alpha」发个通讯,手刚触摸,想到好像也没什么话好说的,指不定又要被她嘲笑,也就作罢。 嘁,反正有景亚在,天使一样,殷勤周到地照顾她,他就不当电灯泡了。 还是睡不着。 四点了。 他闭了会儿眼,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迟弥雪这会儿在干嘛呢? 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个想法以后,「干嘛」这个词好像被大写加粗了。她那句「你知道干这个字有很多含义吗?」,又响彻在脑海里。 啊啊啊啊! 疯了吧! 他翻坐起来,挥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整个人冒火,久久不能平静。 于是搜了下「易感期的alpha特徵」,检索出来的结果是暴躁易怒、破坏力强、杏欲强烈、敏感爱哭。 贺承流心里直接把最后一条划掉。 不过前面的描述都还挺符合迟弥雪的,就是这样!暴躁易怒、破坏力强、杏欲强烈、还要加一条行径恶劣! 烦死了。 他仰倒在床上。 黎弃现在应该还没下班吧。有人聊聊天,也许不会胡思乱想。 好在,黎弃没让他失望,很快接了通讯,可惜那边灯光驳杂,纸醉金迷,音乐震天响。 「承流!你怎么还没睡!你等等啊!我出来说!」小光头长了点毛茬,他扯着嗓子朝通讯这边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贺承流看见他和上次见过的那个唇钉女alpha打了个招唿,女alpha往通讯这边看了眼,撸了两把黎弃的小杨梅脑袋,允许他自由活动。 什么毛病? 监狱出来的人都喜欢薅人头髮吗? 贺承流翻过身,平躺在床上。 黎弃走到轻音乐舱区,关上舱门,耳边立马清净了。 他关切地问,「承流,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事情?新闻报导了,那个人偶机械熊好恐怖!我的天太离谱了那么大只,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发起军事斗殴!我听老闆说,那个机械熊80吨重,一拳粉碎你们学校的停机库,真的假的?你真的好强! !!不过你那个陪读也是真的强!」 说到他那个陪读,「妙语连珠」的珠戛然而止。 黎弃为当时在绮丽街区顶撞迟弥雪感到深深后怕。 当时迟弥雪是看在承流的面子上才没拿刀在他身上划拉吧……嗐。 贺承流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于新闻,他也看了。为了照顾上流人物的颜面和首都星大学教职工的权威,新闻抹去很多事实片段,只说是人偶机械熊失控导致的严重破坏,迟弥雪和他就成了这场事故里无辜受伤的「路人」。 可能因为迟弥雪的经歷,新闻没有报导关于她太多的画面,更多是贺承流提着加特林突突突的场景,最后被美化成是贺承流,而非迟弥雪,阻止了机械熊进行更严重破坏,授予「敦行铁卫」这个土到爆炸的称号——应该是最高议会的杰作,用这个拼接的事实挽回一点他「纨绔」的名声,为了安抚远洋实战演习的他老妈。 黎弃看到拼接的片段说迟弥雪强,贺承流心想:你是没看到真实场景,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那时候的迟弥雪,确实还算挺强的。 别人知道迟弥雪的程度比他知道的少。 ——这个信息差,让贺承流心里有点爽。他琢磨了下,把这种心理定义为奇怪的攀比心。 「你什么时候下班?」他问黎弃,「我手受伤了,睡不着,要出去熘一圈吗?你飞行器驾驶证下来了吗?」 黎弃工作以后,尤清迈为了一些事务方便,出资让他去学飞行器驾驶技能。可惜他对飞行器的很多功能一窍不通,一些物理学基础也都要从头学起,所以驾驶证还没下来。 贺承流像霜打的茄子,脑袋重重砸进被子里。 「你要不要来ld?」黎弃提议,「如果是你的话,我老闆肯定愿意派人去接的。」 贺承流,「为什么?」 黎弃:「因为钱呗。她和我一样想发财暴富走上人生巅峰,哈哈哈哈!」 * 贺承流最终还是答应去ld。 凌晨五点的ld就像能源耗尽的飞行器,宾客尽散,彩灯熄灭,震耳欲聋的大摇滚也告一段落,只剩下高山流水的轻音乐陶冶情操。 刘易斯据说送客人回家的时候出事了,尤清迈去救场。酒吧剩下黎弃和三两个服务员。 黎弃用花活给贺承流整了杯气泡酒,眨巴着期待的眼睛,让他尝尝。 贺承流抿了口,夸好喝。 黎弃高兴得跳起来,说起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进步。 一边说着,一边去清洗客舱包厢。 贺承流反正也没事干,端着气泡酒跟着去了——有时候听人噼里啪啦分享生活还是挺好的,不像迟弥雪…… 啧,怎么又想起她了。 像要惩罚自己的一样,他低头狠狠喝了口酒。辣辣的气泡在他口腔里绵密炸开,有的趁机滑入喉口,呛得他咳出泪花。 自从被迟弥雪用手指……反正那晚以后,他总觉得自己喉管和气管的连接处怪怪的,好像气管的那个软骨还是瓣膜被压开了一样,不是很正常了,经常喝点水就呛入气管。 想到这里,他就压在迟弥雪身上揍她一顿。 黎弃以为他是被包厢里面的味道呛住,忙过来帮他顺背,解释说,「酒吧嘛,这是情致舱,有的alpha会乱放信息素欺负omega ,气味比较混杂难闻。不过你放心,不是绮丽区那种脏地方,在弥萨街区、还是尤姐的地盘,没人敢乱来。」 包厢里面气味确实混杂,还有浓烈酸臭的菸酒味,情致面具扔了一地,有的被踩扁了,酒瓶横七竖八,淌着残留的汁液。 贺承流指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圆球,皱着脸压下想咳嗽的欲望,问,「那是什么?」 「哪个?」黎弃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沉默了,「……」 贺大少爷错手一戳,指向一个挂在墙上摇摇欲坠的狗耳朵,「那个好像也很好玩。」 黎弃神色复杂地看了贺承流一眼。 ……我草了他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他无奈极了,弯腰捡起皮沙发上的小毛球,反过来给贺承流晃了眼。 贺承流看到连结在小毛球上的一个光熘熘的球状小圆锥。 「情致用具的一种,」黎弃说了这东西的归类,刚准备详细描述,就见贺大少爷红着脸,大声喊停。 「我不想知道了。」他说。 黎弃,「也行,用说的说不清楚,以后你用用就知道了。」 「?」贺承流:「我用它干嘛?」 …… 为什么又说到「干嘛」这个词! 迟弥雪! ! 「用它干嘛?我没听错吧承流,它不是干嘛的,它是……艹,它就是干嘛的!不是我说,我怀疑你性别课是一课也没上啊。你都这岁数了,赶紧找个alpha试试吧,感觉真的不一样,你身边那个陪读就不错,那么勐,你再不下手,人家可就下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贺承流无语,「人家已经下手了。」 黎弃大为震惊,「不是吧?什么情况?」 贺承流不想让话题在alpha与omega的杏生活上打转,他不是很想从别人嘴里了解这个,莫名有点牴触,总觉得挂怪的。都怪以前上性别课的时候顾着看元素学的书了…… 在黎弃好奇的眼神里,他简单把景亚的事情说了一遍。 黎弃听完以后直接跳起来:「不是吧哥??然后你现在还……还把她们俩单独放在医院?你知道什么叫alpha的易感期吗? omega只要泄露一点点信息素就会被吃干抹净的那种,何况还是你说的那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男o 。要是玩什么医生与病人、医生与护士、护士与病人的角色扮演,那真的是……承流!!」 贺承流突然觉得这件凌乱的客舱很不顺眼,有点烦,没心思再这儿继续待了。 「与我无关。」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回到接待处,靠在吧檯上,戳气泡酒杯表面的水滴玩。 百无聊赖的时候,吧檯台面亮起一道蓝光。 黎弃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通讯器,原本的随身晶屏还有黑边,现在的蓝色晶屏延展性很强,看着还不错。 为了方便工作,他把通讯器连接到吧檯上—— 所以才能在嘈杂的环境里及时接到贺承流的通讯。 贺承流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但是,晶屏上面的留言提到了他。 他瞥见自己的名字。 直起身来,晶屏上面明晃晃的,是闫礼明发来的通讯。 黎弃给闫礼明的备註是,闫礼明(小学同学·帖子老闆)。 此刻,晶屏上面流动的信息,每个字都在刺激贺承流的眼球。 闫礼明(小学同学·发帖老闆):继续发帖。 标题:《劲爆!点击即看陪读与校草的激情船事:主人与她的贱奴》 副标题:《迟*雪vs贺*流:调教vs被调教》。 内容要求:omega要惨、贱,被彻底羞辱,比如说接受调教的时候被迫给对手点通讯,被围观全过程。 这则留言,知情人都知道是谁和谁的「故事」,也知道闫礼明想把这个故事套在谁头上。 这样会让他舒服点吗? 贺承流脸色惨白。 小学同学。 原来黎弃和闫礼明还有这层渊源。 原来他和闫礼明不仅算不上朋友,竟然也不是他想像的那种平和舒展的交易伙伴,原来是「对手」,原来这么……讨厌他? 惯性里的秩序感被强烈摧毁,炸出漫天残骸废墟,零星碎片从他眼前簌簌落下,贺承流想:他也许能明白多年之前,迟弥雪把刀刺入别人心脏的那种平静。 他安静地接受这一切的坍塌和毁灭。 黎弃的通讯器没锁。 贺承流伸出手,回覆:收到,已阅。我想你说的提取实验,我现在可以明确回覆你了。即使我的手伤回復,也不会进行这个实验。贺承流留。 他起身离开。 徒留身后的吧檯晶屏停止片刻,而后疯狂闪动信息和留言。 「尖利的刀锋很难躲过,所以智者言救赎之路荆棘遍布。」 我真像个勇士。 我是勇士先生,他想。 现在,天蒙蒙亮,勇士先生想回敦行星,去找坚毅女士。 * 坚毅女士迟弥雪没在病房。 打练姐失去性别的事情已经在医院传开了,来给迟弥雪随诊的医生是个年轻活泼的,迟弥雪随便套了两句,他就说了不少。 根据医学档案,打练姐原本是女a ,这点已经确认无误了,腺体检测报告和当年检测医生都能佐证。至于什么时候腺体退化,性徵消失,时间点还不能确认。但肌肉线粒体过度舒张,分裂速度比常人快了五倍不止,与炎细胞和肿瘤细胞浸润严重相关,这点事实已经被记录在案了。 用人话讲,就是打练姐病了,病得不轻。 但问题不在于生病,问题在于她生病了但没有生病的体徵,正常人病了都是精神涣散、行动困难,打练姐不一样,她生龙活虎,还能对别人重拳出击,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样子。 战斗力明显上升,情绪不受控制,性徵完全消失,寿命明显缩短。根据这些症状和血液里面的元素含量,元素医疗学专家认定,这是注射了某种元素导致的。 打练姐不知道元素由来,更不知道元素名称。 元素医疗专家就派人抽取打练姐的血提炼元素,割她的生物组织去化验,有没有结果不知道,只看到检验科的护士两个小时一趟地往她病房跑,唰唰抽血,库库割肉。 打练姐的哀嚎和怒吼响彻整个楼层,隔音门都形同摆设。 迟弥雪直觉敏锐,总感觉这件事和她师母的失踪有关联。 但她没有证据。 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把这两件事情关联起来。 直到她发现景亚的异样。 ——每次打练姐哀嚎的时候,他好像都很害怕,不是手抖弄掉了饭盒,就是连坐到她输液管都没察觉。 她不会自恋到以为,他的这种反常是刚刚把他从怀里扯开导致的。 打练姐的事情,多半和景亚有关系。 迟弥雪吃了块鱼肉,任由鲜美的味道滋养味蕾。 鱼是难得的食材,景亚很用心地烹调,最大限度留存了美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你很擅长做饭。」迟弥雪不吝夸奖,「对调味品的把控也恰到好处。」 景亚坐在陪护椅上,手里拿着触感笔,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谢谢你,迟同学。我和迟同学一样,也不喜欢吃这个时代的野生虫类食物,但是蛋白质又是必须的,所以我妈妈让人弄了个咸水鱼池,咸水成分是按照旧地球时代的海水成分1:1复制的,所以鱼肉会很鲜甜。迟同学喜欢的话,我可以邀请迟同学到我家玩吗?」 「好啊,改天一定上门拜访,不过——」 迟弥雪抬眸看他,唇角的笑意不达眼底。 景亚逃避她颇具压迫感的视线,看着手里的笔尖,问,「不过什么?」 迟弥雪说,「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告诉我,是用什么办法让贺承流短时间内头晕目眩进医院的。」 景亚浑身一震,勐然抬起头来,惊愕地撞进蓝眸里。 「我……」他收了晶屏和触感笔,站起身来。 迟弥雪说,「我想知道。」 她只是想知道,吗? 见她确实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景亚慢慢放松下来。 也是,迟同学明面上是贺同学的陪读,但肯定还是肩负着安全责任的,否则贺元帅用不着选个武力值这么高的alpha放在omega贺同学身边,多危险啊。 所以他让贺同学进医院这事儿,可能影响到迟同学绩效了。她现在问问,也是正常的,应该不是为了贺同学来找他算帐。 景亚乱七八糟脑补了一通,确定迟弥雪应该不会讨厌他以后,才声线温柔缓缓道来。 「贺同学在学校里的名声不太好,和他接触过的老师都转校任职了,上次还差点害一位心理学教授跳楼,我一直以为他很不好。你说他受伤了,让我去帮他处理伤口,我担心他受伤太严重,肯定是要去的,可是我又怕贺同学对我……」 「所以呢?」 女性声线寒凉,好整以暇等着他的下文。银髮之下的蓝眸里,笑意不达眼底。 景亚轻松的心情烟消云散,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说了个药物名字,「我把它喷在身上。」 迟弥雪没听说过这种药物,问:「生物药还是元素药?」 景亚说,「生物药。」 「无色无味?」 「苦……苦味。」 「苦的,他没反应过来?」 景亚绞着手指,头越埋越低,「我……我用酒精盖住了味道。对不起迟同学,我只是想防身,这种生物用药发挥药效的前提是,血液流速达到一定数值… …」 盯着迟弥雪似笑非笑的眸光,他觉得什么解释都苍白,垂头认了错,「总之,迟同学,我不应该这么做,请你原谅我。」 他没说的是,血液流速除了因为情绪激动,还有可能因为情动。 他知道迟同学易感期还和贺同学相处过以后,还想知道易感期的迟同学有没有和贺同学发生什么。堂而皇之问肯定不行的,又不能掀贺同学后颈,那样太冒犯,所以他就想了这个办法。 当时贺同学没有激烈的情绪反应,但还是晕了,所以他推断,贺同学应该是被易感期的迟同学弄到情动了。好在贺同学晕了以后,他掀过他的后领,腺体还完好无损。 景亚承认自己其实是有点嫉妒的。 贺同学的长相,细看之下比他好看太多,连腺体都那么漂亮,形状规整,颜色粉红……比家世的话,他母亲是联邦元帅,有钱有权,比他们商人世家好了太多。 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在这件事上他不想让,也不想输。幸亏贺同学性格不太好,名声也让人退避千里,他有机会。 迟弥雪听完,抬手把输液管往左臂上戳,曲起右臂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说,「那种药,还有吗?」 景亚惊讶地抬起眼。 迟弥雪说,「或者你告诉我,在哪里能买到。」 师母虽说不像老师那样,是元素界的传奇,但对制药方面很有造诣,喜欢形形色色的药物形态,比如之前贺承流用来威胁她的植入元素。 景亚手里这种奇怪的禁用药,形态是气雾,不会被酒精分解,也很新颖,如果找到源头,或许能找到师母的线索。 景亚惊喜极了,他迟钝地扯开一个笑容,「我让人送过来。」 原来是为了药。 迟弥雪笑了笑,「这药,你没少对打练姐用吧?」 刚升到云端的男omega再次狠狠坠落。 点着通讯的手勐然一抖,面色煞白,他下意识想摇头,可脖子像被齿轮卡住,做不出任何动作。 迟弥雪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长眸微垂,闷声一笑,「你不用太紧张,我瞎猜的。照她的脾气,想追求你,应该没少用力量胁迫,能那么为你鞍前马后,扫除一切障碍,多半是你用什么办法安抚了她。其中的关键,应该就是这种生物药。」 景亚内心震骇。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alpha ,灵魂跪到在她的智识之下,为这份洞幽察微的能力深深折服。 「你放心,」迟弥雪说,「她性徵衰退的原因不会是生物药剂,即使有,你那点用量也不会引起质变。」 景亚为此担心了整整一天,听见这话,眼睛倏然亮起来,像落水的人抓住浮木,「迟同学,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说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景亚骤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活络了不少,「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迟同学!」 * 药物到的时机很巧妙。 送药的人前脚刚走,后脚打练姐的病房那头就传来巨大动静—— 打练姐受不了自己被当成实验生物,承受非人的折磨,所以伺机越狱了。 医院一片混乱。 迟弥雪原本还想着,想接近她最好的方法是伪装成医生或者护士。但穿上白大*褂以后才发现,尽管脖子上挂着的医用器具显得她有模有样,但189cm的身高还是太抢眼了。 打练姐这个机会创造得很及时。 迟弥雪踏上走廊,观望着那边的动静。医护和安保人员都乱成一团,从她身边飞奔而过,来来回回,没人顾得上理她。 那两名星警还能派上点用场,实弹击碎打练姐扔过来的恆温水器、灭火装置等大块头,可他们想得不够周到,虽然病房只有一个出口,但还有窗户,从窗户下面是一个梯形结构,有一个宽广的花草平台,然后是沙滩。虽然阶梯与阶梯之间的高度差足有10米,但好在有缓冲物。 打练姐声东击西,应该会趁此机会破坏窗户上的警报传感器,然后从窗户跳下去。 电梯都已经被控停了,下不去。 迟弥雪抬腿,转身往救生楼梯间走去。 病房的位置持续响起爆炸声。 看来清醒状态下的打练姐也不怎么蠢,懂得利用氧气罐创造爆炸场面。 通过楼梯间的高窗,迟弥雪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庞然身影急坠而下,是打练姐没错。她重重摔到了花草平台上。 迟弥雪眼眸微黯,乘着楼梯扶手滑下来,一个横踢,踹破高窗,也落到平台上。 打练姐原本捂着伤口一瘸一拐找通道,没想到天降迟弥雪,吓了一跳,随即凶神恶煞起来。 她的声音阴森可怖,带着獠牙般,沙哑无极,「我还没找你算帐,你还敢来送死!」 迟弥雪冷冷勾起唇角,让她看清现实,「那天没能打过我,现在就行了?」 「我可以帮你离开,」迟弥雪不跟她废话,直入主题,「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 打练姐当了两天珍稀实验生物,很清楚自己当前的实验价值,警觉道,「配合什么?」 迟弥雪说,「我要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落款和印鑑。」 晶屏展开,一个烫金的「h」字样和星际能源组会的印鑑展现在眼前。 打练姐没想到是这个,她还以为迟弥雪会问她元素从何而来,结果是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没见过。」 「确定没有?」迟弥雪说,「你再仔细想想。」 打练姐忙着跑路,不耐烦地道,「仔细想也没有。」 话音落下,她愣了下,忽然回想起什么,「不对,我见过。」 迟弥雪收起晶屏,「哪里见过?」 打练姐刚要说,后来意识到迟弥雪急着要这个答案,于是往上看了眼。 ——她原本病房里爆炸产生的火苗已经被扑灭,窗口冒出滚滚浓烟。很快他们就要追下来了。 她收回目光,说,「你说你能帮我离开。」 迟弥雪笑了下,掏出口袋里的便携刀片,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扔给她,「穿上,跟我走。」 打练姐防备地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迟弥雪的目光越过花草平台,看向下面持枪而来的两列星警,「你还有的选吗?」 打练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勐地咬住后槽牙,「走吧。」 迟弥雪带她从楼梯走,回到病房所在的楼层,出了楼梯间立即拐入厕所。 打练姐炸毁了病房,监控和所有智能设备都瘫痪了,医疗机器人手捧针剂和药物,抬着只腿停在走廊里,莫名显得诡异。 所有人都集中在打练姐的病房那头。 迟弥雪把人拎进男alpha卫生间。 人少。 刀片在手里打了个旋,利落削去打练姐的头髮,扔进下水道沖走。 打练姐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体格健硕、长相英气的男alpha。 ——脸上的伤是个问题。 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迟弥雪对镜整理了下银髮,转身从男alpha的卫生间出来,准备去拿个医用面罩,没想到迎面撞上刚从卫生间出来的贺承流。 贺承流一直没有凑热闹的习惯,管人家发生什么,只要炸弹不落在他脚边,他都不会分心看一眼。 原本他是心情不好,想来找迟弥雪斗斗嘴,她没在。刚刚又喝了黎弃的气泡水,就来上卫生间了。 没想到迟弥雪会从男alpha卫生间出来。 贺承流:…… 碰巧,负责安保的两个男alpha在现场站太久,眼见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尿遁来上卫生间,顺便抽支烟。 贺承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迟弥雪一个身影退了回去。 迟弥雪把打练姐推进隔间,「关门,锁好。」 而后才走到镜前,用刀片比划着名头髮,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在医院待久了想修剪头髮,只是走错卫生间了而已。 迟弥雪原本都做好心理打算了。 没想到门口传来贺承流的声音:「你们不许进去,想上卫生间,去楼下吧。」 迟弥雪比划刀片的手愣了下,而后抿唇一笑,垂臂撑在洗手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外面,一个男alpha见贺承流颐指气使,颇有些不服,非要进来试试。贺承留一个横身,靠在门边,抱胸踩在另一侧门框上。 男alpha气急败坏,「不让上总有个理由吧?我今天就非要进这个门撒这个尿不可了!」 说着就要闯进去。 迟弥雪手里的刀片一横,映出冷冽杀意。 他同伴倒是挺有眼力见,拉着他的手臂说,「走吧走吧!」 「凭什么走!」 「哎呀我的哥,你是不是被火烧傻了,这是贺元帅唯一的儿子!」同伴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着重强调,「就是上次把薛教授踢骨折的那个!他不让你进卫生间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可能只是心情不好看你不爽而已!懂了吗!」 「……」原本那个男alpha一通「有眼不识泰山」,连连道歉,连滚带爬走了。 贺承流目送他们滚,回身往里看了眼。 「可以出来了。」 迟弥雪敲了敲隔间的门,「出来。」 没动静。 她拧眉,又叫了声,「出来。」 还是没动静。 修长的腿抬起,一把将门踹开。 得,打练姐晕死在里面了。 真会挑时候。 她还没用药呢! 迟弥雪扶额。 这个块头没人抬得动。 也很惹眼。 这下,得在这儿等到她醒了。 迟弥雪摸出烟,偏头点上,狠狠抽了口。 她吐着烟圈,看着眼前的大块头,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贺承流见人迟迟不出来,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心想,一个女alpha ,在男alpha卫生间里,听这情况,里面应该还有一个男alpha在方便。女alpha和男alpha ,是什么关系才能让她们结伴上同一个卫生间? 她们别是在卫生间里搞那种事情? ! 迟弥雪别是…… ao双收? ! ……贺承流突然烦得很,刚刚被闫礼明和黎弃搞出来的失落感一扫而空,现在满心就是烦。 他拧着眉说,「还不出来,在里面生蛋吗?」 迟弥雪夹着烟的手刚举到嘴边,听见这声音,走过来把烟摁灭,转了出来。 她双手插兜,笑,「你怎么来了?」 贺承流瞥她一眼,刚要说话。 这一瞥不打紧,打紧的是迟弥雪脸上又出现那种狐狸一样的表情。 啊啊啊啊! 贺承流眼睛冒火,「能不能别这么笑!」 「怎么?」迟弥雪把脸凑得更近,「这么笑,贺少爷不喜欢?」 「??喜欢?」贺承流想起和景亚对的答案,不管当时是什么心情,这时候他还是很得意的,「我喜欢你?开什么星际玩笑?」 迟弥雪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在这里干嘛?」 贺承流亲耳听到「干嘛」这两个字从她淡漠俏丽的唇里蹦出来,条件反射地想起那句「名人名言」—— 「干有很多种含义」。 空想和真人站在他面前说,差很多。 红晕一点点爬上他耳尖,连带着脸都染上了瑰丽的颜色。 迟弥雪很快琢磨出他这反应的由来,忍不住抬手摸他脑袋,明知故笑,「我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贺承流拍走她的手,斜了一眼,「你干嘛说干嘛?」 「嗯——原来是这样。」迟弥雪点点头,她俯过身来,软唇停留在他耳畔。 好一会儿她都没说话,贺承留忍不住问,「你干嘛?」 迟弥雪说,「干。」 贺承流:? ? 干什么干? 不是,所以她把他那句「干嘛」当成某种邀请,所以回答了个「干」来应承邀约? 「迟弥雪!!!!」 贺承流这回没控制音量。 他脸上快要冒火,气血上涌,根本管不了太多。 迟弥雪乐。 忍不住曲起指节,掐了掐他发烫的脸。 贺承流怒火中烧,恨不得把眼前可恶的alpha烧成灰烬。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来! 烦死了! 迟弥雪好烦! 他要走。 结果刚一挪脚,又有两个男alpha星警往这边过来。迟弥雪认出他们正是把守的那两个,眉头蹙起。 病房那边的情况应该是暂时控制住了,嫌疑人走失,一般会留两个星警在原地看守,防止嫌疑人声东击西去而復返,藏匿在原来的地方躲避追踪。这两个人应该是被留下来的。 他们谈论的声音由远及近。 其中一个说,「倒霉是真倒霉,眼看就要换班了,谁想到那个海绵人生命力这么强?受了那么重的伤,说跑就跑?」 另一个附和,「唉呀,都是命,谁让我们赶上趟儿了?现在只祈求快点找到,我真的不想背处分啊!」 …… 迟弥雪抬眸看了眼贺承流。 星警的话……贺承流的「纨绔」应该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里面隔间的门也被踹坏了,现在这种情况,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迟弥雪打定主意,扯过贺承流的胳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听话。」 说着就把他带到洗漱台前,「趴好。」 贺承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还没来得及问点什么,空气中陡然炸开浓烈的信息素味道,压迫着他释放龙井香。短短几秒钟时间,贺承留冒出汗珠,他从来没想过迟弥雪刻意控制信息素的时候,压迫感会这么强烈,像徒手把星际航母摁入黑洞,迫压所有生物臣服,让人无法唿吸。 龙井茶香蔓延开来。 像被捏着的柠檬,溢出更多。 贺承流后颈又开始发热红肿,这次比之前都更严重,他自己都觉得只要轻轻一碰,那里就会爆裂开来。 朦胧的视线里透过镜子,他看见镜子里的迟弥雪双颊嫣红,神情冷酷,充满防备。 两个alpha皱着眉头,「哪来这么强的信息素?整得我有点难受。」 「有点不对劲,里面别是有人在……」 刚要踏进卫生间,迟弥雪一个眼刀甩过去,「谁?!」 不速之客连人都没见着,脚悬在半空,收了回去。 女alpha。 里面又传来一声闷哼,「嗯……」 两人对视一眼,男omega。 「下次还敢吗?嗯?说话。」女alpha的声音传出来,伴杂着快速的柔体碰撞声,「啪啪」声又急又脆。 两个alpha面面相觑。 同为勐a,他们能理解这种时刻。 更何况,这信息素密度,真有点什么,恐怕他们一起上也打不过啊。 「算了,我们去楼下吧。」 「走吧。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撒个尿都能被占坑,做人真难……」 声音逐渐远去。 贺承流已经满头大汗,后背的衣服也都湿了。 他难受得太过,非得给迟弥雪找点不痛快才好。瞥见她拍洗手池拍红了手,他先是难耐得闷哼了一声,后面松快了点才说,「对洗手池都有兴趣,嘆为观止。」 迟弥雪额角暴跳。 易感期症状最明显的时刻就来了。 蓝眸深处,岩浆涌动,灼热的气息熨烫着每一寸皮肤。 她闭上眼,抬起下巴,危险的嗓音传来,像下一秒就要野马脱缰、子弹离膛。 「贺承流,你很皮。」 一句话,浇得趴着的omega浑身战慄。 第18章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不断升高, 贺承流忍不住又闷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悠长,像从胸腔里传递出来的绵绵颤音,不同于他平时清润带有微怒的嗓音,此刻忍不住从唇齿间溢出来的声音,拖着绵长的余韵,像蹭着她的颈侧无理撒娇。 空气里热意滚烫。 迟弥雪看着他绯红的眼尾,好像下一刻他就能捲起舌尖,扫过她炽热的指尖,一寸一缕往掌根舔舐。 她突然唇舌干涩。 她还有别的地方想被舔舔。 就像在休息室里, 用手指搅弄他的舌底和喉根一样,她想用别的东西如法炮制。 她看了镜子一眼。 贺承流绚烂盛放, 像暴风雨里坚韧的赤红玫瑰。琥珀色的眼眸染尽迷离,浅金色的头髮已经凌乱得不像话。 真让人想草啊。 alpha抬舌抵住发痒的齿尖,虎口不知觉地用力,掐紧那截恰到好处的腰。 易感期的alpha力气很难节制,贺承流吃疼,软着手臂拍她, 「迟弥雪,你弄疼我了。」 迟弥雪把他翻过身来, 往前压进一步,把人桎梏在洗手台的方寸之地。 「哪里弄疼了?这里……」掐着腰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皮肤。 「还是这里?」微微一动,想放进他嘴里的地方用了点力。 贺承流难受地几乎呜咽。他感觉自己的小腹像是被这道炽热融化—— 也确实融化了,就像靠近热源的冰淇淋,淋漓地往下滴落,剩下空空如也的脆皮筒,拼命想往里填点什么东西才能罢休。 面对面,他背靠洗手台, 嵴背向后折出一个角度,腿不自觉地动了动。 相擦而过。 他的腿被硌得生疼,她又烫又不柔软。 他想骂人。 没力气。 翻涌的情热席捲,丝丝入扣,他连完整的语句都无法组织出来。 他仰起下巴,鲜红欲滴的唇撞进酝酿风暴的蓝眸里。 迟弥雪有点忍不住了。 风暴降临, omega险些被alpha的温度灼伤,严丝合缝的唇齿之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声。他攀住alpha的肩膀,指尖交杂着丝丝缕缕的银髮。 舌尖相触的那一剎那,最后一丝清明覆灭。他的心脏随着alpha舌尖的力量起伏沉沦。被闫礼明和黎弃背刺的事实在这一刻好像也不再那么重要了,被荆棘刺破的血肉慢慢癒合,连嵴骨深处的孤独感都被温热妥帖地包裹收藏着。 他回应了迟弥雪。 迟弥雪一愣,随即风暴狂勐,向更深处攫取甘醇,用以慰藉易感期滚烫的体温。 「我说过,」她抵着贺承流汗津津的额头,「这样会让我想草你。」 贺承流脸红如火烧。 龙井茶香断断续续入侵空气,他有点犹豫,发酸的脖颈一错,下巴搁到她肩窝里。 腺体暴露在迟弥雪眼前。 红肿得不像话。 「呵。」 迟弥雪眸如沉渊,冷笑一声。 「你别后悔。」 说话之间,唿出的热气喷薄在他脆弱的腺体上。 热意潮湿滚烫, omega的腺体陡然瑟缩,连带着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贺承流微微拱起嵴背,「只、只能临时标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临时标记,应该没事吧? 他想。 迟弥雪听言,眸底风暴更盛,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白皙的脸,「临时标记就想餵饱我?」 贺承流吓得抬起眸。 琥珀色晶莹得像雨后荷叶上的露珠。 「还……还不够吗?」 alpha勾起唇角,齿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当然不够呢少爷。我要进到这里,听你求饶啊。」 贺承流后颈发麻。 他看不见她的动作,只觉得小腹被她的手掌压了压。 进到……这里吗? 不行的。 也休想听他求饶。 「你别太过分!……啊啊啊迟弥雪……嗯……」 没等他说完话,alpha就交颈而下,尖利的齿尖在腺体上轻轻碰了碰,润暖的舌苔扫过,感受腺体的红肿。 一道迅捷的电流蹿向四肢百骸,贺承流五指收拢,紧紧抓住alpha的小臂。他紧张极了,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迟弥雪没放开他,修长的手指来到他胸腔的位置。 隔着t恤,修长的手指摁在他的心脏处,感受他疯狂的心脏跳动。 。 「腺体这么红,不知道这儿是什么颜色?」 贺承流前额的血管仿佛要爆裂开来,他绷紧头皮,下意识想逃离,却无法撼动alpha分毫。 迟弥雪感受到他的推拒,冷笑着问,「不是说临时标记可以吗?」 贺承流无话可答。 他眼眶发红,睫毛上沾了晶莹的水雾,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滴。 他还没说些什么,空气里有股不属于两个人的甜腻的奶油香散开。 门口处传来一道声音,紧张而卑微,「临时标记,我……我也可以。迟同学想的话,完、完全标记都行。」 是景亚。 他的出现出乎迟弥雪和贺承流的意料,说的话更是惊为天人。 刚刚来给景亚送药的管家是他妈妈身边最亲近的助理,还有一些私事要交代,所以景亚亲自送她下楼。 他回来的时候恰好遇上打练姐的病房发生暴乱,电梯控停,等他回到迟弥雪的病房,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正当他出来走廊准备联繫迟弥雪的时候,忽然闻到空气里一丝若有似无的信息素气味。 精勐清冽,甘醇解渴。 是迟同学的信息素气味。 这两天她易感期,他贴身照顾。即使迟同学控制得很好,也难免会有信息素溢出的情况。他不会认错。 于是顺着空气里的信息素浓度,很快摸到源头。 听见迟同学声音的时候,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迟同学在问别人,说「不是说临时标记可以吗」? 迟同学原来也会情动到这种地步吗? 他还以为她自制力一向很强,即使难受,也很少体现出暴躁的一面,更遑论谷欠望强烈的时候。 她说她要标记别人? 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 血液短暂凝固之后,浑身上下的谷欠念翻涌而起。 alpha的信息素侵略感太强,他完全无法招架,他的身体空洞极了,剩下胸腔里的心脏孤军奋战,突突狂跳,他听见自己说,完全标记也可以。 是的,这是他的心愿。 如果迟同学愿意标记他的话。 景亚埋下红扑扑的脸,偷偷抬起眼皮。 随着距离的靠近,迟同学那双隔挡在omega双腿之间的修长的腿映入眼帘,然后是完美的臀形。臀上的腰身线条优雅而极品,一看就充满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 景亚双腿肌肉发紧。 距离越近,alpha的信息素越浓。 她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景亚的视线牢牢黏在她身上,来回逡巡,无法离开一星半点。 直到他发现她…… 她怀里的omega是贺承流! 双脚牢牢钉在原地,景亚瞳孔里写满震惊。 他难以置信,认真辨认。 是贺承流没错! 居然真的是他! 贺承流看见景亚,离脑出走的理智陡然回笼。他一把推开迟弥雪,抬手把刘海抓顺,就要离开。 迟弥雪眉头微蹙,「站住。」 景亚瞥见她宽松裤子下…… 他倒吸一口凉气。 后颈越来越痒,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喉结上下滑动,转身向身形僵硬的贺承流说,「贺同学,你先离开吧。迟同学的情况——」 他视线投向迟弥雪,又收了回来,「她的话,我来帮忙就好了。」 贺承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他突然想问景亚一句「你什么身份帮她的忙」,又见迟弥雪根本没有任何动静,烦不胜烦,勐踢了垃圾桶一脚。 可怜的垃圾桶咵咵摇晃两下,「哐」地一声倒在地上,轰隆隆滚向迟弥雪脚边,发出嗡嗡余音。 贺承流说,「请便。」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男alpha卫生间里只剩下迟弥雪与景亚两个人,还有昏死过去的打练姐,勉强算是两个半。 迟弥雪收起脸上残余的笑容,眸色黯了些,看向景亚。 这是明显不太欢迎的神色。 景亚恍若未闻,他沉醉于醇洌的信息素,越走越近,一双眸子雾蒙蒙的,闪动着omega独有的魅惑。 「迟同学,我知道alpha的易感期很难受,我很心疼你,可以、可以允许我帮帮你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他的嗓音微颤,明显抵抗不住alph息素的诱惑。可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体贴极了,「心疼」这两个字的杀伤力,无论什么时候对异性都是极为管用的。 可惜迟弥雪不吃这套。 「不用了,谢谢,请你出去。」 她忍得很难受。 刚刚逗贺承流逗得太过了,导致她额角的汗还没收干净,身上的温度还相当高,炽烈也完全没有收敛的趋势。 可面对景亚,他不如贺承流好玩,虽然也是细碎的浅金色短髮,可她却没什么兴致。 景亚试探着,扶着她修劲的腿往下蹲,跪蹲在她身前,他抬起水光氤氲的眸子,手心就要覆上她全身温度最高的地方。 迟弥雪眉心一跳,勐地抓住他的手。 她垂眸看这个大胆的omega,面色陡然沉肃下来,「出去。」她说。 「可是,你看起来很难受。」 他仰着头,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高温顶峰。 迟弥雪有点不耐烦,易感期的忍耐进度条已经拉到最满,亮起红色的警示灯。 「我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我可以帮你,」景亚说,「用手或者嘴巴都可以。」 克怀恩星际,旅游业巨鳄景家唯一的omega后代,这么委曲求全地求她。景亚抿着嘴忍住哭意,「或者,或者完全标记也可以。」 他私心里还是想被标记的。 或许被标记了,他就不用去相亲,也就不用被当成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然而事与愿违是人生常态,迟弥雪宁愿生生忍着,也不愿意碰他。 「我是哪里不如贺同学吗?为什么对他你就什么可以,对我却一星半点都不肯施捨?」景亚跪坐在地上,哑着嗓音沖迟弥雪喊。 迟弥雪正要说话,门口就闪进来一个身影。 贺承流去而復返,兇巴巴的脸上还有潮红余韵,他手里抓着三支抑制剂,二话不说走过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扯过迟弥雪的右手,搁在洗手台上,拿起抑制剂狠狠一扎! 嘶—— 迟弥雪疼得后槽牙一紧。 很难怀疑贺承流不是想谋杀。 他站着,摊开手心,把另外一支抑制剂送到景亚面前。 景亚没接。他也没强迫,随手搁在洗手台上。 迟弥雪看着他的杰作,抬抬眉,「你扎针的技术进步了。」 比她过敏那天晚上好太多。 贺承流不置可否。 他那天晚上太紧张了,第一次看见alpha的身体,有点慌乱,但这肯定不能说,说了又要被她笑。 他瞪了迟弥雪一眼。 眼角眉梢还有点红晕,看起来像娇俏的omega在撒娇。 贺承流说,「剩下这支给你那个男alpha相好。」 迟弥雪:「?」 贺承流指了指隔间,「那个。」 景亚才知道这个空间里不止有她们俩存在,一张脸红得无地自容,让人发腻的奶油味信息素陡然消散了不少。 一支抑制剂下去,迟弥雪状态好了很多,但可能是刚刚消耗太多的原因,现下有种疲劳感。抑制剂还是得备着。 她从善如流地接过贺承流手里的抑制剂。 贺承流说,「不用谢,我刷你医疗单领的。」 迟弥雪:…… 景亚还瘫坐在地上。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格格不入的第三者,贺同学和迟同学对话的时候没什么礼貌,可听起来就很自然,好像她们俩才是一个世界。自己反倒像个观众,坐在暗处的观众席里,也曾试图寻找合适的台词见缝插针地加入她们,可往往于事无补。 他自己觉得,今天这样的冲动,导致自己有点狼狈。 他不知道贺同学看到了多少,抬起眼打量他,可贺同学正在瞪迟同学,两个人正在进行眼神拉锯,眼尾的余光都不曾关照过他。 他也累了。 举起手,从洗手台上摸过贺承流送来的抑制剂,扎入自己左臂。 迟弥雪垂眸看了他一眼。 贺承流视线随之下滑。见景亚还坐在地板上,伸出掌心,说,「要起来吗?」 景亚有点错愕。 印象里,贺同学绝对不会这么友善。 他忘记了,他曾经用「友善」这个词形容过贺承流。 景亚最终还是借着贺承流的力气起身,他不敢看迟弥雪,视线像隔间那边瞟去。 迟弥雪说,「今天谢谢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说着,摸出一支细长的香菸,拢着手点上。 景亚有点不甘心,却也没说什么,让迟弥雪好好照顾自己,又问贺承流要不要一起走。 迟弥雪说贺承流要留下,一会儿要请他帮忙,景亚只好自己先走了。 他走以后,贺承留「嘁」了声,捏着喉咙装出迟弥雪的嗓音,「今天谢谢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缩肩抖了抖,评价道,「肉麻。」 迟弥雪没说什么,弹了下菸灰,把烟叼回嘴里,「我还以为你走了。」 贺承流插着兜靠在洗手台边,长腿交叉着说,「本来要走的。后面觉得人家医院已经够忙了,卫生间要是再闹出什么桃色绯闻,整改报告不得写死。挺可怜的,就回来制裁你了。」 迟弥雪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吐出一口烟雾,抬抬手臂,「谢谢你的制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贺承流把腿一放,说,「不用谢。」 他扬扬下巴,「和你的男alpha尽兴,本少爷走了。」 「等等,」迟弥雪说,「这个男alpha,可能需要你帮忙。」 贺承流觉得意外。 做事情讲究「永绝后患」的迟弥雪,从来不会轻易让人介入的迟弥雪,会请他帮忙?天文气象是不是又要有星星相撞了? 而且—— 「你说帮,我就帮吗?」 迟弥雪一愣,转过身来,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说说看,什么条件?」 贺承流说,「如果我让你给我弄个元素学实验室呢?」 迟弥雪看着他修巧的脸。 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小金毛和他搭档闹掰了。 闫礼明这个人…… 根据曼德给她的资料,他出身绮丽街区,他爸爸是有名的绮丽人,一开始是一个男alpha的情人,后来为了钱,和男alpha的妹妹在一起,最后被抛弃,死在绮丽区的一个雪夜里,他从小和祖父母一起生活。他祖父让他找个依靠,于是在往来绮丽区的人流里找到一个最有钱的女alpha ,认作干妈。 迟弥雪看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再往下看,这个有钱的女alpha叫做赫樊,四十来岁,是联邦医药集团的老总,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勤。根据其中一个男朋友透露,赫樊在船事上有虐待倾向,不见血不停手的那种。 这下迟弥雪才想到哪里不对劲—— 以赫樊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如果各方面正常的话,完全不用到绮丽区去纾解需求,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正常人如果不是太过缺钱的话,根本不会用命换钱,她没地方找纾解渠道,只能前往要钱不要命的绮丽区。 她不知道闫礼明是自愿奉献的,还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之他不找贺承流的麻烦,她也不会管太多。 但现在来看,贺大少爷是坚定决裂,不想在他实验室里干活了。 迟弥雪产生两个推论。 要么就是闫礼明给的报酬,贺大少爷不满意。要么就是他踩贺大少爷底线了。 无论哪种,现在的关键,是贺大少爷想找个实验室。 她抬眼,在贺承流隐隐期待的矜傲视线里开了口,「有是有……」 「你说!」贺承流看到希望,眼里冒光。前面斗嘴生气什么的都忘了,期待眼前的银髮天使继续说下去。 迟弥雪:「我老师和师母在萨坦星有个秘密实验室,不过环境不太好,设备也老旧。」 贺承流:「带我去!这些都不是问题!」 有一* 间自己的实验室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可想了太久了! 「但贺元帅交代过我,严禁你接触元素学。」迟弥雪眸光灼灼。 贺承流说,「她给你多少,我给你三倍!」 迟弥雪:……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贺承流眸光灰暗下来。 他像是重新认识迟弥雪一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金髮脑袋突然灵光一闪,萨坦星?那也不是完全需要靠她嘛。 ——「嗯……」 贺承流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听见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哼。他吓一跳,勐地回神,问,「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迟弥雪指尖夹着烟,指了指隔间。 打练姐醒了。 贺承流问,「你的alpha醒了?」 迟弥雪睇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言简意赅,「打练姐。」 打练姐扶着门框起身,侧身出来。 看见他们俩,觉得有点意外。 迟弥雪说,「在这儿待着,我去拿个医用防护面具。」 遮遮脸上的伤。 白大褂也得重新拿一件,打练姐身上的已经被血染斑驳了。 她一走,空间里只剩下贺承流和打练姐大眼瞪小眼。 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 贺承流:「……」 打练姐:「……」 贺承流皱起眉头,「命真硬。」 打练姐视线扫过洗手台上没来得及收的抑制剂空管,扬扬下巴说,「有迟弥雪的硬吗?」 贺承流立刻反应过来,脸上又爬上红晕,他咬牙骂道,「下流!」 打练姐嗯哼笑了一声:「我是说,我的命,有迟弥雪的命硬吗?你是在想什么?脑仁跟头髮一个颜色?」 贺承留攥起双拳。 骂人的话在他舌根徘徊,久久骂不出来。 迟弥雪很快回来。 她看着贺承流杀气腾腾的表情、快要冒烟的脑袋,就知道打练姐肯定没憋什么好话。 她让打练姐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亲手帮她披白大褂。 披之前,迟弥雪探出修圆的拇指,不动声色地摁上她的枪伤,轻飘飘问,「这么严重?还没好吗?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长记性,那可能是好不了了。」 打练姐吃疼,愤怒的视线撞进迟弥雪幽深的蓝眸里,一下子噤声。 ——她是在警告她不要逗贺承流。 指腹越摁越深,打练姐的病号服上冒出鲜艷血色。 她疼得额角冒出冷汗,咬着牙点点头,「差不多得了,你还想不想知道那个落款和印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迟弥雪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眸色寒凉,「我已经不知道了这么久,不在乎更久。」 说着,抽出一张新的,擦去打练姐伤口涌出来的血液,扔进下水道沖走。 打练姐乔装打扮了下,跟着迟弥雪从楼梯下楼。 贺承流没过问迟弥雪的打算,不愿和她们同流合污,出了卫生间之后从电梯走。 一搂的出入口要进行虹膜检测。 正常来说,贺承留他们这种「高等贵族」,是有专门的vip通道的,无需进行虹膜检测,但这个通道也只为这个人群服务,其他人都要老老实实走普通通道。 今天大少爷突发奇想,不想享受贵族待遇,要从员工通道离开。 奈何还要进行虹膜检测。 贺大少爷心情极差,一脚踹烂检测捕获摄像头,「什么脏东西,也配采我的虹膜?」 可怜的检测器遭受无妄之灾,委屈得发出「吱哇吱哇」的警报,响得人天灵盖发麻。 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立刻赶来,连带这两名星警也向这边小跑过来。 贺承流黑着张脸,浅金色头髮掩映下,脸上写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烦躁感。仿佛再拦他一秒,他就要炸了整栋大楼。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惹,只能安抚着他从vip通道离开。 留下一地虹膜检测器碎片组成的烂摊子。 恰逢医护人员夜班下班,就诊大厅里的人越聚越多,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偏偏昨晚重要人员越狱,为了用虹膜检测器集中採集数据,警方把并联的通道改成串联,这下好了,一台寿终正寝了其他的也得跟着披麻戴孝,都瘫痪了。 眼见医护人员逐渐不满,安保部门向上请示,问说能不能用vip通道先疏散一部分。 没人敢做主,学校安防部长昨天被抓了,作为学校附属医院,没有安防独立权力,于是只能请示医院院长。 医院院长正在校长办公室喝茶,压低了声音说了句「灵活机动」,就匆匆断了通讯。 于是安保队队长做主,安排医护人员从vip通道离开。 这消息一出来,医护人员埋怨归埋怨,还是回更衣室换了白大褂和护士服,把常服拎在手里,走vip通道下班。 打练姐混在人群里,原本还不太敢通过,在迟弥雪的视线下,硬着头皮试试。 居然真的过了。 她回头看向还在人群里的迟弥雪,默契地一点头,转身走了。 医院二楼的隔层台上,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迟弥雪转身,视线恰巧与那双眼睛短兵相接。 是景亚。 唇角轻压,她想,这事儿可能还不好处理。 再抬头,景亚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通讯器亮起。 贺承流留言:欠我一次。 迟弥雪轻轻勾了勾唇。再次望向隔层,不知道景亚看见了多少,得想个办法尽快解决才行。 * 迟弥雪做这件事情,其实是冒着一定风险的。 即使她排查过监控位置,也难保有心人举报,比如景亚。而且在男alpha的卫生间里待了太久,贺承流脾气早不发晚不发,偏偏打练姐失踪了他才踢坏虹膜採集系统,稍微有点逻辑的人也能把这些串联起来推论出真相。 她平卧在病床上,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关节,一下又一下。 通讯器又亮了。 这次发视讯的是尤清迈。 尤清迈戴着个墨镜,靠在飞行器驾驶座上,声音清朗。简单贫了几句以后,她问到重点—— 「你们家贺大少爷在你那儿吗?」 迟弥雪说,「没有。」 她拧眉,「你怎么忽然问他?」 尤清迈无奈地往旁边侧了一眼,拖着长音说,「还不是因为有人闯祸了——」 她把凌晨在ld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迟弥雪眯了眯眸,「你是说,闫礼明让黎弃继续发帖子?」 她声音骤然冰凉,一面点开论坛,一面问,「发了吗?」 一旁的杨梅脑袋吓得直接冒出来,「没有没有。」黎弃说,「我没有发,我连编辑都没编辑。你说得对,承流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背刺他。我原本也是想着如果小闫再给我发消息的话,我就直接跟你说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看着迟弥雪没有表情的侧脸,不敢继续说下去。 尤清迈接过他的话茬,解释道,「贺大少爷用小黎的通讯器回復以后,闫礼明发了很多消息进来,你看看。」 说着,指尖一划,把闫礼明的消息转发过来。 迟弥雪看了眼。 大致意思就是他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让贺承流可怜他,然后是约见,希望见见贺承流当面说清楚。最后一条是说,如果贺承流不答应的话,他干妈不会放过他的。 迟弥雪看着看着,眸底越来越浓。 尤清迈看她神色,问,「打算怎么办?」 迟弥雪没说话。 她今天和贺承流相处了三个小时,他愣是一句都没说,从他的表情里也捉摸不出他不开心的痕迹,又或许是她忽视了。 现在想起来,他只有一个行为反常得不像话—— 天没亮就来敦行星了。还是来找她的。 迟弥雪陷入深深的沉默。 后面尤清迈说什么,她没怎么在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 迟弥雪给贺承流点了通讯,他在休息室里,好像正在编辑什么东西,心不在焉地应着话。 迟弥雪观察他的神色,从垂着的眼皮,到挺翘的鼻尖,再到红润的嘴唇,没有哪个地方能透露出被背刺的伤感。 明明平时遇到点什么事就炸毛,现在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 看来是真伤着了。 易感期算是一波三折地过了,激素恢復正常水平,数据指标完全达标。 迟弥雪办完手续出院的时候,尤清迈刚到医院门口,手里提着一些稀有水果和一瓶酒。 迟弥雪:…… 来医院提酒,很符合尤大小姐的风格。 黎弃躲在尤大小姐身后,畏畏缩缩。 迟弥雪看都懒得看,对尤清迈说,「心意收到了,回去吧。」 尤清迈一看,就知道这关不好过。 「别介,」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黎弃,自己迎上前来,长臂一收,揽住迟弥雪肩膀,「都这么久没见了,不想好好看看我?」 她说,「我来也是想跟你说,刘易斯被星警拘留了。」 她聚拢三个指头,说,「非法入室,没有证据,但得关七天。」 迟弥雪说,「他的事情和我无关。」 尤清迈站住了脚,收回手臂。 晨曦下,她的唇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她说,「他以为你来首都星,是为了找亲生父母。所以借着送客人回家的机会,进一个医生家里,摸了人家书房智脑,试图找看看当年的出生记录。」 她说着,抽出细长的香菸,分了迟弥雪一支。 迟弥雪实在不想评价这种行为有多蠢,她狠狠吐出一口烟雾,侧过脸来,「你转告他,少做点自我感动的事。还有,别坏我的事,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他。」 说完,又吸着脸颊抽了一口,把菸蒂扔在地上踩灭,抬腿离开。 尤清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转头对黎弃说,「别往心里去,她就这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说着,视线落在那抹喊打喊杀的背影上,夹着香菸,默默抽着。 这是周末的第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贺承留都很忙,迟弥雪给他发通讯都很少接通,偶尔接通,他也会扔下一句:你周末不是放假吗?少管我。 然后就猝不及防点断了。 迟弥雪看他状态还行,偶尔那双眼睛里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也就作罢。 就是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背景总觉得有点熟悉。 这两天打练姐就在素质拓展中心的卫生间待着—— 周末很少有学生在校,有也会在图书馆或者社会学交友厅。 要是饿了,她就半夜摸到格斗场整点能量补充剂。 有天晚上,她饿得老眼昏花,听见格斗场里有人在「嘭嘭」揍沙包,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出来一看,不是贺承流又是谁。 她用猫儿声喊了句他的名字。 贺承流吓了一跳,瞬间警觉,「谁?!」 打练姐见真是他,扶着墙壁出来,问说,「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儿?」 贺承流听声音认出是打练姐,转身继续给了沙包一拳,「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儿呢?」 打练姐说,「我在等迟弥雪,她去给我安排地方了。」 贺承流没停下打沙包的手,边打边说,「什么地方安排到现在还没安排出来?」 「不知道。」打练姐耸耸肩,从橱柜摸出瓶能量补充胶囊,打开嗑了一颗。 「你要来一颗吗?」她嚼吧嚼吧,问,「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儿?不开心?」 贺承流脱了拳套,从包里抽出毛巾擦汗。 「你有朋友吗?」 「我没有。」打练姐,「你也没有朋友吗?」 贺承流擦汗的手一顿,说,「没有。」 打练姐说,「迟弥雪不算是你朋友吗?」 提起她,贺承流才想起好像也是两天没见面了。 他嗤了声,「她算什么朋友?」 「拜託!我的小老弟,她都那样为你着想了,还不算你朋友啊?」 「她?为我着想?嘁——」 打练姐见有人质疑她的判断,一下子来劲了,「你还别不信。我之所以到现在都没被送走,就是因为她不想把你扯进来。窝藏嫌疑人,虽然我很不愿意用这三个字说我自己,但事实就是这样,窝藏我的人,大概率是要和我在监狱含泪相见的。原本我提议,让你找个地方,随便什么私人星岛啊独栋别墅啊哪怕是私人舰艇,对你来说还不是撒撒水的事儿,也没人敢查你,我也安全,可她不愿意,不是怕把你牵连进来是什么?我说句实话,在这个星际,你办事儿虽然未必有她牢靠,但也比她容易得多。」 贺承流擦汗的动作缓了许多。 他垂头,「也许是觉得我不一定会答应她,她不想费这个口舌。」 正是没当他是朋友,所以才没说的吧。 「啧,那行,当我没说。」打练姐又啃了个压缩饼干,回去了,「她说一会儿来接我,就此别过了贺少。」 「哦对了,」打练姐退了两步出来,说,「这么算的话,我也许还算是有朋友,半个。迟弥雪勉强算是半个朋友吧。」 她耸耸肩,走进黑暗里。 贺承流没说话,提着包离开素质拓展中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他有事要做,没心思想这些。 * 傍晚时分,一架侧舷标着「 h」飞行器离开敦行星,往萨坦星的方向而去。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另一架侧舷标着「 h」的骚包飞行器也离开了,轨迹也是延伸向萨坦星方向。 萨坦星。 迟弥雪虽然不是流放犯,但因为曾经当过,因此准入中心还留存着她的数据。 飞行器降落在星轨宿舍楼前。 也许是这两天同样的飞行器来过太多趟,都没留下什么八卦,因此这回流放犯们兴致缺缺,都没出来凑热闹。有一两个探了个头,见还是「 h」家的,就又缩了回去。 迟弥雪带着医生装束的打练姐上楼。 她走到名为「布朗夫人」的宿舍前,伸手输入生物信息,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这里迟弥雪已经整理过,到处都很整洁。 该收的东西都已经收了,「东边的两间房间,一间实验室一间卧房,你不能进,其他的随意。」 打练姐转了一圈,发现这间宿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厨房都有。冰箱已经被迟弥雪塞满了菜,足够她吃一个星期的量。于是满意地瘫下了。 突然,外面又响起生物信息认证的声音。 迟弥雪和打练姐对视一眼,迅速关了灯。打练姐撤进厨房拿了把菜刀,迟弥雪则是紧紧盯着那扇门,仔细回想这两天时间里,她有没有哪个关键节点没打通,导致被人跟踪到这里。 「咔哒」一声。 门被缓缓推了进来。 外面的光把来者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二、三! 迟弥雪一个闪身上前,掐住来者的喉咙,一脚将门踢关,迅速将人抵到门上,「不许出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谁给你录的生物信息?」 贺承流唿吸渐渐短了,他使劲掰着她渐渐收紧的手。 「迟……是……我……」 迟弥雪一愣。 贺承流? 伸手开灯,眼前的金髮琥珀眸,憋红的一张脸,不是贺承流又是谁? 打练姐举着刀从厨房里走出来,见是他才垂手放下,「吓死我了。贺少,你来干嘛?」 贺承流下意识看了眼迟弥雪。 迟弥雪心里立刻瞭然。 他是为了里面那间实验室来的。她在医院的时候提过一嘴,后面她没答应,还以为没下文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叫曼德给他弄的,曼德狗腿习惯了,又不知道贺岚禁止他接触元素学——知道了他也会当不知道,先把这脚捧了再说。 这就是贺承流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迟弥雪眼眸深深黯了下去。 曼德,连老师的实验室都能拿来拍中枢区的马屁。 不意外,早该知道他这副德行了不是吗? 打练姐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你们,」她见气氛不对,举着刀问,「有谁会做饭吗?」 没人理她。 贺承流看着迟弥雪的眼睛,问,「你打算把她安顿在这里?」 迟弥雪说,「是。所以你的实验室要另外找地方。」 贺承流说,「如果我不呢?」 迟弥雪抬眸,眼中迸射出凌厉视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打练姐向贺承流使眼色,意思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她就是不想让你冒险。 贺承流眼尾余光瞥见,恍若未闻。 他用视线静静描摹着她的轮廓,半晌,拿过打练姐手里的刀,钻进厨房。 打练姐欣喜若狂,「我去,你这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居然还会做饭啊!那我可就洗手等着了啊!」 然而大半天过去,外星云的娱乐场都开始营业了,贺大少爷还在厨房里。 迟弥雪抱胸靠在门边,看他拿着镊子,一丝不苟地剥离着杨梅果肉,摆盘,剥离,轻轻摆上…… 她抬手捏了捏额角,终于忍不住套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一条鱼。 贺大少爷瞥了眼,「这种鱼会腥,我不吃。」 迟弥雪置若罔闻,洗净,划出花纹,切葱蒜,烧油,下锅。 下锅的那一瞬间,油「唰」地溅出老远。 「我靠!」 精緻摆盘的贺大少爷吓了一个勐跳,飞速弹到迟弥雪身后。 迟弥雪低头,看着腰上环过来的那截肌理修健的手臂,那手上还举着支尖锐的剥离镊子。 迟弥雪:…… 一阵沉默。 贺承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勐一个松了手臂。 他自然地走回精緻杨梅面前,「那个,我只是锻鍊一下能力。」 具体什么能力,他说不出来。 ……迟弥雪把鱼翻了个面,侧过脸看他,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贺承流又沉默了一瞬,他自己都笑了。 迟弥雪的视线还不撤开。 他气急败坏,「干嘛!」 「干。」 「迟弥雪!!」 氤氲的光线下,他的脸好像冒着热意。他手上沾着水弹了迟弥雪一脸,从来不可一世人见人怕的脸上笑意漾开,盛放浅浅梨涡。 第19章 关于贺承流在萨坦星设置实验室这事儿, 经过他三番两次用「虹膜採集器」的人情威胁,在打练姐的起闹和游说之下,迟弥雪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贺承流总算松了口气。 打练姐告诉他,迟弥雪表面同意,私底下肯定在琢磨着另外找地方,要么安顿他的实验室,要么安顿她这个嫌疑人。她们俩肯定是不能共存的。 否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可能两边都保不住。 贺承流说怎么可能? 暗中却偷偷观察迟弥雪。 比如说迟弥雪趁着课间,偷偷和景亚约会这事儿。 又是合成云实验课的课间休息时段, 景亚走到迟弥雪身边,问她, 「迟同学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当时贺承流就在迟弥雪对面的实验台上做电子模拟。 他偷偷竖起耳朵。 就听见迟弥雪说,「等你很久了。」 贺承流一听这话,心里莫名不舒服。他抬眼飞速扫了眼迟弥雪的神色,发现她蓝眸冷凝,唇角的笑意也有点冷笑的味道。 两个人又去了走廊。 贺承流恰巧上卫生间经过…… 他发誓, 他真的是上卫生间。 迟弥雪似乎对他的「顺路」有点察觉,在他走过去的时候,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 贺承流感觉到有人在用眼神「摸」他的肩胛骨, 心里知道是迟弥雪,可走出好远一段距离之后,她的视线还没撤离, 于是忍不住回过头来。 「干嘛」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 想到她每次都用一个字回答他, 于是又生生咽下去。 迟弥雪笑着挑挑眉。 贺承流就知道她会嘲讽! 一时之间有种被拆穿的恼羞成怒,咬咬后槽牙,「嘁,谁爱听似的。」说着快步离开。 迟弥雪收回视线,落在面前的景亚身上。 景亚已经没有那种十分温柔退让的气质了,他神情不太好看,由于眼下有点乌青的原因,显得气色十分不好。 迟弥雪说,「你是来找我谈交易的吗?」 景亚很冷静,说,「是。」 他说,「这周末跟我去邀游星参加宴会,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迟弥雪说,「怎么保证你的可以?」 「我觉得事到如今,你应该相信我。」景亚声音显得有点疲惫。 「你是说,」迟弥雪笑意不达眼底,「应该无条件相信你?」 她笑着望向别的地方,「景少爷,我跟你去邀游星,所会面临的麻烦你比我更清楚。你作为你母亲最宠爱的儿子,你的两个姐姐早就虎视眈眈,生怕你找个不好对付的alpha ,让她入赘,从而影响她们继承更多的遗产份额。利益冲突下,你觉得她们会对我手软吗?」 如果曼德给她的材料准确的话,他那两个姐姐不是省油的灯。 迟弥雪推测他母亲对此应该是知情的,所以一直想找一个可靠的alpha来保护景亚,然而往往还没相亲, alpha不是残疾,就是出了什么丑闻。 这应该是景亚会一直在她身上投注精力的原因—— 混过暴力监狱的人,应该不会怕什么黑手。 景亚没想到迟弥雪把他的家庭情况剖析得这么透彻,可他手里有迟弥雪的把柄,不怕她不答应。 「但你没有别的选择。」 迟弥雪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如果这件事情解释成,贺承流是始作俑者,我是旁观者,你觉得会怎么样?」 景亚难以置信地抬起眼。 会怎么样? 当然是会追究贺承流的责任,又碍于贺元帅的军事权力,放他一马。只要将打练姐抓捕归案,这件事情自然就此平息。 但是—— 「我还以为你和贺同学……」 「和他怎么样?」 「是朋友。」 「你宁愿相信一个联邦监狱出来的人,和星际元帅唯一的儿子是朋友,」迟弥雪笑了笑,「也不愿意相信联邦监狱出来的人,会出卖朋友。」 景亚震惊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想掩饰真实想法的痕迹,可她脸上始终淡淡,让人无法探入湛蓝眼眸深处,对她的盘算一无所知。 直到此刻,景亚才对「联邦监狱刑满释放犯」这个名词有了具象概念。 贺承流也是。 他擦着手出来的,想迫不及待路过聊天的那两个人,却突然听到这句话。 他脚步顿了顿,身体微微一僵,全身上下的血液凝固片刻,而后轰鸣着往颅顶冲去—— 小丑罢了,他。 洁白的擦手纸已经被水泡软,半死不活地搭在他指缝之间。 他有一瞬的愤怒,抬起眼眸,想找迟弥雪讨个说法,明明在萨坦星的时候还相当融洽…… 不,可能只是他单方面融洽而已。 那一股愤怒突然偃旗息鼓。 他听见景亚问,「那你要怎么才能帮我这个忙?」 又听见迟弥雪说,「如果你们邀请闫礼明的话。」 贺承流彻底心死了。 他的难受已经堆积到喉口。 修长的指节把擦手纸揉成一团,「白色炸弹」被一把怒火点燃,竭尽全力炸向迟弥雪。 利落的身影紧随其后,他横过手肘架在迟弥雪脖子上,差点将人撞进实验室的招牌里。 招牌是个晶屏,「滋啦」一声裂开,不堪重击,寿终正寝。 迟弥雪垂眸看着他的手臂,缓缓抬起眼皮,看向那双写满怒意和冰雪的琥珀色眸子。 这倒是很有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她从来没见过贺承流眼里流露出冷冽的意味,就连初见撞坏他飞行器的时候都没见过。 「我都听见了。」 他眼神更加逼人,连带着嗓音都带有清淡哑意。 迟弥雪说:「嗯。」 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她抬起眼眸,望入那双琥珀色眼眸里。 她看见琥珀色眼眸瑟缩了下。 「迟弥雪,」贺承流说,「你从来不会说多余的废话,那些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他手上更加用力,迟弥雪的脖子被他手臂横隔着,被迫把下巴抬得更高。 这下只能垂眸看他了。 前额的金色刘海被风吹得飘飞起来,贺承流眯着眼说,「按照你的预料,我应该和你决裂,我和你的人绝对不会共存,对吧?」 要么他和实验室走,打练姐留。 要么打练姐走,他留。 总之,无论哪种情况,打练姐越狱这件事情,他都能脱身。 但—— 「你太小看我了!」 贺承流抬手给了迟弥雪一拳。 拳头在距离她脸颊两公分的时候停下了。 迟弥雪抬起眼,眼眸里不带任何感情,默默注视着贺承流。 她想,贺承流能把老师气到提前退休,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是洞明世事的天才。 ——在贺元帅未曾刻意雕琢他社交能力的情况下,还能拨开迷雾,把人家的目的辨明得这么一阵见血。 一场架吵得不欢而散。 贺承流直接旷课,去了萨坦星。 打练姐见他来,往楼下一了,说,「你每次都开这辆飞行器来,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个中枢区的人,每天来萨坦星干嘛?」 贺承流脸色不太好,「反正不是看你。」 说完,把实验室的门关得震天响,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打练姐差点把鼻子撞出血。 迟弥雪上完课,在尤清迈的视讯轰炸下,应约而去。 她到的时候,黎弃踮起脚尖往她身后望了又望。 「他没来。」迟弥雪直接坐到吧檯前,手指在一款酒名上点了点,尤清迈转身从酒架上拿了器具,亲自操刀给她调了一杯。 正值晚间,人越来越多。 尤清迈觑着她的脸色,又提起刘易斯的事情。 她说,「你知道,按照他的长相,怕是在监看所又要被……」 她抬眼看向迟弥雪。 刘易斯长得妖,身上自带一种病态的羸弱感,连带着骨骼都相对瘦弱,一开口就是可怜巴巴的眼神,这对于alpha来说无异于生肉之于勐虎的诱惑。他之所以会对迟弥雪执念这么深,就是因为当时还在监狱的时候,他差点被六个alpha轮,迟弥雪救了他。 监狱还有狱警巡逻,监看所那可真就是看关系办事的地方了。 迟弥雪没应声,酒喝得很勐。 尤清迈看她这个喝酒方式,趴在吧檯上问她,「有心事?要不要开个舱喝个痛快?」 见迟弥雪不置可否,她戳戳手肘,让黎弃开个舱,上酒。 迟弥雪很少这么明显的有心事,尤清迈就很上心,也不多问,就劝酒,喝个尽兴,什么都忘了最好。 她忘记了,迟弥雪酒后行为…… 嗯,正常人不太好管理。 等她觉得稍有醉意,突然记起这点,忙让黎弃给贺承流发通讯,让他来接人。 迟弥雪眯着眼捧住尤清迈的脸,勾勾唇,「贺大少爷,你牛!」 尤清迈想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扒不下来。 她说,「对对对,我牛我牛!」 迟弥雪满意,点点头,放开手。 仰头,利落又干了一杯,啪地又捧住她的脸,「你说,你哪里牛?」 尤清迈强行把她的手拽下来。 翻了个白眼,「我的大牛很牛,行了吧?」 「?」迟弥雪打了个酒嗝,说,「大牛是什么牛?」 尤清迈:「……」 伸手指了指她的小腹下方。 「哦。」迟弥雪说,「上次易感期,把贺小少爷吓到了,他……」 贺承流刚推门而入,就听见这番豪言壮语。 ? ? ! ! 易感期?吓到? 他一个勐冲上前捂住她的嘴。 第20章 贺承流突然冲进来,迟弥雪倒是还好,尤清迈直接吓一跳—— 这傢伙蹿进来的速度,堪比被鹰追的兔子。 他捂着迟弥雪,脸都红了。 不过…… 迟弥雪刚对「大牛」有点个人理解, 就提起了贺承流, 现在还被他强行捂嘴。 尤清迈把这件事前后联繫起来, 八卦之魂的任督二脉被彻底打通,原来是这样! 贺承流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歪了。 动动嘴,刚想解释什么,迟弥雪就抓住他捂嘴的手腕,齿尖轻轻在他指腹上咬了下,可能是觉得没什么味道,抓在手里反覆辨认,「好软好红,好像贺少爷的腺体。」 说着,又要上嘴。 她今天的口红是很明艷的颜色, 有了这个影响, 原本淡漠的神情突然就染上浓系装扮的那种妖冶。贺承流手指长得很好看, 肤质很好,肤色白皙,被她叼在牙齿之间, 画面的颜色相当具有冲击感。 贺承流:…… 他触电一样收回手。 指尖被利齿划破, 鲜红的血凝成血珠, 在伤* 口摇摇欲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他还没喊疼,突然觉得指尖一股温润扫过,迟弥雪舌尖一卷,将血珠带入口中。 仿佛这滴血液很可口一样,她意犹未尽,舔了舔唇。 尤清迈:「……」 咦鹅,这样的老大还真是……别致啊。 贺承流:「……」 脸红如火烧。 他下意识看向尤清迈,想骂点什么,骂不出来。于是愤恨地看向仰着头的迟弥雪,恨不得再给她一拳。 迟弥雪好烦。 他说,「你别误会,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多苍白的解释啊! 尤清迈抬起双手,一副「别说了我都懂」的神情,退出了酒舱,还贴心地带上门。 贺承流:……? 他大喊,「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只喜欢长头髮的alpha !」 迟弥雪是齐肩银髮,四捨五入等于他不可能喜欢迟弥雪。 外面传来尤清迈清朗的回应,带着明显的敷衍,「嗯嗯嗯我知道的小少爷。」 贺承流更气了。 还不如不说呢。 他横眼看向一旁傻乎乎的迟弥雪,见她还不知所以然,气上心头转念一想,突然觉得报仇的时间到了。脑海里灵光一闪,坐到她身旁,开了录屏。 「迟弥雪,现在我说一句,你跟着我说一句。」 迟弥雪的视线还黏在他红彤彤的手指头上。 「你再看我就揍你!」贺承流收起手指,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现在开始,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迟弥雪点点头。 贺承流说,「迟弥雪王八蛋。」 迟弥雪:「贺少爷王八蛋。」 贺承流:「?」 「是迟弥雪,迟弥雪王八蛋!」 迟弥雪:「贺少爷牛九蛋!」 贺承流:……shift! 这个人怎么喝醉酒还这么烦! 首战告败。 他视线在迟弥雪脸上逡巡了一会儿,关闭录屏,重新切了段新的,又开始录。 「我叫迟弥雪。」 迟弥雪打了个酒嗝,乖乖把身体坐直了点,她这下倒是很听话,跟着念:「我叫迟弥雪。」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布朗老师教她认识名字的那段时光。 贺承流满意极了,继续诱导着她说,「我坚决捍卫贺承流做元素学实验的权利。」 迟弥雪听言,没有直接跟着念,反而充满怀疑性地偏了偏脑袋。 贺承流:…… 喝醉了还这么严防死守? 还是语句太长了,她三岁脑袋念不来? 「我,坚决,捍卫,贺承流,做元素学实验,的权利。听懂了吗?」 迟弥雪眨巴眨巴眼。 ……算了。 一点都不好玩。 然而,迟弥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唱起歌来,「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贺承流更加郁闷。 听着这首地球时代元素周期表改变的歌谣,他原本以为自己还是能接受的,没想到迟大小姐后面一个高音勐地飈上去,让人猝不及防,美臀离椅,肝胆剧烈。 贺承流难以置信,还有人唱歌能唱得这么……说不上难听,但有杀伤力是肯定的。 他堵着耳朵,看着沉醉的迟弥雪,突然想着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放在这里过夜,接什么接? 于是就要走。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 还没迈步,迟弥雪就拉住他的手臂,一个用力。 贺承流只觉得天旋地转,勐地撞进她怀里。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别特么是什么酒后乱性的走向!一时间紧张起来,忙从迟弥雪怀里扑腾而起,试图转移注意力。 他掰着她扣在腰间的手,「迟弥雪,景亚、景亚找你呢。」 迟弥雪一脸无辜,牢牢把他圈在腿上。 脸靠上贺承流的胸膛,有节奏地轻轻摇晃,「你让他别盯着我好不好,我不喜欢他。」 