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真的想杀我》 1 第1章 春雨过后,山雾蒙蒙,村头的槐树下几个小童疯跑着玩水坑。 西陵舟倚靠在树旁,等得也有些着急,想出去寻人了,这时,也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声:“小喜姐姐!” 其余人纷纷抬起头,簇拥着朝前跑去,溅起一地水花。 路的那头,穿着青布裙的女子手里挽着只竹篮从雾里一点点清晰,她身形纤瘦,却如雨后新竹挺拔,眉目还看不太清,却能见到雪白的一张脸。 她听到呼喊,唇角似乎扬起一抹笑,低头伸手揉了揉跑到身前的小童的脸,从篮子里拿出几颗果子分给他们,再是一手牵着一个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来。 西陵舟看着远处的女子,虽然不是头一回见,心跳还是止不住加快。 半个月前,他因意外受伤,正好落在这桃溪村外的山脚,昏迷前隐约听到一道女声轻柔地喊了自己,再醒来便是在这座隐蔽的山间小村里,被安置在一户独身老头家里养伤。 期间他知晓了那一日听到的女声不是幻觉,是这村里的人,名唤隗喜。 隗姑娘在他醒后第二天来探望过他,那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脸,是一张极美的脸,雨后清荷一般,看着比寻常人要纤细,面色雪白,分明有些病弱。但她眉眼间却是有些慧黠的灵动,说话时含着笑,唇边梨涡亲切可人,与他说了会儿话才走。 西陵舟这会儿想起那一日,竟是很清晰的记忆。 隗姑娘很好奇地问了他是否是修者,又来自哪里,当他回答他是东云闻氏的外姓弟子时,她的眸光里似乎有异样的光,接着她似乎有些踌躇,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闻如玉的修者? 闻如玉,这名字似乎听过,但他也记不起来了,毕竟他不是本家弟子,只是外围的外姓弟子。 所以如实摇了头,告知她未曾听过,显然,隗姑娘的神色一下失落下来。之后她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致,又问了些外边的事,便让他好好养伤就走了。 之后她没再来过,只是他身体渐好能走动时,三不五时能看到她,也知晓了是三年前和一个男修来的这里,后来男修走了,留她一人独身在此生活,身子不大好,有心疾,算是半入道却还未踏入脱凡境。只会一些简单的术法,能除些祟气,替小儿祛梦魇,所以在村子里很受孩子欢喜。 西陵舟收回神思,看着那女子渐渐已经走到近前,忍不住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摆,虽知晓自己长相风流俊美讨女修喜欢,但此时竟是难得的紧张,他几步上前,“隗姑娘。” 隗喜听到声音抬头,脸上还残留着笑意,她客气地点了下头,“西陵仙长。” 说罢,她没有打算和西陵舟多说,低下头又和身边的小童说话。 西陵舟却忍不住追了上去,跟在一旁,他的视线忍不住胶着在身旁女子身上,道:“姑娘今日又去山脚下了?” 他暂住的那户的老头说隗喜每天都要去山脚看看,那是通往外面的路,凡人从那里出去至少爬个八、九天的山就到了外面,这儿是东云十分偏僻的一处小村了。 隗喜点点头,没有太多兴趣和他多说话。 西陵舟本要说点什么,但低头看到那五六个小童都抬起头来齐刷刷朝他看来,便是莫名住了嘴,一路只安静跟着。 直到那群小童各自归了家。 隗喜往家里回,见身旁的青年一直跟着,忍不住停了下来,不想带他回家,所以问:“仙长是不是有话要说?” 西陵舟正在心中酝酿如何说,见她冷不丁停下来,抬眼看过去,便见女子虽是眉眼含笑,却是透出些疏离来,他顿了顿,才郑重道:“姑娘不必叫我仙长,唤我名字就行……我要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说罢,西陵舟对隗喜行了一礼。 隗喜忙避开身体,轻声道:“不敢,我只是叫人把你带回村子而已。” 西陵舟却坚持,她也不想在这事上纠缠,也就受下了。 “我明日要离开这里了,东云闻氏的新家主即将上位,所有弟子都要回去参加大典,便特来与姑娘道别。” 隗喜听到他提起闻氏时,神色又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点点头,唇角笑涡若隐若现:“祝君一路顺风。” 西陵舟却没应声,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她,他有些踌躇,道:“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和在下一同离开?” 说完这句,他似乎也觉得这话很是突兀,面红了一下,不等隗喜回答,便在后面又补充了一句,“姑娘有心疾,听闻发作时常吃山里的一种草药,那草药名蔟草,带微毒,常吃实则不好,外面有医修,若是让医修诊疗一番,姑娘的病该是能治愈。” 凡人的疾病,医修大多是能治愈的,西陵舟这话说得自信。 可他却不知道,从前早就有人给隗喜请过医修来治疗,她的心脏生得奇怪,经脉联结混乱,因此血脉不通,十分脆弱,承受不住太极品的灵药药力。别说灵药了,就是去灵气浓郁的地方,都会如喝醉了一般喘不过气来,只能这样温水煮青蛙一般吃着药缓着。 两年前,隗喜也不吃山里的草药,而是每个月吃一颗丹药。 是闻如玉留下的清心丹,一共十二颗,她还记得他眉眼含笑,说:“等药吃完,我就会回来了。” 少年纯真又如璞玉般温润,站在灯下,一漾一漾的碎光在他眼里如星辰一般。 隗喜回过神,摇摇头,“不了,多谢仙长好意,我吃那草药也挺好的。” 西陵舟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靠近一步。 隗喜立刻后退了一步。 西陵舟见了有些懊恼,又后退了半步,道:“我只是见不得姑娘身子这样病弱,想报恩,虽是唐突……但请姑娘给我一个机会。” 他那双桃花眼就这样脉脉看着隗喜,似有深意。 隗喜还是婉拒了,只当没听懂,虽然声音轻柔,但神色比刚才还要淡一些,她寻了个借口就脱身离开,往家回去。 西陵舟没办法,带她离开这里的心思只好作罢,若是还有时间,他必是要再想办法劝说一番的,但此时天色已暗,而明日早上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 隗喜一个人住,晚上简单煮了点东西,她的厨艺比起几年前来,其实也没好多少,她好像天生没这方面的天赋,只能说能吃。 吃过饭,她又如往常一样调息,努力忍着痛让那微末的灵力在体内流转。 没多久,她就气喘吁吁,脸色苍白,额上全是汗,又坚持了会儿后,才是停了下来。 真讨厌的身体。 隗喜忍不住还是生出些恼意来。 她没办法和这个世界的修者一样修炼,这件事对她来说极为困难,可能和她这来自不知道多少年后的身体浊气重有关,也可能和她的心脏病有关,每每修炼都会很痛苦。 甚至因为这个,三年前的她甚至完全无法去灵气浓郁的地方,会产生很严重的醉氧一样的反应。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时她不会和闻如玉分开的。 想着,隗喜心情又低落下来,鼻子微酸。 - 四年前,才十六岁的隗喜从午睡中醒来,本以为今日铃声坏了所以才没响,却没想到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她就那样穿着校服,站在一片鬼气森森的山林里,茫然无措。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一声脚步声让她打了个激灵,回过头就看到了青面獠牙的恶鬼,她当时就吓得腿软,倒在地上晕过去。 那时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个陌生又可怕的世界里,却又峰回路转,她在那片山林里遇到了一个人。 那天夜里山林里下着雨。 昏厥中的隗喜觉得胸口那颗跳动沉而缓痛的心脏仿佛在渐渐复苏,无知无觉的手脚也渐渐感知到了温度,她好像被拢进了一道温暖的怀抱里,不再冷得发颤,嘴里还有一股苦涩的药味。 “姑娘,醒醒。” 有人好像在叫她,她迷茫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涣散,灰青色的天穹下,视野模糊,她好像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他们距离那样近,她能清晰地看到这双眼里的自己,羸弱而苍白。 雨雾笼罩着山头,雨丝被风吹得斜斜的拂在脸上,很凉。 凉得隗喜打了个哆嗦。 “很冷吗?”那道声音又低低说了一句,随即他顿了顿,俯下身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依旧清润,“抱歉,玉冒犯了。” 隗喜游离的目光终于凝住在面前人身上,一道闪电落下,恍惚中,她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少年昳丽之貌,肤如白玉纯澈剔透,眉似墨染,浓长的睫毛下一双眼清黑纯净,温和地看过来,一头乌黑浓密的发梳成高髻,穿着件蓝色的长衫布袍。 隗喜哭了出来,伸手攥住了少年的衣襟,紧紧攥住。 受的惊吓、见到的东西又在脑中回闪,她看着眼前的活人,简直喜极而泣,开口时唇瓣都在发颤:“你好,请问这究竟是哪里?” 他说那是四大修仙氏族之末钟离氏阴山鬼冢。 隗喜听不懂,不理解,又问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神情温和纯质,似有些无辜:“我名唤闻如玉,在山林间迷路到了这里,偶然看到姑娘昏倒在地上,似有心疾,便喂你吃了一颗药,暂时藏身这里。如今不能带姑娘立即离开,因为鬼冢万鬼出动,姑娘身体病弱,受不住这森寒鬼气故躲在这里,其次我不修鬼道,离开这里无法不惊动这些鬼物,若是我剑出鞘,恐怕顾及不了你,所以便在此等候时机。” 他说话时低了头压着声音,隗喜的耳朵被他呼出的气吹得痒痒的。 她这才注意到,他们藏身在石缝里,贴得很近。 隗喜腮颊滚烫,又想到口中的药味和缓过来的心脏,羞赧地看着他讷讷道:“谢谢、谢谢你救我。” 闻如玉听罢,安静了会儿,又忍不住出了声,语调好奇:“你是不是漏了一句话?” 隗喜那时正低了头尴尬,她从小身体不好,除了学校,常年待在家里和医院,有时候是不善言辞的,医生让她情绪要保持平和,莫要大喜大悲,大部分时候她都能做到,只是爸妈偏心身体健康的妹妹将她留在老家,她偶尔控制不住会情绪低落。 此刻听到耳旁气音般的声音好似低喃,她的脸更烫了,怔愣一下,又抬头看闻如玉,以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闻如玉漆黑的眼清亮,声音温润,说不上来有没有戏谑的意味,他似乎只是很认真在问:“听说凡人常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隗喜的脸更红了,觉得这少年性子温柔,却又有些不出世的天真纯然,仿佛比她懂的人情世故还少。 古人是这样的吗?她很尴尬,一尴尬就容易说错话:“我还没到法定结婚的年龄呀。” 说完后,她自己就先窘了下,忙去看闻如玉,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对着个古人解释法定年龄。 他果真对她的话有些不理解,清澈的眼里迷茫一瞬,又垂眸看看她,很快笑起来,有些少年人的狡黠:“你看着是比我小。” 隗喜也抿嘴笑了。 后来阴山下来了人上来搜山,制住了鬼冢中的万鬼,是钟离氏旁支的人,指着她说她是钟离家出逃的小姐。 隗喜当然不是,和他们争论一番。 闻如玉带着她费了好一番功夫逃离。 天亮的时候,他们终于下了山又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 因为她体弱,后来一直是闻如玉背着她下山的,到了山下,她才是不好意思地从他背上下来,低声说抱歉。 闻如玉却温笑声:“没关系啊,你好轻的,我也没费什么力气。” 他顿了顿,要和她分别。 隗喜穿越到这里,谁都不认识,她害怕这个未知的世界,立刻死死抓住他的袖子,祈求着:“我得报恩的,我们凡人必须要报恩,你给我喂了药救了我,我得跟着你当牛做马……求你了,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闻如玉认真听着她说话,听到隗喜说要给他当牛做马,脸上似乎露出些好奇和腼腆来,似乎被这话吸引住了。 隗喜总觉得他像一块温润的玉,却是没有被打磨过的璞玉,带着对世事的好奇和纯然,脑子里想的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不过还好是这样,不然都不好哄他带着她这么个累赘。 闻如玉有志,他眉眼纯澈,说要学书上说的,渡尽世间苦厄,祛除人间沉疴。后来隗喜就跟着他,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知道这里修者遍地跑,妖魔暗处生,知道了为首的四大修仙氏族,她尝试着去学习修炼,他也不会嫌她愚笨,总会空闲时指点她,见她能力有限,运动量不能太大,便教她一些除祟自保的简单术法咒律。 虽然他也才入世,囊中羞涩,但会靠着除魔消灾赚钱,为她买衣裙,出门在外,也会将她护在身后。 三年前,他们分别,闻如玉说他要去无咎大会拿到去昆仑神山的机会,他说他去那里要去找昆仑珠,而且听说那里有仙草,他一定会在那里为她寻来仙草,彻底治愈她的身体。 那天他摸着她的头发,第一次亲吻了她额头,耳朵微红地跟她说:“你等我回来。” …… 隗喜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她翻了个身,摸了摸额头,恍惚间,额头上仿佛还有他温暖的唇瓣亲上去的温度。 她已经等了三年了,他还没回来。 隗喜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闻如玉是不是把她忘了,可她很快又敲了敲自己脑袋,不会的,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不会毁约。 又发了会儿呆,隗喜起身,今天要去隔壁朱大娘家帮忙做艾团,快清明了。 这个世界的凡人也过清明的。 隗喜梳洗过后,打开院子,却看到了西陵舟抱剑站在外面。 她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有一点烦恼,正要越过他。 西陵舟却忽然出声,桃花眼极有神:“姑娘,昨日我用燃信传给师兄,帮姑娘问了闻如玉是何人。” 隗喜脚步一顿,柔柔的眼抬起朝他看去,眉目间虽掩不住的气弱之色,一双眼却有光。 西陵舟也是奇异地看着隗喜,道:“东云闻氏新上任的家主就叫闻如玉,只是他对外不是这个名,先前我才没记起来……只是,姑娘怎么认识新家主的?” 2 第2章 隗喜决定离开村子了,她回了屋子里收拾行李。 她要带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春衫内衣,细软银钱,银钱除了这些年靠除祟攒下的,闻如玉走之前也把所有银钱留给她了,还有早前他替她这个黑户办的一份证明身份的文书。 以及,一枚青玉佩。 隗喜摸了摸脖子里挂了三年多的青玉佩,想起来刚才西陵舟说的话。 “新家主如今的名字叫闻无欺,我师兄和本家一些闻氏子弟关系颇好,打听到家主三年前曾用过闻如玉这个名字。” “新家主是三年前在无咎大会上横空出世的,一把无命剑斩断了当日所有对手的武器,成为了魁首,拿到了进昆仑神山的名额,并被闻氏本家认出乃是遗留在外的族人。” “每年进入昆仑神山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新家主是唯一一个,只不过出来时重伤,听说养了半年的伤才好,后来一跃成为闻氏嫡系子弟,被闻氏老家主和长老们一力培养。” “一个月前,老家主病重,和诸位长老一起推举闻无欺为新任家主,不过,我师兄说,闻氏新家主上任是嫡系子弟厮杀,毕竟东云闻氏是四大氏族之首,新家主必须是实力最强的那个。” 隗喜听西陵舟说这些时,一直垂着眼睛,在听到他说昆仑神山从没有人活着出来时,再忍不住眼睫轻颤。 才不是。 当初闻如玉说过,他娘曾经去过昆仑神山,且活着出来了。 无咎大会……说起无咎大会,便要提到星辰书。 闻如玉告诉她,千年之前,天破了一道口子,灵气外泄,邪气滋生,大陆中妖魔肆虐,有四位真君带领修者肃清天下,最后以身化作四件法器封印诸多妖魔于须臾山,同时天道有所感念落下星辰书。 传闻那是神祗留下的手书,上面记录有各种上古秘笈,并有启示预言的作用,还有强大力量,被如今的四大氏族亦是真君后人,闻、楚、谢、钟离氏先祖争夺,一分为四,四大修仙氏族地位也是因此奠定。 星辰书第一个预言整片大陆将会在百年之后被魔物灭世,魔有天生,亦有修者堕魔,为了防止预言成真,一旦哪里出现魔都会将其杀戮,并常年派人镇守须臾山。 星辰书的第二个预言便是昆仑神山,昆仑仙境登天梯,一步登神,无咎大会每三年一次,由四大氏族轮着在其主城操办,选拔百名修者进入昆仑神山,寻找昆仑仙境登天梯。 但因为渐渐的众人发现进入昆仑神山的修者没有一个活着出来,所以报名无咎大会的人不多,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有所求者,每年四大氏族也会派胆大不怕死的弟子前去参加比试。 闻如玉说,因为他娘去过,所以他有经验,进去不会有问题,一定会活着出来。 但是,他不会想成为东云闻氏嫡系子弟的。 隗喜想起那一回他们从阴山逃下来时,闻如玉对那些钟离氏子弟就谎称他是闻氏子弟,对方因此对他小心敬慎,他们这才寻到机会出逃。 “到底怎么回事呀?他们为什么那么敬畏你?”那时下山后在一处驿站休息时,她闲聊般好奇地问闻如玉。 闻如玉仿佛看出她担心假冒别人名字会有不好的后果,温笑着说:“你别怕啊,我确实算是闻家的人。”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拿给她,示意她看。 她接过来,无暇的青色玉佩,入手暖意融融,上面有繁复的刻纹,隐约是虎的图腾,图腾间有金色法印在刻纹里闪烁。 “东云闻氏嫡系的象征,挺暖和的,你身体凉,拿着玩吧。”闻如玉清润的声音听起来对玉佩满不在乎。 隗喜当时对这些没有概念,只觉得闻如玉应该出身很好,也没多问,更没真的拿了人家玉佩,抿唇笑了下就还了回去。 后来他们很熟了,她才知道,闻如玉的父亲是上一代闻氏天才,是那时闻家家主的兄长,名闻清山,后来被抽离仙元成为废人逐出闻家,被当时岐阳钟离氏的长女钟离玉救走,隐世而居。 所以闻如玉是不会想和东云闻氏扯上关系的,更不会想做家主。 而且他没有青玉佩,怎么证明自己身份? 隗喜低头看着青玉佩,西陵舟说的很多话都和她印象里的闻如玉不一样。 回忆过去点点滴滴,她还是不信从前他是骗她的。 可是他都从昆仑神山出来了,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她呢?难不成被别人哄走了? 隗喜深呼吸一口气,捏紧了青玉佩,她不要自己留在这胡思乱想地等着,她要去找他当面问问。 这三年虽然修炼很痛苦,虽然她还没成功脱凡,但是她坚持不懈地吸纳灵力,那个类似醉氧的反应应该好很多了吧? 不管了,再怎么样都要出去了,继续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了,三年他都没有来,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她自己独身爬山出去不容易,不如就搭上西陵舟的顺风车出去。 隗喜将玉收回衣服里,又将舒缓心疾的蔟草制成的药丸收进随身荷包里,包袱打上结背在身上,起身看了一眼已经住了三年多的屋子。 闻如玉离开前,和她在这儿住了两个月,这屋里的家具都是他亲手打的,算不上很精美,但朴实耐用。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她的目光最后在窗边插着野花的小陶罐上看了看,才是转身。 西陵舟听到门开的动静,立刻站直了身回头。 隗喜走了出来,反手关上门,怀里还抱了一盆盆栽,抬头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让你久等了,麻烦你捎带我出村子。” 西陵舟看着她皎白的脸,心头喜悦,干咳一声故作潇洒道:“不麻烦,顺路的事情。” 隗喜又和邻里道了别,将盆栽交给隔壁的朱大娘照看。 “出去了外面定要小心点,你这身子这么差,外面据说妖魔多的是!”朱大娘唠叨嘱咐着,又问:“小喜你找到小闻仙长还回来吗?” 隗喜不敢保证,但是她眼睛一弯笑眯眯点点头道:“等我们在外面办完了事就会回来的。” 这里是闻如玉给她挑选的安全生活的地方,四面环山,有天然灵气屏障,隔绝大部分妖魔,普通人在这里可以毫无顾虑地生活。 她找不到回家的路,闻如玉是她在这异世唯一的家人,如果见到了他结果却不好的话,她就回来这里生活。 - 想入道之人先吸纳灵力入体洗去凡髓,成功者便正式入道,进入脱凡境,脱离凡俗肉体凡胎,寿命延长,重塑肌骨,可操驭灵力,将灵力附着于术咒之上加强力量。 当然,也可以御物飞行。 隗喜不是第一次站在飞剑上,所以不怎么害怕,她低头看着掩在山林间的村子渐渐没了踪迹,这才转回头看向曾经来时的路。 飞过三座高山,一座矮山,就能到外面。 “隗姑娘以前曾经站在飞剑上飞过,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西陵舟想和这个病弱美丽的女子多说点话,随意聊着,视线往下看了一眼她抓着他剑鞘稳住身形的手。 但隗喜显然谈话兴致不高,只浅浅笑了一下当做回应。 西陵舟干咳一声,想起她似乎对新家主很感兴趣,便又好奇地提起:“隗姑娘和新家主是旧识吧,冒昧问一句,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 师兄传回的信里没说过新家主有什么红颜,但可能只是没人知道? “仙长既然觉得冒昧就不要问了。”隗喜声音很轻柔,但显然不是没有脾气。 西陵舟脸色尴尬了一瞬,倒是闭了嘴,毕竟他是打着报恩的名义请隗喜从村里离开的,“抱歉。” 凡人要爬至少八、九天才能爬出去的山,飞剑只花了小半天就冲出了灵气屏障。 冲出去的一瞬,隗喜抓紧了剑鞘,屏住呼吸,竭力动用体内依然不多的灵力护御周身。 就是这里,闻如玉带她穿过这里时,她“醉氧”反应过大,昏厥了过去。 “隗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西陵舟察觉到身后人晃了一下,忙回头。 隗喜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本就眉目乌灵,这会儿更显得一双眼黑白分明。她抬起脸来,分明还喘着气,另一只手还捂着心口,但却笑了起来,看了下方一眼,再看向西陵舟,唇角梨涡透出喜悦。 “我很好。” 再没这样好过了。 …… 东云地界十三万八千里,西陵舟不过是脱凡境修者,没办法一直用灵力操御飞剑,所以买了一辆有加速咒纹的马车,急赶慢赶走安全的官道,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才堪堪在大典举行之前一天带着隗喜抵达了闻氏本家——九重阙都。 西陵舟只是外姓子弟,没办法随意入内城,所以到了后便带着隗喜在外城的一家客栈住下,他本要替她交付房钱,但隗喜婉拒了。 这里的客栈也收凡人的银钱,她还能负担得起最普通的房间费用。 “隗姑娘,九重阙都很安全,有修者巡逻防止闹事,内城只有本家弟子和受邀修者可入,但外城可随意闲逛。东云地界大小宗门无数,以闻氏为首,近来因为大典,且这次无咎大会又在九重阙都举办,报名再过个几日就开始了,听闻须臾山的法器松动,几大氏族都会派长老来,故城中人多,很是热闹,明日新家主会乘坐鹿车巡游,你也可观礼。不过我得回师门为明日参加大典做准备了,等过了明日,我再来寻你。”西陵舟站在客栈二楼的过道里,对隗喜说。 这一路上,隗喜只跟西陵舟说来九重阙都有些事,却没说是什么事,好在他也没再多问。 她听着西陵舟说的这些,点点头,唇边笑涡若隐若现:“你自去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了,这一路多谢了。” 明天她肯定要去观礼的。 西陵舟看着她这笑,心有些热,但家主大典不能错过,外姓弟子还有被选进内城的机会。 隗喜等他走后,把行李放好,就出了客栈。 她的身体经过这一个月,已经习惯了那种类似醉氧反应的残留的一点不适感觉,心脏的沉闷也已经习惯了。 最后一丝夕阳恰好此时落去,周围却瞬间莹亮起来,她抬起头往上看,天空上方悬浮在空中的星灯摇曳如萤,在刹那点亮,将这座瑰丽的城池照亮。 她收回目光走入街中,好奇地打量四周,刚才进城匆忙,没仔细看。 好像和闻如玉带她曾经去过的凡间大城结构差不多,但更繁华,街道纵横交错,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铺子,卖什么都有。 或许是为了明日大典,街上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 隗喜心想,看来不论在哪里的庆典,布置都大差不差。 她漫无目的地打量,穿过一条街后右转,抬眼看到一家糕饼铺子,她脚步一顿,走了进去。 她讨厌吃甜食,甜兮兮黏腻腻的,吃了胃不舒服,不过三年前的闻如玉很喜欢吃。 但她偶尔也会吃一下。 就比如—— “我做的丹药好苦,所以小喜要不要尝尝龙须酥?” “……是有点苦,一点点糖就好了,那你掰一点给我。” 闻如玉却拿了糖递到她唇边,浅浅一笑,如春晖温润,又有些狡黠:“直接咬啊,掰碎了会有碎屑,有些浪费,剩下的我吃。” 隗喜收回神思,抿抿唇也笑了一下,仿佛舌尖还有甜味。 进铺子逛了一圈,看到有龙须糖,隗喜很开心,买了一包。 等见上面了送给闻如玉。 铺子里人很多,隗喜买完糖好不容易从里面挤出来,又被人撞了一下,包好的糖落在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捡。 春衫薄,放在里面的玉佩一下子从领口滑了出来。 隗喜注意到后,便立即抓住玉佩收回了衣服里。 可那金色的光在黑夜里一闪而逝,立刻引起人注意。 3 第3章 隗喜隔着衣服摸了摸收好的青玉佩。 东云闻氏嫡系的每一块青玉佩都是精心雕琢而成,里面的金色刻纹便是由长老留下的各种典籍秘笈,除却不可带出闻氏的那些至密典藏外,小小一块玉佩藏有足够闻氏子弟从脱凡境到生死境再到观星境这三境的秘笈。 这些秘笈多为兵家典籍,因为闻氏以杀伐入道,以战止战,以杀止杀,如此来悟道,也因此经常入世,多出将星。 对于其他小宗门来说,已属于无上法宝。 闻如玉带她到桃溪村的那天晚上,他们坐在村子里堆彻的草垛上,天空点点星辰,他的脸在月光下如玉温润。 他偏头时将系在红绳里的青玉佩挂到了她脖子里,声音清润:“小喜,这个留给你。” 她的脸颊有些红,低着头摸着玉佩,轻声说:“可这是你爹留给你的啊。” 闻如玉笑了一声,凑过来说:“所以我把它留给你,你看着它就会想起我,而且,你就算想摘下来,也摘不下来了。” 隗喜听不懂这话,不解地抬起头。 少年昳丽清隽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声音却那样温柔:“我在上面留下了三道最精纯的仙元之力,你戴上了就摘不下来,而且若有人对你有歪心思想伤害你或想偷玉佩,都会被我的仙元之力击伤,且对方弱于我太多的话,仙元之力击溃对方也不会消散。” 入道之人修炼,灵力纳入体内,修成仙元,仙元成珠的那一日,便是自脱凡境入生死境。 隗喜那时也知道许多了,仙元之力就是从闻如玉的仙元中抽出来的。 仙元是修仙之人最紧要的东西。 她的脸就更红了,捏着那枚青玉佩,看不得他这样得意,小声说:“那万一来人比你更厉害呢?” 少年俊秀美好的脸上是意气风发,声音含笑:“那我也会变得更厉害啊,我的仙元之力也会更厉害。” 隗喜抬头看看他,莹莹月光下,他好像在发光,她也笑了起来,点点头:“嗯!” 闻如玉低头也看着她,抓着她垂在胸前的头发轻轻摩挲两下,再抬起脸时,耳朵很红,他凑过来,温热的呼吸一下靠近。 他毫无征兆的,将唇贴在她的唇上,气息相触。 隗喜的呼吸一下就凝住了,刹那间,心跳快要飞腾起来。 她下意识抓住闻如玉衣襟,张嘴缓和住快喘不过来的气,闻如玉的手按在她后背心处。 少年掌心不算宽厚,却有温暖的热意自他掌心汇入她背心之处,那股热流驱散了她心脏的不适,她的呼吸渐渐正常起来。 他的唇一直贴着她的唇,不曾离开,也生涩得不会乱动,就只是不离开。 少年的气息好像是清甜的。 隗喜的脸涨红了,心跳一直好快,咚咚咚,咚咚咚咚,他的唇却是那样软,她第一次觉得心跳急促起来也是甜蜜的。 …… 一边回忆着,隗喜一边走着,唇角一直有浅浅的笑。 白天一直赶路,即便隗喜有心想将外城都逛一遍,最好能去接近内城的地方看看,可身体不允许她再干熬下去,明日一大早还要起来观礼,那大典从寅时末就开始了,从祭祀为始她都不想错过,所以她往客栈回。 一路上除了人多拥挤一些,没什么别的麻烦。 回到客栈,隗喜要了水洗漱过后,就换了衣服睡下了。 她睡下后没多久,窗外悄然出现两道黑影,手中掐了一道法诀,白色的光一闪而逝。 楼下巡楼的守卫没有被惊动,临近大典,守卫更森严了,无人敢闹出大动静。 “这女人真是一个人,没有同行的人,你看清楚了?那真是闻氏嫡系的青玉佩,刻有白虎,有金色刻纹的?”男声有些粗粝,带着些质疑。 “看得不能更清楚了!就是青玉佩,你真啰嗦,一会儿我拿到玉佩那你别用!”女声泼辣不耐烦。 男声立刻低弱下来:“只是担心你看错,万一一会儿闹出动静,那玉佩又不是青玉佩的话,不是白得麻烦还什么都没捞着吗?也不知这女人是闻氏哪个嫡系弟子的红颜,竟舍得给她,她都没脱凡。” 女人道:“你管她是谁……守卫走远一些了,快破窗我进去。” 客栈每间房外都有法阵护着,锁了门后自动开启,是商家为了保护住客布下,但善于偷摸之道的人总有些手法偷溜进去。 女人身姿灵巧,靠男人在窗那儿用术咒撑着,闪身进入。 因为知道那戴着青玉佩的女人不足为惧,所以她什么手段都没使,直接奔到床边,伸手摸向隗喜脖子里的红绳。 可仅仅是刚刚碰到,那瞬间青玉佩上爆发一道刺眼的金光,强盛的力量瞬间将女人击飞。 “砰——!” 这样大的动静,睡梦里的隗喜一下惊醒过来,就看到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扫荡得凌乱不堪,屋子的门都被冲撞大开,有个女人吐了血倒在门边位置。 窗口原本守着的男人也被那股力量往下击落,被巡逻的守卫抓了个正着。 这间屋里这样大的动静和仙元力量波动,附近乃至楼上的人都被惊动。 -- 内城中心的空中山岛上,九重莲殿后竹林。 汩汩冒泡的诡异黑水,水汽缭绕,浸泡在里面的男人身上却覆着一层冰霜,眉眼隐在冰霜之下看不透彻,却蓦地眼睫一颤,吐出一口血来。 他睁开眼,一双眼因无情无绪而显得空茫茫的。 但很快,他皱了下眉。 -- “什么动静?今天竟然有人敢闹事么?”客栈楼上上房里,穿着粉裙的少女从过道里探出头往下看。 她的身旁有穿着白袍的青年缓缓走来,也往下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这力量,该是真圣境了。” “这般厉害,至少该是哪家的长老了吧?那也该住内城啊,难不成像我们一样来晚了才住在外城?这间客栈里住的大多是各家送来献给那闻无欺的女子啊,前两天上房这儿是有人打过架,但这是下房传来的动静……想不通,哥,我去看看!”粉裙少女说着,人已经往下蹿去。 白袍青年有些无奈,似是担心她闹事,也跟了上去。 下边,隗喜捏紧了脖子里的青玉佩,脸色发白但一下猜到发生了什么,立刻起身穿衣,将玉佩在衣服里藏得严严实实。 巡逻守卫上来时,她已经穿戴整齐。 倒在门口的女修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的模样,口吐鲜血倒在那里。 守卫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女修,再看看从屋里出来的貌美凡人,皱紧了眉,虽是不解,但还要问一句:“因何在此打斗?” 隗喜摇摇头,脸上也露出疑惑来,又有些难为情的模样,“不知道,我身体病弱,早早躺下了,被动静惊醒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了。” 守卫看着面前的女人,确实,身上萦绕一股微弱灵力,应该是半入道却还未脱凡的普通人,脸色雪一样白,透着病弱之色,确实打不起架来。 虽有些疑惑,但也算是信了隗喜的话,叫人将那昏厥的脱凡境女修抬走。 这时,在楼下抓获了那名爬窗男修的守卫上来,先看了一眼隗喜,神情古怪,又附在审问隗喜的守卫耳旁,小声说了什么。 隗喜垂下视线。 那女修是冲着青玉佩来的,或许还有别的同伙,或许是和守卫说了什么。 她只当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手心里却冒出汗来,若是他们问,她是否要如实说?她如果说那是闻如玉送的,他们会带她去直接见他验证之类的吗? 一名守卫疏散了周围打量的人群,另一个守卫却是再次打量了隗喜。 “哥,你快看,她可真好看。”下楼来的粉裙少女也被疏散走了,她踮起脚尖拼命往里看,偏头对跟上来的青年小声道,“不过瞧着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见过……啊想起来了!那不是上回我们路上遇到过的钟离氏旁支的那位小姐吗,叫什么来着?” “钟离樱。”青年也认出来了那张脸,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对于这个结论有几分踌躇,不过倒也不甚在意,只拉住了身旁还想过去凑热闹的妹妹,神色儒雅又威严,“谢清芝,你少掺和惹事,别忘了我们来东云做什么的。” “谢长沨!你没看见她有麻烦啊?好歹有过一面之缘,咱们帮一帮啊!”被唤作谢清芝的少女嘟囔一声。 青年,也就是谢长沨朝那儿又看了看,声音醇厚:“倒也不见得需要我们帮。” 隗喜以为守卫会问她为什么会有闻氏嫡系青玉佩,却没想到对方什么都没问,客气地让她安心住在这儿,便带着那昏厥的女修离开。 她都没机会开口说那是闻如玉送的。 隗喜想了一下,没追上去多说,保持现在这样安全的事态就行,明日观礼,先远远看看现在的闻如玉是怎么样的,让她心里有个底再决定怎么办,玉佩在她手里,按照闻如玉说的,那以他现在的实力,应该很少有人能拿走,而且还能保护她。 她这样想着,收拾了东西去了客栈给她新换的房间。 隗喜不知道的是,东云闻氏的青玉佩,除了那些闻如玉告诉她的作用外,还有一点——只送给认定一生的伴侣。 所以守卫才没多管这事。 4 第4章 不知多少种乐器弹奏出的祭祀乐声传遍整座九重阙都,神秘而空灵。 隗喜拎着那包糖从客栈出来时,天还没亮,但街上已经有许多人了,抬头看时,灰青色的天空中除了星灯外暂时还看不见别的。 她随着人群往内城方向走,东云新家主会先从内城乘坐鹿车巡游一圈,再是绕到外城来,也就是说,她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闻如玉。 不要紧,她很有耐心,等了那么久了,再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啊。 隗喜下意识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心跳忍不住有些快。 人群里窃窃私语不断,充盈在耳朵里。 “内城已经开始了吧?听说新家主生得极为俊美,咱们走快点去看看!” “祭祀之礼在九重莲殿,听说闻氏嫡系弟子都会穿白底绣金纹的氏族服饰,外披白色鹤氅,很是华美。” “听说这次其他家还有小宗门都送了貌美女修过来侍奉新家主,不知新家主收不收。” “肯定收啊,东云闻氏是兵家,入了杀伐道,修的功法至阳,历代都需要许多女修侍奉,不过别弄不好都没新家主生得昳丽呢!” 隗喜听了,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糖。 闻氏练的功法,她也听闻如玉说过。 那时他们从那座有鬼冢的山上下来已经三个月了,身上银钱都花光了,穷得只能住在山洞里。 偏偏雪上加霜,她的心脏病发作了,她吃过两颗闻如玉给的丹药,距离上一回已经过了一个月了,那丹药若是去城里买,百两银一颗,或是十枚灵石一颗。 可他们拿不出这钱。 即便闻如玉经常会去四大氏族遍布在各地的任务堂接任务赚点钱,但很多时候他下山除妖戮魔是济世修行,没有收入。 他们消耗大,一直很穷,她要吃药,去灵气重的地方还会昏厥,经常需要随身带点药丸子,而且,闻如玉要修炼,修炼除了吸纳天地灵气外,也可吸纳灵石补充灵力。 那回闻如玉刚接完一个任务回来休息,他身上有伤,又处在即将破生死境的关键,那时她的病情也稳,所以他将灵石都吸纳了疗伤,怎知道刚吸纳完,她的心脏病就发作了。 闻如玉忙给她喂了山里临时摘的有微毒的药草缓和心脏的不适。 她倒在少年怀里,面颊上的凉汗止不住,气息紊乱,身体也好冷,但被他身上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心脏的寒意也在被驱散,他看着她说:“看来我要再下山一回。” 隗喜心里愧疚极了,他只比她大一岁,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抓紧他衣袖,眼睛酸涩,自觉拖累了别人,哭了出来:“对不起,你别去了,先养伤吧,我吃这个草药就行了。” 闻如玉纯澈的眼睛看着她,笑说:“你这样娇气,身上没有一点灵力,一直吃这个会死的,不是说要做牛做马的吗,我都还没等到呢。” 隗喜不死心地攥住他:“可是你……” 闻如玉按住她的手,浓长的睫毛眨了眨,语气纯真:“我不会死,这一年时间,本就是用来入世修炼的,受点伤很正常啊。” 隗喜阻止不了闻如玉,他背上剑回头冲她笑了一下就离开了山洞。 她留在山洞里,抹了抹眼泪,让自己坚强一点,整理不知道要住多久的山洞,捡枯草铺成垫子,利用生物书上学到的知识在附近摘些能吃的果子蘑菇藏起来。 她每天都会去闻如玉离开的那条山路上等。 第七天的傍晚,闻如玉回来了。 他衣衫上沾了许多血,不知道是谁的,脸上也不少脏污,拄着剑走得很慢。 隗喜忙上前搀扶他,却被他浑身的滚烫吓到,他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泛出赤红色,却是带着好奇地看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但很快他推开了她。 那是闻如玉第一次推开她。 她那时茫然而无措。 闻如玉从怀里掏出一颗药,递过来。 隗喜认出那是什么,眼睛又酸了,接了过来,虽然此时说谢谢很苍白,但她太想好好活着了,此时好像也只能说:“谢谢你……谢谢你。” “谢什么啊,以后你一起报答我。”闻如玉嘟囔,像是没什么力气,说话都变得慢吞吞的,只是嗓音依旧温润:“小喜,你这几日最好要离我远一点,我要去山泉里泡着,无事不要喊我。” 隗喜猛点头,又红着眼睛好奇不解看着他。 闻如玉走在前面,让她跟在身旁一米开外,好像是在和她解释:“闻氏的功法都是至阳的,力到竭处或是受重伤或是破境之时,会触发淫、欲。” 隗喜不过是才初三毕业准备上高一,听到后面两个字,雪白的脸一下有些红,“淫、淫、欲?” 似乎听出她声音里的羞涩和窘迫,闻如玉偏头,盯着她绯红的脸颊看了会儿,开口时,有种天真的直白,嗓音玉般温纯:“我能忍住,你别怕。” 和一个十七岁少年谈这个,隗喜实在很尴尬,她在现代虽然不能接触太刺激的东西,但也因为好奇偷偷看过一些漫画,低着头红着脸也不敢再看他,小声应了声,话题便揭过。 后来闻如玉在山洞附近的冷泉里泡了三天。 隗喜这会儿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却在想,难不成现在闻如玉修炼要很多女人侍奉了吗? 她的心沉坠坠的,忽然觉得他和记忆中的闻如玉越来越远了。 或许……只是同名同姓? 闻如玉这个名字很寻常……闻无欺才是这个新家主真正的名字。 “鹿车出来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隗喜立刻收回神,下意识朝前看,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烈日灼灼在头顶,金色的光芒铺满整座城。 但她发现大家都抬起头,她茫然地也跟着抬头。 只听一声鹿唳之声,原来鹿车不是在地上行驶的,而是在天上飞的。 轻灵美丽的两头灵鹿从天空那一头踏云飞驰而来,细碎的金光落下来,后面的车辇极为华贵,金色的车轮,白色车架精结构精巧,雕琢着繁复华美的镂空纹路,两旁是金色的薄纱,用钩子挂起,里面坐着的人若隐若现。 不过是影影绰绰间的容貌,光是侧脸便可见轮廓深刻昳丽。 阳光太强烈了,隗喜眯着眼仔细辨认那张脸,有些迟疑地不敢认。 她不由自主跟着人群走得快了一些,这大典是新家主上任的庆贺,也是一种胜利者的宣告,听身旁的那些人说一会儿他会从鹿车里出来。 鹿车在半空太快了,隗喜忍不住跟着小跑起来,她的心脏有些难受,但她停不下来去吃草药,生怕离鹿车太远,一会儿看不清那人的脸。 终于,鹿车停了下来,下方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隗喜苍白着脸喘着气,抚住胸口仰着头。 白玉一般温润的手轻轻挑开了金色的薄纱,新家主从车里出来。 他穿着一袭白色的广袖鹤氅,胸口绣着金色云纹,垂下来的长长衣摆上有金色虎形绣纹,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半挽着,泼墨一半散了一半在身后。 隗喜呼吸急促,一点点抬头看向那张脸。 ……天上神官都不及那张仿若白玉雕成的脸,山青雾朦的潋滟之色,和记忆里的一样俊美如润泽的玉,温和清雅,不,不一样,那脸轮廓更棱角分明了,宽肩窄腰,他变得更成熟高大。 还有,他的魂体,是纯黑色的。 隗喜浑身发冷,额上瞬间冷汗涔涔。 和闻如玉结伴半年后,她终于可以引灵气入体,尝试着入道,成功吸纳灵气入体的那一天,她发现她看到闻如玉的身上有一层柔润漂亮的光晕,她以为这是成功吸纳灵气的人都能看到的,高兴地告诉他。 闻如玉却有些茫然,温声细细问她看到的光是什么样的,她认真描述,他乌黑的眼睛里有些惊奇。 后来他拉着她跑去城里指着许多人问,她告诉他每个人身上的光都不太一样,有的暗淡,有的漂亮却涣散,他越发惊奇,又带着她悄悄进了一处有邪祟作乱的山,指着那妖鬼邪物问她能不能看到他们身上发光。 隗喜已经不那么怕那些长相丑陋的妖鬼邪物,认真看了看,告诉他:“是黑色的,浑浊的,像是没有希望没有生机的那种黑色,无一例外。” 闻如玉想了想,又拿出那块青玉佩似乎查了查,再抬头时,眸若清水,他浅浅笑着,很是惊叹欢欣地告诉她:“你应当能看出人或者妖鬼邪物的魂体,我听说过有人引灵气入体会多一些特殊的能力,这应当就是你的能力。那可真好,往后你便能轻易辨人鬼妖邪,不易受骗,要知道不少妖邪会侵占人的肉身伪作是人在人世间行走。” ——不少妖邪会侵占人的肉身伪作是人在人世间行走。 隗喜呼吸急促起来,用力揪紧了胸口的青玉佩。 不会的,闻如玉天赋异禀,又勤于修炼,不会被妖邪占身的。 他说去无咎大会,要进昆仑神山拿昆仑珠,他说他娘去过,他熟悉那里,不会有事的。 似乎是隗喜的视线太过滚烫,站在车架上的男人感应到什么,低下头来朝她的方向看来,如神佛一般漠然的一眼,如同看蝼蚁,漆黑的眼睛清幽幽的,只在她脸上定住一瞬,很快便收回目光。 隗喜快喘不过气来,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内衫,眼前瞬间模糊,看不清他的样貌了,只看到他纯黑如浓墨的魂体。 这不是闻如玉,绝不是闻如玉。 闻如玉不会用这样冷漠的目光看她。 也不可能是失忆,因为闻如玉的魂体不是这样丑恶的黑色。 妖邪……侵占…… 隗喜再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心跳一阵急促跳动,昏厥了过去。 她手里拎着的糖也落在了地上,很快被人践踏了去。 5 第5章 “哥,她怎么还没醒啊?果然清心丹太普通了,再喂点别的吧?我这儿还多得是。” “方才那医修的话你是半点没听,她有心疾,又是凡人之躯,气息浑浊,承受不了太强的药力,会经脉爆裂而亡,她的心实在太脆弱了,经不起半点波动。” “真可怜,她这样美却有这样的病,老天爷怎么这样坏呢?” “……” 隗喜听到耳旁有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恍惚着睁开眼睛,但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闻如玉冷漠而居高临下的眼神。 他与她对视了,她能感觉他打量了她不止一眼,却是将她当作了不值一提的蝼蚁。 对……妖邪侵占,他……闻如玉……妖邪侵占…… 隗喜终于想起来了,她的眼前再次模糊,一下抽泣起来。 闻如玉说过的,一旦被妖邪侵占了身体,那就说明原本的魂魄已经没了,要么,被驱逐了,要么被吞吃了。 所以…… 隗喜都不愿意去想那个字,一个人的灵魂如果没有了,那他的躯壳即便还活着,他还会是他吗? 不会了,不会了。 这和失忆不一样,这是灵魂没有了。 “哎,你别哭啊,刚才那医修说了,你的情绪不能起伏太大的,哎哎,你别哭啊!”