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宠媳忙种田》 第1章 重生 耳边嗡嗡一阵轰鸣，林婼头痛欲裂，嗓子发紧。 她不是被车撞了吗，难道脑震荡了？ “不行！不行啊！！谁都不能带走我的婼儿！” 女人悲切的哭嚎声就落在耳边，林婼闭着眼，眉头一跳，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 婼儿？ “不行？不行也得行！我已收了人家的聘钱，二十两银钱，你不让这个死人嫁过去，难不成能替我还了这些银钱！” 尖利刻薄的另一道女声刺得林婼耳朵发疼，她尝试着睁开眼，便看见灰扑扑的旧屋子里，一个中年女人背对着自己，死死抓住老妇人的裤腿，哭求不止。 林婼坐起身来，视线将四周扫了一遍，周围破落不堪，像是电视剧里古代穷人家的房子。 王氏恶狠狠啐了儿媳李氏一口，刚抬头便看见林婼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指着林婼，微微发颤。 “你你你……” 何氏猛然回头，看见林婼，眼里的悲苦瞬间被惊喜覆没，连爬带滚地扑在了床边： “我的婼儿！老天有眼，娘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娘的！” 林婼被这自称是娘的女人抱了个满怀，还未来得及挣扎，脑子里一阵记忆涌了进来。 她穿越了！她被车撞了之后竟穿越了！ 她如今用的这身体和自己名字一样，都叫林婼，可这命真是天差地别。 原身是个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亲爹常年在外做工养家，亲娘是个好脾气，奈何生不出儿子，一连三朵金花生出来，任由婆母王氏磋磨了许多年，连带着林婼这个“赔钱货”，都常常挨打挨骂。 前两天她被奶奶王氏吩咐上山捡些柴火回来，却被人一把推下了山，生死不知，叫人抬回了家里，才天亮王氏就带着死了少爷的吴家管事上了门，要给他俩配冥婚。 可原身还喘着气呢！ 想着林婼便一阵愤恨，这是什么奶奶，怕是中山狼也没她这么狠心！ 王氏从“诈尸”的恐慌里晃过神，脸上又摆出嫌恶的表情来，小声嘟囔：“命还挺硬……” 林婼眉头一挑，难道原身殒命还是这个便宜奶奶设计的？ 何氏还抱着林婼啼哭不止，林婼心中叹了口气，好歹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哪怕是这种境况，她也认了，这一世，她就替原身活出个人样来！ 何氏看着闺女黄瘦的脸，心疼地握着林婼的手，转头对着婆婆王氏苦求： “娘，你看，咱们婼儿还好好活着么，这婚事……” 王氏两手捂住了腰包，活像是谁要跟她抢似的，嘴里骂骂咧咧：“想都别想！你这个没福气的养出来的赔钱货，拿了吴家的钱，人是死是活都得给我送过去！” “婼儿好端端地活着，怎么能再去嫁那个死人，难道让婼儿给他陪葬吗！” 林婼听着，眼角便有几分寒意。 她猛然站起身，正要说话，便看见门外两个小女孩狂奔而来，扬起一阵尘土。 大一些的女孩子像是十多岁了，但身量不高，头发枯黄勉强梳了小辫，好歹眉目清秀，看着温柔秀气，小一些的还不到十岁，稚气的脸上沾了许多灰。 两人瞧见站着的林婼，瞬间红了眼，“婼儿，婼儿你没事吧！” 这就是林婼的大姐林珠和林宝。 后面又有个匆忙的脚步，一边跑一边喘：“你们，等等我，呼……” 村头的赤脚大夫原本不愿管林家这闲事，王氏的霸道是出了名的，他何苦赶这个热闹，这是这两个小丫头又哭又求，他心下不忍，应了下来来诊治她们那个死活不知的妹妹，这才被连拉带拽奔了一路。 赤脚医生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便看见林婼好生生站在屋内，脸色虽发黄，但没有大碍，最多是吃不饱，叹了口气，便灰溜溜走了。 王氏见人走了，才咬咬牙，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边的笤帚便往林珠，林宝身上招呼。 “要死的赔钱货！还敢去叫大夫，成日里吃老娘的喝老娘的……” 林婼上前一步，竟一把抓住了那笤帚，因为人小力气薄，扫帚几乎要顶到脸上。 王氏被她一惊，反应过来，作势要打她，就听林婼悠悠的开口。 “打死我不要紧，若是奶奶落着个为银钱打死孙女，卖给吴家的名声，不知道族里会怎么处置呢？” 话落，王氏好似定住了，举着扫帚一下子竟未放下来。 林婼趁机给林珠林宝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躲过来，何氏脸上挂着泪，把两个女儿纷纷抱在怀里。 “你……你这是威胁我？”王氏一脸不可置信，要知道，林婼不过是个孩子样的女娃娃，哪能懂这些？ 林婼自知不能锋芒过露，露出个憨厚甜甜的笑容来，“奶奶在说什么啊，婼儿是想我才从山下跌下来，死了也是我命不好，可如果奶奶打我，我一个福薄的，如果就这么去了，爹爹和族里的伯伯们，万一误会奶奶怎么办？” 王氏一听，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松开扫帚，丢在一边，而后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我可不是怕你那个没出息的爹，”然后紧了紧袖里抓着钱的手，“吴家已给聘礼，你既然活了，那也是你的造化，但吴家，你是非去不可！” 林珠在身后噗通就跪了下来，“奶奶，我替妹妹去！” 林宝也吓得直哭，哀求着，“奶奶，我去，我去吧……呜呜呜。” 何氏也不住地哭求：“娘，你就放了婼儿她们吧，这都是您的亲孙女啊！” 林婼心头涌过一阵暖流，虽然原身的母亲懦弱了些，到底这个小家都是爱护孩子的，她看着王氏无动于衷的脸，压下冷笑，直勾勾地盯着她瞧。 这暖流过后，更是对王氏这个黑了心的老妇人恨上几分。 “奶奶是为了这些银钱，逼着自己孙女去死不成？” 她目光不闪不躲，直视着王氏，小小的个儿竟透出些气势来 王氏被她这一看，倒有几分发憷，这小小年纪，眼神怎的如此凶狠？她摸了摸手里的银子，底气又足起来：“你说的什么话！吴家乃是有名的富豪之家，将你送去还是你高攀了，你却还不知福！再说，这些银钱可是给你哥哥的束修钱！” 哥哥？林婼这身体，哪来的哥哥？ 还不是二房里的孩子！ 王氏偏心，二房幼子林赋出生时，便把家里好吃好穿的一气儿地送过去，唯恐留不住这宝贝疙瘩，还请过路方士批命格，非说是个读书人的料，将来必定封侯拜相，光耀门楣。自此，王氏更是将这赋哥儿当做眼珠子，心肝儿来疼爱，恨不能天天拴在裤腰上。 可对着三房，何氏夫妻俩，连着婼、珠、宝三朵金华，在她眼里通通是赔钱货，若不是怕流言蜚语，族里处置，早将几个女孩儿发卖了去。 “原是为了伯伯家的赋哥儿，可是拿姊妹的卖身钱去读书，他可能读得安心？” 林婼冷声质问。 王氏支支吾吾：“什么伯伯家的，那就是你哥哥，也是咱们家往后的顶梁柱子！给你哥哥帮上些忙，也是你的福气！” 林婼感叹这奶奶心眼生得真偏，正要继续开口，门口却热闹了起来。 第2章 吴家 “王奶奶！吴家来人了！吴家来人了！”邻居家的孩子在门口嚷嚷了两声，屋内众人都是一愣，这吴家竟自己来提人了！ 林婼暗叫不好，王氏却已经欢天喜地地迎出门去，只听见她边走边嚷：“哎呦，这是什么风把您送这来了，快请进来吃杯茶水吧！” 何氏吓得直把林婼揽到身后去，林婼却摇了摇头，也不知怎地，何氏竟觉得这女儿有些不同了，便没揽住她小小的身板，林婼竟大步往外走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吴家来的是名管事，三十出头的模样，留着山羊胡，瞧起来十分精明，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横眉竖眼的，瞧着就不是好应付的人。 林家门口围满了瞧热闹的乡里乡亲，林婼只想了一刻，便三不做两步奔上去，噗通一声，正跪在那管事的面前，扬起一阵尘土。 “这位老爷就是吴家的贵人吧，看着您面善又有福气，还请您救救婼儿！” 这吴管事被她跪得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站住脚，才发觉是个小女孩儿跪在了跟前。 瞧着模样清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可不就是之前相中的林家女儿吗？听着消息原本是活不久了，没想到不知怎的，又生龙活虎起来，这才怕横生枝节，赶来瞧瞧，果然活蹦乱跳着，嘴还挺甜！ 吴管事被这几句奉承得心头舒坦，王氏作势要打林婼也被他伸手拦下。 “你这赔钱货！敢在贵人面前作死，看我不打死你！” “诶！王婆子，有话好好说，她好歹也是我们吴家以后的少奶奶了。”话落，吴管事嘴角却有几分嘲弄，连带着身后的婆子也讥笑了几声。 王氏讪讪收回手，“吴管事说的是，你这死丫头，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林婼并不搭理她，眼泪说来就来，哀声道：“管事明鉴，我父母是不答应我嫁给您家少爷的！” 王氏一听，立时炸了毛：“浑说什么！这里哪有你这个丫头说话的份！” 吴管事蹙眉，这差事原本是个肥差，他从中也捞了几十两银子，如今这姑娘大好了闹这出，若是这事不成，自己不是也要把到手的钱拿出去？ “王婆子，你可是收了钱的……”吴管事瞅着王氏，眼中满是威胁的意思。 王氏狠狠瞪了林婼一眼，连忙赔笑：“这商量好的事自然是作数的，这丫头的话管什么用……” 林婼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可怜的模样，站起身来，向着四边探着头看热闹的乡亲，边哭边嚷：“各位邻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姑姑们，你们救救婼儿吧！婼儿还好好活着，奶奶要将婼儿买了给吴家少爷陪葬……唔。” 王氏飞快地捂住了林婼的嘴，脸上的神情便印证了这话的真伪， 人群里窃窃私语胜越来越大，甚至有几个声音，骂着王婆子黑心肠。 管事黑了脸，这事闹大了的话他也不好交代，买卖儿女为奴是常有的，可买了陪葬却是有违人伦，本就是要悄悄做的，卖得定是半只脚入了地的女孩儿，可谁承想，林婼活了过来呢？ “王婆子！你怎么办的事！” 王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突然“啊”了一声，一脸痛意地跳着脚。 林婼狠狠咬了她一口，这才脱开她那只捂着自己嘴的大手。 林婼擦了擦眼泪，一脸无辜的模样，叫旁人都不忍心责怪，“管事的，奶奶说，是收了您的银子，所以婼儿必须去地里…….” 这模样，叫邻里都骂起管事和王婆子的黑心，管事脸上挂不住，王婆子更是骂骂咧咧将周围的邻居都骂了一遍。 “若是我将那银钱还上，是不是奶奶就不会卖了我了？” 管事被她问的一愣，碍着众目睽睽，只好僵着点头：“自然。”他们是和王婆子做的买卖，若是银钱还上，也不能强抢民女啊。 王婆子冷笑出声：“我瞧你身子好了，脑子却不大清楚，你这个小丫头晓得多久才能挣得这许多钱吗？还上？休想！这都是我们赋哥儿的束修！” 林婼不理会王婆子的冷嘲热讽，对着邻里四方都磕了个头，口中扬声道：“婼儿求各位邻里帮婼儿求求吴管事，若是一月之内，婼儿还上了这钱，吴家便不能将我带走！” 一月之内挣够？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这农户人家数口人一年花销才是几两，这么多钱，许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 众人只当这孩子伤心过度，变着法子拖延，却不忍她这样哀求，纷纷对着吴管事喊话。 “这孩子命苦，怎么也得给她个机会吧！” 吴管事和婆子面面相觑，自然知道这是孩子浑说的话，这些钱不是什么的数目，哪是个孩子能挣得的…… 林婼瞧着管事那阴晴不变的脸色，放下狠话，“若是不允，婼儿便是跑去县老爷跟前击鼓，也不会糊里糊涂卖去吴家！” 吴管事心想，便是给她一月也逃不出手心，便点点头，指了指王婆子，“好，如此我便下月再来，王婆子，到时候可别再整出这一出好戏了！” 说罢摆着脸色就走，王婆子追了两步，又折回来，对着门口还围着的邻里叫骂： “还看什么看，小心我扫帚打你们家去！” 第3章 设计 林婼目的达成，腾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转身便瞧见原身母亲何氏愣在门口，一脸泪痕。 “婼儿……”一边是惊女儿变了性子，一边是喜还有机会，可这银子便是她爹回来，也是束手无策啊！ 林婼心知她在想什么，安慰地笑了笑，“娘放心，婼儿不会离开娘的。” 说着，身后一道劲风扫至，林婼身手矫健地躲开，竟是王婆子抄着扫帚要打她！ 林婼躲开后，王氏不依不饶追着过来，“今天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林婼这下不躲不闪，慢悠悠说了一句：“现在人人都晓得卖我是给吴家做冥婚，你现在打死我，是不是该背上杀了自个孙女，卖银钱的名声了？” 这罪名可大可小，在古时，子女不孝打死也是有的，可为了银钱杀子杀女可是要被戳脊梁骨，族规处置的！ 王氏顿住了手，“你……你，你敢威胁我？” 林婼拍了拍手，没再理会，只留下一句“不敢，奶奶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与我父亲交代吧！” 说罢，扶着哭倒在地的何氏和姐妹，往屋子里去了。 王氏果然安生了一夜，不过他们未分家，饭食都在一处，王氏第二天果真没给这房留着什么饭食，林珠林宝林婼连同何氏都饿的肚子直叫， 何氏愧疚地瞧着三个孩子，翻箱倒柜从柜子角落里找出几个铜板来，递给大姐林珠：“去，买些吃的，给妹妹们分了吧。” 林珠皱起了眉，林宝听见有饭吃高兴地拍了拍手，林婼挑了挑眉。 “娘，一会咱们就有东西吃了。” 三人都看向了她，她笑了笑走出门去。 走过堂屋时，却和一人撞在了一起，林婼扫了一眼，记忆涌上来，便知那人乃是王婆子的亲闺女，林招娣，嫁去夫家没两年死了丈夫，被婆婆赶回了娘家。 “你这个不长眼的死丫头，着急忙慌地上哪去！” 林招娣说完，却见林婼理也不理自己，气的跺了跺脚，又好奇这丫头搞什么鬼，便跟了上去。 林婼在院子里逮了只鸡，往厨房抄了把菜刀，便将它砍了脖子，放了血，看得角落里窥视的林招娣捂住了嘴。 她，她好大的胆子！娘可紧着这鸡给赋哥儿补身子呢！ 她正要走出去呵斥，想了想，赶紧去外头将王婆子叫回来，好抓她个现成！ 林婼眼角撇过林招娣，自顾自处理这鸡肉，这原主身体虚得很，她得好好补补，才有力气赚银子啊！ 至于一会王婆子回来，她自有办法！ 王婆子一听林招娣的话，气的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家中，将那个孙女吊起来打上一顿，还没骂咧开，便见女儿笑了一声，附在自己耳边： “娘，这不是处置她的机会来了吗？她之前装着可怜，坏了娘的好事，还想法拖了吴家一个月，连累得娘也没好果子，如今她偷了鸡吃，娘可以叫来村长，说是家里遭了内贼，那她还不是任由您处置？” 王婆子眼前一亮，将林招娣搂在怀里：“果然没白生你！” 王婆子领着村长里正浩浩荡荡赶到林家时，林婼和林珠林宝都将鸡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更别提鸡骨头了，连个影儿也看不着，只是何氏一脸忧心忡忡，刚刚更是不肯吃一口，是林婼和姐妹俩劝了好几句才吃了一点。 如今瞧着村长们来了，心下更是惶恐，悄声对着林婼嘱咐：“一会就说这鸡是我宰了吃的，与你无关，记住了吗！” 林婼瞧着何氏明明畏惧却为了女儿强担罪名，内心更是发誓往后要让这一家母女过上好日子，她安抚地拍了拍何氏的手，目光扫了扫身边也是一脸担心的两姐妹： “娘和姐姐都呆在屋子里，一会我出去就行，相信我。” 