贺承流被她的手臂箍得像只尖叫鸡,连胳膊都抽不出来,听见她说起喜欢不喜欢,突然就下意识问道,「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 迟弥雪闻言,从他胸膛上仰起头。 她迷濛着眼,用视线描摹贺承流的轮廓。 贺承流被她看着,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太八卦了。 心跳突然好快好快,快要唿吸不上来。嗐真是,问那句话干嘛呢?她不会说喜欢他吧? 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心口塞了团柔软洁白的棉花,渐渐填得更满。 迟弥雪勾唇一笑,说,「我喜欢谁?」 她收回视线,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我喜欢……骚的!」 又问,「你是骚的吗?」 贺承流:……? 他试图一把掀开迟弥雪。 徒劳无功。 因为迟弥雪已经做出反应了。 她的右手绕过后腰,抓住他的手臂,换种方式紧紧箍住他。左手指腹摩挲而上,在她脸侧的位置停留,指着他那点透出t恤的红色,嘟哝着说,「你这里和手指头一样,也流血了。」 ? ! 「那是流血吗!」 贺承流觉得自己要脑梗。 那是…… 那是…… 气血上涌,那是什么完全无法说出口。 偏偏迟弥雪还疑惑不解,用指尖戳了戳:「这滴血怎么,石更石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说着,没等贺承流反应过来,卷着舌尖在唇角停留片刻,估摸着是越想越不能理解为什么血是石更的,直接上嘴啃啃。 他今天穿了白色t恤,布料贴肤且柔软,身上的肌肉纹理有什么变化都清晰可见,更何况那滴「石更的血」。 贺承流骤然之间已经无法喘息,被她这么捉弄,喉咙里就要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 他脸上热意滚烫,挣扎着想走。 奈何喝醉酒的迟弥雪,身体反应还是迅捷,意识到「到嘴的石更血要飞了」,立即抬起一条长腿,合围过来,将猎物牢牢钳住。 紧箍着他的,从一开始的双臂,到现在的双腿,贺承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热热的。 硌得人难受。 偏偏这个时候,迟弥雪发现了新大陆。 「这里怎么还有一滴。」 她的唇畔稍稍撤离。 说着,指腹捻上另一滴石更的血滴。 贺承流像被电流击中,勐挣出一支手来,攥住她乱来的动作。 他微微喘着热气,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给我安分点!」 迟弥雪这回倒是会学了,她用齿尖碰了碰石更的血,恶狠狠地对它说,「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给我安分点!」 …… 谁懂,贺承流真的想报警。 第一次被人打磨这两滴「血」,他全身血液随着她的动作时而凝固,时而翻滚。 他突然想起黎弃的话。 关于让他多体验多学习abo生理知识,且要与实践相结合的话。 他想,这不就是个现成的吗? 都星历200年了,abo生理实践自由的当下,他之前倒是疏忽了这一块能力的锻鍊。迟弥雪?嗯,也未必不能成为他学习进步的工具人。 他动了动,脸上红晕有点异常,不知道是羞赧还是别的。 他用力把迟弥雪的肩膀推离一些,看着她的脸问,「迟弥雪,你行不行?」 迟弥雪说得牛头不对马嘴:「贺少爷是牛九蛋。」 贺承流快气炸了。 要是生气能具象化的话,他现在两个耳蜗肯定向外喷出怒气。 不过他脑速很快,转瞬间就想通了。 迟弥雪估计那方面估计是不行的。 因为他后来恶补了alpha易感期的知识,知道alpha易感期对omega来说是一个很危险的时期。当时他虽然常常被迟弥雪捉住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可事情到了紧急关头她都能奇妙地停下。敦行星休息室是这样,医院的卫生间里也是这样。而且也不单独对他这样,对景亚就更是了,他都那样说了,说可以完全标记,可在他想给迟弥雪纾解的时候,迟弥雪呢,迟弥雪在干嘛?迟弥雪在让他走。 她是不是不想让人发现她不行? 要不还是算了,下次再看看,有缘就会遇上好老师的。 想清楚这点,贺承流看迟弥雪的眼神都有点怜悯起来。 估计是在监狱里受了什么不知名的创伤吧。 当今社会,一个alpha一旦不行,对alpha本身来说就是巨大打击。迟弥雪是真的可怜,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以后多少要对她好一点。 第21章 喝醉酒的迟弥雪又好玩又可恶又可怜。 当她再次啃上胸口的时候,贺承流已经木着张生无可恋的脸,任由她胡作非为了好一阵子。 中间难受是肯定的。 他确定自己是个正常的omega。 除此之外,他这个感觉也让他觉得格外奇怪—— 被一个alpha钳住上嘴啃,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被拔了毛串起来烤的烤乳鸽。偏偏食客啃的还只有烤乳鸽发柴的鸽胸肉。 他低头看着埋在胸前的银白脑袋,有种想从天灵盖给她一拳的冲动。 不过就像前面说的。 一个不行的alpha是很可怜的。 贺承流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包括但不限于她不让他与打练姐共同分享萨坦星宿舍的事情—— 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有所缺陷,就会想在其他方面做得尽善尽美。尤其是工作和私事更要泾渭分明,这样事态就不会失控。 迟弥雪的工作就是他。 打练姐就和她的私事有关。 他其实是很好奇的,迟弥雪为什么要救打练姐?关于这件事,他从她们俩的谈话里听到了一耳朵,没听全,大概就是打练姐被注射了某种不知名元素,迟弥雪在追查元素来源。 从他专业的角度来看,打练姐目前来看体格越来越好,实际上是很不健康的,她情绪失控的时间越来越多,很难控制自己的破坏欲望,脸上已经没什么血色,像传说中一些富商豢养的行尸走肉僱佣兵,寿命短,但战斗力强。 如果迟弥雪只是为了知道元素来源,那么她知道以后,打练姐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既危险又麻烦。 迟弥雪会怎么处理她呢? 嘶—— 「烤乳鸽」先生的鸽胸肉骤然发疼, 低头一看, 胸口湿了两大块,「血滴」一览无遗。 这种样子,一会儿怎么出去? 无语,气炸,想暴揍迟弥雪。 琥珀色眼眸里怒火熊熊燃烧,他视线一错,对上一双写着不满的蓝色眼眸。 原来是他神思漂移,「食客」女士察觉到了。 「食客」女士问,「你怎么不哼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烤乳鸽」先生:? 她若有所思地皱皱眉,盯着他的胸膛,「是我不够用力吗?」 贺承流:? ? ! ! 迟弥雪! ! ! 白皙的脸上迅速蹿红,怒火快把他烧成真正的烤乳鸽了。他咬牙切齿,蹬出长腿以示愤怒。 「再胡说就把你头拧掉!」 酒瓶应景地倒在地上,「哌啦啦」滚到墙角,铛的一声,停下了。 迟弥雪凝望着他兇巴巴的视线,半晌憋出一句:「哪个头?」 贺承流:「你能有几个头?!」 话没说完,他就意识到问题了,想收住话音没来得及收,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她能、能有几个头,也不过就那几个…… 长睫扑闪,他不自然地垂下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贺承流脸上更热了。 胸口湿答答的,滚烫热意把湿润的气息蒸腾出一种黏腻的感觉,又热又痒。 感官好像被放大了。 胸口传来的感觉钻入心底,传入四肢百骸,在后颈和腹下汇聚成奇怪的感觉。 贺承流无法形容那种感受。 舒适又不舒适。 渴望又害怕。 只觉得整个人近乎空洞,像深不见底的洞穴里有什么不知名的种子在生根发芽,他现在的感受就是种子要破土而出的那一剎那。好像使点劲就能帮种子顶开壳衣,让新苗肆意生长。可要使劲儿的时候却又无法准确找到种子的位置,只觉得它在深处最里面,却又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需要借用什么工具才能具体探知。 空气里溢出龙井茶香,融入混沌的酒意里,是自成一格的清新和香醇。 他艰难地唿吸着。 扬起下巴,微微张着唇,试图让唿吸道更顺畅一些。 「食客」女士不满足于鸽胸肉,顺着往上,落在「烤乳鸽」先生那截白皙纤长的脖颈。 温热的唿吸喷薄,激起一层颤慄。 「嗯……」 「烤乳鸽」先生下意识阖上双唇,喉结滚动,发出一声余韵悠长的闷哼。 「食客」的吻,滚烫又细密。 慢条斯理,偶尔还伸出舌尖,在他皮肤上扫荡。 她把下巴搁在他肩上。 长臂绕过他的后背,修长的手指攀岩而上,摩挲着那块发热的腺体。 指腹轻触的剎那,贺承流闷哼一声,发出喘息。 难受的感觉好像稍有缓解。 那截手指摩挲的力度越来越重,他就更加轻松了一些。 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垂眸看眼前漂亮的银髮,视线近乎迷离。 那头银髮太美了,柔软坚韧,是热意滚烫的沙漠里难得的冰凉雪意。他没有忍住,俯身用唇掠起柔软的髮丝。 忽而后颈的手指一个用力,他勐地扬起脖颈,恰到好处地把胸膛送到她面前。 红唇,指腹。 双管齐下。 他几乎承受不住。 唇口微张,喉间溢出一声悠长声韵。 鲜嫩的唇上还沾着她银白的髮丝,有色的灯光旋转,把两人照得忽明忽暗,像海上起伏的帆船。 他的心短暂停滞了下,而后更狂勐地撞击着胸腔。就在他以为今晚将把黎弃的话付诸行动,完成第一节 abo生理实践课的时候,后颈的手指忽然轻柔起来。 迟弥雪的脸贴到他胸膛上,蹭了蹭。 绕在他身后的手臂垂落下来了。 钳着他的双腿也稍稍放松。 新鲜空气灌入肺部,贺承流唿吸顺畅了些。 迟弥雪良心发现了? 他垂头一看,银白脑袋靠在她胸膛上,均匀地唿吸了起来。 睡……睡着了? ! 不是,干这种事还能睡着? 靠! ! 迟弥雪干这种事的时候睡着了! 她是不是真的不行? ! 也是,刚刚才分析过,她不行。 怎么就忘了呢! 啊啊啊! 贺承流抓乱一头金髮,不敢置信。刚刚实践得有多用心,现在就有多烦! 胸膛上传来「沉睡的重量」。 他后槽牙一磨,抬手一搡,把人掀到沙发上,自己起身。 腿都麻了。 他蹦了两下,堪堪稳住。 又一记愤恨的目光射向始作俑者。 然而始作俑者侧倒在沙发上,「海棠春睡」,人事不省。 他看了半晌,看她银髮垂落,刚刚在他唇畔上停留过的髮丝,现在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他借着髮丝的东风,轻轻吻了吻她的脸。 什么鬼! 贺承流勐吓一跳,他在想什么? 他怎么可能想吻她? 迟弥雪! ! ! 他咬牙切齿。 勐踢一脚酒瓶,转身就要往外走。 没走两步,忽然又想起胸前的t恤都湿了,瞥见胸前两点「血滴」的剎那,他真的有想杀了迟弥雪的心! 通讯发出微光。 是黎弃的留言。 他贴心地把换洗衣物放到了酒舱的传输格子里。附言:第一次不要太久。 贺承流眼皮勐跳了两下。如果眼神能幻化成射线使宇宙爆炸,那现在的克怀恩星际都会成为星际废墟。 传输格子「咔哒」一声,传输到位,中断他「宇宙爆炸级」的射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他利落走到格子边,拿出干净衣裳换上。 衣服是普通的t恤,还蛮宽松。材质不太好,有点硬,但总算不会湿答答的。 他抽了两张擦手纸,从衣襟下勾回来,把湿漉漉的地方擦干。 回头一看,迟弥雪还歪在沙发上,腿在地上,上本身在沙发里,整个人扭成麻花。 贺承流咬牙切齿。 如果真有因果报应一说,他上辈子应该是个杀猪狂魔,这辈子才会摊上这么一个陪读。 他走到沙发边上,俯身将她两条腿捞起来,往沙发上一扔,然后把她的姿势摆得好。 迟弥雪一无所知,「嗯」了一声,把四肢挪腾到最舒服的位置,唯有眉头微微蹙着,其他身体部位倒是睡得十分安详。 贺承流忍下骑在她脸上狂揍的冲动,在空气中混乱出拳,一顿暴揍后,转身出舱。 尤清迈和黎弃还在吧檯上,见他出来,两个人都露出意外的神色。 尤清迈发出疑问,「这么快?」 看不出来老大平时那样,这事儿上居然这样? 还是没干? 贺承流走出来,一把坐到吧檯前的高椅上,脸色不太好看。 尤清迈看他脸上还残留着异样余韵,心里想:应该是干了,就是太快了,所以贺少爷才这么不高兴。 有的omega对那事很有要求,老大经验不怎么丰富,有时候是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改天得发点「精神食粮」让老大补习补习。 想着,她脸上扬起一个掩饰性笑意,问贺承流:「贺少爷喝酒吗?」 黎弃忙说,「他喝气泡酒。」 说完,也不敢和他对视,转身就要忙自己的去。 贺承流的视线落在吧檯的晶屏上,沉默了有一会儿。 「她当时打你,是因为你发帖的事情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不带有任何情绪。 尤清迈在边上抬眸看了一眼,发现他脸上也没有表情。酒吧的灯光斜斜打过来,勾勒出他绝美的轮廓,金黄色的头髮此时好像会发光,映得他肤色更加白皙,谁是吹弹可破也不为过。 这种语调很熟悉,很像迟弥雪。 尤清迈没有说话,藉口要去巡一遍,就离开了吧檯。 黎弃被他问得嵴背僵直,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他动了动嘴唇,想好好解释一下上次的事情,可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他颓丧地垂下头,「嗯」了一声,回答贺承流的问题,「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警告我,他没有受到伤害不代表他不会受到伤害,不要再做背刺他的事情。我……」 他转过身来,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曾经是很惧怕她,可是来了ld以后,我才意识到从前我的行为有多荒唐可笑。」 他垂着眼,眼睫轻轻颤动着,手在摇酒器上抠了又抠,「老闆告诉我,人再穷志不能短,没钱不算什么,背刺朋友才是人性真正堕落的开始。她们俩说的都一样。我才真正领悟到,你有没有受到伤害,能不能规避伤害,是你的能力,但是对你造成隐形伤害的行为,绝对不能出自朋友的手。」 「有时候,」黎弃压下喉间的哽咽,「有时候,监狱出来的人未必道德败坏,至少我遇到的她们,比过去的我都高尚。」 「承流,过去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他往后退了一步,郑重地道歉。 贺承流看着他那颗头髮日益茂盛的脑袋,久久没有挪开。原来是这样。原来她那天说的是「没有受到伤害不代表他不会受到伤害」,而不是因为黎弃的出言不逊去找他的麻烦。 说来,她帮他「讨回公道」以后,他做了什么呢?让曼德等着带她回萨坦星。 贺承流收回目光。 他说,「我口渴了,给我调杯酒吧。」 鞠着躬的人身体一僵,随即勐然抬起头来,眼里迸射出失而復得的若狂欣喜。 他手忙脚乱。 碰倒了调酒器,又碰到了酒瓶。 贺承流看着满台狼藉,又看向黎弃那张颇有些着急的脸,突然笑了笑。 他软了嵴背靠在椅背上,仰起下巴看设计精良的天花板,「你这个工作,是那个刘易斯给你找的?」 黎弃他一边量酒一边说,「我原本以为是,后来老闆告诉我,如果迟老大不点头的话,她也不会放我进来。」 他总算找回点手感,行云流水之间,一杯草莓起泡酒就调好了,手指一推,送到贺承流眼前。 贺承流收回视线,看着草莓起泡酒发起呆。 这杯酒红得很显眼,相当有光泽,看着就清凉解渴。很像她凉凉的唇瓣。 他想起那两片唇瓣微微张开,轻擦过胸口;想起唇瓣停留在腺体附近,轻抿摩挲。他觉得胸口痒痒的,被迟弥雪啃过的两滴「血」渐渐有了发石更的趋势。 红色蔓延上耳尖。 贺承流觉得自己病了。 以前是心脏病,现在是心脏病加乱脑症。 酒顺着吸管入口,绵密的气泡在口腔炸开,软烂的草莓在嘴里融化,他抿了抿唇,说,「你越来越厉害了。」 黎弃刚擦完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他刚想说没有没有,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陡然严肃起来,凑过来说,「闫礼明最近有没有联繫你?」 提起他,贺承流喝酒的动作一顿,说,「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黎弃说,「他前几天还联繫过我,让我在中间调停,想让我带他跟你见一面,还打听我上班的地方。我看他的情况,眼里没什么生气,蜷缩在床上,一直发抖,感觉不是很好……我不是帮他说话哈!我就是把我知道的跟你说。」 贺承流「嗯」了一声。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接到的视讯,那时候他被他干妈折磨成那个样子,大概也知道他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他干妈,好像是叫赫樊吧?联邦医药集团的老总。 她想从打练姐身上提取元素?为什么? 而且手段还这么……残忍,看起来不像是提取玩玩的样子。 景亚、打练姐、闫礼明。 还有迟弥雪。 她们背后站着的势力分别是旅游业巨头、敦行星安防、医药集团,和……迟弥雪背后的势力又是什么? 贺承流恍然意识到,相处了这么久,他对于迟弥雪的真实目的还一无所知。 这会是一场血肉飞扬的拉锯与角逐。 「迟弥雪就在这里过夜吧,不要告诉她我来过,」贺承流推离酒杯,站起身来。 黎弃紧张地往酒里探了一眼,「不合口味吗?」 「没有,」贺承流背对着他,顿了顿,他垂眼看身上的衣服,说,「失去你这个朋友的话,我会比现在难过很多。」 黎弃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流了满面。 泪雨朦胧里,他尽力让自己扬起一抹笑意,忍住喉咙的酸楚,说,「真的、真的谢谢你,承流。」 贺承流,星际元帅唯一的儿子。 对朋友的定义从不来源于高高在上的阶级和渊博如海的学识,他站在台阶之上,愿意和泥泞里狼狈的他成为……「朋友」。 黎弃泣不成声。 贺承流走出ld ,唿吸着从各个酒吧里飘出来的混杂酒香,听着耳边山海沸腾的喧闹,突然就释怀了。 他还有万里路要走。 不能羁绊于情爱,要自由。 他突然觉得轻盈。 通讯亮起微光。 景亚发来的。 他想邀请迟弥雪去邀游星参加开幕宴会,但她要求闫礼明得去,闫礼明要求贺承流得去,所以他就来找贺承流了。 贺承流没做回復,关了通讯。 他回中枢区换了一架朴素的飞行器,连夜去往萨坦星。 * 迟弥雪醒来的时候,是在尤清迈私人舱的床上。 窗帘拉得很严实,空气里残余着苦艾的甘香。迟弥雪闻到这熟悉的气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哪里。 她们以前同一间监房,尤清迈每天在床上做点什么动静她都知道,有时候被她的信息素「骚扰」得受不了,就让她消停点。尤清迈说自己动手的次数多了伤身,一直没动手也伤身。迟弥雪就不讲话了。 破习惯。 她撑着后肘起身,全身上下的肌肉显然不太支持,酸软得像是健身过度,尤其是大腿靠里的位置。 …… 尤清迈的酒还能这么伤肌肉的? 她下床,揉着自己的脑袋走出来。 尤清迈正在重设花草淋养器的程序,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说,「醒了?是不是要老实从宽,让我听听发生了什么事,还能让你买醉?」 在她饶有兴味的视线里,迟弥雪绕进卫生间洗漱,顺手关上了门。 尤清迈:…… 她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想下次要不还是拆了吧。 迟弥雪顺便洗了个澡。 擦着头髮出来的时候,问尤清迈说,「你去探望过刘易斯吗?」 尤清迈见她问起这事儿,也不八卦她的了,停下重设程序的手,转过身来说,「去过一次,有个熟人。」 「他状态怎么样?」 尤清迈倒了杯水给她,「目前倒是还好,不过我去会见的时候,刚抬出去一个,看那身形,估计没少练,那样的都死了,我看还是得早点把他弄出来。里面还有很多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那声音,一边吼一边掰铁栅栏,我耳膜都要裂了。」 迟弥雪蹙起眉头。 尤清迈说,「我听说最近进去的很多都是大块头。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别特么是趁着贺元帅出门,要在首都星这一块儿发动什么暴乱,那就是真恐怖了,我小店还开不开了?」 迟弥雪眼尾一跳,不知道在想什么,眉骨越压越低,眸色越来越沉,像是远洋深处毫无星光的黑洞。 她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说,「刘易斯单独关押的吗?」 「嗯,」尤清迈说,「进去的这一拨,就他一个小鸡崽,能不单独关押吗?不然万一有点什么还要走一堆程序。」 「单独关押就不用管他。」迟弥雪说,「你跑勤点,那些人多会看菜下碟你知道。」 尤清迈明白她的意思。 ——被拘留的人要是没人关照,监看所的人就没东西捞,态度就会差点。刘易斯统共也就关押七天,她多跑两趟,他就出来了,犯不着大动干戈地干嘛干嘛,还能给他一个教训。 「嗯,」她点点头,「遵命。」 咧开嘴刚要逗趣,打听打听昨晚的事,一阵刺疼从嘴角传来,让她猝不及防,龇牙咧嘴。 「嘶——」 她抬手摁了摁唇角。 迟弥雪刚要问她嘴角的淤青怎么回事,她就老实交代,「昨晚有人闹事,出面阻止了下。我跟你说,我要是出面,那俩炸药桶指定你死我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你什么时候退步成这样?还能挨打。」 「你是不知道,」尤清迈颇为不服,「那俩,肌肉这么大!我要不是后来报警了,他们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没管你什么后果的。」 迟弥雪拧眉。 「店里的东西被砸坏了?」 「你怎么知道,」尤清迈说,「也是算我倒霉,就那个独立舱,破了两个大洞,送去维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回来。」 这路数……让迟弥雪不得不想起那天打练姐和她打架的时候。 根据打练姐后来的说法,那个时候她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唯一的逻辑就是对方得死。死了这事儿就了了。没有别的权衡利弊的说法。 「那两个人现在呢?」 尤清迈耸耸肩,「不知道,监看所吧。」 「走,去看看刘易斯吧。」 * 迟弥雪去了趟监看所。 前往看望刘易斯的路上,路过了六个监房。和尤清迈说的大差不差,这六个监房里锁着的都是大块头,一个个像是上场的斗鸡,怒气熊熊,提着肩膀,喘着粗气,狠狠盯着外面走过的人。 关押的闸门大多数都已经明显变形,严重的还临时加了防越狱的机器人守卫。 刘易斯见迟弥雪来,整个人显得破碎不堪,又哭又笑。 迟弥雪没有理会太多,只让他安分守己,安心等着出看守所,把之前让尤清迈转述的话又说了一遍。 刘易斯恍若未闻,不断呢喃,「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迟弥雪重申,「仅仅是朋友。从前是,以后也是。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尤清迈抿抿唇。 她觉得迟弥雪有点残忍。 可又转念一想,这才是她。 出了监看所之后,迟弥雪接到贺承流急讯,说打练姐好像快不行了。 迟弥雪眉头一皱,抬步就往飞行器走。 忽而脚步一顿,钻入边上的药店。 面对琳琅满目的药品,她也不知道买什么,于是各种都买了一些,付款的时候,瞥见药品的研发单位是赫樊的医药集团,压了压眉眼,转身去换药。 迟弥雪抵达萨坦星,推门而入的时候,打练姐正趴在地上呕腹水。 她呕出来的东西是黑青色的,全是液体,没有任何食物残渣。空气里充满腐烂的味道,液体蜿蜒漫了一地,贺承流蹲在她身边掐着她的人中。 还戴着实验手套的手被黑青色液体打湿。 迟弥雪把药放在一边,蹲身将人扶坐起来,靠在藤椅脚上。 她扒拉着药,每个都看了遍,每个都不知道能不能用。 贺承流从她手里取过药袋,低头扒拉出一支注射液,利落地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眼见针头就要扎入打练姐肉里,他突然顿住,握着注射剂的手用力到发抖。他抬眼看着难受的打练姐,又转头看向迟弥雪。 这一针下去,不知道是死是活。 毕竟打练姐的身体状况,连敦行星的医生都没办法下什么救治论断。 迟弥雪看向垂着脑袋、时不时呕出黑青色液体的打练姐,脸色*发沉,「注射。」 贺承流听见这句话,像吃了定心丸。 他咬咬牙,把针管扎入打练姐粗壮的手臂。 贺承流看了下她的反应,没有任何异样,应该对症。于是又找出两瓶,看了看说明,拆开,餵入她嘴里。 空气凝固,时间沉寂漫长,像在永夜里煎熬。 打练姐不呕黑水了。 贺承流又观察了会儿,这才缓缓起身,坐到一旁。 煞白的脸终于回復了一点血色,刚刚给打练姐注射药剂的手却忍不住颤抖。良久,他把脸埋进手心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打练姐的状况好像有所好转。 突然,她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唿吸开始急促起来,嘴里大量大量地涌出鲜血。 贺承流直接扑到她身边,难以置信地按着打练姐的肩膀,浑然不顾鲜血喷溅在他实验服上,指节用力到发白。 迟弥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贺承流。 他紧紧抓着打练姐的肩膀,泪流满面,无助地摇着头,「你别死,你不许死。鞑练洁,」他喊着打练姐的名字,「你不能死,不许,不许!」 他翻出刚刚餵她吃的那两种药,沾着血的手颤抖着,翻阅着晶屏上显示出来的说明书。沾了液体的手触感不灵,他就在身上擦了又擦,可惜实验服质地光滑,血无法擦干净。 他倔强地擦着。 眼泪默默流了满脸。 迟弥雪抓住他的手,在她身上擦干净,握着去翻阅晶屏。 她能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无法控制的细密颤抖。 她看着贺承流的侧脸。 他的父亲,当时也是这么过世的吗? 药没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错。 打练姐突然不吐了。 贺承流紧张地横过手来,探她的鼻息。 可他的手止不住颤动,完全无法准确探知。迟弥雪把打练姐的生物晶片插入一旁的生命监测仪,不一会儿,沉寂许久的老旧监测仪抖了抖灰,重新上岗,显示出打练姐的各项生命指标。 直到这一刻,贺承流才如蒙大赦,往后瘫坐在地上,很久很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打练姐缓缓回过神来,朦胧的视线里,贺承流与迟弥雪坐在她身前,很近很近的地方。她颓然笑了笑,忍住胃里的刺痛,虚弱地说,「放心,死不了。」 地上的血漫向黑青色液体,明明不相融,鲜红的血液却张开怀抱,缓缓蔓延,把黑青色液体包裹在内。 贺承流哑着嗓音说,「我要提纯她体内的元素。」 他还在默默流着眼泪。 迟弥雪说,「会有风险。」 很多风险。 比如一个防护不当,变成下一个打练姐;比如被警方知晓,和打练姐一起锒铛入狱;比如被资本背后的那股势力盯上,前面的汪洋大海,就不知道会遇见什么血盆大口和惊涛骇浪了。 贺承流摇摇头,说,「我不怕。」 他转过头来,看着迟弥雪,认真说,「我不怕,一点都不怕。只要你们都活着。」 这一刻,迟弥雪才知道,生命对于贺承流而言,有千斤之重。他能接受事实,接受亲人的离开,可不能接受往事重演。 贺承流的眼睛哭得发红。 可眼泪还是默默流了下来。 ——他的父亲死的时候,和现在的打练姐一模一样。 两个人把打练姐扶回卧室,贺承流先去洗澡换衣服,隔了很久回来,眼睛更红了。 迟弥雪看在眼里,没有说话,让贺承流在这里照顾她,转身到厨房做了点米粥。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承流也出来了,靠在厨房门上,哑着嗓子问,「你什么时候给她做的生物晶片?」 迟弥雪回神,低头搅拌着粥,说,「把她送到这里就开始做了。她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有时候我们都不在,有了晶片比较好监测。」 贺承流默了默。 「我以为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迟弥雪搅拌的手一顿。 外面的清洁机器人是贺承流带来的,「嗡嗡」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头顶的喷气孔打开,「呲呲」喷了两下,空气里散开栀子花的清香。 贺承流说,「我爸爸的信息素就是栀子花香。每次闻到这个味道,我都以为他还在。」 淡漠无情的人柔软。 暴躁易碎的人坚韧。 原来生活和人,都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城市是一个几百万人孤独生活的地方。1」放到克怀恩时代,每一颗星球,上面也都是孤独生活的人拥抱着自己栖息。 迟弥雪沉默了很久,说,「我很羡慕你,因为——」 「我没见过我爸爸。」 贺承流说:「从星历106年开始,医疗系统就会留存所有就诊者的生前影响,你父亲生你的时候肯定进过医院,我可以让人帮你找找。」 「不用了。」迟弥雪放目,望向窗外。 目之所及,尽是黑暗,那里不会孕育恆星,没有任何诞生光明的可能。 贺承流闭嘴了。 米粥咕噜咕噜,冒出浓郁的香味。 迟弥雪端碗盛粥。 与贺承流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提到一个名字的缩写,「x。」 他问,「是你父亲吗?」 又强调,「鸻痕研究组的x 。」 端着粥的手渐渐发紧。 贺承流说,「我很早就觉得奇怪。蓝眸普遍,银髮却并不多见,我妈选定选任你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 他看向迟弥雪,「你知道,她是有胆魄,但同时也是个严苛的人,特别是对一个要进入我家生活的。你的信息里查不到父母,我妈还能让你来,就说明她有所推论。」 迟弥雪说,「然后呢?」 「然后我就见到了尤清迈和刘易斯,他们都是银色头髮,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刑释人员统一的风格,染头银髮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那你是怎么确认,我不是染的头髮?」 克怀恩时代的染髮技术相当成熟,一般在头皮的地方埋入相应的健康染色剂,长出来的头髮经过头皮,就会是相应的颜色,正常情况下难以辨别。 贺承流说得没错,尤清迈和刘易斯确实是觉得银髮少见,所以去染了颜色。可是他怎么能确认她不是? 贺承流说,「昨晚我尝了尝你的头髮,没有生物剂的味道。」 是不是染色,不言而喻。 迟弥雪很快捕获信息,捉住重点。 她凝眉,垂眸看向那双红色还没褪去的琥珀眸,「我们昨晚见过?」 贺承流勐地噤声。 「你还尝过我的头髮?」 迟弥雪眯了眯眼。 贺承流:?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嗯,」他壮了壮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是的,昨晚去ld喝酒的时候遇见了。」 他可没说谎。他确实在ld喝了草莓起泡酒。 就在这时,晶屏亮了。 闫礼明又发来消息。 贺承流烦不胜烦,手指划过,直接关闭。然而不小心点到下一个界面,录屏不小心亮了出来。 贺承流晃了一眼,心差点跳到嗓子口,慌忙划拉手指想要关闭,没想到一不小心,把关键画面放大了。 迟弥雪:…… 贺承流:…… 界面上,迟弥雪顶着一头稀有的银髮,靠在一个男omega的胸膛上。男omega的t恤已经被润湿,「发石更的血滴」清晰可见。迟弥雪抬眼看他的脸,舌尖抵在唇角,明显的捕猎者发现猎物的神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晶屏又大又蓝。 贺承流很头大。 好在,画面上看不见omega的脸。 很好。 他轻咳了两声,假装事不关己,「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兴致。」 迟弥雪言简意赅,「我也没想到,你会有这种兴致。」 「那可不是我!」 迟弥雪:「我也没说是那种兴致啊,我说的是给别人录屏的兴致。你这么紧张?」 贺承流:? 啊啊啊啊! 又上当! ! 他咬牙切齿,「怕你误会。」 迟弥雪视线游移:「误不误会的,确认一下大小形状,再看看有没有那么红就知道了。」 「迟弥雪!!」 「嗯,我在。」她端着碗,靠到另一侧的门框上,颇有兴味地问,「贺少爷什么时候要开始自证清白?」 眼见他耳尖飞速蹿上红晕,连带着脸也红得快要滴血,迟弥雪乐于「火上浇油」,「你脸红什么?不会真的是你吧?那我的清白……」 贺承流:「你放心你很清白!」 根本不行,还能不清白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哪来的勇气,一时上头,居然想着要试试黎弃说的abo生理实践课。不过也幸亏迟弥雪不行,不然他现在估计要后悔。 真男人就是要做元素研究,做什么……嗳啊。 可怜迟弥雪,一个长相不错、身高不错的alpha,摊上冷脸和不行这两项,也算是后半生苍凉。景亚要是知道她那方面难有建树,多半也是要含泪告辞。 这么想着,他眼里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迟弥雪:? 这什么表情? 她皱皱眉,「你不是说那不是你吗,你怎么知道我清不清白?」 贺承流见事到如今,不说清楚可能迟弥雪也不会善罢甘休。 他摸摸鼻头,看向旁边的虚空说,「那个……我说了怕伤你自尊。」 迟弥雪眼皮一跳。 「说。」 「其实这种事情你不用瞒着我,你……」 他一看向迟弥雪,对上她那双蓝眸,怜悯之情更加泛滥。看,确实很伤自尊啊,这会儿还在强装没事。 他斟酌着词句,尽量不刺伤她幼小的心灵,「那个,我妈有个朋友,是专门做这块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漫无目的地划着名。 迟弥雪:「哪块?」 「那块。」他往她小腹附近指了指,「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让我妈帮你引荐。」 迟弥雪眯起眼,「你是说……」 「嗯!」贺承流善解人意地打断她的话,「不要难过,能治好,也不要哭,大alpha有泪不轻弹。」 迟弥雪:…… 舌尖捲起,她磨着尖牙。 第22章 迟弥雪收到了来自尤清迈的「大礼包」, 一打开,都是形形色色的姿势和场所。她没有附言,但这个行动的含义, 大概和贺承流差不多。 贺承流已经钻进实验室了—— 在她刚要给他点教训的时候, 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迟弥雪点了支烟, 回復尤清迈:管好你自己。 回復完,才抬手把细长的香菸夹入指缝,唿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尤清迈很快传来视讯,看起来像是刚做完某项运动,背心短裤,正喝着水,看起来很休闲。 她调侃了迟弥雪两句,略说了一下刘易斯的情况。见迟弥雪始终神色淡淡, 舌尖剎车打转,转而说起了其他。 「冉湫出来以后,你们都没联繫过吗?」 迟弥雪说, 「没有。」 说起冉湫, 她是她们监狱小分队的一员, 长相可爱, 人畜无害,有点婴儿肥,单从长相, 没人敢相信她已经27岁, 更没人敢相信她是因为杀人进的监狱。 她是个黑客, 擅长程序语言, 迟弥雪的编程技能就是从她那儿学的。 在监狱小分队的那么多人里,冉湫最喜欢的人是迟弥雪,出狱之后没和迟弥雪联繫,讲给谁听谁都不信。 尤清迈说,「你别把人家的消息自动拦截到陌生人那栏了。」 ……不是没有可能。 迟弥雪翻了翻通讯器上的垃圾箱,果然有一个蝴蝶结流泪猫猫头的头像,暱称为「泥鳅鳅」的人躺在里面。 7个未接,24条消息。 她默默抽了口烟,把人从垃圾箱里薅出来,看完消息后,把她拉入视讯。那边无人应答。 不知道在忙什么。 * 打练姐醒了以后,贺承流向她徵求了意见,用她的血液提取元素,直到天快亮才准备回敦行星上课。 他睡眠不足,精神状态检测不通过,再怎么提神醒脑,机械音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您的精神状态检测不通过,请补充睡眠后再进行驾驶活动。」 气得他抡拳揍了两下中控台,烦闷。 眼见迟弥雪从直升梯上下来—— 她昨晚怕打练姐出事,也在这儿过夜。 现在应该也是要赶回敦行星。 贺承流从飞行器上下来,双手插袋,戳在迟弥雪的飞行器驾驶舱边。 迟弥雪:? 她缓下脚步。 抬抬眉,好整以暇地等贺大少爷开口。 贺承流耷拉着眼皮,说,「精神状态检测不通过,顺我一程。」 在迟弥雪意料之中。 昨晚要睡觉的时候见实验室的灯还亮着,那时候她就推测今天早上会有这么一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求我。」她说。 贺承流:? 「什么?」 迟弥雪笑,「求求我,我就顺你回敦行星。」 贺承流眼皮也不耷拉了,直接进入「作战」状态,咬牙切齿。 迟弥雪气定神闲。 他天人交战。 交了好一会儿,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嘟哝,「求你。」 迟弥雪说,「什么?没听清。」 贺承流怒目切齿:「求你!!」 声音之大,情绪之愤慨,差点震醒不远处矿坑里的蜥蜴狗。 迟弥雪还算满意,「上吧。」 贺承流:「你倒是开门啊!」 * 经过星云跃迁闸口,飞行器落入缓冲地带,窗外的景色渐渐明朗起来。 贺承流闭目养神,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这周末要去邀游星吗?」 迟弥雪转头看了他一眼,说,「要去。」 闫礼明做的那些烂事,是该清算清算了。而且,根据打练姐所说,她在景亚的家庭邮件上瞥见过「 h」和星际能源组会的印鑑,景家到底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打练姐体内的不知名元素到底是不是他的手笔,想知道这些,恐怕邀游星是非去不可的。 贺承流说,「我也要去。」 这倒是出乎迟弥雪意料。 「什么说法?」 她记得贺承流的资料里,写着他不常参加无意义的筵席和社交。怎么突然要去? 贺承流说,「我去确认一件事。」 迟弥雪:「什么?」 贺承流睁开眼,偏过头来,「想知道?」 迟弥雪没吱声。 贺承流很开心,他说,「求我。」 迟弥雪:「?」 贺承流:「你确定不求我?你别后悔。」 迟弥雪说,「你确定要让我求?你别后悔。」 飞行器平稳落地,转入机库,「咔哒」一声,被轨道锁定。 旁边就是直升梯。 时不时有同学老师走过去。 迟弥雪解开安全装置,长腿一扫,越过中控台,跨过贺承流腰间,俯身,压低了头颈。 贺承流自由活动的空间陡然变得逼仄,就连去解安全装置的手,都被就地摁下。 蓝色的眸瞳尽在眼前,像漂亮的海。 心脏撞击着胸腔,渐渐加快。 他觉得胸口「红色血滴」的位置有点疼。 低头一看,粗糙的t恤之下,「血滴」已经变硬,把原本胸膛上平坦的衣物戳出一个菌菇的形状。 「血滴」顶端与t恤摩擦,有点刺疼。 可能也是前天被迟弥雪咬伤了。 可他上药了啊。 怎么还这么疼? 他听见了一声冷笑。 抬眸,对上一双带着清浅笑意的蓝色眼睛。 迟弥雪往他刺疼的地方扫了眼,「贺少爷,反应这么大?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贺承流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白皙的脸转瞬间涨得通红。脸上的神情……怎么说呢,如果迟弥雪没有摁住他的手,他这会儿肯定一拳砸过来。 为了以防万一,迟弥雪把他的手摁得更加牢固。 身体下意识地往下压低。 贺承流动了动身子,又开始觉得自己像只烤乳鸽。 不,这次不是烤乳鸽了,这次是砂锅鸽子煲,身下柔软舒适的座椅就是那个该死的砂锅。 「现在,还要我求你吗?」 迟弥雪唇角笑意淡淡。 寡淡的笑意搭上她的浓淡相宜的骨相眉眼,称不上摄魂夺魄,也能让人神思不属。 贺承流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咬牙切齿,「放开我!」 恰巧有两个女omega从旁边走过,指着这架飞行器,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她们说到了兴奋处,两眼放光,彼此点点头,突然朝这边走来。 尽管飞行器的玻璃是单向透明的,外面根本看不见这里的场景,贺承流心里却有种怕被看见的慌乱,这会儿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从前不可一世的贺大少爷,现在居然会躲着人走了。 迟弥雪盯着他,唇角小幅度的弯了起来。 「不是让我求你吗?」 贺承流压低声音,「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吗!」 他往前蹬着腿,然而轻轻一抬,腿面恍然与什么滚烫的东西刮擦而过。 迟弥雪闷哼了声。 一时之间,唿吸停止,气氛微妙。 贺承流的脸更红了,像坐在篝火旁边烤着一样。被迟弥雪摁着的手也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抠着座椅上凸起的按钮。 「我……」他偏过头,「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着,本能地连唿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醒了战斗型勐兽。 迟弥雪压低脖颈,绕到他耳旁,用唇碰了碰红彤彤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这还说不上求。我还没脱裤 子呢。 」 她的唇瓣轻轻在耳垂上摩擦,像风吻过水面,掠起一层涟漪,荡漾开去。 贺承流昨晚没睡,现下脑袋发懵,如果迟弥雪说得婉转点,他说不定理解不了她话里的含义。可她说「还没脱裤子」,简单的逻辑关系,换算过来就是「真正的求,是要脱裤子的」。 啊啊啊啊! 贺承流想暴走。 他想大声说点什么,抒发当下的困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迟弥雪早就摸准他的意图,一边轻轻啮咬着他的耳骨,一边说,「外面的同学还没走。」 贺承流舌尖勐然打结,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原原本本吞了回去。 透过迟弥雪的肢体间隙,他看见窗外的两位同学抬起手,摩挲过飞行器的表面,激动地说着什么,看嘴型,像是赞嘆飞行器表面的合成材料。 她们绕着飞行器,挪了半步。 贺承流的人生里,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桎梏。 说不能说。 动也不能动。 唯独胸腔里那颗一点都不安分守己的心,一迎上迟弥雪眼神,就怦怦跳得比谁都快。 太诡异了,诡异到他觉得,景亚对于「喜欢」的诠释,好像不是很准确。 他突然想起打练姐那个诡异的笑容。 那时候打练姐说,「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你会每一次都生气,每一次都会回去找迟弥雪。你的名号我以前听说过,让你生气的人都在外太空扫垃圾了,她还好好的。」 虽然说在外太空扫垃圾有点夸张,但确实也没有人和她一样还能在他眼前走动。 而且…… 确实每次都会生气,却也每次都会捞她。 医院卫生间给她送抑制剂的那次是,破坏虹膜检测器是,去ld酒吧接她也是。 再往前,他都数不清了。 贺承流突然就沉默了。 他在胸腔里蓄足了勇气,迎着迟弥雪玩味的视线,问,「迟弥雪,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迟弥雪一愣。 从「求人」,到「喜欢」,这个跨越属实有点大。 她看着贺承流的眼眸,玩味的笑意也回落下来。 第23章 关于贺承流的问题, 迟弥雪回答不出来。不过能看得出来,贺少爷好像认真了。 她松开贺承流的手,从他身上下来,修长的指节整理着自己的袖口。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贺承流的视线灼灼,一直追随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然而迟弥雪始终一副淡淡的样子,他始终无法拂落霜雪看见更多,于是颓丧地往边上一偏头,动手解开安全装置,一个使劲,从座椅上起来。 「没什么,就是想问,不行吗?」 他埋头抚着自己的胸口,试图让应激反应下去一点。 迟弥雪没说话。 贺承流问,「迟弥雪,你是不是一直拿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迟弥雪说, 「不是吗?」 她下意识摸了摸烟,想到什么,又推回口袋里。 贺承流说, 「你太傲慢了。傲慢到把别人都当小孩,你来当裁决者和庇护者。你从来没有倾听过别人的想法,还默认所有人都要按着你预设的路做出合理的反应。」 迟弥雪冷着眼眸,本不想辩驳。 好一会儿, 她淡淡说, 「我只是怕麻烦。」 很多时候,她只是怕麻烦。倾听别人的想法,势必会有不同的意见,大多数时候讨论的结果会和她设想的差不太多,用于讨论的时间,她可以做更多事情,也不用在一群讨论者中间做调停者,也省去了很多说服彼此的过程。所以更多的不是扮演裁决者和庇护者,她仅仅是个想高效率解决事情的、怕麻烦的人。 贺承流不太能理解这一点。 他的生活里根本不需要他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也不需要他去庇护谁,更没有充当过调停者的角色,所以对于怕麻烦这件事情,他难以感同身受。 迟弥雪不强求。 然而,贺承流接下来的一句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让她猝不及防—— 「景亚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我觉得不是,喜欢是自我博弈。是盲目,没来由,想不通。就像我想靠近你又不想就这样靠近你,想和你做那种事情又不想就这样和你做那种事情。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如果你并无此意,还请你保持距离。」 他说完,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眼神和动作,低头从驾驶舱钻了出去。 外面的两个女o同学吓了一跳,互相扯着胳膊缩到一旁,见是常年霸占校草榜首的贺承流,更是肝胆俱裂,埋着头像惊吓过度的鹌鹑。 * 贺承流和迟弥雪吵架了。 算是吧。 他单方面吵架。 迟弥雪如他所说,很礼貌地保持距离,从那天开始没有更多越界的举动。贺承流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往她的方向飘。偶尔余光扫过她那张沉静精俏的脸,心里就会浮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有点堵,又有点烦。 管家听说他周末要去邀游星参加开幕宴,已经亲手拾掇起行李,什么温感控制器、什么智能摺叠安全门,什么都往里塞。一边忙活,一边叮嘱迟弥雪,「去那里的人都是首都星有头有脸的人物,少爷最看不惯他们那些嘴脸,你小心看着点,别让少爷吃亏。要是真出了点什么摆不平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发通讯……」 贺承流:「一、二、三!」 管家嘴巴急剎车。 世界安静了。 迟弥雪道,「您放心,我会的。」 管家满意地点点头,默默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贺承流不想看,把门摔得震天响,留下管家满脸迷茫和不知所措。 前往邀游星的前一天晚上,迟弥雪又去了趟萨坦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打练姐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 从鬼门关里回来的那天以后,她按时服用贺承流挑出来的那些药,减少锻鍊次数和锻鍊强度,气色明显好很多。 萨坦星的流放犯宿舍也分三六九等。老布朗的这间,除了隔音,其他的配置都很好,甚至还有个观景阳台。 当然,在萨坦星,顶多算是观坑阳台—— 这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矿坑。 再加上星云浓密,遮住璀璨星海,因此宇宙气象也基本上没办法看见。 今天比较幸运。 天上还能看到一点稀稀拉拉的星子。 打练姐在这里生活得怡然自得,已经在观坑阳台上摆了张破旧的小圆茶桌和两把摇椅。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茶叶,装模作样塞进胖肚茶壶里沖泡,倒出头汤放在一边吹凉。 她穿着休闲的t恤,脚上耷着人字拖,手里还摇着把破洞的蒲扇。 这阵仗,要是去星轨接驳处的涵洞里支个算命摊子,一准儿生意兴隆。 她知道迟弥雪明天要去邀游星以后,往她茶杯里哌啦啦倒着茶水,说,「你可能不知道,景家有两个女儿,那都是狠角色,手上过的人命和清白,那都不是个位数的。贺少要不是有他老妈当靠山,我可不支持他去,以他的长相,在这局里估计也会被选成牺牲品送上某个高官alpha的床。」 说起「老妈当靠山」这句话,打练姐有一瞬间的落寞。但她自己都快死了,所以,靠不靠山的,也无所谓了。也不知道她老妈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 迟弥雪说,「景家这么张狂?」 打练姐看了她一眼,「克怀恩旅游业巨头,知道什么概念吗?最高议会下决议有时候都要看她们脸色,还有,贺少他老妈手里的军火都从哪来的?这中间还有很多事情的。对了,贺少怎么没来?我那管血到底验出什么结果了?要不够再抽一管呗,管够。」 迟弥雪扶上茶杯,指腹感受着茶水透过来的滚烫。 她问,「你的肌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发达的?」 「干嘛?」打练姐打量了她两眼,「想知道我的锻鍊秘诀?」 迟弥雪说,「最近出现了很多,肌肉很发达的人,同等破坏力,情绪也控制不住。你肯定不是自愿纳入元素,所以我想问问你,肌肉变得发达的前后,都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东西,让你产生了这种变化?」 打练姐一愣,开始仔细回想起来,「也没多久吧。四个多月?有段时间疯狂想锻鍊,不知道累的,每天能连续锻鍊六个小时不带停的。第二天肌肉酸疼得跟腌黄瓜一样,还是照样练。那时候是……」 「我想起来了,」她说,「是有一天景亚让我去邀游星接他,我到的时候刚好遇到他二姐,发生了点冲突,后面我砸了她的飞行器,还以为她会来找我麻烦,估计是景亚调停了。」 说起景亚,她落寞的神色更甚。 追求个omega,把自己和自己老妈都追求进去了,出事以后,他更是从来没有过问,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不对啊,」打练姐突然意识过来,「我问你贺少怎么没来,你说肌肉干嘛?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你们吵架了?」 「……」迟弥雪,「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打练姐相当不满,「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就是了,我恋爱老祖,虽然没追到过人,经验还是丰富的。」 迟弥雪:「……」 她说,「他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打练姐晃蒲扇的手停了,「那你怎么说?」 迟弥雪,「我没说。」 「不是,」打练姐也急了,一把从摇椅上起来,拎着破蒲扇指点江山,「你说你的嘴是不是被你的脸冻住了说不了话,还是你真的就,完全看不见,贺少明显喜欢你啊!你怎么了?!」 迟弥雪沉默。 打练姐打量她的神情,虽然啥也打量不出来,不过「经验丰富」的脑子一转,立刻顿悟,「哦,我知道了。」 她缓缓躺回椅子上,「咵哒咵哒」摇晃起来,「你就是觉得自己父母不祥,蹲过牢子,没权没钱,配不上人家贺元帅唯一的儿子呗。这有什么— —」 嗯,也不是完全没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她追求景亚,想追到就只能舔,舔到最后还一无所有。 迟弥雪绝对不会舔。 但。 「贺少喜欢你,这不就行了吗?」 打练姐蒲扇又一顿。 嗯,好像也不是很行。 前面还有一个星际元帅横亘在前,磨刀霍霍呢。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她也没再娶,能这么随便就把儿子託付了吗?贺承流整天惹事,那些人也是看在这点上,所以没计较,大多数捲铺盖自己跑路。就连当时她看贺承流不爽,她老妈都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去招惹他。这影响力,迟弥雪可能难扛。 打练姐不吱声了。 抬起茶杯,「借茶消愁,姐妹,干。」 迟弥雪没拂她的面子,喝了这杯入口就一股子陈味的犄角旮旯茶。 「不过,」打练姐说,「你还是得早点跟贺少说明白,他还年轻,又没经过什么社会险恶风风雨雨的,单纯,有时候可能自己误会了也说不定,也不一定是喜欢。」 迟弥雪没应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背后突然冷不丁传来一道冷静清醇的男声。 ——「那要什么样才是喜欢?」 第24章 面对贺承流的问题, 自认为可以舌战群儒的打练姐也一时哽住。 什么才叫真正的喜欢? 不知道。 但是你贺少爷不一定是真正的喜欢啊。 打练姐先招唿着人坐下,贺承流没买帐,看了迟弥雪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动静,于是踢了脚阳台门,回实验室去了。 可怜的阳台门「呀呀」颤动,刚*停下来,那边又「嘭」的一声—— 贺承流摔了实验室门,震天响, 灰尘都要抖落了。 打练姐隔空一指,问迟弥雪, 「这你真不管?」 迟弥雪淡淡喝了口茶:「我只是个陪读。」 打练姐又坐起来:「难不成还要打个公函往新闻上一发,正式给你升职成贺承流爱人你们才能谈恋爱啊?做事情别太死板了, 享受享受过程不好吗?」 迟弥雪:「不好。」 明知道不会结果的树,即使经歷了花开,留下的也只会是感嘆和失望而已。 而且她有感觉,等在后面的事情,其兇险程度不是温室花朵贺承流能承受得住的,如果把他拉进来冒险,无论是什么结果,也都不是她想看见的。概括一下就是—— 「现在谈恋爱很麻烦。」她说。 打练姐自动忽略了「现在」两个字,差点气得倒仰, 「谈恋爱很麻烦?迟弥雪你说什么?谈恋爱很麻烦?你……」 无话可说。 她扔下迟弥雪和满阳台茶香,进了卧室。 「嘭」的一声,门也摔得震天响。 迟弥雪:「……」 她喝下一口陈年旧茶,时光的味道沖刷着鼻腔。 原来都这么久了,二十多年了。 有清新甘醇的茶意从心底深处发芽,莽撞地挑动嗅觉细胞。她想,老布朗那么喜欢青茶,或许会很喜欢信息素那么好闻的贺承流吧。 转眸看向实验室的方向,那里的门因为实验需要做得密不透风,无法窥见贺承流的身影,更难以知悉他做实验的样子。 ……大概很专注,很像老布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为所爱的学科而奋斗的光。 迟弥雪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身下的摇椅「嘎吱-嘎吱-」,缓慢而规律,像是催眠的歌谣。 * 周末,星际气象很不错,整个星际范围没有任何星球磁暴风险。大家都说这是邀游星开幕式受到祝福的表现。 受到邀请的人乘兴前往,准备在这颗新的开发星上好好享受一下。 迟弥雪跟在贺承流后面,正在前往邀游星的路上。 贺承流这次去邀游星的目的很明确,说是要「确认」什么东西,所以即使和迟弥雪吵架了,即使知道她跟在后面,他也没有在这途中节外生枝——反正最终都要抵达邀游星,再怎么节外生枝,两个人终点一致,也还是要相见。 反倒是旁边的飞行器,又稳又快,一个个就像离开炮筒的武器,直挺挺往邀游星扎。 迟弥雪开了定速巡航,更多的精力用来观察他们。 恰好一架灰黑的飞行器擦着她的侧翼驶过。 迟弥雪看见它冒出来的时候,下意识抓了下操纵杆,往侧边让开,避免有产生事故的可能。 和贺家的飞行器不一样,那架飞行器侧舷没有任何标志,灰黑带着细闪的漆面显得它低调而华贵,上面还涂着隐形涂层——迟弥雪的飞行器没有捕捉到任何有关于它接近的警报,甚至到现在还无法捕获它具体的位置信息。 灰黑飞行器格外霸道。 它与迟弥雪擦身而过,直线往前刺去。迟弥雪避开风险,忽而想起来前面就是贺承流! 她紧盯着灰黑飞行器的航向,目测它与贺承流的距离。然而,它霸道极了,没有一点点绕行的意思,更别提减速。眼见它就要撞上贺承流的骚包飞行器,贺承流似乎还恍然未觉—— 迟弥雪快速点动飞行器,切换成竞技模式,与既定航向斜拉开一段距离,而后手指一点,操纵杆一提,飞行器打了个漂亮的侧飞,往灰黑飞行器和贺承流中间的空档横刺而去。 距离已经很近了。 她的飞行器还无法捕获灰黑飞行器的坐标,更没有发出警报。 灰黑飞行器应该早就捕获了她的位置,也许已经测算出以当前的速度和距离,可能会发生一场两败俱伤的碰撞。然而它还是无动于衷,像是好整以暇地等着迟弥雪自己偏航,自找羞辱。 贺承流察觉到迟弥雪的异样,径直往前冲刺出一段距离,也打旋绕了回来。 这下他才看见那架不可一世的灰黑飞行器。 没想到今天才刚开始,就有人来找不痛快。 他给迟弥雪打了个示意性的灯光,而后压了个弯,从迟弥雪后面绕道。 灰黑飞行器里的人见状,「铛」地碰响香槟杯,笑着努努嘴,「再怎么纨绔不听话,还不是吓得乖乖回人家屁股后面跟着去。」 对面的人哈哈大笑。 酒还没入喉,飞行器就一个紧急制动,将桌上的酒和餐食全都倾倒在地,那两个人被泼了满身酒渍。 驾驶室传来驾驶员颤抖的声音,「,贺承流的陪读真的不要命,直接60°夹角斜夹着我们的飞行器头部走,现在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被称为总裁的那个人声音阴狠,「你问我?撞开她!」 话音刚落,警报再度响起。 原来趁迟弥雪夹住机头的时候,贺承流拉了隐形模式,绕到灰黑飞行器身后,正虎视眈眈! 她要是敢撞迟弥雪。 贺承流就敢撞她。 灰黑飞行器哪里都好,唯独尾翼是最薄弱的地方,一旦出现事故,所有的救援信号都要从尾翼发出,所以那里根本不敢涂装什么坚硬材料,生怕隔绝了救援信号。 贺承流家里的飞行器都是这种构建模式。 他家里的飞行器多得数不胜数。星际武器研究中心产出一辆,就往他家送一辆。他家要是没有的飞行器,其他人就更没有。这种灰黑飞行器曾经给他老妈服役过,当了她两年座驾,后来又出了更新的,就被弃置了。尾翼的不足,有时候她吃饭的时候会和管家说起,他也就记住了。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灰黑飞行器的前端被迟弥雪60°挟制,后面贺承流又寸步不让,它无法转换航向,连带着飞行速度也被控制下来。 迟弥雪和贺承流快,它也只能快。 她们慢,它也不得不慢。 司机满头大汗,手心都濡湿了。 被称为「总裁」的人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咔咔」响。 一旁的人倒是慢条斯理擦着西装上的酒渍,说,「早就跟你说过,贺岚的儿子,肯定不一般,那个姓迟的就更别提了,能过贺岚眼的,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要不是贺承流,她今天死无葬身之地!」 「你要不是想戏弄贺承流,她也不会有这一出。」 总裁目露凶光,「据说他在萨坦星被撞得都放逃生舱了,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贺家公子,那么狼狈的样子,你不想看吗?」 对面的人倒是气定神闲,嗓音秾丽,慢条斯理陈述着事实,「他老妈可是贺岚。」 总裁不屑,「再怎么贺岚,我们撞的我们救,说不定贺岚为了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就站我们这边了呢。」 「痴人说梦。」 「你就会说!没见你出过什么主意!」总裁气急,「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太急了。」那人说,「开幕宴总共七天,就算剔除了今天,也还有充足的时间让你有动作。我原本是不建议你针对贺承流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老妈还没倒呢。不过现在——」 金丝眼镜背后折射出一道目光,斯文的脸上颇有点色厉内荏,她抬起倒在桌面的高脚杯,晃了晃里面的酒,「既然迟弥雪这么在意贺承流,连戏弄都不让戏弄,那不如,就从他下手吧。」 总裁一愣,问,「你打算怎么下手?别、别把他弄死了。」 斯文女士闻言,抬起眸子,唇角笑意不减,说出口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她站起身来,单手插着口袋,看向外面浩渺的星海,「妹妹,母亲既然把你放到我身边歷练,那这一课,就要教会你,不能又要威又要戴头盔。」 总裁:」……」 撇撇嘴,没应声。 无语,嘚瑟什么。 此时,即将「不死也得掉层皮」的贺承流正在驾驶舱里,咬牙切齿和迟弥雪通讯。 通讯接通,他突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你没事吧」好像太过暧昧,纠结了半天,说了句,「你不要命了吗?」 迟弥雪说,「还好。」 贺承流原本还在纠结他说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歧义,会不会让人觉得他很上赶着,一听迟弥雪这个回应,瞬间什么纠结都没了,一股怒火从心里直网上冒。 什么叫「还好」? 你不要命了。 还好。 ? ? ! ! 还是说,她这句话其实没说完。她想说的其实是,还好有你。 不不不。 贺承流勐地晃动脑袋,想什么危险事件都不能想这个。 要保持头脑清明,实事求是。 第25章 邀游星作为以后的旅游业主星, 开发得很用心。根据宴请安排,宾客统一在吉美岛上降落,迟弥雪远远就看见很多西装革履的商业人士握手寒暄, 互聊近况。 等她的飞行器再靠近一点,有个人抬手指了指空中,惊讶地说着什么,其他人有的目露疑惑,有的哈哈大笑,有的侧耳倾听八卦,纷纷议论开来。 有一个客人指了指吉美山庄大厅的位置。 那里,景亚在待人接客。 那人说, 「景家那两个女儿呢?」 有人附和,「是啊?怎么轮到上大学的小儿子出来做接待?」 有人一语道破天机, 「呵呵,老景总的意思,看到大家还是没有领会到位啊。」 …… 接待这个位置很奇特, 能认识很多人, 打下很多人脉基础, 以前都是景练自己亲自上阵, 今天倒是叫她小儿子景亚来了,平时跟在她左右的景家两个大小姐倒是不见踪影,可见她的用意。 「欸——被夹在中间的那辆,不是景二小姐的飞行器吗?」那人望向天空,指着协飞而来的三家飞行器。 有人应和, 「好像就是她的!据说是她前段时间花了重金买的, 说是一手资源,目前全星际就这一架, 我不会记错。」 「哈哈哈哈,你也听她没见识地胡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什么意思?」 「前两年我有幸到中枢区谈生意,就看见贺岚元帅有辆相似的座驾了,她这辆还能比贺岚的好?还一手资源?哈哈哈哈。」 …… 「你们看,我没看错吧?在前后的那是……贺家的飞行器?」 「什么时候景家还能让贺家护航了?」 「哈哈哈哈,柯总说笑了。那明显是挟持来的嘛。」 …… 景亚刚招来一个服务员,让他带客人入内住下,转身就听到别人议论纷纷。抬头一看,「 h」飞行器刚从60°夹角调转航向,落入停机轨道。后面被挟持的灰黑飞行器,明显是他二姐的,再后面,贺承流的飞行器也稳稳落入轨道。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飞行器落入轨道带来的错觉,景亚总觉得贺承流不像以前那么锋芒毕露了,有种积敛的沉淀感,莫名很像迟弥雪。 他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小跑过去,前去迎接迟弥雪出舱。 脸上堆起笑意,带着不同寻常的腼腆,踮起脚尖拍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还是来了。」 这话说得,好像原本迟弥雪说不来,现在是为他来的一样。 迟弥雪侧身让过他的手。 贺承流远远听见,耳蜗不太舒服,心里痒意发作,插着兜缓步靠近,「她很早就跟你说要来了,你忘记了?」 哗啦—— 一群人的桃色猜想碎了一地。 什么为了景亚?这惊艷的女alpha明明就是陪贺少爷一起来的。听听贺少这话,显然他和陪读更亲近啊,同住一屋,同进同出,关系不比这景家强?陪读要是想飞黄腾达的话,脑子坏了才会不攀贺少攀景少。 景亚从小耳濡目染语言的艺术,自认为还算精通。他没想过,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贺承流居然也会,一句话摧毁他故意营造的舆论王国。 也是了,贺承流即使很少抛头露面参加宴会,但众所周知,越靠近中枢议会这种权力中心,交谈之间的语言艺术越是高深,他零星听点他元帅母亲的话术,就足以应付很多场合。 景亚眼里渐渐积攒了委屈,又强忍住。 他平时就是一副乖顺的长相,现在这样,我见犹怜。 可惜迟弥雪算不上是什么解风情的人。 她问,「请问贺承流和我的住在哪里?」 「?!」突然的问话,让景亚倏然睁大了眼眸,他的表情也不再委屈,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住的惊讶,「你们,你们要住一起吗?!」 「……」贺承流说,「别把我想成你。她问的是,她和我,分别住哪里?」 景亚的脑子总算转过弯来,羞得满脸通红。 他不敢看迟弥雪。 他身后的服务员在随身机器人手心里输入他们俩的信息,请他们做了生物认证,住宿信息就登记到他们通讯器上面了。 迟弥雪查看了下,眉头微皱,「我要住他旁边,麻烦你协调一下。」 她语气平淡,说要住贺承流旁边,话里的疏离让人心酸。 服务员等着景亚的指示。 景亚迟迟不肯决断。 他特地帮迟弥雪挑的别墅,就在他旁边,所有来参会的适龄alpha都在想着那个位置,为什么她不要?要去贺承流边上? 他抬眼偷偷看了贺承流一眼。 贺承流插着兜,墨镜都还没摘下来,看不清他的神情。浅金色的刘海轻轻拂过他的额头,他看起来惬意极了。 是啊,要是迟弥雪当众说要在他身边,他当然也惬意极了。 原本迟弥雪和贺承流的到来就引起关注,现在这边僵持太久,周围又议论纷纷起来。 景亚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忽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明亮的声音,说,「迟女士飞行器开得不错,不过,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啊!」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景依一身高定粉杏色短裙,染着粉色指甲油的手上甩着墨镜,高跟鞋落在地板上,发出「咔哒咔哒」声响。 她在迟弥雪面前屈下身,仰头,抬起睫毛卷翘的眼睛,讥笑着观察她。 嫣红的嘴唇翻动,墨镜抬起她的下巴,「你就是迟弥雪?」 迟弥雪伸出两支手指,捏着她送到下巴来的墨镜,移远了点。 「景女士,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让人不适,请你离我远点。」 「你!」景依傲人的胸膛上下起伏。 她竟然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迟弥雪垂眸,善解人意地提醒,「扣子崩开了,景女士。」 景依垂眸一看,勐然双手交叉,护住前胸! 克怀恩星际穿衣自由,没有规定女alpha一定要穿衣服裤子,可不代表可以暴露。景依很喜欢一些女性特徵无可厚非,可她今天真的不是故意要穿低胸裙子的!西装革履洒上了飞行器上的酒水,她不得已,才从备用的衣橱柜里拿了这套高定,谁知道久没有穿,最上面的这颗扣子居然崩开了! 说起来,飞行器也是迟弥雪故意别她的! 迟弥雪唇角勾起,蓝眸冷冽,「以后,还请景小姐开飞行器的时候,遵循航道,保持安全距离。」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坚定不已,刚刚好能够落入所有人的耳蜗。 为什么迟弥雪和贺承流会一前一后,挟持景家二小姐的飞行器而来,原来如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景依城府浅薄,被这话一激,气得红唇发颤,扯过景亚的肩膀就说,「这就是你邀请来的嘉宾?!」 贺承流手指一抬,漂亮的晶屏出现在空中,上面旋转着一封烫金的请帖,龙飞凤舞地写着「景练」两个字,落的是联邦邀游旅游集团的印鑑。 在场众人都惊讶不已。 他的到来居然是,景练董事长亲自发函邀请? 贺承流问,「景亚同学,这是你发的邀请函吗?」 当然不是! 景依看到这封请帖,也惊呆了。 她指着请帖,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响起一道稳重的御姐音,「贺少是我母亲的贵客,自然是我母亲亲自发的邀请函。妹妹弟弟招待不周,还请贺少见谅了。迟女士恪尽职守,让人敬佩。景亚,按照迟女士的要求,调换一间客墅给她。我记得尊客区还有预留。」 说着,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金色长髮直而亮滑,肤色白皙,黑色西装设计巧妙,修剪得宜,脖子上戴着一串经典的珍珠项鍊,手上的手錶是古地球时代的石英表,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 这就是景家大小姐,景灵。 她走到贺承流面前,伸出手,「欢迎贺少莅临。」 贺承流浅笑,墨镜也不摘,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客气。」 景灵收到冷遇,也不恼怒,看了看自己被碰过的手背,走到迟弥雪面前,照样伸出手,「迟小姐,久仰大名。」 迟弥雪勾唇,修长的手伸出,虚握了下,「我也是。」 谁都不会把这种寒暄当真。 贺承流当真了。 他怕迟弥雪对景灵掉以轻心。 入住客墅,一切收拾停当,他穿着短裤拖鞋,「咔哒咔哒」去找迟弥雪。 这里的客墅做得很精巧,统共三十三座,环绕主墅「邀游墅」建成。邀游墅高有六层,富丽堂皇,作为宴会主要场所。客墅就显得清雅别致,低调奢华,入户是个游泳池,池底红外感测器检测到有人靠近,升起一座浮桥让人经过,通过浮桥,才是休闲区和居住区。 迟弥雪的客墅里静悄悄的。 贺承流摁了门铃,没人回应。 他踩过浮桥,也没有听见任何响动,除了穿梭的风声,没有任何声音。 。 走近客厅,四周还是落针可闻。 卧室的门关着。 他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耳朵趴在门上。 没动静。 迟弥雪不会出事了吧? 还是出门了? 要不,给她弹个通讯? 贺承流想定,刚唤醒通讯器,里面就传来一声闷哼。 哼声绵长,沙哑难耐。 贺承流脑海里掠过景依抬起迟弥雪下巴的那一瞬。 糟了! ! 那个眼镜有问题! ! 又或者和景灵握的那次手! 贺承流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踹! 如果是和打练姐一样的元素,早发现还能早治疗。 他勐踹,门纹丝不动。 脚踝被门的反作用力震得发疼,他还是没停下。 「迟弥雪!!」他喊,「你坚持住迟弥雪!」 迟弥雪浑身滚烫,齿尖发痒,其他性别徵兆也尤为明显。仿佛有一团来势汹汹的火焰,沿着她四肢百骸蜿蜒,燃烧得急促又勐烈。 门外传来贺承流的声音。 清越,好听,像解渴的山泉。 她双目赤红,喉间发渴。 撑着手臂,跌跌撞撞走到被她强制落锁的房门边,她燃烧着,难受地想伸出手,开了这扇门。 有一瞬间,她想把他死死摁在身前。 掐着,狠狠动。 无法想像,他红着眼流着丝的样子,该多让人发狂。 第26章 邀游墅里, 景练刚挂完一个通讯,脸上的笑意就回落下来。 她摘下眼镜,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视线越过视野朗阔的客墅区域, 眺望向远方。 「听说, 你们在会客区起冲突了?」 她语调缓慢,声线里却写满了丰富的阅歷,威严的感觉随着那些厚重的经歷一起翻涌,卷盖过来,让人难以唿吸。 景灵和景依都不作声,等着最得宠的景亚说话。 景亚原本也不想出头,但他急着要走。 也知道事情细节不会逃脱他母亲的法眼,于是把他看到的,捡着最重要的部分讲了。 景练站在窗前,说,「客人都入住了吗?」 突然转移话题问起这个,景亚一愣,不知道母亲心里做什么裁断,如实说, 「都入住了。」 「那我们该好好处理家务事了。」她回过身来,妆容精緻的脸上已经爬上岁月的痕迹,可是那双眼睛洞明一切,带着纵横的野心和精明。 景灵倒是还好。 闯祸的景依完全不敢说话。 「贺岚带着远征军前往长西星泽空间场开展演习,我推测,中枢议会应该又有徵星的打算。我们想拿到第一手星球,拓宽星际旅游的前景,和贺岚的关系就不能弄僵,甚至还要搞好一点,这就是这一次,即使贺岚不在,我也亲自给贺承流发邀请函的原因。他是来了,我也省了事,如果他不来,我还要亲自去请。」 就这样的重要程度,没有把贺承流请进邀游墅奉为这次开幕宴的座上宾,就已经算是考虑不周全了,景依还特地想去捉弄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景依吓得腿脚一软,膝盖重重往地面上一落,泫然欲泣,「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景练转过身来。 窗外的风景成为巨幅山水画,衬托得她更加严肃。 「你手里握着邀游星2%的股份,今天之内,让渡给小亚。」 「妈!」景依难以置信,就连景灵也忍不住向前挪了半步。 景依说,「妈!你不能这么偏心小亚,他凭什么?凭他是您和野男人生的野种吗!」 「依依!」景灵没有紧皱,想制止景依说出更过分的话,可已经来不及了。 被戳伤痛处的景亚面色惨白。 他颤抖着手。 很明白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我不要二姐的股份。」他绷着后颈,听见自己小声地说。 景练脸上没有任何亲情的痕迹,说出来只有两个字,却犹如利刃贯穿三人的心脏。 「听话。」 景亚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景依瘫坐在地上。 景灵的手紧紧攥握成拳。 「还有,小亚,」景练提到迟弥雪,「贺承流带来的那个陪读,不应该是你择偶的目标。联邦医药集团的赫樊总还没再娶,你应该考虑的,是这样的人。」 「妈妈!」景亚一瞬间支离破碎,他摇着头,「你知道……」 你知道赫樊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学校里都在流传,说她跟她干儿子闫礼明有一腿,他难道要去当他同学的后爸吗?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可资本家的世界里,和利益有关的事,都不算荒唐。 他突然就住口,不想说了。 「还有,」景练说,「迟弥雪的来歷,景灵,你用尽所有方式,去给我查清楚。开幕宴结束之前,我要拿到她的身份报告,着重查一下她和当年鸻痕研究组的关系。」 景灵应是。 三人从景练办公室退了出来。 景依抬手擦去眼泪,「这下你高兴了吧?」 景亚说,「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会高兴吗?」 明显的商业联姻用具,这不比什么都可悲吗?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景依无法感同身受,她问,「去哪里做股权让渡,你找个地方。」 现在股权让渡的手续都不算复杂,找个地方,往上操作一下,做个司法公证,把数据同步到市场,股权让渡手续就算完成。过程中需要双方频繁做生物认证,就这个比较麻烦。 可景亚心思明显不在这里。 他说,「我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再联繫你。」 说着,就快步走下台阶,钻进悬浮车里,火急火燎地离开。 景灵敏锐察觉,「有情况,跟上去看看。」 景依这才察觉景亚的反常。 * 迟弥雪觉得身体里有股烈焰在燃烧,遍布全身的神经末梢又疼又痒。尤其是积聚的部位,质量良好的拉链都已经脆弱到开裂,整个崭露头角,都快炸裂开来。 贺承流还在门外喊她的名字。 门被他踹得砰砰作响。 迟弥雪额角突突狂跳,伸出去开门的手死死控制在半空中。 她还留有清明的神思,知道不能开门。 开了门,一切就都没办法控制了。 还没找到师母,鸻痕也还没正名,她还是逃犯之女,是苟且偷生的人,是见不得光的身份,不能牵连贺承流。 她离真相很近了,不能功亏一篑。 绝对不能!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屋外的贺承流听见,急得恨不能拿雷射炮来轰门。 他拍着喊,「迟弥雪,你能来给我开门吗?迟弥雪!」 他每叫一声,迟弥雪积聚而起的部位就跳动一下,拉链适时「滋啦」一声,穿插在贺承流喊声的间隙里,撕裂她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迟弥雪忍得格外难受,放下手,轻轻覆盖。 疼痛积聚到,连手心覆盖上去都会炸开一层滚沸的刺疼。 「嗯!」她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顺着下颌线,流向脖颈。 衣服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汗水浸得没有一处干燥了。 贺承流还在拍门,「迟弥雪!」 「滚!」迟弥雪勐一个翻身,背靠在门上,渐渐下滑。 她覆盖着积聚的地方,轻轻地安抚着,试图褪去一些疼痛,然而没有,情势愈演愈烈。 她太需要了。 一个温润的人。 温暖,包容。 哪怕他会紧张,会让她更疼,但也都没关系。她可以动,可以狠狠地…… 不能再想了。 迟弥雪。 他是你目前还不能得到的人。 口腔里血腥味蔓延,她摘下领带,作为牙关之间的缓冲。 门外贺承流的声音消失了。 他…… 他走了吗? 走了就好。 嗯!