谢清芝正和她哥说话呢,就听到身旁小榻上憋着气一般的抽泣声,低头一看,忙站起身无措地安抚。 可隗喜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旁边有人此时让她别哭,她的泪意就越发控制不住,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浑身冰冷,仿佛有冰水漫过脖子,又漫过鼻子,再一点点将她吞没,窒息痛苦。 闻如玉是她在这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那样温润纯真,那样善良美好。 他不嫌她弱小,带着她一路走过那么多地方,他保护她,他赚钱给她买药买裙子,他教她术咒,他给她介绍这个世界,教她可以养活自己的本事,他们分别时,他还说要给她寻仙草永远治愈她的病。 他这样好,为什么会……被妖邪侵占了身。 当时应该阻止他去无咎大会的,或者忍着身体不适也要跟着他去,或者两年前他没回来时,她就该想办法出桃溪村。 ……可她去了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拖后腿的。 隗喜再次痛恨这身体的脆弱,她捂着脸哭,她喘不过气来,心脏紧缩的疼,“咳咳,咳咳咳咳咳……” “哎你别哭了,你别呛到了,哎!”谢清芝见隗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始咳嗽,忙扶起她。 隗喜却一下扶住榻边,“呕——”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反胃与恶心,大口大口喘气。 谢清芝见隗喜脸色开始泛紫,一时无措。 这时,隗喜感觉到背心处有温热的气息涌进身体里,驱散体内阴寒之气,缓解心脏的不适,这样熟悉的感觉,她恍惚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她哆嗦着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猛地一顿咳,她觉得喉咙里有血腥气,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深呼吸,深呼吸,先平静下来,因为她就算是这样哭死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会伤心了。 或许……是她看错了,要当面近距离再看一次才行。 对,要当面看。 谢长沨收回手,看着床上的女子额汗涔涔,头发都沾在脸颊上,咳得绯红的脸上是悲恸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看向别处,道:“不知姑娘是遇到了何事,但总要保重自己。” 隗喜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哽咽:“失礼了,多谢两位,是两位将我从外面救回的吗?” 谢清芝坐在榻边点头道:“对啊,看到你忽然昏厥,我和我哥正好在后面,我赶紧扶住你了,当时人这么多,你忽然倒下会被人踩死的。” 隗喜坐直了身体,自己用手撑在榻上,再次轻声谢过,“多谢两位恩人相救。” 谢清芝眨巴大眼睛,眼睑下几粒小雀斑都似乎在此时变得害羞起来,“也不用谢啦,修者行走在外就是要行仗义之事的,哥,你说是吗?” 她偏头又用手肘推了一下旁边的青年。 隗喜又看向那青年,模样儒雅斯文,看着也是个温和的人,她又想起了闻如玉,眼眶又湿润了,同样对这青年也露出个感激的神色。 谢长沨只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还偏过了头。 谢清芝却对隗喜解释:“我哥见识短,平日和不熟的女子几乎不说话,说话也要对着别处,他性格就是这样,羞于见人,不过我哥是很温和的好人,就是有点怪,你别介意。” 确实这般的谢长沨:“……” 隗喜点点头,也没有多看那青年,只问那少女:“不知姑娘叫什么,我好记住恩人名字,如今我身无长物,日后一定会报恩。” 谢清芝却歪过头有些奇怪的模样,“没事啦,不过一颗清心丹,不过……咦,你忘记了吗?我们见过啊,来东云的路上,在一座小城我们见过啊,我是谢清芝,我哥是谢长沨啊?我和我哥长得这般普通让人记不住吗?” 说到最后,她似乎有些委屈。 隗喜却是茫然,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或许你们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们,我叫隗喜……或许,你们见到的那人,是钟离家的一位小姐?之前也有人把我错认过,但我不是她。” 她最初穿越在那座山上,就是岐阳钟离氏的地方,不过是旁支所在,那时住在那里的钟离旁支的人就在找他们离家出走的小姐,名钟离樱。 谢清芝睁大了眼,随即打量隗喜的脸,道:“你与她长得可真像!不过仔细看看确实有些不一样,她脸色红润,比你胖一点,又好像矮一点。” 隗喜在想着,这对兄妹姓谢,想来是南郡谢氏的子弟,同为四大氏族,且看穿衣打扮颇为华贵,应当身份不俗,虽然只是在外城住,但他们或许对现在的闻如玉的了解更多吧? 至少比她或者是带她来的西陵舟更多吧?当时她想着见到闻如玉就好,也没深问西陵舟。 她现在想知道得更多一点。 隗喜再次深呼吸,打起精神,看着面前活泼可爱的少女问道:“谢姑娘,我想向你打听闻氏新家主的事,不知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听到这话,谢长沨忍不住回头快速看了一眼隗喜。 谢清芝却没多想,只眨眨眼道:“你可不要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喜欢他啊,闻氏男子最好都别碰,因为他们都有很多女人。” 隗喜顾不上尴尬,只语气平静道:“没有喜欢他,就是有些好奇,他看起来很年轻。” 谢清芝松了口气,语气轻快又八卦道:“你问到我算是问到人啦,我和我哥在家里很是打听了一下他才出门的,毕竟我和我哥是偷出门来东云的。我听我伯父说这人修炼极有天赋,受的是兵家传承,但西岳楚氏的法家传承也会一些,咒律很强,同时也擅阴阳家的法阵,墨家机关术,不知去哪里学来的,反正很强。”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这人性格不好,为人极为冷酷、傲慢,心狠手辣,说他是踩着闻氏嫡系的血上位,杀了二十九名闻氏嫡系子弟,其中包括三位长老,如此才是坐上家主之位,闻氏史上最年轻的家主。不过我暂时没听说他有什么女人,反正这次大典各家都会送人给他,他应该都会收下,对了,她们就在这客栈上边住着呢,明日就要入内城了。” 隗喜再次确定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闻如玉。 闻如玉虽然也是受的兵家传承,但他是以武止戈,不会这样冷酷和心狠手辣,西陵舟只说了厮杀,没说他把那些人都杀死了。 “听说……他是三年前从昆仑神山出来后才回的闻家?”隗喜声音很轻。 似乎没有人怀疑过闻如玉是被妖邪侵占,是那妖邪极为强大? 谢清芝点头:“对啊,其他家的人都震惊了,从来没有人从昆仑神山出来过,当时谁都想向他打听昆仑神山里面是如何模样,但闻氏缄口不言,事关资源,也无处可探。” 隗喜似乎对他很好奇的模样,又问:“这几年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这人的事。” 谢清芝就神秘兮兮道:“他从昆仑神山出来后受伤养伤,后来听说被闻氏关押。现在外面传的他被闻氏一力培养是闻氏那群长老为了颜面自己传出来的,我三伯父说当时闻氏长老为了驯服他,给了他一顿苦头吃,本意是告诉他没有闻氏他算不得什么,但谁知道这人不驯傲慢却很有本事,被关押着靠自己从生死境到观星境再到如今真圣境。真圣境啊,各家也就那么几个,上一个最年轻的突破真圣境的修者当时一百零一岁,这新家主真的令几大氏族都震惊了,极为有本事,我三伯父说他在昆仑神山得到了机缘,不肯奉给闻氏,如今谁都眼馋着呢,毕竟,真圣境之后,便是地仙境了,如今修界无一人是,谁占了先,谁就是至尊。” “原来如此。”隗喜轻声道。 谢长沨却是听不下去了,很是无奈地道:“谢清芝,三伯父逗你玩的你也当真。隗姑娘,我妹妹说的都是些没有根据的玩笑话,莫要当真了。” 隗喜抿嘴笑了一下,点点头,可心里却想,不论真假,但闻如玉的变化是从昆仑神山出来,所以……或许就是在昆仑神山里被什么东西侵占了? 那闻如玉的魂魄会不会被驱离后留在了昆仑神山? 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被吞吃掉的。 隗喜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她垂下眼睫,掩去了心思。 旁边谢清芝还不满地和谢长沨碎碎念说三伯父说得信誓旦旦必是真的云云,谢长沨又说三伯父那一日喝醉了酒,说的话当不得真。 隗喜安静听着,稍稍缓和了一会儿情绪后,她抬头打量了四周,发现这屋子格局和之前她住的有些像,不过更豪华一些,联想到他们是在外城救的自己,那他们应该也住在这家客栈。 隗喜从榻上站起来,“天色已经暗了,不打扰两位恩人了。” 站起来时,她有些头晕,谢清芝忙想搀扶她,但隗喜尽力立刻稳住了身体,对她轻柔地笑了下以示感谢。 “那我送你回去。”谢清芝也没有挽留,依旧是活泼的模样。 隗喜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乘坐轻云梯从九层下来到二层,隗喜回了自己的屋子,并让谢清芝进来等一等。 这屋子简陋得很,倒没什么好瞧的,但谢清芝好奇隗喜要做什么,跟在她后面。 隗喜从床头拿出自己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只香囊,转身递给身后的少女,轻声说:“我现在没有什么可回报两位恩人的,这是我闲暇时缝的香囊,里面配了一些花草,有驱蚊虫的功效,以及一点点除祟作用……不过我想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挺香的,你闻闻看,喜不喜欢?” 她囊中羞涩,但也想回报一番。 谢清芝也瞧出来了,她笑着低头嗅了嗅,又嗅了嗅,脸上露出很欢喜的模样,“真的很好闻呢!我很喜欢,谢谢你。” 隗喜弯着唇道:“你喜欢就好。” 等谢清芝走后,她脸上柔和的神情便一下子淡了。 周围空寂得可怕。 隗喜洗了一把脸,又用帕子捂住脸安静了会儿,放下帕子后,她出了门。 这座客栈是外城最高的建筑,最高层是第十二层,上面有个天台可观景。 隗喜乘坐轻云梯上到天台,上面除了她还有别人在观夜景,见到又一个人上来也没多意外。 她转头看向内城方向。 却什么都看不到,更别提中心的九重莲殿,只能看到一点星灯光晕以及或许是庆典的焰火。 隗喜的眼眶又湿润了,她这样一个人反倒是活着,为什么闻如玉却活不成呢? 她的胸口汹涌起一股不甘与怒火,她情绪崩溃着,凭什么活着的是那样一只妖邪? 她想给闻如玉报仇,她要给闻如玉报仇,她要把他被驱离的魂魄找回来! ……可她这样弱,怎么样才能替他雪恨呢? 6 第6章 隗喜盯着内城方向看,眼睛红肿着,隔着衣服攥紧了脖子里的青玉佩,指骨青白,心脏刺痛。 她孑然一身,短命一条,或许活不了几年,她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功法可以让她这一具病弱的身体能修炼并能几年内追上闻如玉……不,是追上闻无欺杀了他的神魂。 闻如玉曾经翻遍青玉佩里的各种典籍,虽多是兵家典籍,但也有许多别的,但没有找到一种可以让她修炼的功法。 而且闻无欺已经真圣境了。 也就是说她想从修为上打败他,起码也要真圣境之上,以她有限的认知里,这太难了,这世上谁能打包票能和他一样几年内从生死境到观星境再到真圣境? 这好比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孩子说他几年内能博士毕业一样,或许真的有天才可以做到,但隗喜对自己有清晰认知,她这身穿而来的病弱身体几乎不可能。 她甚至花了三年还没脱凡。 而且修为越高,身体防御力便越强,尤其他们兵家修杀伐道的,没有修为之人手持普通兵甲在对方有所防范时难以破体。 那时他们在凡世行走时,曾遇到过凡人山匪,那山匪见他们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且都生得貌美便生了歹意。 闻如玉没有拔剑,赤手空拳几招就将那些山匪打飞了出去。 有山匪在暗处放箭射被护在身后的她,闻如玉伸手挡了下。 事后隗喜很紧张自责地检查他的手臂,忍不住眼睛泛红道:“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我应该更警惕一些的。” 闻如玉却笑了,目黑唇红,秋风吹拂他额前的碎发,柔软地粘在眼睫上,他眨了眨,说:“你怎么总是说自己不好呢,你很好啊,你已经很好了,这么病弱的身体能一路跟着我不叫苦,再说,那箭伤不了我。” 隗喜听着他轻柔认真的语气,低头忍不住脸颊发烫,却也发现那箭头在他皮肤上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她不解抬头,闻如玉偏头朝她又一笑,声音清越又少年意气:“修者体魄本就因为淬体脱凡更为强悍,而体内灵力能在周身形成护气,受到威胁时自发防御,所以这等凡物可伤不了我。” 所以凭闻无欺如今的修为,更难伤得了他,更别提是神魂了。 不提这些,只单单如何接近他便是一个难题了。 他住在内城中心的九重莲殿,而就连内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 隗喜摩挲着青玉佩,这是闻如玉送给她的,依照守卫对这青玉佩的态度,她若是找到内城守卫,说这是新家主赠送,或许会被送进去到闻无欺面前。 但是然后呢? 还有上次那女修意图偷盗,仙元之力迸发时,闻无欺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如果见上面,玉佩会不会被闻无欺拿走? 要是玉佩被他拿回去,她不止丢了闻如玉送她的心意,更没有别的可以防身了。 这该是放到最后的与他攀扯上关系的办法,因为那已经不是闻如玉了,她无法预料拿出玉佩后他会怎么对待她。 闻如玉…… 隗喜抹了抹眼睛,唇色发白轻颤,心里的戾气与难过压不住,脑子胀得发疼,她喘着气,心跳根本无法平缓下来。 这一两日听来的传闻忽然在脑中闪过——各家各宗门会在这次大典送许多女人给闻无欺。 那她能不能混进各家各宗门送给闻无欺的女人里混进去? 明日……对,谢清芝说明日她们会被送进内城。 最好借此进内城……而且,或许她可以因此有机会接触到从前接触不到的典籍功法呢? 东云闻氏,氏族之首,各种资源包括藏书该是最丰富的,或许里面就有她能修炼的功法呢? 还有,新的无咎大会不日就会开启,拿到名额可以进入昆仑神山去找闻如玉的魂魄,或许……她也可以去报名呢? 就算来不及修炼功法,如果有青玉佩护身,名额应该也拿得到。 但是昆仑神山里面怎么样的,只有闻如玉……现在的闻无欺知晓,她就算在神山里找到闻如玉的魂魄也要能活着出来才行。 先要进内城。 一定要进内城能够接近闻无欺,想办法探知昆仑神山的情况,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别的机会能接近他了。 模糊的视线里,隗喜崩溃的心里生出清晰的念头。 谢家兄妹或许有办法帮她混进去,但他们救过她,就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了。 隗喜捏紧了青玉佩,最后看了一眼内城方向,恰好高空又升起焰火,瞬间照亮周围,她仰着头,湿润的眼底倒映出这一片火光,灼灼发亮。 - 谢清芝说她们就住在这客栈里,既然是各家各宗门特地送来的人,应当不差钱,所以应该都住在九层以上的上房。 隗喜又忆起谢清芝说来的路上遇到过与她长相相似的钟离樱。 钟离樱是岐阳钟离氏旁支,长得美,好像还是什么特殊体质,当初她刚穿越被错认成钟离樱时,听钟离家的人提起过,所以应当这次她也是这次被送过来的。 如果能替代钟离樱混进内城,最方便不过了。 照理说,见过钟离樱的人看到她应该都会发现她们长得相似,就如同谢家兄妹一般。 她跟西陵舟虽然来得晚,但住进客栈那天就出门逛了逛,回来睡下还遇到那偷玉佩的女修闹出点动静,惹出不少人围观,可当时认出她的人似乎没有……那守卫看起来也不认识她。 这就说明,钟离樱的样貌应该没太多人看到,或许是奇货可居,钟离氏的人将她遮掩保护得好。 而钟离氏的人也不曾注意过别处动静,所以不知道她这个与钟离樱相似的人的存在。 只是不知钟离氏住在哪一层? 也不便去楼下问掌柜的,引起注意了便就不好了,等明早看看谁家穿着紫衣就知道了,那是钟离氏族服。 隗喜一边想着,一边从轻云梯直接下到二层。 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又生得病弱纤瘦,窝在一边低着头没引起人注意。 回到房间,隗喜收拾沐浴一番就躺下休息,让自己的心脏能够好好休息。 今天吃了一颗清心丹,应当一个月只要平缓情绪,不会突然发病濒死了。 只是隗喜不论怎么催眠自己,都没有一丁点睡意。 屋里如此安静,似乎能听到窗外的簌簌风吹声,她闭上眼就是穿越到异世后和闻如玉发生的种种,他温声说话的样子,他狡黠又有些得意的模样,他站在她身前替她挡去灾祸的意气风发的笑脸。 隗喜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很快枕面就濡湿了一片。 后来哭累了,好不容易睡下,只是没多大会儿,又惊醒过来,看看外面的天色,刚刚泛起灰青色,她却不愿再躺下去,按了按心口,没有太多不适,便立刻坐起身来。 她从带的衣物里拿出了一条裙子。 这是她最好的裙子,从前闻如玉给她买的,那时他已经破了生死境,接了个报酬不少的任务,给她买了一条精美的裙子。 从前她只穿过一次,舍不得穿。 今日却可以当做“战衣”。 隗喜抖开,浅绿色的内搭交领襦裙,配黄色绦带,在腰间系上蝴蝶结,外披绣大片白荷的浅黄色外衫,还有一条浅橙的轻纱披帛。 她将头发挽起,露出脖颈,在发上点缀上几朵小巧的浅黄珠花,左侧插上一根兰花金步摇,头发后面两侧系上的浅黄发带垂下来,添几分俏皮灵动,弱化她太过病弱纤柔的气质。 她再找出脂粉,给自己苍白的脸扑上些胭脂,又用鲜红胭脂在额心画了道火焰状的图纹。 这是钟离氏子弟的象征,他们统一的服饰是紫衣,衣上胸口衣摆处都有火焰纹。 她虽然没有那衣服,但被送给闻氏家主的女子穿得漂亮与众不同一点也很正常。 装扮好后,隗喜将包袱里的细软银钱能拿的都放到腰间荷包里,其他衣物等都留在这包袱里。 她在这里续了三日,若能回来,这些自然取回,若顺利进入内城,这些不要也罢。 隗喜准备妥当,看看外面天色,戴上了面纱想出门看看楼上有无动静。 她有两个计划,一个是看有没有机会混进钟离家,跟在后面进内城,与内城守卫假作是被落下的人,虽然机会不大,但有备无患。 另一个则是凭借美貌搭上某个小宗门自荐,她这样未曾脱凡的人,光有容色,他们应当会觉得可有可无,收下来也无碍,她顶多是要付出些什么做交易。 她不怕付出和交易,那至少说明她还是个有用的人。 “隗姑娘?” 门打开,西陵舟惊讶的轻呼声却响起,他的手还维持着要敲门的姿势。 隗喜眉头微皱,没想到一大早这人会来找她。 真烦人。 她疏离客气,轻声道:“西陵仙长可是寻我有事?” 西陵舟知晓在那小村遇见的凡女生得很美,哪怕荆钗布裙也难掩姝色,不承想她打扮起来,哪怕只仅仅露出一双眼,也已是清灵出尘。 他忽然有些迟疑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闪烁。 昨日家主在外姓弟子里选了一些做内城弟子,可他和师兄都没被选上,他师兄便提议他将从那村子带出来的美貌凡女献给家主。 是的,当初他要带隗喜从山里出来本就动机不良,存着这“以防万一”的心思。 若是他能被选做内城弟子,自当是把她当救命恩人日后好好照顾她,这样病弱的凡女该是要有人守护才行。 若是他没被选上,则将她献给家主以获得内城弟子的资格。 这事师兄已与他商讨过,知晓这是个机会,所以他才会竭力劝隗喜随他离开那小村子。 当日若是她实在不肯,便是打算使出一些手段的。 所幸,最后她自愿随他出来,到了九重阙都。 西陵舟脸上露出笑来,却不答隗喜的话,只做好奇的模样道:“隗姑娘今日盛装是有事要办么?” 隗喜一双春水眸静静看着他,并未回答。 西陵舟一直觉得隗喜瞧着孱弱温软良善,却是有些脾气的,即便他是修者还生得风流俊美,但她一介凡女却从不曾多搭理他,这让他有些挫败。 既如此,便也无需留恋这等美色了。 西陵舟硬下心肠,却是打算先礼后兵:“想来姑娘是有事要办……不瞒姑娘,这次我带姑娘来九重阙都,却是有事想请姑娘帮忙。” 隗喜自然是拒绝,神态恹恹的,道:“我这样的身体,恐怕帮不了仙长什么。” 但她说完,抬眼看西陵舟势在必得的神色,睫毛轻轻颤了颤。 西陵舟道:“隗姑娘一直在那山中小村生活定是不知像姑娘这般无自保能力的美人在外面行走极为危险,不论是凡人强者还是修者都欲争夺,若想在外面安稳生活……当寻一强者做靠山。” 不知怎么的,对着那双轻柔盈盈的眼睛,他竟是生出了自惭形秽的心虚,话说得都轻了一些。 隗喜眸中波光流转,她轻声说:“强大的修者不该是保护弱小么?” 这个当口,再联想西陵舟一直劝说她跟他离开村子一事,她已经全然明白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了。 那时她仗着青玉佩,无所谓他有什么心思。 但如今他有这心思,倒是让她省了力,只是他真是将她当做了傻子哄骗。 再者修者更看重实力而不是外在,抢夺一个空有美貌的凡女?挺好笑的。 隗喜又想闻如玉了,她再次庆幸穿越时遇到的人是他。 西陵舟被问得噎住了,再对上面前女子清澈得仿佛能将污浊照得清楚的一双眼睛,他脸面臊红,又见她如此平和,有些恼羞成怒了:“这世间自是有那般的恶修者,隗姑娘不出世,自然不清楚。” 隗喜却没有因此生恼,只声音轻柔:“西陵仙长是想把我献给东云新家主换取内城弟子名额么?” 西陵舟:“……” 她这样聪慧又直接,倒是衬得他这样不堪恶劣,他一时竟然沉默了下来,到底她曾救过他一命。 却听到隗喜道:“我答应帮仙长,不过也请仙长答应我,事成之后帮我三件事。” 说完,她抬起头来,解下了面纱,一双眼望着他轻声说:“我身子不好,又孤身一人,怕仙长再骗我诓我,还请仙长看着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下一道心誓符给我做保障,可以吗?” 7 第7章 修者为他人做承诺时,若要取得对方信任,便起一道心誓咒术于身,如有违背,自有咒术反噬,于修为境界乃至身魂都损伤极大。 但隗喜与西陵舟的交情不至于到那个份上,所以退而求其次的心誓符,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心誓符呢,只要是脱凡境以上的修者都可为自己施展,若是违背,符箓撕碎,会令修者身体受重伤。 而其实修者只要有医修和上好的丹药,身体受伤并不算什么,很快就能修复。 所以西陵舟细想了一下,并不是不能接受,他再低头看向隗喜明澈水盈的一双眼,自觉羞惭于以势欺人,便答应了。 当下就拿出一张空白符箓,往上一扬,指尖灵力化作笔墨,快速在符箓上绘下符文,又滴下一滴血。 符箓从空中落下时,亮起一道血色,安安稳稳落在西陵舟掌心里。 “这上面有三道印刻,代表三件事,姑娘想让我做何事?”他的面上重新露出颇为潇洒的神色,将此事彻底当做交易,自觉先前的羞惭已是翻篇。 隗喜接过那道心誓符,细心收好,收在腰间荷包里。 她抿嘴笑了一下,眉眼中气弱之色都因此多了些俏皮:“还未想好,总归等事成了再说。” 内城不知道什么情况,或许有用得到西陵舟的地方呢? 此时他们还站在门口,虽是天色尚早,但过道上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不少人注意过来,隗喜让西陵舟进屋来说话。 行走间,西陵舟忍不住看她。 她的脊背依旧如新竹,纤瘦而柔韧,雪白的侧脸透着病弱与神秘。 西陵舟心里有许多疑问,比如在桃溪村时,隗喜就向她打听过闻如玉,后来随他出村又是因为知晓闻如玉是闻氏新家主,再到如今戳穿他阴暗目的后却是答应了他。 “隗姑娘如今可否告知与家主有何渊源?”西陵舟沉默了会儿,在她停下转身时,便忍不住先开了口。 隗喜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她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睛,有些低落的样子,长睫上似乎都湿漉漉的,“不便告知,总不会影响西陵仙长做内城弟子。” 她这样伤心失落的模样,西陵舟脑中已联想翩翩,再多问下去倒显得咄咄逼人了,他讪讪道:“还请隗姑娘在屋内稍等,我师兄会在辰时前拿了入内城的通行牌过来,与我一同将隗姑娘送入内城。” 隗喜点头,应声说好,也不多问西陵舟与他师兄将会怎么运作。 听起来,他那师兄是个很有主意的精明之人。 她想了一下,不打算告诉西陵舟关于她和钟离樱长得相似这一点。 首先呢,西陵舟和他师兄不会把她弄成钟离樱的替身由钟离氏将她献上去,因为这样的话,若她被选中,“功劳”就在钟离氏身上,而不是在他们身上了,那他们就不能拿她换内城弟子名额。 告知他万一引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其次,这件事,或许是在她入内城后可以利用的一个秘密,或许有用到这事的时候,那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西陵舟不便与她同室,只说了几句就离去了。 等他走后,隗喜将额上花钿擦了,又在屋中静等。 离辰时还有些时间时,她便听到了些动静。 推开窗户往楼下看,客栈外面停靠着一辆又一辆或装扮华丽或低调的马车,那些被打扮成礼物的女子穿着华美的衣服,一一上了马车。 想到这些人都是送去供给闻如玉修炼消遣用,隗喜浓睫垂下,蝶翼一般,轻轻颤了颤。 当看到钟离氏的车马时,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果真戴着帷帽被显然重视至极的女子,猜测她就是钟离樱。 “笃笃笃——” 门外也终于传来敲门声。 隗喜出去开门。 门外的人是西陵舟,他那双桃花眼中有几分紧张又有些即将事成的得意,对她一笑,道:“师兄就在下面等,隗姑娘,我们走吧。” 隗喜点点头,戴上面纱,跟上他走了出去。 今日客栈中不少爱看热闹的都围在窗边往下看,谢清芝当然也不会错过,她趴在窗边,嘴里还磕着瓜子往下看着,嘴里嘀咕着:“这闻无欺还真是艳福不浅。” “闻氏功法对其双修对象也是有大增益效果的,否则你以为那么多女修甘愿前去?就是谢家送去的那些个,除却样貌极为出挑的,多是精心挑出来的颇有天赋与野心的旁支女子。”谢长沨坐在一旁的桌旁摆弄着一件机关。 谢清芝很是不以为然:“可是既已为修者,又何必要去做人玩物?好没意思的……咦?隗喜?” 她视线一瞥,竟是看到了一人,忙叫了谢长沨过来看,“哥,你快来!” 谢长沨听妹妹这般语气,皱了下眉,却还是将手里的机关摆弄成一个样式后,才起身过来。 正好看到隗喜精心打扮了一番,正往队伍最后走,那儿有一辆马车等着她。 “哥,昨天她说对那闻无欺不喜欢的啊,怎么也要去内城?”谢清芝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很是不解,又有些担忧,“她都没脱凡,又是那样的身体,进去了怎么消受得起闻氏的功法之烈?她是不是被人逼的呀?那两个男的是谁啊?我去叫住她!” 谢长沨往下看了看。 隗喜病弱雪白的脸上神色平静柔和,显然是自愿的。 再回忆一下她特地向他们打听了闻无欺之事,他拉住了谢清芝,“别去。” 谢清芝皱紧了眉头,很是不满,“哥!” 知晓妹妹单纯又爱好扶助弱小,他压低了声音道:“隗姑娘是自愿的,她想来是与闻无欺有些渊源,那一日不是无故向你打听他,你莫要一时冲动坏了她的打算。再者,你别忘了我们是偷溜出来的,你现在下去,难免引起长老注意,到时你还想参加无咎大会么?你忘记谢氏族地里的浊气了?” 谢清芝抿了下唇,他们得参加不久后的无咎大会,这次趁着谢家出来的人多好混进来才没惊动人。她和她哥要去昆仑神山寻昆仑珠,传闻那昆仑珠不仅能重塑肉身,令死者生还,更能净化污秽浊气。 谢氏族地莫名出现一处渊洞,像是天破了道口子一般,灵气倾泻,浊气涌入,谢家的机关与法阵堪堪遮掩住,他们的大哥因此身死。 大哥谢重屿是下一任谢氏族长,天赋异禀,自来稳重又洒脱,很是护佑弟妹,他们想参加无咎大会去昆仑神山,被家中制止不允,想了办法才偷溜了出来。 她狐疑地看向兄长:“她真是自愿的?” 谢长沨无奈:“你看隗姑娘脸上可有被强迫的委屈或是愤怒?” 谢清芝又到窗边往下看,正好隗喜上马车,她明丽柔婉的脸上没有不愿的神情。 她呆了呆,有一些不理解:“她真是不要命啦!哥,我不懂。” “你无须懂,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谢长沨见隗喜上了马车,便收回了视线,也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声音沉稳:“若有缘再遇,她有需要,你再相助便是。” “嗯,我还挺喜欢她的呢。”谢清芝小声叹了口气,“她做的香囊好香呢。” -- 隗喜不知道谢家兄妹看到了她。 此刻西陵舟在外面赶车,而她正被西陵舟的师兄周刻打量着,那是个外表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容貌俊朗,一双眼带着世故的精明。 隗喜对他印象便是此人很有心机,远在千里之外还能指使西陵舟利用她,对他没什么好感。 “姑娘倒是好心机手段,反客为主,三言两语骗取了我师弟的心誓符,驱使他为你做事,或许还要驱使我为你做事,想得真美。”周刻很不客气,语气有几分阴沉凶恶。 隗喜一听这话,却是眼睫轻颤。 不管周刻怎么样唯利是图,他应该待西陵舟是不错的,那语气里的生气不单是因为西陵舟将要被她驱使。 想起来来东云的路上西陵舟闲聊时说过,他是他师兄捡到并养大的。 人总是这样复杂的,好像没有纯恶,也没有纯善。 不,在她心里,闻如玉是纯善的,她找不到他一丁点不好的地方。 隗喜侧着身微微偏过脸沉思的模样,苍白羸弱,发带扫于颈内,衬得那玉颈越发得莹润,她的脸在昏暗的车厢里,有种朦胧惑人的美。 所以周刻看着她,忍不住皱紧了眉道:“我们二人可不欠你,既是一场交易,还望姑娘拿出手段留在内城,为我二人拿到内城弟子名额。” 隗喜听罢,抬头看过去,疑惑:“不是进去了就能留下?” 周刻轻哼一声:“自然不是,内城掌事官筛选过,再送到家主面前,他亲自挑选的人才能留下。” 真是修仙界的土皇帝啊。 隗喜想想,强者不都是这样么,各种资源都是顶级的。 她点头。 “我会的。” -- 顺利通过内城守卫入了内城后,隗喜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 她以为内城就是更华贵宏伟的建筑,却没想到内城是一座座云雾缭绕的仙山,山腰之上有琼楼玉宇,亭台水榭,各山之间有索桥相连。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跳得很快,忍不住伸手捂住心口。 这里灵气浓郁得令她有些快承受不住,勉力压住那快要昏厥过去的感觉,伸手扶住了窗棂,手背渐渐青白。 她依然往外看,看到了群山环绕之中,一座空中山岛,腾空于众山中间,整座山岛遥遥看去如一朵盛开的莲,名九重莲山。 “那是家主住的地方么?”隗喜轻问。 周刻也在看那里,点点头,语气有几分刻薄:“是,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飞往那里,有禁制大阵。当然,姑娘如果被选中了,也能住在那里,从此成为众人仰望的存在,我们师兄弟二人只要两个内城弟子名额倒是便宜了姑娘。” 隗喜不理会他。 马车很快就在一处殿宇外停下,所有人下了车,殿外有侍女正接引着众人,女子皆进殿内等候,至于送他们来的人则被接去了另一处地方。 周刻临走前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皱。 西陵舟忍不住问道:“师兄,怎么了?” 周刻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无事,倒是低看了那小村来的凡女,怕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只盼她能被选中,你我拿到内城弟子名额。” 他顿了顿,忍不住又呵斥道:“你是个傻的,不该给她心誓符。” 西陵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对这捡了自己,又养大了自己的师兄当父亲般,被教训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她不过是个凡女,又心善,无事的。” “哼!等着看吧!”周刻双手环胸,却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 这座殿宇是供人更衣的,所有女子都要被侍女检查一遍,换上统一的衣裙,送到掌事官面前。 隗喜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步骤,她忍不住隔着衣服捏紧了青玉佩。 这里有许多内室,五人一组,隗喜排在最后,跟着另外四人进了一间内室。 进去后,面容温和的侍女已经在里面等着。 侍女看到最后进来的隗喜都没脱凡,皱了一下眉。 “请诸位更衣。”侍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隗喜的脸,没有直接筛除她,而是道。 诸位女修顺从地解下衣衫,准备换上这里备好的衣物。 隗喜此时受浓郁灵气作用,身体已经有些勉力支撑的摇摇欲坠了,心脏急剧跳动。只是脸上上了脂粉,看不出青白之色,她动作很是缓慢地解下衣衫。 春衫薄,脖子里的青玉佩还是很快显露了出来。 “你……”侍女见那青玉佩,一下睁大了眼睛。 正此时,屋外又进来一个侍女,却是对那侍女道:“不必再检查了,掌事官传信,家主有令,不再选人,将这些人都送出去。” 隗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其他几人纷纷也抬头看去,面上都有不解与不甘。 而那侍女还震惊于那块青玉佩,脑子有些混乱,疑惑地看向另一个侍女:“为何?” 侍女低声道:“家主只要钟离氏送来的那位,其他的都让遣返。” 8 第8章 山间落雨了,青翠古木被风雨吹得簌簌作响。 后殿处,身着白色绣金云纹袍的年轻男子面容端肃候在鹤车旁,侍女搀扶着已经换好衣裙的女子缓步上车,那女子头上依旧戴着帷帽,只山风吹过时,露出小半张侧脸,一闪而过的惊艳。 檐角有雨丝垂落,有侍女跑得急,裙摆翻飞,赶在最后一刻追到了这里。 “掌事官!” 正准备登上鹤车的年轻男子回头,脸上露出些不悦,斥道:“何事如此慌张?” 侍女因为方才听到的事太过骇然,想起新家主的冷酷手段,不敢耽误,心里一紧张就如同凡人一样奔跑过来,这会儿气喘吁吁,但她来不及缓气,压低了声低头行礼道:“有要事禀报掌事官。” 闻炔皱了下眉,见这侍女脸上都还有没来得及消散的震惊,收回腿,几步走过来,“何事?” 侍女忙说:“刚才给一女子验查时,发现她身上有一块青玉佩,问询一番,她说这是三年多前‘闻如玉’相赠。” ‘闻如玉’这个名字或许还没流传到外面,但内城之中无人不知,三年之前家主是用这个名字报名的无咎大会。 闻氏本家子弟中,叫这个名字的只此一个。 “你确定是闻氏嫡系子弟拥有的青玉佩?”闻炔端肃的脸上也多了一份愕然。 侍女点头:“确定。” 闻炔凝眉思索。 闻氏嫡系子弟都是闻氏主家或是旁支挑选出来的极有天赋的子弟,甚至偶尔还有外姓,被重点培养,每个人被选作嫡系时,长老便会赐下青玉佩。 三年多前,是家主参加无咎大会之前,虽然他还没回归本家,但其父是上一代闻氏嫡系子弟闻清山,手里有一块青玉佩,可以传给他。 所以,那女子或许没有撒谎。 只是……家主参加无咎大会时为生死境,依照这个修为,青玉佩对他来说是重要法宝,他若是将其赠送于人,那人必定是对他来说极重要之人,可从未听说过他有这样一位极重要的故交女眷啊。 这里面指定有点事。 “人呢?”闻炔实在没忍住,心里生出了八卦好奇。 侍女低着头说:“还在那边内室里等着掌事官定夺。” 闻炔点了头,回身吩咐其他人先将钟离樱送去九重莲殿,那儿自有人接应,随后便转身让侍女带路。 侍女点头应声,转身往回走。 飞鹤扇翅,车上纱幔轻扬,四个角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坐在里面的女子似是忍耐不住好奇,撩起帷帽薄绢,抬眼朝着离去的掌事官背影看去,她略有些好奇,问随行在鹤车旁的侍女,声音有几分娇横:“掌事官去做什么了?不是他要送我去见家主么?” 鹤车旁随侍的侍女垂着头恭恭敬敬道:“掌事官只吩咐将钟离小姐送去九重莲殿,其他未曾说明。” 钟离樱神情有些不满,却也没放在心上,又问:“跟我说说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侍女低垂了视线,诚惶诚恐:“婢不敢妄论家主。” 钟离樱见问不出什么来,皱了下眉,放下了薄绢,没再出声。 -- 隗喜注意到那些侍女见到青玉佩后,对她的态度恭敬了几分,请她穿回自己的衣衫。 她本以为她们是知晓那青玉佩是闻如玉所赠的关系,也就坦然受之,直到侍女关切问询她既是闻氏嫡系子弟伴侣,怎会被人送来,是否是被胁迫? 她才知晓青玉佩还有这一层意思,也知晓了外城守卫为何见了青玉佩未曾多问她什么。 原来他们都将她当成了闻氏嫡系子弟的伴侣。 而一旦是某位子弟的伴侣,自然是不能再和家主有什么牵扯。 隗喜没有太多犹豫,便捏着那青玉佩,轻声告知她们这是三年多前,闻如玉所赠。 随后,她便被请到了这间内殿等着掌事官来,一名侍女陪伴着她。 那侍女除了刚开始时对她有些好奇外,便没有再多偷看她。 隗喜也只垂着眼睛,握着脖子里的青玉佩,安安静静的。 她也没料到最终还是要拿出青玉佩,若是这回被闻无欺拿回的话…… 大概率,她是保不住青玉佩了。 殿室外传来脚步声,隗喜抬头朝前看去。 门被推开,进来个男子,穿着身绣金云纹的白袍,头戴金冠,面容周正端肃,看着有几分威仪。 想来这就是内城掌事官了。 隗喜站了起来,却只是握着脖子里的青玉佩,默然不语,有些失落伤感的模样。 外面天阴落雨,殿室内的光线便有几分晦暗,那女子生得纤瘦,垂着眉眼,却依然难掩的清丽秀美,肤色比寻常人要白一些,又因为此时神情的低落,显出几分孱弱。 是一张让人见过便难以忘却的脸。 可打量她的闻炔却暗自吸了口气,前不久他就见过这样一张脸,被钟离氏当宝贝一样藏得严严实实的一张脸。 粗看之下,几乎一摸一样! 只是细品的话,有几分不同,显然面前的女子更瘦一些,更高一些,也更纤柔一些,而那钟离樱则玉润丰盈,神情娇俏。 闻炔没有立即出声,目光落在隗喜脖子里的青玉佩上,仔细端详,确认不是假的,想了想,才是挥退其他侍女后,问道:“在下闻炔,冒昧问一句,不知姑娘与钟离氏是何关系?” 隗喜早就料到掌事官会有此一问,那钟离樱戴着帷帽,或许其他侍女没见过她真容,但掌事官肯定见过。 她也早就想好怎么回了。 隗喜摇了摇头,似乎也有些疑惑,轻声道:“不知道掌事官是何意,我叫隗喜,不姓钟离。” 闻炔却多想了一些,每家都有风流子弟,在外生有私生子女没有带回家也是很多的,或许这自称隗喜的女子就是钟离氏遗落在外的族人。 刚好还和钟离樱长得一样。 但那钟离樱是天阴之女,是家主现在最需要的人。 天阴之女,鲜血有疗愈之效,若是身上有伤口,喝一点天阴之女的血,伤口便能痊愈,若重伤与之双修,则能加快恢复。且天阴之女身上有天生的印记,经侍女查验,钟离樱身上左胸有一朵浅青色鸢尾花。 但若是这隗喜和家主关系不寻常当然不能放任。 依他看,这当然就很不寻常了,闻家嫡系子弟就算给道侣也不是随随便便给出去青玉佩的,那都是心里极爱才给的。 闻炔稳了稳心情,看向那块青玉佩,道:“姑娘身上的青玉佩,确是闻如玉三年前所赠?有何可证明?” 隗喜抬起了眼睛,却是眼眶微红,她声音很轻:“这青玉佩,是如玉送的,我身体孱弱,无法跟着他到处走,他去无咎大会前,把玉佩留给了我做留念,上面还有他三道仙元之力,以防我被人欺也防这玉佩被人抢走。昨日在外城时就有人想偷,被玉佩弹飞了,守卫将其带走了,你可以去问询真假……我前些日子无意间得知东云新家主曾经的名字就是闻如玉,我想见他,所以请了两个心善的仙长将我送来这里。” 说话间,蓦地,她的心里想到闻如玉,真的一酸,眼睛里流下一滴泪,她偏开头,拿手背快速擦了一下,再是抬头,小声问:“我能见他吗?” 闻炔对上那双盈盈含泪的眼睛,默然一瞬。 这些话很容易查验真伪,谅她也不敢胡说八道,带她去家主面前也无碍。 闻炔没有理由拒绝,他点了头,再看她时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还请姑娘随我来。” 隗喜松了口气,点头,不忘记提一下:“送我进来的仙长是外城弟子,名周刻、西陵舟,还请替我谢谢他们。” 闻炔点头记下这两人名字,若是隗喜对家主重要,家主要将她留在身畔的话,那两名外城弟子自然也有奖励了,可入内城。 他让隗喜稍等,出门吩咐人另备鹤车,并先行回去禀报家主。 隗喜当然点头应下。 待她出来时,外面已经备好了华美的车驾,前方两只鹤清姿盎然地理着羽毛。 隗喜踩着凳,提起裙子,上了车。里面铺着厚厚的不知名的兽皮,柔软暖和,豪奢又不失清雅,中间摆着张小几,上面摆放着茶果蜜饯。 坐下后,只听一声鹤鸣之声,鹤车飞驰而上,眨眼之间已是飞腾在半空中。 风吹过,两旁的帘子被拂开,云雾在阳光下色彩瑰丽,隗喜却只看着越靠越近的那空中山岛。 她不自觉攥紧了衣袖,有些紧张。 —— 内城,长老们议事的正事堂,四大氏族的长老齐聚于此,却是吵得天昏地暗,千年老树根制成的桌子都被拍得开了裂。 “须臾山法器松动,前些时日我楚家派出三名长老前去查探,全折在那里,至今没有下落,你们闻氏倒好,还在这摆弄什么家主巡游,正事不干却做这些花里胡哨之事!可曾还记得千年之前闻氏老祖大义?可曾记得护佑苍生之责?你这小儿争夺了闻氏家主之位,却只是为了虚荣,或是为了光明正大睡女人不成?”楚氏以暴躁护短出名的三长老楚道珣再耐忍不得,一巴掌拍在桌上,直冲着上座一言不发的男人怒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去,面色各有微妙,闻氏坐在这的几位长老垂下眉眼来却是不出声为其家主辩驳几句。 曾经化身法器封印须臾山的四位真君之中,为首的便是闻氏老祖,闻流光,如今四大氏族奉闻氏为尊亦是有原因的。 有些事,外人知晓不甚清楚。 闻流光出身山野村民,本是拿着砍柴刀上山劈柴的樵夫,娶妻生子,日子过得平淡温馨。怎料魔道盛行,四处灾祸生起,战火不断,整个村子被流匪侵袭,闻流光拿起砍柴刀,以杀止杀,护得村中百姓,由此以杀戮入道,踏上问仙之路。 他在凡间为将,护佑苍生百姓,渡尽世间苦厄,祛除人间沉疴,驱除魔道祸患,涤荡清气,为昔日人间帝王平定江山,人间因此安宁五百年。 五百年后,天破了一道口子,灵气外泄,邪气滋生,妖魔肆虐来势汹汹,比五百年前更盛。 闻流光有一子,跟着他从山野到王朝边疆戍卫,许是天道恩赐,其天赋异禀,不到五百岁修出仙髓,入地仙境,成为地仙,为当世第一人。 父子之间感情极好。 却也是闻流光亲手戮杀其子,取出仙髓,填补天之漏洞,阻灵气外泄,再以己为首,与另外三位真君带领修者肃清天下,刀下妖魔无数,如此戮战二十年后,将无法斩尽杀绝的大妖大魔驱之须臾山,再以身化作法器将诸邪封于此山。 天道因此有所感念降下星辰书,从此人间无帝王,以四大氏族为首守护人间。 流光真君如此大义,可其后人却堪称尸位素餐! “楚长老这话有些过分了。”清冷的女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谢氏七长老谢茯苓看向上座的年轻男人,道:“想必闻家主已心有成算。” 钟离氏的长老向来左右逢源,圆滑玲珑,善于察言观色说大话,到了此时那钟离艮才是迎合般出声,也看向上首,“若是闻家主带我等去须臾山弥补封印,探查法器,想来必能重新让须臾山归于平静,毕竟闻家主传承自闻老祖,能力非凡。若实在不行,以星辰书补上封印未尝不可,这片大陆需得闻家主携手我等守候!” 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星辰书力量强大,但各家祖上这么多年来已是都知晓,若星辰书不合成一块,那力量用了便弥补不回来,如漏斗一般,只会越发弱。 这般神器,各家都当护族之宝,私心自然不愿就此奉上。 东云闻氏新家主是历代几位家主中生得最俊美的,不笑的时候抬起薄薄眼皮朝人看来时,双眼点漆般的浓黑,便叫人心底生寒,阴郁冷鸷,但只要唇角稍稍翘起,便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此刻他出了声,声音清凌凌的,却又很温和,仿佛没脾气般:“那便请诸位定下前去的人选,三日后,便与我一同前往,如何?” 几位长老包括闻氏长老可不敢当他真没脾气。 真没脾气的人会为了家主之位戮杀二十九名闻氏嫡系子弟? 闻无欺杀闻氏最有声望的三位入圣境长老时,据说还天真又温柔地道了声:“抱歉,规矩好像得杀了你们才能做家主,无欺只好如此了。” 