不知怎的，两个姐姐这会子功夫都极信任这个变了样的妹妹，对她言听计从地点点头，何氏还未来得及多说，就见林婼走出门去。 王婆子一脸按耐不住的得逞，招呼着村长往里走：“我也是没了办法，这死丫头性子野，顶撞长辈都是常有的事，昨日还想拿扫帚打我这个做奶奶的呢！今天还偷了家里的鸡，这鸡可是要给赋……可是要下蛋维持生计的……” 一边说一边假意抹着眼泪。 村长紧皱眉头，还未跨进门槛，便看见一个样子秀气却骨瘦如柴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跪在了眼前。 “奶奶，求求你饶了婼儿吧，婼儿再也不吃饭了，婼儿只是太饿了，吃了一口喂鸡的剩饭……” 小女孩瘦的两袖空荡荡，明眼人一瞧便知是饿惯了的，听她话里意思，竟是连喂鸡的剩饭都不给她吃！ 这，这林招娣和王氏不是说偷吃了家里的鸡还殴打长辈吗？这瞧起来细成竹竿的手能拗得过王婆子那粗粗的手臂，这可怜见的小模样敢杀鸡？ 第4章 反将 村长瞧见跪在身前的林婼那微微颤抖的身子，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这是原先那林招娣口中那犯了窃盗之事的小女娃？看这模样怎么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皱巴巴的老脸因为思虑拧成一团，平添了许多皱纹。 而正值中年的里正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作势便要上去将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扶起来，却被村长枯瘦的手轻轻压了压大腿。 里正一怔，村长愁着眉头狐疑地看了一眼王氏，又对里正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毕竟是家务事，情况与王氏所说也有些出入，先看着，而且……”顺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背后。里正顺着村长的眼神一瞟过去，顿时发现随着林婼的大声告饶，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纷纷冒头，躲在大门后面悄悄观察议论，嘴碎的刘婶和几个闲来无事的妇女更是光明正大地堵在门口看好戏。 里正一怔，顿时明白村长的意思，林婼这个小女孩这么一闹腾，估计附近的人都起了好奇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毕竟算家务事，不好直接插手。 里正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便也耐着性子跟村长一样坐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林家有点不地道啊，这么小的女娃子都吓成这样了……” “就是啊，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平常没少遭罪！” “怪不得我经常听到林招娣那泼辣娘们的叫骂，我在隔壁都被那娘们吓到。” “这彪悍得跟我家娘们有得一拼……” “李大嘴！你皮痒了是吧，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诶呦娘子我错了，诶诶诶娘子轻点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今天老娘就要扒了你的皮看看你的里子！” 这位苦命的大哥就因为多嘴了这么一句，被自家娘们拿着藤条撵回了家，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声清脆的抽打声和惨叫声…… 而王氏看着门口越聚越多的人，看着一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林婼，差点一口气顺不上来，脸色铁青。 “奶奶，我以后一定听话，我一定不会做错事了，求求您饶了我吧奶奶。” 林婼虽然嘴上在求饶，身子伏得极低，但是看着门口越来越多的脚和身影，还有一旁闷不吭声的村长和里正，心下大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牙一咬，也顾不得女孩子天生爱干净的性子，忍着痛抵着额头在地上用力蹭了几下，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氏和气冲冲走过来的林招娣。 “奶奶，小姑，求求你们不要将我嫁给吴家少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我可以去干杂活，我也可以去柴房，去猪圈住，求求你们别赶我出去。” 王氏看着泪眼汪汪的林婼，一时间也是有点不知所措，一头雾水，林婼现在的柔弱表现和刚刚凶狠乖戾的样子在她脑海里起了冲突，她都有点不太懂林婼这是要干嘛，怎么之前还拿着棒槌威胁自己，现在却给自己服软。心里却是越发肯定林招娣之前的猜测，但是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村长和里正，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拿捏不准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但她不知道的是，林婼这次真的疼哭了，刚刚磕下去还好，只是痛那么一会，结果为了演得逼真点，用力蹭了沙地那么几下，是真的倒霉催的，最后被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蹭出划伤来了，伤口不大，但混着细密的沙子也是够难受的了，更何况沙子还迷了眼。 村长和里正看到林婼满是细沙还带着点点血迹的额头，正欲上去劝说一番，不料后面的街坊已经炸了锅。 “这真的是自家孙女吗？怎么这王氏忍心这样子对自己的孙女！” “太没人性了吧，这女娃子命也太苦了！” “而且小孩子就摔了一个碗，林招娣就那样打骂自己的侄女，太不应该了！” “怪不得听说那王氏要把林女娃子配给吴家那少爷做冥婚……” “早就听说这王氏自从林老爷去世之后就虐待林宝姐们仨，原来是真的。” 林招娣一听这些哪里还忍得住，要是任由这群人这么传，怕是名声就臭了，也顾不得里正和村长就在旁边，气冲冲地跑到大门，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外的围观人群，破口大骂。 王氏被街坊这么一指责面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但是碍于村长和里正在一边也不好发作，狠狠地剜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林婼，刚刚的一点于心不忍也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这该死的女娃子就是个扫把星，等回头还是找个机会敲晕了送到吴家那边去，省得在家里浪费粮食。王氏心里这么一琢磨，也不再理会跪在那边的林婼，转头看向村长和里正。 里正板着脸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王氏，还不等王氏开口，就瞪着眼珠子盯着王氏道：“林婼毕竟是你孙女，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她的？” 王氏被里正这么一责问也笑不下去了，苦着脸道：“哪有的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平常可没有虐待林婼，今天请两位过来……” 里正一抬手打断了王氏的话：“你还想说这件事是林婼这小女娃子自己编的是吧，我就不信你平常要是没这么做这女娃子能怕成这样！你看看林招娣那泼辣样。”里正一指还在和街坊斗嘴的林招娣，“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可能还不会信，但是今日事实在此容不得你狡辩！” 王氏一看那顾着斗嘴逞凶的林招娣，心里头不由得暗骂一声。王氏见此急忙开口想解释，要是今日落人口实，得了一个欺凌孙女的骂名，怕是不出两天，就有人拿臭鸡蛋烂菜叶砸门了。 村长看着王氏着急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这是家事，我们也不好多说，你也不必跟我们解释太多，你还是先去跟街坊邻居解释一下吧，别坏了自己的名声。” 王氏闻言，慌张地点了点头，拄着拐杖快步向前，将骂街的林招娣拉到一边一顿训斥，然后开始跟街坊邻居解释起来。 第5章 出走 “大家听老身一句，老身并没有任何虐待林婼的行为，只是林婼这小女娃子性格顽劣了点，有时候不得不严加管教，这一点村长和里正可以作证。” 村长和里正一听这话，知道王氏想让他们作保，心里虽说颇有微词，但是也不得已板着脸走了出去，毕竟林家虽说比不得吴家，但是也不是小门小户，况且维持乡里和睦也是他们的职责。 这时候，村长的余光瞄见原本跪在地上的林婼正小心翼翼地，趁着大家注意力放在王氏和林招娣身上的时机，偷偷钻过木栅栏离开。村长眯着眼捋了一下短短的胡子，眼见王氏和街坊又快吵起来，也不在意，和里正站在一道，开始听王氏的解释。 等到王氏好说歹说总算把这件事压下，又送走村长和里正之后，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又训斥了一顿林招娣，骂得口干舌燥，想使唤林婼端水之际，这才发现林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顿时明白过来，又气得脸色铁青。 “这小娼货！这是故意败我名声转移视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王氏拿着拐杖狠狠地砸在桌子上，躲在屋里的何氏听见这巨大的声响吓得一颤，赶紧搂紧了林宝林珠两姐妹。 林招娣一听也反应了过来，咬牙看向王氏，“被这小贱货摆了一道，娘，要不我再去把村长和里正叫来？” 王氏瞪了林招娣一眼：“你当人家是家仆吗？挥之即来呼之及去的。” 林招娣讷讷地道：“那怎么办？不能就这么放过这小贱货吧？要不我去把何氏拖出来教训一顿？” 王氏闻言，想起之前林招娣叉腰对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拐杖甩向林招娣大腿，“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败家玩意！你现在做这种事情，明天我们的名声就臭了！” 林招娣被这么一抽，疼的直哆嗦，又不敢多言，心里却越发得痛恨起九岁的林婼，在她想来，都是林婼这个惹祸精让她遭了这些罪。 王氏拄着拐杖大喘了几口气，毕竟年岁上去了，当不得如此过激的行为，她拄着拐杖坐下，看着门外被刚刚拿拐杖砸桌子的声音吸引过来的三三两两好事街坊，叹了口气：“你们兄妹三人怎么那么不争气，幸好还有赋儿，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林招娣在一旁揉着大腿，苦着脸看着王氏。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她可不想再挨上一拐杖，犹豫良久，还是小声开了口：“那……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氏又瞪了林招娣一眼，吓得林招娣一哆嗦，又转头狠狠地盯着何氏的屋子，小声开口道：“去，请神婆回来，我就不信这小娼货不回家，到时候不管是不是你说的鬼上身，都给她弄成事实！” …… 屋里头的何氏听见外面良久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才慢慢放开了林宝和林珠，但又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婼儿不会有事吧……” 林宝略显蜡黄的手握住了何氏，安慰道：“没事的娘，奶奶不会对婼儿怎么样的，最多就是罚婼儿上山采猪草，到时候我也会跟过去的。” 林珠嘴里嘬着鸡骨头，含糊不清地说到：“放心吧娘，我们不会让小妹有危险的。只是……”林珠歪了歪脖子，“感觉小妹变了……” 林宝一愣神：“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林珠看了看手上的鸡骨头，又看了看同样面黄肌瘦的何氏和林宝，笑了笑：“不过总归是好事。” 何氏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女儿，心里不由得愧疚起来，伸手揉了揉林宝的头，又理了理林珠枯黄的头发，长叹一声…… …… 林婼这个时候也正在为那十两银子发愁，出来是出来了，但是怎么赚钱，这又是个问题。 她突然觉得有点倒霉，刚刚穿越过来就遇见了这么一桩事，还好自己急中生智，将局面稳了下来，不然怕是自己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人家卖了。 林婼暗暗算了一下，这里的货币兑换比例是一金百银，一银千铜，也就是说一两黄金等同于一百两雪花纹银，一两雪花纹银等于一千枚铜钱，这可比前世古代的兑换比例坑多了。（一贯铜钱等于一千铜钱，碎银子不在此类兑换计算中，价值在十枚铜钱到百枚铜钱之间波动） 林婼揉了揉小脑袋，也就是说她要在一个月之内赚到十贯铜钱，整整一万枚，这巨大的数额让她胸口有点发闷，真该说吴家不亏是一方富商吗？买个小女孩都能花十两雪花纹银。 不对，或许这十两的花费是因为毕竟是吴家少爷的冥婚，才值这么多钱。林婼心想。 “唉，早知道当初就多学点古代的金融知识了，不过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真是难办，要是在前世的古代就好了，起码我还有点历史优势，在这里我是基本上什么优势都没有啊。” 林婼突然觉得有点沮丧，要不就这样过去吴家算了，起码还能捞个少奶奶做做，林婼心想。 “不行不行！”林婼拍了拍自己没有多少肉的脸，“林婼，你要振作！不能给穿越者丢人，不能这么没有志气，更何况是嫁一个死鬼做老公！嫁人一定得嫁高富帅~对对对~年少多金那种嘿嘿嘿~” 林婼发了一会花痴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村子后面的山林边缘了，再往前走就是之前采猪草的后山了，看着茂密的丛林和各种奇特的植物，林婼眼前一亮。 “对了！我这榆木脑袋，之前采猪草的时候不是看到了有野山参吗？要是采到这一株野山参，别说是十两银子了，一百两老娘也还得起！” 林婼握拳捶掌：“就这么办！哈哈，银子我来啦！” 当下手舞足蹈地跑进了大山里…… 第6章 遇险 林婼一边快步朝山里跑去，也不禁想起来自己前世的日子，多亏当初认识了一个读中医药的网友，天天刷着他各种药理药物的朋友圈，脑海中潜移默化补充了部分药材的知识，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嫌弃人家烦屏蔽了人家的朋友圈。 一念至此，林婼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刚刚有些兴奋的心情也被往事冲刷得一干二净，眼神有些黯然，“也不知道我的死讯上电视没有。”