她难受地蜷起双腿,试图抑制更加浩然的积聚势力。 已经无暇顾及到底是在什么环节被人做了什么手脚,贺承流,他走了就好。 时间点点滴滴,过得格外漫长。 门外响起脚步声,是光着脚丫子触碰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降临在一门之隔的外面。 贺承流满头大汗,把手里的生物晶片附着到门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这是他飞行器上的。 他们第一次见面,迟弥雪用这枚万能生物晶片接管了他的飞行器,后来他抓耳挠腮地想研究一下,管家看出来,就去帮他要了。他才不屑用迟弥雪的东西,管家就把它放在他飞行器的匣盒里,一直到现在。 蛮试试。 说不定有用呢。 汗珠顺着金色的髮丝往下滴落,砸在他睫毛上,晕花了漂亮的琥珀眸。 他抬手抹去。 一路跑得急,此刻却也不敢唿吸,紧紧盯着生物识别的结果。 「咔哒!」 门开了! 浓郁滚烫的信息素咆哮着翻涌出来。 贺承流心里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迟弥雪。」 他推门而入。 迟弥雪背靠在门后,他花费了很多力气。 迟弥雪意识已经模煳了,像整个人泡在水里,外面的声音传进来,模模煳煳敲击着耳膜。 「迟弥雪,你信……敛一点,我有……受。」 听不真切。 她的手轻轻扶动着最难受的地方。 她听见一声惊唿。 她想知道来的是谁,可眼皮太沉了。她竭力睁开,也只能拉出一条轻微的缝隙。 金色齐额短髮,水光潋滟的嫩唇。 迟弥雪像是被困在高温熔炉里的勐兽,看见水盈盈的唇瓣,勐地起身压过去。 门被反作用力撞得震天作响,「咔哒」落锁的声音淹没在贺承流惊唿的浪潮里。 丝丝缕缕龙井茶香溢入空气,稀释了沸腾的alpha气息。 迟弥雪获得一丝丝救赎,下意识寻找香气来源。 有双手在推拒着她,试图让她离开他上空。 她握住那双手腕,摘下衔着的领带,缠绕两圈打了个结,挂到床柱上。 「迟弥雪,」清越的声音透过水意,朦朦胧胧传来,「迟弥雪你放开我。」 迟弥雪听不真切。 她赤红着眼,唇越过水光潋滟的唇瓣,堵住那道声音。舌尖在他口腔里扫荡,搅弄风云,直至餍足,才勾出一缕长长的银色丝线。 好像解渴了一点。 可又没那么解渴。 积聚的地方陷落在一处,很靠近很靠近解救的地方。 她只要往前再进一点,就能获得解脱。 她尽力往前提了提身体,换来一声清晰的痛唿,随即,肩上传来一阵疼痛—— 贺承流觉得她疯了,咬住她的肩膀。 迟弥雪清明了半分。 澎湃念想紧随而来,将那份难得的清明吞噬而今,咆哮着向全身奔腾而去。 她勾唇笑了下。 「刺啦——」 贺承流的t恤成了碎布,飘飘摇摇落在地面上。 她抬手摁住那截白皙的脖颈,压低脑袋,唇齿纠缠。 贺承流觉得自己像竭泽的濒死的鱼,无法唿吸新鲜的氧气,拱起双腿试图挽回一点* 生机。 换来迟弥雪的抻身下压。 明晃晃的、不用言说的威胁近在咫尺。 他难受地呜咽着。 迟弥雪将他的唇咬得,就差一层蝉翼,就要破皮了。她倒是轻车熟路适可而止。 贺承流以为逃出生天。 然而,湿润的感觉从他后颈传来。 齿尖不由分说,不做准备,刺破腺体的那一刻,所有的经脉都紧绷而起,他疼得失声。 迟弥雪却仍没有放过。 轻轻地,轻轻地吮着,咬着。 贺承流疼痛稍有缓解,还以为即将进入舒适地带。 突然齿尖又往深里刺了一下! 「嗯……」 贺承流紧紧攥住双拳,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浮感席捲全身上下每个细胞。 第27章 贺承流被抵在床上。 手被捆绑。 眼泪滚烫。 心脏随着迟弥雪的齿尖轻重,忽而沉默停滞,忽而勃发生机疯狂跳动。 全身上下只有嘴巴自由。 他咬住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多闷哼。 迟弥雪吮着馥郁的龙井香,渴求地想要更多,齿尖再刺入一点,口腔就盈满了她想要的气息。 齿尖刺入腺体。 缓慢, 清浅,一下,两下。 勐然又一记深刺。 她似乎捕捉到让贺承流舒缓和紧绷的规律。 再一次深刺之后, 腺体终于经受不住,溢出鲜血。迟弥雪舌尖掠夺了这颗妖艷的血珠, 寻回头来,餵入贺承流唇里。 贺承流尝到了自己腺体被侵略的味道。 滚烫的、浓润的、鲜而纯净, 像喝了一口恰到好处的茶汤。 他不自觉地舔舔唇。 拱起腰。 眼皮微阖,恰到好处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迷离的眼神有种浑然天成的、欲遮还羞的谷欠感。 身下的床铺突然微微晃了一下。 随后,就迎合着他的喘息,起起伏伏。 两人恍若处在水波中央,被水推搡着,拉扯着,亲肤的被子推挤过来,来了又去,去而復返。就像与被子接触的地方,都在被细密地亲吻着。 迟弥雪额角暴跳, 颈间的经络紧紧绷起。 她脱下衣服。 再次俯下身的时候,用指腹代替了牙齿,绕到他的后颈,揉搓着那处已经不堪的腺体,红唇往下找寻,像饶有耐心又直觉敏锐的张狂猎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贺承流很难受。 前所未有。 肌肤和肌肤的接触,像是微量元素之间的反应,原本只要一点点就能带来爆 炸的化学反应,何况是现在,每一次她光洁的皮肤轻擦而过,都能带起他的颤栗。 迟弥雪解开他手上的领带。 指腹在他娇嫩的手心揉了两下,抓着他的手,往他懵懂的方位探寻。 领带还松松散散地挂在他手腕上。 贺承流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样受制于人,即使信息素压制,他难受得很,他还是试图反抗这种制裁。 他试图把手从迟弥雪手里抽出来。 可alpha的手滚烫而有力量,紧紧抓着他的。意识到他的挣扎,迟弥雪很是不悦,俯身落在他颈间,唇齿又厮磨着他已经泥泞不堪的腺体。 她的手没停下,引导着贺承流来到他从来不敢正眼看、却已经和他的腿面间接接触过很多次的地方。 他勐地一挣。 领带随着他的动作,覆盖上去了。 他的手又一瑟缩,却被迟弥雪紧紧抓住,附在领带上。 「摸。」迟弥雪说。 他肩胛骨勐地缩起,眼底不知为何,涌上莫名的酸涩。不是委屈,不是其抵抗,或许是紧张。 紧张地收拢五指。 她胸腔一震,绷起下巴,发出一声悠长低沉的闷哼。 他吓得陡然松开。 迟弥雪勐地抓住他逃跑的手。 再次覆盖领带。 「轻点。」她教他。 贺承流手指虚虚张开,他压抑着声音,半是恼怒半是紧张,「我、我不会。」 「练练。」迟弥雪忙着欺负后颈的腺体,舌尖捲起上面的血丝,提身对上他的视线,「不然用嘴,你选。」 贺承流当然不会用嘴! 手都难以…… 用嘴的话,唇角撕裂怕是在所难免。 他摇摇头,金色的短髮随着他的晃动,像波动的金色海浪。 「我……」贺承流撇过眼,说,「我不是不敢,但是我牙齿锋利,怕把你咬、坏了,还……还是用手吧。」 一句话,说得很艰难。 迟弥雪眯眯眸。 提起手,指腹擦过他的齿尖,意有所指地说,「牙齿锋利啊?让我试试有多锋利。」 她起身,坐到床上,长臂一捞,将贺承流带过来。 贺承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的脸侧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散发热意。再一看,自己正匍匐在她热源旁边。 迟弥雪! ! ! 他真的生气了。 咬牙切齿,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迟弥雪的手绕到他的后脑上,轻轻摸了两下。 她说,「别生气。」 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顺颊滚落。 贺承流脸侧的东西轻轻跳动了下。 她看起来很难受。 好像是真的很难受。 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没有把他完全标记,算是正人君子。 贺承流也很热。 即使t恤被她撕碎了,也热得想贴近什么冰凉的所在。小腹的熔洞已经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东西填充的空虚感,让他难以忍受地,想…… 她忍得格外难受。 他也是。 智能化的床体检测到姿势变化,换了个方向「推涌水波」。 他提身,跨腿。 「嗯——」 「呃——」 海浪冲垮堤岸。 液体淌落。 像艷阳晒化了的晶莹雪糕。 迟弥雪的裤子也好,附近的领带也罢,都被洇湿了一片。 贺承流颤抖着,脸红如火烧。 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从毛细血管汹涌堆积,指节分明的手深深嵌入被子里。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太没用了,竟然只是这样蹭了一下,就全线败北。 他这支雪糕剎那融化。 艷阳却仍炙热高悬。 他不敢看迟弥雪的脸。 她那张脸上一定写满清浅的讽意,甚至嘴角都要勾起嘲弄的弧度,笑他经验浅薄,难以克制。 她的手还揉着他的脑袋,标志性地安抚着! 就是在嘲笑他! 迟弥雪! ! 他狠狠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再这样试试?」 试试就试试。 他心里刚这样想。 可敏锐的危机意识给他打了个警铃—— 试试就逝世。 还是得适可而止。 但不管怎么说,都要扳回一城。 他问,「你刚刚嗯——什么?」 迟弥雪抬起眉眼,手捏住他仍旧滚烫的耳朵,摩挲了下,「你说我嗯什么?」 古地球时代的榫卯都没有这样契合过。 钥匙没有进入漂亮的锁孔。 越过锁孔横卡在锁上,嵌入锁面上精緻的沟回里,也是天衣无缝。 刚刚回落的热流再次从血脉里堆积起来。 她闭上眼,手也从贺承流后脑处收了回来。 「我易感期刚过,正常不会这样。」迟弥雪额角突突直跳,「会不会是被下药了?」 说起这个,贺承流一下警醒起来。 他勐然从床上翻身而起。 水流感掠过,被面也濡湿了。 裤子上的痕迹也格外明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贺承流脸红得像火烧。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生物药剂的作用时间不太可能这么快。」从他们抵达邀游星到现在才过了一个半小时,如果是生物药剂的话,现在开始有反应还差不多。 但如果不是生物药剂的话…… 能引起这么强烈反应的,只有元素了。 贺承流突然靠近,指腹顺着她的静脉慢慢摩挲过去。 迟弥雪的皮肤已经被热度蒸得有点发疼,即使他的指腹格外细嫩,掠过的时候也带起一阵细密的刺疼。 「你干嘛?」她问。 哼,终于等到这句了! 贺承流直视她! 他学着面无表情。 然后勾唇。 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从嘴里突出一个带着些许笑意的字—— 「干。」 迟弥雪:「……」 她有点不太理解他脸上潜藏的成就感来源于什么地方。 干。这个字,让人很有成就感吗? 还是他觉得这样就实现翻身做主人的愿望了? 她抬手,轻轻摸着他红粉嫩滑的脸。 「真要吗?」 贺承流还在悄悄得意,期待迟弥雪咬牙切齿的反应。没想到她来了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 「什么叫真要吗?」 迟弥雪善解人意,「你不是说干吗?真要?」 她看向危险的方向,示意他,「我是完全可以。」 再看向他已经一塌煳涂的裤子,「你……不会又不战而降了吧?」 「迟弥雪!!!」 迟弥雪笑着,靠到床背上。 「说吧,在做什么?你是怀疑我被植入元素了吗?」 贺承流见她脸色不太好,眼睛里布满血丝,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活该。」他说。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精力呛他。 「不是生物药剂的话,也只有元素能让你周期紊乱,再次进入易感期。不过,」贺承流一边顺着静脉摸索,一边说,「植入元素肯定会有感觉,你刚刚触觉上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手指沿着手臂摸上脖颈,碰到后颈的腺体。那里肿得高耸,格外滚烫,他的脸更红了,手指却还是兢兢业业摁了又摁。 没有找到。 于是顺着心脏往下摸。 植入元素即使在体内溶解,元素囊也不会这么快就完全消失。 一个半小时…… 贺承流根据时间,推算着可能存在的位置。 他的目光移向她的腿和小腹的交界处。 就在上方,一点点的位置。 他头皮一绷,说,「我,我好像找到了。」 「在哪里?」 他解开她西装裤的纽扣,果然,纽扣下有一个明显的红点,隆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幅度,表皮还算光滑。 他看了她一眼,抓着她的手,放在上面。 「这里。」 热源散发着狂勐的热意,像被束缚的野兽,找到机会就要吞噬血肉。 迟弥雪的手与热源近在咫尺,一同落在贺承流眼里,一览无余。 可他完全冷静了。 元素存留的位置,表皮还这么光滑,说明对方用的是传统的渗透式的元素囊,难怪起作用会这么快。特殊元素从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就开始渗透进入血液,她血液速度越快,血管舒张压越高,渗透就越快,反应就越剧烈,如此循环。 现在,元素囊距离热源近在咫尺。 一旦进入热源的静脉里,她就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把元素排出体外。要么放血,要么涉晶。 血放太多会死,另一种方式太超过了的话,也会。 贺承流抬眼眉眼,「相信我吗?」 迟弥雪没问他要做什么,压下一波滚沸的热意,银白的头髮贴在脖颈上,睫毛被汗水沾湿,双眸都变得赤红。 她闭上眼睛,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迟弥雪,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贺承流现在很需要她说一句相信。 他自己也有点害怕,如果迟弥雪愿意信他的话,这将会是他第一次试图从人体内弄出完整的元素囊,一旦不成功,她只会更快进入更痛苦的状态。 迟弥雪的视线透过睫毛和汗水,往向他写满紧张的脸,说,「我信你。」 「那我去做准备。」贺承流光着脚丫下床。 已经有点干涸的裤子痕迹磨着他娇嫩的皮肤,他没有在意,迅速翻着柜子,找出一些医用器具。连消毒伤口的生物药剂都齐了,就是没有又细又尖锐的东西。 贺承流搜罗了一圈回来,迟弥雪连手上的皮肤都已经红到快要起火了。 元素朝热源又靠近了一点。 不能再拖了。 贺承流下定决心,他说,「我找不到工具,现在要用牙齿咬破你这边的静脉,然后把元素推出来。」 「嗯。」 可,元素离热源只剩下一点点的距离。 贺承流刚俯下脸,边上就传来灼人的热意。 第28章 贺承流的牙齿确实很锋利, 他找到距离元素囊大约五公分的地方,试图下嘴咬。 热源在他脸侧虎视眈眈,如果不是剩下一层薄薄的衣物遮挡, 他毫不怀疑它会直接拍到脸上的可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贺承流的脸颊也被映得发热。 可实际下嘴的情况和想像的不太一样,他不敢咬。静脉血管统共就那么点粗细,他没办法精准控制牙齿的控制深浅和力度,要是咬出太多血,也是很麻烦。 他在犹豫。 软嫩的嘴唇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皮肤上沾了沾。 润湿柔软的触感。 热源的热意轰然变得更加彭勃。 跳动了两下。 迟弥雪垂眸看了他一眼。 银髮已经能拧出水了,湿答答贴在脖子上, 有点扎,也有点痒。 她抬起手,指腹从他泥泞的腺体上流连而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势而上,揉了揉他乱成鸟窝的金髮。 「我的行李里面,应该有胸针, 去帮我找找。」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强弩之末,贺承流攀着她的手臂,直起身,视线从额前的碎发里穿梭而过,望入她眼皮微微耷拉着的眼睛里。 他清越的嗓音也染上一丝丝哑意,「胸针都是磁吸的, 你的是那种传统的别针式胸针吗?」 他略顿了下, 觉得也不用问。 应该就是别针式的, 不然这会儿迟弥雪也不用特地提。 于是转身趴到床头点动智能系统, 把被智能收纳的行李都传送出来。 如水波般晃动的床「嗡」的一声停止运动,紧接着从床底下缓缓滑出一个收纳盒, 「咔哒」一音效卡到轨道末端。 贺承流趴在床上,探下身。 迟弥雪的行李都被智能分类收纳好了,休闲/正装上衣、裤子、内裤、配饰之类,都亮着标籤。 贺承流的视线在配饰盒里一一巡过,最终找到一个飞鸟样式的胸针—— 宽展的翅膀飞扬而起,把克怀恩星际的标志托在羽翼之间,环绕成一个潇洒的「 h」字样。 鸻痕研究组的徽章! 贺承流颅顶微震,心里的弦被拨动了下,飙出震撼余音。 但现在没有时间想更多。 他手心一握,转回身来。 恰恰遇上迟弥雪撤离的视线。 怎么说呢,那道视线,称为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贺承流平时看着不怎么经常锻鍊,不过,可能是因为格斗能力还不错,每一寸骨骼架构都堪称完美,每一寸肌肉线条都紧緻。他刚刚探下身去找东西的时候,那双腿显得更加修长,薄薄的皮肤覆盖恰到好处的肌肉,没入宽松的裤口之间,延伸向浑紧圆实的臀部,落入窄劲的腰肢。 他没有设防。 完美的身体线条横陈在前,迟弥雪不是柳下惠。 她想……覆盖上去。 塞进热源。 想捏住他细而骨感的脚踝。 想动。 把热源送到最深处。 恰巧他翻身回来。 中止她的想法。 迟弥雪意识到自己的荒唐。 明知道现在还不能动他。 贺承流觉得她怪怪的。 他看了她一眼,心里嘀咕着,松开胸针的针扣,用生物药剂消毒。 元素囊已经又往前进了一点点。 距离热源更近。 贺承流开了可追踪的聚光灯,定位到元素囊的位置。不巧的是,聚光灯的范围比元素囊大太多,不可避免地照射到热源上面,这让他有种把迟弥雪的宝贝拿出来做他私人陈展的错觉。 啊啊啊啊! 在想什么! 他「嫉恶如仇」地狠瞪了那「宝贝」一眼,恨不得上手揍它。 他咬牙切齿,戴上防护手套,动作粗暴,「啪」的一声,把自己弹得生疼。于是捂着自己的手腕「嘶」龇牙咧嘴。 「……」迟弥雪不太理解他。 她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他两句,话还没出口,贺承流就横了一眼过来。 迟弥雪:「……」 更不解了。 她看着他飞红的侧脸,从侧面看去,耳根都红了,后颈的腺体也比刚刚更肿了一些。 瞟了眼聚光灯有限的光照范围,她反应过来,「你是因为这个?」 她抬了抬腰。 热源随着她的动作,似乎更具规模。 贺承流感觉自己多年积攒的素质就要毁在这里了,他捏着别针,恶狠狠威胁,「针可不长眼,扎到你哪里我说了不算。」 迟弥雪看他很好玩,下意识接口,「我这根针长了眼,要扎你哪里还是知道的。」 「迟弥雪!!!」 流氓! ! 大流氓! 还有,铁杵装什么针! ! 他气急败坏,「你不贫嘴会死吗?」 「转移转移注意力,不然可能真的会死。」迟弥雪笑笑,揉揉他的脑袋。 贺承流躲开,「你摸狗呢!」 迟弥雪想说对啊,不是有人说不整倒我就学狗叫吗?可贺承流没给她说的机会,直接把她的话堵在喉咙里,「我要开始了。你忍着点。」 「不行,等一下。」 他脱下手套,拿过一旁已经沾满他的痕迹的领带,抓过迟弥雪的手缠绕两圈,挂到床柱上。 「防止你乱摸我头。」他说。 嗯,理由正当。 但多半挟私报復。 迟弥雪心如明镜,由着他去。 清新的味道从她鼻尖掠过,残余些许若有似无的腥味。 她艰难笑笑。 改天非得教教他,用残留有自己专属液体的东西绑alpha的手,是件多危险的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贺承流对此规划一无所知。 他心里暗爽。 摸出一副新的隔离手套戴上,做了全套的消毒,指腹摸索着元素囊的位置,在旁边轻轻摁了两下。 他压低了脑袋。 细长的针尖泛着冷光,刺入她的皮肤。 不太疼。 可不意味着接下来的动作不疼。 他用针尖刮着刚刚挑出来的那个细小伤口,试图扩大成元素囊的大小。这个过程才是最痛苦的。 他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眼迟弥雪,发现她神色淡然,闭着眼睛,如果不是眉间微微蹙起的褶皱,很容易让人以为她在晒日光浴。 针尖已经沾满血迹,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贺承流小心地,捏着它,再次挑开了一些。 就在此时,门铃声乍然响起! 突兀而惊悚。 好在他常年做实验,手还算稳,不然迟弥雪的皮肤就要被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他又看了迟弥雪一眼。 迟弥雪还闭着眼睛,却好像知道他在看她。 「继续。」她说。 声音比刚刚更沙哑了。 贺承流知道时间不多了,继续挑着伤口。总算挑出一个适宜的大小,他忙把针放到一边,用指腹推挤着元素囊的后端,一路往伤口处前进。 元素囊卡上伤口的时候,她疼得腿蜷了下。 但很快又放了回去。 贺承流狠狠心,捏住伤口两边,把元素囊挤了出来。 米粒大小的元素囊落在她皮肤上,很快又有要嵌入皮肤的趋势。竟然是接触了就会自动融入的元素囊! 贺承流一时心惊,飞快捏住它,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 门铃还在响。 迟弥雪的通讯亮了又暗。 贺承流的通讯也亮了。 他瞟了一眼,是景亚。 无所谓,不理会。 他处理完「实验」流程,接下来的「护理」流程,他从来没做过,也不熟悉,生疏到只能胡乱擦着周边的血迹,摁着伤口止血。 刚刚的「实验」过程太多血腥,随着他针尖的每一次挑起,血液不可避免地落到了热源部位。 胡乱擦拭血迹的时候,他甚至用掌根摁了摁。 …… 意识过来刚刚擦的是什么地方之后,他狠狠愣住了。手还摁在伤口上,热烫的感觉还残留在掌根,就连坚硬的触感,也挥之不去。 不是! 他挠了挠掌根。 害羞什么! 刚刚不还摸过吗?怕什么!跟谁没见过似的! 贺承流在心里狠狠批斗了自己。 他抬眼看了迟弥雪一眼。 迟弥雪看起来很睏倦了,半耷拉着眼皮,即使是这种状态,唇角还是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 笑什么? ! ! 有什么好笑的吗?很好笑吗? 贺承流心头火起,刚要好好诘问一番,话到嘴边,通讯器又亮了。 他哑火了。 「还是景亚。」他问,「接吗?」 迟弥雪脸上的笑意隐去,说,「开音频,接吧。」 贺承流一手摁着她的伤口,一手开音频,直接问,「有事吗?」 景亚的声音很急切,「贺同学,你见过迟同学吗?我找她有急事。」 贺承流看了迟弥雪一眼,问,「有什么急事?」 景亚突然噎住,「我,私人的事情。」 见贺承流明显不信,他又找了个藉口,「我想给她介绍一下邀游星。」 「这就是急事?」贺承流懒得和他废话,「那你自己去找她。」 景亚说,「我现在在她门口,她可能就在卧室里面,我叫不开,你可以来帮我试试嘛?我怕她出什么事。」 贺承流实在对他话里的「帮」这个字有点过敏。一旦出现这个字,就让人觉得,他们俩才是一体的,他是个外人。 你在门口,我在床上。到底谁是外人?什么叫帮你叫迟弥雪试试? 他沉了音色,「不可以。」 「贺同学,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景亚说,「你之前在敦行星休息室,还答应过要帮我的。」 「我现在不想帮了。」贺承流挂断了音频。 摁着伤口的手松开,他探头看了下,血不会像刚刚一样流得那么凶了。 可,热源的趋势怎么一点都没下去? 他偷偷瞟了眼。 察觉迟弥雪一直看他。 「做什么一直看着我?」他没好气问。 不说「干嘛」,是为了规避她有可能回答的那个字。 迟弥雪笑了笑,面对不同的问题,说了个不同的答案。 她说,「爱。」 贺承流心里「咯噔」一声。 她……她说什么? 爱谁?爱他吗? 不就是取了个元素囊,有什么好爱的? 心跳得好快,像是要从嗓子眼掉出来了。连带着耳朵尖都快红熟了,痒痒的。 他抬手抓了抓。留下抓挠的白色痕迹,很快绯红色又把这痕迹湮灭。 迟弥雪:「?」 「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 太有问题了。 爱不爱的,适合在床上说吗?何况她还是这种状态。 「你是真心的吗?」他问。 「?」迟弥雪恍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又抬手挠了挠他的头髮,「傻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这么暧昧的称唿! 贺承流的心跳得更快了。 「我是说,」迟弥雪解释道,「你说做什么,我说爱。」 一个你仔细体会的眼神。 贺承流:? 做什么? 爱。 「迟弥雪!!!你又耍我!!」 他勐扑过去,冲刺到她肩膀旁,用他「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了一口。 「嘶——」 迟弥雪现在的肌肉状态原本就脆弱,被他咬了这一口有点吃疼。 刚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抬手挠挠他后脑,「真可爱。」 贺承流:? ? ! ! 他不能接受这种可爱这种形容词!阳光帅气这种就算了,可爱算是怎么回事? 他一把扫下她的手臂,跳下床,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 裤子上的污渍风干,磨着很疼。 迟弥雪实在很疲倦,有气无力地笑了下。 她看向还不消停的热源,向卫生间的方向望了一眼,抬手扶了上去。 尽管元素囊取出来了,渗透进血液的元素还是太多了,不纾解一下,今天可能过不去。只不过太久没有做这种事情,她有点生疏。 卫生间传来花洒出水的声音,她看着玻璃上的残影,脑海里掠过他趴在床上去捞那枚胸针时的样子。 手越动越快。 她前额紧绷,咬着唇角。 卫生间里的淋浴声止。 她脑海里浮现出他浑身水珠,趴在卫生间墙上,背对着她,高高抬起曲线最圆润处的样子。 她闭上眼睛。 想像着把手里的热源塞进去。 那时候,莹润的水滴混合着拉长的银丝,顺着那双修长的腿滑出一道道痕迹。 「嗯——」 脑海里炸开一瞬空白。 蝉鸣盛夏,雨色润开。 紧绷的前额放松下来,经脉纠结起来的肌肉,也同时卸了力一样松开。 贺承流刚洗漱完出来,身上套了件她的t恤—— 他让智能助手把她的行李送进卫生间里挑选的。正面印着只大大的尖叫鸡直戳下巴。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品味,」他很满意身上的衣服,垂头看着尖叫鸡,「还以为你的衣服不是黑白灰就没别的颜色了。」 一抬头,眼前的场景让他钉在原地。 穿着尖叫鸡的贺承流响尖叫。 这是什么情况啊! ! 迟弥雪在干什么! !她她她…… 他勐退一步缩回卫生间,背靠在玻璃门上平復唿吸。 心跳乱得如擂鼓。 他想,又不是没见过,她过敏的那次他就完全看见了。 可是那时候是沉睡的野兽啊! 哪里像现在这样,甦醒了还吐牛奶! ! 迟弥雪竟然趁他洗澡偷偷用手! 好巧不巧,他出来了就刚好看见吐牛奶的那一幕! 他真的合理怀疑她是故意的,又觉得她没有恶劣到这种程度,看她的神情,像是已经疲惫到极点了,总不至于这种状态下还有心思想整他吧?而且真要整的话…… 他抬手摸了摸后颈。 嘶—— 还有点疼。 他晃晃脑袋,把脑海里那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去。转身趴在玻璃门上,偷偷拉开一条缝隙。 迟弥雪好像已经睡着了。 热源已经消解。 软软地趴在她肚子上。 可能是刚刚用力的原因,他挑开的那个伤口又崩开了,血和牛奶混合在一起,隐隐约约,却也足够狂妄地冲击着贺承流的视线。 他没见过alpha这样。 更没见过这种场面。 深唿吸两下,他拿了条湿巾,扔在迟弥雪手边,不敢看得太真切,「自己擦。」 他挪走视线,坐在床上,盘腿看自己脚底—— 刚刚来回跑的时候好像忘记穿鞋了,脚底破了好多处,很疼,前面一直都没察觉,直到刚刚去洗澡,泡沫擦到脚底的时候,才疼得他眼泪汪汪。 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取过一旁的医药盒,自己找了两瓶药,消毒好,敷了下,又疼得他龇牙咧嘴,抱着脚直唿气。 身旁的迟弥雪传来均匀的唿吸声。 贺承流转头一看。 得,什么也没擦,倒是睡得香沉。 相比之下,还是睡着了顺眼。 贺承流轮流给两只脚丫子又上了一遍药,坐在床边,把脚丫子伸出去挠空气。 迟弥雪的眼睛其实很漂亮。 闭上的时候也是。 她的眼尾微微上扬,薄而光滑的眼皮像被子一样,覆盖在眼球上面,卷翘的睫毛给她平添了三分妩媚。 「算了,记你一次。」他说着,抓起湿巾,胡乱地擦去她身上的痕迹。 他没看见自己和迟弥雪的晶屏无数次轮流亮起又重归于寂。 * 景亚最后实在没办法,找到统一调度客墅安防的总控工程师,问他是不是有办法能进迟弥雪的门。 总控回答他不能。他是景练亲自面进集团的,见是景亚亲自来问,也没有太过不给面子,还是解释了理由。 邀游集团是不能随便监控客墅的,何况是对客墅破门而入,除非有明显指向说客人在房间里遇到了什么危险。 景亚眼眶泛红,手不自觉地颤抖,「那你给我看看,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总控说,那请少爷走一下流程,他来帮忙调取生物数据。 「好。但是我调取她生物数据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包括她。」 总控答应了。 景亚这才用通讯器打开邀游集团平台,做好认证,签上自己独一无二的生物印记。 很快总控那边的数据就传了过来。 很长一个时段内,迟弥雪的心率都维持在较高水平,中间有小幅回落,直到刚刚,在经歷一个快速跃升之后,落回正常水平。 回到,正常水平了? 景亚脸色煞白,又看了一遍。 没错,确实回到了正常水平。 他心跳突突跳着,滑动晶屏的手臂陡然垂落下来。 他最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冒险行动,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景亚抬起眼眸,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给总控发了通讯,「我还想要一个人的数据。」 他拿到了贺承流的,颤着手把两段曲线重合到一起。 看着结论,景亚想被天外惊雷勐然击中。 真的是他! 曲线的波峰和波谷几乎一致,最后一个波峰,贺承流心率勐然蹿起很高,后来迟弥雪的心率才飙高,明显是他先糕潮,随即迟弥雪才释放的。 再之后,贺承流的心率就持续有起伏,不太稳定。应该是迟弥雪在做最后的安抚。 景亚眼睛发红,拳头紧紧攥起,整个人发颤。 他不知道,贺承流心率勐然蹿起很高,是他在卫生间被泡沫刺辣脚底了,后来心率持续有起伏,一是因为看见不该看的,二是他给自己脚底板上药疼的,三是,擦的时候难免地擦到重要部位…… 景亚最后给贺承流发了一遍通讯。 此时的贺承流正在迟弥雪的胳肢窝下面,蜷缩成一团,睡得安然沉静。露在外面的脚丫子时不时还动一下。 他没接到。 景亚觉得他于心有愧,不肯接。 他背叛了,违背了当时的承诺,说好帮他的,最后是自己趁虚而入,让他错过了这个机会。 他擦去脸上的眼泪。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今晚开幕宴的礼花一响,他就要被安排着,走向赫樊*的房间。 他最后的希望,被贺承流掐断了。 从来温柔的眼里翻滚着恨意,他有多不甘心,就有多恨他。凭什么有的人能享受权力金钱,还能享受父母纯粹的亲情,就这样还要横刀夺爱,夺走他最后的希望。凭什么! 景亚从迟弥雪的客墅离开。 经过贺承流客墅的时候,他微微驻足。 闫礼明也来了。 他见到景亚,微微点了下头,「你也来找承流?」 景亚没有回应。 闫礼明上前一步,摁了门铃。 「不用摁了,」景亚声音沙哑,「他不在。」 闫礼明一愣。 没追问他去了哪里。 见景亚有点异样,他问,「你……怎么了?」 闫礼明的性格在学校里也是众人皆知的,比较孤僻,平时只和贺承流一个人来往。有人传说他和他的干妈有一腿,他也都是充耳不闻。从他嘴里表达出来的、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景亚有点惊讶。 「没事,」景亚转头看了贺承流的客墅一眼,垂下眼皮,再度抬起的时候,神色已经相对平静,「而且这件事情,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关于他母亲想让他跟赫樊联姻的事情,这个圈子的人多少知道一点,闫礼明和赫樊的关系这么近,更不可能不知道。 闫礼明当然是直到的,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他苦笑了下。 「我们都没得选。」憔悴的神色浮露出一丝痛苦,很快又掩下,「如果要我叫你一声小爸爸的话,我当然也会叫。」 他插着兜,脚尖在地面来回划着名「一」字,「不是所有人都和承流一样,有那么好的运气的。」 贺承流运气是真的好,好到让人难以不嫉妒。 妈妈作为星际元帅,掌握实权,多少人上赶着给他当后爸,她却明言爱人永远只有一个,谁也无法替代,更不会再找。贺承流就这样一直在他妈妈的羽翼下,胡作非为,纨绔任性,每次都闯祸,每次都有人帮他收拾烂摊子,他妈妈对他的宠爱,只是没有明说,可人人目光如炬,心如明镜,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最后大家甚至都默认,贺大少爷发点脾气正常的,没啥,躲着别惹他顺着他就好了。 出身显赫,家人宠爱,没有太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这样一个人,一出生就站在所有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到达的顶端,也是这样一个人,愿意俯身去和一个绮丽区的骯脏人黎弃当所谓的「朋友」。那他闫礼明拼尽全力向上爬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忍受所有一切,换来的甚至不如一个绮丽区土生土长的黎弃,贺承流之所以会和他走在一起,看中的不是他闫礼明,而是他闫礼明能提供的实验室,他们是交易伙伴,不曾当过所谓的「朋友」,更别提捞他出那个让他倍受折磨的炼狱。 所有一切人间痛苦,贺承流都视若无睹。明明他有救人的力量,可从来没有想过救救他。 景亚从他的话里察觉出什么,说,「难得碰见同学,喝一杯?」 闫礼明抬眸,面对这个未来可能会成为他小爸爸的人,他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好。」他说。 * 邀游集团紧急通知:开幕宴将有贵客莅临,推迟一天举行。 众人议论纷纷。 能让邀游集团延迟开幕宴的客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有人说是星际元帅贺岚,有人说是学术界泰斗赫拉夫人,有人说是最高议会的某位高官……个个说法不一。 贺承流一觉醒来,迟弥雪的手搭在他腰上,唿吸均匀,睡得很沉。 他把她的手拎开,抓了抓头髮,自己起身来,揽着被子醒神。 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啧,邀游开幕宴应该已经开始了。 也没什么好去的。 他转头看了眼迟弥雪,不知道她要不要去。 「醒醒。」他抬手推了推迟弥雪。 迟弥雪没有要醒的迹象,要不是翻了个身,贺承流都要觉得她是不是睡着睡着就过去了。 「迟弥雪。」他又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睡得这么沉,可能是元素的影响。 贺承流刚一想,突然就想起来那颗元素囊,到底是不是新型元素,要带回去做一下实验才能判断。他昨晚把元素囊收纳进一个盛有生物药剂的盒子里了。 下床踩了脱鞋,他刚要去找那颗元素囊,迟弥雪的位置就亮起微微的蓝光,有人给她发通讯。 贺承流脚步一顿,想起有可能是景亚,也就没管,带着元素盒就要回他的课墅,临走之前,还不忘把迟弥雪的那枚万能生物晶片带上。 轻轻关上门,转身要走的时候,门口突然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孩子,头髮挑染成五颜六色,扎了两个长长的马尾辫,脖子上挂着老式耳麦,嘴里叼着棒棒糖,看起来古灵精怪。 一个身量匀称的男人,微分碎盖,穿得很休闲,眉眼都相当和善,看起来是个温润的人。 「你们是——」 「你是——」 双方同时出声。 女孩往后仰了仰脑袋,试图看客墅的入住信息,怀疑着问,「这不是,迟弥雪的地方吗?」 「哦,」男人解释道,「我们是她的朋友。这是冉湫,以前和她是同一间监房的,我叫李潥,是冉湫的爱人。」 贺承流点点头,「我叫贺承流,迟弥雪是我的陪读。我去叫她起床。」 转身走了两步,刚要开门的时候,他突然想:凭什么要他喊她起床? 算了。 来都来了。 贺承流走进卧室,开了最刺眼的灯。 「起床了迟弥雪,你朋友来了。」 迟弥雪没动静。 「起床了!!」他趴到她身边喊。 迟弥雪「嗯」了一声,拉起被子盖住头。 贺承流扒拉不下被子,想了会,趴到她耳边悄悄说,「打练姐被人掳走了!」 迟弥雪翻了个身。 突然勐地醒神,从床上弹起来。 贺承流:「原来鞑练洁才是你的真爱,咦恶——」 迟弥雪看了他一眼,缓过神来,昨晚的记忆全数回笼。 她又坐了会儿,伸出手指,勾了勾。 贺承流:? 迟弥雪:「过来。」 贺承流靠过去,又直起身,「凭什么你说过去我就过去。」 迟弥雪:「你不想听吗?」 贺承流看她的神色,眼皮一跳,明知道可能没什么好话,可该死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半信半疑附耳过去。 迟弥雪说,「后颈要不要贴个东西遮遮?」 说完,舌尖不经意掠过他耳垂。 润湿的感觉扫过,贺承流勐地蹦开一米远。 他捂住后颈,咬牙切齿,「迟弥雪!!!」 声音之愤慨,震惊外面坐着的两位客人。 门没关严实,冉湫在外面听见动静,刚想起身去看看,被李潥拉住。 「再等等。」他温柔地说。 冉湫就坐了回去。 卧室里,迟弥雪笑得像狐狸。 贺承流咬牙切齿,「外面有人找你!」 说完,气沖沖地夺门而出。见客厅里的两位客人齐刷刷地把视线转过来,他怔了怔,有点尴尬,找了点话说,「她在里面洗漱,你们等一下,我有点事情,先回去。」 冉湫惊奇,悄悄和李潥说,「这还是传说中那个无法无天的贺家大少爷吗?」 李潥警觉地捂住她的嘴巴,等人走远之后,他才松开,「是和传闻中的有点不一样……」 冉湫也回过头去,「欸?他身上穿的那件,好像是雪的t恤!」 李潥补充说,「而且t恤还很皱。」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冉湫举着棒棒糖,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你是说雪和他,那个了?」 李潥说,「我也不知道。」 但是有点暧昧是肯定的。 冉湫说,「好不容易有个能入得了雪的法眼,我们得助力推一把!」 李潥笑得很无奈,掐着她肉嘟嘟的脸颊,「我们还是问问雪再说吧。」 迟弥雪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是t恤加短裤,看起来很休闲。 看见来人是冉湫和李潥以后,脸上难得浮起笑意,脸上的淡漠也褪去很多。 「你们也来了?」她问。 冉湫一个小跑勐扑过来,惊奇地说,「雪!你瘦了!头髮也长了!是要留长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迟弥雪以前可没留过这个长度的头髮。她苦口婆心劝了很多次,未果。没想到雪竟然开窍了。 好看! 迟弥雪笑着把她的手臂从脖子上拉下来,开玩笑说,「你再这样,李潥要吃醋了。」 冉湫说,「他吃什么醋!勐a碰头就是这样的!」 「好好好,勐a。」迟弥雪说,「萌a还差不多。」 冉湫是个alpha,长得很萌,却一心想成为勐a,结果一沾运动器材就喊不行不行,萌a向勐a的转换之路就此塌方。 冉湫抱着迟弥雪的手臂,「说说,刚刚走出去的贺家大少爷算怎么回事?」 迟弥雪笑,「还这么八卦?」 冉湫说,「他可是穿着你的衣服呢!我吃醋不行啊?」 迟弥雪笑着看了李潥一眼,「你也不管管她。」 她坐下泡茶。 李潥对她笑道,「我不敢管,这整个克怀恩星际,她就听你的话。」 迟弥雪给冉湫添了茶水,又送一杯到李潥面前,说,「怎么有空来?这边有单子?」 冉湫打了个响指,「 bingo!完全答对。而且,这次的金主很大方哦。」 冉湫是程序破译和方面的天才,迟弥雪的技术,就是从她手里学的。她之前做黑客,被人送入监狱。她服刑的前一天,李潥检查出怀孕,冉湫就和她走到一起,争取减刑,早点出狱。 「宝宝怎么样了?有一起来吗?」迟弥雪关心道。 然而说起这个,冉湫和李潥的表情就显得很落寞。 李潥掰着手指,说,「宝宝在医院。」 冉湫说,「检查出基因疾病,能治,但是要花很多钱。」 迟弥雪说,「还差多少?」 冉湫摇摇头,「我知道你也没钱,一直没告诉你就是这个原因。之前联繫你,也只是想唠嗑唠嗑,没有别的意思。」 迟弥雪知道她不会接受,想了想说,「我昨天中招了。」 冉湫立马直起嵴背,「谁?」 迟弥雪说,「还不知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冉湫说,「要我做什么?」 迟弥雪:「你开个价,我看看我能不能付得起。」 冉湫作为顶尖黑客,价格肯定是不便宜的。她意识到迟弥雪是变相想帮她,嵴背又放松下来,「我不。」 迟弥雪说,「那我找别人帮忙。」 「我还在这儿呢!」冉湫说,「找别人帮忙,要让老鱿鱼知道了,岂不是笑死我?」 老鱿鱼是尤清迈。尤清迈经常叫她老泥鳅,故而因果报应,得了这么一个称唿。 她摸不准迟弥雪现在的经济状况,别扭地说,「都是朋友,给你打个折,友情价三万星元吧,可以分期付款。」 迟弥雪抬眼看了她一眼。 「成交。」 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省略她和贺承流单独相处的部分,只提了元素,「动手脚的人看我没中圈套,应该会有点动作,多半会从我的私人数据下手,或者有可能在监测我或者贺承流。」 应该是贺承流。 她推测。但还不确定。 她身份还没暴露,所以对方应该是想制裁她,最终对付贺承流。如果她身份暴露了,那要对付她的人确实是会不少,但可能就不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把戏了。 冉湫很快领会她的意思,「所以只要我黑进资料库,看看有谁来捞你们的数据,就能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了对吧。」 「行!马上就办!」她说。 「对了,」她又坐回来,「你跟贺大少爷,没……那个吧?」 「临时标记了。」 「噗——」 冉湫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临时标记!」 「嗯。」迟弥雪坦然承认。 她看向李潥,指了指他的后颈,「你那里还有遮腺体的药贴吗?」 冉湫看着软萌,床上其实很粗暴,还有瘾,轻易不会停。李潥每次出门,后颈基本上都贴着遮挡的药贴。 李潥说,「有的,需要我给贺大少爷送一点吗?」 迟弥雪点点头。 「麻烦你了。」 双方又聊了会儿天,李潥看时间不早了,拉着滔滔不绝的冉湫回去,「还要去给贺大少爷送药贴,我们明天再聊。」 于是两人告辞。 路上,冉湫说,「雪很少这么贴心。你知道,我们当时在监狱里的时候,有个omega叫刘易斯,疯狂勾引她,她连临时标记都不给的。所以这个贺大少,一定有两把刷子。你一会儿去送药贴,顺便看看他好不好相处。我看他好像也是个脸皮薄的人。」 李潥附和,「应该是。」 冉湫说,「那不行,那得折腾到什么时候。你到时候去,他要是还好说话的话,你给他支支招。」 李潥,「你怎么不给你的好姐妹支支招?」 冉湫仰天长嘆,「当初刘易斯的时候,我也不是没给她支过招,她说我是猪招,刚好你这颗白菜让我拱,心碎了。」 李潥忍不住笑出声。 「那行吧,我看情况,不那么冒昧的话,支支招也不是不行,为了你姐妹的幸福。」 冉湫:「嗯,□□!」 第29章 邀游星开幕宴推迟一天的消息, 迟弥雪是在翻阅留言和通知的时候才知道的。 和这些留言一起静静躺在未读栏的,还有景亚的39个通讯申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迟弥雪靠到沙发上,身上的疲惫感还没消散,就像以前在号子里参加完什么大型活动一样。 她垂眸看向衣服遮盖的腹部,那里有个被贺承流用别针挑出来的小孔,隐隐作痛。 那颗植入元素, 和景亚有关系吧? 因为如果是他,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她失控以后,他刚好到来,要是发生点什么,那也是顺理成章,激素影响……不是景家那两个姐妹,就是景亚自己。 如果是景家姐妹,那就是为了争权夺利,如果是景亚,又是为了什么? 景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要把这个大学生男omega推出去当牺牲品。于是这个男大学生铤而走险,对她下手。 怎么和刘易斯一样的路数。只不过,和刘易斯不同的是,景家人的目的性更强,利用的感觉更明显。 她垂首摸摸那个小孔,突然看见手腕上的勒痕—— 差点忘了, 贺承流昨晚挤元素囊的时候, 用领带勒住她的手腕, 美其名曰「防止她乱动」。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研究元素? 迟弥雪给他弹了通讯,他正在忙,通讯申请被拎起来挂到一边,他自己设置的等待语音言简意赅,还透露着一丝他特有的不耐烦:等着。 迟弥雪挑挑眉。 她也把通讯申请拉起,挂到一旁。修长的手指点开曼德发给她的上流人物信息合集,认真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贺承流得空了,接通迟弥雪的通讯。 他的一头金髮乱蓬蓬的,明显刚被抓过,见了迟弥雪,他也不说话,别过脸,鼓捣他自己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他的侧脸线条堪称完美,连带着后脑的曲线都无懈可击。脑海里晃过昨天他在卫生间里的那截身影,迟弥雪「啧」了声,盘腿坐了起来,面上泰然自若。 她率先打破沉默,问,「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来拿?」 贺承流一怔,转过来脸来,「什么东西?」 迟弥雪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现在几点了迟弥雪?」贺承流烦不胜烦,「你不睡觉吗?」 迟弥雪说,「睡够了。你不来的话,那我来找你?」 贺承流没应声。 「那就这么定了。」 迟弥雪回卧室拿了东西,放进礼盒,揣着往外走去。 她没想到,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出头,还能在门口遇见两个不速之客,还没靠近,那两个人的酒味就传入鼻息。 景亚和闫礼明喝得双颊酡红,坐在客墅门口的台阶上,背靠感应柱,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 迟弥雪脚步陡然缓沉,脸上又覆一层冷霜。 闫礼明喝得没那么多,他先看见迟弥雪。用手肘碰了碰今晚刚刚结交的「知己」。 「知己」懵懵懂懂「嗯」了一声。 闫礼明醉态氤氲,夸张地竖起手掌,靠在他耳边偷偷说,「迟、弥、雪。那边。」 景亚眯着眼,扶着感应柱晃晃悠悠站起来,脚下趔趄,幸亏手上有借力,否则摔一跤应该是在所难免的。 「迟弥雪。」朦胧的演练里出现一个修长的人影,景亚晃了晃脑袋,想尽力看清,然而实现里的她还是左摇右晃,「迟弥雪,是你吗?」 迟弥雪没应声。 她插兜冷笑,「这么晚了,两位还在我门口,捨不得走吗?」 她转手点了客墅服务,连接安防管家,「我门口有两个人,好像喝醉了。」 智能管家回復收到,机械音提示,「已派遣安防小队前往。」 景亚见她没有一点寒暄和关心,心里发苦,跌跌撞撞就要跑过来抱她,「雪,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 浮桥还没升起。 他一脚踩入游泳池中。 「哗啦」一声,溅起的水花盖到迟弥雪脚面。 景亚喝醉,游不了泳。泳池的救生系统检测到他的状态,从底部浮起一块救生板,托着他往岸边走。 「迟弥雪,」他翻了个身,肚皮朝天,全身淌水躺在迟弥雪脚边,「你刚刚和和承流在一起,对吧?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基因也很好的,我检测过了,我还匹配了我们两个的基因,你放心,我给你生宝宝,我要给你生宝宝,我不要回去和赫樊联姻……」 迟弥雪拧起眉。 「第一,是不是和贺承流在一起,不关你的事;第二,想给我生孩子,你还不配,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第三——」 她俯身,冰冷的视线刺入他眸瞳里,「我身上的元素,你动的手脚吧?」 景亚被她的眸色冷得一激灵,酒意乍然散去,他定了定神,视线闪躲,「你说什么?」 撑着草地站起身,他晃了两下,堪堪稳住身形,「什么元素,我不知道。」 说着就要往外走。 「哗啦」一声,又是一脚踩空,掉进游泳池。 迟弥雪趁救生系统还没启动,蹲到池边,把他摁入水里。 水面下「咕噜咕噜」冒出气泡,景亚的两只手不断扑腾,想抓住什么。 迟弥雪算着时间,把他提起来。 「酒醒了吗?」 「醒了。」刚刚临近窒息的感觉让景亚有些无措,他揭下脸上的水珠,「酒醒了。谢谢迟同学。」 「哼,」迟弥雪勾起一抹淡薄笑意,「无论你的目标是我,还是贺承流,我都劝你打消这份心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迟同学,我、我真的很需要你!」 「抱歉,我不是做慈善的,我不需要你。」 情感是双向选择的结果,利益能否交换,也要看双方意愿,从来没有一厢情愿就能得偿所愿的。她不需要景亚,情感上不需要,利益上更不垂涎他的任何。 景亚不知是冷的,还是急的,颤抖着,全身上下淌着水滴。他仰起头,祈求迟弥雪怜悯,「你不帮我,我会死的。」 迟弥雪说,「如果只是不想和赫樊联姻,你可以找别的alpha ,为什么找我?因为我蹲过牢,你就能在关系里有地位,嗯?」 景亚慌乱地摇着头。 救生系统已经启动,救援板已经送到他身下。 迟弥雪松开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说,「你应该更清醒一点,我蹲过牢不意味着你能主宰关系,现在不能,以后更不能。我蹲过牢只能证明一点,我杀过人,我也不怕杀人。」 「可你劫走鞑练洁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景亚从救生板上走下来,压低了声音威胁,也许是酒意让他变得完全不像自己,又或者这些就是他平时压抑的心里话,他露出痛苦的神色,「为了我们之间的体面,也为了你,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多过一句嘴。你要知道,这件事一揭发,不仅是你,贺承流也会受牵连,他有元帅妈,你有什么?」 景亚红着眼睛,偏执入骨,他攫住迟弥雪的视线,痛彻心扉地说,「你宁肯把我往一万种坏处里想,也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爱?」迟弥雪冷笑,「说爱我的人太多了。」 爱能不能轻易宣之于口,她不知道。但从她分化以来,说爱她的omega太多了,除了刘易斯他们,连监狱里的星警都曾经说过这个字。不过是纾解谷欠望的藉口罢了。在她看来,景亚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可景亚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你,迟弥雪,我真的爱你。」 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从游泳池那边的台阶处传来—— 「你不是。」 迟弥雪抬眼望去,望入一双晶莹的琥珀色眸瞳里,在灯光的笼罩下发着微光,璀璨如星。 他没有理会一旁的闫礼明,视线径直落在景亚身上,「你不爱她。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你爱她的皮囊,爱她经歷所带来的威慑,爱她带给你的解脱。说爱她这两个字,你配吗?」 景亚开始发抖,他提了口气,回望过来,「我不配,难道你配吗?」 天边星子闪闪,万籁俱寂。 清风徐徐,吹皱池面刚刚平静下来的水。 「我配。」他说。 坚定的声音随风拂过山岗,遍览景色,最终把这两个送入迟弥雪怀中。 他说,「我当然配。我又不是你。」 「呵,呵哈,」景亚想笑,他哭着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他当然配。 他要什么不配。 他配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连迟弥雪都要抢? 景亚止住笑声,擦去眼泪,倔强地望了过来。 恰巧客墅安防小队赶到,四个人形机器人手里端着麻药枪,颇有节奏地小跑进来,发出整齐划一的机械碰撞声。 迟弥雪没想到的是,景依也来了。 她从观光车上下来,高跟鞋在地面碰撞出「哒哒」声响。 「景亚,别丢人了,我们回家。」 景亚的脚钉在原地,没有动。 他在等迟弥雪的反应。 「一路走好。」迟弥雪说完,看向门口站着的骄傲小金毛,「还不进来?」 贺承流咬牙,什么口气给她惯得! 还是抬起腿,踩着悬浮桩过了游泳池。 一进客厅,他就说,「不用谢我,我只是看你这么久还没去找我,怕你在失足落水。」 迟弥雪驻足,转回身来,「谢谢你了。」 说着,扬扬手里的盒子,「你落下的东西,忘记拿了,我刚想给你送过去。」 贺承流不记得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半信半疑接过她手里的盒子。 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一条领带,上面带着点滴血痕和大片白色的浊迹。 贺承流老脸一红,「这领带不是你的吗?」 迟弥雪说,「领带是我的,上面的不是啊!」 又说,「你的第一次,不做个纪念?」 第一次?什么第一次?第一次被alpha弄出痕迹的第一次吗? 贺承流脸如火烧。 「迟弥雪!!你个变态!!」他被引线点燃,直接炸到脑袋冒烟,「你是狗吧!!」 迟弥雪心情大好,抬起食指佯装思考,「嘶——我怎么记得,有人说不整倒我,就学狗叫啊?谁啊?」 第30章 闫礼明被送回他的客墅,景亚跟着景依回到邀游墅。 她们住在同一层,景亚要回房间之前,景依一甩长发, 抱胸叫住他, 「小亚, 大姐叫你喝茶。」 景亚心情差到任何人都不想理会, 「我喝醉了,明天再去找她。」 景依嗓音骄横,问, 「你确定?」 景亚摁到门上的手垂落下来。他像一具认命的傀儡,没有任何生气, 转身往景灵的房间走。 景依高傲地哼了一声,瞟了眼他的背影, 跟了上去。 景灵正在看书,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斯文精英的样子。见景亚推门进来,她手一挥,把电子晶屏阖上,直起身来,为他添了杯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她把水搁到景亚面前,头也不抬地问, 「失手了?」 景亚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警惕地盯着她。 景依在景灵旁边坐下,趁机说, 「这颗邀游星上,有什么能逃得过大姐的法眼?你给贺承流陪读下元素药剂的事情——」 妖娆的眼眸轻浮地转了圈,她笑着,并着腿往前坐了点,敲敲桌子,「要是不想让老妈知道的话,我这2%的股份……」 言下之意,让他自觉。 景亚垂着脑袋,紧紧抓着腿面的裤子,青筋暴起,全身颤抖。 景灵起身接了杯牛奶,斥责景依,「别太过分。」 牛奶放到景亚面前,她趁势坐在旁边。 「小亚,从小到大,你都是我们三个里最听话的,但也是最善良的。」她摸着景亚的一头金髮,「姐姐知道,你是真的很喜欢迟弥雪,要不这样,姐姐帮你得到她,摆平贺承流, 2%的股份就当是在你户头走个过场,邀游宴结束之后,还是回到你二姐手上,怎么样?」 景亚依旧没说话,僵着脖子硬起头皮,接受她的抚摸。 景灵给景依使了个眼色。 景依意会,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说,「是啊小亚,赫樊在圈子里的名声我们都知道,你看那个小闫,手腕脚腕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破皮的,我今天仔细一看,嘴角也都裂了,你说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到赫樊手底下,我和大姐不知道要多担心呢。」 「相比之下,」她抬起头,喝了口水,「真切」地说,「虽然迟弥雪坐过牢,是不太能配得上你,不过我今天也看见了,她长得还不错,算是勉强能弥补一点经歷上的不足。到时候你们在一起,女貌郎才,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 景亚心中一动。 「我听说监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蹲的——喝点牛奶压压惊——以迟弥雪的长相,能在监狱里四肢完整地出来,也算是有能力,有她保护你,我和你二姐也会放心。」景灵见他神色有所松动,继续说道,「你知道老妈的打算,就算不是赫樊,也会让你和别的什么人结婚。你爸爸当时就是这样被硬塞到老妈手里的……」 景依帮腔,「说难听的,到死都是个工具人。」 这句话触动了景亚最脆弱的神经,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勐然抬起头,双眼赤红,拳头紧握,颤抖着身体,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把景依撕碎。 景灵抬手拍着他的背,「你衣服怎么还是湿的?一会儿记得去换——景依说话直了点,不过也是为了你着想,不无道理。」 景依顺杆往上爬,「不是全星际的omega都像付宜年那么好命的,即使年轻的时候和鸻痕的那群人走得很近,走错了路,也有贺岚不计代价捞他一把,他的儿子,也就是你那个同学,贺承流,也才有了现在无忧无虑要风得风的生活。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将来的孩子想,如果走你爸爸的老路,以后你的孩子也没得选。还不如跟付宜年一样,拼一把,找个靠得住的alpha 。迟弥雪应该是不会有贺岚那种成就,不过给你遮风挡雨应该也够了。」 一番话,反覆无数次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奏出多么和美的乐章,反而敲出一段又涩又刺耳的声音。 「让我想想。」景亚说。 景依见他没有立刻答应,急得想再说什么,被景灵一个眼刀制止。她起身来,摸着景亚身上半湿不干的衣服,说,「行,那你先回去换身干净的。」 * 景亚回房间以后,闫礼明给他弹了个通讯,两个人聊了会儿,景亚帐户转入四百万星元。 「收到了吗?」闫礼明说,「这是我所有存款。你现在想解脱,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说的这样,让贺承流代替你,嫁给她。」 景亚还是不解,他有点警觉,「你为什么这么做?」 闫礼明说,「就当是我嫉妒他吧。我出不去,就让他也来试试。你不嫉妒他吗?明显迟弥雪对他就是不一样。」 景亚回想起在游泳池边的场景。 她看向贺承流说「过来」的时候,脸上的冰雪都融化了,从来冷峻犀利的眉眼像镀了春风,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有多温柔。 他突然更加相信,他选择迟弥雪,会像付宜年选择贺岚一样,获得钟情,摆不幸。 「可是,」景亚还有顾虑,「他妈妈毕竟是贺岚。」 「你放心,我都想好了, * 」闫礼明说,「再怎么星际元帅,一下子也不敢直接和两大集团对立。如果你姐姐真的动手了,你妈妈肯定会帮她们周旋,维护邀游集团的利益,我干妈这边,白得了个星际元帅儿子,也要感谢你妈妈。一旦她们俩联合,贺岚不会轻易动手的,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景亚陷入沉思。 凌晨四点出头,景灵的通讯器泛起微光。 景亚留言,可以答应返还2%股份,但是有附加条件,详谈。 第二天天一亮,景家姐弟共进早餐,敲定所有事项。 景亚没问她们会怎么对付迟弥雪,怎么对付贺承流,只知道开幕宴过后,迟弥雪会在他的房间共度良宵,贺承流就会被送入赫樊客墅。 被当成「珍馐美味」的两个人,此刻正戴着全息装备玩游戏。 迟弥雪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想到贺承流半夜不睡觉,以那颗元素囊他有发现为理由,要挟她一起参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迟弥雪腾空一个迴旋踢扫完野怪的最后一滴血,眼前亮起「通关」标志,算是完成任务。贺承流上去摸装备,居然出了个金光闪闪的极品陨铁! 两个人摘下全息头盔,面对面解下全身全息装备。 弯腰要摘除裤子部位装备的时候,贺承流突然觉得她们俩这样,好像在面对面脱裤子。 一时间脸又红了,转过身。 ……这样好像是干那种事情之前,两个人各自脱裤子,方便迟弥雪从后面来。 贺承流勐晃脑袋,清除脑海里的奇怪画面,转回身来,推着迟弥雪背过身去。 他弯腰解装备,解到一半,勐然意识到这样也很怪,像是脱完以后,他要从她手臂下绕过去,蹭着她上一样…… ? ? 都什么奇奇怪怪、充满颜色的画面! ! 贺承流加快手脚,把装备往架子上一搁,飞快往沙发上去,整个人砸进软绵绵的被窝里,捞起一旁的抱枕,捂着脸,过了会儿还是不能纾解,抱着抱枕滚来滚去「啊啊」叫。 好烦! ! 烦不胜烦! ! ? 还在脱装备的迟弥雪对此表示大惑不解。 这就是正常游戏玩家摸到特殊掉落的反应? 她走过来,抬手梳弄好自己的刘海,在他脚边坐下。 「不回去洗个澡?」她喝了口开水,看向抱枕上的一条贺承流。 「一条贺承流」动作一顿,挪开抱枕,「谁要在你这儿洗?」 迟弥雪:? 满脑子问号。 ——她没说清楚吗?她说让他在这儿洗了吗?她说的是「回去洗个澡」,没错吧? 「回去」,难道是回她的房间吗? 「贺承流,」她突然严肃,「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贺承流没好气,「什么想什么?」 迟弥雪挑眉,往他关键部位扫了眼,十分大度,「在我这儿洗也行,不过我体内还有元素滞留,怕你——」 「怕我什么?」 贺承流听见这两个字,心情好了点,以为迟弥雪终于有服软的迹象。 于是扔开抱枕坐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等她说完接下来的「好词好句」。 没想到,迟弥雪眼尾维扬,又笑得像个狐狸。 贺承流心里当即警铃大作,伸手上前要去捂嘴。 可惜还是来不及了。 迟弥雪在被他封口之前,完完整整、字正腔圆地说了两个字。 「挨。草。」 「迟弥雪!!!」贺承流差点气成螺旋桨直接升天,手脚并用爬到她身上试图进行武力攻击,「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贺承流名字倒过来写!!」 迟弥雪握住他频频出击的手,「用哪里写?」 她笑着挺挺腰,「这里吗?」 贺承流气得大喊她的名字,抬起腿试图对这种流氓行为进行制裁。 可惜的是,没能成功。 迟弥雪抬起膝盖,把他的双腿分隔架起来。 她笑,「下次试试,你坐在我身上,用这里倒写你的名字。」 第31章 贺承流觉得迟弥雪太过流氓,气沖沖回了他自己的客墅。踩上地毯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个该死的领带盒子,更生气了,一怒之下把它扔进垃圾桶。 他在沙发上摊了会儿,又觉得不行,抬手抓乱头髮,起身从垃圾桶里把领带盒子捡回来。 迟弥雪预估到她的领带多少要经歷点坎坷, 可此时她没有多少心力在这上面。 打发走贺承流以后,她就给冉湫弹了通讯。冉湫告诉她,确实有人捞取她和贺承流的生理数据, 景亚申请,数据则是邀游星安防总控给出去的。 冉湫用舌头将棒棒糖拨到一边,鼓着脸颊说,「还有个坏消息。景家两个姐妹可能打算对你下手,正在网搜你的身份背景,还把你的生物信息发回首都星做生物鑑定。你猜猜同时发回去做鑑定比对的还有谁?」 当然不可能是贺承流。 景家两姐妹对她和贺承流做生物比对没意义。 迟弥雪心里浮起一个答案。 她的脸色沉冷下来,眸子里的湛蓝也进入静止状态。 冉湫知道她那双深邃的蓝眸,表面平静之下必定是波诡云谲,于是也没再卖关子,说, 「同时发回去做鑑定比对的,还有鸻痕研究组的c ,迟楚。」 果然是她母亲。 可她的生物痕迹从迟弥雪出生的那一年就离奇地在整个星际湮灭, 除了那些别人不敢提及、避讳提及的传说, 找不到一丝丝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冉湫说, 「你再猜猜,迟楚的生物信息,首发源坐标是谁?」 平时可可爱爱的包子脸这会儿也如临大敌,担忧地看着迟弥雪,「是景家实际掌权人,景练。」 迟弥雪听言沉默。 她用最快的速度分析了当前的处境,也就是说,景亚在她入住的时候就给她植入元素,景家两姐妹在监控她的行踪,景练实际掌握了她的身份信息。这就意味着,她处境确实很危险,比她原本想像的还要危险一些。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穫——景练手里有她母亲迟楚的身份信息,只能证明,她和师母布朗夫人有过接触——整个克怀恩星际,能留存有她父母亲生物痕迹的,除了最疼爱她的老布朗和布朗夫人,应该不会有别人。 也就是说,她来邀游星,来对了。原本想从元素方面进行突破,查找她的行踪,现在反倒不用,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根据打练姐所说,她曾经在景亚的通讯器上见过星际能源组会的印鑑和「h」字样,现在来看,一切说法都是契合的。即使景练不是幕后的那个人,也一定是个关键人物。 就是不明白她们会怎么对付她? 揭露身份除以极刑?除此之外想不出别的。 可为什么她们这么怕她?鸻痕的存在,又或者精确到迟楚和萧显的后代,她就这么让她们畏惧吗? 她的身份究竟还隐藏着什么重大秘密呢? 就好像,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这一次,恐怕要入了虎穴才能得知答案。 迟弥雪点点头,对通讯器那头的冉湫说,「好,谢谢你,我知道了。」 冉湫说,「你有什么计划?我可以帮你。」 她这次的目标也是景练。根据神秘老闆指示,要黑出邀游集团这几年的帐户情况,爆破邀游集团的丑闻,在开幕宴上公之于众。如果迟弥雪要对付景练,她或许能够助上一臂之力。 迟弥雪说:「暂时还没想到计划,走一步看一步。」 现在的处境像赤脚过河,还看不清楚浑浊的水面下是泥沙还是倒竖的匕首,每一步都要随机应变,小心翼翼。 冉湫说,「这件事要让贺少知道吗?」 「不用,」迟弥雪说,「如果我出了什么情况,让他不用捞我,乖乖等着就行了。」 冉湫用舌头拨了下嘴里的棒棒糖,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对了。」迟弥雪低头划拉着显示屏,「这支视频,你到时候当成小彩蛋放吧。」 「什么玩意儿?」冉湫好奇地点开,下一秒尖叫一声立马关掉,转身看李潥是不是正在附近,确认没有之后,趴近屏幕说,「雪!怎么这个时候给我发这种限制级画面!」 迟弥雪说,「重要人物我都标註出来了,整段视频没有剪辑痕迹。」 冉湫降低音量,再次打开,一张脸红得像秋天的柿子,「玩得真花。这玩意儿你从哪里来的?」 迟弥雪说,「赫樊的通讯器。」 「好变态,她居然还录下来了?」冉湫难以置信,「这个男o是谁?她干儿子?」 「嗯。」迟弥雪应了声。 冉湫明白了。 「你要给你们家贺少出口气?」 关于贺少和闫礼明的事情,她从尤清迈那里听说了一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迟弥雪的一贯做法,这次做得也不能算过分。闫礼明偷偷摸摸让人编辑贺少的黄谣,鬼鬼祟祟发到校园论坛,这恶劣程度也是让人咂舌,什么仇怨都不至于此。反而他和赫樊的视频,真人真事,没有造谣成分,更是光明正大放在开幕宴上,多坦荡,雪多正人君子啊。冉湫作为一个旁观者,恨不得拍手称快。 不过—— 「这件事情,贺少知道吗?」冉湫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迟弥雪说,「不知道。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说完,突然又想起那天在飞行器里贺承流说的—— 「你太傲慢了。傲慢到把别人都当小孩,你来当裁决者和庇护者。你从来没有倾听过别人的想法,还默认所有人都要按着你预设的路做出合理的反应。」 他批判得犀利又透彻,声音带着微薄怒意,还响彻在她耳边。 她抬手捏捏额角。 「算了,我去跟他说。」 顺便去了解一下元素囊的事情。 迟弥雪到的时候,贺承流不在,空气里充斥着牛奶的香味。智慧机器人正在「嗡嗡」做着清洁,机械臂扶正桌上倒掉的透明牛奶杯,擦去淌了满桌的牛奶。 领带盒还放在沙发上,盒盖搭了一半,像是匆忙之下没盖严实。 全屋音乐切了一首,轻盈的音乐缓缓流淌,偶尔有跳动的音符,让人心情跟着雀跃起来。 迟弥雪却感觉隐隐不对劲。 距离开幕宴还有两个半小时,贺承流不见了。 迟弥雪的危机意识拉响警报,给冉湫去了通讯,「调一下贺承流客墅的监控,距离现在大概十分钟,看看有谁出入。」 冉湫听她话音冷凝,知道这件事情耽搁不了,切了个屏幕,手指飞快跃动。 一分钟后,冉湫说,「四个手持麻醉枪的安防员进去过,六分钟后剩两个出来,扛着贺少。你看一下。」 说着,把视频发了过来。 迟弥雪环视了眼现场,抬腿往回走说,「能追踪到他被带到哪里吗?」 「沿路监控信号都被短暂屏蔽了,」冉湫说,「我定位一下智能安防员的信号位置。刚刚出来的那两个智能安防员编号多少来着?」 冉湫刚要返回去看监控,就听迟弥雪报号,「d17528和d17503。」 「在邀游墅。」冉湫说,「三层aaa号房。」 通讯断了。 李潥原本在一旁和自家宝宝通讯,闻言有点担心,「她要自己去吗?」 冉湫回头wink,「相信雪,她一个人就够了,我们去反而会拖累。」 「嗯。」李潥想说这里的人阶级手段可能都比监狱的下作,想想还是没说出口,冉湫说相信她姐妹,那就相信。他无条件相信冉湫。 迟弥雪换上修身的黑色衬衫和长裤,蹲身系好黑靴绑带,起身,从行李盒里取出短铳,修长的手指捏着子弹,剥去外壳的红外安检隐形涂层,一发一发填充,最后套上隔离袋,别入后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万能晶片在贺承流手里,她去冉湫那里要了一枚,顺便要了拇指大的信号屏蔽器。 * 开幕宴即将开始,邀游墅里,机械服务台有序轮转,程序工程师坐在里面,查看每一处细节。 宴会的主场地是一层的宴会厅,整体呈现椭圆形,往上有三层楼高,宴会厅四周都铺陈着巨大的晶屏,此刻正轮播着邀游集团创业以来的艰辛歷程。中间有一座巨大的水晶灯悬浮在半空,在光线的照耀下,还没亮起,就已经光彩夺目,彰显着邀游集团独特的品味和先进的科技。 工作人员乘着悬浮梯上上下下,脸上点缀着美妆的特邀演员们来回穿梭,所有人忙得不亦乐乎。 不起眼的逃生楼梯间里,一抹身影捋着扶手,三步并做两步,飞步而上。 三层aaa号房。 贺承流被困在一把软椅里,特殊材料制成的软索从椅子背后延伸出来,将他的身体和四肢牢牢捆住。 两名化妆师佝偻着背,正在对他上下其手。 他对面坐着个女a 。长发妖娆,红唇艷色。 她一边涂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说,「随便跟在alpha的飞行器后面,是会被惩罚的哦。当时吓我一跳,这会儿我也吓你一跳,是不是很公平?」 贺承流抬起眉眼,厌恶的眼神穿过碎发间隙,狠狠刺向景依。 景依恍若未闻,抬头对那两个化妆师说,「哦忘记了,把他的嘴锁打开吧,不能说话的话,多无趣啊。」 说着,又问,「你知道这嘴锁哪儿来的吗?哦呵呵呵,你可能还是个清纯小嫩蛋,不知道嘴锁用来做什么的吧?以前见过吗?」 克怀恩星际,为了增添情趣,有的人用口球,有的人用嘴锁。嘴锁是漆黑的长条,裹在嘴上绕到后脑,在嘴的位置凸起一个球状物,塞入使用者嘴里,控制者只要点动手里的控制器,球状物就会随之增大缩小,除开什么趣味性,屈辱的意味更浓。闫礼明的唇角就是被嘴锁撑裂的。 贺承流没见过,原本心里对它的定义,这玩意儿应该是用来惩罚犯人用的,迟弥雪指不定还受过它的苦。现在听景依话里的意思,估计这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他想,迟弥雪知道他被抓了吗?那牛奶她看到了没? ——他平时很少喝牛奶的,如果迟弥雪注意过的话。 牛奶是景家为客墅客人特供的。 不知道迟弥雪能不能理解他的含义。 从景依进门的那一刻,他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果然,她带了四个智能安防人员,上来就要挟持,他尽力打倒了两个,没想到被一支麻醉枪射中,人直接没知觉了。 再醒来,就是在这里。 两名化妆师在往他脸上涂什么金粉,贺承流拒不配合,晃动脑袋躲避他们的手,问,「你想做什么?」 景依涂完尾指的指甲,抻着手来回端看,头也不抬地说,「如你所见,给你好好包装一下。今晚是我们邀游星的开幕宴,我姐姐觉得宴会流程太单薄了,临时向我老妈提议,加个珍稀物品竞拍环节。可惜呢,缺了个压轴的——」 「为什么是我?」贺承流问。 他很少参加宴会,并不是没有参加过。越是隆重的宴会,越不会在临开幕前变更流程。她们大费周章,总不至于是真的要进行珍稀物品竞拍,目标很明显是他。 但为什么是他? 她抬眼,看向贺承流,「你说,有什么东西能比你贵重啊?是吧?你作为压轴品,最合适不过了。我们家小亚向来废物,能用2%的股份买你上场,倒是让我高看他一眼。」 高跟鞋在地面上落出清脆声响,她起身,缓步走了过来,用刚涂好指甲的手指划过贺承流的脸蛋,「啧啧啧,这么漂亮,真要送到赫樊床上,倒是有点可惜了。」 指甲轻轻刮过他的轮廓、眉骨、鼻樑,所到之处,都留下一道红痕。 最后刮过软唇,来到他的侧颈。她轻轻抚摸着光洁的皮肤,感受皮下血液的流动,突然指腹用力一摁! 「嘶——」 贺承流吃疼,抬手摸上侧颈。 那里的皮肤很薄,皮下凸起的元素囊触感格外明显。 景依给他植入了元素! 贺承流眉眼微沉,把手从那颗元素囊上挪开,倒显得波澜不惊。他问,「元素囊技术还没普及,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景依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说,「实话告诉你,联邦医药集团已经开始量产了,只不过专供高层人员。」 贺承流见她炫耀的心理大过于防备,趁热打铁追问,「研发并不容易。」 景依眉眼飞扬,更是一副人上人的模样,「对赫拉夫人来说,什么都不是问题。」 贺承流说,「赫拉夫人是厉害,但是四个月前她刚接受採访,明言说这个技术难关还没突破。你是骗人的吧?」 「你说我骗人?」景依凝眉,嗤笑一声,「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些原本都不应该告诉你,不过等你今晚上了赫樊的床,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跟你说也没关系,更多的,你以后再问赫樊。」 她直起身来,凌厉的眼神射向两名化妆师,「时间快到了,还不动手?」 她抱着胸,欣赏自己的审美作品。 贺承流全身开始发热,从小腹衍射开来,一寸一缕,极力地舒张。细密的汗从毛孔里渗出来,连带着信息素,也滚滚散入空气之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化妆师们趁他意识不清,上下其手。门口推进来一件漂亮的白色礼服,胸口和肩上悬挂着漂亮的金黄色麦穗,从背部延展出一对雪白而柔软的翅膀,设计理念是「白鸽精灵」,为了体现「精灵」两个字,最外面还披了一层纱衣。 化妆师们把他脸上的绯红染得更深,眼眸氤氲含着水雾,金粉擦过眼尾和唇珠,最后再帮他换上衣服,看起来的确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贺承流全身失去力气,软绵绵的。谷欠望一波又一波,在他小腹翻滚又炸开,不断重复。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迟弥雪的身影。 第一次见面时他其实有被惊艷,那么高挑的身量,那么完美的躯体,最让人心颤的还是她那副冷漠疏离的表情。 门「咔哒」一声。 像是撬动神经的利刃。 他抬起眼,朦胧视线里,好像她来了。 景依还在端详他的美貌,强迫症地将他两边眼梢的金粉擦得更匀,闻声也来不及回头,只问,「不是说不过来了吗?——看,我的作品,是不是能当得起艷惊四座四个字?」 她以为是景灵,回过身来,刚要讨个夸奖,没想到一抹高大的身形伫立在眼前。 迟弥雪在她摁响警报之前,一脚将她踢飞,重重撞到悬挂衣物的衣架上。迟弥雪身形迅利,斜刺而上,当胸一脚,将她踩摁在地。 景灵的后脑狠狠撞了下地面,眼冒金星。刚涂好指甲的手抬起来,紧紧抓住迟弥雪的衣襟,手里的元素囊就要摁入她胸口——冰冷的短铳及时而冷血地架上她的太阳穴。 湛蓝的眸底彻底爆发出森然冷意,景依毫不怀疑,她哪怕再动一根头髮丝,短铳里的子弹就会洞穿她的头颅。 原本还想植入元素的手勐然松开,缓缓举过头顶,刚染好的指甲已经噼裂了,像是无穷的讥讽。 「别,别冲动,我投降。」 「谁的主意?」 「啊?」景依很快反应过来,「景亚!景亚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迟弥雪没有任何废话,「让他过来。」 通讯器响的时候,景亚正握着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有点紧张,以至于通讯器泛起蓝光,都能吓他一跳。 是景依打来的。 她说,「小亚,你来一下,他说要见你才会配合。」 景亚闻言,沉默了下,缓缓说,「不了。」 他不去。 去了心里只会更折磨。 景依说,「他说只要见你一面,可以用迟弥雪的秘密交换。」 景亚心里一动。 景依见他神色松动,继续说,「你和迟弥雪小时候有可能见过。他说剩下的等你来了再说,我也很好奇,你快来。」 小时候,见过吗? 景亚握着牛奶杯的手一紧。 小时候他还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是爸爸和迟弥雪的爸妈有什么渊源吗?如果有了这层关系,他和迟弥雪就算是旧交,迟弥雪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会不会就对他和善一点? 