也就楚道珣是个出了名的暴躁护短还敢在这叨叨,他出门在外因为一张臭嘴总是讨人嫌,哪边都得罪了遍,但因为其咒律之强悍乃楚氏第一人,大家也都只当没听到他满嘴喷粪了。 一直没出声的几位闻氏长老抬头暗下里互相凝望一眼,六长老闻章起身看向其他几人:“家主之意,诸位意下如何?” 谢茯苓点头应声:“谢氏自当速速传信回去准备。” 楚道珣哼了一声,算做答应,钟离艮则连连点头,不忘说了好些好话。 如此,众人又开始商议到时去须臾山的细节,以及几家人选的配合,至于方才钟离艮说的话,只当他从未说过。 闻炔到正事堂外边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以及家主没有脾气般的语气,顿了顿,转了道又去了九重莲殿,直往主殿后的林中去。 那里有一株千年榕树,参天巨大,一树成林。 果真在那里找到了人。 正事堂中议事的果真是家主操纵的傀儡分、身,家主耐心不好,瞧着温润如玉,实际上至情至性,随心所欲,能耐着性子坐在那儿听那些老家伙叨叨的,必然不是他本人。 昨日他亲自去外城巡游,也是因为诸家长老上门来要议事,他直接以巡游为理由抛下了他们。 树下有一天然寒池,里面的九清寒水已经泛出黑色,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泡在里面,闻炔仰起头来看向树上。 一缕白色衣角从树杈上懒洋洋地垂落下来,微风轻轻吹拂,柔软的衣料被吹得俏皮翻转着。那人是背对着他侧躺在树枝上,衣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隐约露出些后背肌肤,上面还覆着一层薄霜,肌肤却还泛着滚烫的红,在衣领下蜿蜒下去似有纵横交错的伤口,还淌着血,沾在了薄薄的软绸衣料上。 闻炔的声音立刻有些担忧:“家主,可是九清寒水已经压制不住了?怎忽然又加重了,分明之前在好转。” 树上的人没有应这一问,刚泡过水疗伤,他温润的声音有几分散漫:“人送来了?” 闻炔一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他说的是哪一个了。 闻无欺察觉到他的沉默,偏过脸来看他一眼。他的眉眼生得温润秀美,只是脸上神情疏懒,黑漆漆的眼望过来时,空荡荡的,“天阴之女?” 闻炔语气里稍稍掩饰不住的八卦:“钟离樱确实是天阴之女……家主,炔另有一事禀报。” “不知家主可曾记得三年多前曾赠送一凡女青玉佩,那青玉佩上据说还有家主留下的三道仙元之力,旁人拿不走,她说她叫隗喜,如今她来找家主了。” 闻无欺听罢,眯了眯眼,缓缓坐了起来,总是懒散沉寂的眼里生出好奇来。 他想他找到他仙元缺陷,伤势加重的原因了。 “人在哪?” “正在往九重莲殿来的鹤车上。” 闻无欺点头,一边低头系衣带,一边道:“送她到主殿来。” 闻炔迟疑了一下,忽然问了句:“那钟离樱如何安置?” 闻无欺歪头睨他一眼,那双眸子是纯粹的浓黑,无甚情绪,他温柔一笑,“你以为呢?” 闻炔默然。 天阴之女,按理来说自然是与东云闻氏家主天造地设的“相配”,不过看家主无所谓的态度,他就不知道了。 9 第9章 鹤车落地。 这里灵气更浓郁了,山雾从帘外飘进来,隗喜有些头晕目眩,心脏也急跳着,身体几乎不能动。 谢清芝给她喂的那颗清心丹显然不足够让她能在这里轻松行动。 “姑娘,请下车来。”外边,侍女恭敬的声音传来。 “就来。”隗喜抖着无力的手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颗那蔟草制成的药丸吞下。 她深呼吸缓了缓,察觉手脚能动了,人舒服一些了,才是起身,从鹤车里下来。 侍女随侍在外面,见那白纱逶迤,一只纤细白润的手伸出来,忙抬手去搭。却立时便被那玉白的手凉到了,这样的春日,那手却寒水一样冰。 “谢谢。”轻柔的声音随之传来。 侍女回过神,抬头便见那女子站稳了收回了手,亭亭玉立站在面前,面容雪白清丽。 她忙低下头来,“姑娘不必言谢。” 隗喜抬头看面前这座巍峨雄丽的殿宇,气派恢弘,廊柱上雕琢着繁复华丽的浮雕。想到从前她和闻如玉因为囊中羞涩,常住山洞。偶尔住在城里,也是住最便宜的客栈。 桃溪村的那个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屋舍了。 “隗姑娘,家主正在内城议事,请在里面稍等片刻。”闻炔已经到主殿了,他见面前的女子仰头看着这座殿宇时眸光有泪,心中更是好奇,稍等了等,才是出声。 隗喜收回目光,胭脂也掩不住气弱的脸,她浅浅朝他笑了下,抬腿往里去。 只是闻炔却没有跟进去。 隗喜往里走了两步,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门外最后一缕光暗去。 天有阴雨,殿内的光线昏暗,点了灯火,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过多的摆设,她如今站的地方显然是会客之处,但没有人。 往里走就是内殿了。 隗喜迟疑了一下,摸了摸脖子里的青玉佩,没有往里走,而是在一张圈椅上坐下等着。 闻无欺坐在房梁之上,垂眸看下面低着颈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人。 昨日在外城见过她,人群里白得会发光的人。 他动了动指尖,无形中似有一根透明的丝线,触须般朝着她探去,轻轻缠绕过她柔软的颈项。 凡人,病弱,心疾,中毒。 ……好看。 隗喜似有所觉,眉头微微一蹙抬起头来,她总觉得有什么在窥视她,可她往四周看去,分明入眼可见,没有人。 她抬手去摸颈项,有些痒。 闻无欺手指轻绕,丝线轻轻在隗喜脖颈里抽离,快速在她手背上滑过,那抹灵力重新收回,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低头嗅了嗅。 好香。 隗喜轻轻挠了挠脖颈,那股痒意已经没了,但莫名瑟缩了一下。 -- 隗喜本以为要坐在这等很久,却没想到大约半个小时后,殿门外就传来动静,侍女们恭敬行礼的声音。 她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人也不自觉站了起来。 殿门被推开,有人逆着光走了进来。 那人随意穿了件宽袖白袍,腰间束了根玉带,清瘦高挑的身形,比从前仿佛还要高一些。他的头发半挽着,墨发随意流泻在背后,温润清雅,美如冠玉,浮岚暖翠不及他容色半分。 此刻他一双明净清澈的眼遥遥望过来,唇角微微翘着。 “听闻姑娘要见我。” 那天在外城距离远,看得不甚清楚,可今天,隗喜看得清楚。 三年多没有见过的一张脸,连此刻的神情都如出一辙,但他的魂体是黑色的……真的是黑色的,她从前辨别妖邪从来没有失误过的,人的魂体即便入魔都不会变的,所以闻如玉…… 可那还是闻如玉的身体,她的心脏又咚咚咚狂跳起来,眼底的酸涩止不住,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与崩溃终于在此刻倾泄出来。 隗喜呼吸急促,视线模糊,崩溃的脑子再不复之前的清醒,她恍惚着朝他走去,有一瞬间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没什么。 她的脚步混乱,她走得越来越快,在心脏快要承受不住那样剧烈的情绪时,往前扑倒,摔在他胸前。 她紧紧抓住了他衣襟,手背上青筋都清晰可见。 “闻如玉……”隗喜的声音很轻,颤抖着,带着丝绵长的哭腔。 女郎的身体柔软,清浅的香气瞬间盈满鼻息,闻无欺浓长的睫轻颤,本就滚烫的身体似要被她点燃了。 他呼吸一促,浑身僵硬,一时没有动,不动声色观察着她。 隗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真奇怪,对方明明灵魂已经是那样邪恶的黑色,可是身体却还是闻如玉的温度,那样温暖,碰触到的一瞬间,便让她总泛着凉意的身体复苏,想起来曾经在冰冷的雨夜里、在山洞里羞涩却紧紧相拥的日子。 这确实就是闻如玉的身体,她不会错认的。 隗喜哭了。 她的心脏紧、窒的疼,仿佛就要被潮水淹没,喘不过气来,她紧紧靠在他的怀里。可他已经不会像从前一样轻轻环住她,带着戏谑的温声笑她说“哎,小喜你别哭啊!”了。 他不会抬手环抱她,他的身体都是僵硬而紧绷的。 隗喜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依旧清透如山泉,甚至同样的温煦,只是那样陌生:“姑娘请自重。” 闻无欺鼻子翕动,轻轻嗅了嗅隗喜头发,眯了下眼睛。 她究竟是什么人?她可真香啊…… 隗喜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抠进掌心里,神智在闻无欺的话里渐渐回来,但酸涩的眼睛控制不住眼泪,她忍着心脏的疼痛,强忍着没有昏厥倒下。 他不是闻如玉,他是闻无欺。 隗喜深呼吸,她想起来入内城的目的了,她要在这里留下来,她要留在闻无欺身边。 她要去找她可以修炼的功法,她要进昆仑神山去找闻如玉的魂魄,她不相信他的魂魄就这样消失了,她还要找杀了他的办法,杀了闻无欺,将他脏恶的灵魂从闻如玉的身体里驱逐出去。 隗喜攥着他衣襟的手渐渐松开,她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下一瞬两只手环住了他的腰,趁着他没有粗鲁将他推开将他紧紧抱住,将哭湿了的脸埋在他胸口,水渍尽数擦在他衣服上。 “如玉,我好想你,你去参加无咎大会,走的时候说过一年后会回来的。可你一直没回来,我也不敢离开村子,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一直在那等你。我等了三年了,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事,每天都要去你离开的那条路上等你。” 她说着话,想着要不是西陵舟提起闻氏新家主是闻如玉,她可能一直傻傻等着,却再也等不到闻如玉,眼眶里便忍不住湿意。 闻无欺低头,胸口濡湿了一片,粘腻滚烫的泪让他胸口的温度都似乎更烫了一些。 他眨了下眼睛,轻而易举将她两只纤柔的臂膀拿开。 隗喜被迫松开他,仰起了脸。柔和的灯火落在她脸上,给她白玉般的脸揉上一层光晕,她身形羸弱,下巴尖尖的,发带紧贴在颈部,鼻头微红,眼睛如水,柔婉可怜。 闻无欺垂首看着她,听她哀凄地抖着声音问他:“原来你一直在九重阙都,那你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呢?我一个人住在那里很害怕,我身子弱,很难修炼,外面危险,你说会永远保护我,你说会给我寻来仙草彻底治愈我的身体的……你不来找我,所以我来找你了,可你把我忘了是吗?” 说着话,隗喜乌黑的眼珠带着嗔恼与酸楚,仿佛一株被抛弃了的菟丝花诘问着她依傍的大树。 闻无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清幽的眼睛凝着她看。 眼底似有好奇,又似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隗喜强忍着厌恶与恨意,用模糊的泪水遮掩眸底的情绪,就这样楚楚可怜地回视他。 她在想,他会怎么回答? 直言他并不是闻如玉,将她赶出去?不会的,既然愿意见她,显然对她原先与掌事官说的话有几分信……或许是想拿回青玉佩。 “姑娘说的这些,在下并无印象,想来不甚重要,已经忘了,见姑娘一面,是听说在下曾赠姑娘青玉佩。”闻无欺终于开了口,他眉梢微挑,笑了一下,语气温温,仿佛昨日鹿车上他冷漠的模样是隗喜的错觉一样。 这邪祟神情学得可真像闻如玉。 但她一看就知道装的。 隗喜低着头咬着唇,拽着脖子里的红绳将青玉佩拿出来,眼睫轻颤着看他,“我是隗喜啊!你总叫我小喜的……所以你来见我,是想把青玉佩拿走吗?” 她的声音低落哽咽。 闻无欺的目光慢慢从她脸上挪开,落到她脖子里。 纤细如玉琢成的颈项里一根细细的红绳上挂着一枚青玉佩,白虎雕纹,金色浮光暗影,闻氏嫡系子弟拥有。 她面如白纸,显然很是惶恐哀戚。 闻无欺见多了这样的男男女女,凭借美丽的容颜、楚楚可怜的姿态竭力去攀附强者生存,寻求他们庇护,菟丝花一样,依靠着强者喂食资源。 她不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示弱来祈求呵护的人。 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孱弱,只是个还没脱凡的凡女。 更不像这个凡女一样,手里拥有藏着他三道仙元之力的青玉佩。 至于她说的三年多前的事,他也不在意,横竖不过一些无趣之事。 “隗姑娘,你想要留在内城求庇护,可以。”闻无欺背着光,仿佛隗喜那些话触动了他,只是他清着声音却说:“不过青玉佩不属于姑娘,恐怕需你归还。” 隗喜毫不意外,连连后退两步,攥紧了青玉佩,泪眼婆娑,恍惚着低头,失落难堪的模样,轻声说:“原来你没来找我,是真的把我忘了,我对你来说,不重要了。” 闻无欺垂眸盯着她看,悄悄摩挲了下指尖,才是开口:“抱歉。” 他的神情那样和煦,一点没有讨要东西的不耐。但如果是闻如玉,他才不会来要回。 隗喜用力握紧了青玉佩,虽然知道留不住,但真真假假的,还是颤着声音说了句:“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你能不能不拿走?” “在下与姑娘之间没有感情,又何来的定情信物呢?”闻无欺声音温和,语气里似有好奇。 隗喜垂着头眼睛酸涩,视线模糊,她不为闻无欺的话而伤心,她只是舍不得青玉佩。 “你允了我,让我留在内城,日后能一直看着你,这话不骗我的,对吗?” 她又抬起头来看他,清眸微漾。 闻无欺背在身后的手再次无意识摩挲着。 养一朵花,又不用亲自养,应当不难? 他慢慢抬眼,盯着她看了看,唇角勾了勾,温和点头,“不骗你。” 骗你你也拿我没办法啊。 隗喜微微偏过脸,默然了一瞬,似乎因为目的终于达到,还是妥协了,如同闻无欺猜测的那样。 “我摘不下来,你来拿吧。”她平缓了情绪,声音清浅。 闻无欺看着她微微笑笑,没有犹豫,几步走过去,抬手去拿那块青玉佩。 男人身形高大,这样从阴影里走出来时,人却仿佛还浸润在阴暗里,面上虽然笑着,隗喜却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像是沼泽里的冰水,隗喜垂下眼睛,余光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忍住心绪。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闻无欺的手触碰到青玉佩的瞬间,一道刺眼的金光爆发,磅礴的力量瞬间在内殿荡开,屋内摆设尽数被击溃碎裂。 隗喜一怔,一下转回头看去。 闻无欺面色如纸,连连后退三步才是站稳,漆黑的眼一下幽深起来,盯着她脖子。 隗喜瞬间也后退一步,呼吸一窒,猛地用力攥紧了脖子里的青玉佩,另一只手捂住了脸忍不住呜咽出声,眼泪拿手捂都捂不住。 玉佩里三道仙元之力还在,她能感受到还在。 原来就连“闻如玉”的身体都不能拿走这块青玉佩,甚至他自己来取的话,仙元之力都不会溃散。 他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能给的最好的保护。 一直到现在。 10 第10章 “你看,原来连你自己都拿不走呢。”安静了会儿,隗喜偏过身来,轻声说了句,似不想让闻无欺看到她的泪,只是哽咽的声音却遮掩不住。 她看出来了,仙元之力保护她的同时,大概率还会令他受到反噬的伤害。 闻如玉当初轻描淡写的跟她说留下三道仙元之力,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空气静默了下来,窗缝里吹来一缕清风,烛火摇曳了下,闻无欺唇畔又扬起些笑容,眉眼显得愈发温柔,漆黑的眼睛落在隗喜身上。 竟然连他也防着啊。 那三道仙元之力只能够保护她,上面有禁制,难以收回。 闻无欺摩挲了一下被那至阳力量灼烧到的指尖,盯着面前病弱纤瘦的女子又看了会儿。 她到底是什么人…… 隗喜一直偏着头无声流泪,从闻无欺的角度能看到她通红的眼尾、沾满泪渍的脸颊。 闻无欺松了手,指尖已经恢复如初,他转身,往身后的圈椅走去,坐下,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调息了一番,“姑娘请坐。” 隗喜回头,见他已经坐下,正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她垂下眼睛,已经毫不畏惧他,抹了一下脸,转过身,朝他走去,在他身侧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闻无欺余光看到她这敦实的一坐,忍不住又偏头看她,好奇打量,她神色恹恹的,低着头,脸上的脂粉被擦去,露出下面苍白病弱的皮肤,清薄得近乎透明,像要散架一般,玉颈细得他两根手指就能掐断。 偏偏因为青玉佩,碰不得她半分。 凡人有个词,好像叫金屋藏娇? 那就先把她藏起来。 隗喜虽然没有抬头看他,但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忍不住从背脊处生出颤栗来,眼睫轻颤。 “闻炔会安排姑娘的去处。”闻无欺挽唇笑了下,语气轻松,声音温和。 隗喜听罢,松了口气,终于抬头,他的侧脸清越白润,在那瞬间与闻如玉像极了。 只是当她对上他的眼睛,看清那纯粹的黑,空荡荡,仿佛什么都装不下,便又清醒过来。 她垂下眼睛,轻声道:“多谢。” 谁都沉默了下来,无人再开口。 “如此,在下还有事,姑娘在此请自便。”闻无欺最后看她一眼,下意识又慢吞吞捻了捻指尖,这才站起来往外走去。 隗喜抬头,目光落在他挺拔如松柏的背影上,想到闻如玉,忍不住鼻子酸涩,站起身跟了几步。 她没别的想法,就是分别重逢,想多看两眼,哪怕那魂不是他的,但身体是他的呀。 闻无欺停下来回头看她。 隗喜的目光上移,与其对视。 空气静默凝滞,昏暗的光落在两人安静的脸上。 隗喜眨了一下眼睛,很快唇角抿出笑涡来,通红的眼睛也微微弯,她小声说:“我送送你。” 闻无欺温吞笑了一下,似乎很不在意,转过身继续往外走。 他的脚刚一迈出门槛,外边却是异变突起。 凌厉剑光如密网,铿的一声,从四面八方将门口围堵住,狠绝杀气不留余地,墙面与屋门瞬间被破开。 隗喜听到风动声时,心剧烈一跳,头发被吹得凌乱,忙后退,在身前撑出一道聊胜于无的护盾。 但她才撑起的一瞬,那剑光早已泯灭下去,掠到了外面。 她呼吸急促,赶忙提起裙子跑出去。 院子里,不过眨眼的工夫,地上多了一大摊血,还有三具倒下的尸体,穿着侍女的衣服,俱是被懒腰截断,脏腑流了一地。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隗喜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身体下意识反应作呕,她扶着门框屏住呼吸。 闻无欺白袍之上被溅了些血,后背更是沾了一片血迹,他正俯首正看着一人,面上再无温润,淡寡漠然。 地上那侍女奄奄一息,只剩大半身体却不肯咽气,一边吐着血,一边嘴里喃喃着:“闻无欺,你这乖戾魔物……” “咔哒!” 闻无欺抬脚踩碎了对方脑袋,再没给她机会说下去。 “家主!”闻炔到了此时才从外面赶进来,进来见到这场景,皱了下眉,却没有多少意外,面容端肃蹲下身手指在死尸脖颈旁一探,起身道:“是‘灵雀‘。” 隗喜就扶着门框站着,听到了这一句。 灵雀……她从前听闻如玉提起过,形容的是专行刺杀的修者,修的多是毒辣咒律与一击毙命的杀招,拿钱办事,四大氏族私底下都有豢养灵雀,多为家主掌控。 闻炔正要继续说,回头忽然看了一眼。 隗喜眼睫一眨,垂下视线,松开了门框,自觉往后退,在圈椅中重新坐下。 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灵雀……乖戾魔物……是谁要杀闻无欺?难不成有人知道这闻无欺的怪异?还有,这里应该外人很难进……如果这是闻氏豢养的灵雀,难不成是上任家主的人?也不一定,如今九重阙都人多而杂,反正看起来闻无欺的家主之位坐得并不算稳。 隗喜的心脏紧绷着,她按了按心口,皱了眉头,一时不得解。 不过这些不是现在她该想的,现在她该想的是,闻无欺不像是一个随意任人攀附拿捏的人,她就这样达到目的留下来了吗? 想到那双黑漆漆空荡荡的眼睛,隗喜抿了下唇。 不过管他怎么想,闻如玉留下的青玉佩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隗喜低头捏紧了脖子里的青玉佩。 掌事官闻炔很快进来。 隗喜抬头,她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复杂,带着怜悯之色,她眼睫轻颤,心头生出一丝疑惑。 她站起身来。 “家主命我带隗姑娘去今后在九重莲山的住处,请姑娘随我来。”闻炔声音端肃。 隗喜点头,跟他出去。 “还请姑娘蒙上面纱。”快到门口时,闻炔忽然偏身,对她说道。 不能让她的脸让太多人看到啊……先前下鹤车时,她将面纱摘下来了的,闻炔也没说要她戴着面纱进主殿。看来是闻无欺吩咐的,或许是因为她和钟离樱长得一样的缘故? 隗喜没什么脾气地垂眼戴上面纱,神情柔和。 闻炔心中叹了口气。 隗喜到了外面,发现地已经处理干净了,她没多问什么,安静地重新上了鹤车。这回却是没有侍女相随,只闻炔在前驾车,速度也比之前快许多,在半空中如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影,她都没分辨出飞往哪个方向,便重新落了地。 这座空中山岛本就幽静,一眼望去四周无人,可这里却更加寂静。 一片望不见尽头的竹海,云雾缭绕间,藏有一间竹屋。 鹤车落地,隗喜跟着闻炔进了那竹屋,屋子不大,光线昏暗,里面显然许久不曾住人,落了一层灰,只不过闻炔一挥手,尘灰便散去。 里面一张床,一副桌椅,一张柜子,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隗喜隐隐猜到什么,心脏紧缩,回头时眸光微黯,隐有泪光。 “今后姑娘就住在这里,每日会有人给姑娘送来饭食,屋后有一处温泉可沐浴,稍后会有人给姑娘将换洗衣物送来。”闻炔的声音也低了一些,怕惊扰到这孱弱柔软的女子。 隗喜没做声,只是垂下了眼睛。 原来他是想将他关在这里。虽然没多少人知道青玉佩里有他的仙元之力,但只要不见外人,就更加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也不会有人来伤害她,那么他就不会受到仙元之力的反噬。 闻炔走了。 他走出门后,幽静的竹林里凭地生出一阵风,卷起地上枯竹叶,竹屋四周瞬间亮起法阵,同时四面如波涛浮动的墙从地底瞬间升起,金色法印亮了一亮。 重新归于平静时,竹屋还是竹屋,周围也没有墙遮掩。 是保护,也是囚笼。 闻炔看着这一幕,心里也生出不忍来。虽说那女子身体病弱,加上凡人寿命短,实则她熬不了多久,但今后再也离不开这里,真是怪可怜的。 但家主不愿放她离开,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 隗喜在床上坐下,透过窗子看着外面被云雾遮得灰暗的天。 从青玉佩被发现到现在,很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预判,如果青玉佩能被他顺利取走,或许她能自由地在内城住下,如闻无欺所言,被他庇护。 但青玉佩不能被取走,伤她还会令他反噬,那被这样囚禁确实是那邪祟能选择的最省事的办法。 她要是找人要书看,他们应该也会为她取来,但是她如果要找可以让她修炼的办法,恐怕闻无欺不会答应。 他应该是想让她这个病弱的凡女就这样老死病死,因为她是凡人,且病弱的身躯很难修炼,寿数不长,等她这样死了,很快那三道仙元之力就能回去了。 闻无欺不想让她活着。 隗喜低下头,这没什么好哭的。 可她想起闻如玉曾经那样保护她,他一定没想到现在的这一切,她的鼻子又酸涩了。 她得活着。 隗喜拔下了发髻上的兰花金步摇,在掌心里把玩着,簪头尖细,十分锐利。 这三年间,她的心脏发病过许多次,靠着蔟草缓过来,这种自身生病引发的伤害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反噬,又或者影响不大,否则,他早就来找她了。 只有外部伤害才可以。 他伤她会反噬,那她自伤呢? 隗喜握着金步摇躺了下来,闭上眼歇一歇,如果自伤的结果只是她自己受伤,而闻无欺不会受到影响的话,她不过加速自己的死亡。 她要稍稍休息一下,让自己在浓郁灵气下越发不适的心脏缓一缓,身体再舒适一些再做尝试。 她才不要就这样被关在这里死去。 - 闻炔回到主殿,就嗅到了内室浓郁的血腥味。 他赶忙进去。 闻无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榻边,解了衣衫在上药,后背鲜血淋漓,伤口里有黑色的经络一样的活物游曳,鲜血溢满整个背,冷玉一样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闻炔目露担忧,上前忙接过伤药。 这伤是家主从昆仑神山出来时就落下的,因着这次闻氏家主夺位之争又加重了几分,整个九重阙都清了几遍,依然有灵雀暗藏。 闻炔又想起一事,道:“几日后,家主真要带人去须臾山么?” 新家主上任,同时遇到须臾山法器松动,闻氏那些暗下不服的长老定会生出些念头来,又加上其他三家来人,都怂恿着让家主出面处理,表面上说起来也是昭显东云闻氏至强者的能力,实际上谁不希望趁此他出点什么事。 还有这次无咎大会,几大氏族也会借着须臾山一事要求家主公开昆仑神山之秘。 若家主还是执意秘而不宣,怕是要遭受的压力会很大。 药粉落在皮肉发出烧灼的滋滋声,闻无欺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面无波澜,他没回答闻炔的话,似乎漠不关心,毫无所谓,只问道:“安置好她了吗?” “已经安置妥当。”闻炔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闻无欺抬眼,好奇又问:“没有挣扎反抗?” 被藏起来都不会生气吗? 闻炔想到那女子的泪眼,声音也低了几分:“就只是哭,看起来很伤心。” 闻无欺垂下眼睛没有做声,不再提她,好似并不在意隗喜如何。 闻炔安静了会儿,等上完药,便迟疑着开口:“家主的伤还要尽快治愈,可是需要去钟离樱那儿?” 闻无欺重新穿上衣服,系上带子,看了一眼外面天色,面无表情,“我无白日宣、淫的喜好。” 这个时间,该是家主去九莲台修炼……躺尸的时候,闻炔摸摸鼻子笑了下,没有再做声,倒是想起了送隗喜进来的那两名外城弟子,便问了一番如何处置他们。 闻无欺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漠然道:“这种事也要问我么?” 闻炔便闭了嘴,他本想着是关于那显然与家主关系不一般的隗姑娘的原因,才多嘴一问。 家主性情说好听了至情至性,说难听了喜怒无常,还是不惹他厌烦了。 -- 入夜后,西边殿室的浴间,侍女侍奉着钟离樱沐浴更衣,她眉眼娇俏,美艳灵动,从水里出来时,在烛火下肌肤莹润,似有光晕。 侍女不敢抬头去看,羞红了脸,给她穿上轻薄的衣裙等她躺下后,随侍在旁。 等了一会儿后。 “刚刚不是说家主马上过来?”钟离樱的声音里已有些不满,她在这殿室等了一天,那闻无欺都没有召见她,这与家中与她说的不一样。 不是说那闻无欺有旧伤,最是需要她这天阴之女么? 他态度这样寡淡,难不成是家中消息有误?如此的话,怎么利用他去争取好处? 侍女正要出门去看看,外面就有人疾步走进来,是守在外面的另一个侍女。 “家主有急事,今日不来了,钟离小姐请便。” 11 第11章 竹屋内。 隗喜倒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支步摇,身上依然穿着来时穿的那条裙子,左半边身子却被血浸染了,像是开出了糜艳鲜红的花。 她呼吸急促,血的味道不好闻,对她来说刺鼻作呕。她强压着恶心,一点点将簪子往肉里扎。 “砰——!”门被一阵劲风冲撞开。 寒冷的夜风裹着浓郁的血腥气吹进来,两股血腥味瞬间铺满了整间屋子,隗喜有些忍不住,侧过身来趴在床沿干呕咳嗽。 被夜雾浸润而冰冷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隗喜被迫仰起脸来,她面容煞白,拿簪子硬生生扎进肉里很疼,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洇湿了,发白的嘴唇微张着喘气。 她那双眼睛盈满了水,却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眼底里没有生机,看到来人便闭了下眼睛,偏过头来,声音轻得发颤:“不是说不记得我么?那你还来做什么?” 闻无欺的额角也有冷汗,背后的衣衫被血黏粘着,他冷下来的脸因为瞬间的怒气晦暗,在看到隗喜此刻的模样时,漆黑的眼中有过一丝波动。 他什么话都没说,目光下移落在扎在她胸口的步摇上,拿开她的手,一下将那支步摇拔了出来。 隗喜身体颤了一下,泪眼在他脸上凝了一瞬,终于闭上眼睛放心地昏厥了过去。 他既然来了,那就说明她自伤他有感觉。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 再醒来的时候,背心处暖意融融,有人在给她输送灵力,润养心脉。 隗喜对这股灵力很熟悉,又有些陌生,她垂下眼睛,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胸口的伤也已经痊愈,她动了动身体,像是要挣扎又没有力气挣扎开一样。 “别动。”闻无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隗喜听罢,身体一僵,却终究没有挣扎,只是低下了头。 她出了会儿神。 闻无欺坐在她身后,低下眸子就能看到她纤细苍白的脖颈,那根吊着青玉佩也裹缠住他的红绳就挂在那里,他漆黑的眼睛盯着,心中无来由地生出烦躁与怒气。 他还没收回手,此刻掌心贴在她后背,清晰地感知到隗喜忽然跳动快起来的心跳。 “你要把我关在这里耗死是吗?” 她的声音悲戚哀伤,存了死志一般,不等他回答又颤着声音说:“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闻如玉,我死了不是正好让你不用受到青玉佩的影响了么?” 隗喜面容苍白,语气哽咽,半真半假说着话。 她话说一半,却又被人拽着手臂被迫回过身来,因为惯性和虚弱,她顺势撞进他怀里。 闻无欺垂头看着她,明明那样一张温润和煦的脸,此刻不说话时的模样似乎极平静,但隗喜却觉得风雨欲来。他身上那黑色的魂体几乎将这狭窄的床帐间盈满,隗喜浑身都被那魂体缠绕,像是浸润在潮湿阴暗的沼泽里,她快呼吸不过来,不用伪装,身体就已经僵硬,脸色也一下失去残余的一点血色。 他在生气,那反噬力一定很厉害。 那如果她自杀,闻无欺会死吗?还是只是他的躯壳受影响,他的灵魂可以找寻下一个躯壳寄生? 隗喜双手抵在他胸口,低着眼睫,似乎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却是在思考他的下一步。 就这么安静了会儿。 闻无欺听说过有些凡人整日情情爱爱,没了那些东西就要寻死觅活,这样一个连活着都是奢侈的病弱凡女,竟然也痴缠于此……竟然这么慕恋他吗? 他垂了头,唇瓣却触到了她的发顶。 令人迷炫的香,他冷寂空幽的眼睛有些迷离起来。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缓过神来,方才的怒气却少了一大半,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姑娘这么弱,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他垂眸看着她,神情温吞,“你并不愚笨,应该清楚我不可能让你置身危险之中。” 她简直是个麻烦精。 这话令隗喜有些恍惚,闻如玉当初给她玉佩的原因就是这个,让她即便出门在外也无需担忧安危。 可如今闻无欺说这话,却只是不想因为她而遭受反噬。 隗喜垂下眼睛,有九分真正的难过,还有一分假意,靠着这一分假意,她顺势抱住了闻无欺脖子,把脸贴在他脖颈里,忍受着那黑色的仿佛粘稠浓雾般的魂体如触肢般缠裹过来,哽咽着声音说:“如玉,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吗?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置身危险,那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你这么厉害,有你保护我,我肯定不会受到伤害的,你别把我关起来,这里好黑,阴气森森,我会害怕,这样活着,真的不如死了。” 她仿佛只沉浸在昔日的记忆与情感里,渴望着他能怜惜她。 隗喜仰着头,眼睛通红,眼底的泪清澈地照出闻无欺的样子。 他的手还攥着她另一只胳膊,指骨忍不住稍稍用力了一点,她就蹙了眉头,咬紧了唇,低声说:“你弄疼我了,如玉。” 她呵气如兰,身体纤柔轻软,无骨一般倚靠着他。 闻无欺没有松开她,他静静看着她,身体至阳滚烫,后背的伤口终于越发绷不住,撕裂开来。 空气里血腥味越发浓郁,隗喜的伤已经好了,她立刻清楚那是闻无欺身上的伤。 他受伤了? 隗喜想到这身体还是闻如玉的,心里一下又着急起来,顾不上自己的目的,一下从闻无欺怀里起身,目光担忧急切地看着他:“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 她想起了那些灵雀,已经等不及闻无欺回答,那只没有被攥住的手上下摩挲着他的身体,从前胸到手臂再到小腹,恨不得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检查。 闻无欺看着她,没有阻止,呼吸却急促起来,身体越发绷紧而滚烫。 他幽黑而空荡荡的眼底像是渊底的沼泽,粘稠又污黑。 隗喜视线快速扫过他衣服下摆遮掩的腿,没有血,她没有往下去验查,而是又贴了过去,往他背后摸去。 手刚触过去,便摸到了一手粘腻。 她缩回来,便看到掌心里都是血。 隗喜紧张起来,挣扎了一下被他攥住的手,想要绕去看看他后背的伤。 闻无欺却又用了几分力,翻身将她往竹榻上压去,他浓黑的发一下散落下来,落在隗喜脖颈里,他急促滚烫的呼吸也落在她颊侧。 隗喜看向他的眼睛,乌黑幽邃却泛出了赤红色,带着浓重的欲、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情绪,他靠过来。 她身体虚弱,因为紧张,呼吸开始紊乱,她心底排斥,下意识便偏开了头。 闻无欺这是受了重伤,触发了淫、欲。 她是想引诱他,但心里还没做好完全的准备,还不能接受和他发生关系,即便他的身体是闻如玉的。 她现在更想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但也不能被他发现她的排斥。 “咳咳,咳咳~”隗喜蹙紧了眉,一阵咳嗽,咳得脸颊通红,快要昏厥过去。 闻无欺的身体难以言说的难受,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听到那咳嗽声没有半点停下的意味,他漆黑而空荡的眼睛变得迷离,凭借本能,他的手朝她柔软的身体探去。 他的鼻子里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带着点药味,清浅古怪又诱惑。 隗喜被那掌心的烫意惊到,她咳得真真假假,额上尽是冷汗,粘着发丝,苍白的脸也染上不正常的红晕。 她抬手按住了他的手。 闻无欺朝她看来,清幽却迷离的一双眼,显然已经被欲、望支配。 可惜隗喜还不知道怎么杀了他的灵魂,否则现在是不是就是个机会? 她面色酡红,眼睫轻颤,气息那般乱,“我喘不过气来了,我不行了,如玉。” 闻无欺看着她,眼底欲色没有淡去,视线朝着她脖颈里滑出来的青玉佩看了一眼,想到什么,才是停下了探入的动作,他没有起身,就这样压在她身上,滚烫温度几乎将她泛着凉意的身体烧热。 “你太弱了。”他盯着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隗喜听着,觉得这话像是带着轻嘲,似乎在说你这么弱怎么跟在他身边? 她咬了咬唇,目光盈盈,试探着说:“或许有什么功法我可以修炼呢?闻家这么大,肯定有许多藏书吧?” 闻无欺凭借本能禁锢住她的身体,揉捏着她冰凉的手,解热一般,口中道:“不需要。” 都有他的仙力保护,苦修做什么啊。 隗喜垂下了视线,失落难堪的模样,她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声音关切:“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有没有药?我替你包扎?” 闻无欺似乎感知不到疼痛一般,依然是三个字:“不需要。” 反正也无甚用处。 隗喜发现很难和他沟通,她焦急于他的伤,几乎是恳求一般:“让我看一看好不好?我想看一看。” 她神情焦灼,似乎真的很担心。 闻无欺漆黑的眼盯着她,忽然开口,温吞的声音陈述着事实,没什么情绪:“你会恶心得想吐。” 血腥味都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咳,何况那些伤? 隗喜却很坚持,再者这样与他说话,和他好似也亲近熟稔了不少,“我想看看。” “不需要。”闻无欺却依然没动,再次重复,显然无所谓伤势,只压在她身上,闭上眼凑得更近了一些,本能地用她身上的凉意解着他的燥热体温。 她好凉,真舒服…… 狭小的竹榻本就逼仄,这样近的距离,呼吸交缠着,这间竹屋里仿佛能听清对方心跳声。 本该是暧昧横生,但闻无欺只有欲望没有感情只凭本能,隗喜又虚情假意,氛围显得古怪沉闷。 安静了会儿,隗喜心里有些烦,看不到他的伤,不知道闻无欺是不是根本不在意这具身体,是不是从来没有好好呵护这具身体,是不是想着这具身体没用了就再换一具身体? 她心中难受又生气,呼吸又不顺起来,却又推不开身上的人。 隗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也知晓此刻不能惹恼他,她垂下眼睛,竭力压抑住急乱的心绪,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打算随口说点什么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她怕自己泄露真实的情绪。 “还没问过你去昆仑神山可有找到昆仑珠?” 听到昆仑珠三个字,闻无欺动作一顿,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 他直起身,幽黑的眸子里迷离褪去,即便依然泛着赤红色,却是忽然冷清了下来。 闻无欺从床上起来似乎要走的样子,显然不愿意提起昆仑神山。 隗喜不顾凌乱的衣衫,一下也坐了起来,反应迅速,牵住他衣袖,再次恳求:“你要走了吗?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吗?” 闻无欺偏头看她,视线扫过青玉佩,但最后还是幽幽落在她脸上。 眉目乌灵,病弱柔美,不过是一株无人豢养的菟丝花,没什么危害,他亲自养着也不费什么力气。 嗯……随侍吧,随时可以看到,不怕被人折了。 “隗姑娘,做我的随侍才能一直跟在我身边。”他看着她又弯唇,笑起来的样子和从前像极了,十足温柔。 隗喜怔住了,似乎惊讶于他这话,又欢喜于他话中意。她缓缓抬起头,沾着泪的水眸欢喜地看向他,苍白的脸因为激动一点点染上些薄红,轻声问:“随侍?一直跟你不分开?” 闻无欺看到了她的欢喜,视线落在她揪住他衣摆的纤细手指上,又扫过她自伤后被血染红的衣服,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翘起唇角:“嗯,随侍,一直不分开。” 他从来没亲自养过花,不过他既然养了,他的花就算会烂掉,也只能烂在他身旁的地里了。 隗喜是奇怪为什么是随侍而不是如钟离樱一样的女子。 但无所谓啊,随侍更好呢,她可以时不时看到甚至摸到闻如玉的身体了。 闻无欺应该是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以免意外发生。 这样很好啊。 隗喜倏地笑了出来,眸光发亮地看着他,薄红的脸变得粉润。 她声音柔婉又俏皮,看着他的脸,有几分真心:“如玉,不管你有没有忘掉我,你总是对我这样好,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闻无欺看着她没有应声,这样近的距离,她仿佛看到他眼睫轻颤了一下。 他起身离开时,隗喜却下意识松开了他袖子,在后面注视着他的背影,看起来似是对他不舍,但实际她的目光焦灼地落在他被血浸透了的后背上,攥紧的手,指甲死死抠进了掌心里。 “你的伤,一定要处理呀。”她实在没忍住,起身抬腿跟了一步,轻声说道。 闻无欺没有回应,依然不紧不慢往外走。 隗喜深呼吸几口气,压制住紊乱的心跳,先把自己的身体稳住,他有灵力,大碍应该现在是没有的。 她在后面跟了几步,发现他没有阻拦之意,垂下眼睛,眼皮颤了颤,两步急跟上去,又牵住了他衣袖。 闻无欺微微偏头,视线往衣袖扫了一眼,抬腿走出了门。 闻炔察觉到此处法阵异动也赶了过来,见到家主出现在这,虽有些疑惑,但没出声。 黑夜里,只有竹林小屋里的几缕幽幽烛光,风吹过,摇曳着。 闻无欺没有看闻炔,他的眼睫极长,安静沉思的时候,宛如清傲的谪仙,他道:“我身边缺一个随侍。” 闻炔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随侍啊,隗喜姑娘吗?那不是随时都要跟在家主身边? 他心里有几分意外,悄悄朝着家主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她明明这么弱,如何做好随侍? 虽说家主向来随心所欲,但这朝令夕改的……家主果然和她关系不一般呢。 不过既然家主已经决定,他自然不会置喙,只是家主的伤势显然又重了,闻炔迟疑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天色尚不算太晚,侍女来报,钟离樱还在等家主过去,家主是否前去?” 隗喜听到钟离樱的名字,想起来刚才闻无欺身上的滚烫、眼底的赤红,十分清楚他现在什么情况。 但闻如玉能忍,为什么他不能? 不都是一副身体吗? 隗喜不想闻如玉的身体沾上别人的味道,她的手从袖子上松开,抓住闻无欺的一根手指,声音很轻:“如玉,你别去,行吗?” 12 第12章 “姑娘就在此歇息,浴间就在里面,换洗衣物一会儿就让人送来,若姑娘有事,摇一摇里面的铃铛就成。” 闻炔将隗喜送回了主殿,十分客气道。 “多谢。”隗喜偏头对他轻柔笑笑,面色掩不住的苍白。 闻炔退了出去。 隗喜收回视线,打量四周,有些心神不宁,也有些情绪低落萎靡。 闻无欺还是去找钟离樱了。 当她轻声问出那句话时,他只是看着她弯起唇角笑,温着声慢慢道:“不行。” 他当然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而改变主意,现在这邪祟与她的关系,还是她硬攀上的呢。 隗喜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告诉自己那人是闻无欺,不是闻如玉,她这会儿将打量的目光放在周围。 今天白天时她来过,不过只在外边会客之处稍稍坐了一会儿,当时注意力都在闻无欺身上,没有注意四周,如今细细打量,发现到处都是黑的,没有什么色彩。 往里间寝卧走去,就连床幔也是黑色的纱。 隗喜皱了皱眉,看着心里烦闷,低头坐在了床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衣袖,她身上这条裙子当时因为青玉佩没换掉,竟是这里唯一鲜妍的颜色了。 是她和闻如玉都喜欢的,色彩活泼明媚,像春天里的嫩柳芽儿或是迎春花儿。 从前她和闻如玉很穷,桃溪村的家里只有简单的家具,闻如玉有一日从外面捡了只破陶罐回来,上边还破了一个角,她实在看不懂这有什么用处。 少年蹲在井水旁,修长白皙的手指仔仔细细清洗着罐子,阳光落在他润白的侧脸,隗喜看着他唇角上翘,显然心情很不错,忍不住也蹲在他身旁。 “这个用来做什么呀?” 闻如玉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又俏皮:“插花啊。”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桃溪村山上,正值春时野花多,他们摘了许多花回去,那只小陶罐插得满满的,五颜六色说不上名的花,热闹鲜艳。 隗喜很喜欢,手里捧着花仰起头眸光盈盈地看向少年,他抿着唇笑,摘了朵花簪在她头发上,纯净的眼睛直盯着她看,轻声说:“小喜比花还好看。” 她有些害羞,也挑了朵花簪在他耳旁,他便歪着头凑过来问:“好看吗?” “好看啊,闻如玉最美!”隗喜站在山脚下,背后是青山绿水,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旁对他笑着说。 