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在古代软饭硬吃》 第1页 《穿越之我在古代软饭硬吃》作者：麻烦借过一下【完结+番外】 文案： 【双男主+主攻+文+++】 一朝重生，顾远从上辈子的丧尸窝到了妓院这个虎狼窝，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吃，脏活累活抢着干，终于在老鸨手下保住了自己的节操。 舒家大公子是个富贵人，白白胖胖只有顾远的一双大手才能捏动他的肩膀，捏着捏着顾远居然就攒够了赎身钱。 朝廷动盪，老鸨难得好心一次放了他们，顾远在逃难离开以前撞见了正被人欺凌的舒家大公子，心一横，逃难路上就多了一个人………… 主角受后期会瘦下来，不，架空架大空。 标籤：双男主，古代，穿越，空间，甜宠 第1章 重生 「幸好是个男娃，总不会比是个女娃差，等以后老了，还能有个人养老了。」 「就是，娟娘，你也别想太多，往前看，日子终归还是要往下过，不然以后你可有的熬了。」 「这是实话，我们想有个儿子养老还没有…………」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几个身穿轻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围着刚刚生下没多久的小娃娃看个不停。 这里是缥缈苑后院的一间小屋，阁中以前也有过妓子生下孩子的先例，前院是接客的地方，老鸨不会让生产的妇人去前面妨碍客人。 「娟娘，你给孩子取名字没有？」 娟娘刚生了孩子，精神头却挺好，因为孩子瘦弱个头小，没让她吃太多苦头，听见他们问名字，随口说了句：「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哥儿，生在妓院叫什么都行。」 话音刚落，屋子里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立马冷了下来，看向婴儿的眼神中多了许多怜惜。 是啊，生在这种地方，还是个哥儿，日后能有什么好前途，缥缈苑哥儿也不少，这孩子才一出生，往后的人生就看到了头。 突然，原本酣睡的小婴儿瘪起了嘴，下一秒就发出小猫般的哭声，声音断断续续格外惹人怜惜。 「是不是饿了要餵奶？」 「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就得喝奶吗？」 「也不像是饿了，没准是尿了……」 在场的人年龄都不大，七嘴八舌都没讨论出结果，听见娃娃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才手忙脚乱的沖乳粉餵他东西。 而此刻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因为睁不开眼睛，在听见他们说要餵自己奶后惊恐万分。 他、他可是个快要三十的成年人，真要跟孩子一样吃奶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过顾远内心再如何咆哮也无济于事，她们已经将散发着甜味的东西塞进了自己嘴里。 东西进嘴的一瞬间，顾远就发现送进嘴里的是勺子，这下才心安理得撅起嘴吸食递到嘴边的食物。 这是娟娘生产前他们提前去官府领回来的乳粉，是一种和现代奶粉十分相像的东西。 大盛朝皇帝开明，念着不少平民百姓，特意叫人研究出来，给没有奶水的妇人、哥儿用的。 不过这也仅限于家境贫困的人家，稍微条件好点的，还是愿意亲自餵养，更别提那些大户人家，一个孩子至少有两个奶娘候着。 娟娘这等风尘女子自然不会亲自餵养孩子，能留下来已经是缥缈苑的老鸨大发慈悲，要是因为餵养孩子影响接客，顾远估计当天晚上就要被溺死在尿桶中。 顾远喝完一小碗奶，嘤咛两声后陷入了沉睡，这是他有意识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 周遭的脂粉味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花香还是果香，但是跟腐尸味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瞧见孩子睡着了，小雅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回小床上，其实孩子刚出生跟着自己娘亲比较好，但是娟娘的脸色实在难看，她也歇了这心思。 「娟娘，孩子既然已经生了，我们这些以色侍人的又怎会长久？以后叫他给你养老也是依靠。」 小雅想握住娟娘的手安慰她一下，担心她想不开，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来说去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轱辘话。 本来在她们接客后都会喝下一碗避子汤避孕，可药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一两个例外。 她们的恩客并不固定，真怀孕了哪里能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就算知道，也不会愿意娶一个身世不清白的人回家，所以怀孕后早晚也躲不过一碗落胎药。 娟娘就是喝了避子汤没能防住的人，也没瞒多久，因为缥缈苑每两月都会有大夫上来把脉，一是担心有人不慎染上花柳病，二就是担心避子汤失效。 当时娟娘被查出有身孕后，老鸨就要一碗落胎药灌下去，是她当时的恩客赶过来承认她腹中是自己的骨肉，拦住了老鸨。 两边一对时间，这孩子还真是他的，不过那人家中已有妻子，虽还没有子嗣，可也不是娟娘能高攀得上的。 那人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给了老鸨一笔银子，让娟娘在生产前能够好好养在缥缈苑。 还作下约定，只要娟娘生下孩子就给她赎身，一顶小轿抬回去当姨娘。 给别人做姨娘算是他们这种人比较好的出路，虽说地位低了些，但是至少有人伺候不用担心生计，要是家中主母、主父是个宽宏大量的，日子倒也不错。 第2页 那段时间苑中的小姐妹谁不羡慕娟娘？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人晚上喝酒淹死在了河里。 娟娘那时身子都有九个月了，那人的正头娘子草草帮他办了丧事，害怕娟娘到时候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天都没亮就带上自己公婆搬去了王都。 按理说这好歹也是自家儿子的亲骨肉，没道理要走的，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那正头娘子肚子里也有了孩子。 专门找了大夫看，确定是个儿子，这边虽然也是个儿子，但是娟娘的身份太低，他们对孩子也不怎么喜欢，自然就走得干脆利落。 婴儿的睡眠时间很长，顾远虽然灵魂是个大人，可是身体根本抵抗不住那股困意。 迷煳了几天，才搞清楚自己亲娘不喜欢自己，而且有想弄死他的意图，哭都得挑她不在的时候哭。 顾远每天吃的还是官府那里领的救济粮，平常换尿布希么的都是其他人帮忙，她们都知道娟娘不喜欢顾远。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远长得要比同龄的孩子瘦小不少，磕磕绊绊长到一岁多点，他也有了自己的屋子。 顾远非常珍惜自己能够重活一次的机会，尽管这个世界很陌生，但他是在中磋磨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在意这些。 顾远分出去住的第一天就十分积极的帮人做事，人小力气也小，拖着扫帚扫扫屋檐下的落叶还是成的。 第2章 身份 这个世界现在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叫盛朝的朝代，顾远上辈子可没听说过歷史上有这样一个朝代，对于外面的环境也不甚了解，因为他根本没机会离开缥缈苑。 有惊无险的长到了三岁，这年娟娘被一个富商赎了身，富商姓王，是个大胖子，连续点了娟娘一个月。 他是来这边做生意的，临到头要走了，捨不得娟娘，干脆将她一起带走。 王老爷家中还有三房小妾，没名分的通房两个，娟娘知道自己等不起了，她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再在缥缈苑待下去，只怕未来唯一的路就是拿出所有积蓄给自己赎身。 缥缈苑是柳州城最大最好的妓院，来这消遣的非富即贵，老鸨赚的钱多，等他们满三十五自赎身离去时也不会漫天要价。 王老爷不知道顾远是娟娘的孩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带上一个拖油瓶，娟娘走的那天没人告诉顾远，娟娘也没去找他。 顾远对娟娘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清楚的知道亲娘不喜欢自己，一方面她又实实在在是自己的亲娘。 其实娟娘走的那天他知道，后院厨房烧火的下人干活时聊天他不小心听到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有他要过的一生，顾远能理解娟娘，所以只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拜了拜。 五岁的顾远已经是后院厨房的固定小工，他太小了，还不能去前面帮忙，后院厨房是缥缈苑下人丫鬟们的。 「阿远，过来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小雅眉眼弯弯，脸上一对酒窝笑起来很好看，远远就在连廊那头朝顾远招手。 顾远扔掉扫把，小跑过去，小雅从背后拿出一朵粉粉嫩嫩的花递给他。 「诺，漂亮吧，是墨兰分的。」 顾远捏着手里的花，拉住小雅的裙子轻轻晃了晃，「小雅姐姐，我是男娃娃，你拿去戴吧，姐姐戴花好看。」 小雅诧异的回头，听了顾远的话笑了笑：「傻孩子，男娃娃也可以要花，而且我们顾远是哥儿，戴花也没人说的。」 顾远怔了怔，瞪大眼睛目光呆滞，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哥儿？我是哥儿？哥儿又是什么？！我不是男娃子嘛！」 「哎哟！我的天哟！你都这么大了，我们也没记着教教你！」小雅懊恼的一拍额头，拉上还在懵逼中的顾远风风火火去找其他人。 推开门，里面七八个姑娘、哥儿围在一起聊天，讨论今天花魁的风头，见到小雅火急火燎的冲进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小雅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推着顾远到人群中，立马开始抱怨：「阿远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哥儿！」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的惊讶过后，随即想起顾远被丢到后院根本没人管，大傢伙各忙的，谁会想起教他这些？ 顾远绷着一张小脸呆呆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话语中，拼凑出自己的性别问题。 他一直以为是这个地方民风开放，所以男妓女妓混在一起，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这些人是哥儿。 顾远终于搞明白这些日子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了，就说他们一堆男人怎么会聚在一起讨论哪个哥儿长得好看，腰肢软，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是哪个姑娘名字叫歌儿。 小雅好歹也是看着顾远长这么大的，一想到他长大了十有八九要过跟她们一样的生活，对他的怜惜更多了。 「幸好今天发现了，不然等你到了年龄，夫人让你登台才惨。」 顾远蔫了吧唧地把头搭在桌子上，「小雅姐姐，我一定要登台吗？」 小雅有些无奈，手放在顾远脑袋上摸了摸，「等再过几年夫人就要找人教导你们了，你到时候好好学，争取做个清倌，实在不行找个看的顺眼的客人，多加讨好在登台前就赎出去。」 话是这样说，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机率很小，清倌哪是这么好做的。 第3页 缥缈苑这么大，清倌也才几个，才貌双绝，基本上都是以前家中落难来的。 而且清倌不接客也只是一时，作为老鸨最大的摇钱树，早晚都有接客的一天，毕竟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顾远在被拉着说了好多，等他回到后院，脑子都还是乱糟糟的，一闭眼就是哥儿不哥儿的在头顶绕圈圈。 他们说哥儿身上都有红痣，他也有，在屁股上。 顾远锁上门，脱了裤子往屁股上看，确实有个红痣，但是他上辈子也有，不可能以前就是哥儿吧？ 而且哥儿和正常男人外观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有孕育子嗣的概率罢了。 一般人家里如果男丁少，还是把哥儿当汉子养的，长大了照样能娶妻生子。 不过这是在红痣被挖掉的情况下，如果不把痣给去了，省不得多少人在背后说闲话。 大多数哥儿的红痣都长在显眼的地方，少数是在身上，长在身上衣服能遮到的都是少数，更别提是顾远这样在屁股上的。 顾远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又不死心的把身上好好检查了一遍。 「管他什么哥儿男人的，我绝不可能是哥儿！」顾远自言自语道：「就算是，老子也绝不可能让别人压……」 确定身上没多什么东西，顾远穿上衣服，一个翻身就消失在原地。 空间内。 顾远双手叉腰欣赏着他的灵泉和田，灵泉只有碗口那么大，上辈子可是有两三米那么大呢，估计等他长大了会变大一些。 田里种的都是土豆，没办法，上辈子那种情况种土豆是最划算的。 空间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是顾远十三岁溺水被救起来后有的，当时他还是个中二少年，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顾远有了空间后，以为自己是什么傲天一样的厉害人物，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幻想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可是过了几年自己依然没有变化，渐渐的也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零花钱不多，空间里就放了些破烂，直到他高中毕业末世来临，空间才有了其他用处。 顾远的爷爷奶奶在末世那天就被感染没能活下来，父母都在国外不知道情况，后面听说丧尸最开始是国外开始，顾远也就当父母和爷爷奶奶一样走了。 第3章 空间 末世的日子很不好过，顾远手里握着空间又觉醒了火系异能都没能活过三十岁。 他是在丧尸潮中死的，基地有没有保住他不知道，但他那些年无愧于心，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上天才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顾远检查完他的宝贝灵泉才从空间出去，这会儿到了吃饭的时间，他得赶紧过去。 缥缈苑的伙食不错，不说顿顿大鱼大肉，两天吃一次肉，有馒头和粗粮饭，吃饱完全没问题。 顾远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饭，还拿了两个馒头，旁边的人瞧见了，忍不住逗弄起他。 「阿远，你吃这么多作甚，当心大了长得太壮没人要！」 这话虽是在开玩笑，但是顾远的身份特殊，大了指不定要被老鸨抓去接客，所以很不合时宜，偏偏说话的人没查觉察出不对。 有人轻轻碰了一下那人的小腿，想提醒他别说些有的没的，顾远若无其事的坐下，伸筷子夹肉的间隙接话：「我还小，在长身体，多吃不会胖的。」 「谁说的，我看…………」 这人还要说，被对面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这才止住话头，想起顾远的身份，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又跟他们聊起其他事情。 谁叫他平时勤快，后院的人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护一下他。 顾远夹肉的速度一点不慢，反正他是孩子，多吃一点又能咋滴？自己平时帮他们干了这么多活，多吃点是应该的。 给自己吃了个饱，顾远回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估摸着他们吃完饭的时间过来帮着收拾，洗洗碗或者收拾桌椅板凳。 负责做饭伙食的刘婆子见顾远过来了，一把拉住他小声嘀咕：「先前吃饭他们说的话你可别听，要是真不吃饭，等到大了长得弱柳扶风，你那时可就惨了！」 缥缈苑的哥儿们都是柔柔弱弱的那一挂，客人喜欢，要是顾远长得壮实些，最好跟大老爷们一样糙点，以后能得个别的差事也要比去伺候人强。 刘婆子的手很粗糙，不过暖烘烘的，顾远在脑中翻找记忆，想知道奶奶的手曾经是不是和她一样。 「刘奶奶，我知道的，以后我才不接客，我就在后院当个噼柴的。」顾远用力点点头。 刘婆子怜爱地嘆了一口气，顾远是个苦命的，她下半年就要走了，就想多教他一些。 当初她是家里吃不上饭，真真是要饿死了才来的缥缈苑，为此少不得被周围人排挤。 现在不干了，手头也有些银子，干脆举家搬到其他地方住，不然他们头都抬不起来，两个儿子还到了议亲的年龄，不能再耽误了。 「刘奶奶，我看盆里还剩了几个馒头，咱们待会悄悄分了吧。」顾远往盆里看了一眼，旁边装米饭的盆连底都被抠干净了，就只剩下几个馒头。 刘婆子用力捏了顾远的手一下，从善如流地走过去端起盆放到里面，再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个纸包。 「你留着白天饿的时候吃，别被人瞧见了。」刘婆子把纸包塞到顾远怀里，说罢又拍拍他的头，「快些过去放起来，要天亮了。」 第4页 「我知道了刘奶奶。」 顾远往前跑了两步，回头笑嘻嘻地看向刘婆子：「你先坐一会儿，等我回来再收拾。」 「你呀！小皮猴子还不快去！」刘婆子笑得一脸慈祥，倒也没真的坐下来等顾远。 顾远跑的飞快，没多久就回来和刘婆子收拾锅碗瓢盆，收拾完了刘婆子有专门的房间休息，他也得回去睡觉。 缥缈苑白天只有极少数的人，一直到下午才会忙起来，顾远睡到中午起来把馒头吃了。 他不担心长胖的问题，吃饱了就睡觉，算是飘渺院中少数日子还不错的。 他空间里虽然种了土豆，可是土豆不能生吃，里面生火不方便，拿出来又危险，被人抓住就死定了，再说了，上辈子土豆吃了十多年，他也腻了。 刘婆子走前的一个月，就有新人过来跟着她学厨房里大小事务，姓周，因为长得瘦，脸上不挂肉，颧骨又高，看起来十分刻薄。 周婆子也的确是个刻薄的人，刘婆子走后顾远再没有机会拿剩下的馒头，全被她给拿走了。 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周婆子就胖了起来，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顾远不是傻的，知道她不待见自己，就不往厨房那边凑了。 他开始往前面凑，帮着给他们送送酒水点心，前院客人吃的东西是另外一个厨房在管，时间久了他成功打入那个厨房。 来缥缈苑吃饭的能有多少？都是点了菜配上小酒意思一下，有那完全没动的，自然就进了他们的肚子。 动过的一般不会吃了，谁知道屋里的人会不会为了助兴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顾远就这样好好长到了十岁，缥缈苑里面的姑娘哥儿十八岁岁登台，他还有八年，老鸨已经打起了他的主意。 老鸨将苑中所有丫头哥儿聚在一起，像挑选货物般在他们身上瞟来瞟去，这是要找人专门教他们接客服侍了。 「不错，都挺不错。」老鸨满意的看着面前的丫头、哥儿们，这都是她精心挑选从外面买回来的。 老鸨目光在扫过顾远时停了下来，招手示意他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顾远走上前，学着其他人唯唯诺诺的模样小声道：「夫人，我叫阿远。」 「阿远？」老鸨围着顾远转了一圈，皱眉不解地问身旁的人，「我怎么感觉挺眼熟的？」 老鸨身旁的站着的婆子立马接话：「这就是当初娟娘生的那个哥儿你忘了？就叫阿远，你看他眼睛是不是像娟娘？」 「喔喔喔，我想起来了。」老鸨记得当初娟娘赎身的银子可不低，两百两银子，好像是个胖老闆赎走的。 「你怎长这么高？」 第4章 打算 老鸨神色不耐，伸手捏了一把顾远的手臂，「你身上怎么这么硬？全是肉，你吃什么了？」 顾远垂着脑袋，不去看老鸨探究的眼神，「没……没吃什么，就是正常吃饭。」 老鸨哼了一声，扭着腰坐到椅子上，用扇子敲打手边的雕花桌子，直到将所有丫头哥儿的脑袋盯得垂下来，才慢悠悠开始训话。 「你们都是我从外面买回来的，不管是家里穷揭不开锅，还是要给哥哥弟弟凑彩礼钱，都给我好好记住，进了缥缈苑，一辈子都是低贱的命。」 「把你们心给我收起来，别想着有一天家里人能来赎你，盼着家里人来赎，倒不如指望自己。」 老鸨拍拍手，外面进来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男一女，一左一右揽着老鸨手臂亲热得很。 「夫人，这几个长得不错呀。」 「那几个哥儿脸也长得好！」 「瞧这小脸小腰，哎哟，我要是男人，都恨不得把荷包里的钱都拿出来！」 「就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把老鸨哄得眉开眼笑，嗔怪的将他们推上前，「给我把他们调教好，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两人分别领着自己的人走了，顾远自然是跟着哥儿们一起，因为要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站在里面鹤立鸡群，很难不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 清欢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庭院，让丫鬟上了一杯茶后，才问起他们的情况。 「都是乡下来的？有上过学堂的没有？」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脑袋。 清欢翻了个白眼，没了之前在老鸨面前的和善，重重将茶杯放在桌上吓了他们一跳。 「咱们这儿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讨客人欢心？从今天开始都给我学字，不会写没事，可字一定要会认。」 「我也不求你们能认识多少，一千个就行，每天学十个，学不完的不准吃饭。」 清欢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他们一行人面面相觑，他们平时在缥缈苑也能见上一面，但是都忙着干手里的活，能说上几句话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顾远干脆也随波逐流加入迷茫困惑的队伍中，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躲在暗处观察，枪打出头鸟，他还是老实些好，至少他现在还找不到脱身的办法。 他从出生开始就在缥缈苑，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以前倒是听刘婆子讲了一些外面的事，知道现在去哪里都要路引，不然被官府查到那就是当做逃奴处置。 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重生都是王公贵族，轮到他就要费尽心思保住自己的屁股。 第5页 清欢从屋里出来，身后还带了两个穿着朴素的下人，他自己拿着块竹板子一下一下拍手。 「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们。」清欢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坐下开始让手下人教导认字。 这里的文字和现代的繁体字很像，顾远学起来没什么压力，为了不太显眼，表现得中规中矩，甚至还会故意犯错来讨几次打。 在他们认字的间隙还要学习如何走路，说话的声调，或者是一瞥一笑的小动作，要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招人心疼，以后才能长长久久的留住客人。 顾远本就是个大直男，光是练习抛媚眼就被一天三顿打，清欢教训人十分有经验，能让你痛好久，又看不出一点伤痕。 顾远只能自己私下进空间往身上涂灵泉水，相比于被打，更惨的是他们要开始控制饭量了。 除了极少数的男人喜欢膀大腰圆的，多数人还是喜欢身段柔软的哥儿。 厨房那边顾远找不到机会下手拿东西，每次就趁着帮忙收拾屋子或者上菜上酒时偷偷往空间藏东西。 所以在大家都长成青葱一般的美少年时，越长越壮的顾远逐渐吸引了清欢的注意力。 「今天礼仪就到这里，阿远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顾远鹌鹑似的踱步到清欢身边，捏起拳头给他捶肩膀，清欢什么都没说，闭上眼享受身后人的伺候。 「阿远，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人偷偷吃东西了？」清欢睁开眼睛，掐弄着才修剪没多久的指甲。 顾远手上动作不停，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没有，要是偷吃了，一起睡觉的哥儿早就发现了。」 清欢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伸手抬起顾远的下巴细细打量，「你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这身材不行，我看你干脆三天吃一顿饭算了，饿不死又能瘦下来。」 顾远很想反驳三天吃一顿就算饿不死，那也跟死人差不多了，说得这么轻松，怎么不见他三天吃一顿。 「也许是因为我像娘，或者是爹？」顾远斜眼看见清欢的老情人过来了，终于松了口气，「清欢哥，李老大来了。」 清欢松开手，嫌弃的拿帕子擦了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不快点回去？！」 顾远连连应是，低着头，风一般从来人身边跑过。 李老大快步走到亭子，猴急地抱住清欢，撅起嘴就要亲：「可想死我了！」 清欢耳畔染上一层薄红，轻轻推了李老大一下，「你个不正经的，都多久没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狐狸精抓去骑大马了。」 李老大嘿嘿笑着，略显黝黑的皮肤让他看上去男人味十足，压低嗓音跟清欢咬耳朵，「哪有什么狐狸精，我可只跟你骑大马！」 「谁要跟你骑大马？死不正经的……」清欢羞恼的别开脸。 李老大亲了他一口，抱起人就往房间沖，脸上挨了几下打也不生气。 清欢面上还在生气，其实心里美滋滋的，他和李老大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也怕他会背着自己去找外头的哥儿厮混。 李老大在镖局干活，是个小镖头，经常都要在外奔波，干他们这行的出去的时间越久，赚的银子就越多，他现在一年能赚个二三十两银子左右。 第5章 减肥 清欢早就不接客了，专心在缥缈苑帮老鸨调教以后要登台的哥儿。 李老大是他的相好，在攒钱给他赎身，约莫再过个三五年，他们就能找个没人认识的乡下关上门过小日子。 顾远跑回前院帮着送酒上点心，手脚利索倒是要比缥缈苑的跑堂强上不少，路过传出动静的房间，也能面不改色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连廊尽头是小雅的房间，她现在也算是桃花阁的老前辈了，现如今已有三十四岁，明年就能自赎身归家。 「阿远，你过来一下。」小雅笑眼盈盈站在门口朝顾远招了招手，她看上去要比几年前成熟了许多，不过脸颊两侧的酒窝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小雅姐。」 顾远迈着大步子走过去，摸出块油纸包的点心老实巴交递到她面前，「桂花糕，干净的。」 小雅收下点心，伸手戳了下顾远额头，「你整天就知道搜罗吃的，当心被夫人知道了收拾你。」 顾远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旁若无人地坐下给自己倒茶。 小雅见状嘆了口气，操心道：「你看你哪像个哥儿，竟是比外面看门的还要洒脱些。」 「不像就不像，哪个瞎了眼的才能看上我？就在这里当个跑腿的多好。」顾远一脸无所谓，小雅姐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初和娟娘一批的人里就数她年龄最小，现在只剩她还没离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夫人可不会浪费你这张脸。」小雅在愁她明年走了以后晏川就一个人了。 「实在不行，提前给自己找个靠山，等到年纪了就让人赎身如何？」 小雅眉眼低垂，正在担心着，抬眼看见顾远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把帕子扔到了他脸上。 「我跟你好好讲，你是不是非要挨上一顿揍才能听进去？」 顾远在小莲雅伸手过来揪他耳朵时飞快窜到了另外一边，嬉皮笑脸地在小雅暴怒的边缘蹦跶。 「小雅姐姐，我学个抛媚眼都能被清欢哥一天三顿打，实在干不了这活儿，不然跟夫人商量一下，我去看门吧。」 第6页 小雅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呀你！别到了三十五时还没攒够赎身钱吧！」 「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而且我现在越长越壮实，扔出去接客也有损咱们缥缈苑的颜面呀，人要长到十八岁，我到时候指不定多高嘞。」 顾远说着就站起来抖搂直身板，十一岁就快比小莲高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小莲太矮的原因。 小雅从凳子上起来，比了下身高后眉毛皱得更紧了，「你这看起来哪像十一，都快赶上十四五六的了。」 「对啊，所以夫人应该不会让我出去接客，他们都喜欢柔柔弱弱的那种哥儿，我不是。」 他私下拼命锻鍊身体，就不信他到时候一身腱子肉还有人能下手，现在的人都喜欢随波逐流，他是那个例外，为了不被人取笑，也不会有人看上他的，至少在明面上不敢。 小雅烦躁的摆摆手，兇巴巴地赶顾远出去，「我说不过你，反正你自己想好退路就成，明年我可就走了，别到时候抱着我哭哭啼啼地让人看笑话。」 「这还不至于，小雅姐姐你这糕点太腻了，我帮你解决了啊！」 顾远连吃带拿，把桌上的香酥一网打尽，小雅作势要打他，顾远一熘烟儿人就跑没影了。 到了外面没人把糕点收起来，顾远还去将手洗了一遍，仍是觉得不放心，还了漱口，果然才回到后院就被老鸨找上了。 「给我仔细搜搜，看这屋里有没有藏什么吃食。」 老鸨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吩咐几个丫鬟婆子进到顾远的小房间搜了个底朝天，连他穿破洞的裤子都找了出来。 顾远躲在那边的黄角树后面，直到她们搜完才故作惊慌的赶过去，「夫人，这是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住到通铺那边去！」老鸨拧住顾远耳朵，瞧见他这体格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远哎哟哎哟的叫着，嘴里小声嘟囔着他知道了，其实心里不停骂老鸨。 想让我减肥是吧，不可能，看来他之前还是太收敛了，非得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十天长胖二十斤，一斤更比十斤强！ 老鸨每多看顾远一眼都心梗，她可不想将这么一个好苗子砸在手里，虽说顾远不是买来的，没花钱，可是养在缥缈苑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花了些银钱。 顾远即刻就被打包赶去了哥儿们住的大通铺，甚至害怕他帮忙送东西时偷吃，都不让他往前院帮忙了，就留在后面打扫院子。 顾远之前在空间就藏了不少吃的，放里面能保鲜不会变质，趁着各种小空闲就使劲儿往嘴里塞东西，才过去七八天，看上去就比之前圆润不少。 老鸨更加怀疑是顾远偷吃东西，但是一直都没有抓住证据，越派人看住他，反而长胖的速度更快了。 正好到了每月大夫来检查苑中姑娘哥儿身体的时间，老鸨让大夫给顾远检查了一番，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只能归咎于是他最近郁结于心，体质特殊被刺激到的原因。 老鸨扯住大夫的衣袍，拿了半两银子出来，「大夫，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长了，或是开几服药瘦下来？」 大夫掂量着手里的银子，眼里闪过几缕精光，模稜两可地摸着鬍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是药三分毒，日后对身体可能会有影响…………」 老鸨听见有办法，立马又摸了半两银子出来放在大夫面前，「说笑了，干我们这行的能是什么精贵人，您只管开就是！」 顾远十分无语，老鸨说得这么轻松，药又不是给她喝，老婆子心肠真歹毒！ 大夫收了银子眉开眼笑地走了，半个时辰后就差医馆学徒把药送了过来。 老鸨担心顾远不老实，药都没过他的手，叫人熬好了，让手底下的丫鬟亲自盯着他喝干净。 顾远捏住鼻子，端起这碗又酸又苦的药往嘴里灌，直到碗底一点渣滓都不剩，丫鬟才转身离开。 人一走，顾远赶紧喝水漱口，药被他弄空间里去了，但是嘴里的苦味一直下不去，唿气都是中药味。 第6章 闹事 他们这群哥儿里面有个看顾远极其不顺眼的，经常拉着别人孤立他。 顾远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是架不住别人三番五次找他麻烦。 李叶正和另外几个哥儿说笑，顾远回来后他们立马噤声，不用想也是在说他的坏话。 「有些人我看干脆别吃饭好了，长得五大三粗的还浪费药钱。」李叶阴阳怪气地往晏川身上瞟，像要盯出一朵花来。 顾远全当他在放屁，鞋子一脱，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儿抠脚噁心人。 李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顾远骂：「你恶不噁心！要扣滚出去抠！」 「我又没躺你床上抠，你要是看不惯，也把鞋子脱了扣啊。」顾远手上搓了搓，朝着李叶弹了一下。 「啊啊啊！！！你有病呀！！！」 李叶受不了顾远的挑衅，帕子一扔就要冲上去打架，以前他在家里天天干活，力气不小，眨眼间就把上来拉他的人全部推开。 顾远一个翻身披起被子在床上东跑西窜，个子高腿也长，李叶一时半会儿还撵不上他。 他们这里动静闹得挺大，很快就把管事引了过来。 「你们俩要造反了是不是？」 第7页 「给我滚出来！」 顾远被子一扔，跳下床穿上鞋子越过李叶先走了出去，李叶在后面恨恨地一跺脚，红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跟了出去。 「把手给我伸出来。」管事嬷嬷没问他们为什么要闹，直接就要打俩人的手板子。 顾远伸了左手，管事嬷嬷捏住他的手，举起竹片重重打了下去，顾远一声不吭挨了十板子，手几乎是在瞬间就高高肿起。 李叶在第三下就哭了出来，管事嬷嬷没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打完警告他们下次再闹就用桑枝抽小腿，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带着两个下人风风火火走了。 「都怪你！」 李叶等管事嬷嬷走远看不见，突然推了顾远一把，看样子是把今天的打全部记他头上了。 「你有毛病吧，怎么刚才不见你横，我惯着你了？」 顾远往前走了一步，扯住一脸不服气的李叶，「你要不服，我现在把嬷嬷叫回来我俩再挨一顿打，反正我不怕疼。」 「你！」李叶下意识的攥拳头，不小心碰到手心疼的龇牙咧嘴，顾远比他高了一个头，站在他面前压迫感十足，只能憋着气转身回屋。 「哼。小屁孩。」 顾远朝左手手心吹了口气，待会儿要偷偷擦点灵泉水才行，不然明天肯定要青。 进屋顾远直接上床钻进被子睡觉，李叶坐在人堆里一边哭，一边展示自己被打板子的手心。 同样都是被打板子，李叶收穫了所有人的安慰和同情，不出意外，这次过后顾远的人缘更差了。 大夫开的药喝了大半个月，顾远私下胡吃海塞，身体又壮实不少。 老鸨本来想看看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买药，可在瞧见顾远以后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减肥药活生生吃出了增肥药的效果。 小雅那天过后想了想，觉得顾远不想接客就算了。 她其实也担心顾远会在床上揍客人，真动手了，缥缈苑可不会帮他，不将他绑起来乱棍打死就不错了。 她离开缥缈苑的后路已经安排好了，能为顾远做的事不多，这是最后一件能帮他的。 小雅这会儿看准时机，一个健步冲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老鸨，扶着人坐下后温声细语劝慰：「夫人，我看就让阿远帮着在楼里做事也行，他说起来可是咱们缥缈苑长大的孩子。」 「这批丫头哥儿长得好的不少，您可不能只顾着阿远一个人，当心其他人吃醋呢。」 小雅话说得好听，话里话外都在捧人，老鸨对此心里十分慰藉，虽觉得顾远可惜了，但也松口由着他去了。 顾远没人管束后日子要比之前好过许多，以前住的小屋子还空着，就想办法去求了老鸨又搬了回去。 每天还是要去清欢那边一趟，死皮赖脸的跟他学字，春去秋来，在第二年送走了小雅，再过一年李老大终于攒够了银钱，清欢也要走了。 临行前，清欢送了一本千字文给顾远，顾远感动得不行，这年头书多值钱，他这些年也就攒了一两银子，怕是一本书都买不到。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我还以为你日后登台会是最成器的那个，没想到到头来成了干苦力的。」 清欢一点也不客气，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使唤顾远给自己捏肩膀。 「清欢哥，你和李哥以后去哪里？」 清欢回头斜睨了顾远一眼，「怎么，以后想来投靠哥哥，咱们可养不起你。」 顾远笑着继续给他捏肩膀，「哪有，这不是关心一下哥，再说了，我害怕你日后想我呢。」 「我想个屁想你，一看见你就头疼，发哪门子疯想你。」 清欢扯了下嘴角，终于还是说：「以后阁中跟你相熟的人就都走完了，自己一天天的小心些，夫人没几年也要告老还乡了，提前打听一下以后接手的人。」 「我晓得的。」 清欢又把脑袋转了回来，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我看还是打少了。」 顾远手上力气突然大了些，清欢龇牙咧嘴的就要揪他耳朵揍人，片刻的小打小闹沖淡了即将到来的离别。 「以后再见面叫我罗文。」 「我和你李哥准备去青州，小子，以后有机会离开，可以去青州找我们。」 「我没钱了去投靠你们。」 「行呀，到时候给你关起来当驴子拉磨盘…………」 清欢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天还没黑李老大就来接走了他，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接替他的位置。 顾远在十五岁时已经比阁中大多数男人们要结实，每天帮忙搬搬东西，抗一下喝得烂醉如泥的客人，也没人觉得不对。 日子久了，好像没人还记得他是个哥儿。 第7章 舒景川 「阿远，你把这花送到静轩去，有客人要赏花。」 「好。」 这是老鸨前段时间托人买回来的牡丹，为了配上这花，特地找了个花纹好看但是很重的花盆，连花带盆估计有一百斤左右。 吩咐顾远这人想偷懒，知道他力气大就把活儿扔给了他。 静轩是修在荷花池中的大露亭，方便那些富家公子哥赏花吟诗陶冶情操，基本上每个公子哥的身侧都坐了一位哥儿或是姑娘，除了最里面那个有些胖嘟嘟的蓝衣公子。 李欢他们前年就开始接客了，正好也在这里，登台后取了花名，现在不叫李欢，叫梦欢。 第8页 这几年跟他们都没什么接触，顾远在放下花准备离开，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后非常无奈，李欢还真是小气，一点事情都要记这么多年。 「舒公子，我们这位阿远也是哥儿，正好也会些帮人捏肩捶腿的活，您不是嫌弃我们力气小，可以让他伺候下试试。」 李欢一边说，一边不忘得意洋洋地看顾远反应，「阿远，你好歹跟我们一起学了这么多年，不会连怎么伺候人都忘了吧？」 顾远没理会李欢话里的讥讽，面不改色地走到蓝衣公子面前，抱拳行礼不卑不亢道：「舒公子，您要是不嫌弃，我确实会帮人按摩捏肩膀。」 舒景川抬头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这体格比自家的护卫还要壮实不少，谁会相信他居然是个哥儿。 「舒公子，我看这人说不定能让你满意，何不一试？」孟怀才吃着身旁人餵的果子，目光灼灼地在他身上打量。 其他几个公子哥也一一应和起孟怀才，没道理一起来这种地方玩，舒景川置身事外什么都不干，刚才他推开上前服侍的姑娘就让他们心有不满。 其中想看热闹的也有，毕竟他们还没见过这么粗犷的哥儿，舒景川胖，跟他放在一起看上去格外有意思。 舒景川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放下酒杯十分坦然：「那就你来服侍本少爷。」 顾远应了声是，绕过桌子来到舒景川身后，因为胖，他肩膀就要宽些，换成寻常女子来按，还真有些费力。 顾远手搭上舒景川肩膀，一边用力一边询问：「公子，要是手劲儿大了，您就说一声。」 「你尽管按就行。」舒景川舒服的眯起眼睛，顾远的手法要比府中的侍女好些，可能是因为他力气大。 顾远认真按着肩膀，眼睛也不乱瞟，自然没看见李欢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 四周的公子哥瞧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又开始各自嬉笑，逗弄怀中佳人。 舒景川美美享受身后人的伺候，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下，他还想让顾远帮自己捶捶腿。 很快就来了机会，他们一伙人陶冶情操够了搂着人要去办正事，舒景川大手一挥，领着顾远也进了屋。 那边老鸨知道消息后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舒家公子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顾远硬着头皮跟进屋，虽然心里清楚舒景川看不上自己，多半是让他继续按摩的，可还是觉得奇怪。 舒景川进屋就迫不及待躺下，吩咐顾远过来，「快点给我把背也捶一捶，伺候的好有赏。」 「是，公子。」 顾远嘴上答应的好，却一直心不在焉，担心今天过后老鸨让他接客，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 低头看着舒景川偏向一侧的脸，他虽然胖，但是长的极好，就是干的事不怎么样。 「嘶——轻些。」 「喔喔，对不住公子。」 顾远敷衍的道了声歉，放轻手劲，不过明显比之前放轻太多，没多久舒景川的眉毛就微微皱了起来。 「又太轻了。」舒景川突然起身，盯着面前低眉顺眼的人：「你不想伺候我？」 「是，但又不是。」 顾远看他没有发火的意思，才接着说：「我跟公子共处一室这件事被老鸨知道后，肯定会让我接客，我不想。」 说完又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些，尽管这种姿态放在他身上特别奇怪。 舒景川嫌弃的别开眼，顾远做作的让人噁心，毕竟这事是因自己而起，为了继续享受按摩，随口答应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去找老鸨交代一下，以后你还给我按。」 舒景川心想着除了自己，谁还会让他来这五大三粗的人伺候，莫不是有眼疾，这缥缈苑的老鸨也是个妙人。 「谢谢公子。」顾远立马喜笑颜开，有了舒景川这句话，以后他在缥缈苑也算是有人罩了，伺候得越发尽心。 舒景川又闭上眼睛，顾远在按摩之余还不忘观察起这面白如玉的小公子。 舒景川皮肤很白，是个匀称的胖子，至少肚子没有凸出太多，看上去年龄应该也就才十八九岁，和他差不多大，耳垂又圆又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会夸有福气的那种。 舒景川侧脸朝外，脸上的肉从他的角度看也是圆圆的，总感觉他在嘟着嘴巴，白里透红，如果脸上再长些毛，看上去当真和桃子一般。 顾远坏心思地想捏一把舒景川的脸，但是造成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只能在心底暗自可惜。 过了一会儿，舒景川被按睡着了，顾远干脆坐在一边吃桌上的糕点，连吃带拿桌上很快就空了。 他们这群公子哥大抵是快活完还要回家的，顾远没敢让舒景川睡太久，在窗外有人来偷听动静后叫醒了他。 「公子，公子……」 顾远轻轻推了舒景川一把，见他醒了一脸不爽，不等人发火赶紧指着窗户说：「公子，跟你一起来的那几个公子好像在找你。」 舒景川这才看见那个趴在窗户上的影子，整理下衣服，从荷包中拿了二两银子扔给顾远，「赏你的。」 顾远可不搞什么清高，接住银子在手里颠了颠，眉开眼笑的上前开门送舒景川出去。 外面偷听的是那个叫孟怀才的，见他们突然推门出来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一脸暧昧地朝屋里望。 第9页 第8章 流言 「舒兄，如何？滋味不错吧？」 舒景川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用扇柄轻轻挑起顾远下巴，回答得模稜两可：「是不错，浑身都很畅快。」说罢摇着扇子大步离开。 顾远立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之前为了不妨碍自家主子办事的小厮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大群人消失在尽头的拱门。 舒景川果然守信，他还是跟平常一样在飘渺院做事，老鸨没来找他麻烦，只要老鸨不对他动歪心思，这缥缈苑的安全指数肉眼可见的往上蹭。 顾远把手里的银子放在空间，别看二两银子听上去不多，换成普通人家这可是一年的伙食费，要是以后舒景川还这么大方，等他三十五了怎么也能攒够赎身钱。 「三十五啊…………」顾远躺在床上注视着头顶的房梁，他今年十八，离三十五差不多还有一半，「三十五也不亏，好歹没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这里。」 「要是小胖子大方，说不定我能提前赎身离开。」 顾远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闭上眼睛，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没真的离开过缥缈苑。 许是因为现在还年轻，他也想出去闯一闯，看一看，不然可就太浪费这重活一次的机会。 一觉睡到中午，顾远爬起来吃了点昨天从厢房拿的糕点，离他们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提前垫垫肚子。 时辰差不多了，顾远马不停蹄去了吃饭的地方，今天有肉吃，早点去能多夹些。 顺子拐个弯去吃饭的路上撞见了顾远，私下正好无人就忍不住八卦了几句，「阿远，我听梦欢他们几个说你傍上了舒家的大公子？」 舒家是柳州城最大的世家，城中无人不知舒家的风头，听说背后还有靠山，是在王都当大官的。 舒景川是舒家大房先夫人生下的嫡长子，今年满打满算至少有十八了。 舒家的家风其实算得上是严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出了个舒景川这样爱逛花楼的纨绔子弟。 顾远被顺子一提才想起李欢这个人，都快忘了要不是他多嘴，自己原本送了花就能离开的。 现在倒好，莫名跟外人扯上了关系，虽然这个外人日后可能要为自己赎身做出莫大的贡献。 「别胡说，舒公子只让我进去捏了捏肩膀。」 「真的？可是梦欢他们说的有模有样的，说你………」顺子没敢把剩下的说出口，梦欢他们背地里骂顾远平时装得正经，其实比他们还要浪，在床上指不定腿跨得都能噼叉了。 顾远抱着手臂大步往前走，腿长迈的远，顺子要小跑才能跟上，「哎，要我说呀，你能笼络住舒家公子也是你的本事，何必搭理旁人说的话。」 「什么笼络不笼络，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爱说就说。」 说话间就到了吃饭的地方，今天吃的红烧肉，酱汁把肉块沁得红红的，还没端上来香味就飘满整个院子。 顾远人高马大挤在所有人中间夹了七八块才收手，有人看见后不服气的，想找茬儿站到顾远跟前，发现自己才到他胸口位置，气焰一下就消失殆尽，话都没说出一句，端着碗灰熘熘地走开。 顾远坐到外面的屋檐下，吹着小风扒碗里的饭，顺子夹完菜也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碗里的肉特别羡慕。 「阿远，你真厉害，能抢到这么多肉。」 顾远往顺子碗里看了一眼，「你饭底下盖的肉少了？」 「嘿嘿嘿，你小声点，被他们看见又该蛐蛐我了……」顺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趁没人发现，拼命扒饭先把底下的肉吃了。 还得多亏顾远帮他吸引了火力，自己猫在人群中还真抢到不少肉，要不是担心太引人注意，真想再淋一层肉汁在饭上。 吃完饭，他们也要开始为晚上做准备了，顾远从不吝啬自己的力气，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干。 别人都当他脑子有问题，放着好日子不过，上赶着吃苦，只有顾远私下看着自己慢慢鼓起来的肌肉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身体越好，以后离开缥缈苑才越安全，这可不是现代，有发达的交通工具，随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什么准备都没有贸然出去闯，被人宰了扔山上，怕是骨头长毛了也没人发现。 「公子，你可算来了，真是想死我了！」 「刘公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张公子这边请。」 「公子…………」 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千娇百媚地使尽招数将这些公子哥带到自己房间，能伺候年轻的，谁愿意去伺候鬍子拉碴的老头。 眨眼间就剩了舒景川和跟他进来的两个小厮，其中一个眉毛上长了一颗痣的凑到舒景川跟前问：「公子，是否要叫老鸨将阁中的姑娘哥儿带上来挑选？」 「哎哟！舒公子！您来了怎没人通知我！」老鸨带着两个长相俏丽的丫鬟从里面跑出来，一见面，看舒景川的眼神就跟见到财神爷一样。 老鸨陪着笑跟他们往里走，一边装作不经意间提起：「舒公子，兰香姑娘今日可还没人点，要不要叫她来给您弹个曲儿？」 兰香是缥缈苑新出炉的花魁，还是个清倌，是老鸨费了好大功夫弄来的。 以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的是清冷姿态，偏偏容貌艷丽，让男人看上一眼就心痒痒。 第10页 舒景川对着兰香不兰香的没兴趣，只想让上次那个身材魁梧的哥儿给自己再按按肩膀，「不必，让那个哥儿过来。」 老鸨面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嗫嚅着嘴唇哎了一声，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这点人伺候每个人的价格不同，顾远那都不用钱，怎么能跟身价高昂的兰香相比。 「阿远，舒公子来了，点名要你过去呢。」来传话的下人一副你真厉害的模样沖顾远挤眼睛。 第9章 舒家 顾远放下斧头，走到水缸边随便洗了个手，朝下人示意：「好了，走吧。」 下人站着没动，指着顾远一脸不敢置信：「不是，你就这样过去？」 顾远低头看了眼自己，没什么不对的，衣服是今天新换的，柴也才噼了没多久，没出汗，身上也没有味道。 「对，就这样。」 这人突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自认为知道了真相：「喔喔喔，我知道了，舒公子是不是那些莺莺燕燕看多了，现在改喜欢淳朴归真那一套？」 顾远嘴角轻轻一抽，脚下步子更快了些，再不走估计等下他舒景川的房中趣事都要被编排出来了。 到了舒景川所在的雅间，顾远敲了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 一眼就看见舒景川大爷似的歪躺在榻上，明明天气不热，手里拿着扇子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扇。 「舒公子。」 身后的门已经被舒景川带来的小厮关上，顾远自觉走到榻边将手捏成拳头往舒景川腿上捶。 舒景川淡淡睨了顾远一眼，终于把扇子合上扔到一边，「怎么来这么慢。」 顾远低声回答：「之前在后院噼柴。」 舒景川视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腿上，看着那双手有些好奇，「你一个哥儿怎么还在后院噼柴？」 话刚出口舒景川就沉默了，顾远这体格不放后院噼柴也确实浪费。 「你洗手没有？」 「洗了，搓了两遍。」 「…………」 像是担心舒景川不相信，顾远还把手递到他面前：「干净的。」 舒景川勐地被一张宽厚的大手盖到脸上还有点懵，下一秒一巴掌拍开面前的手：「谁关心你的手干不干净？」 顾远一言不发，收回手开始给他捏腿，在舒景川因为心里不得劲别开头时偷偷笑了一下，就单纯觉得他挺好笑的，打人也不疼，拍在手上软绵绵的。 一直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昏昏沉沉的舒景川睁开眼睛吐出一句：「你多大了？」 顾远观察着他现在的困意放轻了声音：「十八，再有三个月就十九了。」 舒景川嘁了一声：「你怎么比我还小那么多，再过三月我都二十了。」 「舒公子看不出要二十了。」 「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幼稚？」 「不是。」 舒景川手臂半撑坐了起来，颇有气势地开口：「你就是这个意思。」 顾远绕到一边，不等舒景川拒绝，手伸到他肩膀上就开始用力，舒景川措不及防被捏得脖子一缩，转头怒瞪顾远，更加生气了。 「舒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远搞不明白他的脑迴路，果然外貌上再迷惑人，也改变不了这人内心是个纨绔子弟的事实，「力度合适吗？」 舒景川火气被肩膀上传来的舒适感消去大半，想着这人五大三粗估计不长脑子，最后一点不爽也没有了。 顾远瞧见他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免想起心宽体胖四个字，虽然胖在这里不是指肥胖的意思，但是代用在舒景川也挺合适，毕竟整日郁结于心的人可不会有他这么好的气色。 「往上面去一点，力气再大一些。」 「是，公子。」 给舒景川捏肩膀可比砍柴轻松多了，最主要是他睡着后，屋里的点心吃食又被顾远搜刮干净。 一桌子吃食听上去挺多的，可上的都是精緻好看的小份，下人来收拾看见都空了也不会觉得奇怪，谁让顾远是出了名的能吃。 舒景川这次比上次还要大方，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不等他走出缥缈苑的大门，顾远已经抱着银子期盼舒景川再来了。 顾远正准备回到后院继续砍柴，就见老鸨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给他拦住一顿搜，可惜银子早就进了空间，就算把他底裤扒了也搜不出一文钱。 老鸨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顾远鼻子骂：「当真是丢我们缥缈苑的脸，身段放低些，说话好听些，男人嘛，随便哄两句钱不就到手了？」 顾远木讷地点点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迫于老鸨在这儿才随便应了一声，老鸨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想拧顾远耳朵还不怎么够的到。 顾远老实弯下腰把头凑到老鸨身边，老鸨手立马放了上去，拧住顾远耳朵往一边用力：「我告诉你，下次舒公子来了，必须问他要赏钱，哎哟，想我缥缈苑可是这府城最大的妓院，怎么有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丢老娘的脸！」 「夫人，我晓得了，下次一定要，到时候都孝敬您。」顾远讨巧卖乖，又夸老鸨今天穿的鞋子：「夫人，你鞋上的珠子真好看，放眼咱们苑中，也只有您穿这么贵气的鞋子……」 「哼，油嘴滑舌。」 老鸨松开了顾远，斜眼瞧着他没好气道：「最好是说到做到，嘴上花花两句谁不会。」 第11页 一行人又风风火火走了，顾远揉了揉已经被拧红的耳朵，抬脚往后院去走，去噼堆满半个院子的柴。 舒家。 「少爷，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舒景川脚都往回自己院子的方向迈了一步，因为下人的话硬生生换了个方向，一脸平静地去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孽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舒景川还没跨进去，一个茶杯就砸到了脚边，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上好的绸缎鞋面也被茶水沁湿变了个颜色。 舒老爷本来就在暴怒边缘，瞧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火气蹭的一下冒了起来，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把茶杯砸到舒景川脑袋上。 「学业不成就算了，竟然还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搅和到一起，舒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舒老爷扶着胸口缓了一口气，端起新上的茶一饮而尽，又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看看你的弟弟们，哪一个像你这般没用？」 舒老爷说这话时屋里的所有下人都低着头，舒景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生母，也就是舒家大夫人，此时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差个下人过来看看情况。 第10章 水仙 舒老爷突然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舒景川面前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踹了他一脚。 「没用的东西，你是哑巴了不成？」 舒景川从地上爬起来，云淡风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反正父亲和母亲有弟弟就行了，何必在意我成器不成器。」 「你你你！你这个孽子！」舒老爷扬起手重重打了舒景川一巴掌，将他脸打歪偏到一侧，「你竟然还敢攀扯你弟弟们进来，不堪大用。」 「来人，把大少爷给我押到祠堂去反省几天，谁敢求情就一起受罚。」 刚想求情的小厮话咽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舒景川被两个家丁带去祠堂，舒老爷头也不回地往姨娘院子里去。 之前被派去通知大夫人的下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虽然在去之前就知道大夫人和少爷关系不好，可都这种时候了，没想到大夫人还是不愿意为少爷说一句话。 舒家盘踞在柳州城已有百年，祠堂翻新过几次，牌位前的烛火忽明忽暗，就跟火苗活过来一般。 舒景川脸上带着巴掌印走进祠堂，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把他隔绝在内，他显然是这里的熟人，一进来就熟悉的往前面一排蒲团走，掀开衣袍直直跪下。 舒景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最面前的牌位，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家祖先，反倒是像在看路边不起眼的一块木头。 直到后半夜依旧没人来，四周的烛火尽数熄灭，寒气顺着蒲团蔓延到四肢，舒景川的嵴背还是不肯弯曲。 舒老爷许久没发这么大的火，府里上下都知道缘由，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帮舒景川求情。 「母亲，大哥都跪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我去找父亲求求情？」 舒母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冷脸呵斥道：「求什么情？丢人现眼的东西，只怕别影响到你仕途才好。」 听见跟自己的仕途有关联，舒文远才没继续给舒景川说好话。 他们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从小到大关系并不亲近，这些话也只是说出来让外人听听罢了。 「母亲，大哥年纪也差不多了，或许他成家立业后会好起来。」舒文远话里话外都在为舒景川考虑，还为他出去风流快活找了个好理由。 舒母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些，没把怒火牵扯到舒文远身上，语气平淡：「你大哥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庚帖也与对面交换，下月两家聚在一起拟定婚书。」 舒文远眉头轻蹙，自己只是随口一提让舒景川成家的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分家出府，以免日后他再干出什么荒唐事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官运。 「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扬州那边的商户，家产十分雄厚，配你大哥倒也正好。」 舒文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舒母他们的打算，商户地位低下，正是需要舒家这样在朝廷有靠山的庇护，而这样的一桩婚事，其中利益是让人难以想像的。 舒文远温和一笑：「那儿子就在这里提前恭喜大哥了。」 「行了。回去看书吧，你娶妻还早着，先把书读好才是正经事。」 舒母下了逐客令，舒文远也不多留，起身行礼后匆匆离开后院。 舒景川结结实实在祠堂饿了三天才被放出来，在知道自己的婚事已被敲定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连一句质问都不曾有，孤身一人回了院子。 顾远起初以为舒景川很快就会来，谁知道等了一个多月，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之前那点赚了大钱的兴奋劲儿也没有了。 最近风大，又经常下雨，那边屋子有几间的瓦坏了，顾远搭了个梯子爬上去换新的，才刚把瓦片换完，底下就有人的声音传来。 「阿远，今天有人送柴火来，估摸着快到了，等下你去后门搬进来。」 「行，我这就过去。」顾远从房顶下来，扛着梯子往后门走，梯子正好是从后门那边的工具房搬来的。 顾远放好梯子发现后门正开着，正以为是送柴的人已经到了，就听到外面交谈的话。 水仙攥紧手里的荷包，面对前面的张老汉犹豫不决，「爹，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哥哥们娶了媳妇儿就出去找活干，我还要攒赎身钱……」 第12页 「赎什么身？你整天在这里吃香喝辣，就忍心看一家老小吃不上饭！」 张老汉不耐烦地打断了水仙的话，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要不是我把你送到缥缈苑，你能穿这么好的衣服，戴这么名贵的首饰？」 水仙双眼蓄泪，往后踉跄一步：「爹！这是妓院，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张老汉并湳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贪婪地看着水仙头上的珠钗，突然凑上前伸手想把钗子扯下来。 「带这么多好东西作甚，不如给我拿回去当了换点银子，身上攒的钱也给我，你在这里有吃有喝，留钱在身上也没用。」 水仙哀莫大于心死，顾不上会不会有人发现，愤怒大喊：「爹！我要赎身的，你难不成真要我在这里蹉跎一辈子？！」 张老汉抬手就给了水仙一巴掌，「贱丫头，老子生你养你，这都是你欠老子的！」 水仙不是第一次偷偷给张老汉钱，但是每次都是被他说好话哄着，兴许是这次她给钱不干脆，又顶嘴才惹得他大发雷霆。 张老汉抓住水仙肩膀就还要动手教训她，水仙也不知道躲，反正以前在家挨的也不少，干脆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巴掌落下来。 顾远在门后听得一言难尽，这是什么脑迴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从来没见过这么窝囊的人，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还不反抗。 「啊！！！」 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水仙睁开眼睛看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被顾远一只手扭住手臂提了起来，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 张老汉一边哎哟叫着，一边大声嚷嚷着：「你是谁？你快放手哟小畜生！」 顾远冷笑一声，将他又往上提了一些，「你还敢骂我，敲钱都敲到我们缥缈苑头上了。老不死的，你胆子挺大啊？」 张老汉知道顾远是缥缈苑的人后，脸上的嚣张一扫而净，强忍着痛谄媚道：「爷，我就是想自家姑娘了，这才叫她出来看看，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是你家姑娘？那怎么没见你带钱来赎人。」顾远像丢垃圾似的将张老汉扔在地上，「照你的说话，今日是来赎人的咯。」 张老汉讪笑着往后退，「不是不是，爷，今天是我走错了，下次不敢了。」 说罢不等顾远反应，张老汉一个翻身爬起来就往巷子外面跑，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顾远转身看着脑袋快要垂在地上的人，一句话也懒得说就站在门口等柴。 水仙见顾远连问自己的意思都没有，红着眼眶抬起头，怯生生地抬起头说了句谢谢就跑了回去。 第11章 柴火 顾远靠在门框边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送柴的才过来，满满两大车柴。 马上要到农忙的季节了，那个时候不管什么东西都在涨价，乡下的农户忙着地里的活，有时间砍柴卖的人不多。 「小兄弟对不住啊，前头那边过来街上，好几辆马车堵着路，我们换道过来，就耽误了些时间。」 王大笑容淳朴，面庞黝黑显得他牙齿格外白亮，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汗，就招唿起另外一个送柴的汉子开始解绳子。 顾远没闲着，过去给那个年龄稍小些的汉子帮了把手，王大一脸憨厚的笑起来，大声跟他道谢。 「兄弟谢了，这是我弟弟，这是头次跟我出来，做事还有点牵强。」 王二明显要比王大更腼腆，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跟他大哥如出一辙，「谢谢。」 顾远笑着接话：「搭把手的事，这柴本来也是我们的。」 「就放这儿就行，我自己搬进去。」 王大连忙摆手：「这怎么行，你们花了钱，本来就该我们搬！」 王二也抱起一根木头要往里面走，顾远伸手拦住两兄弟，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放低音量解释：「两位大哥，我自己慢慢搬能躲些活，搬这可比做其他的事轻松。」 「这、这…………」王大局站在原地侷促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原本进城给人送柴都是让主人家把后门开了直接送进去，可缥缈苑的后院门太窄，驴车进不去，所以才想着他们自己帮忙搬进去算了，毕竟他们过来的时间还晚了不少。 