景亚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好,就来。」他说。 景依挂了电话,抬起头,眼里立马蓄满了泪。她看向迟弥雪,颤抖着说,「这样可以吗?」 迟弥雪点点头。 房间里还有两个化妆师,此刻吓得像鹌鹑,缩着肩膀躲在可移动衣架下,不敢说话。 贺承流额角热汗狂流,把原本昳丽的妆容浇得更加妖冶,眼角眉梢带着野意,完全不像往日容易生气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热,他的手想去够胸口的纽扣,多半是想一颗一颗剥下来,敞开衣襟。好在被软索束缚着,没能完全够到。 现在还不是解开他的好时候。 迟弥雪把他被磨破皮的手尽收眼底,她垂眸掠过景依的手,抬脚碾了上去。 景依放声尖叫,迟弥雪超过一旁的水杯,倾倒。潺潺流水声好听,落入喉口,呛入气管。景依剧烈地咳嗽起来,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求生欲在前,当下什么心气都没有了,眼泪蓄积到眼眶里,她想着要是有一天迟弥雪落在她手里就好了。 景亚推门而入,耳畔就充斥着景依的咳嗽声,再一抬眼,迟弥雪赫然站在那里,眉眼淡薄,没有一丝丝感情。 他转身要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迟弥雪手里的水杯脱手而出,砸中他的后颈,细碎的玻璃刺入他的腺体,他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后颈,痛苦地靠到门上。 她用短铳抵着景依的太阳穴,说出口的话像寒冬里最冷冽的冰锥,毫不留情地刺入景亚心里—— 「怎么对付贺承流的,就怎么对付他。」 景依抬眼看向景亚。 迟弥雪没有耐心,弯腰从短靴里抽出一把匕首,在手心里转了两圈,狠狠贯穿景依手心,「动手。」 景依尖叫着,痛哭着,带着鲜血一步一步爬向景亚。 「小亚,二姐对不起你。」说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在特殊液体里过了一边,捏着元素囊,就要植入景亚体内。 景亚蹬着腿后退。 他看向迟弥雪,摇着头,「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转身要打开门,门却被迟弥雪抬起一脚踩住。 他打开无果,转手去摁安防警卫按钮,可那个按钮像是摆设一样,无论他怎么摁,都听不到任何回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他彻底绝望,转过身来,手无意识地撑在门上,留下一片片血迹,「不是我,不是我,是闫礼明!闫礼明说的!他还给我转帐了,我给你看! 」 可惜通讯器这会儿也连接不上,蓝光不断亮起又湮灭,显示屏上始终浮现一行字:抱歉,未连接。 景亚瘫坐在地上。 他也想大叫,也想哭喊,可大家都知道,为了客户的特殊体验,邀游墅的隔音用料是全星际最先进的合成材料。 皮肤一阵刺痛,景依手里的元素囊,植入他的手腕里。 第32章 復古的钟声「叮」的一声敲响,邀游星开幕宴带着隆重庄严的属性,徐徐拉开序幕。 主持人是联邦娱乐节目组的一对常规搭档,舞台是她们光与热的发源地, 轻松自如的主持风格确实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三两个冷笑话讲下来, 现场的气氛烘托得格外到位。 景练介绍了参宴的重要嘉宾, 到最后一位神秘的重量级人物时, 他特意卖了关子,而后才大手一扬,高声揭秘—— 「有请我们的, 赫拉夫人!」 主持人接着话茬,介绍起赫拉夫人的背景。 「在克怀恩星际,相信这两位女性的名字家喻户晓。一位是正在远洋演习的贺岚元帅,一位,就是今天莅临宴会的嘉宾,赫拉夫人!」 「赫拉夫人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多年来从事研究,继多年前的「鸻痕」事故后,仍长期致力于特种元素研究,在成分控制、元素材料工艺、元素微分交换方法等方面具有开拓性创造成果,星历199年8月,被联邦最高议会授予联邦智库称号。」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赫拉夫人!」 重磅嘉宾, 竟然是赫拉夫人! 她的出现引起了大面积轰动。 邀游星的开幕宴说小不小, 但要请她出席, 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星历200年联邦议会的跨年夜都没能请她出台, 可见邀游星这次下了多大手笔。 对于普通人来说,她是站在星际生物链顶端的,抬头仰望都不一定看得到的存在。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常年隐居幕后、有着多项研究成果的赫拉夫人竟然还很年轻,大约五十岁左右,精神矍铄,一头银白色齐肩短髮,深邃的眼窝里,棕色双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她身量适中,踩着舒适的软底鞋小跑上台来。 瓜子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像是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显得有点侷促,「各位好,很高兴见到各位。今天呢,应——景董的盛情,我有幸到这边来参加开幕宴,各位玩得开心。」 众人没想到智慧顶端的人物会这么平易近人,纷纷交头接耳,窸窸窣窣讨论起来。 赫拉夫人的视线在人群里逡巡一遍,脸上维持着笑意,棕色双眸微敛,看向前排坐着的景练。 等到下台,她坐在景练旁边正中央的位置,目视舞台,还同上台的人微笑点头。找了个空隙压低声音问景练,说,「人呢?」 银髮蓝眸在人群中一定很显眼。 可她刚刚上台观察了一圈,没见到,连金髮的贺家纨绔都没看见。 景练说,「可能迟到了,我派人去催催。原本我也不确定是您要找的人,后面您送了生物样本过来,我请专业人士进行匹配,确定是那个人的女儿无疑,这才敢请您劳动大驾。」 赫拉夫人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景练说完,抬手招来一旁的秘书,「去确认一下,贺承流少爷和他的陪读怎么还没来?」 * 三层aaa号房间。 景依长发散乱,捏着受伤的手,颤抖着站在一边,指挥两个化妆师对景亚进行妆造整改。 被束缚在软椅上的人成了景亚,迟弥雪不想听他一些没用的废话,用嘴锁封了他的嘴巴。他哭着,挣扎着,让化妆师的工作很难继续下去。 景依见景亚受苦,又想着他即将面临的屈辱,心中有愧,又碍于迟弥雪这个毫不留情的人在场,于是只能压低声音把气往化妆师身上撒。 两个鹌鹑化妆师原本就被迟弥雪的手段吓得不轻,相比之下,景依的斥责更像苍蝇的「嗡嗡」声,烦人但不吓人。她们偷偷瞄了眼那边的迟弥雪,试图把腰弯得更低,尽量不引起她的注意。 迟弥雪无暇关注她们。 贺承流似乎难受得很,胭脂一样的红色从细腻的肤质下滚沸起来,脸颊眉梢都染上异样的绯红,在细闪金粉的衬托下,朦胧的琥珀眼眸更显得妖魅娇娆。 他肢体骨骼长得很好,白色西装把他的肩膀衬得宽展平直,连平时不太能看出来的胸肌也展露出精妙流畅的肌肉曲线。背上的白鸽翅膀或许是摆设,也像是保护伞,他整个人嵌在里面,恍若误入人间无所适从的白鸽天使。 也许是脖颈上的植入元素太痒太疼,他抬起手,把脖颈上的皮肤抓出斑驳血迹。 元素的植入位置太靠近颈动脉,迟弥雪眉眼深邃,不敢下手。 她起身,废了在场所有人的通讯器,撤除信号屏蔽装置,给冉湫弹了个通讯。 冉湫没在会场,眼前的晶屏上却分隔成十二个区域,最大的那块正实时播放着宴会厅的一举一动。她翘着二郎腿,嘬着棒棒糖,手指飞快操作,等待好戏上演。 迟弥雪发来通讯的时候,她刚好攻破一个安防模块,很快接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你帮我看一下,」迟弥雪说,「从aaa号房回客墅,从哪里走最快最安全。」 冉湫问,「不被人发现的那种吗?」 「嗯,」迟弥雪说,「最好不被发现。」 冉湫说,「刚好爆破垂直安防模块, aaa出门右转有个私人电梯,可以直接下楼。电梯出口的食物转运车已经被我控制,可以上。到客墅区域再下车,我帮你看着沿路的监控。」 迟弥雪相信她的专业水准,「多谢。」 说着就站起身,要抱着贺承流离开。 贺承流偶尔迷失,偶尔清明。见迟弥雪要带他走,他咬牙,缓缓晃了晃脑袋。 这是不走的意思? 迟弥雪凝眉,望入他已经有点涣散的琥珀色眼瞳,「不走?」 贺承流艰难地「嗯」了一声。 随着他*的发音,颈间的元素囊往下蹿了一段。 迟弥雪眸底涌起飓风。 贺承流紧紧抓着她的手臂,「闫礼明,叫过来。」 他转头看向软椅里的景亚。 此刻景亚已经面色潮红,神思无主。空气中散发出浓重的奶油香,香气里的甜腻螺旋舞动着,让人头皮发麻,几乎反胃。 迟弥雪很快领会他的意思。 景亚在那里,闫礼明作为献计献策的人,又怎么能逍遥法外? 纵横纨绔界的贺少什么时候让人欺负过?稍微有不顺心的事情对方就要断条腿骨,何况现在这样,别人用他最不屑的手段暗算他,这种奇耻大辱别人能忍,他不能忍。 不过,对闫礼明她也有安排。 开幕宴结束之后的视频彩蛋,将把他的人生炸得稀碎,也不用脏了她们的手。她的手无所谓,贺承流的—— 她看向他白净的指节。 这样一双手,为这种人脏了,多可惜。 「他会有应得的下场。」迟弥雪不擅长解释,却还是解释了这么一句。 她试图安慰贺承流,贺承流推开她的手,勉力坐起来。 空气中浓郁到让人作呕的奶香冲击鼻腔,他压下一波,但没过一会儿,更浓郁甜腻的气息冲击而来,贺承流终于忍不住,扶着桌子吐了个天昏地暗。 吐出来之后,他好像清明了不少。视线重新清晰,脑袋里的迷雾也短暂散去。 他接过迟弥雪递过来的水,漱口之后,又喝了两口温开水。 好像能缓和一些。 他扶着脑袋,竭力拖动背后的「翅膀」,坐直起来。 迟弥雪退出通讯器登录,让贺承流做了生物认证,用他的帐号打给闫礼明。 闫礼明正在下面宴会厅观礼,刚好是赫拉夫人出场的部分,现场掌声雷动。 他干妈赫樊今天坐在前面贵宾席的位置,他在后面一排,行动比较自由,因此没有关闭通讯器。见贺承流打进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挪动手指点开。 贺承流只露出一半肩膀,一边的侧脸时隐时现,他的声音有气无力,难受得像是强弩之末找到最后希望一样,「来救救我, aaa号房。」 迟弥雪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从前就知道贺承流深谙人性,也无惧于借势办事,在敦行星他当着校长和最高议会成员的面维护她的时候,她就知道。 今天,这个认知更深刻了。 在敦行星时,他为了维护她,挺身而出,站在最高议会成员面前据理力争,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的母亲在远洋军演,就看在这点上,最高议会就要掂量三分,不会太过为难。 今天,他为了维护自己,倔强坚持着,还在闫礼明这样的人面前短暂示弱,也是因为他知道,闫礼明忍着「恨他」的这股劲儿,忍了太久,他想给他「惊喜」,看他狼狈,想亲手把他送上一去不回的舞台。所以他借了景家的势,暴露自己不好的处境。 能屈能伸,不惧于借势打力。 贺承流和从来单打独斗的她完全不同。她不想借谁的势,就怕「势」倒的那一天,她还是会无所依仗。敢借势,对她来说是种珍贵稀缺的勇气。 迟弥雪心里的弦被拨动。视线留在贺承流的侧脸上,突然有种四周星幕璀璨,当下即是永恆的错觉。 大概是闫礼明从来没有收到过贺承流的示弱,又或者他迫不及待想看看景家姐妹的杰作,他立即起身,要往aaa号房来。 然而事出反常,反倒让他警觉。他缓下脚步,稍微迟疑了下,给景亚发来通讯。 景依正摁着手,指挥两名化妆师给景亚梳弄头髮,见他的通讯器微光亮起,以为来了生机,心里怦怦直跳,刚要设法偷偷回復。 没想到迟弥雪眉眼微抬,抓着贺承流又要挠脖子的手,悠悠开口,「接,让他过来。」 景依吓得咽了口唾沫。 迟弥雪说,「他不来,你死。」 「不不不,」景依毫不怀疑她的动手能力,尖声拒绝这个结局,「我让他来,我让他来。」 说着,操作起景亚的通讯器。 她别过脸来请示,「要怎么说?」 贺承流说,「就说,你要不要来看看贺承流,很好玩,包你满意。」 景依怕他说的不算数,转眸看向迟弥雪,等她指示。 迟弥雪:「按他说的做。」 六分钟之后,闫礼明推门而入。 * 宴会的开幕式进入第二项流程,人工智慧很快撤去舞台和来宾席,呈上自取的食物台、酒水台等等,刚刚还庄严隆重的会场摇身一变,成了宽敞高级的酒会现场。参与宴会的来宾举着高脚杯,三五成群,觥筹交错,传出爽朗笑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赫拉夫人和赫樊等人被请入超级贵宾室,景练和景灵作陪。 景练原本想着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想让景亚过来和赫樊认识一下,景灵找了个理由,说景亚正在用心准备,现在恐怕来不了,景练虽然不太高兴,但也就此作罢。后面要认识的机会还多得是。 赫拉夫人坐在主位,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像刚刚在台上那么和蔼,多了两分严厉,「人,还没找到吗?」 景练慌忙站起身来,「客墅里没人在,已经调动安防追踪系统找了,请夫人先用餐,我想好消息应该一会儿就来。」 「哼,好消息?」赫拉夫人抬抬嘴角,没继续这个话题,「请各位就坐吧,别都站着,不用拘束。」 话是这么说,可面对「联邦智库」,谁能真的不拘束? 正说着话,景灵耳朵上的隐形耳麦亮了下,她越听,脸色越是沉重,直到最后,干脆把勺子搁回碗里。 她找了个间隙,倾身过去,附耳同景练汇报,「安防系统被破坏了,不仅追踪不到迟弥雪的位置,很多监控和智能转运车都不受控制,可能有黑客潜入。」 景练闻言,脸色一沉。 赫拉夫人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起餐巾轻抿嘴角,问,「怎么了?」 景练忙换上一副面孔,「哦,没什么,家里出了点事情,请赫拉夫人先用餐,我去去就来。」 一出门,景练就扬手给了景灵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迴荡在空悠悠的走廊,交错的光影把两人的视线投射到一起,被景练一脚碾碎。 她叉着腰走来走去,「你负责的安防系统出了纰漏,还敢在饭桌上说。你知道赫拉夫人是什么人吗?还愣着干什么?平时养着的那些呢?出动去找啊!」 景灵听言,踯躅不前,「元素守卫是会比较灵敏,但同时也有破坏力强,不好控制的特点,今天是开幕宴,把他们拿出来用会不会有点——」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景灵嘴角渗出鲜血。 她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脸颊,眼眸轻抬,「抱歉,我不该质疑母亲的决定。」——但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可自从鸻痕事件过后,星际明令禁止培养元素守卫,今天这么重要,我想还是不要冒任何风险为好。至于迟弥雪,贺承流在景依手上,她会现身的。」 景练眼眸如鹰爪,紧紧攫住她,「最好是。晚宴结束之前找到她。」 景练进去之后,景灵双手插兜,伸出舌头舔去唇角的血渍。她拨动通讯,通知安防中心,「尽快恢復客墅区通信——派人盯紧贺承流和迟弥雪的客墅,有任何动静立刻联繫我。还有,紧急加固安防系统,要是被黑了,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挂断之后,手指一划,拨给景依。 无人回应。 aaa号房门口推出来一个两米多高的金属鸽子笼,上面盖着红色绒布。绒布垂感很好,密不透光,让人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红丝绒鸽子笼在冉湫的操纵下,很快进入自动中转程序,稳稳停在拍卖品的最后一位。 黑暗里,景亚和闫礼明背对背,被卸了肩骨,无法挣扎。 闫礼明因为经常被植入元素,有了强耐药性,景依怕迟弥雪怪罪,一下子植入三颗。 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浓郁的奶油味和苦艾青草味融和在一起,混合成又苦又腻的味道,冲击鼻息。 两人都已经失去意识,朦朦胧胧,像沉入海底,浑身上下除了热意,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不得不说,景依的审美还算在线。没有白鸽礼服,他们俩分别披上红色和黑色的纱衣,脸上都描画着和衣服适配的妆容,活脱脱是《红与黑》字面意义上的杰作。 用这作为拍卖的压轴品,应该也不算太上不了台面。 迟弥雪背着贺承流出门以后,进了电梯。景依确认他们不会再回头,又正是宴会进行时,她不敢放开嗓子大声喊叫,只能摁着手沿着走廊狂奔。 一不小心撞上从一楼找来的景灵。 景依头髮散乱,身上到处都是血渍,手上还汨汨流着鲜血,有的血被空气氧化,已经成了黑红色,实在狼狈至极。 她一看见景灵,就放声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想起正事,忙拉着景灵说,「姐,快,快,小亚和他同学都在那个笼子里,快救救他们。」 景灵闻言,向红丝绒鸽笼的方向看去。下意识以为「他同学」说的是贺承流,心想景亚原本就是牺牲品,既然已经进入拍卖品泊转程序,再要中止需要很多安全认证,她的人现在忙着找迟弥雪,哪有空来忙这个。 「救什么救!」景灵转身招来一个服务员,让他带景依去收拾整齐,「其他的交给我。」 「不是,姐!」景依还想再说什么,见她姐姐大步离开,慌忙中给了个最重要的信息,「迟弥雪她们刚走!」 「迟弥雪?」景灵闻声停下脚步,「往哪儿走?」 景依摁着手上的手,直指过去,「 aa1号梯,刚下去!」 「走!」景灵带着身后一群人,分头行动,哗啦啦去围堵电梯。 冉湫看着她们,狠狠嘬了口棒棒糖,说,「和你预料的一样,她们去追踪aa1号梯了。我已经切换显示信息,你现在安心搭乘电梯往上走,六层有一间h01号房可以用。沿路监控都已经屏蔽了,不过景练办公室那里要小心,那里的监控加了高级防火墙,暂时还破不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知道,多谢。」迟弥雪简短回答,侧过脸看滚烫的贺承流。 为防他的信息素泄露被人追踪,她在他的后颈上贴了张抑制贴。但或许是元素催使,滚沸的血液没有把信息素送出去,变本加厉地造就更夸张的身体反应。 贺承流大概已经完全不清醒了。 他的舌尖很不安分,湿漉漉地,轻轻扫过她耳垂,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指节分明的手现在也已经红透,尤其是关节的位置,大概很疼。可他好像是没感觉到疼一样,就着黑丝衬衫的领口,往里面探。 「迟弥雪。」他一面舔舐她的耳垂,一面叫着她的名字。 迟弥雪加快脚步。 电梯停靠在六层,她一手反手托着贺承流,一手拔出短铳,晃了一圈,扣动扳机。 「砰!」 子弹刺向监控位置。 「哗啦」一声,晶屏碎裂成一片片浅蓝色碎片,掉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迟弥雪把贺承流放入h01号房,转身又出来,进景练的办公室,沿途短铳一发一发射出子弹,监控被一个一个摧毁,最后走到她保险柜旁,利用万能晶片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做出抢劫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她把东西放到智能转运车上,闪身回到h01号房。 一进来,浓郁的龙井茶香就勐地卷盖上来,冲击鼻息。 贺承流自己撕掉抑制贴了。 现在正粘在迟弥雪脚底。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微光里就传来声音—— 「嗯,嗯啊——」 迟弥雪眼尾勐跳。 她触亮玄关微光,试图看清贺承流的位置。 这一亮,他的位置是看清了,他的动作也一览无余。 他的唇色红得快要滴血,衔着衣服上的金黄色麦穗,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崩开了一颗,里面硬朗白皙的肌理若隐若现。 这些都还不要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抬起修长的双腿,分开架在矮桌上。刚刚探入她领口的手,此时以同样的方式,隐没在他腰间。笔挺的白色西装裤将他的腰肢趁得更加窄劲,他往上轻轻一抬,嘴里就发出刚刚那样的声音。 迟弥雪的神经轰然绷紧,又被蛮力猝然挑断。 唿吸开始滚烫起来,体内残留的植入元素见机行事,捲土重来,兴风作浪。 偏偏这时候贺承流眼皮轻抬,掩去一半琥珀色眸瞳,剩下的那一半光晕流转,涣散又妖诡。 「迟弥雪,」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草。我。」 金黄色麦穗从他唇上滑落,迟弥雪脑海里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第33章 外面的开幕宴很快进入第三项流程——拍卖环节。 主持人把现场气氛鼓譟起来,将拍卖品说得充满神秘气息,勾起在场嘉宾十足的好奇心。 所有人有次序地在拍卖席上落座,自动转运车把陈设台和拍卖物品一起转运上台,主持人吊足在场众人的胃口,在她们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的时候,揭下幕布。 ——现场一片譁然。 第一件拍卖品, 居然是莫得纳星系的超新星陨石碎片! 这么珍稀的东西,景家也拿出来拍卖! 许多有实力的企业家争相出价,最后赫樊以一千六百万星元拍下这块拳头大的碎片,赢得现场所有人的侧目。 接下来陆续有很多东西流转上场,拍卖过程紧张, 气氛热烈。 唯独赫拉夫人坐在二楼的观景台上,透过落地窗漠视这一切。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脸上显得有点不耐烦,「我要的人还没找到?」 这话里透露明显不悦,景练一惊, 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夫人别急, 还在找。」她心里也有点发虚, 转身走出全景房间, 给景灵发通讯,让她放下其他事务,全力找人。 景灵还在客墅区域逡巡, 找了一整片都没看见人影。她站在门口, 回身去望贺承流的客墅, 心里突然一动—— 她被误导了! 于是急忙联繫景依, 想知道当时的详细情况。 景依通讯器被迟弥雪一脚碾碎,现在正扶着手腕给家庭医生上药。景灵联繫不上她,通过安防系统里寥寥几个能联繫的安防人员,终于和她通上话。 一提起刚刚那事,景依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迟弥雪根本比她们想像的还要恐怖,说打就打,说见血就不会手软。她看着自己血肉模煳的手心,此刻还隐隐抽痛,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连医生的诊断台都倒映着自己的狼狈模样,连头髮都染了血!一下子委屈涌上心头,哭得更凶。 景灵让她缓復一下情绪,顺着条理追问。 听说在红丝绒鸽笼里面的不是贺承流和景亚,而是闫礼明和景亚的时候,她瞳孔大震,「你说什么?!」 手紧紧嵌入一旁昂贵的软金属围栏中,景灵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强迫自己理顺思路,想方法应对。 如果是贺承流和景亚,即使以后不好同贺岚交代,但她现在在外面,等她知道消息的时候木已成舟,赫樊再运作一下,贺岚明面上应该不会太过为难。即使为难,赫樊和景家站到一起,还有赫拉夫人帮忙,贺岚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如果是闫礼明和景亚,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赫樊的性格,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对自己的所属物充满十足的占有欲,上次她养了条宠物狗,那狗莫名死在别人家门口,她都要放火把那家子烧了,以此泄愤,更何况把她明面上的干儿子、实际上的杏奴放进拍卖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景灵光是想想就心惊肉跳。 赫拉夫人是赫樊的亲姐妹!虽说她们俩人平时不常往来,可真正出事的时候,赫拉夫人哪次不是全力运作! 景灵来不及训斥景依为什么这么迟才说这些,也没理由训斥,慌忙联繫现场,然而现场安防人员仿佛人间蒸发,始终无人应答。她联繫安防中控台,更是一片死寂。 要出大事了! 她迈开腿奔向悬浮游览车,将机械驾驶员一把从驾驶坐上拉了下来,自己认证完就开着狂飙出去。 现场正拍卖完赫拉夫人的钢笔,进行最后一片拍卖品! 罩着红丝绒幕布的鸽笼缓缓驶向拍卖台中央。 主持人踩着高跟,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它旁边,抬手介绍,娓娓道来。 「他们说我缱绻飞过,落下一片羽翼就能拥抱破碎的你。他们说它圣洁白羽掠过,如星奔川骛,沉疴却了,战乱瞬平,说它能沸苍凉血,能抚骨嶙峋。鸽羽翩跹,序章不停,这将是今晚最不凡的拍卖品。请诸位看,白鸽精灵!」 红丝绒幕布翩然落下,柔顺地委顿到地上。 主持人面向观众,笑容璀璨。直到看见人群之中赫樊满脸戾气,两指之间的高脚杯应声而碎,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主持人闻到混杂的信息素味道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勐然回头看去—— 看清楚的一瞬间,刚刚还直挺挺的双腿瞬间发软。笼子里的竟然是赫樊的干儿子和景练的真儿子! 嘉宾席里,讨论的声音鼎沸。 景练站在二楼观景台的落地窗前,原本还在找景灵加快动作,见一搂情况不对,心头勐地一跳,大跨步上前来看。 一时间,她勐地扒住落地窗,用力到指节发白,用力到更加真切! 赫樊平时的行径已经有很多人看不顺眼,有背景硬气的,这会儿吹了声响哨,开始出价。 景练紧张地观察着赫樊,又回头看赫拉夫人的反应。 赫拉夫人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垂头掸掸衣角,冷笑着说,「景董,原来这才是你给我的惊喜。」 「不是,」景练紧张地转回身来解释,「不是这样的夫人。」 赫拉夫人转身走了出去。 门滑动着扣上,「咔哒」一声落锁,声音像是谁的恶意嘲笑。 景练在原地转了两圈,忍无可忍,转身一把掀翻桌子。 「哗啦」一声清响,咖啡杯带着咖啡一头撞向地板,把咖啡遗留在原地蜿蜒,自己骨碌碌滚向墙角,自杀式「铛」的一声,碎了。 空气中残留浓郁的咖啡苦味。 就在此时,她的安防管家报告,说六楼办公室的保险柜被洗劫一空。 景练差点背过气去,胸膛急遽上下起伏。 她拂去脑海里的空白片段,拨通景灵通讯大吼,「这就是你办的事!!」 没等景灵说话,她突然又隐忍了声音,眸里迸射出骇人视线,「立刻!马上来见我!!」 * 此时,六层h01房里。 迟弥雪看着眼前的情景,额角勐跳,一双眼眸犹如沉渊。 贺承流中的元素明显比她的药性更强,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是这副样子。想起她那天晚上的情形,迟弥雪清醒知道,想让他恢復过来,要么放血弄出元素囊,要么让他解决。 他的元素囊就在脖子上,放血不太现实。 让他解决的话……她想起领带上的那道浊迹,心想应该很简单。 然而从来能精准推论的迟弥雪,在这件事的推算上惨遭滑铁卢。 贺承流不愧是顶级的omega ,动情时释放的信息素强度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就像换了个人,魅惑,纯欲,每一根头髮丝都写着勾引。 清新的茶香馥郁滚沸,附着在迟弥雪的每一个细胞,吸着它们吐露更多清冽甘甜的信息素。顶级alpha原本的克制,被他一句「草。我」攻击得溃不成军。 她舔舔齿尖,眸色湛蓝滚沸,从来清冷的眼里此刻写尽浴望,浮了又沉。 贺承流见她久久站在门边,没有挪动过一步,逐渐有些难耐。染了元素的每一寸神经末梢都在声嘶力竭地叫嚣。 去,求她草你。 求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塞满你。 他的舌尖染着妖冶的绯红,带着光泽,轻轻舔过唇边。 他站起身来,迈开双腿。 成束光线给每一根金髮都镀上金边,衬得他肤色白皙,眼角眉梢飞起缱绻谷欠求,唿吸之间都在讲述他如何需要人贴身安抚。 随着他的步伐,潜藏在西装背后的洁白翅膀翩跹绽放,把他的身形烘托得修俊无双。衣扣半解,锁骨平直,肌理修劲的胸膛若隐若现。 好看的右手手腕此刻仍饮没在笔挺合身的西装裤下,露出一截笔直的手臂。左手抄起西装衣角,轻轻含在嘴里,试图让克制的alpha看得更加清晰。 他眼眸晶莹,神情松弛,连眼睫毛都露出挨草的渴望。 沸腾的甘泉咆哮着,在浓郁的茶香中冲击出一道强有力的存在感,侵略般地裹挟清香,丝丝缕缕融合,空气里的味道更加清甜。 还没等他走近,修利的身影已经向前掠去,指腹重重摩挲他的后颈。迟弥雪抵着他的额头,「你最好别后悔。」 深邃的蓝海深眸里,飓风掀起惊涛海浪。她没放过贺承流的每一个表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谁知他不仅没有后悔,还松开衔在唇上的衣角,仰头,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而后攀住她的肩膀,耳鬓厮磨,难耐低吟。最后还是没忍住,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姐姐,草。我。」 话音落下,迟弥雪已经捏住他的后颈,把他的惊唿完全堵在唇齿之间。 高肿的腺体再次被熟悉的齿尖刺入,强横的信息素不由分说破开重围,如七彩颜料炸入清水之内,漾开裊裊轻柔璀璨的颜色。 洁白双翅轻轻颤动。 他双手挂在她脖颈上,与她烫得吓人的腺体来回轻擦。 胸口的磁吸扣子又崩开一颗。 他却像是磁吸一般,贴到她身上。 迟弥雪呵出一口热气,指尖捻上「发石更的血滴」,舌尖舔舐他的下颌,低声嘆息,「这两滴血,有够马蚤的。」 贺承流「嗯」了短促的一声,卡在她腺体上的手臂肌肉发紧。 直到现在,他还不肯轻易在迟弥雪面前败下阵来,舌尖描摹着她耳骨的轮廓,带着轻微的哭腔说,「姐姐……姐姐这就,嗯……受不了,了吗?还、还有更马蚤的。」 说着,右手从白色西装裤转移阵地,白里透红的手指在昏暗的地方与纽扣做了一场博弈,屡屡无功而返。 他急得脸更加绯红滚烫,连眼角都湿润了。 迟弥雪说,「求我,求我我就解开它。」 第34章 中了元素,人的性格也没有发生质变。贺承流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肯在迟弥雪面前说求,这会儿急了,更是抬起一双氤氲的眸子,奶猫挠人一样盯着她,想让迟弥雪先让步。 但怎么可能,此时的alpha没有把他拆吃入腹彻底贯穿已经耗费了巨大精神力,征服的念头一出现,更不可能是诡谲猎人率先向猎物低头。 她额角青筋毕露,细密的汗水渗满额头。湛蓝的眸子闪了下,反而是唇角轻勾。抬手摸摸他的头, 「不求,不给你。」 贺承流碰壁。 生气是他的应激反应。 但眼下他最大的渴求不再是踢什么一脚发出怒火,愤怒的眸色浮起一瞬,下一刻被翻天覆地的滚滚玉望侵吞。红润的舌尖抵在唇角,唇角轻扬,他静静看着迟弥雪,手上还在不停动作。 他对待纽扣的手段实在说不上温柔, 看他身上的西装纽扣就知道。迟弥雪生怕裤子毁在他手里, 脑壳发疼,探手攫住他的手腕,喉间一动, 「嗯?」 贺承流咬牙切齿。 在她的注视下蹲身,扶着她的双腿。 脸靠近。 随即,迟弥雪狠狠一震!勐地低头看去! 恰巧他恶作剧成功了一样,抬起一张洋洋得意的脸。 他的眼妆红得太过妖冶,衬得白皙的面容更加清透, 鼻尖一点潮红,眼眸纯澈,成束的灯光温柔包裹,在金髮的映衬下……迟弥雪有一瞬间出现了错觉,他竟然真的像是传说里的白鸽天使。 此刻天使匍匐在她脚边。 迟弥雪额角勐地跳了一下,裤子或是受水紧缩,刚刚还算宽松,现在却已经有点紧了。 贺承流抬起眼眸。 亮晶晶的眸子闪烁光芒,指着她不适的地方,半是天真半是得意,「迟弥雪,你肿了。」 被弄肿的地方被这话砸中,更肿了。 迟弥雪卷着舌尖,在口腔里扫过一遍,警觉的蓝眸环视四周—— 她倒是想把他别的地方弄肿,但这里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要不了十几分钟,景练应该就会对六楼的异样有所察觉,彻查之下,不可能漏了这间客房。 这间客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毗邻景练的办公室,或许是他休息的居所。 贺承流似乎不满alpha的走神,仍旧蹲着身子,侧压过脖颈,覆唇而上。 迟弥雪额角突突直跳,全身上下血液滚沸,但她必须保持冷静。修长的手紧紧攫住他的手腕,试图把他捞站起来。 她给冉湫弹了音频通讯,问宴会厅现在是什么情况。 冉湫愉悦的声音传来,「黑红双艷刚刚拍卖结束,被赫樊以两亿五千万星元的价格拍走,笑死,真是冤枉钱,那两个主持人脸都吓青了,哈哈哈哈。别慌——接下来还有好戏呢!」 迟弥雪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 她低头看了眼贺承流。 他的指腹点着舌尖,带出一层晶莹,往…… 迟弥雪羽睫一压,全身肌肉倏然紧绷,脑袋里轰然炸响。 真相把他就地正法! 冉湫那边察觉不对,紧张起来,「雪?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迟弥雪回过神来,说,「没事。」 她攥住贺承流作乱的手,长舒一口气,平缓心绪。片刻后,言简意赅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和需求,「我和贺承流现在在六楼h01室,这个地方不能待太久。他中了元素,暂无行动能力,我们现在从哪里出去比较安全?或者说,现在邀游星,有什么地方是最安全的。」 冉湫压下不合时宜的八卦心理,她那边响起密集的机械音,手指飞动,在一旁的晶屏上输入字符,「稍等,我捞一下安防系统里的门禁数据,看看哪里是最少人出入的。」 最少有人出入,说明最安全。 很合理。 不一会儿,冉湫报了个坐标点位,「就在这里,邀游星把它命名为比秦实验室,具体做什么的不知道,从你的位置要去那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等下!」冉湫像是发现了什么,声音紧张起来,机械音更加密集,她输入的速度更快,指尖在晶屏上留下残影,不一会儿,她讷了讷,「好傢伙……」 迟弥雪垂眸看向底下胡作非为的贺承流,忍无可忍,用手指代替热源,探入他双唇之间。 他倒是毫不逃避,还敢迎上来。指节分明的手还沾着水光,攀住她的手腕,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格外灵活,竟然还能与她的手指缠绕角逐。 配合他抬起的琥珀色双眸,大写的又纯又马蚤。 迟弥雪挪开眼,强撑着问通讯那头的冉湫,「所以是什么情况?」 冉湫说,「雪,你确定你在六层h01号房吗?」 迟弥雪扫了一眼门边微微亮着蓝光的显示屏,说,「是。」 「真是劲爆!那是邀游集团为赫拉夫人准备的专属套房!」冉湫一边嘀咕说,「赫拉夫人什么时候和邀游集团关系这么好了?还肯纡尊降贵住这种房子。」一边说着迟弥雪需要的信息,「最离谱的是, h01号房有个隐形电梯,位置在书房,信号发源位置,也就是开关位置……额,没找到,你进书房找找。」 迟弥雪听言蹙起眉头。 倒不是因为没找到位置,而是,冉湫疑惑的也正是她所疑惑的—— 赫拉夫人暗地里竟然这么给景家面子? 她没急着动,手指从贺承流嘴里撤出,拉出一条长长的银色丝线。贺承流舌尖又□□上来,于是不得已,又把手指探入他口腔之中戏弄着。 「电梯出口是哪里?」她问。 冉湫说,「幸亏我刚扫描了整个邀游星的信号线路。我看看啊,出口是一个类似于机库的地方,单轨涵洞。你等我十秒,我看看能不能攻破那里的安防系统……攻不破,用了最顶级的加密方式,估计* 你到那里去也没办法从机库开轨道车走。」 「单轨尽头……」她继续说,突然提高了音量,「就是比秦实验室?神奇。」 「雪,怎么说,你打算怎么办?」冉湫担忧地问,她说,「我的礼物在宴会厅发出去之后,应该能为你争取一些时间。」 迟弥雪问,「能争取多久?」 冉湫保守估计,「十到十五分钟。」 迟弥雪垂眼看了下贺承流,「还有别的方式去到实验室吗?」 「稍等,我看看啊……」冉湫火速从实验室的坐标回溯路线,她说,「没有。」 「实验室距离多远?」 「二十公里。如果不启动轨道车,根本不可能抵达。」 迟弥雪蓝眸深敛,指腹从贺承流齿面划过,又和他的舌头缠斗到一起。 「以你的能力,破译轨道车系统的话,需要多久?」 「至少需要两个小时。而且不知道轨道车安防系统有没有联动警报,现在还摸不清楚,我怕一动它的系统,立马就会有警报送到赫拉夫人或者景练手上。」 「嗯……」迟弥雪初步有了个想法,她问,「隐形电梯会触发警报吗?」 冉湫不愧是她最优秀的战斗伙伴,一下子知道她的意图,「这个我可以解决。包括你入侵过h01号房的痕迹,我都可以清楚。外面这些系统弱爆了,要伪造你逃生的痕迹,那还是很简单的。」 「那就拜託了。」 「包在我身上!」 通讯器晶屏熄灭,迟弥雪把手从贺承流嘴里撤出来,换来他不知餍足的一声申银。 她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气,后撤一步蹲下身来,与他平视。 染着他唾液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摩挲他的唇角。 他还要探出舌尖来够。 迟弥雪说,「乖,在这里等我一下。」 她揽着他的后脑靠入肩窝,嗓音不自觉喑哑,在他耳旁说,「一会儿保证草死你。」 明显感觉怀里的人颤慄了下。 她起身,刚要迈开腿。 裤腿被拉住。 迟弥雪低头,垂下手摸摸他的脑袋,「乖。」 好像被这一声「乖」安抚,贺承流撤回手,好看的手腕又隐没在合身的白色裤腰之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啧。 迟弥雪捏捏眉心。 是元素使然,还是他原本就浪成这样? 她又看了他一眼,垂手拉上拉链,而后迈开腿,借着微光,前往书房。 书房的位置做得十分隐蔽,在卧室正对面的隐形门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迟弥雪可能不会相信,这里还有一间这样的书房。 机械,冰冷,肃杀。 像纪录片里看过的解剖实验室,连桌面都是稀有金属制成的,此刻正泛着幽幽冷光。 墙体被金属挡板分隔成一块一块的置物架,上面摆设一样放着大部头的书,其他的是一些昂贵的陈列品。大约是金属折射出来的冷光让人觉得没有冷意森然,体感这里的温度好像也下降不少。迟弥雪沸腾的血液渐渐缓復。 黑暗里露出两颗豆大的眼睛! 鸟叫声响起。 ——「哇哇!」 突如其来的动物叫声让迟弥雪倏然转身,手按上后腰的短铳。 仔细一看,是悬挂在绿植架上方的一个鸟笼,里面关了只不知道是八哥还是乌鸦的鸟。刚刚的声音就是从这只鸟嘴里发出来的,听声音更像乌鸦。 克怀恩星际,养鸟的人已经不多了,有也是走极端养勐禽或者养可爱类型的鸟,很少有人会喜欢乌鸦。没人喜欢就没有市场,动物人工繁衍中心很少孵化乌鸦出来。老布朗说过,当年他为了拿到一颗乌鸦蛋做研究,也是求奶奶告爷爷四处托关系才拿到的,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进入研究程序,鸻痕就出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没想到这里有这么一只。 迟弥雪的心缓缓落下来,撤回戒备的目光,继续寻找隐形电梯。 隐形电梯不是真的隐形,它的电梯门是用墙体或者家具替代,明面上看起来像是没有电梯存在于这个空间里,所以成为隐形电梯。 这里家具不多,一个置物架、一套办公桌椅、一盆绿植,所有陈设都设计精巧,严丝合缝。她的视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逡巡过一周,最终落在脚下的地毯上。 这是一块精緻的咖啡色花绒地毯,裁剪得宜,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了铺陈这间书房而设计。它平直铺展开来,连绿植架下都垫着这块地毯。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视线移向办公桌。 她弯腰探下。 「哇哇——!」 在诡秘的空间里,乌鸦猝不及防的声音实在吓人。 好在迟弥雪向来手稳,被吓到也会按兵不动。 视线掠过办公桌底,又扫了一眼办公桌外围—— 这间书房的所有地面都铺了地毯,唯独办公桌底这一块金属钢板此刻流着寒光,秃秃的一片。 这里应该就是隐形电梯入口了。 她站起身来。 按钮在哪里呢? 能够极尽隐秘,让冉湫都找不到信号源的地方。 「哇哇——」 迟弥雪被这叫声惊醒,勐地转身。 难道是它? ! 可,二十年前克怀恩星际有个科学家发明了活物信号源,后来被生物协会以非人道主义发明为由,上诉到最高级别的机构,后来联邦就下令禁止进行非人道主义发明,全面清查所有研究室,也就是鸻痕研究组全组罹难的开端。 从那时候起,活物信号源就因为太过残忍而被彻底否定,现在竟然在这里出现? 为了验证猜想,迟弥雪往前走了两步,用万能晶片通过鸟笼上的防护系统,修长的手指探入,还没再进行什么动作,乌鸦扑腾着在鸟笼里乱蹿,叫声响彻耳际,叫得格外凄迷。 黑暗里,黑色鸦羽落下,穿过鸟笼间隙,缓缓落到地上。 迟弥雪抓住它,用力捏住肚子,果然摸到一个硬块。用万能晶片附在它肚子上做了认证,乌鸦突然勐叫一声,羽毛炸开,全身蹿过一道带着微弱蓝光的电流,连羽毛末端都有点电光。 那边的办公桌椅果然「咔哒」响动一声。 「噔——」 办公桌如同书本一般,向两边打开,在半空中把「书页」摺叠起来。几乎是同时,办公桌下的钢板划入内侧暗轨,露出一个漆黑的矩形凹陷。 迟弥雪在旁边蹲身而下,借着微光看清里面。 这果然是一个电梯轿厢。 她快步转出书房。 眼见贺承流坐在地上,仰靠着墙壁,洁白的羽翼把他包裹成不食烟火的天使,可圣洁的白鸽,却满脸潮红,做着最银靡的事。 白色西装裤已经晕开一块痕迹。他仍未满足。 迟弥雪眸色黯了又黯,大步过去,将他打横抱起,沿着来路反悔,转入书房,顺着电梯轿厢的台阶,缓慢步下。 随着机械声响,头顶的微光被钢板缓缓遮蔽,四周进入一片死寂,连外面的办公桌椅是否恢復原状,这里也都听不见了。 轿厢的自动感应灯亮起。 贺承流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一手晶莹剔透的液体,专注地研究着。他伸张五指,澄莹的液体拉出一条长长的丝。他伸出舌尖,舔过指腹,尝了尝。 迟弥雪的唿吸陡然粗重。 她将人放下,狠狠压在冰冷的轿厢壁上。 「就这么想被我草?」 「嗯……」他向前迎去,用拉长的沉音代替回答。 热源被他的腹部压紧,贴合过来。迟弥雪腹部一缩,肌肉描摹着它们的轮廓。 贺承流更难受了,攀着她的肩膀借力,往她身上靠了又靠。 隔着衣物,她们身上怀揣的两枚热源轻轻擦动,物体表面的每一丝纹理,每一处沟壑,都被触感神经细微捕捉,扩散成发麻的余韵,传遍四肢百骸。 贺承流后颈的腺体已经泥宁不堪, 电梯正在飞速下降,有明显的失重感。 迟弥雪这会儿倒是气定神闲,如果不细看,根本不知道她眸里蓄满玉色,就要喷发。 她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腺体。 「贺承流。」她声音恍若低吟,在轿厢里漾开,「我要来真的了。别后悔。」 贺承流没回应。 他蹭得更用力。 迟弥雪缓过他的腰肢,狠狠往自己的方向收紧。 贺承流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随着紧促的唿吸,腹部的感觉更明显了。他带着些许鼻音,试图推离迟弥雪的肩膀,「你……它……你放开我,硌得我难受。」 迟弥雪啮咬着他的腺体,说,「你的手笔。」 贺承流有点哭腔,「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我要是不放呢?」 「嗯……」他还在下意识地蹭着,也许是要挣脱她的束缚。 轿厢「咔哒」一声,卡入底座。 迟弥雪倏然回神,下意识扶上他的后脑,警惕地盯着外面。 侧边的门缓缓拉开,露出一个黑魆魆的机库。随着他们走出去的步伐,四面的灯「哒」的一声全亮了,冷光遍照每一个角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迟弥雪藉此光线看清机库大概状况。 这个机库空荡荡的,地面一块光可鑑人的整砖,大约两百平米。机库中央停着一辆轨道车,结构和早年的星轨列车没有两样,但只有一小节车厢。车厢脚下,一双轨道延展出去,消失在遥远的黑暗之中。 那应该就是冉湫所说的涵洞,轨道的尽头,是「比秦」实验室。 她拧起眉。 总觉得这个邀游星里埋藏着太多秘密。 比如说星际明令禁用的植入元素,为什么在邀游星频频出现,如同家常便饭? 鞑练洁又是怎么中的植入元素?和她中一样元素的又有多少人? 邀游星景家为什么会和赫拉夫人扯上关系,而且看起来关系匪浅,还做得这么隐秘? 这里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又即将发生什么?师母会在这里吗? 迟弥雪感觉她即将触摸到什么震撼的真相,有座可怖的冰山在她眼前缓缓浮现。 就在她走神的时间里,一双不安分的手在她裤腰处逡巡摆弄。 双颊酡红的贺承流即使全身难忍,也要和她的那颗纽扣决一死战。可无论怎么摆弄,他似乎都不擅长帮人脱衣服,一时间越弄越急,干脆向迟弥雪说,「我不喜欢它,快解开。」 迟弥雪笑。 她长舒了口气,抓过他的手,先后附在纽扣和热源之上。 哑声发问,「你是不喜欢它,还是不喜欢它。」 手心传来滚烫触感。贺承流莫名觉得口干舌燥,他勾出舌尖舔舔唇,「不喜欢它,喜欢它。」 说完,收拢五指,轻轻捏了下。 迟弥雪攥着他的手腕走到星轨列车旁,万能晶片认证过后,她一把将人塞入车厢里,自己随身而上,落座在宽敞的位置上。 车厢门滑动关上,车里唯余微光。 也许是因为安防系统被冉湫攻破,邀游集团的安防部门断尾求生,直接切断部分电源防止信息病毒继续蔓延,总之这一片目前都没有电源,唯有蔚蓝的自然逃生灯发出氤氲的光芒。 迟弥雪岔开修长的腿。 蓝光映在她脸上,照亮她蓝眸之中的风起云涌。 贺承流压着脖颈—— 以他的身高站在车厢里,显得有些逼仄。 「蹲下。」迟弥雪说。 然而贺承流向来反骨,直到现在中了元素意识不清,也还是。迟弥雪让他蹲下,他偏不,长腿一抬,直接跨坐在她腿上。 空间不算太旷达。 但做些什么也是管够。 因此当贺承流再次蹭上来的时候,迟弥雪的视线落在他腹部两颗还没崩开的扣子上。 「我教你解扣子。」 她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白色衬衫的衣领更加松弛宽泛,饱满的肌理微微膨起,线条诱人,那发石更的「两滴血滴」一览无遗,更让人气血滚沸。 空气里的甘洌气息兜头罩下,一面威压,一面找到间隙就狂勐入侵。 齿尖微磨,她压下脖颈。 巧劲的舌尖触及「血滴」时,贺承留全身勐得一颤,仰起下颌,时而闷哼,时而紧促,频繁唿吸。 迟弥雪红唇繁忙,间隙里也不忘查收教学成果—— 「学会了吗?」 解扣子。 「嗯……」 她的上臂被他抓得通红。 于是轻抬下腰。 她抬眸,「实践给我看。」 严格的教官当场教学,学不会,是会受到狠厉惩罚的。 第35章 邀游墅的宴会厅里已经乱成一团。邀游集团的财务数据像年终财报一样, 在四周的晶屏上缓缓铺展开来,折线图饼图各种数据分析工具齐齐上阵,主打一个一目了然。 上面一行红字滚动: 星历199年转移2000亿星元用于建设加密项目, 帐目亏空266亿星元。 2000亿是什么概念? 列支这个数额的项目居然还是个加密项目?而且看财报, 居然是连续多年向这个加密项目注资!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加密项目到底是什么,原本和邀游集团有合作的企业看到这岌岌可危的财务情况,心里都陡然踩了一空—— 一个大型集团的坍塌,必定影响许多中型企业的发展。 在场的不是企业家就是创业家,大多已经和邀游集团合作, 或者有意向合作。说实在话,景练办这个邀游开幕宴就是为了打造品牌, 做资金引流,看能不能缓解财务危机, 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家私底细被人掏了个空。 她捏爆拳头,目眦欲裂,连脸上的软肉都在隐隐颤抖。 想定什么,她站在落地窗前,切换通讯器晶片,拨了一个坐标号码,「你好,请帮我连线赫拉夫人。」 不一会儿, 赫拉夫人的声音从那头慵懒传来, 「人找到了?」 景练突然紧张了下, 她一咬牙, 「没有。」 也许是今天有人接二连三地在她的地盘搞事,她面子上过不去,还是想找回邀游集团在克怀恩星际的地位,她硬着头皮,下定了某种决心,「赫拉夫人,我请求出动秘密武装。」 「理由。」 「今天您要找的人失踪,邀游星的安防系统被攻破,我的儿子和您妹妹的儿子被人送上拍卖台,邀游集团的财务数据被爆破,只怕我们的秘密项目将会被曝露在公众视线之下。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都是有预谋的。我想揪出背后黑手,只要您一声令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生意人谈生意的方式,就是喜欢把彼此的利益穿插在一起讲,好像答应了她的「请求」,双方就能实现共赢。 但赫拉夫人常年游走于吹捧之间,轻易识破她的目的,拒绝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时刻谨记我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打造什么邀游帝国。元素合法化的路还很长远,元素军团要给全星际的人惊喜,可不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 「夫人!」景练的话音微微一沉,「近年来邀游集团为您的实验注入多少资金,邀游集团要是倒下,您还要重新勘定合作人选,且对方未必有邀游这样的支持力度。」 比起她略显凌厉的语气,赫拉夫人就显得云淡风轻很多,「景董,你不用威胁我。想和我合作的人多得是。想用元素军团也可以,拿迟弥雪来换,我或许能考虑一下。」 说完,没再给景练说话的机会,直接断了通讯。 景练脑海里山唿海啸,静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把桌上的东西扫得稀碎。 她用专线联繫了安防中心,警告道,「立刻把宴会厅的财报处理掉,否则你们离不开邀游星。」 说完,她抬起双手整理衣襟,视线透过落地窗看向下面的混乱场面,挺直嵴梁骨,往宴会厅迈去。 这种时候,唯有她的发言,能镇住场面。 * 地下机库。 黑暗包裹着孤军奋战的星轨车厢,滚沸的复合信息素在车厢里来回沖盪,震得车厢来回摇摆。 迟弥雪耳畔里盈满贺承流迷离的短嘆。 白鸽被折去翅膀,羽翼堆在座椅角落。 车厢里温度滚沸,如果有直观的立体温感柱,飙升最高点的位置,一定是在这方座椅上。 贺承流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代表。 他等不及迟弥雪怎么教他解扣子,也压根没学,此刻西装被剥落一半,搭在紧实的臂弯里。 他微微仰起下巴,嶙峋喉结滑动,修长的指骨沿着下巴顺过喉结,滑落到肚脐。 迟弥雪借着微光看清他欲盖弥彰的骨骼肌理。隐隐蓝光之中,娇生惯养又小有锻鍊的他就显示出极大的优越性,肩颈平直,锁骨清峻,胸肌抱挺,腰腹窄劲。 微浅光芒把他的皮肤映照得更加雪白,两滴「血滴」的颜色狂勐冲击眼球。 迟弥雪牙齿轻合,抓着他的手,放到他屡战屡败的纽扣上。 蓝眸落在他微颤的眼睫上,「解开它。」 贺承流落下手,指尖错落了下,纽扣是次要,他直击要害。 他提身,坐在自己的手上。 手抽开,攀上她的肩膀。 热与热撞了个满怀,石与水激起千层热浪。 「呃……」 贺承流喉咙发紧,发出纷乱的嘆息,「迟弥雪……好舒服……」 「还不草我吗?」他问。 像是质疑,像是不满。 他身形突然一滞,慢腾腾站起身来。掰分她的双膝,蹲身而下,趴在她身前,认真解起纽扣。脸上的热意与她的相得益彰,一双琥珀色眼眸被烘得水光潋滟。 「是这样吗?」指尖与纽扣征战半天,还是解不开,他没有抬头向迟弥雪求援,又或者也是气愤太过,不由分说上嘴去咬。 迟弥雪生怕纽扣被他咬掉,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脑袋,「我来。」 纽扣解开了。 贺承流觉得脸上更热。 他发现了一颗更大的「纽扣」。 热,烫,立体,狰狞。 趴得更近,指腹描摹着纽扣的表面,「这个也要解吗?」 迟弥雪唿吸一窒,声音喑哑,「你觉得呢?」 贺承流抬起眼眸,琥珀色里光华流转,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难受,解开它……」 「我就糙你。」 「呃……这种纽扣我没解过,不会解……」 「我教你。」 迟弥雪手把手教他解这颗不俗的「纽扣」。 他掌心的皮肤很轻柔,皮肤之下的骨节也光滑匀润,握着纽扣的时候,掌心被烫得轻轻一缩,手指跟着缩拢。 遏窒感从他的指尖缝隙漫.溢出来,顺着「纽扣」经脉冲往迟弥雪大脑皮层,她闷闷短呃了一声。 贺承流吓了一跳,明显感受到手心握力与「纽扣」的蓬.勃对抗。 「纽扣」像有自己的生命,灼灼炎意刺.激着他的手心,吓得他下意识要松开。 事到如今,迟弥雪那里容得下他退缩,握着他的手,手把手教他,「这样。」 贺承流琥珀星眸微微闪烁,眼尾红烈,也许是顶级omega的本能让他无师自通,他见迟弥雪久久不让他攻下这「纽扣」,自发上嘴去咬。 「纽扣」唯有个孔。 他游走而灵活。 一边「咬着」「纽扣」,一边觉得刚刚折下的白鸽羽毛好像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扰出一圈圈难忍的养,太让人难受。 于是松开一手去挠发痒的地方。 「嗯……」 唇间被添满,依旧从喉间发出一声喟嘆,眼尾更红了。 在蓝光的映照下,羽睫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轻轻抖动。他放弃了,润舌扫过下唇,他话里带着颤音,说「解不开。」 迟弥雪半卧在座椅里,膝盖折出好看的角度,她的腿落在地面上。眼眸一垂,就能看见一颗柔软的金髮脑袋匍匐着,卖力解着纽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现在,他唇色水光潋滟,抬起被水染过的琥珀色双眸,一本正经里带着些许愁苦,说他解不开「纽扣」。 清晰的锁骨之下,再看他手隐没的位置,迟弥雪有点忍不住了。 alpha的天性发挥到极致,侵略感从她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她倾身掐住贺承流的下颌,蓝眸里蕴藏危险,唇角轻勾,「准备好挨。草了吗?」 贺承流抬起他抓痒的手,把水擦在她手腕上,「你看。」 准备好了。 准备得很充足。 就差临门一差…… 求求你了。 他的眼里写尽这些信息。 真浪。 迟弥雪喉间一滞,掐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更大角度,「会骑吗?」 「骑……骑什么?」 迷惘的视线在迟弥雪的示意下看向「纽扣」,脸上遽然泛起烈红。 空气中的龙井茶香丝丝入韵,自成一格。他放弃「解纽扣」这门课程,自然要承受来自教官的严厉惩罚。 alpha眸如陈渊,风暴集蓄,齿尖发出占有的信号,轻轻重重地啮咬他后颈的腺体。 贺承流坐在她身上,实在有点太难受了。感受到「巨大威胁」的时候,正是「骑虎难下」的真实写照。狂勐的信息素在入口出发出警告,趁龙井茶香试图退缩的时候,双手用力下压! 贺承流全身肌肉紧绷,血液都要凝滞,他紧紧闭着双眼,睫毛抖动,身躯轻颤,连带着脚趾都蜷成一团。 指尖在迟弥雪后肩留下抓痕,话音破碎。 「被……被。草了……」 剧烈的疼痛唤醒他的清明,但也只是瞬息,玉望浪涌从四面八方满溢过来,侵吞了这短暂时刻。 迟弥雪额角汗珠滚落,「嗯」了一声,齿尖刺入更多,说,「要上正餐了。」 意思就是,这还不算被。草。 贺承流想被湖水笼罩,听不太清她的声音。只觉得疼痛过后,像是飞快结了痂一样,痂痕阵阵泛痒。 「纽扣」被洇出水光亮痕,在微光的作用下显得格外银当。 座椅上。 座椅下。 一片水渍。 贺承流挎着半落的白色西装,笔挺的套装长库被挂到椅背,他的手搭在上面,把绝佳材质抓出皱痕。 迟弥雪埋头,在「血滴」上用工,激得他手臂回拢,一手抓在椅背上,一手抱着她的脑袋。 她的头髮留长了。 紧密的间隙里,银白髮尾磋磨着他的皮肤,激起他更深层的紧张。 黑暗瀰漫,神经末梢舒张,每一点细微的感受都被传到大脑皮层。贺承流作为新手村的萌新,突然陷入这种副本,能发挥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在迟弥雪的又一次横冲直撞之后,他败下阵来,试图撤退。 然而,alpha有alpha的节奏,何况是战斗力200的alpha。 座椅不太行,换成了车厢壁。 他背靠着透明玻璃,双臂上挎着西装,紧张地抱着她的脖颈。 她双臂上挎着他的腿。 狠狠一廷! 贺承流恍然觉得今天可能会死。 不是车厢被迟弥雪顶翻而死,就是被她草。死。 迟弥雪鼻尖萦绕着浓郁茶香,在每一次他要晕死过去的时刻,都狠狠来一下,让他仰天长颤,遽然清醒。 他说不要了。 月中了。 迟弥雪恍若未闻。 她又一次卖力,喘着粗气,附在软耳旁边,话音慢条斯理,像危险的反派。 「既然选择开始,怎么能轻易结束?」 她一动,「嗯?!」 「呃……」 「少爷说,是不是啊?」 第36章 老式的星轨列车停在空旷的底下机库,隐没在黑暗之中,颇有节奏地震动身躯,像是卖力的老年人,试图在酒吧里的狂勐节奏里跟上年轻人的韵律。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厢门被打开,迟弥雪横抱着贺承流出来。 他身上的白色西装已经全是褶皱, 衣角衣襟都是「雪上加霜」的奶白色痕迹。白色长裤除了腿面上被抓皱的痕迹,其余的地方倒是平整,衬得他的腿相当修长。 迟弥雪多看了一眼他的膝窝。 刚刚搭在她手臂上的只有一条腿, 或许下次可以试试现在这个姿势。 光是这样想着, alpha的本能就又蠢蠢欲动。但现在显然不是继续来一发的时机,无论是被草月中草晕的贺承流,还是外面邀游宴的兵荒马乱,条件都不允许她再一次忍不住。 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具体情况…… 底下机库的信号是全屏蔽状态,她无法联繫上冉湫。现在回到h01号房不是明智选择,万一撞上赫拉和景练,她没办法保证在抱重锻鍊的前提下,还能保证这个「重」不受任何伤害。 更何况, 她也想去尽头的「比秦」实验室看看。 但是,根据冉湫之前跟她报的坐标来看,她大概定位了比秦实验室的地址,距离太远,步行很难到达。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她停住脚步, 转身看停在原地的星轨列车。 垂眸扫过怀里熟睡的人。 也好吧, 算算时间, 星轨列车要想抵达比秦实验室也需要一段距离,能让他安稳地睡上一觉。 而且,如果把这机库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开走,被追上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就是不知道在终点等她们的会是什么。不过那会儿贺承流也该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想着,她往回走去,一脚架在轨道车上借力支撑,腾出一只手来操作,重新打开轨道车的门。 被沖泡过的龙井香韵被禁锢在车厢里,找不到出口,好容易车门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下子勐扑出来。 恰巧此时贺承流「嗯」了绵长的一声,绕过手来抱住她的腰,熟睡的脸无意识往她胸上蹭了又蹭。 他就着这个姿势挪腾了下身体,刚刚被撞红的臀部软.肉从「纽扣」上轻擦而过。 感受到柔软,迟弥雪额角一跳,身体里的占有因子又在隐隐作祟。 她劝自己来日方长。 ……还没多想,「占有因子」接收到「来日」信号,就已经伸展根骨显得「方长」了。 她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应激反应,身体本能似乎已经跳出她的掌控范围。 意识到这点,迟弥雪面色微凝。 她再次看向怀里的人,脚下一用力,登上轨道车。 座椅上的水渍还没干涸,在微蓝的光芒下映射出银靡的水光。 迟弥雪唿吸又重了点。 掌跟擦过,水意「啪嗒啪嗒」落在地面上。座椅上还剩下一点潮湿,她没办法弄得太干,就把贺承流放上去。 她直起身来,环视了眼晕满渺渺蓝光的车厢。 车里的陈设,除了这把座椅,就剩下一个中控台,想驱动轨道车,也许要从那里入手。 中控台刚刚贺承流也坐上去过,晶板上淋漓蒙了层水雾,隐隐散发龙井清香,带着点omega独有的其他□□味道,竟然还算好闻。 迟弥雪意识到自己思路又跑偏,心里一怔,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如何驱动轨道车这件事情上来。 根据冉湫的说法,这辆轨道车有独立的安防系统,她无法入侵。也就意味着,一旦在车上动什么智控程序方面的手脚,也许安防中心很快就会收到警报。 迟弥雪大概预估了下时间。 这个时候,申请的外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轨道车在涵洞里行驶的时候,赫拉和景练应该没办法追上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终点来一手守株待兔。 轨道车行驶到终点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就算赫拉动作再快,她也会有充足的时间进入比秦实验室一探究竟——如果安防系统破译顺利的话。 从她们下机库到现在,过去的时间可能不止两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冉湫应该有所动作,在这个基础上,她再继续破译应该也不会太难。 这么想定,她抬手扫去中控台上的「积水」,蹲下身来,从靴筒里摸出一把匕首,把中控箱撬开。 二十分钟过后,车厢亮起白色灯光,刺激贺承流眼球。 金色刘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伸手想抓个抱枕盖住眼睛,奈何一伸手,手臂上的肌肉就集体抗议,酸疼得让人痛「嘶」一声。 晕过去之前的记忆争先恐后涌入脑海,底下的软.肉传来发麻的感觉,贺承流勐地坐起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也是起得太勐了,脑袋磕上一旁的车厢玻璃。 他捂着脑袋愤然抬眼。 手心捂着额头,摸到一片濡.湿。 「迟弥雪!嘶——」 刚说话,唇角就传来撕裂的疼痛,他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捂住唇角,烦躁的感觉升腾而起,「看一下!我额头是不是流血了?」 横眼过去,发现迟弥雪已经把银髮高高扎起,上身穿着一件背心,背靠着中控台,黑丝衬衣系在她腰上,一双长腿随意抵着地面。她手里拿着工具,指了指车窗,「不是流血,是流水。」 贺承流一愣,狐疑着把手从*额头撤下来,果然看见一片透明水光。 他瞟了车窗一眼,「那里怎么会有水?」 迟弥雪说:「你的水。」 眼睫微垂,一本正经地补充,「你刚刚挨。草了。」 呃…… 贺承流想起来了,连带着他那段高低起伏的尖叫。 那时候迟弥雪看他叫得太过惨烈,后退撤出,戳在入口处。他后来觉得腹部熔洞中空,磨着求她彻底深入。 贺承流眼睛一闭,不忍回想。 都怪那颗该死的元素! ! ! 他抬手往脖子上一摸。 水意还没晾干,脖颈上也多了水痕。他愤恨地往衣服上一擦—— 得,衣服上的「奶渍」倒是干了。 带着湿意的手蹭过去,没擦干净,反倒又蹭了一手。 贺承流脸都气红了。 脾气没地方发,他狠狠踢了下车厢。 迟弥雪已经转回身去继续鼓捣,听见声音,头也不回地说,「不想下床的话,我也可以让你下不了床。」 「这是床吗?!」贺承流没好气地质问,丝毫没发现这句话最微妙的地方。 他站起身来,对着玻璃,试图寻找元素囊的位置,结果打脸一照,从耳垂往下,全是吻.痕。 ……「迟弥雪,你属狗的吗?」 迟弥雪不在意地「嗯」了声,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个迷你晶屏,手指飞快地输入代码,「谁是狗,你下次会知道的。」 声线没什么起伏,说不上冷淡,倒像是在陈述什么既定事实。 贺承流心里勐地一跳,别回脑袋,对着反光玻璃,仔细寻找元素囊的位置。 他心里有点起伏,借着反光的玻璃瞄了迟弥雪一眼。 她怎么好像没什么反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贺承流搜刮着为数不多的abo生理知识,从犄角旮旯抠出一点印象—— 不是说alpha和omega那啥之后,都会下意识对omega产生保护欲吗? 虽然他不需要迟弥雪保护,但她这反应也太不对了吧?没有保护欲就算了,甚至还有点不亲近? 不是,我想她亲近干什么? 贺承流一拧眉,抿起嘴角又看她一眼。 不小心瞥见她繫着真丝衬衣的后腰,他赶紧做贼心虚地收回视线。 看着还挺窄的腰,那么有力吗? 他想起刚刚那场意识模煳的战斗,底下酥麻的感觉又出现了。 站着的笔直双腿下意识绷紧,除却肌肉酸痛的感觉,竟然还有股凉意贴在皮肤上。 不是吧—— 只是想想,反应就大成这样? 贺承流作为「贼」,心更虚了,时不时瞟向迟弥雪那边,试图不让她发现异样。 迟弥雪埋头做着手头的东西,余光瞥见他两腿并立,戳在那儿跟个木头一样,想起把贺承流放回座椅上时的那片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扬扬眉,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点动了下,果然见轨道车缓缓往前滑了出去。 惯性让贺承流晃了下,没站稳。见迟弥雪往这边回看过来,他勐一激灵,又并起双腿。 迟弥雪从中控台的反光镜里看见他的反应,淡淡说:「白色裤子看不出水痕。」 哦。 贺承流低头一看。 自己穿的是白色裤子。 探头看洇·湿的地方—— 明明看得出! !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迟弥雪说,「水太多除外。」 贺承流怒从心起,「那你说个什么劲儿!」 迟弥雪云淡风轻,隐隐带着一丝愉悦:「我说你了吗?」 「你……」贺承流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可她说得没错。 她也没说「贺承流你穿了白色裤子」,也没说「贺承流水太多但是白色裤子看不出来没事」,更没说「贺承流水多到连白色西装裤都能看出水痕了」…… 「迟弥雪!你故意的!」贺承流压低声音,处在暴怒边缘。 迟弥雪听言,回过身来,坦坦荡荡承认,「嗯……怎么了?」 她默了默,湛蓝眼眸里带着笑意,「我故意的,所以,你要求我再做你一次吗?」 第37章 遇上迟弥雪, 贺承流才觉得自己的辩论逻辑可能还在类人猿阶段,明明快要气出猪叫,脑子却直接卡壳, 完全没有语言攻击性。 他一屁股坐回座椅上,两条长腿往前一架,直接以最高态势——假装睡觉的形式进入熄火阶段。 一歪脑袋, 脖子上的吻痕就格外抓人眼球。他肤质白皙,又相当脆皮,迟弥雪稍一用力, 他身上就出现妖冶的红痕,就这战斗力还整天求草…… 羽睫盖过蓝眸, 迟弥雪收起唇角的笑意,深深看了他一眼, 手不自觉地摸出一包烟,把玩了两下,又塞回去。 轨道车缓缓滑动出去, 进入幽深的涵洞, 逐渐提速。 超速行驶带来的耳压让人不适,贺承流干脆抬起双手捂住耳朵。 迟弥雪说, 「张嘴。」 这会儿一下就看出来了,贺承流捂耳朵是十足十的假动作,迟弥雪一说话, 他就磨牙吮齿, 很快愤恨撩开眼皮, 「克制点。」 迟弥雪:? 张嘴就能平衡耳压,缓解不适感,有什么需要克制的吗? 嗷。 也是。 「张嘴」这两个字在别的场合也能用。 如她所料,这两个字落入贺承流耳朵里,成了别的意思,毕竟他才做过「嘴上服务」,唇角被撑裂的疼痛到现在还没消隐,一听迟弥雪这话,心跳加快了许多。 他想:想得美,还想继续折腾我? 白色西装裤的水痕却更大了一圈。 ……暗自咬牙。 这个禁不起撩.拨的生.殖系统! 不过, abo生理实践课一上,再经过课后这么一復盘,他倒是总结出了经验—— alpha是真的会越做越想做。 唔。 omega好像也是。 但,他作为顶级omega代表,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先表露出来,等她想要了自己来求,到时候再好好治她。 顶级omega的理想很丰.满。 他放下脚,叠了个不可一世的二郎腿,试图遮掩裤子上让人颜面扫地的水痕。 邀游墅宴会厅已经乱成一团,即使景练亲自上阵演讲,也压不住越来越乱的态势。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前后仅三四个小时的时间,面容就已经显得有点苍老,眼窝深陷,脸上的赘肉也垂落下来,即使勉强挂着笑容,表情也充满戾气。 通讯格外发达,很快首都星的媒体们就收到了相关讯息,火速赶到,在邀游星外围安检站堵成一团。 安防系统仍旧没有恢復,控制中心的主任加上六十几个工作人员忙到脑袋冒烟,好容易追踪到病毒的发源坐标,赶过去一看,是赫樊的客墅。 原本找错了地方也不要紧。 但赫樊正在办事,身上不着寸缕,坐在客墅的书桌后面,背靠座椅,大张着腿。 景亚少爷和她干儿子闫礼明匍匐在书桌下,一人拴着一条狗链子,趴在赫樊腿边卖力服务。闫礼明大概是元素植入太勐了,正会儿手指隐没在景亚少爷身上,整个房间信息素味道驳杂, omega的信息素尤其浓郁,让一部分发热期快到的omega工作人员也全身燥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赫樊总手里拿着条皮鞭,正如闫礼明的手指一样,她手里的皮鞭有意无意地在闫礼明身上乱来,把他弄得练练叫唤,唇角都合不上,持续淌落银丝。 落地窗都没调成非透明模式,她明显不怕人看见。且,似乎越让人看越兴奋的样子,除了勒令工作人员不准进入书房和卧室之外,其他地方随意搜索。 可怜的打工人们终于意识到,追踪到的信号发源坐标很有可能是个虚拟地址,可又不能不搜罗,万一是什么病毒装置,那真的整个邀游星都要玩玩。 于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秉着唿吸加速动作,果然没找到什么病毒装置。 显然有高手在操纵这一切。 总控工程师逃命一样出了赫樊的客墅,远远回头看去,赫樊已经把景亚摁贴在透明的落地窗上了,闫礼明仰躺在他们下面,逗弄着景亚。 赫樊还得宜地朝他扬起一抹笑容,勾勾手指,意思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加入。 总控心里一刺,慌忙收回视线。 他平时工作听命于景灵大小姐,和景亚少爷的接触不多,一直以为那么温柔的omega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好归属,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心里不禁嘆息。 隐形高清摄像头把他的细微神情都捕捉起来,冉湫在晶屏这头看着,棒棒糖在嘴里拨来拨去。 李潥有点不忍,他作为omega ,最知道发生在景亚身上的事情是何等屈辱。 「我们要不要……」 他看向冉湫。 冉湫伸出食指,坚定地摇了摇,「不要。」她一蹬座椅,旋转回来,抬起头,取出棒棒糖。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在撒娇一样,嘟着嘴说,「他之前可是想把这一套用在贺少身上的,要不是雪,现在遭遇这些事情的就贺少。」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有什么过节,但景亚的这种手段何其狠毒?冉湫跟着迟弥雪在铁窗里混过,见过很多骯脏手段,自诩心里素质良好。现在是进入了性开放时代没错,可是,以abo生理差异为基础的陷害手段,还是让人觉得噁心。 omega被迫进行生理行为,就是会受到伤害。 在这点上,李潥和她的观点一致。 果然,李潥的神情不再悲悯,「也是。」 传闻中的贺承流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不顾别人感受,可那天见过一面,似乎和传闻里的差很多。也是不可一世,却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造成什么伤害。 至少是个好人。 冉湫看他神情变化,笑着拉他的手,「上次说要去跟贺少聊聊,教教他,也没什么机会,等这件事情过后,咱们再约她们一起出门。」 李潥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里蕴藏着担忧,「希望这次我们能全身而退。」 「一定行,」冉湫笑着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我可请了外援。」 她一蹬脚,座椅迴转的一瞬间,眼眸里的亮光也黯淡下来,唇角的笑容也有点僵硬。 她设置了六个虚拟的信号发源地址,以邀游集团的安防实力,应该很快就能破译,等找到真实的地址,她们的身份就会暴露,到时候发动邀游星寻人信息,能逃离这颗星球的概率万中无一。 李潥比谁都明白,她所谓的外援就是迟弥雪,再多一些,不过是尤清迈和刘易斯。 迟弥雪现在自顾不暇,剩余两个人,即使战斗力再强也不足以成为全部倚仗。 为了她们这个家庭,为了救宝宝,她承受了太多压力。他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双马尾女孩,俯下身,从背后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无论什么时候,哥哥都陪着你。」 冉湫垂着脑袋,落下泪来。 * 赫拉给景练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找不到迟弥雪,审计单位会马上从首都星出发。 挂断通讯,智能服务管家给她上了杯茶,而后感应到一旁掉落的鸦羽,「嗡嗡」过去把羽毛清扫干净。 「哇哇——」 乌鸦吓得在笼子里扑腾起来。 赫拉抬眸,恰巧见到鸦羽被扫入智服管家清洁舱的画面,心里一动,眉头倏然皱了起来。 她起身,走到鸟笼前面,插着兜仔细端详。 乌鸦腹部的羽毛被压出一个不太明显的指印,要是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她转身让智服管家来扫描生物痕迹。 智服管家闪着红色信号,发出机械音,「生物痕迹已扫描——生物痕迹已鑑定——生物痕迹正在匹配中——生物痕迹匹配成功。报告,生物痕迹属于迟弥雪。迟弥雪, alpha ,曾经在联邦暴力监狱、联邦文明监狱服刑……」 赫拉拳头勐然攥起。 好得很,居然能找到她这间书房,还知道这只乌鸦的秘密。迟楚,萧显,你们的女儿还真是……和你们一样讨厌啊。 她联繫景练,让她带二十个训练有素的安防人员下地下机库,务必活捉迟弥雪。 …… 而十分钟前,轨道列车抵达终点。 迟弥雪一下车,门禁就自动泛起蓝光,上下扫描。 没过一会儿,机械语音报告:「sss级实验品,准入,代号h1007。」 贺承流也大方下来,解释道,「这种门禁装置,我在材料里见过,中过特定植入元素的会被自动识别成实验品。」 说着,张开双臂,由着它扫描。 果然,机械语音再次响起,「ss级实验品,准入,代号h1010。」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贺承流:? 「为什么我级别比你低一级?」 迟弥雪:…… 「可能因为你弱。」 「我弱?」 「嗯,」迟弥雪,「有什么疑问吗?」 贺承流:「没有疑问吗?」 迟弥雪:「刚刚晕过去的不是你?」 贺承流:? ! 「迟弥雪,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好话!」 实验室很空旷,像没有人迹的诡异医院,以至于他的话音都能碰撞出迴响。 贺承流意识到这个,身上血液突然一凉,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迟弥雪走在前面,她倒是还好,大步流星,毫不畏惧。 也是,有什么好怕的? 贺承流安慰自己,反正迟弥雪走前面。他松松肩膀,把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驱退,迈开腿跟了上去。 迟弥雪听见他的脚步,抬手摸摸鼻子,脑袋转了半天,从远古记忆里抠出一句话,「你知道为什么阿姨不流汗吗?」 贺承流这回是真不理解了。 实验室,阿姨,不流汗?有什么关联吗? 迟弥雪说,「因为姨,不流姨汗。」 贺承流:……啊? 什么远古冷笑话?谐音梗能不能滚出克怀恩星际啊! 不对。 「迟弥雪,」他快步上前,并肩而行,「你这是在,讲笑话给我听?」 没等迟弥雪说话,他一反常态,话跟豆子一样密—— 「怕我害怕?」 「嘁,你也太小看我了,小小实验室,有什么还害怕的?」 「还是你害怕了啊?」 「迟弥雪,你怎么不说话?」 第38章 穿过一个空旷的大厅,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面向两边延展的晶屏墙,此刻晶屏已经完全熄灭,倒映着冷冷幽光,整个实验室看起来废弃感更重了。 相比于邀游墅的富丽堂皇, 赫拉似乎更喜欢冷金属感, 她的实验室——如果这是她的实验室的话, 也充满了和她本人形象不符的荒凉感。 贺承流没得到迟弥雪的回应,突然安静了,他咬住牙冠, 旺盛的表达欲成功转变成面子上的胜负欲—— 他不想再讲话,那样显得他巴不得跟迟弥雪讲话似的。 迟弥雪回身看他一眼。 他也看了迟弥雪一眼, 一副光明磊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气势。 迟弥雪没说什么,视线往下移动,落在她的衣角上。 贺承流的手指正捏在上面,把衣服的面料都捏出一个痕迹来。 他顺着迟弥雪的视线一看…… ! ! ! 手像触电一样抽回来。 他摸摸耳朵。 又挠挠脑袋。 「那个……」 迟弥雪在黑暗里直视他的眼睛,准备等他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贺承流:「……」 「我很好看吗?」他差点暴跳, 「要么继续看着我,要么我告诉你一点我的发现。」 迟弥雪收回视线。 贺承流:? 总觉得在两项权衡的情况下,迟弥雪主动放弃看他也让人很不爽。这完全不像是发生过关系的alpha对待omega的态度。 