林婼无奈地笑了笑：“毕竟也算是见义勇为了。” “咕~咕~”一声斑鸠的叫声将林婼绵延出去的思绪唤了回来，她停下脚步，愣愣地看了眼天空，茂密的树叶层层叠叠，筛下来星星点点的日光；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干瘪粗糙的手和蓝白补丁相间的衣裳，缓缓闭上了眼睛，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没有一点迷茫的神色。 “我要，活下去！” 林婼又开始行动起来，不断地往山里面走去。在她想来，虽然这个世界不同于中国古代，但是根据这具身体以前的记忆来看，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之前采猪草的时候，依稀是记着有类似山参这类药材存在的，不过记忆有点模糊，林婼也不太确定。倘若真的是野山参，那林婼说不得可以小赚一笔。 “不过，听说采山参好像是要用红线绑着的？”林婼暗自嘀咕，“算了算了，就算现在想找红线也找不到，到时候就随便拔起来就好，想来应该不至于没钱拿。” 当下心头一定，直直地往之前采猪草的地方走去，在林婼没有注意到的身后，一只双绿油油的眼睛从黝黑的草丛里散发出贪婪的光芒…… 就在林婼忙着寻找生财之计的时候，林招娣也龇着牙，揉着腿慢慢地走去找神婆。她心想：这林婼小丫头片子今天的做法好像真的有些怪异，之前还跟何氏一样唯唯诺诺，突然间“死”了一次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说…… “嘶……”林招娣倒吸了一口冷气，给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虽说之前是想污蔑林婼被鬼上身，但是仔细想想林婼今时不同往日的做法，她还真的怕那小丫头身上多了什么不明不白的脏东西，这要是不除掉，以后说不定自己也遭殃。 林招娣越想越害怕，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气温降了好几度，骤然一抖，心头一寒，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加速跑去找神婆。 兜兜转转林招娣来到一家大门紧闭的屋子前，这屋子周围几乎是没什么住户，门前还立着一根木桩子，桩子上面用铆钉钉着一块破布，破布上面的黑红色污渍随着轻风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令人望而生畏。 林招娣站在门前，吞了一口口水，又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不是热的，纯粹是吓的。她实在没想到这神婆住的地方这么诡异。 正在她犹豫着敲不敲门的时候，门开了，一个驼背的老太婆拄着木棍走了出来，一看自家门口还站着个人，不由得一愣，泛白的右眼一眯，直直地盯着林招娣。 “有事？” 林招娣盯着这个满头银发，左眼正常，右眼泛白的老婆子看了半天，确定这个想象中的神婆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异的时候，神婆被看得不耐烦，手上的木棍重重地拄了一下地面。 “招魂驱邪？还是测字算命？如果什么都不干就不要挡在我家门前，晦气！”神婆不耐烦地道。 林招娣当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着神婆说明了情况：“驱邪驱邪，我家那小侄女前些日子从山上坠下，本该死了，结果今早醒了过来之后性情大变……” 神婆听完林招娣的话，心头有了计算，村子就这么大，吴家冥婚这件事她还是有所耳闻，但还是冷笑一声：“不是强逼婚配才遭此劫？”林招娣一听就不高兴了，心想我嫁侄女又关你何事，但脸上还是强堆笑意摆手道：“没有的事，坊间传言不可信。”看着神婆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林招娣一咬牙，从袖袋里掏出三四十枚铜钱，扯过神婆的手，“驱邪，您才是能手，是正是邪，不都您一句话的事情吗？”说完把钱塞进神婆的手里。 神婆眯着眼，暗自掂量了一下钱的重量，撇过头轻“哼”了一声：“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成了弄虚作假之人了。”林招娣暗骂一声贪财的老妖婆，不得不贴近神婆的耳旁小声说道：“事成之后，一贯钱。”神婆闻言，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重峦叠嶂：“听你这么一说，你那小侄女怕是中了邪，明天正午我上你家，给她驱邪。” 林招娣看着神婆终于应下这事，当即告辞，她发誓她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四处阴风阵阵的感觉可不好受。 …… 林婼一手扶着不知名的树干，一手撑着膝盖，半弯着身子大口喘气。一路上攀爬使得这瘦弱的小身板有些不堪重负，毕竟只是九岁的孩童，再加上长年营养不良，今早又心神动荡，能支撑到这一刻已是不易。 林婼虽然此刻身心俱疲，但是眼睛里却透漏着难以抑制的欣喜。因为眼前的这一株跟前世一般无二的植物很明显就应该是山参了。林婼此刻也顾不得脏乱，捡了根树枝，跪坐在地上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此刻的林婼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哧……”孤狼的口水随着呼出的热气滴在了落叶上，它放轻了脚步，爪子敦实地按压在地面上，后腿微曲，随时准备一跃而上饱食一顿，绿油油的眼中满是残忍和捕猎即将成功的愉悦，尽管这份食物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它也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而林婼依旧沉浸在发财的幻想和找到野山参的欢喜之中，对此一无所知。 第7章 获救 “咻……”一发冷箭擦着林婼的脸颊飞了过去，林婼惊出了一身冷汗，瞳孔不由自主地缩成了针眼般大小，但是随后的一身痛苦的嚎叫更是让她脸色惨白，空中传来的腥臭味和被冷箭划断飘散在空中的碎发，无声地描述着这危险的一切。 林婼没有发现，她的手从刚刚一直如颠筛子般颤抖不止，枯瘦的指节因为捏得太过用力都显得有些发青，面色苍白的她僵硬而又缓慢地转过头，看见了被一箭射穿脖子钉死在地面上的狼，吓得林婼一个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后撤。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这等凶残野兽的林婼不禁有些后怕。若是……这牛犊般大小的狼一口咬下来，自己怕是不死也残，不禁吞咽了一大口口水，这狼离她也就一步之遥，狼嘴的腥臭气味还在空中回荡，林婼不禁一阵反胃。 “呕……呕……” “你没事吧？”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林婼定了定神，往身后看去，一个身影逆着光站立在林婼身后，伸出手想将她拉扯起来。林婼有点出神，小声喃喃道：“罗宾汉吗……” “什么？”男子很明显有点懵，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没什么没什么”林婼犹豫了一下，便也伸出手握住了男子的手，却没想到刚刚经历一番惊吓，再加上之前体力消耗过多，一时脚软，不由得往后倒了下去，男子一时不察也被拉扯了下去，还好男子眼疾手快，将手垫在了林婼背后，不然如此高度跌下去，少说也得磕得头晕耳聋。 “你真的没事？”男子温润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林婼不禁红了红脸，这大概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和男性这么亲密吧，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该做什么？林婼不禁胡思乱想起来，眼珠子一瞥，嗯，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肤色虽不是白皙那种但是却更耐看，样貌九分；身材，嗯，后面的手臂很厚实，却不会硬邦邦硌得慌，胸肌也有，九分！声音如林间山风，穿堂秋水，满分！ 男子一脸狐疑地看着前面的小女孩脸一阵红一阵白地不断变化，感觉有点不明所以。但出于好心还是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没事吗？” 林婼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推开男子，慌慌张张的说道：“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想，没有没有。” 男子见状，也席地而坐，把手上抓着的弓往地上一放，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还好遇到我，不然你今日怕是难逃此劫。”男子拽了拽刚刚拉扯下有些歪了的箭袋，“对了，我叫宋宸，你呢？你叫什么？” 林婼这时也从花痴状态恢复正常，捂着胸口，开口道谢：“多谢公子出手搭救，小女子名唤林婼……” 瞬息间，骤变突生。宋宸看到林婼身后的的“狼尸”突然复活，默不作声张嘴就咬。 “小心！”宋宸来不及多想一声疾呼然后便往林婼身上扑去，硬生生用右手挡住了狼口，“噗嗤”，“噗嗤”，诈死的孤狼一口咬住了宋宸的手，点点血迹溅射在林婼的脸颊上，宋宸忍着痛拔起绑在小腿上的小刀往孤狼的眼眶里狠狠地扎了下去，孤狼吃痛张开嘴带着一只插在脖子上的箭，奔走而逃。 林婼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去了，反应过来之后又是一身冷汗，看着面前的男子那满头大汗的样子，想起刚刚他用手挡狼嘴的情况，不由得担心起来：“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啊。”林婼轻轻捧着宋宸被狼咬中的手臂，生怕碰到伤口。 宋宸虽然痛得额头冒汗，但是还是咧开嘴笑了笑：“没事的，这狼牙口不好，没咬痛我，放倒是被我弄瞎了眼，看不见路了哈哈，嘶……”林婼不小心碰到了宋宸的伤口，痛得宋宸直吸一大口冷气。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下山看大夫吧。”林婼有点愧疚，毕竟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可以说是救了自己两命，心下不由得暗叹，自己当初要是学医就好了，也不至于面对这种局面手足无措。 宋宸摇了摇头：“不用，我住在附近的山洞里，我回去包扎一下捣点药草抹上就好。”说完便要起身离开，林婼连忙跟着起身扶着宋宸，顺带将之前宋宸放在地上的弓拿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宋宸一愣，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孩这么不遵礼法，这年头虽然没有那么多苛求妇道谨守礼法的卫道士，但是男女有别，拜访这种类似于私人房间的事情还是不可能发生的，当下就想开口拒绝。林婼瞥了一眼宋宸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要劝诫自己，当下开口堵住了宋宸的话：“不用跟我讲不合礼法，万一没有我照顾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你救了我两次，我理应照料你的伤势。” 宋宸皱了皱眉头：“可是你的名声……”林婼打断了宋宸的话：“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道？难不成孤狼会跑去村里告密？”宋宸被这么一噎，喃喃无语，但是还是停在原地不肯走动。林婼觉得有些无语，直直的盯着宋宸，宋宸也定定地看着林婼。良久，宋宸终于在林婼坚决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说好了，黄昏时刻你就得下山。” “好嘞。”林婼爽快地回道，她可还没有跟这深山猛兽打交道的心理准备，当然是越早下山越好了，林婼将左手的弓交到右手上，左手搀扶着宋宸。 “痛痛痛痛！”林婼换手拿弓的时候，弓弦擦过了宋宸的伤口，引得宋宸一阵惨叫。“你就不能小心点吗，痛死我了，嘶……” “噗嗤”林婼看着宋宸的苦瓜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刚刚不是说不疼吗？”宋宸呆呆地看着林婼的笑容，突然觉得所有伤痛都不存在了。 “看到你笑之后，确实不疼了。”宋宸木讷地说道，林婼脸红了片刻，宋宸呆呆地看着，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挠头，结果扯到了右手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果然是幻觉！宋宸心想。 两个人渐渐走远，只留下声音在风中回荡。 “你多大？” “九岁，你呢？” “我十三了。” “你平常就住在山上？” “对啊，靠着掘菜猎兽维生。” “真好。”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 第8章 养伤 随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林婼也渐渐开始了解自己面前的救命恩人。 宋宸，男，十三岁，之前的事情记不清，据说是失忆，之后在这清水村的后山上寻了一处山洞，将里面的老虎打死之后便居住在里面，终年以鸟兽为食，以清泉解渴，据说他穿的衣服都是从进山的死人那边扒下来的…… 听到这，林婼莲步轻移，悄悄往旁边站了一点，对着宋宸翻了个白眼：“刚刚还同我讲礼法，怎么不见你讲究一下死者为大？” 宋宸俊朗的脸不自然地红了红，一闪即逝，随即眼神又黯然下来：“这倒也是……” 林婼扯了扯半路上宋宸自己粗略包扎起来的伤口，疼得宋宸脸色一青，笑着开口打断宋宸的话：“人为灵长，衣冠蔽体是应当的，不然你与林间奔袭的野兽何异？”看着若有所思的宋宸，林婼无奈地说道：“难道你想光着身子裸奔吗？” “不想！”宋宸整张脸都红了，立马回答。 “不过我很好奇你打死老虎是在几岁？”林婼见转移话题的办法见效，便乘胜追击，想让宋宸从之前自己说错话的影响中脱离出来，她心里也暗暗叹了一口气，谁又不是为了活下去呢，只是宋宸想活得更好罢了，可惜了自己临时组织起来的文绉绉的道理，竟然还不如转移话题管用。想到这，林婼免不得嘟着嘴不满地看着宋宸，小声喃喃道：“土包子……” 林婼没有想到，若真是一直待在深山老林里，没有接触过礼法教育的人，听到她的道理又怎么会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呢？反倒是宋宸，对这个看起来颇为瘦小，却又似乎懂得不少的女孩留了心。 “我十岁的时候打死的，那老虎比这刚刚那狼还小只一点，但是很凶悍，还好我砍了很多树削尖了做了陷阱。”宋宸想了想，又说道：“不过那老虎肉不好吃，硬邦邦的。” 