「两位大哥真不用。」 顾远一脸一脸诚恳，他是真想自己搬，「二位想必已经成家了吧，你们如若真进来，嫂子们生气了找的可是你们的麻烦。」 王大和王二对视一眼，这才没继续要搬柴进去，缥缈苑怎么说也是烟花之地，接触多了难免有闲言碎语出来。 两车柴差点把巷子堵完，王大王二把柴全被搬下来就赶着驴车走了，钱是之前缥缈苑就付过，顾远现在再慢慢把木柴搬进去就行。 这个时间厨房那边还没开火，但是柴也不多了，顾远从木柴里挑了最干的几根先噼好送过去，顺便看看今天吃什么。 「哎哟，怎么才抱这么些柴过来，你莫不是自己找地方偷懒去了？」 周婆子正巧从厨房出来，看见顾远抱的柴就阴阳怪气起来，「这么点柴怎么够，你是不是想吃夹生饭？」 顾远把柴放下，答非所问道：「婶儿，你待会儿难不成是要炖大肉？要多少你开口，为了一口肉，我怎么也得过去把炖肉的柴给你噼回来。」 周婆子哪里会捨得钱炖肉给他们吃，当即就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就开始做白日梦，回去噼你的柴。」 第13页 「我不信，婶儿你肯定卖了肉，让我进去看看，等下给大傢伙说一声提前高兴高兴。」顾远说着就嬉皮笑脸地往厨房走。 周婆子一下就急了，她平时虽然不敢偷偷昧钱，但是经常都会私下留下一点肉带回家。 今天那肉铺摊子上的肉可好了，她小孙子在家里闹着要吃红烧肉，特意买的大肥五花，让顾远看见再出去打着嘴巴嚷嚷一下，估计就一点留不住了。 「你给我站住！身上这么脏，不准进我的厨房！你给我停下！」 周婆子赶紧跑到顾远面前伸手拦住他，顾远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扯到一边，气得周婆子原地跺脚拍大腿。 顾远进去就掀开了周婆子盖在肉上的簸箕，回头跟没瞧见周婆子铁青的脸色一样夸赞道：「哟，婶儿今天买的肉不错啊，是要做红烧肉吧，这可得炒两大盘出来，我这就去告诉大伙儿。」 周婆子被气得破口大骂：「谁让你掀我簸箕的，贱皮子少给我出去乱说！」 顾远嘿嘿一笑：「婶儿，你这么急作甚，我最近可是听他们在念叨肉菜份量大不如从前，难不成是锅太吸油？」 周婆子找不出话来反驳，也真担心给顾远惹毛了会撺掇他们去管事那里告状，瞪着一双眼睛走到灶台边上叮叮噹噹的洗锅。 顾远气了周婆子一通，浑身轻松地回去噼柴，路上遇到其他人还停下来宣传一下今天有红烧肉的事，特别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亲眼看见那肉可以做两大盘红烧肉出来。 周婆子自然不敢再打这肉的主意，直到他们到了饭点吃饭，还做着有剩下的肉可以让她带回去的美梦，结果连盘子上的酱汁都被颳了个干干净净。 回家后她的小孙子见她两手空空，顿时嚎得震天响。 「呜呜呜呜————我要吃红烧肉！！！我不管我就要红烧肉！！！」 「奶奶是骗子！」 「我不管！我不管！」 「呜呜呜呜………………」 周婆子一边哄在地上打滚的小孙子，一边心里把顾远骂个半死，后来忍着肉痛用猪油炒了三个鸡蛋才哄好小孙子，不然今晚他们家就别想安生了。 缥缈苑后院的瓦片都有些旧了，晚上一场风吹过，又有几间屋顶上的瓦坏了，修补的差事自然还是落到了顾远身上。 第12章 春心萌动 顾远补好瓦片顺着梯子正要下来，脑袋才过屋檐就看见梯子正对的走廊下有个人，默不作声把他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水仙见自己把人吓到了，赶紧低头小声认错：「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远从梯子上下来，搬起梯子奇怪地看着水仙：「你有事？」 现在是白天，水仙不在房间好好休息，跑到后院来找他干嘛，昨天才把她爹教训了一顿，应该不会这么快又来找她麻烦才对。 水仙不停揪着手中的帕子，抬头望着顾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哪个……我……」 「有什么话就说，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顾远见她还是不说话，扛起梯子转身就要离开，水仙愣了愣，赶紧小跑着跟上，一直到了工具房。 顾远关上工具房的门，无奈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水仙姑娘，你到底有什么事，有话就直说，你这样跟着我，我也觉得烦。」 水仙一听这话眼睛立马就红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谢谢你昨天帮我。」 「你昨天已经跟我道过谢了，换成是其他人也一样会帮你的忙，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顾远根本没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再说了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成年男子，要是让嘴碎的人瞧见了，指不定又要在背后编排些什么离谱的话出来。 「阿远哥，你等等。」 水仙瞧见顾远真的要走，顾不上害羞不害羞的，掏出一张绣了桃花的帕子就要往顾远手里塞。 「阿远哥，这是我绣的帕子，你可以带着擦擦汗……」 水仙低着头不敢看顾远，直到面前一直没有动静，再抬头就看见顾远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腿都迈出前面拱门了，就留给她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 顾远一路不停跑回屋子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让老鸨知道他敢收苑中女子的送的手帕，今天收的，明天就能将他打包送去柳州城最低贱的窑子。 那种地方在外面吃一碗面的钱就能进去潇洒一番，死了都比送进去受蹉跎的好。 冷静下来后，顾远开始反思自己昨天也没得罪水仙，缥缈苑的规矩她不可能不知道。 今天还这样大咧咧给人送把柄来，不是她脑子有泡，就是有看他不爽的人在背后撺掇。 顾远才回来没多久，床还没有坐热就又跑了出去，那边水仙还在伤心，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后面还跟了个人。 「怎么样？阿远收了吗？」 梦欢一把将水仙扯进屋子，关上门迫不及待就要知道顾远到底收没收东西，眼里满是急切和兴奋。 水仙失魂落魄地摇摇头，拿出那张本来要送出去的手帕：「没有，他连话都没听我说完就跑了。」 梦欢脸上的笑容消失，「什么？他不肯收？你没告诉他这是谢礼吗？」 「说了。」水仙看着手中的帕子不禁怀疑道：「梦欢，你不是说他喜欢女子，而且一直都……」 第14页 「一直都喜欢我，所以在昨日才会帮我结尾，为何今天连我帕子都不肯收？」 梦欢扯着嘴角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我们以前同吃同住，阿远性子就是这样，或许你再试一下就行了。」 「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夫人知道了会不会处置我们？」 水仙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在昨天那种情况下，顾远突然出来帮了他，本来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梦欢知道后昨天还拉着她说了很多，渐渐的她也觉得是顾远对自己有意思，并且早就在私底下对她多加关注。 「当然，水仙，你就不想有个依靠吗？」 梦欢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蛊惑水仙：「咱们进了这种地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是好事，要是夫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被感动到，提前放你们归家。」 水仙之前能被亲爹三言两语骗到，自然不是个脑子聪明的，这不刚刚才冷静下来，马上又因为梦欢的话摇摆不定。 顾远蹲在墙角外面越听脸色越难看，虽然他和梦欢都在缥缈苑，可是说实话自从他们开始接客分了自己的屋子后，平日里是不怎么碰面的。 怎么就有人记仇记成这样，换着法的想把自己弄死。 水仙或许不知道，当年就是有苑中的哥儿和姑娘搅和到了一起，接客时两人各自得罪了客人，后来更是勾结起来要给客人下毒远走高飞，就差那么一点得逞。 这事儿是顾远五岁那年发生的，要不是客人觉得不对，两条人命官司就要落到缥缈苑头上。 缥缈苑接待的客人大多是非富即贵，也有狠心花大钱来快活的普通人，但也是极少数。 要是当时那两个客人出事，不止老鸨要遭殃，估计整个缥缈苑也要陪葬。 后来那两人见东窗事发，赶着在老鸨收拾他们以前吃砒霜死了，不然落到老鸨手里，这辈子就惨了。 现在的老鸨虽不是以前那个，可是接手缥缈苑时也没少被以前的老鸨警告，自然最痛恨这种事情发生。 水仙自己想要找死，他可不想，顾远悄悄退开回了后院休息。 他这小屋子一览无余，没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他们应该不敢过来藏东西陷害。 安分了几天，顾远早上要去前厅换花，一个转弯的功夫水仙就撞了上来。 「阿远哥。」 水仙抬手拂过头上新簪的花，还穿了一身轻薄的水红色衣裳，更显得她娇艷动人。 顾远冷淡的嗯了一声，水仙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根本听不出他话里的疏离，双手捧着一张丝帕递到顾远面前。 「阿远哥，这是我亲手绣的，希望你能收下。」水仙一双美眸碧波流转，在缥缈苑待了这么几年，最懂得如何让男人怜惜。 顾远垂在一边的手动了动，在水仙眼中喜悦越来越大时，一个侧身绕开他走向那边正驻足观望的妇人面前。 第13章 怀春 「夫人，我想问你点事。」 顾远脸颊绯红，毛手毛脚的好像身上长了跳蚤一般。 老鸨冷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说吧，让我听听你能说些什么出来。」 「就是……就是我想问问……」 顾远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说出口，搞得老鸨心里火气更盛，「说不出口？要是说不出口，那我就要说了。」 顾远突然离老鸨近了些，用并不小的声音道：「夫人，我就是想问问舒公子最近怎么不来了，他说好很快就来看我的…………」 话毕，顾远还一脸羞涩的拍了老鸨手臂一下，那边水仙被震惊得手帕都掉在了地上，梦欢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场景也直接愣住。 老鸨牙疼的拧住顾远手臂，「哎哟，小贱蹄子你这是想男人了哟！」 顾远脸更红了，做足了心念舒景川的模样，「夫人，您就别打趣我了，舒公子能看上我，是我的福气。」 老鸨嫌弃的松开手，「猴急什么，贵人来不来那是我们能决定的，耐心等着便是。」 顾远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他担心自己下一秒就笑出来，「我晓得了，夫人，我过去搬花。」 「去吧。」 老鸨回头不冷不淡地瞥了梦欢一眼，又看向前面呆若木鸡的水仙，手一挥朝下人示意：「把水仙姑娘和梦欢小哥给我带走。」 梦欢这才开始害怕，上前紧紧抓住老鸨的衣袖不肯松开：「夫人！这不关我的事，我知道错了夫人！」 老鸨把衣袖扯出来，笑了起来：「都是万年的妖精，你这点小把戏啊，用在留客身上多好，夫人我也能多赚些银子。」 梦欢双眼含泪，被一左一右的下人抓住往后院拖，「夫人！夫人！梦欢知道错了！夫人…………」 水仙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要面对什么，被拖走时一句话都没说，老鸨脚从帕子上踩了过去，立马就有人拿着扫帚将帕子扫到了垃圾堆。 顾远搬完花，顺子跟他走在一起去库房拿要换的地毯，等走到僻静的地方，顺子立马跟他小声嘀咕：「阿远，那些贵人都是来消遣的，你别一颗心挂在他们身上，不值当。」 顺子担心顾远听不进去，喋喋不休地开始讲起以前苑里那些为了客人一句诺言就暗自神伤的姑娘哥儿。湳沨 「梅花姐姐你还记得吧，还不是被人骗得团团转，等了那人三年，还把自己攒的体己钱给了出去。」 第15页 「柳叶也是，好不容易攒够赎身钱，就是因为几句话，硬生生在缥缈苑多待了一年，出去找人，才知道姓名住址都是假的。」 「还有欢欢…………」 顾远等顺子说了一路，到了库房才终于制止他继续：「我知道，你没瞧见水仙给我递帕子？」 顺子眼睛突然瞪大：「艹，我怎么给忘了。」 「好呀，原来你是故意的，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怀起春来了！」 「别挤我，就你这小身板，撞我身上摔出去得疼几天。」 「放屁，小爷我身板壮着呢！」 顺子不信邪，一下撞上来果然摔了出去，顾远啧啧几声，骂了句活该进了库房。 兴许是白天才念叨了舒景川，下午晚些时候人还真的来了。 老鸨早早就让顾远去上等的厢房中候着，还被顾远央着上了一桌的肉，美其名曰吃饱了才能愉快干活。 舒景川进屋就看见顾远面对一桌的菜流口水，瞧见他来了就跟猫见着鱼一般，眼睛都在发光，剎那间他差点把自己跨进屋的腿收回来。 「舒公子，您来了。」 顾远朝着舒景川眨了眨眼睛，万分不舍的离开桌子去拉舒景川。 舒景川被拉到桌边坐下，「怎么全是肉？」 顾远嘿嘿笑着，赶紧起身走到舒景川身后手搭在他肩膀上捏肩膀，「舒公子，您不喜欢吃肉吗？」 一桌全是肉，连个绿影都瞧不见，他自小生活富裕，这等场面当然没有见过。 正要训斥顾远太过铺张浪费，视线转移到身侧鼓鼓囊囊的手臂上，话又咽了回去。 「公子，等下我给您捏捏脚，绝对要比捏肩膀舒服。」顾远心想着非得把你捏服了，不然这桌五两银子的菜他生气了怎么办。 舒景川指着面前的菜：「你是想吃饱了再伺候我，缥缈苑不给你吃饱饭？」 「也不是，就是不怎么吃得到肉。」顾远小心翼翼问：「公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能生什么气，你能吃就随你。」 舒景川起身走到软榻坐下喝茶，「快些吃，吃完了过来。」 顾远过去蹲到舒景川面前，心里默念钱难挣屎难吃，祈祷着他脚不臭，伸手就要脱他鞋子，「公子，我待会儿去吃，我吃饭声音小，不会打扰你休息的。」 舒景川这才没把脚收回来，任由他脱了鞋袜，「你倒是会享受，我人没来就先点上自己想吃的菜。」 「公子是好人，我想着公子应该不会怪我。」 顾远没敢说上的都是些冷菜，不要的话，到时候叫人端回厨房就行，反正也没人会发现，横竖自己都不亏。 「油嘴滑舌。」 说话间舒景川一双脚已经赤裸裸的放在顾远手上，顾远念叨的脚臭问题也没有发生，果然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那鞋子和袜子绝对是熏了香的。 顾远捏着舒景川的大胖脚，试探着说：「公子，不然您先抱个东西在怀里，捏脚虽然舒服，但是刚开始会有点痛。」 舒景川晃了晃脚：「快点，别耽搁时间。」 他每天洗脚也是由下人伺候的，可是没有谁的手像顾远这般粗糙。 脚本就是敏感部位，这一小会儿的时间，他额头上汗都快冒出来了，只能不停喝茶平復心里的异样。 顾远无法，只能先用大拇指在舒景川脚心打转，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窜到了舒景川的天灵盖。 正当他以为顾远是在唬人，今日是准备引诱他时，钻心的疼痛疼得他破口大骂。 「啊！！！混帐东西！你！你！你给我停下！」 舒景川脸都红了，拼命要把脚缩回来，顾远手攥的死紧，气得他抄起靠枕砸了上去。 「我让你停下！」 第14章 得寸进尺 顾远动作停下，乐呵呵地问：「公子，您别光觉得痛，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舒坦了不少？」 舒景川大喘着气靠在一边，抬手一摸额头，汗淋淋的一片，他倒想骂人，可是又真如顾远所说，痛过以后浑身都舒坦。 顾远悄悄又按了下舒景川脚心，舒景川跟踩了尾巴的毛似的，下一秒就要张牙舞爪来挠他了。 「谁让你又突然按的？」 「公子不舒服吗？」 「…………」 「你就不能轻一些？」 「轻就没用了，又不是给公子脚心挠痒痒。」 「…………算了，你按吧。」 舒景川憋着一股气勐地躺了回去，不耐烦地挥手：「继续继续。」 顾远嘴角勾起一抹笑，再一次将舒景川按得嗷嗷叫，这次就没在他喊停的时候停下，直到舒景川慌不着路摸出一两银子砸在他脸上。 舒景川身子脱力软了下去，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换做平时早就叫下人拖下去教训了。 「混帐，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舒景川不会什么脏话，骂来骂去都是一句混帐。 「自然舒公子是主子，可是这就得痛过后才行。」 顾远把银子塞进兜里，厚着脸皮道：「要是等下还痛，公子您再用银子砸我就行，我不觉着痛。」 舒景川都快被气笑了，就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粗俗，你又不是唱戏的角儿，眼里只有银子。」 顾远狡黠一笑：「公子，我还想赎身出去，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第16页 「你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 「不是，我娘亲以前就是苑中的人。」 舒景川不吭声了，没想到他的身世比被家人卖进缥缈苑还要惨些，「你想出去干嘛？」 「不干嘛，就到处走走逛逛，做个屠夫小贩也成。」 「你倒是洒脱。」 「继续按吧。」 顾远这次手劲儿放轻了些，舒景川还真觉得没之前那种痛过后舒服，发话让顾远自己看着来，没一会儿屋内又时不时响起骂声。 屋外，老鸨叫人押着水仙站在外面，听着里面一声比一声大的动静，再看水仙面上已经心如死灰。 老鸨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不屑：「听见没有，你心里惦记着人家，人家可是另外有人了。」 「阿远可比你聪明多了，他都知道要好好服侍客人早点赎身，你到现在不会还做着什么郎情妾意的梦吧？」 水仙一脸难过，对上老鸨警告的眼神后唯唯诺诺的点头：「夫人，我晓得了。」 「知道就好，回去准备准备，好好给我伺候人。」老鸨帕子一甩，扭着腰离开，看都懒得再看水仙一眼。 水仙回去就扑在床上哭，其实老鸨不带她来看，她也不敢再想些什么了。 她和梦欢从早上被带到地牢受罚到现在，要不是梦欢撑不住晕了，她怕是还要挨上许久。 「公子，你有没有小一点的，这么大我不好交差。」 顾远捧着一腚足足有十两的银子笑容止都止不住，这哪里是十两银子，分明是他二十分之一的自由。 「那你把钱还我，我给你二两。」舒景川在钱袋子里拿了两块碎银子出来，「你这人…………」 顾远一个屁股挪到舒景川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舒公子，您拿出来的钱怎么还能收回去。」 「舒公子，你这钱袋子真好看……」 舒景川一把将钱袋子繫上，刚拿的二两银子也到了顾远手里，「我还要付点你的钱，还有包厢钱，菜钱。」 顾远在他钱袋子合拢之前瞄到里面有张纸一样的东西，不出意外那应该就是银票了，他还没见过呢，可惜舒景川这会儿不会拿出来给他欣赏欣赏。 「我晓得的。」顾远摸出自己的棉布帕子给舒景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公子，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舒景川温言不由得奇怪的看向顾远，虽说他长得不错，但是自己对他绝对没有一丁点意思。 眉毛皱了又皱，才难为情地憋出一句：「我年底就要成亲，你……你……你不必放心思在我身上。」 「公子要成亲了？」顾远有些惊讶，脑中闪过舒景川穿大红衣裳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舒景川眸子暗了暗，自嘲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不从。」 这话是，也不是，本朝民风开放，要是当事人不愿意，跟家人好好商量一番，也没有非把怨侣凑在一块儿的道理。 可惜他生在舒家，舒景川作为爹不亲娘不爱的长房嫡子，别说没有拒绝的权力，就是连自己几时生死也做不了主。 舒景川没再继续说自己的私事，摆摆手让顾远洗了手去吃东西，「不是惦记了这么久，去吧，我休息一会儿，有人来了叫我。」 顾远出去净手回来的功夫舒景川已经在榻上睡着了，人只要稍微胖点睡觉时都有声音，舒景川不打鼾，就是唿吸声有点重。 顾远背对舒景川，借着夹菜的功夫把桌上的菜大部分都弄到了空间，下午吃得饱，虽然他嘴馋，但是饿是肯定不饿的。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外面天已经黑了，舒景川这次还是跟着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出来的，舒老爷这几天很忙，没空搭理他。 厢房靠着河道，打开窗就能看见外面的夜景。 河对面的街上挂满了灯笼，人们在卖河灯的摊位上驻足良久，才终于挑选好心仪的河灯走到河岸边点燃放下。 顾远倚在窗边剥瓜子，刚刚用嘴磕把舒景川吵醒了，让他用手剥了放在茶杯中留着等他睡醒吃。 「外面这么好看？」 舒景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在榻边正准备穿鞋，「我的鞋袜哪儿去了？」 「舒公子，您稍等，我这就过来！」顾远手上拿着四个装满瓜子的茶杯，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把之前他嫌挡路扔在一边的鞋子提了过来。 舒景川：「………………」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第15章 风雨欲来 顾远蹲下来伺候舒景川穿好鞋，「舒公子，正好我瓜子也剥完了，您醒的还真是时候。」 舒景川从手边拿起一个茶杯，手指小心捻起里面的瓜子仁，「明日我再过来，不许再点这么多荤菜。」 「荤素搭配为佳，偏食可不好。」 顾远点点头：「小的知道了，舒公子尽管放心。」 送走舒景川，顾远数着手里的银子，一共二十五两，二十两银子自己留着，另外五两放在身上等待老鸨过来。 老鸨发现顾远身上只有五两银子，脸色有些难看。 在她看来，按照舒景川的身份地位，就是一次弄个五十一百两也不足为奇，五两可远远达不到她的预期。 「你就不能机灵点？！我听着屋里动静这么大，就五两银子！」 舒景川确实有钱，钱袋子里除去银票都给他了，要不是担心就给一两银子老鸨怀疑，顾远一文钱都不想交出去。 第17页 「夫人，我这模样，舒公子能给五两银子都不错了。」顾远十分老实。 「真是块榆木疙瘩，还不快去前面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老鸨帕子一甩，一脸晦气地走了。 今日缥缈苑喝醉酒的客人格外多，他一晚上扛了不下十次人。 不是帮着送上马车，就是扛到厢房，来来回回他身上也沾满难闻的酒气。 终于忙完，顾远回去打了一桶水就在屋子简单洗了洗。 水井里的水格外冰凉，要是有空，他会把水放在太阳地下晒一晒，洗起来不至于让人打摆子。 烧水洗澡是绝对不可能的，热水只有前面接客的姑娘哥儿能用，要是下人混得好，或者花两文钱买一桶热水也成。 顾远才捨不得花两文钱买一桶热水，这买卖太不划算，听说外面的肉包子都才两文一个，多攒攒以后还能有个吃包子的钱。 知道昨天晚上顾远又伺候了舒景川，顺子闻着味又过来八卦了。 「怎么样？舒公子赏了你多少钱？」顺子比了个八的手势，「怎么也有这个数吧？」 顾远尴尬的咳了一声，怎么都觉得他拿出来的钱少。 可让他多拿点出来，自己又捨不得，他凭本事赚的钱，一股脑全交出去，那他跟煞笔还有什么区别。 「五两。」 顺子听了果然大失所望：「怎么才这么点？」 顾远一巴掌拍在顺子脑袋上，「找揍呢？这还嫌少？那五银子我可全交出去了，一文钱都没摸到手。」 「噫～老鸨心真黑。」顺子压低音量嘀咕道：「五两银子该给你五百文才对。」 顾远无奈摊手：「你以为我不想要那五百文？」 顺子可怜地拍拍顾远肩膀，「没事儿，兴许下次老鸨就分你钱了。」 顾远没搭话偷偷翻了个白眼，指望老鸨手下留情，自己怕是下辈子都不能离开缥缈苑。 到时候就不知道是外面的牌匾年份久，还是他这个牛马寿命长。 老鸨拿钱可不是按十分之一拿的，有人交了几百两上去，到手里也就才四五两银子，还得看她当天心情好不好。 不然按照这个攒钱速度，真到了自赎身的年纪，那百两赎身钱怎么会拿不出来。 离开饭还有一会儿，这是他们每天少有能停下来聊天的时间，顺子说完老鸨剋扣顾远赏钱的事，又跟他讲起近日苑中发生的趣事。 不是哪家的夫人冲进来抓了自家夫君，就是几个客人为了争夺心仪的人大打出手的事，真正的大事没有，小事确是一堆又一堆。 「对了，我约莫是下月要走了。」 顺子脸上的高兴藏都藏不住，说完担心顾远难过，赶紧补充道：「远子，不是我瞒着你，我也是刚才见了我娘才晓得的。」 顾远用肩膀撞了顺子一下，「走就走吧，我以后也是要走的。」 见顾远真的没有跟他生气的意思，顺子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伸着脖子往四周张望一番，神色紧张道：「远啊，你这段时间抓紧时间弄些钱，就算被老鸨骂几句也成，藏在亵裤中，或是在她们搜身前用屁股夹着…………」 「夹个屁，你怎么不用屁股夹东西？」顾远黑着脸打断顺子的话。 顺子往脸上轻拍几下，讪笑着说：「哎呀，我这不是帮你想办法藏钱嘛。」 「废话不多说，我就直接告诉你……」顺子伸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我娘他们得到消息，王都那边已经开始乱了。」 「咱们柳州城离王都不算太远，隔着几座山就是其他王爷的封地，往南边去又是寒国，西边还挨着江南。」 「万一真乱起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咱们这里。」 顺子说着就长嘆一口气，神色颓废不少，「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家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大是大非前只想保全自己，能活一条命就行。」 顾远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消息可靠吗？」 「不说十有八九，对半开是有的。」 「我们家本来就打算搬走，这些年钱也攒够了，只是提前几年离开，早晚的事。」 顺子扭捏地将手搭在顾远肩头，「兄弟我知道就只有这些，要是真乱了，你可别让人知道你是哥儿。」 「我拿你当兄弟，可别以后再见面，你娃都会挂在身上叫叔了。」 顾远手肘往后捅给了顺子一下，「你找死呢？」 「说说都不行，小气。」 顾远抬起手还要打，顺子跳着要跑，又被揪住衣服逮了回来。 「你娘他们哪弄来的消息，咋苑里一点风声都没有。」 「哎呀，你平时忙，不知道，我给人送酒收拾屋子时，总是听有些客人喝醉酒了说什么那位身体………听见好几次。」 「我大伯家以前卖了一个儿子去大户人家当书童，跟着那家的少爷一直在王都念书，前几天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了。」 顺子不敢说太大声，只能将声音小了又小，「我那个堂弟回来后找时间见了我大伯一面，说是王都这段时间街上兵多了起来，晚上也不让出门。」 第16章 谋划 顾远此时也相信了大半，沉默片刻后跟没事人一样拉上顺子过去吃饭。 「这事儿你别再往外说，你们这么多人要走的话最好快点，太惹人注目。」 顺子认同点头：「我回去就给我娘说。」 第18页 顾远看着又重新高兴起来的顺子忽然有些迷茫，自己上辈子颠沛流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到了个新的世界，就连时间也差不多，怎么突然就要变了？ 顺子看出顾远面上表情严肃了许多，立马安慰他：「其实这也不全是坏事。」 顾远眉毛一挑：「为何？」 顺子知道自己的说法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你一直都在缥缈苑可能不知道，等真乱了打起来，老鸨就是最先跑的。」 「你们也能找个机会离开，身契什么的那个时候也不要紧了，老鸨说不定会直接还给你们，要是来得及，就去官府把贱籍消了。」 「不消也没关系，就当自己死了，重新找个地方活下来，官府会在安定下来后重新分籍，只是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我这跟从头再来有什么区别？」 顾远和顺子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到吃饭的院子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没事人一样如往常那般抢桌上的菜。 吃完饭顾远和顺子分开，回屋休息躺在床上半天都睡不着，脑里全是顺子说的那些话。 顺子家里一共五口人，上面没有爷奶，他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 顺子娘亲是前院厨房那边的管事，他爹在城里帮人挑粪，老二是弟弟，在家看着最小的妹妹，她娘工钱很高，每月足足有三两银子。 顺子家不怕外人说话难听，在缥缈苑已经干了快有十年，要不是外面世道快乱了，他们绝不会早早下定决心离开。 要是老鸨到时候真愿意把身契还给他们，自己想个办法跑出城，换个新地方生活也不是不行。 至少古代打仗不像现代，一炮轰过去什么都没了，他谨慎些，在末世都能活个十几年，没道理在古代就不行。 舒府。 「大少爷，您昨儿已经来支过一次钱，今天又要，这是不是…………」 帐房看着面前的舒景川十分为难，「大少爷，小的斗胆问问，您是看上什么花瓶古画了？」 「我自有用处，要是老爷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硬逼着你拿的。」 「大少爷，这不合规矩…………」 帐房一直推辞不肯拿钱，舒景川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帐房终究还是拗不过他，从帐上支了五百两银子给舒景川。 「等等，我不要银票，要银子，里面的一百要十两的散银。」舒景川把递到面前的银票退了回去。 帐房一脸菜色，搞不懂舒景川想干什么，想着要真出了事，他一个奴才怎么也越不过主子，天塌下来有舒景川顶着，老实按照他的吩咐准备好银子。 舒景川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五百两，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直奔缥缈苑，前脚刚走，后脚帐房就去叫人递信儿给舒母身边的大丫鬟。 「夫人，大少爷从帐上支了五百两。」丫鬟站在舒母身边回话。 舒母面上不悦，想到自家老爷在忙的事，紧皱的眉头瞬间又舒展开来。 「知道了，下次再想支钱，直接叫帐房把大少爷带过来见我。」 舒雨柔听了却先不高兴起来，小嘴一撅嘟囔道：「母亲，大哥这样不成器，你为何还要惯着他？」 舒母放下手中茶盏，大丫鬟立马低下头带领屋内伺候的一众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屋内现在只剩下舒母和舒雨柔，屋外有专人看守，不会有人偷听里面的谈话。 「我平日是如何教养你的，刚才这般不像话。」 舒雨柔委屈得不行：「母亲，屋内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我不过抱怨一下，谁让大哥这般…………」 「行了，日后这些话不要在外人面前说，传出去对名声有碍。」 舒母慈爱地望着自己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你呀，就是性子太急，日后要做皇子侧妃的人，脾性更要收敛起来。」 「母亲！你惯会打趣女儿！」舒雨柔站起身，羞红着脸靠在舒母身上。 舒母拍拍舒雨柔的手，温声细语嘱咐：「再过几天我让你姨母那边过来接你，在那边要听你姨母的话。」 「女儿知道的。」舒雨柔撒娇道：「就我一个人多没意思，二哥要跟我一起吗？」 「自然。」 「那大哥不会也要一起吧，母亲，我不要和大哥一路。」 舒母脸上笑意淡了些：「大哥就留在家里，就只你和远儿去。」 舒雨柔笑容俏皮可爱，说出的话还是一贯刻薄：「哼，大哥不去就好，我只喜欢二哥。」 缥缈苑。 还是昨天那间厢房，顾远听了舒景川的话，一桌菜荤素皆宜，搭配得十分合理。 房门才有响动，顾远立马起身窜了出去，走到门边恰好跟推开门的舒景川对上视线。 「舒公子，您可算来了！」 顾远在看见舒景川怀里的篮子后眼睛都在发光，伸手要帮他拿，拽了下还没拽动。 舒景川拍开顾远紧扒在篮子上的手，恼怒骂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 顾远关上房门，五大三粗的身子倚着舒景川：「我也是怕公子累着嘛～」 屋外还未走远的小厮听见顾远矫揉造作的话后心里一阵恶寒，走出去老远都还抱着手臂搓上面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舒景川将篮子放在软榻边的木桌上，拿出里面放了银子的布包，「里面是我在东大街酥香阁买的糕点。」 第19页 顾远拿起最上面的一包点心，拆开油纸包的那一刻，一股清爽的绿豆甜味立马涌入鼻腔。 「绿豆糕！」 舒景川微微颔首：「味道不错，我昨日特意让酥香阁留的，不然这个时候早就卖完了。」 顾远捧着糕点递到舒景川面前，「公子先请。」 酥香阁的糕点他早就吃腻了，看在顾远态度十分诚恳，舒景川还是给面子捏了一块放入口中。 第17章 以后 顾远瞅着舒景川吃完一块绿豆糕，才伸手去拿糕点。 篮子里有五个油纸包，顾远全给拆了，每种他都让舒景川先尝一口。 舒景川从小到大很少遇见像顾远这样的人，事事以自己为先的感觉很好，就算只是几块糕点，就算知道顾远是为了自己的钱。 糕点都尝了一遍，顾远才把油纸包重新包好，屋内提前打了一盆水放起来净手，舒景川洗了手拿着张看起来就很贵的帕子擦手。 顾远就比较随便了，当着舒景川的面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舒景川十分嫌弃，皱眉把自己的帕子扔给他。 「你怎么连块棉布都没有。」 顾远小心摩挲着舒景川扔来的帕子，这应该是上好的蚕丝做的，还绣了几朵荷花在上面，闻着隐隐有股茶香味。 「公子，你不要了？」顾远端起桌边的凳子放在软榻边挨着舒景川坐下，「这个很贵吧？」 舒景川眼皮都没抬一下，「不是都到你手里上了，明知故问。」 顾远嘿嘿一笑，将帕子折成个小方块揣进衣兜，「那就谢谢公子了！」 「今天都给我捏捏。」舒景川回忆起当初顾远说的话，有些拗口的说：「就是你之前说的什么大全套。」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向桌上那包东西，「要是我满意，就都给你。」 顾远心里盘算着那包银子有多少，舒景川此时在他眼中就是尊金光闪闪的送财童子，就差跪下给他磕个响头，再捏着嗓子嚎一句：『主儿吉祥～』 一阵拍拍打打，舒景川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身后用手刀给他拍背的顾远半点疲惫的意思都看不见，精神饱满跟打了鸡血一样。 舒景川后面终于熬不住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把桌上布包拽给顾远，「拿走拿走，快点拿走！」 「谢谢少爷！」 顾远一刻都等不了，当着舒景川的面就解开袋子数钱，每数一腚，脸上的笑容就加重一分。 顾远沉浸在自己赎身钱终于有了着落的喜悦中，没注意到舒景川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在顾远第四次准备把钱再数一遍时，舒景川终于看不下去了，「你再数多少遍，里面的五百两也不可能变成六百两。」 「我就是控制不住。」 顾远恋恋不捨的把钱放进装糕点的篮子中，鬼知道他现在多想把钱扔进空间，只有那样他才真的放心。 舒景川眼里看着这般开心的顾远，突然说出一句：「以后……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 顾远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为什么？是因为你要成亲了？」 说完发现舒景川以后来不来，成不成亲都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顾远只能尴尬的笑笑：「是我多嘴了。」 舒景川没在意顾远话里的质问，自顾自的讲：「要是可以，早点把身赎了，拿着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剩下的钱也够你成家。」 「不过你想找个汉子成家有点难为人，以后别被骗了。」 舒景川扫了五大三粗的顾远一眼，「愿意跟你的姑娘家应该会有。」 顾远嘴唇张了张不知道要怎么反驳舒景川，他上辈子就不喜欢女人，到这里找个姑娘成亲祸害人家，那不得天打雷噼不得好死，这种要遭报应的事他可不干。 舒景川见顾远发愣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话太难听了，随即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总归日子是你在过。」 顾远摇摇头：「没有觉得公子的话不好听，只是以后的事一切难说，我还想不到那么长远。」 舒景川觉得顾远说的话也有道理，穿上鞋从榻上下来走到窗边，顾远立马端着凳子过去让他坐下。 今天的风大还带着些许凉意，吹得人快要睁不开眼睛。 剎那间，顾远顺着舒景川的视线往外望去，乌云压顶，沉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顾远没看多久，很快又把视线转移到舒景川身上，今天他好像格外沉默。 像舒家这样的世家，跟王都来往密切，想必已经知道外面快乱起来的消息吧。 舒景川今日来，说不定就是像顺子家一样，不多日就要离开柳州城。 想到这里顾远难免把腰杆儿又挺直了些，自己按摩的手艺果然厉害，轻轻松松就把舒景川拿下，都要走了还不忘来见他最后一面。 舒景川不知道顾远脑补了些什么，等风把身上里里外外都吹凉了，扇子一收反手往顾远肩膀上一敲，「行了，走了。」 顾远站在门口目送舒景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丝毫没有留恋转身沖回屋把该收的东西全被收了，身上只留了二十两银子。 舒景川大概已经离开了缥缈苑，老鸨没多久就带着人过来收银子了。 「今天还算有点长进，有二十两了。」 老鸨又把盖在篮子上的布掀开，看见里面都是些糕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远远飘来一句：「下次争取五十两。」 第20页 顾远高声应答：「好。」 好个屁好，舒景川下次可不会再来了，往后的日子就等着外面乱起来就行。 大难到头老鸨先飞，到时他就能彻底跟缥缈苑桥归桥路归路。 舒景川回去的时间不算太晚也不算太早，碰巧在舒府大门撞见了出去参加诗会回来的舒文远。 舒文远小舒景川一岁半，十三岁时就成了童生，，明年就要下场参加乡试考取秀才功名。 「大哥。」 舒文远拱手对舒景川打了个招唿，在外人面前他功夫一向做得很足，只不过亲兄弟之间还如此就显得十分生分了。 舒景川看向舒文远：「二弟。」 舒文远进府时特意慢了一步让舒景川走在前面，外人见了果然觉得舒景川不止纨绔，在家里面也是个作威作福的。 舒景川年幼时或许还会站出来为自己解释一二，现在全当风吹过，眨眼过后扬起的髮丝又轻轻飘下。 第18章 告别 「二哥！你给我带的糕点…………」 舒雨柔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脸上的笑容在看见舒景川后消失，碍于规矩才不情不愿的朝他行了一礼：「大哥。」 舒景川淡淡嗯了一声，绕开她直接回了院子。 舒雨柔对着舒景川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快步走到舒文远身边，撒娇道：「我的东西呢，二哥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舒文远温柔地摸了摸舒雨柔的头，让身旁的小厮把盒子拿过来，「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酥香阁的杏仁酥，给你买了两包，待会儿去给母亲那里也送一份。」 「这是自然，我就知道二哥对我最好…………」 两兄妹有说有笑的往舒母院子走，路上还在讨论过几天去姨母家要带的东西，唯一置身事外的只有舒景川一个人。 午夜时分，聚集在柳州城上方的乌云终于落下雨来，雷声轰鸣不绝，一道道闪电把屋内照得清晰可见。 雕花大床上有个凸起一动不动，分不清首尾，只有在雷声再次响起时才会轻轻颤动一二。 舒文远和舒雨柔启程那天，舒家除了舒景川都去送了，舒母妹妹那边派来的是他们的表哥，跟两兄妹的关系向来不错。 临走前舒母紧紧握住两人的手，直到车队启程不见踪影才收回视线，手上的佛珠越转越快，舒母命人关上舒府大门，被丫鬟扶着去了祠堂。 缥缈苑。 顺子离开的时间要比顾远预想的还要早，上次那场雨一下就是三天，顺子娘亲担心路上突生变故，跟老鸨告罪以后决定提前离开。 「阿远，这是我娘给你做的，你换着穿。」 顺子拿了两双鞋出来，都是特意纳的厚底，针脚细密，一看就花了不少功夫。 顾远现在脚上这双穿的也是顺子他娘做的，不过是花钱买的，顺子娘亲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臭小子，你都敢骗到我头上了，婶儿这次收的钱还和以前一样？」 顾远知道这是顺子自己做主送的，他能想着自己，自己却不能真的一文钱不给就收下。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更别提顺子他们一家还要举家搬迁，路上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顺子别开脑袋，因为心虚不敢跟顾远眼睛对上，这是他骗他娘做的，钱是自己之前攒的。 要不是让他娘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动手学做绣工会被打死，他都想自己缝了，他娘的鞋可真贵，小金库一半都给了出去。 顾远不湳沨用猜都知道顺子在想什么，扬起手重重一巴掌拍在面前人的脑袋上。 「你胆子真大，就没想过被婶儿知道了我要怎么做人？」 顺子登时就红了眼眶，把鞋子直接往顾远怀里一塞：「还是不是兄弟？！我说是送你的，就是送你的！」 「不准还，我人都要走了，你难不成还要跟我叽歪两双鞋子？」 顾远一言不发回屋拿了个油纸包，学着顺子刚才给他塞鞋子的架势把油纸包也塞到他手里，「路上吃。」 顺子抹了把眼泪，一脸倔强的仰起头：「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以后我发达了，做兄弟的不会忘了你的！」 「那我可就等着顺哥以后提携。」 顾远手动帮顺子转了个圈，现在时辰还早，天微微亮，出发到城门口正好。 「走吧，别让婶儿他们久等。」 「照顾好弟妹，也别老是让你爹娘操心。」 顺子被顾远推了一把，顺势向前跑了起来。 他家里穷，为了让弟妹吃饱饭，他十二就来这里做事，人太小没有工钱，但是包饭，算下来给家里省不少钱。 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顾远，顾远比他小，长得却比他高不少，因为身世的原因，没多少人瞧得起他，自己至少还有亲娘护着。 「阿远，往后珍重！」 顺子夸张的高举手臂挥舞，乐呵呵的模样就跟当初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去跟顾远搭话如出一辙。 顺子娘亲等了好久才看见自己儿子出现，气得上前揪起顺子耳朵教训。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磨蹭，要不是怕耽误事，老娘非得请你吃顿竹片炒肉！」 「哎哟！！！娘，你轻些！咱们不还要赶路嘛，快些走吧……」 「臭小子，老娘看着你就来气！」 第21页 他们花钱买了只驴子，车上装了行李和两个弟妹，另外三个大人跟着驴车走。 头天顺子还捨不得吃顾远送的糕点，还是见弟妹馋的不像样了才打开准备吃了。 里面糕点不单单是一种，拿起最上面几块糕点，里面露出点油纸，掏出来一看，包着的是两块小银锭子………… …… 顾远身边少了个八卦的话唠，刚开始不习惯了两天，后来太忙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 老鸨应该是终于得到了消息，明白过来为什么顺子一家急匆匆的要走。 生气自己对他们不薄，却不肯透露一点消息给她，这段时间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 「平日里顺子跟你关系最好，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老鸨围着顾远走来走去，时不时就翻个白眼，「当真是没用，舒家公子多久没来了，白瞎了那几次机会。」 顾远埋着脑袋继续擦摆件上的灰尘，对于老鸨的挖苦充耳不闻。 老鸨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不对，确认他什么都不知道，才愤愤不平的走了。 因为消息知道的晚，老鸨要做的准备就更多，她接手缥缈苑才几年，银子还没赚够，心里是越想越气。 干这行的平日里各种关系打点少不了，不然三天两头有人来闹事，那还不如直接关门大吉算了。 所以老鸨深思熟虑后，决定白天也分出时间来吸引客人逛花楼，往日各种拿乔的姑娘哥儿们也好说话了，用一掷千金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老鸨动作太急，苑中不少人察觉到风雨欲来的气息，最近想办法赎身离开的人都多了起来。 有人联想到顺子离开的事后来问顾远，顾远不管他们怎么问都一问三不知，这事不能传出去，至少不能从他的嘴里传出去。 第19章 分家 舒家恪守成规，男子四十岁以前，如非是有什么要不紧的事，是绝不可能分家单过，更别提现在舒老爷还正值壮年。 就算是寻常百姓，一般也不会轻易分家。 可惜舒景川在外人面前的名声太差，舒老爷又不喜他流连烟花之地，更别提他上次从帐上要了五百两走。 舒老爷办完事回来，直接叫人去请了族里的长辈过来要分家。 舒家好久没这般热闹过，前厅中坐满了舒家德高望重的长辈，外面还围着一圈年轻小辈。 不算那些丫鬟下人，里面至少有一百多号人，这还只是血缘最近的族亲，还有不少人甚至连今天到场的资格都没有。 舒景川作为今天的主角正跪在人群中央，舒老爷是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他留，这会儿已经对着他嘆了七八口气，活脱脱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 「各位叔伯爷爷，今天本不想叨扰各位，可这逆子实在是不像话，只好将众人聚在一起做个见证，让他分出府单独生活。」 舒老爷坐在主位，拿出早就拟好的分家文书，「还请各位长辈传阅一二。」 管家捧着文书在每人面前站定，直到他们都一一看过文书。 舒老爷能请人过来，自然在之前就打点好了，甚至不用询问舒景川意见，各位长辈就一锤定音。 「确实是该分出去，也没让这小子吃亏。」 「不小了，这么不像话，我看出去歷练歷练也行。」 「我听说他亲事已经定下，女方是扬州的。」 「都定亲了，分家出去也在情理之中。」 舒景川从容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传来的打量、猜疑，还有鄙夷，在毛笔递过来时没有一丝犹豫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落笔无悔，舒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舒景川：「日后你想怎么荒唐都行，好自为之吧。」 舒老爷是一刻都不想等了，当即就叫家丁去给舒景川搬家。 为了不落人口舌，彰显他们的宽厚之心，还特意把旁边的宅子高价买下来给他住。 那宅子稍小一些，可也是三进的宅子，等那扬州商户之女嫁过来，面子上也不会太过难看。 今日之事着实荒唐，舒景川以为他们至少要等自己及冠后才动手，没料到他们连这几天都等不了。 他这个年纪分家出来，和被赶出来没有什么区别，那张分家单子上写的东西只是看着好看。 除了那宅子，其他的十有八九本就是他屋里的东西，更别提铺子田地之类的只字未提。 因为舒家今天弄出来的阵仗极大，府外街上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不出半天，柳州城里已经传遍舒家大公子出去开府单过的事。 舒景川搬出后反倒没有之前自由，他身边服侍的下人小厮全是舒母派来的，表面是听从他的吩咐，其实真正的主子是舒母。 舒母吩咐下人不准舒景川出府，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舒景川懒得同她唱反调，每日待在府中练字，写好一张就往火盆扔一张。 舒母知道后表情淡淡没什么反应，只不冷不热地对下人吩咐：「既然大少爷喜欢写，那就多送些笔墨纸张过去。」 「是，夫人。」 丫鬟一走，舒母表情一瞬间扭曲起来，眼里的厌恶快要化为实质。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她又变成之前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舒景川从记事起就知道舒母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到了厌恶的地步，可惜在舒家他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下，想查点什么根本不可能。 第22页 约莫过了半月，立夏一过，变化的不只有天气，还有外面越发紧张的局势，皇帝病重的消息终究是没有瞒住被传了出来。 人心惶惶，大家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外面巡逻的官兵多了起来，出城也比之前严厉了不少，还缩短了每天城门开放的时间。 这个时候还想拖家带口离开基本上不可能，官府为了稳住局势，不可能放任百姓离开。 能离开的也要割捨掉现下拥有的一切，又怕死，所以能下定决心离开的寥寥无几。 顾远眼看着老鸨一天比一天焦急，却迟迟不肯驱散缥缈苑众人离开，心里盘算是不是局势有变，谁知道天一黑，老鸨就把众人叫到了后院。 一众莺莺燕燕站在一起，飘来的各种脂粉味就能让人眼花缭乱，可惜这会儿每个人都神色严肃，怕是没有闲情逸緻欣赏。 老鸨没有隐瞒，开门见山的说：「我也不瞒你们，这外面呀，已经乱了。」 「寒国派人打了过来，已经到长驼阾，西边今年水灾，流民也在往咱们这边来。」 老鸨说着还用帕子擦去眼角流下的泪水，她伤心呀，自己才接手缥缈苑几年，钱没挣够，苦日子就要来了。 「咱们干这行的命贱，没人把咱们当人看，要是那些当兵的进来，寻常姑娘家或许还有条活路…………」 像他们这样的，不被抓去军营充做军妓受尽折磨的可能少之又少。 言尽于此，已经有人因为害怕哭了起来，一个人哭，就有其他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跟着一起哭，不过片刻，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一圈。 顾远是这里面最突兀的，那些只是来做工的下人早就跑了，现在缥缈苑剩下的，都是身契捏在老鸨手里的人。 「我这几年对你们也算不薄…………」 老鸨眼泪一擦，拍着桌子开始诉说她的不容易，等卖完惨，才终于说到正事上。 「今天我就把身契还给你们，你们身上有多少钱，我大概知道。」 「我不全要，给你们也留个逃命苟活的钱，今儿就这样了，你们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体己钱。」 众人立马散开，慌慌张张跑去拿自己的攒的钱。 老鸨也和她刚才说的那样，每个人要的钱都不过分，毕竟真把人逼到绝境，她多少也怕老了遭报应。 第20章 离开 老鸨身侧的桌子上已经堆满银钱，有攒钱多的，就有攒钱少的，多的给了几百两，少的也有七八两。 老鸨当初买他们的钱也跟这差不多，横竖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花的最多的钱，估计就是给上一任老鸨的接手钱。 等轮到他这个人尽皆知的穷光蛋，顾远原本以为老鸨会大发善心免了他的，谁知道还是要了他一两银子走，当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顾远为了不露馅，拿出来的是以前攒的铜板，一大吊扔在满是银子的桌上格外显眼。 老鸨眼睛轻飘飘从顾远身上掠过，钱都收完了，让她身边的两个婆子帮忙一起用桌布把银子收起来，等下去换成金子。 这么多银子，带在身上显眼不说还重，换成银票也不稳妥，还是金子最方便。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老鸨才慢悠悠地拿出钥匙打开装着众人身契的匣子。 「自己拿了可得小心放好，去官府消了籍，以后就跟妓子没甚关系了。」 缥缈苑内值钱的东西已经被老鸨处理完了，房子此时哪有命重要，反正房契地契都在她手里，等以后太平了再回来也一样。 往日柳州城最奢靡的妓院就这样没了，众人都忙着出去卖身朴素点的衣服去官府消籍。 顾远背上驮了个大包袱，里面是衣服鞋子还有被子，还有去厨房撬走的铁锅，反正能拿的他都拿了。 他平日里穿的衣服就够朴素，所以先一步去官府消了贱籍。 那个管理户籍的大人收了他一两银子，以前他明明听说只要一百文就行。 顾远把自己新的户籍收好，看着上面顾远两个大字，一颗心才落到了实处，他在缥缈苑都被人叫阿远，可他不姓阿。 外面的铺子都还开着，不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大盛朝以前打仗死了很多人，这才没缓过来没几年，结果又要乱了。 那种家里壮丁多的还不怕，长辈年老，还只有一根独苗的愁得快以泪洗面了。 顾远穿过巷子，听着从院墙里面传来的哭声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打仗不管是在哪个朝代，最先遭殃的都是普通人。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了怎样一个世界，王朝更迭，兵火将至。 正常的皇位争夺动静何至于这般大，指不定就是那些不安分的人也想坐上那把椅子造反了，甚至是不惜通过勾结敌国来达成目的。 换做以前顾远有机会在外面闲逛，一定要好好看看柳州城，现在风景再好也没了兴致。 不过更惨的是巷子太多，左弯右绕，他找了半天还没找到去城门口的方向。 顾远不禁怀疑起之前给他指路的老伯，是不是故意诳他的，巷子尽头不是死胡同，就是又绕回了原点。 没办法顾远只能多走几遍，终于在他要敲门问路以前绕了出去。 面前道路宽敞，不是他之前从官府出来的那条路，顾远忽然闻见一股香味，抬头看去是一家面馆，正好他也饿了，干脆过去点碗面吃。 第23页 面馆里只有一个大娘，香味是从锅里飘出来的，顾远走过去坐下，把包袱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大娘，你这儿招牌面是什么？」 大娘搅和着锅里的汤，热情招唿道：「酸菜肉丝面，面多肉鲜，还能格外加肉！」 「那你给我来一碗，格外加肉多少钱？」顾远看见桌子干净整洁，心情放松不少。 「大碗面条八文，格外加一份肉是五文！」 大娘舀起一勺肉让顾远看：「这么这一勺。」 满满一勺肉很实诚，顾远看了觉得很划算，点点头：「行，大娘你给我煮吧。」 「好嘞！」大娘往锅里下面以前盛了一碗汤给他，「面汤不要钱，小伙子先喝着。」 顾远等面汤凉了些端起来喝了一口，面汤没啥味儿，上面飘了些大娘撒的小葱花，看着挺好看的。 面馆这条街的对面是一排排房子，光从外面看就觉得十分豪华。 石狮子一左一右，大门又高又大，一扇门估计要人用力才能推动。 这宅子有些奇怪，门匾上没挂东西，看不出是谁家的。 「小伙儿，面来了，小心烫！」 顾远把注意力一下就被面给吸引，顾不上大娘的劝告，夹起面就往嘴里塞。 他到现在就没吃过一碗面，周婆子太抠了，捨不得钱买面粉回来揉面吃，他们也吃不饱。 一碗面连汤带水被顾远吃得干干净净，结完帐吃太饱不想动，得了大娘的允许打算坐会儿再走。 「大娘，你这面馆开几年啦？」 「嘿，我在这里少说也干了快有十年，味道好着哩！」 「这是实话，大娘手艺确实好。」 大娘被顾远夸得很高兴，没有人哪个做吃食的会不喜欢听见这样的话。 「这不是大娘吹，我做面可是…………」 「兄弟们跟上了，今天非要讨个说个说法！」 大娘说的正起劲儿，外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去砸对面宅子的门。 那大门就如顾远想的那般结实，不过人多力量大，很快还是被他们想办法弄开了。 他们鱼贯而入，像是恨不得立马将宅子主人抓出来教训一顿。 顾远正看着热闹，大娘突然来了一句，「这舒家的大儿子也挺造孽的……」 「舒家？」 「大娘，你说这宅子是舒家的？」顾远一脸震惊道。 「对呀。」 大娘往对面宅子旁边一指，「这是舒家大少爷分家出来的宅子，你没看见没挂门匾嘛，那旁边就是原先的舒家。」 顾远想起刚才那伙人嘴里说的话，赶紧追问道：「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嗐，这个呀，那个舒家不是走了吗。」 「走之前欠了城南那边商户的钱，听说买了不少东西，还都是散户，结果舒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留下舒家这个大少爷，他们自然要来要钱。」 「这几日舒家大少爷变卖了不少东西也没能把钱填上，他们也是急了。」 顾远听完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他以为舒景川走了，再如何也不该是这样被人丢下面对难堪。 第21章 疯了 「我呸！还世家大族呢，连自己名声都不顾了，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要我说呀，没准这事就是他出的主意，谁不知道舒家大少爷的为人。」 「还钱！你们舒家必须还钱！」 「臭小子，都这个时候你还装哑巴？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看来是不行了！」 黄老大朝后面一挥手，两个彪形大汉立马上前抓住了舒景川，直接将人押着跪在地上。 或许是以前在舒家人面前卑躬屈膝惯了，现在有机会出气，在场所有人都把气撒到了舒景川身上。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还你们钱。」舒景川抬起头，看向已经坐在主位的人。 「欠钱还债天经地义，舒大少爷当然要还。」 黄老大走到舒景川跟前，居高临下地踢了他一脚，「可舒大少爷，你现在住的宅子就算用来抵债，那也还欠我们几百两。」 「真是可惜了，要是舒大少爷是个女人，我到也可以把你抬回家做房小妾」 众人立马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调侃起舒景川，「还真的别说，这舒大少爷面皮长得不错，身上又白，是个哥儿也行呀。」 「没准还能给你揣个大胖小子出来！」 舒景川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在一瞬间被抽离干净。 正经舒府的宅子他们不去砸，反倒来找他的麻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吩咐的。 「舒大少爷，说了这么多，你想好剩下的钱怎么办没有？」 「现在这宅子可是要给我们抵债，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不会还要赖在这里吧？」 见舒景川不吭声，黄老大恼羞成怒，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讥讽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之前的大少爷？什么东西，敢在小爷面前摆谱？」 黄老大他们这些人是那些商户花钱雇来的混混，要不然就是自家那些不成器想来分一杯羹的亲戚，随便给点好处就应了来找舒景川麻烦的事。 舒景川之前的小厮下人早就跑了，还是跟舒家那边的一起跑的，出没出城不知道，反正是绝不会掺合这边的事。 第24页 「看来舒大少爷现在还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兄弟们，把他的衣服扒了，给他点颜色瞧瞧！」 此话一出，有几个人已经猥琐的笑了起来，毕竟说白了哥儿和汉子也没甚区别，玩男人和玩哥儿不也一样吗？ 有人觉着这样太过分，可是寡不敌众，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出去充英雄。 舒景川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开始拼命挣扎，「你们放开我！要是敢碰我，我一定杀了你们！」 没人把舒景川的威胁放在眼里，几人蜂拥而上，按住他的手脚，撕扯他的腰带。 几人狞笑着欣赏舒景川的挣扎求饶，难闻的腥臭味从他们满是黄牙的嘴里飘出，更有甚者已经把头埋在了舒景川的脖颈上。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舒景川反抗脸上挨了好几下，上半身衣服已经被撕扯干净，裤子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 舒景川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舒家人，在他心如死灰时，遮盖在身上的最后一丝布料也要掉了………… 「我艹泥马的！」 顾远赶过来就看见舒景川被人压在地上欺负，鼻涕眼泪煳了一脸，又哭又笑，像疯子一样。 舒景川好像是疯了，顾远也跟疯了一样把这几个人提起来重重砸到柱子上，抓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把舒景川裹住抱在怀里。 「你、你是谁？」 顾远突然冲出来把他们吓了一跳，那边被丢出去的几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叫疼，以至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你特么管老子是谁！」 顾远看着疯疯癫癫的舒景川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顾不上那么多，松开怀里的人，抄起椅子就沖了上去。 他们平时干偷鸡摸狗威胁人的事还行，真要跟人硬碰硬的打架还是不行，没一会儿就被顾远全揍趴在地上哭爹喊娘。 舒景川坐在原地指着他们笑，笑着笑着就开始伸手扯自己头髮玩。 顾远气还没出够，见状一脚把挡在面前的人踢开，赶紧过去抓住舒景川继续嚯嚯头髮的手。 顾远抱着舒景川去里屋把衣服穿上，再出来要带他离开，这群人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许多木棍拿着，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不准带他走，他欠我们的钱。」 或许是觉得他们刚才被打这么惨是因为没有趁手武器的原因，这会儿胆子明显大了起来，瞧着个个都凶神恶煞。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刚才的事兄弟们可以不计较，但是人你得留下。」 「他还差你们多少？」 「怎么，你是想帮他还钱？」 黄老大朝顾远淬了口唾沫，一双三角眼直熘熘地在他身上打量，「老子劝你少特么来装好人，不给钱就给我麻熘滚蛋！」 顾远死死盯着黄老大，头皮传来一阵刺痛，舒景川正在揪他的头髮玩。 「直接说还差多少。」 黄老大眉头紧蹙不知道舒景川是真疯了还是装的，可是这会儿看上去又不像是假的，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 「你特么的有钱给？」黄老大瞧见顾远衣着寒酸，一番思索下没空纠结舒景川到底疯没疯，把钱弄到手才是正事。 顾远冷冷道：「磨磨唧唧的你要去粪坑抓蛆当下酒菜？多少钱直说就是。」 「臭小子，你说什么？！」 「怎么，你耳朵有问题还敢出来混？」 黄老大趁顾远没注意，突然冲上去想揍他一顿，不然自己在小弟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后还有谁听他的话？ 「哎哟喂——————！」 顾远上辈子可不止跟丧尸干架一件事，就是同样的异能者也打了不少。 虽说现在异能没了只剩个空间，但打架的功夫没忘，收拾起黄老大就跟撵小鸡进圈一样。 顾远就当着他们的面，把黄老大两边胳膊都卸了，一脚将人踢了回去。 第22章 没疯 「到底多少钱？你们不会张嘴说话，来讨个屁的钱，回家让你娘重新教讲话。」 黄老大还在哎哟哎哟的叫疼，他身旁一个小弟弱弱出声：「四、四百五十两…………」 顾远表情扭曲了一瞬，可在看见扯他衣服玩的舒景川，咬咬牙道：「不就四百五十两，我给。」 顾远闪身进了里屋，转眼拿了个沉甸甸的包袱出来，「还给你们，以后舒景川不欠你们的，有事去找舒家。」 小弟接收到黄老大眼神，颤颤巍巍道：「还……还有这宅子也是要抵给我们的……」 「没说我们要赖着不走。」 顾远扫视过面前的人，「不过得让我们收拾一下。」 黄老大龇牙咧嘴的摇头：「不行，这宅子里所有东西都是老子的！」 「你说什么？」顾远抬起手作势要打，把他们吓得连连后退。 「这里面值钱的不都被卖了，不至于连他穿过的衣服你们也要吧？」 顾远提的要求不算过分，黄老大身上实在是太痛了，留了几个人看住他们去收拾东西，赶紧招唿其他人抬他去医馆。 舒景川衣服还挺多的，顾远才交出去这么银子，正是心痛的时候，趁舒景川不注意，把被子都一起收走了，上好的蚕丝被，盖不了就拿去卖钱。 从宅子出来，顾远身上的包袱大了一圈，牵着舒景川的手往城门走，舒景川身上也没空着，同样背了个大包袱。 第25页 「你真疯了？」 「舒景川，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远还是不肯相信好好一个人会说疯就疯，他自认为去的及时，舒景川就算被吓着了，也远远到不了被逼疯的程度。 顾远停下脚步，站在舒景川面前直勾勾看着他，「舒景川，我是谁？」 舒景川不说话，就只呆呆的笑，见顾远一直看他，还想伸手抠他的眼睛。 顾远心里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他不想承认自己要是早去一步，就能避免舒景川气疯了的事。 「啊？」 顾远把舒景川伸过来的手抓住拍了一下，舒景川不明白他是在干嘛，微微张着嘴终于不笑了。 「把我眼睛抠没了，就把你的抠下来给我。」 舒景川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把手伸到了脸上摸了摸，然后在顾远惊恐的尖叫声中去抠自己的眼睛。 顾远光速抓住了舒景川的手，差点被吓得当街蹦起三米高，「你疯了？！」 舒景川一点反应没有，顾远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拉着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好久才悠悠憋出一句：「你疯了……」 因为舒景川这个变故，顾远今天没能离开，住外面的客栈不划算，干脆偷摸带舒景川回缥缈苑将就一天，正好他手里有后门的钥匙。 厨房还有些柴没烧完，顾远烧了一锅水打算洗漱一下，毕竟往后赶路的日子多，哪有什么洗热水澡的机会。 舒景川自己躺在屋檐下玩，顾远时不时就要探个脑袋出去看他在干嘛，最好是能抓到舒景川装疯卖傻骗他的证据。 水烧好，顾远出去把舒景川拖了进来，「要洗洗吗？」 顾远把帕子打湿，揪干了往舒景川脸上煳，「不准动，你都臭烘烘了，还不擦擦。」 舒景川还是不停挣扎，等顾远把帕子拿开，他整张脸已经是红彤彤的一片。 顾远心虚低头：「谁让你乱动的，搓红了活该。」 舒景川前面的头髮都被顾远搓得飞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跟被炮仗炸过一样。 顾远正在纠结要不要把他衣服扒了也给擦一擦，眼睛突然瞄到舒景川一点点变红的耳朵，立马决定将人扒了………… 「你挺厉害啊，居然想抠我的眼珠子。」 「你还扯我的头髮。」 「你知道我现在还剩多少钱吗？」虽然这些钱都是从你手里弄来的。 顾远见没人搭理自己的碎碎念，屁股往后撞了一下，不满道：「你怎么不说话？」 良久，顾远都快睡着了，才听到里面的声音。 「谢谢。」 人疯了怎么还会脸红，顾远要是没看见舒景川耳朵，他怕是真要相信舒景川疯了。 他没问舒景川为什么要这样，直到发现舒景川没真疯时，他才意识到舒景川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公子，一朝落寞被人这样欺辱，没当场撞墙而死已经很坚强了。 「你睡着了吗？」 顾远翻了个身，舒景川跟他躺在一起有点挤，他都快贴到墙上了。 「明天我们出城，你继续装傻，我怕那那伙人反水。」 顾远拍拍面前的凸起，「你听到没有。」 「嗯。」 第二天一早，顾远和疯疯癫癫的舒景川去到城门口等待，果然有个本地人就是方便，才走一刻钟就到了地方。 这会儿过来等开城门的人不少，不过大多是有马车的富贵人家。 顾远把舒景川挡住不让外人注意到他，一直到艷阳高照，两人踏出城门那一刻心才落到了实处。 从外面看柳州城的城门十分气派，顾远撇撇嘴，可惜以后看不见了，这好歹是他出生的地方。 两人一直走出几里地，顾远再往回看柳州城已经成了远处的小点，路上还有背着菜去里面卖的农户。 「你觉得我们去什么地方比较好？」 舒景川不解问：「你之前没想好去哪里？」 顾远一脚踩在路边的野草上，外面的湳沨路都是泥巴，前几天下了雨，鞋子上很容易粘上泥巴。 