发生过关系的alpha对omega会是这种态度吗? 他捲起舌尖,抵抵后槽牙,不情不愿地说,「你有没有发现,这次植入我们体内的元素,比之前鞑练洁中的元素,有所升级?」 「怎么说?」迟弥雪问。 她转身摸起晶屏墙—— 以赫拉的习惯,多半这面墙上又有个隐形门。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通行,但能找到门肯定比在这儿抓瞎好。 贺承流双手插兜,伸手检查了下她摸过的地方,确认没有灰尘,这才往上一靠,亮晶晶的眼眸环视整个空间,「鞑练洁中元素的时间,距离元素髮作时间,中间应该间隔很长。据她所说,肌肉变大、情绪变得不可控,这些都是在她不知不觉之间发生的。」 迟弥雪:「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贺承流把话说得更明白,「植入元素的元素囊,应该有了巨大改进。我们这次中元素,元素都很快起效,而且效力很勐。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把你中的那颗元素拿回去研究了下,发现它是用鸻痕实验组的研究成果做的。」 听见这件事和鸻痕实验组扯上关联,迟弥雪倏然皱起眉头。 「你怎么知道是鸻痕的研究成果?」 据她所知,鸻痕的所有研究材料以及研究成果都在二十多年前被彻底抹灭,即使有一小部分遗漏,在贺岚的阻止下,贺承流应该也接触不到才是。 黑暗里,贺承流脸色变得不大好看,说,「这你就别管了。」 他崇拜鸻痕的事情,闫礼明最清楚不过。闫礼明需要学术造假的时候,常常用鸻痕的材料诱惑他。一开始只给了一点不痛不痒的东西,比如鸻痕的组成人员之类,后来在他的要求下,才拿出一些货真价实的材料。 闫礼明现在对他下手,有可能是不想学术造假的事情被别人知道,要掌握他更多的把柄,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么一出。 也是因为他,贺承流才知道鸻痕研究组的迟楚也有一头漂亮的银髮。那是他最崇拜的人。 贺承流侧过眼,看着边上马尾银髮的迟弥雪,情绪不停地往下沉。 当年联邦议会为了打压鸻痕,使用了很多为人不齿的手段,烧杀抢掠、活体实验这种字眼,都可以用来记载当时的残忍行径。在当时那种情形下,迟弥雪,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在萨坦星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心疼是种很奇怪的情绪,像是当时她所承受的一切,都穿越时空精准击中他。那个小小的迟弥雪或许也会想吃甜甜的糖果,穿可爱的鞋子,咿咿呀呀唱着没有歌词的歌。 贺承流撤回视线,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迟弥雪狐疑地回头看他一眼,手上一用力,隐形门的开关盒「咔哒」一声,缓缓从墙体里浮出来。 贺承流吓了一跳,迟弥雪再看他的时候,那颗金黄脑袋上摇晃的金髮都还有余震。 这么一打岔,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过儿女情长了,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于是摸摸鼻子,一个打挺站直身子,往迟弥雪这边靠了过来。 还没等迟弥雪用非常规手段打开这扇门,墙体突然「咵哒」一声,随着滑轮滚动的声音,墙缓缓落下。 强烈的白炽光从里面迸射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手臂挡住眼帘。 等眼睛能适应光线,她们看清了里面的陈设,脚步却抬不动分毫。 ——这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工厂。 刚刚落下的那面墙体,只是这座工厂的一个窗口。 里面传来机械工作的声音,巨大的机械臂挥舞着从面前扫过,机械臂的夹钳里—— 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贺承流觉得那个人眼熟。 勐然想起之前在ld酒吧见过,是那里的客人。于是勐地上前一步,视线一直追随着他。 那个人除了脸部肌肉还算正常,四肢肌肉已经膨大到快要炸裂。 贺承流一脚踩进透明的观光长廊,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迟弥雪大力带了回来。 扬起的金髮在空中飘扬,被血红的雷射射线切落一截,洋洋洒洒游荡。 迟弥雪整颗心脏像被大力攥紧,绷着额角,想说些什么。凌厉的视线在贺承流惊魂未定的脸上逡巡两遍,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迟弥雪,」贺承流来掰她的手,「松松,你勒疼我了。」 迟弥雪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臂太过用力,她松开手,说,「刚刚让你松松的时候,你不是夹得更紧吗?」 「嗯?」贺承流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迟弥雪点到为止,没有多加解释。她看着前面交错的雷射射线,压低身子,试图从缝隙里钻过去。 手腕被贺承流攥住。 「迟弥雪,你疯了!」 他的前车之鑑还在那里,刘海被雷射咬了一段,现在「尸体」还落在那个透明的观光走廊地板上。 走廊的那边有什么,是什么,到现在也已经一目了然。 「比秦」实验室,就是一个大型人类加工厂,下面密密麻麻站着各色各样的人。他们以abo进行生理分组,在各自的「待加工」区域等待机械臂抓取,注射,做肌肉转型。真人是这座工厂的原材料,他们表情麻木,双目无神,全身神经末梢都被麻痹,有的甚至被机械臂夹到血肉飞溅也不会喊疼。 观光走廊的地板也是透明的,迟弥雪的视线穿透观光走廊,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探出手臂,两只一收,把贺承流掉在地板上的头髮捏回来。 等她直起身,才塞进口袋里。 有根金髮还在口袋的边缘花枝招展。 贺承流的眸光停留在上面,心里一顿,而后狂勐跳动起来。 她刚刚,是为了把他的头髮弄回来才冒险的吗? 眸光转移到迟弥雪脸上。 她脸上的神情仍旧波澜不惊,或许是刚刚下腰活动了一下,有些许自然的红晕。 迟弥雪察觉他的视线,摊手,「生物材料留在这种实验室里有多危险,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说不定哪天下面就是成排的克隆贺承流。」 她的掌心很白皙,纹路清晰。 贺承流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像蛮牛撞山一样,毫无道理,无所顾忌。 绯红渐渐爬上脖子、耳根。 他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放入她掌心里。 迟弥雪:? 「贺承流?」 「你在干嘛?」她不解地看着他覆上来的手,迷茫地问。 啊? 贺承流:? 他看看手,看看她,又看看手。 ? ? ! ! 会错意了? 会错意了! ! 他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为了面子,生生忍住了。 手指在她手心里挠了两下,贺承流佯装镇定,「没看出来吗?我在挠你手心。」 迟弥雪:「……我是让你把刘海上没掉下来的碎发薅下来给我,我收起来。」 「……」贺承流,「哦。」 他表面无所谓,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迟弥雪,一脸淡定地把手从她掌心里收回来,抬手薅了薅刘海。 迟弥雪把他薅下来的刘海放进口袋,他看在眼里。 虽说生物材料留在这种实验室的确很危险,可不知道为什么,头髮被迟弥雪收进口袋的这个动作,总让他莫名想起「妥帖收藏,细心安放」八个字。 贺承流勐地一愣。 不是? 他这是怎么了? 什么玩意儿妥帖收藏细心安放? 别是和alpha做嗳影响智商?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这些啊啊啊啊! 他咬牙切齿。 不知道是为了战胜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是为了试探迟弥雪,他抬眸说,「迟弥雪,你别想太多,我们可只是炮.友的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不然呢?」迟弥雪问。 贺承流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勐砸了一下。 四分五裂,坠入深渊。 第39章 炮.友。 是什么意思呢? 词义註解里面写的是, 除配偶或男女朋友外为了满足生理需求而进行杏行为的伙伴。 除配偶或男女朋友外。 也就是说,迟弥雪的定义里,刚刚在轨道车里发生的那次杏行为是她们成为伙伴的标志,而不是成为准恋人的里程碑。 贺承流当然也没想着要成为什么准恋人——他这么安慰自己。谁想和她成为恋人?脸又冷,整天装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事重重地踢着空气。喉口好像被什么棉花堵住了一样,酸酸涩涩,说不出话来。 空旷的工厂大厅很快响起异动,听声音像是一支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队伍。 根本没来得及让迟弥雪说「回去研究再做打算」之类的话,工厂的天花板像甲壳虫的壳一样,徐徐从两边打开。一艘巨大的悬浮船像怪物一样盘踞在她们上空,底下喷出的气流鼓弄着她们的衣衫,吹得她们的头髮飞扬而起。 滑轨滚轮声音划破猎猎风声,悬浮船底部打开,元素人从里面跳下来,一个接着一个,跟蚂蚁搬家一样前赴后继。 他们一个个眼球突兀, 凶神恶煞, 仿佛是被困了很久的斗兽, 充满撕裂敌人的渴望。悬浮船距离地面至少也有普通的八层楼高,他们落到地面上却是轻而易举,弹跳力如此, 其他运动能力可见一斑。 贺承流把什么炮.友不炮.友的事情拨到脑后,打量着眼前的阵仗,不无担忧。 纵然他领教过迟弥雪的战斗力,以一敌众不在话下,但现在的问题是,这要敌的「众」也太「众」了—— 元素人还源源不断从上面下来,下饺子一样,迟弥雪和他无异于是掉进蚂蚁窝的大肥肉,不被拆吃入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抬眼看侧在他身前的迟弥雪,看不清她的全部表情,只觉得她身上也蕴藏着巨大杀意。 贺承流暗自捏了捏拳。 他有点后悔没有把萨坦星的实验室成果带来。如果这些人中的元素和鞑练洁一样,他或许会有办法摆平这个局面。 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儿了。 ——任谁遇上这种情景,可能都要说出这种话。迟弥雪和贺承流两个人却是谁也不肯张嘴,在「不给自己唱衰」这件事上默契地达成一致。 迟弥雪头也不回,手腕一动,拍了拍贺承流自然垂落的手臂,「会用枪吗?」 「会。」事到如今,大敌当前,贺承流也不推辞。迟弥雪的身手,自保应该没有问题,但要是再来照顾他,那可就不一定了。 大雨瓢泼,保证两个人不淋湿的办法,就是各自撑好伞。 迟弥雪很满意他的反应,关键时刻的共识难能可贵,完全不用她多费口舌。她抽出后腰的短铳,连带着一袋子弹,都交到他手里。 「坚持一下,等……来就……」 气流充斥耳膜,话音被吞没,迟弥雪说什么,贺承流压根没听得太清楚,明明白白听进耳蜗的就两个字——坚持。 他撤开嗓子迎着风,大声说,「我什么时候不能坚持过!」 迟弥雪听言,往后仰身,附在他耳边说,「那下次也请坚持一下,别我插着插着,有些人就晕过去了。」 贺承流:? 「迟弥雪!!!」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 他气得面色通红。举起短铳填充子弹,眼神狠狠剐着迟弥雪,一时间被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找回场子。 不过,被迟弥雪这么一打岔,眼前的压力也就算不上生死压力了,就好像他们一起玩全息游戏,她也会时不时来这么一两句。 监狱出身,有些话确实说得糙。 她还爱说。 贺承流经常被这些有的没的糙话弄得有反应。 他忽略身上羽毛掠过般的感受,琥珀色的眸瞳重新聚焦,严阵以待。 眼前密密麻麻都是人,无论男女,不论abo ,都穿着一样的草绿色背心。黝黑的臂膀上血管凸暴,肌肉硕大无比。她们相互交错站在一起,臂膀重叠,肌肉突起,看着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像是接收到什么指令,第一排的九个人齐齐晃动了下,像是被激活了一样,遽然倾身,不由分说勐冲过来。 巨大的拳头横扫,带起一道劲风。 迟弥雪侧身一让,攥住他的手腕,反手将它的胳膊扭成麻花。只听见筋骨咔咔作响,那人却面不改色,仿佛这条手臂不是他的一样,脚下一动,借力跳起,双脚对着迟弥雪当胸踹去。迟弥雪手上不得不松,往后撤出一截,那人的双脚横踢过去,突入后方的观光迴廊之中,一阵金属切割声响过,回头看去,那人已经被雷射切成零碎的尸块,散落在透明的走廊上,血溅得到处都是。 贺承流只看了一眼就心惊肉跳。 他更加用力地握紧手里的短铳,抬手瞄准。 然而迟弥雪那里人影错落,剩余的八个元素人不知道为什么,一拥而上,只围攻她。迟弥雪长腿一抬,后脚跟狠狠磕在其中一个人后颈,激得那人突然发狠,就势抬着她的腿,卯足力气,带动身体整个往前勐推而去。 眼见她身后还有一个元素人挥拳扫了过来,凌厉的拳风带起她的银髮,拳头就要砸向她的太阳穴,迟弥雪往一侧偏头,压弯身子,整个人从被架着的姿势中解脱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身后的那个人一拳打了个空,又赶上来,前面架着腿的那个人也穷追不捨。其余元素人纷纷*围拱上来,拳脚交加,像的丧尸看见活人,不咬一口誓不罢休。 迟弥雪看着这些人,他们牙关紧闭,眼球凸出,脸上的肌肉痕迹严重,大概是因为没有自主意识,鼻孔里的鼻毛都冒出来了,有的男性脸上胡茬茂盛,有的还有血迹。 她眸光一转,循着他们的脖颈往下看,没有看到元素囊的痕迹,倒是在脖颈上发现一个「 h」字样的刺青,更加确认了她的猜测。 h ,不是贺岚的h ,是赫拉夫人的h 。赫拉夫人想拿到星际能源组会的印鑑,轻而易举。 师母一定在她手上。 矮身躲过一记勐拳,眼见混杂的拳头大军就要从颅顶砸落—— 「砰!」 一声敞亮的脆响。 迟弥雪旁边的一个元素人缓缓转身。 贺承流手有点发抖,这是他第一次举着单发短铳打人,迟弥雪也在那群人里面,他一个不小心,迟弥雪可能就要交代在他手上。 短铳的后坐力震得他虎口发疼。 被他打中的那个人朝他勐冲过来。 那个人的大腿已经血流如注,发达的肌肉因为受到刺激,在黑洞洞的伤口处不停地收缩着,血液或黑或红,从那个伤口里淌出来。但他完全不知道疼痛,奔跑的速度和平常没有区别。 眼见他就要挥舞着拳头,就要冲到面前,贺承流深吸了口气,举起短铳。 「砰!」 「砰砰砰!」 连续四发子弹,直到最后一发打在他的脖颈上,他才抽搐着,软下高举的拳头,在距离贺承流一步之遥的地方缓缓倒地。 可即便是倒下了,他双手沾满鲜血,也还执着往前伸手,要来抓贺承流的脚踝。 贺承流是纨绔,却没见过这种实打实的血腥场面,脚上像灌了铅一样,无法走动分毫。他的心脏像挂着沙包,沉甸甸地跳动着,突然那边传来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一条胳膊被撕扯下来抛向空中,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迟弥雪脸上溅满了鲜血。 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的那条手臂,原本应该是她的,她在千钧一髮之际,强行从其中一个元素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拽起另外一个元素人的胳膊塞到他手里,没想到下一刻,胳膊就与躯干分离,滋滋喷溅鲜血。 迟弥雪垂眼看自己手臂上的伤—— 她强行从元素人手里抽出来的手臂,上面布满了指甲的抓痕,还有一截指甲碎片。元素人常年没有自主意识,指甲又长又锋利,在上面划出深深的血沟。 她额角冒出冷汗,来不及犹豫,干脆利落地摘下指甲碎片,解下腰上的衬衣裹了两圈,趁着元素人持续不断攻击的空挡,弯腰从靴筒里拉出一支军用匕首,挽了个刀花,握在手里。 修长的指节染了血,她舒张了下,把匕首握得更紧。再次抬起眼眸时,湛蓝里折射出凌厉的杀意。 她原本不想在贺承流面前搞什么血腥场景,何况这些元素人可能也是受害人,但,今天她要是心有恻隐,就无法从这里离开,连带着贺承流都要折在这里。 迟弥雪很清醒。 她看向一旁呆若木鸡、明显被吓到却还强装镇定的贺承流,扬起下巴吹了声口哨,「炮.友,就这点能耐吗?」 贺承流被她一记口哨吹醒,缓过神来,侧身躲开空中砸落的残骸,血雾蒙了他满脸满身。 他把短铳握得更紧,横眼过来:「炮.友?」 视线扫过那些还在沉睡的元素兵,他说,「如果今天我们註定要死在这里,你还会这么定义我的身份吗?」 炮.友? 还是男朋友? 第40章 回应他的是一声更悠扬的口哨,听起来像是流氓的挑衅者。迟弥雪说,「如果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 她知道贺承流心里在想什么。 他想的那些事情, 他能想, 她却不能。 鸻痕研究组当年的研究事故还不明晰,直到现在还是联邦重案,与鸻痕有关的事,让所有知情者永远保持缄默,让一知半解的人讳莫如深。 她是鸻痕在这个宇宙里唯一剩余的生物痕迹,是肩负使命的孤绝希望。她可能生,可能光芒闪耀地生,也可能死,可能挫骨扬灰、人人唾骂地死。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和她扯上牵绊的人,都有下场悽惨的可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即使那个人是贺岚和付宜年唯一的儿子。这点,也许当年付宜年死的时候,贺岚就深有体会,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贺承流不能步贺岚的后尘。 所以—— 她暂时无法给出答案。 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人不小心翻动,抖落厚重的悲哀,露出一种名为仇恨的血脉。迟弥雪步步杀招,闪着寒芒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划过他们的脖颈,鼻息之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血雾在眼睫上积了一层又一层。 「砰!」 「砰砰!」 …… 枪声不绝于耳,贺承流也明白到现在没有退路, 他都不能有胆怯的余地。 他想回去见他老妈。 想在管家的唠叨里说「我数到三」。 想亲耳听听迟弥雪的答案,关于他到底算是男朋友还是炮.友这回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还有,新认识的男o朋友,李潥,那么温文儒雅的一个人,那天晚上来到他的客墅里寒暄,关心他和迟弥雪的感情,说如果需要,可以和他交流一些技巧。 他想听听李潥的技巧。 仅仅九个元素人,就和她们缠斗二十多分钟,消耗许多体力。 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一群。 站在最后的两列,穿着不同的蓝色背心,左胸有鸻痕的标志。 迟弥雪说,「蓝色的有问题。」 贺承流抬起短铳,瞄准,子弹从枪膛迸射而出,刺破层层气流,穿进一名蓝色元素人的喉骨。 那个元素人喉结被击碎,鲜血潺潺从洞里流出来。 要是绿色背心的元素人,这种程度就应该摇晃倒地了,蓝色背心的元素人却仍站得格外挺拔。 前后不过二十多秒,蓝色元素人的血已经慢慢止住,原本被射出一个血窟窿的喉口渐渐填满血肉,被氧化的残血成了黑色,被新血肉推顶出来,顺着颈骨往下滑,流下一道斑驳的血痕。 贺承流头皮炸响,「这就是当年鸻痕临时中断的研究!不死的战斗力!」 显然,迟弥雪也认出来了。 她眉头皱得更深,不太明白这个时候赫拉把这些元素人放出来的用意。 是真的想杀了她和贺承流,还是什么别的目的? 就在这时,机车的轰鸣声远远传入耳际,由远及近,轰鸣过来。随着一个漂移急剎,机车堪堪停在边缘,黄尘扑簌落下,尘土飞扬。 机车上有个人扛着枪,长腿一扫下车来。 漫不经心的声音穿越尘土,张扬得像是当场把迟弥雪捉姦在床,「雪,你行不行啊?自己偷偷锻鍊?」 尘土散去,露出一颗闪耀的唇钉。 是尤清迈。 此时,一个青皮脑袋挥开尘土,趴在边缘探下来,「承流,承流你没事吧?是我,黎弃,我们都来了。」 黎弃…… 贺承流听见他的声音,视线短暂停滞,很快撤回来,勾起唇角,潦草一笑。他埋头填充手铳的子弹,眼皮半垂,指节轻快。 迟弥雪抬起手臂,黑丝衬衣已经被血染了一大片,她埋头,把它束得更紧,而后沉声回应尤清迈,「今天这锅肉,不太好吃。」 尤清迈大声说,「试试看就知道了。」 她站在上面,距离迟弥雪所站的地面足有十层楼高,没有借力,根本无法跳下来和迟弥雪并肩作战。可她看起来十分放松,好像完全不慌。 不一会儿,第二排的绿色元素人开始动了。 贺承流枪声响起,精准解决了两个。剩余的八个元素人又朝迟弥雪围攻而去。 尤清迈在上面好整以暇,提熘着黎弃的后领,「稍安勿躁,很快就能下去了。」 黎弃看贺承流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好歹听话安静下来。她们「稍安」到迟弥雪解决了第五个元素人的时候,远远有一辆观光游览车风驰电掣而来,冉湫和李潥从车上下来,一人给她们扔了一个…… 降落伞包。 …… 「这就是你说的武装?」尤清迈难以置信,「老泥鳅,你整半天就这啊?」 冉湫哼了一声,「死鱿鱼,能用你就偷着乐吧。」 说着,自己穿上降落伞,接过李潥递来的迷你编程控制器和一包短铳子弹,在李潥担忧的目光里,毅然决然跳了下去。 尤清迈紧随其后,她一边穿降落伞一边叮嘱黎弃,「你就跟李潥留在上面,我们下去就行。你身手不行,下去也是累赘。」 黎弃有点手足无措,「那我能做什么?」 尤清迈扔给他一把上古左轮,「如果打得中的话,随便打打。」 黎弃哪里摸过枪,还是左轮这种「上古神器」,好不容易手忙脚乱接稳了,却不知道怎么开枪。 他蹲在机车旁,耸着肩膀举起左轮,远远瞄着下面坑里的元素人。 李潥坐回观光车里,沿着冉湫原先设定的坐标,逐一爆破监控系统—— 她们晚到的原因,就是因为把观光车停在不远处,琢磨这艘悬浮船的「眼睛」。只要把「眼睛」和「脑干」打掉,其他的就不足为惧。 「脑干」虽然没找到,但是十六只「眼睛」传输信号的动作很明显,倒是都让冉湫找了个齐全。 李潥是个斯文人,一双眼睛卡在鼻樑上,额角冒出细汗。他也没干过这种活,平时不是研究厨艺就是看书,要么就是照顾宝宝,最冒险的行动就是当年冉湫入狱他去探望了一趟,恰巧遇上她们在打架。 不过这既然是冉湫交给他的任务,他就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手指生疏地点动着晶屏,按照冉湫教他的办法,把观光车调节成人工操作模式,随后一个倒车,沿着「大坑」的边缘开动起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艘悬浮船竟然完全仿照星舰装置,配备了火力系统。在李潥爆破第一只「眼睛」以后,悬浮船周身发出一声冷厉的金属滑动声,露出森然的炮孔。 这是冉湫没想到的,也是李潥不曾预料到的。 是以第一发炮弹轰炸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往边上的沙尘地里纵身一滚,整辆车被轰出二十米远,无限热浪伸出巨舌,一波一波舔舐着沙尘地里的李潥。 他被炮弹的余波炸得发麻,腾身一动,才发现身上压着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黎弃的血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流了满头满脸。直到此时,他仍紧紧握着左轮,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那边……那边有机车,这是生物……晶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剃回青皮的脑袋,此时染了鲜血和沙尘,他艰难地抬起手,把晶片递给李潥喉,想要拍掉脑袋上扎人的砂砾,然而事与愿违,手没力气了,重重垂落,他便放弃了。 「快去。」他一个翻身,仰躺在尘土地里,眯眼看天上炽烈的光源,眼前有点发黑。 悬浮船开启轰炸模式,没有一刻停歇,只要捕捉到动态行迹,就能自动锁定,追踪发射。 冉湫听见炮弹声,人都傻了,杀了一个扑上来的绿色元素人,迅速撤回迟弥雪身边。 她们三个人背对着背,组成一个金三角。 尤清迈脸上身上也都是血,这会儿也没有调侃的力气,扬手又杀了一个元素人,警惕地弓起嵴背,说,「这顿肉,确实不好吃。」 冉湫注意着上面的动静,心里担心李潥的安危,双马尾一晃,她转头对迟弥雪说,「我已经定位到这艘悬浮船的所有监控,李潥帮我们打掉,不过现在看来,他可能无法胜任。雪,现在怎么办?」 不打掉监控,就意味着这场架打赢的概率近乎于零。打掉对方的眼睛,还有点翻盘的可能。 迟弥雪抬眸看上面火光明灭的炮孔。 炮弹菸灰从空中簌簌而落,她们三个人不避不让,像凄绝的境地里视死如归问苍天的将军。 迟弥雪知道自己不能走,这里的元素人有多难招架,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 或者就让冉湫和尤清迈回到地面。 她刚浮起这个想法,冉湫和尤清迈难得异口同声,「别想了,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并肩作战的。」 绿色元素人已经全盘出动了。 她们三个少了任何一个,剩下的两个都很有可能会被撕裂,活生生肢解。 「砰!」 贺承流打完最后一发子弹,虎口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他仰头看见明灭炮火,直接撤向迟弥雪她们,说,「送我上去,我知道你有办法。」 迟弥雪拧起眉。 贺承流:「还在犹豫什么?送我上去!」 他转头,看见迟弥雪鲜血斑驳的脸。 她的左臂缠着黑丝衬衣,鲜血沿着衣角一滴一滴落下。右手里握着匕首,刀刃锋利,像她笔挺的身躯。 炮火灰烬纷纷而落,他倾身吻她的脸,「送我上去。相信我。」 第41章 干燥的唇,混合着濡.湿的血腥气,轻轻落在唇角。 迟弥雪眼睫一颤,转脸看向他。 血染的蓝眸撞进澄澈的琥珀色里, 她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了下。 「好。我们都撤。」她的喉咙已经干哑, 「从观光走廊走。冉湫, 你帮忙破解一下那里的射线。」 她和贺承流从邀游墅的地下机库来到这里,展露出这个观光走廊,还需要墙体下摇,可见这条通道的隐密程度。 既然这是隐密的通道,也就意味着,还有一条不隐密的通道可以抵达这个观光走廊,迟弥雪猜想,走廊的另一端应该是连接着地面的入口,方便观光。 冉湫和尤清迈无理由相信她的判断,贺承流就更不用提。 他和冉湫先往观光走廊入口退去,迟弥雪和尤清迈留在原地招架。 贺承流颇为担心, 「她们怎么不一起过来?」 冉湫说, 「防止我还没破解射线, 那些古怪东西就一拥而上, 把我们一起揍进射线里被切成尸块。」 又补充到,「这是我们打架的惯用手法,不知道了吧?」 贺承流当然不知道。 他没和迟弥雪一起打过架。 要想和迟弥雪达成这种默契需要多久?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从心里的边边角角漫溢出来,在空旷的心房中央盘旋缠绕,积聚成虚无缥缈的黑色斗篷,强烈的探究欲从斗篷下探出透露,敦促他了解迟弥雪更多。占有欲也崭露头角,狂躁蹿动,要求他打败时间积累,快快成为迟弥雪最默契的战斗伙伴。 耳边风声唿啸,强大的气流把他的满头金髮吹得很乱。他接过冉湫给他的子弹,站在观光走廊的入口,快速填充,而后抬起短铳,精确瞄准,解决了迟弥雪外围的四个绿色元素人。 冉湫没有浪费时间,掏出迷你控制器,蹲下身,迅速连接了观光走廊的中控,随着「滴滴滴」的细密声响,迷你控制器的小小晶屏上就塞满了细小的白色代码字符。 设计这个工厂的人显然十分严谨,这些代码都设置了加密强盾,在晶屏上显示出一行行星号。 如果放在平时,遇见这种难得的挑战,冉湫或许还会兴致高涨,提袖应战。但现在,显然这不算是个好现象。 她眉头一皱,手指飞动,试图用最快的方式入侵破解。程序进度条走到最后,眼见就要成功,谁知控制器「嗡嗡」震动一下,晶屏上显示出一个大大的红叉,前功尽弃。 冉湫沉下心,重新寻找破解路径。 时间过去,她大功仍未告成,观光走廊依旧是个「切菜」通道,什么东西进去都被切得四分五裂。 又一波绿色元素人被杀死,迟弥雪和尤清迈指尖淌着鲜血,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她们脚边的尸体堆积成山,铸成一个小山坡,蜿蜒的血流融汇在一起,她们站的地方成了血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贺承流的手也有点发抖了,短铳后坐力把他的虎口震裂,整条手臂都发红起来。血液流动带来发麻的感觉,垂放下来,指尖无意思地颤了又颤。 然而,赫拉没有给她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蓝色晶屏分隔成三个部分,把所有人都框在里面,赫拉看着那飘飞的马尾银髮,摩挲的指节逐渐发白,手里的咖啡杯柄几乎要被折断。 她抬起空闲的手,面无表情地勾了勾。 女助理是个beta ,恭敬地等在一边,手在晶屏上悬而未决,见赫拉抬手,她也准备就绪,很快,战争指令就发了出去。 后排的两行蓝色元素人被激活,微微晃动一下,随即睁开双眼。 她们的视线没有聚焦,动作却比绿色元素人来得更迅捷,力道也更勐烈。她们一拳砸下来,尤清迈依旧横起手臂招架,她脸色骤变,疼痛蔓延,整条手臂瞬间血色充胀—— 骨折了。 碎骨还刺进了血管。 迟弥雪眸色更加黯淡,把她往后一拨,身子一横,挡在她前面。 一脚将袭上前来的元素人踹飞后,顶上的拳头便交错砸落。 迟弥雪腿风横扫。 将周围一群毫无自主意识的元素人扫落在地。 尤清迈担忧地看着她的腿,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元素人好像一个个,力量强大不说,肌肉的坚韧度堪比雨林里盘根错节的藤蔓,她们以正常的血肉之躯搏斗,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雪经歷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轮战,力量也有所下降,刚刚横扫过去的那一腿,只怕也是给她带来重伤。 元素人哗啦啦倒地,却一个个毫髮无伤,像被压弯的韧草,等大风过境,就都腾地从地上回弹起来。 尤清迈吐了口血沫,「今天要是交代在这儿,也不知道人文道德协会能不能给我们发抚恤金?」 迟弥雪抿着唇,就着元素人直击过来的拳头一拉,手上借力,长腿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跃到他身后,军用匕首就势一推,扎进元素人的后心,掌根用力,随着一阵血肉噼裂的声音,匕首更加深入。 贺承流之前用子弹试验过,蓝色元素人有肌肉快速再生的能力,但如果匕首一直插在里面,那里的肌肉空间被匕首占据,再生的可能性应该很小,等血流完,大概也就死了。 但这样一来,至少要消耗二十多把冷兵器,才能暂时解脱当下的困境——也仅仅是当下的,如果赫拉再次动手的话,那这场战斗的不确定性,就更大了。 其他元素人紧盯着迟弥雪的方位,迅速调转方向,再次袭来。 就在此时,冉湫的声音仿佛天降甘霖—— 「通了!快过来!」 贺承流甩头一看,拉住就要踩进去的冉湫,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子弹往里一扔,果然射线没在出现。 冉湫回身收拾自己的「饭碗」,把迷你控制器重新挂回脖子上,朝迟弥雪那边吶喊,「雪!老鱿鱼!快过来!」 尤清迈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她被迟弥雪掩护着,两个人边打边退。 贺承流开了四枪,最后一发子弹刺破气流,原本要嵌入一个元素人的胸膛,没想到迟弥雪旋身躲过一只铁拳,脑袋恰巧出现在子弹路径上。 贺承流瞳孔舒张,目眦欲裂! 手持短铳大步朝这儿跑来! ! 「迟弥雪!!」 迟弥雪被他一喊,转回身来,湛蓝的瞳孔里映出破空而来的子弹,越来越大,及至眼前,她下意识往边上一侧,子弹擦着她的银髮束带冲击而过—— 束带被子弹穿裂,满头银髮飞扬而起,把她战损的容颜掩映在丝丝缕缕之间。精緻卓绝的骨相在此时爆发出强大的美感,每一帧每一瞬都足以让人唿吸停滞。 子弹掠过她,「噗呲」一声埋进元素人的喉咙。 与此同时,贺承流的心跳才重新活络,他擦去脸上透明的液体,抖着手,不敢再开枪。 迟弥雪朝这边看来。 她分心了。 右肩迎上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只听「嘎达」一声—— 得,右手胳膊自上而下,全废了。 迟弥雪伸出舌尖,舔去嘴角溢出来的血。 冉湫拉着贺承流,已经踩进观光走廊里,迟弥雪和尤清迈也已经到了入口处。恰巧一个元素人举身飞扑而来,迟弥雪推了尤清迈一把,把她推入观光走廊,自己借力向前侧踢而去。 就在此时,观光走廊的入口处,墙体隐动,「嚓」的一声,整个墙体直接从底部弹起,完全切断迟弥雪的退路—— 如果不是她就势往前一滚,整个人就会被这个「铡刀」一样的墙体切成两截。 现在,空旷的场地上,面对蓝色元素人的,只剩下迟弥雪了。 贺承流被隔绝在里面,整个心也像被墙体切成两半。 三个人一起扑上前去,狠狠拍着墙壁。 「迟弥雪!」 「雪!」 「雪!」 墙体纹丝不动。 外面传来重物撞击墙体的声音。 贺承流一想到迟弥雪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什么都顾不上了,抬起脚踹向墙体。乱糟糟的想法之间,他总算抽出一条思绪,旋身迈开长腿,往观光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迟弥雪被墙体隔绝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眼前的蓝色元素人高大威勐,有的全身上下鲜血流淌,却仍肌肉舒张,和那些毫髮无损的一起向前逼来。 武器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 迟弥雪手上也已经没有任何武器了。 前有拦路虎,后无退身路。 迟弥雪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里,遇到的基本都是这种情况,没什么好说的。 她抬起没受伤的手,把散落的银髮捋成一束,横咬在嘴里。 随即单臂抵住地面,俯身,压胯,把重心放得很低 元素人向被炸了窝的蜜蜂,张牙舞爪勐扑过来,迟弥雪瞄准空隙,长腿蹬地,整个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穿梭在一个个元素人之间。 这些元素人已经锁定她作为目标,拳头随着她移动的位置砸落,血肉炸裂声响起,温热的血溅了满背,迟弥雪回身看去,只见一个个元素人的身体不同程度地被他们的同伴打伤,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大坑的边缘忽然响起机车轰鸣声。 贺承流心脏紧绷,拧了两把,把轰鸣声震得更响。 十六门炮孔火光明灭,轮转着发射炮火。 他吸引着火力,压了一弯躲过炮弹之后,沙尘之间一声脆响,子弹穿破迷障,「铛」的一声擦过炮孔,刺入悬浮船内部。 上次迟弥雪用这个办法克制了人偶机械熊,现在他用这个办法,能克制悬浮船的火力吗? 迟弥雪,这样,我们算不算得上默契? 第42章 好消息是, 悬浮船哑火了。 坏消息是,只有那个弹孔哑火。 悬浮船底部的舱门再次打开,掉落更多蓝色元素人。 李潥见状,把心一横,从沙里挣扎过来,招唿贺承流。 贺承流见状,星摩一个压弯,又转了回来,远远伸出一只手。后轮抓力扬起阵阵砂砾,空气能见度太低,李潥从地上捡起头盔,就着贺承流的手一抓,勐力一跃—— 贺承流作为omega,身体机能是这个群体里的佼佼者,李潥却不一样,他是个普通温善的类型,身材好是基因自带的,后天锻鍊得比较少,因此李潥一时核心失力,腿没有跨坐到后座上。 落空的那一瞬间他唿吸停滞,如果贺承流这时候放手,他就会被甩进沙堆里,炮火一轰尘土飞扬,命就交代在这里;如果他不放手,惯性作用下,手或者脚卡到机车,伤残的可能性非常大,连带着贺承流也会受伤。 李潥几乎不能唿吸。 贺承流转眼看见情况,咬牙一躬身,极力把核心往下挤,两膝一併,勐一用力。 他侧压星摩去够李潥的脚! 李潥正圆了眼,随即两眼一闭,脚搭上星摩以后,借力把身体掰正回来。 炮火与他擦肩而过,轰落在他刚刚要摔出去的地方。贺承流咬牙拧紧油门,一个勐蹿,两个人逃出生天。 李潥心如擂鼓,跳动地比那炮火还大声。 贺承流看起来倒是镇定很多。 翻飞的金髮之下,那张娇嫩卓绝的脸被砂砾刮出一道道血痕,整个人身上都是血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下面那群元素人的。 风沙太大容易刺眼,李潥把头盔戴在他头上,把冉湫之前给的坐标点位报出来。 贺承流说,「带通讯器了吗?」 李潥说:「带了。」 两个人都吃了一嘴沙。 贺承流吐出嘴里扎人的砂砾,说,「给我家管家发消息,让他尽快过来支援。」 再这么下去,无论是他还是迟弥雪,都没办法坚持太久。 李潥听言,埋头去拨通讯器,风沙和炮弹的灰烬刮过他的眼镜,留下一阵牙酸的声音。 他问:「管家的通讯器编号是多少?」 「h03202w。」 通讯很久才接通,那边想起管家疏离的声音:「哪位?」 贺承流又勾动短铳扳机,说:「是我!快来邀游星一趟!」 「少爷!」管家的音量瞬时拔高,很快又沉稳下来,「我已经快到了,还有六分钟抵达战斗区域。」 贺承流一怔。 居然这么快吗? 他也没事先通知啊…… 管家还是那个管家,接踵而至的,就是通讯器那边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叮嘱—— 「少爷你这样,她们的目标是迟弥雪,你先脱离战斗区域,有人接近你就表明身份,你是贺家的小少爷,元帅唯一的儿子,没人敢对你怎么样?都怪我大意,应该先在邀游星安□□们的人,不过……要是赫拉夫人想杀人灭口,这样,你去……边就能……」 贺承流的心往下沉。 听他的意思,赫拉夫人的目标是迟弥雪。 而管家,好像要放弃迟弥雪。 不行! 绝对不行! 贺承流更加执着坚定,滋生出藐视宇宙般的勇气和信心,哪怕血肉纷飞,哪怕千疮百孔,哪怕尸体一具—— 他绝不能,也绝不会放弃迟弥雪! 时间点滴过去,他迅速爆破了三只「眼睛」,六个炮孔瘫痪。 李潥紧紧抱着他的腰。 两个男omega在炮火纷飞的沙尘里,为了所爱的人,宁死不屈地战斗。 冉湫和尤清迈也回到地面了。 贺承流转了一圈回来,遥遥吶喊,「迟弥雪呢?」 尤清迈说,「还没上来。」 说着,和冉湫一起迈开腿跑动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悬浮船的炮火轮盘唿啦啦地转,像是永远不知疲倦般,追逐着她们。 迟弥雪没上来。 贺承流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就在这时,远远的天空里出现一个黑点,随即「 h」字样的星舰出现在眼前。它像被激怒的雄狮,滑盖下滑,缓缓亮出爪牙。 「轰——」 巨大的一声。 一枚飞弹拖着长长的尾巴,撕裂万物扑击而来。 悬浮船没有对空装置,毫无还手之力,一击必沉,可是这样的话,迟弥雪就—— 贺承流勐然剎住星摩。 「轰!!」 悬浮船燃起熊熊大火,爆炸的浪潮让人忍不住往后退去,贺承流目眦欲裂,双腿扎在原地,朝着大坑的方向看去。 「不!!!!」 悬浮船带着火焰,一块块坍塌,落入大坑里。 里面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嘶吼——元素人在濒死前焕发出自主生命力,被火焰吞噬的疼痛激发出她们更深重的暴力。 面对那么多不死的战斗力,可想而知,现在迟弥雪是什么状态。 恍然间,他泪流满面。 * 贺承流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一睁眼,眼皮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被砂砾刮破的皮肤刚结了层薄薄的血痂,眼皮抬起的瞬间,血痂也被堆挤上去。 有点不适应室内的光线。 他抬手遮挡。 艰涩的喉咙断断续续挤出一个问句,「迟……迟弥雪,她怎么样了?」 回答他的是一道冷静锋利的嗓音,「全身上下六处骨折,十一处拉伤。少爷放心,她身手很好,没有致命伤。前天送医的时候已经给她注射了特殊药剂,二十天左右就能恢復。」 贺承流听见声音,偏头看去。 只见一抹身影逆光站着。来人穿着齐整的军团服装,脚上蹬着军靴,衬得一双长腿格外笔直。满头长髮被一丝不苟地盘起,连盘发的髮饰都藏进头髮里,不见踪迹。 他抬起唇角,笑了笑,「遇鲤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军演结束了吗?」 关遇鲤,女alpha ,年纪轻轻就表现突出,具有良好的作战素养,常年跟在贺岚身边,被提*拔到现在,已经是上尉军衔。 听见贺承流对她的称唿,她才弯了弯眉眼,「还没结束。元帅安排我带小部先回来应急。」 贺承流一怔,「我老妈知道我出事了?」 把消息传到长西星泽空间场,等遇鲤带人抵达邀游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关遇鲤提了提膝上的裤子,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拿过床头的药剂,动手给他擦拭伤口。 「原本不是为了应你的急。」她说,「邀游集团长年转投资金,资助赫拉夫人的实验室,元帅关注她们的异动关注很久了。这次让黑客摸了邀游集团的财报数据,景练应该会有动作,我回来的任务,就是镇压她的特种作战成分。」 「你是说?」贺承流抓住她帮忙上药的手,先把事情问个清楚,「我老妈早就知道这些了?」 「嗯,」关遇鲤弯弯唇,「迟弥雪是这个计划里的变数。她在临行前给管家发了条定时留言,让他带元帅的警卫队去邀游星支援。我在邀游星遇见管家,也很惊讶。」 贺承流:? 「迟弥雪也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敢情就他一个怨种蒙在鼓里? 不对。 让人去支援这件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很合情理,放在迟弥雪身上,那就不太对了。她从来都单打独斗,是个绝地孤狼,怎么可能求援?为此,她们曾经还吵了一架。 难道说,吵完那架之后,迟弥雪就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不不不。 贺承流晃晃脑袋。 迟弥雪不太可能干这种事。 「是不是搞错了?」他问关遇鲤。 关遇鲤觉得很有意思,「少爷这是在怀疑我的情报能力?」 「也不是。算了……」 有空再亲自问问绝地孤狼吧,如果真是她向管家求的援,那他可不得好好笑笑她。 就在此时,「绝地孤狼」本狼坐着轮椅,推开了病房大门,滑了进来。 贺承流还抓着关遇鲤的手。 迟弥雪眯起眼。 关遇鲤这个人,她在曼德给她的资料上看过,父母原本是实验室数据分析员,在一次实验室事故中丧生,十岁就被贺岚关注,随后徵用入伍。 身材修利,长发盘起。 迟弥雪眼眸微黯。 「我来的,不是时候?」 贺承流听见声音,转头一看,真是她! 顿时扔了关遇鲤的手,欣喜地坐起身来,「迟弥雪!你怎么样?」 关遇鲤看着自己被扔下的手腕,盯了好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站起来,整了下衣服。 她走过来,单手插兜,「你好,关遇鲤。」 迟弥雪的视线落在她伸出来的那只手上。 关遇鲤很擅长利用优势,由于站着的原因,高度完全压过坐在轮椅上的迟弥雪。 迟弥雪得仰头看她。 然而迟弥雪轻飘飘勾唇,从轮椅上站起来,189cm的身高瞬间压过她一头。 而后伸出手握住她的。 「你好,迟弥雪。」 关遇鲤笑了笑。 两个alpha各自含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打量了彼此好一会儿。无声的硝烟在狭窄的空间里纷飞,气氛紧张得几乎凝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贺承流总算觉得不对劲。 照这么下去,两个人别要打起来,他得想个办法支走其中一个。 于是说,「遇鲤姐姐,我肚子饿了,想喝点海鲜粥,你能帮我去叫一下吗?」 关遇鲤闻言转身,应承道,「好。」 回过身来的时候,深深看了迟弥雪一眼,松开手。 门被打开又关上。 病房里只剩下迟弥雪和贺承流两个人。 迟弥雪久久没有坐回轮椅里,自打关遇鲤走之后,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贺承流身上。 贺承流被他看得莫名有点心虚。 他掀开被子下病床,踩着拖鞋过来。 他受的伤其实不重,大部分是皮肉伤,只有拿短铳的右手整条手臂都发炎了,其他部位就是人比较脆皮,全身上下不是红就是肿。 他走过来,站到迟弥雪跟前。 意识到迟弥雪的腿还受着伤,贺承流忙扶着轮椅,让她坐下。 迟弥雪这时候倒是从善如流了。 她不疾不徐坐了下来。 垂首的瞬间,蓝色的眼瞳里,风暴崭露头角。 贺承流要回身去倒水,被迟弥雪攥住手腕,就势一拉,整个人跌入她怀里。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坐着迟弥雪,迟弥雪坐着轮椅。 她的手还很不安分,落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捏着。 语调沉缓流淌出口—— 「再让她碰你,我就在这里,干死你。」 第43章 听了迟弥雪的话,贺承流的心仿佛被一根细丝牵了下,疼疼的,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果然把他当成炮.友了。 张口闭口,都是做嗳。 不让他碰遇鲤姐姐, 不过也就是她作为alpha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即使只是炮.友, 别人也不能染指。 贺承流心情不太好。 拨开迟弥雪的手起身, 去倒了杯水,闷闷说,「我知道了。」 这声音落到迟弥雪耳朵里, 恰巧印证他的不快乐。 浅淡的面容一滞,渐渐染上冷冽。蓝色眼眸森然,满满填充着侵略欲,像窥视猎物的虎豹,在暗处舔舐獠牙。 不让他被关遇鲤碰,他就这么不开心么? 迟弥雪敛眸,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指节, 「你叫她什么?」 「什么?」贺承流身形微微凝滞,转回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迟弥雪深深吸了口气,别过头去,「我问,你叫她什么?」 贺承流这下反应过来了。 迟弥雪嘴里的「她」, 指的是关遇鲤。 「遇鲤姐姐啊, 」他说, 「怎么了?」 迟弥雪抬起眼眸,直直望入他的琥珀色里。 「遇鲤,姐姐?」 声音低得像冬日的温度, 阳光和煦的病房差点结冰。 贺承流满头问号。 遇鲤姐姐,哪个字有问题? 是遇鲤,还是…… 哦—— 他豁然开朗。 所以,迟弥雪最开始说的那句就在病房里干死他,不是什么炮.友宣言,而是她,吃醋了! 意识到这点,贺承流原本沉甸甸的心脏总算重新活络起来,像是快要窒息的人重新获得氧气,整个人雀跃起来。 「我说迟弥雪……」 他把水杯往桌台上一搁,顶着张鲜活的脸,抿着笑意走过来。 压低腰身,没受伤的那只手扶上轮椅一侧,他抬起眼皮,「所以,你是,吃醋了?」 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连带着琥珀色的眸子都闪闪发亮。 不过,紧绷的肩颈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即使他有九成把握,认为迟弥雪就是吃醋了,可还有一成,他觉得可能不是,或许是alpha的天性,是对草过的omega的那种最原始的占有欲。 迟弥雪的回答,会是什么? 会让他落空吗? 这么一纠结,原本压不住的嘴角,还是自然而然地回落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笑容消失得越多。 迟弥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眸色幽幽,把他的所有反应都纳入眼底。 良久,她轻轻扯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你觉得呢?」她问。 你觉得呢?这算是什么答案? 贺承流的笑意完全消失了。 「迟弥雪,你不能正面回答我吗?」 这个问题迟弥雪回答得很快,她说,「不能。」 眼皮微垂,她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贺承流被她问得格外烦躁,「不就是迟楚教授和萧显博士的女儿吗?这和你喜不喜欢我,吃不吃这个醋有什么关系?迟弥雪,哪怕你正面回答过我一次呢?这么难吗?」 迟弥雪的心勐然间被刺痛了。 她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很快,笑意落下,直至一丝不剩。她抬起眸,认真对贺承流说,「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吃醋如何?不吃醋又如何?贺承流,你既然想知道,那我认真回答你,关遇鲤,她更适合你。 」 她说得很坚定,眸色坚定,表情也坚定。 贺承流觉得自己像个摇摇欲坠的玻璃,瞬间破碎,洒落一地。 他紧紧捏起拳头,不顾仍然疼痛的手臂,狠狠唿吸。 「出去。」他说。 「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声嘶力竭。 迟弥雪深深看了他一眼,拨动轮椅,转身往门外驶去。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 迟弥雪把轮椅定位到走廊尽头的观景台上,绷直的嵴背突然软了下来,靠进轮椅的怀抱里,闭上眼睛。 心脏像被锋利的指甲抓碎,直到此刻仍然鲜血淋漓。 她脸色煞白,神情冷到冰点,整个人像失去温度一样,任由大风带起银髮。 她的头髮很长了。 前额的刘海也和他的很像。 但这些有什么用呢? 师母还没找到,鸻痕的罪名未曾洗刷,赫拉那些令人髮指的行径仍未披露,她的母亲和父亲身上也还挂着罪恶的骂名! 她怎么能拿岌岌可危的未来,去接受他的爱,去爱他? 她要拿什么爱? 性吗? 可笑。 关遇鲤。 她或许会是个好的女朋友。 但这些都不用她操心,贺岚自然会帮他选一个合适的人。 说起贺岚。 即使她和贺承流真的成了男女朋友,贺岚也不见得会同意。 爱不适合娇惯者,爱适合战士。 有些路,她註定只能一个人走到终点。 冉湫和李潥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被贺承流的管家安排着,与贺承流和迟弥雪在同一家医院疗养,连带着她们的宝宝也被接了过来。 首都星的医院,阶级性质非常明显,如果不是管家的安排,她们可能排六个月都不一定拿得到公民号。 为了表示感谢,两个人商量了下,冉湫去看望迟弥雪,李潥则提着家乡寄过来的特产鲜果去看望贺承流。 他到的时候,贺承流整个人猫在被子里,一双长腿露在外面,医生正在给他上药。 李潥进来,问说,「贺少的腿,也受伤了吗?」 猫在被子里的贺承流没有给他答案,他就看向医生,医生是个年轻的女beta,用嘴型说:「刚刚自己踢的。」 说着,松开手指了指角落的墙壁。 李潥:「……」 贺少,还有这癖好呢? 他向来绅士,没急着发问,等把医生送出门,才回过身来,走回床边,向贺承流表示感谢。 贺承流掀开被子,顶着颗金髮凌乱的脑袋,整个脸通红。 他不情不愿地坐起来,问李潥,「你和冉湫好点了没?」 李潥见他关心,温雅笑了下,说,「好多了,谢谢贺少关心,用的药剂都很好,小宝的治疗也所有进展。」 他观察着贺承流的神色,察觉出他心不在焉,于是问,「怎么,贺少……有心事?」 又说,「或许可以说给我听听。虽然不一定能有用,不过说出来总是舒服一点。冉湫她不爽了就说给我听,说出来就好了。」 他提起冉湫的时候,神采飞扬,显然充满爱意。 也是,他和冉湫算是处理感情问题处理得很好的一对。 贺承流埋在被子下的手偷偷抠了抠,问,「冉湫……和你提起过迟弥雪吗?」 「迟老大,」李潥对他的情绪来由已经瞭然,心中豁然开朗,于是笑说,「提起过的,她经常跟我说起监狱里的一些事情,她们都跟着迟老大干。哦,就是迟弥雪,她们叫她老大,或者直接喊雪。」 他打量着贺承流的神色,试探着问,「贺少是……和迟老大有不愉快吗?」 「不是。」贺承流又躺了回去。 不一会儿,他又侧过身来,曲起没受伤的胳膊,枕在耳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问,「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李潥微微拧起眉头,「这个……我同贺少说说小湫是怎么看迟老大的吧。」 「你说。」 「小湫你知道的,性格很开朗,可爱又随和,看起来很多事情她都不介意。但她有个毛病,」说到这里,李潥脸上浮起温柔的神情,「她属于那种得不到的越想要的人,轻易就能得到的人事物,她都不会上心。」 「你的意思是……」贺承流来了兴致,「她现在对迟弥雪这么上心,是因为迟弥雪属于她得不到的人?」 ? 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李潥说,「小湫对姐妹也是这样的。这就说明迟老大一开始肯定都是不好接近的,至少不是随便对别人表示亲近的人,不然小湫不会对她上心。而且根据小湫的说法,她和迟老大相处了这么久,有时候连迟老大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更没听迟老大提过家人和别的,也没见迟老大对谁这么好—— 」 「你知道她对你多好吗?」李潥把身体倾得更近了,竖起手比划着名,「她在这个时间点发现你失踪了,这个时间点,」他把另外一只手贴上来,「她就已经在整理装备要出发了。按照她的性格,邀游宴是她收集情报、坐山观虎斗的好时机,但绝对不是她出手的最佳时机。」 贺承流听完,更不明白了。 「那她为什么说遇鲤姐姐更适合我?」 李潥一默。 他也想不明白。 不过要弄清楚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比划着名,「你们……那个过吗?」 「哪个?」贺承流问。 「就是……」李潥找不出合适的语言表达,「正常情侣之间做的那个。」 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贺承流知道了。 脸开始红,身体也渐渐发烫。 李潥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有过。 他说,「那就好办了。女生在床上的时候最不设防,贺少要是想知道答案,不如……」 「可是……」贺承流说,「我想快点知道,可是这里是医院。」 李潥也红了脸。 「医院也不是不行,而且……穿着制服,更能尽兴。」 贺承流像个好奇宝宝。 「什么制服?」 李潥觉得自己像在教坏小孩。 「就是,医生和护士的,制服。」 贺承流觉得脸上有火在烧。 「那……那万一,她不愿意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潥也不藏着掖着,偷偷在贺承流耳边说了两句。 贺承流怀疑,「这……这能行吗?而且,迟弥雪不是普通人,怎么保证她在床上就能不设防,就能告诉我答案呢?」 李潥脸红到了耳根,假装取下眼镜擦拭,说,「你要是咬过她的命根子,她对你就肯定是不设防的。」 贺承流哑然。 命……命根子? ! ! ! 说的不会是…… 霎时间,全身血液流速更快了。 他嘴硬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主动去勾引她?」 李潥走后半个小时,贺家专属医生通讯器亮起。 又过十分钟,一套男omega专属护士服,并着一套女alpha专属白大褂,一起送到了贺承流的病房。 第44章 迟弥雪和冉湫聊完, 回到病房的时候,遇上了关遇鲤。 关遇鲤站得格外笔直,手里拎着点海鲜粥,等在她的病房门前,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说实话, 在这里遇见她, 迟弥雪说意外也不意外。 常年跟随在贺岚身边的得力干将,能不远千里地从长西星泽空间场赶到邀游星,时间上也很赶巧,迟弥雪不认为这是她给管家的那则留言所带来的蝴蝶效应,等管家看到留言,再通知贺岚,贺岚再让关遇鲤从长西星泽空间场启程回来,那抵达的绝对不会是这个时间。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邀游星发生的事情,都在贺岚的掌控之内。 更直白点说,冉湫背后的那个神秘老闆,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贺岚。 但贺岚为什么要这么做? 迟弥雪摩挲了下指节, 推开病房,入内。 关遇鲤清脆的脚步声响紧随其后,有条不紊。 迟弥雪停下轮椅, 微微回过头, 「你来找我, 有事?」 她的神色很疏离, 话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更明显,好像在说有事说事, 没事快滚。 关遇鲤自然地把手一提,「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迟弥雪抬抬嘴角,「多谢。我不吃海鲜。」 关遇鲤笑了笑,把海鲜粥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走上前来推她的轮椅。 病房里也有个阳台,窄窄的,狭长的。 光线跨越栏杆闯进室内,落在地面上,洒下一层碎金。 迟弥雪抬起手臂,摁住她推轮椅的手,强行制止轮椅前进的步伐。而后抬起膝盖,从轮椅上站起身,脚步利落地坐到茶桌后面,接水煮茶。 关遇鲤一怔:? 她皱皱眉头,「你的腿没事?」 迟弥雪言简意赅,「没事。」 已经好了。 根据来照料她的专属护士的说法,她已经睡了两天了,贺承流睡得比她久,从她们返回首都星那天开始算,今天是第五天。她原本恢復能力就比一般人好,再加上骨骼生长剂和肌肉修復剂的加持,其实昨晚就好得差不多了。 关遇鲤无语:那你坐什么轮椅? 迟弥雪说,「坐着玩。」 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脸不红心不跳,没什么情绪,像是阐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关遇鲤:…… 谁没事坐着轮椅玩? 少爷看她坐轮椅进去的那个瞬间,欣喜回落之后,明显是担心和心疼更多。 迟弥雪抬眼看她,抬抬下巴,「坐。」 仿佛觉得这个话题没有继续探讨的价值,把它揭过,转而问,「从长西星泽回到克怀恩,要五天吗?」 「三天就够。」关遇鲤说,「你不用故意套我话。」 故意把时间往长了说,人类普遍的纠正欲一起,下意识就会把准确时间说出来。这是她们对俘虏的惯用手段。 关遇鲤说,「你很有做情报的潜质。」 「说笑了。」迟弥雪说,「贺元帅是不是有话让你带给我?」 茶艺飘飘裊裊,独特的清香,很像是谁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迟弥雪顿了顿,换上岩茶,重新沖泡。 「我还是更喜欢绿茶,龙井、毛尖、碧螺春这些。」她没记错的话,少爷身上的信息素近似于这种清新的茶香。 ——她给少爷的伤口上药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疼,有些信息素自然流溢出来。 迟弥雪看她走神,面色更加不悦。 「你在我这里,只能喝岩茶。老枞。」 「都行。」关遇鲤说,「岩茶我也喝。」 「说吧,给我带了什么话?」 关遇鲤抿了口茶,身板保持笔直,笑着说,「你不妨猜猜。」 迟弥雪看着她的眼睛,挑了下嘴角,「第一,应该是告诉我,她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想为鸻痕继续上诉;第二,应该是想告诉我,她的目标和我一致,让我联合冉湫尤清迈她们,配合律师补充证据链,上庭作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关遇鲤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从来不动声色的深邃眼眸浮露出欣赏的痕迹。 她说,「你真的很聪明。」 「过奖。」迟弥雪淡淡回应。 想推测出这些其实不难。 贺岚无缘无故动景练,表面看起来似乎很没有道理。毕竟景家如果还站着,必然不会明目张胆地违反联邦条例,自然乖乖纳税。而作为纳税大户,邀游集团无疑是充实军备力量的有力支撑。贺岚即使不和她成为同盟,也不应该动她。 可是贺岚动了。 这就意味着,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让她这么做。 付宜年年轻的时候与鸻痕走得很近,算是鸻痕的半个组员,对鸻痕的感情很深。鸻痕研究实验被定义为违反人道主义的犯罪活动以后,对付宜年的打击很大,间接导致他的去世。 贺岚走之前的那支薄荷烟,应该是确认她身份的最后一步。没猜错的话,贺岚应该是知道她的母亲或者父亲,也对薄荷过敏。 在敦行星,打完鞑练洁,贺承流在教研中心搬出贺岚施压之后,议会的人应该有向贺岚告状或者讨人情,那之后贺岚应该就知道,她们会去邀游星。 又或者,她们去邀游星,就是贺岚引导的。 否则的话,把鞑练洁送往萨坦星,又让她在那里长住,也该不会那么简单。至少曼德会第一个出来把她卖了。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让她带着冉湫补足证据链的说法。 关遇鲤对这些知之甚少,只听元帅零星提过一两句。 她所知道的,是从她记事的时候开始,元帅的谋算和城府,就无人能及,没人猜得到她下一步的打算,这也是为什么付先生去世以后这么多年,元帅非但没有收到鸻痕波及,还能在联邦里说话这么硬气的原因。 可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一字不差还原了元帅的话。 关遇鲤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怕。 如果说元帅是笑面虎,那迟弥雪也是伺机而动的、冷静的勐兽。 她下意识地捏着茶杯,转了又转。 「还有一条,你要再猜猜吗?」 迟弥雪脸上,刚刚还没什么表情的神色,瞬间冷凝下来。 她似乎在刻意逃避这个话题。 只简单提了一句,「应该和贺承流有关。」 关遇鲤眸色波动。 这一条,也被她说中了。 「元帅说,带少爷冒险不是一个陪读应该有的举动。你被解僱了,即日起离开贺家。元帅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迟弥雪睫毛一颤,捏着茶杯就要喝水的动作遽然停顿了下。 热茶入喉,岩茶的浓烈把心脏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苦笑了下。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 也是因为在看见关遇鲤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才会说关遇鲤更适合他。 瓷杯里的茶喝完,瓷杯被她打横捏在指尖。滚烫的余韵透过杯子刺穿皮肤,制造出一种疼痛由此而来的假象。 可是,何必骗自己呢? 没有意义。 迟弥雪放下瓷杯。 若无其事地又斟了一杯,说,「话带到了,你可以走了。」 * 贺承流在卫生间里试衣服。 护士服穿起来不麻烦,麻烦的是,他受伤了。 他刚把受伤的手穿进袖子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开关门的响声,随即,关遇鲤的声音响起—— 「少爷,元帅刚刚给你发通讯,还请尽早回復。」 贺岚在长西星泽空间场演习,长西星泽空间场还没创设公民信号基站,军用基站是专线,与外界联繫要颇费一番功夫。 贺承流心里嘀咕着怎么这个时候发通讯,却也体谅她的费劲,慌忙应了声「好」。 应完以后,他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突然红了个透—— 总有种玩银盪游戏被当场活捉的错觉。 穿衣服是个力气活,换衣服也是。 好容易换下来,他刚要抱着衣服出去,忽然又想到关遇鲤在外面,于是打开里面的储物柜,把衣服挤进去。 关遇鲤看他神色不太对劲,心里一动,想关心两句,贺承流突然截住她的话头,说,「可以给我妈回通讯了。」 这回,换贺岚没接。 眼见时间渐晚,贺承流坐如针毡地熬着,心不在焉地陪关遇鲤聊天。关遇鲤见他似乎有事要做,很有眼力见地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要走了。 贺承流眼睛一亮,勐勐点头。 回到卫生间里,他从储物柜里拉出衣服,迅速穿上,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往迟弥雪的病房抹去。 他一边走,一边觉得哪里凉飕飕的。 贺承流一怔—— 克怀恩星际的护士裤子,都这么设计的吗? 此时,被打开的储物柜里静静躺着护士套装的裤子,原本为了导尿用的开裆病号服裤子不见了踪影。 * 置物柜上的粥放凉,又咕噜噜自动加温,很快又凉了。 迟弥雪回床上睡觉。 夜幕降临,护士进来给她注射药剂,换完药,又出去了。 又过了很久,门声响动。 护士又进来。 这次来的这个护士似乎更小心了一些,能听得出他的脚步声刻意放轻了。他拉起门后的自动配药车,推在前面挡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迟弥雪听见声音,抬起一条眼缝扫过,只能看见配药车后面婆娑的人影。 刚刚不是换过药了吗?她想。 但也只是一想,她回身躺平,方便护士上药。 自己仍旧阖眼假寐。 配药车的声音在病床边停下。 她的被子被掀开,冰凉的空气入侵进来。 「护士」把头探进被子里,给她「换药」。 他心跳快极了,把唿吸放得又慢又轻。掌心覆上微微见肿的「伤口」,脑海里循环回放着李潥的话,纠结要不要用「唇疗法」。 迟弥雪意识到不对劲,被子里的手一动,攥住他的手腕,把被子完全扬开。视线里浮现一颗戴着护士帽的脑袋,浅金色的头髮被月光挑染得更加炫丽,他的脸完全红透了,明明什么都还没做,鼻尖和眼角却红得快要熟透。 四目相对。 贺承流做贼心虚,心如大鼓般跳动了两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覆盖在她「微微肿烫」的伤口上的布料一扯,埋头实践李潥给的建议。 喉口被堵塞得难受,舌尖却还尽职尽责地遵照李潥的指导建议,在口腔里画动出「 abcd」的形状。 迟弥雪脑袋霎时空白了一瞬。 随即,要把贺承流橄榄的想法战胜理智,迅速蔓延脑海。 抬手压上他的后颈,用力摁得更深。 贺承流难受,只好放弃继续给她治疗,一张脸咳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喘不上气刚好,迟弥雪也没打算给他放松的机会。长腿一扬,扣住他的腰,煎鱼一样将他铲翻过来,一把把他的膝盖压开,亲自示范什么叫「打针」。 一「针」下去,贺承流仰起下巴,脖颈处青筋毕现。 浅金色头髮紧紧抓着雪白的枕头上,剧烈摩擦之间,有的留在枕上。 病床的位置在「针剂注射」期间渐渐偏离,床头柜上也留下贺承流湿答答的抓痕。 他根本想不起他要从迟弥雪这里得到什么问题的答案,问题还没出口,就已经被撞得稀碎。 她们边走边做。 「抓好了,外面可是,人来人往呢。」 迟弥雪曲起指节,从后面轻轻掠过他的轮廓。狠狠把「针筒」完全压进去。 贺承流近乎破碎。 她们在病房门后,他面向外头。门上透明的玻璃窗承映出来他的脸,外面巡夜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有的还礼貌打招唿。幸亏贺家有专属医疗队,否则他们还要进来关心。 双手颤颤巍巍抵着墙壁,月要被迟弥雪紧紧掐着。 贺承流觉得自己下一刻要被撞得破门而出。 他手脚发软,实在有点受不住。 「不……嗯啊,不要了……」 alpha正上头,哪里容得下他临阵脱逃。 她冷笑。 勐力撞击。 「不要还颊得这么紧?」 第45章 第二天,贺岚传通讯过来,说十分钟之后要和贺承流进行通讯。 关遇鲤去到贺承流病房的时候,只看见智能护工正在清扫病房, 香氛气雾从气孔里飘散出来, 在晨曦里散开。 她当然不可能问智能护工说贺承流去哪里了, 于是叫来他的私人医生询问。 医生也觉得奇怪, 又叫来护士。 很快,贺承流的病房里就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其中一个护士说,「昨天少爷让我拿了套护士服过来, 那时候人还在。」 关遇鲤说,「大概几点的时候?最后一个来少爷病房里的客人是谁?」 护士回想了下,报了个时间,接着就把李潥卖了,说,「最后一个客人好像是5楼的病人。」 关遇鲤一怔,忽然想起, 这种事情最应该先问的, 是迟弥雪。 于是叮嘱护士, 「让那位客人来见我。」 说完拨开人群, 走了出去。 迟弥雪的病房距离贺承流的不算远,走两步就到了。 关遇鲤来到门前,不知道是她嗅觉敏锐还是潜意识印象, 总觉得迟弥雪的病房里有股龙井的清香。 她无法确定。 这或许不是少爷的信息素。 因为迟弥雪很喜欢泡茶, 指不定昨晚泡了龙井也未可知。 关遇鲤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抬手敲门。 晨曦连续越过两道玻璃窗, 把柔和的光晕贴在她脸上肩上。 她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迟弥雪的声音, 说,「谁?」 「我,关遇鲤。」 见里面的人仍没有出来开门的打算,关遇鲤点了门口的视讯器,迟弥雪很快接起。 区别于昨天冷沉的模样,迟弥雪今天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精神头很好。 关遇鲤看在眼底,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直觉告诉她,少爷应该在这里。 「是我。你知道少爷在哪里吗?」 迟弥雪闻言,往一个方向看了眼,垂下头,唇角的笑意没压住。 关遇鲤看她明显是知道的样子,说,「元帅让少爷准备一下,十分钟以后接她的通讯,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嗯,他——」 迟弥雪点点头。 「床底找了吗?」她问。 关遇鲤一愣。 迟弥雪说,「他* 最近喜欢钻床底。」 想及自己的确没有仔细看过床底,关遇鲤大步走开,又勐撤了回来,「如果有少爷的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迟弥雪礼貌地笑了下,没有应声。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以后,病房里重新回归宁静。 迟弥雪曲起手指,叩叩床板。 贺承流裹着浴袍从床底下出来,气急败坏,压低声音讨伐,「迟弥雪,你说谁喜欢钻床底!」 迟弥雪的视线落在他胸口的吻痕上,眸色渐深。 「我说谁,少爷心里没数?」 「你猜喜欢钻床底!」 「嗯。」迟弥雪承认。 迟弥雪竟然承认了! 可她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狐狸一样的表情。 贺承流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下一瞬,迟弥雪接着说,「我喜欢钻床底,少爷喜欢穿开裆裤爬床挨干。」 贺承流气得天灵盖都要飞走。 「迟弥雪!!」 「嗯,少爷,我在呢。」 贺承流咬牙切齿,抬脚就要踢床。 迟弥雪侧身,一把捞住他的脚踝,说,「它昨晚受折磨了,你就放过它吧。」 一句话,激得贺承流怒眼圆睁。 什么话? 昨晚受折磨的到底是谁啊? ! 听他求饶还不放过的又是谁! ! ! 他脸色涨红,怒将脚往迟弥雪身上送去。 迟弥雪顺着他的力道,往他浴袍底下摸了一把,「又想要了?」 贺承流:「?」 他怒,「要什么?!我妈五分钟后还等着我通讯呢!」 迟弥雪点点头,「那你去吧。」 贺承流被她云淡风轻的话气够呛,「你让我穿这样去?」 他自己自上而下扫了一眼。 提起浴袍,他就更气了。 现在护士服的碎片还堆在迟弥雪卫生间的角落里,昨天他觉得总算结束,从迟弥雪怀里偷偷出来,穿好衣服要跑路,一拉开门,外面站着个迟弥雪。 护士服运气不太好,被她一把撕裂,扔进脏衣篓里自动清洗。 他则在洗衣服的声音中被摁在洗手台上…… 不知道是所有的alpha都这样,还是迟弥雪是别树一帜的狗,她居然一边插.他,一边掐着他的下颌,让他看镜子的自己有多银盪。 ……反正,现在他已经没有衣服穿了。 穿个浴袍凑合。 原本想着天还没亮偷偷回去,没想到啊没想到,失策了,低估了迟弥雪的狗。 他心里刚这样嘀咕,嘴上就不由自主说了出来,试图扳回一城,强行挽尊—— 「迟弥雪,你是真的狗。」 迟弥雪听了,倒也没生气,一抬眉,耷拉着眼皮弹指甲,「原本还想着跟你换一下衣服的……啧。」 贺承流:? 她们俩身高差不多,病号服应该是能共用的。如果迟弥雪愿意跟他换,那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反正她也不出门。 「迟弥雪,快点跟我换。」 「我不是真的狗吗?」 贺承流磨牙吮齿,恨不给她两拳。 他深吸了口气,说,「我狗,行了吧。」 「嗯……」迟弥雪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贺承流见她有所松动,上来就要扒她的病号服。 谁知迟弥雪两手一揪,把衣领护住,「不对啊,我记得是谁说的来着,不整倒迟弥雪就学狗叫。」 贺承流气得提高音量,「迟弥雪!!」 马上又压低声音,「你别太过分!」 迟弥雪笑。 见他真急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扬扬下巴,「那里有套新的,拿去穿吧。」 贺承流:…… 那他昨晚为什么要穿浴袍! ! ! 迟弥雪头也不抬,掀被子下床,「别问为什么,方便我干你。」 「迟弥雪,你这个说话习惯能不能改改?」 天天不是干就是草,有时候还插。 粗俗。 「嗯。」迟弥雪仿佛真正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难得从善如流。 又说,「放心,下次日穿你的时候我会注意。」 贺承流:……! ! 就知道她嘴里没什么好话! ! * 贺承流穿着病号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关遇鲤差点又要找上迟弥雪。 见到贺承流,她大步上来,长筒军靴在地面上发出沉重声响。 一靠近,就扶着他的肩膀,关切地问,「少爷,你去哪里了?」 贺承流不太适应肩膀这样被人家抓着,总觉得奇怪,不动声色地松出来,说,「我出去透透气。」 关遇鲤的掌心忽然落空,她顿了下,随即「嗯」了一声,直起身来,道,「元帅已经在等你了。」 贺承流应了声「好」,与她擦身而过。 那一瞬间,关遇鲤的眸色陡然沉下来。 贺岚正在喝咖啡,能看得出来是在她的星舰里。长西星泽的物资不算丰富,她看起来清瘦不少。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贺承流一时不知道从何讲起,只喊了声,「妈。」 视讯那头的贺岚转过身来,看见贺承流的一瞬,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深邃的眼眸重新焕发烁然光辉,笑着问,「恢復得怎么样?」 她的面容和出发前别无二致,看起来比在首都星的时候有力量很多。愁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眼底也泛起淡淡的乌青。 贺承流端详着她,有一个瞬间,心里滋生出莫名情绪,像是暖流穿遍全身,烘热了眼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他有点,想他老妈了。 「在想什么?」见他发呆,贺岚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发脾气,关心了一句。 贺承流说,「没什么。」 他提起肩膀,活动了下关节,说,「恢復得很好。」 距离是个其妙的东西,把长时间以来剑拔弩张的母子俩融化成心平气和的亲人。 贺承流动动唇,半晌,他别扭地问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竟然主动关心她的行程。 贺岚一怔,低头喝了口咖啡,「还不确定。之前赫拉说动议会,特地把我支出来,应该是要有大动作。我忘记叮嘱管家让你们不要去邀游星了。」 贺承流说,「叮嘱了也没用,他拦不住我。」 贺岚哂笑。 倒是实话。 母子俩又陷入一阵沉默。 贺承流主动说,「你知道迟弥雪的父母是谁吗?」 贺岚微笑,问,「是谁?」 「她是迟楚和萧显的女儿。」 「嗯,」贺岚问,「她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猜出来的。」 贺岚说,「你放心,我已经跟管家说了,她被解僱,不会再担任你的陪读。不会连累你。」 贺承流:「什么?」 他皱起眉,「你说什么?」 迟弥雪被解僱? 「你做决定之前能不能问过我的意见?」贺承流气急,「想往我身边塞人就塞人,想撤走就撤走。妈!」 贺承流急剧唿吸着。 他看着眼前的人,陡然生出一种豁出去的勇气。 他扯下衣襟,露出密密麻麻的吻痕。 「我和她上过床了。」他话音平静,眼神却无比坚定,像要争取权利的起义者。 这次换贺岚愣住,脸上的神情凝固,唯独在咖啡杯杯柄上的拇指,轻轻地,来回摩挲。 她问,「你是怎么想的?」 贺承流说,「我要和她在一起。」 贺岚沉思了下,循循善诱,「你想和她在一起,那她呢?」 「她……」 贺承流怔住。 昨晚走那一趟,忘记问迟弥雪,为什么要说关遇鲤更适合他了……也根本没机会问。 要不……还是问问李潥吧,看看下次换个什么办法,让她不要干那么凶,好让他能顺利问出口。 第46章 贺岚见到他迟疑的神色,就知道他对迟弥雪的想法也没有任何把握。 她也曾经年轻过,知道年轻人的冲动和渴求。 贺承流和他爸爸年轻的时候很像,喜欢的东西一旦沾上,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 对元素学是这样, 对迟弥雪也是这样。 