林婼不由得暗自咋舌，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她虽然知道了这个世界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比前世强悍，但是也没想到会强悍到这种地步，十岁就打死老虎，武松打虎貌似也有二十五岁了吧，这宋宸十岁的时候跟打死老虎的武松有得一拼啊。虽说是占了陷阱的便宜，但是真的面临野兽的临死反扑，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他当时的身体素质比成年的武松稍弱，也应该弱不到哪里去。 这倒是林婼忽略了自身，一个九岁大的女孩子，长年食不果腹，还能天天上山挖野菜，割猪草，干着各种粗重的杂活，刚刚还能一口气跑到山上，怎么看都不正常好吧。 随着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行路，林婼注意到身旁的空气好像渐渐湿润了起来，从前方还传来若有若无的“哗哗”声。林婼不由得有些好奇，歪了歪头看着宋宸：“你可没说你那山洞附近有水？没走错路吧？” 宋宸皱着眉头想了想：“我刚刚没说吗？”旋即又无奈地说道：“好像真没说。怎么？你对瀑布感兴趣？”宋宸有点好奇地看着林婼。 林婼白了宋宸一眼，也不说话，宋宸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两人身边的丛林灌木开始渐渐变得稀疏，而水流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大一会儿，两人便走出了丛林。 林婼眼角抽了抽：“这就是你说的山洞和瀑布？”林婼看着眼前高近三十余尺的瀑布携着磅礴的水汽一遍遍从高处冲刷而下，半空中还时不时有一两天锦鲤似的鱼儿从水流中越出，身上的鳞片混杂着一颗颗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一道道七彩的光晕，美轮美奂。 看着林婼沉浸在这如同洞天福地般的美景中，宋宸也不催促，毕竟自己当初看见这景色也是晃了一会神，才决定在此居住。 鱼儿激起的水花飞起一滴落在林婼的脸上，她才醒转过来，红着脸对着宋宸道歉：“抱歉抱歉，刚刚走神了。” 宋宸轻轻摇了摇头，赧然一笑：“不碍事的，我当初就是因为这里的风景才决定留在这的。” 林婼看着宋宸受伤的右手，上面裹着的布条隐隐有血迹渗出，不由得有些紧张：“你的山洞在哪？赶紧去换药，不然等下伤势恶化了。” 宋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好像有些失去知觉了，当下也不多说，单手拉着林婼沿着瀑布冲刷形成的湖泊边缘走，不久便看到一处山洞，洞口倒是挺大，两人并排进入绰绰有余，估计在被老虎霸占之前应该是熊之类的猛兽栖息的地方。 宋宸一进到山洞，便朝着里面堆积的药草走去，单手在那边挑拣药草。林婼看不过眼，上去拍开宋宸的手：“你去石头那边坐着，自己把手上的布条解开。”然后指了指放在类似于石床边的几壶酒，林婼皱了皱眉，一进山洞就发现了那几壶酒味浓到化不开的烈酒。“用那边的酒消一下毒。” 宋宸看着前面略显凶悍的林婼，咽了口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跑去提了酒，坐在石头凳子上，解开布条，单手拍开酒坛的泥封，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怕她？宋宸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嗞……呼……”宋宸心里在想问题，却没发现自己很顺手就将酒倒在了伤口上，猝不及防得痛得大吸了一口冷气，随着烈酒刷洗下血渍，又如释重负得呼出了声。就在宋宸看着自己手部的肌肉在烈酒的刺激下，不断不受控制地小幅度颤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抬头一看，林婼站在了面前。 “药草挑拣好了？那就帮我捣碎……”宋宸看着林婼空空的双手，止住了话语，疑惑地看着她。林婼被看得不好意思，偏过了头，红着脸嘟着嘴说道：“我不懂药……你自己挑……我……我等下帮你捣。” “哈哈……额，没事我来挑，你帮我捣。”宋宸一笑出声就被林婼瞪着，有点慌乱地起身去挑拣药草，就连宋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没来由得如此慌乱。林婼看着匆忙逃开的宋宸，嘴角微微一翘，也不言语。 宋宸没一会就挑出了一把紫红色花冠的植物，交给林婼。林婼也不拖沓，顺着宋宸的指示捣好了药，给宋宸敷上，自然少不了使点小劲，以报刚刚宋宸嘲笑她的仇，宋宸自然是疼得牙关紧咬，现在看林婼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个小恶魔。 第9章 思虑 看着外面的天色，林婼也起了下山回家的念头，不然等下回去晚了，怕是王氏和林招娣免不了又是一顿刁难，虽然不怕，可终归是烦。 “我要准备回家了，你晚上……怎么解决？”林婼看着宋宸受伤的手，不免多了些担忧。宋宸反应过来林婼是在担心他有伤在身，晚上会饿肚子。“不用担心，我储了好些干肉，不会挨饿的，这附近也有些许果子可以果腹，你赶紧下山吧，晚了山上危险也多。” 林婼看了看宋宸，确定对方没有骗她，也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明早再来看你。” “不必……” “嗯？” 宋宸看着已经开始把手搭在伤口干净的布条上的林婼，看着那小恶魔的微笑，硬生生地把拒绝的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哼。”林婼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看着苦着脸的宋宸。“好好待着，明早我给你带点吃的。” “好吧。”宋宸苦笑着应下了。 林婼闻言便起身一蹦一跳地离开了，两世为人的灵魂，使得她的记忆力格外地好。来时的路记得清清楚楚，这倒是免了宋宸指路的麻烦。宋宸看着林婼的身影消失在茂盛的丛林中，嘴角不经意地挂起了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回过神后，宋宸便拿起了一旁的尖锐木矛，眼神一冷，受伤的野兽是最为凶残的存在，一定要在入夜时将这头孤狼杀了，否则会有更多的人丧命狼口，宋宸心想。随即便持着木矛，仔细分辨着自己之前留在那头狼身上的粉末气味，没入了一旁的丛林里…… …… 等林婼回到村子里，申时已经过了大半，村子里不少人家的屋顶已经开始升起了炊烟，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开始准备晚上的晚饭了。林家当然也不例外，等到林婼回到家，就发现何氏已经开始里里外外忙碌，林宝和林珠在一旁择菜淘米，王氏杵着拐杖坐在厅前的椅子上，林招娣的女儿王荷花在王氏背后给王氏捶背，两人都恶狠狠地盯着何氏一家子，何氏在这眼神下有些慌乱，免不了毛手毛脚做错事，就在王氏要开口辱骂何氏的时候，看到林婼进了门，重重地哼了一声，撇过头不去理会林婼。 林婼对此也不以为意，昨晚那么一闹，如果今天王氏还敢撩拨她，她也不介意让王氏的名声变臭。在林婼看来，名声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也就王氏和林招娣这种人看重。王氏也是明白，这林婼年纪虽小，该有的小心思却是不少，昨天的事算是压下去了，但保不准会再起波折，想到这王氏就恨得牙痒痒，心想：等明天请来了神婆，看我不好好整治你。王氏虽说心头暗恨，却也暂时无可奈何，只能装作看不见，也没质问这丫头跑去了哪。 何氏一看到往自己小跑过来的林婼，便神色紧张，不由得放下手中的干柴，蹲下身子轻轻抱住了林婼，悄悄瞥了眼王氏，生怕王氏对林婼发难，小声地询问道：“你跑哪去了，娘很担心你知道吗？”林婼拍了拍何氏的后背，小声地说：“娘，我没事，我就是出去避避风头。”至于赚钱还吴家这件事，林婼还是不想让其他人担心。 林宝和林珠一看自家小妹回来了，米也不淘了，菜也不择了，都围上去嘘寒问暖，担心林婼出了什么事。一旁的王氏还没说什么，身后的王荷花倒是气势汹汹地开了口：“你们动作还不快点，围在一起干什么，这都快酉时了！”王荷花心想：这群贱人手脚这么不麻利，害得我饿着肚子给奶奶捶背，等下跟奶奶讲一碗饭都不给她们！ 林婼一听这话，择人而噬的目光瞬间扫向了王荷花，拍拍何氏的手示意何氏松开，走了两步抄起木桩上的柴刀，“咔擦”一刀就往木桩上的柴劈了下去，全程林婼一句话没说，就冷冷地盯着王荷花和王氏。任谁心情大好的时候被打扰都不会开心，更何况是王荷花这种目无尊卑，如同呵斥杂役奴仆的行为。 王荷花被林婼那凶横的眼神吓得缩回了王氏的背后，王氏也不自主地挪开了眼神，不敢对视。林婼又盯了她们半天，在何氏的拉扯下才放下柴刀。这时候林招娣回来了，刚踏进门，就发现林婼和王氏之间那不和谐的气氛，看着林婼放下了柴刀，才慢慢地走到王氏身边，看着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女儿，不由得瞪向了已经开始帮着何氏准备晚上吃食的林婼。 林婼对此毫不在意，对于上辈子生活在和谐社会的她来说，杀人她是不敢，但是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该吓唬该敲打，她还是不会手软的。不过，王荷花回来了，那么林丰林年应该也回来了，林婼心想。林年带着卖她得来的十两雪花纹银去置办束修，带着林赋去镇上的书院里拜师行礼，顺带林丰带着王荷花去镇上开眼界，如今王荷花在这里出现，那么林丰应该也回到村上做工了，至于林赋，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学不满三月，不得归乡，也就是说林赋最少得在书院待上三个月，林年应该也会在镇上帮工，看着点儿子。 不过说实在的，林丰膝下无子，待她们倒还是挺好的，记忆中有时候林婼挨饿的时候，这个二叔还会偷偷给林婼拿吃的，至于林年，呵，狠得下心拿死人财，不说也罢。 林招娣瞪得眼都有些酸了，见林婼没反应，便也不搭理她，俯身附耳对着王氏说：“娘，神婆答应了，明日正午来。”王氏一听，便知道这神婆怕是还抱着来他们家蹭一顿午饭的想法，不由得暗骂一声：“这贼老婆子歪心眼儿真多！”便也不再言语，起身转回屋内，林招娣立马跟上搀着王氏。王荷花则是恶狠狠地盯着林婼，看到林婼向她看来扭头便走。 林婼看着王荷花转身的背影冷笑一声，便不再理会。 第10章 盗书 当晚，林年和王氏等人在前厅用着晚膳，而何氏一家子则在自己的屋子里吃。本来何氏还想着等王氏吃完自家人再去吃，但是林婼直接就端着菜，拿着碗招呼着林宝林珠进屋吃饭。林婼知道若是按照何氏这性子，没人逼着她做决定，怕是又免不了在外面被王氏她们欺负，倒不如各自吃食，图个清静，虽说有些不合礼法，但是在林婼这两天的凶威之下倒也没多大影响。 林丰在进食期间也想过让林婼她们回来前厅，但是在王氏的目光下退让了。虽说了解事情经过之后，知道此事是自己母亲做得太过，但也不敢有过多举动。 一顿饭就在这难以言喻的平静中吃完了。 …… 入夜，林婼看着何氏和林宝林珠两姐妹挤在一张小床上的熟睡脸孔，不由得轻声地长长叹气。她想起刚刚晚饭时候，何氏吃着没什么油水的菜，脸上那开心的笑容，和林宝林珠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幸福感，心中就满是苦涩。 对于她们来说，吃饱这么一次，就是一种很难得的幸福了吧。林婼心想。 不知道为什么，林婼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她抿了抿嘴，尔后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仔细回想起这些天的做法，不由得有些皱眉。暗叹自己还是做得有些过激了，虽说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早熟，十五六岁便是成家立业的年级，但是自己突然的性格转变，难免还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好就好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夺舍附体之说，只要让众人相信自己是由死而生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变化，应该就可以糊弄过去。 “不过……”林婼突然想起来之前杀鸡时路过王氏屋子听到的那些话，“鬼上身这种事情……”林婼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其实都来自于这具身体前身，但是这具身体没走出过清水村，所有的了解都是来源于日常对这个小村庄的印象。林婼不禁有些头疼，自己还真是心大，之前应对王氏的时候也是，采山参的时候也是…… 山参……山参！ 林婼“啪”的一声拍向自己的脑袋，怎么就忘了这回事，林婼啊林婼，你是真的心大还是猪脑袋啊。林婼一脸苦笑。 何氏听见声响悠悠醒转，看见林婼不睡觉在窗前坐着，便轻声询问道：“婼儿，夜深了，怎么还不睡觉。”手上还顺带掖了一下盖在林珠身上的薄被。 林婼听见何氏问话，到床边趴着跟何氏说道：“娘，我还不困，你先睡吧，我待会就睡。” 何氏忧心忡忡地看着林婼：“婼儿，你是不是饿了啊？乖，听娘的话别去杀鸡了，咱家就这几只老母鸡，吃了就没了。乖，婼儿你忍忍。” 林婼一头黑线，何氏还以为她肚子饿了又要去偷鸡吃。林婼好说歹说，发誓自己不会去偷鸡吃，等会困了就乖乖睡觉，何氏才罢休。 “那你等会困了就进来娘身边睡，知道了吗？”何氏不安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林婼却意外地，何氏的叮嘱让她觉得格外受用。她看着何氏渐渐熟睡的脸孔和林宝林珠的恬静面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们过上好的生活。 等到确定何氏已经熟睡，林婼的眼神定了定，担心开门有响声会再次吵醒何氏，便蹑手蹑脚地爬窗出去。 等到林婼爬窗离开好一会，大房的屋子里才传来何氏的一声悠悠长叹，旋即归于黑夜的平静中。 …… 林婼这时候在林家兜兜转转，悄悄绕过王氏的屋子，四处寻觅。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可能只有通过书籍了，还好这具身体的爷爷之前是个秀才。 “找到了。”林婼看着眼前台阶几乎满是灰尘的书房，自印象中林老爷子去世，父亲林市洲外出之后，这里便鲜少有人来。王氏不懂诗书，林丰林年也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太感兴趣，至于林赋，孩子心性，哪里静得下来看书，王氏偏宠，见无可奈何便也由他。这一来二去，书房就空了下来，几乎也没有人来打扫。 林婼不得不暗自叹息，林老爷子在的时候，尽管是农家，还是有着一两个帮佣料理这些事务，但是如今大房天天操劳顾不上操持多余的家务，林招娣又偷懒，难免林家破落至今天的地步。 “不过……要怎么进去呢？”林婼看着门上的锁，有点苦闷。动静闹太大势必被发现，以后少不得就被怀疑了，毕竟之前的林婼并没有对读书产生什么想法，这突然开窍也不能开得太多。 突然，林婼瞥见有一只老鼠顺着外面的柱子攀爬到一旁的窗上，钻了进去。