闻如玉还喜欢碎花布头,她学缝衣服是向他学的,那些裁剪下来零碎的布头就会被他拿来缝成一整块,就当桌布,花花绿绿的,那小屋里到处都是明媚的色彩。 可这殿内沉暗暗的,没有什么颜色。 闻如玉的痕迹好像被抹除得干干净净,四年前他才从隐居之地下山入世,和她同行一年后就去无咎大会入昆仑神山,再出来就是闻无欺。那是不是这世上如今记得闻如玉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她外,恐怕就只有桃溪村的村民了吧? 可桃溪村村民也看不出闻无欺和闻如玉的区别。 所以只有她还记得闻如玉了,她要一直记得他。 她好想他,她想他回来。 隗喜深呼吸一口气,抹了一下脸,这里也没有什么典籍书册可以拿来看,她在床沿坐了会儿,送换洗衣物的侍女低着头恭敬地抱着一沓衣物进来,收进了寝卧里的柜子里。 “家主今晚还会回来么?”隗喜起身问侍女,“随侍要做什么呢?” 侍女对隗喜态度极为恭敬,家主从来没有过随侍,这是第一个,且还是个柔弱得需要人保护的凡女,听她询问,忙低着头道:“回姑娘,婢不知。” 隗喜又问:“那我睡哪儿呢?” 这寝卧里除了一张床,连小榻都没有,她还有些不懂随侍要做什么。 侍女恭敬道:“姑娘自便就是。” “九重莲山上可有藏书阁?”隗喜换了个问题。 侍女摇头:“没有,东云闻氏有两处藏书阁,外城一处,内城一处,内城的藏书阁玄楼在整个大陆都是藏书最丰富的。” 隗喜听罢,唇角笑涡温软:“那我可以去玄楼看书么?” 侍女迟疑了一下,才道:“闻氏子弟才可入内,姑娘或许可以问家主拿进出藏书阁的名牌。” 隗喜明白了,点点头,轻声说了声好。 等侍女出去后,她打开柜子看了看,侍女取来的衣裙里外都有,甚至有专门的睡袍,一种白色真丝缎的寝衣,她取了寝衣去了隔间的浴间。 这里有汩汩不停的温水在池子里冒着热气,但她也没心情泡温泉,简单拿了侍女备好的干净棉巾脱了衣服坐在池边简单擦洗身体,她身上还有血迹,必须要清洗一番。 -- 春夜薄凉,闻炔将隗喜送回主殿后,猛然想起来忘记和家主说那钟离樱长得和隗喜一样这事了,便赶紧飞到这里来,打算等家主出来时解释一番。 只是他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家主早就走了。 殿室内,钟离樱正在砸东西发脾气。 闻炔略站了一站,也没多停留,便悄然离开了此处。 钟离樱此刻恼怒至极,她虽是旁支,但是因着特殊的体质,一直被家中娇养,修炼天赋亦是上等,如今已马上要破生死境,自来心高气傲,被人捧着,无法忍受如此被忽略。 分明是那闻无欺需要她疗伤,而她也可靠着闻无欺突破生死境,如此得益双方的事,他人来都来了,竟是又走了! 偏偏主殿没他允许不可入,否则她非要过去问询一番! “啪!”又一花瓶被她身上怒意攀升的灵力扫荡,摔在地上。 钟离樱脸色难看地坐下,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她知晓本家长老因着商议须臾山法器松动一事如今正在内城,她必要联系长老说一说。 最好是能联姻。 既然闻无欺推却了其他氏族送来的女子,只要了她,自然是够得上联姻的,虽然她只是钟离氏旁支,可当初也只是因为父亲要隐瞒她的特殊体质,才没被选入钟离氏嫡系子弟。 所以她代表钟离氏与闻无欺联姻自然是可的! 这般想着,钟离樱又想到方才推门进来的男子,容貌如春山潋滟,温润蕴藉,如玉一般的人,却是只随意看了一眼她便转过了脸去,她忍不住咬紧了唇。 他明明眼底有欲,却只留下让她自便的话,便离去,显然对她并无兴致。 是她生得不够美,还是天赋不够配得上与他双修?明明闻氏功法极需要她,何况她还是天阴之女! 钟离樱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心里极是不甘。 她低头便拨动了玉镯,联系本家长老。 -- 夜间的九重莲山静寂如沉渊。 闻无欺百般无趣往回去,路上无人,他身上披着宽松的青袍,衣襟袒开些,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往榕树下九清寒池飞去,低头却看到主殿寝卧里点了灯,那灯火荧荧,山间夜雾重,那光晕也朦朦胧胧的,像是鬼火,又像是黑夜里的圣光。 他微眯了下眼,但很快想起什么,路过殿门却没入,而是略有些好奇地绕到了人气最重的那一侧。 凡人气息粗沉,实难忽略。 寝卧的里间是辟出来的浴间,但闻无欺从来没有用过,那热烫的温泉对于至阳血热的他如同酷刑,他只用后面的九清寒池。 轻轻落在窗边,他抬眼看去,女子纤瘦的身形倒映在窗纸上,她散下了头发,一路垂落下去,堆在腰臀处,随着身体的弧线柔软贴服着,她拿了棉帕,微微挺起擦拭着沾在上面的血迹……或许是在擦血迹。 他的呼吸忽然重了一些,下意识别开了脸,垂下了眼睛,只觉得呼吸间身上的血腥味又重了一些。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一抹探过她脖颈的灵力仿佛还沾着那温凉的气息,喘了两口气后,闻无欺又偏头看了过去。 一缕带着灵力的风刃轻轻在窗纸上划开。 空气里都是醉人的味道,裹着热气朝着他吹来,他清幽冷寂的眼睛再次变得迷离起来。 好香。 她好香。 隗喜转过身来,身体朝着窗户方向,低头去掬温泉水搓洗棉巾,将上面的血水洗干净,又顺着身体往下擦拭。 擦到腿根时,烛火摇曳了一下,像是被风吹了吹。 隗喜下意识抬起头来看向窗的方向,没看到什么,却看到窗纸上破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她皱了皱眉,不知怎么,有些紧张地捂住胸口,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还是并腿从温泉里收回,站起身快速擦干,转过身穿衣。 修仙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能用常理论断。 隗喜穿好衣服,垂到臀下的头发也顾不上管,赤着脚绕着池子走到了窗边,看了看那一处细小的口子,不知道被什么刮坏的,一条拇指长的口子,能漏风进来。 难道闻氏家主住的地方都没个阵法什么的防护吗? 这么晚了,隗喜也不想再去叫侍女,这口子横竖影响也不大,应该也没人敢随意靠近这里,便作罢,明日再说了。 她从窗边又离开,从浴间出去。 头发尾部沾了点水,她拿了棉巾坐在床边揉搓了一下,差不多干了才将棉巾挂在屏风上,又将灯吹灭,回到床上。 她身体不好,熬不了夜,既然把她安排在这里让她自便,闻无欺今晚也不会回来,那她当然是要睡床。 隗喜坐在床上,依照惯例调息,让微末的灵力在体内流转,忍着疼痛坚持了会儿,直到总泛凉的身体微微热腾起来,才是喘了两口气停下,脸色微红地躺下来。 她握住脖子里的青玉佩,长长呼出口气后,如常一样在心里对闻如玉道了晚安,便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这些年她都这样催眠自己睡觉,所以即便到了这么个令人不安的地方,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闻无欺慢吞吞踏进九清寒池里,他背后的伤口裂开,血渗得厉害,空气里都是血腥味,月光透过枝丫泻进来几缕,他白玉一样润泽温柔的脸低垂着,看起来没什么表情。 但他微微抬脸时,额上滚烫的汗沿着下颌角滴落下来,眼底迷离。 奇怪,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那是他的屋舍,为何不回去? 13 第13章 隗喜睁开眼时,屋子里还是灰蒙蒙的。 她估摸着自己比之前在桃溪村要醒得更早一些,因为她心脏有些不舒服,这里灵气还是太浓郁了,清灵丹加蔟草都不能完全压制住这种醉氧般的不适。 但蔟草今天不能再吃了,她没有仙元,微薄的灵力要三天才能将蔟草毒性排个七七八八。 隗喜按住心口,缓慢又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两口气,才是坐起身来,如常一样一番调息,等结束的时候,她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浑身冷汗涔涔。 她侧过身撑住床准备下来梳洗,余光感觉到什么,下意识抬起头来,却是被吓了一跳。 对面的窗下,闻无欺正微微垂首坐在那儿。 他闭着眼,身上有些潮意,如玉的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连浓黑的长睫上都挂着白霜,令他整个脸透出冰魄般的苍白冷漠,唇瓣却殷红艳丽,又显得妖冶诡异。 似乎是被隗喜紊乱的呼吸声惊醒,闻无欺睁开了眼睛,抬头朝她看了过去。 或许是刚刚苏醒的原因,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便显得清寒冷然。 那眼神让隗喜抓紧了身下的被褥,他这个样子,就是那一日在外城时她抬头看到的样子,冷漠没有感情,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任何人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卑微的蝼蚁。 但很快,他似乎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清对面床上被惊吓得脸色发白的隗喜,脸上的冷意渐渐淡去,他的唇角轻轻翘起,翩翩君子般的柔和,缓声开口慢慢道:“抱歉,吓到姑娘了,昨夜可有好眠?” 隗喜迟疑了一下,抚着心口从床上下来。 她的脚一沾地,余光便看到闻无欺那旁人看不到的黑色魂体如同触肢一般朝着她勾缠而来,她呼吸一滞,下意识想后退,但身后是床,便又重重坐了下来。 那黑色魂体也缩了回去。 她能察觉闻无欺正看着她,或许还带着疑惑,她本就心脏不适,便故作心口疼地蹙了蹙眉,揉了揉心口,才是抬起头来。 她当然不想真的做卑微的随侍,她只是为了接近他,让他习惯她的亲近,想要利用他去玄楼看书。 隗喜只当和他在玩一个扮演游戏一般,唇角露出柔和一笑,略有几分亲昵与俏皮道:“昨晚睡得挺好的。” 她面容苍白,秋水一样的眼眸含着浅浅笑意,欢喜又羞涩。 闻无欺身上的冷霜很快就融化了,他的脸湿漉漉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他漆黑的眼睛也温和地看着隗喜,只是眸色渐深,他声音低了一些,温柔一笑:“如此,甚好。” 隗喜又踌躇着说:“这里就只有一张床,所以我就睡在上面了……以后这里多加一张床吧?或者我睡偏殿去。” 闻无欺朝她身后的床扫了一眼,再看向隗喜,缓声说:“多加一张床?” 床这么大,难不成睡不下两个人吗? 隗喜怔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垂下眼睛,攥紧衣摆,羞涩的模样,小声说:“不加……不好吧。” 闻无欺没吭声,应该是赞同的意思吧。 他身上冷霜浸湿了衣服,衣摆上滴下水来,空气都仿佛变得阴冷,他却不甚在意的模样,安静温和地坐在那儿没动。 隗喜看到了那水,当然不能假装没看到,她便关心地从床上起身,轻声道:“你身上好湿,是刚沐浴过没擦干吗?”她顿了顿,说到这便想到了闻无欺和钟离樱度过一晚的事,想到那是闻如玉的身体,她的脸上自然露出落寞和伤感,轻声说:“快去换件干爽的衣服吧,免得受凉……忘了你们修者不会因为这受凉了,总之,去换件衣服吧。” 说到这,她像是忽然想起来自己是随侍,又小声说:“我现在要不要……给你更衣?” 给他更衣就能看到他身后的伤了吧? 他昨天怎么就不能和闻如玉一样忍一忍呢?身上有伤又去发泄欲、望,伤口会崩得更厉害吧?或许也不会?修仙界双修都是有助于疗愈的。 隗喜心里酸涩,不愿意去想那种画面。 他是闻无欺,不是闻如玉。 她假装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视线,免得泄露了情绪。 “那就麻烦姑娘了。”她听到那邪祟温和地应下。 她抬起眼时,闻无欺已经抬腿往浴间走。 隗喜身上还穿着寝衣,她转身去抱放在床边的衣裙,想了想同处一室的闻无欺,还是放下帷幔,快速脱下寝衣就在床上换上干净的衣物。 脱下的时候,她打了个冷颤,她身体敏感,这屋子里有种矛盾的潮冷与闷热交织在一起。 换好衣服后,隗喜疾步往浴间走去。 -- 泡了一整晚九清寒池,勉强才压下身体的滚烫欲、望。 临近天亮,闻无欺回到主殿时,想要躺到床上稍作休息,就看到床上躺着道病弱纤柔的身影。黑色的床幔被他轻轻撩开些,他身上的冷意也就泄进去些,她即便在睡梦里都敏感地皱了眉头,露出不适的神情。 他垂眸好奇地盯着隗喜看了会儿,最终退回到椅子上坐下敛目养神。 这间屋子里都被她的气息填满,蜜汁一样的香气,让人迷离。 她究竟为什么会这么香呢? “要不要……我给你更衣?” 回忆着刚才她羞怯又期待望过来的神色,闻无欺慢吞吞往浴间走去,却敏锐地听到她坐在床上脱衣穿衣的声音。 他的呼吸又急促起来,浴间温泉蒸腾着雾气,将他的伤口又融化了开来。 他察觉到身后有人快步走来的动静,低头自然地解开了腰间玉带,脱下了衣衫。 隗喜进来时,看到闻无欺已经脱下了衣衫,露出了一整块背部。她心脏一顿,呼吸瞬间紊乱起来,那背上都是纵横交错的伤口,淌着血,天还没亮,这里还有雾气,看得不甚清楚,她急促地走过去靠近了看,带着凉意的手颤抖着轻轻抚上去。 却被他背部的灼热体温烫到,手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闻无欺却一下紧绷了肌肉,宽阔的背肌隆起,脊柱沟往下深入到窄窄的腰线以下,他的呼吸急促,浴间的烛火无来由摇曳,照得他漆黑的瞳仁里仿佛有猩红的火焰,他的脸上却没情绪,偏过脸垂眸去看身后的人。 隗喜正仰头仔细检查如玉这副身体背上的伤。 他长高了很多,如今怕是有一米八七以上,身体也宽厚了许多,此时靠得近,他身上滚烫的温度瞬间袭来,还有那包裹而来的黑色魂体,快要将她缠烧起来。 不同于几年前少年身上温润纯真的味道,此刻混在空气中的是属于成熟的无处不在的雄性至阳气息,清冽干净的味道里有着血腥味与麝香气。 她皱了下眉,觉得有些不适,血腥味太浓了,呕吐欲涌上来,她的身体受不了这样刺激的气息,下意识想后退,但她想到这是闻如玉的身体,勉强打起精神继续检查他的伤口。 看起来像是被刀剑割伤的,皮肉下面还隐约有奇怪的黑色物质。 隗喜语气含忧,很轻柔:“如玉,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打架啊。”闻无欺转回脸,慢声道。 她真好闻…… 隗喜皱了下眉,想起来听到的传闻,他杀了二十九名闻氏嫡系子弟,这自然是一场厉害的杀戮,默然半晌,她轻声问:“药在哪里?” 作为随侍,给他上药是很自然的事情。修者虽然灵力可以疗伤,但这样严重的外伤依然需要敷药。 闻无欺手腕一翻,掌心里便多出一瓶药,他垂眸侧身递给隗喜。 隗喜伸手去拿,虽是留心,但她收回手时,他掌心拢了一下,她指尖触到他掌心。 滚烫。 闻无欺收回手,握了握掌心,那里留下了她身上令人舒服的凉意。 “如玉,你现在长太高了,我不方便,你坐下吧。”隗喜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旁边衣架旁的椅子说道。 闻无欺有些心不在焉,他应了声,声音清润温和,仿佛没脾气般走过去,背对着她坐下。 隗喜倒下药粉,带着凉意的手指偶尔轻轻抹开倒多了的药粉时,他似乎是察觉到疼痛,背部总要抽痛般绷紧了。 她的动作便更轻柔一些。皮肤下面确实有黑色的东西,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伤口下面黑黑的,那是什么?” 闻如玉漆黑的眼睛迷离地看向虚空一点,听了她这话,轻轻笑了一下,随口道:“咒律留下的痕迹。” 隗喜不懂这些,分辨不出他这话的真假,只忍不住皱了下眉,应了声。 “要包纱布吗?” “不必。” 隗喜将药瓶放到旁边架子上,为他从衣柜里取了干净的衣物。 只是她没帮人穿过衣服,迟疑了一下,才道:“如玉,抬手。” 闻无欺抬起眼皮又看她一眼,瞳仁幽幽的,却因唇角的浅笑显得温柔,他听话地抬手,任由隗喜低垂着视线替他穿好衣服,甚至他还站起来,方便她在他腰间束玉带。 隗喜的手环过他的腰时,距离很近,闻无欺低头敛目,忍不住轻轻嗅了嗅她身上令人舒服的香气。 但隗喜的动作却一顿,视线往下一扫,这下呼吸彻底紊乱,人也往后退了两步,苍白的脸上染上薄红。 闻无欺似也有些无奈地往下扫了一眼,“抱歉……” 隗喜转过身,捂住胸口喘了几口气,心脏快要跳出来,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的如玉!你跟我说过,你们闻氏功法至阳,受伤会触发……” 后面两个字她没说出来。 她想,昨晚上他和钟离樱还没发泄够吗? “淫、欲。”闻无欺却顺着她的话说完,那样坦荡自然。 本就被温泉蒸腾的空气温度似随着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攀升。 隗喜垂下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一会儿,感觉他自己在系玉带,便假装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她什么都没听到,又轻声问:“如玉,我现在是你随侍,能不能进入玄楼看书呢?你知道我身体病弱,喜欢看书,闲暇时,我想去那儿看书,可以吗?” 这不算什么事,闻无欺没什么理由拒绝。 他抬手拿出一块木牌递给她。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给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隗喜眼睫轻颤,低头接了过来,正面有闻字的繁体字,后面有无欺两字,应该就是出入玄楼的名牌了,既然是家主的,应该权限会很高。 她细心收好。 闻无欺将衣服严严实实地穿好,遮住了身体,他又变得温雅有礼,他看了看外面天色,他该去九莲台了。 垂首时又看向面前病弱的人,九莲台显然她不能去。 “内城及九重莲山各处你都可以随处去,天黑之前,必须回到主殿来。” 隗喜有些不解,仰头问:“天黑之后,九重阙都很危险吗?” 闻无欺整理了一下衣袖,低眸看着她,声音含笑:“不是,是我那时会回来。” 他转身想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又回头看她,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唇角一挽:“以后别叫我如玉,叫我无欺。” 14 第14章 闻无欺走后,隗喜还在想着他留下的那句话,即便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在心里默念“无欺”这两个字,让自己下一次出口时能自然一些,别露出什么怨念杀意。 她庆幸这邪祟没让她真的一步不离地随侍在旁。 免得想要离开他身边还要找寻理由。 会很烦人。 她问过侍女,闻无欺每日都要去九莲台修炼,而再过两日,他要带闻氏几位长老去须臾山查看法器松动一事。 这让她紧绷低迷的心情稍霁。 每时每刻演戏也很消耗精神的。 用过早饭,隗喜不再浪费时间,问了侍女怎么从九重莲山去内城玄楼。 侍女:“姑娘乘鹤车就行。” 隗喜便让她准备一辆小一些低调一些的鹤车,这便上了车,头一回去不认路,她让侍女驾车带了一下。 在车上时,她似是好奇般闲聊:“钟离小姐是不是很美?” 侍女:“钟离小姐一直带着帷帽,除了掌事官和家主以及偏殿里伺候的侍女,没人见得真颜。” 那就是她现在出去内城,没人会错认她。 当然,她隗喜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没什么人认识她。 她没有再多问下去,转而问了侍女内城中各处都是什么地方,一边听,一边看,余光却恰好看到从九重莲殿偏殿方向飞出来的一辆鹤车。 偏殿,那显然是钟离樱住的地方。 她没想到今日钟离樱也出行,第一次和这个四年前就因为长相有过误会却没见过面的人距离这么近,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九重莲殿住的人就闻无欺,钟离樱乘鹤车去内城是与族内长老相谈联姻一事,此刻见到竟然从九重莲殿又飞出来一辆鹤车,自然也引起了她注意。 “那是谁?”钟离樱皱眉,面容有疑惑。 她分明记得被闻无欺留下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跟着她的侍女望了一眼,自然知晓那鹤车里的人是谁,如实道:“是家主身边的随侍。” 随侍……钟离樱下意识以为是和闻炔那样的人,不过掌管的是九重莲殿琐事的,便也没有多想,收回了目光。 两辆鹤车分别飞向内城两个方向。 钟离樱是要去内城供人喝茶谈事的鸣鹤楼,到了那儿,侍女替她撩起帘子,她抬腿下来。 “隗姑娘?” 陌生男声在周围响起,钟离樱没想过是在喊她也没在意,面色冷淡地低头整理垂网。 站在几步开外的西陵舟以为是她不愿理会自己,站在原地尴尬了一瞬。 却说内城弟子每日都有早晚课,初入内城的西陵舟与周刻不敢和其他师兄师姐们一样逃了课去练剑台或是试炼塔或是去玩,认真做完了早课。 早前周刻不想浪费时间,想去玄楼找典籍读,问了西陵舟:“可去玄楼?” 玄楼中修炼典籍众多,除却闻氏嫡系子弟必修的功法,还可自行选修。 西陵舟入了内城心下不仅是有些飘飘然,还有些怅惘,毕竟这是献上隗喜才得来的机会,他可不像师兄这样能心无旁骛修炼学习,他说道:“今日便不去了,师兄,今日我想去四处转转,熟悉一番。” 周刻点头:“也行……只你别又让那些个女修迷了眼睛,收起那风流劲。”说完,眼神警告了一番。 西陵舟讪讪笑了声,连连点头。 周刻酒往玄楼去。 西陵舟却是忍不住往九重莲殿方向看去,虽然师兄没说过,但他知道师兄心中也是好奇的。 他与师兄被安排进了内城做最末次的弟子,这显然是隗喜之功,说明隗喜被新家主收下了。可听闻新家主只留下了钟离氏奉上的美人,其余几家或是宗门送上的人都退了,那她如今究竟在哪里? 西陵舟想起那病弱柔美的女子,心中有些怅惘,便漫无目的地在四处闲逛了一圈,最后到了鸣鹤楼,此处是供人品茶谈事之处。 他之前听说过此处甚华美清雅,便好奇想进去瞧瞧。 却正好看到楼外平台有鹤车落下,他下意识看去。 鹤车上走下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身姿曼妙,仪态万千,光是远远瞧着不见样貌,都知晓是个美人,西陵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阵风恰好吹过,那女子帷帽的垂网被吹开些,大半张脸露出来一瞬,赫然就是隗喜! 西陵舟这才上前惊喜搭讪,却不承想她不理会自己,他自知利用了她进了内城,得她如此态度也是寻常,可他转念一想,隗喜也拿到了他的心誓符,何况如今他只是关心她的处境,便又坦然上前一步,凑近到一步之外,很有风度道:“隗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能再见。” 钟离樱这会儿第二次被人当面称为“隗姑娘”,自然是察觉出不对劲。 抬眼看去,却见一个穿着闻氏普通弟子衣饰的男子站在一步开外,容貌俊秀,面容含笑,似是认识她。 她眉头紧锁,眼中有几分疑惑。 西陵舟误会她是好奇他来此拦她一事,忙道:“我们分别后,在下和师兄顺利被安排进了内城,先前听闻家主只留下了钟离小姐入住九重莲殿,便有几分担心隗姑娘,不承想在此处相遇,不知姑娘如今是在何处?若是没入住九重莲殿,又在何处?我是想着姑娘孤身一人,若有事,我也好相助。” 因着自认为有几分交情,他语气十分熟稔。 钟离樱一下听出对方错认了她。 那显然是见过另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人,听他意思,那女子也是被奉给闻无欺的。 钟离樱神色莫辨,忽然想起了一桩陈年旧事。 四年前,她第一次从父兄嘴里听说自己被填喂各种资源、被精心呵护不是因为她出色的天赋,而只是为了把她送给闻氏家主换取利益,她愤然不甘,离家出走。 家中寻找她时,在阴山偶然找到了一个与她生得极其相似几乎一摸一样的少女,穿着古怪,当时她的兄长以为是她故意那样打扮,故意不承认自己是钟离樱,很是与那少女周旋了一番,想将她带回。只是那少女与另外一个剑术天赋极佳自称闻氏子弟的少年同行,被那少年使计带走了。 后来兄长找到她时,与她说了这事,她一头雾水,才是知晓那少女果真不是她。 钟离樱再次想起闻无欺见她第一面时别开脸的模样,忽然心生疑窦,眯着眼打量一番西陵舟,淡声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隗姑娘,我是钟离樱。” 她撩开垂网,明媚含水的眼眸朝他看过去:“我生得和你口中的人,很像?” 西陵舟啊了一声,显然茫然,视线忍不住朝着那摘了帷帽露出全容的女子看去,细细打量一番。 他顾不上认错人的歉意,吃惊道:“钟离姑娘与隗姑娘生得极其相似,只隗姑娘有心疾,更瘦削病弱些,除此之外,仿若一人。” 钟离樱脾性骄横,听此脸色并不好看,拧着眉,问:“你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西陵舟自知失言了,尴尬了一瞬,对方又是钟离家小姐,盛气凌人,不敢得罪,面色涨红了,道:“隗姑娘慕恋闻家主,在下助她入了内城,隗姑娘被掌事官接走后,在下就再没见过了。” 钟离樱眯了眼,直觉自己漏了什么消息,又想到方才见到的鹤车,她看着西陵舟,语气稍平和了一些:“还请入鸣鹤楼一叙。” 西陵舟迟疑了一下,点了头。 -- 内城的建筑都在山腰崖壁之上,玄楼是内城最高的九层塔楼,入口处是一片山台,山台上有许多穿着闻氏族服的弟子或是坐在地上,或是倚靠着扶栏,或是站在树下看书。 隗喜不想引起别人注意,让侍女在一处隐蔽的岩石后落地。 她拿着木牌进玄楼时,守着这儿的长老正和一看起来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说话。 长老见她面生,自然要核查身份,隗喜便拿出了木牌。 见到这块木牌,长老脸上露出吃惊,坐直了身体翻看,确定无误,忍不住抬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纯白的侍女服,有些疑惑,却因为那是家主的名牌,没有多问,将木牌递还了回去。 隗喜浅笑:“多谢。” 她接回木牌,学着其他人将木牌在入口处的类似卡槽的地方将木牌放进去,便感觉眼前一阵灵力波荡,无形的门被打开,她抬腿进入。 玄楼很大,一楼进去便是一排排书架。 隗喜深呼吸一口气,按了按胸口,往入眼第一排书架走去。 等她走后,方才和玄楼长老说话的少年忽然站直了身体,目光一直盯着隗喜走进去的背影,忽然哼了一声,对玄楼长老道:“二堂叔,这拿着闻无欺名牌的女子莫非就是那钟离氏遮遮掩掩送来的人?钟离樱?原本那钟离氏旁支要送来给我大哥之人?” 玄楼长老闻圆见他这般模样,叹了口气,又蹙紧了眉拉着他到一边的角落里,简单布下道隔音法阵,苦口婆心道:“应当就是了,崇锦啊,你方才说的事,不是二堂叔不想答应你啊,是八层以上你没有权限进去,二堂叔不能以权谋私啊!你也知道家主的狠辣手段,这个当口,还是不要惹出什么事来。” 闻崇锦知晓这位看管玄楼的二堂叔最是爱和稀泥,不爱惹事上身,可此时却是忍不住,脸上满是愤怒,手握紧成拳头:“可我大哥就这么被他杀了吗?我爹的家主之位就这么被他夺了么?难不成二叔也信我爹是重病死的?” 圆长老没有做声,还是摇了摇头,“八层之上是有一些上古秘典,可你该知道家主的天赋和力量,你就算拼了命去学,也追不上他的啊。” 少年俊秀的脸上愤懑不平,此刻转过脸来却带着祈求:“可二堂叔,八层之上藏有鬼道秘典,修鬼道是有机会杀闻无欺的!” “那鬼道都是不入流的,堂堂闻氏岂可去学?” 圆长老不再听他这胡搅蛮缠,与他分辨道理,也还是和稀泥那一套,自是不想惹麻烦上身的。斥了他一番莫要再想着与闻无欺为敌,便不再理会他。 闻崇锦脸色难看,却毫无办法,但他忽然想到岐阳钟离氏虽是传承自阴阳家,主擅数术法阵一道,但他们长老之中却也有修鬼道入真圣境的。 这么说的话……那钟离樱多少知道一些吧? 而且,闻无欺的名牌都给她用了,该是八层以上毫无限制了。 -- 隗喜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修什么样的功法,但她很肯定的是自己不适合什么。 一是兵家相关的功法,那大多是用刀剑戟枪修炼的,属近战技法,她这病弱的跑三步就要喘口气的身体显然不适合。 也是正因为此,所以闻氏青玉佩里的功法她都没办法学。 还有南郡谢氏所传承的墨家一道,相关功法都是要借势于机关。 暂且不说她有没有制造奇巧机关的天赋,就说亲手制造这个过程,听闻如玉说过谢家痴迷此道之人可以不眠不休数天甚至数月费尽心神体力去制造机关,她是熬不了那么久的。 那些太过偏门的东西,因为闻如玉了解也不多,所以她知道的也不多。 她就知道阴阳家的法阵、法家的刑名咒律,好像是她可以去学的……至少或许可以从里面挑选她能学的。 首先她接受过现代教育,数学学得不算太差,说起来有数术基础,以她如今浅薄的认知,阴阳家便是将数术与天地阴阳五行结合,推演出各种自然现象的成因和变化法则,以此来绘出阵,放大推演的效果。 感觉修这个费脑力精神,体力上的要求稍稍低一些。 最后是咒律,原本闻如玉就教了她一些简单易学的术法咒律,她想她是可以学这个的,只不过她没有足够灵力去承载那些咒律发挥出效果。 至于医家那些都只是辅助,攻击性不强,不是她所求。 所以,她心里清楚,她一要寻找可以改变或是无视病弱身体让灵力能在经脉贯通的功法,二则是她想学法阵。 虽然缩小了范围,但是在这样大的藏书阁中寻找自己想要的典籍还是不容易的,应该要费一番功夫。 “你在找什么?”少年好奇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隗喜受惊转头。 是刚才和玄楼长老说话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生了一张圆脸,五官秀气,眉眼中有一抹挥不散的郁气,一双眼澄澈,情绪分明,透着一股天真。 刚才没仔细看,如今近距离一看,她竟有些出神。 这人和从前的闻如玉有三分相似呢。 隗喜本就因为病弱而看着柔和,此刻因为面前少年和闻如玉三分相似的脸,自然而然唇角抿浅笑来,语气轻柔,“寻我可以修炼的功法典籍。” 闻崇锦平日是不喜欢和姐妹们或是女修玩的,他嫌她们烦人啰嗦,任凭她们长得貌美如花,在他眼里就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而已。 但他看到面前的女子朝他柔柔一笑时,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再定睛一看,那普普通通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好像也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脸色发红,只心下暗道,怪道那钟离氏旁支把这女子藏得这么遮遮掩掩,果然是不一般! 他就先礼后兵,她若不肯把那名牌给他用,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闻崇锦再仔细打量隗喜一番,察觉对方只是个还没脱凡的凡女,便皱了眉头,露出惊讶,“你竟然还没脱凡?你们钟离家的人连药都不舍得给你买么?” 就算底子再差,总有那么些上好的丹药吃下去能强行让人脱凡了的。 隗喜听到对方的话,立刻知道他是将她认错成钟离樱了。 她想了想。 ……是因为闻无欺给她的那枚名牌,现在钟离樱被留下应该不是秘密,但没什么人知道她的存在。 不等她出声,闻崇锦又挑眉,很有几分自来熟地问:“你说你想寻你可以修炼的功法典籍?” 少年的眼睛圆溜溜的,猫儿一样,比起少年时的闻如玉要更活泼,但也有一丝相似的狡黠。 这是要对她使坏或是循循善诱了。 不过他看起来没闻如玉聪明,笨笨的,手法很是拙劣。 隗喜想知道他要做什么,没立刻解释自己是谁,捏紧手里拿着的那本随意从书架上抽下来的阴阳家的典籍,低垂着眼睫轻声道:“我天生病弱,有心疾,医修难以治愈,无法正常修炼,只会一些简单的自保术法咒律。” 这可不就是瞌睡碰到递枕头的吗?! 闻崇锦简直要拍掌叫好了! 他忍住了雀跃的心情,视线往隗喜腰间挂着的名牌扫了一眼,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你在钟离家长大,应该知道鬼道啊!你这身体,你们家长老没提议你修鬼道吗?” “鬼道?”隗喜喃喃重复了声。 她从来没想过修鬼道,因为她怕鬼。以前虽然她生活在现代科学世界,可对于虚无的灵异鬼怪就是很害怕,她连鬼片都不敢看。 穿越到异世时……闻如玉说过,他们是在钟离氏阴山鬼冢,正逢鬼冢万鬼出动。 那次太害怕了,根本不想多问什么鬼冢,什么万鬼出动,后来从闻如玉那儿了解到修鬼道之人要和鬼物有所牵扯,她更是没想过去深入了解了。 她心脏不好,怕被鬼吓死。 此时此刻,隗喜却看向面前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的俊秀少年,慢吞吞将手里的典籍放回原来的位置,听他说。 “对啊,鬼道,修鬼道,肉、体就不是最重要的了,神魂精神力才是至强所在,超脱生死,堪称所修之力为生死之力,轻易掌控生死,还能驭鬼纵横黄泉。”闻崇锦眼里都是兴趣。 此刻他们站在两排书架之间,周围没什么人,隗喜声音却依旧很轻:“那修鬼道,有什么要求么?” “要求就是不怕死呗,修到最后传说就是把自己的身体修成堪称最强悍的尸鬼,刀枪不入……咦,你们钟离氏不是有一位是真圣境的修鬼道的长老吗?” 刀枪不入的尸鬼。 隗喜眼睫轻颤,没有答闻崇锦的话,却抬眼反问:“你想修鬼道?” 所以才误以为她是钟离樱后来套近乎,自然是她让他有所图。 被戳穿了目的,闻崇锦有一瞬间窘迫恼羞,也不伪装了,心底的郁气与戾气涌上来,瞪着隗喜威胁道:“是又如何?你想告诉那闻无欺么?惹急了我,我就把你脖子拧断!所以你最好乖乖按我说的做!” 说罢,他的手也朝隗喜伸过来。 隗喜下意识贴近了书架,不让对方的手碰到自己,以免青玉佩防御而引起惊动,并极快地说道:“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说就是了。” 因为紧张,她的脸色一下更白了些。 闻崇锦也不想在藏书阁里做什么,他的目光扫向隗喜腰间的名牌,“你腰间的这块名牌,是闻无欺的,我看到上面的名字了。” 隗喜低头捏住那快木牌,没做声。 少年显然双眼都是克制不住的激动,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传闻玄楼八层以上,有鬼道修炼典籍,你这名牌,可以上八层以上,你带我去,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也可以去修鬼道。” 原来如此。 隗喜终于明白这少年来搭讪自己的原因。 听他提起闻无欺的语气,他和他有仇? 隗喜不想招惹多余的麻烦,她也才硬攀上闻无欺做那随侍而已。 她眉头微蹙,有些犹豫的模样:“可是,我很怕鬼的,见到鬼就会晕倒,实在是修不了,抱歉。” 闻崇锦本就厌恶闻无欺,恨他戮杀父兄,见她这样说自然是不信的,且一下子想得多了些。 少年如今年纪不大,不懂掩藏情绪,嫉恶如仇,此刻脑补一番隗喜因为带他去八层而被闻无欺欺辱的场景。 他情绪上涨,恨恨道:“你不用怕他!” 闻崇锦看着隗喜,心想这不过是钟离家送来闻氏的一个玩物而已,难不成他还保不了她么?他说道:“他若是因此要对你撒气,我会保你。” 隗喜歪头看他,似乎对他这话疑惑又好奇。 少年以为她是不信自己的话,这些时日他遭受这样的目光多了,难免有些羞愤,挺起了胸膛,道:“我名闻崇锦,我父是上一任闻氏家主,是那闻无欺之父的亲弟,那闻无欺说起来还是我堂兄,他若是要脸,总不能对我保的人做什么!” 隗喜想起来上一任家主病重,因此东云闻氏才会有新家主上任一事。 看闻崇锦愤懑不平的样子,好像上一任家主的死另有玄机? 说不准还是闻无欺弄死的? 隗喜眸光在少年那张有几分形似闻如玉的脸庞上稍作流转,他目光灼灼,刚才那话里显然还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还有对她……或者说是对钟离樱的轻视。 如果她再拒绝,他会伤害她。 闻崇锦见隗喜这般迟疑纠结,又忍不住怨气道:“你别不是喜欢上他了,不想他生气吧?他有什么可喜欢的,不就长得好了一点,但那张脸都是假的,我父说过,他从昆仑神山出来时,半边都是被烧黑了的,看起来和破烂死尸没差别……而且,他以前就有女人!” “烧黑?女人?”隗喜一下抬起了头,呼吸一滞。 闻崇锦本想说,但见她这样反应,眼珠一转,“你带我去八层,我就告诉你。” 15 第15章 隗喜没有任何犹豫,带着闻崇锦上了八层。 闻崇锦却是有些心虚,他知道的也就那么点东西,还是不小心偷听到的父亲与几位长老说的话,他心里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争取一会儿多说点。 哪怕揣测臆想呢! 隗喜将人带上八层后,便回身看去,气血不足的脸雪白,仰脸看人时,眼含流雾般的期盼,她抿唇声音轻柔:“现在可以说了吗?” 闻崇锦干咳一声,目光先朝着四周的书柜扫了一眼,才是道:“……我也是听说的,他是半死不活从昆仑神山出来的,差不多快死了,出来就昏迷了,不知道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一半身体都烧黑了,脸都辨不出原来容貌,手里攥紧了一株传闻中的凝心仙草。那凝心仙草倒是没烧毁,他既然在昆仑神山里不吃掉这仙草,自然是……自然是要送人的,保不齐就是送给女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要不是我父亲他们救他,给他极品灵药修复,他早死了,就算活着,也是人不人鬼不鬼,哼!结果他忘恩负义杀了我父亲!” 这许多话,闻崇锦说得没底气,都硬掰扯的,比如闻无欺要将凝心仙草送女人一事,他想着随便唬唬这钟离樱。 隗喜听着,却脸色越发惨白,眼中迅速蓄起泪。 手攥紧了凝心仙草……仙草没烧毁,他烧伤发黑…… 所以三年前,他拿到了救她的仙草……或许那就是救她的仙草。 他会不会是为了拿仙草才伤成那样的?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隗喜心口悸痛,又悔又难受,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想附和闻崇锦说点什么,但一句话说不出来,眼前瞬间模糊了,她低头抖着手很快抹了下眼睛,谢清芝说过他受伤没说是这样重的伤,她还说过闻氏长老因为他不驯,将他关了起来,给了他一顿苦头吃。 既然给他苦头吃,又怎么会给他灵药? 隗喜对这话存疑,不过她因此忽然想到一件事,忍着心中剧痛,小声:“你可知家主为什么改名?听说从前他名闻如玉,为何如今却叫无欺呢?又是什么时候、怎么改的?” 闻崇锦茫然一瞬,双手抱胸倚靠在书柜上,嘀咕:“你知道的还挺多。谁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名,反正他醒来就说自己叫闻无欺了,但排查参加无咎大会的闻氏子弟,没有此人,而当时去的东云闻氏子弟命灯全灭,其他姓闻的,就‘闻如玉’此人,他也没否认。” 所以,闻如玉从昆仑神山出来时,就已经是闻无欺了。隗喜彻底肯定。 她安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时,眼泪还是瞬间盈眶,声音止不住轻颤:“那……那株凝心仙草呢?” 闻崇锦哼一声道:“那凝心仙草重塑心魂经脉,传说在破境时服用,能事半功倍,世间罕见,此等仙灵之物……后来闻无欺感念……定是假意感念我父救命之恩,将仙草赠与我父。” 送人了……他会把救她的仙草送人吗? 如果是闻如玉,他不会的。 既然是此等不凡之物,恐怕就算是那邪祟,也不会轻易送,那邪祟那时重伤,也有可能是被前家主夺走了吧? 隗喜鼻子酸涩,用力攥紧了手心。 说到这,闻崇锦可没心思再掰扯这点事了,自来熟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不说他了,咱们找书吧,你帮我一起找,反正你也用得着,这儿太大了,我一个人一天可找不完。” 隗喜此时哪有什么心力拒绝。 …… 傍晚时,闻炔收到了钟离氏以圆滑谄媚,八面玲珑著称的长老邀约谈事。 他心中并无多少意外,毕竟今日一大早,钟离樱便招来侍女乘坐鹤车去了内城。他放下手头繁琐的事务,去了内城专供人品茶谈事的鸣鹤楼。 钟离艮外表四十来岁的儒雅男子,见了闻炔这等比他小得多的却不见窘迫,自如地与他谈天说地一番,才是摸着下巴上短须,道:“闻掌事,老夫此来,确是有要事相商……听闻闻家主只留下了樱儿侍奉在侧,老夫欣慰之余甚感荣幸,自不可辜负闻家主。昨日与家主相商,念及樱儿本也是少有的天阴之女,天赋卓绝,倒是勉强能配得上闻家主,我钟离氏有意与闻氏联姻,愿奉闻氏为上,只不知闻家主意下如何?” 联姻…… 闻炔端起茶喝了一口,抬脸时,面容依旧端肃,却也平和,道:“艮长老费心了,此等大事炔须得和家主商议方可。” 钟离艮听罢点头,并不意外,他想了想钟离樱告知的那隗喜一事,暂且掩下,不打算过问了,不过一个乡野凡女,他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只当钟离樱小女孩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钟离樱是天阴之女又出身钟离氏,虽说钟离氏是四族之末,但联姻益处多,想来那小儿也不会拒绝。 他只笑呵呵道:“自当如此,那老夫便静候佳音。” 闻炔离开鸣鹤楼后,直接去了一趟九莲台。 九莲台位处悬崖边,名为台,却是藏在水幕结界中的寒洞,是修炼至阳功法与剑术的绝佳之地,未免因为血热躁动而心绪不平走火入魔。 闻炔进入水幕结界中,一道剑气刺破寒霜冷意,震荡开来的烈火嚣腾如游龙卷来,似有焚烧吞噬一切的力量,他连忙后退躲开。 这是闻氏的太玄焚阳诀,乃闻流光在战场所创,杀伤力巨大。 抬眼看时,不远处的石台上,闻无欺已经收了剑。 他裸着上身,这样冰寒迫冷的寒洞里,他白玉一样润泽的皮肤上却泛着烫红,满是汗珠,背后和血水交织着流下来,一张温润俊美的脸没太多情绪,抬眼看过来,“何事?” 闻炔觉得今日的家主耐心似乎不错,往常他在九莲台时,他都是袒着衣襟躺在石板上睡觉的,今日竟在修炼。 “钟离艮来寻了我,提了联姻一事,钟离樱与家主结婚契,两家结盟……家主如何打算?”闻炔声音沉稳,说到最后,却是想起了隗喜,心里又止不住好奇起来。 提起钟离樱,闻无欺没什么反应。 他神色淡漠,偏头看闻炔:“你觉得呢?” 这种大事竟然问他,闻炔真是受宠若惊,脸都要激动红了,认真思索了一番,试探着道:“钟离樱是天阴之女,家主需要她,钟离氏如今虽然衰落,但依旧是四族之一……若是家主心中并无慕恋之人,与之联姻可行,何况他们手里也有一块星辰书碎片,如此,闻氏力量更甚从前。” 四族手里的星辰书都被各家下了禁制,只有本家可用。 闻无欺忽然弯唇:“听起来真不错。” 闻炔:……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 他踌躇了一下,仗着这三年多的交情,忽然放松了神情,道:“还是……家主有意隗姑娘?” 九莲台忽然静寂,只有水滴落下的些微声音。 闻无欺偏头看他一眼,漆黑的眸子无甚情绪。 闻炔却被看得头皮发麻了一瞬,正要开口再次询问,只听道:“后日随我去须臾山的长老定下么?” 闻炔脑子还在想之前的问题,一边点头:“定下了,大长老闻承,三长老闻寻,七长老闻献。” 闻无欺提起这事,语气有些不耐,道:“无咎大会照常办,不必等我归来。” 闻炔再次点头,无咎大会明日也将开启报名了,一共五天报名时间,今年闻氏将无咎大会比试放在麓云海小洞天,一月内先出来的一百名为胜,可进昆仑神山。 九莲台内水滴落下的声音清晰,闻无欺安静了会儿,忽然慢声说:“去备些清心丹送来,另外,明日让明樟过来一趟。” 闻炔一下反应过来清心丹是给隗喜准备,至于明樟这医痴,“他前些日子离开九重阙都出门去寻什么灵草了,还未归。” “几时归?” “去了有小半月了,该是要回来了,上回说会在无咎大会前回来。” 闻无欺点了头没再多话,见闻炔还杵着不走,歪头看他,“你若闲得没事不如留在这儿。” 闻炔:“……”他可不想在这儿挨揍。 “家主,那联姻一事……我去与其余长老商议一番?”想了想,他咬牙还是追问了句。 闻无欺已经转过身走远几步,懒声道:“你有兴趣你自己去。” 闻炔:“……” 他明白了,事不宜迟,他得尽快命人去向钟离氏传达此事。 闻炔走后,闻无欺垂眸抬手挥了两下剑,无命剑在他手中泛出幽光来。 他却忽然没了兴致,挑起放在石台上的外衫穿上,往主殿回去。 回了主殿,却不见那位病弱随侍。 他坐了会儿,意兴索然,闭上眼放出神识感应了一下,很快睁开眼,看向内城的玄楼。 - 玄楼静谧安静,闻无欺来时从顶层的天窗内进去,衣摆悄然滑过,落在了八层的房梁上。 他随意坐在那儿,靠着梁柱,垂眸往下看。 八层只有两个人。 隗喜正与闻崇锦说话,她面容柔和,侧脸苍白而隽美,不知闻崇锦说了什么,她抿起唇角似乎浅浅笑了下。 闻无欺面无表情地扫过闻崇锦那张稚气俊秀的脸。 