「我连柳州城都没逛过，更别提是其他地方。」 顾远满含期待地把问题抛给舒景川，「你觉得我们去什么地方好？我之前都以为你走了，没想到我俩居然凑到了一起。」 舒景川嘴角轻轻弯了一下，「我也以为你走了。」 「叛军一路往上，必定会经过这里前往王都，我们要避开，不然一定会被抓去充兵，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且都开始打仗了，咱们这里竟然还没有官府的来徵兵，你以为是为什么。」 顾远还真不知道其中缘由，「为什么？」 两人脚步一深一浅的往前走，舒景川慢慢跟顾远解释：「下发徵兵的消息被拦截，或是因为西边水灾事情被耽误。」 「我们去北边，那边是长公主的封地，受到的波及最小。」 顾远听了舒景川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虽然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会有自己的封地，但是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们耽搁了。 最近雨下得勤，一下就是好几天都不停，顾远怀疑这边到时候也会发生水灾。 第23章 小辫子 他们从柳州城出去一路都不敢停，直到天黑才到了一处村子，不过他们警惕心十分强，不愿意有外人留下过夜。 顾远站在村口眼见着天越来越黑，没办法只好带舒景川找了处干燥的岩壁休息。 第26页 岩壁往外七八米远是河道，顾远生了堆火取暖照明，在火堆旁挖了个坑，把之前买的大饼扔进去烤。 顾远把鞋脱了，光脚踩到河边的石头坐下，脚伸进冰凉的河水中放松一下，毕竟他总不能把锅拿出来烧水泡脚吧。 「公子，过来试试？」顾远扔了个小石头到舒景川身边。 舒景川端端正正坐在火堆旁，顾远看见就觉得累，「这水泡着还挺舒服。」 「你以后别叫我公子，我不是什么公子了。」 顾远扭着身子面朝他，十分放浪形骸地拍拍身旁的位置，「舒景川，过来泡泡水。」 舒景川有些费劲的脱下鞋，袜子脱到一半退不下去了，跟脚上破掉的水泡粘在一起了。 顾远瞧见他要硬扯，赶紧阻止：「哎，你别扯，就穿着过来，用水泡泡兴许就能脱下来，待会儿用火烤干就行。」 舒景川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脚上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坐下，脚伸到水中冰得他脸都皱了起来。 「白天不舒服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舒景川低着头，「又不是走不了…………」 「你还挺能忍的。」 顾远伸手要去抓舒景川的腿，舒景川急急忙忙转身避开，「你干嘛？！」 「帮你按一下腿。」 「不行！」 「怎么不行，以前不也给你按了。」 舒景川坚决不让顾远碰，「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以前是以前，不一样。」 顾远也没强迫舒景川，无奈摊手：「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晚上可别叫疼。」 舒景川还以为顾远说的是他脚上几个水泡疼，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他们吃了饼子休息，他才终于知道顾远说的是什么。 岩壁离河太近，这里地势正好形成一个水潭，上面冲下来的水声音很大，太吵了根本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很容易因为点小动静惊醒。 舒景川躺在一边不停小幅度动腿，只要不动，那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疼痛立马又席捲双腿。 这跟平时磕了碰了的痛完全不一样，他觉得腿里在下一场接连十日未停的连绵阴雨。 顾远慢悠悠地睁开眼睛，一把将就差在地上打滚人捞过来，什么也不说按住他的腿，东捏一下，西捶一下。 「我就说你晚上要疼，现在知道其中滋味怎么样？」 舒景川嘴唇紧抿，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明天还会这样吗？」 顾远正想吓一吓他，抬眼看见舒景川惨白的脸还是如实说：「不会这么痛，你平时去哪儿都是马车轿子，习惯习惯就好了。」 舒景川点点头，闭上眼睛一言不发靠在岩壁上，这么多事短时间挤在一起，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顾远等舒景川睡着就停了手，往火堆中添了柴，去洗把手，最后一点睡意也消失殆尽。 如果不是晚上太黑光线不好，他捡点石头打水漂也能消磨时间，现在只能拿舒景川头髮编小辫子玩。 要不说这有钱人营养就是好，不止给人养的白白胖胖的，头髮也跟他的不一样，摸起来滑熘熘的，乌黑亮丽有光泽。 顾远后半夜才终于困了，二话不说直接倒头就睡，等第二天清醒过来，想起要给舒景川头髮毁尸灭迹时已经晚了。 舒景川昨晚睡觉一直感觉另外半边身子有虫子在跳，现在看着十几根细细密密小辫子下面防止头髮散开的草才明白是为什么。 「嘿嘿嘿，我这不是给忘了…………」顾远讪笑着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看舒景川。 舒景川：「……………………」 这些辫子挨着火烤了一晚上，顾远把它们小心解开后全都弯弯绕绕地蓬了起来，用水打湿也没能恢復原样。 舒景川只好顶着一侧明显不对劲的头髮上路，后面有个大包袱挡着倒也看不见。 顾远因为心虚默默跟在后面，时不时看一眼舒景川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他是生气了吧？他这是生气了吧？ 古代本就地广人稀，今天两人还是没有好运气找到可以歇脚的客栈，甚至是连人家户都没能碰见。 有了昨天的教训，舒景川睡觉前特意把头髮拢到一边，就是要防止顾远晚上无聊再悄悄下黑手。 往前又赶了两天路，两人到了一处小镇，终于不用再风餐露宿。 小镇上的客栈环境非常一般，一晚上十文钱，为了省钱只要了一间房，餐食要另外花钱在客栈买，或是出去外面下馆子。 房间可能是很久没人住了，一进去就能闻见股淡淡的霉味。 顾远把窗户全部打开，趁现在外面天还没有黑，火急火燎地拉上舒景川出去吃了两碗面。 客栈小二在他们回来后提了两桶热水上来，顾远和舒景川一前一后在屋里洗了澡，洗澡用的皂角果是顾远路上捡的。 直到两人都洗完，才终于意识到这里没有地方生火烤头髮，就连房间的蜡烛也只有一截拇指那么长。 木架上挂的干帕子拿在手上一闻，脚臭味混着一股霉味，顾远恨不得扔出十米远。 没办法，两人只能把身子探出窗外，借外面的风把头髮吹干，不然这头髮第二天起来还是湿的。 「啊啊啊！！！鬼啊！！！」 街上喝醉酒晚归的人抬头看见上面飘着两个脑袋，风还把头髮吹的左摇右晃，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尖叫出声。 第27页 两个始作俑者已经佝偻着身子，一声不吭回到了床上。 等他们第二天离开后没多久，昨晚那个被吓到的人还跑来客栈嚷嚷他们这里有鬼。 客栈掌柜听他说了昨晚看见脏东西的房间，气得拿起扫把将人打了出去，「脑子有病就去治，昨晚那间房可是住了人的！」 「我明明看见了…………」 「少在这儿喷粪，你是不是想骗钱？」 「我没有…………」 「还不快滚！」 第24章 接水 这人不信邪，还跑到昨天看见客栈的地方驻足观望了一会儿。 大白天看着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再加上客栈掌柜这么生气，他也开始怀疑昨晚是不是自己酒喝太多看错了。 离开这个小镇之前顾远又去买了许多耐放不易变质的食物，还去医馆开了几副治生病发热的药，这年头得了风寒脑热可是会死人的。 现在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多污染，植被也很多，已经到了炎夏天气却还算凉爽。 今天两人上了官道，原本他们是不打算走官道的，可是昨天他们抄小路时，在一处阴沟地遇见了一条大蛇。 顾远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蛇横在路中间，身上长满眼睛似的黑色花纹，约莫有水桶那么粗。 舒景川当时腿就软了，还是顾远硬把他拖走的。 「前面有烟在飘。」 「看见了，走，过去问问能不能歇一晚上。」 这个村子人家户算是多的，不怎么怕外来的人，两人花了几文钱歇在村里的破草屋。 这会儿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顾远出去找了些柴回来，在破草屋的院子里搭了个简单的灶准备煮点热乎的吃。 「你去村子里接点水回来，就前面那家，他家有水井。」 顾远拿出一个木盆交到舒景川手里，笑呵呵的鼓励他：「你去他们一定会给你的，嘴甜些，叔都叫哥，婶儿都喊姐，没准还能送你一把青菜呢。」 舒景川眼巴巴地看着那边，抱着顾远给他的木盆问，「你哪儿来的盆，我怎么不知道。」 「我包里东西多，塞最里面放着的。」 顾远揶揄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舒景川像是为了坐实顾远的话，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说话都磕磕绊绊的，「真、真的……我去了，他们真的会、会给我？」 「真的，你看着就像好人，我过去人家里有孩子吓到了怎么办。」 「那好吧，我去试试。」 舒景川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你长得不吓人，我会要到水的。」 「哎哎哎，等等！」 舒景川停下，顾远眼神飘忽的摸了一文钱递给他，「不行咱就花钱买，去吧去吧。」 等人走了，顾远蹲在火堆边给之前买的芋头削皮，往外看舒景川已经到了那家人门口，估计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敲门。 舒景川这段时间跟他一起风吹日晒居然没黑，虽然衣服换成了粗布衣服，但是这么多年养出来的气质还在身上。 要不是因为这村子的村长觉得舒景川是好人，他们连在破草屋歇脚的机会都没有。 顾远看见舒景川终于敲了门，里面出来个裹着头巾的妇人，舒景川应该说了些什么，逗的她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贯穿云霄。 隔了那么远，他好像都能看见舒景川红彤彤的脸，和不知道看向哪里的眼睛。 芋头削好没多久，舒景川端着一盆水回来了，路上担心撒出来小心得不行，手臂下还夹着把绿油油的小青菜和萝蔔。 顾远忍俊不禁，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厉害！我就说你能行。」 「你、你别笑了！菜要掉了！」 舒景川手上一空，顾远端着水往锅里倒了些，又招唿他过去帮忙。 「我往下倒水，你把芋头拿着沖一下。」 「这菜洗过了？」 舒景川点点头，把顾远放在碗里的芋头拿起来一点点沖，「那个姐姐洗干净给我的，萝蔔也是，我把一文钱给他们了。」 「行，等下全部煮了。」 顾远夸张地砸吧砸吧嘴，「我们都啃这么久干饼子了，是该吃点小青菜，不然下次我们路上找点野菜吃？」 舒景川脑袋都没抬：「都行，反正我不认识野菜，牛羊能吃，我们吃了野草也毒不死。」 顾远：「………………」总感觉他在阴阳自己，但是又没有证据………… 两人没油，就往锅里放了白米和玉米渣子，芋头削成小块扔进去，青菜最后再放，萝蔔就当是饭后水果了。 一锅粥吃完，天也黑了下来，普通人家里晚上是捨不得点油灯蜡烛的，晚上有月亮时外面也很亮堂，不过一个月哪能天天都见着月亮。 冬天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里烧火堆取暖，晚上睡觉前是能见着点亮的。 现在这个季节就不行了，不到月亮出现的时候，整个村子黑黢黢的，时不时能听见一声狗叫。 破草屋里有张垮了一半的床，顾远一点也不嫌弃，和舒景川头靠上躺在上面，屁股底下垫的是他从缥缈苑带出来的破褥子。 其实也不是特别破，就是硬邦邦的，看着还有点黄，闻着也怪怪的。 舒景川第一次看见就觉得奇怪，顾远用时间久远，受潮自然变黄给搪塞过去了。 第28页 其实这上面是尿，有些年龄太小的娃娃爱尿床，尿完怕第二天管事发现，就用屁股蹭来蹭去把下面烘干，时间久了可不得成这样。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床破褥子还轮不到他带出来。 往好处想，这四捨五入就是童子尿褥子，说不定能防蚊虫叮咬一类的，这段时间睡醒没在身上看见奇怪的虫子不就是证明了这点？ 早上起来就着凉水吃了饼子填饱肚子，收拾完东西，两人出去随机找了几个出门下地干活的村人打听附近的城镇。 「你们要往北边走？」 老伯一脸疑惑：「你们要去北边，又不知道怎么走？」 顾远面不改色就开始胡诌：「我们要去北边投靠亲戚，不是说寒国要打过来了，就想着安全些。」 顾远边说边嘆气：「哎，老伯呀，我们俩家里这边没剩人了，实在是没办法才想去北边投靠人家，不然谁想去麻烦别人。」 舒景川还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真让人一眼就控制不住的往家破人亡那边想。 第25章 泡儿 老伯显然相信了，而且还为自己勾起他们伤心事不好意思起来。 肩上扛着的锄头一放，拉着他们噼里啪啦规划起怎么去北边。 其他村人瞧见了过来凑热闹，在老伯一番泫然欲泣的解释下，纷纷加入进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才一小会儿功夫，整个村儿都知道昨天歇在破草屋的是俩可怜娃娃。 村长媳妇儿知道了，拧住村长耳朵让他把借住钱还给他们。 顾远和舒景川自然不能要，最后没办法，村长媳妇儿回去抓了把自己腌的干菜给他们，路上有机会拿出来直接煮了吃就行。 顾远脸皮厚，还能在众人的关怀下神色如常，舒景川就没这么好的定力了，脸臊得通红，跟抹了胭脂一样。 舒景川从小到大都没撒过谎，唯一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就是那次装疯卖傻骗顾远，面对这些淳朴的村民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个地方放。 顾远借着问路，还旁敲侧击的说出这边可能被战火水灾波及到的事，村人听后显然没当做一回事儿。 可惜他们表现得再自然，还是让顾远发现了他们眼里的一丝不自然，瞬间明白这个村儿的人有可以避难的地方。 应该不是在自家挖了地窖，就是在附近的山林里有可以藏身躲避的山洞，他比较倾向于后者，不过这就不需要说出来惹人记恨了。 他们好不容易离开村子，天上的太阳都出来了。 两人手里各自拿了根萝蔔，和昨天吃的是一个品种，吃起来水头足，入口脆爽甘甜，吃完了嘴里才能尝到那一丝丝辣。 顾远还花钱买了点萝蔔种子走，等以后安定下来了，种点在田坎上，冬天吃萝蔔最补人了。 或许他还可以趁舒景川不注意悄悄种在空间里，只是现在他没机会进去，担心这事被外人知晓，他十成十会被抓起来当成妖怪烤了。 「天黑前我们就能到下个落脚的地方，他们说是个小镇，咱们再去买个铁锅，还有水囊怎么样。」 舒景川有些口渴了，啃了一口萝蔔咽下才回答：「那是你的钱，你想买什么都行。」 「话不是这样说的，毕竟钱都是从你手里搞来的。」 顾远眼尖看见前面有株结黄果子的植物，先一步跑了过去，等舒景川过来，他已经摘了一把果子在手里。 「喏，尝尝看。」 舒景川捧着一把顾远塞给他的果子，闻起来酸酸甜甜的，一个有指甲那么大，中间是空的。 「这是什么？」舒景川小心捻起一颗放进嘴里，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好好吃！」 顾远走到旁边摘了几片树叶，卷一卷用来装果子，可以在路上慢慢吃，「黄泡儿，还有其他颜色的，黑色的叫黑泡儿，红色的叫红泡儿。」 听见这么敷衍的名字，舒景川吃果子的动作一顿，「我怎么觉得是你乱取的。」 「就叫这名字，不过不同的地方叫法可能有区别。」 顾远很快又摘好一捧，绕到后面一看，成熟的应该还能摘一捧，让舒景川把泡儿拿好，绕过去继续摘。 「好吃就完了，不然你想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 「我只是问问，以前我没见过。」 舒景川发现顾远最先摘的都被他吃完了，立马将新的那捧拿好站在一边等顾远从后面出来。 「这上面好多刺，你小心一些。」 「我把你之前给我的吃完了。」 「要不你出来吧，换我进去摘。」 「顾远？」舒景川只能看见面前的植物在动，后面被挡得严严实实的。 「你吃呀，我这里还有。」 顾远从后面出来，往舒景川手里匀了些泡儿过去，「以后说不定还能遇见，下次带你一起摘。」 因为要在天黑前到达落脚的小镇，两人没有停下来吃东西，这边林子太深了，歇在外面不安全。 到小镇时天都黑完了，幸亏找到了可以住的客栈，这个小镇不如之前那个热闹，晚上他们在客栈买了吃食。 客栈吃食非常贵，花了二十文钱，不过份量大，管饱。 虽然这里面有客栈老闆想宰人，但是因为顾远人高马大看上去太不好欺负，所以才歇了宰人心思的原因。 第29页 接下来的路他们就要在外面过夜了，风餐露宿七天左右才能到下一个城池。 根据之前村民的规划，他们到这个城池以后可以花钱跟着商队到达下一个地方。 再之后的路他们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成与不成要让两人自己去试。 小镇太小了，顾远差不多把整个镇子逛完才把需要的东西买完，舒景川待在客栈看守行李，直到中午顾远才两手满噹噹的回来。 「正好到中午，咱们吃了饭再走。」 在顾远的一阵捣鼓下，他和舒景川身上又各自多了一个包袱，走在街上十分显眼。 不少小屁孩儿围着他们又跑又跳，顾远说了几次都没人搭理。 终于在舒景川又一次差点被熊孩子绊倒之时，顾远脸一黑，转身满嘴脏话开始问候这些没人管的小屁孩儿。 「我艹泥马的，那个穿绿衣服的冬瓜崽！」 「你特么的鼻涕都要流到嘴里去了，是不是在没人的地方悄悄挖鼻屎粘狗尿吃？啊？老子问你话了！」 「还有你，这么喜欢跟着人跳，臭煞笔你是不是要喊地里的臭蛤蟆干爹？」 「小傻逼你还敢哭，给老子绊倒了，我就去你家住，把你家养的鸡鸭全崽来吃了！」 「来呀！继续来呀！不是喜欢蹦吗？」 「小逼崽…………」 舒景川看见远处出现一个气势汹汹的老婆婆，眼睛还直往一个小孩儿身上瞟，赶紧拉起顾远就跑。 留下一堆在原地哇哇大哭的小孩儿，街上大人就没见过哪个男的骂人这么难听，震惊得下巴都掉了一地。 一直跑出去二里地舒景川才停下，气喘吁吁地往回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你就不能背地里悄悄骂，被人打了怎么办？」 「那就打回去，孩子皮成这样都没人管，我这是替天行道。」 「………………」 「下次别骂这么粗俗……」 「我就粗俗，几根葱呀，还要我文雅。」 「你以前不这样的……」 「当着客人的面骂人，老鸨早把我打死了。」 「…………」 走出去好远顾远都还骂骂咧咧的，一路上都在教舒景川各种脏话。 舒家老祖宗要是知道自家长房嫡孙，被人这样教导污言秽语，估计能立马从棺材里爬出来嚎一句：「成何体统呀！混帐东西！！！」 第26章 长明城 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他们说的城池，一过去就看见城外排了乌泱泱一群人在等待官兵放行进城。 顾远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这些人面黄肌瘦，看着比他们赶了一个多月路的人还要狼狈。 「别看了，他们是外面来的流民。」 舒景川总感觉莫名心慌，带着顾远又离进城的队伍远了些，「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现在都走到这儿了，再如何也没有折返的道理，顾远只能安慰舒景川：「没事，说不定是我们这段时间赶路太累，心里难免多想。」 「进城休息一下就好。」 话音未落，那边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城门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一堆举着长枪的官兵，凶神恶煞的将他们围了起来。 顾远和舒景川身上的大包袱本就显眼，再加上接连几日风餐露宿，根本跑不过这些官兵，很快就被赶进了流民的队伍。 顾远暗道不好，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刚才就应该听舒景川的话离开的，现在好了，被人圈起来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都给我老实点，敢闹事的直接拖出来乱棍打死。」 骑在马上的官兵眼神阴翳，视线冷冷扫过众人，还特意在顾远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警告意味十足。 顾远又恢復成以前在缥缈苑时老实巴交的模样，十分配合的抖了抖身子。 那官兵对此十分鄙夷，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顾远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碰了碰舒景川的手，跟他小声嘀咕：「你说，他要把我们赶走，还是抓进城？」 舒景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最坏就是把我们赶走。」 顾远听后愁得不行，「那我们得换条路走，完了，这得多走多少冤枉路…………」 其实舒景川心里还有一种最差的设想，不过说出来只会徒增担忧，还不如再等等看。 官兵围着他们什么也不做，有人受不了想出去，才刚靠近边缘线就被长枪逼了回来。 一直过去了两个时辰，头顶上的太阳晒得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过来的路上蚊虫很多，顾远找了许多艾草揉碎涂抹在两人身上，虽然看起来黑黑绿绿的十分难看，但是现在至少不用被蚊虫叮咬。 「依次排队进城。」 之前离开的官兵又骑马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还跟了几列杀气腾腾的士兵。 顾远眼皮子跳了一下，拉住舒景川的包袱往后退到了人群中央。 舒景川对上顾远严肃的目光瞬间明白这群士兵有问题，连被臭烘烘的人群东推西挤也顾不上了，尽量和他降低存在感。 「进城以后不准闹事，遵守长明城的规矩。」 「我姓杨，你们叫我杨大人即可。」 这位杨大人对他们义正言辞地说：「之前不放你们进去是因为里面还没安排好，现在都整理好了，不管是住的地方，还是吃的粮食。」 第30页 「谢谢杨大人！」 「谢谢大人！」 「我们一定不给长明城添麻烦…………」 人群因为杨大人的话激动万分，甚至还有人当场跪下来磕头表示感谢，孩子们看着高大的城墙眼里充满希望。 周遭都是其乐融融的景象，更别提杨大人还翻身下马将下跪的流民扶了起来，一副爱民心切的模样。 临门一脚，顾远他们再想跑也没办法了，进城后还要检查包袱行李，多数流民除了几身破布衣裳什么都没了。 所以在顾远和舒景川被搜出几床上好的丝绸被子时，周围突然一静，杨大人满眼探究地走过来用刀挑起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俩人。 「二位不像是会盖丝绸被子的人，连我都盖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一旁的士兵手都放在了刀把上，顾远见状赶紧解释：「大、大人……这……这种昂贵物件自然不是我们这等人能盖的。」 「喔？可东西是你们的。」杨大人又依次挑开包袱里的其他东西，忍不住冷笑出声：「你们日子过得还不错，皂角果都备了这么多。」 顾远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大人，这是小民自己捡的……」 「这被子……被子是以前的东家给我们抵债的。」 杨大人审视的目光在顾远身上打转，又把问题抛到了舒景川身上，「你们俩是一伙的，还是一个东家做工的？」 舒景川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眼泪立马就在眼眶里打转，看着面前的人像是见到洪水勐兽般，一声不吭地往顾远身后躲。 杨大人抽出佩刀旁若无人地擦拭，锋利的刀锋泛出森寒白光，「老实交代，毕竟这是为了一城百姓的安全着想。」 顾远听后一脸惊恐地跪下，舒景川也顺势腿软倒在他身边，这窝囊样谁看谁嫌弃。 「大人！小的什么都交代，只求大人高抬贵手！」 杨大人神色一凛：「还不快交代！」 顾远哭是哭不出来，但也不妨碍他干嚎，嚎起来声音声音又大又凄凉，「杨大人，其实这是我家少爷，当初少爷被大夫人陷害勾搭姨娘，就被老爷赶了出来！」 「夫人心太狠了，不让我们带钱离开，没办法只好将屋里值钱的东西带走。」 「这一路上都是变卖东西过来的…………」 顾远越说越起劲，还把当时少爷被捉姦在床的经过讲了出来，描绘得活色生香，画面香艷非常。 舒景川在后面使劲儿拧顾远腰上的肉，顾远吃痛，时不时就面目狰狞，众人见了，原本信的三分也成了九分。 顾远再怎么说也是在妓院长大的人，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要不是怕这姓杨拿刀砍自己，更不要脸的话他也能说出来。 眼见着自己手下的士兵听得眼睛都直了，杨大人一脚把顾远踹翻在地，厉声怒骂道：「闭嘴！再讲我就把你嘴缝起来！」 「这些东西全被充公。」杨大人气愤甩手离开。 第27章 炮灰 顾远手捂在肚子上被踹的地方不停叫疼，还是士兵过来赶他们才爬起来灰熘熘地离开。 不少人见状更瞧不起他了，明明长得人高马大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你怎么能这样胡诌，为何不说你是少爷，还给我按了个偷情的名头。」 舒景川哭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艾草汁煳着眼泪，看上去别提有多狼狈了。 顾远没忍住偷偷笑了一下，摊开自己的手，又把舒景川的手摊开，在他的掌心捏了捏。 「谁家当奴才的手比少爷还嫩，就算是书童也不至于一点茧子没有。」 顾远粗糙的手指从舒景川手心慢慢刮过，舒景川一个激灵把手缩了回去，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连忙找补道：「我手指上有茧子，你不能以偏概全。」 「你没事吧？」舒景川又把顾远的衣服往上掀了点，焦急道：「怎么踢成这样了！」 顾远肚子上青青紫紫一片，姓杨的刚才一点没留手，看来是气急了。 「没事，至少混了过去。」 「被踢一下，总比丢了性命好。」 俩人坐在最里面等待那边的士兵安置他们，背了一路的行李现在只剩几件衣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周围的眼睛太多，顾远甚至没机会把放在里面的银子摸走，幸好空间里还放了十两银子，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积蓄了。 「城中都没瞧见有人出来逛。」 顾远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要放流民进城，所以才闭门不出。」 「有可能。」舒景川语气严肃：「就怕他们怕的不是流民，是官兵。」 顾远眨了眨眼睛示意舒景川别再说了，继续休息恢復体力，等待其他人接受盘查。 终于盘查完一部分人，几个士兵过来带他们离开，一群人穿过街道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上面驻扎了许多帐篷，还有不少士兵在里面巡逻。 「这就是你们住的帐篷，二十人一顶，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分被褥。」 帐篷从外面看上去很小，要是进去了，你会发现其实里面更小。 舒景川脸色难看得不行，东西被扣了就算了，住这帐篷里还不如睡在外面，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都要好得多。 分的被褥也是，根本没有褥子，被子又黑又臭，还是两个人同盖一床。 第31页 抱怨的声音不小，不过谁也不愿意去做这个出头的人，因为都能感觉到他们自从进城后，那些官兵看他们的眼神就变了。 不同于之前的和善，现在看他们就像看待宰的鸡鸭一般。 顾远运气好抢到一床没那么脏的被子，在帐篷里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这个地方破了个洞，至少能透透气。 给他们分配完被子士兵就走了，留他们一群人待在这里飢肠辘辘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到了饭点，外面终于热闹起来，官兵们涌到一处吃饭，他们没有人管，直到他们吃饱喝足，才有人抬着一锅粥过来。 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立马沸腾，众人你推我挤的过去抢，顾远跟舒景川对视一眼，也加入进去。 这粥很稀，煮的是糙米，还加了些野菜，吃起来不止喇嗓子，还有股难闻的苦味。 舒景川逼着自己喝了半碗实在咽不下去了，剩下的让顾远解决了。 等到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睡觉，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地方。 一股股臭脚丫子味塞满帐篷，还有各种汗臭味，俩人恨不得把脑袋全部伸出去。 可惜洞口太小，只能依靠漏进来的那点风把臭味吹散一点。 夜深人静时，帐篷之间挨得又近，此起彼伏间鼾声不绝于耳，比当初在河边上睡觉还要吵上无数倍。 「他们打鼾的声音，像是牛和驴打起来了。」舒景川一脸麻木。 「那你就真的当做是牛和驴打起来了。」顾远安慰道。 很显然顾远的说辞并不能让舒景川睡着，硬生生的扛到了早上，周围的鼾声才终于小了下去，俩人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 今天还和昨天差不多，从早到晚有一顿饭，其他时候都只能待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 舒景川熬了三天，就算白天顾远叫他去补觉，眼睛底下还是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整个人蓬头垢面，瘦了一大圈。 顾远看起来也没好多少，这里就是专门给他们准备的难民营，太磨人的心智了。 一直到第四天早上，那个杨大人的手下过来把他们这里的所有男人叫了出去，大傢伙不知道要干嘛，一路上都忐忑不安。 「当今圣上病重，朝廷动盪难安，江南一带水灾严重，到处都是吃不饱饭的百姓。」 杨大人面上露出悲悯的神色，随即指向旁边帐篷里堆的长棍，「现在朝廷正是急需要用人的时候，作为盛朝的好男儿，怎可害怕退缩？！」 「艹！」 顾远低声骂了一句，这人居然想让他们参军打仗，就他们现在的情况来看，保家卫国是假，送他们上去做先锋当炮灰送死是真。 后面杨大人又说了些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了，反正想退缩离开长明城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放进来的猎物，怎会再轻易放出去。 为了安抚人心，这次粥都是稠的，吃完饭，今天的帐篷格外安静，他们只是逃难到这里想找个机会重新开始生活，怎么就被赶鸭子上架参军了。 等到天刚刚黑，外面巡逻的士兵就过来赶他们进帐篷睡觉。 换成平时，里面早就鼾声连天，现在都聚在一起各自跟同伴家人说悄悄话。 有人在担心自己住在其他帐篷的媳妇孩子，有人在问打仗要怎么打，还有人在小声抽泣不愿上战场打仗送死…… 第28章 叛军 顾远把舒景川拖进被子，凑在他耳朵边念叨：「你这几天看见他们的军旗没有？」 耳边传来的热气让舒景川忍不住脖子一缩，顾远察觉到舒景川的小动作，没听见他回答，还以为是他没听清楚，撅着个嘴又开始找舒景川耳朵要说话。 舒景川急了伸手捏住顾远撅过来的嘴，气急败坏道：「我听见了！」 顾远呜呜两声，舒景川撒开手，「没看见他们的军旗。」 「那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叛军？」顾远接着又问：「如果真的是叛军，那我们…………」 气氛突然沉默，俩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他们被本朝军队抓起来宰了祭军旗的场景。 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发生，顾远当即决定在打起来以后拉上舒景川找机会逃跑，叛军逃跑四捨五入就是为朝廷做贡献，四捨五入他们就不算逃兵。 顾远不确定这伙叛军的首领是谁，杨大人后面没有再露面，换了一个新的将领带他们在校场上挥长棍，毕竟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下。 众人稀稀拉拉地挥舞棍子，顾远也全程摸鱼划水，舒景川有样学样，拿着棍子软绵绵的挥来挥去，头顶上盘旋的蚊子倒是被打散不少。 他们才训练了四五天时间，外面加急的消息传过来说是有一伙儿叛军要打过来了，离消息传来才过去一个时辰，他们就被人从帐篷里叫了出来。 各自拿上伤害力极低的木棍，跟随装备精良的官兵徒步到二十里外迎敌。 行进的队伍散乱，顾远也得以混在了舒景川身边，不然就他高出来的一个脑袋怎么也不会跟他挨在一起。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队骑马的士兵，大约有几十人，紧接着就是他们这一千个看上去就战斗力极低的炮灰。 他们后面就是杨老大带领的士兵，大概有四五千，长明城中还留了两千左右的士兵。 翻过前面的山头就是预计跟敌军正面交锋的地方了，顾远东张西望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等下逃跑不至于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第32页 那山头上还有他们留下的一小部分人马，防止敌军提前抵达后藏在上面埋伏。 抵达山头，周围又跑出一堆弓箭手。 顾远数他们身上佩戴的箭矢，估算他们逃跑被乱箭射中的概率。 正当他觉得机率不大时，他们把一旁的野草掀开，露出藏在后面的几大箱子箭矢。 顾远：「………………」 舒景川轻轻撞了一下顾远，提醒他别表现得太明显了，本来他站在这里高出一个头就很显眼。 众人抬着箭矢往山下走，等待敌军过来，顾远恨不得找根绳子把舒景川拴在身上，担心他跟上次遇见蛇一样腿软。 大概过了半刻钟时间，远处的丛林中钻出一伙人，看起来跟他们这群炮灰差不多，估计对面的头头跟他们这边的一样，都打算拿难民开路。 杨老大一声令下，让他们在对面离这边还有五十米时沖了出去，身后随之响起大刀划过野草的声音。 顾远在跑出去的一瞬间紧紧攥住舒景川裤腰，躲避后面可能会射过来的箭矢，身形灵活的往斜边上跑。 先打起来的都是难民，看着激烈却都是些小打小闹，两方的主力军都在后面不肯上前，弓箭手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浪费箭矢。 杨老大忽然看见了往边上狂奔的俩人，当即破口大骂：「特么的！给老子把那两个逃跑的射死！」 对面敌军首领显然也注意到了顾远他们，也下令让弓箭手放箭。 两边人马全往他们身上招唿，顾远打横抱起舒景川跑得更快了。 舒景川双手环抱顾远，害怕自己掉下去拖他后腿，「快！从那个斜坡翻下去！」 身后又是一道箭飞来，顾远踉跄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往前跑，离斜坡越近，那边射过来的箭渐渐够不到了。 终于在又一道利箭刺破血肉声中，顾远和舒景川双双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舒景川摔得头晕眼花，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查看顾远的状况，一把刀就横在了脖子上，抬头跟一双嗜血的眼睛对上。 「你们有多少人？」 舒景川强装着镇定回答：「长明城这边有四五千人，一千人推出来打头的难民，城中还有两千左右人马。」 「对面的我不清楚，我们是长明城这边出去的难民。」 舒景川脖颈传来一股刺痛，单青缓缓收回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带下去处理了。」 「等等！我们不是叛军！」舒景川脸色陡然一变，他分明看清那旗帜是本朝军队的旗帜，却还是要为了稳妥将他们杀人灭口？ 舒景川躲开要来抓他的人，飞快爬向不远处昏迷不醒的顾远。 单青阴沉着脸：「还不快把他们带走。」 舒景川看见顾远身上的两只短箭喉咙一哽，颤抖着手抱住他，「你快醒醒呀！你醒醒！」 「你们放开我！别碰他！」 舒景川脸颊被泪水打湿，拼命挣扎却不能阻止顾远被拖走，渐渐模煳的视线只能分辨出那个被拖在地上的人是顾远。 他们被拖到大军后方处置，舒景川在他们把刀刺进顾远身体前奋力沖了过去，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听见身后人说：「正好省得老子捅两刀了………………」 刀抽出来，这人嫌弃刀上全是鲜血，顺手在舒景川身上擦干净后，一脚把两人踢下了湍急的河流，几个士兵亲眼看见他们消失在水中才回去復命。 单青知道人被处理后，立马将士兵分成两半，一半随他冲出去解决两边叛军，一半跟随副将趁现在去攻打长明城。 这还得多亏了舒景川的消息，在这个紧要关头，把他们杀了灭口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看在他们提供消息的份上，可以不追究那些难民投靠叛军的行径。 正当叛军打得热火朝天之时，单青带领人马突然出现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轻松就将两湳沨边敌军拿下。 长明城那边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冲进了城门，难民们知道他们竟然投靠了敌军，皆是泣不成声祈祷被抓出去御敌的人能平安归来。 第29章 醒来 空间内。 舒景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若不是胸膛还有轻微起伏，估计不会有人相信这竟然是个活人。 顾远浑身血淋淋地拖着舒景川一点点往灵泉旁边爬，地上留下长长的几道血痕，终于在力竭之前到了灵泉旁边。 顾远俯下身赶快喝了几口，防止自己等下失去意识。 顾远又颤抖着手去掰舒景川的嘴，捧着水往他嘴里灌，可惜根本灌不进去多少，没办法他只能嘴对嘴一口口餵。 不知道餵了多少口，直到看见舒景川发白的嘴唇恢復点血色才停下。 顾远大喘着粗气脱下上衣，肚子上三指宽的刀口还在往外渗血，撒了灵泉水上去才勉强止住血。 眼前一阵阵发花，顾远赶紧将舒景川衣服扒了，露出他从后背贯穿到前胸的伤口。 这些年灵泉随着时间增长已经大了不少，正好能将舒景川上半身泡进去。 做完这一切，顾远眼睛中看见的黑点越来越大，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灵泉水都被两人的血染上了淡淡的红色，舒景川依旧没有恢復意识。 顾远肚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舒景川因为上半身泡在水里，伤口恢復比他快得多，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受伤的地方。 第33页 他身上中了三箭，从斜坡上蹲下去时箭矢在身体内搅动翻转，他是被活生生痛晕的，模模煳煳中听见舒景川在喊些什么。 后面意识短暂恢復是因为舒景川扑在他身上，压到了后面的伤。 眼睛还没睁开，俩人就被踢下了水，强烈的生存欲望迫使顾远下意识做出了选择。 顾远上辈子试过，空间无法让除他以外的人进入，所以在他恢復意识发现身处空间之时，并没有绝处逢生的喜悦，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慌，他怎么能把舒景川丢了。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给他挡刀。 顾远把手伸到舒景川脸边，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是软的，人没硬。 身上的伤有两处在后背，还有一处在腿上，顾远用匕首把裤子划开，伤口处皮肉外翻，箭矢却还是牢牢嵌在血肉之中。 顾远没有一丝犹豫，直截了当将匕首刺入皮肉，划出一道长口把箭矢挖了出来。 灵泉止血的速度很快，顾远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一时半会儿死是死不了的，就是后背的伤有点麻烦。 顾远一直在想要怎么让舒景川在自己身上动刀，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个勇气的，他以前怕是连杀鸡杀鱼都没见过。 或许是顾远的嘆气声太大，舒景川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空间不需要光线照明，因为四周都是亮堂堂的，像是找不到太阳的天空。 舒景川十分清楚的记得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看向没有一丝遮挡的天空，他选择默默接受自己已经死掉的事实。 顾远在一边也不提醒，欣赏够了舒景川呆呆的傻样才出声，「哎哎哎，你说我们投胎的时候牵着手下去怎么样？」 舒景川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人愣了愣，下一秒就从水里离开扑到了顾远身上，「你中箭了怎么不说？」 舒景川声音哽咽：「谁要你帮我挡箭的，谁要你带着我跑的，谁要跟你牵着手投胎？」 顾远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感受到他单薄的后背，突然问：「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人都死了，你还有空关心这些。」 顾远嘴角上扬，没有说话，舒景川这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皱着眉毛在顾远身上摸来摸去。 「你摸起来是热的？」 舒景川又拍拍顾远脸颊，「你脸也是热的……」 沉默了片刻，舒景川麻熘地从顾远身上下来，飞快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衣服穿上，耳朵发烫，红得快要熟了。 顾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舒景川本来就不好意思，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方把头埋起来。 「嘶…………」 顾远笑得太开心扯到了后背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让舒景川过来帮忙。 「你等下在伤口两边划两道口子，把箭矢挖出来。」顾远手上比划着名，背过身，两只断箭还在上面。 舒景川接过匕首，在顾远的指挥下将他后面的衣服割开，看见伤口眼睛突然一酸。 「你就当我是块猪肉，划就划了。」 「箭矢弄出来了，就捧几把水浇上去。」 顾远知道舒景川现在一定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空间的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还等正事解决了再说。 舒景川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下手的速度要比顾远想的快。 上一秒他还咧着嘴笑舒景川这会儿看起来像乞丐，下一秒刀就扎进了皮肉。 顾远一点准备没有，刚要叫出声，又活活憋了回去。 舒景川抿着嘴唇动作丝毫不乱，直到把两个箭矢都取出来，亲眼看见灵泉水浇上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后，才脱力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地方？」 舒景川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胸腔内跳动的心脏才愿意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顾远，你是妖怪吗？」 「你见过妖怪会流这么多血的？」 顾远心痛的看着已经不能喝的灵泉，这是攒了多少年才有这么点，一下就全没有了。 「这地方是我生下来就有的。」 顾远一边解释，一边拿水浇身上的其他小伤口，「也许是老天爷见我可怜，特意送我的。」 「别傻站着，快来涂一涂，这水可惜了。」 舒景川蹲了过去，小心捧起里面的水往腿上擦，「对不起，这水是被我弄成这样的。」 顾远脸上的心痛立马消失，满不在乎道：「我觉得这水说不定哪天就没有，能救咱们俩一命，是我们赚了。」 「这水以后还会有吗？」 「有，自己会从地下冒出来。」 「等有新的涌出来了给你尝尝，不知道要比外面的水好喝多少。」 舒景川点点头，他应该是在昏迷的时候不小心喝到一点，确实要比外面的水好喝，甜滋滋的。 第30章 出去 最后一点水也被顾远弄了出去，现在就剩个空凼凼，待会儿还要去弄点水进来把这个坑洗一下。 他们现在离开空间就会掉进河里，所以得等身体养好了再出去，不然被淹死的可能性非常大。 空间里有一排木头搭的房子，顾远好多东西都放在里面，带舒景川进去拿了些吃的出来，两人就坐在田坎上吃了起来。 舒景川手里捏着只鹅腿，顾远在啃鹅背，烧鹅油滋滋的，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荤腥，一时间两人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第34页 吃饱喝足，舒景川终于有空抓着顾远问东问西，「这是不是你以前弄进来的？都这么久了，不会坏吗？」 「这个叫土豆的真的能吃？我以前没有见过……」 「人死了放进这里是不是能一辈子不坏？」 「我们进来了要怎么出去？」 「顾远，我想去边上摸一下…………」 「顾远…………」 …… 「唉…………」 顾远无奈地看向远处还处于兴奋状态的人，从他跟舒景川解释完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 整整六个小时，空间里的泥他都要抓一把起来闻闻，虽然他当初的兴奋劲儿也不比舒景川少。 「顾远，这儿真是个好地方。」舒景川拿着个他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土豆，「生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能生吃，等出去以后烤来吃。」 「那好吧。」舒景川虽然觉得可惜，还是把土豆又埋了回去。 两人在里面待了五天，出去前顾远用绳子把舒景川跟他捆在一起，防止他们被水流冲散。 离开空间，四周立马被冰凉的水流取代，水太急了，想往岸边靠根本不可能，只能被迫顺着水往下游去。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水流稍稍平缓的地方，俩人抓紧机会游了过去，在水里泡久了，他们身上已经开始失温。 「终于上来了！」 顾远摘掉挂在身上的水草，风一吹让人浑身一哆嗦，「走，我们去前面林子生火烤一烤。」 舒景川打了个喷嚏，双手环抱住自己，「好、走……走吧。」 「果然人瘦了就经不住冷。」 顾远拉起舒景川的手，手背看着都有点发青了，「说不定等以后安定下来了，你能胖回去。」 「现在就挺好，我才不要胖回去。」舒景川把手抽了回去，走在前面不太高兴。 他以前也不胖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厨房那边送来的菜肉食越来越多，从正常的一日三餐也成了四餐，慢慢就胖了起来。 顾远认识他的时候，已经是他辛苦减肥半年多的模样，结果还不如跟着他在外面奔波这段时间瘦得多。 「我没有说你以前胖的意思。」 顾远感觉舒景川生气了，赶紧凑过去解释：「你现在这样就挺好，把脸洗干净出去不知道要勾搭多少姑娘。」 「你才要去勾搭姑娘！」舒景川走的更快了，顾远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就是那种急色的人吗？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远怎么解释舒景川都不听，还是后面烤了俩土豆赔罪，才没继续跟他甩脸子。 条件有限，他们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处理土豆，吃完土豆都是灰头土脸，嘴巴那一圈也黑黢黢的。 此时此刻，俩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外加彭头垢面的形象，出去讨饭估计都没人会怀疑不是乞丐。 因为担心会遇见之前那些官兵，俩人顶着大花脸就这样沿着林子往外走，希望能找到官道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忽然一阵风吹来，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舒景川才吃进去没多久的东西差点吐了出来。 这个味道顾远再熟悉不过了，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换个方向，我们不走这边。」 顾远朝风吹来的反方向走，这么重的尸臭味，那边的尸体应该不会少。 舒景川一边走一边干呕，「那是什么东西的臭味，我总感觉身上都有味道了。」 顾远没说实话：「没什么，死耗子而已。」 往前又走了大概两刻钟，那股臭味又能闻到了，顾远果断带着他换方向，顺便拿出破布，和舒景川一人一块掩住口鼻。 舒景川意识到那臭味可能不是死老鼠，安静跟在顾远后面找出去的路。 在林子里绕了一大圈后，俩人终于走了出去，随之而来的就是横在路中央还未发臭的尸体。 舒景川脚软往后退了一步，顾远拉住他继续往前走，越往前周围的尸体越多。 顾远上辈子差不多习惯了，舒景川还是没能扛住，边走边吐，苦胆水都快吐出来了。 尸体的死状千奇百怪，有些被开膛破肚的，肠子流了一地，一有点风吹草动，苍蝇就乌泱泱的飞起来。 死状太惨的，顾远都不敢让舒景川看，干脆将人抱起来走，好让他把脸埋在身上。 到后面好不容易到了没尸体的地方，舒景川一张脸快成苦瓜了，要是顾远不牵住他，估计下一秒就能直挺挺地倒下去。 前面村镇已经空了，不知道是哪方势力干的，顾远怕这边生瘟疫，一步都不敢停留带舒景川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有包袱赶路要比以前快得多，因为空间已经暴露了，顾远不用在像以前那样带舒景川找地方休息，等天黑下来进空间就行，安全又舒服。 就这样赶了十几天路，俩人终于见到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活人，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另外的州府。 「你们是从柳州城那边过来的？」 「你们俩命挺大呀，听说那边寒国打进去了，还有好几伙叛军，能跑的人早就跑了。」 「唉，不跟你们说了，那边有朝廷设的粥铺，早点过去排队吧。」 老伯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顾远和舒景川也跟了上去，等到地方才发现这边已经等了许多人。 第35页 难民太多，放进城百分百会闹事，官府每天施一次粥，勉强能让他们活下去。 顾远看着周围这么多吃不饱饭的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是也没真的心软到要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 第31章 洗澡 等到了施粥的时间，大傢伙一拥而上谁也不肯让谁，之前本来排的好好的队也乱了。 到后面还有人在推搡中打了起来，官兵只好拿出佩刀上去将人分开，等场面好不容易控制住，又有人因为今天粥太稀骂了起来。 顾远本就是过来打探消息的，没真想带舒景川去领粥喝，他眼疾手快拉住一个面善的官兵，讨好的问：「官爷，我想问问朝廷以后要处置咱们？」 「哼，你胆子倒是大。」 「朝廷自然不会不管你们，继续等着吧。」 官兵说完就走，根本不给顾远再问的机会。 之前跟他们搭话的那个老伯瞧见他胆子大到敢拦官兵，生怕会有什么事沾到自己，要朝他们过来的脚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在这里多待两天，看能不能多打听点消息。」 这周围都被难民占领，有住得远的就跟之前那个老伯一样，每天都要走几里地过来。 既然要打听消息，他们干脆就在这边找个地方休息，人多眼杂，也不会太惹人注意。 这边的难民跟之前长明城的不一样，躲避战乱跑来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东西。 这里府城驻扎了两万士兵，至少还能威慑一下外面的叛军，待在这里要比在外边安全。 而且他们不走也没办法，叛军和敌国军队打过来十有八九会将房屋都烧了，家都没了，还能回哪里去？ 晚上有人在周围生了火，这边蚊虫多，要熏烟驱蚊。 可别小看这蚊子，都能隔着衣服扎进去吸血，一会儿功夫就能肿起拇指那么大的包。 顾远打听到现在外面打仗的是三边势力，一是那些王爷诸侯勾结的叛军，二是寒国那边的敌军，剩下的就是朝廷的正统军队。 大盛朝疆域辽阔，大致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下部离中间最近的地方，最上面也就是北边，那是大盛朝最贫瘠的地方，也是本朝长公主的封地。 中间部分在刚乱起来时就被朝廷出兵解决，毕竟王都就在中间部分。 下部分最近情况好了很多，因为圣上情况有所好转，暂时压住了下面不安分的皇子，至于后面就难说了。 这边城墙修得高，旁边又有树林挡了大部分的风，风吹不进来又闷又热，顾远浑身汗淋淋的感觉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顾远打算叫上舒景川一起去河边沖凉，正好这几天有月亮，晚上也能看清路。 「舒景川你睡着没有？」 顾远蹲在舒景川身边推了他一下，见人眼睛睁开了，也不问舒景川去不去，直接把他拉了起来。 「走，哥带你去洗澡！」 舒景川白了顾远一眼，轻声反驳：「你比我小，你应该叫我哥。」 「咱不看年龄，看身高。」 顾远揽住舒景川的肩膀，心想着我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有五十了，就是当他爹年龄也是够的。 这附近就有条河，到人膝盖那么深，水流在月光下看着波光粼粼格外漂亮。 大晚上来河里洗澡的人不少，顾远舒景川一直在往上游走，他们不想洗其他人的洗澡水。 走出去快有一里地才找到一处合适的地儿，顾远特意爬上树看了，他们前面没有人。 「我都担心身上长虱子，白天我看见好多人挠头髮，我们还是离远一点，不然被染上了得遭大罪。」 说话间顾远就在石头后面把自己脱了个一干二净，月亮把水里的青苔都能照清楚，更别提是个五大三粗的人。 顾远就跟不知道羞耻两字是怎么写的一样，光着屁股走了出来，大咧咧的走到舒景川面前晃。 舒景川以为顾远已经下水了，看见面前多出来的一双脚下意识抬头对上了赤身裸体的顾远。 「…………」 「你！你！你！」 舒景川惊慌失措地背过身，恼羞成怒道：「顾远！你到底是个哥儿！你就不能含蓄一点？！」 「那还不是男人？」 顾远怕真将人惹毛了，先一步下了水，「你快点下来，待会儿有人过来了怎么办。」 舒景川被催了好几遍才磨磨蹭蹭下水，下水后缩着身子恨不得把头泡进去。 「你以后注意一点，要是被外人知道，嵴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虽然顾远不把自己当哥儿看待，但是万一以后他想找个男人过日子，被人知道曾经跟别的男人下水洗过澡，受到的白眼可一点不比姑娘家的少。 「没事，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我是哥儿。」 「你这是强词夺理！」 舒景川气愤不已，转身仔细搓洗身上的污垢，等到把头髮打湿才想起皂角果在顾远那里。 「你拿个果子给我。」舒景川转身朝顾远伸手。 顾远刚好在用皂角果搓泡泡，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朝他走去，「正好泡搓出来了。」 这一下舒景川才是把顾远从头到脚看了个清清楚楚，同一时间，他被羞赧和自卑烧红了脸。 顾远把手里的泡和皂角果抹在舒景川头上，给他撩头髮不小心看见他肩膀上有个小疤，不像是这段时间弄的。 第36页 「你肩膀上怎么有个疤？」 舒景川伸手摸了上去，「一直都有，应该是我小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是吗？」 顾远总感觉那个疤不像是被利器划伤的，倒像是从哪里挖了一块肉走，还想再看看但是舒景川应该要骂人就算了。 洗完澡俩人等头髮干完了才回去，头髮不干就回难民堆，估计第二天起来头髮就又臭了。 在这里又待了两天，顾远厚着脸皮终于闻到点有用的消息。 长公主觉得自己封地上的人太少了，打算接纳一部分难民搬迁过去，到了北边以后会给二两银子安家费，头五年还免收赋税。 什么叫做瞌睡来了送枕头，这就是了。 第32章 相公 一大早上城门口就开始敲锣打鼓，等人赶过去就看见一个身穿长袍的青年人在宣读消息，说的就是顾远打探到关于搬迁北边的事。 北边只有一个蓬州一个州，虽说是长公主的封地，但长公主却未曾长居蓬州，只在圣上赐下封地时去看过一次。 蓬州路途遥远，而且贫瘠落后的名声十分响亮，所以尽管长公主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愿意前往的人却寥寥无几。 「我们要去！」 顾远拉着舒景川挤开人群走到了青年人面前，将刚才那句让四周安静下来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要去！」 青年一脸欣慰，连连叫了几声好，像是要以他们给众人作榜样一般，赶紧吩咐手下带他们去后面登记入册。 顾远舒景川走后过了许久，熙熙攘攘也有人站出来说愿意前往蓬州，后来登记在册的人竟然也有四五百人。 青年人还给了他们一份地图，不说人手一张，十几张是有的，反正路上多半都是结伴而行，这么多地图已经够用了。 除去地图，每人还有自己专属的一份路引，确保他们能畅通无阻到达蓬州，至于许诺给他们的安家费，就要等到了蓬州再另做安排。 顾远身上有空间这个秘密，必要的时候不能和大部队一路，所以手里要有一份地图。 他们约定好明日一早出来，毕竟今天朝廷的赈灾粮还没吃，都现在了，不吃了再走有点亏。 顾远他们没这个意思，在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到底要不要去蓬州时，悄悄退出人群先行一步。 第二天这群人离开前，青年又大致看了一下人数，要比昨天少了二三十人。 顾远舒景川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没能在里面看见两人身影他还有些失望。 地图上从这里到达蓬州要经过十三个地方，其中最近的一处，顾远他们走了三天就到了。 剩下的两地之间相隔的距离越来越大，距离最远的那两处，约莫两人要走一个月。 「站住，你们哪儿来的？」城门口的士兵拦住了两人，穿的这般破烂，一看就是逃命过来的难民。 难民太多，为了城中百姓安全，官府在外面圈了一块地让难民歇脚，除非是在城中有投靠的亲戚，否则不能进城。 之前放了一部分难民进城，城里的便宜的空屋子差不多被租完了，这些人进去也只能睡大街，吓得其他百姓连门都不敢出。 顾远把俩人的路引拿出来：「官爷，这是我们的路引，想进去买点吃的还有衣服。」 这人仔仔细细将路引看了好几遍，最后拿着路引去了里面，「老大，这是路引上写了啥，我看不懂……」 正好听见两句的顾远：「………………」看不懂你还看这么久？ 检查完路引确实没有问题，顾远舒景川终于被放进城。 进城后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家成衣铺子，不过看见他们以后，掌柜的赶紧招唿小二关了门，甚至俩人还没走到铺子。 顾远深吸了一口气：「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个城还买不到一件衣服。」 舒景川：「我们看上去没什么钱，觉得我们是讨饭的吧。」 「哼，不就是钱吗，咱们有整整十两！」 顾远摸出一个小银锭子拿在手上，在去下一家成衣铺子之前，把银子抛来抛去，好让人看清楚他们是来买东西的。 果然这家店的掌柜就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把门关上，连推荐的衣服都是性价比，三十文一套。 顾远的要四十文，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大的尺寸，得要绣娘改一下。 付了钱，舒景川先把衣服换了，旧衣服破得不成样子，拿去当柴火烧都费劲，直接就扔了。 等在城里逛了一圈，花出去整整一两银子两人才重新回去成衣铺子。 一人买了三套衣服，方便换洗，舒景川都是买的青色，顾远刚开始试了一下，他穿这个颜色不好看，就全买了褐色。 今天就不走了，在这里住一天，以后赶路的日子还多，就算他们在每个地方都住一次客栈，算下来也才一百多文。 不知道是不是缘分，第二天俩人离开赶路时，居然碰上了之前那伙人，中间的时间差正好让他们撞上。 「哎，你们是不是昨天走的那俩人？」 洪成又把俩人仔细看了一遍，语气笃定：「你俩居然先走了，那个当官的还以为你们反悔不去了哩。」 顾远故作惊讶道：「是吗？」 「怎么不是？你俩是最先说要去的，那人可记着你俩。」 洪成朝那边坐在地上的三人招招手，高声喊道：「媳妇儿！你们过来！」 第37页 洪成媳妇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身边的两个孩子走了过来，「过来干嘛？」 洪成笑着介绍他们，「这就是第一个说要去蓬州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提前走了。」 顾远没想到洪成这样自来熟，话还没说几句，就跟他媳妇儿聊起来了。 「婶子好，我叫顾远，这是舒景川。」 「我姓马，叫我马婶儿就成。」 「我姓洪，这是我家的俩个娃娃，大的十三，小的十一。」 他们这一寒暄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路上有人唠唠嗑也挺好的，顾远也没那么不近人情，拉着舒景川离开。 「你俩是什么关系啊？」 顾远差点脱口而出没什么关系，舒景川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这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其实之前俩人就商量好了，路上要怎么跟人解释他们的关系。 顾远户籍上写的可是哥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改不了。 顾远不在乎名声，可外人不会这么想，所以对外就说他们是俩口子。 「洪叔，这是我夫郎，刚成亲没多久。」 洪成干巴巴地喔了一声，「原来是你俩是夫夫呀，刚成亲就遇到现在这………………等等，你说他是你夫郎？！」 舒景川转头看顾远：「你不是我夫郎吗？」 顾远好久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了，怎么当初他亲娘就不能把他屁股上的红痣挖了？ 「嗯…………这是我相公。」 第33章 眼光好 马小翠知道俩人是夫夫，眼里的戒备消了大半。 她家里老大是哥儿，红痣就长在脸上，逃难这段时间是抹了灰特意遮住的，要真出来什么事，一家子后悔都来不及。 「哎哟，你们还挺般配的！」 马小翠眼睛直熘熘地在顾远身上转，十分欣赏舒景川的眼光，「这个小舒啊，婶儿能叫你小舒吧？」 庄户人家，不管男女那都是要下地干活的，顾远这样的，一天不知道能翻多少地出来，这才叫能干哟。 舒景川：「马婶儿，你随便叫。」 顾远走到舒景川身侧，摸索半天终于抓住舒景川一根手指，暗含警告地捏了捏：少说少错！ 舒景川回给顾远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下一秒就对马小翠说：「马婶儿，你别打趣他，我夫郎可害羞着。」 顾远：「…………………………」 舒景川一定在报之前被胡编乱造他跟姨娘偷情的仇。 马小翠一听瞬间来了兴趣，毕竟长时间的赶路本就无聊，现在得了话头可不要掰扯几句。 「小舒你夫郎找的好，你看人长得多壮实，这屁股也…………」 「咳咳咳！孩子还在，你乱说些啥？」 洪叔赶紧打断马小翠的话，顾远嘴巴都快抿成一条直线了，满脑子都是他现在把屁股上的痣挖了去把户籍改了行不行。 「小顾别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婶儿就是说话直，没有别的意思。」 顾远淡定笑笑：「不要紧的。」 「哥哥。」 顾远低下头，看见他们家大的那个孩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嗯？怎么了？」 「哥哥，你真的是哥儿吗？」洪青看起来瘦巴巴的，黝黑的小脸上一双眸子亮得吓人。 顾远摸摸洪青的脑袋，「对，我和你一样，户籍上写的都是哥儿。」 洪青一脸羡慕道：「哥哥，你长的好高啊。」 「你还小，以后还能长。」 洪青的弟弟叫洪山，俩人看上去都不像有他们真实年龄大，这年头吃饱饭没问题，但是想吃好还是很困难的。 往蓬州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众人各自准备今天要吃的食物。 因为马小翠觉得顾远舒景川人不错，所以去外面找野菜时还特意叫上了他们。 这些林子里，还有那些水沟边都是野菜爱长的地方，去找野菜不止他们，都想在路上省点钱，野菜又不用花钱买，谁先下手就是谁的。 顾远没一会儿就找到一大把，够他和舒景川吃一顿了，舒景川也掐了一把回来，里面大半都是不能吃的野草。 洪叔他们架了一口锅煮野菜粥，顾远也把之前买的锅拿出来架上，只有他们锅的一半大，毕竟锅越大越值钱，就这么大点铁锅都花了半两银子。 顾远拿出一袋面粉，里面提前掺了玉米渣子还有晒干的土豆粉，加点水和剁碎的野菜揉成长条状，再揪成糰子扔到锅里煮。 两家人虽然认识了，但是还没熟到到要一起吃饭的地步。 现在粮食多精贵，糙米都要五文钱一斤了，白米直接涨到了十文钱，直接翻了一番。 野菜糰子煮好后往碗里撒点盐就吃了，算不上多美味，至少舒景川现在能干干净净吃掉一碗。 「咱们水囊里的水是不是没有多少了？」 「还有一袋。」 顾远把锅里最后一点野菜丸子倒进碗里，「等下我去打点水回来烧，你坐着休息一会儿。」 舒景川才不管顾远，自己先吃完，端着锅就去了溪边，再回来时还装了满满一锅水。 洪成见了还以为他们没吃饱，赶紧跑过来提醒：「等下就要上路了，再做吃的可来不及了。」 「不是，这是烧开带在身上喝的。」 顾远解释道：「经常喝生水容易生病，还是煮开了喝好。」 第38页 洪青洪山这么瘦，找野菜渴了直接喝溪里的生水，要是渴了实在没办法就算了，时间久了怕是容易生病。 万一上游死了什么东西在水里，这谁能知道，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洪成自小都是渴了见水就喝，这一路上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并没有把顾远的话放在心里。 知道他们是要烧水喝，不会落下大部队，随便应和几句就走了。 顾远有些无奈，低声跟舒景川嘀咕：「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他怎么不相信我。」 「他们在家喝的井水也是生水，这么多年都没事，自然不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舒景川以前在舒府喝的水也是生的，水煮开后再放凉喝起来总没有之前甘甜，要不是顾远坚持，他其实也觉得喝什么水都一样。 「你也说了是井水。」 顾远坏心思上头，突然指着地上一根棍子吓唬舒景川，「喝生水肚子里容易长虫子，能有这棍子长，白花花的，睡觉时会顺着喉咙从肚子里爬出来……」 舒景川准备往火堆中扔的柴掉在了地上，愣了两秒不等顾远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捏住他那张欠揍的嘴。 「哎哎哎，别动手啊！」 「我这都是大实话，冲动是魔鬼啊！」 「磨什么磨！你就是故意噁心我！」 舒景川被气得不轻，曾经学过那些世家公子的礼仪全然不顾，捏紧拳头追着顾远跑，非要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洪青之前还挺喜欢舒景川的，觉得他说话好听，人长得也好看，而且还会跟他们一起摘野菜，跟其他男人一点也不一样，突然看见他追着顾远打，瞬间对他的好感破灭。 「娘，小舒哥为什么要打小顾哥哥？」 马小翠往那边一看，抬手敲了洪青脑袋一下，「小孩子家家的别乱看，他们那是在打情骂俏。」 第34章 身体髮肤受之父母 恰好此时顾远被舒景川抓住，两拳头下去正在嗷嗷叫呢，洪青满脸疑惑，这是打情骂俏？ 马小翠突然感觉到不对，这打情骂俏也该是顾远追着舒景川撵呀，这咋还反了？ 锅里水放的多，一开就咕噜咕噜往外冒，俩人这才停下回去退柴，等锅里的水凉了倒进水囊，也到了继续出发的时候。 人多的好处就是安全，那些有坏心思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山上的豹子老虎闻见人味太重，自己也会回去。 每到一个城镇他们都会歇一天，就在周围找个宽敞点的地方休息，幸好现在夏天天热，要是冬天就不成了，躺在外面可是要死人的。 「我们还要去住客栈吗？」 这么多人都住外面，舒景川不想太惹人注意。 上次有人趁所有人睡着的时候偷东西，抓到后被人打了个半死，偏偏那家人还不是个讲理的，差点讹上被偷的那家。 