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我跟窗户很有缘啊。”林婼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走进确定窗户是开着的之后，跑去庭前拿了装水的木桶，倒扣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地爬进了书房。 林婼稳稳地落在一旁放纸张的桌子上，转身将窗户的小木棍支起来，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地翻找着自己需要的书目。林婼暗自庆幸这个世界的字与中国古代的繁体字除了个别的不同，其他都大致一样。翻找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本《大陆志》，林婼偷偷把书塞进怀里，见书房里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才作罢。 “估计那些值钱的字画和砚台毛笔都被王氏变卖了吧。”林婼不由得觉得气闷，本来还打算看看书房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去卖一下抵一下吴家的钱，毕竟那山参没挖到，估计也没有其他法子还钱了，结果进来一看一贫如洗，引入眼帘的除了书就是书。 “算了算了，起码先了解一下自己现在待的环境危不危险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至于吴家的钱……再想想办法吧。”林婼暗自给自己打气，悄悄伸头往窗外看了一会，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便从窗台爬下，轻轻把支着窗户的小木棍放好，合好窗。提着木桶一溜烟就跑回了大房的屋子外面。 第11章 形势 林婼没有进屋，她怕吵到何氏和两个姐姐，便沿着屋外坐下，打算先看看这本书对于这个世界的介绍。所幸今晚的月光虽说不是很亮，但是也足够林婼看清这书上面的字了。 随着林婼安静下来看书，整个夜晚便只剩下了她翻书的“沙沙”声，呼和着草里的蛐蛐和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静谧而又美好。 不多一会儿，林婼就看完了这本书对于这个世界的描述。“啪”地一声合上书，这夜静得反倒使得林婼被自己合书的声音吓了一跳。林婼站起身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屋子周围和里面，见没有吵醒熟睡的何氏一家子，才悄悄松了口气。 书她也不打算还回去了，林婼一把塞进怀里，蹑手蹑脚地爬回屋子里，将书塞进床底，便挤上床，和何氏依偎而睡，毕竟夜深了，外面的气温也越来越低了，更重要的是林婼经过这么久的精神紧绷的状态，早就累了，更何况昨晚没睡，早上还没狼吓了一大跳，饶是她神经大条，现在也支撑不住了，不多时便在何氏的怀里沉沉睡去。 …… 等到天蒙蒙亮，林婼打了个呵欠，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发现身旁的何氏已经不见，而屋子外面却传来打水声和洗衣服的声音。林婼轻悄悄地翻过林宝林珠两姐妹，出了屋，看见何氏正在井边打水洗衣服，便想上前帮忙。 何氏看见林婼走了过来，手上搓衣服的动作也停了：“婼儿，怎么不多睡会，是不是娘洗衣服吵醒你了？” 林婼摇头，张嘴说道：“娘，您歇着吧，衣服我来洗。”说罢便要去扶起何氏，何氏看见林婼还是一如从前地孝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目光温和地看着林婼：“好好好，娘去熬点粥，备好早饭。”婼儿还是我的婼儿，只是对奶奶她们也太过凶悍了，何氏想到这，刚想开口劝说林婼日后不要那么犟，但是又想到王氏要把林婼嫁到吴家的行为，心里暗叹一声，便也息了劝说的心思，到一旁淘米准备早饭去了。 林婼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回忆着昨晚在书上看到的内容： 这个世界被称为离崖大陆，《大陆志》的编撰者认为这个世界除了三大王国所处的陆地之外，四周都被汹涌的落凤海包围，海上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些小海岛。这也是大陆上所有人的共识，不过林婼对此嗤之以鼻，来自21世纪，见过星球的她可不会认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然，等到林婼后来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如书所言的时候，也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如今是大陆历150年，这块大陆处于冷兵器时代，有文人，当然也有武将，大抵就是如同中国古代唐朝的时代。没有鬼神之说让林婼安心不少，这要是一不小心穿越到一个仙魔乱舞的世界，说不定自己的性命在穿过来的第一天就没了。 离崖大陆被三大王国统治，分别是林婼自己身处的清风王国，清风王国东北部的落英王国，清风王国东西部的腾蛇王国，三大王国三足鼎立，互为犄角。 清风尚文，国力最弱；螣蛇尚武，国力最强，而落英则是重商，最为富庶。国家的地区划分倒是跟林婼印象中的中国古代有所出入，清风王国的划分是按郡、府、县、镇、村由上至下管理，国都独立管理，至于其他两个王国只有落英与清风王国是同样的地区划分制度，书中对于螣蛇倒是语焉不详。 至于里正，则是属于在和平时期无所事事的官职，但一旦到了战争时期，便具有全权接管村子防务的职责，当然，村往上的地区便是都由最高长官任命指派。据书中所说，这种制度还是由于之前清风王国被螣蛇王国强势入侵之后才设立的，当时，清风王国只有镇级及以上的地区才有士兵驻扎，而村落则属于放养的状态。大陆历113年，螣蛇王国派兵一点点蚕食清风王国的村落，却始终不动镇级以上的防区，然后定点打围，攻三放一，导致清风大半国土沦落，要不是落英王国施以援手，说不定现在这片大陆已经改名叫螣蛇大陆了。 自此，清风赎地，国力大损，和落英联盟共同对抗已经一家独大的螣蛇王国。 林婼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才放心，也就是说基本上她现在只要一点点慢慢改变，基本上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林婼暗暗引以为戒，自己到这边之后的反应太过锋锐，一时之间情绪不稳还好说，但绝不能再次有过火的行为。这是林婼第三次给自己强调这件事了，不管是之前和王氏的争斗还是山上毫无警惕性地挖山参的时候，稍有不慎可能就一命呜呼，可不一定每次都会有好运，每次都有宋宸来救自己。 想到宋宸，林婼不禁有点走神。 “哼！”一声冷哼打断了林婼的神游，林婼看了看已经坐在前厅那边，拄着拐杖盯着她的王氏，暗暗加了一句，只要你不惹我。 等到林招娣和王氏用完早饭，何氏已经开始忙活着准备午饭了，今早倒是没有什么冲突发生，就连王荷花和林招娣也没有如之前一般对着何氏一家子指手画脚。但是林婼还是能时不时感觉到林招娣落在自己身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有王荷花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嘲讽。 林婼不禁暗暗留了神，疑惑的是到了午饭做好，大家准备用膳的时候，也不见王氏她们有什么动作，这不由得让林婼摸不着头脑。 就在林婼准备把自己一家人的饭菜端回屋里吃的时候，王氏开口了：“别回屋吃了，就在这吃吧，别让人笑话我林家没有礼数，欺辱大房。” 林丰见状也说道：“是啊，大嫂，您就坐下吃吧，都是一家人，何苦呢？” 何氏见此也不好推脱，看了林婼一眼，见林婼没什么反应，便也答应了下来。林婼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何氏什么都好，就是性格……。但也不好发作，便也坐了下来。 林丰正想动筷的时候，王氏伸手止住了他：“慢，还有客人没到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林招娣一喜：“来了！” 第12章 请神 坐在主位的林丰还未说什么，林招娣就神色欣喜地起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青红的裙带在林婼眼前飘然而过。 错觉吗？林婼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大步迈开经过她身边的林招娣，对她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眼神，还未待林婼仔细留神，林招娣就已经三步并两步走到大门前了。林婼想到刚刚王氏的突然开口留何氏一家入席的行为和王荷花的神情，心头簌地一紧。看着林招娣拨开木插销那轻快的动作，更是让林婼小小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婼想到这，也就作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婼看了看毫无危机感的林宝林珠，又转头看见正担忧地望着自己的何氏，双目对上的时候林婼不由得一愣，笑了笑示意何氏放心，便转头盯着大门那边。 “我娘倒是挺聪明的嘛……”林婼小声嘀咕着。林婼这时候倒是定下了心，在不清楚王氏和林招娣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林招娣这时候可开心了，想到神婆到了之后，不管是做法还是如何，只要让大家都认为林婼这个小娼货是鬼上身，那么以后多的是办法炮制她。一想到这，林招娣开门的速度不由得快了几分。 “吱呀……” 林招娣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您来了……呀？”等到林招娣看清面前站立的是一个络腮胡的彪形大汉的时候，欣喜的语气已经变成了疑问。 大汉一脸惊奇的看着林招娣，左手微微卷起了带有泥渍的右手袖子，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说：“好说好说，你咋知道俺要来？” 林招娣一脸郁闷：“李屠夫，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林招娣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不是昨天辛辛苦苦请的贪财神婆，而是村里杀猪的李屠夫，一脸春风全打了水漂。 大汉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林招娣：“林婆娘，你不是知道俺要来吗？” 林招娣没好气地说：“鬼知道你要来，没事的话就走吧。”说罢转身就要把木门合上。“我说林婆娘，我又没得罪你，你对我这么冲干嘛？”李屠夫毛茸茸的大手搭在了门上，阻止林招娣关门。 林招娣一看劲使不上，木门一敞，叉着腰瞪着李屠夫：“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屠夫搓着手，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红润，看着林招娣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家有盐吗？俺们家……那啥，没盐了……俺媳妇让俺……” “没有！滚！”林招娣双目瞪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外，对李屠夫吼道。 李屠夫被这么一呛，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黑炭似的大脸憋得得有些黑里透红，下巴钢针似的络腮胡子气得一抖一抖地。 “呸！不借就不借，凶什么凶！怪不得克死丈夫！”李屠夫转身吐了一口口水，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招娣在门口气得银牙紧咬，正想追出去指着这不识好歹的李屠夫臭骂一顿，却被王氏叫住了。转身看见林婼那咧着嘴忍着不笑出声的样子，更是气得双眼通红。背对着门双手用力一合。 “嘭！” “哎呦！” 一声凄厉的惨叫随着林招娣大力合上门的时候透门而出，吓得王荷花手一哆嗦，筷子都掉地上了。林招娣被吓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转身开门，这速度比之之前还要快上几分，都出现了残影，看得林婼一愣一愣的。 门外的地板上，一个老婆子捂着额头不断痛呼，牙关战珠，这不是神婆又是谁？很明显刚刚林招娣阖门用的力气绝对不小，神婆都能感觉到自己额头已经开始肿了起来，捂都捂不住了，特别怕疼的神婆，这磕碰的疼痛让她嘴里已经除了大口呼气之外，已经没办法组织起其他的语言了。 说起来也是倒霉，这神婆本来只是掐着时间，算好了午时出门，估摸着等自己悠悠地拄着木棍到林家的时候，正巧能赶上林家的午膳时间。甚至于出门之前还梳理了一番自己乱糟糟的银发，顺带揣了几张用鸡血画成的黄符在怀里，想着到了林家之后，先饱餐一顿，之后便是胡诌一个理由让那倒霉的林家小娃子喝下用黄符烧制而成的灰浸泡的水。 想着想着，神婆又揣了揣自己怀里的黄符和火折子，神色不由得放松了起来。这黄符可是神婆自家祖上用秘法制作出来的，烧成灰泡水喝，保准喝下去的人口吐白沫，不消一时三刻，便神智低迷，任其驱使，但又不伤其性命。 可惜，祖上秘法没传下来，就传下来这么几张符。神婆心想，不过转念一想，这一张符烧了，这一贯钱就到手了，倒也不亏，死物哪有钱财重要。 就在这时她看着李屠夫骂骂咧咧地走过去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正门大开的林家宅子，心想：这林家还挺上道，知道提早给我开门，倒是免了我叩门等候的时间。斜眼看了一眼李屠夫，便不作理会，挤出笑脸走向林家。 可惜她没看见林招娣背对着阖门的动作，如此一来，悲剧就不免发生了。 林招娣一看，这神婆倒地痛呼，身子一缩便是明白自己刚刚闯了祸，急忙过去将神婆搀扶起来，面色发苦地一边告饶，一边从袖袋里掏出十来枚铜钱往神婆袖袋里揣。 神婆站起来之后一袖子甩开林招娣，只可惜刚刚磕的那一下让她现在头脑都有些发昏，更别提站立了，果不其然又是一屁股坐倒在地，自然又是一声痛呼。在林招娣第二次搀她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再甩开林招娣，只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至于到手的钱自然是不可能再还回去了。 至于林丰听到这声音之后已经起身走向门口，后面跟着王氏和王荷花，至于何氏，本来也想跟上，但是却被林婼死死拉住，看着女儿坚决的眼神，何氏也就妥协了。只是从她坐立不安的样子看来，显然还是在纠结礼法问题。 第13章 针对 林丰看见林招娣搀着一个老婆子的时候，就快步走了上去。这个神婆可能林招娣王氏不认识，但是一直操持家外事务的林丰这么会不认识，林婼、林赋这两个孩子出生之后，就是他持着生辰八字去找这个神婆卜卦测命势的，而且附近几个村落，就这么一个神婆，虽说平常用着这神婆的地方很少，但总归尊敬点没什么坏处。 