闻崇锦兴致勃勃,满眼兴奋,手里已经抱了两本鬼道相关的典籍,方才正是感谢隗喜慷慨带他上楼,只是忽然感觉周身一道冷意,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没在意,只当自己太激动了,继续对隗喜道:“你几时还会来玄楼?到时我再来寻你。” 鬼道的典籍不多,玄楼分门别类极清楚,也不难找,不过找了一天了,整个八层只找到三本,闻崇锦是想全拿走的,但想到先前和隗喜慷慨表达过她也可以修炼,便忍痛给了她一本最薄的典籍。 隗喜自从知道凝心仙草一事,一直魂不守舍,此刻只勉强扬起笑,敷衍道:“家主并未限制我出行。” 闻崇锦立刻笑了起来,少年眉眼清越,带着朝气,凑到隗喜面前道:“那一个月后我们在玄楼再见一面?” 他这样的语气,好像是邀约相会……那种相会一样,他盯着隗喜好看秀美的脸,忽然面颊红了起来,又别开脸道:“这种典籍上都有前辈留下的修炼痕迹,就和剑修会在典籍上留下剑痕供后人领悟一样,不是简单誊抄,需得领悟一番才行。一个月后,我们可交换了书看。” 隗喜觉得他似乎遗漏了一个问题,如果八层不是随便什么人能上来,那玄楼长老怎么会同意他们带走书? 但她转念一想先前看到那长老和闻崇锦颇为亲近地说话的样子,或许这不是他担忧的问题。 不过一个月后,似乎该是无咎大会出结果去昆仑神山之时,但她还是没有直接拒绝。 只是她好奇他怎么没提出去九层再看看。 心里有这个问题,隗喜就轻声问了出来。 闻崇锦脸上笑容一收,立刻拧紧了眉,提起闻无欺时便脸色难看,充满戾气:“九层只有家主能进,就算有这木牌都不能进。” 原来如此,隗喜点点头。 闻崇锦今日的目的达成了,他本也不是沉闷的性格,便与隗喜闲聊起来,言语中有几分同情:“你是因为长得美才被献上来给闻无欺的,你真的心甘情愿吗?” 这个问题…… 隗喜眼睛轻颤,抬眼看过去,望着闻崇锦,又不是望着他,她看着他有几分和闻如玉相似的眉眼,仿佛看到很远的从前,闻如玉温柔又带着些调皮的模样。 她的声音很轻,却没有丝毫犹豫:“不后悔,我是心甘情愿的。” 隗喜不等闻崇锦再多问,便转过头随意打量面前的书架上的书,神情沉静,垂眸说:“因为我喜欢闻如玉,我很倾慕他。” 她的嗓音带着笑意,叫人也仿佛沉浸在她此刻带着蜜糖般的情绪里。 闻无欺摩挲着指尖,垂眸直勾勾地盯着隗喜。 喜欢闻如玉,很倾慕他。 “那人有什么可喜欢的!虚伪、肮脏!”闻崇锦听到隗喜说喜欢闻如玉,心里生出不满,言语之间恨不得敲醒她此刻不清醒的脑袋,“他不过就是那脸好看了一点而已,他那样不堪的人,喜欢他你会后悔的。” 隗喜弯唇,再次说了一遍:“我不会后悔。” 闻崇锦见她如此冥顽不灵,也是生气,还想多说什么,又想到她不过是钟离氏送来的一只花瓶,与她说这些喜不喜欢做什么? 夏虫不可语冰。 他看向隗喜的眼神越发怜悯,道:“算了,随便你,今日你帮我进这里,下次你若有事想寻我帮忙,来内城弟子舍馆寻我就是。” 隗喜自然是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稍许高兴的模样,她看着闻崇锦,“多谢。” 犹豫再三,因为闻崇锦身份特殊,极有可能和钟离樱遇到,说不定会生出麻烦,所以隗喜对他又道了一句:“还有,忘记与你说了,我叫隗喜,不是钟离樱,如今是家主的随侍,有人曾说过我与钟离小姐生得像。” 闻崇锦呆了呆,啊了一声后,手指着隗喜:“你……”他你了半天,只瞪着隗喜,却说不出话了,显然脑子混乱。 隗喜把问题推回到他身上,道:“刚才你一直威胁恐吓我,我没机会说。” 闻崇锦甩下手,又盯着她看了看,他不在意她究竟是谁,摆摆手,只要她有闻无欺的名牌带他进来八层就成。 “你这姓还挺少见。”他道了句,拿着手里的典籍拍了拍,又看了看她,“不早了,我要走了。” 隗喜点头,闻崇锦便没再停留,心情极好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她整个人瘫了下来,靠在书柜上,怔怔出神,低头再忍耐不住酸涩情绪,泪水缓缓流。 眼泪很快落在她手里攥紧了的那本被闻崇锦挑选剩下的鬼道典籍。 她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闻如玉攥紧凝心仙草离开昆仑神山时,在想什么呢? 隗喜一个人难受了许久,直到心脏开始不适泛疼,她才竭力深呼吸忍住情绪,用手背抹了眼睛,捂住脸缓了好一会儿,让自己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她低头看手中典籍,如果按照闻崇锦对鬼道的描述,那么,这很适合她。 手里的这本典籍,名《慈悲》。 听起来倒不像是鬼道典籍,反而像是佛道禅书。 今日已经和闻崇锦在这一层找了一天了,站了几个时辰,隗喜的腿脚酸软,精神虚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自知体弱,不勉强自己干熬,收起书,站起身往外走。 回去躺会儿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隗喜往外走了两步,脚步却微微一顿。 这儿或许是因为鲜少有人来,空气里有种古旧书籍陈腐墨香的味道,早上闻崇锦进来后直打喷嚏,他们便将窗开了。 窗外山风轻吹,无甚特别的微凉气息。 但现在,她闻到了闻无欺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如草木的气味,混合着些好闻的麝香气,在空气里清清淡淡地被风吹来。 ……他在这儿。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侍女说,他白日几乎都在九莲台修炼。 隗喜的步子缓慢地跨出去,一息之间的思考,自然地当做刚才那微微的停顿只是因为疲倦。她没有回头,只作不知往门口去,开门出去。 趁着关门回头的时间,快速不经意般往里看了一眼。 房梁上荡下来一片白色衣摆,随着风轻轻晃。 他偷听了多久? 隗喜关上了门。 回到一层,她过去和玄楼长老说了一下要拿书离去一事。 圆长老笑呵呵的,自然也没有阻拦,态度很是客气。 隗喜知道他为什么客气,便也没多说什么,抬腿往外走,准备回九重莲殿了。 到鹤车停的那一处隐蔽处时,她发现车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白色衣摆垂荡下来,露出一双白色绣金云纹的靴子。 16 第16章 隗喜脚步微顿,随后便轻快地跑了过去。 醉氧的反应剧烈起来,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等她跑到鹤车旁,她撩起鹤车帘子时,眼神朦胧莹亮,面颊红润似是羞涩欢喜,微喘着气问:“无欺,你是来接我的吗?” 侍女早就不见踪影,鹤车上也只有闻无欺。 随着帘子被掀起,隗喜的身后大片橙红的火烧云也仿佛流泻了进来,给穿着白袍温润又仿佛清寒的男人镀上一层柔丽的光,他垂眸看着隗喜,朝她伸出手。 隗喜垂下头来,唇角抿着笑,将手轻轻放了上去,抬脚上了鹤车。 她似乎早就忘记自己只是一个随侍的身份,自然地在闻无欺身侧坐下。 坐下后,她仰头朝他抿唇笑:“我有些不舒服,想和从前一样靠你一会儿,可以吗?” 隗喜的声音很轻,手也没从闻无欺的掌心抽离,她的手仿佛没什么力气,柔弱无骨地任凭他滚烫的带着厚厚茧子的掌心包裹着。 闻无欺也没松开她的手,即便呼吸越发灼烫,他低头看着她,语调有些心不在焉:“随你。” 隗喜便放松地倚靠了过去,闭上了发涩的眼睛。 她不仅是身体不舒服,心里更是难受,能在闻无欺身上靠一会儿自然是最好的。 ……毕竟,那是闻如玉的身体。 他的身体滚烫,显然是被功法的淫、欲折磨着,但这样温暖的体温,却是她需要的,仿佛他还是活生生的,温柔又俏皮地和她依靠在一起。 她轻声与他说话:“不是说天黑才会回来吗?” 闻无欺揽住了她虚弱无力而下滑的身体,冰冰凉凉的,他的手臂忍不住用力了些,滚烫的胸膛因为这份冰凉得到短暂的舒适,他声音温吞:“天已经快黑了。” 隗喜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鹤车已经开始飞了,晚霞映照进来,显然离她认为的天黑还差了一点。 他好像已经接受了她的存在,表现得这样亲昵。 这样忽然…… 隗喜想了想,这是好事,她重新闭上眼睛,并不想深究,忍着心脏的不适和心里的难过休息。 闻无欺很安静,她能感觉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不想说话,只想靠在这属于闻如玉的身体上,感受这相似的体温,汲取这温暖,填补此刻她心中的难受。 隗喜以为一直会安静下去,闻无欺却忽然抬手抹了一下她眼尾。 她眼睫一颤,睁开眼下意识仰头看他。 他那双漆黑空荡的眼睛盯着她看,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好奇:“为什么哭?” 隗喜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抿了下唇,似笑又似哭:“因为看到你来接我太高兴了。” 她不知道闻无欺信不信,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睛,垂头倚靠着他臂膀没再说话,做出害羞的模样,实际上是她实在没心力应付他。 所幸,他也没再问。 天黑得很快,到九重莲殿时,晚霞已经掩下一大半了。 隗喜想起身的时候,垂眸思考了一下,偏头看闻无欺,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腿软没力气,无欺,你能抱我下去吗?” 说着这话,她两眼盈盈。 闻无欺则平静至极地垂眸看着她。 隗喜不知他的眼神何意,踌躇一下,打算收回这试探,只是下一瞬却感觉身体一轻,被身旁的男人弯腰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抓住了闻无欺的衣襟,仰头看他一眼,却只看到他白皙流畅的下巴。 她有些摸不清他想做什么了。 她确实是不想将自己真的当做随侍,不过随侍这一点分明是他提出来的,但只过了一天,他过分亲昵的动作似乎已经超越了随侍的待遇。 或许,他说的随侍,就是这种随侍? 隗喜勉强费神想着这些。 闻无欺将怀里纤弱苍白的人一路抱进主殿内卧,在床上放下,“先别睡,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动听,但语调似是有几分慵懒。 隗喜坐在床沿,疲懒地靠着床柱,抬眼看他时,腼腆又恰到好处的柔弱,顺从道:“嗯。” 闻无欺招来侍女吩咐了一声,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是早上她醒来时看到他浑身覆着冰霜闭眼坐着的那张椅子。 他不像早上那样含着笑意,此刻那张俊美的脸因为无甚情绪,显得冷冷淡淡的,点漆眸子注视着她。 ……这才是这邪祟真实的性格吧。 隗喜没有说话,看着那黑色的魂体从他衣摆下如触肢一样又缠绕过来,一点一点碰触到她的脚踝,她心里嫌恶心,却当做没看到,安静倚靠着床平缓心跳。 侍女很快就端了吃食进来,训练有素连脚步声都没发出来,端进来放到桌上,便又出去了。 隗喜早上用过饭,下午找书专注也没用辟谷丹,这会儿已经饿了,但身体原因,闻到饭菜味道却没什么胃口。 只是她知道不吃对自己的身体绝无好处,所以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的一瞬间,脚踝上缠绕着的黑色魂体一下缩了回去。 隗喜站起来,朝着闻无欺走了几步,步子缓慢,有几分气弱,缓慢走到他身旁后,手搭在他手臂上,心里重复念了几遍,才开口轻声喊:“无欺……” 闻无欺盯着她又看了会儿,才是站了起来,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腰肢,几乎将她搂在怀里朝桌边走去。 他…… 隗喜微皱了下眉,敏锐地察觉出他的态度真的和早上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迟疑地快速扫过他揽着自己的那只手,骨骼分明,强势。 到了桌旁,隗喜坐下,闻无欺在她身侧同样落座。 身侧,一条长凳上。 他靠过来,头发落在她脸颊侧,清冽的味道充盈在她鼻端。 “你喜欢吃什么?”他偏头问道。 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隗喜下意识想躲开,又贪恋闻如玉的身体没有动,偏头冲他浅浅笑了一下,柔声说:“我喜欢吃口味重的,比如辣的,但是我身体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以前我们在一起时,你偶尔烤肉时会撒点辣椒粉,特别香,但你每次只让我尝一口,一口都不肯多给,很小气。” 说到最后,她皱了下鼻子,恍惚间也想到了那时的事情,语气里自然地带上些怀念。 她说的这些,闻无欺显然不知晓,他看着隗喜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里回忆的光柔软明亮。 她的脸色是那样苍白,心脏在胸膛里跳动得不寻常,虚弱无比,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跳动。 闻无欺偏头朝着桌上看了一眼,侍女端上来的饭菜平平无奇,有清淡如蒸鱼,也有口味重的酱肉,他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酱肉。 “尝尝?” 隗喜抬头,正好对上闻无欺的眼睛。 怎么形容他的眼睛呢? 没有了温润的伪装,那漆黑的眼睛空洞洞的,似漠然,又似沉渊平静,一如他黑色的灵魂,但配上闻如玉漂亮的眼睛,只要他的眼尾稍稍有点弧度,便显得可亲。 她拿起筷子夹起来吃了,修仙第一氏族的厨房做给家主的饭食,自然是美味的,精致而恰到好处的口味。 可是隗喜细细品味着,好像没有闻如玉在随便一处山洞里烤糊了带着点焦味的野兔肉或是随便什么肉好吃。 ——“小喜,好不好吃?” ——“好吃呀,焦焦的口感我最喜欢了。” “如何?”闻无欺低头嗅着几乎在他怀里的人的香气。 他明明不是闻如玉了,却要做出这种亲昵的情态,看来他也要和她一样,假装是从前的那个闻如玉与她关系如初。 隗喜不在意为什么他想这么做。 她看他一眼,脸上是回忆的浅笑,轻声说:“比不上你亲手做的。” 说这话时,她努力将闻无欺当做闻如玉,这样才能自如地说出话来。 酱肉的口味太重了,味蕾最后感受到的是辣味,说话时应该是有空气进了气管,隗喜呛咳了一下,随即喉咙里的痒意就忍不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隗喜一下子咳得直不起腰来,虚弱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她勉强抓着桌子撑住,但下一瞬垂下眼,歪向闻无欺。 他没吭声,也没拒绝,揽住了她。 这几年努力修炼在体内攒的灵力在疲惫与“醉氧反应”之下杯水车薪,无法快速修补她破破烂烂的身体。 隗喜感觉到后背心处温暖的灵力缓缓涌入,包裹着她脆弱得仿佛会在剧烈咳嗽下停止跳动的心脏,温暖的水流一般抚慰着,令她从心脏开始放松舒缓下来。 这其实对她来说是很亲密的事情,比起拥抱来说更亲密。 隗喜的咳嗽逐渐平息下来,剧烈起伏的心口也在一点点恢复平静,大口喘气的唇瓣也不再颤抖,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慢慢恢复了苍白。 闻无欺搂着她,距离近得只要低头唇瓣就会碰到她的额头。 “再多吃一点。” 吃这样少,怪不得抱起来都没几两重。 隗喜应了一声,当然要吃,不吃东西会让她更加虚弱。 闻无欺盛了一碗鸡汤给她,隗喜喝了,很是鲜美,他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腹部没有刺的肉,入口即化,最后吃了碗里的几口米饭,她就再也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 他看了一眼她的碗,显然为她这样的食量感到不满。 那一瞬间拧起的眉头,俊美脸上一闪而逝的情绪,竟然又让隗喜想起了闻如玉,少年总是纯澈天真的,不满时会拧起眉来,看着她说:“小喜,你吃得太少了,多吃点,长点肉。” 隗喜唇角扬起笑,让自己沉浸在那种回忆的情绪里,无视闻无欺不满的面容,道:“我真的吃饱了。” 闻无欺平静的眼睛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又似乎藏着什么。 隗喜当然知道为什么,他去九莲台修炼,身体滚烫得能煮熟鸡蛋。 主殿的卧室里没有多一张床或是小榻,不知道有没有一间空的收拾好的偏殿……现在用过饭了,正常人该洗漱沐浴了。 她的怀里还有那本《慈悲》,闻无欺偷窥到了一切,但他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说是不在意她修炼?还是笃定她没办法修炼? “今晚我睡哪里呢?”隗喜歪头,抿唇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视线朝内寝扫了一下。 闻无欺的呼吸缓了下来,低头看着她。 他想起了今天在玄楼,她对着闻崇锦浅笑的模样,仿佛也闻到了她身上那一丝浅淡的别人的气息。 闻无欺翕动了下鼻子,看着她弯唇:“你想和我睡么,隗喜?” 隗喜能感觉到他专注盯着她的目光。 她的名字从他嘴里第一次出现,吞吐很慢的音调,似缠绵温柔,又仿佛平静无波。 虽然隗喜贪恋闻如玉的身体,但还没做好真的和这藏在他身体里的黑暗灵魂发生肉、体关系。 他这句问题是在确认她是否愿意与他双修……不,是泄、欲。 这个词比较适合闻无欺的状态。 他只是需要有个人能排解他修炼带来的燥热身体。 隗喜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钟离樱,这个黑色的灵魂用闻如玉的身体和钟离樱纠缠了一晚上。 尽管这是闻如玉的身体,但她心里还是不舒服,难受、排斥。 隗喜在心中暗暗吸气,呼气。 “你记起来我们曾经所有的记忆了吗?”她忽然小声问道,做出腼腆又期待的模样。 闻无欺立刻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乌浓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紧挨着她的身体没有挪开,他低头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春水般的眉眼,平生多了些柔情缱绻,“就只是睡觉,我不会亲你,不会伸舌头,也不会挤进你的身体里。” 他说得那样直白,又隐藏深意,隗喜苍白的脸有一瞬间升温。 她的心口快速起伏了起来,僵硬住的脸莹白,却染上了红晕,金色的烛火照着她,清晰可见的慌张。 闻无欺平静地看着她,心想,他还什么都没做。 明明是她在勾引他啊。 隗喜余光察觉到什么,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衣摆。 闻氏的功法……她很怀疑他真的能只是睡觉吗?闻无欺又没有闻如玉的克制力。 17 第17章下一章v 夜雾深重,薄雨濛濛。 闻无欺低声说完那句话后,起身走了出去。 隗喜松了口气,还好这邪祟还没不要脸到要与她同浴,只是不要脸地想和她睡觉,明明她对他来说也只是陌生人。 ……只是她真的今晚要与他同眠吗? 不过既然她来了九重莲殿,她就早就想过这一天,都是成年人了……只是,早知道这样,闻如玉离开之前,她就应该拉着他睡了,不该做的该做的都做个遍。 那时她害羞,又年纪小,亲吻都脸红心动过速,要喘半天气。 隗喜又想起一些事,出了会儿神。 闻如玉临走前一天,她心里既不舍又紧张,吃过晚饭,她努力帮他收拾着路上用得着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换洗衣物,一些药物,翻来覆去已经检查过许多回。 穿越后,她没有和他分开过,这样相处一年,是亲人,是朋友,也是……也是互许未来的男女朋友。 少年血气方刚又因功法体热,每晚沐浴是去山间清潭,他去后,隗喜坐在他的床上,抱着收拾好的包袱忍不住偷偷哭了一回,抹着眼睛埋怨自己的身体弱不能跟着他一起走,舍不得他,又害怕一个人生活。 未知的没有闻如玉的未来生活令她无措。 可她又安慰着自己,这一处桃溪村是闻如玉为她选择的安全生活的地方,她只需要数着日子,一年后等他回来就好。 隗喜更担心闻如玉会在外面遇到危险,修行路不是一帆风顺,担心他会被人欺负,可她又不敢在他面前哭,只趁着这会儿偷偷抹眼泪。 本来就很废物了,还只会哭不是惹人厌烦吗? “小喜……” 木门被悄悄推开了,夜风裹着凉意吹进来,少年温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隗喜泪眼朦胧抬头,闻如玉披散着半湿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了她身旁,身影比起初遇时要高大一些,阴影将她笼罩住。 他坐了下来,坐在她身旁,隗喜下意识有些羞窘,别开来要躲开,他却伸出两只手捧住她的脸,她被迫转脸看他,他目光狡黠,凑过来亲她沾着泪的睫毛。 “你舍不得我呀?”他的声音像是裹了十月里新酿的桂花蜜,又黏又甜。 隗喜脸红了,呼吸都急促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漆黑含笑的眼睛,本要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她喃喃地说:“你要小心呀。” 少年笑了起来,温润的眉眼间是神气:“我这样厉害,该小心的是别人。” 说着话,他像是玩一样,略有几分俏皮地将她眼角的泪珠含去,随后移开一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她。 被他这么注视着,隗喜都能察觉出自己脸颊的滚烫,她没坚持几息,怕心脏负荷不住,移开目光。 闻如玉却趁机凑过来在她耳旁说。 “小喜,今天我能抱你么?” 他声音很轻……他们很少会有这样,因为闻如玉功法特殊,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隗喜病弱,生怕出点事。 都要走了,还问这个做什么?隗喜没吭声,也没看他,却靠过去主动抱住了闻如玉脖颈。 他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潮湿气,那种清冽干净的草木味道盈满她鼻端。 少年滚烫的身体没有动,隗喜趴在他颈窝里都能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扯下她一只手,轻轻握在掌心。 隗喜有些欢喜,仿佛察觉到他的心意,抿着唇笑,一直苍白的脸今日红红的。 闻如玉又低了头凑近一些,少年的声音也有些羞涩:“小喜,今日我想亲你,可以吗?” 他又快速补了一句,好奇期待又慢吞吞道:“像画册里那种,要唇舌交缠,津液交换,我要玩你的舌头。” 隗喜一下面红耳赤,他说的太直白了。她握紧了手,看他一眼,没有吭声。 闻如玉便笑了,知道她是答应了,他倾身过去,贴住了她的唇,湿润的吻,清新干净,呼吸交缠,他大胆地伸出舌头,隗喜下意识躲避,他生涩却又反应很快,勾缠了过来,十分调皮。 这样的亲昵,滚烫的身体相拥着,少年的即可被点燃,隗喜好像要呼吸不过来,仿佛踩在云端上一样摇摇晃晃要醉了,她抽空稍稍离开些,“如玉,我喘不过气了……” 少年灼热的呼吸交缠着她,他低声喟叹:“小喜,你有没有感觉酥酥麻麻的……我还想要,你好香,小喜……你哪里都好香……” 隗喜喘着气,缺氧让脑子糊里糊涂的,她睁眼,看着闻如玉迷蒙着眼,她往下倒在他柔软的床铺里,仿佛陷进了云朵里,晕乎乎的。 “不行……我们还小……等你回来……”她红着脸,灵魂都在欢喜地颤抖,薄弱的意志力却在那一刻羞涩地挺立。 闻如玉的脸贴着她的脸,将她紧紧抱住,呼吸滚烫而几次,清澈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小声嘀咕:“小喜真小气。” 隗喜还有更小气的呢,她声音轻柔,却又有些霸道,手抵着少年的胸膛,道:“还有啊,你去的路上如果再救下别的女孩子,不要再问他们什么凡人常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闻如玉看着她,眼睛一弯,拉长了语调:“为什么呢?” 隗喜眼睫毛轻颤,目光却不避不退看着他说:“因为你问过我了,不可以再问别人。” 少年眼睛一弯,笑声欢欣,低头凑过去又将脸贴了过去,温声说:“我有小喜,我不问别人。” 隗喜想起这些,心脏刺痛了一下,懊悔涌上心头。 要怎么才能杀了这邪祟,要怎么才能将他脏黑的灵魂赶出去? 要去无咎大会,想办法去昆仑神山,这邪祟似乎和她忽然亲昵了许多,今晚试着再打探一下昆仑神山的事?上回一提这个他脸色就冷了下来抬腿就走了,但她还是要问。她若是能进去,一定要活着出来的。 还有,她要想办法劝这邪祟不要再碰别的人了。 她实在受不了他用闻如玉的身体去乱搞,钟离樱也不该成为一个被拿来泄欲的人。 隗喜捂了捂脸,缓了会儿气息,先将怀里那本《慈悲》藏在衣柜角落隐蔽处,虽然可能瞒不过他,但下意识还是想藏起来,藏好才是起身往浴间去。 在别人的地盘,即便闻无欺出去了,她还是有些紧张,下意识检查了一下窗纸,完好无损,那道小口子被修补好了,这才是快速脱了衣服下了温泉池里。 在里面泡了会儿,快速洗了个头,隗喜便拖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用大棉巾包住自己,将一头沉重的头发挤去水。 本想使个简单的火诀烘干头发,但想到一会儿要与闻无欺同眠,可以让他帮忙,她没有浪费自己稀薄的灵力。 放下棉巾,穿好内衣后,再是穿侍女备好的丝缎寝衣,隗喜无意识地将每一根衣带都打了死结,但等她回过神来,又抿了抿唇深呼吸,解开死结,慢吞吞打上寻常的结。 这样做好准备,又捏了捏自己脸颊,让神情变得柔和些,才是朝外走去。 她是湿着头发出来的,手里还拿着一块擦头发的棉巾,抬眼的时候,看到了闻无欺已经回来了,身上已经换上了寝衣,正侧在床枕上歪头看书。 他姿态熟稔得仿佛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 听到动静,闻无欺抬起眼,望见隗喜的那瞬间,幽静空洞的眼底柔和了一些。 他没说话,却一直看着隗喜,朝她伸出手来。 隗喜故作不明白,用棉巾揉着头发,慢吞吞腼腆地走过去。 温泉水蒸腾得她的面颊粉润,低垂着的眼睛柔顺羞涩。 走到床边,闻无欺抬手,撩起一缕她潮湿泛着雾气的头发,掌心里有暖意的火光升起,下一瞬,隗喜满头青丝柔顺干爽地垂下来,一半在背后,一半垂在胸前。 发丝柔软顺滑,他轻轻抓了一下。 黑色的魂体挤满了整张床,都是他的气息,隗喜垂头去看时,无处落座。 为了避免被他发觉出什么,她只好自然地在床沿坐下,任由自己被那黑色魂体裹缠住,做出低着头害羞的模样,用手梳理着头发,关心道:“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闻无欺的目光早就从书上挪到隗喜身上了。 他微微眯了眼,忍不住想要凑过去,她身上好像会发光,皮肤像是润泽的白玉,呼吸间尽是她的香气。 “你还想看么?”他声音似呢喃。 隗喜点头。 闻无欺看她一眼,转过身趴在床上,身上松松垮垮披着的寝衣褪到了腰间。 隗喜无暇顾及他线条精壮美好的背部,注意力都在他的伤口上,皱紧了眉头仔细看,却发现和上次看没差别,她心里焦急,“那伤药没有用吗?” “有用,恢复得慢。”闻无欺漫不经心说道,又一笑,“你很担心我。” “当然。”隗喜毫不犹豫点头,又问他伤药在哪里,他没说话,从床边抽屉里取出一瓶递给她。 她接过后便细心给他上药。 她的指尖真冰凉,柔软又纤细,点在他背上肌肤,却是一阵痒意。 真舒服…… 趁着这工夫,隗喜将在心里酝酿许久的话问出来:“无欺,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你不要不高兴,成吗?” 她声音很轻。 闻无欺眯着眼看她一眼,弯唇:“你想问昆仑神山。” 隗喜上药动作一顿,他看起来神态比上一次她问时要温和许多……她看着他小声说:“我只是想多了解你和我分开后发生的事。” 闻无欺动了动背部,隗喜忙低头继续上药。 她以为他不会提起昆仑神山的事情了,没想到听到他幽静的声音平淡道:“没有昆仑珠。” 隗喜一下抬头看过去,“没有昆仑珠?” “没有。”闻无欺语气有几分慵懒,偏头看着她。 隗喜与他漆黑的眼睛对视,不知道他这话的真假……但知道他现在不会说更多了,便自然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从里面出来时受了重伤,那时都伤了哪里?” 她真的也想了解闻如玉在那经历了什么,背部如今都是伤,什么都看不见。 那除了背部呢? 虽说修者的灵药可祛除疤痕,但有些却也难以祛除,比如带毒的,比如许久不处理的。 闻无欺没说话,却侧过身,拉过隗喜上药的手往他腹部按。 隗喜惊了一下,下意识想挣脱,他抬眼看她一眼,她眼睫轻颤,垂下眼露出羞涩模样,努力放松了下来,任由他将她的手按在了腹部左侧。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动了动手指,便摸到了一条竖着直往下的伤疤,很不平整,弯弯曲曲,可以想见当时皮肉翻起的样子。 摸到肚脐眼往下侧一些后,碰到了清晰交错的经络,顿了顿,呼吸快了一些,抬眼看他。 闻无欺垂着眼睛,微微笑着,示意她继续。 隗喜脑子有些乱,冰冷的指尖在发烫,脑子里忍不住想,难不成…… 但是他都在钟离樱那里度过一晚了,应该不至于。 隗喜为自己的想法窘迫了一瞬,不过她安慰自己,她关心闻如玉的身体很正常啊。 闻氏功法以刀剑戟为主,常年修炼,肌肉结实,他腹部绷紧了,块垒分明,比少年时更精壮。 隗喜为错过的那些年心痛,强自镇定了精神又往下摸了些,终于摸到那条扭曲疤痕的末处,问:“这是什么伤的?” 闻无欺心不在焉:“记不清了。” 他的呼吸稍稍有些紊乱,但显然隗喜的注意力不在这个,她沉默了会儿,继续问:“我们分开时,你没说过想回东云做闻氏家主,你怎么忽然做了家主呢?早知你在东云,我一定会早些来找你。” 闻无欺笑了:“谁不想做东云闻氏的家主呢?” 隗喜低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轻声说:“你以前不想的。” 闻无欺看着她平静道:“以前不想,不代表如今不想。” 隗喜听完,也浅浅笑了一下,又小心摩挲了一下他的伤疤,点了下头,最终没多说什么:“也是。” 闻无欺握着她手腕的力度重了一些,腹部的经络仿佛跳了一下。 隗喜也察觉到这里敏感,收回了手指,蜷缩起来,虚虚握拳。 闻无欺看她一眼,缓缓松开了手。 隗喜没有继续说话,低头继续给他背上的伤处都上药。 闻无欺也没吭声,一时之间屋子里很是静寂,彼此的呼吸声便显得清晰可闻。 稍显紊乱的,不平静的呼吸声。 隗喜是心脏病患者,这很正常,至于闻无欺……她眼睫轻颤,将最后一处伤上完药,便是将药瓶收好,放到床头的矮几上。 她重新抬起眼看他。 他的脸枕在手臂上,闭目养神,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柔顺的阴影。 “我以后都陪你睡,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隗喜的声音轻柔,呼吸间似乎略有些急促和忐忑的样子。 闻无欺睁开眼,浓黑的眼睛眯起看了看她,无声笑了一下,开口的声音有几分散漫的温润,“什么事?” 隗喜听出他略有几分沙哑的声音心情似乎不错,便也语气轻松,带了几分委屈小声道:“以后不要再去找别人双修,好么,无欺?” 她将药瓶收好,柔软的手搭在闻无欺鼓胀着起伏肌肉的手臂上。 “你不愿意和我睡。”闻无欺偏过头来,下巴搁在手臂上看她,眉眼也淡笑了一下,“也不愿意我和别人睡。” 这邪祟的语气有时真直白,有一瞬像极了闻如玉。 隗喜低头看着他,乌黑的发垂下来落在他的脊背上,发尾轻轻扫过肌肤。 好痒…… 她可真霸道。 闻无欺也看着她,肌肉绷紧了,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 “我不愿意你和别人睡。”隗喜的声音柔软,却也坚定。 她呼吸略快了几分,手指一点点往上轻抚过他的手臂,试探着又仿佛是害羞地放到了他脖颈处,在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抚摸,随后收拢了手捏了一把他的后颈肉。 像是在爱抚,又像是在调皮玩耍。 这与她病弱柔美的模样似乎不太符,但闻无欺没有动,只侧过脸抬眼看着她。 隗喜心想,他此时好像毫无防备,一般人刺入这里就死了,真可惜,他不是一般人,而除非必要,她也不想伤害他的身体。 她抿着唇对他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一下,有几分羞涩腼腆,却也像是暗示,暗示她没有说完的话,比如她是愿意和他睡的,无论是哪一种睡。 隗喜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闻无欺知道她说的别人是谁,他留下钟离樱安置在偏殿一事已经传遍九重阙都。 他没吭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温润一笑,抬起手微微侧过身,轻轻拽下了她的手。 他的动作很轻,可是隗喜忽然没了支撑,人一下子倒了下来,倒在他身侧,头发凌乱堆叠在他臂膀上。 闻无欺低头,将脸埋进了她如云浓密的头发里,忽然低声喃喃了一声。 “小喜,你真香。” 18 第18章 变相的说,柳元康是云王朝皇室放在衡州的眼线,他所盯的,就是段萧,但凡段萧有个风吹草动,云王朝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然后派兵镇压。 “那艘宇宙飞船就给你们了,相信……应该可以拿到不少的研究材料吧?”奇诺伸手一指那庞大的十字架黑色飞船。 “艾总,这件事情因我而起,封总对待下属向来宽厚仁义,如果您非要道歉,我替他向您说声对不起,是我们处理问题有失妥当,请您海涵。”我拿出平日里对待客户的礼数,诚恳地对艾晖说。 第二天一大早庄严就起来了,其实他后半夜几乎就没有真正睡着,脑子里一直想着事儿。 宋家开展的新业务,让宋家的地位在江城瞬间上升,一跃进入首富前三。 里面的照片,也被玻璃碎屑刺破了一个长条形的窟窿,恰好,在两人中间,像是一道分水岭。 霍司霆抿唇不语,从那一晚之后,他也没有联系过苏笙,更没有见过她了。 钱多多拍了几张照片却没有发给孟桃夭,只是在微信上留言说自己没问题,马上回去再说。 但是那个念头,仅仅只是在他脑海里闪过一刹,那一刹的怀疑,令他从此往后对漠此生的目光都有所改变了。 厉海还看到一只巨大无匹的节肢生物从海中爬出,抖落身上的黑泥,慢吞吞上了岛。 香烟送到嘴边的那一刻,他用舌尖舔了舔唇,唇周口腔仿佛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这王家下人张嘴吐出一大滩呕吐物,苦胆都吐出来了,双眼翻白,直接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他堂堂江城有名的神医,不知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竟然被一个骗子说成孤陋寡闻。 “世子……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江临月一贯是个柔弱的,这个时候她倒是不怕了,她轻轻放下谦哥儿,其实谦哥儿已经醒了,只是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武松的记性还不错,走在前方带路,最后如约找到了卖马车的地方。 祁霄额头落下一滴汗,握着剑的那只手青筋暴起,裴南珣也是一样。 一旁,许久不曾吭声的陆随风终于开了口,他一开口就直接将许娇拖回了房间。 “娇娇,举报的那件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们学校那边是紧张的不得了,不光光找你们谈话,也找了我们了解情况。”许进东上前一步,拍拍许娇的肩膀。 “你放心,等我们找到了一定会告诉你的。”捉妖司的人一边安慰,一边把人送了出去。 “苏姚,你有没有采过菌?没采过你就跟着我挖这几种,注意颜色鲜艳的好看的,都不要。”苏玉将她挖的几颗蘑菇都拿出来,放到苏姚的手上,让苏姚仔细辨认。 “苏木,如果你不想拿天下之物的信息换吃的,你可以一走了之!这样我还觉得你很有骨气。 直到两个男人的脚步声远离,赵南意发出了“呜呜”的哭泣声,即便她尽力掩饰,但他依然听了个清楚。 大殿,依然是那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可大殿上的人,则是没有了一点朝气的生机。人景结合,不是大殿烘托了氛围,而是人决定了气氛。 他们之间的战斗,所代表的就是当代同龄人中,最强的一场对战。 萧子月看着萧子峰不说话更加气愤了,自己就让他好好吃个够,啥样的东西都想吃。 “这是什么东西?”托娅惊得一身冷汗,没想到世间还有此等妖物。 这过来告知的孩子不晓得是吓的还是有着说话大喘气的性格,反正不会将话一口气说完。当听到这话,暗王等人的脑袋作响,好像是意识到了这句话并不是终点,后面还有。 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虽然大家同属于元婴境,但吴庸的实力明显超越了他们。 随着火魔将军高呼一声,城池内外陡然响起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可以见到一座座大阵拔起而起,把整座城池笼罩住,随即城外也出现了阵法,把不少幽云国的大军也给罩住。 赵南意步步后退,身子却是颤抖着,她对父亲的记忆不深,但也看过父亲的照片,根本不是面前这个男人。 许飞正在前头走着,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有着八字胡的瘦高个。 曹董这么大的老板,突然亲自来租房子,本来就很不可思议,现在又开出几倍的天价来买,明摆着里面有猫腻。 刘夫人笑道:所以呀,一般人家都讲究表姐妹成亲,也是这个道理。大家知根知底。 “干的不错,有没有查到其他的线索”云墨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水。 梁慧茹看着黎明瑞这个渣男贱贱的笑容,他也听说了这个渣男纳了妾,还想她的那个大姐。 只要刘洪昌不做的太过,在这些人的周旋下,弯弯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申元浩的夸赞,陈哲和郑恩地连忙鞠躬行礼表示感谢,这可是导演对自己两人第一次表演的肯定。 即使是后门,镇国公府的后门也比寻常百姓家的正门要气派华丽。 司慕白虽然不知道九七为何会来找自己要钱,但是姜曌说了,他就答应了好。 顾公公接着说:不要看到人家赚钱眼红,机会人人都有,就看你能不能把握,有没有这个胆量。现在,我希望大家都到上海去,少了中间商,必赚无疑,而且,不是单枪匹马,都是同乡,大家互相还可以有个照应。 “在层面上说,万化仙金其实比起混沌天金来要弱了一筹,但是九彩万化仙金却连我也无法判断,那永不熄灭的九色神光有着无穷的神妙,只不过你现在对它的了解作用不过是皮毛罢了。”黑绫说道。 19 第19章 白一烽无力地瘫在桌上,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再没有力气说话和动弹,他只是痴痴傻傻地望着面前的空气,双眼空洞无神。 因为要下水所以他们两个都准备好了泳衣泳裤什么的,两人换了衣服就进入到了泉水中,王强拉着唐梦的手进入到了山洞当中。 “先不要说谢,我也没有完全相信你的问题,你最好能够回答我的问题”黄俊道。 “噢?您说他打听我,为什么,就因为我考了第二名,所以对我有些好奇?”这并不奇怪,自己也对这个压过自己一头的第一名有些好奇。 “你随意喽,反正咱们不过是去那个世界探险的,随便选一个好完成的就行。”他的一旁,有一个身材不算高,长着一双猫眼的白发青年,无所谓的回了句。 身边靠窗坐着的是饶佩儿,她一直精神饱满地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若有所思,可是她的左臂一直紧紧环着冉斯年的右臂,好像这样抱着不放,晚上就能把冉斯年带入自己的梦中一样。 “难道清明梦在你眼里就那么不济吗?它就没有帮助过什么人吗?它不也属于你的释梦疗法的一个分支吗?”饶佩儿嘟囔着,虽然她对于自己的这个要求也没抱什么希望。 冉斯年又认真听黄毛转述了一遍他听过的余雯的梦,黄毛的讲述跟余雯讲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然后,将所有重炮拉上去,围成一圈,对着西京城开炮,那场面绝对壮观。”隐士也是唾沫横飞地吼着。 这半年的世间里,魅影因为每一天都处于生死当中,他的真气不断的被耗尽,而这更加有助于他的修炼。真气不断的被耗尽又不断的重新生出,这等于在替他重新换了真气,而换过之后的真气比之前的更加浓郁。 事实上,他对李维新还是很佩服的,这样一个年近六十,头发花白的老人,为了实验数据,直接实验了一整个晚上,不眠不休,这种精神让他这个年轻人都惭愧了。 希望他们能够认识到自己菜鸡的身手,不适合做这一行,然后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吧,那自己也算是造福两个家庭了。 看到姜焕璋脸上的怒气,几个门房不敢再往前凑,低眉耷肩只敢看姜焕璋的鞋底,看着他转进二门,这才轻轻舒了口气,活泛起来。 这样每次弄出来两块,都能保证是热乎的,其他则被他用灵力护着,不至于凉掉。 酣畅之后安茹君把头埋在袁执胸前紧紧搂住,此刻她一颗心终于恬静安定。 田中秋这个时候走了出去,赛场上还是那么的热闹,原以为今天不会来太多人的,不过一眼望去,已经是没有空位了。 “我师父觉得你很有意思,我也觉得你好玩,所以留你在我们的身边,是你的福气。”大喵笑眯眯的道。 “少废话,老子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陈正谦不耐烦。 所以他们纷纷在裴初影的微博下面留言,表示到时候一定会支持的,最好能够在签售会上看到裴初影的身影,这样他们就死而无憾了。 因为铁鹰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如果贝龙想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身形微微一扭,一抹黑光悄然在背后浮现,与君阳的冰剑硬憾在一起。 林逍淡淡说了句,便带着苏二少爷等人迈进大兴圣都,这个林逍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城市。 勇士后面跟着四辆运兵车,每辆车上是十五名特种兵,黄辰带队,全副武装。 这样子的顾惜妍,让商奕启感觉陌生,好像不管是怎样她都无所谓似的。此刻的她,近乎于自暴自弃。商奕启突然就恼不起来了,反倒是在心内暗暗唾骂起了自己。 随着天霸虎最后的话音刚落下,在其身后,其余七峰之主已是全部暴射而出,转眼之间,已是出现在了方老怪的周围。 心底深处忽然生出一丝恐惧,人也跟着没来由地一颤,她抬头,望向屋里的雕梁画栋;再回头,望向墙壁上的壁画,壁画上猛虎张着血盆大口,一颗心竟是砰砰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要不是她,我早就见到我儿子了!”陆天翔继续冲着低下头的马卡琳娜大喊,这个时候后者眼睛完全控制不了了,犹如喷泉一般涌出泪水。 如果只是光线较弱还说的过去,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这里根本就没有火光,那些微弱的光明是从四周映照过来的,为什么他们会放开这么大的一个漏洞? 希拉里动手揉搓那名痿哥的下身,另一名壮男停下抚摸希拉里身子的手,正要代替上马,突然听到走廊另外一头总统的咆哮。 但是他眼前一花,对方人已不见了,突然有人在左后则拍他的肩膀,他一转头,就看见肖明那张可恶的笑脸,肖明伸出手来,叉开五指,一个大嘴巴!肖明发觉叉开五指打人的话,可以减轻伤害度。 20 第20章 七曜宫殿往上一层,是更为华丽广大的四御殿,数不尽的碧玉石柱,攀着巨龙、凤凰,整齐排列在广场上,顶着上头那有着巨大龙纹装饰的宫顶。 “想芸,她是我妹,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放任不管?”哥哥一脸的不悦,甩开了凌想芸想要挽住他的手。 宗泽见吕好问出口就将太上皇吓成这样,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维护版权对任何网站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事情,当然,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敢侵犯版权法,除非他想被罚到倾家荡产。 