「住呀，怕什么，咱们身上只有几十文钱，真有人来惦记，我就教你怎么打人。」 顾远伸着脑袋杵在舒景川脸上，「你闻闻臭不臭，再不洗苍蝇都不去屎上飞了，光围着我俩转。」 天气热随便动动就浑身汗，现在要不走在最后落后一两百米，要不就得走在最前面，不然汗臭味能把人熏死。 舒景川面无表情地推开顾远脑袋，他能在缥缈苑伪装这么多年实属不易。 顾远在靠谱之余，又是个十分欠揍的人。 「等等，我们先去买鞋。」 顾远决定道：「买了鞋再去找客栈，还能打听一下哪家客栈便宜。」 舒景川脚趾一缩，把脚往后藏了藏，「那就先去买鞋。」 他鞋上破了个大洞，左右都破了，在荒郊野岭赶路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城镇这种人多的地方，他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顾远到这边没多久就察觉到了舒景川的不自在，鞋子破了本来就该买新的。 「洪叔，你们要进去吗？」 顾远背上行李，「我们要进去歇一天，今天就不住外面了。」 洪成看向不远处的城门，还是摇摇头，「你们俩去吧，明天还是跟平时差不多的时间出来，别错过时间就行。」 「那行，我俩先走了。」 俩人带上所有行李走了，走出去还没多远，立马就有人凑上来打听。 「我说他俩咋还要住城里哎，上次也是路过个小镇也是，还真是有钱哟。」 马小翠听见这酸言酸语就忍不住皱眉，「人家想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十天半月才能住一次，又不是天天去住。」 「嘿，洪成媳妇，你这么沖干啥，难不成人家不带你们，心头不舒服？」 蒋婆子哼了一声，继续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多好，原来也不怎么样嘛。」 「怎么，关系好就要请人住店了？蒋婆子，那我们十几年的邻居了，怎么不见你拿点钱出来给我用。」 马小翠以前就讨厌这个蒋婆子，喜欢占便宜不说，还经常在人背后乱嚼舌根，尖酸刻薄的名头在村儿里那都是出了名的。 这次能狠心去蓬州那边，还不是看中了那二两银子安家费，不然就他们这一家好吃懒做的，哪里会来吃这个苦。 「我凭什么要拿钱给你用？洪成家的，你脑子没毛病吧？」蒋婆子叉着腰骂，见缝插针地看他们家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第39页 「我看莫不是你有病，看什么看？小偷走了，老偷又来惦记了不是？」 洪成去拾柴了，洪青和洪山紧张的把自己东西挡住，就怕蒋婆子脸都不要了冲上来抢。 他们还真没想错，蒋婆子瞅准时间就要扑上去抢东西，关键时刻洪成抱着柴回来了。 蒋婆子不敢当着洪成面干些什么，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两句赶紧走了。 马小翠抱怨道：「就没见过蒋婆子这么烦人的。」 「我告诉你，等到了蓬州，咱们可得离蒋婆子一家远远的，真挨在一起，晚上睡觉我都怕她来偷家里的柴！」 「咱不凑上去就是…………」 客栈。 「嘿，这掌柜的怎么现在就叫人把热水送上来？」 顾远走到窗户边把才打开不久的窗户关上，这年头人的视力都可好了，近视叫做有眼疾，那是要开药来治的。 「应该是我们看起来太邋遢了，担心我们把房间弄的太脏。」 舒景川把头上的木簪子取下，把手指插进头髮按摩头皮。 他头髮太重了，束髮太久头皮会很疼，偏偏赶路要把所有头髮束起来才方便。 「要不……」 顾远也觉得头髮太长麻烦，但是古代常说身体髮肤受之父母，所以只能试探着问：「你希望你爹娘过得好吗？」 舒景川动作一顿，莫名其妙地剜了顾远一眼，没好气道：「你想说什么。」 顾远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摸出匕首走到舒景川身后，「我把你头髮割掉一些怎么样？」 「你以前是不是自己割过？」舒景川眼疾手快，把顾远头髮扯开，这明显就比之前的短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割的？」 「反正是你不知道的时候。」 顾远将舒景川的头髮放在手中，拿着匕首在一旁跃跃欲试，「快到蓬州了，舒景川，害怕吗？」 「都到这儿了，害不害怕有何区别。」舒景川嘴角一勾，淡淡一笑：「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 「顾远，头髮多割一点下来，或者你直接把我剃成光头也行。」 「要是可以的话，眉毛我也不介意剃掉。」 顾远一时语塞，无奈开口：「你把身上的毛全剃了也克不死他们。」 舒景川朱唇微启：「那还真是可惜…………」 有了这句话，顾远直接割下一大把头髮，及腰长发眨眼间就没了一半，顾远立马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下手太狠。 舒景川对于现在的头髮长度十分满意，顾远的头髮也割到跟他差不多的长度，俩人的头髮交织在一起，油水不够，看起来都毛毛躁躁的，像一堆野草。 头髮不好乱扔，担心吓到别人，晚上寻了个好地方一把火烧了。 第二天清清爽爽地去城门跟其他人汇合，开始他们最长也是最危险的一段路程，穿过哪里，再出来的风就能沾染上蓬州的味道。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外的阁楼内，一串佛珠突然掉落在地上，丫鬟连忙弯下腰去捡，佛珠主人一脸晦气的转身离开。 第35章 望风岭 「明日就要进入望风岭了，听说里面野物特别多，我还有点害怕嘞。」 洪成眺望着远处，那边一片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道路只能见到入口，其他的全被藏在了里面。 马小翠揽住两个孩子的肩膀，语气严肃的警告：「进去了不准乱跑，去哪儿都得叫上我们一起，要是被老熊拖走，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洪青洪山打了个哆嗦，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娘，我们知道了，不会乱跑的。」 「你听见马婶儿说的没有，里面危险多着呢。」 顾远无视舒景川无语的眼神，继续说：「就你这样的，老熊最喜欢了，肉嫩。」 「所以呀，你得好好跟洪青洪山学学，干啥都得叫上大人，也就是我。」 舒景川一脸你有病的表情：「顾远，你想我们从这里一直打进去吗？」 「你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顾远讪讪道。 眼见着已经到瞭望风岭的入口，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动，洪成叫他们原地等着，自己去前面看看发生了啥。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时间，洪成垮着一张脸回来，面红耳赤，一看就知道生了极大的气。 「他们说我们这些人一直跟在最后面让他们前面的开路，这会儿让我们走前面，要不然就在这儿耗着。」 洪成朝地上淬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真够不要脸的，找理由都不找个好点的，咱们有一段路不都是走的前面，他们就是看咱们好欺负！」 「不行，凭啥要我们在前面打头阵？！老娘找他们去！」 马小翠气沖沖地往前走，洪成赶紧将人拉回来，「你去有什么用，刚才我口水都快说干了也没用。」 洪成愤愤不平道：「他们前面的人早就商量好了，龟孙子些，指名点姓要我们俩家人上去。」 顾远这会儿再看前面，果然其他人已经跟他们自动隔出了一段距离，看来是非要他们往前去了。 「走吧，走前面也行。」 洪成苦着一张脸道：「好事轮不到咱们，坏事反而追着来……」 顾远抬头看天，头顶上这么大个太阳，这边却阴森森的，给人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第40页 「走在前面有走在前面的好处。」顾远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前面路这么难走，说不定就会有人受不了掉队，休息的人越来越多，不用特意把人往前提，也能到最前面。」 顾远拍拍舒景川背上的包袱，「走吧相公，遇到危险你可要保护我喔。」 舒景川斜睨了顾远一眼，越过他率先往前走了。 顾远嬉皮笑脸地跟在后面，两人倒是一点不担心遇见什么，洪成一家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赶紧追了上去。 到最前面，现在隐隐成为众人头领的王飞双手抱臂等着他们，其他人眼里多少都能看到点幸灾乐祸。 王飞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搭在舒景川肩膀上，顾远手比脑子快，一巴掌拍开王飞的爪子。 啪的一声好不清脆，顾远力气一直都大，王飞感觉自己就跟被人打了一棒子，脸也跟着沉了下去。 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顾远就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破口大骂：「你没见过男人啊？青天白日的你想对我相公干啥？」 「要不是老子动作快，你手都搭在他身上了！」 「不知羞耻的臊男人！你当我是死的，敢当着我的面勾引人？！」 「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 「马婶儿，你可得把洪叔看好咯，当心有些人去勾搭嘞！」 洪成也不知道是哪根脑子抽了，居然慌慌张张的马小翠保证：「哎哟喂，媳妇儿我跟他可没有关系！」 马小翠看着自家不到四十却一脸沧桑的汉子，又看看顾远旁边的舒景川，她想自己的眼睛应该没有问题。 王飞被顾远这不要脸的几嗓子嚎得面色铁青，火冒三丈道：「你胡说些什么？！」 顾远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就胡说了，你刚才不是想占我相公便宜？」 王飞咬牙切齿地死瞪着他，他只是瞧不上这几个人，所以挑了舒景川想下他们的面子，没想到顾远竟然是块滚刀肉。 「咱们快走吧，眼珠子都快长我相公身上了，不要脸的贱男人。」 顾远紧贴着舒景川边往前走边抱怨：「你可不能被那些贱人骗走，只要是人都不行，当然，不是人也不行。」 王飞被这一口一个贱人气得两眼一黑，差点控制不住要冲上去掐死他，阴沉着脸注视俩人离开的背影，他们最好祈祷这一路上安全顺利。 顾远的大包袱挤着舒景川背后稍小一些的包袱，中间露出的小缝能看见他把脑袋放在了舒景川肩膀上。 「你怎么不说话？」 「你说句话呀，有人欺负你夫郎哎。」 「舒景川，你这样做男人可不行，你得护着我，谁让我要叫你一声相公。」 「你都快把人气死了，我说什么。」 「下次你跟我一起骂，夫夫同心齐力…………」 「看什么看，小顾他们都走远了，还不快点跟上！」 马小翠嫌弃地看向洪成，带着洪青洪山先走了，洪成在后面笑嘻嘻地对王飞说：「人孩子年轻不懂事，说话难听了些，别放在心上，见谅呀见谅！」 洪成说完当着王飞的面直接走了，刚才他好声好气跟他们商量，这群瘪犊子可没给他好脸子看，还是顾远活的敞亮，有气当场就发了。 望风岭里面温度很低，大夏天的冻得人直打颤，马小翠进去没多久就让洪青洪山把厚衣服穿上，担心染上风寒。 她和洪成背的东西多，走起来并不觉得冷，但是一停就不行了，冷气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往人身上蹭。 「天不早了，就在前面找地方休息吧。」 顾远不打算走了，这地方就跟在原始森林没什么区别，不趁早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等到天黑怕是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第36章 新路？ 蓬州并不是跟外界一点联繫没有，一年到头总会有几批商队进出，林子里的路虽然很烂，但是依稀能看出有马车经过的痕迹。 在周围仔细找找的话，应该能找到他们之前休息的地方。 果不其然，往前走出一里地左右，往路外面有个地方的草明显要比其他地方的浅，粗略的看看，不就是一条往外延伸的路吗？ 顾远带着他们顺着草踩过去，绕了几圈找到一处平坦空旷的歇脚点，地上甚至有长年累月留下来的烧火痕迹。 「这地方不错，今天就歇这儿了。」 顾远招唿着几人将位置最好的地方占下来，等王飞他们带人过来查看情况，他们火都烧起来了。 「现在时辰还早，你们就不打算走了？」王飞不满开口。 顾远两手一摊：「反正我们不走了，你们想继续又没人拦。」 王飞看见顾远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之前的事，直接将矛头对准舒景川，「你就让你夫郎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连枕边人都管不了，当真是丢男人的脸。」 舒景川神色平静，面对王飞的拱火一点要发火的意思都没有，「我家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各有各的活法。」 顾远嘚瑟不已，拿着锅耀武扬威地从王飞面前经过，他们愿意走就走呗，别到时候找不到地方过夜，又灰熘熘地跑回来。 见他们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王飞铁青脸离开，顾远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在王飞快要出去时，看见他回头阴狠的扫了他们一眼。 第41页 直到他们所有人消失，顾远才收回视线，看来这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山林茂盛，四周的山连绵不断，天黑的时间要比顾远预料的还要早。 洪成心有余悸地看着周围，「顾远，幸好咱们听你的留了下来，这天黑的也太快了。」 马小翠也贊同道：「是呀，小顾，你说他们会不会回来？」 「应该吧，这周围估计没有更好的歇脚点了。」 离天彻底黑完应该还有半个时辰，他们回来后顶多有时间找柴火，今天晚上估计要饿肚子了。 晚上必须要有明火才安全，他们提前捡了不少柴，足够这堆火烧到天亮。 舒景川已经睡了，今天该他守上半夜，下半夜顾远守，俩家人一家轮一天，实在不放心把命交到王飞那群人手里。 他们每天因为谁守夜就要吵一次架，谁都不想这差事落到自己身上，晚上守在火堆边本来就容易犯困，更别提第二天还要赶路。 总有人偷奸耍滑躲过去，要不然就是在下半夜都睡了，真出事了，几百个人里肯定是反应慢的先遭殃。 舒景川就睡在顾远身后，往地上铺了张简易床单，是他们用麻袋缝的，结实不说，还很容易清理上面的脏东西。 幸好在进望风岭之前他们去买了一床被子，不然晚上睡觉离火堆远了都不行。 晚上是真冷啊，还一直吹风，现在还不是晚上最冷的时候。 顾远猜测得不错，王飞一群人没多久就来了，还算聪明，他们折返回来的路上捡了柴火，这会儿还有空余的时间煮饭吃。 跟其他人相比，他们现在围在火堆边烤火的样子就略显惬意了。 洪青洪山也躺下休息了，马小翠借着火光在缝补洪成的鞋子，顾远看上去像是在专心烤火，实则注意力一直在不远处的人群身上。 相安无事的度过一晚，众人收拾收拾准备继续赶路，以前早上出发前或许还会吃上一顿，现在为了节省食物，只能每天吃一顿。 蓬州商队经过望风岭的痕迹很明显，他们找起来也不算麻烦，那都是前人认证过的好地方，连续赶了七天路，就没遇上什么不该遇见的。 顾远觉得望风岭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吓人，就是周围的植被太茂盛，路窄，从山壁上滚下来的碎石很多，其他的也没有什么。 他们甚至在第十天时遇见了其他人留下的踪迹，往前走了五里地，面前突然出现的田地庄稼让人耳目一新。 有田，甚至里面还种了东西，那就意味着附近住了人，而且看这周围田地的大小，可能还是个规模不小的村落。 不少人喜极而泣，实在是长时间在荒郊野岭中的生活太磨人心性了。 顾远面对这些庄稼却显得格外安静，洪成一家欢天喜地商量着要去村里换把菜来吃，舒景川靠近顾远，侧耳轻声道：「有问题？」 顾远轻轻挑眉，没想到舒景川居然能看出不对劲，「既然村子规模不小，那地图上为何只字未提，我看这里不像是寻常百姓住的地方，倒像是土匪窝啊。」 后面几天他们可能是觉得望风岭不过如此，为了在休息时抢个好点的位置，领头的人就从他们换成了其他人。 昨天有人发现了痕迹比较新鲜的一条路，顾远他们在后面跟着前面走，根本没注意到不对，还是今天凑巧听见有人吹牛才知道的。 众人兴高采烈地往前沖，洪成注意到两人还立在原地没有跟上来，赶紧又折返回去。 「你俩傻站着干啥，快点跟上啊，好不容易遇见个人家户。」 「洪叔，你们就不觉得这地方奇怪？荒郊野岭突然出现个村落，不怕这是个土匪窝？」 洪成顿时大惊失色，突然就察觉出不对，后背冷汗直冒，「顾远你说的是真的？」 舒景川也开口劝道：「叔，我们听说昨天走在最前面的人找到一条新的路，不出意外我们走的就是这条。」 洪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跑回去将两人的话告诉马小翠。 马小翠一听脸都白了，如果是真的，那他们现在离土匪窝岂不是很近？ 来不及跟洪青洪山解释，抓住俩人就往回跑。 第37章 土匪窝 「哎哎哎，你们往回跑啥？」 洪成不管别人信不信，慌慌张张丢下一句：「荒郊野岭哪来的人家户，这多半是个土匪窝哟！」 还想仔细问问，洪成早就带着老婆孩子跑没影了，生怕慢一步就被冒出来的土匪抓回去。 「怎么办，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啊，他们人都跑不见了。」 「走，去给王老大说一声。」 「什么？他们人呢？」 王飞越过人群往后看，平常一眼就能看见顾远，这会儿却是连人影都没了。 周围人一听这里可能是个土匪窝，当即就慌了起来，人群叽叽喳喳开始纠结要不要离开。 「行了，他们说这里是土匪窝就是土匪窝，我看说不定是他们胡编乱造的。」 王飞踩在一块石头上面向众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不用担心，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都得过去，再说了，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怕他们作甚？」 「要是有害怕的也可以自行离开，我们不强求。」 此言一出，那些心中本就摇摆不定的又开始纠结了，王飞将他们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对顾远他们一伙人的厌恶顿时更重了些。 第42页 在他看来，顾远一直在跟自己作对，不管干什么都要跟自己唱反调，他好不容易在众人面前立足，冒出他这个老鼠屎着实让人心生不满。 最后多数人还是选择跟王飞继续往前走，少数人家里有年轻哥儿姑娘的实在不敢赌这个概率，跟王飞告了一声歉，头也不回的跑了，要是动作快点，兴许还能追上顾远他们。 王飞面上还是之前那副宽厚为人的模样，心底早就把离开的那伙人牢牢记住了，要是再想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前走，想不惹人注意都难，这不才往前面走了二里地，面前就出现一家四口下地干活的。 他们遇见这么大群人也被吓了一跳，竟然连锄头都掉在了地上，还是这家的两个儿子站了出来，询问他们来此的目的。 「我们是去蓬州的，没想到竟然能遇见村落。」 「是去蓬州的啊。」 其中一人笑了起来，兴奋道：「从咱们这里过蓬州只要五天就能到，来者是客，都去村里歇歇，以前也有像你们这样的人经过，不过是商队，也会在咱们歇够了再出发的。」 旁边的老者面容淳朴，农妇看起来也是个憨厚老实的，众人之前的那点担忧终于褪去，在这家人的带领下，兴高采烈的前往他们口中所说的村庄。 蒋婆子一家也在队伍之中，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村里的热情接待他们的画面，累了一路，现在别提有多高兴了。 「哼，洪家那几口人脑子都不清醒，竟然就这样跟着人走了，真是天生的下贱命，一点福都享不了。」 「就是，还是得听娘的，幸好咱们没跟着离开。」 这是蒋婆子的大儿媳在说，身旁还跟了二儿子的媳妇儿，原本听见他们说这里有土匪也想走的，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被糟蹋，是蒋婆子极力反对才留下来的。 「婶子，你们还有人走了？」 那家人的小儿子凑了过来，笑时能看见虎牙，让人好感倍增。 蒋婆子老脸一抖，阴阳怪气道：「人家编排你们这里是土匪窝，几个人早早就跑了！」 「喔，是吗，那还真是误会了，咱们村儿的人可热情了，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蒋婆子得意忘形笑的特别开心，没看见她土匪两个字说出口时他们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也没看见他们在自己儿媳身上停留的目光格外的长。 …… 「哎哟，可累死我了！」 洪成靠在树干上休息，一口气跑出十里地，就是骡子也得喘口气吧。 马小翠和洪青洪山也累的不轻，比之前从村儿里逃命还要累。 「应该追不上了，咱们继续走出去，今天晚上打着火把也要出去，不能停。」顾远在给舒景川拍背，他差点跑岔气了。 「哎哟，那里面一定有问题，在那边我总感觉心慌，这会儿好多了。」马小翠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现在后怕得不行。 「走吧，咱们快点出去。」 「等等，后面有人跟我们一起跑出来了。」 顾远刚刚说完，他们就看见后面远远的跟了几十个人，多点人也好，路上至少有个照应。 后面的人看见顾远他们在前面等自己，瞬间跑的更快了。 两边一汇合，寒暄的话不用多说了，抓紧时间往回走，晚上举着火把连夜走了出去。 天刚亮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之前进来的路口，在周围找了一圈，果然找到条跟之前走的路更像的。 这个时候众人也确定之前那个地方有问题了，他们还真的进了土匪窝。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所有人都是又累又饿，可又害怕土匪追上来，愣是没有一个人喊累停一停。 一直到遇见下一个歇脚的地方，天也要暗了，众人这才停了下来，囫囵做点东西填饱肚子，除了两三个守夜的，其他人倒地就睡。 第二天也是早早就出发，赶了这么一路，多数人的品性他们还是知道的，有些人估计得催土匪来把他们抓回去。 马小翠脑中想到的第一个就是蒋婆子，事实证明她想的不错，蒋婆子她的确是所有人里跳的最欢的。 「他们里面有个特别漂亮的哥儿，身段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大人哟，你们快去把他们抓回来！」 蒋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他们怎么就能跑掉，要不是他们乌鸦嘴，自己又怎么会到土匪窝。 「真有这么好？」土匪不太相信，毕竟他们这群人面黄肌瘦的可不怎么好看。 蒋婆子见土匪不信，一把抓住旁边的人：「你说！顾远那张脸长得怎么样？」 土匪也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是呀，总不能听这老虔婆一人的话，那个哥儿长的真有那么好？」 这人脑里闪过几张顾远的脸，在土匪的恐吓下颤颤巍巍回答：「脸长得、长得确实不错……」 就是顾远除了那张脸，身材魁梧，脾气还不怎么好…… 「大人您听到没有，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 蒋婆子一想到自己俩个媳妇儿被人抓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就呕心，那可是她家花真金白银娶回来的媳妇哟！ 「不止人长的好，腰细屁股大，生五六个带把儿的不是问题！」 （顾远：？？？？？） 第38章 菇子 「阿嚏！阿嚏！！！」 第43页 顾远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 「多想多怪。」舒景川把被子掀开一个口，「还不快点进来，干嘛要在外面硬扛。」 舒景川早早就缩进被窝了，旁边虽然有火堆，但是周围的遮挡物只有背后的岩壁，三面都有风在刮，就算有火也还是很冷。 顾远没怎么纠结就钻了进去，谁让舒景川把被子都捂热了，为了那点面子非要待在外面不值当，虽然他也不是很冷。 一旁的洪青洪山直接羞红了脸，都不好意思往他俩身上看。 顾远觉得好笑，特意逗两兄弟：「有啥不好意思的，脸皮厚才有人暖被呢。」 「你瞎说些什么？」 舒景川给了顾远一脚，都多大的人了，还欺负人家小孩儿，小声骂道：「你不嫌害臊，我嫌，把嘴闭上不行吗？」 「我这是跟他们传授经验，你这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懂什么？」 舒景川：「………………」 顾远把脚往旁边一缩，舒景川踢又踢不到，顾远还得寸进尺把头搭在舒景川胳膊上压着，将他的手臂当做枕头。 舒景川十分后悔让顾远进来，就该让他在外面吹冷风。 从这里再走七天就能出望风岭，地图上从这里看，离蓬州差不多就是一线相隔。 望风岭剩下这段路好走了许多，应该不用十天，再走六七天就能出去。 路边的野草绿油油的，长的十分茂盛，以至于顾远没能第一时间看见长在里面的菇子。 还是走了一天，等休息的时候，在他们的驻扎地方才发现原来那草里面有这东西。 这边的泥有点稀，舒景川鞋底都是泥巴，黏了厚厚一层，白天赶路在外面都没踩出这么多，在这一会儿就有了。 舒景川走到一处野草茂盛的地方想要扯一把草将鞋底的泥擦一擦，草被扯开，面前就出现一朵白嫩肥厚的菇子。 跟以前他在鸡汤里见过的蘑菇不一样，面前的菇要大得多，伞盖又厚又白，菇腿胖乎乎的，像花瓶肚子。 舒景川把菇子从土里拔起，勐地放在顾远脸上，「顾远，这是什么？」 顾远还以为舒景川把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递到自己脸上，实在是接连数日的赶路，让他脑子都不清醒了。 舒景川见他不吱声，推了他一下，「你干嘛愣着，挤眉弄眼的在想什么？」 「胡说，我乱想什么了？」 顾远欲盖弥彰地夺过舒景川手里的菇子，「你从哪儿弄来的，长的还不错。」 舒景川指了指那边的草堆，「里面拔的。」 顾远站起身，好哥们的把手搭在舒景川肩膀上，「走，再去看看还有没有，这可是好东西。」 「这是蘑菇吗？」 「算是蘑菇的一种吧，我们那边叫它菌子。」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离开，因为顾远平时太不着调，舒景川这个做相公的也不管着他。 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两人是去林子里做些夫夫之间该做的事，搞得一些面皮薄的都有些尴尬，就没见过顾远这么开放的人。 在里面捡了两根棍子拨开野草，很快俩人就找到一朵，而且在这朵周围不远处还有一朵。 顾远看着舒景川的兴奋样十分得意，果然就没有人能拒绝捡菌子的魅力。 他当年才十岁就能连翻三个山头了，可惜后来他上高中回了城市，暑假也忙着补课，爷奶年纪也大了，根本没时间上山找菌子。 「顾远，你瞧这个长得好圆。」 舒景川找到一朵二头身的菇子，个头特别大，比他手掌还大，这还是嫩菇，等过段时间菌盖打开，估计比他脸还大。 「挺好的，这是嫩菇，好吃是好吃，但是菌子味没有开盖的浓，找找有没有那种才开盖没多久的，味道鲜嫩又香。」 「去那边看看，灌木底下也容易长。」 顾远用草把菇子栓成一串提在手上，之前没看见望风岭有菌菇，估计是因为这边气候要比前面一片暖和点的原因，也不是说那边不长，就是会比这一片时间晚。 「他们俩咋还不回来，这天都黑了。」 洪成伸着脖子朝小树林里望，马小翠上去揪住他耳朵就开始骂：「瞎看什么？就顾远那体格，你还担心有东西能把他俩叼走不成？」 洪成讪笑两声，「媳妇儿你说得对，都这么久了，景川那小身板受得了吗？」 马小翠都快气死了，还人家长辈，说这话也不嫌害臊，「洪大牛，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 事关男人尊严，洪成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立马嚷嚷起来：「哎，我这娃都两个了！你说啥嘞！」 「哈哈哈，洪哥，这有娃跟身体行不行又不是一回事。」 「就是呀，老洪你可别找藉口，嫂子都开口了，你以后不得好好补补！」 最近太累，好久没有这种令所有人开怀大笑的事了，都知道是开玩笑，洪成和马小翠作为当事人也没生气，就是那些还未成亲的年轻人一个个脸都臊红了。 「不往前面去了，天快黑了，明天咱们一边赶路一边找菇子，放不下就悄悄扔进空间，这样再拿出来也是新鲜的。」 顾远拉住意犹未尽的舒景川往回走，舒景川看见前面好像有个白色的东西，看起来很像菇子，赶紧跑过去把拨开野草，果然又是一朵。 第44页 舒景川把菇子上下一抛，「走吧，回去。」 顾远看着这菇子形状有些想笑，揶揄地说：「你还挺会捡的。」 舒景川一眼就瞧出顾远表情不对，再看手上的菇子一眼，直接将菇子砸到顾远脸上，「下流！」 「生气做啥，都是男人…………」 顾远捡起菇子去追舒景川，「开个玩笑而已，你也太不禁逗了。」 第39章 抵达 他就喜欢逗舒景川，舒景川每次生气脸上的表情十分有趣，像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脏东西一样。 「无耻下流，你别同我讲话。」 「哎你真是，以前缥缈苑里面放了这么多摆件，你就没看……」 舒景川突然回头，把手里的棍子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落到自己身上，顾远这才把嘴闭上不再说了。 两人一出现就发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特别是一些成家的，看他们的眼神那叫一个暧昧。 不知是谁悄悄说：「看不出来舒景川还挺厉害啊。」 舒景川不明所以，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他怎么听不懂？ 顾远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尴尬的咳嗽一声，也不解释，提着几串菇子去那边的小水沟清洗。 舒景川手上泥巴不少，也跟了过去，匕首只有一把，舒景川去跟洪成借了刀，和顾远一起蹲在水沟边刮菇子上的泥巴。 「这玩意儿能吃吗？」 菇子清洗好后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洪成拿起一个闻了闻，「闻着倒是有点子香味，要是有毒咋整？跟蘑菇长的也不像啊。」 「应该能吃。」 这菇子外面长得跟牛肝菌一模一样，顾远划开一个，里面长得也跟牛肝菌一样。 忍不住想，这里能长牛肝菌就能长其他菌，要是能弄到鸡枞就好了，这边人少，指不定有多少呢。 他当初可是小学就跟着爷奶上山捡菌了，可惜后来末世就再也没见过能吃的菌子，外面的毒蘑菇倒是不少。 「要是有油，把这菌子炒了不知道能下多少饭，吃起来又香又嫩。」 顾远满脸可惜，把菌子削成薄片扔到锅里煮，清汤白水的，完全不能发挥它们原有的美味。 可就是这样的一锅东西，其他人尝过以后都觉得美味，当然是顾远提前半个时辰吃了没事才敢让他们吃的，还是担心跟上辈子的牛肝菌不一样。 牛肝菌的名字找不到由头，至少顾远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东西为什么要叫牛肝菌，干脆就说这是大脚菇。 通俗易懂，你就说它的杆子大不大吧。 反正离蓬州越来越近了，大脚菇捡了又能吃，顾远干脆就带他们沿着山上往前走，吃不了就晒成干，一点也不浪费。 林深草多，每人杵了一根棍子打面前的草，防止遇见蛇之类的东西。 这边山上的动物很多，他们好几次都遇见了野兔野鸡，可惜现在再怎么也是在赶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抓不说，就算去抓也抓不到啊，一熘烟儿就不见了。 路的两边都是山，几十个人一些在路上边，一些在路下边，倒也不怎么拥挤。 洪青洪山就跑到了最上面，不过没有高兴太久，马上就神色慌张地冲下来找顾远舒景川。 「哥！那边有人骑马过来了！」 「什么？！」 顾远转身把舒景川往山上推，「你们快找地方躲起来，我去通知下面的人！」 「我通知上面的人！」 舒景川来不及多想，叫上洪青洪山赶紧去找其他人，顾远也是跑得飞快，基本上是跳着下去的，防止草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引起注意。 他们今天是在一处干燥的黄草地上的山，最近没下雨，泥土都是紧实的，他们没有往一处走，留下的痕迹应该不明显。 幸好顾远之前就警告过众人干什么都不准大喊大叫，除非是遇见危险自己搞不定向其他人求救，不然这会儿肯定被人发现了。 众人听见后面有人追了上来，都被吓得六神无主，躲在草丛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没过多久，数道马蹄声由远及近从路上飞驰而过。 顾远数了一下，一共有八个人，都是身形健壮的年轻人，背上还有大砍刀，个个都是一脸匪气，这要不是土匪，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现在他们是跑也不行，不跑也不行，谁知道那伙人会什么时候回来。 顾远爬上一棵树，在对面的山坡上搜寻舒景川的身影，想告诉他现在这里按兵不动，贸然行进的风险太大了。 舒景川也在担心下面的一伙人，他们那里的树要稀些，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大。 两股不同的视线终于对上，顾远舒景川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是打算等天要黑时再走的，因为哪个时候他们可能会找地方休息，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就这样藏了一个时辰，附近又响起了马蹄声，众人屏息凝神，等待他们离开。 地上的草又被压了半个时辰，顾远爬到对面跟舒景川确认他们已经走了，赶紧招唿所有人赶路逃跑，什么菇不菇的，那能有命重要？ 这下原本五天的路，他们三天就跑出去了，看见外面终于不是连绵起伏的山峰时，众人喜悦之余，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面前大多数地方都是一览无余的平原，风吹在人的脸上暖暖的。 第45页 谁让望风岭里面这么凉快，都快让他们忘记夏天还未过去，虽然秋天也近在眼前。 「咱们到了！咱们终于到了呜呜呜…………」 「哎，你们看，前面有人！」 「不会又是土匪吧？」 「什么土匪，人家穿着官服嘞！」 「走，我们过去问问。」 其实就算他们不过去，那几个官兵也要过来盘问他们，突然冒出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一看就不对劲。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官爷，我们是从望风岭过来的，是从西边搬迁来的。」 「望风岭？你们从望风岭过来没遇见土匪？」 「遇见了，刚开始进了土匪窝，后来我们跑了。」 「不过后面他们追了些人上来，我们正好在山上找菇子，藏过去了。」 几个官兵面面相觑，不怎么相信几人的话，甚至开始怀疑他们就是那伙儿土匪。 「官爷，您等等，我们这儿有路引。」 说罢他们就把当初青年给他们的路引拿了出来，几个官兵查看后，又开始盘问他们是在什么地方遇见的土匪。 第40章 去处 那伙土匪跑进望风岭几年了，一直没找到他们在哪一段，毕竟望风岭太大，贸然派出大量官兵进去搜寻抓捕并不现实。 而且他们对商队下手的地方也不一样，从不在同一个地方下手，所以这么几年了，他们都没搞清楚这伙人的藏身之地在哪里。 交代完关于土匪窝的所有事，官兵们正好要回去换下一批人过来巡守，就带着他们一起回去，毕竟他们这些人的安顿事宜还要上报知府安排。 官兵们有一辆牛车，见这里有年纪小的孩子就让他们坐了，他们跟着其他人一起下地走。 路上聊聊外面的事，蓬州能出去的人很少，望风岭太大了，路上不安全，冬天还会下雪，一年到头能出去也就本地的俩家商队。 跟着商队出去还要交钱，不然人家凭啥保护你？ 一行人走了两个时辰才看见城镇，还没到蓬州城，这就是附近的一个小镇，他们一般会在这里吃顿饭休息一天。 小镇里的东西很便宜，都是老实淳朴的百姓，更别提他们还跟着这些官兵一起，店家都是给了优惠的。 这顿饭每个人都吃了，店家桌椅不够，他们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吃，引来许多人瞩目询问。 知道他们这点人就敢穿望风岭都异常佩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居然没有遇见大的野物。 填饱肚子没多久，官兵们就在这个镇上跟来接替巡守的人碰了面。 因为知道那伙土匪还抓了四百左右的百姓在手里，他们得连夜赶回去将消息上报。 晚上一大群人就借着官兵手里的火把赶路，走了两个时辰才到蓬州城。 城门驻守的士兵见他们一大伙人大晚上的回来了，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赶紧通传上司把城门打开将人放进来。 蓬州知府还在睡梦中就被下人叫醒，听说有难民搬迁来蓬州，上一秒还挺高兴，下一秒知道大头的四百多人落到土匪手里，一瞬间清醒了个彻底。 顾远他们被临时安置在军营里面，这边的帐篷条件可要比之前长明城那边的好多了，因为人少，所以可以一家人单独住一起。 顾远和舒景川被安排到一顶小帐篷，应该是百夫长之类的士兵住的。 「累死了。」 顾远往后一倒瘫在床上，帐篷里收拾的非常干净，没闻见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别傻坐着啊躺下来歇歇。」顾远往里面挪了些位置，拍拍床示意舒景川躺下来。 舒景川低头看着床上的人，「我想洗澡。」 「明天再洗，明天哥亲自烧水伺候你，现在大晚上要热水，外人指不定要乱想些什么。」 「能编排什么？我就想简单擦一擦身上，冷水也行，这么多天没洗澡了，快有一个月了吧。」 顾远蹭到舒景川身边闻了闻，「放心，没味道，里面凉快，咱们不经常出汗。」 「可是…………」 「明天再洗，我又不嫌弃你。」 顾远打断了舒景川的话，面带调侃地问：「现在去外面找水，人估计还以为我俩在帐篷里乱搞，打水洗屁…………」 「停停停！」 「你别说了，我不洗了，明天再洗，闭嘴，睡觉。」 舒景川飞快把帐篷合拢，生怕有巡逻的士兵听见顾远这惊世骇俗的发言，荒郊野外丢丢脸就算了，现在可不行。 舒景川爬上床，屁股还没坐稳就被顾远抱住挪到了里面，「睡里面，睡外面作甚，别半夜被我一屁股挤下去。」 舒景川羞赧道：「你一天就不能别屁股屁股的，少说些话。」 「为什么，你没长屁股吗？」 「长了屁股为什么不让人说，我偏要说。」 顾远甚至拿屁股往后拱了舒景川两下，舒景川一脸麻木，后悔自己刚才多嘴，顾远就是个混不吝的，能听他的话太阳都得从西边冒出来。 一夜好眠，众人睡到了第二天快到中午，能这么安心的睡一觉可不容易，也没人去打扰他们。 等他们起来，士兵带他们去吃了饭，就是寻常的糙米饭加碗野菜汤，士兵们平常也吃这些，虽然吃的不怎么样，但是管饱。 第46页 吃完饭，知府派的主簿就来了，这是专管粮食和户籍的，被指派来负责他们以后的安置事宜。 让他们留在城里是不可能的，毕竟官府除了那二两银子安家费，可管不了他们吃穿问题。 除了顾远舒景川，其他人以前都是农户，肯定是安置在乡下比较好，能自己开荒种地，修个茅草屋也花不了多少钱。 虽然周围的乡镇离蓬州城都不远，但是周围的荒地很少，所以安置在这边是不可能的。 主簿给了三个地方，那边都是些规模不大的小村儿，存在的时间不久，他们融入进去并不困难。 这三个地方都是一个县的，那个县叫格云，从蓬州出去走上两天才能到，更巧的是居然还跟望风岭的另外一面挨着。 第一个地方叫小柳村，离格云县有五里地远，村儿里一共二十户人家。 平常种点菜来城里卖挺方便的，但是那边荒地不多，因为周围有好几个村儿，好地方都被占完了。 第二个地方叫拐子沟，离格云县有七里地，三十五户人家，周围的荒地还多，因为那周围的村子少。 第三个地方叫浅水湾，是离格云县最远的一处地儿，有十几里远。 那边也是周围最穷的地方，村里子只有十户人家，周围就只有他们一个村，但是往外面再走十里地有一个小镇。 三个地方摆在面前就要好好盘算了，其实他们先来的好处很大，至少以后还有人过来，应该会分到其他更远的地方。 蓬州有三个县，最远的离蓬州城估计要走七八天，格云县两天就能到蓬州城，已经算是很近了。 三个选择放在面前，主簿也不催他们，给了他们三天的考虑时间，毕竟是以后扎根生活的地方，是该好好选择。 「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哪个地方？」 「问我干嘛，你决定就行。」 顾远笑着打趣：「这可不行，你可是我相公，一家之主呢。」 舒景川瞪了顾远一眼，「你决定就行，说好今天洗澡的，你不洗我还要洗。」 「行行行，那我们就去拐子沟，名字这么难听，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们还能往前后两个地方搬。」 「那就去拐子沟。」 第41章 『相遇』 愿意去拐子沟的人不多，大家都想找个富裕点的村子生活。 到最后愿意去拐子沟的也就顾远舒景川一家，就连洪成他们也选了拐子沟前面的小柳村。 因为主簿说了，小柳村的荒地少，是跟后面两个地方比起来，他们这群人过去，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荒地不是你想开多少就开多少，要是开了种不完，那到时候官府是要罚钱把地收回去的，那不就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洪成一家因为这个原因也选择去小柳村，反正拐子沟离小柳村也就二里地，他们想要去找顾远舒景川也方便。 第三天主簿过来登记，他们的户籍还要一天时间才能办好，这户籍是暂时的，只有半年的效力。 他们也要考虑当地原有百姓的生活，如果后搬迁进去的人隔三差五闹事，可能就要迁到其他地方。 蓬州多的是荒郊野地，让他们过去开荒建立新的村落也不错。 第二天一早新的户籍文书就送到了他们手上，他们也要启程去往格云县，同一时刻，知府召集了两千兵马进入望风岭去解救百姓。 因为有顾远他们的情报，知府在这三天里可是做足了准备，势必要将那伙土匪一网打尽。 他们去往格云县的路上有四名官兵同行前往，离开时才真正看清楚蓬州城的城门长什么样。 蓬州城的确很穷，街上的平民百姓穿着打扮也不如他们那边，就连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出门带的僕人护卫也不多。 之前舒景川去逛缥缈苑，虽然只带了俩个随从进去，但是在外面可还候着十多个下人护卫。 「蓬州真挺穷的。」 顾远可惜的说：「要是之前咱们的东西没被收，从你房间扯下来的床帘围帐也能卖不少钱。」 舒景川顺着顾远的视线朝那边看去，正好看见那家的公子上了马车，「你想什么，都是用过的东西，用料再好，卖出去恐怕也不值十之一二。」 「那人身上穿的料子再如何也要百两银子一匹，你少说些吧。」 想起舒景川以前这么有钱，身上穿的或许还不止百两，顾远凑近了可惜道：「当初就该多从你手上弄些钱走，我也担一回骂名，要是能弄个几万两银子走就好了。」 舒景川无奈道：「你在做甚美梦，舒家一年的进项也不过几万两而已，真要拿这么多钱给你，你早就死了。」 顾远笑着还要再说，舒景川不想跟他再继续讨论关于以前舒家到底多有钱的事，把挽在胳膊上的手扯开，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远哥，你又惹景川哥生气啦？」 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相处，洪青看着舒景川的背影就知道是顾远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人生气了。 顾远无奈地揉揉洪青脑袋，果然一提起舒家舒景川就要火，舒家要是出现在舒景川面前，非得被他拿刀剁了。 「男人嘛都是这样，等会儿哥哄哄就好了。」 洪青懵懵懂懂的点头，为以后死死拿捏男人打下了良好基础。 第47页 反正这会儿无聊，顾远干脆跟洪青洪山胡诌起他跟舒景川的相遇。 八卦嘛，大多数人都喜欢听，这不洪成和马小翠都在竖着耳朵听呢。 「我跟你们景川哥哥是包办婚姻，包办你们知道吧，就是家里长辈逼迫，一手操办的。婚姻呢就是成亲，我喜欢这样叫。」 「你们景川哥哥以前家里有钱，我就是个破落户，可我优秀呀。」 「我吃苦耐劳，还会做饭，离了谁都能过得好。」 「看我这肌肉，羡慕吧，那些想找事儿的一拳一个。」 「你们景川哥刚开始不同意这门亲事，后来还不是被我的魅力折服，连着三个月偷偷跑来看我，家里钱也都放我这儿。」 「还不止这些，当初你们景川哥勇敢追爱，甚至还跟街头的小地痞…………」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想不到舒景川居然这么有毅力，连着三个月去看顾远哎。 而且还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他管，平时对顾远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痴情种。 舒景川在前面走了一会儿，总是觉得一个人不习惯，就放慢脚程落到了后面。 回头想看看顾远在干嘛，一眼瞧见他搁那儿眉飞色舞的就觉得不对劲。 等他靠近后面，正好听见顾远嘴中的自己，早上天都没亮就去糕点铺排队，就因为顾远随口提过一句想吃某某糕点铺的点心。 舒景川一张脸上青青紫紫，表情千变万化，赶紧上去捂住顾远那张嘴。 果然呀，把顾远放着单独待着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舒景川把顾远拉远了些，咬牙切齿地问：「你是得了疯病？我什么时候做了那些事？」 「谁让你不理我的，再说了，我又没玷污你的名声，他们都觉得你是好男人嘞。」 舒景川气得眼睛直发花：「顾远，你信不信我拿针把你这张嘴缝上？」 「消停会儿行不行。」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谁让你不搭理我的。」 顾远说的理直气壮，甚至还能听出一丝的委屈。 舒景川没办法，一路上手都被顾远挽得死死的，殊不知更加坐实了顾远传出去的那些话。 走走停停，一行人终于在第二天到了格云县。 县城就更小了，连城门都只有蓬州城一半大，这会儿正值晌午，外面没什么人，都在家休息或是吃饭，看起来就更冷清了。 大傢伙心里都很激动，这就是他们以后生活的地方了，小不要紧，穷更不要紧，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 没见着旁边的山这么大，这么多，一年四季的柴火应该不是问题，还有那些长满野草灌木的平地，这开出来种庄稼得长多好啊。 还有那条过来时看见的大河，听那几个官兵说这是横穿整个格云县的河，就是以往干旱的时候也没见里面少过水。 第42章 小柳村 顾远脸上的激动不比别人少，他倒是觉得这地方没有表面上那么穷。 顶多就是因为交通不便利，所以外面运进来的东西贵，买的人少而已。 这么大条河，就是大船也能过，怎么就没人做船运的生意？ 官兵带着他们进了格云城，一路上又给他们介绍了些城中市集铺子的位置，免费的摊位点等等一类的东西。 到了县衙大门口他们没进去，过了一会儿才有个捕快出来带他们进去找县衙的主簿，当初说好的安家费这会儿发给他们。 发完钱给一行人讲了半天让他们遵纪守法的话，之后才让手下人带他们去小柳村和拐子沟。 县衙早就定下了他们修建房屋的土地大小，这会儿过去了还要让捕快丈量土地。 修建房屋需要一段时间，捕快过去跟每个村儿的村长商量了一下，将村里空置的屋子借给他们临时住几天。 毕竟到时候他们修屋子都是找本村儿的人，一来二去也能赚点钱。 千里迢迢搬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他们选择去小柳村安家的都是熟人，倒也不那么紧张了。 眼下的情况想修个多好的房子是不可能了，修茅草屋是最划算的，以后要是想另起房屋也方便，而且修起来也快，两三天就能修好。 把小柳村的大部分人安顿好，剩下的就是去拐子沟的顾远舒景川了，分了一个捕快出来带两人过去。 过去的路上捕快难免多嘴问一句：「小柳村多好，你们的熟人又多，干嘛要去拐子沟？」 寻常百姓家还是很怕官兵捕快一类的，但是舒景川以前是高门大户的贵公子，官兵捕快见了还得给几分面子，所以舒景川一点不憷他们。 顾远就更不用说了，必要的时候该怂就怂，不该怂的时候胆子比谁都大，面对官兵自然不怕。 「觉得这个名字挺有趣的，就想去看看。」 顾远看这捕快年纪挺小的，应该挺好说话，就套近乎道：「官爷，您家住哪儿的呀？」 「你还问起我了，胆子倒是挺大，不害怕我？」 「我又没犯事，怕你作甚。」 顾远话说的敞亮，这捕快也觉得有几分意思，「我姓谭，叫谭竹，肯定不住这边，我家就在格云县城。」 顾远立马夸道：「那不错啊，谭捕快成亲没有啊？」 谭竹一脸你还真会说话的表情，上下打量起顾远：「你还盘问起我来了。」 第48页 顾远干笑一声：「无聊问问嘛。」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顾远话锋一转，问起之前小柳村的事，「谭捕快，小柳村这么好，怎么人家户还没有拐子沟多啊？」 谭竹倒也没瞒顾远，「小柳村那边有一部分人搬进城了，主要是那边有家人的名声不怎么好，媳妇儿都逼死两个。」 「这事儿闹的很大，当初还进了衙门，那男的家里有钱，赔了那两个媳妇儿家里一笔钱判了三年徭役，今年应该要放回来了。」 顾远不解道：「这跟那边人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外人一听你家是小柳村的，都晓得那里有家逼死两个媳妇的，家里小辈到了年纪，成亲都找不到媒婆媒公。」 「就怕村里其他人有样学样，他前头有个媳妇可是从几百户的大村嫁过来的，为此两边都结仇了。」 顾远终于明了，果然不管是什么性别，这名声都是十分重要的。 「而且小柳村周围的村子也不少，也搬了不少人走，这新过来的人多，倒是不怕别人欺负。」 其实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其他村儿不愿意接纳外人，就算有，也很难融入进去。 连那些买本地百姓房屋的，也要跟本村人相处几年才能有点认同感，更别提是他们这种要另占土地起房子的难民。 谭竹突然朝顾远挑了挑眉，「没看见你夫郎生气了，还不快去哄哄。」 舒景川只是想快点到地方，顾远和那个捕快在后面一摇一晃的走的太慢了，他不想等而已。 剎那间听见这句话，转头看见顾远笑嘻嘻地脸就知道他没憋好屁，赶紧走的又快了些。 「他呀。」顾远目光朝前面投去，「谭捕快，这你可就搞错了，那是我相公。」 顾远特意把相公两个字说的大声了些，舒景川果然在前面一踉跄。 「相公？？？？」 谭竹满眼震惊：「什么相公？谁是谁相公？你说什么相公？」 顾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人：「他是我相公啊，我是他夫郎，户籍文书你之前不是看过嘛。」 谭竹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顾远，又望望前面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舒景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相公挺厉害，牛逼啊。」 顾远谦虚道：「一般一般，主要是一见钟情，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舒景川在前面又是一个踉跄，他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顾远这张嘴上了。 「兄弟，你咋长这么壮的，有什么偏方吗？」 「我今年才二十五，还有机会长长不？」 抛开别的不说，谭竹还是很羡慕顾远这体格的，要是在他们衙门有这号人，估计头头都得换人当。 「二十五啊，哎哟，我这都是小的时候吃的好。」 顾远心想他说的也不算错，自己小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进去喝点灵泉补充营养，那他们喝其他东西也一样啊。 「谭捕快，你家里要是有孩子，让孩子吃好点，要是能弄到羊乳牛乳什么的更好了，再多晒晒太阳，不说长得有我高，比爹高是没问题的。」 谭竹啊了一声，「牛乳羊乳？」 顾远点点头：「是啊，这玩意儿对孩子身体好，但是如果喝了拉稀就不能喝，有些人喝了对肠胃不好。」 谭竹一脸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听顾远的话，他儿子今年五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牛乳羊乳他倒是能弄到，可是牛乳羊乳多腥啊，大人都不怎么喝得下去，更别提是孩子了。 第43章 拐子沟 顾远看出谭竹的疑惑，紧接着又说：「要是孩子嫌弃腥味大，谭捕快你家里应该不是会缺几文钱的人，找点东西跟牛乳羊乳一起煮，把腥味压一压不就成了。」 毕竟是关于自己儿子能不能长的比自己高，成与不成谭竹都愿意试一试：「那我回去试试。」 聊了这么一路终于到了拐子沟，难怪要叫拐子沟，原来是绕过前面的路有一个大沟，旁边的山就跟让了一步一样，确实是个大拐。 「我先带你们去找拐子沟的村长，也方便你们露个脸，日后有什么事知道该去找谁。」 「那就麻烦谭捕快了。」 谭竹在前面带路，顾远在后面挽着舒景川说悄悄话：「咱们离他们远一些还是近一些，村儿里好像也有地盖房子，就是左邻右舍都有人了。」 「远一些吧，总有人盯着也不好。」 舒景川能感觉到他们探寻的视线，虽然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是顾远身上有空间这么大个秘密，还是谨慎些好。 拐子沟里房子盖的最好的一户就是村长家，村里大多数屋子都是泥巴筑的，村长家是用青砖筑的。 虽然没有在外墙抹白灰，但是看上去不知道要比其他屋子气派多少。 拐子沟村长姓胡，叫胡发财，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实际年龄应该要年轻，长得精瘦干练，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 胡发财看见谭竹，眼睛都快笑没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晾咸菜的簸箕。 「谭捕快！哎哟快进来快进来！」 谭竹站在原地没有动，把身后的顾远舒景川让出来，「这是要落户在你们村儿的两夫夫，你们村里的可以盖房子的地带我们去看看。」 胡发财眼睛快速扫过两人，眉开眼笑道：「我这就带你们去！」 第49页 说着就回屋放东西了，院门没有关，里面有个妇人坐在屋檐下择菜，一双吊梢眼死死盯着他们。 她不敢往谭竹身上看，就把眼睛放在顾远舒景川身上转悠，一来一回看了许久，直到胡发财从里面出来。 胡发财一直想跟谭竹套近乎，可惜谭竹不怎么想搭理他，顾远和舒景川老实跟在两人后面。 「两位后生，这地方怎么样，屋子修了，离左右邻居都近，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胡发财带他们来的就是之前顾远问舒景川的那个位置，被两户人夹在中间，估计平日里说话都要小声些，稍微大点隔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舒景川走上前问：「胡村长，我们夫夫喜静，能不能帮我们找个离人远些的？」 胡发财有些为难道：「有是有，但是离其他人家户有点远，估计得有半里地，但是有什么事嚎一嗓子也能听见。」 「胡村长能否带我们过去看看，离人家户远些也没关系。」 胡发财下意识看向顾远，这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一家之主决定吗，怎么让个哥儿来说，「这…………」 谭竹轻咳一声，板着脸介绍道：「这是舒景川，旁边那个是他夫郎，顾远。」 顾远站在舒景川身边老实得不行，颇有一种以舒景川马首是瞻的感觉。 胡发财的反应和其他人大差不差，谁让顾远脸上没有红痣，换做别人谁能知道这是个嫁了人的哥儿？ 「后生你……你娶的夫郎还挺不错啊，壮实。」 胡发财敷衍的夸了一句，赶紧转移话题：「喜静是吧，好好好，那附近的人家是个独居的哥儿，半月前得了个娃儿还没出头月，男人八个月前参军去了，不怎么出来逛。」 他们对那家哥儿的事不感兴趣，随便胡扯了几句后就让胡发财带他们过去了。 那个地方确实是偏，拐子沟大多数人家户都在一处，那边就只有胡发财所说的那户人家。 还别说，那家屋子盖的还不错，看起来跟当初柳州城那边的房屋风格有点类似。 可惜那户人家院墙修得特别高，饶是顾远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看见里面。 「你瞧那屋子像不像咱们那边的屋子，你看那个屋檐上的飞檐，像不像？」 顾远不说还好，一说看着还真的有点像，舒景川想了想他们之前在蓬州城和格云城看的屋子，确实没有这种风格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清楚，现下要紧的是咱们的房子。」 舒景川悄悄把手放在顾远腰间拧了一下，他想这样做很久了，反正谭竹现在被胡发财绊着没空注意他们。 「嘶——————！」 顾远一张俊脸扭曲起来，把连忙把腰间的手抓下去，舒景川爪子上跟嵌了刀片一样，拧人特别疼。 「你怎么学会偷袭了，以前你可不这样。」 舒景川冷笑出声：「我以前也不知道你嘴这般碎，比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还能编故事。」 顾远揉着腰上的肉，垮着一张脸抱怨：「肯定青了，我嘴可不会拧人。」 舒景川才不管顾远，几步追上前面的两人，同他们一起丈量土地。 因为顾远舒景川没多少钱，修的肯定也是茅草屋子，所以需要的土地不多，谭竹还另外给两人多量了一些，毕竟他跟顾远挺聊的来。 胡发财在一旁看见了，知道这两人肯定入了谭竹的眼，对两人的态度瞬间好了不少，说不定以后能凭藉这层关系跟谭竹搭上线呢。 土地丈量好，谭竹也要走了，三人把他送到了村口，正好胡发财给他们安排的临时住所也在村口。 也是有缘，这空屋子原先是顾远舒景川周围那户的，他们家是后面搬过去的，因为村里人不太喜欢那个哥儿，将人排挤走了。 这屋子钥匙在胡发财手里，当初他们拿这屋子和地皮换了那边更大的地皮，那家的男人是个不好惹的，算起来他们也没占到便宜。 「就是这儿了，屋子空了一年，住人应该不成问题。」 胡发财将钥匙交给两人，顺口问了下关于他们盖屋子的事，「你们要盖几间，村里人有会盖茅草屋的，价钱也不贵。」 「暂时先定三间吧，我们刚刚搬来好多东西都没有添置，等以后地方不够了再另作打算。」 顾远规划的很好，一间厨房，一间放东西的屋子，还有一间就是他和舒景川休息的屋子。 其他的等盖房子时他们过去帮忙学着怎么弄，到时候自己来弄，还能省下不少钱呢。 第44章 茅草屋 暂定好屋子间数，胡发财问两人要了一两银子走，连同门窗还有盖屋子的材料一併包了，工人钱也从这里面出。 顾远舒景川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这样也能省不少事，不然就他们自己去请人，什么时候才能把事定下来。 胡发财拿了钱就走了，顾远打开茅草屋门上的锁，其实有没有钥匙都一样。 这围墙他手一撑就能翻进去，看来当初修的时候没计划好啊，这么矮能遮住个啥？ 「也是有缘，咱们以前也住过一次茅草屋，里面的床板还是塌的，你还记得吗？」 顾远走进卧房往里看，回头招唿舒景川过来，「挺好的，至少床板是好的。」 舒景川走进去转了一圈，到处都是灰，包袱都没地儿放。 第50页 太久没住人的屋子都一样，不管当地的气候怎么样，味道都不太好闻。 「找个什么把屋里扫一下，太灰了。」 「这个窗户我打不开，顾远，你傻站着干嘛？」 舒景川转头瞪着顾远，看见他笑的奇奇怪怪的，莫名就有些手痒。 「我这不是来了吗。」 舒景川推了好几下没能打开的窗户，顾远轻轻松松就打开了，因为太长时间没人动，木头卡住了。 刚才舒景川在屋里转悠打量，实在是太寻常了，寻常得让顾远快要记不起当初那个舒景川是什么模样。 矜贵，端庄，还是神色漠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顾远那一刻觉得他和舒景川是一对真正的小夫夫，可惜除了时不时的牵牵小手，就连那次他亲了舒景川都不敢告诉他。 舒景川如果知道这事，而且还不是一口两口，他现在就能红着小脸，然后捡起一根棒槌敲死他。 顾远没在屋里多待，感觉他越想，眼珠子越是控制不住的往舒景川嘴巴上蹦。 茅草屋外面不远处就是座小山，山上别的没有，长满叶子的树不少。 顾远折了几支叶子多的走，充当扫帚也能像那么一回事。 「啥时候能名正言顺啊唉…………」 「你在念叨什么？」 舒景川把屋子转完了，出来看顾远怎么还没回来，隔老远就瞥见他在嘟囔着什么，按照顾远的尿性，实在很难不怀疑他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小的是在哼歌呢。」 「哼两句让我听听。」 「………………」 「哼呀，怎么不哼了？」 「一时打岔忘了而已，你让我想想……」 「顾远，你以为我会相信…………」 …… 「醒了没？！！！」 「盖房子咯，太阳都晒头顶了，快些起来！」 「胡村长，他们咋还在睡，要不敲门试试吧。」 胡发财看着里面纹丝不动的门也不怎么高兴，这两人睡的还挺好的，心里如何想是一回事，说出来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是累很了，大傢伙就耐心等一下，不至于跟两个毛头小子计较。」 话音刚落，周围人还没来得及应和胡发财的话，顾远就推门出来了，舒景川紧随其后。 「各位叔伯对不住啊，昨日收拾屋子累了些，没让各位久等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顾远还是小辈，他都这样说了，他们再发牢骚就显得不知好歹了。 胡发财老好人模样的笑笑，「不打紧，我们也才刚来，吃饭没有？没吃的话赶紧弄点什么对付两口。」 「不用了，胡村长我们走吧，我们不吃早上那顿的。」顾远赶紧把门关上，这姓胡的可真会给他俩拉仇恨。 过去的路上有几个叔伯一直在跟舒景川套话聊天，问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为什么要搬过来。 大到以前家里有几口人，是做什么营生，小到过来的路上吃什么，想到什么问什么，把舒景川烦的不行。 顾远看不下去了，过去隔开他们，又伸手搭在舒景川肩膀上，满脸写着：来问呀，怎么不继续问了？ 幸好他们没把地方选在村儿里，就一天时间胡发财就把两人的消息传了个一干二净，真住进去了，估计连他们底裤穿了几天都能打听清楚。 其实这事还真错怪胡发财了，他怎么说也是拐子沟的一村之长，犯不着到处跟人聊天扯家常。 可他媳妇儿刘桂花是个嘴碎的，从胡发财那里知道顾远舒景川底细后，吃完晚饭出去倒水的功夫就把这点事儿全部抖出去了。 一人行道过那个男人去参军的哥儿家，其中有几个男人都偷偷的往那家望，像是要从紧闭的门缝中看出个名头来。 到了地方大傢伙就开始动工了，茅草屋没那么多讲究，地基挖的远没有正常房子的深。 顾远舒景川混在里面帮忙也没事说什么，毕竟乡下修房子主人家一起修是很正常的事。 再说了，两人都是能听懂人话的，不添乱，让往东就不往西，一天下来把大多数东西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顾远也没想到茅草屋盖起来会这么快，一天下去总感觉差不多就能住人了，等明天再来收个尾，屋子通几天风就能住人。 屋子的问题解决了，晾了几天，顾远和舒景川今天就能搬进去。 现在也得空进城添置家具那些东西，这边离县城那么远，到时候还得另外花一笔钱将东西运回来。 从拐子沟出去走二里地到小柳村，那边有进城的牛车，一文钱一个人，一车拉十个人，坐满了牛车才走。 两人到这边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要是他们俩过去，正好能走。 「坐吗？」 「不坐，现在时辰还早，五里地不是走不到。」 舒景川不想上去挤，他觉得牛车其实也比人走快不了多少。 而且这边路上坑坑洼洼的，换成马车也受不了，更别说是牛车了。 第45章 採购 「那就走吧，或许路上能找到棵泡儿来吃。」 顾远歪着脑袋问：「你还记得泡儿是什么味道吗？」 「记得。」当初那些泡儿基本上都进了自己嘴里，怎么会不记得。 第51页 舒景川想了想，突然问：「我们以后要种地吗？」 「种吧，随便种点吧，再怎么样也得去开几亩荒地出来，把农户的身份做实，这样再做点小买卖也不会被定为商户。」 顾远说着说着就挽住了舒景川，「你以前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舒景川冷眼看着顾远：「你想干嘛？」 顾远脑袋一歪，半弯着身子靠在舒景川肩膀上：「人家想当官老爷夫郎～这样做买卖就有靠山啦～」 舒景川眉毛紧紧皱起，略显烦躁地要推开肩头上的人头，后槽牙都咬紧了，「你干嘛？！大庭广众之下，青天白日，朗朗干坤，我求你正常一些行不行？」 「何为矜持，何为端方，顾远！那辆牛车过来了！！」 舒景川恨不得把脑袋藏起来，他就该待在茅草屋里抬头望天，数数天上飘的云也比现在被架在火上烤的好。 跟舒景川已经红透的小脸不同，顾远腰杆挺得要多直有多直。 怕什么，他们又不是跑出来偷情的，就该让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他们是两口子才对。 牛车慢悠悠地从两人身边经过，舒景川抬头就能对上一车人揶揄的目光，顿时臊得往哪儿看都不知道了。 「我就不该跟你出来！」 「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想当官老爷夫郎。」 「顾远，你下次能不能注意一点，谁家哥儿像你这般，你看见那车人的表情没有？」 「看见了看见了，男子汉大丈夫藏着掖着的作甚，你就是面皮太薄，这可不行。」 顾远理不直气也壮：「外面不要脸的人可多了去了，比的就是谁脸皮更厚。」 论起这些歪理，舒景川向来是说不赢顾远的，幸好牛车也没他想像中的慢，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上次进城的时机不好，外面都没有多少人，今天这会儿还早，看上去要比上次热闹不知道多少。 两人还遇到之前搬到小柳村那边的人，随便打了声招唿，知道洪成一家昨天就进城採买了东西，难怪今天没有看见他们。 添置家具的大头是床和柜子，这两样花了两人半两银子，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料子，但是用个三五载的不成问题。 锅也要重新买一口，之前那个太小了，赶路带着用倒是方便，现在要重新买个大的，不然新垒的灶也用不了。 除此之外，还有褥子棉被，这边一入秋气温怕是会骤降，这段时间买还能便宜不少。 衣服鞋袜通通都要买，买完了又去粮油铺子买了一百斤米，这边白米没有涨价，还是五文一斤。 白米还不算贵，最贵的是那些调料，那才是一样比一样贵。 最后在粮油铺子花了八百文才停手，因为花得多，拐子沟离这里也才七里地，掌柜的说免费帮他们送过去。 那边的床和柜子，就要和其他的锅碗瓢盆一起找牛车拉回去了，这个钱左右都省不了。 他们没有在粮油铺子买油，毕竟去买几斤猪肥肉回去熬要划算得多，而且新买的铁锅也要用肉开锅了才能用。 先去城门口找牛车谈好价格，把东西都搬上去放好，顾远才带着舒景川去市集买肉，顺便再买点这几天吃的菜。 以后自己种点菜，菜种就在村里买，他们总不能天天进城吧。 「老闆，这猪肥膘多少钱一斤？」 「十八文一斤，今天才宰的猪，新鲜得很。」 顾远知道肥肉会很贵，但是没想到猪肥肉会贵成这样，一斤都快顶上三斤白米了。 老闆也知道肥肉价钱贵，可他给的是实诚价，如果等上一两天再来买，或许还能便宜一两文钱，但是也不如之前的新鲜了啊。 「小伙儿，瘦肉便宜，瘦肉只要十二文一斤，虽不如肥肉吃着香，但是也有油味润润嘴嘞。」 老闆极力推销着肉铺上的肉，最近肉不怎么好卖，附近新开了一家肉铺，原本他一天就能卖完一头猪，现在都要第二天才能卖完了。 「多买几斤，我再送你几根骨头，你回去切点萝蔔炖，喝个肉汤还能把骨头敲了吃里面的骨髓。」老闆举起一根大棒骨。 「那给我来五斤肥肉，瘦肉称上一斤。」 顾远看他铺子上的肉挺好的，该红的地方红，该白的地方白，这年头猪能有这么肥也不容易。 「好嘞！保证足斤足两的！」 老闆没想到面前的两人打扮的不怎么样，买肉却是一点都不含煳，这算是他今天最大的一单了，顿时喜笑颜开，连骨头都多送了两根。 割好的肉用一根草绳串起来，结实牢固，提回家绝对没问题。 骨头就用几张叶子包着，本来就是做添头白送的，难道还要用多好的东西装不成。 提着肉走在路上实在是太显眼了，顾远让舒景川在自己的衣服里摸十几文钱，去那边卖竹筐的摊位上买个筐回来。 「我就在这里等你，摊位老闆给你说十五文钱，你就说十二文行不行，一般都是能讲价的。」 「不然你就看看摊位上有没有什么不值钱的小物件，让他送给你。」 舒景川闷闷应了一声，在顾远身上摸了又摸也没摸到钱，看见旁边有人眼神怪怪的，说不定以为他是什么登徒子。 「你到底放哪儿了？」 「就在里面，你再找一下，衣服上有个小口，伸进去就能摸到。」 第52页 顾远身上这件衣服当初在路上被树枝划破了，他找马小翠借了针线，给自己缝了个夹层的小钱包。 「哎！你别借着找钱的由头掐我啊！」 舒景川抓了一把钱就走，顾远左右手都是肉，只能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等舒景川回来。 卖竹筐的摊位就在前面，离的不远，要是敢看舒景川长的小就想宰人的话，顾远一个飞身就能冲过去吵架。 幸好那个卖竹筐的挺好说话，舒景川才过去没多久就提着个不大不小的筐回来了，装这些肉和骨头正好。 第46章 菜地风波 顾远斜挎着筐，随手在路边的野草上擦了擦手，把手上沾到的那点油星子擦掉，两人这才去城门找那辆牛车。 路上还又买了个罐子，到时候装猪油，果然这添置家里物件就是麻烦，一会儿想起一个该买的东西。 那边粮油铺子的车跟他们一起，牛车主人知道拐子沟怎么去，但是到顾远舒景川家还要两人指路才行。 两辆牛车进村儿还是很壮观的，田间地头不少人瞧见了，都想跟过来瞅瞅他们车上装了什么。 