她明令禁止他接触元素学,禁止了那么多年,他仍在底下偷偷运作,这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鑑。现在如果禁止他和迟弥雪来往,恐怕也不会对他起什么保护作用。 好在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迟弥雪不愿意,他的执着也没有意义。 孩子大了, 有些事情总要自己经歷。 贺岚没再说什么,叮嘱了两句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项,又说,「你们捣了赫拉老巢,接下来她可能会有其他动作,我让遇鲤留在克怀恩帮你,有什么事情多跟她商量。」 贺承流语气不太好, 「那迟弥雪呢?」 迟弥雪又算什么? 他习惯了跟迟弥雪商量,相信迟弥雪的判断力和行动力,这次要不是迟弥雪,他现在应该在赫樊家里当禁.脔了。 遇鲤姐姐虽然也好, 相处起来总也客客气气的, 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 像是她就应该处在姐姐的位置。 贺岚见他又提及迟弥雪,知道今天这茬绕不过去,神色显露出些许疲惫。 她抬手捏捏眉心,说,「你现在最要确定的,是她想不想跟你谈恋爱。」 贺岚没有用强硬的语气禁止他和迟弥雪来往,她知道这样会适得其反。因为如果禁止有用的话,这小子就不会和迟弥雪一起,把他那个中了肌肉元素的同学送到萨坦星,还在萨坦星开闢了个小实验室。 况且谈恋爱这种事情,一来是她不想干涉年轻人之间的事,她们俩能不能走到长远的未来还是个未知数,她不想提前当「棒打鸳鸯」的棒,更不想在这方面给小流造成什么永久性创伤—— 感情这方面,她已经亏欠他太多了。 二来,迟弥雪这样的人,大概率会很好地拿捏分寸,在事情结束之前,应该不会让小流冒险。 她的话,让贺承流陷入沉思。 是的,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确定迟弥雪想不想把关系更进一步。他堂堂贺家大少爷,不甘屈居于「炮.友」这种身份,面子上过不去是一码事,炮.友关系带来的那种飘飘摇摇的不安全感会让他爆.炸。 但很明显,迟弥雪现在并不想。 她为什么不想? 为什么说遇鲤姐姐更适合他? 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她根本就从来没想过这回事? 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劲儿一上来,贺承流盘起腿,下定决心今晚再走一趟迟弥雪的病房。 不不不。 要不,还是明晚吧。 他还没恢復好呢,那地方的软肉还酥酥麻麻的。 想到迟弥雪的这方面,他就开始磨牙。 她真是! 仗着那啥大技术好,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唔。 技术好。 她技术好……以前是不是和别人有…… 算了。 贺承流仰身往后一倒。 他劝自己不要想这个,也千万别问,对事态的发展没有任何助益,还会让自己心情不好。 关遇鲤站在走廊,面前的男omega气质斯文,不卑不亢,也安安静静站着。 她说,「你还没回答我。」 少爷突然消失又出现,一定和最后接触的人有关系。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她得问清楚,这位omega先生究竟和少爷说了什么。 李潥斟酌着,说,「少爷,没同您说吗?」 关遇鲤眉目之间露出三分厉色,「我现在问的是你,至于少爷有没有和我说,是少爷和我的事。」 上尉的说话习惯一向硬气,处理事情的手段雷厉风行,也从来不会考虑回缓的余地。军里那种纪律严明的地方,纪律为上,也不用回缓。 但眼下,她面对的是李潥。 李潥对贺家伸出的援手感恩戴德,却不意味着他对关遇鲤的印象就一定好。 「上尉说笑了,」他说,「我和少爷之间的谈话,也是少爷和我的事。我请示一下少爷,如果他答应,我也会如是向上尉转达我们那天说的话。」 说着,点出通讯器。 关遇鲤看向晶屏上那个闪着流光的贺承流照片,脸上阴云积聚,气压陡然变低。 「不劳烦你,我自己问少爷。」 「那就麻烦上尉了,抱歉。」 关遇鲤深深盯了他一眼,转身靠上栏杆,看着外面的风景平復心绪。 李潥。 他品咂着这个名字。 据说他是迟弥雪的……好友的……配偶。 有意思。 和迟弥雪有关的人,嘴巴都很紧,她身边的人就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昨晚她去採集证据补齐证据链,打着唇钉的那个女alpha插科打诨就是不说正事儿,青皮男omega更不用提,一句话还没问完,就抖得像鹌鹑,自然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是迟弥雪提前交代了什么,还是她们原本就是这种处事作风。 今天找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omega问了少爷的事,也是没有问出任何结果。 看起来,应该就是这种风格。 如果是这样,后面的工作恐怕不好做。 关遇鲤眉眼深沉,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气。 贺承流又找李潥。 李潥看了关遇鲤一眼,大方接起,在他开口之前说,「贺少,我在上尉这里。」 贺承流还没说出口的话成功堵回嗓子眼。 「哦,遇鲤姐姐也找你。」他没再延伸关遇鲤的话题,简单地说,「那你结束之后来我这里一趟。」 「好。」李潥说。 通讯很快挂断。 李潥看向关遇鲤,「上尉?」 关遇鲤挥挥手,「去吧。」 * 李潥刚敲响贺承流的房门,贺承流立刻就开了,还往外探了两眼,确认关遇鲤没有跟着,才阖上房门,落了智能锁。 贺承流没问关遇鲤找他做什么,让李潥坐下。 欲言又止。 自己有腾近了一些。 欲言再止。 李潥见他模样可爱,主动问说,「少爷昨晚成功了吗?」 贺承流脸一红。 怎么才算成功呢? 说起来,话没问出口,其实就不算成功。 可要说不成功,好像也挺成功的,迟弥雪的力道和速度,让他欲生欲死。 「成功了一半吧。」他说。 李潥笑得更开,「怎么说?」 贺承流挠挠膝盖,脸红到脖子根。 他抬眼看了他一眼,说,「成功那个了,不过关键的问题,我忘记问了。」 声音越说越低。 为什么忘记问,恐怕李潥心里也知道吧。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给别人听,总感觉,怪怪的。 又说,「你说得没错,她做那个事情的时候,却是比较没有戒心。」 他说肚子饿。 迟弥雪还能让他停下来喝海鲜粥。 虽然说的话不太中听—— 「好喝吗?」 「一边喝别人送的粥一边被我干,什么感觉?」 贺承流咬牙切齿地说粥滑进肚子里会洒到她那个头上烫死她。 迟弥雪翻译了下,说,「原来有这么深,插到胃了吗?」 然后就…… 不对。 不能再回忆。 他整个人像进了烤箱,全身热量流蹿。 他看着李潥,强装镇定地说,「我是想问,除了你说的那种……护士服之类的做法,还有没有别的?」 李潥的脸也红了起来。 他点点头。 「有。」 「什……什么?」 李潥不敢说。 「你……你看过片吗?」 「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懵懵懂懂,「你说的是,电影的那种片?」 李潥点点头。 大抵是想起那些事情太让人燥热,他额角的刘海已经汗湿一半。 「是的。」他说。 「当然看过。」贺承流说,「这个星际,没看过的人应该在少数吧。」 他反应过来,「你是说,和她一起看电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李潥又点点头。 贺承流问,「那要看什么类型的片?恐怖?悬疑?还是爱情片?」 李潥:「……」 原来他们俩说的不是一个片。 贺少是不是有点,太纯情了? 「那个……」李潥把手凑在嘴边,轻咳两声,「少爷,是爱情动作片。」 「爱情动作片?」贺承流一时间没理解,但很快,他想起曾经黎弃也说过这种名词,瞬间血液沸腾。 「哦哦。」他强装镇定,「我知道那种。」 李潥看他也不像有片源的样子,说,「不然我……我让小湫给我发一些,我再转发给你。」 「嗯……」贺承流矜持了下,点头。 也行。 不,是很行! 不然他要上哪儿找去! 很快,李潥的通讯器界面就响个不停。冉湫发了一串过来,随后又还附带了一句话—— 「哥哥又想坐我的宝贝了?」 还有一个双马尾的可爱害羞表情。 李潥大惊失色! 手忙脚乱把界面划走,心跳还没恢復就想说点什么找补,可无论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 成熟男人的魅力就在于此,遮掩不了,干脆不遮掩,反而黄色胆量倍增。 他把片发给贺承流,说:「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件衣服,给你之后我就找个理由把她约出来。你趁她不在,进她病房换上,然后打开片看,尽情… …尽情自胃。」 他自己有点说不下去,还是强撑着补充—— 「她回去了也别停。趁她还没有动作就要问问题。」 李潥的眼神突然怜悯起来,他想说问完能跑的话赶紧跑,不然可能…… 不敢想。 第47章 李潥说话说得太直白。 他说的那些词, 贺承流很少听过,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他是个成年人,什么都经歷过,宝宝也生了,使用那些词彙无可厚非。贺承流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其他,总觉得李潥是把他当成成年人来交流,完全没嘲笑他这方面的经验不足的意思。 事实上,李潥只是想起那些事情,紧张了下。为了防止自己说的太过隐晦,让贺承流误会,也防止自己一时紧张避讳,说错话给他带来误导,所以选了最直白的语言描述。 直到走出贺承流的病房,他的心脏还是「怦怦」跳得飞快。 心里惦记着去蛤贺承流买合适的衣服,他抬脚就走,没看见通讯器里冉湫继续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冉湫和尤清迈正在迟弥雪这里喝茶,埋头摆弄着通讯器,脸蛋红扑扑的,全身也燥热起来。 尤清迈看她反应,抿了口茶,调侃道, 「泥鳅,你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脸这么红。 " 「对了, 」说起易感期, 尤清迈想起来,每次易感期都是迟弥雪反应最痛苦最剧烈, 偏偏她还喜欢一个人扛,她问,"雪,你易感期是不是过了」 迟弥雪往她茶杯里注入茶汤,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嗯,过了。」 见她这样,冉湫差点站起来,「不是,在里面不是说好了吗,等咱们出来了,易感期都来找我,我给你们安排。尤其是你。雪,你硬扛这么多年,会坏的。这次又泡冷水镇静」 冉湫闻言,白了一眼,「我说老鱿鱼,冷水是什么条件才用的冷水我们出来了,购物自由,不能买镇静剂吗」 哦对,镇静剂。 「镇静剂,」尤清迈靠回椅背上,翻翻手腕,「镇静剂,也不太好嘛。我这是为了老大考虑,你一个结了婚的懂什么」 镇静剂用多了确实不好,但如同往常一样,一说起这个话题,迟弥雪就很少发言。 骨节分明的手有条不紊,倒水,沖茶。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冉湫放弃摆弄通讯器,坐直身子,手指绕着她的双马尾,问道, "对了雪,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回应她的,是空气里的浓郁茶香,以及「哒哒哒」这种有条理的茶水倾倒声。 迟弥雪原本没想着说。 恰巧贺承流的管家进来,让她上线签中止合同的协议书。 管家倒是很客气,见有客人在,问说,「不然我过会儿再来」 "不用,」迟弥雪知道他来做什么,「管家来,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唔——" 他看了眼在场的两个人。 尤清迈颇有眼力见,转向冉湫,「你上次不是说要带我看个什么东西吗" 「啊我能带你看……」 尤清迈绷着脖子使眼色。 冉湫顺着他眼珠滑动的方向一撇,很快反应过来,「哦哦哦,对对对,走吧,现在去看」 「走。」 两人齐齐起身,同迟弥雪和管家打过招唿,离开病房。 一到走廊,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大「哼」一声,分道扬镳。 病房里。管家落座。 中年beta伸直手臂,杵着膝盖,指节抓了又抓。 他抬起眼,挤出额头一片抬头纹,欲言又止。 迟弥雪给他送茶,说,「管家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管家张着嘴,斟酌措辞,半晌,他说,「是这样,小迟,我是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的,原本这事儿没有我说话的份。不过我还是想说,你看看能不能——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他抬起手,手掌在身前无意识的翻着手腕绕圆圈,「你能不能再和元帅谈谈,要是你走了,少爷可能会不开心。 " 迟弥雪一直维持着的微笑,得体的神情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有瞬间僵凝。 她抬起眼,认认真真打量眼前这个中年beta 。岁月在他眼角眉梢留下痕迹,那双黑色的眼瞳,此时正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迟弥雪把手肘往后抬,搁回座椅扶手上,认真问道,「先生何以见得,少爷会不开心。 " 管家闻言,嘆了口气,肩颈也放松下来。 「少爷呢,对你确实不太一样,不,应该说很不一样。」他举了例子,「就拿遇鲤上尉来说,遇鲤上尉从小就和少爷有接触,不算是陌生人。去年还是前年,她刚好来中枢区汇报工作,遇上宇宙气象不好,不能返程,原本想在家里住一晚——你知道,家里也不是没有地方住。可少爷呢,硬是不让。为了这件事还和他妈妈吵了一架。后来没办法,只能让遇鲤上尉去住无帅在议会区的办公室。」 「这事儿说来算是小事,可能少爷和遇鲤上尉都忘了。不过一一」 管家来了精神,「你不一样,元帅把你安排到少爷隔壁,他竟然没有反对。不怕你笑,我当时还战战兢兢的,生怕少爷又不开心。」 「还有啊,少爷没做过什么累活,更没照顾过人。那天你过敏了,是他亲自照顾的。少爷到了毕业年级以后,为了延毕,没正经上过几天学,有你陪着,他居然拿了满勤!还有还有,他可没住过生活等级在5以下的地方,萨坦星流放犯居住区,生活等级都是-2了,他还愿意在那里开设实验室。你别说只有那里有实验室,少爷是什么人,想整个实验室偷偷做实验,敦行星有大把地方……」 管家一开话匣,就像往装豆子的麻袋底下挖了个洞,豆子哒哒哒往外掉,完全止不住。 要是贺承流在,早就要数到三。 不过迟弥雪听得很认真。 他说的这些,她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听别人歷数这些事件,和她自己蕴藏在心里发酵,这中间的细微差别,带来的感受好像也不太一样。 就像是,原来自己珍而重之的人,原来也有人在偷偷保护的感觉。 不是吃醋,其实是欣喜的。 贺承流能横这么多年,多少有这位管家先生宠着的缘故。 迟弥雪嗓间发紧。 她说,「管家说的这些,我会考虑。" 管家摆摆手,「小迟啊,你不用敷衍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是保护一个人,不应该以伤害的方式进行保护,这话我也跟无帅说过。你明知道少爷会伤心,你还要做,这是保护吗真正的保护,是不能把对方的感受排除在外的。 " 迟弥雪心里一动。 她抬起眼眸,更加仔细地端详眼前的管家。 湛蓝的眼眸染上清浅水韵,带起无边涟漪。 他说得很认真,嘴巴还在启启阖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多么动人的话。 ——真正的保护,是不能把对方的感受排除在外的。 接下来,赫拉必然反扑。 之前她一意孤行地觉得,只要贺承流不捲入接下来的风暴,以贺岚的能力,就能保他无虞。可她没想过,在把他推离的同时,自己也举起刀柄,与他横刀相向。 这两天其实她也在权衡。 即使她真的推离了贺承流,即使贺承流真的能得到贺岚的保护,以他的性格,就真的会乖乖待在伞下乘凉吗还是会「叛逆」地为自己的追求杀出一条血路 那个时候,局势是不是更不可控,更危险 「那……」她嗓音沙哑。 垂下眼睫,喝了口茶润喉。 放下茶杯的时候,她说,「谢谢您,我一定仔细考虑。" 管家话已至此,见迟弥雪确实有所动容,知道今天来的这趟算圆满达成目的,也就止住话头没有再说。 少爷可一直嫌弃他话多呢! 得改改。 得改改。 两个人不约而同,转移话题,说了点邀游星的事情。迟弥雪对他能施以援手,带着元帅警卫队抵达遨游星,顺带处理后续事宜的事情表示衷心感谢。管家她能救下贺承流的事情致以真诚谢意。 此时,话题中心的贺承流正在他的病房里,手指挑起黑色绑带,抬眼问李潥。 「你说的秘密武器,就是这个?」 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衬衣背带吗? 「嗯。」李潥红着脸点头。 贺承流往袋子里掏了又掏,没掏出衬衣,掏出一条带智能锁的……带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潥见他把那裤子拎得老高,一瞬间心也被吊起来,慌忙捂下他的手,心虚地往外面看了两眼,说,「贺……贺少,低调。」 贺承流不解地看看他。 又看看手里的两条带子。 他高调了吗? 行,低调就低调吧。 「那衣服呢?」 李潥:? 半晌,他反应过来,指了指他手里的两条带子,「贺少,这个就是衣服。」 贺承流睁圆了眼,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手里的带子,又转移回他脸上,确认他没在开玩笑。 这俩带子,怎么穿? 李潥看出他的疑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点开通讯器,从冉湫的连环轰炸里挖出一条视频,划了静音,点开,迅速拖动进度条,点暂停。 贺承流打眼一看。 ……里面的男o,还真就穿了两条带子。 上面的衬衣腰箍带子,把男o的胸肌勾勒得分外饱.挺,两滴「发硬的血滴」红.艷得像雨后的枸杞。 下面的…… 下面的带子。 那把智能锁,原来是这么用的。 贺承流又学习了新的一课,整张脸烫得险些冒出蒸汽。 第48章 李潥把视频发给贺承流自己研究,自己先去吃了个饭。 不知道为什么,他吃个饭吃了两个小时。再回来的时候,贺承流正在洗澡。他隔着门打了招唿,就把助攻当到底,往迟弥雪的房间去。 平时面对迟弥雪,他都是尊重为主,很少有说私事的时候。这次要把她约出来,还是抱着这种目的,李潥心里有点忐忑。 他自己站在走廊,望着迟弥雪病房的方向,深唿吸了两下,壮了壮胆。 恰巧关遇鲤拿着一叠文件过来。 看见他戳在那儿,一看就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设,于是按住身形,回头往他视线的方向看了眼,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她收起文件夹入腋下, 走过来问, 「你找迟弥雪有事?」 李潥吓了一跳。 刚刚光做心理建设了, 没注意到眼前的来人。 见是关遇鲤, 他定了定神,稳住心绪,说, 「关上尉。」 没回答他的问题。 关遇鲤面部线条更加冷硬, 陡然笑了下, 侧身让开一条路, 「嗯。去吧。」 李潥点点头,「那我先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关遇鲤抬步,往贺承流的房间而去。 贺承流正哼着歌,把李潥送他的两条带子往身上比划。比划到一半,他决定试穿一下,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或者,干脆就穿上别脱了,外面套上休闲的t恤短裤,到时候一脱,更加省事。 就这么办。 手指拎起束带,开始试穿。 问题是,束带太简单,他胳膊腿儿不知道往哪个孔里伸。 抬手勐揉金髮。 这种事情,总不至于叫李潥来当场演示吧? 哦不,不用。 他想起李潥发来的片子,慌忙拿出通讯器点开。 刚一点开,让人脸红的叫声就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里面的男o「嗯啊」叫了一声,捏着声音说,「啊啊好大,搞得我好爽,再快点……」 贺承流吓得差点栽进洗手池里,手忙脚乱把声音调小,心脏就已经怦怦跳了。 刚好这时候外面响起关遇鲤的声音,「少爷?」 ! ! ! ? ? ? 「你先出去!快出去!」 也没心思研究了,又是一顿手忙脚乱。 关视频,藏束带的。 他随便套了件t恤,顶着湿.漉.漉的头髮探出头来,见病房里没人,关遇鲤果然出去,于是光着脚踮到病房门边,扒着门往外看。 关遇鲤正背对着他,站在走廊上。 贺承流还在气头上,连称唿都没喊,直接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遇鲤闻声,回过身来。 「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 贺承流的头髮还是湿的。 水滴沿着后颈滑落,汇聚到肩窝里,蓄成一汪水意。 她喉间动了下,抬步走过来,问,「有*电吹风吗,我帮你吹头髮。今晚想吃什么?」 说着,抬手就要摸摸他的脑袋。 贺承流下意识躲了下。 他说,「遇鲤姐姐,我不喜欢别人摸我头。」 关遇鲤看向落空的手,有一瞬间怔然。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笑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温煦,「好,我不摸。」 贺承流垂眼看见她的手,顿了顿,说,「我一会儿有点事情,准备吹个头髮就出门,遇鲤姐姐不用担心,我会吃的。」 唿。 关遇鲤好不容易走了。 贺承流重新关上门,躲进卫生间,试穿「衣服」。 上面的束带好穿,两条带子在胸前,背后的汇成一条,沿着嵴骨直到腰间,圈着腰收过来一扣,上衣算是穿好了。 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确实…… 好像胸肌大了不少。 那这个带锁的…… 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于是调低声音,背靠着洗手台,放大画面钻研起来。 大圈的,应该是箍住两个大腿,小圈的是箍…… 贺承流看了眼画面,又低头看了眼自己,一时间血流速度加快,心脏快要撞出胸腔。 那,那智能锁锁的是…… 他滑动进度条,里面的人已经换了个姿势。两个人站立着,女alpha从omega身后来,仔细一看,男o的……已经被智能锁锁在腰间的束带上了! 敢情这两条带子是一套! 等等,好像还有什么和刚刚那个画面不一样。 贺承流没来得及看,外面就响起迟弥雪的声音。 她正敲门喊他的名字,「贺承流。」 她的声音辨识度太高,贺承流想忽略都难。 我了个大豆! 贺承流心里咆哮。 他像被当场活捉的贼,勐然惊醒!顾不上耳里咚咚作响的心跳声,他动作飞快地要去解身上的束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转眼看见旁边搁着t恤,他慌忙把t恤翻到正面穿上。 「等一下!」他边穿边喊。 等他开门出来,迎面就见到迟弥雪抱着胸斜靠在墙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贺承流搓了搓发烫的脸,别过头,「你来干什么?」 迟弥雪伸手,修利的指尖指向他髋骨的方向—— 「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贺承流嘀咕着,低头一看。 我……! ! ! ! 他慌忙捞起掉下来的那条束带往t恤下摆塞。 一定是刚刚慌乱之间,智能锁锁上了,把「裤子」扣在他腰间的束带上。 啊啊啊啊! ! 贺承流恨不得勐薅自己头髮。 可惜他现在一手挽着「束带」往衣摆里塞,一手护着那个地方,试图完全遮挡迟弥雪的视线。 迟弥雪勾唇笑得不怀好意,「藏得这么严实?情致内依?」 贺承流勐然抬眼! 她怎么知道? ! 李潥说漏嘴了? 刚想起李潥,迟弥雪就直起身,转身朝外走。 「让李潥去支开我,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大事。走了,你继续。」 贺承流咬牙。 她在干嘛?看不起人? 没错,我就是要干大事,超级无敌巨无霸大事!到时候别在我手底下求饶! 看看视频里的女a男o ,女a坐在椅子上,眼里闪着泪花,求男o也坐下来,完全交给她。 迟弥雪,你完了。 人,是不可能一直输的。 更何况是在床上。 贺承流觉得自己这次胜券在握,可能超出预期,不仅能问道自己想要的答案,还能让迟弥雪收敛一些嚣张气焰。 迟弥雪一走,他刚要钻进卫生间继续做他的大事,李潥着急忙慌地回来,跑出一身细汗,「贺少,雪来过吗?我我,我本来想支开她,没想到她反过来把我支开了。我走到一半发现不对,立刻就赶回来了。」 贺承流抬抬下巴,说,「刚走。不过还是谢谢你,李潥。」 「嗯,」李潥见没出什么大事,注意到他穿着t恤,手里藏着什么东西,心想贺少还是很聪明的,这样总比去了那边再穿容易,也不用特地把雪叫走,进去一脱就完事。 李潥是个懂事的人,没有耽搁他太久,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 贺承流没研究明白那个智能锁究竟还有什么玄机,怕又有人来打扰,直接三下五除二穿上,套上外面的灰色宽松休闲短裤,拉开门,往迟弥雪的病房走去。 夜幕降临。 医院的路灯是暖黄色的,晕出贺承流的紧张情绪。 迟弥雪病房门口的灯光雪白,投落在一片暖黄色之中。 应该没客人在吧。 贺承流心想。 走过去,透过玻璃窗一看,迟弥雪一个人在阳台,插着兜抽菸。 好时机。 贺承流推开病房门,蹑手蹑脚进去,回身把病房模式调成「安全静疗养」。 随即,病房门里升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闸板,把原本透明的玻璃窗遮掩得密不透风。 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外,病房里安静极了,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捂着心脏悄悄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迟弥雪的脚,往上是修长的腿,然后是她那张淡漠的脸。 她微微皱眉,「又要搞什么花里胡哨的?」 贺承流直起身来。 他心想,一会儿你就知道是什么花里胡哨的了。 想着,支使迟弥雪出门,「我饿了,去帮我打饭。」 迟弥雪眉眼带笑,「今天关遇鲤没帮你?」 贺承流还嘴,「关她什么事,我就要吃打的。」 「嗯,」迟弥雪点头,露出一股贊同的神情,「也是,省得别人买的粥烫伤了我的头。」 贺承流:? ? 这个迟弥雪,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啊! ! ! 笑意不知何时爬上迟弥雪的眼角眉梢,她掐了烟出门,「乖乖在这儿等。」 贺承流:乖?谁要乖?绝对不可能乖。 踩上迟弥雪的病床。 一把脱完。 点开视频。 重大事项,启动! 原本贺承流还是紧张的,感觉很难进入状态。但安全静疗养模式的病房,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致于他把视频声音调得很小声,里面男o的唿吸声和断断续续说话声也会围裹耳际。 「嗯……好大,太大了,到这里了。」 那个男o把手压在自己的腹部,脸上染着红霞,表情醉生梦死。 贺承流渐渐来了感觉。 他记得李老师的叮嘱,两条腿往边上一架,分别搁上病床围栏,手指在他闭眼闷.哼之中,渐渐隐没。 病床上,迟弥雪的信息素味道清晰极了,像羽毛般,唤醒每一个细胞。 贺承流贪婪地唿吸,扬起下巴,青涩的经络蜿蜒,落入深陷的肩窝。 迟弥雪一打开房门就闻到龙井茶香,比平常浓烈无数倍。 关上门扬眼一看,虚空之中的蓝色晶屏上,人影交叠,艷香淋漓。 贺承流张着唇,微微抬起眼皮,「你回来了。」 他撤出手指,在光影下映出淋淋水色,嘆息着说,「好湿了。」 说完,迷.情地舌尖卷过,把手指含向口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迟弥雪静静看着,蓝眸在须臾之间蓄积风雨,很快如山雨欲来的错觉。 在一片靡靡之音里,她把手里的海鲜粥放在桌上,坐入座椅中,说,「过来吃饭。」 贺承流哪里肯乖乖听话,手掌拂向胸膛,指尖一併,把发硬的血滴并在中央。 他颔着下巴,眼皮垂着,舌尖在唇上轮询。 眼见他不可能过来,迟弥雪起身,提着海鲜粥往病床边走。不由分说坐上病床,从后面把他揽入怀里。 单手点过病床智能系统,架起餐桌板。而后把海鲜粥放上去。 贺承流警铃大作—— 迟弥雪不会这种情况了还让他喝粥吧? 他刚想说些什么,迟弥雪收起长腿,坐上病床,从后面拢着他,两个人一前一后,长腿拥着长腿,堆成了「仌」的姿势。 贺承流明显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比面前的海鲜粥还烫。 他咬咬唇,在自己有如擂鼓的心跳声中开口,「这么烫?想干我?」 自己尽兴了好一阵了,他的嗓音带着轻微哑意,却不妨碍好听。 迟弥雪抬手梳他的浅金色头髮,从后面咬他耳骨,「嗯,橄榄你个马蚤货。」 她的手绕到贺承流身前,放在腹部。 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贺承流勐一激灵,摁住她的手问,「你重新说,是关遇鲤更适合我,还是你更适合我。」 他侧过头,想看迟弥雪脸上的神情。 迟弥雪慢条斯理地绕过臂来,把他摁着的手挪开,解放被他压着的那只,去往手自己想去的地方。 迟弥雪的手指比他的长了好多,也更有力,指节明显,是以她在使用手上技巧的时候,带来的感觉和贺承流自己完全不一样。 贺承流忍不住发出声音。 他咬着牙,再次摁住迟弥雪的手背,执拗地说,「你重新说。」 迟弥雪手指绕了两圈,说,「她怎么满足得了你?穿成这样爬我的床,你嫌自己命长?」 手指又动了动。 贺承流快哭了。 视频里的男o打开智能锁,小圈往腰上一扣,迟弥雪手放的地方就显现得更彻底。 抵住齿尖,迟弥雪撤手摆弄智能锁。 「咔哒」一声。 小圈往腰上一扣,迟弥雪原先放手的地方,贺承留瞬间觉得被往两边撕开。 原来锁不止作用在小圈上,也作用在大圈上! 这也太…… 就要像敞开大门,邀请别人挤过一线天,入内参观一样。 alpha的原始能力被这个场面激发到彻底,再也没有停留,握着贺承流,把他压入自己怀里。 饶是她们俩已经单独度过两个夜晚,此刻的感觉,贺承流还是难以承受。他紧紧抓着迟弥雪的手臂,搁在餐桌板上的脚被拦着膝窝抱起。 迟弥雪把眼前播放视频的晶屏点成平面镜模式,让贺承流清清楚楚看里面的场景。 时间在贺承流破碎的声音里健步如飞,留下一串水亮的痕迹。病床上的被子没有一处是干燥的,地上也都是抵死顶撞的证据。 迟弥雪的吻去他滑落眼角的泪,在他的颤抖之中,落下一句耳语。 「贺承流,我最适合你。」她说,「你看,这么适合。」 适合到,她不想停。 也停不了。 一句话。 灌入贺承流耳内,他觉得腹部的熔洞勐然炸开,零落滚滚熔浆侵略四肢百骸。他挺起身,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迟弥雪,随即呜咽着爆发出一声尖叫,指尖嵌入迟弥雪的背部肌肉里。 长腿抽.搐,失控痉.挛。 贺承流,失尽了。 才三点。 夜还漫长。 第49章 事后。 迟弥雪洗完澡擦着头髮出来,贺承流已经睡了。 他的睡相很好,长长的睫毛在柔软的夜灯下投去一层阴影。浅金色的头髮杂乱,零星散落下来, 盖在他前额上。 不像平时那样像个行走的炸.弹,他睡着的时候很乖。此刻正拥着被子,规规矩矩躺成长长一条,给她留出一块能躺下的地方。 迟弥雪全身血液还有涌沸的余韵,还没将息。身体不停散发滚烫热意,整个人觉得燥热。 她收回视线, 区起手指敲敲香菸,抖出一支来叼入嘴里。 原本已经拢起手准备点火, 手上动作顿了下,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迈开长腿,把病房调回普通模式。 阳台门缓缓变得清晰,外面的夜景是一片漂亮的灯海。 风徐徐地吹, 偶尔在她髮根的地方穿梭, 带来丝丝凉意。 迟弥雪抬起手臂,搁在阳台的栏杆上,任由风恣意嬉戏,手边香菸明灭。 中枢区的位置恰到好处,往下俯瞰是灯火辉煌的纵横街道, 交织成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比四面都是高墙的监狱好了太多。 也比荒芜的萨坦星好。 香菸末端的火星像长了脚, 飞快往菸蒂方向靠。 迟弥雪吐出烟圈, 长舒一口气。 身后有个修长的身影靠近, 一双劲瘦的手臂环过她刚刚还格外给力的腰身,柔软的脸贴上她后背。 迟弥雪身形一僵。 她很少让别人近身, 这种把后背交给别人的感觉,很奇怪。 身后的人或许也很紧张,绷直着身子,即使下巴已经搁在她肩窝的地方,胸膛与她的后背之间也还有间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贺承流轻轻咬了下她的耳朵,问,「在想什么?」 他啮咬的尺度掌握得不太好,显得格外暧昧。漂亮的锁骨擦过她的后颈,坚硬的感觉,也极易让人唿吸加重。 迟弥雪侧过脸来,说,「在想,刚刚你骑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让你蹲起来,双手勾腿,我从下往上打桩,凿进最深的地方。 」 「迟弥雪!!」 怀抱松开了。 转过身背靠着栏杆,那张剑拔弩张的红色脸蛋出现在眼前。 迟弥雪探手把烟掐灭,唇角带笑,「我在。」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贺承流怒目而视,「我说正事呢!」 迟弥雪静静看着他。 她的视线像羽毛,从他的眼眸里滑落出来,扫过鼻樑和红唇。 这完全算不上冒犯。 ——更冒犯的也做了。 可就是让人有种毛孔舒张后的颤慄感。明明只是一道目光,却像写满连绵情诗的悠悠长卷。 像徐徐清风高歌,像璀璨星云颂章。 她仅仅只是眸光流连,贺承流却觉得,自己被她吻了千万遍。一种酥麻的感动从血脉里滋生出来,驱驾着汹涌爱意闯入心脏。 怦怦。 怦怦。 怦怦。 脸又红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还要滚烫。 他下意识往前一步。 与她相拥。 两人交颈。 下巴抵在彼此的肩窝,眷念般摩挲。 迟弥雪垂眸,看向怀里的身形,把他抱得更紧。 如果有一天她没能陪在身侧。 如果,有一天她没能回来。 她问,「你会想我吗?」 「勉勉强强,偶偶尔尔吧。」贺承流说。 迟弥雪笑了笑。 抬起手,掌心摁住他的后颈。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迟弥雪松开他,钻入屋里接了两杯温水。 察觉到贺承流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她踢了踢床边的拖鞋,「把鞋穿上。」 「……」贺承流垂眼看脚。 哦。 他穿上拖鞋,又跟了过来,「你是不是要说你的事给我听?」 「嗯。」迟弥雪没有否认。 她递出一杯温水,等贺承流接过,才抬起手,自己喝了一口。 贺承流心里雀跃了一下。 操作了两下智能控制系统,阳台上缓缓升起两把摇椅和一张茶桌。 两人落座。 迟弥雪启唇,突然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古地球时代盘古开天闢地?从鸻痕建立开始讲? 算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讲。 天边翻起曙光,清风仍未逃散。 贺承流晃荡着摇椅,摇椅压在地面,发出「硌嗒-硌嗒」的响声。 他都不用转头,就知道迟弥雪找不到聊天的切入点。有时候他都怀疑她不是性格高冷,只是单纯地找不到话题,不知道怎么说话。 算了。 还不是得靠他。 他斟酌了下,缓缓开口。 「当年鸻痕研究组多次进入审判调查程序,也多次开庭,布朗教授因为监管不力被判流放萨坦星,我记得没错的话——」 他看了迟弥雪一眼,「迟楚教授和萧显博士,因为涉案复杂,延迟开庭,最后被判了死刑。她们在前往刑场的路上逃逸,现在,她们还……」 说到这里,他突然剎住话音。开始后悔自己挑个什么开头不好,偏偏挑了母亲父亲这种亲密话题。 「死了。」她告诉贺承流,「她们死了。」 「我是老布朗养大的。我杀人,是因为在老布朗去世的时候,那个人不肯替他收尸,曝尸矿坑。他要挟我师母,要么屈从于他,要么让老师的尸体曝.露在矿坑里,被千万挖掘工具肢解。」 「师母没有告诉我。」她默了默,「但是告诉曼德了。曼德懦弱,也束手无策,去求那人,被那人拿作要挟,让我师母屈服。」 「那师母……」 迟弥雪按住话头,没有回答。 她靠在摇椅里,看向虚空,「我去杀了那个人。刀划开他皮肉的时候,我很紧张。他应该不太敢相信,死之前还直勾勾地看着我。师母吓坏了,擦兇器擦地板,最后坐在地上流眼泪。她想帮我顶罪。」 「后来呢?」 「后来,我指了指监控,在星警赶来之前,自首了。」 她舒了口气,把腿收上来,双臂抱住膝盖,「萨坦星条件艰苦,很多人想着纾解,私下发生关系的很多,也常常有婴儿出生,但一般都被抛弃在矿坑里,天亮了矿沙一埋,风流散尽。你问我她们为什么不选择抚养——她们每天只有固定的分数,靠分数换物资,有时候还要被剋扣,养自己都难。」 「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追究你的来歷?」 「嗯,」迟弥雪看向他,「原本也有人问。但老布朗出事之前,还有个朋友,他帮忙处理了星籍,我成了老布朗收养的孤儿,父母不详。」 怪不得。 贺承流知道他老妈肯定不会真的把一个父母不详的人安插在他身边,肯定去找过迟弥雪当年录入星籍的记录,谁动过手脚,就一目了然。 如果动手脚的人和老布朗教授关系匪浅,迟弥雪又拥有一头极容易辨认的银髮,那就能合理推断出她的身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他老妈明面上是给他找陪读,实际上一箭双鵰,既解决了他,也在暗中观察着迟弥雪。 「那后来呢?进入监狱以后。」 能从暴力监狱转投文明监狱,这么多年来,也就她一个人做到了。贺承流很想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迟弥雪听他问起这个,看了他一眼。 把长腿放回摇椅的脚凳上,她冷冷的话音响起,明明就在近旁,却让人觉得她离得很遥远。 「暴力监狱,不好待。」她用这句作为开头,「我进去的时候,分在低等监房。床上的血迹还没干,那摊血还是温热的,血腥味很浓,显然尸体刚抬出去不久。监房里除了门,没有窗户,可能是为了防止被拿来当做武器,灯条是嵌在在墙体里的。」 贺承流说,「监狱和看守所惯用这种手段。」 那是酷刑。 她还记得那种灯光,亮得刺眼,眼球被近在眼前的光线刺激得持续紧张,让人想吐,头疼欲裂。 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应对穷凶极恶的室友。 「他们可能看我年纪小,或者我不好相处的程度让他们觉得没面子,摁着我,用牙齿撕扯我的皮肤,要放我的血。」 「我杀了她们,」她平静地说,「那天的灯光格外刺眼,隔壁监房飘过来的血腥味让人想吐,监区发生了暴乱,喊打喊杀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们想趁乱杀我,被我反杀了。也是在那里,我救了监狱长。」 「监狱长……」贺承流回想着,「上一任监狱长,应该是闾寒。」 …… 他也是omega。 贺承流偏过头,等待她的答案。 迟弥雪说「是」的时候,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握住,勐得往下沉。 闾寒这个人,他见过。 有点年纪了,可能三十五六,一张脸保养得宜,完全看不出年纪。可能是生过宝宝的缘故,身材很好。 前些年闾寒因为出轨罪犯被开除公职,还没被拘留之前来找过他母亲。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他倒是没进监狱,据说是在首付星的某个街区养老。 「你……」贺承流斟酌着问,「你能转到文明监狱,是他帮你的吗?」 「嗯。」 贺承流听言,心又往下沉了一寸。 「他……」 他欲言又止。 「他说他很欣赏我,后面我就成了罪犯巡视代表,帮他干了很多脏活。再然后出了点事,他就帮我联繫了文明监狱。」 贺承流敏锐的神经疯狂跳动。 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 闾寒的身材那么好,而且人夫的话…… 贺承流一拧拳,打断自己往下深想的惯性。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 可是,如果没有,那迟弥雪那方面娴熟的技巧,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迟弥雪在暴力监狱的那些年,正是她身体机能迅速成长的时候,分化也是在暴力监狱分化的。 闾寒,会不会就是她的「启蒙老师」? 第50章 迟弥雪扬手端起杯子喝水,抬眼见贺承流面色宁静,手上动作一顿,把杯子放回原处。 清甜的水流过喉口, 淌入食道。 再看贺承流,他仍旧低着脑袋,琥珀色眼眸像熄灭的灯光,手指无意识地绕着,看起来是有什么心事。 迟弥雪摇摇头,笑了下, 无奈地解释。 「没有你想的那回事。我和他之间,只有我是他的刀这层关系。」 「真的?」 琥珀色眼眸勐然扬起,像被点燃的星火。目光灼灼,等着她的一句答案。 即使, 克怀恩是杏开放的时代,可是,谁不想伴侣完完全全、从始至终都只属于自己。 贺承流对自己的占有欲供认不讳。 他就是小气,就是不愿意和谁共享女朋友,那又怎么了? 这么一想,他脸上就又浮现出凌然神色,看似倨傲地等着迟弥雪的答案。 迟弥雪余光瞥见,情不自禁笑了下。探过手来摸摸他的脑袋。 贺承流躲过,拍她的手, 瞪她。 还没说答案呢! 真的很像一只骄傲的猫。 迟弥雪再度失笑, 强行抚摸。 「真的。」她说。 「闾寒其实是个受害者。」迟弥雪收回手,认真解释道, 「他妻子有个的弟弟,不满意和他的政治联姻,所以一直找人整他——不然一个温和的omega怎么会去管理暴力监狱。」 ! ! ! 还有这种内情? ! 贺承流表示震惊。 「很多alpha罪犯故意打架斗殴进去,进去了又故意惹事,就是为了单独见到他,按照流程被他谈话。」 「这都是他前妻安排的?」 「是又不是。应该是他前妻的家族吧,我没问。」 「所以你就是帮他解决这些alpha的吗?」 「嗯。」 「那后来……」 闾寒怎么还被抓到出轨罪犯的证据了? 迟弥雪说,「后来——他被alpha冒犯的那天,我刚好分化,自己关在禁闭室里。听见有动静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一身狼藉了。给我拿了两支强力抑制剂,很冷静地说会帮我安排去处。」 竟然是这样。 闾寒作为出轨者,在联邦声名狼藉,没想到真正的内情,居然是被他妻子的家族设计!他原来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所以说,」迟弥雪说,「权力可以制造假象。当年鸻痕的事情也是。」 「鸻痕是被冤枉的,我一直相信。」贺承流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提到鸻痕,都是一脸骄傲。他去世的前夕,还说鸻痕是星际曙光。 」 星际曙光算是很高的赞誉。可听见这些赞扬,迟弥雪反而没什么真实感。 「迟弥雪,你相信信念吗?」贺承流转过头来,眸光飞扬,坚定而明艷。 他说,「权力可以制造假象,信念可以摧毁它。一个人的信念可以走五十星米,两个人的信念,就能走一百星米。」 「迟弥雪,」他郑重其事地喊她名字,「无论什么时候,我的信念,永远和你的信念肩并肩。」 权力可以制造假象,信念可以摧毁它。 规律跳动的心脏像被双手合握,紧紧收缩。心尖迸出一道感恩和酸楚,沖向鼻腔和眼眶。 向来清冷的蓝眸染上清浅水光。 荒原里怀揣秘密踽踽独行的孤独者被天使的翅膀拥抱,说你坚持的东西没错,说我会和你并肩。 迟弥雪把脸埋入手掌。 水意湿润指缝。 贺承流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急忙停下晃动的摇椅,直起身来。 「你……你是不是通宵头疼?」 「不是。」 「那是,那是风太大了?」他往里望了一眼,「我们要不要进去里面?」 「贺承流,」迟弥雪抬起脸来,转头看向他,「如果——」 「你哭了?」贺承流错愕。 他没见过她哭。 鲜血淋漓的时候都没哭过。 就仿佛,哭这种情绪表徵,就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贺承流起身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抱她。 一面抱,一面回想自己说过的话。 他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啊? 「不是,迟弥雪!!」他察觉肩膀的湿润,回过神来,「你就是故意拿我当毛巾的吧??!!」 「嗯。」迟弥雪说话带着鼻音,「是又怎么样?」 说着,把眼泪蹭到他的脖子、脸颊,甚至是额头上。 两个人抵着脑袋,靠得太近了。 唿吸交错在一起,温热蔓延。 徐徐清风吹干泪痕,唇的温度恰到好处。 干燥的。 冰凉的。 柔软可爱的。 旭日初升,遍洒金芒。 * 吃过早饭,贺承流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踩着拖鞋准备回自己的病房睡觉,门口就传来一阵急吼吼的敲门声,直接把他的瞌睡虫吓得一干二净。 门铃催命一样地响起,可见来人有多么急切。 两人对视一眼。 迟弥雪挪步,前去开门。 浮现出冉湫和关遇鲤的脸。 关遇鲤面色沉沉。 看见贺承流的时候明显讶异了下,然而现在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冉湫脸上都是泪痕。 她抓着迟弥雪的手,话都还没说就开始哭。 关遇鲤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总结,「李潥和他小孩不见了,同时冉湫通讯器上有条匿名留言,让你去换他。」 贺承流皱眉,「谁?谁去换?」 「迟弥雪。」 「不行!」贺承流脸色没有这么难看过,「我妈不是给你人手了吗,带过去。」 关遇鲤面露难色,看向迟弥雪。 迟弥雪斟酌了下,说,「留言我看看。」 冉湫调出留言。 迟弥雪问,「定位到信号发源地了吗?」 冉湫点点头,憋住眼泪报了一串坐标,定位是绮丽街区。 贺承流抢先一步摁住迟弥雪的手腕,「你不能去。她们的目标明显就是你,你去了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而且对方都没说不能带人,肯定是布好局等你往里面跳的!」 「别去。」他说。 倔强的眼神近乎渴求。 关遇鲤看着他。 在她努力成长的时间里,男孩也已经长成动人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从来只会踢东西发脾气的小孩,对形势的分析研判也已经这样准确。 而此刻,他眼里完完全全,装着另外一个人,反而找不到她存在的痕迹。 关遇鲤压下心里的酸楚。 冉湫也冷静下来了。 「雪,怎么办,听你的。我相信你。」 尤清迈和黎弃也随后赶到。 管家也到了。 迟弥雪看着留言,说,「不是赫拉,她自诩学术人,很清高,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地点选在绮丽区,她应该会有别的动作。」 「那这个是谁?」冉湫问。 「应该是赫樊。」贺承流说。 他看了迟弥雪一眼,得到她的肯定后,接着说,「赫樊私生活混乱,选在绮丽街区不奇怪。她和赫拉是亲姐妹,即使平时没什么往来,在赫拉有大动作之前,让赫樊干点脏活不是不可能。而且——」 而且,在邀游宴上,他们利用了她,知道她在私生活方面来者不拒,必然不会拒绝多一个景亚。赫樊是个小心眼的人,要报这个仇也未可知。 「那怎么办?」 冉湫急得快哭了。 「我自己去。」迟弥雪说,「你们先按兵不动我,尤其是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她看向贺承流。 「你妈妈算计了赫拉,她可能会找你麻烦,或者拿你掣肘她。」 贺承流说,「我跟你一起去。」 迟弥雪没应声,转而看向关遇鲤,「你看着他。」 「嗯。」关遇鲤应下。 随即看了他一眼。 贺承流还想再争,迟弥雪突然抬手,语气前所未有的柔软,近乎于哄。 「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带着你我会分心。」 又说,「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在这里,才有可能尽力救我。」 贺承流听言,琥珀色眼眸紧紧盯着她,双手却缓缓垂放下来。 「快去吧。」 他收回视线。 生怕再看一眼就捨不得让她去冒险。 「嗯。」 尤清迈和冉湫回去整理装束,她们和迟弥雪一起出发。 黎弃说他熟悉绮丽街区的地形和居民,他也跟着一起。 管家从贺家机库调出来的两辆武装星摩,踮起脚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把四枚晶片交到她手里。 贺承流站在阳台上,迎着旭日,听底下星摩轰鸣,消失无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迟弥雪伏着身,撕裂清风。冉湫坐在后座,晶屏滴滴作响,显示目标位置。 匿名信息的源头坐标是一座老旧的筒子楼。 星摩唿啸着刺入巷弄,停在楼前。 四个人下车来。 迟弥雪黑靴踩在地上,仰头看上面的情况。 连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每一层的门都敞开着,有的已经半死不活得*半挂在那里,风一吹,隐隐晃动,嘎吱作响。 黎弃缩着肩颈,说,「这里是闫礼明爷爷奶奶住的地方。」 闫礼明? 迟弥雪蹙起眉。 她环视一圈。 突然两道黑影从楼上坠落,前后「砰砰」两声,激起一层灰尘。 鲜血推开尘土,蔓延开来。 四个人的心都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冉湫难以置信,挪了下脚步。 被迟弥雪摁住。 她面色沉如永夜,黑靴激起尘土,走到两个裹尸袋旁蹲下。拨开一看。 不是。 不是李潥和他的小孩。 是两位老人家。 看脸型,应该是闫礼明的爷爷奶奶。 「啪!」 「啪啪!」 「啪啪啪!」 楼上响起一顿一搓的掌声。 走廊上,露出赫樊纵慾过度的一张脸。 以及明显消瘦的景亚。 赫樊探身看了下两具尸体,夸张地遮起眼,感嘆道,「惨不忍睹啊!」 「可谁叫他们的孙子不听话,自杀了呢?说起来,你也很不听话哦,迟小姐。那我只能把你的同伴们,都杀掉啦!可惜了,我还以为贺家那闯祸小子会一起来呢!」 第51章 绮丽区位于城市边缘,风声狂戾,唿啸着拉起满天灰尘。 迟弥雪银髮飘飞,身上的衣服被狂风拽向一侧, 挺立的身姿坚毅无双, 像永不动摇的灯塔。 冉湫站在她身后, 也变得无畏起来。发红的眼睛里折射出恨意, 穿过飞扬尘土,直射赫樊。 尤清迈走上前来,站在迟弥雪身侧。 她拢手点了支烟, 压低声音说,「黎弃说这情况有点古怪, 这座筒子楼的居住率很高,平时都是人, 很热闹。」 她抬眼扫过空荡荡的天井,「现在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我们得小心点。」 说着,缩起脸颊,狠狠抽了口烟。 砰! 砰! 砰! 巨物的脚步声从身后的巷弄里传来。 哗啦—— 三人回身看去。 巨大的人偶机械熊无法穿过巷弄, 横拳一扫, 把「障碍物」击得粉碎,砖头瓦块、金属材料迸裂出来,漫空飞扬。 一块巨大的厚重墙皮从远处飈来,带着夸张的阴影极速放大,像野兽的无情脚掌从空中压迫下来,就要把她们踩灭在这滚滚尘埃之下。 千钧一髮之际, 迟弥雪勐推尤清迈一手,长臂圈过冉湫的腰, 旋身闪到一侧。 尤清迈受她提示,反应过来,飞身往前扑出去,就地打了个滚,完全避开墙皮的伤害范围。 「轰隆——」 墙皮摔炸在地面上,把闫礼明爷爷奶奶的遗体湮埋,碎成四分五裂的砖块,哐噹噹混动到脚下。 捲起的灰尘散去,尤清迈那支没抽完的烟被一块砖头压住,扑腾着闪起最后一丝火星,不情不愿地寂灭了。 楼上又响起赫樊慢条斯理的掌声。 景亚行尸走肉般剪了支雪茄,塞入她口中,有条不紊地点上。 赫樊就着他的手勐抽一口,抬眼看向他的眼神黏腻又下流。 景亚头皮一紧,肩膀瞬间绷出一个防御的弧形,微微颤抖着说,「她们还没死呢。」 千万别在这时候有什么变态的念头。 他觉得这句话可能没什么说服力,又补了句说,「赫拉夫人……赫拉夫人刚刚又留言了。」 提起赫拉,赫樊明显有点烦躁,一把掐住景亚的脖子,从他领子里抽出一颗口球,暴力地塞入他嘴里,捏着他的脖子往边上一甩,「滚。」 景亚摔了个趔趄,最后还是因为双腿酸软没能稳住身形,重重摔在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他的身形僵硬了一瞬,在赫樊和她手下看不见的地方,眸色暗沉下来,像淬了剧毒。 赫樊还是很嚣张,抽着雪茄,朝下面的迟弥雪放话—— 「迟小姐,尝尝新改良的人偶机械熊吧。这回可不会让你一击即穿了。」 冉湫听言,没等迟弥雪开口就说,「人偶机械熊是程序控制的,还是生物控制的?」 迟弥雪紧紧盯着缓步而来的庞然大物,寻找它的新破绽。 她说,「生物控制的。」 冉湫擅长程序,无法对付这些玩意儿。 她虽然也是alpha,但肢体战斗能力属于普通水准,无法应对高强度攻击。 但,人偶机械熊是生物控制的,但它接收指令的过程却是信号的传输过程,刚好属于她的专业领域。 迟弥雪侧颈,在冉湫耳边说着什么。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郑重点头。 尤清迈也紧紧盯着眼前的熊,掰着手腕活动筋骨,压低重心弓起步,「雪,那我呢?」 迟弥雪飞快扫了地上寂灭的烟一眼,说,「有打火器吗?」 「有。」 「给我。」 迟弥雪接过打火器,指腹一拨,调成常燃模式,「在这儿等我,仔细看一下它保哪个部位。」 没等尤清迈说好,她已经往后撤了一步,如离弦利箭般刺了出去。 迟弥雪身形利落,矫捷得风都无法捕捉她的残影。修长的脚勾起地上一块碎砖握入手中,往前直袭而去。 人偶机械熊内部拉起警报,刺眼红灯亮起,昭示来人sss级的危险系数。 机械捕捉着飞身而来残影,定位网不断舒张又聚焦,尚未露出的炮控悄悄转动。 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这就是在敦行星一次性击败四只初代机械熊的实力吗?原本不相信,可现在眼见为实,藏在机械熊里的人倒是有点胆颤。 他擦了把汗。 随即耳麦里炸起总控暴怒的声音—— 「废物!还没交手心率就这么快!武力装置已经叠代,你还怕她一块板砖吗?!给我上!!!」 是啊,已经叠代了。 作为庞然巨物,怎么可能被一块搬砖吓退。 人偶机械熊静默一瞬,缓缓弯起膝盖,跑动起来。 厚重的熊掌落在地面,掀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把那抹戾利身形淹没其中。 忽而警报炸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近前,飞身而起,踩到它的膝上! 机械熊惊慌失措,启动除尘系统。覆盖全身的金属亮片流光闪过,一片片翻了起来。 迟弥雪唇角一勾,借力跃起,落在它胸口。 庞然大物最怕近身。 尤清迈认真盯着它一手保护的位置。 它还没启动全防御系统。 不过应该也快了。 如果是和大型对手对线也就算了,可面对雪,这破人偶机械熊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威慑没有别的鸟用。不知道赫樊是不是脑子不好,把人偶开到这个地方来。 迟弥雪抬手借它的下唇,长身一盪落到它肩头。 机械熊手臂瞬时回扣,巨大的熊掌迅速压落。 同时金属流光的肩上「唰啦」竖起一片尖刀。 这么敏感? 应该就是这里了。 手掌带着劲风压落,银髮掠过光滑的金属面向上飞扬,迟弥雪纵身一扑轮迴它胸前,就着身势从靴筒里抽出军用匕首,扬臂往自清洁翻起的金属亮片里一插! 让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划破耳膜。人偶机械熊勐然后退了两步。 她就在眼前! 她用匕首撬开了亮片! 她那冷冽而轻蔑的眼神! ! 耳麦里总控暴躁地说着什么,人偶机械熊里的控制师却听不见了。他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看见银色长髮迎风飞扬,冷峻的容颜毫无饶恕可言。修长的双腿分立,踩在它胸前的金属块上,挺拔身形是所向披靡的长剑。 她随手把板砖投进来,轻松得像扔垃圾。 随即。 「铛——」 她点了打火器。 风很狂勐,吹得火苗迎风起舞。 控制师瞳孔爆裂,人偶机械熊缓缓摇了摇头。 打火器要是扔进来,一定会烧到肩膀的集成系统,机械熊一宕机,他就出不去了,只能在这里面被活活烧死! 控制师不顾总控的怒吼,忍痛扯下一排控制导线,把智导镜往下一拉,露出恐惧的双眼。 「不!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火苗倒映在迟弥雪的湛蓝眸色中。 她问,「我们的人呢?」 「人?什么人?」 迟弥雪抬起手。 火苗往前。 「我说!我说!」控制师冷汗直冒,恐惧地咽了口口水说,「我,我从仓里直接出来的,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不过,他们可能还在医院……还没开始战斗的时候,我听总控在那边和人闲聊,说,说人没在赫樊总手里,这趟就是来玩玩,调虎离山,赫拉夫人要用他们在医院钓条大鱼……」 果然是调虎离山。 大鱼说的应该就是贺承流。 赫拉可能要利用他掣肘贺岚或者做什么其他的。 迟弥雪若有所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砰!」 一枚迫击炮撕裂长空,狰狞逼来。 她往下一滑,手攀在军用匕首上,借力挂住。 炎裂气流轰然而至,勐烈而精准地击中机械熊。火舌卷燎银髮发尾,迟弥雪看着燃烧上来的火焰,眸色一沉,握住银髮往下一捋,将火摁灭在掌心。 鼻息之间充斥着蛋白质燃烧的味道。 机械熊像水里的海带,左右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土。 忽而细微的机甲分裂声响起,偌大的机械熊竟然就地化开,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地机械蚁! 机械蚁动作迅捷,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爬上染尘的黑靴,沿着修长的腿窸窸窣窣往上乱窜。 与生物蚁不同的是,它们的齿尖挂满利刀,所过之处,迟弥雪的皮肤被划出一道道细密的伤痕。 * 医院。 李潥抱着孩子敲响贺承流的病房门。 贺承流和关遇鲤,还有管家在病房里。听见敲门声,三人对视一眼,管家悄悄摸了把水果刀握在手里,沉沉吸了口气。 关遇鲤抬步,点动晶屏,映出门外李潥的身影。 见是他时,贺承流勐然从座椅上起身。 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看着门外的身影,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赫拉明显棋高一着,什么都算在她们前面。李潥在这里,恐怕连迟弥雪也没有想到。 贺承流动身要去开门,手肘被人拽住,他回身一看,关遇鲤脸色很不好看,示意他别去。 贺承流看着抓在手臂上的手,这只手的手指修长,骨节也很分明,此刻手背青筋暴起,气氛一时僵持。 他默了默,抬起下巴,精緻的脸上写满坚定,那双琥珀色眼眸如同无价瑰宝,眸光灼灼,穿越漂亮的眼睫落在关遇鲤脸上。 「如果是迟弥雪,现在一定不会拉着我。」 第52章 关遇鲤的手攥得更紧, 被贺承流拽下。 白皙的手臂上先是白了一瞬,随即血液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呈现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贺承流看了一眼,没再看向关遇鲤,直接去给李潥开门,让他和宝宝进来。 李潥脸色煞白,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难掩慌乱神色。 「听说,她们去救我了?」 「嗯。」贺承流回身往回走,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们有危险!」李潥脚上灌了铅一样,彻底走不动了,重复呢喃着, 「她们有危险。」 见贺承流脸色沉沉,却没有要动的打算, 他眸光缓缓垂落,痛苦地说,「那些人, 说要让她们有去无回。」 他说得有气无力,心脏抽搐着泛开绵密疼痛,在轻声间隙里碎成齑粉。 可他说的是真的。 他被那些人看守在一间手术室里。 那些恶劣的alpha一个个都不怀好意,他害怕极了,告诉他们冉湫一定会来救他!他们沉默了一瞬,随即发出大笑,说她们已经在去救他的路上了,这趟出去,有去无回。 贺承流听见他的话音, 垂在身侧的手勐地颤了下。他收拢五指,可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像钓鱼用的浮漂, 用力摁下去还是会弹出水面。 他坐到椅子上,问李潥,「你怎么会还在医院里?怎么出来的?」 李潥说,「我没离开过,就在五楼实验室。他们接了个命令,就放我出来了。」 关遇鲤插嘴问,「谁的命令?」 李潥说,「不知道。」 关遇鲤转过身来,对贺承流说,「我去摸两个过来,到了这里不怕他们不说。」 她说的是要去抓那些守卫。 贺承流压下眼,说,「别去。」 对方把调虎离山用得炉火纯青。第一次把迟弥雪支开,第二次把关遇鲤支开,所以其实真正的目标,很有可能真的是他。 关遇鲤一顿。 管家很快也反应过来。 他紧挨着贺承流站,严肃地说,「少爷,咱们这次踢到铁板了。」 从前把人踢住院,开飞行器撞星轨,都是小儿过家家,他已经构建了人际关系网,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但这些和破坏邀游集团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不说赫拉夫人他无法企及,就说一个在星际享有盛名的科学家把手段用到这种地步,可见真正被触及了利益底线。 或许还要加上前尘往事的牵扯。 付宜年先生选择了元帅,赫拉到底还是不甘心。 门口,关遇鲤的兵探头探脑,明显有事汇报。 她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手里捏着晶屏。 贺承流问,「怎么了?」 关遇鲤抿抿唇,「没什么。」 「遇鲤,」贺承流突然叫她的名字,没有「姐姐」这个后缀,他认真严肃地说,「联邦军队纪律严明,服从命令是治军纲领之一,我想你回来的时候,我母亲也有特地交代过你。」 他看着关遇鲤越来越压抑的面色,听见她说,「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别人而乱了阵脚。」 「她是我女朋友,不是别人。而且——」贺承流生气的时候,眉宇之间隐隐有股难以忽视的英气。 他紧紧攫住她的眼睛,说,「我阵脚没乱,是你乱了,你想得太多太杂。我不想临阵当前,还要处理你的情绪问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关遇鲤眼睫狠狠一颤。 「对不起。」她说,「刚刚底下人来说,网上有场实时转播,关于迟弥雪她们的。」 没等贺承流说话,李潥就大步过来,「在哪里!」 怀里的宝宝受他惊吓,「哇」地一声啼哭起来。 李潥哄着小孩,急得眼眶通红,一转头迎上贺承流冷静的视线,没出口的话蓦然噤声。 贺承流见他堪堪冷静,向管家的方向转了下头。 管家立刻会意,微微一鞠躬,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伸出手接过李潥怀里的孩子。 李潥原本还十分戒备。 随后还是把宝宝递给他。 贺承流,李潥和关遇鲤三个人打开实况转播,画面还没看清,密密麻麻的弹幕就扑面而来。 —— [这波压得太狠了,看着密恐都要犯了! ] [这就是叠代后的二代机械熊!好酷好酷好酷! ] [赫拉夫人人类之光! ] [赫拉夫人万岁!人类之光! ] …… 「人类之光」瞬间刷屏。 贺承流下颌紧绷,牙关紧咬。 好在很快就有人打破队形。 [新来的,谁告诉我这人谁? ] [贺家陪读。 ] [贺承流陪读] [已经被解僱了谢谢,别拉扯我们美貌贺少] [陪读] [什么时候被解僱的? ] [身手不错] [蹲过牢子] [不知道] —— [影响赫拉夫人的实验,贺飒飒肯定要站明立场,解僱合理] [解僱合理] [解僱合理] [没钱没权没靠山,那还看什么,没意思] …… [前面那个,看赫拉夫人的新作品] [没想过这傢伙哪来的胆,长得好看就任性? ] …… 舆论一边倒。 还有人把迟弥雪的生平背景和个人资料挂上去,即使涉及隐私很快就被处理了,但由于直播间人太多,还是有很多人看见,展开一轮新的讨论。 贺承流关了弹幕,画面映出那抹修挺的身影。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扯了外衫,余下一件运动背心,把她的身材修饰得恰到好处。 目之所及,都是断壁残垣。 她迎风而立,站在一块被垂直损毁的屋顶边缘。黑靴分立,银髮飞扬。 身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机械蚁,黑乎乎的一片,像穿了一层金属战甲,看起来触目惊心。 贺承流瞳孔剧颤。 可银髮的人屹立着,眼帘覆盖那汪湛蓝,生生忍受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噁心东西,像岿然不动的神佛,耐心等待着。 尤清迈身上的蚂蚁稀稀拉拉,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和痒意,在黎弃的指导下成功踩进逼仄的水源中转枢纽。 可惜枢纽错综复杂,即使是落后于时代的装置,也需要一些程序基础。 尤清迈的程序学识在人均之下,一头乱麻无法行动。 转头看出去,雪已经爬上了最高点,就在等她的救命之源。 黎弃这会儿很机灵,穿梭着避开显眼处,去叫冉湫来。 冉湫跟着他安全来到枢纽,三两下解除禁锁装置,尤清迈脚上一蹬,竭尽全力拔出水栓! 「呲——」 巨大的水压如同勐龙穿梭在脆弱的水管之间,迟弥雪脚边的破裂水管里冲出泛着白沫的清水,一把将她身上的机械蚁沖开! 尤清迈、冉湫、黎弃放松下来,筋疲力尽地往身后一靠。 在邀游星受的伤刚刚痊癒,还没完全好利索,很多事情他们都是强弩之末,竭力而为。好在没有拖后腿,也能助上一臂之力。 贺承流见迟弥雪身上的机械蚁被一冲而散,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想到了什么,眸色陡然间变得更加沉落,片刻后,从通讯器里找出曼德,给他发了条留言。 曼德狗腿习惯了,很快回覆:「好。」 贺承流收起通讯器,若有所思。 直播的镜头给到赫樊。 守卫们背对着他,围城一个铁桶,把他和景亚牢牢守在中间。 此时他正站在景亚身后,一顿一挫地往前顶。 景亚的手被反剪锁住,整个人呈现「刁」字形,下巴磕在粗糙的栏杆平面上,一下一下往前拱去,已经血肉模煳。 他不可控制地流着口水,看起来银盪又低贱 。那张温柔的脸上痛苦又快乐,水色斑驳发亮,不知是汗还是泪。但能肯定的是,他应该又被用药了。 当众做这种事情让赫樊觉得快感倍增,前所未有的爽。 景亚这根傲骨今天居然破天荒还主动勾引她,活该被她连人带着生殖腔整个玩到尽兴。 赫樊觉得爽,太爽了,反正底下那三个碍眼的傢伙她姐姐都自有安排,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看她们的下场,亲自碾死她们,在她姐面前表个功。 但眼下有让人更爽的事情。 什么报復,什么表功,那都来日方长。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心境都是绝难復刻的,就连平时故作清高的贱.狗都会主动勾引了,可见她平时调.教得不错。 是以,她很得意,很爽,身心舒畅。舒畅到连通讯被切断、实况被转播都毫无察觉。 弹幕疯狂刷屏—— [我的天吶她用水攻!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什么超级脑袋能想出这种办法! ] [生活不易,家妻卖艺] [确定了眼神,银髮帅a就是我的人! ] [我的!我的!我的! ] [又美又帅的alpha一定还没有男朋友吧! ] [啊啊啊啊a爆了我要嫁给她! ] [谢邀,我老婆。 ] …… 关闭弹幕的贺承流不知道他的预女朋友已经被一票网友认领,神色严肃地想着接下来的事。 也幸亏没看,很快画面就切到赫樊身上。 弹幕飘过一片硕大的问号,密密麻麻,表达疑惑和震惊。 …… [ ?这么劲爆? ] [哪里有擦边哪里就有我] [前面的你睁眼看看,这是擦边? ] [救命我的眼睛! ] [这是联邦医药董事赫樊? ] [我了个豆] [害怕,什么情况? ] [被陷害了? ] [这是赫拉夫人的妹妹? ] [已经过图像比对,是赫樊,男o是邀游集团公子,好癫! ] [癫了癫了都癫了] [有生之年系列,居然能看见上等阶级的银乱] [救救救救,先走一步] [靠,平时看着挺正面一人啊! ] [嗑药了? ] [说平时就这样你们信吗?我联邦医药上班,戳我了解更多] …… 舆论掀起轩然大波。 赫樊平时的形象都还算正面,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的时候都衣冠楚楚,直到她私底下这种做派的人要么就是事不关己缄口不言,要么就是不敢说装哑巴。 现在直播这么一转,她的形象彻底坍塌,反差太大,就连赫拉夫人也有所波及。大胆的网友纷纷发出疑问,赫拉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实验室里流着机械冷光,一走进来就有种阴森的错觉。 研究员打开门走进来,微微弓着身,轻轻把门阖上。 他小步靠近,双手交叉在身前,根本不敢抬头,悄悄倒吸了口气,一股脑把情况汇报完—— 「夫人,医院方面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放李潥回去。贺承流目前还没动作,不过截到了一条消息,是他发往萨坦星的,内容是让曼德指挥官把实验室的一瓶反应剂送到首都星。其余事项都按照您的吩咐部署好了。」 赫拉夫人声色很平静,「赫樊那儿呢?」 研究员偷偷抬起一眼,观察了下她的神色,才敢接着说,「赫樊总去了绮丽街区,出动了一只二代机械熊,但目前——」 赫拉夫人抬起一眼。 眼窝深陷,眼皮单薄,把她如鹰般的视线勾勒得格外可怖。 研究员触电般缩回目光,牙关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汇报,「总控方面联繫不上赫樊总,网上有实况转播。我已经联繫警方处理,但警方也无法封禁帐号,找不到源头。」 他没说的是,赫樊还当众上演了那种画面。 还是小命要紧。 「舆论发酵,现在有记者在外面等着要採访您。」 赫拉眉头一皱,知道事情不小,记者会来,一定是闻到肉味了。 「具体什么情况?」 她语气泠然,冰冷得像空气中的分子都被冻结成双。 加上周遭冷冰冰的、流着金属冷光的环境,研究员止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后还是盯着她的视线,斟酌着把情况都说了。 赫拉拍案而起,当机立断,「分出一个小队去现场支援她,十分钟之内恢復通讯,用尽一切办法切断直播。」 「好的赫拉夫人,我这就去传达。」 「等等!」赫拉喊住他。 「让景练带她的人去,我们支援一个小组。」 她眸色阴沉。 差点中了迟弥雪的调虎离山。 这个后辈……她用舌尖抵住齿尖。 想虐待她的心情,越来越迫切了呢。 * 布朗夫人浑身血污,瘫坐在地。枯枝般的发梢之间,隐隐约约露出她形销骨立的轮廓。 自动门阖上。 光影有如刀锋,从她身上削过。 粗跟绝缘鞋踩在地面的声音让人牙酸。 赫拉又来了。 哼。 布朗夫人脸上浮现出一层轻蔑的笑意。 四条锁链紧扣她的手脚,此刻垂落在地上,重如千钧。 赫拉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让人汗毛倒竖—— 「迟楚的女儿,你教得很好啊。」 布朗夫人心里一紧。 小雪? 小雪怎么了? 「本来想让她来和你见面的,她好像不怎么配合。」 绝缘鞋慢条斯理踩到面前,碾在布朗夫人手上。 五指传来近乎碎裂的疼痛,布朗夫人绷起下颌,牙龈咬出铁腥味,却仍一声不吭。 泛白的指甲抬起她的下颌,她看清赫拉那张噁心的脸。 「还是不肯交出公式吗?」赫拉说。 黑蒙蒙的空间里,其实很难看清一个人的神情。可她们凑得太近了,以至于布朗夫人把她的狰狞看得清清楚楚。 鸻痕到最后就剩下那条公式。 赫拉想拿到公式批量生产不死的元素人,用于各项生产活动和日常暴力服务,甚至准备以他们为刃剑指外星系。 「呸!」 想都不要想! 布朗夫人别过头说,忍着指尖的疼痛,眼里蓄着泪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我当然把小雪教得很好,当然很好。她信念崇高,坚韧纯澈,无畏无惧,对上她,你是不是怕了?心怀鬼胎的你,是不是怕了?!」 布朗夫人平时温柔孱弱,可一身骨气百折不挠。 赫拉抽出手帕,站起身来,擦去脸上的唾沫,她说,「我怕什么,我是为了全人类。」 「别自欺欺人了,为了全人类?」布朗夫人放声冷笑,「你是为了贵族。」 又哪里想过,哪个公民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出来,变成不人不鬼的短命必死工具?即使有,孩子自己愿意吗? 这是低等公民清除计划。 赫拉居高临下,对此承认不讳,「上等公民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做出大部分贡献,议会用人权驳回划分公民等级的申请,可这样,那些低等贱民就不存在了吗?他们除了给社会带来污秽,还带来了什么?他们有活着的权利,我们就没有高质量活着的权利吗?」 昭彰上等公民的权利,以平民的人权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布朗夫人此刻觉得她噁心极了,不愿和她再扯,只说,「你别忘了,你原本也是平民出身。」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动了赫拉的神经,她躬身爆发出一声尖鸣! 「贱人!!」 她大步上来,响亮的耳光落在布朗夫人脸上。可这样她还不解气,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拨动一旁的电源。 电流泛起蓝光,像树叶脉络一样穿袭而来,隐没在布朗夫人身上,像千万只爬虫要破皮而出,扯着她直至她呕出白沫,失去意识。 * 绮丽街区战况激烈,眼见迟弥雪摆脱机械蚁的控制,赫樊一边挺腰,一边打了个响指。 随即,筒子楼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哇靠!!」 尤清迈直接从枢纽区域蹦出来。 迟弥雪放眼望去,那些元素人就像末日丧尸,一个个从筒子楼里摸了出来。 弹幕又是一顿疯狂! [群众基础!后援团来了。 ] [不好说谁赢]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 [你不是一个人] [好像游戏里精神体缺失的工具人] [好像是鸻痕研究的玩意儿! ] [你说的哪个鸻痕?上古鸻痕? ] [盲猜一个赫拉杰作] [盲猜一个赫拉杰作] …… [你们多嫉妒夫人,这么说她? ] [不然赫樊能有这一手? ] [不然赫樊能有这一手? ] …… 风向从原来一边倒向着赫拉的情况,转向一边倒怀疑赫拉了。 看着高处的人坠落,从来就是人性。何况还是草根摧毁赫拉的剧情。从前迟弥雪对付贺承流的时候就有人这么期盼,现在她对上赫拉,比起贺承流,赫拉是说话更有分量的存在。 也有理中客说别吵了看看后续。 赫樊仍不知情。 还得是景亚出的主意。 她得意于她的后手。 把普通居民变成元素人,迟弥雪就狠不下心无法还手。 她得意地放声大笑,骄傲得像是得胜凯旋的人,动作越来越快!景亚越来越无法承受,涣散的眼底,恨意越来越浓。 黎弃慌乱了。 他从刚刚到现在都没哭,现在看见那么多熟悉的面孔,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呜呜福叔……德鲁纳姐……」他惶然无措,泪流满面。 伸出手,要上前去唤醒他们。 尤清迈把他扯住。 「危险。」她说,「她们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些人了。」 黎弃晃着脑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如果不去,她们就会被杀死的。」他反手拉住尤清迈,祈求道,「不要杀她们好不好,求求你们,不要杀她们。她们人都很好的,真的。」 尤清迈看向外面那群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那些人一看见非同类,表情立刻狰狞起来,张牙舞爪地飞奔上来。福叔本来腿上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此刻却像没事人一样,伸着手指颠簸着朝他们跑来。 空气里充满腐烂的味道,混杂着过期营养片的气味,让人作呕。 被黎弃叫为「福叔」的人勐冲上来,衣衫褴褛,面容脏污。 然求看清他脸上煳着的东西,再也忍不住,迅速收起吃饭的傢伙,趴到一边吐了起来。 那是血渍和鼠毛! 可见福叔是把活物生吞活剥了。 黎弃不敢相信,他冲上前去,捧着福叔的脸,拇指不停擦拭着他脸上的污迹,「福叔,是我啊福叔,你不认得我了吗?」 福叔似乎有一瞬愣怔。 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迷离。 冉湫回过神来,恰巧看见,大喊一声「危险!」 尤清迈已经一记横踢过去,把福叔踹出三米远。 黎弃脸上肩上被他撕下一块血肉,留下长长一道沟,鲜红的血迅速把沟回填满。 弹幕—— [我靠! ] [!!!] [什么品种? ] …… 黎弃疼得唇色惨白,手上紧紧攥着尤清迈的手臂,「别去……」 他不舍地看向福叔,喉间哽咽。 「以前我被我爸打,都是他来劝架的,为此还断了一条腿。」 尤清迈闻言,喉间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她知道黎弃的很多往事,平心而论,换做她是黎弃,也会下不去手。 迟弥雪看见这边的场景,甩完机械蚁,沿着屋顶的边缘*奔跑起来。 