陆期期早就预料过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她脱了自己穿越时从现实世界带来的唯一衣物,但针脚整齐的兽皮衣服,也让她看着比其他人体面。 林木的脸色一黑,转过头来,就看到张末和高璐俩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婚礼上用的那种礼花。 体内呼啸的法则之力,像只终于出笼的猛虎,在我体内东突西撞的,欢腾的令人发指。 现在因为很多人对于报纸这个纸媒对于电影电视的评价还没有重视起来,所以也没有那么多塞红包之类的事情,影评什么的还是蛮有公信力的。 只可惜,卡利班实力强的离谱,老黑的攻击对他来说如同虚设,乌黑的大手直勾勾的奔向了咏梦的娇躯。 她想告诉妈妈,最近我对张若风的确产生了一些特殊的好感,但我们目前还没有在一起,并且在大学毕业前,我也不想找男朋友。 只不过有关混沌之气的事情,这是宋立身上的秘密,他不能跟任秋明等人解释的太清楚,就只能推说是服用了丹药,这才使体内的气息转变成了妖气。 我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当初刚认识他时,那韩金贵跟我说过,这李建刚从年轻那会便开始抬棺匠,到现在已经二十五个年头了,甚至可以说,他人生最美好的青春都贡献给八仙了。 林木现在的法力免疫,最多也就只有三次而已,如果方钟山再次试验一次的话,那露马脚的就会是林木了。如果林木露出马脚,被方钟山发现自己的秘密,那最后鹿死谁手就尚未可知了。 “你身体没养好,我会安排徐妈妈随你一块回去,平日里有什么事记得多向徐妈妈请教。”叶老太太说着就往旁看了一眼,候在一边的徐妈妈即朝叶楠夕微欠了欠身。 吃饭时,摩西一边打开电脑找资料,一边专心研究那根价值不菲的电线。别人笑他,他也不言语。 片刻后,她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睁开眼,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玉印。玉质虽比不上她那两个玉蝉,但也是块难得的好玉,而且雕工极好,所以她虽瞧不出这是做什么用的,但只瞧着精致的模样,就觉得应该是个挺重要的东西。 麻痹,郭业心里暗暗骂了一遍崔义珪祖宗十八代,老子是招你惹你了?你犯的着这么诋毁老子吗? 后半夜四点钟的时候,日军看看完成了大军的整备,隆盛太郎一声令下,大军开始了开拔,向着东南方向运动。 本来众多门派都在奇怪此等盛会为什么清虚不亲自来参加,反而请出那不理俗事的洞玄子,原来清虚已经与世长辞了。 李青慕抬头看了建宁帝一会,突然想起了自己到清心殿来的另一个目的。 扭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脱了休闲西装的外套,白色的衬衫穿在男人的身上好看的要命。 鲜血汪了满地,晕开的血泊缓缓流淌,染红了大半地面,猫狗皮毛沾染血浆,粘成一绺一绺,嗅到血腥味,吉祥物睡不下去了,黄狗凑过去想舔舐血浆,被侯雄一脚踢开老远。 就算是用法力凝结出来的铁球,也是有着一定的重量的,就算是光头这样的体型,也难以抵挡为了把这种重量砸下去而产生的惯力。 这种感觉,不光对炼丹有着莫大的助益,对日后的修行,对大道的感悟都有着不可替代的帮助。 他们喜欢孩子,她很高兴,没有多余的感情,蓝蓝可以说几乎是她一手看着养大的,寇静能喜欢她,她很开心。 苏晨不耐烦地将苏宏送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处,一把将他推进了黑黑的地洞中。 话音未落,路前方一侧巷道再次响起激烈枪声,宋酒脸色一凝,急忙踩下油门将速度提了起来,‘嗖’的一下驶过巷道,飞溅起一滩烂叶泥浆。 唐雪儿恼羞成怒的瞪了武胜天一眼,这人根本就是存心找茬,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然后给他们扣上一顶诬蔑十大派的帽子。 首领音落,两名杀手走出来驾着1号就朝外面走去了,待过了许久之后两人这才回来,并归为。 沃伦之前一直跟在陆明的身边,自是知道陆明跟林如烟之间的关系,他知道,这些年来,陆明承受得太多太多。 留在外间的胤禛,明显感到受了冷遇,脸上就有些不好看。待一盏参茶饮过,仍不见慧珠出来,自然省悟过来,却又自持颜面,遂故作阴沉的挥退了阿杏等人。 今天的脸算是丢到爪哇国去了,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顺治牵起我的手,我条件反射地一缩手,却被顺治紧紧抓住,顺治斜了我一眼,我不敢再挣扎,任他将我带出门去。 忽然,密黑的屋子里燃起一点亮光,接着是一片,最后整个屋室恍如白昼,明晃可见。霎时,走动的脚步声,环佩相撞的轻响,倒水入盆的杂音交替响起。 “陆明哥哥,这是神力,等你达到了我这个境界之后,这些对于你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淡然一笑,看着陆明那吃惊的样子,林如烟那满是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 21 第21章 睁开眼的一瞬间,这具身体前身的记忆瞬间涌入陆天明的脑海之中。 赶上了上课的时间,现在厕所里面也没有任何一名学生,实在是安静得紧。 楼涛的刀悬浮在眼前,他双手从两端向刀中注入灵玄力,可他的刀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没人惹事他也就这么安安静静了,但倘若有哪个眼睛长在屁股上的狗东西再敢招惹他,他不介意再给这帮狗东西一点颜色瞧瞧。 众人脸色大变,他们微微后退了几步,各妖王已经运起各自的灵玄力。 雷霆狠狠的撞击在林逍遥的胸膛之上。直接给林逍遥,砸飞了几丈远。 此时的林逍遥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毕竟那名医师已经说了尉迟鬼手已经失踪多年了,所以自己就算冒名顶替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差错。 李梦不懂设计,看不出好坏,一开始,也没将ny跟宁烟两个字联想到一起。 他很想问问为什么,不过他始终没有问,因为有些秘密可禁不住问。 “烧吧,这场我赢了!”艾伦已经能想象李立天是怎么样的下场了。 这几天的打斗下来,苏珺也算是了解了亚岱尔的魔法派系,是空间与冰风兼修的派系。在这个奥兰卡大陆,能多重修炼的法师的确很多,而且各种法系搭配也是各具特色,估计苏珺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这类法师吧。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或者重新说”明楼眼神依然紧盯着他,仿佛当你看他的眼睛时,你的心他都能看透。 听到这儿,谢宫宝觉察到高丸动了杀气,忙又掀开窗户,方便随时营救一心。 可当时根据伊凡他们掌握的歹徒人数对应现场死者数目时,却发现少了一具尸体。 明楼拿给了他,坐到他身边,明凡低头不敢看他,“听说,于曼丽退学了,她的家人…………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已经听人帮忙找她,你也别想太多了”明楼停了一会,看着明凡,眼神闪过一丝暗淡。 这一夜许多对情侣登台述说这他们相遇的故事。沈铜和白雨都喝了很多酒,最后还算清醒的沈铜将已经喝的不省人事的白雨带回了宿舍。 “哈哈哈,你当然见过他,只不过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会走路呢,国宾你也来了?”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个穿着警服,一个穿着军装,真是沙国宾和沈耀青。 朱还雪忙把瓷像藏入怀中,连少余轻声笑道:“雪妹,我想化为这瓷像,永远藏在你怀里。”朱还雪听后脸发烧,耳发烫,幸好天色漆黑,没人发觉。 两人连夜奔袭,也不知奔了多少里地,只觉有些疲倦了方才歇脚,这个时候天还没亮,她们俩在山道边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背靠大石养精蓄锐。可还没等睡着,忽听一声虎啸,紧接着一个黑影从远处奔赴而至。 她热泪盈眶地掏出手机,打开看着莫南泽发给她的最后一条信息。 娄艺青看着李红梅尖嘴猴腮的样就生气。她连杨大刚一家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而一直提着鸟笼,逗团雀的唐翊灵,却在众人苦恼的时候,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 有的放就已经能够代表了时髦,代表了这些人已经引领了南江市青年们的新时尚。 怪不得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妹控,哥哥也是,晓雯也是,一个二个都想要抱抱她。 娄艺青的目光忽然黏在那只不断拍打男人脸蛋的手上。她的瞳孔一点点放大,放大,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在了一起。 但是比起当初在京城景园后院的简易钢炉,已经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直到此刻,唐翊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的血腥气和恶臭全部随着那股寒风消散殆尽。 而打电话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卖他房子的韩兴化和韩兴元。 现在李春丽对待元依依,比对他这个亲儿子一样的徒弟,还要好。 对坚持下去以等到转机的信念在伤亡的大量出现后急转直下,甚至下面军官、士卒们的窃窃私语都已经传到了刘光弼和卜世龙这两个清军主帅的耳中。 另外部分家族勾结叛贼的证据被都露出来,献帝最终被以残害无辜百姓罪、叛国罪、勾结贼党罪以及非法传播孽教邪徒罪,蛊惑罪等违法事实判处死刑。 这是困扰了她许久的疑问,这黑色古戒太神秘了,经常给她一种心悸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总是觉得它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黄天八不明所以,胡二笑着解释青云观便是在御拳馆旁,早年间本是大户人家的家庙,后御拳馆从内城搬至左近,又不断扩建,如今二者已是毗邻了。 不同的生命星球上大量的“超级生命体”的出现,包括那些“观察员”,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两淮盐场产盐最多,盐利最大,因而也就成了盐商竞趋逐利的地方。 “我上个世界已经得到队伍的支持了,现在一万零七百奖励点,两个c,由队长安排使用。”翁伟情绪有些低落,如此表态后便不再说话。 病毒的种类有很多,但功能大致也就是那样,除了少数几个外,几乎都被标明为危险物品……之前轮回者们确实没注意过这类兑换,现在总算知道了。 这时候,士兵们全都听说了此时,此刻看到圣徒大人们到来,全都想他们投过来尊敬的目光,有人甚至还带头鼓起了掌。 耶利亚禁不住把眉头一皱,在此之前,她们从这条路上走过上百次,可是从没遇到过老鼠的主动攻击。每一次只要有火把照亮,那些老鼠便不敢靠前。 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也有些诧异,再这种情况下这男人还挺乐观的。 这可算是一趟十分危险的生意了,就冲这些闻所未闻的沙鬼,他就有些懊悔。 22 第22章 谦肖低头躲过,以一种诡异的动作握拳打向猴子的胸口,猴子早已防备,另一手掌挡这一拳,同时一个巨大的膝盖顶了上来,顶在谦肖腹部。 “墨羽!”雪清寒强压下体内的伤势,将逍遥步施展到极致,化作一道残影出现在墨羽身旁,将其身体揽入怀中。但却被一道掌印擦着身体飞过,让得雪清寒一条手臂瞬间焦黑一片。 接着他左手一探抓住异生兽肩膀,右拳陡击。古兰特拉嘴巴结结实实吃了一拳,嘴巴连带旁边的脸部都被轰得开裂,飞溅出了某种不明酸液,洒到房屋和地面上迅速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木影在手中结印,对着墙上的麒麟图徽释放。一道绿色的暗门出现在了墙上。两人见暗门出现,相继走了进去,来到了麒麟族的圣地——麒麟陵。 并在走到鸢灵兰身边的时候,边走边笑着,用手指挑了鸢灵兰的一缕秀发,在手中滑落后,大步离开,将在场的所有人视为无物。 承德城内,地方不大,仅两个时辰的功夫,城内的官眷们都听到了尹根觉罗氏把奶嬷嬷交给噶卢岱来处置的消息,太后在山庄内听到,感到很是好奇。 他清楚古神经要突破到一重天,所需要的灵力是极其的庞大,在外界灵力浓郁的地方还好,可是现在这地方灵气却是稀薄的很,若是没有足够的灵力,自己的不停止的话,自己就要死于灵力衰竭了。 美国这边对枪支管制的确要松,但是看看对方几十人手上清一色的微型冲锋枪,这也太夸张。 由于是军营生活,一个大寝室就住满了五十名士兵,寝室里除了走廊就床铺和简易的衣橱。 “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行人留着眼泪大声的咆哮着,对于麻知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随着这道光‘波’‘荡’漾,所过之处,那些早已枯萎死去、却被一股奇异力量维持着原状的树木‘花’草,全都悄然粉碎,化为飞灰。 他看曲初溪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太对劲,谁知道他还会有什么招数? “王爷不觉得我卑鄙吗?”他抓着她的手,眼里流露出哀求之色。 身影看不清相貌,但他手中所持的,赫然就是这柄麒麟所化的神刀,而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火焰麒麟,看其模样,竟就是楚晨他们遇到的这一只。 暗赞一声,楚晨心中又泛起一丝庆幸,也幸亏他的身体经过了一次易经洗髓,整个身体都是由灵气所化,否则此次融入,绝对没有这么轻松。 火焰魔王极限地化身流火像要躲避,但长戟击中火焰时,魔王竟被迫从流火状态恢复元身,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紧接着身体像棒球一样被揍飞了出去。 喊完之后,齐飞用力抹了下嘴唇周围乱七八糟的唇膏印,背后的金色羽毛双翼再次张开,接着他腾身而起朝着白龙落地的位置飞了过去。 众人惊呼,要知道神算子前辈在天机楼里的地位可不算低而且他本人的实力也不低。,脾气更不算好。一般人可不敢冒充他。 剑芒呼啸,方圆天地内的力量尽数被牵引而来,一道足有五六十余丈的寒气之剑瞬间形成,带着一股寒冷之极的剑意,似要封住虚空,朝着楚晨怒刺而来。 林熠的身躯一震,手不由自主地一沉,险些将剑锋斩落到木太君的头顶,却在最后一刻牢牢凝住。 “袭警?简直胡说八道!你们谁敢开枪?”公孙羽双目寒光闪烁,森然盯着这几个警察,眼光中的寒意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心中一凉。 蒙其洛族人的名字都很长而拗口。恒楚派大部份都非蒙其洛人,因此为此两姝取一字简称,若非门中人,岂能知此眤称。 “虽然那个啥……但是开开俱乐部的食宿还是很不错的!”马匀在一旁笑呵呵地说着。 “走吧,哥陪你一起去你宇哥那里学经商去!”我搂着谢诚就要离去。 令吕家兄弟惊讶的是,这些将领,蒋奇、韩猛、华雄、徐荣、武安国、管亥人赫然列。兄弟两人都意识到,这次战争,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一名中年魁梧大汉应声出阵,此人姓严名放,乃费久门下最得yi的弟子,修为之高已不逊色于正一剑派上一代尊长。 公孙羽没有回答,而是拉开她制服的衣襟。雪白硕大的淑乳跃然而出,鲜嫩的粉红樱桃触目惊心。没人能抵抗这样的诱惑,公孙羽埋下脑袋。 23 第23章 局座把电话挂了,阿辉已经睡意全无,他赶紧趿拉着鞋子,准备去隔壁叫醒凌云鹏。 因为要参加晚会,所以,第二天季?便带着萧雨去挑礼服,去的是一家国际知名品牌的分店,季?以前不曾来过,他也是问了朋友知道的。 “是的,我们去她家看看那幅油画。”凌云鹏把此行的目的告诉秦守义。 “不错,我觉得荆游击的分析有理有据!”钟南对自己的这个下属很满意。 独孤药王闻言,睁开了眼睛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葛大头,其意思很明显,人呢? 由于电脑上也能看直播,原本我是没打算去烧烤店凑这个热闹的,可直播才看了没多久,肚子便不争气地发出了抱怨。没办法,我只好拎上钥匙,跑去烧烤店打包宵夜了。 钟南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廖青儿说的“她们”是指秋香和姜沫,只是他没想明白廖青儿怎么会知道。 说完,季玹还一脸委屈地转头看向萧雨,双眼控诉地好像萧雨给他戴了一顶巨大无比的绿帽子一样。 再一看张七斤这反应,风万里生怕其做傻事,也不回答,直接朝着前方宾馆走去。 到了王革弊的办公室后,王革弊就将桌上的一套黑色的工作服以庄重而又神圣的表情交到邵逸天的手中。 王晨正想说话,走在前面的张嬷嬷已经停了下来,她面前是一道铝合金门,显然,主教就在这扇门后面,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中,有一个拿着机场内常见的金属探测仪开始检查张嬷嬷身上是否有金属物品。 侯士林死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贺平的左山别墅。 杜宇他们赶到哈蒙市,并没有直接跟着进了那座山里面。相反,杜宇他们先去了南宫经略居住的几个宅子,在这几个宅子当中搜寻了一番。 王晨心中吐槽,手上动作不停,作为局外人,他都已经察觉到杨主教狂躁中对张嬷嬷动了杀机,干脆顾不得张爱世嬷嬷的身份,一把搂起张嬷嬷边说着对不起她急糊涂了,一边向教堂外走去。 下一秒,别说麻天,他身后的舒畅与陈冲也不得不摘下耳麦,避免通信频道里的欢呼尖叫声震疼自己的耳朵。 整个墓室大约有几百平米,整整堆放了近百个木箱,这些木箱箱体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个木箱上都还挂了一把铜锁锁住。 “还有这等待遇?”老马和妖虎瞪圆了眼珠子,当初他们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这待遇呢? 七八个特种兵一听,立即从地上捡起自动步枪,像兔子一样撒腿便跑。眨眼功夫就跑的无影无踪。 可是现在,没有摄影机,没有人关注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真的。 不过,自从上次许珊把谷新悦叫走商量之后,两人的关系又变成了从前一样。 当然,如果是一个年轻的医生,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青涩的经验无法排出多余的干扰。 而做侦探的时候,他向来都是无偿帮忙破获杀人事件,所以并没有什么积蓄,纯靠零花钱度日。 那个怪物听了这话,忽然发出一个嘶哑的像是冷笑的声音,然后伸出一只发着暗淡灰光的手来,这手就像是泡在水里腐烂了多年,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头巾下面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 这下巧荔听懂了,加上台北、香港还有深圳事务所,往后既有客户的订单都将由各区域事务所的工作人员负责,原本她还负责承接各地订单安排出货,往后除了她自己负责的区域,其余订单在她这里只是一个抄送、存档形式。 如电池更换可能导线问题,还有囊袋感染问题等等,必须得慎重对待。 斯若妈打开手机实时视频,对面顿时出现了斯琪的脸,此时的丫头可了不得,比起以前妖艳了不少。 “好!”肖世康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怔怔看了眼陆晨,似乎回想起当初陆晨在京都做手术的那个时候。 交流组员,包括八个学生,以及一个带队的老师,全都整装待发,飞往京都。。 当然他也晓得,唐颖这是真正的喜欢自己,唐颖眼中的担忧,他看在眼中,也晓得自己的状态令唐颖心疼,然唐颖因为自己坚持想要战胜自己,嘴上却没有明说。 “这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还给你。”管理局从白发富江眼中拉出了富岳的万花筒写轮眼,扔给了富江。 “别得意的太早,可别忘了丰缘火箭队的使命。”亚撒哑然笑着提醒道。 眼下老翁正在擦拭一尊猊兽三足鼎,见尹旭明行礼却也只是微一颔首,并不搭话。 “眼看着玲子的灵魂即将消散,我只能偷偷的琢磨禁术,把其他人的灵魂碾碎之后融合在一起……”阿宅咬着牙道出了实情。 超梦没有否认,被一只新生宝可梦魅惑固然让它有些羞耻,但是他有着自己的骄傲。 图家家主满脸委屈,如果不是秦明早就知道他们图家有问题,恐怕都要被他的演技给说服了。 随着修为的越发高深,林尘发现自己与洞天的联系也就越发紧密了,同样的,他也能够更加‘肆无忌惮’地进出洞天了。 24 第24章 贤王不以为意,笑道:“大好景致,绯王妃这就要退席不成?桃花酒你可还没尝过呢。”说着将手里的酒杯递过去。 刀疤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疤痕都扭曲起来,虽然是在笑,但是比哭还难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身体强壮结实的像头牛,他穿着猎魔师标配皮甲斗篷,这是一个有着猎魔师身份的人物。 就像他们在埃及的同胞挖了法老的坟,把所有好东西都搬走的行为属于考古一样,也不知道把埃及的东西考到大英博物馆和卢浮宫算哪门子考古。 这是真的吗?为什么楚连城还是会感觉隐隐约约的不舒服,有点无法形容,甚至她有点连话都不想要多说。 她真的后悔,自己怎么能够相信凌青鸢这样的人,终归她还是低估了凌青鸢对自己的恨意。 她确定自己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个地方,这是一个不曾来过的陌生之地,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子龙也是明白安王的意思,当即重重的点头。一时间,河套、宁夏两系人马的首领,却就在这酒桌之上,通过眼神,却交流了不少的意见。 张龙有点火大,不怎么想去,然而想了想,张龙还是决定走一趟。 他期待奇迹,但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不就是因为奇迹很难发生么? 屁股还没坐热,叶斩就听到隔着邻座不远传来一抹熟悉而又带着怨恨的男声。 赵坤很嘚瑟的点了点头,然后手上却一直都没停下来,依旧是在炼制在炼制。 要知道到场的这些子弟,平时一个个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其他低层次的人。 “没事,我的体力和耐力虽然不及你们,但也没那么差劲。”陌上漓江淡淡的笑了笑。 甄迪几人看到这一幕,脸上已经浮现出恐惧之色,要不是齐天还在身旁,此时他们估计会立刻返身逃窜。 沈梦溪嘴上说话吸引李政道的注意力,然后右手在口袋里一掏猛,紧接着猛的往地上一砸。 所以,对这个罗成,只是出于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并没有要结伴而行,成为同盟的意思。 风翼玄瞳兽属于正面攻击类型的异兽,但他们已经有了攻击型异兽夺命猞猁,自信不再需要其他的进攻型异兽。 在大厅的上方,则有着一个个突出的包间,包间通体由特殊的玻璃构成,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林叶也没有再理会鼹鼠,而是自顾着继续购买各种法术玉简扩充他的混搭世界。 见到齐天不借助外力变身就漂浮起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不说这个了,你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我赶紧问道。 也是族中最为冷酷无情的存在,一切以族中为重,族规至上,不将任何人反正眼里,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才逐渐收敛了不少。 “这是神之梦,所以梦境里的规则,由神说了算。而我···从原本的虚幻之体,在这个梦里,也具备了真实的身躯吗?”林溪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枪声在旷野中极其的明显,赵睿的余光甚至看到了对面的元军似乎也被惊动了,探头探脑的查看着对岸情况。 后来白朗私下问流星霜她怎么也会参与这种团员之间胡闹的事,流星霜一下子就红了脸,“我,我也饿”,她说。 当时的罗德尼并不知道,c计划的技术核心来自于源于【圣之领域】的能量力场,【圣之领域】的技术核心就是高阶能量对低阶能量的控制。而他的四肢都是由能量场连接在一起,可以说他的性命只在天启的一念之间。 在李客的冷漠中,他的身边出现了九种不同龙的真形,让现场再次进入了一种高潮。 这几天来,燕释天可是没少跟我抱怨,那英俊在疗养所是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再这样下去的话,可不是办法。 七绝老人一阵的阴森恐怖怪笑,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一个个奇异的符号在汇聚。 这个时候,李一飞才终于夹了一根青菜厨子以为他这就要吃了,没想到他先放在鼻端闻了闻,闻完之后,又将菜放了下去。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楚摇的预料,再继续留在这里也并不会再得到更多的情报反而是会引火上身。心中有了决定楚摇也不准备再逗留,起身便是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是楚云冷血无情。如果他的实力不够强大,真的只是罡气境实力的话,那么他早就这些人围攻致死了。 心想,十有八九师姐是被哪恶魔玷污了,而今杏儿没有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旦睁开眼,想到自己失身,到时可怎么活呀? 我摸了摸鼻子,呵呵干笑,心想我真是日了狗了。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陆阳还能记得。 “这家伙太变态了,现在怎么办?”战歌回想起火鬼被碾碎的一幕就是一阵心悸。 这个社会,破坏别人的家庭虽然不受法律制裁,但是道德的谴责往往比法律制裁更严重。 “你们也是够了!滴血只不过是认主的其中一种方法而已。方天画戟的认主方式应该不是滴血认主。你必须与它沟通,或者强行炼化,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楚云无语的摇摇头,说道。 “你这人真的是胆大妄为,天底下估计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但是……”徐倩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不过她回头看了眼那保镖。 25 第25章 李剑南“疾影灭绝神功”第二重境界固然高明,可在二人舍生忘死猛攻之下,一时之间也是险象环生。 看着仁中龙“从容”的走了,吕玄也是笑了一下,什么人呀,就是有点钱烧的。 “你们哥俩等会再聊,先把车费付了行吗?我这还等着拉活去呢。”出租车司机一脸的不耐烦。 从刀无悔展现出的实力和战迹,顾清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是,身为一名武者,应不惧挑战,更何况刀无悔挑战人向来是以低境界战高境界武者。 实际上,在他心里,已经坚信自己闭死关出来后,一定能够突破至化劲三重的境界。 阳云汉心中悲痛,明白项鸣鸴定是来解救自己,反被北府宰相萧孝穆所害。 李剑南吃惊之下,赶忙扭身躲避。就在此时,凤晨曦手中“三绝针”临空一个回旋,飞刺李剑南咽喉。 我的眼睛注视着那团寒光,它画了一条优美的弧度,“嚓”的一声,好似插在了一只熟透的西瓜上。 “好嘞!”顾驰冲他身边的保镖招了下手,那个保镖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产后抑郁症?产后抑郁症?”米笙喃喃念着这几个字,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对上白络淮那双温柔的过分的眸子,鼻息间全是清淡的薄荷香味,如同这个男人一般清雅。 慢吞吞脱了鞋子,腿刚抬到一半司景遇突然握住她脚腕拽过去搁在大腿上。 “看来,我们方才对你客气真是个错误。你立马从这里消失,不然,我们就把你从这丢出去!”其中一个酒童冷着脸,低喝了一声。 蓝色的长剑伴随着君慕辞身上的戾气,分化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幽蓝色的长剑悬浮在了沈思娴的身上。 何天启一进帐篷,发现已经有一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心中惊讶不已,发现此人的实力自己也无法看透,面不改色的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谁都不曾意识到她们身后的草丛动了一动,在无墟还未有所动静的时候,就有人像要逮捕猎物暴怒的雄狮一般地冲了出来。 随后,白玉带着白竹等人一起离开,只留下原来的那十几名男子保护白柏。 听着他提起奇肱之国,赵君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提起这四个字。 李月曦等人被他看的有些忐忑不安,就像是被野兽盯上了,想要一口把她们吞下去。 “我真没用,白叫蛮牛的名字了,我算知道为什么这次招兵把我给淘汰了,我就是个废物,连拉个爬犁都干不了…”蛮牛一见张狂,当时眼泪就下来了,一个劲的自责。 但是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他一点也不清楚,他精着阴阳,心经拿到之后,根本就没有强加联系,而是让他当做作者依依不舍。 他更沒想到的是,外面消息还沒有确实,他的同盟已经在考虑瓜分权利了。 薛云也随之一跃落在天马身旁,终于走过这条满是陷阱的路了,这一路虽然不远但是却是危机四伏。 “不好,我今晚就不要和你一起睡。”千若若推了推景墨轩的胸膛。 琴绝接受到九凰投来感激的神情,心中于些许的苦涩在蔓延,他能帮她的也只能是这么毒了,剩下的路需要她自己来走完。 李南攥着那只赵四的左耳,慨然出了前楼,踏步而行几米远,就看见了那栋立在温泉源头的建筑,当即比划了一下,直接抽出背后的机械复合长弓,拉弓便射,而那只人耳,端端的被刺在箭锋之上,疾驰而去。 队伍很长,人很多,但也很静,静的听得见漫天飞舞的纸钱落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游戏世界中为了安抚暴‘乱’的玩家们,游戏运营部也给出了明确的指示,此事已经在受理之中。 离开那天,叶妙走出家门还有些不舍,这是她穿来这个世界住的地方,心中已经对它产生了许多依恋。不知以后是否还有回来的机会。 张家良看了看黄士良,心叹了一口气,这事可以想象,老人闹分歧,孩子受牵扯,但是这事绝不是白老做的,这么不了档次的事老人是不屑为之的,一定是后辈们做出来的,当然了,白秋歌也许早做好了分道扬镰的打算了。 幸而这经济园没有别的,就是地方大。宋桓两位大人又是常办大型活动的,这几百人进来也不过是个汉中学院早操的规模,安排起来也是轻轻松松。 顾锦汐为了景家连灭族的事情都做,又怎么可能明知道景老有危险而不去救? 汉中府北方凤县气候偏寒偏旱,农业怎么做也不如汉水沿岸,重工也有限,若能建起个布料厂也更好带动地方发展。 又让那个克隆不断的混淆视听,让他下意识的认为她是受了什么严重刺激才会变成这样。再加上二人真正相处的时间极少。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怀疑她其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顾筱筠。 "你们说张家良初到大明,他该做的是什么事情?"唐佳敏有意指点两个孩子,便故作疑问状道。 “安郎——”沓八娘往前两步,因为披风绊脚才不得不停下,一声“安郎”喊得一波三折楚楚动人。 这也难怪……依着陈耀忠现在的经济实力,米香儿如果到了美国,确实可以生活的像是一个公主。 不一时七名亲兵被带了上来,恰好凑成一支筑球队伍:一个前场正蹴的球头、一个后卫的骁色,左右正挟、副挟,又有左竿网、右竿网守门,最后一个散立救场。 “好,既然没有,那大家就按这个计划来训练。另外,关于队列的训练我也要给大家改变一下,现在大家随我一起去教军场,我来给大家示范一下。”希孟大声说道。 26 第26章 曲奇看见宁之明显被雷劈过的脸,一口苹果差点把自己噎背过气去。 冯胭脂心里则咯噔一声……感到些微不妙。冯茹萍的母亲可不是她的母亲,她为什么也要回去? 曲奇趁着有时间回了一趟卡车,一个多月没来住了,卡车里都落了一层灰,她想着好好打扫一下。 不,不能说是他。因为算不得人。他体内,没有修真之人的内丹,本该是内丹存在的地方,只有一团红色的混沌。 于是,奥利维亚就留在了宅邸中,并朝着前门的方向谨慎地摸过去了。 厉家人大部分回了厉家,还有一部分人留在了维新镇的院子里居住了下来。 “告诉他,钥匙在那棵树下!”刘轩对着还在发呆的‘陈妍’冷声说道,随后嘟囔道:“打不过的时候也不知道叫人,当了几万年的主宰,轮回之后变成傻逼了?靠!”说着,刘轩双眼一闭,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本来她在东三区就名声赫赫,这要是被举报了,她就真的有足够的理由滚蛋了。 说罢王阳立刻动身飞了过去,才刚飞没一会就看到了远处升起了一个光球,没有了迷雾的掩盖,没有了树林的遮挡,蓝灵儿再怎样能藏都躲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可以治,对不对?!”皇后抓着凤椅的手微微颤抖着,手心里已经攥了一把子冷汗。 可就在这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天道观想图,就好像冥冥之中受到感应,豁然开朗一般。 辰天和澹台月都还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只觉眼前一黑,便被巨口吞了进去。 不过,他们居然丝毫不放在眼里一般,微微发力,长矛弹射了出去,而身上的几个窟窿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愈合,瞬息间恢复如初。 叶庆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庞先东是不会做出阻拦这些事情的动作,自己都要离开了,而且是高升去省纪委这样的部门,对方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做这样的傻事来得罪自己。 其次人家切的不是自己的毛料,一刀下去,无论是出了玻璃地还是狗屎地,人家都不会太过兴奋,导致艹作失误。 她的生活,应该会轻松很多,没有这么多打打杀杀,永远也不会懂,这是什么样的血腥世界,这是什么样的黑暗世界,他多希望,她一直都保着自己的本真,一直都那么善良。 在得到众多神金级别的装备之后,龙歌他们调转方向,飞向了西面的墙壁,在那边,有着大量的丹‘药’。 算了,反正她也睡不着,去哪儿都是发呆,不如坐着这里,反正叶天宇也不会吵闹了。叶天宇唇角微微扬起,得意又满足,当真缓缓地睡着了。 也就是聂云前一次到家乡那边,吸收了天下第一银杏树之中的灵气,这才拥有了不少的灵气罢了。但是即便如此,这些灵气经过改造田老伯,改造田甄姐妹两个、庄雅雯、刘俊伟,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也是在之后……辉夜的笑容是发自真心的美丽,发自真心的笑出来。 而是要以陈狂人之子陈玄风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在帝都将陈天虎和其儿子陈霄踩在脚下。 而林虎却只退了两步,这一击让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天才,对打败李如风充满了自信。 可就这一眼,都被夜寒辰发现了,他冰冷如同利刃的视线向墨璃扫射而来,墨璃呼吸一窒,僵在那。 她原本已经哭的极惨,脸上又带着泪花,此时这笑起来,当真是活色生香、风情万种,当真是我见犹怜,若有男人见了不心动,必定是个死人。 哪个少年不怀春嘛!只是夏宇这没心没肺的鬼丫头,不知道是否明白人家的心意。 “妈妈那么生气,是因为我和宋叔叔出去吧?假如是和林叔叔出去,妈妈就不会生气。”安安说。 灵者联盟乃是米国一个由外国灵者组成的强大组织,实力十分强大。 唐成确实有点夸张,何欢说事关宋子铭,他马上就跑过来了,路上一直堵车,他直接下来,跑了十分钟,这大热天的,满头大汗,进门也不知道先坐下。 这时陈海的父亲,陈家家主陈寒和一众陈家强者长老都是出来了。 虽然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可是玛莉却是自己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头顶一串水滴形晶莹剔透的流苏垂到肩头,走路时发出泠泠声响,轻柔慢缓,却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 陡然响起来的古琴声,让那个沉醉于喝酒的男人都有些讶异的抬起了头,像是这样的酒吧,要么是放一些音乐,要么,请一些驻唱,唱的更多也都是民谣,但是像是这样古典的乐曲,还真是不多。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表现,才让地中海领导暗暗点头,之前他本来还没有多少信心的,现在却莫名的相信眼前的老道士很有可能是个真修。 27 第27章(末尾男主台词修改) “瘦胳膊细腿?”光头强嘴角一抽,心想整个森林,也就只有你能说的出这句话,单挑的话,谁干得过娜雅呀? 做完这一切,他真的从医院消失了。他知道,此时此刻,如果留下来,只会给章嘉泽增添烦恼。 自己好不容易在范阳县有了个窝,若是被黄巾贼毁了,一切梦想计划也都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赵逸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赵逸眼睛一亮:“对,有了这些银子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本来赵逸计划的是在庆功宴上说明卢植功过,就算不能使得卢植官复原职,也要将卢植救出牢笼。有了这些金钱就不用自己开口了,这些银子会让那些官吏开口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爬动间宋队长立即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是灯光的原因也不大可能,因为那次危机之后探照灯大家早就不敢再用了。 容菀汐说完,却是怡然地带着初夏和知秋往回走,并未把秦颖月故意怠慢她的事儿放在心里。 杨晓薇和于磊慌忙赶到医院,找到李理在的病房,李玫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在宋雅竹看来,即使是警察,也没权利让她藏起来。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做错什么,更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走动两步赵逸突然顿住脚步:“我想到了,黄巾军之所以抓那些村民,是想将他们也发展成黄巾军。”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黄巾军恐怕不会如此的大费周章。 如今到了宫外,皇后对甄嬛自然就没必要装大度,装慈悲,和蔼,略带严肃的向众人表示她的态度。 眼看着本就应该是自己得到的亡灵黑经当中的技能还吃了自己将近所有的进化点,纵然差一步就能尝试精英级的跃迁,或者应该说是第一转,杨冲也有些高兴不起来。 不光如此,你若只有这些还是不一定能够见到王思思的,还需要排号,什么时候排到你了,什么时候才可以。 二人分道扬镳,崔斌迈入深山,默默向东前进,天色越发的暗了下来,整个迷离漆黑一片,分不清方向。 林羽用力一踏,顺利登上第三十层台阶,而旁边那人也吃力一跨,上了第三十层。 “老子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你们这几个佣兵来了!”一个只有几根头发,露出哨牙的男人半躺在墙角,不耐烦地说到。 套句俗语,一路无话,很明显傅瑶琼也没办法自如的与韩美搭话,幸好她比崔斌先一步下车,在崔斌的强烈要求下,傅瑶琼才打消了付一半的念头。 “这可是我们米国最新的转基因成果,士兵兽化,足够以一敌百!”一名黑人士兵,胸口狂暴的肌肉撑破了军服,双手大如熊掌。 也就是说,魔云教的人那么兴师动众,就是为了发掘到这些手札,只要能找到突破精英级的“无极魔功”,魔云教一旦拥有了最高端战斗力,就可以再现当年的风采? 大楼里有四根承重的墙柱子,好容易又跑到柱子附近,吕星洲身子斜靠在墙柱上,勉强绕着转了个弯。 然而,就在吴池脑中转过这些念头的同时,却猛然感受到,又是几道域外之魔的气息,猛然从入口之中涌出。 站起身的方言迈步跨出了秘境空间,朝着天星秘境更深处遁了过去,数息之后,方言便出现在剑星道人盘坐的秘境空间之中。 当初,吴池虽然从罗英那获得的缩地成寸的神通,看实际,理解的,却始终都仅仅只是一点皮毛而已,根本没能真正挥出缩地成寸的威力了。 胡闯笑着介绍着自己。在车上他已经知道许英是许市的,这也是他帮着拎东西的原因,都能坐一趟车回去,不然他要是帮忙的话,人家还不放心呢。 如今可以确认自己身上肯定有萧恨水留下的印记,方言又重新将自己的身体里里外外探查一边,只是令方言感觉有些心惊的是,仍旧没有发现那道印记藏身何处,自己的身体包括神魂都完全正常,没有丝毫的异状。 慢慢的,燕飞也闭上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楼住了秦雨欣的腰,开始享受唇上的温柔。 修士自然不同,方言早已不再理会这些虫兽花草,将自己神识完全放开,铺将出去,这些许无上灵气便是金丹修士也看不到眼里,就算是将整片花海之上所有虫兽都炼化,汲取到的一丝半豪,找到它的来源才是收获。 戈尔纳克斯能够和这些强大的眷顾者并列,也就表明他拥有与高阶眷顾者战斗的能力,而他最大的依仗正是食魂鲨的灵魂咆哮。 “法器是那些仙师们采集天地灵气,以大神通封印入兵器之中,以真气蕴养而成,威力极大,一般能够拥有一柄绝世法器的强者,能够越级挑战修为超过自己很多的高手!”羽天情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偏将闻言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以为南宫若离真的会答应对方应战,没想到这年轻的将军心地竟是如此的阴险。 28 第28章 当弹丸打空,战场上只剩下硝烟和回响时,三千营的将士们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的铁铳。 之前舍不得,总念挂曾经那些美好。看透之后才发现自己多蠢。如果不靠着外力,单凭她自己,不知道自私的鲁岩会通过离婚再刮掉她几层皮。 而那赵公子似乎也是比较享受这种感觉,他的头抬得更加的高了。 此外在端门内左侧另有直房五间,又被称为板房,是詹士府、左右春坊和司经局官员侯朝的地方。 苏染还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呼,常璐回身朝着店里面笑。