幸好顾远提前把值钱的东西都遮了起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还是低调点好。 好奇的人虽然多，可是也没谁脸会大到跟到他们家里来看，到茅草屋附近那些人就散了。 可惜顾远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厚脸皮，有几户人家居然让自己娃娃跟过来看。 要不是顾远表情足够兇狠，这些小屁孩子就差跳上牛车蹦了。 东西搬完，门一关，牛车也走了，那些小孩儿没能看见什么就跟着一道走了。 「咋空着手回来了？今天搬家都没想着买点糖分给你们吃？」 这几个孩子的家长都问了差不多一样的话，还以为是自家孩子回来的路上贪吃 ，把糖给吃了，没想到是顾远他们真的没给。 背地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顾远舒景川小气，还好意思买了两辆牛车的东西招摇过市，竟然连几块糖都捨不得给。 一般家里搬新房都会弄这些，但是搬茅草屋可没见过谁讲究过。 他们就是觉得那两车东西值钱呗，想让孩子凑上去试试，结果没要到好处，心里能舒服才奇怪了。 不过也幸好那几个小孩子走了，这会儿顾远正在熬猪油，味道香的不行，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估计说的话更难听。 猪油熬好后满满一大锅，看着黄澄澄的，还有一些没能捞起来的油渣飘在里面。 舒景川以前别说没见过猪油渣了，就连猪油冷了会变白凝固也不知道，冷不丁被顾远餵了一口油渣，瞬间就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人在长时间未进荤腥时，会觉得肥肉格外的香，等肉吃上一段时间，肚子里油水够了，又会觉得肥肉油腻。 顾远本来打算把油渣放起来慢慢吃的，煮面时舀上一勺，清汤面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 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舒景川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你，把不该说的全说了。 这是近几个月来两人吃的最香的一顿，油渣拌上才出锅的大米饭，什么都不用加，能把筷子都香掉。 茅草屋的门窗大开着，虽然能住人了，还是能感觉到潮湿。 顾远砍了几根木头回来，在院子里支了个简易的晾衣架，把新买的褥子棉被挂在上面晒晒太阳，以后才不容易发潮。 今天累了一天，去开荒地的事得挪到明天了，不过倒是可以先把茅草屋外面的菜地收拾出来。 茅草屋又没占多大地方，前面还空了很大一块地方，这就是不在村子中央修屋子的好处，空余的地方多。 锄头买了两把，小的那把是舒景川的，大的那把是顾远的，这是在铁器铺试过以后买的，花了不少钱，农具还是很贵的。 他们身上加上之前官府给的安家费一共有差不多十一两银子，除去修茅草屋的钱，还有今天在城里的消费，身上还有七两银子多一点点。 七两银子他们两个人在乡下能用两年，可钱总有用完的一天，还是得找个赚钱的营生才行。 「等我适应一下」 顾远举着锄头在地上挖了两下，找找上辈子挖地的感觉，这都过去快四十年了，小时候挖地的手艺感觉有点生疏。 舒景川眼看着顾远越挖越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要挖到村口去？」 「意外意外，太专心了。」 顾远扛着锄头从那头跑回来，「来，我教你挖地。」 「握住这里，别握太前面，后面一点才省力。」 舒景川半信半疑地跟着照做，最后一锄头下去只给面前的土挠了挠痒。 顾远这个时候出奇的自觉，绕到舒景川身后准备手把手教他。 可这又不是教人打高尔夫，拱来拱去一番操作下来舒景川脸黑比锅底还黑。 「滚开！我自己挖！」 「明明是你屁股太尧………………」 顾远翘字才说了半边，舒景川提起锄头就要往他身上挖。 「哎哎哎！冷静啊冷静！冲动是魔鬼啊舒景川！」 「我磨你个头！顾远你给我站住!!」 你追我逃鸡飞狗跳闹了好一阵，两人分别站在规划好的菜里两边开始挖。 比赛谁先挖完，输的那个人今晚打地铺，不然这会儿舒景川就要用锄头送顾远上西天。 第53页 结果显而易见是顾远赢了，没办法，谁让他挖着挖着曾经的手感就找回来了。 「咱们的赌约不作数，还是一起睡床。」 「舒景川你听到了吗？」 「舒景川？景川？川？」 「你理理我呀，舒景川。」 顾远苍蝇似的围着舒景川转，偏偏舒景川一点想理他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地去外面弄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又把那个麻袋做的床单铺了上去。 「君子一言，怎能信口胡诌不作数？你睡便是，再多嘴我就去外面打地铺。」 舒景川鞋一脱，干脆了当地躺了上去，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顾远也把嘴闭上了，就舒景川这个脾气，还真的能出去打地铺。 屋内唿吸声渐缓，顾远翻了个身，借着外面的月光偷偷看地上的人。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舒景川性子这么倔，难不成是人瘦了，性子也跟着下巴一起变尖了？ 顾远盯了舒景川半天，直到看见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才确定他睡着了。 舒景川睡着了就这样，右手要从被子里钻出来，左手就不会这样。 每次都是他发现了给他塞回去的，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这样。 顾远轻手轻脚下床，动作轻柔地将人抱上了床，舒景川迷迷煳煳间嗯了一声，赶紧伸手边拍边哄，幸好人没有醒。 一夜好眠，舒景川起来发现自己在床上有些生气，但是看见地上那些干草都没了，气也很快消了。 第47章 罗文 昨天收拾完菜地还没来得及给地浇水，那边五十米开外有条水沟，需要他们自己过去挑水浇地。 顾远这才想起他们没买扁担，水桶倒是买了好几个，「算了，就过去提水吧，你提一桶应该行。」 舒景川一脸地不服气：「怎么你能提两桶，我就不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走吧走吧，去提水。」 顾远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跟舒景川呛，免得他气性又上来了，又闭上嘴不搭理人。 两桶水舒景川确实能提动，不过就是有点吃力，走的也慢，因为他不想桶里的水撒出去。 顾远都浇完一桶水了，舒景川才终于把水桶放到地上，「喏，瓢，就随便泼就行，咱们还得去买种子。」 舒景川学着顾远的样子舀起水往地里泼，「以前在那个村儿里买的萝蔔种子没了吗？」 「有是有，可我原本是打算种在田坎上的，种这里吗？」 舒景川停下动作，回头看着顾远：「咱们现在有田吗？」 顾远小声道：「没有。」 「那你要在这里萝蔔了吗？」 顾远老实巴交回答：「要的，你说的对，咱们还没田。」 「要是咱们有钱买田就好了，开出来的荒地，可没有那些地肥，要种几年才行，咱们…………」 舒景川把空桶提到顾远脚边放下，打断他还要继续说的话，「我在这里浇水，你去提水过来。」 顾远笑了笑：「你还知道使唤我。」 舒景川举起瓢作势要往顾远身上敲：「你说话的功夫，提着水桶能走一半的路了。」 「去去去，我这就去。」 菜地水刚浇上去还会滋滋的叫，看来挺缺水的，以后种了菜，肯定要经常浇水才行。 浇完水，顾远就迫不及待把萝蔔种子撒了上去，萝蔔种子轻飘飘的，随便吹一口气，估计就能飞出老远。 舒景川越看越觉得种菜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不直接埋在土里？ 「顾远，你就这样撒上去，不担心风把种子吹跑吗？」 顾远低头看着面前的地，也有一丝迷茫：「应该不会吧。」 他明明记得自己爷奶以前种小青菜也是这样种的啊，捏起种子一把撒上去就行。 以后能冒一片绿油油的小苗出来，之后等小苗长得差不多了，再移植到其他地方。 「要是被风吹走了怎么办，种菜和种花都是种在土里，你确定就这样把种子撒上去就不管了。」 顾远被舒景川说的心里也有些打鼓，懊恼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好好跟爷奶学习一下种地的本事，技多不压身啊。 「那我们用锄头轻轻翻一下？这样就不是在最外面了。」 舒景川听了直接转身回茅草屋拿锄头，他还挺喜欢那个萝蔔的味道，不希望本该长萝蔔的地方，最后长出一堆不知名的野草。 关于种萝蔔的大事就这样被解决了，偏偏两人为了维持人设，还不能去问村儿里的人。 村里那些小孩估计才七八岁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了，舒景川在第二次找顾远时，离他二十岁还差三个月，后来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和顾远逃亡的路上过的二十岁生辰。 一个已经二十岁的舒景川，加上一个快半只脚踏入二十的顾远，能落魄到搬来蓬州，说他们不会种地谁会相信？ 他们现在可不是缥缈苑的顾远，也不是柳州城舒氏的舒景川。 还未到傍晚，这个时候村民家里多半是有人的，顾远自己上门去买菜种，舒景川非要待在家里，拽都拽不动。 舒景川哪里敢跟着顾远出去，一张嘴指不定要胡诌些什么出来。 他站在茅草屋前往外看，顾远背影都看不见了，果然这腿长就是走得快。 舒景川正要回屋，突然看见远处那家人的门开了，里面歪歪扭扭走出来个人，太远看不清楚。 第54页 舒景川心里涌上一层不好预感，立马要转身回屋已经来不及了，那人面朝着他的方向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挣扎着半天都没能起身。 「顾远怎么走的这般巧！」舒景川忍不住骂出声。 既然已经看到了，那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舒景川小跑着沖了过去，跑着跑着腿就不受控制的越跑越快。 「你没事儿吧？」 舒景川把人扶了起来，粗略扫了一下他，只见他脚踝高高肿起，难怪爬不起来。 「谢、谢谢。」 罗文面色苍白，额头上一层密密的冷汗，还没来得及缓一缓，立马紧紧攥住舒景川的手臂哭诉：「我孩子发热了！求你帮帮我！」 舒景川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才搬来几天，顾远又不在，这人还受了伤，难不成要他自己带着孩子进城找大夫？ 罗文实在是没办法，当着舒景川的面就开始磕头，「我求求你帮帮我！我有钱，我现在就给你钱！」 说着罗文就拖着腿要爬进屋拿钱，舒景川手足无措地拦住他，「等等，我没说不帮你，孩子还在里面？」 舒景川感觉这人都快晕了，身上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时候才想起之前胡发财说了，这家的哥儿还没养好身体，现在怕是撑不住了。 「我先扶你进去，你别激动！别晕！我夫郎出去了马上就回来，我得告诉他一声。」 罗文听见舒景川愿意帮忙终于放心，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站不起来。 舒景川没用多少力气就将人抱了起来，进屋把人抱回房间，里面窗子关的死死的，看着黑压压的一片。 舒景川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过没出月份的人不能吹风，又赶紧把门关上。 「孩子呢？孩子在哪儿？」 小孩子最喜欢哭了，他这么久还没听到有孩子哭声，一颗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罗文有气无力地转头看向床里侧，舒景川这才看见里面有个布包。 舒景川俯身上前，伸手把布包拿了出来，里面包着个皱皱巴巴的小脑袋，手贴上婴儿脸颊，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温度。 第48章 老熟人 「孩……孩子……」 罗文满目悲怆，终于坚持不住了，手一甩，人就失去了意识。 舒景川瞳孔瞬间放大，半跪在床边拼命摇晃他的身子：「你快醒醒！怎么办！你孩子还在我这儿啊！」 舒景川两眼一黑，恨不得晕过去的是自己。 怀里有个情况不明的小婴儿，小婴儿他爹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留他一个人懵逼又绝望地面对这一切。 事关人命，舒景川管不了那么多么多了，抱上孩子冲出屋子，打算去村里找顾远。 这头顾远买了种子正在往回走，老远看见一个疑似舒景川的人影抱着个啥在路上跑，还不等看清楚，舒景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顾远！」 「顾远！！」 顾远感觉到可能出事了，立马飞奔过去，凑近些才看清楚舒景川抱的是啥，眉头皱的死紧，「你去哪儿偷来的？」 舒景川急得要死，闻言立马给了顾远一脚，「别说了，你快看看，这孩子好烫！」 顾远伸手往婴儿额头上一摸，「怎么烧成这样？」 舒景川往四周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道：「那个水不是又有了，能不能餵一点给他。」 「回去再说。」 顾远揽住舒景川脚步匆匆地往回走，等到他看见那家敞开的大门，立马明白过来这婴儿是谁家的了。 「那个大人也晕了。」 「什么？！」 顾远总算知道为什么舒景川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这换成谁都害怕啊。 「去找找屋里有没有乳粉，我拿点水冲来餵孩子。」 顾不上这是在别人家，两人走进卧房就要找乳粉。 顾远眼睛不经意间划过床上的人影，看见那熟悉的侧脸懵了一下，走近将他的脸看清楚，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们有缘分。 ……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肉香味，罗文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耳边响起脚步声，才突然惊觉自己屋里有人。 「你醒了呀，孩子已经退热了，要看看吗？」 舒景川走到床边，按住想要坐起来的人，「你脚上裹了药，大夫看过了，要静养一段时间，正好你这段时间身体没养好，趁现在好好把亏空补上。」 罗文一脸懵，「啊？」 「啊什么，文哥，当初说好我来投靠你的，怎么现在混成这样了？」 顾远端着汤推开门进来，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把昨天还没来得及炖的骨头煮来给罗文喝。 罗文眼睛眨了又眨，实在是顾远那张曾经嫩生生的脸成熟了太多，他看了好久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阿远？！！」 「你是阿远？」 顾远坐在床边，舀起一勺汤餵到罗文嘴边，调侃道：「怎么，现在我可不会老老实实让你拧我耳朵了。」 罗文双眼含泪，似是不敢相信：「你怎么……你怎么会来这里？」 「文哥这话问的不对，难不成只许你来蓬州？」 顾远见他不张嘴，笑着继续打趣：「快喝吧文哥，骨髓我都敲出来放碗里了，味道好得不行，我自己都没喝上一口。」 第55页 罗文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自己喝。」 既然是认识的人，罗文就没那么客气了，说起来他也同顾远相处了四五年时间。 「我走的时候，你是十三还是十四？」 「还差半岁十五。」 罗文喝着汤，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以前冰凉的双脚也有了温度。 「那你差不多要二十了。」罗文破有些感慨：「是个大人了，我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是呀，文哥，你当初明明告诉我要去青州，现在却在蓬州。」 顾远故意板起脸埋怨道：「原来你不想我去青州找你，幸好我没去。」 罗文哭笑不得：「计划怎么赶得上变化，我也才到蓬州没几年。」 「我的娃娃你瞧见了吧？」 顾远无奈嘆气，「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还有个小傢伙，娃没事，吃饱了睡觉了。」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不过是太阳已经下山，月亮都到头顶而已。」 罗文喝汤的动作一顿，奇怪地打量着顾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 「那不是害怕被你们打死嘛。」 顾远轻咳一声，伸手扯了扯舒景川的衣袖，「那个，这个是我相公，舒景川。」 「什、什么？咳咳咳咳咳咳！」 罗文一口汤下去，直接被顾远突然冒出来的话呛到了，尤是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指着顾远问：「你说什么？你的相公？」 顾远淡定点头，捅了捅身旁一言不发当木头的人：「相公你说句话呀。」 舒景川抿着嘴嗯了一声，「文哥好，我是顾远相公。」 「真没看出来，顾远你竟然能找到这样的小郎君，看不出来呀。」 在罗文眼里，舒景川不管怎么看都是个长相俊俏的人，身上还有股说不清的气质，反正是个不错的人。 「文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我是强绑了他一般，当初可是锦川先追着我跑的。」 每次都是舒景川主动来缥缈苑找他，这四捨五入概括一下，不就是追着他跑吗？ 「我去看看孩子！」 舒景川面对顾远胡诌的那些话还是不能做到淡然处之，赶紧走到一边的的小摇床旁东摸摸西摸摸。 顾远见状直接厚颜无耻道：「他脸皮薄，文哥别说他了，再问下去晚上睡着不挨着我咋整。」 舒景川：「………………」 「对了，李老大怎么回事，他去参军了？」 一提到李老大，罗文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参就参呗，谁关心他，说不定早就死在什么地方了。」 顾远看了看罗文的脸色，试探着问：「那，那他走的时候知道你有身子了吗？」 「不知道。」罗文面容苦涩，或许知道，他就不会走了。 罗文是没到自赎身的年纪走的，走的时候也才二十四五，今年也才不过三十，却连白头髮都有了。 「不提他了，阿远，你们怎会跑这么远？西边当真已经乱成这样了？」 罗文嘴上说着不关心，可又怎会真的不担心李老大，李老大去参军也是想混个名头出来，让那些人不敢看轻自己。 第49章 米米 妓院里面出来的，除非是清倌，否则再如何也会沾染上一些红尘气息，更别提他还在缥缈苑待了十几年。 人总喜欢把目光放到漂亮的事物上，缥缈苑里的人都是老鸨精心挑选才买进来的，想找个拔尖漂亮的美人简单，找个面若无颜的可难了。 罗文都尽量不单独出门了，可还是有些嘴贱的爱在后面生事，他对于自己的过往表面上看起来很洒脱，可是又怎会真的不介意。 忙到现在他们还没吃饭，顾远把舒景川留在这里自己回去做饭，等下连同罗文的一起送过来。 「谢谢你，我能叫你景川吗？」 舒景川点点头，「换成别人也会帮忙的。」 罗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可不一定。」 屋内安静下来，罗文把汤喝完，舒景川把碗拿去厨房，回来后看见罗文正傻愣愣地看屋顶。 屋顶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几根横樑罢了。 「你的娃娃叫什么名字？」舒景川找话来讲。 提起孩子罗文的注意力才从屋顶上回来，浅笑着回答：「米米，大名还没有取。」 「叫米米不错。」 两人倒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面罗文讲起顾远曾经干的糗事，舒景川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顾远罪行的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顾远回去在厨房转了又转，最后决定做个鸡蛋肉丝炒饭。 正好白天舒景川饭煮多了，现在锅里剩饭还有很多，他们三个人吃绰绰有余。 今天是舒景川第一次自己煮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煮饭，等顾远过来看时米都已经下锅了。 舒景川加的水刚刚冒头，幸好他来得及时，重新舀了几瓢水进去，不然这么多米可就白瞎了。 舀一大勺猪油进锅化开，顾远没委屈自己，三个人打了十个鸡蛋进去，要不是还要放肉，估计能把买的二十个鸡蛋全打了。 鸡蛋在油温下迅速膨胀变大，散发出浓浓的香味，等差不多定型了，又把白天的小炒肉倒进去一起翻炒。 最后再放米饭，顾远快速翻动锅铲，确保每粒米饭都能沾上油，要是油渣还有就好了，放进去一起炒不得香上加香？ 第56页 炒饭做好，顾远趁热端了过去，到了以后甚至还要再等一等才能吃，刚出锅还很烫。 罗文这些日子一个人过得很不好，每日拖着身子随便煮点清粥就算吃了。 幸好在发动以前他就去县衙领了乳粉回来，不然米米吃什么都是个问题。 「咋叫米米，都说贱名好养活，叫狗蛋什么的多好。」 顾远看着孩子瘦巴巴的，米米听起来就弱弱的，取个壮实点的名字多好。 「你怎么不叫顾狗蛋？」 舒景川忍无可忍剜了顾远一眼，「文哥，你别听顾远瞎说，就叫米米好。」 「当我没说，米米啊，来我教你吐泡泡玩～」 「顾远，你离孩子远点……」 顾远舒景川等米米睡着了才离开，现在这情况两人不能不管。 抓紧时间回去收拾了一床被子过来，米米晚上要是醒了，罗文那身体可是经不住再霍霍了。 今天去城里请的大夫三令五申了好几遍，罗文身体亏损十分严重，要是现在不补起来，估计看不见孩子长到八岁。 「你介不介意啊，要是你一个人睡觉不害怕，我自己过去照顾文哥就行。」顾远问的十分小心，他担心舒景川会嫌弃罗文的身份。 舒景川仰起头冷冷看着顾远，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远连忙抱住舒景川胳膊，又把脑袋塞到他肩膀上：「哎呀，我不止得照顾罗文，也得照顾你的情绪呀，谁让你是我亲亲相公呢。」 「景川好相公，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 「什么亲不亲的？！都说了你好多遍了，大庭广众之下要…………」 「……要矜持，现在谁能听见，月亮离的远，听不见的。」 顾远抱着舒景川摇摇晃晃：「景川相公，你知道我没有其他意思的，你可别生气。」 「你生气比打翻食槽的猪还要难哄，我这不是…………哎哟哎哟！你怎么又掐我！！」 「舒景川你都不知道害羞了，以前怎么不见你掐我胸肌？」 「哎哎哎！我不说了！哎！！」 罗文家睡着可要比他们的茅草屋舒服多了，客房也是精心布置过的，床也要比他们几百文买的便宜床宽敞不少。 舒景川还是睡在床里侧，顾远睡在外面跟一堵墙似的，他夹在中间特别有安全感。 顾远伸出一根指头在舒景川肩膀上戳了戳，「我们明天进城逛逛，把之前忘记买的东西买齐，顺便帮罗文买点红枣。」 「让罗文自己拿钱，我就不信李老大真能一点准备不做就走了。」 舒景川翻过身面对顾远，尽管周围黑黢黢的，他什么都看不见，「买红枣干嘛？」 「买来炖鸡给他补补身体，多买几只鸡回来，罗文吃肉喝汤，咱们也能弄个鸡屁股吃。」 「你才要吃鸡屁股。」 顾远忍不住发笑，舒景川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像在撒娇一样。 「那我吃鸡屁股，帮他炖鸡做饭，还帮他照顾米米，分你吃一个鸡翅膀不过分吧？」 舒景川突然觉得这样跟顾远对着说话有些傻，翻过身小声道：「你怎么不说把鸡腿也分你一个。」 「也不是不行，我明天争取一下。」 舒景川闭上眼，不想再讨论什么鸡翅膀鸡腿的问题，白天经歷的事情太多，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没有蜡烛，顾远看不见舒景川有没有把手伸出来，所幸屋里暖和，也不像在野外还有虫子，伸就伸了。 米米也在他们屋子，睡的很香很香，至少两人都做好了晚上被孩子吵醒的准备，不知道是不是才病过一场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顾远隐隐约约听见有孩子的哭声，勐地睁开眼睛看见陌生的屋顶，才意识到他们在罗文家里。 顾远立马翻身下床把米米从他的小床里抱起，他连哭声都是那么小，顾远只能小心又小心。 第50章 李老大 早上因为罗文的原因，早饭顾远煮了糖水蛋，这顿饭下去，他们上次在市集买的二十个鸡蛋是真一个都没有了。 顾远在考虑要不要买几只鸡回来喂，又想到鸡吃太差了好像也不下蛋，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 罗文受两人照顾本就不好意思，这会儿又吃了他们三个鸡蛋，心里更过意不去了，鸡蛋还是挺贵的，一文钱一个。 「阿远，待会儿我拿钱给你们，没道理我这个当哥的还要占你们小辈的便宜。」 罗文甚至已经做好了劝两人收下的钱准备，没想到顾远唰的一下就把钱拿走了。 速度之快，他差点以为自己手上那锭银子根本就没有拿出来过。 顾远颠了颠银子，一两的小银锭，红枣还有其他补气血的药材挺贵的。 鸡还不知道多少钱一只，还得去买点干海带，这点钱怕是不够啊。 「文哥，再拿点，要买好多东西呢。」 顾远还撞了下舒景川肩膀，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乐呵呵道：「我俩就厚着脸皮跟你吃一个月大户，就算辛苦费了。」 罗文哭笑不得，嗔怪道：「我有这么小气？这钱是另外给你俩的，别说什么收不收的话，就当是我给你俩成亲的喜钱。」 顾远眉开眼笑道：「真的？」 「不是真的，难不成还是煮的？」 第57页 罗文也不避着两人，在床头的一处花纹上摸了摸，竟然抽出一个暗格来，当着他们面打开从里面拿了十两银子出来。 「不用给我省钱，想买什么就买，一点小钱我还是有的。」 顾远脸皮厚还好，看不出什么，舒景川见自己无意间知道了人家藏钱的地方，一时间坐立难安，早知道刚才他就把眼睛闭上了。 「大户啊文哥，你这都叫一点小钱，我俩岂不是拱桥下的臭叫花子了。」 顾远又拍拍胸口保证：「文哥你放心，当年我的事你是知道的，保准把和米米养得白白胖胖的！」 舒景川想到昨天罗文告诉他，顾远为了长大不接客，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自己吃得很壮实，看样子他应该就是在空间藏了东西吃吧。 其实把罗文和米米单独放在家里他们是不放心的，可是在外人眼中让舒景川留下照顾，这又说不过去。 把顾远留下吧，舒景川一个人进城他怎么放心，别被拐子骗去卖了吧。 「米米应该在我们回来以前都不会饿，餵饱了的，粑粑和尿也都拉了，他要是哭了，你能哄就哄，哄不了就算了，等我们回来。」 顾远戳戳米米的小红脸，「小傢伙，别闹你爹爹，等你远伯伯和川伯伯回来喔～」 「别戳了，好不容易哄睡着的。」 舒景川扬起手跃跃欲试就要掐顾远手背，顾忌罗文还在这里，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 「去吧你们，我自己能行，前面那段时间我都过来了，这有什么。」罗文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比起正常人还是差了不少。 顾远是怪李老大的，如果是他，他绝不可能把舒景川丢下一个人，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你认识李老大？」 舒景川挺好奇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丢下自己的夫郎说走就走。 顾远回忆起当初见到的李老大，没好气道：「就是个臭跑镖的，脸上有一圈大鬍子，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不爱卫生。」 「慎言，你就算不喜欢他，也别诋毁…………」 「本来就是，也就罗文喜欢，以前还觉得是个可以託付的男人，现在看来就是个脑子有坑的大老粗。」 「文哥长的不差，他也不怕出一趟门回来，儿子都跟别人姓了。」 顾远对李老大的怨气很重，罗文那几年表面上看起来兇巴巴的，其实是个挺好的人。 他不凶点，他们那群孩子不听话好好学，换成别人来教可就不是打几下手板就能解决的。 两人要走到村前头，他们和罗文住在村后头部分，这会儿快走到村头了，不少人都在偷看他们。 昨天去请大夫搞出来的阵仗挺大，牛车主人听见他们说大人小孩都不行了，赶车赶得飞快，大夫屁股都快被颠散了也没抱怨一句。 顾远为此还另外给了他们一人一百文的赔罪礼，同他们把关系搞好，以后要是有类似的事发生人家才愿意帮忙。 「哎，那李家的夫郎挺有本事的，这两人才搬过去几天，怎么还就热络起来了。」 「之前对我们这么冷淡，我还以为有多清高。」 「嘁，人家瞧不上我们呗，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晓得是要勾引谁家的汉子，当真是个下贱玩意儿。」 「妖妖娆娆的，莫不是现在那个男人也是从别人手里勾来的……」 「咱们可得把自己汉子看紧点，别到头来全被那小妖精勾了，那才是哭都没地儿哭！」 外人怎么蛐蛐他们，顾远不知道，反正罗文是挺无辜的。 当初刚搬来不久，之前的茅草屋也是请村里人修的，李老大和他们一起留在村里修房子，罗文暂时住在城里的客栈。 罗文觉得他们修房子太累了，中午还只能吃个干巴巴的饼子，连口热水都喝不到，就坐上牛车去给李老大送了一次饭。 李老大把罗文照顾得很好，就是从望风岭过的那段时间也没让罗文受苦，整个人容光焕发，穿着打扮也很讲究，看起来肯定跟常年农作干活的人有不小的差距。 就因为那次，后来他们搬进来后就时常有人从这边经过。 时间久了，自家媳妇儿夫郎察觉到不对，一番逼问下才知道他们是想看罗文。 李老大当初是想住在小柳村的，是他在衙门一个兄弟说了那里有家人名声不太好才作罢，哪里能料到现在的情况。 当时他们手里钱不够，格云县城里位置好点的屋子他们咬咬牙也能买，不过手里的钱就一文不剩了。 李老大当初在罗文的再三阻止下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身上只带了一两银子走，留给罗文五十五两又三百二十钱。 直到罗文前段时间得了米米，钱也只用了不到一两，今天拿这么多钱给顾远，估计是真的不打算再想李老大了。 第51章 做客 这次两人进城还是选择走路，凑巧的是在小柳村遇见了正要进城的马小翠和洪青。 「婶儿，还真够巧的。」 「怎么没看见洪叔和洪山？」 马小翠往那边山上抬了抬下巴：「两爷子去山上砍柴了。」 「你俩在拐子沟咋样？」 「还行，反正要比以前睡在荒郊野岭强。」 顾远忽然把话题扯到洪青身上，见他这么沉默，故意打趣道：「小青怎么回事，不会是这几天不见，就把我和景川哥哥忘了吧。」 第58页 洪青小脸一红，连忙否认：「没有！小顾哥哥乱讲！」 顾远笑声调侃：「那你怎么不理我和景川？」 洪青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干脆走到舒景川身边抱怨：「景川哥，你看小顾哥哥他又欺负我。」 舒景川横眉一瞪，领着洪青走远了些：「别听他乱讲，他就爱捉弄人。」 「婶儿你看，他们联合起来说我呢。」顾远不甘示弱，非要让马小翠站在自己这边讨伐他们。 马小翠挺喜欢顾远这活泼劲儿的，她家洪青和洪山性子都闷，还是认识了他们两口子才开朗了些。 「你们住在拐子沟哪一截儿，明天我们过去看看你们。」 作为长辈去看望小辈也正常，找找地方认一下路，以后才方便两家来往。 顾远如实回答：「没住村子里头，在村后头。」 闻言马小翠迟疑了片刻，「是拐子沟的人不好相处？」 顾远摇摇头：「也不是，我和景川喜欢周围安静些，而且我们那地方还遇见了小时候对我颇为照顾的哥哥，挺不错的。」 「真的？！是以前的熟人？」 「婶儿，是真的，我们现在都住他家，他男人不在家，参军去了，前段时间得了个小娃，我和景川正好能帮把手。」 「哎哟，这可真是…………」 马小翠本就是心地善良的人，听见罗文男人不在家，自己一个哥儿还带了个娃，难免感慨起来：「老天哟，幸好你们俩过去了，真不知道是多大的缘分，不然他们可咋办哩。」 「不行，你们俩还都是毛头小子，哪里能懂照顾孩子，明天还是要我过去看看，要是他不介意的话。」 顾远听马小翠这样说哪里有不答应的，巴不得她去看看，「介意什么介意，婶儿你能帮我们看看就最好了。」 敲定好明天马小翠过来帮忙的事，顾远打算待会儿多买点菜，明天好好招待一下他们，而且罗文也一定高兴能认识他们一家人。 马小翠是带洪青进城买布的，她会自己缝衣服，买布自己做会划算很多，而且打听到这边冬天会下雪，这不就得提前买些棉花回去做袄子。 进城后顾远舒景川先跟着马小翠洪青去买布买棉花，之后就是去买他们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马小翠可比顾远会砍价多了，一圈东西买下来，不知道给他们省了多少钱。 仔细算算，他们俩背上的大背篼可不就是这些省下来的钱买的。 回去时顾远掏钱请两人坐了牛车，马小翠想付钱请他们的，没能争得过顾远。 前面快到小柳村了，顾远抓紧时间对两人说：「婶儿，明天我去村口接你们。」 「知道了，我们晓得的。」 他们都在小柳村下了牛车，除非是加钱，牛车是不往拐子沟去的。 回到家，舒景川先去罗文家，顾远把买的两只老母鸡放茅草屋那边去。 鸡是直肠子，罗文家里面都是铺了地砖的，鸡屎拉在上面不好清理。 舒景川给罗文说了明天马小翠一家要来做客的事，罗文挺开心的。 说白了他们仨都是门外汉，马小翠能把洪青洪山养这么大，再如何也比他们带孩子有经验。 第二天一早，顾远吃完早饭就去村口等洪成一家子了。 「你……你就是新搬到村后头的那户吧？」 顾远看着扛着锄头，还凑过来跟他搭话的老伯：「嗯，是我们家。」 周老汉盯着顾远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你在这里干啥，等人？」 「对，待会儿有人要来做客。」 顾远不太想继续跟他搭话，周老汉扛着锄头不去挖地，反倒把旱菸拿出来抽上了。 味道大得熏眼睛，顾远恰好站在风口上深受其害，赶紧往旁边挪，他回去还要抱米米，浑身烟味儿熏着孩子了咋整。 周老汉砸吧两口烟，大拇指和食指黢黑，把烟渣子往顾远之前靠的那棵树上擦了擦，「小子，我听说你们两口子可还跟那李家的哥儿搞在一起了？」 周老汉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居高临下地说了起来：「那家的哥儿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你们小年轻可别乱学，这人啊，还是要多吃苦才行哟。」 「老伯，你说的那个李家哥儿是我哥。」 顾远笑眯眯的，突然一脚把路旁的石头踢飞十米远，边骂边往前面走，打算过去接洪成他们一家。 「什么破石头，扔在路边上也不怕把有些脖子都入土的绊个狗吃屎…………」 周老汉人都懵了，被顾远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吓了一大跳。 他嘴正撅着找菸嘴儿，一下就戳进了鼻孔里，见顾远没看见，臊着一张老脸扛上锄头赶紧离开。 顾远在半路上遇到了洪成一家四口，带着他们热热闹闹的进了拐子沟。 「咱们那边还好，就是本地的村民不太待见我们外来户，但是因为咱们人多，说起来也有十来户人，抱团到一起也没受欺负。」 马小翠说着又往周围看了一圈，「幸好你们没把屋子修在这边，不然真闹起别扭来，你俩铁定要吃亏。」 洪成却不同意马小翠的观点：「他们离村里其他人近，说不定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也能融入进去，你别把人想的这么坏。」 第52章 马大哈 马小翠不干了，转头瞪着洪成：「你是什么意思？合着就我是坏人？」 第59页 「小顾你看，你婶儿这脾气。」 顾远赶紧隔开两人：「叔，婶儿，都别争了，我还没追究你们提这么多东西过来。」 马小翠笑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都提这么老远了，你还想我们提回去不成？」 洪成也帮腔：「就是啊，小顾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们客气上了。」 两人调转矛头到顾远身上，总算是不拌嘴了。 很快就到了罗文家，站在外面看着罗文家的屋子，他们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之前修的房子也没这么好，倒是让他们带的东西一下子寒酸了不少。 顾远看出他们的拘谨，指着那边的几间茅草屋道：「那边就是我和景川的屋子，怎么样，前面的地菜都撒上了。」 马小翠伸着脖子往那边看，满口夸赞：「真不错，还知道弄块菜地！」 「那是，我和景川没婶儿想的那么不靠谱。」顾远得意洋洋起来，又敲了一下门，「景川估计在里面没听到，再等等。」 眼见着顾远还要再敲，马小翠将他拦住，「敲一次就够了，把孩子吵醒了咋整。」 「婶儿！你们来了！」 正好门从里面打开，舒景川抱着米米有些慌乱，头髮都从额头上掉下来几缕。 「婶儿快帮我看看，米米屁股干净的，乳粉也餵了，他怎么还是一直哭？」 马小翠赶紧把孩子抱过来，手伸进襁褓里面摸米米后背，心疼道：「裹太厚了，孩子背心都发烫。」 「哎哟小乖乖，我抱抱～」 众人跟随马小翠的脚步进了门，舒景川带马小翠进屋去后面，顾远在前面招待洪成和洪青洪山。 待会儿还可以带洪青洪山到后面看孩子，洪山年纪这么大了，再往后头去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 马小翠可心疼米米了，这么个娃娃，哭起来声音还没有猫大，而且娃娃满月以前都是不能出门的，看这模样怕是早就被抱出去过了。 等她看见罗文以后，才终于知道为啥两人要住这里照顾他了，病恹恹的，照顾自己都成问题，更别提还有个小奶娃。 「孩子你受苦了，幸好还有顾远舒景川，他们俩年轻力壮，你可别不好意思使唤他俩。」 罗文被马小翠逗笑了，「婶子放心，我惯会使唤人的。」 马小翠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才对，什么事情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娃娃还小，长大了保准跟你一样俊俏！」 罗文有些疑惑，「婶子，米米是哥儿吗？」 「对呀。」 马小翠扫视屋子一圈，心下瞭然道：「你这屋里面太暗了，看不清也正常。」 马小翠把米米抱到罗文跟前，指着他脸颊上的一处小褶皱道：「娃娃太瘦了，脸上肉没撑开，里面有个小红点。」 「你们仨个马大哈，居然都没发现。」 舒景川凑过来看，惊讶出声：「真的有！」 罗文也看见了，看米米的眼神又温柔了许多：「咱们米米以后一定要像爹爹。」 「这孩子本就像你，等大了不知道多讨人喜欢哟！」 舒景川听了马小翠的话，极力想从米米皱巴巴的小脸上找到像罗文的点，很可惜直到他眼睛看酸了也没看出来。 顾远做饭时洪成也在一边帮忙，见他这么捨得放油，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小顾，炒菜就得多放油才香，你比你婶子干脆多了！」 「洪叔，你嫌弃婶儿炒菜不放油啊，等下我告诉婶儿去。」 「嘿！臭小子，见不得你叔好过是吧！」 「嘿嘿嘿…………」 饭做好两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饭，罗文的鸡还要炖一段时间，马小翠让他们端了碗鸡汤泡饭先给他垫垫肚子。 一顿饭下来几家人热络不少，马小翠手把手教了三人好几种抱娃的正确方式，不然等他们慢慢摸索，米米都能跑能跳了。 傍晚，留他们下来吃了晚饭才让人走，顾远待在家里给米米拍痰，舒景川送他们到村口才回来。 「阿远，什么时候再请他们过来吃一顿饭，送米米这么多衣服，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罗文手上拿着一件小衣服，布料十分柔软，小娃娃穿着会很舒服。 衣服大概有七八件，是洪青洪山奶娃娃时穿的，因为保存得好，马小翠离开时没捨得丢。 反正衣服小，又不占地方，就全部带上了，有些破得不成样子的早就丢了。 「放心吧文哥，以后有的是机会。」 顾远翻出衣服下面的花背带，马小翠教了他们怎么背娃，以后出去就能把米米背上了。 晚上两人把米米哄睡，舒景川躺在床上问顾远：「你那个水还有多少？」 顾远侧身面朝着他：「应该有一盆了，还挺奇怪的，上次用完以后反而涌得多了。」 「那就好，要是没有了，我还真有点担心米米，他太小了。」舒景川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他爹那些姨娘生了两个庶子，还带他去看过。 不过因为家里把那些姨娘照顾得很好，孩子生下来就是白白胖胖的，哭起来也十分嘹亮。 「走，咱们进去看看。」 舒景川还没反应过来，顾远就扑在了他身上，再一睁眼，面前就被明亮的空间取代。 「………………」 「顾远。」 第60页 「啊，干嘛，不是说去看水吗？」 顾远摸不着头脑，舒景川怎么表情这么兇狠，他也没干什么呀。 「你是不是白天肉吃太多撑到脑子了？」 舒景川狠狠一脚踩在顾远脚背上，「刚才我们在干嘛？你要进来拉着我干嘛？！」 顾远被舒景川踩得一愣，低头一看两双光脚板正站在地上。 「我忘了咱们在睡觉，意外意外……」 空间里亮如白昼，舒景川穿着里衣，披散着头髮，总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的错觉。 「一脚的泥，顾远都怪你。」 顾远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直接将舒景川打横抱起，大步朝空间里的小水坑走，「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进来。」 「你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抱不行，不抱也不行，空间里又没有别人，你…………啊！舒景川你怎么又动手！」 吵吵闹闹地看了水，两人出去后，顾远偷偷摸摸打了一盆洗脚水进屋，舒景川板着脸坐在快要吃人了。 第53章 大便宜 在马小翠手把手的教学下，米米和罗文的生活水准直线上升，不过也因为这样，当初说好的去开荒地一直耽搁到米米两个月大。 罗文身体被养得差不多了，毕竟顾远每天都弄点灵泉水出来加在他要吃的东西里。 一段时间下来他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白头髮也慢慢没有了，一如当年离开的时候。 舒景川见此却有些担心，担心罗文会心生怀疑。 不过还好，罗文一点没觉得有问题，巴不得自己年轻二十岁，还以为是两人把他照顾的太好，自己心情愉悦的原因。 「咱们当初用这水救了命，不会等七老八十的时候，看起来还和三四十的一样吧。」 舒景川十分忧愁，要真是那样，他和顾远一定会被当做妖怪抓起来。 记得曾经有个装神弄鬼欺骗百姓的人，被抓住后是徒三千里还是两千里去修水渠，人还没到就死在了路上。 顾远飞快伸手摸了一下舒景川的脸，「是挺嫩的，但是咱们本来就还年轻，不用担心那么多。」 舒景川骂道：「谁准你摸我的，我是问你老了怎么办？」 「好呀，到时候我就把你推出去。」舒景川气愤道。 「不用担心，这又不是仙药，顶多会让我俩看上去比别人年轻个十几二十岁，那些高门大户保养得好的不也差不多？」 顾远捏住舒景川肩膀，「公子啊，咱还是想想比较近的事吧，明天出去开荒，谁留在家里和文哥带孩子。」 他们都知道带孩子的辛苦，米米就算再乖也有犟的时候，以后他还要叫他们一声伯伯呢，怎么可能不管他。 舒景川单手扶额撑在桌上，想了一会儿后道：「我出去开荒，你在家，记得给我送饭就行。」 顾远把下巴杵在舒景川头顶，语气难免有些担忧：「你自己能行吗？」 舒景川伸手就要抓顾远的脸，顾远躲的快，早就退了三米远，「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只是跟你比有些不够看，别小看人。」 顾远把舒景川捋直比了比，舒景川的确不矮，用上辈子的尺度衡量来看，怎么也有一米七八的模样，就是之前胖乎乎的，看起来不怎么高。 「那行，我就在家等相公挖地回来。」 顾远迎着舒景川要骂人的目光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这次胆子大了很多，还稍稍用力捏了捏。 「顾远，你手是不是有毛病？！」 「男人之间摸个脸都不行了，小气……」 …… 「就是这边，以前李老大带我来看过，这块长草的是我家的。」 罗文踢了一脚从地里长出来的野草，真是茂盛得不像样子，地里全被长到膝盖的野草覆盖，连一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也长的太好了。」 顾远扯了一把草起来，这泥看起来倒是挺肥的，要是能长成庄稼多好，可惜这两亩地了。 罗文带着他们走到地的另外一边，两边被田坎隔开，那边不止杂草丛生，而且还有碎石灌木。 「你们要开荒，可以等明年再弄，现在秋天到了，到时候草干了，一把火放上去将这些东西全部烧了。」 罗文当初是见过李老大开地的辛苦的，按照两人的速度，开块地估计要弄到天冷下雪了。 「这两亩地你们想要种地就给你们。」 罗文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吃不了苦，才不干这种事，一年到头种下来，估计连米米的口粮都弄不出来。」 「那狗东西要是死在战场上，听说战死的士兵会有补贴，他衙门里还有个认识的兄弟，我在城里做点小生意足够养活我们爷俩了。」 （李老大：怎么突然脖子一凉？） 顾远看了看舒景川，又看向罗文，「文哥，这……我们两得商量一下。」 罗文可要比顾远干脆多了，直接当面跟舒景川商量：「景川，你听哥的，你们就算不种，这地我也不会去种，到时候说不定地就被官府收回去了，听说还要罚钱。」 舒景川一脸为难，罗文说的是实话不假，可是他们怎么好意思捡人家现成的好处。 李老大当初还特意挖了一道水沟过来，累死累活不知道辛苦了多久。 「文哥，你可以请人来种的，工钱不贵……」舒景川开口建议道。 第61页 「我才管他贵不贵，反正我不种。」 罗文朝两人不停嘆气：「人胜有自知之明，我倒不是要送你们人情，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实在不愿意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舒景川见罗文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也消了心底那点不好意思，「那就谢谢文哥了。」 顾远也跟着接话：「文哥，到时候我们种出来的东西分你一部分，你可别跟我们客气。」 「客气？我不带着米米过去打秋风就不错了。」 罗文眉眼含笑，之前的一举一动都自带风情，现在因为有了米米，身上多了股慈爱，看着整个人的气质温和不少。 这边离家也不算远，地势也算平坦，之前没人过来惦记就是因为这边引水不方便。 拐子沟的村民都不想让外人占自家的便宜，估计等过段时间草干了他们就要来开荒了。 今天既然都过来了，顾远舒景川也没闲着，在田坎上铺了一把草，让罗文抱着米米坐在上面，他们俩这会儿先把地里的草给扯了，明天舒景川再过来翻地刨草根。 「顾远，你看这是什么。」 舒景川从草堆里冒头，手里拿着一朵白白灰灰的菇子，「我刚刚捡到的，闻起来和大脚菇一样，都有香味。」 顾远跑过去一看，豁哟，脸盘子那么大的鸡枞！ 舒景川拔出来的时候觉得费劲，还是直接从中间扳断的，他脚边还留了有米米手腕那么粗的一截鸡枞腿。 顾远是真的特别佩服舒景川，「先天捡菌圣体啊你！」 舒景川小脸一垮，直接把手里的鸡枞扔到顾远脸上，「你瞎说什么？」 「老天爷啊，我这是夸你嘞，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鸡枞啊！」 第54章 翻地 顾远满脸激动：「这可比咱们捡的大脚菇好吃，快把这截腿挖出来，说不定能炒一盘了。」 罗文能听见他们在地里嘀咕，又不怎么听的清楚，瞧见两人都蹲下去后，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抱着米米又不好下去。 「你们俩干嘛了？」 「怎么了？！」 听见罗文的喊声，顾远抬起脑袋，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没事儿！等下你就知道了！」 顾远找了两根坚硬点的小木棍，和舒景川一左一右刨那根鸡枞腿，一直挖了三四十厘米深，才终于把鸡枞腿完整的拔出来。 「相公，你再好好找找地里还有没有，有些应该是才冒了个头，你找到了叫我。」 舒景川皱眉拒绝：「不行，草没拔就进去，衣服会脏。」 「这有什么的。」 顾远实在是馋鸡枞了，闻言立马抱住舒景川手臂撒娇：「相公～求你了～回去我给你洗衣服，保管里里外外都搓干净～～～」 「景川～景川～景………」 「闭嘴！我去！我去行了吧！！」 舒景川挣开顾远的手，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不好吃我就把你的腿卸下来。」 顾远朝着舒景川眨了眨眼睛，随后十分做作的抛出一个飞吻。 舒景川被震惊得无以復加，顿时连路都不会走了，左脚绊住右脚一个眨眼就摔进了草堆里。 左右草堆摔着不痛，顾远也没跑过去扶，等舒景川爬起来，就看见顾远拿着鸡枞兴高采烈去给罗文欣赏的背影。 一时间舒景川表情复杂，手抚在胸口，似是不肯面对现实。 事实证明，舒景川身上是有点东西在的，这都开始入秋了，还是在一块满是杂草的地，他硬是找到了十几朵鸡枞。 顾远一边在心里记住长鸡枞的位置，一边感慨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你真厉害，等明年我非得带你上山捡菇子。」 舒景川没有反驳，「我只是眼神好而已。」 幸好来这边的人不多，顾远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地里有鸡枞，不然地都得被踩平了。 回去的路上顾远摘了一把和南瓜叶子很像的草叶子，用来洗鸡枞，要是有丝瓜藤就更好了，看来到时候得在地里种上一株。 家里没买菜油，顾远不知道用猪油炸油鸡枞会不会好吃，所以只留了一部分来炸，其他全部炒了。 舒景川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顾远要拉着他把那截断在土里的菇腿挖出来了。 这其貌不扬的菇子吃起来跟大脚菇完全不一样，味道鲜美不已，甚至是比肉还要好吃。 就连罗文也对他之前看不上的地宝贝起来了，顾远可说了，每年都会长，位置大差不差，到时候他也要去挖。 吃完晚饭，三人连带米米这个小奶娃坐在院子里消食。 其实去外面散步也挺不错的，就是前几天马小翠带洪青洪山过来叮嘱了好几遍，不准在傍晚带米米出门。 她说小孩子身体弱，眼睛也跟大人的不一样，容易看见不好的东西吓着生病。 他们三个还是很听马小翠话的，米米在他们的精心照顾下，之湳沨前皱巴巴的小脸长开了，皮肤也不再泛红，整个娃白白胖胖的。 一双葡萄似的黑眼睛直熘熘地盯着你笑，现在还会对着人撅嘴吐泡泡，别提有多可爱了。 顾远舒景川的茅草屋都快成专门放东西的地方了，俩人还是住在这里。 米米还这么小，罗文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就是李老大那个脑子被驴踢了的才敢放他一个人在家。 第62页 换做在上辈子末世还未发生的时候，米米不换个人喊爹，这事儿根本过不去。 次日一早，舒景川扛起锄头出了门，背上还背了个小背篓，里面放了水还有三个煮鸡蛋。 顾远担心他饿，人都走出去几百米了，又捏了两个包了肉和咸菜的大饭糰，火急火燎地追上去放他背篓里。 罗文抱着米米从屋里慢悠悠地走出去笑话顾远，「还真是看不出来，你也有今天。」 顾远伸手弹弹米米肉嘟嘟的小脸，理所应当道：「他饿了怎么办，跑一趟回来多麻烦，下午换我去，让他在家带米米。」 「你们一起去还能快些，我这么大个人，青天白日的怕什么。」 罗文其实想带米米一起去的，可惜那边小飞虫很多，昨天就把米米脸给咬了，绿豆那么大个包在脸颊上，怪让人心疼的。 「你别管那么多，听我们的准没错。」 坏人犯事可不管是在白天还是晚上，再说了，他还不放心舒景川一个人下地呢。 顾远一直等看不见舒景川背影了才转身回去，正好把李老大走之前砍回来的柴给全部处理了。 舒景川昨天来过一次，虽然刚才走错了路，但总归是到地方了。 找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把背篓放下，他担心把顾远给他做的饭糰晒坏了。 初秋的太阳温度没有夏天的热，舒景川找了个地方开始翻地。 这地挖起来要比他想的累得多，里面那些草根到处都是，才挖了一刻钟，舒景川就感觉手里的锄头开始打滑了。 两亩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舒景川挖了一个时辰停下来看，居然才挖了五分之一不到，说心里不难受那都是假的。 体力活的消耗确实很大，舒景川拖着两条酸软的手臂走到背篓旁边坐下，先喝了口水缓了缓，才准备吃顾远做的饭糰。 饭糰被顾远装在一个木盒子里，担心地里面会有蚂蚁跑进去，舒景川打开木盒子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么小个盒子能塞下两个大饭糰属实不易，辛苦盒子了，居然没有半途绷开。 饭糰的份量太大，舒景川担心再放下去会坏，硬是全部吃完了。 剩下的那三个鸡蛋是看一眼都觉得撑，看来多半要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休息好，舒景川继续去挖地，再如何也不能只挖这么点。 到了中午，外面的太阳越来越大，顾远抱着米米在看罗文做饭。 顾远会做的菜不多，只是在舒景川的衬托下显的比较厉害，罗文做菜可比他厉害多了。 「行了，过去把背带拿来，我背着米米，你去地里叫景川回来吃饭。」 第55章 不小心 罗文对顾远简直就是没眼看，一颗心都快飞出去了。 他切把葱的时间，顾远脑袋往外面转了不下七八回，看的他脖子都跟着累了。 顾远忧心忡忡地在米米脸上捏了一下，「外面太阳这么大，就他那个脾气，估计连躲都不带躲一下的。」 米米脸被碰了，仰起小脸望着顾远，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发出叭叭声。 顾远声音立马小了下去，又贴贴米米的小脸：「乖米米肚肚饿啦？伯伯去给你沖粉粉喝～」 「我餵完米米就去找景川。」 顾远抱着米米回了卧房，米米每天饿的时间都差不多，基本上每过四五个小时就要餵一次，餵完再陪他咿咿呀呀的玩一会儿他就睡了。 锅里炖了排骨，还要炖好久才行，罗文把配菜全部切了准备好，把手洗了进屋让顾远去找舒景川。 「你快去，排骨才炖不久，时间还早着，米米这儿有我。」 顾远把米米递给罗文，「那我真去了啊。」 「赶紧去你的，等你回来说不定还能顺便给灶添柴。」 顾远这才放心离开，一出家门就跑了起来，直直往地里奔。 没跑多久，眼里就出现了舒景川的身影，果然如料想的那样，顶着大太阳也不知道躲一下。 「笨蛋！」 舒景川回头，看见是顾远过来，太累了都没力气去追求他骂自己。 「你怎么来了？」 顾远把舒景川手里的锄头拿走，拉着人走到阴凉的地方，「你就说你笨不笨，这么大的太阳不回去就算了，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 舒景川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知后觉口渴了，又去喝了一口水，「我受不了会知道休息的。」 「你来叫我回去吃饭？」 顾远心里挺不爽的，但是碍于舒景川这会儿累得要死，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下午换我来，米米想你想得不行，一直往门口看，吃东西都不香了。」 舒景川本想拒绝，可是听见他说米米想自己，就开始忍不住心软，「真的？」 顾远脸不红心不跳地拿米米做筏子：「真的，他现在认人了，咿咿呀呀的要闹着找你。」 他也没说谎话，米米本来就喜欢舒景川，每次被抱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笑，牙都没长，笑起来口水跟挂面一样往下淌。 舒景川心里一暖，以前舒文远小的时候也很可爱，他想抱，他们说自己力气太小，会摔着孩子，不让他抱，甚至连看一眼都要被四五个丫鬟婆子守着。 后面他为了能抱舒文远，特意练了力气，可是舒文远已经不喜欢他了，谁能想这么小的孩子就会讨厌人了。 第63页 后来舒雨柔生下来，他也没能抱到，母亲不让，后面他也不想抱他们了。 「那我下午带米米，你随便挖一挖，明天我再来。」 舒景川把背篓里的鸡蛋拿出来给顾远看：「你那两个饭糰太大了，鸡蛋我没吃。」 顾远伸手把背篓提起来，顺便把锄头扛在肩膀上，「回去我们一人一个。」 舒景川拿着鸡蛋跟在顾远后面，太阳从前面晒过来，能被顾远遮住大半。 回去时罗文正在厨房加柴火，院里都是排骨的香味，里面还是炖的海带。 「快去把衣服换了，我给你蒸了个鸡蛋，让顾远给你端去。」 舒景川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赶紧追着罗文问：「文哥，你给我蒸什么鸡蛋，我就出去挖个地，地还没挖出来多少！」 他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小孩子才要吃鸡蛋羹，他哪里好意思单独让罗文给自己蒸。 罗文一点犹豫都没有就把顾远出卖了：「阿远说你喜欢，我还特意多撒了葱花上去。」 舒景川转头怒瞪顾远，气急败坏道：「你一天胡说些什么！赶明儿我就去问问大夫哑药多少钱一副！」 顾远脸上遮不住的心虚，赶紧推着人进屋换衣服，「哎呀，文哥也是心疼你，快点快点把衣服换了，我怎么听见米米在哭…………」 舒景川气归气，还是红着脸把鸡蛋羹吃了。 无他，顾远那个不要脸往上淋了一勺油鸡枞，本来鸡蛋羹就香，现在好了，更香了。 吃完饭，顾远拿了针要把舒景川手上的水泡挑了，米米可能上午没有看见舒景川，这会儿要他一起进屋才肯睡觉。 罗文想吓米米，把他抱在一边一起看，「米米，快看，远伯伯在扎你川伯伯。」 米米听不懂，看看舒景川又看看顾远，咿咿呀呀个不停。 舒景川手上的泡还不少，能一声不吭坚持到现在，顾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泡挑起来没什么感觉，要等下里面的水挤干了才痛，估计再过几天就要开始脱皮了。 这下好了，舒景川不止手心几天不能碰水，现在连米米也不能抱了。 米米还不知道接下来几天要失去他川伯伯的抱抱，打了个哈欠就把三个人一起闹进屋里看他睡觉了。 米米睡着了，罗文躺在一边也陪他睡午觉，舒景川也要睡午觉休息。 顾远也躺下来意思了一下，等人都睡着了，这才换了衣服出门。 下午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这个点除了顾远就没人在外面乱晃。 顾远到了地方赶紧开始挖剩下的地，就看舒景川那个意思，要是今天没挖完，明天铁定要扛着锄头下地。 顾远挖起来要比舒景川快上不少，就这样也忙到了太阳下山才把剩下的地全部挖完。 明天过来把水沟里的草清理一下，就能放水进地，泡泡土了，不过要种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你跑的挺快，米米醒了没见着你，哭的脸都红了。」 舒景川醒来没见着顾远，一摸身边都是冰的，就知道他估计早就走了。 饭做好了，他来叫他回去，半路上就遇见了，不用猜也知道顾远把剩下的地全部挖完了。 「挖完了？」 「一不小心。」 「那你还真是不小心。」 第56章 红薯藤 以前在缥缈苑，顾远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活了。 虽然之前没机会干农活，但是怎么也要比舒景川强，半天下来手心只是有点发红。 到目前为止，两人来到蓬州已经一个半月了，如果不计较这两亩地是怎么来的，他们也算得上是最先有地的人家。 这个时间段能种的东西少，仨人商量了一圈，决定去买点红薯藤回来种，种下去后也不用人经常去打理。 红薯藤嫩的时候掐一把回去炒味道也不错，而且红薯能存放很久。 唯一不足的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红薯不高产，红薯叶子反而长得很好，大多数人家都会种一拢餵鸡餵鸭。 红薯挖出来基本上只有两根手指那么粗，味道却十分的好，又甜又糯。 顾远想试试能不能种点个头大的红薯出来，到时候悄悄在空间里种一点试试，看能不能活。 他以前试着往空间里移植过其他植物，都活不了，唯一可以生长的只有土豆。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种红薯的季节，有一些农户觉得自己红薯种不错的，会割了留种的红薯藤去城里一捆一捆的卖。 正好现在罗文的身体大好，他在家也待烦了，就打算带上米米一起进城赶集。 头天还特意去问了马婶儿他们去不去，要去话可以约在一起，一路上唠嗑聊天也有意思。 马婶儿一家自然是拒绝了，洪成想了个赚钱的法子，准备卖柴补贴家用。 冬天的柴火价格高，他们去周围远一点的山砍柴回来卖， 一家老小都出动，赶在大雪封山前应该能挣几两银子。 顾远也想好了暂时要做什么，打算这次进城买点回来试试，要是能做成功，他和舒景川日子也不用过得紧巴巴的。 「好久没进城了，怎么感觉热闹了不少。」 罗文上次进城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了，还是来提前领米米的乳粉。 「可能是家里的地都种完了，有空也来城里逛逛。」 第64页 顾远看见那边有卖糖葫芦的，赶紧过去买了三串回来，糖葫芦两文钱一串，山楂不怎么值钱，值钱的是上面那一层厚厚的糖浆。 卖红薯藤的一般都在卖菜的集市那边，红薯藤时不时就要往上浇水，其他卖菜的也一样，不浇水一会儿就蔫吧了，不好看就没人买。 担心今天城里人多买不到，仨人赶紧往那边走，先把红薯藤买了再说。 到了一看，今天卖红薯藤的果然很多，一捆一捆的摞在一起，在市集中格外显眼。 「来看看啊，我家这红薯藤叶子长得不错吧，随便种上一些，家里鸡鸭吃的管够！」 「红薯藤便宜卖了啊！十文钱一捆！」 「红薯藤红薯藤！新鲜的红薯藤，我家的叶子又大又肥啊！」 「卖红薯藤…………」 他们甚至还专门扯了一把没摘叶子的让人看，放在一边卖的是摘了叶子的，顾远站在旁边看的两眼一黑又一黑。 那是什么？ 红薯叶子？ 那长得跟南瓜叶子一样的东西是红薯叶子？ 提起来跟一串绿灯笼似的，难怪土里的红薯全是歪瓜裂枣，能冒出几个红薯都算不错了。 舒景川和罗文都是门外汉，不知道顾远要什么样的，都闭上嘴不发表意见。 「走，再去前面看看。」 顾远带着他们离开，那几个卖红薯藤还有点可惜，本来以为他站在旁边打量是想买呢，原来不是啊。 「我看他们卖的红薯藤长的挺不错啊。」 舒景川回头又看那边堆起来的红薯藤，是很好啊，隔这么远都能看清楚梗。 顾远无奈地拍拍舒景川肩膀，眼睛在他和罗文米米身上来迴转了一圈，「你看看咱们几个谁是喜欢吃红薯藤的，要买那种叶子长的不好的，才能有底下的红薯吃啊。」 罗文听见顾远这样说，稍微有些怀疑：「能行吗？不然咱们直接买红薯吧，也花不了多少钱。」 红薯确实不贵，但那边的两亩地除了种红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空着又太可惜，如果能他能弄出产量大的红薯，对他们的好处也不小。 一条街逛下来，舒景川背篓里菜放了不少，顾远专门背来放红薯藤的大背兜还是空的。 顾远不禁怀疑人生：「怎么都是些梗叶长得好的，有那么多鸡鸭猪要餵吗？」 「人也能吃啊，没菜吃的时候摘一把回去煮。」罗文劝慰道：「以前还有人想腌红薯叶，不过太难吃了，还不如用白水煮。」 听了罗文的描述，顾远嘴里莫名升起一股涩意，白水煮红薯叶，他都不敢想有多难以下咽。 舒景川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道，提议道：「待会儿再过来看吧，有些家里住的远的，应该还在路上，先去县衙把米米的乳粉领了。」 「听景川的，等下过去还要买一包点心送给熟人。」 罗文说的熟人就是李老大之前在衙门认识的兄弟，上次领乳粉他应该要再过一个月才能领的，还是他帮了忙才提前领到。 罗文记得他还没有成亲，家里一个老母亲牙口不怎么好，所以买了口感松软，味道甜度不高的点心，不少老人家都不怎么喜欢太甜腻的食物。 县衙这边还挺热闹的，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逗留在门口，舒景川抱着米米不禁眉头一皱，赶紧叫住顾远。 「你看他们像不像之前在望风岭进土匪窝的那群人？」 顾远眯起眼睛朝那边看，果然在里面找到几个眼熟的人，特别是当初对他们颇为不满的王飞。 看样子他们被那伙子土匪折磨的不轻啊，按照时间算算，从他们被救出来再到这里，最少也在土匪窝待了一个月。 顾远立马拉着两人转身，一直走到他们看不见了才停下，「等下文哥你自己进去，我和舒景川带着米米在这里等你。」 舒景川表情严肃：「文哥，当初我们也是差不多进了土匪窝的，结果我和顾远带上洪成一家跑了，后面又跟了些觉得不对劲的人走。」 「我们离开的路上，那些土匪应该出来追了我们，结果运气好没找到我们。」 第57章 买到红薯藤 罗文此时才知道原来他们当初在来的路上还遇到土匪了，两人竟然一个字都没对自己说，顿时怒上心头：「你们俩怎么都没告诉过我？」 舒景川不吭声了，顾远站出来打混道：「这不是没出事嘛，你看，幸好以前没告诉你，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能急起来。」 罗文只要一想到他们差点被土匪抓了就害怕，看见两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就来气，「你们俩真是走了狗屎运，光是听你们说我都觉着心慌。」 「行了，等我把乳粉领了再来盘问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别让他们瞧见。」 顾远舒景川闻言立马拉起米米的小手跟罗文挥挥，早知道会遇见他们一伙人，今天就不来了，米米剩下的乳粉还能吃七八天。 王飞他们少了快有一半的人，也不知道是分去其他地方了，还是没有从土匪手里救下来。 按照他们的尿性，此时看见他俩，指不定要怎么怪他们当初为何不把他们劝走，那些土匪后面追出来抓他们不就是证明了这点。 罗文提着点心走了过去，明明天气都很凉快了，还是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 第65页 县衙里的人都是五天一休沐，罗文也不知道杨勇今天在不在，要是不在，等下还得去他家里一趟。 「杨勇！」 杨勇正在忙，听见有人叫自己，转头就看见了罗文，跟身旁的兄弟说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 「文哥，你怎么来了？」 杨勇注意到罗文平坦的肚子，随即懊恼地一拍脑袋，「文哥，你什么时候发动的？」 「娃娃又不会等人，米米现在都两个多月了。」 罗文把点心拿给杨勇：「这是给你娘买的，我今天是来领乳粉的。」 「文哥，你回去自己吃，给我娘买这些作甚，她不喜欢吃！」 杨勇知道罗文现在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哪里好意思收东西。 当初李老大走时特意嘱託他照看夫郎，最近衙门太忙了，竟然连人何时发动的都不知道，实在是羞愧难当。 罗文直接把点心塞杨勇手上，冷着脸道：「又不是买给你吃的，要再推辞，往后你就当不认识我。」 杨勇这才收下点心，不好意思地看着罗文：「文哥，最近我太忙了，衙门休沐都只放半天，不然我肯定要去看你的。」 「再过段时间得了空，我这个当叔叔的一定去看看孩子。」 罗文笑了起来：「你快去忙吧，不用忧心我，我两个弟弟前段时间来了蓬州，现如今跟我住在一起。」 杨勇听见罗文这样说心里的愧疚才稍稍平了些，他这会儿是真的很忙，去把点心放好，又火急火燎的过去帮同僚的忙了。 罗文领了乳粉出来，过去找他们发现顾远和舒景川正在左右传米米玩，看见他回来了才停下。 现在他们要重新回集市那边看看有没有顾远能瞧得上的红薯藤，正好过去买几斤排骨。 「他们应该也是要分到咱们这些村子里，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拐子沟。」 罗文给顾远舒景川解释：「每个村接纳难民是有钱拿的，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顾远倒是无所谓：「没事，等他们安顿下来估计也没空想之前在望风岭的事了，我们又不主动去招惹他们。」 舒景川也贊同顾远的话，「文哥不必太担心，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仨人又回了集市，这会儿赶集的人少了一些，但还是非常热闹。 顾远看见之前一些没有人的犄角旮旯也被人摆了东西，这大概就是来的晚的了。 那边卖红薯藤的人少了一个，其他人的摊位上红薯藤也少了很多，看来他们的生意还算不错。 「算了，还是之前那些，先去买肉吧。」 顾远眼睛都看酸了，还是不能在那几捆红薯藤中选出叶片最小的。 实在不行就回去考虑一下种其他的东西，就是他原本打算做的小本买卖可能要跟着换一换。 最近他们买肉很勤，肉铺老闆都认识他们了，一见他们在自己摊位前停下，赶紧笑着吆喝：「来来来，今儿个可给你们赚到了，前面有个大客没要送的骨头，你们要的话就一併送了。」 顾远上前看了一下猪肉新不新鲜，半开玩笑似的催促：「那还不给我们包起来，等下别人半路后悔回来要了。」 「割三斤排骨，五花肉割两斤。」 「好嘞！」 老闆可高兴死了，顾远他们每次来买肉都买的多，要是都像他们这么捨得就好了，好多人买肉都爱买半斤，拿回家跟别的菜一起做就能吃一顿。 买好肉，顾远赶紧放进背篼，免得被同村儿的人瞧见了乱说。 回去的路上顾远都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打算，脑子里一直在想其他的出路。 古代其实没有现代人想的封建落后，毕竟他们有好多东西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所以他能想出来并且实施的赚钱法子并不多。 舒景川对于顾远的安静挺不习惯的，以为他是在操心红薯的事，也下意识的在看有没有他们漏看的地方。 眼见着都快出城了，顾远默默摇头，看来是行不通了………… 「老伯！你背的红薯藤？！」 顾远叫停一位才进城的路人，他背篓底下在往外滴水，顾远好奇看了一眼，正好瞅见里面熟悉的红薯梗子。 老伯把背篓放下，掀开遮在上面的麻布，「小伙你要买吗？」 顾远眼里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潇洒的大手一挥：「通通包起来！」