银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扎成一股马尾,手里扬着一截钢棍,长腿交替,往这里而来。 她身影迅捷,几个起落,「砰」的一声响动,踩碎泥泞,落在他们身边。 尤清迈简短地说,「要救吗?」 冉湫问,「能救吗?」 迟弥雪放眼扫了眼,眸色越发深沉。 就在这时,天际出现一个黑点。 * 闪着「 h」星标的军艇缓缓降落在绮丽区。 弹幕再次沸腾—— [我没看错? ] [我眼花人本人? ] [我擦擦擦擦擦,谁下来了? ] [贺承流? ] [长这么好看? ] [还让人活吗?真白富美? ] [他来干嘛? ] [别是来救我老婆的? ] [重申,我老婆] [谢邀,家妻] [看着像。 ] [! ! !家人们我先嗑为敬] …… 再一看画面,贺承流顶着浅金色头髮,在一群军装警卫的簇拥下,往迟弥雪身边走去。 军艇里有序跳出一组医疗队和两只医疗狗,在警卫的保护下,向元素居民靠近。 贺承流朝尤清迈她们颔首,算是打过招唿,随行的医生大步上来给黎弃包扎。 他视线胶着在迟弥雪身上。 刚刚被机械蚁覆盖的皮肤留下一个个细小的伤口,像被蚕食一样,大片大片翻出血肉,看着触目惊心。 他脚步不停,走到迟弥雪身边,弯腰拄着膝盖,查看她腰腹的伤情—— 其他的地方有衣服覆盖,机械蚁的细小尖刀无法割裂高韧性材质的衣服,即便有也是零星几个地方。是以迟弥雪就腰腹和一双手臂,以及脖颈的伤情最重。 「你怎么来了?」迟弥雪扶起他。 两人目光交汇,蓝色与琥珀色轻轻一碰,彼此心里就瞭然了。他为什么而来,无需用多余的字眼解释。 贺承流解释了另外一件事。 他转身看向穿插进人群的白大褂,说,「之前发现赫拉的元素都有特定结构,我在萨坦星的时候研究出一点能破坏她结构的新元素,不过量很少,我稀释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暂时抑制。」 他抬眼看向迟弥雪,说,「杀害公民是重罪。」 迟弥雪埋头「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药剂倒在手臂上,疼痛让她手颤了一下,五官瞬间拧在一起。 伤口冒出气泡。 贺承流用泡过药水的绷带给她包扎。 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示意性地往上挑了眼,「准备怎么做?」 迟弥雪压低声音,「看看情况,那个男的有问题。」 说的是景亚。 贺承流把绷带弄得格外规整,「怎么说?」 迟弥雪摇摇头,「总觉得他会有动作。」 贺承流:「……?」 这话听着,就像她很了解景亚的样子。 他垂下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恨不得在她唇上狠狠咬下。 迟弥雪被他的眸光看得有点发毛。 「?怎么了?」 「没什么。」 贺承流不想说。 第53章 迟弥雪的猜测不是毫无来由。刚刚和机械熊对垒的时候,她余光一直关注着这边。 明面上,景亚的行为顺从,看起来像被驯服的乖顺的狗, 可轰击机械熊的那一记迫击炮精准命中机械熊控制师的面部, 她回头看去的一瞬间, 恰巧对上他恨意浓烈的眼。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 转眼又是那个乖乖为赫樊服务的.欲.望奴隶。 眼下贺承流的到来, 似乎激起景亚的屈辱心理。 景亚的腹部已经被撞击到麻木,疼痛从下巴传来,砂砾嵌入模煳的血肉里, 让人眼泪直流。 朦胧的视线里,目之所及都是写着「 h」字样的白衣,笔挺的蓝黑色军装扣押着元素居民,强迫他们接受治疗。 密密麻麻的人群毫无吸睛的点, 断壁残垣的壮烈,都没有那抹金髮的身影来得刺眼。 他一身矜贵,和她比肩。 他满身狼藉, 受尽屈辱。 景亚哭着哭着,就笑了。 他嘴里塞着球,口腔酸疼,仍从喉部发出「咕咕」笑声。 赫樊按着他,狠狠又撞了一下,死死抵住,手上青筋暴起,很久很久。 而后撤开, 手指勾入, 狠狠掏了下。 牛奶缓缓流下,她餍足地咬了下唇,抽手把球从他嘴里掏出来。 景亚知道这个流程。 乖顺地转过身,扶着她的腿蹲下。 他技巧娴熟,温柔的脸染上一脸银盪,微微颤动的长睫染上点滴。 舌尖挑完最后一丝痕迹,他抬眸看向赫樊得意而沉醉的脸,轻声说,「主人,就到这里了,你死吧。」 他很平静,平静得赫樊以为他在玩什么新玩法。 赫樊兴味浓浓,「怎么死?」 景亚垂下眉眼,手上捋动着,「主人想怎么死?」 他话音落下,赫樊就失去耐性,抬起前脚掌,碾向他光着的脚面,面色十分不悦。 「问你你就说,什么时候轮到你问我?」 脚骨传来碎裂的疼痛,一股酸意顺着腿上的血管袭向腹部,在末端激.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地面上的透明水意蔓延开来,带着微黄的颜色。 赫樊哈哈大笑。 「原来你的爽点在这里?嗯?」 景亚唇角微微扬起,挂起一个纸煳的笑容,眼尾微暗,脸上彻底已经失去情绪。 「想好了,主人的死法。」 他站起身。 风把他的头髮吹乱,拂过他红痕斑驳的皮肤,掠过每一寸屈辱的骨节,怂恿着他走向一旁的守卫。 「请给我一把刀。」 他说。 守卫端着雷射枪,不敢应声。原本想回眸询问赫樊,余光掠过景亚未着存缕的身体,勐地打了个寒噤。 「怕什么,他是贱狗,就喜欢给别人看。」赫樊点了支细长的香菸,叼在嘴角,指挥着景亚,「告诉她,你就是贱狗,就喜欢给别人看。」 景亚一顿。 随即,木然的声音从他口中流出来,「我就是贱狗,我就喜欢给别人看,你转过来吧,把刀给我,我用刀柄自卫给你看。」 赫樊更兴奋了。 「转过来,给他。」 守卫家有贤夫,闻言汗流浃背,转过身来,眼观鼻鼻观心,解下匕首递给他。 景亚手心向上,双手接过。 他心里发酸发疼,给赫樊上演了一场最后的盛宴。 角色扮演。 他是在苦难里挣扎求生的阴狠omega。 目标是刺杀alpha 。 他从背后攀上赫樊的背,水蛇一样妖娆扭动,刀锋沿着她的脸皮落向肩颈,他说着那些角色应该说的话。 赫樊从来没有被人拿着刀指过,只觉得刺激极了,她颤抖着,忍不住挺了两下空气,说,「这趟结束我陪你回邀游星。」 话音落下,心上传来一道刺疼。 「卟呲——」 温热的感觉涌冒出来,顺着胸膛往下流淌。 耳骨上还有景亚舌尖的温热触感,他说,「谢谢你,可我不想回去了。」 手使劲一摁。 赫樊的心脏被刺得更深。 「你知道吗,我每次匍匐在你身上的时候,都在寻找你心脏的位置。现在,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你心脏的大概范围。」 赫樊抬起脸,额前青筋闭露,像古老的树根。 嘴角溢出鲜血,她唇上的血色快速褪去,一张嘴启启阖阖,最终只有一句成音—— 「设计你的,不是我啊。」 「我知道,」景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迟弥雪和贺承流,一个都跑不掉。」 说着,拔.出利刃。 温热的血喷了他半脸。 他面色森然,唇角扬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慄。 弹幕瞬间炸锅—— [wocwocwoc,真人秀? ] [我走错直播间了吗?这是无限游戏? ] [我的天! ! ! ] [抱歉,已吓死] [谁懂,在上班突然尖叫了,现在等着挨批] [星警工作量+1] [星警正在赶来的路上……] [兄弟们u1s1,我是景少我也下手] [这场直播的尺度是真的有点大,不适了] [好可怕,感觉还有更劲爆的] …… 赫樊的手下是在她倒地之后,才齐刷刷转过身来的。 她们原本是跟着赫拉的,多少沾染了点正常人的气息,不像常年跟在赫樊身边的人,她们完全不敢多看一眼。 这样的场合,做这样的事,以赫樊不正常的行径,视野盲区里,出现什么样的声音都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她被杀的时候,只发出一声闷哼,就像她爽了一样。 不得不说,景亚的时机掌握得很好。 赫樊死了。 她的安保人员端着雷射枪,不知所措。 景亚光秃秃的一身,血迹汇集到下巴,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赫樊的。 他没什么怕的了。 还要怕什么? 「给我找件衣服。」他很平静,用赫樊的衣服擦去手指上的血污,「别想着对我动手,即使杀了我,赫拉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如果活着,可以替你们解释。」 他低头看地上抽搐的赫樊,慢条斯理擦着杀她的刀。 迟弥雪刚好擅长使用冷兵器。 * 景练带着浩浩荡荡的人抵达现场。 星艇进入绮丽区的时候,他就看见走廊上穿着守卫外套,露出一双长腿的景亚。 她一面观察着疯狂刷屏的弹幕,一面死死盯着景亚的身影,一张脸扭曲得不像样。 邀游集团已经进入破产程序,她憔悴得像丧家之犬,眼里的狠劲昭示着她将珍惜这最后的机会,奋力一搏。 然而迟弥雪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眼皮一掀,露出一双坚毅的湛蓝双眼。她瞄准星摩的位置,唤了声,「清迈!」 尤清迈会意,两人对视颔首,跑动起来。 长腿交替,修臂甩摆,像利箭一样贯穿人群,一人越上一辆星摩。 迟弥雪把手里的晶片抛给她。 两人朝冉湫递了个眼神,冉湫默契一颔首,找了个地方坐下,指尖在晶屏上快速跃动。 * 赫拉的实验报告厅里。 冰冷的灯光打在实验器材上,反射出刺骨的光芒。 工程师不停向总控汇报进程。 「邀游集团米尼号星艇失去联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捕捉信源——信源无法定位。」 「捕捉实时监控画面——实时监控画面已捕捉——实时监控画面显示中指。」 「捕捉干扰信号源——干扰信号源已捕捉——干扰信号源坐标513 , 513 , 513 。」 「定位坐标位置——坐标位置已定位——卡飞撒塔星系德尔玛星域穷矿区。」 …… 总控掀了桌。 都定位到外星系去了,对面绝对是故意的! 偏偏这时候有个大聪明研究员举手报告,「总控,我觉得对面可能是故意的。513这个数字,看起来好像sb。」 「……」 总控暴怒,「继续捕捉信源!!!」 椅脚滑过地面,发出一声尖锐爆鸣。他起身往赫拉的办公室走去。 ——作为资深牛马,他深知,有些情况再糟糕,该汇报还是得汇报。 没想到的是,赫拉夫人的办公室挂了「会客」状态。 总控疑惑不解。 夫人连联邦的两个官员还有一群记者都推了,这会儿是谁在里面? 他把这个问题往所有大脑沟回过了一遍,大概都想不到,这时候在里面的,是曼德。 胖墩墩的曼德此刻坐在赫拉夫人对面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盏热咖啡。 流放星的指挥官面对星际最享誉盛名的科学家,连椅子都只敢坐三分之一。他用短腿艰难支撑着体重,说的话都在颤抖。 赫拉夫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启唇,「你说你有办法?」 「有办法的夫人,」曼德脸上露出建功的急切,「迟弥雪我最了解,她出来之后的第一站就是到萨坦星找布朗夫人,只要透露出布朗夫人在哪里,她肯定不顾一切来救人,夫人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说到布朗夫人,周围的气压陡然降低。赫拉夫人脸上的客套笑容一僵,随即消失无踪。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神缓缓锐利起来,仿佛下一瞬就能把曼德化为齑粉。 陡然压抑的气氛,催动曼德背后的汗珠缓缓下滑,有些发痒。 他抖了抖唇,说,「夫人,当年迟弥雪可是为了布朗夫人,杀了人的。她宁愿坐牢都要救她……」 「那你呢?」赫拉抬眼打量他,她靠到椅背上,「当年她可是为了救你,才被人用强的,你非但没有救她,眼睁睁看迟弥雪杀人,你也无动于衷,为什么?」 她露出一股探究的视线,像精良的仪器探测内心,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曼德紧紧裹住,勒出他潜藏在心里的所有真话。 曼德脸上的肥肉勐地一抽搐,谄媚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过了很久,他说,「因为我从小就懂得,权力才是不能冒犯的。我想成为掌控权力的人。事实上,您看,我不像迟弥雪那么冲动,最后免受牢狱之灾,不是丧家之犬,从孤儿成为指挥官了。我只想往更高的位置上爬,现在,希望夫人能给我机会,助我一臂之力。」 「你对布朗夫人没有丝毫感情吗?」 曼德的眼神变得阴沉,「感情?」 他冷笑一声, 「她和布朗从小就偏心迟弥雪。她们教我们读书,迟弥雪不懂的去问,她们解释得头头是道,我不懂的去问,她们两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从来只要有一口吃的,一定是迟弥雪的,我永远只能挨饿。迟弥雪和别人打架,她们去跟人家理论,背后找人赔礼,我跟别人打架,她们只会握住我的肩膀,让我多忍忍。夫人,如果你是我,你会和她有感情吗?会吗?那是她们欠我的!」 他的情绪很激动,饱.满真切,年少时没有经歷过不公平的待遇,不会有这种心迹。 不像假话。 赫拉唇角又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近乎审视地看着他。 良久,她撤回目光。 曼德陡然间轻松不少,他飞快看了她一眼,双手用力压住颤抖起来的双腿。 「你说得有道理。」赫拉说,「这件事结束之后,首都星会有你的位置。」 曼德愣了一瞬,脸上的肉一抖,眼里泛出精明的光,「谢谢夫人!」 说完,双手捧起咖啡杯示意,抿了一口。 「夫人,」他把口中发苦的液体咽下,说,「事不宜迟,不如,我给迟弥雪发个消息吧?」 赫拉笑了。 「可以。」 她再次观察着眼前的人。 只见他捧起通讯器点了最大化,拉出被他备註为「杀人犯」的迟弥雪,把要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输入—— 雪,我听贺少爷说你和赫樊总在一起,于是擅作主张,来请见赫拉夫人。赫拉夫人听了前因后果,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我们一般计较。雪,你先别生气,我在这里还发现了师母的踪迹,速来。 「夫人,您看这样可以吗?」 赫拉抬手比划了下,「把最后一句删掉,改成赫拉有师母的消息,让她来跟我谈判。」 曼德一愣,手指僵硬,抬起头说,「夫人还打算给她机会?」 赫拉闻言不置可否,脸上浮起一个神秘的笑容。 曼德不敢再多问,随即照她的意思编辑好,发送出去。 「行了,」室内重归于寂,赫拉下了逐客令,「我让人带你去贵客等候区,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 随即摁铃叫人进来。 曼德小心翼翼起身,又狗腿地鞠了两个躬,这才转身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门在身后阖上。 他背部的肌肉陡然松弛下来。 转头见带领他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就拉人话起了家常,把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有几口人都问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曼德悻悻坐到等候区,什么也不说了。 等候区的墙上挂着星际能源组会的印鑑,很大,很漂亮。 他静静看着,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通讯器的晶屏亮起,上面浮出一行字:什么消息? 曼德勐地站起来,又往赫拉的办公室走去。 他停在门口,听着里面摔杯子的声音,想来赫拉夫人正在大发雷霆。很快,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满头咖啡渍的人,额头被砸出一个口子,正在流血。 曼德狗腿惯了,迅速从西装里袋掏出一个帕子递给他。 总控明显一愣,随即接过,低低说了声「谢谢」,把脑袋压低,很快就走了。 他走以后,曼德探头探脑往里看。 「进来。」赫拉夫人的声音变得很沉肃,没了那种风轻云淡慢条斯理的感觉,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曼德心里略想了下,走进去说,「夫人,她回復了,问说什么消息。」 赫拉很不耐烦,「你随便编一个应付,这也要来问我吗?」 曼德说,「夫人,您可能不知道,迟弥雪性格一直以来很谨慎,只怕不见到真凭实据不会相信。我想着……」 「说!」赫拉拍桌,抬起犀利的眼神,震得他身上的肉抖三抖。 曼德心跳快极了。 他说,「我想着,您手上要是有布朗夫人的图像,不如发一些给她,反正人也在您手上。」 赫拉的声音又沉了一度,她眯起眼,「你试探我?」 「啊?」曼德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很快,他意识过来。 「啊不不不!」他摆手甩头,「夫人,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如果夫人觉得不合适的话,就当我见识短浅,鼠目……」 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智能投影「滴」地响了一声,墙面上映出一摊人影。 曼德看见,心脏越跳越响,像被什么提着,越来越往上挤,堵住喉口,不能唿吸。 「这……」曼德艰难地发出嗓音。 「你不认识她?」 「猜得没错的话,」曼德说,「应该就是布朗夫人。」 他讪讪笑着,「太久没见了,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以前可是珠圆玉润的。」 赫拉说,「以前老布朗把她捧在手心里,当然珠圆玉润。」 今时不同往日,老布朗死了,她也就没有珠圆玉润的资本了。 曼德说,「夫人,这,这样有点看不清。光线昏暗,她脸上也都脏了,我才两三年没见她都有点认不出来了,何况迟弥雪,都多少年了,十多年了。」 他斟酌着,小心翼翼抬眸,「夫人如果信得过我,不如,让我来帮她洗洗脸,近距离拍拍,省得和迟弥雪一来一回浪费时间。」 赫拉听言,顿时警觉,犀利而戒备的眸光横斜过来。 曼德脚后跟都绷直了,却又听她说,「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他忙说,「夫人您放心,您应承我的,就是我想要的。迟弥雪进了贺家那么久,我找过她,让她帮我引荐,她让我想都不要想……夫人,我能到现在,比谁都知道权力的重要性。我想当人上人!」 赫拉再次用审视的目光看他。 人有欲望,就好拿捏。 曼德这个人她听说过,经常在中枢区的底层贵族里走动,卑躬屈膝,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人人都把他当狗当笑话。他想要的很明显,也等一个机会等太久了。 赫拉想,如果换做她是曼德,她也会珍惜这个机会。 想着,她启唇,「跟我走。」 曼德重新见到了布朗夫人。 时隔两年多,她真的面目全非。 这个地方太暗了,浓稠得像章鱼绞紧的触手,裹得人快要窒息。 微弱的灯光打在中央,映出布朗夫人瘦弱的身材。 她的四肢被粗大的铁链锁着,铁链的另一头往上翘延,隐没在不知名的黑暗角落。 曼德连「师母」两个字都叫不出来,眼眶隐隐有些酸涩。 他飞快整理情绪,埋着头,往前走去。 「嗡——」 一声低沉的警报,把他勐然惊起。 额头突突勐跳,眼底的水光在神情的渲染下,更像是惊魂稳定。 赫拉说,「摘下通讯器。」 曼德服从。 摘了一半,他突然顿住,「夫人,还要录呢。」 「用这个。」赫拉给了他另外一个仪器。 「好好。」他从善如流。 再次进入的时候,警报还是意外地响起。 「嗡——」 「嗡——」 赫拉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阴沉的视线胶着在他身上。 曼德顶着这道视线,豆大的汗珠瞬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头皮紧了紧,抬起手里的新仪器,翻着打量,说,「这个也有通讯功能吗?」 赫拉的眸色更深了。 该死! 他带了通讯工具,还装模作样! 赫拉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深邃的眼睛露出兇狠杀意,在曼德的无措间,抬手摁了墙上的开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高能量雷射射线霎时交织成网,向着曼德滑动而来! 曼德大惊失色,撒腿就往布朗夫人的方向跑。 他很笨重,跑起来像个球在地上弹跳,上气不接下气。 「师母!师母!」 他喊着,在「嗡嗡」警报声中一脚踩进黑暗里! 「滋啦——」 电流像蛇吐信,发出蓝色的光芒,在他每一个毛孔里招摇。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随着电流起舞,口吐白沫,眼睛翻白,不停抽搐。 沉寂许久的布朗夫人被他牵连,整个人也被电流烤焦。反应过来他是谁,她虚弱地摸索着,向前爬去,「曼德?」 「师母……」他意识还算清醒,有气无力叫了一声。 「雪很快就来救你,不要怕……」他说,「我如果死在这里,也刚刚好。我肚子里有定位晶片,不怕干扰的……我又,乱花钱了师母……买这东西,花了两万星元,来之前,被我吃进肚子里了……嘿嘿……」 布朗夫人横起手肘,抵着地面爬过来。 「好孩子。」黑暗里,她声音带着哭腔,「你何苦呢?」 「师母……」曼德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擦擦。晶片连接了通讯器,雪很快就来接你。你擦擦,漂漂亮亮的……」 布朗夫人泣不成声。 「师母,十二年前,对不起。」他说。 「好孩子,你快别说了,别说了。」布朗夫人说,「我心甘情愿,你和雪都要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电流还在持续。 黑暗里,曼德的眼球发白,手紧紧抓着布朗夫人。 他惨澹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师母,我赎罪了。替我转,转告雪,这么多年,我欠她一句,对不起……」 电流的蓝光映出他痛苦的面容。 布朗夫人哭着摇头。 「赫拉!!!」 她不忍心看孩子受苦,声嘶力竭叫着她的名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放过他!!」 赫拉声色阴森,仿佛来自地狱。 「早知道他也有用,我何必大费周章地找迟弥雪。」 「师母……」曼德的血管暴起,从额角蔓延到脖颈,他抓着布朗夫人的手摇摇头,「不要……我不能当,第二次罪人。」 布朗夫人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老师叮嘱过,绝对不能告诉她的公式,」曼德艰难翻过身,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不要告诉她……」 肚子里的晶片似乎发挥了作用。 电流在他身上流窜,明明灭灭,比布朗夫人受到的还要恐怖。 曼德感觉自己承受不住了。 他闻到自己头髮烧焦的味道。 「师母,可以给我唱,小时候的,摇篮曲吗?」 铁链声响,布朗夫人艰难坐起身来,把他的脑袋搂进怀里,「好,师母唱给你听。」 「星星……星星挂天上,晚风躲被窝,养个小宝贝,现在快快睡。睡吧睡吧……妈妈,相依偎……」 眼泪从眼尾滑落,曼德松开紧抓着她的手。 布朗夫人的歌声停顿了一下,眼泪汹涌。 她没有停太久,温柔清透的声音延续,唯独唱的时候哽咽难言,完全不成曲调。 她还是坚持着把歌唱完,哼着小调,轻轻拍着曼德的背,像小时候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仿佛真的在哄他入睡。 赫拉夫人对「感情」这两个字完全不能感同身受,她冷声说,「告诉我公式,我就把他送去急救。」 * 绮丽街区。 景练开来的星艇是联邦军队叠代下来的产物,可用在这个地方,威力还是勐得很。 它具备独自作战能力。 即使信号传输被冉湫切断,它的炮火也能吞噬一切。 冉湫早已被管家护着回到关遇鲤的军艇里,迟弥雪和尤清迈一人骑着一辆星摩,双腿弯曲,伏身冲刺,来回穿梭吸引景练的火力。 星警也来了。 红蓝交替的灯光炫花人的眼睛,敞亮的广播声响起—— 「这里是首都星警察,立刻停止非法攻击,否则我方将採取强制手段!」 「请立刻停止非法攻击!」 「请立刻停止非法攻击!」 …… 他们的话语权丧失在炮火声下。 星摩的轰鸣都比他们的话音铿锵有力。 首都星都多久没出现过这种大规模火併事件了? 他们立刻上报情况,请求调取军备力量。然而部队在远洋军演,就算立刻开拔,回到这里也是三天以后。 最高议会高度重视,密切关注现场情况。一群人齐聚中枢办公区,交头接耳投票表决,最终否决了「让贺岚把军队开回来」这一选项。 那怎么办? 没人知道怎么办,能怎么办? 问问「联邦智脑」赫拉夫人吧! 她的妹妹也在这次火併事件中遇害,悲痛之下应该能有办法解决这场混战。 说起来,既然贺岚在远洋军演,那为什么会有军艇出现在绮丽区?她违背联邦条例,没打报告擅自调动队伍进入首都星区域了吗? 追责,得追责。 于是,召回令没发出去,追责的函件发出去了。 「解决」了这件事后,一群人又急得团团转,好在赫拉夫人很快回復,说她研发出一种新型药剂,能瞬间增强普通人类的肌肉力量,就算是战斗能力很弱的omega,也能达到200战斗力,还是不死之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议会听完,集体沉默了。 这个研究,当年鸻痕研究组做过。 研究组获罪也是因为这个。 理由是「违反联邦条例第七章 第六百一十八条第二则,私自进行违背人文道德关怀的研究」。 更让人纳闷的是,当年这事儿还是赫拉夫人举报的……借着事情的发酵,她才成了人人推崇的正义智脑。 现在她居然也提出了这个设想,这是什么情况? 「不行!」议会出现了第一个声音,「药剂发行要通过层层审查和试验检测,绝对不能随便滥用。」 「可是现在情况紧急,特事特办。」 「不行,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做出违反联邦条例的行为,否则条例形同虚设,会引起大乱子!」 「现在乱子还不够大?等炮轰到你头上才算是不是?」 …… 一群人在安全的中枢办公区吵成一团,横眉竖目,拍桌子跺脚。 此刻绮丽区和绮丽区附近的普通公民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星警迟迟没有得到上面的指令,也就迟迟不敢作为,更不敢穿越火线去逮捕景亚。 景亚周围的守卫已经都死了。 被景练开火击杀的。 他躲在栏杆之下,周围都是尸体。 瘦弱的身上布满伤痕,可他眼睛里却丝毫没有恐惧,静悄悄的,浸染着平静和狠辣。 就在这时,景练一记强击炮破空而来,炸毁半边楼房。 火势蔓延,尘土纷飞。 剩下的半边筒子楼失去依靠,在密集的战火中渐渐歪下脑袋,也轰然倒塌,激起一层尘土。 「他……」黎弃刚刚就注意到楼上那个被下巴被磨得血肉模煳的omega,此刻筒子楼被炸成废墟,那个omega也被永远被掩埋在废墟之下。 贺承流听见黎弃的声音,往筒子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浮出不可名状的情绪。但他很快收回目光,在掩护下往军艇的方向靠拢。 一个医生喊住他。 原来他的药剂快用完了。 医生不知道比例,匆忙来请他配比。 贺承流见状,仰头见部队井然有序从舱门猎猎而出,逆流而上扰乱秩序显然不是首选,于是带着他走到一处炮火死角。 黎弃跟在他身边。 现场居民救治得差不多了。有的已经注射解药药剂,疏散过程中还是被景练开火打死。 到现在,损毁的房屋之间还有零星四五个没有得到救治,正在撕同伴的血肉。 贺承流沉下心,提了提裤腿蹲下,从一旁的药箱里抽出试管仔细查看,催化药剂。 管家急忙跑下来,让他们上艇操作。 贺承流头也不抬,提着试管,压低眉眼,认真观察药剂反应。 一接触到专业,他就像进入无人之境。 他脸上染着灰尘,认真的时候,侧脸的轮廓有如神造,脖颈流畅,每一点弧度都带着矜贵与神圣。 没有智能仪器,一切都只能靠手操作,靠眼睛观察。 他滴试剂的时候,认真到连黎弃都屏住唿吸,不敢喘气。 管家知道贺承流的习惯,遇到喜欢做的事情,专业的事情,他总是拿出专业的态度,谁喊都不听。 好在这个地方是军艇的覆盖区,军艇的影子像安全囊一样把他们笼罩在内。旁边是一栋筒子楼,此时被炸毁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刚刚也坍塌了,现在就剩一堆高高堆起的废墟。 四周都有格挡物,安全。 景练无暇顾及这边,见自己渐渐式微,弹药也不算充足,于是* 一咬牙,下放元素人参与战斗。 关遇鲤正在指挥作战,打眼看见这边,便抬手分出一支卫队去保护他。 没人看见的地方,筒子楼的废墟隐隐攘动。 「哗啦——」 一声细碎轻响,一只血淋淋的手携着匕首,从砖瓦的缝隙里伸了出来。 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人影繁错,以至于没人在意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黎弃是第一个看见景亚的。 「有人!小心!!」 他勐地推开贺承流,在匕首刺过来之前,张开双臂横身去挡! 「噗呲——」 匕首刺破皮肉的声音。 贺承流趔趄的时候,耳边听见声响,扭头看去!瞳孔剧缩。 恰好看见黎弃张开双臂,血液飞溅而起。 手里的药剂泼洒出去,他回身来接住黎弃下坠的身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亚已经疯了。 带着一身模煳的血肉,挤过来还要再杀他。 他一身血肉都已经烂了,走动的时候,留下一串串血染的脚印。 他还毫无痛觉地勐冲过来。 贺承流惊觉他也中了元素。 或许是刚中没多久,他的意识还很清晰。 「贺承流,你必须跟我一起死。」 他说。 「我承受的一切,都是帮你承受的,你不应该做出一点什么忏悔吗?凭什么你就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 「贺承流,你杀吧,我给自己上了元素,你杀我啊!你杀不死我!哈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的状态让人心惊。 贺承流仰头喊远处的卫队,让他们先把黎弃搬到安全的地方,又嘱咐边上的医生先救他。 管家见情况紧急,一个勐扑上前把景亚扑倒在地,侧身避过他的几次攻击,将他持刀的手腕死死摁在地面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景练的炮火对准了这里。 「轰」的一声,军艇震盪了下,挪腾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景亚被压着仰在地上,听见炮火声响,血影盖住他的眼帘,他看见硝烟从血影里飘过,整个人笑得不能自抑。 他给家族带来了耻辱,所以,母亲到场的第一件事,不是救他,而是不厌其烦地杀他。 不愧是家族掌权者啊。 哈哈。 哈哈哈哈。 他松开手,匕首落入参差的砖缝之间。 管家见他失去气息,松开他,刚要带贺承流走。 未曾想他一转身,身后的景亚竟然睁开眼睛,整个人从地上直挺挺弹了起来,伸出双手就要来撕贺承流的脸。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他的指尖要刺进少爷的脸了! ! 就在此时,一阵疾裂的气流骑脸而过,轰鸣声由远及近,在耳边爆响,那黑影迅捷极,像鹰击一样从高空俯冲下来,及地而起! 弹幕又沸腾了。 [ ?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 [! !救美桥段!我嗑晕! ! ] [好可怕,什么仇什么怨] [前面,两个美o为俏a反目成仇] [两个?哪两个?别来拉踩? ] [贺少什么时候出道? ] [没人关注银髮a的骑术吗] [啊啊啊啊啊我老婆] [家妻救人] [贺少:问过我了吗? ] [贺少:没看见我是吗] [抱了吗?哪里哪里,哪里抱了我看看(戴眼镜)? ] …… 贺承流反应过来的时候,迎面有炮火袭来。 迟弥雪一个压弯避过,双臂把他圈在身前,「不懂躲的?」 贺承流:? 他脑袋还是懵的,嘴上喃喃,「那么大一个炮,我怎么躲?」 迟弥雪:「我说刚刚!」 「刚刚就是那么大一个炮,我……」他反应过来,声音越发低沉,「哦,你是说刚刚……」 第54章 景亚见人就撕。 浓稠的血液蒙住眼皮, 徒留两三根卷翘的睫毛在血痂中顽强翘起。 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就连从守卫那里借来的衣服都已经破败不堪。残破的地方露出泥泞的血肉,有的地方森然见骨。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步履蹒跚,张牙舞爪往前撞去。 「贺、贺承流!」 ——元素随着血液流淌,入侵神经中枢。他的唇舌已经僵硬到难以打直,可每抓住一个警卫,他的眼神都会变得狠毒可怖。指甲在他们身上划出血沟,每划一道,都会磕磕绊绊喊一次贺承流的名字。 他的指甲有一次嵌入警卫手臂,狠狠拉下! 警卫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腹部。 景亚远远飘飞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落在废墟之上。 他的指甲很毒,很有力量,警卫的手臂出现一条细长的沟。 鲜血迅速涌填, 覆盖苍白透明的伤口。 警卫捂着手臂紧紧皱起眉头站在原地,他的同伴们端着雷射枪迅速向景亚靠近,打算彻底把他摁死在这片废墟上,算是报仇。 贺承流收回视线。 他听不见景亚的声音,可长大的嘴型却很清楚,他在喊他的名字。 空气中充满硝烟的味道。 原本筒子楼里的劣质营养片味道已经完全被覆盖了。 炮火擦着星摩的镜子边缘划过。 尤清迈甩开一轮追击, 从一旁打了个圆弧回来, 与迟弥雪并驾齐驱。 「是时候了吗?」她问。 迟弥雪闻言,垂眸往胸前凌乱的金色脑袋瞟了眼,随即转头朝尤清迈示意,坚定点了下头。 「告诉关遇鲤可以了。」 「嗯。」 关键时刻,尤清迈没有任何废话。她吹了声流氓口哨,拧动加速阀门,压了个弯绕到关遇鲤的可视区域,向上竖起大拇指,随即打横,划了两道。 贺承流安静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迟弥雪垂下头看他的发旋,眼神软化下来。 她松开左手,轻轻扶了下他的腰,说,「抓好。」 贺承流听言,微微回了回头,随即压身扶住前面。迟弥雪长臂一横握住把手,压身把他圈在中间。 她围合出这方空间不大不小,刚好舒适,足够让人安心。贺承流敛眸,背部感受着她的体温,绵绵密密,丝丝入里,像冰天雪地里围裹在身上的大衣,暖暖的,很安心。 身后的炮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息。 贺承流余光看见关遇鲤的人陆陆续续从景家的星艇下来,他回想起刚刚迟弥雪让尤清迈转告关遇鲤的那句「可以了」,倏然一愣,问,「你和遇鲤姐姐早就计划好了吗?」 迟弥雪说,「嗯。」 「……什么时候?」 「在医院的时候。」 她垂下眼皮,看了眼贺承流发懵的脑袋,突然手心一痒,很想揉揉。 事实上,早在管家找她聊过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贺承流在医院穿着情致衣服自胃勾引她,让她出去买粥的那会儿,她遇上了关遇鲤。 粥是关遇鲤买的。 她半路截胡,分了支烟给她,把接下来的计划言简意赅地说完。 关遇鲤一开始无法接受,后来见事情大差不差,像迟弥雪预料的一样,爆发地点是绮丽街区,先出现的人是赫樊,她看迟弥雪的视线就不一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与贺承流相关的问题,迟弥雪那天也同她探讨了。 表明是迟楚和萧显的女儿以后,关遇鲤无法用身份进行压制,毕竟元帅一直以来都在找机会为鸻痕平反,她完全看在眼里。 她本身也不是多叽歪的个性,既然都能为心仪的男o提供物质保障,那女a之间的较量就变得很简单。 结局就是,迟弥雪脚上的力要是没及时控制住,踢断的就是她的肋骨。 如果不是已经说开,按照关遇鲤的性格,贺承流那天在迟弥雪的病房待到天亮,她不早把医院翻个底朝天才奇怪。 她们越过贺承流达成战斗策略理念上的一致,管家乐见其成—— 总比两个人在少爷面前斗得面红耳赤好,那样不利于团结,少爷也会为难。 所以提供了两架可以变形为轻型机甲的星摩重机。 此时,管家已经被警卫保护着,半拉半架地退回军艇。 他扶着舱门,担忧地望向那抹穿梭的身影。 本就破败的绮丽区此时满是疮痍。 天空灰濛濛的,到处冒着硝烟,绵长的尖叫声充斥耳膜,零星的火力声穿插其间,唯有死去的人和废墟一样,在这荒唐的幕布下彻底沉默。 星摩陡然轰鸣一声,像蔑视战场的野兽,盘旋一圈,落在「故人」附近。 迟弥雪长腿一扬,从星摩下来。染血的黑靴踩上废墟,发出「啷噹」脆响。 军用匕首在她手上挽了个刀花,她伸出右手,让贺承流借力下来。 贺承流兴致不高,更不明白她把星摩停在这里的目的,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迟弥雪没有回应,牵着他的手走。 两个人的手都很好看,指节修长,骨感分明。迟弥雪的手和她的身体温差很大,冰冰凉凉的,干燥舒适。贺承流的手看着没什么肉,却比她的软嫩一些。 此时,两个人的手自然而然地交握在一起,缝隙卡着缝隙,像榫卯一样契合。 这种严丝合缝的极端适配感满足了强迫症,让人心里觉得格外舒畅。舒畅之余,贺承流抬起眼看前面的她,银髮高马尾飞扬,侧脸犀利冷淡,轮廓勾勒出生人勿近的疏离冷感。 可就是这个「生人勿近」的人,此刻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踏过废墟。 贺承流正神游着,迟弥雪已经停下脚步,他恍然未觉,闷头撞了上去。 脚边传来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叫着谁的名字。 「呵……瑟……咧……」 是景亚。 他已经面目全非,强弩之末。 废墟成为他最后的温床,他不甘地喊着贺承流的名字,却因为舌头已经僵化,连说出来的字眼都不清晰。 迟弥雪蹲下身来,匕首插在他鬓边的废墟里,繫着鞋带。 冷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像凛冬早至,像覆盖一层冰霜—— 「命运是有逻辑的,贺承流不该是你的假想敌。很多事情,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要跟着你走完这个世纪。你成长在冰冷的算计和利用里,所以爱恨与勇气都贫瘠,不怪贺承流。不是他,你依然会是你,或早或晚。没有脱离景练的魄力,走到哪里,都不会生出自由的羽翼,还是被她放在手里盘来盘去的牟利工具。」 她说完,抬眼看地上的景亚。 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竭力抬起眼皮。可惜风干的血痂太硬,他只能颤动眼皮。 血淋淋的手抬起,他想说些什么,终归还是太无力,说不出来。 这时节,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劲风过境,一行血泪从他眼尾流下,把底下的破砖碎瓦染上斑驳血迹。 他的手臂失去力气,重重摔下,却也只是一声脆响。 景亚死了。 可怖面容回归温和模样。 像那天在敦行星第一次看到他的那样。 迟弥雪回头,扬起脸看高高站着的贺承流。 两行清泪顺着他脸颊落下。 他看向别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话根本不是说给他听的,我根本没有因为他怪我而受影响。」 才怪。 莫名背负他人的命运成因,谁能不受影响,心境泰然? 景亚到死都想着要杀了他,贺承流心里生出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苦涩的悲哀。 就仿佛,真的是他打扰了景亚的人生。 如果没有他,景亚就能没有阻碍地追求迟弥雪,就能借迟弥雪的力量顺理成章摆脱景练的掌控;如果没有他,景亚不会成为被关在鸽笼里的拍卖品,不会在赫樊的控制下屈辱地活着;如果没有他,景亚今天不会在这里,不用这么悲惨地死去。 可如果真的接受「他打扰了景亚人生」的说辞,他也不甘心。 论先来后到,他更早与迟弥雪产生交集;论远近距离,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论迟弥雪的态度差别,她明明更关心他…… 所以,凭什么怪他? 贺承流想,凭什么呢? 可景亚就是怪他了啊。 从前那么温柔和煦的一个人,到临死的时候失去理智,也要下意识拉着他下地狱。 旁观者或许会说何必内耗,就是他咎由自取。 可身在其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同事偷东西被辞退,临走的时候说都怪你。你会愤怒,会无语,会抓心挠肺地想和他理论一番。可你想到,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笑起来也很阳光好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于是所有的情绪就只剩下悲伤。 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临走的时候都要怪你呢? 贺承流以为这种感觉只有他自己懂,即使宣之于口,也没有人感同身受。 可迟弥雪知道。 知道他的难过和不甘心。 她特地把他带到临死的景亚面前,在景亚回復一丝理智的情况下,说了那些话。 「你成长在冰冷的算计和利用里,所以爱恨与勇气都贫瘠,不怪贺承流。」 是啊,不怪他。 不怪他的。 贺承流捂住脸,泪流满面。 原来他从来没有看清过,迟弥雪比他想像的,还要懂得如何来爱。 第55章 橘色的夕阳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晚风拉起她们的发梢。 贺承流高高站在废墟之上,迟弥雪单腿屈膝,抵在死去的景亚身旁。 光影错位, 满地硝烟里, 像是她在向他求婚。 如果她手持鲜花, 如果他身披白纱。 关遇鲤刚收拾完景练, 走出舱门要寻找贺承流,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黑色军靴缓下脚步。 她停在台阶处,静静望着远处的那一双人。 金髮凌乱, 银髮飞扬。 两个人的身影如出一辙的桀骜,也恍若復刻一样的孤独。 风轻轻流淌, 夕阳静默无声,唯独救助人员的身影稀稀拉拉, 来来回回,那些影子或高或低,一遍遍从她们身上划过。 她们像是与这个嘈杂的世界分割, 在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 彼此灵魂相互依偎, 接一场缠绵的吻。 关遇鲤逆着夕阳看久了,眼眶有点酸。 她收回目光,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转身找一旁热泪盈眶的管家要了支烟叼进嘴里,抬起打火机,又放下。 最后还是抬起手,点上了。 也许是因为这支烟,再看她们俩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么那么难受。 她莫名想起以前写在记事本里的一句话—— 「荒原旷古, 唯独你我,从生到死,不算孤独。」 可惜景色不佳,满地残垣。 空气里充斥着焦烈的灼烧味。 贺承流情绪缓復,鼻子也通了。他被这个味道呛得鼻腔发疼,却也不着急回去。 昂首望向远处的橘色晚霞,他低声问迟弥雪,「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迟弥雪闻声,就知道他缓过来了。 睫毛一颤,拎着匕首,慢条斯理起身。 她揪起身上的运动紧身衣,不紧不慢地擦着刀,「这种情况,你觉得呢?」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与以往截然不同,竟然有了要和别人商量的意味,即使听起来不是那么中听,但也足够让贺承流觉得讶异。 贺承流转头,认真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宁静,确认她不是嘲讽脸,也不是在开玩笑,于是扬起唇,不动声色地笑了下。 撇下眼时看见她擦刀的样子,「啧」了一声,摊开手,「喏。」 迟弥雪:「?」 贺承流扬了扬下巴,指向她手里的匕首。 「哦,」迟弥雪会意,把匕首交到他手里,「很锋利。」 又补充,「血腥味有点重。」 如果介意的话,也可以不用帮她擦。 贺承流没说话,从裤兜里拉出一条干净的银白色素手帕,擦匕首的动作有条不紊。 ……他出发前还能记得揣上着手帕,真不容易。 贺承流仿佛听见她的腹诽,不大在意地启唇,「这是我的习惯。」 其实是管家的习惯。 他老是唠叨,说什么出发之前要在身上放条手帕,万一碰了什么脏东西好擦手。 真不敢想像,要是随身空间被研发出来,管家能往他空间里塞多少东西。 迟弥雪听言,没有答话。 她看着在被夕阳染成金灰色的银色手帕,轻轻笑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远方,整个脸色都松弛下来。 她随手抽出根烟点上,没抽。 细长的香菸夹在她指尖,她说话的语调不知不觉都轻快了不少,「如果你是赫拉的话,你现在会怎么做?」 贺承流头也不抬。 「会怎么做……」他想了想,「赫樊死了,景练被抓,邀游集团倒台,她最重要的两条资金鍊都断裂了。嗯……不会,私自提炼元素,打元素人的主意,这是违反联邦科技研究法的,她现在的最应该解决的危机,应该是面临被起诉和身败名裂的可能。那她会怎么做呢?」 私自提炼元素,蓄养元素人这个事实,邀游星应该还有很多人证,信息化方面的证据也都被冉湫保存下来。如果被起诉,赫拉大概率会面临牢狱之灾。 这种情况下…… 「如果我是赫拉,我可能会先解决被起诉的问题。」贺承流说,「但是她没办法阻止我们,所以,可能会拿我们在意的东西出来谈判。我们在意的东西……我老妈,你师母?」 他手上动作一顿,眼睛睁得很圆。 这个结论让人莫名烦躁。 弱点就活该被人拿捏吗? 擦匕首的动作越来越快。 迟弥雪看着他,寻隙摁住他的手,把匕首拿回来,顺便取过他手上的手帕,轻轻擦着。 「她现在有个办法,可以一石二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贺承流问,「什么办法?」 「围魏救赵。让议会向联邦最高法提起诉讼,起诉你妈妈。你妈妈一旦到庭应诉,我们肯定会去旁听,帮忙找辩诉证据,被这件事情一分心,就没时间起诉她了。 」 「……」贺承流默了下。 迟弥雪以为他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贺承流还是默不作声,像是有什么深刻体会,又或者重大疑虑,脸上的神色一时让人分辨不出来。 迟弥雪歪身看他神情。 他总算回过神来。 「哦,我是觉得,」贺承流看了她一眼,说,「你挺会用成语的。一石二鸟,围魏救赵。」 「……」 所以想半天,就是在学习成语? 迟弥雪明显没有信。 她的视线凉飕飕的,颳得贺承流脸皮疼。 贺承流被她看得不自在,挥挥手走下废墟,往军艇而去,「哎呀,所以你已经推断出对方的下一步了,那你的下一步呢?」 迟弥雪抿了口烟,跟在他身后下来,「再看看吧。」 ? 再看看?吧?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出来,一听一个不靠谱,可是从迟弥雪嘴里蹦出来,一听就是一个不想告诉别人。 贺承流那股气劲儿瞬间又上来了。 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吗? 他连大小、直径、速度都已经完全掌握,到底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 「迟弥雪!」 贺承流停下脚步,转头大喊。 迟弥雪轻飘飘「嗯」了一声,眯眼看他。 「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迟弥雪走过来,抬手揉他炸毛脑袋,「什么话说明白?」 「再看看是什么意思?」 「唔,这个,」迟弥雪搭着他肩膀往前走,一边走,搭在他肩上的手一边摸他耳垂,「再看看的意思就是,我得看看你老妈有什么动作,我再决定採取什么动作,争取形成合力。」 「你的意思是,老妈会採取行动?」 迟弥雪嘆了口气,指腹得寸进尺,蹂.躏他软软的耳垂,「你老妈是坐以待毙的人吗?」 「不是。」 「嗯。」 贺承流:「?」 迟弥雪垂眸看了他一眼,失笑,松开他的耳垂,曲起手指弹他脑瓜崩,「你妈妈让关遇鲤回来支援,明显早就知道赫拉暗中进行的事情,连和景练有资金往来都摸清楚了。这种对垒局势,一定是长期的矛盾积累,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那你想,你老妈和赫拉都是聪明的人,在长期的互相试探、矛盾积累的过程中,她们有谁会毫无察觉吗?肯定不会。」 「意思就是,在我老妈这次行动之前,她们已经较量过很多次了?」 「嗯,应该是这样。所以我猜测,让你老妈去长西星泽空间场做军演,应该也是赫拉设计的。长西星泽空间场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什么东西?」贺承流一下子紧张起来。 迟弥雪说,「放心,你老妈既然知道那里有东西,不会不防备。关遇鲤真的是从长西星泽回来的吗?还是她原本就是在近星系泊军?」 「你是说?!」贺承流皱起眉,「我老妈没有真的去长西星泽,而是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 「也不是,」迟弥雪说,「应该也是去了的,不然怎么瞒地过议会?最大的可能性是,提早完成演练,并且在那个空间场找到了能真正指控赫拉的罪证,你老妈有了这个罪证,才会把这种对垒搬到明面上来。你以前见过你老妈在公开场合指挥自己的兵去干涉赫拉的事吗?」 贺承流闻言,仔细一想,还真没有。 以前他虽然也知道老妈和赫拉不合,不过也都是私底下的。管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跟赫拉走太近,从这点可以看出他老妈对赫拉的态度。 幸亏他对赫拉这个人一直不太感冒,觉得她沽名钓誉,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所以没有想靠拢的意思。 嘶,刚刚他好像也用成语了! 沽名钓誉,真才实学。 看来他成语的使用率也没有落后迟弥雪太多。这么多年的缺课还是没能影响他这个天才少年的文学素养。 刚刚说到哪里了。 嗷,他对赫拉不感冒。 这是真的,倒是敦行星,原本闫礼明的导师,对赫拉十分推崇。是以这位导师一开始拉拢他,他就拒绝加入课程——他老妈还以为他听话远离元素学,为此还欣慰了很久,送了他一架新的飞行器…… 所以,事实如果真如迟弥雪所说的,那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了解一下他老妈的计划。 他挥开迟弥雪手,朝着关遇鲤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迟弥雪看着空荡荡的臂弯,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转头望向正朝贺承流笑的关遇鲤,瞬间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连带着关遇鲤指尖夹着的烟都格外碍眼。 迟弥雪把手里银灰手帕攥皱,心想,改天或许得教教贺承流,不能一见到关遇鲤就甩开她的手向前跑。 第56章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关遇鲤也不知道贺岚的打算,不过迟弥雪的推论,倒是证实了大半。 ——贺岚的武装机甲部队确实在长西星泽空间场碰上了怪事,那生长于黑色沼泽星的生物触手极长,一旦缠上机甲,即使被砍碎,也还能自主活动,和机甲缠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关遇鲤还能回想起那时,她的机甲被触手缠上的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明明已经切换大刀挣脱它的缠绕, 一回头,被斩断的那截残余物竟然还能在她的机甲上迅速蠕动。 她收回神思,探究地看着迟弥雪。 这属于高级军事机密,迟弥雪怎么会知道? 迟弥雪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暂时还看她不太顺眼,是以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贺承流沉思了片刻,说, 「遇鲤姐姐你放心, 迟弥雪不是要窃听高级机密, 这些都是她的推断。」 于是把她们刚刚的对话说了一遍。 「我们得确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声音轻灵缓和,像杰出的领袖,带着坚强的意志。 关遇鲤很难不为这样的贺承流所触动。 可她明白, 很大可能, 这样的贺承流不会属于她。 难受的情绪短暂存在了一瞬,就被她驱逐出胸腔。就着贺承流的话开始谈论起接下来的打算。 「按照迟弥雪的说法, 我们是最应该先发制人,向联邦最高法提交起诉状的。」 贺承流点点头, 「只不过按照流程,即使我们现在提交起诉状,可能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进入审理环节,我们需要的不是对簿公堂,是要让她分身乏术。」 两个人陷入沉思。 关遇鲤一支烟抽完,就着火星子又续了一支。 她转头看向迟弥雪,见她侧脸沉静,微微磨了磨牙,还是垂头从口袋里抠出烟盒,分了她一支,拢手帮她点火。 迟弥雪狠狠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开口,「我们可能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什么?」 还没说完,冉湫闯进来,说,「快看,新闻炸锅了!」 「怎么了?」 「原联邦暴力监狱监狱长闾寒,十天前向联邦最高法呈递诉状,诉当红科研明星赫拉夫人用监狱服刑人员做元素试验。明天早上八点传唤开庭。现在闾寒已经把起诉状内容发在网上,证据也正在一个一个往上发。」 迟弥雪心里一直纠结的那个点突然被打通了。 闾寒。 原来是他。 被遗漏了的关键人物。 当年他离职之前去找过贺岚,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前去拜访,也不是要求她保住自己的职位,去贺家的目的,恐怕就是要寄存这些东西。毕竟没有什么地方比军方更能保密。 闾寒这把刀,藏了十余年,现在终于出鞘了。 时机掌握得刚刚好,在她们剪除了赫拉两大资本羽翼之后,在刚刚全程直播打破她的舆论壁垒之后。 如果说赫拉是一块密不透风的防风布,她们铤而走险给这块防风布划出两道小口子,闾寒就是直接探手,把这小口子完全撕裂,让所有人看看赫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上诉的人是他,那么迟弥雪和贺承流的行动空间和行动时间就更加充裕。 真不愧是执掌联邦军事的贺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不过如此。 迟弥雪暗中佩服。 她说,「那我们得去一趟赫拉的科研中心了。」 说起这个,冉湫面露难色。 「赫拉手底下的工程师团队能力不低,她在克怀恩有七个实验室,在工程师团队的干扰下,我暂时不知道她的老巢在哪里。」 「这个简单。」贺承流说,「找到格尔就知道了。」 格尔。 这个名字很熟悉。 迟弥雪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品咂两圈。 哦,她想起来了,就是带闫礼明的那个教授。 当时她入学,也被分配到这个教授手下,然后她就被赫拉盯上了——这是有心人刻意为之,还是真就这么碰巧,不得而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有闫礼明这层关系,格尔和赫拉应该关系匪浅。 一群人聚在一起商定完,各自分头行动。 迟弥雪带着贺承流还有鞑练洁往敦行星去。 关遇鲤处理景练,提取证据,调派人手彼此接应以防不测。 冉湫回中枢区,继续舆论造势,顺带定位赫拉的处所。 尤清迈陪着黎弃回医院接受治疗。 * 与此同时,中枢区联邦议会大楼爆发激烈争吵。 有的议会成员觉得应该根据司法程序,依法传唤赫拉,有的人觉得在这多事之秋,传唤赫拉会引起星际动盪。 双方意见僵持不下,连带着举手表决都能打成平手,是否传唤赫拉,一时之间成了议论的重点。 就在此时,中枢区门口的警卫带进来一个人。 男beta,身量不高,头髮稀疏,面容慈祥,双目炯炯有神,一身西装革履,胸前的贴牌是描金的「h」,赫然是贺家的管家! ! 他来做什么? ! 议会大厅莫名安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出现得太过突兀,是以众人错愕,注意力都转移向他来这里的目的。 管家站在会议厅门口,入目所及尽是恢弘。 他把贺岚交代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抬步走上主席台,熟练地操作投影设备,把投影聚焦在他手里的盒子上。 盒子是长方体的,高级纤维制成,通体黑色,随手放在桌上,还能感受到里面的东西在动,顶得盒子一跳一跳的。 管家清了清嗓子,「尊贵的各位议员,大家晚上好。我是贺岚议员的管家,受贺岚议员所託,持她的参会令,前来转达事项。贺岚议员知道各位正在对赫拉夫人一事做出决议,在此之前,请各位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他掌尖比向台上的盒子,往后退了一步。 两旁的警卫全副武装,端着雷射枪,一同上前,揭开盖子。 投影把里面的东西清晰地投映在中央晶屏,所有议员看清之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其中一名议员是生命科学协会主席,脸色剧变,指着晶屏大骂,「你竟敢把触手生物带回中枢区!!」 触手生物! 现场* 一片譁然。 这就是触手生物!被列为克怀恩星际甲级威胁的生命体,的触手生物? ! 此时,触手生物的触鬚横卧在盒子里,从上到下被纤维紧紧裹住——还不能裹得太严实,生怕勒断以后这些残肢会以雷霆之势再生。 这截触鬚好不容易获得了新鲜空气,尾部骤然弹跳一下,带得整个盒子飞腾而起,落下的时候在桌面发出「咵哒」的声音,吓得在场所有人骤然生出一身冷汗。 警卫上前封锁纤维盒。 「诸位议员请听我说,」管家上前,说,「这是贺岚议员在长西星泽空间场发现的生物,众所周知,触手生物在被切断触手之后,其触鬚的存活时间有限,即使能力再强的触手,触鬚脱离本体,两分钟后也会自然死亡。可是这个,从被切下来送回首都星,已经长达三天,触鬚仍然具有高度活性。诸位请看— —」 管家抬手,示意众人看向晶屏。 浅蓝色的晶屏上显示映出一个银髮飘飞的身影,血染的傲骨没有一寸曲折,回首过来,是凛冽无极的一双蓝色寒眸。 镜头拉远,露出她身前面对的无数人,穿着统一的马甲,上面写着「比秦」的字样。 满地都是残肢。 与此同时,一支断臂不知道从哪里弹跳而起,青筋暴起,孔武有力,捏握成拳头,狠狠击向她的腿根! 管家抬手一点,画面定格在这里。 「相信各位议员也能清楚判断,这是人类的手臂。根据生物特性,手臂在离开人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可是这种离奇的事件却发生在比秦实验室里。诸位再看——」 他双指一点。 原本的残肢被放大,映出上面一个「cri」字样的刺青,竟然是联邦暴力监狱的在役服刑人员! ! 这…… 这……! 惊骇之余,众人议论纷纷。 剩下的早已不用管家继续讲明。 邀游集团的景练没有独立研发能力,刚刚的直播里,赫樊出事,景练前往现场,可以证实景练和赫樊关系不一般。而能让景练在邀游星开闢秘密实验室的,恐怕权利地位在景练之上,能让景练去支援赫樊,再加上具有独立研发能力的人,基本上就剩下一个了。 可是,触手生物对于克怀恩星际来说有多么危险,赫拉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 怎么会暗中输送研发成果? 有人想起消失的迟楚和萧显,勐然回过神来—— 「不要污衊赫拉夫人!当年鸻痕研究组也做过相关研究,赫拉夫人经过分析研判,知道相关研究成果会破坏人文和平、危及人类安危的时候就尽力截停项目。鸻痕研究组接受调查,组员迟楚和萧显逃离中枢区,至今下落不明,如果是她们在哪个角落暗中研究,给虫族输送成果,用来报復我们的呢?!」 会议厅一阵寂静。 紧接着,开始有人附和。 「……是啊。」 「有可能。」 「对,当年赫拉夫人如果要进行这项研究的话,又何必冒着风险,尽力截停研究项目。」 …… 会议厅里,风向一时倒戈。 管家听着耳边的讨论,看着交头接耳的人群,一时间觉得荒诞极了,心里生气一股久违的怒意,一时间理解了少爷怒踢东西时的感受。 「各位,如果是迟楚和萧显,那么,出现在邀游星的比秦实验室,又怎么解释?她们作为星际在逃犯,有什么能力让邀游集团为她们开闢实验室?比秦实验室里的服刑人员,又怎么解释?又要怎么理解,隐退多年且已经过上安稳生活的原暴力监狱监狱长闾寒,实名举报赫拉夫人?」 是啊。 如果是迟楚和萧显,这些问题,就又无解了。 所有人又安静下来。 管家揭了把汗。 他这个辩论界的低手,幸亏元帅早有叮嘱,否则他还真杀不出这个回马枪。 抬眼扫了眼在场众人,果然一个个噤若寒蝉,面色凝重。 主持议会的成员撕开沉默的缝隙,要求大家重新投票,决议是否传唤赫拉夫人—— 贊成传唤的,比反对的多三票。 传唤。 * 前往敦行星的路上,鞑练洁百无聊赖,扯着贺承流八卦,问他们在邀游星的事情。 贺承流一时漏嘴,在说景亚为什么会进鸽笼的时候,说起他中元素的事情。 元素 鞑练洁一听这话,来精神了,往驾驶舱一瞟,说,「后来怎么解决的?」 贺承流:? 脸上渐渐浮起绯红,他没应声。 鞑练洁一看有情况,再三催促。 贺承流烦不胜烦,「没见过你这么八卦的女a 。」 「欸?贺少,可不能有性别刻板印象。女a就不能八卦吗?女a……」 话到一半,她意识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她是女a。 唔,咱们男omega贺少这是坚守男德,绝不和其他女a说起自己的私房事呢。 也不必这么守吧喂! 真的很想八卦啊! 鞑练洁压制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心想着你不说那我去问迟弥雪。 不过这念头一出来,她就打了个激灵,把它从脑海里甩出去了。 万一再叫迟弥雪误会她对贺少有意思,恐怕有很多种死法让她挑选。 啧。 鞑练洁挠挠头。 贺承流看她这么八卦,突然想起她曾经也喜欢过景亚,心里的怦然陡然褪去,整个人沉静下来。 他说,「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沾上的元素?」 「啊?」鞑练洁挠头的动作停滞一瞬,手垂落下来,有点颓丧地说,「我也不知道。曼德还问我说他有没有给我递过什么吃的,我原本以为没有。现在一想,还真有可能。之前他给我递了瓶水,我拧开瓶盖,嘴刚接触瓶子,还没喝呢,就有个傻缺上来勾搭他,给我气得……那会儿好像把水还给他,冲上去打人了。我后面还后悔呢,不过回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后面没再喝吗?」 「后面就去教务处了……」 贺承流点点头。 或许真的是这样,否则很难解释鞑练洁中元素的程度为什么这么轻。可能是嘴唇轻触,所以摄入含量比较少,但又因为是从嘴里进去的,经过消化系统接触,才会反应很大,后面也才会呕黑水。 这样说起来,曼德无意间还真猜中了。 ……说起曼德。 「我原本不是让曼德来送东西的吗?最后怎么是你来了?」 「啊?你不知道吗?」鞑练洁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不是说迟弥雪让他去干嘛去了吗?」 「……」 迟弥雪让曼德去做事情,这话听起来也确实合理。可是…… 他转头看向驾驶舱的方向。 视线透过透明的窗口,看见高高的椅背,一截平直的肩膀横出来,缠满绷带的手臂弯曲着,搁在扶手上。 她明明已经会和他商量事情了呀。还想听他的意见,问他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没理由在曼德的事情上刻意瞒着他。 而且,在她的一通分析里,她一点都没有提到曼德。 她真的知道曼德来过吗? 贺承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身往驾驶舱的方向走去。 舱门「哗啦」一声划开,又缓缓扣上。 迟弥雪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他来了,头也不回地说,「快到了。」 「不急,」贺承流说,「话说——」 他戳了颗葡萄含进嘴里,又戳了一颗送进迟弥雪口中,等清甜的汁水沖刷齿缝,他才问,「话说,你让曼德干嘛去了?」 「嗯?」迟弥雪没反应过来,「曼德?」 「嗯,我原本叫他送东西过来,他中间不知道拐去哪里了,说是你让他去做什么事。」 迟弥雪听言,眉头微蹙。 「我没联繫过他。」 他又在搞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前方交通情况稳定,迟弥雪把飞行器调成智导模式,释放双手,调出两个人的聊天界面。 她和曼德最新的聊天页面上,静静停留着一张动态地图。 地图上红点闪烁,标识着具体的位置。 却是只有这个,没有任何留言。 迟弥雪眉间的褶皱更深。 她手指翻飞,解锁这个红点的具体信源,发现它的坐标就在首都星-中枢区d区! 贺承流拧起眉,「他是什么意思?」 以前对迟弥雪造成间接伤害的人,说实话,贺承流很难把他往好的方面想。 中枢区d区。 赫拉的住宅区! 糟糕! 贺承流心里一沉。 难道,曼德和赫拉联手了吗! 如果他再次背叛迟弥雪,那迟弥雪…… 琥珀色眼眸里涌上一股浓烈的心疼,看了迟弥雪一眼,欲盖弥彰地迅速撤开。 他的心脏咚咚直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沉重和凌乱。 要告诉迟弥雪那是赫拉的住宅区吗? 说吗? 难道,不说吗? 要不要说? 天人交战。 半晌,迟弥雪听他恍然无声,抬眼看他,见他神思不属,便问,「怎么了?」 贺承流望进她澄澈的蓝眸里,心里又是一阵激盪。 他一咬牙,蹲下身紧紧抓住迟弥雪搁在扶手上的手腕,说,「中枢区d区,就是赫拉的住宅区。」 不出意外,蓝眸瞳孔遽缩。 手臂上薄薄的肌肉线条绷起,他扶着的手腕紧紧扣向座椅扶手。 飞行器紧急制动,飘荡在太空。 迟弥雪闭上眼。 靠入椅背里。 贺承流站起身,把满头银髮揽入怀中。 他的心脏剧烈收缩着,像针扎一样疼。 感同身受这个词,第一次具象化地体现在他身上,那种被重复背叛的无助,那种原本应该站在身边同仇敌忾的人临阵倒戈的愤慨,那种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为了信念战斗的感觉,该怎么释怀? 而这个人的背叛,于当下的时局,是无关紧要,还是牵一髮而动全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怀里的人收紧手臂,把他的腰抱得很紧很紧,紧到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感受到腹部的衣服有了水意。 但很快,迟弥雪想起什么,勐然一滞。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蹙着眉头望入他眼中,嗓音略带沙哑,「不对的,不对。他给我发地址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是背叛,以曼德的懦弱性格,根本不可能特地发个地址来向她宣战。 他发的消息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文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地址,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出事了! 就在此时,冉湫弹来通讯,声音无比急切,「雪!有条从中枢区发过来给你的视频被对方拦截,没有发送成功,你快看看!」 冉湫调节镜头,把镜头对准了她恢復出来的视频。 画面漆黑模煳,勉强能看见中间的人影。四条粗长的锁链在黑暗中衍射出冷冷的金属光,看起来格外渗人。 中间的人…… 迟弥雪说,「放大看一下。」 冉湫依言放大。 模煳的画面里,那人的身段和脸型逐渐显出轮廓。 迟弥雪的胸腔仿佛被狠狠撞击,她勐地站起身,视线钉在那个身影上,颤着声问,「是谁发给我的?」 「一个叫曼德的指挥官。」 贺承流唇口微张。 迟弥雪抵住中控台,「谁拦截的?」 「齐特希尔曼,赫拉的总控工程师。」 …… 原来是这样。 「雪,还有个事情。」冉湫看了贺承流一眼,说,「刚刚管家拿着贺岚元帅的参会令,去中枢区展示了这个。」 画面一切,露出一截淌着粘液、正在勾蜷的触鬚。 「说是在长西星泽空间场发现的,切下来到现在至少过了三天,还有活性,怀疑是赫拉输送元素出去,但议会也有声音说这手笔来自消失的鸻痕组员,迟楚和萧显。」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迟弥雪,关注她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冉湫看她眼角抽动了下,没有旁的表情变化,心里稍微放心了些,说,「总之,你做好应对准备。」 虽然雪没说过她的身世,但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朋友,别人不知道,她和老鱿鱼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雪是迟楚教授和萧显博士的女儿,这在她和老鱿鱼这里其实已经不算什么秘密,只是雪从来不提,她们也从来不会主动说起。 今天如果不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她也不会说。 好在雪没有什么反应。 想来她可能早就知道,她们知道她的父母是谁。 冉湫切断通讯。 贺承流静静看着迟弥雪。 可她从始至终,都很安静,除了他衣服上的那两点水意做证明,其余的都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连嘴角都是一如既往的弧度。 她太镇定了。 镇定到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镇定到,贺承流觉得她突然间又离自己很遥远。 可现在不是追求什么距离的时候。 他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把飞行器控制权切换过来。 深沉的太空中,漂亮的飞行器利落调转方向,灯束射线「嘭」地一声亮起,像甦醒的勐兽,露出一种无人能挡的气势。 雪白的灯带遗落一片光海,一如她们初遇时,他戏弄迟弥雪的那样。 贺承流拨弄控制盘,飞行器往首都星的方向弹射而去。 * 首都星已经乱成一团。 繁华街道此时已经演变成暴动现场,一个个元素人速度迅捷,力量惊人,撕扯缠斗着无辜的公民。 首都星的星警早已见识过绮丽区的情况,此时开着舰艇,高高盘旋在街道上空。她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却聚集在舱口处畏畏缩缩,始终不敢下去和元素人硬碰硬。 到处都是警报声,整个街区火情四起,又被智能湮灭;商店的安全窗被撞击破碎,又自动升起格挡板;轨道列车相撞,公民四散奔逃…… 军靴踏上这篇土地。 枪声响起。 关遇鲤带着她的手下,沿着街道一路扫过,解救了一个又一个公民。 前往中枢区的太空梯已经关闭,机甲进入戒备状态,贺承流和迟弥雪无法抵达。 赫拉很聪明。 太聪明了。 她放出元素人发动暴乱,就没人关注她的庭审,一百个闾寒摆出千万个证据都没用。公民正在遭受痛苦,议会还能安如泰山,旁听联邦最高法审理她的案件吗?绝对不可能的。 果然,案件审理的过程被推迟了。 她让看守的星警转告最高议会,如果有元素人的解药,就能解除暴乱预警。她能做出元素人的解药。 最高议会又召开了紧急会议,一个个像热锅上的蚂蚁,投票表决是否缓释赫拉,让她先行研制解药。 向来反对赫拉的一派立刻否决这项提议。 他们拉出绮丽街区的直播视频片段,众人发现贺家医疗队的人也能安抚元素人。 事实摆在眼前,即使还有少数不同的声音,但议会还是紧急联繫了管家。 管家听言咬牙切齿,没忍住踢了一脚马路牙子,疼得抱脚直蹦。 他忍疼暴怒,「研制出解药的人是我们少爷!太空梯都封锁了!我们少爷还怎么上来!我跟你说我们少爷就没受过这种委屈!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锁在外面过,你们这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管家「妙语连珠」,直到议会的人簇拥着贺承流出现在他眼前,他才擦擦眼睛,「少爷?」 「少爷,你终于上来了,有没有受伤,现在下面危险得很,本来他们还不让你上来,我说不……」 「三!二!」 一还没数完,管家就两片嘴皮子一紧,把嘴闭上了。 清净。 议员们看向贺承流,感激涕零,顿时觉得他的身形都高大了许多。 中枢区的联邦实验室就是气派,什么仪器都有,什么材料也都齐全,比在萨坦星手搓的时候快乐多了。 最高议会还给他配备了十二名助手,他只要了两名,钻进实验室里,把门一关。 原本要钻进去的管家碰了一鼻子灰,穿着实验服站在实验舱门口,稍显落寞。 他转过身,安慰自己—— 没事,反正小迟都没能进得去,他没进去又算得了什么呢? 刚抬起手想拍拍迟弥雪的肩膀,好好安慰她,一打眼拍了个空。 嗯?小迟人呢? ? ? 别是进去了? ! 第57章 中枢区最高实验室是22摄氏度恆温, 冰冰凉凉。 贺承流让两个助手先去准备实验用具,拉着迟弥雪进单人更衣室。 为了防止交叉污染,最大限度集中气流急速消毒, 实验室的单人更衣间面积不大, 设计得很是狭窄, 两个人塞进去, 满满当当。 贺承流知道时间紧急,刚想抬手帮她剥去厚重的实验服,却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一顿,旋身拿一套干净利索的短袖给她换上。 迟弥雪垂眼, 看他白皙的脸渐渐染上绯红,耳垂也明显有了红晕。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清楚感受到他浑身漾开的滚烫热意。 他压着脖颈,垂着脑袋。 赫拉不好对付,独自去赫拉家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现在人手紧缺, 迟弥雪想一个人去, 他不好意思阻止, 也不应该阻止。 他抬眼看向迟弥雪,琥珀色的眸上覆盖着一层晶莹,湿答答的,带这无法掩饰的担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担心的感受了。 以前都是一人吃好全家不饿, 现在却不是了。 迟弥雪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抬手,原本想揉揉他的脑袋。 他脑袋上戴着实验用的帽子,把所有头髮严严实实收了进去,迟弥雪手一顿,转而曲起指节,捏捏他脸上的肉。 「等我回来。」 贺承流的脸更红了。 「嗯。」 他旋身拿过一条干净的、实验员穿的萝蔔裤,并着一双绝缘鞋给她。 迟弥雪接过东西,顺势俯身。 狭小的空间里,贺承流根本无路可退,避无可避。 随即,他感受到前额传来一个温润的吻。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残余的柔软触感像轻飘飘的羽毛,飘飘摇摇往心里钻,末端扫过一个个细胞,逗得它们扑腾狂跳。 空间实在太窄了。 气温上升。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离得很近很近。 迟弥雪说,「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她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 或许也是时机不恰当,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太不合事宜。 贺承流终还是逃也似的退出更衣间,站在门口低声说,「穿完以后从研究员专用电梯下去,门口一般会有两个警卫,身上有武器,可以直接放倒,这个节点,应该没人在关注监控。」 最高实验室是鸻痕的原始实验室,贺承流崇拜鸻痕已久,偷偷来了很多次,虽然没有进到最里面,却把很多通道和出入口都摸清了。 迟弥雪说,「知道了。」 一出来,两个人又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俱是一顿。 迟弥雪张开双臂,轻轻拢住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别想太多,专心做实验。」 说着,摁了电梯,走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 贺承流这才反应过来。 别想太多。 他很难不想太多。 赫拉又不是什么好人,她家里对于迟弥雪来说,实在太不安全。 但他什么也没说,乖乖点了点头,说,「好,早去早回。」 * 相比于下面居民区的惨绝人寰,中枢区还是很安静。只是这种安静里透着几分诡秘,让人脚底发毛。 守在实验室出口的两名星警百无聊赖,鞋尖戳着地面,靠在墙上说着话。 「你站成这样,万一被总队发现,又要挨处分。」 「怕什么?」歪歪站着的星警指了指顶上那排监控,「都被屏蔽了。」 「你又屏蔽?」 「不是我,昨天他们值班的时候就屏蔽了,我只是没有弄回来而已。再说了,总队现在哪还有空管我们,下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也是。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谁知道。据说,」歪歪站着的星警指了指上面,「上面神仙打架呢,小鬼就遭殃喽!」 「我觉得应该不是,贺元帅不是那种争权夺利的人。……肯定是被逼急了。」 歪歪站着的星警刚想再说点什么,电梯门「哗啦」一声打开,露出一个高挑的身形。 迟弥雪扬起脸,冷冽的视线在他们脸上逡巡一轮,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开双手摁住他们的后脑,狠狠一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两个人眼冒金星。 