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一脸慈祥地走出来,常璐开开心心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时,姜雪和姜尚泽,刚刚洗完澡,姜云将买回来的衣服,给了他们。 苏染总觉得陆景行是在忽悠苏睿。虽然他表情很认真,但以她对他的了解,态度越诚恳,行为越作妖。 傅青阳以为第二鞭子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不会再丢人的痛呼出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夏之瑶颔首抿唇,两只脚尖交替点地,她在思考该如何开口,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建筑风格古朴典雅,砖木结构,朱门青瓦,呈现出一种静谧、庄重的氛围。 今天和姚爸闭店的时候又是凌晨啦。两人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两点半啦。 宋筱娥鼠标一点屏幕上凛的头像,根本没有犹豫就‘哼’了一声。 田老爷陪着信出去了,田夫人留在房里陪着她,田夫人见她身上穿的依然是男装,皱了皱眉,亲自出去寻了一套衣服來帮她换了。 她不知如何回应,或许是太久不曾有过的亲昵,这种贴近的距离让她有些尴尬,她挣扎着直起身,可无奈,他的手紧紧钳制着她,她逃不开。 空中的飞机洒下了一张大大的电磁网,将融合尸人罩在里面,电磁网上的高压电让尸人疼痛难耐。融合尸人奋力挣扎着,在尸人的巨大力量面前,电磁网被扯的七零八落。 傲雪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和顾明去扶阔。阔还好扶起来自己可以走。就是不太稳。把他们都送上了车。看着他们离开。傲雪才回到自己的车子开车离开。 不过,赵敢并没有讲自己毕业于平津工贸大学,而是随便编了个省外的三流本科,这种学校全国多了去了,既然不出名,毕业证也就没多大用,自然不用拿出来给他们瞧了。 赵敢微微一笑,也没再多问,他当然是很相信对方的,但却想知道另外的事情。洪德光给朱筱雅安排的相亲一定是和弘广关联极深的人物,而这些人自己也不得不关注。 “不用道歉,我妹妹也是为了我们佣兵团着想才会那么说的,希望你别介意。”姐姐略带歉意地说道。 “你一路多保重,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那时,我们喝酒。”凌羽静静地说。 龙破天再次说道,并没有将雪十三视作传人,而是当作了一个将来的至交。 阳光免费而灿烂,四周是年轻肆意的笑声,仿佛还能听见咚咚的心跳,那么蓬勃,充满朝气,有着无尽的希望。 他大步往聚义堂走去,那龙头之位他早已肖想了许久,如今近在咫尺,他兴奋得不能自已,甚至连收拾都不打算收拾一下,便想坐那位置。 大概是她做这个动作时的神态过于妖冶,男人们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蕾丝手套啪的一声砸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上,类似玫瑰的芬芳如细粉般散了开来,弥漫在周围,熏染着暧昧的迷离。 这一次,他的力量不仅仅是至刚至阳,还夹杂着一些阴柔的力量,所谓阴阳共济,生生不息。 沈九眼底浮起阴鸷之色,身旁跟着的手下立即将那人制服,没几秒就把他拖出大都会。 说着,宁枫便直接将手指贴在了老者的脉络上面。然后开始切脉。 谢茂不喜欢这种“霸气侧漏”,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样的,这是有问题的。 算起来,她已经好多天没有进食了。若不是她自有习武,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死了。 之前雪十三郑重地告诉他们时,众人还不屑一顾,以为是雪十三故意在拖延时间。他们更是发出过可笑的决心,无论什么危险,都比不过雪十三,灭杀他才是主要的,其他一切不足为虑。 向军的脸煞时红了,这个大姐,怎么能摸人家的头呢?他忘了,他抱着唐爱莲大腿跪下的时候了。 石林又问,对飞机跑道有些惊奇,造价应该很贵才是,8车道的高速公路每公里都要一两亿,这4f飞机跑道比8车道更宽一些,强度等级比一般高速公路大一些,毕竟大飞机好几百吨呢,有些高速公路还限制大吨位车通行。 往日的校长职责还好一些,日常的事物,不过现在变得尤为麻烦,不得不处理很多各方面的事物,协调,还要面对魔法部的压力。 不过这个宫殿可能暂时没法建设出来,因为需要经过太多的步骤。 幻觉!她真的还想再回春夏秋冬,哪怕等秋妈妈来,她好好跟她解释下都行呢? 眼前的枯瘦如柴的黑狗突然后退了几步,它的身体开始扭曲,长大,黑色的毛发渐渐褪去,四肢开始延展,双腿随之站立起来,最后站在赫敏面前的是一个高大而清瘦的男人。 “你说我在哪能找到弯角鼾兽呢?”她突然冷不丁的问道,又把话题转移了,常人的确很难跟上她跳脱的思维。 刚刚进入体育馆,司凡就感觉好像整个场地都已经在欢呼的海洋当中,因为这时候,在体育馆的中央的位置,正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是一个看上去带着几分的眼熟,但是却并不是很确定的建筑。 “姿势又错了!”马尔福又看见潘西的手放歪了,急忙出声提醒道。 说着抱着李阳的脖子在李阳脸上狠亲一口,有揉了揉李阳的头顶。 而也就在此时,从四座繁星城内,开始密密麻麻蜂拥出近六万的风之子。 29 第29章如玉 老人拄着拐杖,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褶皱的肌肤如同干枯的老树皮,一头银白的发丝,一双浑浊的泛白的眼眸。 时间有些紧张了,因为陆星辰的病再耽误下去,就算真的有钱了又请了很好的专家,也来不及了。 “大姐姐,咱家还有好几间空着的厢房呢……”然姐儿眨巴了一下美丽的水汪汪的杏眼儿,对景恬说道。 看过三个孩子,确定他们没有踢被子,孟约才与王醴一道去睡。次日孟约睡得迷迷糊糊时,王醴把糖糖放到她被窝里,她半梦半醒间看了一眼,压了压被子便继续睡。 倾城这话令老人浑浊的眸子微微深了深,诡异的目光令倾城心头升起一抹不安和怪异。 “成,我随你去,年年好好想想画用电安全手册的事,要是为父挺久没回,你就同重崖领着孩子们回家去。正是吃吃睡睡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由着他们玩太晚。”孟老爷叮嘱罢,才同吏员一道去与巡抚碰面。 她撞在墙上被反弹回来,又狠狠的跌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哼就痛苦的捂住了肚子伏在了地上。 至于具体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儿,冉舒清就算不知情,也猜出了八九分,绝对跟苏陌凉脱不了干系。 尽管铮铮还需要住在医院里观察,但是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能够上学,能够脱离看护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这个……”说着米西亚马上就塞入了她的怀中,然后羞涩的就跑进了屋子。 “这条青石路是我最喜欢的。”凌墨牵着宁远澜的收走在欧阳雪和裴隐后面。 她现在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他为什么会消失不见,手机也打不通了,看来他是已经玩腻了自己,所以连见都不想见她了是吧? 说是随意,罗密欧以及同他一起来的地中海商人,十人一桌,每桌十二道菜一道汤。 离开千岛道,柳木这一路北上那里都没有去,一口气直奔扶桑长门港。 “我很怀疑你真的刚动过手术吗?”宁远澜眼神埋怨地看着他,是谁说的动一次手术上一次元气,可他昨晚那样,岂是伤了元气的样子? 可是要让中级骑兽认主,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你本身能力不足,就根本无法到达它们栖息的地方。即使你误打误撞机缘巧合到了那里,能力不足的人也是没有办法让它们心甘情愿认主的。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平静,听不出多大疑问的意思,反而满满皆是笃定。 所以为今之计,她只能去山上寻找草药。只是据她所知,她所需要的几味草药都生长在高山之巅,光靠她现在的能力和黑色大鸟,只怕很难到达那里。 树林里,汽车在有规律的震动着,许久,车里的人才整理好衣物,使出了这片无人的树林和草坪。 抵达地面的时候,宁远澜很不适应外面的光线,眼睛很有些刺痛。 转过头,萧玉在大殿门口看到了十八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王冠的男子。 那几个男生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一股压力排山倒海的压过来,让他们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仿佛只要敢说一个不字,这人立马就能上来杀了他们似的。 夏大志对这句话显然很喜欢听,倒是夏雪有些娇羞的模样,低着头,俏脸微红,也不说话。 七颗神雷虽然没能炸破巨龟身上的暗黄色护罩,却令暗黄色护罩明显暗淡了不少,显然是伤到了巨龟。 我虚弱的开口:“嘿嘿,我还没傻呢~~”出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那么干涩,声音沙哑低沉,不由自主地干咳起来。 当然,提供地对象也是有选择和限量的,只有与驻军关系最亲善,合作记录和信誉最好地部落,才能得到这种的待遇。 炎龙仔细的研究过她下毒的法子,但种种估测,都不合理,感觉,她用毒的手法,已经是神乎其神,如同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当初信手布下的一个闲棋,居然已经成长到棋盘中关键的力量之一,不过我并不是那种控制欲爆棚到事无巨细的程,只有有点欣慰,又有点怅然和感叹。 白白担心了好一阵,也没见门外有什么动静,伊胜雪跑去房门处,微微打开了一道缝,四下里望了一下,也没看到裴汉庭的影子,这才放心的重新关上房门,进去冲洗。 但是,她身上的这件衣服,真的是银鲛衣嘛?陈飞鹰说那是她妹妹买的,难道是哄她的?想来倒也有可能,刚才她问银鲛衣的时候,陈飞鹰的表情可是很古怪。 张黎安虽然不解,却也没多问什么,直接叫过满脸茫然的张妙俞就跟了出去。 因为算是以工代赈,救济流民,给的工银不多,按工作不同一日只给二三分银。 正好今天老板娘不在,加上有同事在外面帮自己望风,洛天幻才这么放心在里面睡觉。 30 第30章57(末尾加情节) 我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又盯上了另一面墙壁:“果然还是要把外围的墙打坏,这样你们的房子就成了漏风房了!”说罢,我就慢慢的朝外围的墙走去。 所有人差不多都醒了过来,苗馨把他们身上的蛊毒全都解了,古苗族的村民们也都回来了,等人都回来的差不多了,苗馨就把大家召集了起来,统计了一下这次到底有多少人死了。 七护法怒不可诉,但是,不管是修为还是地位,他与二护法相差太远,根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着干,二和这个时候死里逃生的谈升平立刻会意二护法的意识。 的确,苏珺他感觉他的确是等太久了,他急需一个展现他的平台,像世人证明他的强势,而这,学院争霸,就是他的舞台。 龙胜将军木莽子、舟师百夫长龙佑得知要斩苴垣,大惊,急求见瞫梦龙。 这已经是非常逆天的事了,要知道空守和逸尘他们达到大成境界所花的时间,都是我的好多倍,甚至是十几倍。这和我使用过基因药剂的身体有一些关系,我不敢肯定全都是基因药剂的功劳,但至少也有一部分是的。 但他们赶到那时却看见挞萨的手下因为反抗而被击毙、逮捕。他们看到沈铜和挞萨离开马上换上了最新的潜水服下水离开了。 我思绪疯狂摆动着,一方面是对外界的渴望,一方面是对父亲的遵从,“族人任天知晓。”想了很久,我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 “我会的,等我的好消息吧!”明凡微笑更加灿烂,他在忍,忍着头疼。 魔力疯狂凝聚,短短一会儿,便是在唐龙的头顶上空,凝聚成了一头熊熊燃烧的火焰巨龙。 沈明棠看一眼四周,曹夫人和黑熊不见踪影,她跟在沈大富身边,一起上马车。 不过也不知道是跟着本能行事,还是这帮家伙已经预料到了红蜘蛛的想法,就在这个霸天虎的指挥官即将登陆那战舰的时候,后排的敌人居然把自己的同伴当成了目标,不留余力地进行开火。 “任务建立中,数据初始化开始……检测开始,未知生物,危险性未知,请谨慎接触。 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上,有一位中年大叔此刻正站在高处,大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临华进一步催动法宝,金刚罩表面光芒大绽,在失去色彩的天地间金刚罩盛放出暗红色光芒,在法力的灌注下,金刚罩愈来愈大,临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苍白,额上渗出层层细汗。 虽然不会复杂的语言,但是这些大怪兽也是有情绪的,一旦被连续命中之后就会有拼命想要逃跑的想法。 “好了,既然王爷身体不适,就不用跪了。”皇帝出声打断下方的争执之声。 眼见着舞娘想自己扑来,天辰烨不但没有将舞娘推开,反而敞开怀抱接住了舞娘。 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天辰烨对墨长风的印象更是降到了冰点,此时他越看墨长风对自己心中的猜测就越是坚定。 直到这个时候,育碧才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游戏制作公司的,里面有许多天才的设计制作人员,这才诞生了无数后来的经典之作。 “我能说不吗?”a2有些头疼地说道,她是真不想掺和尤尔哈的事。 “叶天自己真的没问题吧?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一点都不担心他呢?”学校的后门位置十分隐蔽,自从建校以来似乎就没怎么开过。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虽然它说的是实情。佛祖的封印,这是大闹天宫的那位都破不了的,就更不用说区区一鼠妖。 刚才他施展的法术可是他的绝招——灵变诀,就算是结丹修士接了都不可能毫发无损的。 这样突然变更洪门大会的地点,也算是为大会上的结盟,提前造势。 “禀大将军,赵国回撤江南东道所有守城之军,聚十万之众坚守漳州和汀州!”一位斥候回报道。 “龙江市,凌昊,西海省武道界众人都称呼我为凌大师。”凌昊凝视着秦越飞心底越加的冷漠。 其他几人纷纷围了过来,之间沐春玲子手上的号码是334号,二等舱。 红谷酒店,是在奇迹动效附近的一个公司,因为环境不错,服务到位,因此也是周围一代比较有名的酒店,订的人不少,因为之前行踪不定,没有提前订房,李方诚现在也是碰运气的看一下。 “如果你清楚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角色,那么,要孩子也无所谓,不过据我所知,你结婚之后很少回家,这样的你,恐怕不适合当一个好父亲。”司夜爵捏紧了手背。 不多时,花落澜便将金币数了一遍。数完之后,她的脸上满足之色。 夏咏絮原本不想和秋明悠走,她看得出,孔白可以把秋明悠照顾的很好,没有她也没关系,她想回武馆。 31 第31章 啾啾啾这章不要跳 银白色的旋转光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压,鹊脚下的柏油路面直接开裂崩碎,双腿都陷入到了地下,接着是腰部,胸口。 而这时,姬美奈他们划着气垫船已经远离的海岸边,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很安静。 矮油,说起来,日记本里德尔和洛哈特最近在干啥呢,回头劳资得问问。 “看不出来,林初你还挺能编的,看来以后和你聊天我也得打起些精神,免得被你骗,哼哼。”童谣轻笑。 几名海贼虽然看起来十分凶猛,但是在东方云阳极速下,他们确实的攻击显得很是乏力,东方云阳轻松躲过了他们手中的武器攻击,而且其手中流火已然从几名海贼身上一闪而过。 那些月牙风刃的斩击倒是很迅猛,几乎瞬间,就将追击老者的那些藤蔓大部分尽数斩断。 “你究竟是谁?这里又是哪儿?”江长安疑惑道,还记得上次来到这里,是在皇宫尸海命悬一线悟出轮回道时。 他们报道说邓布利多的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的职位丢了,因为他已经年迈,力不从心,但那根本不是事实。 哈利看见德拉科-马尔福用高脚酒杯使劲敲打着桌子,那副样子真让人恶心。 这是死亡圣器的符号:代表隐身衣的三角形内有一个圆圈,那便是复活石;而圆圈中的竖线自然就是老魔杖。 在道上太多人为钱不择手段,周星祖在绮梦看来真是一股清流。心里原本些许的好感,又多添了一分。 这么一实验,姜轩大约心里有了数,这个秋千可以降低仇恨和戾气,但是也不能说就一定是万能的,仅仅依靠它自身的功能,不能把所有的戾气都消除。 这让他直接点了进去,画面切换到张甜甜的空间,关于家乡受灾的动态也出现在眼前。 可惜就在墨羽打算找庄周动身的时候,庄周竟是吐出了一口鲜血,瞬间昏迷了过去。 却发现只看到了三人中东方婧的消息,至于他和纳兰云少的则没有。 为了能好好地聊正事,杨牧决定把这种尴尬的氛围稍微缓和一下。 令人讶异的是,这间安全屋居然是座别墅,看来王司令这几年没有少捞钱。 拈花道人同苦竹和尚脸上都是一寒,想不到这佘灿花,心思如此毒辣,今天在昆仑山上,五行帮已是居于下风,可此人还是不肯罢休,难不成真要血溅昆仑,闹得两败俱伤才甘心么? 周星祖看见此景,也感觉颇有意思,索性就不再找其他就楼,直接住进了广城楼中。 我则和汪华从酒店的侧门进入,在服务生引领下去了朱云修预订的那间包房。 偏偏他们所在的这处空旷无比,这是为何?还不是因为多次炸炉,将这片区域彻底炸成了焦土。 初步把网络转播权的事宜商定下来之后,口干舌燥的计鸿端起水杯润了润嗓。 “呀呀呀……”谢谢爷爷,谢谢二叔,晚晚以后给你们修一个更大的。 若此事有证据,不怕拿捏不住姜安宁,便是逼她去死,也未见得不行。 弄着我咱们家福宝了怎么办,走走走,滚一边去!”甄奶奶凶着说。 他不过就是想要哄骗她一点银钱,她又不是拿不出来,有必要这么得理不饶人? 虽然这个价位也不低,可拉格万心里偏偏生出一股“还可以接受”的想法。 姜安宁抢先一步,说出了宋尧刚到嘴边的话,听得人不免连连点头。 看到张明拿出荷包,步练师也愣了愣,饶是以她恬淡的心性,都忍不住俏脸微红。 然而苏轩辕神色依旧淡然平静,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夸奖而感到丝毫骄傲,毕竟,他刚才也差点死去,如今又岂会因为别人的夸赞便沾沾自喜? 宝珠早已醒来,听到王氏两口子方才的顾虑,心中也有些同情王氏,她前世是个孤儿,从未体会过来自于母亲的疼爱,此刻被王氏拢在怀里,只觉得十分亲切。 车帘被一双纤手悄然掀开,‘露’出谢婉君秀美的面庞。她瞧了谢霆君那张冷峻的面孔,有些心虚地垂下眼。 二姨太太这边的人都面露得色,大太太这边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选择让那些人妖蹂躏一把,换回他以后可能还会拥有的幸福生活吧。 本来听到周师傅的宣布声,除了严老头还想找常胖子和陈然麻烦之外,其他人都准备离开了,毕竟这都没他们事了,这个时候陈然的声音传来,倒是让他们愣了一下。 大约十分钟后袁帅和夏沫蕾各顶着一张隐身符从新返回到这栋闹鬼的新房,一切还和十分钟前没有什么两样,不过隐身符下袁帅和夏沫蕾还是发现了那副被袁帅遮挡住的结婚照又从新放回了原位。 32 第32章 开战前许平下令逐级向下通报战局,不仅仅是敌人的情况,还有他关于战局进展的一些预测。而近卫营的果长们,也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手下的士兵们。 已经中午,乐浪连忙去接了三郎回来,煮了饭菜,不过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完,就分开了。阿聪和猴子又赶了回去,老道和慎民也走了,刚才他说的虽然荒唐,但没人怪他,他也是好意。 “没去过,不知道。”老道看了一下,摇摇头说,乐浪他们几个也跟着点点头,这地方他们确实没去过。 当是时,钟元再无一分一毫的犹豫,即时间,法力汹涌而出,将这十地撼神阵给施展了出来。 他和气地看着永和县主,只见她圆圆的脸,估计还不到二十岁,但嫁了好几年,已是当母亲的人。 微微的炙热感传来,柳天松了一口气,这个不知如何得来的技能和力量并没有被禁锢了。只是他刚松口气,下一刻就傻眼了。 周洞天领命退出。余深河刚吃过饭,才歇过一口气,又再次带队出发。许平交给这些军官的命令非常明确:严禁暗示百姓应该离开他们的山寨返回村子,同时一定要再三询问他们是否有何种需要。 丹药合适,价格便宜,两家会选择购买,凡岛的丹药有多贵,两家心里清楚,想要减少一分一毫,难于登青天。 李果听完,愧疚的一笑,心中突然有个朦胧的线索,而这个线索却让李果无法切实的抓住,当时李果本能的预感再次出现,让他突然在i茫中抓住一个可以寄托的东西。 如果说有缺点,那就是阵形演练需要投入相当精力,而在航行中必须多次变幻航速和航向以保持轮形阵。 洛娉妍是知道罗先生性子的,平日里最是要强,如今被罗老先生落了面子,洛娉妍生怕她心里难受,故而急忙岔开。罗先生自是明白这个徒弟的好意,有那会不应呢?抿嘴一笑,与洛娉妍一道转去了边儿上。 这时候顾风可是心里狂喜,要是到只要让侦察兵回去,就意味着联军可以提前出兵,顾风就离谢尔曼近了一步,离“深渊”也近了一步。 终于,第五十副药煎完后,某一日黑豹在晚上准备入睡时,砰一下化成了人形。 云开雾散,漩涡消失,月光照射下来,雷炎剑又重新化作流光回到了肖鹏体内。 他们没主见,做事不果断,亦或是缺了几分精明,抑或太贪权势富贵,总归都走不远。 接下来的询问赵月玲并不能再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这次询问收获也非常大。 而鸣风做完这一切后,便静静的看着蛮族军队的方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有任何同灵体作战经验的他们,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在自已队长的带领下,每人都握着把装备了特种破魔子弹的手枪,就这么冒冒然的向着摩天轮的下方就飞速的冲了过去。 可惜,这口水还没等冯沐儿闪躲,一旁的鸣风已经挡在她身前了,口水落的位置刚刚好,就刚好落在了侠剑的脸上! 又是用精廋的火腿辅佐,海带丝的捆绑,一口下去,美味直接在舌尖融化了。 “在王爷杀了它之前,它早已经将您撕成了碎片。”若棠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一人一虎森然对峙,楚千岚的战斗力如何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只要阿白愿意,一爪子就能拍死他,眨眼间就能将他撕成渣渣。 在公司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赶回来,不想竟然扑了个空,叶栗不在家。 紧跟着,若棠听见一个男人发出闷痛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巴掌落在国安公主脸上那清脆的啪啪声以及她痛极的呜呜声。 “我辜负了将军的信任,请将军责罚!”丁原一脸愧色,他现在还不知道刘天浩已经获得朝廷封赐戾王一事,故仍然称呼刘天浩为将军,刘天浩以及一干將属也是关心丁原一军的伤亡因有而忽略了提及这事。 楚良娆放心地将手放在他手心跟着上了车,而余下的下人则上了另一辆马车,一声令下,车夫便扬鞭驱使马车平缓地前行。 现在刘天浩的命令没有被那个恶来执行,帐下两个壮汉反倒是呼喝着要干掉自己,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表情阴晴不定,一会白一会红的,也不去看典韦、许褚,只是死死盯着主座上的刘天浩,一副畏畏缩缩、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家里管事的大嫂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但实际上却是‘精’明着呢,难怪说无‘奸’不商,让她在这个地方醒过来,还真是命运。 “好了,恶来,你去陪胡车儿兄弟过上几招吧!”刘天浩眼看典韦犹豫不决,出言提醒道。 “其实为夫也知道娘子疼,第一次嘛,所以为夫最后还是忍住了!为夫都木有和娘子试姿势呢。”墨爷很不知廉耻的说道。 “不要为自己要干那些肮脏事掩饰,就凭你们这些废柴,想要动我老人家还不够格!”艾斯亚不屑的说道。 朱宣更是一声笑,象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才对昭阳郡主道:“她能管得了我。”心里好笑,妙姐儿还真的是管不了我。 喝叫一阵后,她喘息着坐倒在地。此时她面容扭曲,五官冷厉,双眼中流露出又是痛苦,又是愤怒,又是万念俱灰的光芒。 “靳熊尊者,我们总算盼到你了,主子怎么样了?是不是主子已经出来了?”大将说道,同时带点期盼,他实在是在这里呆够了。 李志扬也笑着说道,确实他的成功,实在是太偶然了,根本不具有代表性,要是人人都有他这运气,那他也就根本不算是成功人士了。 李攀看到王晓露突兀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被一记大锤砸的神魂不清震惊不已。 33 第33章修掉bug 所谓见著知微者,即是凡人中的圣人手段,圣人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往往是通过一件事物的表象,便可以看透事物的原理。 凯丝琳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了,抱住连海平胳膊的双手不自觉的松开了。 两人经过大约两个多时辰的聊天,根叔听了沈风的介绍之后,算是彻底放心下来了。以前他一直以为沈风肯定不会考虑那么多问题,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对方不仅考虑了很多问题,而且每一点儿几乎都经过仔细琢磨了。 一般不是躲在后院里就是在正厅里呆着的他很少在府里转悠,最多也就是去府中的工坊。 看别的场地中,争夺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矗立良久的连海平面前一个挑战者也没有,深感一股人在高处不胜寒的强者寂寞。 这是一个聪明之举,陆平也没法说服他,只是他的那几个弟弟却就未必和程大一样的想法了。 另一名把他拉回的弟子,对着还显得有些茫然的练气九层的弟子解释了一句。 贝波情不自禁的退后两步,脸上已经有着冷汗滑落,这样近距离的面对三大将的杀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扛得住的。 “如此说来,倒真的是巧合之极。”陆平坐在亭边,夜色颇深,有凉意盈人。 然后,不要急着去做发动机,培养一两个助手才是正解,听过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吗?有了助手可以说就有了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听我的没有错,培养一个能帮你忙的助手是你首先要做的。 几名身着黑袍的人在一名刑部官吏的带领下,向着牢房踱步而来。 铁罗汉话音刚落,穆人清已经追到黄四喜丈许范围,宛如苍鹰飞掠,探掌击向黄四喜后心。 经过高校联盟的淬炼,阿斯已经不像以前一样盲目自信了,在联盟里他见识到了太多的天才和怪物。 他正想招呼穆人清过来,却见穆人清已经给归二娘治好伤,起身朝这边走来。 “苏,我来到龙国之后,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非常开心,谢谢你~”卡米尔一脸深情地说道。 同时两人一组,手持热武器守住大门,盯着杨老大他们,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姜眠出事的当晚,太医就来看过了,当时摸完脉之后,太医十分震惊,没急着说什么结果,而是找了其余的太医一起来看,最后确定了下来。 所以从不会掩饰自己心中所想,不然也决干不出来那写“反诗”的勾当。 朱清清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慌不择路地爬起来就逃离了我的房间。 剩余的黄风军顿时纷纷振臂高呼,他们的脸上更是充满了激动之色。 这是有过证据的,罗伊当初也曾经吞噬过天使尤莉尔的灵魂,尤莉尔的灵魂中所蕴含的意识和记忆,被罗伊给探知到了,但也只是当时那一会儿的功夫而已,过后灵魂融合彻底完成,罗伊便再也感受不到尤莉尔的意识了。 历清扬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迟疑一下,还是跟着进了刘鹏飞的办公室,心中却是很不服气。 接着就是伊娃出手,让墙壁上长出草,并组成索菲所说的图形。索菲说,这是汉字,虽然伊娃不懂那几个字代表什么意思,但能吓唬住这个坏人就足够了。 不知为何,两匹战马突然在飞奔途中停下脚步,露出了惊慌的神态不肯再前进。 见到自家师父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蓝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裂帛之声后,龚静思那身嫩黄旗袍被撕开一道大口子,脖子下面的大片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她目光一冷,几乎毫不犹豫的直接将手掌堆彻而起,迎接向猛帅的巨大拳头,同时身躯上更是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命力气息。 她是有些干涩的,他的手指伸过去的时候让她微微的颤抖,轻轻地‘抽’了进去,缓缓地移动。 当佣兵工会内的六级佣兵权限出现后,再江湖之上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你还有脸回来?我要是你就自己找个没人地方自行了断算了,那么一点事都办不好。”整个监控室的玻璃都在王铁军的咆哮声中嗡嗡颤抖。 今天的早餐又剩下大半没卖出去,他俩在摊位上一直待到中午才回来。 这是谎话说的时候都不利索,沈茹潇甚至都觉得自己这理由太过于牵强,却在尽力掩饰中,露出了破绽。 妒和气都不奇怪,只那个“悔”,顾云锦隔了半年才回过味来,魏氏后悔没有学杨氏。 秦晚点开了地图,地面房区的两个黑点已经不在原位了,同时自己所在的这栋房子后方不远处,有两个黑点正在逼近。 北条纲成皱着眉头,与同样脸色凝重的北条纲高对视了一眼,随后会意地点了点头。 程旭了解还剩多少活,阿翼来了,他也想一起玩,所以没多说就很听话地放下抹布往家里走。 男人刚刚没注意到东方穆,这回一见到他,心便安了,忙道:“您一定是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眼前这老人,气度十分特别,和他见过的中医大夫都不一样,说不定还是个圣手呢。 我就是想看你抓耳挠腮,却始终找不到办法的模样,即使你知道我有问题,又能奈我如何? 移过话茬儿,叶汐月不过是做了一次和事老,可韩舒芊哪里愿意呢? 陈侯点头:“没错,别说他已经结婚,就算他是同性恋,我也愿意捧他。”他陈侯绝不会看走眼,这个楚焱,一定能大红大紫。 陆淮靠在椅背上,下颚的线条凌厉分明,手指轻按着眉心。方才那个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过几日便是他妹妹的生日。 琳琅是她的姓,世称琳琅氏,她这样说,还是怪他灭了琳琅王氏,毁她根基。 34 第34章 “的确是杨家的人,之前戴着面罩不确定,现在摘下来,很多熟悉的面孔。”福三胖恨恨说道。 第十日,陈灵儿与楚兰去参悟了一次。收获非常巨大,她们各自对阵法之力与时空之力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知,连带着相应的武技实力都有了一个实质性的飞跃。 关谋?他即将是我的驸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今日要是侥幸逃脱,来日追根究底,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也就只有宫中那些蛇蝎美人了。 可跪在地上的三姨娘却紧紧握住了手,任凭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她也没有松手。林相见三姨娘久久未开口,知道她是心里担心林汐汐。 彼时,段天赐望着那丫鬟走远,他顿时脸黑成锅底,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砰!”的一声将门一脚踹开。 在屋檐下做着的陈风,看着谷雨手中的秧苗,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绿油油的光泽,看起来鲜活的很。“谷雨丫头阿,你是想把我这院子给变成菜园吗?”他苦着张脸。 她记得那年大二5月20日她在大教室上毛概课,许问从后门溜了进来,班上的人一阵哗然,毛概老师一脸懵的看着众人。 “皮筋。”许问双手捏住她的黑发,顺着发丝捋了捋,拿着林笙递过来的皮筋给她绑上了,接着把她的耳发撩到耳后,看着她乖巧的吃着手里的东西,不禁温和一笑。 “这户外直播还真是个体力活。”萧白看了眼那由人假扮的医生,便将镜头对准蒋佳慧,跟着跑。 “当然,你就当我闲得无聊吧。”泽羽静静的望着夜空,随口说道。 李非的嘴炮可不是一般人学的来的,刀刀刺中要害,气的余震三尸神暴跳。 卢梭的成绩一直在进步,但最好的成绩,也没赢过加特林的9秒78,指望着战术可以赢鲍尔,但战术不可能一直起作用,特别是对加特林这样的稳定型选手。 前面不远处,秦铭看得云里雾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面人影一闪,韩曦已经起身大步走了过去。 黄巢军退出长安时,大齐国朝廷同州刺史王溥、华州刺史乔谦等人留守长安城,但是他们想弃城逃跑,投奔唐军,但是,他们被朱温逮捕和杀害。 “不管你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死棺材,今天便要你葬身于这漫无天际的沧海中。”白雪心中默默道。 关于代言,陆锦荣从开头就没打算拿队内这帮徒弟的分成,就算卢梭此刻的代言已经涨到了几百万,这个原则陆锦荣也没变过,卢梭提过几次,陆锦荣都拒绝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胡戈脚本有些发虚的走上领奖台,从姜闻接过这座来之不易的奖杯。 尽管那碗面味道还不错,但一个饭店很明显,不能靠一碗面活着。 话虽这么说,栗娜眼神有些不自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开心了。 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道恐怖的炸响声,只见那袭霄气势疯狂暴涨数倍,强大的拳道威压直接将那国师轰退了数万丈之远,国师刚一停下来,他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凝实。 sk一支独秀的局面荡然无存,欧洲列强在这届大赛上纷纷被美国战车打落下马,世界格局再度变为两强争霸。 赵枫想先把她的平时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弄清楚再说,这样就容易制定相应的计划,否则如果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碰,那肯定是不行的,得有一定的计划才行。 雷鸣的m4开火时,观众们感觉那完全是一把飞机上的转轮重机枪在朝地面俯射。 “何为失神?”聂无双连忙追问道,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与当年罗东教他的谈话理论有违。 “李察,你的节目很精彩,谢谢你的盛情招待。”张大少哈哈一笑,大摇大摆也走出了包厢。 面包点点头,扶着白痴。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这一行四人终于离开了树屋,慢慢的往神圣恩宠外走去。 眼前的中年修士,居然令牛骰看不清楚,有如雾里看花一般,只觉深不可测,这种感觉,只有在他唯一一次见到了茗轮的时候,才有类似的感觉。 车忠友不敢往下想了,恐怕除了自取其辱四个字之外,不会有其他下场的。 雷雨穿了一身龙烈血的衣服,他虽然看起来比龙烈血粗壮了许多,但他的个子只比龙烈血高一点,龙烈血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除了稍微紧一点以外,不仔细看的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现在撤走,再去北城门如法炮制!”赵侠仁神色冷峻,指挥着部队迅速转移。 路飞打量雷利的之际,其余草帽海贼团的成员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有一截瓷白修长的脖颈,背影显得孤傲难以亲近。原来不歪脑袋说话的水微微是这样的,徐千屿感到有些陌生。 第一层,倒是容易修炼,就是一分十八,每个分裂体只有本体一成左右的魂力、神力、法力等底蕴。少炎丑就只掌握了这道法门的第一层。所以在一众天仙当中,个体实力很差。 胡引娣声音越发阴森迫人,黄凤英听在耳朵里,腿脚忍不住打了个颤。 林宛纾也没有闲着,就跟着医疗队来到一块干净又安全的位置架帐篷。 因为是用狐语说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幺幺说了什么,但从涂山心雅面红耳赤的表情来看,幺幺应该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于是,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从皇宫出发,朝着林中的大营浩浩荡荡地行进。 35 第35章(捉虫) 此时一看这两位祖宗终于出现了,虽然觉得这两位祖宗在这里拉拉扯扯不太尊重有损大周形象,但他心里还是高兴的,他颠颠地就要上前喊住他们。 苏瑾歌布置好自己的房子,躺在卧室睡了一觉,两天后,新的住宅响起了门铃声。 听到这里,陈芸轩感觉到有些迷茫,不过下面她听见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当初自己就不应该草率的找个公司接手的,可是当时处于公司从k国转移到l国的关键时期,所以自己也没有怎么关注。 更何况那个“未婚夫”那么多年不出现,难道还要自己为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保持自己的心吗? 看见有兽人,马上的神经都绷紧了一些,兽人可不好对付,还好已经进入了魔法师的时代,不然普通的人类战士两个都打不过一个强壮的兽人战士,这片稍大的村庄内,至少有十多个兽人。 “石头,你去问问。”苏老太觉得自己得端着范儿。她吐了口水把自己的头发抿的更顺了,让两个孙子搀着,乍一看真像个大人物。 何瑶知道那个母亲死的太惨,至今还是林钊心里的阴影。当下什么也没说,缓缓走了过去。 单位对于上下级关系很看重,你做的不对,领导只会骂你的上司,不会直接来骂你,丢份儿。 卫襄日夜不睡地抱着它,也跟着不吃不喝,最后一头磕在了桌角,额角的鲜血流了满脸,如同这半生血泪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郁闷的心情,挤出一抹笑容,像个没事人一般朝着诗雅洁她们的店走去。 达克-索尔猛然抬头看向了贺娅特,显然后者的话直接刺入了他的内心。 当叶贤看到这一幕时,叶贤他的心顿时便凉了半截。因为叶贤怎么也没有想到,云菲儿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云菲儿竟然喊叶贤,是一个大色魔,而且还狠狠的给了叶贤一个巴掌。 “王八蛋!”皇甫凝涵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枫,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白舒见过那影壁上的壁画,那两柄剑分别是飞向了两个方向,所以最初的时候,这剑肯定不是在太虚的,至少不是都在太虚。 白舒不知道纯钧担心的是谁,是什么情形,但不论如何,纯钧目中都不应该有这样脆弱的神情,那是一种对未来没有信心的神情。 空空洞洞的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痴花,仿佛要将他活活的戳死。 “真是可惜了,你的对手是陆玲萌,一个比齐昊还要强大许多的对手!”叶狂也轻声叹气道。 王志燃只是听了个大概,便发现约翰演讲的内容主要是抨击老大洛克的各种不是。 童乐郗拉着琼斯走去餐桌旁,徐陌森也跟着走了过去,他依旧是坐在了主位上,而童乐郗也是习惯性的坐在徐陌森的左手边,琼斯看着这两人的位置,认命的坐在了童乐郗的另一边。 嗤嗤嗤的裂解之声在林涛头上传来,黑凤凰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了林涛头上,在她的分解之力镇压之下,林涛逃避的很艰难。 “财迷!”唐枫根本不给钱,大摇大摆的坐到一边去喝茶了,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的随意。 东篱蜘儿和老巫医留了下来,拓跋飞娅知道他们是不放心就这样把慕容逸风交给她,至少在他病愈之前这段日子,东篱蜘儿只怕也不愿意离去了。 药王鼎会与方鼎合二为一,陆飞其实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奇怪。事实上,早在陆飞感应到药王鼎的异常,后来又看见方鼎上的那个窟窿时,他便已经隐隐猜到了这点。 牌皇说道:“我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而且完全感觉不到她维持这些椎体静止的力量。然后我们继续赌,虽然我勉强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是……用来分解骰子的力量总是被她干扰、打断,骰子总是被弄坏。 老人家的思想根深蒂固,活着时萧靳林亲自和老人说了,四叔生了一场大气之后也只是叹息。 但是注射t病毒之后,却会神智沦丧成为怪物,就算注射抗病毒血清都没用。 人们都是面面相视,孙青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刚才他单独一人就镇住了那些鬼婴们,我们所有人都能肯定,孙青肯定是我们之中最强的。 徐至点了点头道;“老伯,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您老可知这晋阳城南的大明宫?”,说完就从怀中拿出了那张古地图,并将它平铺在吴老伯的面前。 他对那种事情看得很淡,从不愿意主动与她靠近,她也厌了总是给他用药的日子,久而久之,两人就真的相敬如宾了。 因为之前太过无名,所以真的要查起来,肯定很难,加上自己是从安王府出来的,踪迹就更难查了。 她觉得陈导有些自暴自弃的趋势,因此劝道,现在黄伦找不到人影,进度落了一截,不是看综艺开心的时候,但也不用就此放弃,她已经联系了昨晚的那个候选演员,吃完早饭就有结果了。 36 第36章(再次末尾情节调整修) 而为了避免再次发生上一世那样的事情,帝衍懿这些年所做的努力,自然也就包括了解旭阳。 “真的做什么都行?即使为师要你努力学习炼器也可以?”蔚蓝浅笑看着她,戏谑问道。 “师弟剑术不错。他留下来肯定能护你性命。我不会武功,留下来也没用,只好自己回蓟城。”虽然高渐离说得一本正经,但秦清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精光。 国师甩了甩袖子,就转身双手环胸的看着程馨妍,依旧一身傲然,看那样子是在等待着她使用。 黑衣少年是习武之人,跑那么远的路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影响。但秦清不同,她穿越过来的身体,自幼便容易生病,虽说跟秦武学防身术后,身体素质好了一些,但她在秦家也算是养尊处优,即使出门做生意,也是坐马车。 拉穆森也开始了自己的对策,地底下方的那条地龙也开始疯狂的仇底下抽取大地之力,两人开始处在积极的备战之中。 思及此处,帝衍懿的眉心便紧皱的更是厉害了,他指尖缓缓的收紧,忽然深吸了口气:“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顿了顿,帝衍懿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法想像,古色古香的‘行宫’内摆着这些现代家什,那是一副怎么怪异的画面?? 上官茜心中不爽,思来想去。给陈欣打电话,李墨阳是她的司机,公司员工,陈欣应该能帮上忙吧,至少先把李墨阳从看守所里捞出来。 此番看来,他的目的,就是想等到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将妍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关起来吗? 继续夜间的散步,没有了战斗,一切都安稳下来之后,花月凌裁决的轻松下来。他真是被之前的那一场战斗给弄得心力憔悴,属实太难受了。现在状态多少恢复了一些,毕竟战斗也过去了。 一边,是支待狂霸天的战士神殿成员和其它殿成员,另一边,是支持慕容青云的骑士神殿成员们。看清况,慕容青云的支持者,狂霸天多了一倍不止。 两股能量撞在一起,发出一阵爆响声,四周的熔岩被狂卷而起,形成一道空洞,太阳表面,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逆乱的能量光团,四散飞舞。 “那好!”胖城主点点头,回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建帮令放在桌面上,然后拿过自已的城主印,印了上去。 “哼,就算他不怀好意,我也不会中了区区人族的招!”慕容惜月满脸不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中午才得到消失说威廉娜娜失踪了,特么的晚上就告诉她,威廉娜娜回了皇城。 花月凌张了张嘴吧,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怎么阿萝琳姐净想着玩儿一些不一样的呢。 “所以参不参加?不参加的叫出来,我会把你送出去,并且消除这段记忆,你腿上的表也会不见,你只会记得你没有找到秘境,开始吧。”灵道。 而至于当时爷爷帮我做法的事,其实大体上都是由我老妈子口述,因为离魂之后,我便看不见爷爷他们了,自己的身子莫名其妙就飘到了一个地方。 因为那黑色的烟雾大雁塔六层的大蝙蝠首领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她之前一直在大雁塔六层的这段时间之中一直是在那黑色烟雾的老巢当中。 剑侠客看了一眼玄彩蛾,巫蛮儿,舞天姬她们三个,发现因为她们三个似乎是已经恢复了一些,并不像之前的那个时候受到战神山伤害的威压那么大了。 少时,凌薇再次入睡,王昊轻手轻脚的出了凌薇怀抱,躺在一边,也睡了过去。 当然,戈特在信里也坦言,他自己现在也不在对战争抱有任何期待,在他看来,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齐天寿修炼了玄黄不灭功,天地玄黄,天为玄地为黄,天地可包容一切。 雪晴又想着自己要离开花宅,连云城一下子把自己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心里不由得一阵痒痒,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真是特别。 要知道,揍狗宗是二品宗门,比起那些四品五品的宗门势力来,差距太大,能够有个四品武技,已经非常难得了。 现在,情况十分紧急,您赶紧派家族霸王卫赶往峨眉山,同时广发英雄帖来峨眉派驰援。 能每天陪伴着这些孩子们身边,老奶奶很开心。就算没有了孙儿孝敬在膝前,她的余生也不会孤单了。 那也就是在现在对于这些事情的认知下,其实长门能够去在对于这些事的认知下。 “你……”凤天瞪了他一眼,然后朝芸香使了使眼色。芸香会意朝着陆威宁走了过去。 “把你的话重复一遍。”许南川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夜黑他们不敢下湖,怕湖里有蛇什么的,白天又怕被人看见,毕竟这个绿洲还有其它游客进来。 37 第37章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长孙晟就看到一队十余骑的骑兵纵马而过,直接奔向了雍州府衙。 不过从后厨出来之后,李丰满就看到店内不知什么时候又进了两个客人,而且还是熟人。 “呵呵主人,你可真逗,真亏得你能想得出来………”因为心意相通,所以刘默此时脑海中的画面被三娃看了个正着,在一旁乐呵呵的说着。 “咳咳!”玉皇大帝不满地咳嗽两声,他是天界主宰,进了凌霄宝殿当然要先向他请安。 “臣等恭迎郑王殿下、王妃娘娘,殿下、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随着穆恒的带头,从上往下数百口的人跟随着就刷刷刷的都跪了下来,口中恭迎着郑王一行。 如今黄帝与炎帝早就握手言和,炎帝神农还去常羊山找过刑天。 照着样的局面下去,在这三百米的距离里,绝对会被这数百条疾丑鱼追上,就算自己不被这些鱼击杀,恐怕队伍之中,也会有人会死。 天空在这一刻突变红色,日光被赤芒取代,将毒人杰碾压其中,由上而下的冲击力之大,犹如穹顶都塌了下来。 徐徵祥作为一介武夫,根本不懂这茶的区分,平常只当是解渴之用,如今郑王殿下相邀,也不好推却,只得尝了尝。 霎时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黑暗了,这尼玛,感情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是把? 萧铁几人走出药房,想象中的暴怒拿人戏码并没有发生,这些人看上去的确愤怒,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萧铁仿佛在贺仙楼生根了一样,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打死也不离开贺仙楼,以至于所有来找他的人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放弃了,或者说暂时放弃了。 “我们是看着这二人比试呢,还是让他们继续,我们也继续比呢?”千皇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如何,但是他对自己人有着绝对的信心。 手中枪械瞬间开火,霎时间火光四溅,子弹纷飞!‘噗噗~’子弹入体的声音瞬间响起一大片,前方刚刚从地面站立起来的次级生化幽灵便瞬间被爆头。 呃~听到对方的问话,许阳的好感顿时全消,你那速度人眼怎么可能看清,就算自己用异能也堪堪的记忆下来。这回许阳算是知道自己这个师叔是真的不近人情。 不过两人的表情各异,杨明城一脸期待的表情,而杨帆则是相当复杂了。 无比阴冷,随着不断的深入,空间越大。阴冷力量,也就越强。混杂在浑浊风势中,强行钻入云天扬身躯中,使得他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无力,犹若虚脱一般。 毕竟再怎么说,萧铁也是一位铸造大师的后人,光是这个身份,就非常吸引人,而且如今对方没了靠山,别说他们,整个中州城,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观察着萧铁。 一时间议论叶寒的声音到处都是,所幸的是,他们都没有见过叶寒的真容。 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爹妈这最后一魄,继续遭受没日没夜的折磨? 徐守光这一脚力道极大,即便是凌虎这般高大的身躯,也被他踹得向后倒飞出去,而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楚霸天通过窥探天机得知,北昭会出现一位公主,她从外界飞升而来,拯救这片大陆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百姓。 可是没人听他的,六人受命前来,听命于丰双印,彼此相视一眼,同时发动攻势。 要不然……神州作为顶级的广土巨国都没有大罗巅峰的存在,其他国家不也应当没有这个境界的存在? 做技术的往往很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只佩服技术比自己牛的;做管理的就不一样了,热情好客,一问三不知。那种有技术、有管理、情商高的人,毕竟太少了,无一不是人尖。 至于古墓的主人,为什么要把这石棺中逝者的魂魄,“困”在这石室中。八成,是这古墓的主人,想让这石棺中的逝者,帮他守住这古墓。 经林寒分析后,只能答应,毕竟他没跳过伞,要是打不开降落伞,那就完蛋了。 这齐雨云是躲在了水井之中,足足三日的时间,才躲过了这一场劫难。 二人沿着道路一路向南走了,黄巢的大军此时也正驻扎在此处,所以,二人一边要忙着赶路,一边还要时刻警惕有没有贼兵。就这样,二人走了一整天,在日落之前走入了一片山谷。 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内心像是窝了一团火,越来越焦躁,神智已经彻底被愤怒和暴戾所替代,甚至她的身体上都开始冒出一缕缕黑烟,人形之身也渐渐变得不稳定起来。 但性子还是那么活泼好动,根本静不下来,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整天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没个消停的,反正晴羽是没看到过它安安静静趴在那不动的时候。 民间的消费能力有限,到了三百二十之后,便开始停滞了,不过让城中所有商户意外的是,就在须弥石的价格到达三百二十的时候,突然以三百灵石的低价大量倾销,一下子便往外抛售出近五百颗须弥石。 她心里哀叹,怎么又忘记不该坐这辆朱轮翠缨八宝车的,举凡乘坐这辆车,都能遇到裴晏,亦或者说是给裴晏发现自己的行藏。 38 第38章慎订这章男主视角诠释 “说了,说了……”宫水四叶提高起来的音量一下子变弱了下去,脑中的记忆仿佛隔起了一层薄膜,此时的她对那些话的内容,却是没有了印象。 当叶惜云再一次回到众修士的视线中时,修士们惊讶的发现,在叶惜云身后多了一个影子。那影子看上去十分模糊,任谁都无法看清影子的真相。 吕鹰原本以为华天在自己的攻击之下,即便不死,也会十分狼狈。可当他感觉到手上传来传来的巨大吸力时,吕鹰不禁脸色大变。 不断的有客人进来,然后在前厅里等待,不大的前厅开始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星象所需要的灵气流已经全部列举了出来。其中攻击类需要十只,防御类十只,治疗类十五只,生活类五只。总计四十只灵气流,且品质必须是完美级。 九天忽然感觉到重力重新回归,水压器刹那间失去了作用,他开始自由落体。 对于清溪村出现的鬼物,朝天洞三妖很久之前就想铲除了这鬼物,倒不是说它们想为清溪村的村民报仇,只是觉得这鬼物擅闯它们的地盘,对它们在这一带统治是一个极大的挑衅。 岁月流转,他感觉过去了一年又一年,直至百年光阴逝去,他那可受伤的心才得以抚平,甚至有些麻木了,不愿意记起当初的事情。 “抱歉,今日规则是号牌配对。你刚也说了,我们不匹配,所以,我们不能跳。”冷常林神情冷漠道。 向巧芸还没吃晚饭,只能坐下来跟轩辕智面对面。轩辕智一边吃,一边嘿嘿笑,见向巧芸吃完,自己也急忙扒拉着将碗里最后一点饭吞进肚子里。 显然,罗宾相当谨慎,不想让主控者察觉太空中出现了不明无线电信号,就算有,也不能与拼图系统挂上关系。 微笑点点头,这次她作为主要的攻击力量随队而来,却没有当队长的觉悟,所有事情都推给乐杀,而乐杀对此却没什么怨言。 在古托的语声之中,看到大巫师自黑暗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步履看来相当沉重、缓慢。 “血神诀,以血炼神,修炼血神诀,讲究以势攻人,在为动手之前,就以无上血腥杀戮之气吓破对方的胆,再以嗜血毁神的力量消灭对方,此乃魔修功法,你若想和你母亲一样,走军人路线,血神诀最适合你了!”云峰说道。 顾不得打扫战场,四人紧赶慢赶来到冰川前,仔细一看。心都凉了。 因大舅妈他们归回到自己家,厨房里丁母在忙个不停。说了一家平平安安,除夕自愿晚上吃地瓜片,所以除夕的这顿晚餐显得简单。 前山仍待开发,基本确定为防风树林和人工草场。泡泡他自己计划个树木『花』卉地方,因最近一段时间不见人影,是去往李若琳的家,也许连蓝子的事他还不知晓。 主人的话,当然是针对了宋维刚才所说,什么“帝国主义侵略战争”之类的话而说的。若是事情陷入了政治歧见的纷争之中,那是十分乏味的事,所以立时有不少会员大声附和。 此时吴凯已经欲火焚身难以自禁了。他的嘴唇重新回到陈影的唇上,而一只手则抱起陈影地一边修长光润、浑圆洁白的纤纤大腿,下身那坚挺立刻抵住陈影那桃源之处,并且还有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破关而入的趋势。 “是是是,帝国的将军真可怕,我保证,不会乱来。不过这是我的感情问题吧,帝国连这些事情都要管吗?”对于瓦莲娜的质问,御门凉子不卑不亢的笑道。 呔,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谁不明白这个道理?太子没被立为太子之前,你看周家敢这么嚣张不,怡乐那刁蛮公主敢这么跋扈不? 陈夜将面具戴在了脸上,跟着李十三来到了一座宝塔之下,这里总共有九座高塔,分别代表着一阶到九阶的考核,当然,越往后的人数越少。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苏白和慕容秋凝厚颜无耻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叫何寿的同窗就是觉得自己被什么邪祟给缠上了也不敢声张,生怕叫师长不喜,而丁永良得知后,便想到了秦流西。 伴随着我无数次呐喊之后,这木盖终于有反应,发出了“吱”的一声响。随后,我就发现一道光从头顶上照射进来。 “算不算,不算就此别过,贫道还有事儿。”秦流西不耐烦地来回走了几步。 姚菲菲气得要冲过来挠脸,不,封嘴,这张利嘴刀子做的吧,这么利。 sky揉了揉自己的脸,低下头,换上正儿八经的服务员表情,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苏白多少有点诧异,不过也不好说什么,美滋滋的等着二叔帮自己完成这一波打脸就好了。 39 第39章精修如玉互动细节 况且他还是于如曼派来照顾保护温久的,那他就更不能从对方身上占便宜拿好处。 琬媛被哥哥们扶下了马车,瞧着还有时间,哥哥们便同琬媛说会儿话。 “看来我们的svj车主技术含量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刚刚被战术打乱了节奏,但是还是追了上来。 这里的“梦境”指的更像是另一片世界,但良鼬找不出好的词汇形容,就只能暂用梦境这个词。 之前的妖族界主战将,并不是巨斧斗武场派来的,他们没有收到反馈。 他眼神眺望着远处刚刚形成的星区,那里现在还在宇宙能量的笼罩当中,其中的星球很多已经凝结完毕了,它们按照着一定的曲线轨迹运行着。 她不敢去学校,越来越厌学,现在唯一能拯救她的,就只有动漫和游戏,将自己关在家里。 本来在战争之中谁的炮弹打的远威力大,武器更先进就掌握了主动权。 陈爱华是谁?投资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资产上百亿不说,人脉非常广。结果陈爱华居然会为这点事出面,当时李娜就知道要买房的这人铁定非同一般。 “草!”夜凌天目瞪口呆地看着卡欧斯基星人已经消失在左边拐角处,懵逼二字直接刻在了脑门上。 而蜀山剑门和昆仑仙门都不属于天庭,跟三界凡人没有任何约定,完全是肆意妄为。 白鹭急忙打了个电话向同事确认唐僧的位置,却听说唐僧还在酒吧,顿时惊悚了,坐立不安,感觉今晚要失眠。 魔人布欧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能够完全压制乃至灭杀魔人布欧的力量,这让他们很是难以想象。 叶雨馨伸手悄悄捏了一把安良的腰肉,对此倒也没有勉强,有些秘密等上一段时间才揭晓,那感觉倒也挺不错的。 她说话的时候,画面微微蠕动了几下,好像里面的东西想要蹿出来一样。 最后老大、老二和老四联合起来,催促安良和叶雨馨也该结婚了。 今晚的天后穿着没有那么闪眼,只是一件花纹白色衣裙,雪白的香肩和如玉手臂,都露在外面。 “我一直在等你和我说,结果你刚才就只顾着睡觉,差点连口水都流到我衣服上来了。”叶雨馨嗔声埋怨道。 “宝贝有没有想爹爹呢!去给爹爹亲亲。”脸上挂着泪痕,齐齐往付天戈扑去。 算了,公子摇摇头,甩掉那些挺污的想法,心里想着,反正母上大人吩咐的事,一定有她的道理,他照办就是。 不过这个时候,同样几个金属人扑了过去,跟被镇压的金属人结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更大一号的金属人,并且力量也变得无比可怕。 “咱们出去转转吧?”听说宫人走了,之前还十分端庄的景穗公主,顿时眨着眼睛,一脸灵动。 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他家里明明有那个能力可以帮她,可决定帮不帮的权力却不在他的手上。 “百鬼,锁魂。”随着王玄夜开口,天空竟然再次凝聚出骷髅头,这些骷髅头彼此咬合,化作一道巨大的骷髅锁链,向着黑袍人缠绕而去。 兄妹俩对视一眼,暗暗记在心上,得注意着点,保不齐什么时候,元稚这孩子就会去歌舞坊,没准还会带上别人。 连修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眼中闪过几分惋惜。 最近顾卿言的公司工作有点多,所以这个点了,顾卿言还没下班回来。 连续两个提示声响起,同天不由得的愣住了,雪地的属性和他的职业相同? 本来嘛,典昊当年虽然被紫府仙尊寄宿体内了,但他也亲眼看见了,典尘在被典风废掉之后,想要夺舍他肉身。 仅是这么一会功夫的耽搁,精神激动地鬼老二手臂乌光弥漫,发力间,生生将这名武者的头颅给摘了下来,滚烫地鲜血喷涌而出,倾洒一地。 第二天早上,我感觉自己脸上一抹肉呼呼的感觉,突然真眼眼睛,看见高雪趴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现在很多荒野的地方都被开发出来,但这昆仑山脉庞大无比,支脉众多,被称为万山之祖,在深山里,还是有不少罕见的凶兽。 见着对方并没有直接出手,向罡天心中暗喜,或许是有机会讲明白。如果能和平解决这个问题,没有人愿意是连破三十六城的!三十六城守护者,可是强者林立的。 明知道很有可能会死,但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在这个独裁国家,普通人在王子眼前,不过就是一个玩具而已,玩具没有反抗的资格。 倒是我坐在包厢的最里面玩味的看着这一切,同是脸上还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此时我的体力已经回复的差不多了,我轻轻的坐了起来,刚要身上将这两只毒物从我的身上拿走。 说着吴生靠近了石门,他将手放在门上,稍一用力整个手掌便直接穿了进去。康纳利斯先是一惊,随后看到吴生周围越来越明显的异象又镇定下来,只是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离别礼。 毕竟鬼潮将至,在这种大城市中当职,就相当于提前收获了一份居住身份证明。即使要和疯鬼作战,也比其它地方安全一些。因此应征阴兵鬼差者数不胜数,竞争更胜从前。 40 第40章 惊天的剑气,以势不可挡的威势,和灵龙王一起朝着那寂灭之鼎斩去。 他正说着话,迎面又走过来一对熟人——绪方杏正扯着绪方猫的耳朵,不知道在训她些什么。 绪方杏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一双细眼中全是委屈,看着他久久不语。 “得了吧你,我刚刚也流鼻血了呢,我这是给你福利,别不知好歹!”男子急忙回复了过去。 “十一,那是什么?看起来像口棺材!”张弥勒指着空间最里面,一个冒着寒气的大冰块。 里面是一个花的世界,各种各样的花朵都是盛开的状态,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独特芬芳,彩色的蝴蝶在花间翩翩飞舞。演绎着绚丽的舞蹈在花团锦簇中有一个凉亭,在亭子的中央站着一位美丽的精灵,正在等待我们。 不过却也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一个穿着整齐西服,眼睛上还带着一个金丝眼镜的青年男子,从他那廋弱的身板上林天可以看出,这套西服并不适合他。 随即,他们都是立即朝着冰路的尽头不断迈去,争取能够进入下一层,毕竟凌天可是对遗迹的线索势在必得。 “我怎么可能不多想,月月把你当偶像,把你视频的各种截图做成海报贴在床头,还有之前跟你的合照,做屏保了!”张浩然越说越激动,脸上的郁闷之色谁都看得出来。 “呵呵,爸,瞧你说的,这哪有什么沾不沾光,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嘛。”林天笑了笑。 “我所言句句属实,要是有半句假话,愿受死寂之地万年噬体之苦!”熊野郑重道。 它见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活泼开心的样子,全然没有刚刚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禁呆住了。 洛天依、乐正绫、言和不愧是前世的三巨头,“志愿军”人数占了全部人数的三分之二。演唱会是1点钟开始,说要12:30就得打开大门让粉丝入座。 所有外界的一切,她都已经不再关注,反正在这里有十七位殿主的照顾,是不可能会有任何危险可以波及到她的。 “师姐,你不会让它来帮我涂抹吧?开玩笑吧,你看它的手长满锋利的爪子,手法估计不行吧。”李奇惊惧道。 她又往前挪了几步,走到颜堇的身前,蹲下身来,抓着颜堇的手臂轻轻摇晃。 而且新恒里美的脸蛋可以说能和谢丽敏媲美了,都是那种宛如新生婴儿般的柔嫩和富有弹性,让瓦列莉亚越蹭越舒服。 一想到这里,胡亥脚下的步伐更加坚定了,因为这一幕,让他心中的自信几乎于暴棚。 好吧,陈锡没空吐槽幽灵船之王的智商回归,他大概猜到殿灵流泪的缘故。 “别呜了,我下床帮你撕。”乐正绫爬起来穿上拖鞋,走到乐正龙牙旁边,一把就把龙牙嘴边的胶带就扯了下来。 白一诺冷笑一声,忽然怨毒的看向林温然,手指甲尖尖的指着林温然。 叶凡等人真心无语,没想到还遇到了行家,而且还是有歹心的行家。 萧明茱娇嗔的瞪了赵建川一眼,强行将顾长渊的形象从脑海里驱除掉。 第二天一早,族学上堂。众学子还算听话,没有迟到的。毕竟刚开始,谁也不想这时候触夫子们的霉头。 所以这两天没有看到陈媚,伍佰也是习以为常,洗漱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看着此刻北漠狼王的样子,楚凡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一种西方的诡异生物——狼人。 而解周跟他也只是点头之交,像他这种“洁身自好”的人,会帮忙吗? 不过王普也并非战无不胜,很久之前,他最终还是在政治斗争中输给了赵二,从此黯然辞官。 其实吴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利元正对于方玄静的感情都要大于楚志伟对于方玄静的感情。 伍佰看着视频中的自己,从凯特会场大门进去,然后到了九楼,就消失了,在出现的时候,就是从一个房间出来。 凤邑注意他的视线,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去了凤弘烈与皇后的方向。 白衣男子轻咳了一声,“兄台,我不是你的美人师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只是因为这个兄台的歌声还有那最后的词吸引了他,也没有料想到,他居然会喊自己美人师父。 “呵呵~”没有错过兰冰燕眼底的势在必得,纪容羽冷笑一声,倒是没有嘲讽,她左手一扬巨大的弋炀鼎就消失在了兰冰燕火热的视线中,虚空一握,一把紫色的长剑带着暴虐的雷灵力,亦是毫不客气地朝着兰冰燕劈下。 手袖挽起来,掌宽的一条疤,就跟一条狰狞的蜈蚣虫似的,不过,这些将领感觉到的却不是丑陋什么的,而是神奇,没错,神奇,半点没有接受不良的样子,事实上,能保住命,这又算得了什么。 “绝命一击吗?哼,倒要看看有多强!”火神宫战圣见胖子全力一击轰出的滔天战能,也是目露冷笑,随之也毫不示弱的释放出狂暴的圣级战能,相迎而上。 “你这贱婢!柳儿还会以孩子来污蔑你!公主,你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此事休想善了!”涉及到自己的孩子,三老爷心情可想而知。 天玄揽住了她的肩膀:“别忘了我们一族的天赋技能,我的其中一个天赋,就是空间。我早就感觉到了,你身上异世界的空间波动。”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显而易见。 41 第41章 “得了,你出去野这么多日,也野够了,爸妈一直不放心你的。”陆燕飞嗔怪了一句,就招手要陆燕涵跟随他去停车区。 赵局长得意洋洋的瞥了一样杨明,满脸的倨傲之色,终于能够压住杨明一头了。 一个做事没有了底线的人,他还恰恰手握很大的权力,这就不得不叫人忌惮。这样的人仿佛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轰”地一下发生爆炸。 这时颜冰走了过来,“哈哈,这条蛇笨的可以,我原本只是想让它换个方向,那知道它直接撞晕了,笑死我了。”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句话像一个响雷一样在chen的头脑里炸开,莫名的温暖了他的心。 颜冰虽然在阳树待过,但对这里的感情并不是很深。所以她和其他的人一样,表现的十分的淡定。 更有人坚持认为,此事绝对是以讹传讹,甚至是秦远故意派水军放的烟幕弹,寻龙点脉是个苦差事,哪里能像捡大白菜一样? 当然,这可没有那么容易。在一定的程度上,还是要靠运气。异能值升高可多可少。全看,天。 谢汉说:别个的儿子,隔骨隔肉隔心,当得亲儿子养,却当不得亲儿子靠。辛苦养大了,倒要跑回去认祖归宗,岂不是白养一场吗? “呼,”猴子喘了口气,将被汗水打湿而粘在身上的衣服朝外面拉了拉。 “你这!……”洪真盈呆呆地落下,感觉到青岩巨剑从自己的身旁擦过,那一刻,她甚至怀疑,如果梁浩劈中她的话,她可能已经死了。 不过眼下不是思绪这件事的时候,这老头儿为何如何憎恨姓君的人。 我无语,这时他发现原来自己的心竟然一点也不疼,明明很爱她,可是现在却没有波澜。于是淡淡的笑了:“恭喜你,找到一位白马王子。”说完转身,离开,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潇洒。 起身时,高婷婷走得有点吃力,甚至还扶着墙。万志伟看不过去,很绅士的扶着她出去送入车里。 而他们更是不了解,这竟是传说中青云门的四大真诀之一“斩鬼神”,只因万剑一事件之后,门内便全部淡化了有关万剑一的一切东西,连着四大真诀之一的“斩鬼神”从此也不为人所知了。 林悠然瘫软地躺在君莫离的怀里,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地力气,可是这个男人精力旺盛地非同常人,好像根本喂不饱他一样,她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然是在马车上给弄丢的。 望着眼前这颗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大树,缪可蒂对它的能量感到十分的熟悉。 对方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并不觉得在岳毅的动画上,双方会有多少合作机会。 高婷婷立刻掏镜子,结果包里别说镜子了连化妆包都不见啦。奇怪!难道忘在卫生间里头了?高婷婷立刻起身去找,根本没怀疑。 “见到我们两个,你不但不跑,还敢送上来,我倒是很好奇呢!”慕容芊芊在一旁突然出声笑道,这是实情,在年轻一辈中,谁敢见到柳毅和慕容芊芊在一起还敢冲上来的? 林彤这才闭嘴不言,她最崇敬的就是姐姐和姐夫,所以对王骥认为江哲强过姐夫十分不开心。 降临天使和自杀剑的改装bs001停在了大力神神殿的门口,挡在门口的是三台机动战士,三台不容忽视的机甲。 他知道中国人正在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自由贸易区——大中华自由贸易和关税同盟区。很显然,这是要将全世界最大的市场和全世界最大的工业生产力还有全世界最丰富的资源组合起来,变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经济圈。 事至以此,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说罢,刘天匆匆的就出了门。 “找就让进,这还用汇报?”刘天有些纳闷,刘天并么有什么说不让人进他的基地。平常经常有其他教官来跟刘天沟通切磋,相比之下,刘天人缘还是很好的,毕竟刘天同学还是很和善的。 “首相,这个消息还有谁知道?”英国国王倒吸口气,忙追问道。 加布力尔的加入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在的风神会已经够凶猛了,竟然又有强者加入,而其他高手们关心的则是,加布力尔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战后加入风神会? 领导在前面装模作样,下属在后面点头哈腰,只有陈维政、区杰两人,上无领导,下无下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第一次生出想逛街的念头。 虽然这样的信息并没有什么实质,不过梁志雄觉得已经足够了,在他分析看来,这说明袁老爷子重视杨锐,至于在黑道没有名气和底子,那可能是老爷子想要把他往正当生意上面发展。 朱胡安的确不知道美国人有什么好办法,但是和美国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有一点他是敢肯定的,他们不是笨蛋,更不会马马虎虎来送死。 虽然一直也有流传着狐妖伤人的传说,但与其他怪物传说不同的是,狐妖一族常常会留下诸如与人相恋的动人故事,这在种种妖怪祸害人间的传说中,是非常突出而另类的怪事。 望着满脸期待的秦可恋,林渊决定跟她说个清楚,于是林渊将自己的过往与秦可恋说了一遍。 要是换做其他明星有他这样的突然翻红,可不得趁着爆火过一番声色犬马的生活,然后来个黄赌毒俱全? 但未等许仙说完,庙前黑雾突然一阵翻滚,犹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吓得富商惊魂大叫。 42 第42章 路瞳心里一阵激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男神,早知道自己好好化化妆了,也给费良言一个深刻的印象。 “阿姨,良言哥哥,他,……”话没有说话,刘灵珊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实在是不行的话,那我们就下次再合作咯。我那边的生意忙的很,后边还有好几家等着我商谈呢!”罗宇航起身就要离开,还装作日理万机的样子。 “其实你的心事难道作兄弟的不知道吗?既然她说你还有机会,不如打起精神好好把握时机。”朴海超诚恳地说。 “那我走啦,火星是一个沉闷的地方,去哪儿之前我要在地球好好过一过购物瘾,不陪你喽,拜拜。”欧冶莲仿佛一个洋娃娃一样夸张地朝萧梦楼招了招手,转身就要走出病房。 “我与你等有什么仇,为何你等这般的为难于我?”史炎却是疑惑的问道。 这是一个心里的秘密被人发现了的发泄举动,她自嘲般地笑着,随口问道。 晚上八点钟左右,陈宁等一行12人来到日照县城,在万花楼窑子铺对面的“好再来”饭馆要了一个雅间吃喝起来。 卫螭失笑,很能理解。他家经常有公主、王子串儿门,他是习惯了,或是从来就没震惊过,人家刘福贵可没这样的待遇。 三月底,光明帝国两个常规万人作战团,终于赶赴荒野平原,与光明帝国皇家法师第二军团,皇家骑士第四军团汇合在一起。 作为长安城的新宠,陈墨自然是不例外的,在跳舞的舞姬离开之后,王仁祐就让他站出来写了一首诗。 这唐舟也是的,提都提了,干嘛不做,最后反倒把烫手的山芋给了他们,无耻,你说无耻不无耻? 以老古董现在的伤势来看,这次即使养好伤势,能保住现在的境界都谢天谢地,以后突破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了。对于老古董这样一心修习的人来说,突然失去了突破的可能,也不知道老古董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哼!你们别动歪脑筋了,哥们我的信用晶卡是记名制绑定式的!给你们都用不了!”青年哈哈大笑起来。 张謇将白轻轻揽在怀里,故意朝着她身上的柔软揉去,这一动作惹得白轻轻又是一阵脸红和娇-喘。 所以,“生命万岁”的歌词真正的精彩不在于打动人心。而在于惊心动魄的震撼感。就好像安德森汉森的感觉一样,他甚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种来自于灵魂的战栗就让泪水沾满了脸颊,这才是真正的精彩之处。 ps:今天的第一章,第二章下午点就会发,要想要第三章,就多投点推荐,能收藏的收藏一下吧,当然打赏就最好了。 比起坐马车,谢玖更喜欢步行,懒人卫螭只能舍命奉陪,自觉的背起医疗箱,扶着谢玖下车,跟随太子哥一起步行。 真武始祖身为原大陆第一人,他一出现,足可以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起来。 “咦?竟然是夫人给为夫做的粥,自然要尝”朝天明笑的合不拢嘴,端起瓷碗用勺子尝一尝。 毕竟沐辰霄比她们先一步返回城中,应该就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事,这才让沐辰霄的性情大变。 在这世界上所仅剩的亲人,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如今也被罗曼人改造成野兽一般的状态,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有嗜血而无半点温情。 看见风仙子的一身装备,柳沐风羡慕不已,至尊神器神圣之剑,掌握四个神技,两个神通,御风增加攻击和速度的体质,以及一只成长极限为祖境的地至尊级别神兽青鸾。 “也是”桐人闻言一愣,心里放下一半的担心,只是剩下的一半怎么也挥之不去。 叶承这句话,丝毫不带感情色彩,似乎他如此就是一块冰冷的时候,令人心底发寒。 当然,从这里看得出,太初代表着什么,的确是洪荒的定海神针。 在他的印象中,白浅应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最怕的就是欠人人情。 御剑诀现在不着急修炼,境界尚未稳定,再着急去修炼其他功法,很容易出现岔子,路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 尤其是四境藏除了藏老会之外,只有四位大帝,灵族,人族,魔族和妖族各占一位。 其准备的后手更是无法想象。说不准连那位唯一的真君灵道凤凰也出动了。 尤其是林凡修为达到淬体六重,身体比例更是没的说,条纹分明,很有震撼力,对于妹子们来说,杀伤力还是很高的。 因为李巧修为不高。只能铭刻最高复合的三品阵法,所以这阵法不可能是用来实战杀伤。更多的应该是用来其他用途。 由于昨晚喝了不少酒,徐增明今天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宋倚萍忙活了好一阵,他才大展雄风。 到了天丰殿门口,斩尘侯爷停了下来,看着蔡志雄两人,轻声说道。 这番话说的很有水平,既没把责任推到凌志远的身上,又将相关意思表述清楚了,由此可见张大山的老辣。 两人才离开不过几息,李巧的身影又从左侧通道缓缓浮现,遥望那两人离开的方向,他眼神闪了闪,微微眯眼,运转秘法。 只是,难免对焱寂城的身份猜疑更多,这个此前从未出现在这里的妖灵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正当陈青阳准备还击时,突然间一道惊天剑芒斩落,在恶魔黑雾与陈青阳之间斩出一道空间裂缝。 “这件事情,暂时压后,从长计议吧。”看着冥王没心没肺的神色,萧云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片刻间,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刘银山的灵力触动了幽冥洞的机关,虚空中落下茶杯口粗细的钢柱,罩住了大厅。 43 第43章 现在夏安好是知道,为什么他们国家的化妆术,这被成为全球的四大邪术之一了。 “豆腐干?”孙老伯好奇的问道,这东西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不过他的意思,他倒时听明白了,他们也就是要个牛肉味的事。 轲俊俏走进办公室,在办公室外已经前前后后围了几十层的人在等着看结果。 莫语歆跑出房间,心里扑通跳个不停,她本以为可以随心所欲的说出内心的感受。 那一个深夜,整个镇子燃起冲天的火光,而这个孱弱瘦削的男孩剧烈的咳嗽着,离开。 “我要蓝噬灵,但我想他应该不会乖乖和我走,那我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和你这个被万物惩戒之人一同待在一起。”刹阑整理着袖口。 崔军知道,东源市的一二把手之间,最近闹得是不可开交,甚至是剑拔弩张,差点就拔刀相向了。 苏浩轩刚走到就看到宁佳佳在中间训斥着什么人,虽然只是个背影而且穿着打扮也都和白卿晴大不相同,可是苏浩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白卿晴。他照顾了她那么长的时间,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很。 这个事情,怎么都是需要让他们这些上面的人知道,让他们去调查。 “大哥!”赛伸手却穿透了里欧的身体,雾气千丝万缕消逝化为一滴水落在了赛的手心,蒙蒙的细雨从昏暗的天空里飘落下来。 正不知道该如何破这一局呢,没想到整件事情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是她们先前故意看戏,不阻止双方发生冲突,是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这边就已经吵成这样。 “是真心实意请你来看,所以有什么不足你多提意见,顺便发挥一下你的长处嘛。”老贾的脸皮厚的很,一点儿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周白拿下最佳男配角算是一个巨大的意外,提高了人们对金鸡奖的期待,许多人觉得金鸡奖接下来的颁奖很有看头,可是没想到接下来又走回了老路,让人失望。 “什么情况。”一人一貂对视一眼,翻身向下望去就本来漆黑的三洞渐渐发出蓝光,星星点点的光点顺着暖流包围在俩人身边,直到将俩人包裹成一个光团。 林君点头,有什么不一般吗?说实话,没有感受出来,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些礼物,其实都不用陈钧开口讲,只是李海峰都能看出来,酒水和茶叶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 “不是呀!烨子,我当然不会放过他。可是现在不是没办法让他履行赌约了么?”张扬无奈地说道。 因此,哪怕是一些伟大的人,也有打马虎眼的时候,才会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话。 没多久,宋晚星从后阳台出来,顺便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平网印花机确实很贵,但市场上买得起的面料公司可是不少,沛纳海面料行买它跟玩似的,更别说蓝月亮、帝星这些大集团了。 青年黑色的刺猬头在浅棕色皮衣的衬托下格外醒目,白契总觉得黑发蓝眼又是东方人的样貌这配置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离得不是很近,白契却能够看清青年左眼角有一颗泪痣。 后面那人是个短发男子穿着一身黑袍,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看起来冷峻之极,而他一双丹凤眼,长狭细眯,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简单的话语却让萧山心乱如麻,要说上海还有自己的心爱之人就是黎莉莉了,于是萧山赶忙慌乱的穿好衣衫,随手拨打了一个电话,就出门而去,开着自己黑色的汽车就直奔上海郊外的乱坟岗。 这一次来自京城的那位大人物,衣锦还乡,临近他的七十大寿。由林家牵头,正是在此处进行的寿宴准备。 原来是这么回事,确实,市场设计赚钱众所周知,邓琳想单干分杯羹是正常想法,上班挣得再多那也是打工。 “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我的故弄玄虚,将她们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王亚樵听完萧山的话,赞赏的点点头,这萧山不愧是军统的云霄尖兵,对战局的确了若指掌,于是王亚樵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道。 周凡也好奇地投去了目光,只见为首之人是个老者,穿着一身大褂黑色长袍,佝偻着腰,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而在他旁边,有两个护卫模样的年轻人,留着寸头穿着中山装,气血充足,很是精干。 在“笑面虎”看来,燕破岳的行为,就是二百五的集合体,是傻逼的最直观、最具体表现。 炎黄七年十一月,仁德殿中,李浩正在安排帝国进入战时准备的一些事情。 但见那个士兵的头顶,一柄白金色的十字剑突兀的出现在那里,挡住了那个士兵的一击。 “不行你这家伙没救了,我马上就让人把你给送下去。”夏棋转身就走,背影充满了冷酷无情。 与此同时,那个二级血脉骑士立刻从背后取出了两柄弯刀,瞬间冲到了雷纳的身前,手中的弯刀一上一下,分别朝向雷纳的脖子和腹部斩去。 这道菜要用吊锅子炖上一整天,放才能够将那么大的一块肉彻底的炖烂了,扯出一根根的肉丝来。 没有人能回答胖子这个问题。那名被孙宁派过来负责通过发放黄瓜,来稳定军心的作战参谋大踏步走过来,他突然一拳重重砸到胖子的胃部,胖子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拳打得全身都猛然弓成了煮熟的大虾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