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顾远看这些红薯藤的眼神就跟在看银子一般。 老伯乐不可支，顾远买的时候连价都没有讲，害怕顾远脑子反应过来了反悔，连逛都不逛了，背上背篓就赶紧转身回家。 顾远本来都要走了，买到自己心仪的红薯藤后又拉着他们去了城中的笔墨纸斋。 罗文不好意思进去，和米米就在门口等他们，顾远本来还觉得他想太多了，直到他进去看见那个差点把白眼翻上天的小二。 第58章 种红薯 小二态度不好，顾远态度也好不起来，进去就一巴掌拍在柜檯上，「你们这里最便宜的纸怎么卖？」 小二被吓了一跳，不过他被人捧惯了，下意识就反问：「你识字吗？买纸来干什么？」 他横，顾远更横，「我买回去让我八十岁的老爹练字，怎么，你有意见？」 「你这么凶干嘛？」小二气势瞬间低了下去，「两百文一刀。」 第66页 「给我拿半刀。」 顾远把钱放在他面前，跟在自己家一样拉着舒景川到处熘达，小二担心他把书弄坏，拿纸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 「给，你要的纸！」 顾远拿上纸离开，等走出去了舒景川才问：「你买纸干嘛。」 「画东西，等以后弄出来，做给你吃。」 便宜的纸摸起来很粗糙，还能看见一些纹路，顾远要背红薯藤，手上难免会沾上水，纸就到了舒景川手里。 三人回去没过多久洪山就来了，还提了筐小白菜。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山上砍柴吗？」 「娘叫我来的，我今天在家给他们做饭。」 舒景川抱着米米给洪青看，「快看，这是小叔叔。」 洪山伸手小心翼翼地捏了下米米的小胖手，惊喜道：「景川哥，米米好软啊！」 「洪山，来把这给吃了。」 罗文飞快去厨房弄了个糖鸡蛋，不管洪山的拒绝，强硬的塞到他手上。 「不吃我就浇地里去。」 洪山拗不过罗文，只能红着脸把糖鸡蛋吃了。 「景川哥，你们明天啥时候种红薯，我们过来帮忙。」 他们回来的路上经过小柳村被人看见了，那人跟马小翠关系不错，就顺口跟提了一嘴。 一般关系好的人家会在这个时候过去帮忙，两家换着来，马小翠就是知道了他们要种红薯才叫洪山过来问。 「不用来，我们那块地就两亩大点，我和你顾远哥哥一会儿就能种完。」 洪山很老实地说：「可是娘说要来帮忙。」 「你回家告诉你娘，就说我们待会儿半夜就去种了，明天来了可都没有了。」顾远走进院子，他才从茅草屋那边过来。 洪山觉得自己争不过两人，仰头把碗里最后一点汤给喝了，准备快点回去告诉他娘。 「我回去了。」 他们把洪山送到门口，顾远嘱咐道：「路上别贪玩，快回家。」 洪山点头：「我知道的，我还要回去煮饭哩。」 「其实我觉得我娘计划的挺好，咱们来帮忙一会儿就能把红薯种完。」 洪山说完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一熘烟儿就跑了，罗文笑得不行：「这臭小子，摆明了他们明天要来。」 顾远没办法，只能等以后他们家种地的时候再过去帮忙。 第二天他们一家很早就来了，马小翠先看了他们昨天分剪好的枝条，眉头皱得快夹死苍蝇了。 「你们是被骗了吧，这梗子咋细条条的，能长个什么叶子。」 马小翠越看越不满意，似有要叫顾远去找人麻烦的意思。 顾远见状赶紧解释：「婶儿，这可是专门买的，不留叶子，种来吃红薯的。」 马小翠怀疑道：「梗都这副模样，能长红薯吗？」 顾远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丧气话，「放心吧婶儿，说不定明年你们还要来跟我要藤种嘞。」 见他这么自信，马小翠也不担心了，左右不过两亩地，种不出来也没甚关系。 几家人风风火火就去那边种红薯藤了，顾远买的这几捆刚好能把两亩地种完，那边水一放，平时连挑水浇地的功夫都省了。 洪成往李老大引水的沟往里面走，走了好长一截又返回来，看来不是在山上引的溪水。 洪成用手遮住太阳，站在田坎上看底下的地，「等咱们的地开出来了，也去挖一条沟。」 马小翠骂了句：「就你还想学人家挖水沟，别把老腰闪到了还要老娘伺候你吧。」 洪成脸皮一抽，转身跟他们抱怨：「你们看，她平日里就是这样骂我的，哎哟，我这日子苦哟！」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马小翠上前给了洪成一拳头，洪青洪山见自己爹被收拾了，笑得更开心了。 回去的路上，突然说起王飞他们那群人，洪成打听到了点消息，就唠了起来。 「他们那群人听说被土匪抓去天天干活，不听话就打，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吃饭还不如猪食好。」 「不过他们运气好，那群土匪整天将他们当驴子使唤，倒是没出人命。」 「就是…………」 洪成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在小辈们面前说。 「哎呀，都是大人了，米米又听不懂，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马小翠接住洪成的话头往下说，「里面有些年轻的小媳妇儿小哥儿被糟蹋了，这事他们那群人都知道。」 「原本他们这些人是要全部来这边的，就是因为这事才去了其他地方。」 马小翠觉得他们可怜，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的嘆气，「他们出了这事儿的，家里都去了蓬州北边，那地叫什么来着？」 「白林县。」 「对！就是白林县！」 马小翠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蒋婆子家，谁曾想她家两个媳妇都遭了殃，「听说官兵打进去后，不少人当场就要抢刀摸脖子。」 「家里开明的也就算了，可是真能过去心里那道坎的不多，清白终究是没了。」 顾远舒景川听到这里慌了一下，毕竟罗文也在这里，看到他还和平常一样才松了一口气。 「要我说啊，要逼自家姑娘哥儿死的，就该跟着一起去了才对，凭啥要让人家死来成全自己的名声，那些老不死的贱人，投到这样的人家真是倒了大霉。」 第67页 「天杀的贱…………」 马小翠正骂在兴头上，余光瞥见米米亮亮的眼睛立马噤声，赶紧打了嘴巴两下：「哎哟，奶奶的小乖乖，刚刚你什么都没听到喔。」 罗文把米米抱给马小翠，她这会儿正为自己在娃娃面前说了难听话后悔，再不让米米安慰一下，估计今天晚上要睡不着了。 第59章 白林县 今天洪成一家不上山，前面那段时间砍回来的木头还没噼，今天回去噼了晒起来才快。 这干柴和湿柴可不是一个价，而且干柴拉进城要比湿柴轻，他们也省力。 「婶儿，等下我们过去帮忙，我噼柴可是噼了好些年了，你和叔可比不上我。」顾远提议道。 马小翠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我和你叔自己噼就行，不用来。」 顾远才不管马小翠怎么说，正好罗文家里就有斧头，他们回去把米米的东西拿上，门一锁就跟着洪成他们要去小柳村。 马小翠见劝不动他们就放弃了，盘算着回去了把家里的腊肉拿出来泡上，总不能让人帮忙了，还请人吃白水煮青菜吧。 路上就继续说那边王飞他们那伙人的事，明明昨天就该来村里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都还没有消息。 「我刚才说到哪了来着？」 「说她们闹着要抹脖子。」 「哎对对对！」马小翠脸上多了些笑意，看样子应该没事。 「有个跟着一起过去的官老爷，知道这事后，直接做主送她们去白林县。」 「白林县那边有驻军，这年头姑娘哥儿本来就少，更别提是那些兵蛋子，好多到老估计都讨不上媳妇。」 顾远轻轻挑眉，接话道：「官老爷让她们去白林县嫁人啊？」 马小翠啧了一声，「哪能啊，既然她们家里不要她们了，官老爷说想不想嫁人都自己做主，反正白林县的人多是军户，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而且人家过去估计门槛都得被媒婆媒公踩烂，哪里还有闲心思想以前在土匪窝的事。」 「听说他们愿意过去的，还另外多给了一两银子安家费，就是白林县那边太穷了。」 「就那个蒋婆子一家……」 马小翠往周围看了看，这才小声嘀咕道：「那个蒋婆子家里两个媳妇都跟着他们去白林了，还让官老爷做主跟蒋婆子两个儿子和离。」 「蒋婆子和她两个儿子不干，问了一通才晓得他们媳妇儿是被两人推出去的，真是造孽！」 「还亏他们是……」 马小翠突然不说了，看见路那边走了乌泱泱一大群人过来，「哎哟，那边的是不是他们？」 众人抬头朝那边看去，这下都看见了那边的人，为首的还有几个官兵，里面还有两个熟人。 一个是以前送他们过来的谭竹，另外一个就是专门换了差事过来的杨勇。 这里已经是小柳村了，看来他们也落户到了这里，走过小柳村，就又分了一半的人出来继续往拐子沟的方向走。 「文哥。」 杨勇跟同僚说了一下，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洪成和马小翠都快缩到后面去了，洪青洪山人小胆子也要大些，倒是没有那么憷杨勇。 罗文看了看另外的几个捕快，担心道：「你怎么过来了，同僚他们看见不会说什么吧？」 杨勇笑了笑，回头跟他们吹了个哨子，看样子关系挺好，「没事，我又不干嘛，过来跟你们说几句话而已。」 「文哥，你们这是要去干嘛？」 罗文把怀里正闭着眼睛睡觉的米米拿给杨勇看，「带米米去婶儿家里玩。」 马小翠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是他们去我家里帮忙。」 杨勇看见米米后不知所措的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摸出一个银子打的小平安锁放在他的襁褓上。 「杨叔叔给你的赔礼，小傢伙莫怪。」 「你拿这些干嘛？！」 「我这个当叔叔的给孩子的见面礼，文哥你就不要推辞了，给孩子的。」 罗文还真的不好拒绝，毕竟是他给米米的，而且还是平安锁，寓意不一样。 当时他们都忘记给米米操办满月酒，只能等到周岁时再大办一次。 「那我就替米米谢谢杨叔叔了。」罗文腾不出手，又担心动作太大把米米弄醒，就叫一旁的顾远，「阿远，快点拿一下。」 杨勇看着顾远惊奇道：「你就是谭哥说的顾远？你是文哥的弟弟？」 罗文向他介绍：「这是顾远，这是他相公舒景川，都是我弟弟。」 「谭捕快怎么还记得我了？」顾远笑着点头，把米米身上的平安锁塞进襁褓里面抱着，这样杨勇看见心里也舒服。 「他说你要来我们衙门，穿上官服往外一站都能把人吓尿了。」 顾远摸了摸下巴，反驳道：「不至于吧，我长的还是挺不错的。」 舒景川用手在背后戳了顾远一下：你就不能谦虚一点？ 杨勇直接就被逗笑了，才笑了一声想起孩子在睡觉，立马又闭上嘴。 「来抱一抱，反正米米还没醒。」 米米现在快认人了，马小翠抱他都不太愿意了，罗文直接把米米塞到杨勇怀里，平安锁都收了，不抱抱怎么成。 杨勇一个单身汉哪里抱过孩子，还是这么小个浑身软趴趴的孩子。 第68页 整个人瞬间僵住，还下意识扎起马步来，害怕会摔到孩子。 「我抱不来！文哥你快快快！快把他抱走！！」 不远处杨勇的同僚见了这滑稽的场面已经憋不住笑，罗文好好使了一通坏才把米米抱回来。 米米一离手，杨勇松了大大的一口气，「文哥，你也太坏了。」 罗文很是得意：「抱抱又不会怎么样，等你以后成家了，到时一抱上孩子估计都捨不得撒手了。」 杨勇今年二十二，已经算是远近闻名的单身汉了，他娘生他时年纪已经不小，所以现在管不动他成不成亲。 「文哥，等我把事儿了再来寻你们。」杨勇朝马小翠一拱手，「嫂子不介意我叨扰吧？」 马小翠慌张摆手：「哪里哪里！你来就是，我们高兴着哩！」 杨勇跟他们分开去拐子沟了，走出去好远马小翠才骂：「哎哟！蒋婆子不是又跟咱凑在一起了吧？」 她刚才看了好半天都没能在去拐子沟的人里看见蒋婆子，只能求老天保佑她住远一些，不然也忒烦人了。 舒景川见他实在忧心，只能安慰道：「婶儿宽心，你不是说她家两个媳妇都走了，应该没空四处找麻烦。」 第60章 噼柴 马小翠瘪着嘴：「唉，只能这样想想了……」 一行人在去洪家的路上，还在半路遇见了他们。 不过幸好，看样子蒋婆子没有要住在洪家那边的意思，毕竟那周围没多少好地方了。 洪家修房子的位置还算不错，背靠着个小山丘，前面的位置也挺平坦宽敞，此时堆满了从山上砍回来的木头。 以前在他们那边是砍了树放在山上等干了才去拖回来，可这边不行，谁见了就是谁的，他们只能多费些力气拖回来了。 洪成带着顾远舒景川开始噼柴，舒景川噼柴准头不怎么样，毕竟年轻力壮，多噼一会儿熟悉了也勉强能追上洪成。 顾远跟两人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噼柴跟噼冬瓜一样，罗文他们还得坐远一点，木头渣子到处乱飞。 舒景川噼不动了，把缠在手上的布条解开，估计等下吃饭他都握不住筷子。 过了一会儿洪成也坚持不住坐下休息，看着依然浑身牛劲儿的顾远，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舒景川。 舒景川一脸疑惑，他脸上有脏东西吗？ 「婶子，我来叨扰了。」 拐子沟那边估计已经弄好了，马小翠刚才就在纠结要不要多煮点饭，担心等下杨勇要是过来了不够吃，这下好了，可以放心大胆的煮。 「快来坐！」马小翠朝厨房喊：「青子，把水端出来。」 「好。」 洪青洪山两兄弟在厨房帮忙，水是之前烧好的，里面泡了点大叶子茶。 杨勇也没有客气，接过洪青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在几人的目光中拿起斧头去噼柴了。 「哎哎哎！杨捕快！」 「杨捕快你别噼啊！我什么茶水这么值钱还能让你给我帮忙了！」 「杨捕快，你快来歇着，顾远你也别噼了！都回来！」 洪成和马小翠根本拦不住，急的头顶都快冒汗了。 罗文劝道：「算了，他们要噼就噼吧，叔，婶儿，你们别管了。」 两人愁得不行，早知道今天就该把罗文他们拦住不过来的，这下好了，人情都欠到捕快身上了。 洪成担心舒景川等下歇够了也要过去，给自己勐灌了一碗水，赶紧拿着最后一把斧头过去噼柴。 等到饭做好，柴被顾远和杨勇噼掉了大半，剩下的就交给洪成慢慢噼了。 马小翠特意把家里的白米拿出来煮了，他们每次去罗文家，他们吃的可都是白米，桌上也是一定有荤菜。 「别嫌弃，肯定比不了你们平时吃的好。」 马小翠有些忐忑，毕竟有杨勇这个外人在，顾远舒景川还有罗文跟他们熟络，知道他们条件就这样，不会嫌弃，杨勇可就说不定了。 杨勇是等小柳村和拐子沟的事都忙完了才过来的，不然现在他哪能坐在这里吃饭。 「舒兄弟看着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太一样，以前读过书？」 舒景川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杨勇的话，没想到他眼睛还挺厉害，这都能看出来，「以前识过一点字。」 顾远促狭一笑，舒景川偷偷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杨勇听后称赞道：「我倒觉得是舒兄弟谦虚了。」 「并没有谦虚，就是在家里落败以前学了点字而已。」 舒景川自认为他的学问不怎么样，舒家以前读书最厉害的是舒文远，十三岁就考上了童生，他十五快要十六了才考上。 「诺，吃肉。」 顾远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肥的部分被他用筷子分开了，其实腊肉就是要这种半肥半瘦的才好吃，只不过他不爱吃肥肉。 「你们两夫夫感情真好。」杨勇真心实意的夸了一句。 舒景川当时就知道完了，伸脚再要去踩顾远已经来不及了。 「杨捕快真不是我吹，我和景川的感情简直就是天地可鑑，想当初…………」 顾远胡诌起他和舒景川的事简直就是滔滔不绝，其他人都习惯了，就杨勇和洪青洪山两兄弟听的格外认真。 舒景川一顿饭下来头差点埋到了桌子上，桌下踩顾远鞋子的脚都快冒出火星了，也没能阻止顾远嘴上叭叭叭，等大傢伙差不多吃好了，站起身急匆匆地就要走。 第69页 洪成一家人把他们送到村口，杨勇自己回城，顾远他们往反方向走回拐子沟。 事情挺巧，他们才走到拐子沟就在村口看见了老熟人王飞。 「二位好久不见，看起来最近这段日子过的还不错？」 王飞朝他们走了过来，眼神阴鸷，脸上多了一道拇指长的刀疤，看来在土匪窝吃了不少苦头。 顾远知道王飞不爽他们，可是那又怎么样，你看我不顺眼，难道他就看王飞顺眼了？ 「王老大这是也落户到拐子沟了？怎么不去小柳村啊，那边熟人多，不热闹吗？」 王飞表情扭曲了一瞬，没有回答顾远的话，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 顾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王飞是不想去小柳村吗？ 那是他不敢吧，毕竟当初可是他一手保证里面没有问题，这才劝下了想要离开的人。 吃饭的时候杨勇说小柳村这次一共安顿了三十几户人，加起来就是一百多号人，这还没有算上之前那批人。 听说那些人和王飞闹翻了，到拐子沟这边的十几户是站在王飞这边的，但是真的一点都不怪，那就没人知道了。 回去后顾远就坐在屋檐下刷鞋子，舒景川下脚挺狠，那只脚的鞋面都被踩变色了，趁现在外面还有太阳，赶紧洗了晒干。 「活该。」舒景川特意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哎，等等。」顾远叫住他，把手里的猪毛刷子拿起来挥了挥：「你鞋底泥怎么这么多，脱下来我给你刷刷。」 舒景川气急败坏地指着顾远骂：「你还好意思嫌弃我鞋底脏！」 顾远委屈起来：「我帮你刷鞋子，你还不愿意了…………」 舒景川如鲠在喉，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不想搭理他。 「阿远，你又招惹景川干嘛。」 罗文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两人也没有真闹急眼的时候。 「生活嘛，就是要增添点小细节。」 「你看他现在生气，晚上这么无聊，我哄他多有趣。」 「文哥你晚上无聊的话，也可以把米米摇醒，等他哭了你也哄哄。」 罗文：「………………」 「我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才听你说这些。」 第61章 使坏的人 顾远无奈耸肩，晚上本来就很无聊，逗舒景川多有意思，就是把人惹急眼了容易挨揍。 幸好舒景川刚才回屋了没听见，不然今天晚上可有的闹了。 昨天晚上吹了风又下雨，顾远担心地那边的才种下去一天的红薯藤被霍霍了，吃了早饭就急着出门过去看看。 那边开出来的地只有罗文一家，顾远才到小路就看见这边被人踩平的草。 脚印还很新鲜，他们昨天可没有把草踩成这样，看来是有人过去了。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站在路上已经能看见那边的红薯地，顾远能一眼望过去，依稀能看见昨天插好的红薯藤歪歪扭扭地散在周围。 顾远赶紧跑了过去，站在田坎上沉默地看着面前被人故意毁去大半的红薯藤。 里面的脚印杂乱无章，从脚印大小上来看，应该有三个人左右。 红薯藤还是新鲜的，那就说明过来搞破坏的人是一大早过来的，他出来时特意拿了锄头，赶紧跳下去要把能救的重新栽回去。 可惜不是所有红薯藤都能栽回去，有一部分被踩断的，种也种不活了。 他一时半会儿种不完，只能先把还有希望活的红薯藤收集起来放在阴凉处。 「真是麻烦。」 顾远歪了歪脑袋，扛上锄头一言不发的走上小路。 可能是觉得他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他们离开时连脚印都不遮一遮，湿软的土地上那几串脚印格外明显。 「什么玩意儿，几个外来户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刘哥，可是村长说了不让我们去招惹那边的人，咱们去把人红薯苗拔了真不会有事吗？」 张二娃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要是人找过来了怎么办，早知道就不听刘栓子的话过来干这事儿了。 刘栓子梗着脖子叫嚷：「怕啥！要不是他们昨天往地里放水，咱们几家的地至于等到今天才放水。」 刘栓子的堂弟刘小阳也接话：「就是，张二娃你怂啥，他们知道又怎么样，怂包！」 张二娃找不到话反驳，干脆闭嘴跟两人一起往家里的田放水，其实这水什么时候都能放，他们就是看人家不爽而已。 刘栓子的伯娘在城里有个手帕交，她家就住在顾远他们一直光顾的那家肉铺附近，顾远经常买肉，买的还挺多，一来二去就记住了。 上次刘栓子伯娘在城里和那人遇见，正好看见顾远他们也在城里逛，唠嗑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件事。 刘栓子他伯娘回来就把这事儿告诉了他们，罗文家里有钱他们是知道的，毕竟房子修的这么好。 但是连顾远舒景川也能过的这么好，他们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李老大挖的这条水沟是从前面的河里引来的，不用的时候，把到罗文家附近的那段水沟堵住就行，所以最前面的那段水沟就一直有水。 他们三家人的地就在那条水沟附近，本来也有一条水沟，但是那条水沟用的人多，给田放水要排队。 他们就在李老大参军离开以后，从这条水沟上挖了一道口把水引到他们那边，三家人一起挖也没花多少功夫。 第70页 罗文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李老大挖的水沟上引了水走，要是知道了他孤身一人又能怎么样？ 三人蹲在水沟边捞堵在进水口上的杂物，丝毫没有发现他们身后站了一个人。 顾远看见了其中一个人鞋底上的黑泥，那是他把干草烧了撒进地里的草木灰，里面甚至还能看见粘在上面的一小片红薯叶嫩芽。 确定就是他们仨嚯嚯的自己的红薯，顾远直接沖了上去。 「我艹你大爷的你们三个小杂种！」 顾远上去揪住一个人的衣领子就把人提了起来，抬手扇了他两巴掌。 被抓住的正好就是刘栓子，两巴掌下去人都被懵了。 「你放开我哥！」 刘小阳看见刘栓子被打，朝着顾远就沖了上去。 顾远一脚把刘小阳踢飞砸在田中，提着刘栓子怒气沖沖地走向倒地不起的刘小阳，「狗杂种，你以为老子会放过你？」 刘栓子被勒的快要喘不过气，伸出手开始拼命挣扎：「放、放开我！放手！」 顾远反手又是一巴掌，「我放你大爷！」 「小畜生不是那么厉害？敢去老子的地里撒野，我今天就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顾远把刘栓子扔到刘小阳身边，捏着拳头就往两人身上招唿。 张二娃刚才蹲的远，没被顾远抓住，这会儿瞧见顾远凶神恶煞的把两人按在地上揍，吓得屁滚尿流的回去喊人了。 「叔！婶子！」 「栓子和小阳被人打了！」 「啥？」 刘栓子家和刘小阳家挨在一起，张二娃这一嗓子把两家人都给叫出来了。 刘栓子他爹上前一把揪住张二娃的衣服，逼问道：「张二娃你给我说清楚，栓子和小阳到底怎么了？」 「就、就是栓子个小阳被人揍了，我跑得快，回来叫你们。」 张二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想起那人高马大的顾远，担心他们已经被打死了。 「人好好的咋会被揍？！你们去干啥了！还不交代清楚！」 刘栓子他娘还是知道自家孩子尿性的，平白无故怎么会被人打，还是和小阳一起。 张二娃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他们去把人家种的红薯藤糟蹋了的事，只一个劲儿的哭：「你们别问了，去晚了栓子和小阳就要被打死了！」 闻言他们也不再问了，被张二娃领着慌慌张张地往那边跑，老远就看见两个泥人跪在那边哭。 顾远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见人过来了才站起来，一点面子不给直接问：「这俩小畜生是你们家的？」 「哎哟！儿哎！你怎么成这样了！」 刘栓子他娘和刘小阳他娘要过去查看自家孩子情况，被顾远一锄头拦住逼了回去。 第62章 性子温软 刘栓子他爹面色铁青：「你想干嘛？」 顾远手杵着锄头，显得异常平静，毕竟揍人已经出了大半的气，要是他们敢横，再多揍些人把最后的气出了也一样。 「你怎么不问问他们想干嘛。」 刘栓子他爹转身死死瞪着张二娃：「还不快说你们几个到底干了啥！」 张二娃缩着脑袋，终于老老实实交代了：「栓子……栓子带我们去把他家种在地里的红薯藤毁了……」 「不就一些烂红薯藤，你看你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刘小阳他娘不是个讲理的，自家儿子不管干了啥，在她眼里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顾远淬了口唾沫，手痒道：「我打人可不看你是不是女的，这边的水沟是从我家水沟上挖出来的吧，谁让你们挖的？」 「怎么，我们想挖就挖，关你啥子事！」 「就是，听说你还是个哥儿，竟然还动手打人，你个天杀的小贱人！」 「哎哟我的儿哎！」 刘栓子和刘小阳被揍的挺惨的，脸颊肿起来老高，顾远刚才扯住两人的头髮扇巴掌，现在头髮也散了，还粘了不少泥巴。 「娘！呜呜呜————我好疼！」 「呜呜呜娘！」 刘栓子和刘小阳想过去，但是刚才他们被顾远打怕了，现在根本不敢动，就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哭。 能教出他们这样德行的人，家里的大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刘栓子他爹气得脸红脖子粗，想也不想就冲上去要揍顾远给自己儿子出气，其他的刘家人见状也一拥而上。 顾远才消下去没多久的火又冒了起来，更别提刘栓子趁着人多，居然还想浑水摸鱼偷袭自己。 刘栓子他爹先被顾远一脚踢飞到了下面的地里，后面的刘小阳他爹被又两拳头撩翻在地上，那几个年纪轻扛揍的，也被顾远揍了个鼻青脸肿。 刘小阳他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一块石头要砸顾远，顾远转身就甩了她一巴掌，「你特么的以为我就不打女人？」 「信不信我现在去你家，你家里养的鸡都得挨上两巴掌？」 顾远把扔在一边的锄头拿起来，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哎哟哎哟的在地上打滚喊疼。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回去把锄头拿上过来，你们家的小畜生怎么给我拔出来的，就怎么给我栽回去。」 顾远随便扯住脚边一个人的头髮，把锄头上锋利的口子对准他，「到了时间你们还敢给我耍花样，我就把他们衣服全扒了吊在树上，不信就给我试试。」 第71页 「还不快去？」 她们现在是真的相信顾远会干这样的事，头也不回地就往家里跑。 张二娃是现在唯一一个没有遭殃的，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飙了出来，担心顾远收拾完他们就要报復自己，连滚带爬地跪在顾远面前扇自己巴掌认错。 「我错了呜呜呜……」 顾远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直到他觉得差不多了才叫人停下，「还挺机灵啊，知道回去叫人搬救兵。」 张二娃头都不敢抬，委屈不已地抹着眼泪。 那边刘家的人已经缩成了一团，顾远是真下狠手，他们看他就一个人，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四面长刺的硬茬儿。 「你们胆子挺大的，这年头杀了人要有证据捕快才能抓人，要是连尸体都找不到，谁知道人是死了还是跑了。」 顾远目光冰冷地扫过几人，伸手在刘栓子脸上拍了拍：「你说是不是？」 刘栓子害怕的脖子一缩，鼻涕出来了都不敢吸，「是、是……」 顾远收回放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几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从来都是穷的怕富的，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顾远认为自己挺惜命的，要不然上辈子早就自暴自弃让丧尸咬了，何至于辛辛苦苦苟延残喘十几年。 变成丧尸天天追着人屁股跑多有意思，路过的丧尸狗都得挨他两巴掌。 现在嘛，该出的气就得出，生闷气不利于他的身心健康。 另一边，舒景川见顾远出去了大半天都没回来，还以为是昨夜颳风下雨把地里的红薯藤毁了，跟罗文说了一声，打算出门去看看。 舒景川走上小路时没发现有不对的地方，等他到了地方，看见满地狼藉忍不住眼睛一酸，他就说怎么顾远一直不回来。 同顾远一样，舒景川也顺着地上的痕迹找了过去，弯弯绕绕地竟然没有走错路。 老远他就望见那边熟悉的身影，旁边还有一堆鹌鹑似的陌生人，应该是被顾远收拾过了。 「怎么了？」 顾远身子一僵，艹，忘记自己都出门这么久了，他怎么都找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顾远转过身，对上舒景川波澜不惊的眼神莫名就开始心虚，「是他们先去弄我们的地的。」 舒景川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几人见状还以为是他觉得顾远丢了自己的面子，所以要发作了，立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哭诉。 「兄弟，你管管你家夫郎！看看像什么样，还敢跟男人动手。」 「就是就是，哎哟，真是丢哥儿的脸！」 「今天他敢打我们，恐怕明日就要在你面前充老大了，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 「谁家夫郎像他这般，跟汉子动手真是不知羞耻！」 「兄弟，你…………」 舒景川紧抿着唇，听他们抱怨完才认真道：「我家夫郎性子最是温软善良，杀鸡都不忍心多听。」 顾远当然不忍心听，因为他觉得抹了鸡脖子放血时，半死不活的叫上半天难听，所以杀鸡都是先把脖子扭断了再杀，又不用听鸡叫，鸡也死的快。 「为何村里这么多户人，我夫郎就打你们，不打别人。」 顾远耳朵红了红，没想到舒景川还挺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性子温软善良，听着还怪让人不好意思。 几人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最后耷拉着脑袋认命，还以为来了个讲理的，没想到是个更不要脸的。 第63章 公道 舒景川板着一张脸继续道：「我家的红薯地是你们过去弄的吧，我夫郎只是打了你们一顿，没有把你们地里的庄稼拔了，已经是宽宏大量。」 刘小阳他爹忍不住反驳：「你们才两亩地，我们几家的…………」 「我管你们家里地有多少。」舒景川颇为不耐烦的打断他：「就算我家的地只有一分，不占理的也是你们。」 「我相公说的对，这会儿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她们还没过来，你们几个谁先来？」 顾远站起身朝他们走去，摩拳擦掌看起来不像是要扒他们的衣服，更像要扒他们的皮。 「你你你！你别过来！」 几人惊恐的往后退，都不敢站起来跑，担心顾远这个大煞星又揍他们。 「哎哟！你就看着你家夫郎这么不要脸？！」 「你别过来！！！」 舒景川一头雾水，皱眉问顾远：「你要干嘛？」 「我准备把他们衣服扒了挂在树上，让天上的鸟啊虫啊还有路过的小媳妇看看。」 顾远笑得一脸恶劣，指着几人说：「除了你们两个老的，其他几个应该没有成亲吧？是针是杵关系可大了。」 几人脸瞬间臊得通红，纷纷攥住自己的裤子往刘栓子和刘小阳他爹背后躲。 真让顾远扒光了吊起来，十里八村的谁还好意思嫁进来？ 舒景川听见顾远嘴里冒出来的话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正在纠结要不要拦住他时，刘家回去拿锄头的人终于来了。 顾远不爽地哼了一声：「算你们运气好。」 瑟瑟发抖的几人从来没有觉得锄头这么亲切过，过去红薯地的路上老实得不行，生怕顾远又想找他们麻烦。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那些被拔出来的红薯藤就被栽了回去，顾远舒景川检查过后觉得可以了，才放话让他们离开。 第72页 一行人才从小路走上大路，那边张二娃的家里人就来了，张家人要比刘家人懂事理，上去就把张二娃揍了一顿。 顾远听见哭声回头看了一眼，张家人衣着打扮不如刘家，张二娃爹娘看起来也上了年纪，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一边跟被揍的张二娃一起哭。 要是经过今天的事，张二娃还是愿意跟着刘家的两个小子厮混，这次的打算是白挨了。 走了一截出去，周围没人了，舒景川才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你打人可以，怎么还要扒人衣服？」 顾远看舒景川脸色难看，凑上去讨好地笑了笑：「我吓唬他们的，他们敢脱，我还担心看了长针眼哩。」 听见顾远又说到针这个字眼，舒景川立马想起他那句针啊杵啊的话，顿时气了个趔趄。 「闭嘴！」 舒景川红着脸推开要贴上来的顾远，「你就不能少说些话？什么都敢往外说，不知羞！」 「什么羞不羞的，我只知道话烂在肚子里不说，时间久了嘴都张不开了。」 「别挨着我，你衣服上全是泥巴。」 顾远厚着脸皮紧贴着舒景川，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肩膀上扣了扣，故作娇羞地眨巴眨巴眼睛：「相公～～～要一起洗澡吗？我给你搓背～」 舒景川脸蛋本来还只是有一抹薄红，被顾远这么一通调戏，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大红色。 「顾远！你、你放开我！」 「凭啥要我放开，明明是你自己硬贴着我，我还没怪你呢。」 「你要不要脸？！」 「我脸不就在脸上？你摸摸，还热乎的。」 顾远腆着脸在舒景川脸上贴了一下，舒景川把脸扭到一边，臊得头顶都快冒烟儿了。 一路上顾远都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还是个小古板。」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不相信你会去逛缥缈苑。」 「也就是当初遇见了我这样的老实人，不然你早晚得把清白交待在缥缈苑。」 「顾远我叫你闭嘴！再说我今天回茅草屋住去！」 「不说就不说…………」 …… 两人一回去就被罗文抓了个正着。 「行啊你们，去红薯地去了一个多时辰。」 罗文双手抱臂站在两人跟前，面色不善：「说吧，怎么弄的。」 「没怎么……」 「就是三个半大小子去手贱去拔了我们的红薯藤，我揍了他们一顿。」 顾远想起罗文应该认识，接着又交代：「有两个人是一家的，姓刘，另外一个姓张。」 听顾远说姓张和姓刘，罗文差不多知道是村里谁家了，点点头：「行了，揍就揍了，又没打死人，还不快点回屋收拾一下。」 罗文见两人没有吃亏，也不想多管这事，本来他就不喜欢村里那些人，现在知道这事儿，对他们的厌恶之意更深。 舒景川身上的衣服没脏，不过裤腿被露水打湿了，鞋底还带了不少泥点子飞起来沾在上面。 顾远一身衣服都要脱下来洗，顺便就把舒景川的裤子一起洗了。 正在院子晾衣服，他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胡发财正站在外面。 顾远没有请他进去坐的意思，直接站在门口问：「胡村长，你怎么来了。」 胡发财笑着开口：「听说你们刚才在地里跟刘大虎刘二虎打架？」 「刘大虎刘二虎？」 「就是栓子和小阳的爹。」 「喔，他们啊。」顾远想了想回答：「没打架，是我单方面教训一下他们。」 顾远知道胡发财是过来给他们做主来了，于是先发制人道：「胡村长，你不会以为把别人家地里种的庄稼扯了是什么小事吧。」 「他今天敢扯我们家的，明天就敢扯村里其他人家的。」 顾远说话都不带喘，「你们那一圈的人喝水都要去水井打水，就不怕那家的小子以后混帐往里面投毒？」 胡发财被这噼里啪啦地一串话说的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被顾远绕进去后，脸上的笑容都变的有些勉强。 「顾远，你年纪还小，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那俩孩子揍就揍了，我听说你还对刘二虎他媳妇动手了？」 顾远一点面子都懒得给，「胡村长，我还以为你是来安慰我的，没想到你是来讨伐我的。」 胡发财话堵在喉咙不上不下，村里谁不给他几分面子，偏偏顾远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顿时就来了气。 「哼，年轻人还是低调些，免得哪天就在阴沟里翻船。」 第64章 纸张 顾远最烦有人威胁自己，村长又怎么样，这破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他们遇见了罗文和米米。 要不是没钱，他早就拖着他们搬走了。 「胡村长，会不会在阴沟里翻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犯到我头上，不是当林子里的老虎，就是当沟里的蛤蟆。」 胡发财见顾远油盐不进，气得直接甩袖离开，顾远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把胡发财吓的一抖。 见胡发财走了，罗文才从屋里出来，「走了？跟你说什么了？」 顾远把晾衣杆上的衣服捋直，不以为然道：「暗戳戳的威胁我呗，话里话外都在让我去给那两个虎道歉。」 第73页 「别管他，胡发财一直都是向着本村人，应该是刘家人去他那里哭诉了。」 刘家人的确是去告状了，回去以后看见自己被打得下来不床的宝贝儿子，好不容易被顾远揍没的火又燃了起来。 顾远可没功夫搭理他们，把前天买的纸拿出来准备画自己的要去铁铺打的煎锅。 没有毛笔墨水，顾远去薅了一把村里大黄的毛，给了两根骨头出去当做买毛钱。 把狗毛搓一搓，再用线繫紧，四捨五入也能当毛笔用用。 至于墨水，那就更方便了，锅底的黑灰刮下来加点水，能在纸上留下痕迹就行。 顾远撅着屁股站在桌子边捣鼓了半天，舒景川从他身后看了一眼，上面全是一道一道的黑线，看不明白画的是什么。 「你确定这是锅？」 顾远拿起里面他画的最满意的一张，「当然，等去铁铺打了锅，我就做给你尝尝。」 舒景川看不懂这上面的东西，指着那些凹槽问：「为何要有这么多凹槽？」 「方便把肠放进去煎。」 「你要煎什么肠？」 「用红薯粉做的肠，再加点鸡肉和猪肉。」简称淀粉肠。 顾远一脸你快夸我的表情：「怎么样，是不是没听过，够新颖吧，而且我保证别人弄不出来。」 舒景川保持怀疑的态度，「加鸡肉和猪肉？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还没确定，不过保证不会亏。」 他只要往里面加肉，但是又没说加多少，如果可以的话，还要加点其他价格低的东西进去降低成本。 众所周知，橙汁里面只有百分之二的橙汁，那他一百斤粉有五斤的肉，卖的时候叫肉肠也不过分吧？ 舒景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头，不打算再管了，「你自己决定就行。」 顾远把纸放下，闻了闻手，嫌弃道：「大黄的毛还挺臭，我去洗洗，满手都是狗味。」 「大黄不咬你就不错了。」 舒景川拿起顾远制作的狗毛毛笔，只有食指那么长，蘸上锅底灰水在废纸背面画了一笔，倒也挺像样。 顾远出去了有段时间，可能是被罗文叫住去干什么了，一直没有回来。 舒景川从那边干净的纸里抽出一张，小心捏起大黄牌毛笔在纸上留下几个字。 锅底灰水浸湿纸张，每道笔画周围都会生出一圈毛茸茸的水渍。 「顾远是大傻蛋。」 舒景川浑身一僵，伸手要把纸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顾远欣喜不已地将纸拿起来，好笑的问：「你怎么不写自己是大傻蛋？」 舒景川恼羞成怒，要把纸抢回来：「你还来！」 「就不给你。」 顾远把那张纸高高举起，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你字真好看，要是写的是顾远最帅就更好了。」 「你还给我！」 舒景川跳起来抓，偏偏每次都差了一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红了眼睛。 顾远咧着的大嘴瞬间闭上，伸手要拉舒景川，还没碰到人手就被打开到一边。 「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了？」 顾远挡在舒景川面前不让他走，有误会还是当场解开比较好，等到后面越滚越大，再想说开就难了。 舒景川一脸倔强：「让开。」 「就不让，有本事你就从我头上踩过去。」 顾远死死挡住门口，左右腿一伸，飞速转身把门关上。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顾远不顾舒景川的反抗将他抱回床上，鞋子一蹬，两人就到了被窝里面。 白天要比晚上热，更别提两人还穿着衣服，挤在被窝里就更热了。 顾远把舒景川乱动的手脚按住，气死人不偿命的说：「来，今天就把我们俩热死在床上。」 「你脑子哪根筋又搭错了？」舒景川骂道。 才一小会儿他额头上就开始冒汗，偏偏顾远还把被子压得死死的，根本拽不动。 顾远把脸靠在舒景川脑袋边，「那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舒景川嘴硬道。 「放屁，你眼睛都红了，看起来委屈得要死。」 舒景川把脸转向一边，闷闷道：「谁让你不把纸给我。」 顾远愣了一下，小声问：「以前有人拿了你的纸不还你？」 「是又怎么样。」舒景川眼睛一酸，把头又转了回去，语气委屈：「我让你把纸给我，谁让你不给。」 顾远刚才把脸凑的非常近，舒景川把头转回来后，两人之间只剩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唿吸时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顾远对上舒景川的眼睛，看见里面全是自己的倒影，嵴背一僵，瞬间感觉浑身被酥酥麻麻的电流覆盖。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舒景川，你写的字真好看，像你这个人一样。」 顾远舔了舔嘴唇，忽然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舒景川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顾远得寸进尺地试图撬开自己的嘴才一把将人推开。 顾远亲完才后悔了，应该晚上亲的，这会儿舒景川跑了他都没地追。 「我不管！都是你的错！你必须对我负责，不然我就没脸活了！！」 顾远臭不要脸的抱住舒景川，张嘴就把一口大锅扣在他头上，「我可没亲过别人，保守着嘞。」 第74页 「你！你！你你你！！」 舒景川脸涨的通红，指着顾远你个不停，气急了直接伸手扯住他的脸，「顾远你给我放手，谁让你亲我的？！」 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顾远干脆放弃挣扎：「我凭本事亲的，你不服可以亲回来。」 「你要不要脸！」 顾远看着舒景川黑如锅底的脸色小声又小声：「有时候要，有时候不要，现在这种情况下，大概率是不要的。」 第65章 缝起来 舒景川扯住顾远脸皮的手往外用力，把顾远扯成了一个大蛤蟆。 模样太好笑，舒景川没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懊恼不已，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笑，简直太没有出息了。 顾远见他笑了，大着胆子坐起来把舒景川抱住，半是埋怨半是开心：「我俩是一路睡过来的，你不会还想踢了我娶小媳妇吧？」 「谁要娶小媳妇儿了？！你就知道胡说。」 舒景川气势颇足地瞪着顾远，对上他期待欣喜的眼神又没办法说出否认的话，只是别扭移开视线：「到现在为止，你已经转移了三次话题。」 顾远压下要上扬的嘴角，小心翼翼问：「那你还生我的气吗？你别急着说没有，你就是生气了。」 「不生气了。」舒景川垂着头，后面更生气的事都被顾远搞出来了，怎么还会记得生之前的小气。 刚才的小插曲两人都没有提起，顺其自然就行，反正顾远还是有信心攥住舒景川的。 两人先后从屋里出来，罗文看他们的眼神暧昧又好奇，顾远舒景川都闭嘴不谈刚才在屋里发生的事，没事人一样各干各的事。 顾远把刘家人揍了一顿的事，不出半天，全村人都知道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他们，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胡发财因为在顾远那里受了气，干脆任由他们说去。 不过敢上门去找麻烦的没有，刘家人还是把顾远的威胁听进心里去了，毕竟现在刘栓子和刘小阳还被揍的下不了床。 王飞也听说了这件事，居然借着这个机会跟村里人熟悉起来，他变着花样的编排顾远他们的坏话，现在跟刘家人的关系最好。 跟村里人关系好不好并没有影响到他们，顾远是真的在考虑换个地方居住，就是不放心罗文和米米独自在这边，只能日后再考虑这些。 「你这画的是什么？」 罗文看了好几遍也没能看出个名头，「阿远，你买纸来，就是为了画这个。」 顾远点了点头，随后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文哥，到时候我想跟你借点钱，我怕弄这个出来钱不够。」 罗文十分大方：「没问题，钱都是小事，不过你确定铁铺能打出来？」 「应该可以吧。」 顾远也有些不确定，但是打铁和打首饰说白了都有相似之处，那些复杂精美的首饰都能做，没道理他这煎肠的锅就不行吧？ 确定好锅的问题，还要去收点红薯回来，总不能真等到他们地里的红薯成熟了才开始做买卖。 顾远没钱开小吃店，摆摊卖个煎肠应该没问题吧，一步一步来，不然跨度太大，他怕将自己摔死，他可是有家室的人，得踏实。 红薯的价钱他都打听到了，一文钱一斤，不过是个头大，还特别新鲜的，其他的估计一文两斤就能买到。 顾远空间里那些土豆也能做淀粉，而且产量还很大，但是他不能拿出来。 古代对粮食十分的重视，突然横空冒出一种产量极高味道又好的作物，怎么以前没出现，偏偏还是你发现，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晚上睡觉，顾远难免就说起他的纠结，「景川，你说我们该把土豆拿出来吗？」 黑夜里舒景川仗着顾远看不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大盛还在打仗，你把土豆拿出来，是当朝廷没空来调查？」 顾远吃瘪，小声嘟囔：「我就问问。」 虽然两人还睡在一张床上，但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盖一张被子，舒景川把自己的被子掖的十分严实，一点不给顾远机会。 顾远躺在床上一脸不爽，他和舒景川中间隔开的距离宽得都可以躺下两个人了。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舒景川说不定会像在望风岭时自己靠过来，他怎么就买了两床被子呢。 「景川，你不觉得无聊吗？」 「闭嘴，我不无聊。」 「景川，我好无聊啊。」 舒景川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闭嘴，不要打扰我睡觉。」 「哦……」 终于安静了。 「相公我……」 舒景川忍无可忍，把脚伸出去踢了顾远一下，「你明天进城买个稍微粗一点的针回来，线也要结实点的。」 「家里不是有针线吗，买来干嘛？」 舒景川的声音异常冷酷：「把你的嘴缝起来。」 顾远：「………………」 这下顾远是真的闭嘴了，舒景川安心地闭上眼睛，一只脚都迈进梦乡了，眼皮突然莫名的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下一秒旁边就又响起了顾远欠揍的声音。 「景川，好无聊呀，长夜漫漫，我们来亲个嘴打发下时间？」 「你睡了吗？」 「相公？相公！」 「你真的睡着了？景川？」 第75页 舒景川生无可恋的睁开眼睛，默默把被子往上拉盖住嘴巴，听见身侧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才把眼睛闭上。 他都做好在顾远凑上来时揍人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只是隔着被子在脸上亲了一下，可能是真的以为他睡着了吧。 顾远后来睡没睡着他不知道，反正他后面过了好久才睡着。 「你昨晚上干了什么，眼圈黑成这样？」 罗文冷不丁地抬头跟舒景川对上，看见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就跟被人打了两拳头一样。 舒景川没有回答，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一旁的始作俑者。 「嘿嘿……」 顾远摸了摸头，赶紧过去把米米抱在怀里，心虚的说：「昨晚我话多了些，谁知道他会困成这样。」 罗文不停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顾远这生龙活虎的样，总感觉一脸萎靡的舒景川失眠的问题不简单呀。 不过碍于舒景川是个面薄的，罗文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顾远一眼，随后去厨房准备下把面条煮来当早饭。 吃完早饭，罗文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把顾远拉到了一边，「你呀你，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 顾远摸不着头脑：「文哥，你在说啥啊？」 「说啥？我能跟你说啥？！」罗文抬手就打在顾远胳膊上，无语道：「你看看景川成什么样了！就算你俩都年轻，也不能这样胡闹啊。」 第66章 铁铺 顾远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着急忙慌的解释：「我没有！」 「你看我信你吗？节制些吧，哎哟，我说着都嫌害臊！」罗文不掩饰眼里的嫌弃，懒得再听顾远扯东扯西，转身走了。 顾远被迫背了一口大黑锅，想解释罗文根本不乐意听，才从拐角处出去，又撞上了舒景川。 舒景川瞧见顾远奇奇怪怪的，罗文刚才过去还特别慈爱的看了自己一眼，顿时倍感不妙。 「你在这里干嘛，刚刚是不是给文哥说了什么？」 顾远装傻充愣：「没有啊，没干嘛，我没跟他说啥。」 「不对，你肯定说什么了。」舒景川挡住路，神情严肃地逼问：「你又乱说我什么了？」 顾远唉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可是你要问我的，文哥见你精神头不好，叫我不要夜夜缠着你。」 「就算年轻，那也得可持续发展，不能把你榨干…………」 「嗷————！」 顾远捂着肚子跳到一边，舒景川收起拳头，看也不看他，大步离开。 被收拾了一顿，顾远终于老实了，至少没在出门前又去招惹舒景川。 城里有三家铁铺，顾远去的第一家看了他画的图，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直接把他轰了出去。 顾远只好跟路人打听另外的铁铺在什么地方，第二家店的老闆看了图倒是没有像上一家那样将他赶走，只是朝他比了个手势。 「老闆，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远问道。 「十两银子，十两我能勉强试试。」 顾远笑了一下，指着自己道：「老闆，你看我像冤大头吗？」 「没钱你还浪费我时间，最多可以给你便宜一两…………」 铁铺老闆话还没说完，顾远一把将图纸夺过来转身朝外走。 十两银子，他被人牙子抓去奴隶所卖怕是都卖不上十两价钱！ 去往最后一家铁铺的路上，顾远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觉得反正来都来了，不如过去看看。 实在不行，他估计要去蓬州城那边看看，格云城只是个县城，工匠的技术比不上那边也正常。 这家铁匠铺生意不怎么好，外面堆了些烂菜叶和泥巴灰也没人扫，而且里面连火都没烧，冷冰冰的，不会是倒闭了吧？ 顾远站在门口把身子伸进去看，里面没看见有人，这外面也没见着有疑似铁铺老闆的人在。 「有人吗？」 「有没有人？」 顾远喊了两声，还是没看见有人出来，转身欲走，迎面突然撞上个老头子。 「老伯对不住，我没看见你。」 顾远道了歉，要往旁边走，这老头也跟着往旁边走，顾远又往另一边让，老头也往另一边挪脚。 顾远赶紧举手叫停：「老伯，你别动了，我先让你走行了吧。」 「不是不是！你刚才不是在叫人吗？我是这铁铺的老闆。」 顾远眼带怀疑：「老伯，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铁铺干活的人，不说一定要壮的跟牛一样，可也不该是像这干巴巴的老伯一样，看上去打铁都打不动。 许老头笑容淳朴，往自己手臂上拍了拍，「小伙儿，我可干了几十年了，现在虽然老了，可我儿子还有力气嘞。」 顾远还以为他会说自己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还有力气，没想到他说的自己是儿子。 「老闆怎么称唿？」 「叫我许伯就行。」 许老头领着顾远往里进，自己拿了把扫帚把门口的垃圾扫走，「小伙儿，等等啊，我马上就来，你先随便看看。」 「那我随便看了。」 里面为了通风，所以光线并不暗，那边打铁的工具挺齐全的，架子上还挂了些锄头铁耙之类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火。 许老头三两下把外面收拾完，进屋看见顾远正站在他们打的锄头面前，「小伙儿怎么样？可有看上的？」 第76页 顾远手指划过锄头上的锋刃，不禁点头夸赞：「你们家的锄头不错。」 许老头自豪地挺直了腰板：「那是自然，我家可是老手艺了！」 「那这个你能不能做。」顾远把图纸拿了出来。 许老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能是能，就是这价格上有点贵。」 「恐怕得要三两银子左右才能弄出来。」 许老头担心顾远会觉得贵，立马解释：「你这东西我以前没打过，要试一下，而且你这个是用来做什么东西吃的吧？」 顾远点头：「对，在里面刷油煎东西，底下有个支架铁盘子，里面也好放木炭。」 「你要的紧不，我估摸着一个月以内可以弄出来。」 许老头要的价钱并不贵，因为顾远这点东西估计要用两口锅的铁才能弄出来，大铁锅做工好些的，就要一两银子一口了。 顾远十分爽快地给了一两银子定金，两人还签了契书，临走的时候，顾远才见到许老头说的儿子。 人挺壮实的，配上小麦色的肌肤，十分符合顾远对打铁匠的刻板印象。 「爹。」 「你还知道过来？」 许老头似乎对他这个儿子十分不满意，不过鑑于顾远还在，没有过多的训斥。 许安看起来整个人死气沉沉，看不见一点属于年轻人的朝气，只是对着顾远微微颔首，表示打过招唿了。 「那许伯我就先走了。」 顾远可不想在这里耽误别人教训儿子，才走出去巷子拐角，听见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没用的东西，为了个哥儿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当真是脑袋让烧火棍敲过了。」 许安垂着眼睛一言不发，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能看出许老头刚才的力气有多大。 「爹……我和他自小定下婚约……」 许老头只觉得眼睛开始发黑，再听面前的蠢货继续说下去，估计真的要晕了，抬手就又是一巴掌，打断了许安的话。 「那也是曾经的事，婚都退了，人也嫁到其他地方去了，你难不成还想跟别人再续前缘？」 第67章 泡菜鱼 许老头说着就嘆了一口气，嵴背也佝偻下去，「我劝不动你，当初是你先辜负的人家，现在一切都是活该。」 「把自己搞成这模样给谁看？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我老了，管不了你那么多，日后等我死了，你怎样都与我无关。」 许老头走进铺子，见他还站在外面不动，厉声喝道：「还不快滚进来生火？」 许安这才耷拉着脑袋进去。 顾远这次进城主要就是为了他的锅，现在事情解决了，也没什么要买的，去集市逛了一圈，买了条鱼就回去了。 上次罗文自己在家做了点泡菜，估摸着这个时候应该能吃了，顾远有点想念泡菜鱼的味道。 出门前他带了五两银子，这是他能接受的极限，再贵一点，他不知道要卖多少肠才能把锅钱赚回来。 「你怎么还去买了条鱼回来。」 罗文抱着米米靠近了些：「快看，鱼。」 顾远买鱼的时候就叫摊贩把鱼敲死了，到家了鱼还是很新鲜，不过鱼腥味也很重。 舒景川在厨房看火，灶上炖了个老南瓜，罗文上午在自家柴房里面翻出来的，放在最里面，李老大放的。 「我担心做出来会很腥，要不你来？」 罗文不喜欢吃鱼，刺多不说，只要稍微一冷，那鱼腥味直往鼻子里冒。 「我来吧，我看那边的水沟长了藿香，等下我去摘点。」 顾远把鱼放在院子里用来洗菜的台子上，进厨房拿刀把鱼给解了。 鱼买的大，有七斤六两，顾远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只听见买鱼的喊青鱼，说这鱼身上只有几根大刺。 是他卖的鱼里最贵的，只剩这一条了，要不是他忙着回家，这鱼又快死了，才不会便宜了顾远。 罗文抱着米米站的远远的，还说不腥，这味道估计连外面都能闻见。 「文哥，李老大有没有藏起来的酒啊。」 罗文想了想，好像是有一坛，平时宝贝的不行，高兴的时候才会倒上那么一小杯喝一喝。 「干嘛，你要喝酒？」罗文不喜欢酒沾染在身上的味道，抱着米米就去厨房找舒景川告状，「景川，阿远跟我要酒喝。」 舒景川把手里的柴火一放，跟着罗文出去问顾远：「你要喝酒？」 「什么呀！我用来腌腌鱼，文哥你怎么听了半截就跑，我还以为你去给我拿酒了，怎么是去告我的状。」 顾远有口难言，这俩就是站在一边的，「信我，等鱼煮出来汤你们都得喝干净。」 罗文把米米抱给舒景川，半信半疑的回屋翻李老大的宝贝酒。 李老大藏的还挺好，估计是害怕自己给他扔了，找了半天才从放闲置棉被的柜子里拿出来。 罗文把酒罈子咚的一声放在顾远面前，十分豪横的说：「全倒进去。」 顾远打开酒塞子，整个院子都充满了酒香味，「用来腌鱼是不是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我看倒来泡脚也不错。」罗文翻了个白眼。 「算了还是腌鱼吧，随便一点就行，剩下的留着我们以后吃鱼时再用。」 「你倒这么点有什么用？」 第77页 「哎，再倒就多了！」 舒景川抱着米米站的远远的，不参与他们的争论，那酒味确实很浓，他怕把米米熏到。 顾远最后把酒抱回了他和舒景川的屋子，罗文对这罈子酒的怨气太大了，不敢还给他。 鱼腌上后鱼腥味确实闻不到了，只有酒香味，顾远又把泡菜拿出来备上，急匆匆地出门去摘藿香回来。 藿香的味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估计现在都没有人知道能吃，顾远摘了一把，手上都是藿香味。 泡菜鱼是顾远爷爷爱做的，他看久了自然也会了，炖鱼想嫩就直接放水煮，想压制腥味就要先放油把两面煎至微微焦黄了再加水煮。 本来罗文在旁边看的就挺有意思的，干脆把顾远赶开自己动手，「大致步骤我都知道了，你出去跟景川带孩子。」 小孩子对味道十分敏感，米米觉得顾远身上臭臭的，一个劲儿往舒景川身上拱，不让顾远抱。 「伤心了啊！」顾远做作十足地靠在舒景川肩头，和窝在他怀里的小人对视，「米米，你怎么能这样，伯伯要哭了喔。」 「要哭走远一点哭。」 舒景川别开身子，不让顾远靠他肩膀。 「靠一下都不行，小气吧啦的……」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行了吧。」 按照顾远说的做法，鱼肉煮出来确实很香，就连鱼汤喝着都没有怪味，这么大条鱼才二十文钱，肉也很多，要比买肉划算多了。 吃完饭，顾远把身上的味道散了散，下午带着舒景川去村里买红薯，想省点力气，去城里集市上买回来多麻烦。 这边的红薯都是红皮白芯，用来做淀粉最合适不过。 等过段时间那边红薯地开始往外伸藤，顾远就要过去剪藤了，不能让藤生长带走地下红薯的养分。 顾远打算着：「我能接受两斤一文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舒景川摇摇头：「买不买得到是一回事，我担心他们根本不卖给我们。」 「不会吧，谁会跟钱过不去？」 事实证明，还真的就有人跟钱过不去，两人来到最近的一家，还没走近，他们就跟见了瘟神一样把门关上。 顾远：「完了，好像真的买不到。」 舒景川安慰道：「再去其他家问问看，不行就去小柳村那边问问，那边村子挺多的，我们把消息散出去，总有人愿意赚这个钱。」 拐子沟不算他们这些后来户，一共三十五户人家，大部分都分布在出村的道路周围，两人一路问过去，除去没人在家的，这就只剩村头几家人。 「买红薯？」 「你们出多少钱。」 两人好不容易遇到一家愿意卖的，把价格都提了上去，「一文钱一斤。」 这家人眼睛贼熘熘地一转，伸出手比了个二：「两文钱一斤就卖。」 顾远一句话没说，拉起舒景川转身就走。 第68章 翻车 「哎，你们走什么？到底买不买！」 那家人还追出来在后面喊了几声，顾远跟舒景川嘀咕：「他们是不是把我们当白痴啊，两文一斤的红薯，怎么不直接把手伸进我钱兜子里抢。」 「他们都提前通过气了，我们去小柳村看看。」舒景川倒是能大概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人走了？」 「他们给一文钱一斤为啥不卖？」 「村长说了，谁跟他们来往……」 这家的媳妇儿直接指着他鼻子骂：「脑子里装粪的玩意儿，那胡发财家有钱你有吗？」 「急什么，等下次他们再来，卖给他们就是。」 小柳村人家户更少，两人过去问了好几家都没有，最后去了找马小翠问了问，她正好知道谁家有，那红薯藤可就在地里摆着呢。 他们这次终于没有空手而归，一文钱三斤，买了一大口袋的红薯，全是些歪瓜裂枣，背进城都卖不出去。 舒景川比顾远矮一截，两人一起提红薯总有一边会更重，走路也磕磕绊绊的，最后就商量一人扛一段路。 顾远本想自己扛，他觉得没多重，可惜舒景川是个死犟的，怎么劝都不听。 回到家，罗文看着这口袋红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削来煮稀饭我都嫌麻烦，你们倒是有闲心。」 「我又不削皮，洗干净就行。」 顾远和舒景川蹲在地上洗红薯，已经洗了两大桶出来，本来这红薯就小，再把皮削了，估计就只剩一根棍儿了。 找了两块竹片洗的时候刮一刮，红薯皮大部分都能刮下来。 洗好的红薯随便切成小块，再放进石槽里面捣成泥状，红薯块捣起来挺轻松的，要比打糍粑省力很多，罗文都能来捣上一会儿。 捣好的红薯浆放入木盆中沉淀，静置一段时间后把上面的水倒掉，底下的白浆就是红薯淀粉。 红薯淀粉沉下来后还要用水洗几次，要把里面的红薯渣子洗出来，否则等后面晾干以后口感会发酸。 「哎，还真有白色的浆！」 罗文用手指戳了一下，惊讶道：「这手感好奇怪啊，怎么……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戳上去不像是水的触感，又不像泥浆戳起来的感觉，还能感觉到弹弹的。 闻言舒景川也把手洗了过来戳了戳，贊同道：「确实很奇怪。」 第78页 「就是这样的，等晒干就好了。」顾远不知道怎么解释非牛顿流体这个概念，只能胡乱搪塞过去。 罗文这下是真的相信顾远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了，看上去确实挺像模像样。 也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或许是缥缈苑后厨那些婆子教的他。 顾远找了几个大簸箕出来，架在空气流通阳光充足的地方，把湿淀粉从木盆里抠出来放在上面晾晒。 最近都不怎么下雨，不用担心淀粉还没晒干就发霉变质。 顾远舒景川买红薯回来扛了那么大一袋，好多人都看到了，特别是之前那家出价两文钱的，心里那叫一个气哟。 他家地窖里起码有两三百斤红薯，这红薯虽然说是粮食，但是吃了根本不顶饱，一碗糙米粥吃了能饱上大半天。 红薯吃完估计还没有一个时辰就饿了，要是能卖了去买别的粮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我就说别听他们瞎扯，那堆红薯原本一文钱两斤都卖不出，这下好了，他们可是出价一文！」 「哎哟，我的钱就没有了！」 「妇人之仁，胡村长说了…………」 「他说什么？！老娘就问你一句话，他家有钱你家有没有！」 「我怎么就跟了你这样一个蠢货！」 「我还就不卖给他们了！你想怎么样！」 像这家人一样吵架的并不在少数，男人们都听胡发财的话，女人们只能盼望着顾远舒景川再来收一次，这次不管说什么也得把家里的红薯卖出去。 不过等了好几天也没听到消息，后来才知道顾远和舒景川跑去浅水湾买了一车红薯回来。 顾远一直都想过去看看，他们住的地方出去拐弯就是去浅水湾的路，离这里大概有七里地。 古代的一里地其实没有现代的一公里那么多，七里地说起来也不算多远。 出门前顾远还把小板车给推上，大概能坐下两个他，李老大买来推什么的不知道，罗文没见他用过。 「景川，你坐上去，我推着你玩。」 舒景川懒得搭理顾远，径直走到了前面。 顾远赶紧推着车追了上去，「真的，你推我一截，我推你一截，怎么样？」 「不怎么样。」舒景川用余光打量着小板车，总感觉坐上去后屁股都得被颠散。 顾远不死心，围着舒景川继续忽悠：「来嘛来嘛，就这样赶路多无聊啊～」 舒景川被顾远烦的不行，一把夺过车把手，「上去，我推你。」 顾远乐呵呵地坐上车，「谢谢相公～等下人家推你～」 「少说话，吵的我头疼。」 舒景川推着顾远歪歪扭扭的往前走，顾远本来就重，更别提这泥巴路上磕磕绊绊的，舒景川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推的脸通红。 顾远坐在车上乐得自在，伸手比了个大拇指：「相公真厉害～」 「你是喜欢听我喊你相公，还是喜欢我叫你景川哥哥？」 舒景川紧紧抿着嘴唇，越推越使不上劲儿，偏偏顾远还拿着个狗尾巴左右乱晃，更不好推了。 「把嘴闭上，别乱动！」 「你好兇喔，谁家小相公会跟你一样凶自己的夫郎，景川你…………」 「哎！哎！！哎！！！」 前面有个沟，舒景川被吵的心烦没看见，车轱辘从上面撵过，一不小心就连人带车翻了下去。 「这下你高兴了！」 舒景川摘掉头髮上的草，一把扔到顾远脸上，「怎么没把你摔晕过去。」 两人顶着一头杂草从下面爬上来，车没事，人没事，顾远挨了舒景川一拳头终于老实了。 走了快有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地方，浅水湾那十户人家住的都不远，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真穷啊，比我们那边还要穷。」 顾远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把木板车放下：「这地方倒是不错，挺宽敞的，有山有水，风景不错。」 舒景川瞥了顾远一眼：「你是过来看风景的？」 「走，咱过去问问。」 顾远说完就推着车先跑去离他们最近的一户人家，篱笆围着的院子里，有一个四五岁的黄毛丫头在剁餵鸡的草。 「小妹妹。」顾远站在外边喊：「你家有没有红薯啊，我想买点。」 小丫头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看见顾远以后把菜刀一丢，哭着跑进屋了。 顾远：「………………」 「她什么意思？我有这么吓人吗？」顾远摸着下巴一脸幽怨，扯了一下舒景川衣袖：「你去问问。」 「人被你吓哭了，你知道叫我了。」 第69章 浅水湾 舒景川走到篱笆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刚刚那个哥哥是我夫郎，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门张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了个小脑袋出来，看见是个顶顶好看的哥哥，才把门打开，站在门边怯生生地问：「你们是谁？」 舒景川朝后指了指他们过来的方向，「你知道拐子沟吗，我们是从拐子沟来的，想买点红薯回去。」 小丫头想了想，那边确实有个叫拐子沟的地方，不过她没去过。 「你们要买红薯？」 舒景川笑着点头：「对，小妹妹，你家里有吗？」 「有，但是我要去问问娘亲。」 第79页 「那好，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丫丫。」 丫丫从里面出来，往外看见顾远还是有点害怕，她没有这见过这么高的人，比面前这个哥哥还要高。 舒景川问丫丫：「你娘亲在哪里？」 丫丫说：「娘亲在地里，我去叫她。」 舒景川从丫丫门前让开，指着那边：「我们就在那边的树底下等你。」 丫丫这才锁上门放心离开，小丫头跑起来像一阵风似的，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推着车过去，不知道这是什么树，长的异常高大，树叶都已经掉光了，看起来光秃秃的。 顾远还在自闭，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丫头要怕自己，他虽然人长得魁梧了些，但真的不丑啊，要是长得丑，当初老鸨就不惦记他了。 「唉…………」 顾远蹲在树底下双手捧脸问舒景川：「景川，我很吓人吗？」 舒景川走到顾远身边蹲下，「不吓人，谁让你突然蹿到别人跟前。」 「你怎么都不安慰我？」 顾远抱住舒景川的腿，学着他平日说话腔调：「你应该说：我的夫郎顾远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怎么连人都不会哄？」 「你松手！等下别人看见了！」 舒景川慌慌张张地朝四周张望，生怕也有人跟顾远一样，突然就平地冒了出来。 「顾远，你再这样，下次就你一个人出来。」 「抱一下都不行，哎哟，这日子过的苦啊。」 顾远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站起身象徵性的拍拍衣服，拉住舒景川在村里逛了起来，顺便宣传一下他收红薯的事。 「大娘，你家有红薯吗，我要买红薯，一文钱两斤。」 「有是有，你真要买？」 「对，一文钱两斤。」 「那你等等，我家地窖里还剩了二三十斤！」 等丫丫带着她娘亲回来，顾远舒景川都把村里的红薯买了个遍，小板车都快装满了。 「就是你们要买红薯？」 「对，婶子你别急，我们把你家的买了再走。」 