林丰虽说不知道这神婆来自家宅邸何事，但出于礼貌还是想上前询问。还未开口，王氏就用拐杖点了点林丰的小腿，林丰回头，王氏神情自若地解释道：“这是我请过来给林婼那小女娃子看看的。” 不等林丰询问详情，王氏便走向前，眯着眼，笑着对着神婆说道：“您来啦，快跟我来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差您了。”言下之意就是，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你办事了。 神婆闻言微微一喜，面上却冷静如常，若不是额头上那红肿的皱巴巴的皮肤和眼眶粘带的不少泪珠，倒是颇有一副高人的模样。神婆撇开林招娣的手，泛白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瞅了了林招娣一眼，抄起掉落在地的木棍，弓着身子慢慢地进了林家的门。 王氏这时候给了林招娣一个眼神，林招娣立即理会，小步子加快地离开。王氏眯着眼看着神婆，心想：林婼啊林婼，等里正前来，见到你鬼上身的样子，看你昨天往我身上泼的污水还有人信不。 一想到这就王氏就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针对的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不过也是，在这个普遍十五六岁就婚娶的大陆上，九岁也不是个小孩了，更何况这两天林婼的表现太过锋芒毕露，不管是谁恐怕都无法将其当成一个小孩子对待。 而林丰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一切，看了看已经消失在街道转角的林招娣，又看了看被王荷花搀着进去的王氏，虽说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跟了上去，转身轻轻将门阖上。虽说夫死从子，但是其实不管是林丰林年，还是疼爱妻儿的林市洲，在林家还是听王氏的。 神婆进了林家之后也不客气，自顾地找了个地方落座，顺着王氏的指示就看向了林婼。王氏在这个时候也笑着对何氏说：“孩子她娘啊，我担心林婼这丫头身体有什么问题，特地请了神婆过来看看。”何氏闻言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自从林老爷子走后王氏就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一时之间讷讷地看着林婼和王氏，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婼看着王氏那泛着笑意的老脸就想一巴掌糊上去，教她知道假笑可以，吓人不行的道理，但还是按捺住了出手的冲动，看向了王氏旁边的神婆，冷笑着开口道：“奶奶既然担心我，何不为我请大夫，反倒是请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太。” “住口！这里哪有你开口的余地！”王氏瞬间变脸，怒目瞪着林婼，心下却暗自窃喜，林婼这丫头不识好歹得罪人，倒是不用自己煽风点火了。 神婆在林婼打量她的时候也在盯着林婼，小身板虽然瘦小，但是面容姣好，长开后未必不是一个绝色，虽然身上衣裳多是补丁，但是却也掩盖不了这小女娃子自身的一种气质，至于那发白的衣着……神婆瞥了眼旁边的王氏，没想到这死老婆子还真的如坊间传闻一般刻薄，自己穿好喝好，自己孙女却在受冻挨饿。想到这神婆不免对王氏多了几分鄙夷，对林婼多了几分好感。 但是一听林婼挤兑自己瞎了眼，神婆眼皮不由得一颤。这泛白的右眼是神婆一直以来的禁忌，对外虽说这是阴阳眼，可以通灵两界，但是实际上确实是跟瞎了没什么区别，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还是看不到东西。林婼这句话可以说是戳到了神婆最大的痛脚，连带着神婆刚刚对她升起的一点好感都荡然无存。若是教林婼知道必然大呼失策，但是既然神婆站在了王氏那边，林婼也就将其当成了敌对者，雪上加霜估计心大的林婼也不会在乎。 “呵呵呵……”神婆眯着泛白的右眼，低沉地笑出了声，“你这女娃子倒是有点意思……”言语之间的冷意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林珠看着对面不怀好意的神婆，有点紧张地在桌子下面扯了扯林婼的袖子，示意她快点跟昨天一样溜出去避避风头。林婼感受到拉扯，看着自家大姐二姐担忧的眼神，反手握住了林珠的手，让她不用担心。 “娘，如果林婼身子有什么问题的话，要不我现在……” “你住嘴！” 林丰也看出了情况不太对，本想打圆场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给王氏怼了回去。看着林婼一家子，投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拉着王荷花这个侄女到屋里去了解情况去了。 王氏又看向何氏，这次的眼神再无之前的半分笑意，满是冷冽。何氏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安全，还是咬着牙开了口：“娘，若是婼儿身体有何不妥……我觉得还是请大夫吧……” “嘻嘻……大夫可不通鬼神，救不了你女儿。”神婆这时候走了过来，眯着眼冷笑道。不急不缓地围着林婼转来转去打量。 这下何氏就有些被吓到了，乡野妇人最怕的就是这种鬼神之说，更何况还是发生在自己最亲的女儿身上，被神婆这么一吓唬何氏有点慌了神。 林婼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之前路过王氏屋子听到的“鬼上身”的说法，再看着神婆走动时那下垂的袖袋和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下一片清明。当即开口：“娘，你和大姐二姐先回屋吧，让这位‘神婆’为我好好看看。”林婼还特意加重了神婆的语气，盯着王氏笑了。 在何氏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机灵的林珠便拉着自家大姐和娘亲进了屋子，之后还悄悄留了个门缝仔细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第14章 落符 林婼看着一直在身边绕着圈子，嘴里念念有词的神婆，不以为然。这种低劣的手段也就哄骗一下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之人，要是换了寻常的孩子，在神婆絮絮叨叨念着乱七八糟的词汇，围着绕圈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慌了。但是林婼前世毕竟受过高等教育，这种低端的心理战术怎么可能让她慌乱。 林婼不由得挑衅地望向了王氏，看得王氏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拿拐杖顿了一下地，冷哼一声。 神婆见到林婼在她的干扰下依旧镇定自若的样子，顿时觉得棘手，转到林婼身后的时候，便不再犹豫，一脚大力跺地，手上的棍子猛地敲向一旁的柱子。 “碰……！” 林婼吓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王氏也被神婆敲的这一下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里屋在跟王荷花了解事情经过的林丰吓得手一抖，手上的茶水洒了一裤子，王荷花直接就变成了鹌鹑；至于外屋的何氏也被这么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六神无主，林珠更是夹到了自己的手，痛得泪眼连连。 “呔！你这野鬼！我已上索三清，下寻阎罗，寻得你的真身，还不快快从这女娃子身体出来！借尸还魂之举，必遭天谴，还不快快现行，入了轮回，求得往生！”神婆一脸庄重地念着词，一边拿出贴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了勾勒着诡异图案的黄符。 林婼听到“借尸还魂”的时候，心脏簌地一紧，神色也有些慌乱。毕竟《大陆志》虽然说这世界上没有鬼神之说，但也只是作者的个人之见。若是这作者不信鬼神，或者没遇过鬼神之事，而这世上确有鬼神，那自己现在不就有性命之危。 王氏在这期间也坐了回去，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着林婼有些慌乱的眼神，在疑惑之余也不得不感叹神婆的套路。但是想起林招娣给人家许诺的一贯钱，还是有些心疼。 神婆在黄符燃烧的时候便从桌子上端过了一个杯子，将黄符放在杯子里，看着黄符慢慢烧完，杯子内壁都被火焰燎得有些焦黑，神婆看着黄符烧完，端着一壶茶往下一冲，瞬间青碧的茶水混着黄符灰变成了灰黑色的茶水，一叶带梗的茶叶还漂浮在茶水表面。 …… 再说那林招娣，在昨天下午和王氏讨论如何炮制林婼这小娼货的时候，王氏便差使她等神婆到了，便去请里正前来，一是为了挽回之前的名声，需要有个有分量的人来见证这一事件；二是希望借助里正和神婆的嘴，让诸位街坊邻居明白，自己之前的作为可不是欺辱孙女，而是在对付“附身”孙女的“野鬼”。 至于为何请里正不请村长，其一是因为村长一向不信鬼神，对于神婆也没有什么好感，说不定请来反而弄巧成拙；其二便是里正的性格，冲动耿直，容易诱导，不似村长那么难哄骗，毕竟人老成精。明眼人一看知道王氏这一出戏演的是什么，但是当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王氏就占据了大义，也不会有什么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了。毕竟为了一个被“附身”的死丫头，招惹上林家，不值得，尽管林家已经没落。 林招娣七拐八拐地终于跑到了里正的家门前，使劲地拍着门，大声呼喊着里正。里正独身一人在屋子里吃着饭，一听到有人呼喊，本想着开门询问来人何事。但是一走进门，听清是林招娣这个婆娘在呼喊，想起之前林家的事，眉头一皱，就转身回屋坐着吃饭。 半晌，林招娣还在敲着门，她有些急迫，要是里正不跟她回去，那之前的打算怕是泡了汤，周遭的住户不时有人端着饭碗出来，或蹲在门口，或趴在窗边，姿态不一，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瞧着林招娣拍门的举动。 林招娣正欲再拍，门突然打开了，林招娣用力过猛失去平衡，往前倒去。 “啪！” “喔……”周围看好戏的街坊整齐划一地惊呼出声。 林招娣倒是稳住了身子，没有扑在地上，但是那拍门的巴掌，却严严实实地盖在了里正的脸上，响亮的巴掌声在林招娣耳边回荡，身子不由得一僵，机械地抬起头来，尴尬地看着里正。 里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的怒火，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事？” 林招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假装一脸愁苦的样子对着里正说：“您快跟我去看看吧，我们家那小侄女中了邪，我们请了神婆回来为她驱邪，怕出个好歹，想请您过去主持一下。” 里正有些纳闷，怎么请神婆驱邪也要自己去主持，之前上任的时候也没有说有这一项职责啊，但是架不住林招娣拉扯，还是黑着脸跟林招娣往林家走去。 “我们……去看看？”有些好事的街坊提议道。“走走走，整日农活帮工，正好闲得无聊。”一群人放下手中的碗筷三三两两地跟了上去，有些甚至还端着碗夹满了菜，用筷子压着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娘，我们去哪呀？”一留着鼻涕扎着羊角辫的小屁孩问自己娘亲。“娘带你去看大戏。”眉间有着痣的年轻妇人拉着小屁孩兴致勃勃地跟上看热闹地队伍，小屁孩看了看饭桌上的饭菜：“可我饿……”妇人回头抄起两个馒头，塞进小屁孩怀里，急匆匆出门。 “饭每天都有得吃，戏可不是每天都有得看。” …… 林婼看着端着茶水向自己走来的神婆，直觉那杯茶水一定有异。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林婼已经镇定下来，假若真的有人能看出自己确实是借尸还魂，那么也不会折腾这么多东西，怕是一上来就将自己抹杀或者制住。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神婆，和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王氏。林婼暗自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但是看那老婆子的神色，怕是这茶水有什么奇特的作用，这茶水绝对碰不得！林婼心想。 第15章 反转 神婆此刻倒是不知道林婼心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的心里早就在打算着等下用林招娣许诺的那一贯钱去置办些什么东西了。在她想来，无论这孩子如何顽劣，始终是个小孩子，等下就算这小娃子不喝，只要硬掰开她的嘴往里面灌水，便大功告成了。 林婼小心戒备着已经神游天外的神婆，看着她慢慢走近自己，看着那随着神婆走动荡溢而出的黑灰色茶水，不由得有些反胃，等到看到神婆额头上的红肿之处，顿时眼前一亮。 就这么办！林婼看着神婆步步紧逼，暗自计算着距离，两个人的身高和力气决定了林婼只有一次的机会，一旦失败等下被抓住，被强迫喝下那恶心的东西，那就一切休矣。林婼的手心不断地冒汗，神色却越来越专注，前世孤苦伶仃独自打拼的生活赋予了她苦难的同时，也赋予了她超乎常人的信念和勇气。 等到神婆离林婼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神婆也开始回过神来要喂林婼喝下符灰水的时候，林婼动了。 她猛地一跳，右手往神婆额头红肿出一拍，神婆之前被门磕到的地方本来就没消肿，疼痛感依旧，但是被林婼猛地一跳一拍，顿时痛得张嘴大叫。林婼的左手顺势将神婆手上端着的符灰水往上一推一扣，直接倒进了神婆的嘴里。 “啊！呜噜噜……” 神婆在尖叫之后被猛地这么一灌，下意识将符灰水咽下去之后，顿时惊醒过来。王氏也没想到林婼会这么大胆，惊得她站了起来，回想起之前林婼胁迫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胆寒，看向林婼的眼神也有些畏畏缩缩，她这下是彻底熄了撩拨整治林婼的心思了，她实在是没想到林婼还真敢做真敢动手。 神婆在发现自己已经喝下了符灰水之后，脸色煞白，指着林婼哆哆嗦嗦，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神充满了惊恐。突然间神婆便脸露青筋，口吐白沫，跪在地上一顿抽搐。 林婼冷眼看着神婆口吐白沫的场景，心下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一阵恶寒，要是自己刚刚喝下了这东西，怕是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就是她了。当下冷冷地扫向王氏，王氏一看林婼眼神扫了过来，吓得一哆嗦，扭头不去看她，但是不断颤动的拐杖还是表明了她的心慌。 “上仙，上仙饶命啊上仙！”林婼被这突如其来的求饶声和磕头声吓到了，后退了两步，才看清是神婆在告饶，口吐的白沫混着灰黑色的符灰水，让神婆看起来就像多日未曾洗漱的流民一般，原本稍显整洁的银灰色头发在不断磕头中沾上了混着水渍的泥沙。 林婼看着神婆那癫狂的样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可还知你是谁？我又是谁？”神婆听到林婼问话，颤抖着身子，一边用巴掌拍着自己的脸，一边回答道：“您是上仙（啪），我是不知所谓的孤魂野鬼（啪），求上仙饶命（啪），我一定不再作恶（啪），早入轮回（啪）。” 林婼看着神婆不断虐待自己，一边求饶的样子，暗自咽了一口口水：“那你还记得你来林家干嘛吗？” 神婆一听这话，动作一顿，双眼茫然地看着林婼，之后一晃回过了神，连连磕头：“都怪我鬼迷心窍，那林招娣请我来给上仙驱邪。” 而当林招娣领着里正推门而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神婆跪在地上连连告饶，回着林婼话的这一刻。林婼看着随着林招娣进来的里正，顿时明白王氏是想借神婆的手坐实自己“鬼上身”的事实，好让自己不脱离她的掌控，这样王氏炮制她的时候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林婼心里冷笑，对着神婆吩咐道：“把你和我家小姑商量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明白。”神婆身子一直在抖，但还是张嘴说出了实情： “林招娣昨日找到我，让我给上仙驱邪，我哪里懂什么驱邪，也就只会一点皮毛的测字看相，但是她说不会驱邪没关系，只要能让上仙你是‘鬼上身’就好，接着塞给了我五十多枚铜钱，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一贯钱……啊！” “胡说八道！丰儿，把这个疯子给我拖出去，不要让她在这里胡言乱语！”王氏一把将手中的拐杖丢向神婆，直接在神婆的颅上的白发砸出了一朵血花，整个人头晕眼花。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林招娣领着里正进门的时候，林丰已经领着王荷花从里屋出来了，听到自家母亲这话，连忙架着神婆想要拖出门去。何氏也将林婼拉到一边紧紧抱着，生怕林婼又遭了什么算计。 里正看着身旁脸色煞白的林招娣和气得跳脚的王氏，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虽然冲动，但是也不傻，很明显这次王氏是想拿他当挡箭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出了错。 林丰拖着神婆往门外走的时候，里正让了下身位，冷冷地看着旁边脸色煞白的林招娣。经过林招娣的时候，神婆突然醒了，抓着林招娣的青红色裙摆不撒手：“上仙饶命啊，都是这个女人！” “啊！”林招娣吓得尖叫起来，一脚踢开神婆，神婆在林丰的强拉之下死死地拽下了林招娣裙摆的一块布。林招娣吓得跑进了里屋，王氏看得是牙呲欲裂。而林婼一边安慰着何氏，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闹剧。 林丰架着神婆到门外的时候，头皮一阵发麻，外面全是跟着里正和林招娣过来还有听到风声赶来的街坊邻居。林丰赶紧将神婆一放扭头便走，林丰此刻是多留一刻也不愿意。 怎么我不在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娘也做得太过了吧。林丰暗暗思忖着。林丰不知道的是，若是林婼没有换了个灵魂，这类的事情依旧会连绵不绝。 正在林丰准备阖上门，不然外人看笑话，先将自家的事处理完之际，一只枯瘦的手按住了门板。 “怎么？林家莫非不欢迎我？” 第16章 搭手 原本气氛显得渐渐凝重的林家院子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更是落针可闻，众人皆是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声源处，哪怕是王氏也按捺住了暴怒的情绪，面如锅底地望向了门口，心中有了计较，心情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林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楞了一下，这声音明显有些耳熟，犹豫了那么一弹指的功夫，也就顺着对方按在门扇上的力，缓缓打开了大门。 “村长。”里正微微一拱手，算是问了好，林丰则是跟着呼了一声“村长”之后便再无其他动作，他知道这件事从村长踏进林家门槛的那一刻已经不受控制了。王氏眯着眼，冷冷地扫了一眼依旧被何氏抱在怀里的林婼，也没了之前迎接村长的热情劲，沉着脸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至于王荷花，早就追着她娘进了里屋，林宝林珠则是被何氏叮嘱着待在外屋里。 话说村长会来，这不得不说是个巧合。之前李屠夫来林家借不到盐，便一溜烟地跑到了村长家，李屠夫是这么想的，村子里小门小户的不少，借盐借不了多少，隔壁算得上大户的林家不肯借，那么就剩下里正家和村长家好说话一点，里正孤家寡人，怕是也没有多少储盐。所以李屠夫便跑到了村长家去借盐，心里还暗自得意：俺家婆娘老是说我傻，但是她不知道，我只是脑壳不太好使，并不傻。 顺带一提，离崖大陆对比起中国古代，不仅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植物，就连物资和生活技术都充足成熟许多，就比如盐这一玩意，在中国古代几乎是战略品的东西，在离崖大陆却比日用生活必需品贵不了多少，清水村的首富吴家，就是专门贩盐的盐商。 而到了村长家借盐的李屠夫，在村长的孙子去厨房拿盐的时候，就忿忿地跟村长抱怨林家婆娘的泼辣，不借盐就算了还骂他，顺带拍了一会村长的马屁。看得村长眼皮一跳一跳地，一个不修边幅的络腮胡子大汉，在你面前露出满是黄牙的微笑，纵使从嘴里出来的都是奉承夸奖的话，那感官也美不到哪里去。当然要是换了个俊美的男子或者是俏丽的女子，就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村长忍着暴打一顿李屠夫的冲动将之打发走后，对于对方最后所说，在路上遇见神婆的事倒是暗暗留了心。想了一会实在是想不出答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怕是跟林家有关，皱了皱眉，转身跟屋里人吩咐了一声，便快步出了家门，往林家走去。 在村长走到离林家不远处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林家的门口竟然围了不少端着碗一边扒着饭一边伸长了脖子的村民，还有的甚至还拖家带口，左手抱着一个，肩上坐着一个，右手还牵着一个。村长眉头一挑，顿时感觉到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了，当即快步挤了进去，村民一看村长来了，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给村长让了一条道。 等到村长挤到前面，刚好就看见神婆被林丰架了出来，神婆嘴里还念叨着“上仙饶命”、“都是林招娣指示我陷害上仙的”诸如此类的话，再看了一眼因为神婆挣扎从袖袋里滚落出来的铜钱，村长对于事实真相也有了一定的判断。有时候最了解你的，说不定是最讨厌你的人。之后才有了村长挡着林丰关门这一档子事。 “怎么？林老夫人好像不欢迎我这老头子？”村长走到里正身边，微微颌首，打量了一会院子的情况和地上掉落的茶杯，结合之前神婆的情况和王氏这些日子的做派，顿时明了。 “老身腿脚不便，就不起身相迎了，村长您请自便。”王氏眼神深沉地盯着前厅正中的两把太师椅，头也不回地答道。 林婼在看到村长进门的时候，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当下就有了计较。正想凭着身子骨娇小从何氏怀里溜出去的时候，发现何氏抱得紧紧地，林婼根本动弹不得。 何氏这次是真的怕了，王氏之前不管如何苛责，欺凌她们一家子，都还有个底线。但是这次……何氏看着门外神志不清的神婆扒开围观人群，一边笑一边哭着朝村子外面跑去的模样，整颗心脏好像是浸入了数九寒冬的冰窟里似的，止不住地发寒。不由得颤抖着抱紧了自己苦命的小女儿，眼眶也是热泪滚滚，直欲奔腾而下。 突然，何氏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着自己的背，低头就对上了林婼那温和的眼神，“娘，别怕，松开我，我有办法。”林婼一边安慰着何氏，一边小声地说。 何氏这次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眼泪顺着摇头的动作就滚了下来。她再也不想体会这种即将失去女儿的感觉了。林婼有些慌了，有些粗糙的小手掌不断地帮何氏抹去眼泪，低声地说道：“娘，别哭了，相信我，我可以解决的。” 何氏紧紧地咬着下嘴唇，最后还是在林婼倔强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慢慢松开了紧紧抱住林婼的手。 林婼在何氏松手的那一瞬间，就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纤细的大腿，痛到自己眼中泛出了泪花，瘪着嘴苦着脸跑到村长身边，扯着村长的深褐色长褂，带着啜泣声低低地开口道：“村长爷爷，我害怕……呜……奶奶叫怪婆婆喂我喝黑水……” 王氏一听林婼跑去村长那边告状，瞬间就转过头来瞪着林婼，那眼神就差不多要将其扒皮抽筋了。 不论是跟着里正林招娣过来的街坊，还是后面看着一群人围在一起好奇凑过来的村民，在听到林婼这句话就忍不住地议论了起来。 “这王氏这么狠辣啊，真是人越老越恶毒。” “啧啧啧，我就说林家的大房怎么衣服都缝缝补补的，你瞧那林老夫人身上那身棉衣多顺滑。” “想当初林秀才也对咱挺和善的，就是看人的眼光啊……不说也罢。” …… 里正听着外面街坊的议论，不由得冷哼一声，但是还是出去疏散了村民，回来关上了林家的大门。 第17章 馈赠 林丰这时候已经站到了王氏的身后给王氏顺着气，毕竟这么一个人就在林家这么疯了，不管这么辩驳都是林家理亏。 王氏这时候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心底里虽然对林婼装同情的模样暗恨不已，毕竟她可是从头到尾看见这个九岁的小女孩如何反制神婆的，但还是看着村长冷冷开口道：“村长，你莫不是想插手我林家的家务事？”看见里正驱散围观的村民并且阖上林家的大门，她就知道里正和村长也不想让事情闹大，流言可能会有，不管是碍于自己死去的丈夫的情面，还是出于对村子考虑，统一口径对大家都好。 是的，情面。 清水村这些年的骄傲，就是村子里出了两个秀才，在这个尊文崇儒的国度，即便是秀才，到了镇上县里，也都是值得大多数人礼遇巴结的对象。一个是林家死去的林老太爷，一个就是清水村的村长。两人既是同乡，也是当时求学时的同窗，甚至两人连当时献束修启智时所拜的老师，都是同一人。 同乡、同窗、同门，这才是村长如此留心林家的缘故，不然你以为为何一个没落的林家能时不时就找村长过来主持公道，真当村长真的终日无所事事，专门来给林家处理麻烦啊。林婼也是得知，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庇护她的，就是林婼幼时记忆中，林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时不时来林家串门的老爷子了 村长不去接王氏的话茬，自顾自地开口道：“林兄当年于我，有一饭之恩，所以这些年来，老头子我都尽量照拂林家。”村长脸上有着缅怀过去的神色，眼角的皱纹在这一刻也好似淡了许多。他低下头看着林婼，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轻地摩挲着林婼的头，帮林婼理着并不柔顺的头发。 王氏一听这话，眯了眯眼睛，还没等她笑出来，村长就抬头冷冷地盯着她：“但是今日之事，你做得太过了！”王氏的脸不自觉僵了僵。 “神婆疯了，这事林家脱不了干系，这对村子的风评也有影响，我可不想日后村子里的姑娘嫁不出去，汉子娶不着媳妇，所以这事我会处理。”村长看了看何氏，又看了看泪眼汪汪怯懦地盯着他的林婼，村长叹了口气：“至于林家的名声……顺其自然吧。”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得有人顶锅，前前后后我给你们林家擦了不少屁股，这次保不住也不想保了，林家名声，更准确地说是王氏的名声，就自求多福吧。 王氏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村长，至于林婼，她已经不敢再招惹了，太过邪门。盯了良久确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才愤愤地拄着拐杖，转身准备离去。 “林婼这女娃子我就先带回家了，稍后会送回林家。如果不想自己出门人人喊打，林老夫人这个月还是对大房好一点为好。”村长看着王氏的背影，摇了摇头道。虽说林婼让村长感觉到这个小小的身躯里有着不可小觑的智慧，但是对于一个月赚到十两纹银这种事，还是不报什么希望，毕竟不是脑子好就可以赚钱的，有时候也需要一定的基础条件。 王氏听到这话停了下身子，却没有转头，刀子般的眼神割过何氏的身子，冷冷的应和了一声：“好！”她是不想再和林婼这个女娃子再抖下去了，就忍这么一个月，没了林婼这么一个邪门玩意，之后大房一家子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林婼这时候有点懵，怎么就一转眼自己就被卖了。直到村长带着林婼到了他家，吩咐自己的内人给林婼洗涮干净换身整洁衣服的时候，林婼还是一脸懵。自己这一声村长爷爷难道有这么大杀伤力吗？林婼心想。 洗干净换了一身新衣服，被带到书房的林婼，疑惑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悠然喝着茶水的村长，而村长丝毫不在意林婼的观察，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暗自咋舌，当真是灼若芙蕖出绿波，皎若太阳升朝霞，这还是常年营养不良所体现出来的容颜仪态。 当下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内人先退下，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 “来，叫爷爷。”村长终于笑着开口了，心里暗自惋惜，小小年纪就如此沉得住气，若非女儿身，必将成就一番大事。 林婼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把玩着自己那经过皂角清洗，显得有些柔顺的齐肩长发。村长看林婼不理会他，也不恼，自顾自地开口：“那晚你溜出去，我看见了。”见林婼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苦笑着说道：“你们那毕竟算家事，我不好插手……” “我知道。”