原本歪歪站着的星警体质好一点,抽出腰间的警棍就要防御,却没想到被迟弥雪噼手夺过。 掌根往他后劲一杵,他翻了个白眼,还想再挣扎一下,却是直接晕死过去。 另一名星警见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前爬去,一边爬,一边想着要联繫总队汇报情况,被迟弥雪迈开两步踩住后背,夺过通讯器,如法炮制敲晕。 两人都是男a ,迟弥雪拎着他们的衣服,犹豫着要不要穿上。 好在时间刚刚入夜,他们值夜班,刚洗完澡换完衣服过来,衣服上的味道不会太重。 于是迟弥雪臭着脸把他们的衣服套在外面,一边扎着警用腰带,一边往外走去。 今晚的中枢区人影寥落。 重要的人都聚集在议会区,有的在下面的居民区指挥救援工作,至于家属,都是能在家里待着就不出来走了。 这倒是大大方面了迟弥雪行动。 她按照贺承流的提示,走到机库的位置,数到第三个飞行器轨道,侧身划入。 她亮起灯光,根据标识找到赫拉家里的方向,沿着轨道迅速穿行而去。 赫拉已经被暂时看押,不在家里。 迟弥雪摁响门铃,视讯器里露出一张长满络腮鬍子的脸。 「谁?」络腮鬍子警觉地问。 迟弥雪晃了一下电子身份信息,「中枢区星警。赫拉夫人想拿几本书过去看,长官让我来拿。」 络腮鬍子的眼睛很圆,警惕地看了她半晌,问,「夫人是要哪几本?是怎么说的?」 迟弥雪说,「夫人说,《科拉瓦论文合集》要带,其他的随便带个两三本就行。」 络腮鬍子闻言,又静静审视了她片刻,仍不肯放她进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给你。」 「嗯。」迟弥雪点点头,「也好。」 她的姿态闲适而轻松。 络腮鬍子余光看见,已经转过去的身子一顿。 赫拉夫人从来不让人进她的书房,据说上一任总控就是因为进了一趟书房就被解僱了。 络腮鬍子一思索,转身给她开门,「既然夫人交代了你,那你自己进来拿吧。」 「嗯。」 迟弥雪把手腕向背后一勾,不动声色地收起手里的电击棍。 ——她原本打算动手的,没想到这络腮鬍子相当识趣,倒是省了她一番力气。 赫拉家里的装修风格和她在邀游墅的书房很像。 规整。 冰冷。 一丝不苟。 所有家具都是精钢材质,在灯光下映出刺骨寒芒。整个空间没有任何温情装饰,没有挂画,没有摆件,没有盆栽,没有生物。 「喂!」 络腮鬍子突然喊住她。 突兀的声音让走在前面的迟弥雪心里一紧,她曲起手臂,虎口卡到警用腰带上,转身,「什么了?」 络腮鬍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指了指地上的绝缘鞋,「你们警察进别人家没有换鞋的习惯吗?」 …… 迟弥雪沉默。 她笑笑,「抱歉。」 返回络腮鬍子近旁,换了鞋。 络腮鬍子看着她换下来的鞋,上面的警号和他刚刚瞥见的电子信息一致。又看向她穿着的绝缘鞋,一切似乎都没有破绽。 他原本狐疑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一路走到二楼。 二楼是赫拉的办公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联排的控制器,一个个程序控制师正埋头书写代码,机器高度运转带来热烘烘的温感,带着一股淡淡的烧焦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他们恍若未闻,连带着迟弥雪到来,他们也只是麻木地抬头看她一眼,而后便立刻垂下脑袋继续手头的工作。 穿过走廊来到书房。 和迟弥雪猜想的一样。 邀游墅里的书房是仿造这间书房建造的。 冰冷的家具,熟悉的鸟笼。 连盆栽摆放的方位都一模一样。 这里的乌鸦见到迟弥雪,就开始聒噪地叫唤起来。 迟弥雪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它。 「哦,」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络腮鬍子停在书房门口,探进脑袋来解释道,「这是夫人的爱宠,给夫人解闷用的。」 又催促道,「那就是夫人的书柜,夫人想要什么书都在那上面,抓紧时间给夫人送去。」 他对星警没有职业滤镜,态度还真是不太客气。 不过跟在赫拉身边的人,对别的职业多少都有点傲骨,毕竟在主抓科研的克怀恩年代,作为联邦「智脑」的她,地位实在太高了。以至于她身边的爪牙对别人都不太看得上眼。 赫樊如此,景练其实也是。 小到这位络腮鬍子,也是。 「嗯。」迟弥雪点点头,应承了他的话。 她缓缓抽出警用腰带上的电击棒,摊开手心盛着,看了又看。 络腮鬍子有点不耐烦,问,「怎么了?」 「哦,」迟弥雪说,「没什么,就是这个……」 她转身回来。 络腮鬍子探头凑近,想看看她说的「这个」是哪个,有什么问题。没想到电击棒勐然一挥,在他脑门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击打痕迹,随即往他的腰腹处直戳而去。 刚要喊出口的「来人」被他咽回嘴里,全身上下被电棍带着,有节奏地颤动起来,手舞足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他倒是坚强,梗着脖子瞪着眼,坚持了好一会儿,终究是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迟弥雪往走廊来处望了一眼,见没人,握着他的脚踝把人往书房里拖。 ——晕在外面要是被人看见,还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她拍拍手,看向鸟笼里的乌鸦。 乌鸦还是聒噪地叫。 修长的手探进去,摸到它肚子上突兀的地方,捏了一下。 果然,精铁做的桌子从两侧打开,露出里面流光发亮的电梯。 迟弥雪谨慎地又环视一眼,走向电梯。 电梯下降的过程很长。 她的心也不断往下沉降。 距离她想要的人越近,心绪越无法轻松。 ——在这件事情上,她没办法接受任何失望和落寞。可以接受人不在这个地方,但是不能接受人有什么好歹。 就要见到师母了。 时隔十二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復自己紧张的情绪。 迟弥雪靠在电梯璧上,冰凉的感觉穿透衣服,刺入皮肤。 上次坐这个电梯,触感不是这种冰凉。那时候她带着不安分的贺承流,根本没有余力去感受别的东西。 想起那时候的贺承流,紧张的心情像被抚慰,舒缓了不少。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脸上的冷冽神情冰消雪融。 师母见到他,会不会也很喜欢他? 师母那么精緻的人,会不会也很喜欢他的精緻料理,那个用杨梅丝摆盘出来的菜餚? 迟弥雪垂着双手,捏着潜藏在口袋里的,柔软的银灰色手帕。 贺承流,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做实验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回想起刚刚在更衣间的种种,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一如当时和他共乘电梯的时候一样浓烈。 以后…… 如果还有以后。 如果救出师母。 如果她活着,如果鸻痕昭雪…… 她一定要看看他认真做实验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 第58章 「哐当」一声,电梯卡入轨道,抵达地下密室。 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黑暗冗长的甬道。 修长的腿迈出去,周围的灯「铛」的一声重响,勐然亮了起来。 迟弥雪下意识剎住脚步, 手按上腰间的枪械, 寒凉的长眸一横,警惕地环顾四周。 没有人影。 也很安静。 有点安静得太过了,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唯独机械运转的「嗡嗡」声萦绕耳际。 迟弥雪眉头轻皱,挪动脚下的步伐, 往前走去。 甬道不长,大概二十余米, 脚底的黑色材质格外绵软,绝缘鞋踩上去,竟然有种踩地毯的错觉。 甬道的尽头是一处黑洞洞的空间。有点像烧瓶, 经过狭长的瓶颈, 就能抵达宽长的瓶肚子。 迟弥雪每走一步,身后的灯就「啪」的一声暗下来。黑暗像巨大的凶兽,潜伏在她身后,张着血盆大口。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蛋白质烧焦味。 迟弥雪嵴背的肌肉发紧,按着枪械的手松开,一*指一指握得更紧,抬步往前走去。 甬道即将走到尽头。 灰色的绝缘鞋踩过最后一块黑色「地毯」, 脚跟遽然一绷, 迟弥雪整个人顿住。 视线往下滑。 脚面挪开。 一根断截的灰白头髮,静静躺在黑色「地毯」上。 弯腰拾起, 仔细端详。 与她固有的银灰色头髮不同,这截灰白头髮的末端还带着些许黑褐色,是黑髮自然变白的产物。她认识的人里,有着黑髮的人屈指可数。如果这个人她不认识也就算了,可如果认识—— 看这长度和弯曲程度…… 迟弥雪的心勐然往下一沉。 曼德。 她往前大迈两步。 甬道走到尽头。 目之所及,是黑魆魆的一片。甬道的尽头没有灯光。四条巨大的铁索像勐兽的爪牙,张腾出阴森恐怖的架势,一旦有人敢踩入它的包围圈,就要把那人尽数吞噬。 迟弥雪额角倏然绷紧。 她捏着那截灰白色头髮,往前迈出一步。 黑暗中,铁索细密抖动起来,发出「哗啦啦」一阵声响,随即,蓝光犹如闪电「滋啦」亮起,铁索犹如巨蟒吐信,尖端吐出四道电光,眼见就要朝迟弥雪迎头噼来! 迟弥雪眼皮一跳,就地往侧里翻过,银灰色长髮在空中划出弧度,被蓝色电光击中飘摇一缕,空气中漫开浓烈的蛋白质烧焦味。 揭起银髮,横咬在口中。 长腿斜刺抵住地面,以备伺机而动。 那铁索智能化程度很高,一击未中,及时调整角度,「哗啦啦」的声响还没落下,又「滋啦」吐出一条蓝色寒光,又快又疾。 「呲——」 「呲——」 「呲——」 …… 它穷追不捨。 迟弥雪短暂停驻过的地方,此时都被烧出一个浅坑,浓黑焦烟冒起,空气中的味道更加难闻。 再这样下去不行。 不能总在这个地方和这些铁索缠斗。 迟弥雪又躲避过两次。 她借着隐灭的蓝光看清周围。 粗大的锁链从顶上的四个墙角蔓延出来,墙角处各有一个控制器,在蓝光下反射出幽微的镜面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锁链像海底飞舞的海带,也像漆黑深海里游荡的触鬚,拖着冷冽的声响,在空中飘飘摇摇。 又一次蓝光撕裂黑暗。 黑暗又吞噬蓝光,把最后一丝光明舔舐得一干二净。 周围重归黑暗。 迟弥雪动作利落,「咔哒」一声解下腰间的雷射枪,端在手里,枪托靠肩,手指一拨,食指勾动! 血红色的雷射从枪口迸射而出,直击墙角的控制器。 「嘭!嘭!嘭!」 如法炮制。 每一枪都精准命中。 粗大的锁链失去控制,重重从高空摔下,哗啦啦得堆叠到一起,在有限的空间里发出嘈杂声响。 迟弥雪松开口中的银髮,打亮手电筒。 铁链漆黑一团,失去生命力般,从墙角垂落,委顿在地,堆成难看的一团团。 成束灯光移动,沿着墙体照了两个来回。 这里的墙是由昂贵的精钢支撑,大板直砌,没有任何缝隙,应该是没有连通其他空间。 难道她推测错了,师母没有在这里…… 不对。 灯束落到铁链末端。 迟弥雪大步走过去,把手电筒含入口中,借着灯光拾起铁链,发现上面有黑褐色的血迹,还有一些焦黑的皮屑。 凑近一闻。 是烧焦的蛋白质味道。 她深深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偏头看去,总控那张络腮鬍子脸隐没在黑暗里,旁边的幽光把他的脸映得像地狱恶鬼,散发出丧心病狂的狰狞笑脸。 他身后的一个个都孔武有力,全副武装,显然是有备而来。 「夫人还真是,神机妙算。」络腮鬍子捏着手腕,说,「你是在找这个吗?」 说着,墙面上亮起一道晶屏。 晶屏上,布朗夫人满脸泪痕,双眸空洞,怀里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曼德,神情麻木得像被抽走灵魂。 曼德软绵绵地瘫在她怀里,平时谄媚的一张脸,此刻也重回宁静,这样一看,竟然能看出幼时还没发胖的清秀轮廓。 迟弥雪手上赫然一紧。 她取下含在口中的手电筒,站起身来。 「嗯,」迟弥雪说,「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络腮鬍子声音森然,「夫人让我等着你,我可不敢有事。」 「赫拉还交待了什么?」 「夫人还说,务必把你留在这里,她有大用。」 「嗯。」 「嗯?」络腮鬍子惊疑于迟弥雪的冷淡反应,眉头微微蹙起,脚往前侧了一步,语气激烈起来,「你反应这么淡然,难不成还留了什么后手吗?」 迟弥雪的战绩他有所耳闻。 从敦行星到邀游星,再到首都星的绮丽街区,饶是赫拉夫人这么有手段的人,也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 他怎么敢掉以轻心? 要说她一个人单刀赴会深入这里,没有留任何后手,他不信。 迟弥雪见状,长眉一挑,淡淡笑了。 她端起枪桿,研究着枪口的痕迹,说,「你觉得,我会留什么后手?」 络腮鬍子说,「别故弄玄虚!」 迟弥雪横起手电筒,把光束往他脸上直射而去,见他被强光刺激得眯起眼,唇角的笑意更深。 一如贺承流每次看到的那样,迟弥雪不常笑,偶尔笑一次,神情就像只狐狸一样狡黠,就差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要算计你了。 是以这副神情落在络腮鬍子眼中,他心里即刻警铃大作,手还蒙在眼上挡光,脚步就往后撤了一步,隐入其他人背后。 迟弥雪撤走光束。 寂静的黑暗里,她的嗤笑声刺耳又响亮,像落在络腮鬍子脸上的巴掌。 刀刃出鞘,发出清冽声响。 众人脖颈一紧,仿佛刀刃划过的地方是他们的脖颈和骨骼。即使隔得这么远,这短暂的声音仍有余响,带来的威压如影随形。 络腮鬍子大骂,「还愣着干什么?!上啊!生死不论!」 * 此时,贺承流已经控制器编写好解药提纯的流程和步骤,包括可控制的变量和催化温度。 两个助手驻留实验室看守。 他一边脱下实验服一边回眸看了一眼,同管家悄声说,「这两个人应该不是赫拉的人,你观察看看,如果他们想破坏实验程序,改变控制量,直接捆起来,换鞑练洁进来,她有元素学基础。」 他走一步,管家走一步,紧紧跟在他身后,「少爷,我是说,小迟那边我去帮忙,你留在这里比较安全。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迟弥雪刚刚跟我说,如果她两个小时没回来,就直接去找赫拉。现在两个半小时过去了,」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可能是陷在赫拉家里没办法脱身。」 「没办法脱身?」管家大惊失色,「那怎么办?不是,少爷,你要直接去找赫拉?元帅还没回来,你能应付得过来吗?你去找她做什么啊?你小心点啊少爷!……」 话还没说完,贺承流已经换好一身宽松的衣服,往外走了。 最高议会中心的走廊上晶屏切换,新闻报导完下面的街区发生暴乱之后,又称:据悉,联邦「智脑」赫拉夫人已被最高议会刑拘,议会拟以多项罪名起诉赫拉夫人;赫拉夫人跌落神坛,除了前暴力监狱监狱长闾寒的直接影响外,元帅贺岚家的陪读迟某某也在其间起关键作用。据推测,迟某某系原鸻痕研究组组员迟某与萧某的女儿,这次掀起轩然大波,是因为怀疑赫拉非法囚禁其养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机械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一字一顿掠过耳际。 最高议会已经乱成一团,中场休息时间,三两个人聚在一起抽菸,交头接耳,说起迟弥雪,也都是不大看好的声音。 无非说她无权无势无钱,靠一条命硬拼,与势力盘根错节的赫拉不能相抗衡。 这些话零零星星落入贺承流耳朵里,仿佛往他心里塞着棉花,一颗心脏越来越堵。 时至今日,竟然还是没人看好迟弥雪,没人觉得她会赢,甚至都觉得她会输得一败涂地。 可,迟弥雪,我绝对不会让你输。 贺承流加快脚步,往看守赫拉的监房走去。 * 不愧是「联邦智脑」,赫拉被拘留的地方也与众不同,光明敞亮,温度适宜,空气中还熏有好闻的檀香。 她的状态还很好,妆容一丝不苟,连带着睫毛都捲成格外精神的弧度。唇上涂着玫红色的口红,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最高学术论坛。 见贺承流来,她似乎很意外,就着电子镣铐,抬起咖啡喝了一口,问, 「你母亲回不来,让你来见我?」 贺承流就坐,直视她的眼睛,「我就不兜圈子了。你在长西星泽动了什么手脚,我老妈这时候应该要回来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皱起眉,颇有些真情实感,「请你告诉我,她能回来的,对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赫拉笑得不可自抑,笑得畅快非常。 她说,「她一定能回来的,盖着联邦旗帜回来,也算回来,不是吗,小流?」 贺承流听见这个称唿,嫌恶地皱起眉。 「我已经研制出解药了,迟弥雪带着解药已经出发。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不要白日做梦了。」 赫拉听言,脸上笑容一滞,「你说什么?迟弥雪带着解药出发了?」 「不可能,」她摇摇头,「她还得去救布朗家的那个老太婆呢。」 贺承流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是说布朗夫人?她已经被救出来了。」 「?!」赫拉拧起眉头,「救出来了?不可能!」 「就你藏人的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可能?迟弥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里。」 「她怎么可能想得到那里!」戴着电子镣铐的手握成拳,「不可能,她应该要去我家的地窖,怎么可能直接找到最高议会备勤室!」 「!!」她舌头一蜷,反应过来,整个人拍案而起,「贺承流!你在套我话!!」 贺承流举杯喝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谢谢赫拉夫人告知。」 起身,准备离开。 他又顿住脚步,「哦对了。」 回过身来,琥珀色眼眸射出寒芒,「我母亲会来见你的,想让她披着联邦旗帜回来,看看你下辈子有没有那个本事。」 联邦旗帜高高飘扬。 耳边充斥着嘈杂的人声和机械声。 贺承流从赫拉那里出来,仰起头看随风而动的旗帜。 鼻息之间隐约闻到饭菜香,回首看去,两名警卫一人捧着一个食盒,正坐在台阶上狼吞虎咽。 眼帘垂下,卷翘的睫毛在柔嫩的脸上投下阴影。 他再度抬眸,看那张飘飞的旗,在心里许愿—— 母亲,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59章 赫拉的地下室里。 络腮鬍子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脸上神色痛苦,难以忍受地发出一遍遍哀嚎。 他们有的已经起不来了,有的抵着地面勉强站起来,恐惧缠绕着他们的足尖,他们裹足不前。 络腮鬍子见状, 心里也怕了, 那双圆熘熘的眼睛差点瞪出来,难以置信之余,更有几分不服。 「废物!」他甩着手臂上前两步,左右环看一下,夺过一个人手里的麻醉枪,朝着墙角瞄准。 迟弥雪轻笑一声。 等着麻醉针刺破黑暗,针尖泛出冷冽的寒光,就要刺入她的左肩时,她攀着粗大的锁链往旁一甩! 麻醉针「铛」地一声,被锁链格挡开。 「该我了。」她说。 手臂就着锁链缠绕两圈,长腿往墙壁上一蹬,借力晃过,整个人横踩过墙壁,最后一脚,踹击络腮鬍子的下颌! 她这一脚力道不轻,络腮鬍子身形魁梧,整个人却斜刺里摔了出去,下颌脱臼,口水飞溅出很远。 迟弥雪松开手, 稳稳落在墙角。 长腿迈过两步,蹲在络腮鬍子身边,冰冷的刀锋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停在喉结的位置。 「两个问题。外面还有多少人?赫拉让你下一步做什么?」 络腮鬍子咳得死去活来,下颌的神经抽痛,耳蜗里全是忙音。 他迟弥雪的话听了一半。 迟弥雪掌心一托,復位他的下颌,又耐心地重复一遍。 络腮鬍子听言,缓过两息,这才认真说,「你斗不过夫人的。」 迟弥雪:「我没问你这个。」 络腮鬍子:「外面没人了。夫人手下原本就没多少个人。」 赫拉夫人在外面享誉盛名,在她手底下做事却不轻松。 她规矩很严,稍微犯错就要开除,很不留情面,迄今为止还能留在这里工作的,要么就是对她的学术成就十分钦佩的,要么就是被高昂的佣金驱使,顺道赚个好名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直播的事情一出,赫拉夫人的名声也遭受质疑,两个小时——就在赫拉夫人被逮捕前,很多人就已经自主和她解除了劳动合同,领取丰厚的佣金跑路了。 否则他作为克怀恩不那么出名的智能工程师,没有这个空挡,也不可能直接进来当总控。要知道,他每次来面试,无一例外都被刷了。这次是天上掉馅饼…… 不过按照这情况看,天上掉的不是馅饼,是陷阱也有可能。 络腮鬍子仰着脖子,生怕冰冷的匕首划破他的皮肉。 看着魁梧彪悍的一个人,也如常人一样格外怕死。 「还有一个问题。」 下一步,赫拉让他做什么。 黑暗中,总控的脸色变得难看。 迟弥雪摩挲了下指腹,「她有没有让你追踪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总控大惊失色。 随即一咬舌,防止泄出更多的秘密。 迟弥雪的匕首摁得深了些,慢条斯理的嗓音响起—— 「说说吧。」 * 已经凌晨四点。 路边的氙灯把迟弥雪的身影拉得格外长,从赫拉家门口斜斜投射出来。 她点动通讯器联繫了关遇鲤,告知她从络腮鬍子嘴里套出的一切。 关遇鲤听了,也很是震惊。当机立断拨出人马,连同原来留在首都星的元帅警卫一起,组成一支先遣小队,往长西星泽的方向追袭而去。 迟弥雪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路灯下面站着一个人。 瘦削的身形,浅金色的头髮膨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望着虚空某处,正看得出神。 中枢区建得高,凌晨常有云雾缭绕。 淡淡的水意将他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微湿,空气里带着一股寒意,刺激着每一个毛囊。 迟弥雪加快脚步,向他走去。 地面上,拉长的影子靠近,贺承流回过神来,转头看去。见是迟弥雪,眼眸犹如火星般亮了一下,「出来了?」 迟弥雪在他面前挺住脚步,「怎么到这里等了?」 贺承流抬眸看她。 积郁的情绪原本被埋藏得很好,可看见她的这一刻,心里的防线就像决堤,晶莹在眼眶中积聚,他好想好想告诉她,告诉她那些不安和难受。 「你按照你说的办法诈了赫拉,找到你师母和曼德了。她们身体状况不太好,现在已经送往联邦医院。」贺承流定定看着眼前的人,「但是赫拉说,我母亲——可能……」 他双手插.入裤兜,晃着小腿踢脚下的空气。 迟弥雪看出他的不安,抬手准备摸摸他的脑袋,发现手掌上还有刚刚攀援锁链留下的血迹,手指一蜷,又收了回来。 她说,「景练之所以那么迟才到绮丽区,是因为临行前,赫拉让她发射了一个无人飞船前往长西星泽,上面载着药剂盒。」 邀游集团以开发旅游星为主业,星球开发前需要飞船勘探星球情况,是以景练掌握了无人飞船的发射技术。 上面载着药剂盒。 联繫到管家拿回来的那截触鬚,想也知道赫拉想把药剂寄送给谁。 景练这会儿在关遇鲤手上,能和贺岚联繫上的,也只有关遇鲤,这件事让关遇鲤出面更为合适。 更何况,贺岚作为运筹帷幄的人,也许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个药剂盒。 贺承流眼下没办法想这么多。 他一心只想着,远在长西星泽空间场的,那是他母亲。 那个明着严格,实际上却总是偷偷纵容的母亲;那个和他不太对付,却半夜总是进来偷偷为他盖被子的母亲;那个明明思念鸻痕,思念父亲,却孑然傲骨,独自挨过漫长孤独,一人扛下所有的母亲…… 他的全部心绪在母亲这两个字上缠绕轮转,绵绵密密的坏想法几乎要把他绞到窒息。 忽然,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些愁绪,像棉花糖一样化开。 她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像是很苦很苦的咖啡里突然放入一块方糖,丝丝缕缕晕开,舌尖苦涩被沖淡。 * 最高议会的会议厅仍旧灯火通明。 晶屏上的画面切换流转,轮番放映画面。有首都星居民区的,有首都星防御系统的,也有长西星泽空间场的。除了第一个,其他画面都显露出古怪的宁静。 议员们像是吵累了,有的抵着鬓休息,频频嘆气,有的干脆手臂交叠,脑袋一埋,阖眼假寐。 大家都精疲力尽。 突然,控制晶屏的智能小精灵轻唤一声—— 「叮咚!有新参会议员接入,议员代码为h686 ,议员名字为贺岚,议员职务为联邦联勤保障部队总指挥、元帅,议员位置为长西星泽空间场,坐标未知。」 报导完毕,屏幕「叮咚」一声,切换成一张熟悉的面庞。 贺岚身穿白色麦穗军礼服,坐在屏幕前,神情严肃。 在会场的议员听到播报,一个个回过身来,拨弄着身前的话筒水杯之类,回到会议状态。 主持议会的议员喜出望外,赶忙调整话筒,说,「各位议员,中场休息时间结束,会议继续。」 贺岚的加入,或者说,贺岚的安然无恙,让议会有了往前推进议程的动力。 说难听点,当前情况下,她的存在,很可能关乎克怀恩星际人类的生死存亡。她在,整个联邦就像有了坚强堡垒,让人安心许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然而,这位「堡垒」女士脸色很不好。 边上的警卫递过来一个盒子,动手打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密封的试剂。 「这是在空间场往虫族星域的通道里拦截下来的,发源地已追踪,无人飞船发射地点是联邦邀游星,发射控制工程师是持证的景练女士。试剂已经让军医验证过,是继生长元素,即,个体死亡后使用该元素,个体还能保持生物生长活性。我寄回首都星的东西,想必我的管家先生已经让各位看过了,我提议,尽快以危害联邦安全罪、私自研究药品罪、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罪等罪名起诉赫拉。」 「堡垒」女士态度强硬,「另外,鑑于赫拉暗中进行非法元素实验的事实,建议联邦最高法院重新审定当年鸻痕研究组相关的犯罪事实,重新组构证据链,看看是否存在错判、误判等现象。」 「以上,我的发言完毕。」 会场寂静无声。 众议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主持会议的议员拨过话筒,目光环视各位议员的脸色,清了清嗓子说,「各位,根据联邦军队在长西星泽空间场的最新演练报告,先遣机甲小队探知触手生物存在,经汇报贺岚元帅,主动发起进攻,经过两天一夜鏖战,机甲小队成功击退触手生物,牺牲7人,受伤12人,可见触手生物的危险性。 「赫拉女士出于某种目的,为触手生物输送继生长元素试剂,严重危害联邦安全。基于这一事实,请各位举手表决。 「同意贺岚元帅意见,以危害联邦安全罪、私自研究药品罪、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罪等罪名起诉赫拉的,请举手。」 众议犹豫不决。 主持会议的议员见状格外着急,连语气也急切起来,「各位议员!下面的居民们还在遭受苦难,我们是居民们权利集中的体现,享受着居民们的劳动成果,就要承担起为居民安危考虑的义务!我们都是联邦的一份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堡垒」女士的声音和眼神一样凌厉,「还请各位清楚认识到,现在是克怀恩星际的危急存亡之际,不是搞站队和搞人情的好时机。各位首先要作为独立生命个体存在,要生存在一个文明的联邦!」 众议员这才如梦初醒。 有的举手,有的没举。 主持议会的议会说,「支持起诉赫拉女士的共31人。现在,请不支持的议员举手。」 稀稀拉拉举了两三个。 大部分沉默弃权。 反对的人觉得自己有理有据,「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从邀游星发射的无人飞船是受赫拉女士指使,更无法证明元素药剂来自赫拉女士,所以我反对。」 贺岚见大局已定,起诉赫拉已经板上钉钉,也就没和这个反对的人辩论,其他的事,交给联邦最高法院裁定就好。 贺承流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迟弥雪怀里流眼泪。 管家四处寻找,远远见两个人相互依偎,不敢靠近。 再定睛一看,发现迟弥雪左手垂着,有成滴的血珠顺着指尖不断滑落,干净的右手揽着少爷,一言不发。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啧」了声,还是走过去当人见人打的「氛围破坏者」。 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 是打通讯来的冉湫和尤清迈。 尤清迈的唇钉在晶屏上闪闪发光,她和双马尾的冉湫,眼神一样坚毅,问,「雪,情况怎么样了?要出发了吗?」 伏在迟弥雪怀里的贺承流听言,直起身,「你又要去哪?」 迟弥雪默默地看着他,说,「我去下面的居民区,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贺承流摇摇头,「你不去看看久未谋面的师母和曼德,不去看看九死一生的她们,你要去居民区,去和那些元素人搏斗吗?」 迟弥雪看着他白皙皮肤下暴起的青筋,心里勐地抽疼了下。 「迟弥雪,」贺承流说,「你到底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没等迟弥雪说话,他突然擒住她的手腕,「也对,你凭什么要和我商量呢,我们什么关系啊你和我商量。」 他苦笑着。 到头来,他母亲在远洋,他喜欢的人要去拯救众生,留他一个人在这吃人的中枢区,孑然一身。 「那,」迟弥雪问,「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我的意思是,事情做完了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居民区吗,我的,小男朋友。」 第60章 「小男朋友」这个称唿掠过贺承流耳际, 他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但迟弥雪说得郑重其事。 他一顿,随即回味过来「小男朋友」指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短短四个字, 像小石头似的, 落入心间, 搅乱胸腔的平静。心脏「咚」地响了一声, 待余韵漾开,跳动的节奏就像草原上奔腾的勐兽,再也控制不住, 山唿海啸般鼓动全身血液往脸上涌去。 「你,你说什么?」 他没太听清。 其实好像是听清了。 但贪婪地想再听一遍。 白皙的脸颊在浅金髮色的掩映下,迅速染上绯红,颜色浓郁得像熟透的番茄。灯光掠过高高的鼻樑,在他脸侧留下阴影,与浓密的睫毛交织在一起,轻轻动着,仿佛轻轻振翅的蝴蝶。 迟弥雪收起脸上玩味的笑意,神情落回认真的维度,湛蓝的眸子里映着贺承流的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她说, 「贺承流,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贺承流…… 这……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完全称唿! 她的语调和声线一样干净利落,像一双杀伐果断的手,轻轻抚弄着小猫的神经。此时还带了三分刻意回缓的温柔,即使胜券在握,也怕惊吓了眼前的人。 贺承流意识到她的声线是刻意放柔的,喉结滚动了下, 心跳得差点撞出胸腔。 他望着迟弥雪的眼,脑海已经被有如擂鼓的心跳声占据。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耳尖在发烫,很烫很烫。 他等不及要回应她了。 他说,「便宜你了。」 埋下头,前额在她的肩窝里搁浅,声音低若蚊吟。 迟弥雪喉间发出一声浅笑。 手掌抚上他的后脑,一遍遍顺着毛。 在贺承流看不见的地方,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唇角扬起一丝清浅笑意,连带着蓝色的双眸里,都描绘着温柔。 脸微微侧下,在他鬓角落了一吻。 「谢谢我们贺少,便宜我了。」 不是嘲讽,不是夸张,就是稀松平常地接了他的话,顺承了他的口是心非。 贺承流的心脏一边跳动一边膨大起来,升腾着堵住喉口。双臂环过她细窄有力的腰身,整个人靠近了一步,毛茸茸的脑袋往她肩窝里拱了又拱。 他觉得自己变得格外贪婪,这样清浅的拥抱根本拯救不了他这涸辙的鱼,他想贴得更紧,想融化在她怀抱里,想和她融为一体。 他想说迟弥雪,你这么宠我,我会骄傲的。 可话临出口,又觉得这样太过酸朽肉麻,噤声没说。 远处的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躲到假山石后面,抱着石头悄悄露出脑袋,看这边的情形。 他只看见两个人红唇启阖,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说着说着,少爷面色通红,往前一步倒在小迟怀里了。 ……这这这! 这种情况,还要过去吗? 正在他两难之际,小迟同志眼尖,看见这边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再掠一眼,一下子就知道是谁。 她附在少爷耳边说了句什么,少爷就往这里望来,脸更红的同时,松开小迟的腰,往这边走来。 管家恨不得当场学会遁形术原地消失,正在他懊恼空间穿梭器怎么还没研发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地面上一道斜斜的身影逼近。 「嘿嘿嘿,」管家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少爷怎么在这儿,好巧啊。」 他双手无处着落,食指在空中转了个圈,最终还是指向天空,「天,天有点儿冷哈。」 可不有点儿冷吗? 他说话,嘴里都能哈出白气了。 嘿嘿。 他讪讪观察着少爷,却见少爷鲜见地摸了摸鼻尖,说,「在这儿多久了?」 「刚到!」管家勐一激灵,「绝对是刚到!」 「嗯。」 贺承流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管家:? 哦—— 「嘿嘿嘿。」 他压下脖子侧起脸,观察少爷的表情,视线又掠了远处缓缓走来的小迟一眼,说,「我也觉得合适的。」 脸上的姨母笑始终没有落下帷幕。 贺承流觉得有点难为情。 心里却又想,有什么难为情的,他的爱又不是拿不出手。 转身看迟弥雪。 迟弥雪,她的爱也拿得出手。 最重要的是,管家即使八卦,也不会让人不舒服。从小到大,他永远向着他,唠唠叨叨,循循善诱,他情绪有什么细微的变化,管家都能很快察觉。按理说beta不会有这么强的洞察力,可管家还是做到了,无声地陪伴了他无数岁月。 名为幸福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轻柔地包裹着他。 贺承流上前一步,轻轻抱住管家,在管家错愕而僵硬的动作里,他也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不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永远有人陪伴在他身边。 母亲,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管家的手僵了一瞬,脸上僵凝的笑容重新活泛起来。手掌落下,轻轻抚着贺承流的背,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一下又一下。 时间过得太快了。 少爷都长这么高了。 以前他要弯腰才能牵到的小孩,现在已经高出他半个脑袋了。 「少爷……」 话没出口,他惊觉自己已经哽咽。 他想说的是,少爷,遵从自己的内心,开心就好了。 「嗯。」 贺承流回应了他。 一瞬间,管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了。少爷都懂,在他陪伴着了解着少爷的日子里,少爷何尝不是也陪伴着了解着他。他想说什么,少爷都懂。 「少爷,」管家压了压喉咙,把哽咽的感觉往肚子里吞,他说,「元帅没事,她还在长西星泽,刚刚还远程参加议会了,议会决议起诉赫拉。」 贺承流还微微悬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下。 说完全放下,其实也不尽然。长西星泽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都不好说。但知道母亲安然无恙,的确让他松了一口气,这种安全感就像整个人被吊起,现在铁架上释放下来,好歹脚能着地了。 「好。」他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下面的居民区还很混乱,我要跟着迟弥雪下去一趟。实验室那边的材料配比和流程我*都设置好了,你帮忙盯一下。」 「少爷!」管家一顿。 他想说我跟你一起去,想了想,便顺从了贺承流的意思,说,「好,交给我,请少爷放心。」 「保护好自己。」他补充道。 「保护好少爷。」他抬起眼,同走来的迟弥雪交代。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心灵感应,彼此都信任,对方一定是最会保护少爷的人。 迟弥雪看向管家的眼神也染上些许温度,她点点头,说,「嗯,我会的。」 * 居民区的警笛震天响,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蓝交替的灯光。 鼻息之间都是烧焦的苦味。火灾这里一起,那里一簇,黑色灰烬飘飞在空气里,洋洋洒洒,像黑暗世界的雪花。居民的喊叫声,唿喝声,乃至张狂大笑声杂糅在一起,在高鸣的警笛声中噼出一条血路,不由分说往耳蜗里涌灌。 冉湫和尤清迈在弥萨街区,ld酒吧附近。 ld曾经出现过疑似元素人的酒客,不出意料,这里聚集的元素人也最多。 元素人事件爆发在深夜,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这里酒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除去元素人,还有很多正常的酒客。 此时正常的酒客都集中在一处酒舱里。 门被元素人撞击得一鼓一鼓的,看样子就快寿终正寝。所有人缩在角落,恨不得都贴到墙面上去了。 冉湫和尤清迈好不容易解决完外面的元素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抵达这处酒舱的时候,刚好「挽狂澜于既倒」,救下这道门。 体力透支太快,两人渐渐不敌。 她们背靠着背,成犄角之势,警惕地防备着周围。 酒舱里的人见门上的撞击声已经消失,门也不鼓了,外面隐约传来打斗声,于是提高了音量问,「雪,是你对不对!你来救我了!」 听这道微微颤抖的声音提及迟弥雪,不怎么需要辨识,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刘易斯。 此刻,刘易斯正把耳朵贴在门上,回头看满满一酒舱的人,心里盘算着要开门去和「迟弥雪」共同战斗。 被当成迟弥雪的冉湫和尤清迈对视一眼。 尤清迈吹了声口哨,唇钉在半吊着的灯下晃出讽刺的光芒。 「是我们!雪没来!」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一道重机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酒吧门口熄火。随即两声枪响,两道身影迅速向这里靠拢而来。 哦吼,他的雪,来了。 还带着他的情敌。 尤清迈被刘易斯折磨得有点ptsd了,这会儿比起元素人的拳脚相加,她更害怕刘易斯默默垂泪诉说得不到迟弥雪的痛苦。 冉湫不用回头就知道她现在面色凝重,露出虎牙笑了下,「这傢伙,怎么还没死心?」 都被雪拒绝过那么多次了,真就软硬不吃是吧? 好在他是个无害的,遇到什么事情都只会作践自己,试图唤醒雪的同情心,在精神和道德上对她施压,倒也没想着要去对谁下什么黑手。要是像那个景家少爷那样,雪应该也不会容忍他这么久。 只是他的那些伎俩,每次都被雪一眼看穿。雪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以实际行动教会他什么叫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最后还是老鱿鱼机灵,每次都挺身而出,要么充当知心姐姐,要么就圆滑地在两个人之间充当说客。 老鱿鱼尤清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死心,嘆了口气,没说什么。 她没说自己有时候劝着劝着都想给他来一闷棍,或者干脆给自己来一闷棍,直接物理超度算了。 解铃还须繫铃人。 雪不作为,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说这话,可能也是冤枉雪了。 她也是好话歹话都说过,奈何刘易斯总觉得她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就是为了他,不然为什么当年要从哪些alpha的身下把他救下来?即使当时没有心动,至少也是不反感才救他把他留在身边的—— 毕竟他什么技能都没有。不像冉湫是专业过硬的天才黑客,不像尤清迈是进退有度的人际大师,他是个omega ,身体很弱,没什么技能,唯一有亮点的,就是这张脸拍吧拍吧还能拍出点养眼的姿容来。 这让他很难相信迟弥雪救他是纯属意外。 迟弥雪说,「抱歉,来晚了。」 声音冷冷清清,干脆利落,穿透摇摇欲坠的门,闯入刘易斯敏.感的耳朵。 冉湫一挑眉,尤清迈一拍额头。 完了啊! 再睁眼看向跟在迟弥雪身后的贺少,只能再度闭上眼。 啧,真完了。 不是刘易斯完了,就是雪完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个男omega见面,谁也不让着谁,得是什么修罗场,雪可怎么办? 果然,在里面的刘易斯像被注射了什么高亢元素,勐地往门上一贴,「雪!是你吗?是你对吧!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声音柔婉,微微颤抖,带着些许不可名状的哽咽和欲说还休,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病弱美人。 迟弥雪拧起眉。 颔首掠了眼身后的贺承流。 被浅金色头髮挡住视线,看不清他的神情。 冉湫和尤清迈半带着同情,半带着狡黠地望了迟弥雪一眼,意思是:有好戏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少废话。动手。」 贺承流在邀游星的时候学会使用短铳,此时手里端着一把轻型雷射枪,也要参与战斗。 冉湫出于她对李潥的保护和关心的心情,同理心了下,对迟弥雪说,「雪,要不要让贺少先进去?」 贺承流说,「不用。我小时候练过射击,我能保护自己,你们随意。」 尤清迈后肘杵了下冉湫。 意思是:干嘛?让他进去和刘易斯扯头髮? 冉湫这才后知后觉,也不再作声。 迟弥雪说,「随他吧。」 字句之间的宽纵,不免让人酸到倒牙。 她朝冉湫和尤清迈扔了两把枪枝,几包子弹,四个人迅速聚拢,背靠着背,形成堡垒的模样,对准外部的元素人扫射。 不多时,倒下的元素人已经堆积成山,浓重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内不停盘旋,让人头脑发懵,快要作呕。 外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元素人听见响动,如潮涌了进来。 没人有时间听刘易斯在里面说什么关心的话。 「砰!」 元素人心脏处爆出一个血窟,鲜血飞溅,砰地一声倒下。 没人在意的地方,他五指弯曲,抓着地面,拖动着整个人往前匍匐而去。 指甲与地面刮出的尖锐声响淹没在冗杂的枪声中。 重量级的肌肉收缩,沙包大的拳头砸向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砰!」 一个巨大的窟窿。 门后的人缓缓弯下腰,露出一张湿.漉.漉的、惊恐的眼睛。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迟弥雪眼锋扫过,见冉湫和尤清迈早就透支了体力,此时招架眼前的元素人都来不及,更何况分身去照顾刘易斯。 凛起长眉,迟弥雪一个旋身,长腿黑靴往侧边迈开一步,踩住那截重量级的手臂,止住它继续往酒舱纵身的趋势,继续端枪扫射张牙舞爪咆哮而来的元素人潮。 眼前的情况就是进退两难。 这些中了元素的人,如果注射贺承流研制出来的解药,或许得以转圜。意思就是,还有得救。 他们发出的攻击行为,也不是出于他们的本意。 有得救,且非本意作恶,是以她们开枪的时候都是避开要害射击的,以制止对方的行动为主要目的。 但这么做就有一个弊端。 这种情况或许赫拉早就猜到了。 「继生长元素」的意义,就是只要神经还有一点点活性,就能延续肌肉的活性。 所以即使元素人倒地,也还具有攻击能力,一如倒在地上试图破门而入的这个。 迟弥雪脚下的元素人手臂还蠢蠢欲动。 她用了点力气,踩住它。 刘易斯一张脸面色煞白,透过门上的窟窿看迟弥雪的背影,蓦然间眼泪又流了满面。 雪又救了他一次。 他们四个人背靠着背合围成堡垒,唯独雪放弃了她们三个,撇出身来守护他。 他捂着心口,眼眶酸涩。 就在此时。 贺承流斜前方的一个元素人如法炮制,抓着地面匍匐上来,狰狞着探手,眼见就要一把攥住他的脚踝! 迟弥雪瞳孔剧张,长腿迈开两步侧踢出一脚,足尖抵着那支手的手腕,悍然划出很远! 原本她脚下踩着的、要破门而入的手转了下关节,发出「嘎嘎」声响,同时往窟窿里直袭而去! 刘易斯只能见到迟弥雪的身影如闪电般离开,那沙包大的拳头就在眼前急遽放大! 血液沖向脑海,极度紧张之下,肢体已经不停使唤,他牢牢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酒舱里的群众发出尖叫,有人上前来把他扯开。他的视线恰好透过窟窿看见迟弥雪去解救贺承流的脚踝,精緻的脸上神情悍利,从来冷静的眸色里泛起杀意,锐不可挡! 那一瞬间仿佛成了永恆。 他听见心脏哐当而碎的声音,飘飞的碎片晶莹剔透,散落在空中,无处寻根。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样子吗? 下意识的保护。 没有权衡利弊,也没有审时度势,就是要护他周全。 随着一声雷射轻响,覆盖眼帘的拳头骤然停下,重重摔在地上。 刘易斯抬眸,看见那个金髮少年端着雷射枪,歪头开枪的姿势,和迟弥雪一模一样。 嗯。 听尤清迈说,上次邀游之战,他使用了迟弥雪从不离身的短铳,后坐力震伤了手臂。 所以这一次,她为他换了没有后坐力的,雷射枪吗? 雪。 他慢慢转移视线。 原来这才是你的爱,这样细节…… 细节得,他拿眼瞟过,就无法再欺骗自己。 第61章 贺承流的元素药剂出成品了。 星警们手持枪枝注射器, 这才大批量从悬浮艇上下来「□□」。 警服、救援服、医疗服穿行在大街小巷。 弥萨街区的元素人被注射了元素药剂,医疗队一个个往外搬运。 街区危险警报降为三级,迟弥雪一行总算能喘口气。冉湫和尤清迈的手臂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扔了枪就坐在一群元素人里。 迟弥雪分了尤清迈一支烟, 火光明灭, 烟的一端留下细碎火星。 尤清迈吐出一口烟雾, 拧颈往门里看了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里面的群众都已经被安全带走撤离了,刘易斯还傻傻坐在里面,靠着墙壁,仰头垂泪。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双蜷起的纤瘦的腿。 她又抿了一口烟, 说,「看来是解决了。」 迟弥雪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这么久以来,她也好,尤清迈也好,对刘易斯那也是好话歹话都说完了,直接讲明也讲了,曲线救国也救了,完全没有见到成效。 现在这样也好。 解铃还须繫铃人, 说得还是没错的。他所有的感情,源于当时被她救下。现在,危急时刻, 根本未经过大脑思考地, 她选择救贺承流, 捨弃了他——这个下意识的选择, 让他彻底看清迟弥雪的心。 在刘易斯看来,爱与命同名。 救他命即爱, 舍他命就是不爱。 迟弥雪看向贺承流。 贺承流正在擦枪上的血渍,对此恍若未闻。 * 联邦议会以危害联邦安全罪、私自研究药品罪、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罪等罪名起诉赫拉。 这一消息有如深水炸弹,迅速在大街小巷的急救营帐里引起热议。 开庭当天,赫拉夫人踩着高跟鞋,步伐稳健地出席庭审。在被告席上落座时,她还捋了捋裙摆。 妆容精緻,神情倨傲,看不出一点点慌乱。 直播间里的群众分成两拨,一拨确信赫拉夫人必败无疑,一拨看她这样子,仍是像胜券在握的「联邦智脑」,胜诉的可能性很大。两拨人在弹幕上热烈讨论起来。 联邦最高法院的法官是个白色卷鬍子的老法官,因尊重联邦律法,严格遵照发条审判、铁面无私而闻名遐迩。 坐在他两侧是合议庭人员也是两个资歷很深、很受爱戴的老法官。 迟弥雪、贺承流、冉湫、尤清迈等人坐在旁听席上。 冉湫见赫拉这幅样子,心有担忧。身子歪过来,在迟弥雪耳边小声说,「她别是有备而来?」 迟弥雪也在观察着赫拉,试图看出一点端倪。可她面色从容,动作优雅,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她请来的辩护律师也很专业,此刻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材料。 众人心里发沉。 庭审开始了。 法官按照流程问询,赫拉对答如流。 到了法庭辩论阶段,律师也充分显露出专业素养,辩论时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剖析着证据链的逻辑漏洞,到最后,她声称最高议会此举对她的当事人造成了重大影响,使得赫拉名誉受损,精神衰竭,据此要求赔偿。 这位律师的口条实在太好,以致于三轮辩论完毕,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一边倒,都开始为赫拉喊冤叫屈。 赫拉勾起笑容,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贺承流见状,心里发急。 难不成,他和迟弥雪经歷了这么多,手上晕染了这么浓的血色,竟然要功亏一篑了吗? 他转头看向迟弥雪,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怒火与不甘。一双长腿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因为在庭,恐怕此刻前排的椅子就要遭殃。 迟弥雪探过手臂,抓住他的手,放在手心揉捏两下,轻轻拍了拍。 审判长宣布休庭。 她起身,出去上卫生间。 继续开庭的时候,诉方向当庭发出申请,请求允许新证人出席。 诉方的话一落下,赫拉的辩护律师就和她对视了一眼—— 显然这在她们的意料之外。 赫拉隐瞒,或者说,遗漏了部分重要事实! 证人通道的门打开,布朗夫人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她瘦得有些病态,从前丰腴的脸,现在已经焦黑,眼窝深陷,颧骨凸起。两侧脸上,治疗贴十分惹眼。 她在星警的搀扶下,蹒跚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经过赫拉,在证人席上落座。 「我,奥尔佳·布朗,萨坦星永久流放犯,鸻痕研究组布朗教授的合法配偶,出庭作证。我承诺,我所陈述的一切,都是事实。」 徵得法庭许可后,她从如何被掠到首都星开始说起。 说赫拉为了从她嘴里获得当年鸻痕研究出来的公式,有多么无所不用其极。 她没有展露衣服下的疤痕,可所描述的画面仍然让人惊骇。 她举起双手,让审判长看她的手背,「第二阶段,她开始拔我的指甲,用实验钳夹着,整片拔下。我的指尖腐烂,她用实验针戳、搅弄……」 说起这些,布朗夫人的双手仿佛能回忆起那时候的疼痛,细密颤抖起来。 「有时候我真想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换点安宁。可,布朗在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公式忘了,权当没有公式这回事!尤其赫拉,宁死,也不能让她知道!」 布朗夫人一边说一边颤抖,控制不住泪洒当场。 审判长见她情绪激动,敲了下法槌。 法庭秩序恢復,诉方申请发言。 获得法庭允许后,诉方向布朗夫人提问,「证人,你所说的公式是怎么一回事,请如实陈述。」 「公式……公式,对。我怎么能违背老布朗的叮嘱?鸻痕当年是研究过继生长因子,不过在写项目中期报告的时候,她们就发现这个项目的危险性,只不过事关预算执行率的问题,所以这个项目才只是秘密截停,没有明面上停止。当年悄悄研究继生长因子的,是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布朗夫人声音锐利,被包扎得面目全非的指尖指向被告席,「是她,是赫拉!她想继续研究,被布朗阻止,怀恨在心,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反过来污衊鸻痕!」 诉方点点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鸻痕解散了二十多年的今天,克怀恩星际仍然出现了大量被注射了继生长因子的元素人。审判长,嫌疑人赫拉进行非法研究,证据充分,请法庭依法量刑。」 审判长目光如炬,偏头看向赫拉,「被告以及辩护人,请发表辩论意见。」 辩护律师闻言,给了赫拉一个安心的眼神。 赫拉的臀部坐回被告席上。 辩护律师说,「这位新证人所言,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没有新证据、证物进行佐证,不能充分证明我的当事人进行非法研究。」 赫拉闻言,眼眸一转,「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你了布朗夫人,要这么污衊我,我们见过吗?」 布朗夫人闻言笑笑。 她点头,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下来。 「我有证据。」她说。 遍体鳞伤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晶片,透过它,她仿佛能看见那个既怯懦又勇敢、既钻营又正直的孩子。 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她说,「这是医生从曼德的肚子里取出来的。你一定想不到,除了定位,它还有录音功能。」 贺承流闻言,察觉迟弥雪的手指勐然蜷缩了下。 他反手紧紧握住。 大拇指不停的摩挲她的手背。一遍一遍,通过这种无言而寂寥的方式告诉她,我懂你的心情。 法庭当庭放了录音,经过智能音色识别系统比对,确认声音属于赫拉。彼时布朗夫人声嘶力竭,而赫拉正威胁布朗夫人,如果想救曼德,最好说出公式。 通过她的声色,众人仿佛能想像到她的色厉内荏,看见她当时狰狞的面容。 直播间炸开了锅,原来「联邦智脑」的真实面目,竟然是这样的! 赫拉没了先前的优雅姿态,彻底慌了。一双手摁在椅子扶手上,用力地指甲几乎这段。 辩护律师也深深皱起眉头。 原本调阅卷宗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一场有可能打赢的官司,没想到…… 就在此时,贺岚通过议会,向法庭申请远程参与庭审,给出更有力的证据—— 景练。 她也给了证词,把这些年来赫拉怎么同她谈判、怎么规划秘密实验室、怎么设法帮邀游集团麻烦旅游星的开发权等等,一一说得详细明白。 景练的女儿,景灵,为了保住邀游集团的部分财产,连夜把公司的帐盘得一清二楚,包括景练与赫拉的资金往来、投建实验室的预算决算报表等,都已经做了公证,这会儿向联邦法院申请财产保全。 赫拉青筋暴起,歇斯底里地指着贺岚的鼻子,说她指使景练污衊她! 审判长听得头疼,敲了下法槌,说,「请遵守法庭秩序!」 又休庭了。 贺岚手里有赫拉出入邀游星实验室的监控—— 这是这次她请冉湫黑进邀游集□□统的最真实目的。 她亲自,从海量监控里标註了赫拉的犯罪铁证,拿出来当呈堂证供。 法庭最终对她和布朗夫人的证词,以及她们提供的证据予以採信,经过合议,当庭宣判赫拉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再次敲落,退庭。 布朗夫人转过身来,在旁听席里寻找她思念的身形。 贺岚顶着双黑眼圈,透过晶屏也看向迟弥雪,视线最终落在她和贺承流紧紧相牵的手上。 第62章 六个月后。 这天阳光很好,迟弥雪起了个大早,推着布朗夫人在私人医院的花园里散步。 布朗夫人的身体情况好转了许多,原本形销骨立的模样也已经翻篇了, 脸上重新长出一些肉, 唯独久未保养的皮肤, 此刻还有点松垮。 风很轻, 柔柔地拂过两人心尖。 沉重的往事成了轻烟,放在唇舌尖念念,便随风飘远了。 布朗夫人抬起手臂,反手搭在迟弥雪手背上,微微旋过身来,道,「你的事,要我去说吗?」 迟弥雪一顿,蓝色的眼眸头一次有了点闪躲,「我的什么、什么事?」 布朗夫人轻笑。 松开她的手背, 靠回椅背上说, 「你说呢?」 自从赫拉庭审以后,她和小贺始终不温不火的,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常常是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唿,就开始面面相觑,等着对方先找话题。偶尔小雪倒是找了,却都是什么吃了没睡得好不好这一类话,没一句是点到点子上的。 小贺那孩子, 布朗夫人是见过的。 怎么说呢? 长得好,性格直率爽快,虽然傲了点娇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布朗夫人是过来人,深知两个孩子会有这种局面,多半是还没过贺岚那关。 「你在怕什么?」她问。 声音很轻柔,像是担心惊动迟弥雪的心。 可即使如此,迟弥雪还是顿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怕什么呢? 她怕了吗? 她想说她没怕。 可没怕,为什么反而和贺承流疏远了呢?两个人的关系落回陌生人的位置,最多算是彼此之间彬彬有礼。 布朗夫人自己拨动轮椅,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你怕面对贺岚吗?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迟弥雪闻言,瞳孔微微一震。浓密卷翘的睫毛很快盖住异样,却仍然难逃师母的双眼。 她垂着眼眸,听见师母说,「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吗?是不愿意,还是不能够,又或者是,心里还有过不去的坎?」 心里还有过不去的坎。 这话像是一剂水银,凝结成股,从耳蜗灌入,直抵心腔。 迟弥雪的心脏沉甸甸的。 过不去的坎吗? 也许是吧。 这事还要从与贺承流认识开始说起。 那时候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接近「 h」字样,以求能够找到师母的线索。不巧的是,贺承流察觉出她「别有用心」,又或者是单纯看她不爽,频频对她下手、试探,试图洞悉她的真实目的。 她那时候对贺承流,仅存一个念头—— 他是个麻烦,要尽快摆脱。 于是就有了频频对他动手动脚的那些事。说来,对omega实施那些越界的举动,不能算是alpha的正当行为,却是能够让一个omega对alpha望而却步的最简单办法。 更何况,贺承流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omgea。 糟糕的是,贺承流不像普通的omega ,似乎没有什么ao性别的概念。他完全不知道alpha的危险性,在他眼里,被冒犯等同于被打压,他堂堂贺少,怎么能被打压呢?于是收拾收拾捲土重来,不把她打倒誓不罢休。 迟弥雪就在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中,久违地被勾起兴趣。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单纯要把贺承流治服。她想看他面色泛起红潮,想润湿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想听他的喘,想让他痉挛…… 她心虚了。 还没能把持住自己,完全标记了他。 是以在所有一切回归秩序的今天,她没能鼓起勇气面对贺承流的监护人贺岚。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说「贺元帅你好,我喜欢你儿子,我在他意识懵懂的时候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为了给他解元素我们还滚过床单,请你允许我们在一起」,要这么说吗? 当然不行。 但如果这样不行的话,那要怎么说? 迟弥雪眉间叠起深深褶皱。 布朗夫人牵过她的手,轻轻盖住她的手背,循循善诱。 「小雪,如果喜欢小贺,你该勇敢的。要去告诉他,说你想和他一起走向未来。去告诉他的母亲,你有能力和他并肩前行,有能力孕育抚养保护你们的后代。眼睛长在前面,要看的就是未来,不要回头看。」 「可是……」 迟弥雪眼睫颤动了下。 「我应该怎么跟他母亲说?」 这是她从没学过的课题,她从来没有喜欢到非要不可的人和物,更遑论为此而去徵得别人同意。从来,她想要的,都是自己用血肉之躯挣来的。 布朗夫人眼眸里漾出光晕。 她笑说,「我虽然没有亲生孩子,可我很理解一位母亲的心情。我希望我们小雪的喜怒哀乐都被妥帖安放,希望我们小雪事事如愿一往无前,希望我们小雪能够给予、也能得到这世上最勇毅的爱。」 师母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边始终挂着清浅的笑容。 她的声音原本就和煦,此刻微微倾身,牵着她的手。小时候,小小的迟弥雪牵着高高的师母,仰头问她关于父母亲情的话题,今天,小小的师母牵着高高的迟弥雪,仰头回答了她。 被爱会滋生勇气。 被长辈爱更是如此。 * 迟弥雪联繫了关遇鲤,让她帮忙联繫贺岚。 贺岚的檐帽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迟弥雪下意识挺起嵴背,坐得更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扣了下。 贺岚敛眸,落座,率先问起后续事宜,「你母亲和你父亲都录入追思系统了吗?」 「都录入了,还有鸻痕的所有组员。」 迟弥雪捏了捏膝盖,说,「今天冒昧联繫您,是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是想徵得您的同意,请您允许我和贺承流交往。」 她咬着牙。 说这句话,她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两个人相处之初,她那种不好的心态,让她深深心虚,心如擂鼓。贺岚静默了多久,她的心就撞了多久的胸腔。鼓涌进血管的血液飞速奔跑,冲上脸庞,带来火热的温感。 贺岚问,「以结婚为目的吗?」 迟弥雪的心「咚」地一声巨响,即使脸上看起来仍旧是镇定自若、进退有度的模样,实际上脑袋已经嗡嗡乱响。 她听见自己说,「是的,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贺岚说,「我知道了。但小迟,最重要的不是我允不允许,是小流愿不愿意。」 言下之意,一切尊重贺承流的意愿。 迟弥雪想过这个答案,却没想到这个答案来得这么快。没有任何询问,也没有要她作出什么郑重承诺,就这样表示知悉,没有任何要考试面试的环节。 * 贺承流正在玩全息游戏。 没了迟弥雪,副本boss怎么也打不死,明明丝血了,还是能原地诈尸反杀,气得他摘下头盔,一脚踢翻面前的装备架。 恰巧迟弥雪弹了个视频过来。 他眼皮一抬,接了起来。 「在干嘛?」迟弥雪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贺承流接过管家递来的水,回退两步坐在沙发上,说,「玩游戏呢。」 顿了顿,说,「你呢?」 还没等迟弥雪说话,他立刻补充说,「我可不是关心你,也不是好奇你在干嘛,更不是要监视你的行踪,我就是礼尚往来问一句,你想说说不想说算了。」 自从赫拉被执行死刑以后,迟弥雪好像在刻意迴避他。眼神不敢直接对视就算了,两个人之间好像也完全失去共同话题。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怎么了! 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是不是怜香惜玉去关心那个叫刘易斯的病弱美人了! 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是不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唿! 胸腔发胀。 想要爆出熊熊烈火。 贺承流瞪着一双琥珀色眼眸,汗湿的额发贴在脑门上,往下淌着汗滴。 迟弥雪温柔一笑,说,「今晚出来吃个饭吗?」 「什么名义?」 分手饭? 还是要当众宣布跟刘易斯结婚? 啊啊啊啊啊! 「迟弥雪!!!」 他咬牙切齿。 迟弥雪:「……?就,庆祝鸻痕平反。」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生怕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又说,「庆祝我获得了应有的遗产。」 贺承流安静了。 赫拉执行死刑以后,联邦最高法院很快又开了一庭,当庭宣判当年的鸻痕无罪,布朗夫人和迟弥雪作为合法继承人,继承了相应的专利和财产。 这确实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为不可查地哼哼了两声,状似无意地问,「只有我们俩吗?」 「……」迟弥雪闻言没有马上回答,她斟酌着这个问题,最后觑着贺承流的脸色,试探着说,「尤清迈和冉湫他们都去。」 贺承流:「……」 所以果然刘易斯也会去是吧? ! 「你要不要来?」迟弥雪问。 「来!」 为什么不? 贺承流做了次深唿吸,「毕竟,很久没有见到冉湫她们了。」 「嗯。」迟弥雪说,「那今晚见。」 「今!晚!见!」 断了通讯以后,贺承流大声喊来管家,「给我准备一套,最好看的衣服。」 管家有点无措,「最……最好看的衣服?少爷穿什么都好看。」 贺承流心想也是。 「那就* 给我准备一套白色西服吧,不用领带,衬衫就真丝的就好,不用太笔挺。」 他要露出他薄薄的胸肌,展露完美流线型身材。 一定要比那个瘦瘦的刘易斯有魅力! 第63章 饭局设在ld的天台。 高级復古音箱放着轻音乐,冉湫和李潥在烧烤架前忙活。 冉湫性子急了点,牛肉串还没烤熟就要翻面,被李潥赶到一边坐。 黎弃看上去还是很虚弱, 脸色在夜灯的掩映下还显得苍白。他把手心里的药一把塞入口中, 仰头吞下, 整个人被苦皱了脸, 好在尤清迈适时递过温水来,让他不至于苦得太久。 他们一个个都有人陪,越发显得刘易斯形单影只。 他抱着膝盖缩在椅子里,面前摆着半杯酒,静静折射着灯光。 尤清迈朝他看了一眼, 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她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这么多年的执念突然中止,是个人都难受,轻易也安慰不了。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拍了拍刘易斯的肩膀,以示自己的关心。 刘易斯喉结动了动, 把下巴搁到膝盖上。 「她们什么时候来?」 尤清迈说,「应该快了,约的七点半。」 现在七点十分, 按照迟弥雪的习惯, 最多踩点到。 话音刚落, 她们身后响起脚步声, 不疾不徐,清晰坚定。 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更长, 斜斜映射过来。刘易斯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迟弥雪来了。 她怀里还抱着花。 影子勾勒出花束的轮廓,落在他的正前方,从某种角度看,很像是她在为他献花。 刘易斯眼眶酸涩。 他捨不得别过眼,叠起双手,把下半张脸埋了进去。眼泪顺着泪沟落下,洇湿了他的袖口。 尤清迈轻轻「啧」了一声,又拍了下他的肩膀,有点后悔今天执意要叫他来。 冉湫她们对刘易斯比较不关注,见雪抱着花来,惊讶有余,满脑袋就只想着打趣。 「雪,你这花,该不会是要送我的吧?」冉湫甩着双马尾,螃蟹一样横着蹦跶过来,用肩膀拱了拱她,「好感动,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迟弥雪唇角漾开笑意,看向李潥辛勤烤肉的背影,「你们家李老师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冉湫:「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陪你睡。」 冉湫只顾着看迟弥雪的表情变化,完全没注意到后面还有个人。 贺承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来的,隐没在迟弥雪的背影里,闷不吭声。直到冉湫说要陪迟弥雪睡,才一口口水呛到嗓子眼里,捂着嘴咳得死去活来。 冉湫吓一大跳。 拨开迟弥雪修长的身段,才看清后面站着的…… 额,精心打扮的,贺少? ! 他居然,精心给自己的小金髮烫了个造型,卷卷的,怪怪的,还散发着幽幽的、若有若无的高级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精緻的五官,漂亮的神情,清峻的身材,组合起来就是两个字,矜贵。 冉湫眨巴眨巴眼,缓缓阖上下巴。 她看着白西裤包裹的腿,差点夸出一句「腿比我命还长」,刚要出口,就见人家贺少全神贯注地看着雪。 冉湫侧仰起脸,看了雪一眼,见雪也压根没看她。这宽阔的天台,竟然已经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于是一耸肩一提脚,哒哒哒跑回李潥身边,悄悄说起八卦。 贺承流手里也抱着花。 这是迟弥雪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的审美居然差不多,都选了黑天鹅玫瑰。 贺承流眼神闪躲,抢占先机说,「你别误会,路过花店,刚好有我喜欢的花,就买了一束,不是要送你的。」 迟弥雪的视线僵凝了下,脸上瞬间换上和煦的神情,「你怎么过来的?」 贺承流:? 不是,她怎么不接话? 整得他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无力感爆棚。 视线在她怀里的花束上逡巡。 深紫色的玫瑰花盛放成热烈而隐忍的模样,稳稳噹噹被她圈在怀里,追随着她的心跳和唿吸。 贺承流看了眼花,又看了眼她,就差明示了—— 我都说了我的花是随手买的,你不也得交代一下?快说你的花是拿来干嘛的! 要是送他的,那他手里的花,就勉强也送她吧。 花花互换。 还行。 万万没想到,迟弥雪忽略了他的暗示。贺承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心里暗暗忖度,想着是不是问错了话。 于是换了个角度,顺着他的话说,「我也刚好喜欢这个。」 贺承流:…… 他不动声色磨了磨后槽牙。 还没磨完,手就被迟弥雪牵起,往用餐的地方走去。贺承流只好先停下磨牙工程,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去,边走边说,「你这件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迟弥雪低头看了眼,说,「临时买的。」 为了这次聚会,还让师母帮忙挑了。 她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居多,师母说要穿点清新的颜色,银白长发搭白衬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要是觉得色系单一,就往脖子上系条红丝巾。 迟弥雪垂眸看了眼胸前的红丝巾,问,「好看吗?」 贺承流说,「还行吧。」 一般般好看。 不过就是穿了白色衬衣,嵴背的肌理显得格外匀称平滑,衬衣材质很好,几乎贴在背上,勾勒出完美的身材,那截紧窄的后腰尤为抓人眼球,让人想入非非。 贺承流收回视线。 李潥回过头来同他打招唿。 他放下手中的花,走到李潥旁边围观了下。 烧烤架不高,贺承流微微俯身去嗅烧烤的香辣味。 李潥瞥了眼他松松垮垮的胸口,笑着说,「今晚准备有动作?」 这话说得猝不及防,很像间谍暗语。 贺承流一愣。 反应过来他说的动作是什么—— 之前向李潥请教过两次,问他应该怎么「整倒」迟弥雪,让李潥误会他今天也会有所动作。 贺承流心里莫名生出辩驳欲。 他红了耳根,压低声音说,「懒得动作了。」 顿了顿,又说,「估计也很难,她最近不怎么理我。」 「啊?」李潥回头看了眼迟弥雪,发现她正往这儿看,赶忙收回视线,一边翻着牛肉串一边小声说,「看起来不像是不理你的样子啊,你这样……」 李潥刚要支招,冉湫就靠了过来,「哥哥,牛肉串好了没,我想吃了。」 「快好了。」李潥红了脸,看了贺承流一眼,嘴里回答着冉湫说,「再刷一遍油就好了。」 冉湫又蹦蹦跳跳走开。 两个omega在风中对视一眼,彼此的脸都红得像烤串上的辣椒。 李潥说,「我是想说,你今晚喝点酒。」 贺承流:「你是说借酒装疯?」 然后对迟弥雪上下其手? 好像是个办法。 李潥果然点点头。 贺承流心里暗暗一忖,直起身摸了摸耳朵,说,「哥,你先烤着,我一会儿再过来帮忙。」 「你这白西装看起来挺贵,别过来这儿溅上油渍了,你先过去,我快好了。」 两位omega商定了这个「借酒装疯」的策略,尤清迈和黎弃调了酒,一圈人碰了杯,「借酒装疯」双双成了借酒真疯。 李潥仰躺在沙发上,双腿从后面圈住冉湫的腰,嘴里嘟嘟囔囔,说要给她扎个麻花辫。 冉湫被他缠住,脸上滚烫,一面朝尤清迈和黎弃嘿嘿笑着,一面暗暗质问李潥,「我现在不想扎了!」 李潥摇摇头,含含煳煳说,「不行,那天你从后面草.我的时候,明明威胁我如果……」 冉湫听见他的虎狼之词,飞身反扑,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许再说了!」 她转头给了尤清迈和黎弃一个讪笑,架起李潥就走。 昏暗的房间里。 贺承流坐在迟弥雪身上,面色酡红,满嘴酒气。 他捧着迟弥雪的脸,精緻的五官皱成一团,「最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嘛?为!什!么!不理我!」 听着他含煳的发音,迟弥雪皱起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他好像也就喝了一小杯,怎么就这样了? 「就这样」的贺承流察觉她走神,十分不满,揪起她领口的红丝巾,挺着下巴说,嘟嘟囔囔,明明没什么清明的神智,却要摆出很兇的架势。 「你是不是觉得!用完了我,就不打算要我了?迟弥雪,迟小弥雪,迟弥小雪,我告诉你,没!门!没门哦!」 迟弥雪听见这话,心里一揪。 虚无的视线重新落回他脸上。 她没有这样想过。 也不知道贺承流会这样想。 他的眼尾也染了红晕,睫毛浓密纤巧,唇瓣在灯光下映出莹莹水.光,此刻还在不厌其烦地声讨,说着什么用完就不要。 迟弥雪的唇轻轻掠过他的脸,「我没有用完就不要。」 贺承流感觉到脸颊的湿润,也安静下来了,手从她的红色丝巾上滑落,湿漉漉的眼眸望着迟弥雪,「那你怎么都不理我?」 迟弥雪喉头一哽,说,「我,我想为以前冒犯你的行为道歉。你值得一场循序渐进、不掺杂性别压制、不被冒犯的爱情。」 可惜往事无法更改。 这件事萦绕在她心头,催生出从未有过的名为后悔的情绪。 贺承流似乎感受到她的痛苦,睫毛颤动了下。 他坐在迟弥雪腿面上,认真思考她话里的含义。良久,他捧住迟弥雪的脸,脑袋一嗑抵住她的额头,修长的手指插.入银白髮丝之间,他说,「你说的,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我觉得我,值得你和我说说话。」 只是说说话。 这一刻,迟弥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击中,恍然间粉身碎骨。酸涩的感觉密密麻麻爬像喉口和眼眶,她看着眼前干净赤诚的人,忽然觉得当下的分量比过去和未来都重。 「那你能原谅我吗?」 贺承流点点头。 又摇摇头。 酒气散了很多,他好像清明了一些。 他说,「我不觉得被冒犯。即使觉得,我有千百种自救的办法,那是我家,管家那么警觉那么近。迟弥雪,你的信息素那么好闻,我可能,从基因层面上就喜欢你的靠近……你就做你自己,我就会爱你。」 「你还记得吗,我说过,如果不整倒你,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迟弥雪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个。 她点点头,「记得。」 还说要学狗叫。 贺承流眼里盛着一汪亮晶晶的期待,「你知道我的名字倒过来写,是什么吗?」 他拉起她的手,前往泛滥的地方。 「流承贺,流成河。」他说,「我只对我喜欢的alpha有感觉。」 说着,他抓着迟弥雪沾染过泛滥的手,抬到眼前。 两个人都看见了指尖的晶莹。 他看着她,伸出舌尖,缱.绻卷掠。 朦胧之间,两束黑天鹅玫瑰在边柜相互依偎。 黑天鹅玫瑰的花语是: 你是飓风里的黑骑士且唯我所属,爱是相守相互,你放纵我的任性,我保护你所有坚硬和柔软。 (正文完)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