丫丫娘亲局促不安地擦着手，让丫丫进屋拿了水，赶紧跑去后面拿自家的红薯。 她家红薯是村里最多的，足足有一百斤，顾远把五十文钱交到她手里，顿时笑得跟朵儿花一样。 丫丫看见顾远拿了钱给她娘，瞬间就不害怕顾远了，在他们离开前还摘了自己养在水缸里的花送给两人。 「娘亲，他们给了好多钱呀，下次他们还会来吗？」 丫丫娘亲抚摸着丫丫的小脑袋，温柔地说：「娘也不知道，今天多亏了丫丫，过几天去镇上给你买糖葫芦。」 「谢谢娘！」 离开时顾远回头看了一眼那棵不知死活的树，感慨道：「浅水湾的民风多淳朴，看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也不是次次都准。」 舒景川放眼眺望远处，茅草屋坐落在各处相得益彰，真是应了顾远那句话，景色当真不错。 「这里的人确实不错。」至少没有给他才到拐子沟时，那种被人不怀好意打量的感觉。 「这边的山势平缓，进山挺方便的，是个捡菇子的好地方。」顾远越看越满意。 舒景川止住顾远的话头：「行了，回去吧，文哥一个人照顾米米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没事的，顶多哄不住哭一哭，小孩子嘛，哭不死的。」 舒景川瞪着顾远：「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走吧，回家。」 两人把买来的红薯装在麻袋里，再用绳索紧紧捆在小板车上，以免半路上被抖下来。 「小丫头说这花是水沟那边移植过来的，这是莲花吧？」 顾远觉得这花应该是碗莲，寻常荷花可不会这么小一朵，只有手掌那么大，花是绿色的，横放在麻袋最上面，不知道到家了花瓣掉完没有。 舒景川以前没见过绿色的莲花，还是这么小的，一时间也不确定，「我不知道，以前缥缈苑不是种了很多莲花，你不认识？」 顾远思绪瞬间被勾到他一次见舒景川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在静轩的亭子里赏荷花，佳人美酒相陪好不快活，除了舒景川。 「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是第一次逛花楼吧。」 舒景川愣了愣，「你怎么扯到那上面了。」 「我就问问。」顾远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不能告诉我啊。」 舒景川嘆了一口气：「没什么不能说的，单纯想给舒家人添堵而已，结果回去他们就给我定了亲。」 「你说什么？谁定亲？给你定亲？！」 顾远脸上的平静被打破，一下就急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舒景川恨不得跳起来捂顾远的嘴，他叫这么大声是想住山顶上的人都听见？ 「你嚷嚷什么，只是庚帖换了，还未写下聘书，柳州城就乱了，没定成。」 顾远备受打击，他居然才知道舒景川差点有媳妇了，也不应该说是才知道，当初舒景川说过，他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差点背着我娶媳妇了！」 舒景川一个脑袋两个大，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发火，耐心解释：「只是有打算，我在舒家并不能做主，没有聘书，始终还差一步。」 「聘书才是最紧要的，你别自己瞎想。」 第80页 顾远眼神哀怨，看舒景川的眼神同看负心汉没什么区别，不爽地嘟囔：「你以后不会突然冒个未婚妻出来吧，我可是没名没分的就跟了你。」 「你、你又胡说些什么？」 舒景川完全跟顾远掰扯不清楚，就顾远从长明城那边过来嚷嚷的一路，天下再没有人比他更有名有分。 「快点推车，少给我扣帽子，不然我回去就拿针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缝吧，缝了好，世间真心寥寥，红尘滚滚易消。」 舒景川：「………………」 他从什么地方听来的狗屁不通酸句………… 小板车推来的时候空着不费力，现在装满红薯就不好推了，等他们到家，都已经过了晌午。 罗文担心两人回来的晚，做饭晚了许久，这个时候饭才煮好，菜还没有下锅。 「你们买到这么多？」 第70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罗文过去帮忙搬红薯，正巧屋里米米醒了又在哭，一时间院子里热闹得不行。 那两株莲花花瓣掉了一些，但是还能看出个花的模样，罗文找了个花瓶出来把它们插了进去。 吃完中饭就开始忙了，顾远舒景川洗到晚上天黑才把红薯洗完，捣红薯就要等到明天了。 另一边，原本拐子沟的人发现顾远他们不出来收红薯，想着不收就算了，没想到后面居然有其他村的人背着红薯过来卖，他们这可就坐不住了。 收红薯的消息是顾远特意放出去的，他和舒景川去浅水湾一趟买红薯累得够呛，自己出去买还不能确定人家到底有没有，还不如让人自己过来卖。 买来的红薯堆了一个院子，后面再有就堆不下，放到茅草屋那边没有院墙又怕被人偷走，索性就暂时不收了。 拐子沟的人观望了好几天，见胡发财家没有什么表示，正要上门去买，就听到顾远放出暂时不收红薯的消息。 有几户难缠的人家，直接找上门去问胡发财湳沨该怎么办。 「村长，当初可是你放消息让我们不准搭理他们的，现在人家不收了，我们的红薯要怎么办？」 「就是，村长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你就让他们把我们的红薯买了。」 胡发财脸色冷了下来，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去问问，要是他不收了，往年你们家里的红薯怎么处理的就怎么处理。」 「哎！村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的红薯可就卖出去了。」 「当初那小子可是说的一文一斤，现在变成一文钱两斤，我们可是亏了一半的钱！」 「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想办法。」 这人直接一屁股坐在胡发财家的椅子上，要是他拿不出个章程，看模样是要赖在这里了。 其他人听见顾远当初给的价居然是一文钱一斤，瞬间觉得自己也亏了好大一笔钱，都有样学样坐了下来。 胡发财见状恼羞成怒道：「你们这是干嘛？是打算赖在我家里了？」 「村长，你作为一村之长肯定的给我们解决吧。」 「要是连这那都干不了，我记得今年又要开始重新选村长了，到时候我们可不选你。」 拐子沟的村长五年换一次，当初选胡发财是因为他家有钱，是村里最出挑的一家。 再说了以前村子里人不多，村长的权力不大，所以没人在意。 可今年搬了这么多人家户进来，有人打听到还要跟前面小柳村的合成一个村，村长的权力范围大了很多，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当呢。 胡发财脸色沉了下去，「你们是在威胁我？」 「话说重了，什么威胁不威胁，难不成我们说的不是实话？」 胡发财气得不行，偏偏他还不能不管这事，没办法只能放下面子去找顾远，希望他能识相把村里人的红薯买了。 听见又有人敲门，顾远还以为又是谁要来卖红薯，打开门一看是胡发财，还有点出乎意料。 「哟，胡村长怎么有空过来。」 「这又是帮那两个虎讨公道来的？」 胡发财表情僵硬，朝屋里看，面前又被顾远挡的死死的，强忍下心中的不满道：「我有事找你们，进去慢慢说吧。」 顾远面不改色：「有什么事直接就在这里说，我家娃娃不喜生人，惹哭了可不好哄。」 胡发财又不能直接强闯进去，只能先把这口气咽下去，「听说最近你们在收红薯？我们村子里就有，何必收别人的，你说是不是？」 顾远笑了起来：「村里有红薯我怎么不知道？当初可是先在村里问的，都说没有，我们这才买的别人的。」 「或许是他们记错了，要收的话一併把村子里的收了，都是一个村儿的人，不收不好，你们也能趁机跟村子的人搞好关系。」 胡发财说话不嫌腰疼，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价格还按之前说好的一文钱一斤，先把本村的收完。」 顾远直接被气笑了，「你是特意来找打的吧？还一文钱一斤，有能耐自己买了啊。」 「滚！」 「讨饭还讨到我这来了，哪来的脸好意思上门来。」 不等胡发财反应，顾远就将门重重关上，他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胡发财憋着一肚子的火原路返回，那些人还在他家没走，就等他给个交代，拿不出来，一群人就闹了起来。 第81页 后面没办法，胡发财只能自掏腰包花钱，一文两斤把他们的红薯买了。 当天晚上就跟他媳妇打了一架，脸上被抓了四五道口子，好一段时间都没能出门。 时间一晃就到了顾远去拿他煎肠锅的日子，他们淀粉都弄了几口袋出来，就等东西到手试试成不成。 三人欢欢喜喜地出了门，忙了这么久，都没空出去逛逛，今天怎么也得高兴一下。 按照之前的记忆，进城以后顾远就带着他们去了许老头的铁铺。 铁铺还跟上次一样的冷清，许老头不在，只有许安。 「兄弟，我是一个月之前定了锅的人，今天来拿锅。」 顾远把之前他和许老头签订的契书拿出来给许安看，「东西做好了话，剩下的钱我是给许伯还是给你？」 许安回答：「我爹待会儿就过来，你给他吧。」 「那好。」 能当面给许老头最好，就上次他听见的那个巴掌声，还担心把钱交给许安会闹出什么么蛾子呢。 许安把顾远定的锅搬出来，外面比里面亮堂，方便他看个清楚。 顾远十分地满意，摸来摸去地检查，找不出一点瑕疵，而且锅上凹槽的长度大小也非常合适。 第71章 毛贼 「这下面是放木炭的？」 舒景川摸了摸底下的托盘，当初看顾远在纸上画的不怎么样，真做出来又觉得挺好的。 「对，有个托盘加火炭方便。」 顾远上手搬了一下，也不是很重，刚好。 「兄弟，我们这会儿还要去逛逛，能不能把东西放你这儿，过会儿再来拿？」 许安应了一声，又把东西搬了进去。 三人原路离开，顾远想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做肠能用的东西，还得去买猪肉，先不做鸡肉肠，鸡肉可要比猪肉贵，不划算。 「你们真要摆摊？」罗文沉默了一路，才终于问：「就在城里卖？」 顾远想起之前罗文说过他也想做点小买卖的事，试探着道：「文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让我想一想。」 罗文没有直接答应，他还是挺担心会赔钱的，可又想要试试。 李老大家里以前是卖滷味的，生意很好，后来有人眼红，特意寻了人去闹事，三天两头叫人不能开张，以此来想要得到滷味的方子。 那是从李老大爷奶那辈传下来的方子，怎么可能交出去，李老大当时也只有七八岁，是眼睁睁瞧见自家败落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后来也不会学武，长大做了镖师。 李老大爹娘早就不在了，自然传给了他，每天都要叫李老大去他们跟前背上一遍。 罗文喜欢捣鼓吃食，现在这一手好厨艺都是离开缥缈苑后慢慢学的，换做别人估计学这么几年时间就能学个皮毛。 李老大投其所好把方子教给罗文了，罗文做过一次，李老大把滷汁都拿去浇了饭吃，味道特别好。 罗文想的太专心，连米米抓他衣服都没反应，顾远干脆把米米抱过来，转头就跟舒景川说：「咱们估计有口福了。」 「好好走路，当心前面。」舒景川提醒道。 顾远跟他说话总是喜欢把整个身子偏过来，让他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偏。 用猪肉做淀粉肠不能全是瘦肉，要稍微加一点肥肉，顾远还去买了斤干蘑菇，想试试能不能给肠提鲜。 罗文纠结到了集市，在东西买完临走前，还是决定试一试。 怕什么，要是有人敢来找麻烦，不是还有顾远这混不吝的人，再不济，他还在衙门有熟人。 罗文要买的东西就多了，幸好今天要拿锅，身上带的钱够，不然就他要用的那些香料都买不下来。 三人买了一大堆东西，背篓装得满满当当，手上还要提些，进村的时候，不少人眼睛都要飞到他们身上了。 「那外来户可真有钱。」 「收了这么多红薯，哪儿来的钱让他们这样用？」 马伟死死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恨不得把他们的衣服烧个洞。 「别起歪心思，刘栓子和刘小阳你忘了？被揍的可惨了。」李大祥也同样眼热，可惜顾远那个大块头不是他们能去招惹的。 「怕什么，孬货。」 马伟远远朝顾远吐了一口唾沫，「咱们去弄点蒙汗药回来，干这一票，可要比去其他村偷鸡摸狗强得多。」 李大祥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道：「真要干呀，咱们不是说好不在本村弄这些？」 「又不对别人下手。」马伟阴恻恻地笑起来，随后舔了舔嘴唇，一脸猥琐：「你不觉得那个哥儿有孩子了，看起来更带劲了？」 「感觉一段时间不见，年轻了不少。」 李大祥想起罗文那张脸和身段，瞬间觉得口干舌燥，「咱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男人不在家，就那个小白脸恐怕…………」 「那个小白脸长的也好，不如到时候嘿嘿嘿！」 一阵猥琐的笑声响起，两人勾肩搭背，吊儿郎当的离开村子…… …… 回去顾远就把他的煎肠锅里里外外洗了一遍，担心以后用起来会粘锅，还用肥肉开了一次锅，搞的到处飘黑烟。 接下来就是制作馅料，把猪肉剁成肉泥，其实用鸡肉味道更好，但是不现实。 第82页 肉泥里面还要加入各种调料去腥，顾远还切了些蘑菇丁进去，最后再将淀粉兑水对半沖开，加入调制好的肉泥打几个鸡蛋进去就可以上锅煎了。 煎肠锅一次可以煎十根肠，把调好的面煳倒进凹槽，顾远没买木炭，就在锅底下架了柴烧。 用柴不好控制温度，火苗东飘西蹿的，容易受热不均匀，这会儿是他们自己做来吃，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顾远先煎了三根出来，两面煎的焦黄，他们之前哪里见过这种东西，罗文在一旁急的不行，香味直往他们鼻子里冒，已经等不及了。 「煳了煳了！快点夹起来！」 「哎呀起开，让我来！」 罗文把最先做的那根夹起来，胡乱吹了几口就往嘴里塞，烫得他在嘴里把肠炒了一遍。 「好吃！」 罗文比了个大拇指，细细品味起来：「外皮酥脆，内里飘香，蘑菇丁换成玉米粒会更好，绵啾啾的破坏口感，用新鲜蘑菇口感会好很多。」 顾远把剩下两根都夹到舒景川碗里，进厨房端了碟辣子出来，「蘸着吃更香，卖的时候肯定要撒上一些。」 罗文蘸了点，果然更好吃了，「不错，绝对能赚钱。」 舒景川站在一边小口吃肠，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口煎肠锅，顾远看见了，等他把肠吃完，直接将人按着在锅边坐下。 「我教你。」 舒景川跟着顾远的步骤往锅里舀面煳，等面煳成型固定后再翻面，「剩下的面煳都要煎完吗？」 顾远轻轻撞了舒景川一下，打趣道：「怎么，觉得好玩啊？」 舒景川筷子没拿稳，一下就飞了出去，转头看着顾远，不说话。 「意外意外。」顾远小跑着去把筷子捡起来洗干净，赶紧递到舒景川手里，「快翻一下，要煳了。」 舒景川给肠翻了个身，「要给你撒辣椒吗？」 顾远指着自己：「你给我煎的啊？景川哥哥你对我真好～」 尽管顾远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舒景川还是不习惯，每次都会被逗的面红耳赤。 「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手拿开！」 「搂一下都不行，又没外人在。」 第72章 滷菜 坐在火边本来就热，顾远还非要贴上来，舒景川鼻子都开始冒汗。 「下午我们把肠给洪叔他们送点过去，咱们也吃不完。」 顾远拿着把蒲扇给舒景川扇风，瞧见他额头上汗冒出来了，又拿出一张帕子给他擦。 舒景川被顾远这么一通伺候，脸上温度更高了，不自在道：「你滚进去帮文哥的忙，别在这里打扰我。」 「那好吧。」顾远看见锅里就剩这几根了，也不勉强，拍拍手去厨房，结果又被撵去屋里看米米。 「怎么都赶我，还是米米好～」 顾远把刚睡醒还在打哈欠的米米抱起来：「来，宝，跟伯伯贴一下～」 「哇啊啊啊————！」 「别哭别哭！」 「顾远，你在里面干了什么？！」 「不是，我冤枉啊！」 「那米米平白无故哭什么？」 「我就贴了他一下……」 …… 夜里，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罗文家外不远处徘徊，直到听见爱在深夜啼叫的鸟叫声响起，才慢慢摸了过去。 「什么味道这么香？」 「不知道，等下去厨房看看就知道了。」 李大祥看着面前的高墙有些发憷：「马伟，我们买的药行吗？」 「肯定行，我以前试过一次。」 马伟把蒙汗药拿出来，是根有两指粗的香，「晕不死他们，我特意买的大的，水牛那么大的都能迷晕。」 翻墙这事两人不是第一次干，轻轻松松就翻了进去，马伟和李大祥都蒙着面，在院子里用火摺子把香点燃，随即悄悄去了后院。 后院有四间住人的屋，马伟和李大祥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间，就在每间屋子的窗子外面熏了会儿烟。 香燃了三分之二，马伟觉得差不多了，将香吹灭收起来，朝门上丢了个石子过去后，迅速躲了起来。 连续扔了三四个石头，里面还是没有反应，马伟和李大祥才放心大胆的从藏身处出来。 「艹，也不知道他们弄了啥玩意儿，真特么的香。」 李大祥这会儿胆子大了起来，说话也大声起来，不怕人听见。 「他们厨房在哪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马伟攥住李大祥的后脖颈，眼神冰冷：「事办完了你再去厨房找东西吃会死？」 李大祥有点怕马伟，不敢再提去厨房找吃的这件事。 他们从左手边第一间屋子搜过去，是空的，紧接着又去了第二间，这间还是空的，接下来的就是罗文和米米住的主屋。 「这是那个哥儿的房间，马伟，咱先说好，我先上。」 李大祥把门口架子上的尿戒子扯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咱们白天说好的。」 马伟最主要是来弄点钱花花，他在赌坊欠下五两银子，再不还赌坊的人就要来剁他的手了，自然不会跟李大祥这个色迷心窍的人争。 「你小心点，别把人弄死了。」 李大祥猴急的解着裤腰带：「放心，窑子我都去了好多回了，知道分寸，你先去搜东西，等下换你来。」 第83页 马伟看着李大祥进了内室，转身开始在最近的柜子抽屉里翻找钱财。 李大祥颤抖着手拉开帘子，在看清楚床上躺着的罗文后，兴奋地打了个抖。 正要俯身而上，他看见了床内侧的米米，兴致瞬间少了大半。 「小崽子，去床底好好待着，不然老子掐死你。」 李大祥伸手就要去抓米米，脖子上突然被一只手圈住，他还以为是马伟反悔了。 正要回头，脖子上的手突然用力，挣扎不过几个唿吸，脑袋一歪人就软绵绵地滑到了地上。 马伟听见那边的动静，还以为是李大祥在解人衣服，就没有在意，继续翻箱倒柜地找银子。 「娘的，他把钱藏哪儿了？」 马伟搜了半天连一文钱都没搜到，这时才发现屋里怎么这么安静，李大祥办事儿再小声也不至于一点动静没有。 「你好了没有？」马伟问。 没人回答，马伟走过去一看，发现李大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当即转身要跑，后脖颈传来一阵剧痛，人就没了知觉。 因为第二天要去城里摆摊，罗文很早就起来了，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总感觉要比平时困。 兴许是昨晚没有睡好吧，梦见天上青天白日地蹿闪电，之后就飞了一道水柱追着他跑，他还喝了好多呢。 「阿远，你起这么早？」 罗文打了个哈欠，「早饭你都做好了，景川还没起来吗？」 顾远往后面看了一眼，「快醒了，正好我去叫他起来吃早饭。」 「行，我先把米米的乳粉沖了。」 罗文走进厨房，才发现米米的乳粉已经被顾远沖好了，正放在热水里温着。 「起来吃饭了。」 舒景川还在睡，顾远直接把被子掀开，将人拉着坐起来，「咱们今天得去挣钱，清醒一下，早上吃蛋炒饭，我还炒了个小白菜。」 舒景川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听见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我怎么起这么晚？！」 「你起开，我要换衣服。」 舒景川着急忙慌地往床下跑，顾远将人拦住：「急什么，文哥也才刚醒，这会儿在餵米米。」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有一会儿了。」 舒景川拨开顾远伸过来的手：「你怎么不叫我。文哥的做的滷菜怎么样，你尝了没有？」 昨天罗文把菜滷好以后没让他们尝，说是要第二天再放在卤油里煮一才行。 顾远说好晚上带他悄悄去尝一尝，结果一觉睡醒就到了现在。 顾远帮忙拢着舒景川的头髮，跟着他一路往外走，「没有，等你一起。」 舒景川走到门口，把身后的人拉到跟前：「出去，我要换衣服。」 顾远欠揍地眨眨眼睛：「需要帮忙就叫我。」 回答他的是面前重重合上的房门，要是刚才站近一些，舒景川非得把他鼻子夹下来。 吃早饭的时候罗文端了一碗滷肉出来，都是些熬过头品相不好的。 素菜也有，跟买的鸡肉猪肉大骨头一起卤，在滷料里泡了好久，味道浓郁，香气扑鼻。 「怎么样，我的这滷菜不错吧？」罗文期待地看着两人。 第73章 摆摊 顾远故作深沉地放下筷子，表情严肃把罗文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舒景川在桌底踩了他一脚，面带微笑朝罗文道：「味道非常好，文哥你真厉害。」 「臭小子！你看看景川，你居然敢吓我！」 罗文松了一口气，毕竟城里也有一家卖滷味的，不过味道没有可比性，各有千秋。 他做的是辣口的，那家的糖放的多，吃起来有点甜，他没捨得放那么多糖，只能用辣椒补上了。 摆摊要用的东西多，特别是顾远要卖的肠，除了煎肠锅还要背一桶面煳。 舒景川背的是罗文卖的滷菜，要坐的小木凳子就交给罗文，他还要抱米米呢。 他们才走到村里人家户多的地方，就看见好多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什么，离得远说的又小声，听不太真切。 「哎哟，不知道是谁干的，真惨嘞。」 「我家那口子过去看了，听说被割干净了，两家人天才亮就把人送医馆了。」 「真没了？」 在场的男人不由得屁股一紧，总感觉被阉了的不止马伟李大祥两人。 「嘿，我骗你干啥，要不是周家老叔一大早记起去堵田里的水，估计人咽气了都没人发现。」 「周老叔听说腿都吓软了，血煳煳的一片哟。」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最近我都不敢出门。」 「我家老二以前也爱跟李大祥马伟混，这下估计是不敢了。」 「李大祥和马伟他娘直接哭晕了，好好一个儿子养到这么大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 「白瞎了…………」 「好像是有人出事了。」 刚才路过他们，舒景川离的最近，稀里煳涂地听了几句。 「不用管，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顾远笑眯眯地看向米米：「米米，你说对不对？」 起个大早进城摆摊的人不在少数，太早了，小柳村这边拉人进城的牛车都还没来，估计在半路上。 因为不知道牛车还有多久才到，几人一合计还是决定走路，毕竟牛车到了还得等人坐满才走。 第84页 摆摊就选在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这边摆摊要给十文钱，摊位有专人打扫，地头蛇罩着的，没谁敢来闹事。 到了地方摊位已经没剩多少了，先到先得，还有一部分摊位被人长期租着。 这边是临近主街的集市，菜农拿过来卖的菜都要比他们经常买菜那边贵，每个摊位都干干净净，烂菜叶子还有专门的人来收拾。 顾远把煎肠锅和面煳拿出来，趁着这会儿赶紧去买木炭回来。 舒景川帮罗文把滷菜摆出来，一共三盆，猪肘子单独放了一盆，毕竟价格最贵。 罗文卖一口价，两百文，猪肘子卤完以后，一个差不多还有两斤多。 其实昨天买的肉挺多，不止猪肘子，罗文觉得品相都不好看，就留家里他们自己吃算了。 摆出去一会儿没有人过来问，罗文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慌的要死，这点滷味算下来成本大几百文去了，没人买还不得亏死。 罗文愁眉苦脸道：「景川，你说怎么都没人问啊，至少停下来问问啊。」 舒景川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也拿不准主意，他和罗文一样，摆摊做生意都是门外汉。 「文哥，别担心，你手艺这么好，肯定有人买，咱们再等等。」 舒景川想了想又补充道：「等下我们吆喝试试，他们卖菜的也要喊两句。」 「那行，等阿远回来了咱们就吆喝一下，说不定有人瞧见你们那玩意儿新奇，连带着也看看我的滷菜。」 周围摆摊的也有做吃食的，那边有家卖包子的生意最好，排着队买，最差的摊位前也有三两个人驻足。 这会儿还早，不知道顾远有没有买到木炭，等了一会儿，舒景川等不了了，至少要让罗文的滷菜开张给今日开个好头，站起来就学着别人开始吆喝。 「滷菜滷肉！卖滷菜滷肉！」 「滷菜！便宜滷菜！什么菜都有！良心价！」 「新鲜滷肉，快来看看！」 舒景川耳尖发红，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按住要起来一起吆喝的罗文，「文哥，我、我再喊大声点。」 「卖滷菜滷肉！」 「不好吃不要钱！」 「滷菜滷肉！」 吆喝声传入人群，没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舒景川，摆摊卖东西，吆喝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人们只会比较谁家的菜更新鲜，他家的味道是不是更好吃。 终于，在舒景川的卖力叫喊下，一位挎着菜篮的妇人走到两人跟前。 「滷菜多少钱一斤？这些菜我可以随便挑吧。」 「七文钱一斤，想挑什么都行。」罗文拿了根竹籤递给妇人：「您先尝尝味，不喜欢就算了。」 妇人本来听说要七文钱一斤就要走，听见罗文说让她尝尝才停下。 滷菜挺多，她也不想占罗文便宜，就随便戳了个莴笋片放进嘴里。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妇人，各自祈祷她可千万买一点，给他们些信心。 尝过以后，妇人满意地点点头：「是不错，香。」 「这个给我夹一点，还有这个，那边那个也要。」 罗文赶紧按照她的话装，绝对不装错一点，米米感受到他爹的喜悦，竟然笑了起来。 米米已经开始长牙了，虽然还只冒了一点点的下牙，小米粒一般，看起来可爱极了。 妇人家里儿子已经娶了媳妇，媳妇也有了身子，见此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还未出世的小孙子，一颗心都化了。 「这乖乖真招人疼。」 「给我多装一些，放心夹，家里人吃的完。」 妇人最后买了三斤的滷菜离开，罗文激动不已，在米米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乖乖，米米真是爹的好宝！」 「快，香你景川伯伯一口，要不是你景川伯伯，滷菜就卖不出去咯！」 舒景川让米米在他脸上啃了一口，米米笑的可开心了，伸着手要抱，成功转移到了舒景川怀里。 「文哥，明明就是你的手艺好，怎么把功劳都给我了。」 舒景川抱着米米摇了摇，朝顾远离开的路口望了望，「米米，你说顾远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走丢了。」 第74章 开张 这么早就卖木炭的确实不好找，等顾远背着木炭回来，罗文摊位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顾远见状赶紧过去，趁现在把他的肠煎起来，兴许能让他们看稀奇买几根走。 「你脸上有灰。」舒景川见他回来，脸上黑乎乎的像个大花猫。 顾远忙着生火，没空擦脸：「你给我擦擦。」 「急什么，还早着。」舒景川拿出帕子像平时给米米擦脸一样，在顾远脸上一阵乱搓，等木炭燃起来了，又让他去把手洗一下。 顾远低头看见自己黑乎湳沨乎的手，把油拿出来了才着急忙慌地去找水，手这么脏，谁见了敢买他们东西。 舒景川自己坐在煎肠锅面前给锅刷油，等油温差不多了，又把面煳舀上去，担心总要先做几根出来让人家看看。 果然，这新奇玩意儿马上就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是在旁边跟罗文讨价还价买猪肘子的。 「你这是什么东西，我以前可没见过。」 男人走近了些，面煳在油温下已经散发出了它独特的香味，和旁边的卤香味并不冲突，倒是让人更饿了。 舒景川翻动着已经成型的煎肠，按照顾远在家教他的话回答：「煎肉肠，肉和面粉做的，五文钱一根，吃辣可以加辣椒面。」 第85页 顾远说只给外人说是用面粉做的，要是有人想试，那就让他们慢慢试去，总不能真将赚钱的法子说出去。 「五文一根啊…………」 男人没吃过，五文钱对他来说虽然不算贵，但是旁边的滷菜也才七文，添一点就能买上一斤了。 罗文看出他不缺钱，也有点想试试的意思，赶紧开口道：「大哥，这肠只是在锅里煎的时候看着小，煎好了也有那么大一根，而且做起来挺麻烦的。」 「不说整个大盛朝，至少在咱们蓬州那可是头一份！」 男人听见说是蓬州头一份，瞬间就心动了：「那就给我来一根试试，辣椒面是怎么样的？」 舒景川连忙把顾远在家捣的辣椒面拿出来，他还加了香料进去，并不只有单纯的辣味。 「你要能吃辣，我就多给你撒一些。」 「能吃，你放心撒就是。」 煎肠还要一会儿才好，男人转头又跟罗文讲价，晚点他朋友要来做客，这猪肘子看着着实诱人，用来招待客人也有面子。 「行了，我今天第一天做买卖，大哥你又在我弟弟这里买了肠，就给你便宜十文，下次可不行了。」 罗文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其实这猪肘子他赚了一半还多。 「哎，实诚，要是味道好，下次我再过来买，就是你这里种类太少，老闆多卤点其他的，像什么猪头肉。」 男人拿出荷包数钱，「滷鸭子也好吃，不卤多了，就一份，谁买到就算谁的，你也不用担心亏钱。」 罗文笑着应和：「听大哥的，改明儿我就试试。」 此时他的肠也煎好了，舒景川往上撒了一勺子的辣椒面，保准够辣。 男人接了煎肠，也不走，随便吹了两下就咬了一口，还没嚼几口就面色扭曲起来。 舒景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没有烤熟？不应该呀，他昨天在家明明烤的很好，罗文看了也跟着紧张。 不过很快，男人就在两人担忧的目光中绽放出笑容，「烫死我了！你这还有三根煎好的，我一起要了，辣椒随便撒点就行，你这辣椒咋怎么辣人？」 「这可是我专门选的，大哥咋样，味道不错吧？」 顾远才回来就看见一个人站在他们摊位前面，手里还拿着根煎肠，走近看见他肠上厚厚一层辣椒面差点笑出声。 「香！实在是香！我以前从没吃过，这玩意儿小孩子能吃吧？」 顾远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怎么不能，我这可是好肉好面做的，每天早上过来的时候现做的，新鲜得不行！」 「不过小孩子就不用撒辣椒面了，大哥尝过了也知道，我这辣椒辣，等下次专门做些不辣的来。」 男人这才放心，「那行，那就有一根不放辣椒。」 「大哥，趁热吃啊，这肠冷了味道肯定不如热的时候好。」 顾远嘱咐完，男人说了声自己知道了就赶快往家赶，他家就住在这附近，等回去估计肠的温度正好。 「一人一根儿，今天还撒了芝麻，我想会更好吃些。」 顾远买了糖葫芦，锅边热，担心会化，让舒景川起来去罗文那边吃。 舒景川让开位子，让顾远来煎，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 毕竟他这么久了都还只会煮饭，有些时候饭还会煮稀，也就顾远和罗文不嫌弃。 这一下算是开了个好头，顾远直接把十根肠全部煎上，舒景川才吃完第一颗糖葫芦，他们两边就都被围起来了，买肠买滷菜的都有。 「来，米米交给你了。」 舒景川只能抱着米米站在一边，手里还拿了三根糖葫芦，米米伸手要，咿咿呀呀的比顾远罗文还要忙。 收摊的时间要比他们预料的早了很多，摊位上的东西卖的干干净净，顾远装面煳的木桶都再倒不出一滴了。 几人大受鼓舞，抓紧时间去另一边的集市买好明天需要的东西，恨不得立马飞回去数今天赚了多少钱。 「老天爷呀，居然卖了七百来文，这滷味可真赚钱。」 罗文把铜板串起来，忍不住眼睛一酸：「我也能挣钱，就算方子不是我的，那也是我自己赚的。」 「那个臭王八蛋，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 等他平復好心情才问：「你们肠卖了多少？」 「跟你差不多，七百文。」 罗文算了算成本，惊讶道：「还是你们赚的多，我这滷料加进去成本就贵了。」 顾远打趣：「那明天你猪头鸭子要卖多少，猪头多便宜，才十文，鸭子也不能卖太便宜，猪肘子就更不用说了。」 「臭小子，大人的事少管。」 罗文把钱收好，撸起袖子准备去厨房大显身手，那都是明晃晃的钱啊！ 「我们也去帮忙吧，明天多卖一些。」 第75章 零花钱 舒景川把铜板推到顾远面前：「放好，我先去洗菜。」 顾远一把按住舒景川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似笑非笑道：「这么放心把钱给我啊？」 「你也是个小王八蛋。」 舒景川飞快把手抽回来，瞪了顾远一眼，屁股着火似的跑了出去。 顾远摸摸手背，自言自语道：「小气鬼，摸都摸不得。」 把那些肉啊菜啊的收拾完，顾远找了一块他们之前修房子剩下的木板出来，打算把小板车改一下。 第86页 明天推着车进城，他们也省力，后面估计得去买个好一点的推车才行。 他们准备的量都是之前的两倍，如果还能卖完，以后就按照这个量稍微减一点下去。 晚上睡觉以前，顾远把舒景川拉到他们放衣服的柜子边上，把上面的衣服掀开，露出放在最底下木匣子。 「咱们的钱都在匣子里装着，要用就在这里拿，你的零花钱也在里面。」 顾远把木匣子拿出来打开，白天赚的几百文已经装了进去：「咱们攒钱湳沨修房子，不能一直住在文哥家。」 顾远拉住舒景川的手：「你要是捨不得文哥和米米，等我们都把钱赚够了，就把房子修在一起，上次跟你说过，浅水湾风景不错。」 「你别嫌弃赚的少，不知道多少人卖上一天苦力才能挣二十文钱，我们已经比普通人好太多了。」 舒景川想把手抽回来没抽动：「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嫌弃赚的少。」 顾远拉着舒景川去床边坐下，「不骗你，当初我第一次摸到银子还是你赏给我的，你以前多有钱我是知道的。」 「反正我没嫌今天赚的少，睡不睡觉？不睡滚到一边去，放手！」 舒景川直接往后倒，上床躺在里面留给顾远一个背影。 顾远把钱放回去，吹了蜡烛摸上床，躺在舒景川旁边，还抓了他一把头髮玩，「你刚才都不看看匣子。」 「其实里面只有铜板，银子都在我这里放着，所以你要买什么太贵的东西，还是要来我这里拿钱。」 「爱放哪儿放哪儿。」 舒景川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开口：「明日我来煎肠，你歇着。」 「怎么了？为什么？」顾远壮着胆子把手搭到舒景川身上，脑袋也趁机靠过去，「锅旁边坐着热，你受不了。」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歇着就是。」 顾远也不勉强：「那行，你要煎就煎。」 舒景川感受着从顾远身上传来的体温十分烦躁：「说完了？」 「说完了。」 「说完了你还不滚回去！把手拿开！脑袋也是！」 舒景川骂完了身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胳膊肘往后推也没反应，正疑惑顾远又在搞什么么蛾子，脸突然被啃了一口。 「顾远！！！滚下去！」 「又没亲到嘴。」 「滚开！」 「睡着了听不见～」 顾远油盐不进，舒景川冷着脸往后一撞。 咚！ 顾远捂着脸默默转身，不过屁股还是挨着舒景川不肯挪动一分。 舒景川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把顾远撞出个好歹，可摸着脸又觉得他活该。 第二天起的比顾远还早，悄悄凑过去看见他脸上没事才又躺了回去，在心里骂自己昨晚瞎担心。 因为昨日有人回去觉得罗文卖的滷菜好吃，所以他们过去才把东西摆出来没多久就有人来问了，顺便连带着煎肠也买了几根走。 秋日天气渐凉，煎肠底下的碳燃的正盛，舒景川脸都被热红了，偏偏今天生意更好，一会儿都歇不下来。 他们做的面煳只有那么多，后面来的晚就没有了，一次煎十根肠出来，过来买的都愿意等上一段时间。 顾远就在一边收钱，罗文的钱他也帮着收，毕竟要有一个人带孩子。 煎肠要比滷菜卖的快，舒景川得了空闲，去把手上沾到的辣椒面洗干净，把米米从顾远怀里抱过来。 「你去买点纸回来，不用太好的，也别太便宜，还有墨和毛笔，这两样也不用太好，能用就行。」 「对了，纸要红色。」 舒景川把今天装钱的袋子拿给顾远：「能记住吗？」 顾远不明所以：「你要帮人对联赚钱？现在离过年还有几个月，这么早准备太急了吧。」 「你去买就是。」 「那好吧。」 虽然不知道舒景川要用来干嘛，顾远还是老实过去买了，现在离过年还早，笔墨好买，红纸他跑了几条街才问到。 红纸是整张的，还没有裁小，顾远买了十张，舒景川要用多大的回去裁就行。 今天和昨天收摊的时间差不多，他们走之前去一次性交了三个月的摊位费，固定在一个地方摆摊，方便回头客找过来。 一回家舒景川就拿着笔墨纸进了屋，神神秘秘的还把门关上不让看。 顾远在院里转了转，给陶罐里种的葱浇浇水，又去把罗文买的猪头砍一砍，晃悠了一圈也没看见舒景川出来。 顾远偷偷熘到屋外，弯腰走到窗户底下，窗户被关着，但是开了条小缝。 顾远探头往里看，只能看见舒景川站在桌子边上捣鼓什么的背影。 舒景川看上去很纠结，拿着纸要往外走，没走几步又折返回去把纸放下。 「他到底在干嘛？」 顾远好奇死了，忍不住就把窗户推开了些，嘎吱的一声，舒景川转头跟猫在窗外的脑袋对上。 「嘿嘿…………」完了完了，他怎么看着我不说话？是生气我躲在这里偷看？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顾远站起身，把窗户全部推开，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 「你干嘛要翻窗户进来？」 舒景川攥紧手心，试图说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紧张，「门又没从里面别上，让人看见了要说你没规矩…………」 第87页 顾远突然凑近，背着手微微弯腰看着舒景川：「你好心虚，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没有，你别胡说，我能干什么。」 舒景川往后退了退，跟顾远拉开距离，「那个，我写了点东西，你看看。」 舒景川拿起桌上的纸，双手递给顾远：「你看看，有需要改的地方告诉我。」 顾远被舒景川这正经模样勾起好奇心，接过纸一看，下意识横着从左往右发现读不通，赶紧转换方向，竖着往左边看过来。 第76章 婚书 顾远朗声念了出来：「嘉礼初成，良缘…………」 「你觉得怎么样？」 舒景川见顾远噤声了，难免忐忑不安，「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远眼睛有些发酸，纸上的墨迹还未干透，纸便宜，墨也便宜，并不好闻，唯有上面出彩的字迹让人眼前一亮。 「早晓得我就买最贵的纸，最贵的墨。」 顾远小心碰了碰，幽怨的看向舒景川：「我不管，等以后还要给我用上等的纸墨写一次。」 「纸给我，我们的生辰八字还未写上去。」 「你给我写，我念给你听，我们是不是还要签字？」 顾远看着舒景川握着毛笔一笔一划落在纸上，签上两人姓名，一份不伦不类的婚书就写好了。 婚书不是由长辈写的，上面除了两人姓名也再无其他，日期写的是他们离开柳州城那天。 舒景川知道这样的婚书拿出去并不作数，但是并不妨碍他跟顾远将婚书好好珍藏起来。 「不行，放在外面不安全，你等我一下。」顾远在屋子转悠一圈都不满意，最后闪身消失进了空间，里面防虫防潮，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 舒景川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把窗户关上，幸好罗文在厨房忙活，要是看见顾远原地消失，怕是会被吓晕过去。 顾远再出来背上就挨了一巴掌，舒景川脸臭的要死：「窗户开那么大你看不见？说进去就进去，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意外意外，一时间太激动了，别生气啊。」 顾远蹭到舒景川身边，一脸期待：「咱们以后是不是就能随地大小亲了？」 舒景川脸上表情顿时青红交错，开始后悔写了婚书给顾远，恨不得给昨天晚上脑子发热的自己两巴掌。 「你怎么不说话？」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顾远撅着个嘴就往要往舒景川脸上凑：「相公～」 「你让开！烦不烦！」 舒景川这次骂也没能管用，顾远满脑子都是他今天正式转正了的想法。 只是亲个嘴而已，等以后胆子大了，更过分的事还等着他干呢！ 等舒景川从屋里出去，脸上的两团红晕像是特意涂了胭脂，整个人臊的快冒烟儿了，紧紧抿着嘴巴，生怕等下被罗文看出什么来。 顾远一有空就往舒景川身边冒，那嘚瑟样子简直没眼看。 「米米呀，你看外面的星星亮不亮？月亮圆不圆？」 顾远抱着娃站在院子里十分矫情的絮叨着：「今天日子真好，钱也赚了，肉也吃了，我跟你景川伯伯小嘴也…………」 「顾！远！」 「你个王八蛋！你对着米米乱教什么？！」 舒景川洗完澡出来晾头髮，刚从屋里出来就听见顾远抱着米米在胡说八道。 「他这么小能听懂啥。」 顾远把米米往舒景川面前递，「快，张嘴让你景川伯伯看看你的小牙。」 米米被顾远头朝前往前抱，小娃娃冒牙本来就爱流口水，米米小嘴一张，口水淌下来止都止不住：「欸咿～～～」 罗文喜欢泡澡，等他泡好收拾出来，正好看见他宝贝儿子嘴里挂了条瀑布，被顾远抱着荡来荡去。 「………………」 兴许是因为前天村里才出了事，他们再往村子里过都不怎么看得见人，马伟李大祥命是保住了，可往后想娶媳妇儿就不成了。 他们家里人送他们去城里医馆的阵仗极大，现在连城里都有好些人听说了这事。 报官是不敢报的，两人连是谁下的手都没看见，而且还一点证据都没有，更何况他们半夜三更去别人家里，这罪名可大多了。 本来该被活活痛死的，还是那截剩下的香威力大，等两人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失血过多，加上没了那玩意儿，估计得卧床养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復，再往后还想为非作歹是没办法了。 他们摆摊生意好，两种吃食又挨在一起，真是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每天都是老早卖完就收摊了，竟然还有人特地来提前等候，就是为了吃上一口滷味和煎肠。 不过今天居然来了个拐子沟的人，顾远舒景川没什么印象，罗文的脸色就难看了。 「哎哟，原来最近好多人说的滷味煎肠居然是你们买的。」 田华伸手就要拿面前的滷菜，舒景川手里正好拿着扇子，就一下打了过去。 「小兔崽子，你敢打我？」 舒景川看着他指甲里黑黄的污垢直犯噁心：「我们都不能拿手碰，你凭什么能碰？」 田华手背被打出个红印子，看着面前摆放的滷肉，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作势就要动歪脑筋。 「你想干嘛？」 第88页 顾远把刨木炭的铁棍拿起来，气势汹汹地就要上去抓田华：「你用手抓了别人还怎么吃，有本事就花钱全买了。」 田华也不躲，觉得顾远当着这么多人不敢对他干嘛，瞪着眼睛骂道：「我手可干净着，总好比有些人到处勾引人的干净！」 罗文知道他是在骂自己，田文也是哥儿，当初在村里编排他最厉害的就是他，要不是他后来不怎么出门，估计田华早就打上门来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罗文冲上去就要收拾他，舒景川赶紧将人拦住，眼神示意顾远把人弄到人少的地方去教训一下。 不过不等顾远动手，管这边集市摊位的人就过来了，后面带了四五个打手，「谁特娘的在我们地盘儿闹事？」 田华被这阵仗吓了一声冷汗，看见罗文那张水灵灵的脸蛋，想起自己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难免心生嫉妒，大声嚷嚷起来：「我闹什么事儿了！这个小贱蹄子勾引我相公你怎么不管！」 「放你娘的屁！」 罗文被气的脸红脖子粗，骂的隔壁街都能听见：「我勾引你相公？就你相公那两条腿迈不出一米长的死窝瓜我勾引他！」 「上个吊估计绳子都打滑！」 「你当我眼睛是瞎的？！自家屋顶漏风了都不敢爬上去补的孬货，我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田华气得差点站不稳了，「你、你说什么！你个小贱人！你敢骂我相公！！」 第77章 打量 田华他相公比田华还矮了一截，没本事不说，还极爱吹牛，十里八村只要眼睛没瞎的，谁能看得上他，当然除了田华。 「谁让你骂我相公的？！我告诉你，他可看不上你这样的贱人！」田华的声音格外刺耳。 罗文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伸手就去夺顾远拿着的铁棍，「棍子给我，看不把他嘴给抽烂！」 集市的人听了个大概，挥手让手下要把田华拖出去，田华不敢反抗，他得罪不起，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 结果还没离开人群，他眼尖看见有捕快过来，立马伸着脖子朝那边大喊救命：「哎哟！官爷呀！他们合起伙来欺负百姓了，快把他们抓起来！」 这边集市的人不想跟官府的人对上，抓着田华的手松开，田华一路哀嚎着跑到几个捕快身边让他们给自己做主。 顾远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谭竹和杨勇，周围看热闹的人把这边堵得死死的，捕快肯定要过来巡逻查看情况。 「大人，就是他们欺负我！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个背着孩子的贱人还勾引我相公，我命苦啊！」 人群分开一条路让几人进去，杨勇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严肃无比，他前段时间得空去看过罗文一次，穿的是常服，面前这人没有认出他。 他竟然不知道，拐子沟里有人这样诋毁罗文，当真是令人羞愧难当。 杨勇指着罗文问田华：「你说他勾引你相公？你们就是为了这事闹起来的？」 田华以为是杨勇要给自己撑腰，顿时说话声音都大了起来：「对，就是他！」 杨勇在发火边缘快要控制不住脾气，谭竹用佩刀敲了一下他的手背，眼神警告他周围这么多百姓，冷静点。 「你说他勾引你相公？」杨勇管不了那么多，指着罗文道：「他相公一年前参军去了，正巧和我相识，临行前特意嘱咐我帮忙看顾一下夫郎。」 杨勇知道今天不把罗文从这事里摘干净，不止他要受影响，估计顾远舒景川名声也要臭了。 「照你的话来说，他不来勾引我这个官府当差的捕快，去勾引你那个相公？」 杨勇话糙理不糙，他本人相貌堂堂，穿着官服看上去威武不已，多的是姑娘哥儿喜欢，没道理罗文会放着他不管，反而去喜欢一个庄稼汉。 众人也明白过来其中关窍，加上这个关头敢去参军的都是不怕死的真汉子，就没人再听信田华编造的话。 罗文察觉出众人态度的变化，见他们肯相信自己，像是要把从前受的委屈宣洩出来一般，突然哭了出来。 他哭，背上的米米也哭，一时间田华直接成了过街老鼠，周围人看着他指指点点，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敢待下去了。 「好了好了，没什么可看的，都散了。」 围着的人群散了大部分，留了一些下来买他们的东西，大多数时候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罗文和米米现在就是妥妥的两个小可怜。 在场不少家里嫁了姑娘哥儿出去的，心有所感，看见罗文这样都忍不住抹眼泪，担心自家孩子在夫家会过得不好。 杨勇走上前满脸内疚，「文哥，我居然不知道有人这样欺负你，实在对不住李哥的嘱咐。」 罗文才哭过，说话还有些哽咽：「不关你的事，要不是那个王八蛋，我何至于如此，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 几人听了都不敢劝，让罗文多骂几句，他心里也要舒服些。 「你们几个别走，我给你们装点滷菜。」 「别别别！这可使不得！」 罗文撸起袖子就开干，顾远过去拦住几人，舒景川帮着拿油纸包，三两下就装好了。 「你们别嫌弃，滷肉都是客人定了的，滷菜虽不值几个钱，但我手艺还行，拿回去添个下酒菜。」 「实在不行，我待会儿就给你们送去衙门。」 第89页 杨勇他们看见罗文这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好把东西收下，准备日后多来关照一下生意。 谭竹看着顾远他们煎的肠有些嘴馋，可现在都收了滷菜，再去买肠他们肯定不会收钱，只能等以后休沐时过来尝一尝味道。 人走后，集市的人立马笑着上前套近乎：「你们放心，下次绝不会再让那人过来闹事，安心摆摊。」 舒景川对着他抱了个拳，「多谢各位之前出手相助。」 「哪里的话，客气了客气了，收了钱，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集市的人也不过多寒暄，点到为止就带人离开，一是能在他们面前落个好，二是能让集市摆摊的安心，表明他们可不是只收钱不管事的。 他们也忙了起来，有些人本来还对滷味煎肠没什么兴趣，这会儿看了个热闹，倒是愿意花点钱尝尝他们的东西。 罗文自己招唿不过来，煎肠顾远一个人就行，舒景川干脆过去专心帮他。 边上有个大婶挤了半天才进去，瞧见她爱吃的菜没多少，赶紧叫舒景川夹，一边抱怨道：「你们就两个人，两双筷子，还不如多备些筷子让我们自己夹。」 舒景川尴尬一笑，解释道：「这样干净些，我们也能希望客人能吃好，而且万一没夹稳掉地上了，也能算我们的。」 其实有一次他们备了筷子，是打算这样干来着，没想到有个莫名其妙的人过来，直接拿筷子夹了往嘴里塞，美其名曰：我就试试味道。 那人满嘴黄牙，吃完还在筷子上嗦了又嗦，口水都拉丝了。 幸好罗文手快，没让他再把筷子放回菜里，否则摊都摆不成，筷子也直接扔了，带回去烧火都嫌弃膈应人。 大婶听舒景川这样一说觉得是有点道理，他们的筷子要比寻常家里用的长一些，夹菜时，手和衣服也不会不小心碰到。 「这个也来点。」 「好的婶子，你要几筷子？」 「随便夹两筷子就行。」 大婶上下打量着舒景川，又比了比他的身高，怎么看怎么满意。 面前这几个人长的都不错，她下意识就以为舒景川是罗文弟弟，是来帮忙的。 第78章 小两口 她没看见旁边的顾远脸上脖子上有红痣，理所应当地以为他是罗文相公那边的弟弟，完全没有往顾远舒景川可能是小两口上想。 大婶问罗文：「老闆，这是你弟弟吧？」 罗文嗯了一声：「是我弟弟。」 大婶紧接着追问：「他今年多大了，属什么的？可有定下婚事？」 罗文转头看见略显慌张的舒景川，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道：「你问他成没成亲呀？」 「是呀。」大婶一脸揶揄地看着舒景川笑：「我姑子家的姑娘水灵着嘞，我看跟你弟弟配的很！」 闻言舒景川摆着手赶紧解释：「婶子，你误会了，我已经有…………」 顾远扭头：「什么？！」 「婶子，你干啥呀，他是我男人，你当着我的面撬墙角？」 顾远站起来窜到舒景川身边，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大婶。 大婶表情错愕，不敢置信道：「你居然是个哥儿？」 顾远腰杆儿挺的板直，捏捏舒景川的手：「你告诉婶子，我是你的谁。」 舒景川感觉到顾远手劲儿大了些，还在偷偷扣他手心，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婶子，这是我夫郎，就不耽误姑娘寻得良缘了。」 大婶也不好意思，把滷菜钱结了就匆匆离开，她是真没看出来两人是夫夫啊。 「待会儿肠煳了，还不快回去。」舒景川把手抽回来，继续给客人夹滷菜。 顾远又坐回煎肠锅后面，时不时就要往旁边瞥一眼，这些婶子就爱给人介绍对象，真是松懈一会儿都不行。 东西卖完，回去的路上顾远非要挽着舒景川，好让其他人看清楚，毕竟好兄弟可不会手挽手在大街上走。 舒景川总感觉现在不是秋天，周围的空气烫的吓人，顾远走的雄赳赳气昂昂，丝毫不在意外人的眼光。 几人才到拐子沟就看见了田华，他叉着腰跟几个婶子说着什么，瞧见他们以后，重重哼了一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顾远眉头一皱，直接瞪了过去，「他还敢在村里乱说？」 那边的几人发现顾远怒气沖沖地朝他们过来，立马灰熘熘地散了。 留下来跟人对峙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刚才确实是在说顾远几人的坏话。 罗文之前发泄了一通，现在倒是很平静，「嘴长在别人身上，要说我们也拦不住。」 舒景川安慰道：「文哥，你别伤心，有我和顾远在，他们也只敢过过嘴瘾。」 「我没事，大不了以后搬走。」 罗文似是开玩笑般说：「如果那个王八蛋还能回来，就让他打开门被空屋子吓一跳。」 「真的？文哥其实上次我和景川去浅水湾那边觉得挺不错的，人少清静，就是离县城有点远。」 顾远将手搭在舒景川肩膀上，理直气壮道：「我们俩还商量过到时候把你和米米打包带走，两家修房子挨在一起。」 「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们俩瞒的可真好。」 罗文嘆息一声：「早知道当初我就跟你们过去看看了，我来这边这么几年，都没能好好出去逛逛。」 第90页 「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逛。」 回去的路上他们讨论着搬过去是不是真的可行，按照他们现在每天赚钱的速度来看，一个月赚个二三十两没有问题，修个房子是怎么都够了的，不过真要搬走也得等明年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在城里买房子，可在乡下住久了，还是觉得在乡下待着舒服些。 时间一晃就过去一个月，米米已经五个月大，都会翻身了。 地里的红薯藤被顾远去剪过一次，长的稀稀攘攘，不知道明年能不能长出红薯，反正他们已经连续吃了七天炒红薯叶。 罗文和顾远做菜都捨得放油放调料，红薯叶嫩，味道很好，就是天天吃有点受不了，幸好地里没多少了。 红薯在四月份时种下去最好，顾远他们种的是第二茬，要等明年春天才能挖，这个品种冬天也能活，就是太冷了上面的藤就不长了。 临近入冬，气温骤降，坐在煎肠锅旁边都不用扇扇子了，罗文的滷菜卖的慢了些，滷肉的销量反而上去了。 「你们今天来的晚了。」 杨勇今天休沐，特意过来照顾他们生意，「文哥，还是给我切一只猪耳朵，猪尾巴卖了没有？」 「没了，就等着你来买。」罗文开玩笑道。 「那感情好呀。」 杨勇跟顾远怀里的米米挥了挥手，语气温柔：「米米，还记得叔叔吗？」 米米直接一把抓住伸到面前的手，脑袋往后仰朝着顾远啊了一声，好像在说：你看我抓住他啦。 顾远捏捏米米的小脸蛋，「看来你还记得杨叔叔。」 「抱抱吧，他才睡醒，还有点懵。」 顾远不等杨勇拒绝，直接把米米递了出去，杨勇抱着米米跟他大眼瞪小眼。 米米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让杨勇抱了有一炷香才扭着身子要下去。 杨勇拿着滷肉离开没多久，谭竹媳妇儿也牵着孩子过来买滷肉，还买了两根煎肠走。 谭竹在衙门当差一个月的月例有一两半，所以他家在吃食上花钱并不吝啬。 天气越来越冷，不过离下雪还早，罗文说这边只有过年前后才会下雪，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都说不准。 舒景川和罗文今天都穿上新衣服了，顾远还没有，城里衣服铺子没有他能穿的尺寸，厚实衣服不好改，只能去订做。 顾远在衣服铺子订做的衣裳还要半个月才能拿，现在穿的衣服太薄了，不过他身体好，并不觉得有多冷。 「看来体格太大也不好，买衣服都不好买。」 罗文感慨道：「就景川这样最合适，以后米米也长这么高就好了。」 顾远接话：「小孩子吃好一点都能长高，放宽心。」 「但是米米是不是太胖了些，要不要给他减减？」罗文总感觉自家儿子小拳头伸出去跟个圆球一样。 「文哥，不用，小孩子都胖，我记得我弟弟他们小时候也胖，比米米现在胖多了。」 舒景川回忆了一下当初那几个庶弟，因为有两个奶娘伺候，长的又胖又圆，米米根本比不了。 「那就好。」 第79章 选村长 拐子沟那边要比其他地方冷一些，感觉到四周传来的凉意，舒景川手顺着顾远袖口摸了进去。 顾远手臂还是光滑的，没起鸡皮疙瘩，看来他是真的不冷。 顾远反手握住舒景川的手，语气调侃：「怎么，担心我冷啊？」 舒景川阴阳怪气回去：「摸摸你嘴巴硬不硬。」 顾远嘴上老是说着不冷，路边的草都开始蔫吧了，谁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哎你们等等！」 一阵声音传来，停下后看见后面跑了个人过来，是村里一个婶子，平日里跟他们没什么交集。 「我来告诉你们一声，三天后要重新选村长，你们记得过来，在晒稻场那边。」 「谢谢婶子，我们知道了。」 罗文等人走后才撇了撇嘴：「看来是真的要跟小柳村合併了，拐子沟选村长好像是在夏天，提前了这么久。」 「我和景川到拐子沟还有两个多月才有半年，我们俩应该不能选吧？」 顾远之前听到点风声说王飞想当村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今年连选村长的时间都提前了，说不定你们也能选。」 罗文对村里大部分人的印象都不好，所以并不关心村长让谁当，「管他的，就随便乱选就行。」 「而且要是顺利的话。明年我们就搬家了，村长也管不了我们。」 顾远和舒景川对视一眼，罗文说的对，谁当这个村长都一样，反正管不了他们。 三天后到了选村长的日子，晒稻场那边聚了好多人，这边宽敞，平时有个什么重要的仪式也会在这边举行。 看模样他们后来拐子沟的人也是能选的，毕竟王飞跟他们那些后面搬过来的都在这里。 顾远他们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等待开始，也没人过去跟他们搭话，知道他们在城里摆摊赚了钱，现在倒是老实了不少。 刘家人也到了，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特别是刘栓子和刘小阳，看见顾远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在村里都绕着他走。 顾远没功夫搭理他们，过了一会儿人差不多都齐了，只有两家没人来，马伟家和李大祥家。 第91页 胡发财咳嗽几声，叫大傢伙安静下来，「大傢伙应该都知道了，咱们拐子沟要跟小柳村合併成一个村，今天就是通知大家这个消息。」 「顺便谁要是有当村长想法的可以站出来，今天我们这边确定以后，会跟小柳村那边一起选两个村长。」 「当一年后再由大傢伙确定由谁当这个村长，这样对两边来说都公平。」 胡发财已经提前跟村里一部分人通过气，要是不出意外，这次村长的人选应该还是他。 「村长至少不能大字一个都不认识，觉得自己行的就上。」胡发财说完就退到一边。 「我来试试！」 王飞果然站了出来，眼里满是势在必得，「各位乡亲好，我叫王飞，是………………」 胡发财佯装镇定看着王飞，心里算了算那些答应选他的人，不出意外比王飞多，才稍稍松了口气。 王飞讲完又有几个人自告奋勇站了出来，都说了些以后愿意为村里人效劳之类的话。 胡发财最后一个上去，跟前面几人讲的都大差不差，顾远怎么听都是在给人画大饼。 特别是胡发财，当这么些年村长，拐子沟富裕的只有他一家。 今天也只有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崭新的，顾远怀疑他扣了一部分外来户落户在村里的补贴，但是又没有证据。 等没有人再出来，大家就开始投票选人了，没有什么得罪人不得罪人之说，直接上去登记要选谁。 顾远他们不算米米有三票，随便投给一个人，反正不可能给胡发财和王飞。 登记完，现场就把结果公布出来，票数最多的居然是王飞。 胡发财知道结果以后脸色十分难看，有几户人家居然反水投给了王飞，里面有一家还是当初逼着他买红薯的。 知道了结果，顾远他们没有多待，趁着没人注意直接从边上走了，王飞估计要发表一下他的当选感言，不想浪费时间听。 第二天上面的文书就下来了，年过了就正式合併小柳村和拐子沟，胡发财还能当几个月的村长，不过剩下这点时间他啥也干不了。 反观王飞，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没事的时候就在村子里熘达，甚至还会跑到小柳村去逛一逛。 小柳村当选的是他们本地的一个村民，和王飞差不多的年纪，之前在城里当过学徒，正好认了点字。 不过这些都跟顾远他们无关，天气越来越冷，他们的煎肠生意红火非常，现在一天要做三桶的面煳带去卖才够。 罗文也去定了个炉子，每天装点滷水去煮滷肉，几条街外都能闻到香味，客人立马又被拉了上去，素菜就不卖了，毕竟冬天菜贵，不划算。 眼睛一眨就到了腊月，离过年也就只有一个月了。 这日他们的摊位旁边多了一张桌子，上面用镇纸压了好厚一打红纸，舒景川从今日开始就要写春联来卖了。 舒景川提前写了几幅放在旁边展示，可以买他之前写好的，也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让他现写。 一副春联卖十二文，大过年的图个吉利，基本上不会有人讨价还价。 舒景川字写的好看，还真有不少人来问，十二文一副春联并不算贵。 有些春联上面画了花纹的，得要好几百文一副，那才叫贵。 他早就想赚这个钱了，早早就和顾远趁红纸价钱便宜时买了许多备着，卖一幅出去，他能净赚十文。 要过年，猪肉都涨价了，罗文的滷肉利润大，所以只象徵性的涨了一文钱，顾远舒景川的煎肠就一文钱都涨不了。 过年的前最后两天，他们摆了最后一次摊，所有东西都翻倍的卖。 他们累了这么久，也要好好过个年休息一下，下次出摊就是明年了。 这天他们赚的钱也翻了好几倍，罗文净赚了十两银子，顾远舒景川更多。 顾远之前又去找许老头定了一口煎肠锅，那天和舒景川齐齐上阵，煎了一天的肠，带的油都用光了，比罗文多赚了四两银子。 回到家不用准备第二天摆摊要用的东西，早早就睡下了，次日一早喜气洋洋的进城赶集，迎接他们在蓬州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第80章 雪人 城里是有烟花卖的，不过价格很贵，放的也很快，还不如买几串爆竹听听响。 爆竹买回来最好晾一晾，这样放爆竹的时候，能避免出现太多的哑炮。 大过年的，放的爆竹响亮，人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顾远用剩下的几张红纸剪了些窗花，就是小学老师会教的那些，十分的简单，也就是舒景川罗文捧场，把茅草屋和这边都贴了个遍。 该说不说，他们三个人都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算是跟爹娘都没了往来，这样就省了很多事，除夕夜爆竹一放，没人守岁，全都回床上准备睡觉。 夜里温度极低，大概是要下雪了。 「冷不冷？」顾远现在睡已经能抱上舒景川一只手臂，吃上肉指日可待。 两人盖的被子里面还有一床兔毛被子，贵的要死，不大，只能盖住一个人，顾远火力旺，全罩在舒景川身上了。 「有点热。」舒景川窝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热什么，等晚点就要下雪了，今天早上屋顶都结霜了，好厚一层，你还想扣下来摸摸。」 「谁要摸了？你睡不睡，不睡就出去守岁。」舒景川不承认自己有这样幼稚的想法。 第92页 柳州城那边气温高，别说下雪了，就是打霜也不常见，舒景川见了就想抠下来摸摸，看是不是真是冰变的。 顾远捏着舒景川手臂上的肉，都紧实了，可惜现在是冬天，连拉他一起洗澡的机会都没有，否则非得看看他肚子上腹肌练出来没有。 「大过年的，你都不想亲个嘴？」 「新年亲新嘴，景川，马上我们就大一岁了。」 舒景川睫毛抖了抖，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出声：「以前怎么不见你问我，偏偏今天讲起规矩来了。」 顾远心中暗自窃喜，知道舒景川这是同意了，「景川～我来喽～」 「要亲就亲，你烦不烦！」 炙热的唿吸慢慢靠近，舒景川闭上眼睛，感觉到有吻轻轻落到额头上，后来又是眼睛，再是脸颊，他想，顾远有一双夜里也能看清的眼睛。 次日一早，米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爬起来，坐在被窝里打了一个哈欠，乖乖的也不闹腾。 罗文是被米米压醒的，睁眼就看见自己儿子趴在他身上玩，「乖乖，什么时候醒的呀？」 米米还不会说话，张着嘴巴啊了一声，罗文赶紧爬起来带他尿尿，大年初一的，他可不想洗被窝。 今天格外的冷，推开窗户一看，外面已经盖了一层白花花的雪，看久了让人眼睛疼。 昨天烧的火堆还有一丝温度，顾远重新将火升起来，几人围坐在一起取暖。 「文哥，这是我们给米米的。」 顾远拿了一把小金锁出来，底下还挂了三个小铃铛，看着精緻小巧。 「重金压邪，我和景川伯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长大。」 舒景川伸手握住米米的小脚晃了晃，补充道：「天天开心，平安顺遂。」 「整天跟你俩待在一块儿，都没能拦住你们花钱。」 罗文抱着米米侧身不肯接金锁：「要是个银的我都收了，金子这得值多少钱，你们收回去。」 「又不是给你的，我俩给米米的。」顾远把金锁在米米面前摇了一下，米米瞬间就被这金灿灿的东西吸引了。 「看，米米也喜欢。」 舒景川也跟着劝说：「文哥，其实没多贵，里面是空心的。」 好说歹说，罗文才将东西收下，「我小时候怎么没有两个像你们这样的大方伯伯，这小傢伙真有福气。」 「文哥，你有我们两个好弟弟还不够。」 顾远拉住舒景川的手，朝罗文挤挤眼睛：「米米还不是沾了你的光，换做别人家孩子，我们看不都看一眼。」 罗文满脸笑容，把米米递给两人，「差点忘了，上次买的腊排骨还没动，拿出来烤着吃算了。」 罗文起身去了厨房，顾远逗米米：「米米快快长牙，肉都吃不了，你只能舔舔骨头。」 舒景川捏住米米的手往顾远身上怼了一下：「踢这个坏蛋，就欺负我们米米不会讲话。」 米米知道两人在跟他玩，兴奋地在顾远腿上蹦了蹦：「啊～」 顾远轻轻在他腿上拍了拍：「你还怪有劲儿的。」 「来，我教你，伯伯～」 「bu～～」 「不是布，是伯伯。」 「bu~bubu~~」 「你别教了，米米在往外吐口水。」 「bu ~」 「顾远！你看你干的好事！」 「我又不是故意的……」 …… 过完年，原本他们是准备初七那天进城採买东西，第二天就恢復摆摊，可是自从除夕那天夜里开始飘雪，就断断续续一直不肯停。 院子里的雪堆了厚厚一层，县城里面应该也好不了多少，幸好他们之前在地窖里放了足够多的粮食，不然等到雪停，都只能喝稀饭了。 今天的雪小了很多，顾远早上吃完饭就在院子里堆雪人，舒景川觉得雪摸着冻手，就坐在屋檐下看他忙活。 「你看，像不像咱们？」 顾远指着稍大一些的雪人说：「这是我，这个是你。」 舒景川看不出来，明明就是两堆垒在一起的大雪球，要说是人也太勉强了些。 顾远拍拍小雪人的头，「等着啊，马上给你捏俩手出来。」 到这个时候舒景川还没发现不对，直到顾远捏了两条手把旁边的雪人抱住。 舒景川：「………………」 「你…………」 「咚咚咚————！」 舒景川才想说待会儿就把雪人脑袋卸了，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偏着头往外看：「是谁这个时候过来？」 顾远拍掉手上沾的雪，朝外面喊：「谁呀？」 「是我们！」 舒景川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是马婶儿他们，快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他们一家人，手里还提了一筐白萝蔔。 罗文本来在屋里餵米米吃乳粉，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婶儿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本来之前就要来串一下门的，不是雪太大了，耽搁到了现在。」马小翠寒暄道。 「来，萝蔔，其他菜没有，萝蔔我家多的是。」 众人欢声笑语地进了院子，走来一路也冷了，正好火堆还燃着，就坐过去先把身上烤暖和。 第81章 串门 洪青洪山年纪小，要比洪成马小翠抗冻多了，烤了一会儿就去院子里看顾远堆好的雪人。 第93页 洪青十分笃定地指着面前的两堆雪：「这个大的是顾远哥，这个是景川哥。」 洪山觉得不像，反驳道：「都没有眼睛鼻子，你怎么知道是堆的雪人。」 两兄弟谁也不让谁，干脆跑去问顾远舒景川，「远哥，院子里的是雪人吗？」 顾远嘿嘿一笑：「有眼光，怎么样，不错吧？」 洪青朝洪山仰起下巴：「你看，我就说是雪人。」 洪山问顾远：「远哥你怎么都不给雪人做鼻子眼睛，我还以为是随便堆的。」 「你没看见我还做了手臂，把稍小一些的雪人抱住嘛。」 顾远从凳子上起来，大手一挥：「走，我们过去给雪人做眼睛，顺便也给你们景川哥哥把手做出来，把大雪人抱住！」 舒景川脸忽然开始发烫，顾远在不要脸这方面，真是让他望尘莫及。 罗文餵完米米，把厚棉袄和虎头帽给他安排上，将人抱过去给洪成马小翠看。 「哎哟！这是谁家的娃娃，真俊！」 马小翠伸手要抱他，米米才吃饱饭，心情正好，这又是熟人，还在罗文怀里就把手伸出去了。 「乖乖哟，真是招人疼，我还以为你不记得奶奶了！」 马小翠抱着米米稀罕得不行，洪成等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机会也把米米抱过去哄了哄。 米米自然得了两人给的压岁钱，一人给了十文，在乡下小孩里算是不错了，看来他们卖柴赚了些钱。 年前买的一扇排骨还有点没吃完，放在木桶里面盖了一层雪，拿出来还跟之前一样新鲜，正好炖萝蔔。 「你们不知道，王飞可牛气了，三天就能看到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家安在小柳村了。」 马小翠抱怨道：「那蒋婆子一家人在他的撺掇下，竟然也开始上山砍柴进城卖。」 「我们好歹是去的远处的山上砍树，蒋婆子带着她两个儿子倒方便，直接就在周围砍。」 「那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周围的树砍了，住在周围的村民怎么办，顾远觉得他们会被揍吧，「就没人管啊？」 