林婼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村长的话，从她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她就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之后自己走了多远，站得多高，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脑中却不由得闪过了宋宸为她抵挡孤狼噬咬的场景，脸上一红。 村长情绪低落，也没注意林婼的神色，叹了口气，指了指书桌上一个包裹：“这里面有几件换洗衣物，有你的和你姐姐们的。”又指了指一个小囊：“这里面有两贯钱。”林婼有些吃惊，两贯钱足够一家农户用上三两个月了，就这么给了自己？ 看到林婼变得有些犹豫，村长笑了笑：“怎么，还担心我这老头子诈你不成。”村长起身，手越过桌子，将林婼刚刚捋顺的头发揉乱了些。看着林婼气嘟嘟的样子，村长不禁心情大好：“别忘了，你可还欠着吴家十两纹银呢？” 林婼当即不再犹豫，点了点头：“谢谢村长爷爷，等我赚了钱，就双倍，不，十倍换给您！”听着林婼甜甜的回答，村长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你爷爷对我有恩，力所能及，我也会照顾一二。” 之后村长便领着林婼回到了林家，小囊林婼自己揣着，大的包裹交给了何氏，林宝林珠看到新衣服高兴地面红耳赤。至于为何不将钱交给何氏，并非自私，只是她明白，有些东西只有在她手上，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美好的明天，就从这两贯钱开始！林婼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小囊，暗暗发誓。 第18章 上山 经过这次的风波，王氏和林招娣已经不敢再撩拨林婼了，虽然还是将很多杂活交给何氏一家子去干，但是也不敢过分逼迫，时不时看向林婼的眼神都是一副看死人的样子。 林婼也知道想要改变这种境况一时之间是急不来的，除了时不时将一些杂活挡回去，气得林招娣脸如土色，但又不好发作之外，也不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至于神婆的事件，也不知道村长和里正是怎么处理的，在农田干活也没有听见这方面的消息，神婆这个人好像就从此消失了一样，大家都对这个事件噤若寒蝉。只是偶尔看向林家的方向，有了些许恐惧，住在林家附近的农户，林家只要有人上门借东西，也都纷纷闭门不见，林丰吃了好几次闭门羹，都有些纳闷了。 结合之前围观村民的种种分析，王氏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很多之前跟王氏相谈甚欢的农妇，也都纷纷和王氏拉开了距离，气得王氏在床上躺了两天。林婼这几天也是耐着性子观察了王氏一群人，确定林招娣这些人确实安分了不少，不用再担心何氏受欺负之后，就趁着干农活的时候，偷偷摸摸上了山。 “哗哗哗……” “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呼……” 林婼还没靠近山洞，宋宸那清朗带着喘息的声音，随着瀑布的冲击声随着越来越近的光亮渐渐清晰。 林婼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一矮身走出了丛林，就看见宋宸赤裸着上半身，托举着一大块带着树皮的圆木在瀑布的冲刷下不断地站起蹲下，站起蹲下。圆木那朝上的一部分在瀑布的冲刷下已经掉了许多的树皮，宋宸精壮的臂膀随着托举圆木上下浮动不断地凸出磐石般的肌肉，原本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面前，随着水流紧紧贴着胸膛。 林婼看得有些脸红，摸了摸耳根子，发现已经有些烫手，低着头站在那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林婼！振作点！上辈子那么多型男美男还看不够吗？能不能争点气，多大的人了怎么就看见这种场景就脸红，不就赤裸个上身吗……想到这又偷偷瞟了一眼。 林婼顿时吓了一跳，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站在自己旁边的宋宸，往后窜了几步，羞恼地指着宋宸骂道：“你！你！你！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不是你看我看得入了神，没发觉我的靠近吗？怎么就成了我吓唬你了？”宋宸红着脸挠了挠头。其实林婼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心有所感，看见她站着不动看自己，也没理会，等到完成今天的晨间修行，才慢慢走过来，谁知林婼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红得宛若桃花一般，自己不自觉间也看得入了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婼听到“你看我看得入了神”瞬间就慌了，做贼心虚地瞥了宋宸一眼，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松了口气。握起小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两声，问道：“我上来看看你的伤，好些没有？” 林婼突然想起来，伤口碰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愈合，便凝神朝宋宸的伤口看去。这一看，林婼有些懵了。她抓起宋宸受伤的右手，左看看，右看看，愣是除了几块红黑色的痂块之外没看到其他东西。 林婼放下宋宸的手臂，讷讷地看着他，一挑眉，不可思议地道：“你这就好了？” 宋宸挥了挥右手，摇摇头：“还没有，还有点疼，估计还要一两天。” 还要一两天，还好还好，还在人类的范畴……个鬼呀！有谁被狼狠狠咬了一口能这么快就好了的，之前的狼牙都咬进骨头缝里去了好吧，没有一两个月的休养，我就不信有人能举着圆木顶着瀑布做托举的。 林婼单手扶额，果然之前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短短几天就能痊愈到这种地步的家伙，果然是个怪物吧。还是说这个大陆上的人的身体素质都是这种水平。 “噫……”林婼突然打了个寒颤，看着一脸疑惑的宋宸问道：“正常人的身体素质都跟你一样好吗？” 宋宸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不准，起码要内劲一重吧……” 林婼发现了个新词汇，眼前一亮：“内劲是什么？” 宋宸拽起自己别在腰上的蓝绿色布条，将自己干得差不多的长发扎了起来。再拿起放在一旁石头上的上衣一边穿一边回答林婼：“武功分为内功和外功，外功分为锻体、搬血、炼骨、活络、精气合一，每阶段三重；内功也分五阶段，分别是含气、运息、内劲、外劲、暗劲，每样也是三重……” 突然林婼抓住了宋宸正在绑着左手护腕的右手，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看着宋宸：“你刚刚做了什么？怎么身子一下子就干了？快告诉我！” 宋宸被林婼看得有些发毛，咽了下口水，弱弱地回答道：“我……用内力蒸发了……” “我要学我要学！教练！我要打球！哦不，宋宸！我要学武功！”林婼拉着宋宸一跳一跳地叫嚷着，脸上充满着期待，果然她林婼就是当侠女的命！ “那啥，你学不了……”宋宸声如蚊蝇，却给林婼当头浇了一盘冷水。看着林婼带着杀气嘟着嘴的样子，宋宸擦了擦实际不存在的冷汗，迅速地开口道：“我这个只能男子练，女子练了会越来越壮的。”生怕开口慢了被林婼生吞了。 林婼一阵恶寒，盯着宋宸的眼睛，狐疑地问道：“你没骗我？” 宋宸小鸡啄米似地疯狂点头，如同打桩机一般，看着林婼将信将疑地收回眼神，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惹林婼生气。果然师傅说得对，女人如虎，不可妄近。 林婼突然想起来，自己左手提着的一份辛辛苦苦从厨房偷出来的熟食，拿起来在宋宸面前晃了晃：“走，我给你带了肉，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说罢就带头走进了山洞。 宋宸有点迷茫地看了眼山洞，这山洞是自己的吧？怎么好像她才是主人？ 第19章 发现 林婼在之前给宋宸处理伤势的石台上放下熟食，解开牛皮纸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见宋宸进来，便也招呼着一起吃食。 其实林婼不知道，要是真的按照她和宋宸毛毛躁躁的处理方式，估计伤口早就化脓感染了，还好宋宸那天晚上下山寻了大夫，去了伤口的狼毒，服了药，回来之后又将猎杀的狼肉烹了，大补了自身流失的气血，才没有导致伤口恶化。 吃着吃着，林婼扑闪这眼睛看着宋宸，好奇地问道：“那你是在哪个层次？” 宋宸一呆，这才反应过来林婼说的是武功，将手里的肉条往嘴里一塞，嚼了嚼咽下去，才道：“外功搬血三重，内功内劲三重。”说完又扯开另外一块肉，往嘴里塞。 林婼看得一脸嫌弃，将牛皮纸往前一推：“慢点吃，都是你的。” “那狼，你杀了？”林婼看到石床上的狼皮，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宋宸。宋宸点了点头：“只伤不杀，后患无穷。”说这句话的时候，宋宸还狠狠咬了一口肉，身上满是煞气，跟之前呆傻木讷的样子截然不同。 林婼僵着身子看着他，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吓到了林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林婼不禁松了一口气，看着宋宸略显刚毅的脸庞，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吧，林婼心想。 看着宋宸一时半会吃不完，林婼自觉无聊，就开始在山洞里逛了起来，上次着急为了帮宋宸处理伤口，几乎都没好好注意过，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了。 林婼看了看，石床旁边还是那些满是酒味的烈酒，床上只是多了一张狼皮，旁边的草药堆倒是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起身转了一圈。林婼有些郁闷，除了草药就是木矛木棍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块凹进去的小岩壁里面倒是放着一些肉干和水果，林婼挑了一个拿起来啃，滋味倒是不错，林婼暗自点头。 “诶，这个东西是什么，有点香诶。”林婼看着单独放在地上，跟一旁草药隔开的几个中间殷红，两边青涩，长得类似于两片劈开的青芒夹着中间的小红薯的果实，好奇地道。 “你最好别碰那个东西，那是肉豆蔻，是做迷药的，有毒。”宋宸吃完了肉条，看着林婼要碰那个果实，立马开口。 林婼的手闪电般地缩了回来，但是看宋宸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充满了鄙视和提防。 宋宸无辜地眨了眨眼：“你这么看着我干啥，这东西虽然有毒，但是用来迷晕野兽是最好用的了。” 见林婼一脸“我不信”的样子，宋宸翻了翻白眼，问道：“我上次还没来得及问呢？你一个人上山干嘛？” 林婼顿时垂头丧气地走了过去，整个人瘫在了石台上：“不说了，一言难尽。”林婼在上山的时候就绕道去山参那边看了，整个山参已经没了上半部分，估计是自己当时坐断了，然后被之后的动物吃掉了，就连剩下的一点根须都有被啃噬的痕迹，彻底让林婼的发财梦破碎了。 宋宸呆呆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两个人一个瘫着，浑身散发着负面情绪，一个乖乖坐着，神色严肃。整个山洞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氛围中。 良久，林婼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右手支起小脑袋，看着宋宸：“喂，呆子，你知道这山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 宋宸想了想，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这后山这么多年，清水村早就将那些值钱的药材都掘走了，根都不留，现在这山上就野果子多。怎么？你缺钱吗？”宋宸疑惑地看着林婼。 林婼深深地叹了口气，头颅顺着手臂滑了下去，压在了左手上，闷闷地传来一句：“缺，很缺。” 宋宸皱了皱眉，有点尴尬的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自己在山上打猎自给自足，用不着钱，倒是没办法帮忙。要不，这几天我多猎点野兽到山下换钱？宋宸看着情绪低落的林婼，内心不由得暗自计较起来。 “呼！”林婼突然起身，“不想了不想了，我在这边待的时间也有点久了，我得下山去了。”说罢便朝外面走去 宋宸瓮瓮地应了一声，还在计算着打猎换钱的可能性。但是还是下意识地起身跟着林婼走了出去。 “嗯……呀~”林婼在山洞口朝着刺目的阳光，眯着眼伸了个懒腰。她突然看到了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好像有她前世的最喜欢拿来泡水的柠檬，一颗颗青黄相间地挂在树上。 她拍了拍跟着走出来，还在沉思宋宸，指了指稍远一点的果树：“呆子，帮我去那边摘几颗黄色的果子来。” 宋宸看了看林婼指的方向，又看了看林婼：“你确定要那果子？又酸又涩又没肉，没人吃要哦，你要拿来干嘛？” “等等，你说这果子没人要？”林婼双眼发亮地看着宋宸。 宋宸疑惑地点了点头：“对啊？这不是常识吗？清风人都知道呀？” 林婼兴奋地疯狂拍着宋宸的肩膀，一边跳一边指着那边的果树对着宋宸喊道：“快快快呆子！给我摘颗黄的。” 宋宸被拍得龇牙咧嘴，立马一腾一越，一脚踩在树干上，一脚兜了一黄两青三个果子，翻身一抄，落在地上。林婼一脸羡慕地看着轻巧的腾空飞跃的宋宸。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呆子，有小刀没，切开我尝尝。”林婼眼睛发光的盯着宋宸手中的三个果子。 宋宸犹豫了一下，拔起腿上的小刀，一手将黄色的果子丢上空中，刀光一闪，果子就变成了两半。小刀一横一串，就稳稳接住了果子。 林婼接过一半的果子，眼中的欣喜愉悦几乎快喷涌而出，伸出丁香小舌舔了一下。 “噫~好酸！”林婼眯着眼，脸蛋皱成了一团，但是语气之中的快活却洋溢在了空气中。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和一大堆的银子在向她招手了。 “呆子，这果子叫什么？” “柠檬……” 第20章 实验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787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787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