马小翠一脸鄙夷，阴阳怪气道：「谁能管得了蒋婆子，一有人去找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撒泼，后来还把我们给牵扯了进去。」 紧接着洪成就嘆了一口气，对他们说：「幸好我们当初砍柴早，钱赚了些，撑到地里的庄稼成熟是没问题的。」 洪成和马小翠闲不住，还是去开了点荒地，就是没有多少罢了，他们紧赶慢赶也才弄了两亩地出来。 头几年开出来的地不管种什么，收成都不怎么样，不过官府要免几年赋税，应当能够他们一家四口吃。 「先稳住脚跟吧，往后的日子谁又能说的准。」 顾远安慰道：「等天气热些，竹林里怕是要冒春笋了，从这儿出去到浅水湾那边四五里的位置有一片竹林，应该是无主的。」 「城里人都喜欢这些东西，到时候带你们过去挖笋子，山上的野菜也能摘进城卖，多的是人好这一口。」 其他人都认真听顾远讲，毕竟能有赚钱的法子，谁会嫌弃钱多。 「这边不是还挨瞭望风岭一面，上次那些菇子多好，採摘回来处理后晒干，等冬天的时候拿出来赚一笔也不错。」 洪成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夸赞：「还是年轻人的脑子赚的快，要不说你们能在城里赚到钱。」 他们一家四口没待多久，吃完饭趁着身上还热乎就走了。 天黑的快，气温也会跟着骤降，太冷了走到半路脚受不了，毕竟能在鞋里加层毛的是少数。 外面的雪一直到过完元宵才化完，元宵节那天他们进城看了，街上已经有人开始摆摊，他们也是时候准备了。 因为过年城里大多数人家都挂了灯笼，加上红色的春联，看起来格外喜庆，年味还未散去。 顾远恨不得今天就摆摊，那些小孩儿过个年不知道收了多少压岁钱。 糖葫芦两文钱一根儿，他的煎肠加了肉要五文，小孩儿们嘴馋，知道怎么选，说不定能跟过年前那次一样大赚一笔。 年过完了，之前涨价的东西自然而然降了下来，他们在集市大肆採买一番，浑身充满干劲儿，已经提前看见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幸好出来前背了背篼，不然咱们就得提回去了。」 顾远身上的背篼有点占地方，从人群中穿过，总有几个倒霉蛋撞上来。 「那边新开了一家烧鸭铺子，咱们过去看看。」 「等等，我过去买，你和文哥到外面等我，这里太挤了。」舒景川说完就走了过去。 顾远和罗文站在原地等确实也挡地方，就到前面的拱桥底下等他。 离得不远还能看见烧鸭店，舒景川背影混在人群中挺好分辨的，一眼就能看到。 站在拱桥这边等人的不止他们，旁边的柳树底下还站了两个男人，背朝他们，应该是一对。 顾远起初注意力还全在远处的舒景川身上，渐渐的那边的人吵了起来，其中一个人的声音越听越觉得耳熟。 「许大哥，你是在怪我吗？当初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跟别人成亲。」 「别说了，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以后我们就当做不认识，我已经做错了一件事，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 第94页 「为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 「夏新，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许安，他已经嫁人了，你再念着他有什么用！」 顾远心里暗道：还真是熟人…… 罗文听见这名字觉得熟悉，扯了下顾远衣袖，压低声音问：「我记得咱们打铁做锅的那家铁铺，老闆是姓许吧？」 顾远捂嘴轻咳一声，小声回答：「就是许老闆的儿子，你见过。」 许安突然转身要走，顾远罗文立马噤声，眼睛往四周乱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听见的模样。 许安认出了顾远，低着头就要离开，夏新却突然冲上来拦住了他。 第82章 八卦 「许安，你不能这样对我！」 夏新红着眼眶控诉：「当初明明是你要来招惹我的，凭什么你说不算就不算？」 许安沉默不语，随便夏新怎么打他也不还手。 顾远悄悄啧了一声，跟罗文嘟囔：「米米长大了可要看好一点，遇到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完了。」 罗文闻言赶紧把米米的脑袋转回去，嫌弃道：「乖儿子，咱不看。」 许安紧蹙着眉，略显烦躁地看着夏新：「我们本就不该有交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夏新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直接攥住许安的衣袖不让他走，「许安你不能这样对我！」 许安用力推开夏新，夏新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到地上，见他如此不留情面，忍不住口不择言：「许安！你就是一个懦夫！」 夏新恶狠狠地指着许安鼻子骂：「今天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明明已经跟人定下婚约，你还是一次次相信我，你贱不贱啊？！」 「现在知道装起深情来了，我呸！」 许安紧攥着拳头听着夏新的话，一句也不能反驳，无他，夏新说的都是实话。 夏新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又把额前掉下来的碎发拢上去，眼里再无对许安的执念。 「就当我以前鬼迷心窍，姓许的，趁早把头髮剃了出家吧，不然以后不知道谁会这么倒霉嫁给你！」 夏新没有丝毫的留恋，骂完转身就走。 许安还呆在原地不动，良久抬起头，一脸迷茫地朝夏新离开的方向望，可惜什么都没能瞧见。 舒景川提着烧鸭过来，看见奇奇怪怪的许安也不禁感到疑惑，他是在干嘛？ 顾远把两人之间的纠葛看的清清楚楚，拉住舒景川就要走。 许安脑子一看就有问题，他都担心会通过空气传播过来污染自己大脑，可别等下再过来打招唿。 几人匆匆离开，不知道许安又立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才抬脚回到铁铺。 夏新回去后还是气不过，当初许安跟他暧昧的时候可没说自己已经定了亲。 所以后来等他真的有点喜欢上许安，才会故意制造矛盾，让两人产生误会，最后婚约取消，人也嫁去了蓬州城。 夏新十分果断，当天就让自己爹娘帮他相看适合的青年才俊，至于许安，就让他一个人拧巴去吧。 顾远把许安的事告诉舒景川，说完后看见他只是平静点头，于是苦口婆心的教导起来：「那人一看就是个缺心眼儿，你日后可不能干这种朝三暮四的事。」 顾远忽略舒景川渐渐扭曲的表情，讲的十分认真：「要是有人跟你献殷勤，弱唧唧地往你怀里倒，直接两耳巴子扇开。」 「别说了，不会有人往我怀里倒的。」 舒景川真想掀开顾远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想一出是一出的，按都按不住。 顾远撇着嘴：「这可说不准。」 走到城门口，他们要去坐牛车，出来没推小板车，东西买太多，一路背回去费劲。 顾远去跟牛车主人谈了谈，最后说好二十文把他们拉到家门口。 一个冬天过去，牛都瘦了不少，不过拉起车来还跟平常一样快。 这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年前的模样，春耕的时候可少不了牛帮忙，主人家全都会尽心伺候，要是自家犁地的时间充足，还会租牛给村里人用。 雪才化没几天，道路上一片泥泞，人走起来很容易摔倒，牛的蹄子大，慢慢走倒也稳当，他们又不赶时间。 到拐子沟时，家家户户都冒出了炊烟，牛车主人赶着要回家吃饭，也急匆匆地赶着牛走了，看起来可要比来的时候快得多。 休息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格云县城中终于又开始摆摊卖滷味和煎肠。 正如顾远所预料的那般，他们才到集市，连东西都没拿出来，就跑来好几个小孩儿要买煎肠，一个个口水都快飙出来了。 顾远自然不会让客人久等，倒出木炭就开始热锅，有个小孩儿可能是过年收到的钱太多，要一次性买十根。 顾远虽然想赚钱，可也不会就这么莽撞卖给小孩儿，「小娃，你家里人知道你要买这么煎肠吗？」 小孩摇摇头，「这是我的压岁钱，娘说我买什么都行。」 顾远一听，更不想卖了，担心卖出去后小孩爹娘过来找茬。 「小娃，你家住在这附近吗？」 小孩老实回答：「嗯，就在那边的胡同里。」 顾远跟小孩商量：「这样吧，小娃，你回去带个大人来吧，十根煎肠太多了，叫家里人帮忙一起拿，不然掉在地上就可惜了。」 第95页 「可是…………」小孩不高兴地撅起嘴，他不想来回跑两次，而且也担心等下回来煎肠就没有来。 舒景川知道顾远的顾虑，于是说：「小弟弟，你放心，我们帮你留着，一个时辰以内，那十根肠都给你留。」 小孩瞪大双眼：「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放心去就是。」 得了保证，小孩这才放心朝家里的方向跑去。 过了没多久小孩就拉着他爷爷过来了，顾远终于放心地把肠煎了，轻松进帐五十文钱。 东西卖完的时间跟往常差不多，不过卖出去的份量多了几倍。 至少在五天内，他们都不用减少份量，一个月没吃着，肯定会有人报復性消费，直到过瘾。 「我怎么看那个在屋子周围晃悠的像是王飞？」顾远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还真是他，狗东西过来干嘛？」 舒景川摇摇头：「不知道。」 罗文听说过他们和王飞之前发生矛盾的事，下意识也看他不顺眼，猜测道：「会不会是来问你们俩正式落户的事？」 「谁知道了，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走近，王飞立马朝他们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回来的挺晚啊，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们。」 第83章 狐假虎威 顾远看向王飞的眼神满是怀疑，阴阳怪气道：「什么好事值得你特意来一趟？」 「自然是不小的好事，坐下来详谈吧。」王飞非常自觉的跟在他们身后进了院子。 顾远想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就没阻止，和舒景川一起在王飞对面坐下。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王飞答非所问：「听说你们在城里的生意不错，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愿意直说，那我只能请你出去了。」顾远很不耐烦。 王飞脸上的笑容一收，终于不再绕弯子，「城里有人想要买你们的方子，特别是煎肠的方子。」 顾远没急着骂人，淡定自若道：「那他们打算出多少钱？」 王飞见顾远有卖方子的意思，瞬间说话都真诚了不少：「二十两，滷味十两。」 顾远听后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鄙夷地看着王飞：「打发叫花子呢？我还以为能出个四五千两，你在跟我开玩笑？」 王飞表情剎那间冷了下去：「几千两，你倒是敢想。」 「你们都敢不要脸了，我有什么不敢想的。」顾远似笑非笑地问：「王老大，不，现在应该叫王村长了。」 「王村长不如趁现在天还没黑，进城找个大夫瞧瞧脑袋，别是在望风岭落下了什么后遗症。」 王飞拍桌而起，眼神阴鸷地盯着顾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远二话没说，照着王飞脸上就是一拳，「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最好确保你找的靠山够硬，不然我一定找机会弄死你们！」 「滚，别在这里脏了我的地。」 顾远把王飞拖到院门，重重将人甩了出去，关门前警告他：「王飞，你们大可以试试犯到我头上会有什么后果，我保证会好好照料你们。」 「顾远你给我等着！」王飞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骂：「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到时候给我下跪磕两个头，我或许会放你一马！」 「王村长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话说的太大，当心闪了舌头。」 顾远说完就把院门关上，回到舒景川身边坐下：「怎么以前没人买方子，王飞当上村长后就有了，我看多半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舒景川沉思道：「不知道，王飞可不是爱乐于助人的人，想买方子的人一定给了他不小的好处。」 顾远手指敲击着桌面，最后决定道：「我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明天去拜访一下杨勇，让他把谭竹叫来。」 「他们都是格云县城的本地人，认识的人多，说不准能打听到什么。」 第二天他们摆摊时还担心会有人过来闹事，毕竟昨天王飞离开时放了狠话，没想到等他们东西都卖完了，也没看见有可疑的人。 收拾完东西，他们直接就去了杨勇家里。 杨勇今天当值，只有他娘在家，说明来意后带着他们去了谭竹家里。 运气好，谭竹今天休沐，知道顾远他们有事要求自己，也不拿乔。 「有什么事要叫我帮忙，能帮的我一定帮。」谁让他儿子现在正一手一根肠，乐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也没什么大事。」 顾远直言道：「拐子沟现在的村长你应该认识吧？」 「那个叫王飞的？」 谭竹对王飞印象挺深的，毕竟能把一群人带进的土匪窝的可不少见，他当捕快这么几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对，就是他。」 顾远把王飞昨日上门来威胁他们的事如实告知，最后说出了他们过来的目的：「我们想请你帮我们打听一下，是谁家想买我们的方子。」 「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然等人打上门了都没人知道。」 谭竹冷哼一声，拍胸保证：「这事就放心交给我，我还不知道县城里谁家这么不要脸，等我消息就行。」 顾远他们这才放心了，谭竹这个捕快是从他爹那里继承过来的，他爹是因公殉职，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在衙门里站稳脚跟。 第96页 谭家的人脉果然给力，才过去一天，王飞在城里干的那些事就被调查的清清楚楚。 王飞在城里勾搭上的那家人也姓王，在城里开了一家酒楼，家境殷实，不过酒楼生意一般。 当时王飞从酒楼外面路过，凑巧听见王方站在那边跟人打听顾远他们煎肠的事，他立马凑上去说自己知道，一来二去两人就勾结上了。 王家酒楼以前生意还挺好的，后来老东家年龄大了，把酒楼交到现在的王方手里，渐渐的酒楼生意就差了。 谭竹原话：「王家要是敢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就来找我，他家四代商户，简直就是不思进取。」 士农工商，在同一水平线上，商人的地位最低。 不同于其他国家，大盛朝商籍两代以后可以参加科考，他家往下两辈都没有读书人，也是少见。 谭竹底气能这么硬，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媳妇娘家，他老丈人可是秀才。 格云县考上秀才的总共两人，有一个年纪大了，估计不会再考了。 可他老丈人才四十几，正是拼搏的好时候，说不定哪年乡试就考上了。 有了谭竹的保证，罗文放心多了，还不忘记调侃舒景川：「景川，等以后富裕了，你就去参加乡试，也给我们考个秀才回来。」 舒景川羞赧道：「文哥，我学业并不好，有钱读书也考不上。」 顾远搂住舒景川，趁机谄媚：「我看你考举人也是行的，咱们可就靠你了。」 「你当那是大白菜，秀才都看不见影子，你还敢想举人。」 舒景川无奈，他那个弟弟舒文远才是在读书上天赋异禀，同样的先生教学，他就是比不上舒文远。 「以后试试嘛，我不管，相公，我要做举人夫郎！」顾远又开始耍赖皮。 罗文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舒景川定力也比之前强了很多，想扒开顾远的手发现扒不开，也懒得管了。 第84章 轻松解决 王飞那天上门吃了瘪后，回去就添油加醋的将顾远如何目中无人的事告诉王方，王方就是现在王家酒楼的新东家。 「哼，一个没甚见识的乡下人而已，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王方瞧不上他们，觉得就是几个臭摆地摊的，自己愿意买他们方子已经够给面子了。 王飞在一旁陪笑：「王东家消消气，几个小喽喽而已，随便找人收拾一顿不就行了？」 王方十分不屑：「这是自然，等几天我就找人好好修理一下他们。」 「等方子到手，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就多谢王东家了。」 王飞跟王方商量好了，事成以后，以后酒楼里的菜都由他来供应。 村里谁家不种点菜，他花低价买了送去王家的酒楼，两头赚不说，在村民心中的威望也会逐渐上升，到时候谁还会记得另一个村长是谁。 顾远他们摆摊的集市有人罩，王方就找了人在他们进城的路上埋伏。 打算将人打一顿后，把他煎肠的面煳抢回来研究研究，其他的能砸就砸。 「停下，前面有人。」 顾远感官异常灵敏，离那边的树丛还有一大截就发现了藏在里面的人。 他们停在原地不往前走了，顾远把放在车上的铁棍拿上，径直走向树丛，「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过去一下。」 舒景川急声道：「你小心点！」 顾远嬉皮笑脸地朝他摆摆手，「放心，马上就好。」 「老大，他们怎么不走了？」 「老大！那个人拿着东西过来了！」 说话的人嘴唇都在发抖：「老、老大，咱们真的能打的赢吗？他看着好高啊。」 「怕什么，他就一个人，都跟老子出去！」 在场一共有六个人，都是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王方付给他们每人一百文的报酬，来找顾远他们的麻烦。 「小子，识相点的就让爷爷几个揍一顿，我们能交差，你也能少受点罪。」 为首的人趾高气昂地看着顾远，觉得自己这边人多，怎么都能收拾掉顾远。 顾远一声招唿都不打，直接冲上去抓住他：「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拦路抢劫？」 顾远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为首的人吓了一跳，「还愣着干啥，快给我上啊！」 几人应声而上，舒景川罗文站在那边心都揪了起来，想要过去帮忙，又担心会让顾远分心拖他后腿。 直到看见六人被揍的哭爹喊娘，东跳西蹿，才终于放心。 顾远身上唯一负伤的就是铁棍，太细直接打弯了，只能用手重新掰直。 顾远往外出一口气，踢踢地上的人：「今天我忙着去摆摊，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下次等我们摆完摊了来。」 「你说你们也是，怎么都不带点趁手的工具，难道王飞没告诉你们我会打人？」 「王、王飞？……我们是王方叫来的，大哥，我们知道错了！以后看见你都绕路走，绝对不挨着您的眼。」 顾远用铁棍在他脸上拍了拍：「看见那边的人没有？」 「看、看见了……」 「看见他们也得绕路走，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们一次。」 六人慾哭无泪：「大哥，我们知道了。」 顾远揉动着手腕，「下次打听清楚点，如果现在不是白天，我一定会把你们宰了丢下水餵鱼。」 第97页 「滚吧。」 看见他们六人爬起来跑了，舒景川赶紧过去看顾远手腕：「受伤了？」 「没有，就是挥铁棍用的力气太大，震的有点发麻。」 舒景川：「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来？」 「应该不会，来一次揍一次。」顾远往空中挥了一拳。 舒景川满脸担心：「别老是跟人打架，万一他们有人在身上藏刀，你还想被捅一次？」 「那次是意外。」顾远赶紧转移话题，「不是说今天摆摊回来去看看红薯，咱们快点进城。」 顾远推着舒景川回去，罗文还是第一次看见顾远揍人，忽然觉得以后或许可以给米米安排上，揍别人，总要比挨揍好。 六人挨了一顿胖揍回去交差，想着这事儿必须要让王家给个说法，最好除了原本说好的报酬，还要另外给一笔看大夫的钱。 没想到王方看见他们是空手来的，直接就让家丁将人轰了出去，别说是大夫钱，就连之前说好的报酬也没给。 六人气得要死，转头就去王家的酒楼闹事，连续闹了三天，原本就不多的客人基本上没有了。 王方想按照之前说好的价钱息事宁人，可惜他们不愿意，最后一人给了一两银子才把人打发走。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不知道谁把王家找人要强抢顾远他们方子的消息抖了出去，谭竹和杨勇没事就带着人去王家酒楼附近巡逻，愿意去吃饭的就更少了。 王方这才打听清楚顾远他们跟谭竹杨勇的关系，根本就不是王飞说的那样，见过几次面才打打招唿而已。 民不与官斗，王方不敢再去惦记他们，就把这一切怪在了王飞身上。 一个小乡村的村长而已，王方带了家丁找到村里，直接把王飞家里砸了个一干二净。 王飞家被砸的时候不在，众人见王方大腹便便衣着富贵，还带了家丁下人，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四处打砸湳沨。 等王飞回来后看见满地狼藉人都懵了，随便抓住一个人质问：「谁干的？是不是顾远砸的？！」 「你放开我！不是顾远砸的，是城里的富贵老爷！」 王飞将人松开，双眼血红布满血丝：「你们这么多人，就眼睁睁看着我家被砸？」 这话一说，就有人不开心了，「你什么意思？谁知道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我们怎么拦？」 「王村长别动气，咱们村口那边的茅草屋还空着，你可以暂时住过去呀。」胡发财听见有人说王飞家被砸了，赶紧过来看热闹。 胡发财摆起长辈的姿态拍拍王飞肩膀，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幸灾乐祸：「王村长不如现在赶快过去打扫一下，不然灰太大，晚上睡觉小心迷眼睛。」 王飞死死盯着胡发财，咬牙切齿道：「就不劳你操心了。」 他光把王家的富贵看进眼里，觉得王方收拾顾远他们还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根本没想到王方会这么怂。 经此一事，王飞一点好处没捞着不说，还平白惹了一身臊。 第85章 看地 今日顾远他们不去城中摆摊，地里的红薯该挖了。 虽然挖出来没有如同顾远的期盼那样，长成一个就有三斤重的个头，但是也要比之前买回来的红薯强，至少有鸡蛋粗细。 天才蒙蒙亮，顾远舒景川就出了门，罗文也想跟着去，但是米米还小，要睡到太阳照上屋顶才醒，他只能被迫留在家煮饭。 到了地里，顾远和舒景川站在两边分别开挖，挖完一背就自己背回去。 挖红薯就不像翻地那么快了，一不小心就要把红薯挖断，两人找了半天的诀窍，最后挖烂的红薯足足有一背篼。 顾远舒景川弯了一天腰才把红薯全部挖完，红薯个头大了不少，堆了一整个院子，算得上是大丰收了。 晚上，舒景川躺在床上不肯动弹，顾远见此眼睛一亮，「景川，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按摩。」 舒景川把头一扭，干脆拒绝：「不用，睡一觉起来就恢復了。」 他还记得上次顾远闹着给他按摩，差点把他裤子扒了的事，想到这里，舒景川脸就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要是有一天，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做了，自己满足不了顾远怎么办。 舒景川越想越觉得臊，狠狠掐了一把自己，他一定是被顾远影响到了，怎么能想这些东西。 「真不要？明天你别腰疼的站不起来吧。」顾远凑近问。 舒景川往里一滚，离顾远远远的，「你才腰疼站不起来！」 顾远摩拳擦掌，翻身滚到舒景川身侧，腆着脸道：「我给你按按吧，不脱衣服就是。」 说着就将手伸了过去，捏住舒景川肩膀突然用力，惹来噼头盖脸一顿好骂。 前天摆摊，他们特意跟旁边的人说了，他们两天不去摆摊，要是有人问起，就请他们帮忙转告一下。 也是时候去浅水湾那边看看地了，当初说了要搬家并不是闹着玩的。 顾远给舒景川罗文分析了一遍他们搬过去的好处，这里对他们不友好的人占了多数，虽然不以偏概说他们全是坏人。 如果可以，他们也想跟村里的人友好相处，暂时看来不太可能。 而且米米现在一天比一天大，村里的小孩教的都大差不差，三岁就开始脏话连篇的骂人。 第98页 小的时候学东西最快了，对什么都很好奇，可别等米米长到五岁就把别人的娘整天挂在嘴上，那才是真的天都要塌了。 他们卖东西还是去城里，浅水湾那边的小镇和去县城差不多远，肯定是选择人更多的地方。 两家再凑钱买一辆马车，这样来回也方便，再把从拐子沟到浅水湾的路要修理一下，坑太多了，马拉着也费劲。 几人老远就看见了那边的大树，想来应该是死了，现在已经是春天，上面还是光秃秃的。 清晨还有一缕薄雾飘在周围没有散去，太阳光照在上面异常美丽，米米都忍不住伸出手要抓。 罗文格外欣喜：「果然今天把你早早摇醒是对的。」 往前走了一些，最先看见的就是丫丫家。 顾远挽着舒景川站在十米开外朝里面喊：「丫丫！丫丫在家吗？」 丫丫在后面餵她家唯一一只老母鸡，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愣，村里好像没人的声音是这样的。 跑到前院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又要来买红薯吗？可是我家的红薯还没挖嘞。」 丫丫打开院门，发现他们身后还有一个陌生人，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小娃娃还朝她笑。 「丫丫，我们准备搬来这里住，你知道村长是谁家吗？」 顾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要给丫丫，丫丫连连摆手不肯收，最后还把手背到了身后。 「我们没有村长，哥哥，你给弟弟吃吧，我不要糖。」丫丫知道糖是金贵东西，不能随便收。 罗文看丫丫身上的衣服洗的都发白了，看这房子也知道家里日子不好过，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哪像拐子沟那边的小熊娃娃，当初他们房子才修好，上樑的时候也买了糖，想着大人之间关系不好，也不管小孩的事。 没想到一群孩子看见有糖，跟疯了一样冲上来抢，幸好糖不在他手上，否则非得被撞飞不可。 罗文把米米往上颠了一下，温柔道：「弟弟太小了，不能吃糖，你叫丫丫对吧？我也能这样叫你吗？」 「你也叫我丫丫就好。」 丫丫十分有礼貌，可还是不肯收下糖，顾远又不能硬塞给她，只能再找机会。 丫丫一脸天真：「为什么要搬来我们这里啊？好穷的。」 顾远摸摸丫丫脑袋：「漂亮呀，上次你说有莲花的水沟周围有适合修房子的地吗？」 丫丫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修房子，现在水沟里的花还没长出来，过段时间才冒尖。」 丫丫还小，再多的就问不出来了。 顾远迎着阳光伸了一个懒腰，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舒景川肩膀上：「你说这里这么漂亮，周围又宽敞，怎么就没人来。」 「太远了，而且蓬州本来就比其他地方人少，以前还是流放之地，多的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舒景川回头看着顾远，眼神揶揄：「你以为拐子沟真的是因为地势才叫的拐子沟？」 「那边进来的口，确实是个大拐啊。」 顾远回想起平日里他们的为人，虽然做人是不怎么样，但也不像是被流放的罪犯，能流放这么远，罪名可不轻。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远不干了，用眼神控诉舒景川，「你居然有事瞒我。」 舒景川一脸无奈：「谁让你整日不着调，这么明显都没发现。」 「去年村里选村长，全村的人都来了，有两个上了年纪杵着拐杖的老人，手背上明显有刺青的痕迹，只是因为皮肤松垮，人又黑，看上去才不明显。」 顾远惊讶道：「我以为那是痦子。」 舒景川伸手捏住顾远一侧脸颊， 「什么痦子，那是重犯的刺青，我怀疑是他们运气好碰见了大赦，所以才有幸扎根到了这里。」 第86章 拿下 顾远脸皮手感不错，舒景川保持这个姿势没有松开，向他耐心解释：「时间太久，中间至少经过了两代人，没人知道也正常。」 「就算有人还记得，也可以用那边的沟煳弄过去，我们来的第一天，你不是就注意到了哪个沟？」 顾远现在仔细想想，舒景川说的话的确有道理，换做别人第一次去拐子沟，估计也会先入为主，可他还是有点想不通的地方。 「拐卖不是重罪要砍头吗，怎么还能活下来？」 「年幼的孩童或许会被放一马，回去打听一下那两个人的关系，如果是亲戚，那就非常有可能是家里犯杀头大罪的犯人。」 舒景川一口气说完，松开顾远脸上的肉，看了一圈周围，「咱们搬走也好，从小耳濡目染那些事，说不定哪天就动了歪心思。」 顾远想说或许已经有人动了歪心思，不过是他不知道而已。 丫丫家里只有她和她娘，她娘叫吴秋兰，自己一个人带丫丫。 丫丫她爹是个猎户，前几年上山打猎出了意外，等他们发现不对上山找时，人已经没了。 吴秋兰早上去地里锄草，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丫丫和他们一起去找村里其他的人，赶紧过去问：「丫丫，你带着人去哪儿？」 「娘。」 丫丫过去依偎在吴秋兰怀里，高兴地说：「哥哥他们想要搬来我们这里，娘，我们没有村长，该找谁啊？」 吴秋兰惊讶地看向他们，试探着问：「你们想要搬来我们这里？」 第99页 「对，婶子，我们是从拐子沟那边过来的，觉得这里风景好，地方也宽敞，就想换个地儿住。」顾远说的十分坦然。 「婶子，不知道我们买地该找谁？」 「你们等等，我带你们去忠叔家里。」 吴秋兰跑回去把东西放好，带着他们去所谓的忠叔家里，路上跟几人解释：「咱们这地方人太少了，就没选村长啥的，忠叔是这里辈分最高的，问他准没错。」 上次顾远和舒景川来收红薯，差不多每家都去了，但是不知道谁是能做主的人。 到了忠叔家，跟其他人家一样，都是茅草屋子。 忠叔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他们站在篱笆外面喊了半天才出来开门。 忠叔年纪大了记性却很好，一眼就认出了顾远舒景川，「嘿，你们又来收红薯？我家红薯还没挖嘞。」 「忠叔，他们不是过来收红薯的。」 吴秋兰在忠叔耳边大声道：「忠叔，他们想要搬到村里面来，应该没问题吧，咱们村儿的地要怎么卖，找谁啊？」 忠叔这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几人，看向罗文怀里的米米问：「这是你们的娃？长的倒是不错。」 罗文有些自豪：「这是我的娃，他们两个是我弟弟，两口子，我们以前住在拐子沟。」 米米被罗文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小脸上满是震惊，不明白自己爹爹为什么说话声音大了这么多。 忠叔不知道在想什么，满是沟壑的额头皱了起来，看起来更沧桑了。 「咱们这里往两边都不方便，你们别看着这里不错，也要考虑其他事情。」 忠叔不想他们搬过来了又走，这样会让其他人也跟着离开，本来他们人就少，再走，这地方就真的要划给别的村儿了。 顾远捅了一下舒景川，示意他上前讲点什么，毕竟在外人眼里，他才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人。 舒景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忠叔，这些问题我们都想过了，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忠叔侧着耳朵：「啊？！你说啥，大声点，听不见！」 舒景川又重新大声说了一遍，这次忠叔能听见了。 忠叔看他们都挺真诚的，心里也开始动摇，顾远见此立马发出致命一击。 「叔，我们每年都要收红薯嘞，而且我们还有红薯种，专长红薯的那种，最小的也有鸡蛋那么大。」 顾远笑得一脸灿烂：「免费给村里各家各户，到时候把红薯全部卖给我们就行，不能卖给别人。」 「哎哟，这是肯定的！」 忠叔突然腰不痛了，腿也不酸了，风风火火就带着他们去村里选地方。 浅水湾地盘很大，往那边的周口镇过去的七里地都是他们村的，往拐子沟那边就到罗文他们住的那附近。 他们是最开始到这边开荒留下来的，以前人还要多些，可是人越穷，就越要往富裕点的地方靠，这样活路才会多一些。 搬走的人不是去了后头的周口镇，就是去了前头的县城，以前辛苦开出来的地重新长满野草，连村口的树也慢慢死了。 忠叔带他们去的基本上是浅水湾现在最好的地方，后山上有溪水，修了房子也能自己打水井，前面一览无余十分开阔。 丫丫说的那条会长花的水沟也经过这里，水沟要比顾远舒景川想像的大，有双臂展开那么宽。 里面能看见莲花枯败的枝干，水流的很慢，难怪会有莲花长在里面。 更好的是，这一片地方的价格都十分便宜，外面用来修房子的地基本上要五百文一分地。 忠叔带他们来的这地只要两百文，虽然跟浅水湾穷也有很大的关系。 一亩地大概有六百多个平方，这才只要两百文钱，而且地买了，世世代代都是自己的，顾远怎么控制的住，恨不得把眼睛能看见的地儿全部买了。 这几个月他和舒景川挣了两百多两银子，买地修房子是绝对够的。 罗文滷味的利润比他们低些，但是也挣了一百多两，加上之前家里存的钱，也没有什么压力。 最后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把这边都买下来，罗文买旁边小的，有二十亩。 另外大的那块估计有四十亩，连带后面的山也低价一起卖给顾远舒景川。 最后罗文要花四十两，顾远舒景川买地八十两，外加后面的山，十两银子，一共九十两银子全部拿下。 第87章 修整路 浅水湾没有主事的人，还要去衙门找人过来丈量，才好签订契书，去县城还是周口镇都一样。 他们在县城里有熟人，肯定选择去县城，说句不好听的，那地方丈量出来是大是小，也就他们量的偏不偏的事。 时间不早了，离开的时候罗文还依依不捨，他实在是太想离开拐子沟了，恨不得明天就搬过来。 「这边的路到时候要来修一修，驴车拉着都够呛，更别提是其他的。」罗文一会儿就要踩到一个坑，到处坑坑洼洼的，总感觉他在爬山。 「肯定要来修一下。」顾远回头看了一下路的宽度，补充道：「最好是能重新修宽一点，太窄了不好掉头。」 舒景川皱眉问：「我们自己弄，那得弄多久？」 顾远高深莫测地拍拍舒景川肩膀，打趣他：「大胆一点，咱们请人来修，给十文钱一天都有的是人抢着干。」 第100页 「十文？」舒景川有点心虚：「十文会不会太少了？」 「不少，咱们包一顿饭，要不然就给十五文一天，吃饭让他们自觉解决。」 顾远认为自己已经很有良心了，「我打听过了，扛大包一天十五文也正常，我们又不让他们从早干到晚，下午就收工。」 顾远抓住舒景川往旁边躲的手，捏了捏，「底气足一点，没这么坑人。」 「文哥，你说是不是？」 罗文不停点头，贊同顾远说的话：「对呀，景川你不懂，有时候你工钱开的太高，对他们越好，人家反而要煳弄你。」 「我看就照阿远说的那样，十五文一天，吃饭自己解决，就算请十个人挖，一天也才一百五十文。」 舒景川很轻松就被说服了，他们的生活经验不知道要比自己强多少，听他们的准没错。 「对了，文哥我记得拐子沟好像有两个年纪大的老人家，我瞧着他们长的有点像，是一家人吗？」 舒景川问的十分迂迴，罗文没察觉到那里有问题，想了想后才说：「那两个啊，好像是兄弟来着，不过是堂兄弟，算的上是咱们这里最长寿的。」 听见果然跟舒景川猜测的一样后，顾远又重重捏了他的手心一下，这可不能让罗文知道，他把米米看的跟命根子似的，知道了非得吓死。 早上出的门，等忙完回家已经是大中午了，这会儿也来不及做多精细的吃食，煮了把面胡乱对付完，休息休息还要去找洪成他们。 他们现在太忙了，根本不能像之前那样自己处理这么多红薯，打算花钱请他们过来帮忙，这边能信任的也只有他们一家。 舒景川还特意准备了一份保密文书，做好两全准备，也不能真对人家无条件信任。 好久没去小柳村了，他们平时都从那边路过，因为摆摊忙，也没空过来这边串门。 突然过来发现里面变化很大，房子多了不少，要比以前热闹了。 他们是算好时间过来的，还带了些罗文用红薯淀粉做的酥肉，带过来的一路上都在往外飘香味，明明早就冷了。 马小翠正好端着一盆水出来倒，看见他们过来，赶紧招唿洪青洪山把水烧上。 「你们咋过来了，家里的事忙完了？」 马小翠知道他们忙，所以除了过年那段大家都闲的时间，没什么大事是不会上门去找他们的。 邀着人进去，马小翠把洪山叫出来对他说：「去把你爹喊回来。」 「哎，娘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洪山风一般蹿了出去。 马小翠：「山子他爹去翻地了。」 罗文把筐上盖着的布打开，「婶儿，我自己做的，你们尝尝，要是不好吃，可不许当着我的面说啊。」 马小翠嗔怪道：「又弄了什么好吃的？哎哟，咋闻着这么香？」 「酥肉。」 「啥？这是肉做的？不行，你们拿回去自己吃。」 马小翠摆手不肯收，他们平时就给人家送点自己种的菜，怎么好意思收肉。 「婶儿，家里还有，炸了好多，吃都吃不完，这东西不禁放，再不吃就坏了。」 罗文劝了几句，马小翠才终于将东西收下，不过要留下他们一起吃饭，问了酥肉的吃法，就叫洪青去摘菜里的小白菜了。 顾远打算等他们一家人到齐的时候，再说请他们过去帮忙的事，不然一个人答应了，另外一个又反对，这不就白来这一趟了。 直到在洪家吃完饭，顾远才说出他们过来的目的，「婶儿，是这样的，我们红薯不是收回来了，就想请你们过去帮忙，十五文一天，饭跟我们…………」 「不行！」 顾远话还没说完，就被马小翠打断，「我们咋能要你们的钱！过去帮个忙有什么要紧的！」 「婶儿，那弄起来挺麻烦的。」顾远开门见山的说：「要是你们不要钱，我们肯定就请别人来干了。」 「我们也不瞒你们，现在我们卖的煎肠就是用红薯做的，让别人来干，我们也不放心。」 舒景川看见马小翠和洪成表情开始动摇，干脆将他写了保密文书的事也说出来，「洪叔，马婶儿，我们也是想找能信任的人帮忙。」 「要是这事被外人知道，估计会有不少人跟我们抢生意。」 在几人的轮番劝说下，他们一家才终于答应了过去帮忙的事，洪成还跟他们说起这边几户人家也想做煎肠的事。 「就是你们从村口进来，右边的第三家，那个院子外面有个大水缸那家。」 「我有一次从那边路过，鞋里进了石头，就停下来抖鞋子，正巧听见里面在吵架。」 洪成说到这里还不怎么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跑去听别人墙角，「那家人买了面粉和肉回去做肠，不知道是肉的原因，还是面粉的问题，做出来就是个混了肉的煎饼。」 「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用红薯做的，幸好你们那边周围没人，院墙又高，不然早就被学走了。」 马小翠就说他们都卖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有样学样，原来是材料上就错了。 其实这也不难猜，因为顾远他们那段时间收了很多红薯，但是没人往那上面想，毕竟煎肠里面可没有什么疑似红薯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事，顾远竟然就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舒景川和罗文也由着他不管，马小翠立马一脸严肃地叮嘱：「你们这事儿可千万别往外说，现在的人可聪明着呢。」 第101页 顾远举双手保证：「婶儿，我们晓得的，现在只有你们在，换成别人我们才不说。」 第88章 消息 洪成一家听见顾远这话，心里不知道有多慰藉，说白了，顾远能来请他们，还不是为了接济一下他们。 说什么保密不保密的，要是真想保密，去奴隶所买个签死契的奴隶才多少钱？ 他们走后，马小翠站起来朝洪成还有两个儿子厉声警告：「明天咱就闷头干活，有什么好奇的都不能问，知道不？」 「知道，这点数我们心里还是有的。」 顾远有想过按照洪成一家的秉性他们会很早过来，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早来，早上打开门就看见他们一家坐在门槛上。 「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点？」马小翠攥着手，有些脸红，毕竟是她太激动了才起这么早的。 顾远赶紧让他们进来：「来的刚刚好，快点，洪青洪山过来给我帮忙，我就等着你们来了做早饭。」 「米米还没醒吧？」 「没呢，那个小傢伙起的晚，等我们早饭吃完差不多。」 「哎哟，那我们小声点…………」 本来计划就歇两天的，看来今天也不能去摆摊了，顾远把舒景川罗文留在家，自己推着车进城买肉和菜。 进城路过集市想着去看一眼，结果脚刚刚进去就被一个小孩儿逮住了。 「老闆，你们不是说今天摆摊吗？我的煎肠了？」 顾远尴尬地直摸头：「今天没忙完，只能明天来，对不住对不住啊。」 「啊！要明天？」小孩儿深受打击，他可是好不容易攒到五文钱的，没想到他们居然连续三天不摆摊，嘴巴一瘪就要哭。 「你别哭别哭！我保证明天来！」 顾远眼见着哄不住，只能放出他的杀手锏，「你别哭了，明天一天煎肠都便宜一文钱，就当是我给你们赔罪了行不。」 小孩瞪着眼睛直熘熘地盯着顾远：「真的吗？老闆你会不会骗我？你们说了两天不来，结果今天也没来。」 「真的，要是明天没来，以后我都请你吃。」 「那好吧。」 终于哄好了人，顾远长松了一口气，找到那几个比较熟的摊贩让他们帮忙再解释一下。 之后不敢再多待，急急忙忙走了，生怕再来个小孩子拉着他哭。 洪成一家人干了一天才把红薯全部收拾完，洪青洪山的工钱他们自己拿着，马小翠没有问他们要，两兄弟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一个人就能干完，顾远还跟舒景川说了明天煎肠要便宜一文钱的事。 「那个小孩就看着我哭，满大街的人都看见了。」 「你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这不一样，那些小孩儿可是我们的忠实客户，当然要哄哄。」 顾远跟舒景川脸挨着脸，指尖勾住他一缕头髮转圈圈，「小相公，有想好我们的房子要盖成什么样吗？」 「以前在柳州城，你那个大宅院就很气派。」 舒景川无情地打破了顾远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现在剩下的钱，能买到那个宅子的大门。」 「这么贵？」顾远惋惜道：「那当初早知道把门也卸了带走，那可是钱呢。」 舒景川：「………………」 次日，顾远一大早就迎来了昨天那个小孩，不止他一个人，还带了几个小伙伴，都是过来买肠的。 「哥哥，今天真的只要四文钱吗？」 顾远肯定点头：「没错，就只有今天，今天过了还是五文钱一根。」 「那我要一根！」 「我也是！我不要辣椒面！」 「我要一根要辣椒的……」 因为今天肠便宜了一文，过来买的人多，肠也买的快，早早就收摊了。 罗文还有最后一点滷菜没有卖完，没过多久来了个人，让他全部买走便宜卖了。 今天他们打听到一个消息，说大盛朝仗快打完了，应该在年底以前差不多就能结束，好几个搞事的皇子王爷都被抓了，说的有鼻子有眼。 寒国地方不大，却惦记了大盛朝辽阔的地域许多年，这次敢和皇子勾结，被朝廷一路打进了王廷。 现在等把逃跑的寒国皇室成员抓住，战争就能彻底结束，要是李老大能活着回来，正好能看见米米下地跑。 罗文知道这个消息后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快点搬去浅水湾，他要那个王八蛋后悔！ 难怪最近城里的气氛很好，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谁让打仗最终伤害的都是平民百姓，日子只要安稳，还奢求其他的东西干什么。 消息不知真假，但是正好他们要去找杨勇，问他浅水湾那边买地的事，顺便也能打探下这个消息。 杨勇听见他们的来意后十分惊讶，「文哥，你们房子修的这么好，怎么就要搬走？」 罗文淡然一笑：「有好地方，自然是要离开，我挺喜欢那边的。」 杨勇有些为难，他觉得浅水湾太远了，做什么都不方便，要真有什么事发生，等他们来找自己，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我当初答应了…………」 「什么答应不答应的。」罗文瞬间支楞起来：「他都好意思把我一个人扔下，你想那么多作甚？」 第102页 「再说了，还有他们两在，能出什么事。」 杨勇看向顾远舒景川，两人只是对他笑笑，看样子他们仨是下定决心要搬走了，那他也不好再多加阻拦。 「对了，杨大哥，我们夫夫的户籍能落到浅水湾吗？」 舒景川一脸抱歉：「前段时间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去办理，正好现在准备搬走，干脆就落在浅水湾。」 「不是什么大事，等明天你们去衙门找我就行，要是我不在，就找谭竹，我提前告诉他一声。」 舒景川拱手：「那就多谢了。」 「我们还想买马车，大概等那边房子修好以后，杨大哥有这方面的门路吗？」 杨勇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谭竹应该知道，明日我顺便问问。」 商定好去丈量土地的时间，他们回去前特意多买了肉和菜。 再怎么说等忙完了，也要请人将饭吃了再走，不然叫人走这么远，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 回去的路上，顾远突然停住，把舒景川扯了一个踉跄，「哎，忘记问他那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罗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用问，该完的时候自然就完了。」 第89章 量地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第二天谭竹和杨勇一起去浅水湾丈量土地，顾远把舒景川罗文送到集市，就跟着两人走了。 他不放心舒景川跟他们单独出去，要是半路上起了什么冲突，舒景川怎么打得过他们。 「顾兄弟，你那儿还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秘方？」谭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顾远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秘方不秘方的，「谭捕快，你指的是？」 谭竹挤了挤眉毛，「你忘记以前你让我给孩子吃牛乳的事，我儿子还真的壮实了不少，还有没有其他的小秘方，我再给我儿子安排上。」 「原来是这个，你让我想想。」 顾远哪里还知道什么秘方，多喝牛奶羊奶会长高张壮，上辈子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啊。 「多吃鱼吧，杨捕快其实吃鱼对小孩脑子好，特别是海里面的鱼，我记得咱们蓬州有一面靠海，要是能买到海鱼就好了。」 谭竹没想到多吃鱼还有这种说法，「河里面的鱼不行吗？」 「应该也是行的，但是河鱼多刺，小孩子耐心不怎么样，经常吃鱼要小心。」 顾远说到这里，干脆打听起靠海那边的事，「谭捕快，你去过那边吗？」 谭竹摇摇头：「这倒是没有。」 「我去过。」杨勇听两人扯了一路，终于能插上话了。 顾远眼睛都亮了起来：「那边怎样？离这里远不远？除了海里那些东西，有没有椰子？」 杨勇仔细回想着他在那边待的那段日子，随后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怎么样，比我们这里还要穷，又湿又闷，热的时候，身上就跟被牛舔过一样。」 顾远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哟，你还被牛舔过啊。」 杨勇轻咳一声，「这不是重点，反正待着没有格云县舒服。」 「远倒是不远，就是要坐船，要在水上飘个五六天，晕船的能从上船吐到下船，」 杨勇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赶紧转移话题：「你说的椰子是什么东西？」 顾远伸出手比划：「就这么大个，绿皮硬果子，结在海边的树上。」 「海边的树倒是有，但是你说的果子我没看见过，我没在常海待多久，或许是我错过了也不一定。」 杨勇感嘆一声：「常海鱼虾便宜，陆地上的菜肉就贵了。」 谭竹看着顾远这兴奋劲儿，直接肯定地说：「怎么，你想过去看看？」 顾远没有否认：「是想过去看看。」 他想去看看那边有没有海肠，买回来晒干做味精多好，还有生蚝，做点蚝油出来也不错。 过段时间他想自己做烤肠试试，要是能成功，又是一笔不小的进帐，他还想着送舒景川去读书。 顾远还没白痴到认为，舒景川那一手漂亮字是他随手练出来。 不知道辛苦了多少年，挨了先生多少板子才练出来的字，只是在过年写几副春联也太可惜了。 谭竹看着周围，突然想起杨勇说他们想买马车，「浅水湾地方大，风景也不错，就是离前后两边太远了，你们买辆马车正合适。」 「我媳妇那边有家亲戚是做马匹生意的，不过在蓬州城，格云县买不到什么好马。」 顾远十分上道地问：「谭捕快，报你的名字，能有优惠吗？」 谭竹撇了撇嘴，顾远倒是实诚，「应该是有的，你们要的话，我到时候给你们地址。」 顾远朝谭竹拱了拱手：「那就提前谢谢谭捕快了。」 三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浅水湾，幸好现在天气还算凉爽，不然半路就得起一身汗。 浅水湾里的十户人家已经好久没见过村里来捕快了，又想凑上去看看热闹，又害怕惹恼谭竹杨勇，只能远远看着。 顾远带他们先去找了忠叔，总要找一个见证人才对，带上忠叔，一起过去前天他们看好的地方。 到了地方，谭竹哟呵一声：「这地界不错啊，你们全买了？」 顾远脚在地上跺了跺：「差不多吧，便宜。」 「再便宜也架不住地方大。」杨勇指着小的那边：「这半边是文哥买的？」 第103页 「对。」 顾远抬起下巴示意他们看那边的山，「这半边和那山一起，都是我和景川的。」 「不错吧。」 谭竹和杨勇不约而同地赞嘆一声，「这地方真是便宜你们了。」 顾远开怀大笑：「要是喜欢，你们每月的俸禄就能买一亩，等那边的路修整修整，去县城也挺快的。」 杨勇：「你们自己出钱？」 顾远大言不惭道：「对啊，其他人也不常从那边去县城，要不是钱不够，我还想直接绕开拐子沟重新修一条路。」 「你想的倒是挺多。」 「行了，都少说点，先把地给量了。」 两人拿着工具去忙活了，忠叔之前听的不真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走到一边问顾远：「你们要把那边去县城的路重新修整？」 「对，我们在县城摆摊，路太烂了，走着不方便。」 忠叔面上闪过犹豫，原来他刚才没有听错，看着顾远欲言又止。 顾远轻轻挑眉，「忠叔，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哎呀，就是……」 忠叔长嘆了一口气，手背在身后原地走了两步，做了一番纠结后才终于问出口：「那个顾远，你们真要修整那边的路？」 顾远点头：「真要修，应该会请人。」 「真的？」忠叔听到这里大喜过望，小心翼翼地问：「那……那能不能也请点咱们村的人？」 「你放心，咱们都是实诚人，绝对不会偷奸耍滑！」 忠叔脸上满是期盼，他们这里日子不好过，要是能多笔进帐总是好的。 而且后面他们还要盖房子，如果能请本村的人，那不就又是一笔钱。 「当然可以，我们正有这个意思，不过什么时候开始，我还要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忠叔太过激动，眼睛里都泛起了泪光。 第90章 常海 顾远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一大把年纪了，为了村子里的人，还要这样谨小慎微。 想了想，顾远还是决定先提醒一下：「忠叔，我招人可以，但是年纪太大的不行啊，女人家也行，只要有力气，十五文一天，吃饭自己得自己解决。」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招十个人，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正好村里有十户人家，一户出一个。」 忠叔连连应是，高兴道：「那我过几天就去把我儿子叫回来，他在周口镇帮人卸货，力气大着嘞！」 「我会提前两天通知你们，不用急着把人叫回来。」 顾远担心忠叔明天就去把人叫回来，到时候他们又没开始，在家干瞪眼吗？ 量完土地，已经过去了小半天，谭竹杨勇有没有多量，顾远暂时还看不出来。 不过大抵是多量了一些的，不过也不能多量多少，估计有个几米，算得上是误差的最大距离。 回去的路上顾远就说了要请两人吃饭，刚才拿红包给他们，他们没收，现在吃饭就不好拒绝了。 地契要过几天再去衙门领，谭竹杨勇只是把他们记录好的东西送回去，剩下的就是主簿的事了。 舒景川罗文考虑的很好，想着等他们忙完回来，再吃了饭回去已经有点晚了，担心两人累，特意找了一辆牛车，差不多的时间过来送他们回去。 「浅水湾里请十个人，那洪叔他们要不要也请？」 罗文觉得多请两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体力活洪成马小翠又是不能干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毕竟这活儿累了许多，价钱却和上次一样。 「去问问吧，等我们地契拿到以后。」 上次没告诉他们要搬家的事，等地契到手这事儿差不多就被敲定了，也是时候说了。 「对了文哥，以前你们盖房子是请的谁？就村里的人吗？」 「城里找工匠，再在村里随便找点人去打下手，材料什么的都是他们一手包揽。」 罗文走到屋檐下拍拍柱子，「这房子盖的挺好的，我们盖两处房，应该能便宜不少。」 「他们有房子的样式图纸吗？」顾远对于古代的建筑一窍不通，知道现在的房子修个边边角角都是有讲究的。 「好像有吧…………」 罗文也不敢确定，当初这事都是李老大一手操办的，他只是去过那个工匠家一次，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他们房子盖的十分快，三个月就能住进去了，当然这也有房子盖的小的原因。 「你们想盖几进的？我应该还是盖个二进的，但是要个大的。」 罗文兴奋地规划着名：「我还要个小花园，以前为了省钱，都没捨得盖。」 「花园啊…………」 顾远轻轻碰了碰舒景川肩膀，「我们也要个花园吧，里面再挖个大池塘，赏了花还可以捉鱼吃？」 「挖池塘可以，可以养鱼，但是不能养能吃的鱼，你想整个院子都是鱼腥味？」 舒景川抱着手臂，侧头轻轻瞥了顾远一眼，「就不能在外面挖个鱼塘。」 「那行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记说了。」 顾远一拍大腿：「等房子盖好，我要去常海看看。」 「常海？」 罗文不解地问：「你去常海干嘛？」 顾远脑袋靠上舒景川肩膀，「我和景川都没见过大海，过去看看呗。」 第104页 这一听就知道顾远在开玩笑，舒景川可不惯着他，揪住他耳朵往上提：「快说。」 「我说就是！」 顾远捂着耳朵眼神幽怨：「就是想去看看那边有没有好东西，实在不行，我买点干海带回来也不错啊。」 「你准备几个人去？」 舒景川面无表情，顾远却从上面看出了要生气的迹象，赶紧老实道：「肯定得带上你啊，文哥你就先在家，米米还小，杨勇说了要坐五六天船才能到。」 「我才不去，我晕船。」 罗文只要想起坐船的滋味就不舒服，「不行，我感觉我头已经开始晕了，米米交给你们了，我得回去躺躺。」 罗文果真走路都有些踉跄，舒景川想起自己也没坐过船，不禁有些担心：「我不知道自己晕不晕船，要不然你自己去吧。」 「不行！」 顾远抱住米米往舒景川身上靠：「你得跟我一起去，谁知道我出去个十天半个月，会不会有不长眼的过来你面前晃。」 「绑我也把你绑走。」 舒景川无奈扶额：「没人在我面前晃。」 「怎么没有？我不管，反正你得跟我一起去。」 顾远只要一想到他出去那么久都见不到舒景川，总感觉晚上睡觉都得翻起来，仰天望月暗自神伤。 「你以前又没看见过海，那跟湖泊完全不一样，去看看嘛。」 舒景川抓住话里重点，「你怎么知道海长什么样？」 顾远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以前认识的兄弟告诉我的，说沙滩上还有小贝壳，海螺还能听见海的声音。」 舒景川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反正对于去常海的事已经不为所动，从他怀里把米米抱过来，在院子里绕圈走起来，「不去，我帮文哥照顾米米。」 「文哥自己能行，房子盖好了再去，到时候米米都满一岁了，咱么还能参加完周岁宴。」 顾远还是不放弃劝说，因为白天舒景川没松口，晚上他就开始搞事，最终在收穫两个大巴掌后，舒景川勉强答应了顾远。 过了几天，罗文按照以前的经验，大致感觉地契可以去拿了，正好叫顾远舒景川趁这个机会把新的户籍办下来，他也要去把户籍改到浅水湾。 罗文是最先弄好的，拿着地契去找主簿改一下就行，顾远和舒景川就麻烦了。 因为他们算是被长公主弄过来的难民，担心有人会趁此机假冒身份，所以要重新验明真身。 第91章 新户籍 户籍并不只是一张简单的纸，写个姓名就算了，真要那样，那不是想冒充谁就冒充谁。 顾远进去后十分自觉，当着检查的人转身把裤子脱了，「大人，我屁股上有一颗红痣，你看见没有？」 做记录的人就没见过顾远这么积极的，「行了，把裤子穿上。」 顾远出去后又换舒景川进去，舒景川也很自觉，把肩膀露了出来，「大人，这是我从小就有的疤。」 听见舒景川这样说，他也知道舒景川身上应该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胎记疤痕了，于是提笔将疤痕的颜色深浅，具体大小记录在案。 「刚刚出去那个也挺自觉的，跟你差不多。」 舒景川：「那是我夫郎。」 做记录的人往舒景川脸上多看了几眼，心想难怪，是有点夫夫相。 拿到户籍，舒景川看着上面的户籍地址百感交集，从今天开始，他就跟柳州舒氏一文钱关系没有了。 「我们终于不是黑户了。」顾远把户籍小心叠好，又把舒景川手上的户籍拿走，「都放我这儿，安全。」 两人的户籍还是农户，没有变，他们在城里摆摊不是去进的货物售卖，自己种的，或者是自己做出来的东子，是不算商户的。 而且商户也不是随便就能当，要每年交的税达到一个量才行，可他们过来是免了几年赋税的，说白了在时间到以前，这中间的都不算。 （顾远：俗称卡bug。） 现在户籍地契都到手，他们也是时候修路了，毕竟把路弄好了，后面盖房子，东西才方便运进去。 洪成和马小翠对于又能赚钱十分开心，就是有点难过他们要搬这么远。 顾远跟他们商量好了，洪成还有马小翠从拐子沟这边开始，另外叫四个浅水湾的人过来跟他们一起。 两边人从头尾开始挖，不然全挤在一边不好施展身手。 修路的事安排好，就要去找盖屋子的工匠了，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闲，如果要等的时间太多，他们只能去问问别人。 顾远舒景川被罗文带着去找工匠，工匠不在家，他夫郎听见他们要盖房子，还是两家，当即让他们等一等，那边大概还有十多天就完工了。 工匠夫郎又去拿了厚厚一本图册出来，让他们先选选房型，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他们可以因地制宜按照他们的意思改动。 反正就一句话，只要他们有钱，想提什么要求都行。 工匠晚上回来发现自己夫郎给他接了两单大生意，眼睛都快笑没了。 修路忠叔给他们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就连动土的时辰都是掐好的，顾远舒景川是等开工那天才知道原来浅水湾来了不止十个人。 「忠叔，这怎么…………」 顾远看着人有点懵，竟然连半大小子都来了，当初可是说好的，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出尔反尔。 第105页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 忠叔有些难为情：「是这样的，我们平时虽然有事都是去的周口镇那边，可也保不准有去县城办事的时候。」 「这样你们花了钱，我们还上去走，这不是占你们便宜吗？」 顾远心头一震，特别是看见里面拿着小锄头的丫丫以后，舒景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忠叔，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路是之前就有的，我们不是要新修一条，这本来就是大傢伙一起的路。」 忠叔却不这么想：「这路都烂了多少年了，修整过后不知道要比之前好走多少倍，跟以前有没有路没关系。」 「忠叔，我夫郎说的对，这路本来就是大家的，是因为我们要买马车在上面跑才想修整，自然是谁都能走。」 舒景川端起以前世家公子的架子，一下就把在场所有人唬住了，「我们现在都是一个村的人，何至于分这么清楚。」 「除了本来商量好的十个人，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 「我相公说的对！」顾远眼睛亮的吓人，凑到舒景川耳边悄悄说了句：「景川你真帅～」 舒景川差点瞬间破功，借着衣服的遮掩，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众人被舒景川一说，本来就是些老实巴交的人，现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忠叔吧，忠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他们拗不过顾远舒景川，只能暂时散了，从里面分了四个人跟着他们一起去拐子沟那边。 这四个人里正好就有吴秋兰，吴秋兰家里只有她和丫丫，平时什么脏活累活她都干过，所以她能过来也不奇怪。 吴秋兰沉默了一路，突然开口问：「那个我想问问……就是你们还收红薯吗？」 「收啊，还是原先的价一文两斤。」 顾远挽着舒景川回头看向他们：「我哪里有红薯大一点的种，你忠叔跟你们说了没有？」 「说了，那红薯最小的真有鸡蛋大？」 「自然是真的。」 顾远还是把红薯的事跟他们讲清楚：「但是那个红薯长藤叶不怎么行，还要在伸藤时把藤剪掉。」 「要餵鸡鸭肯定不够。」 有个叫刘大风的笑了起来：「餵啥鸡鸭啊，去随便割把草回来就能对付。」 「就是。」 「就算要餵鸡鸭，种点之前的不就行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应和着，顾远也干脆：「那等路修整好了，我把种给你们，不过先说好了，种出来的红薯要卖给我，自己吃也行。」 「等以后红薯个头越来越大，我就涨价收红薯，不会让你们吃亏。」 舒景川看向舒景川：「当家的你说对不对？」 几人的视线立马转移到舒景川身上，舒景川微微颔首，「听我夫郎的，一切都由他做主就行。」 因为从这边去县城要从拐子沟村里面过去，所以浅水湾的人已经好几年没从这边走了，拐子沟的人不太喜欢他们从家门前路过。 到了地方，洪成马小翠已经在等着了，顾远舒景川嘱咐了几句，就回了家，既然决定要花钱解决，就没有必要再多找事做。 所以顾远舒景川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边浅水湾的人就扛着锄头过来了，他们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所以决定来偷偷帮忙。 洪成马小翠又是好相处的人，忙活一会儿后就熟悉了，听浅水湾的人说了原因，想起小柳村那边的糟心人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种情绪在下午回村遇见蒋婆子后达到了顶点。 第92章 麻旺 「洪家的，你们不会帮人家挖地去了吧？」 蒋婆子看见他们拿了锄头，又是从拐子沟那边过来，下意识就以为是他们上赶着献殷勤去了。 「哎哟，也不知道这样子勤快，能不能跟着人家吃上一口肉汤喔。」蒋婆子重重哼了一声。 本来两人是不想管的，但是蒋婆子都这么明目张胆挑衅他们两边关系就不行了。 洪成不好跟蒋婆子一个女人计较，马小翠就没有顾及了，直接破口大骂：「关你屁事！自家火烧房子了也没见你这么着急。」 「不想想怎么管好自家的两个光棍，反倒来关心我们作甚？」 马小翠是知道怎么往蒋婆子心窝子上戳的：「趁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人家入赘吧，不然打一辈子光棍。」 「你！你！你！」蒋婆子被马小翠气得说话都哆嗦。 马小翠翻了个白眼：「你什么你，我告诉你，他们是请我们过去做工，给工钱的，再到处瞎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马小翠刚才看见有户人家冒了个脑袋出来，自然要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蒋婆子到处胡说八道编排他们。 「哎哟！你敢咒我儿子！你个贱人！」 蒋婆子哀嚎着拍大腿：「就知道欺负我一个老婆子！马小翠你要遭报应！你那两个小杂种日后…………」 「老虔婆！你说什么？！」 马小翠举起锄头上前，眼看就要落到蒋婆子头上，洪成赶快上去拦，将人半拖半拽带走了。 蒋婆子被马小翠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到瘫坐在地上，这会儿看见两人走了，又开始咒天咒地骂人。 麻旺回来看见一个疯婆子坐在村头不知道骂谁，还以为是他走错地方了，可仔细看看前面那几户，又是小柳村没错。 第106页 那边趴在墙头看热闹的人，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走进村子，认出来是麻旺后，脸色一变，不敢再看了。 麻旺走到蒋婆子面前，「老太婆，这是小柳村吧？」 蒋婆子停下咒骂，抬头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嚣张惯了，语气忒不好地说：「怎么？是不是小柳村关你屁事。」 「死老太婆！你说什么？」 麻旺揪住蒋婆子衣领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她：「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蒋婆子看见这是个不好惹的，立马软了语气：「这是小柳村不错，不过已经和前头的拐子沟合併成一个村了，现在叫新村。」 「合併？」 麻旺扔开蒋婆子，知道自己没走错，转身朝自家走去。 「哎哟！」 蒋婆子摔了一个屁股镦，莫名遇到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不敢再在这里多待，爬起来拍拍屁股赶紧回家。 麻旺走在陌生又熟悉的村子中，这比他离开之前多了不止一倍的人，不过他家还跟他离开前一样。 院子里吃饭的一家人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欣喜的有，藏不住厌恶的也有。 「旺子！我的儿呀！你终于回来了！」 麻旺回来的当天，全村人连带着后面搬进来的人家户就都知道了，麻旺名声差的要死，特别是他逼死两个媳妇这事。 村里人趁他离开的这几年空隙好不容易才找到媳妇，现在回来了，以后的事就难说了。 有一家跟马小翠交好的听到这个消息，趁着天没黑，跑去告诉了他们关于麻旺的事。 「你可得把青子看好咯，别让他自己待在家。」 报信的人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打听到那个什么麻旺，以前媳妇没死的时候就爱欺负村里的年轻小媳妇小夫郎。」 「本来去年就该回来的，没回来他们还以为是人死在外面了，没想到现在才到。」 马小翠听见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喜欢调戏小媳妇，那怎么了得！ 更别提那麻家还是村里最有钱的一家，真出了事，他们拿啥跟人家斗？ 跟报信的人道过谢，马小翠慌慌张张地回去找洪成，洪青在屋檐底下跟洪山扔石子玩，眼瞅着就要大了。 洪青察觉到马小翠的视线，抬头问：「娘，怎么了？」 「没咋，继续玩。」 马小翠拉着洪成进屋关上门，脸沉的吓人，洪成咽了咽口水，他今天也没惹她呀。 「你知道那个麻家吗？」 「麻家？」洪成知道是谁家，可他们一直都没有交集，村里碰见了都不带打招唿的。 「知道，咋啦。」 「咋啦？还咋啦！」 马小翠气不打一处来：「那个麻旺，逼死了两任媳妇，还爱在村里调戏年轻小媳妇，咱们青子眼看就要大了，出事了怎么办？」 洪成愣了一下：「应该不会吧，以前怎么没听说？」 「判了流放，今天才回来，不然你以为？」 马小翠越想越心慌，一想到未来有人敢惦记自己儿子，可能连带着另一个儿子大了名声也受影响，将来莫不是要当光棍吧。 洪成不像马小翠想那么多，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了，「别想这么严重，咱们后面搬过来这么多人，他胆子再大也得掂量一下。」 马小翠唉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第二天过去那边修整路，马小翠把两个儿子都带上了。 昨天他们浅水湾的也带了孩子，正好她不放心他们单独待在家，过去后躲着点顾远舒景川就好。 顾远煮了一大锅鸡蛋，打算待会儿和舒景川去分给他们，今天是舒景川的生辰。 「我都说了不办，你见哪个二十好几的人过生辰的？」舒景川看着顾远在灶台忙前忙后，心里酸酸涩涩的，让他控制不住的垂下脑袋。 「为啥不办，每年办一次，一辈子也就只能办几十次，当然要办。」 顾远往锅里倒了油，把剁好的烧鸭放在一边准备好，又搅了搅另一口锅里的鸡蛋，最后还能忙里偷闲去亲一口舒景川。 第93章 生辰 舒景川最后是红着脸从厨房出去的，罗文在外面教米米走路，米米跟噼叉似的，步子踢的飞起，又知道让罗文把自己提起来飞着玩。 「文哥，你也看着他瞎折腾。」 「哪有，我可没站在他那边，不过你现在年纪小，不能大办，等年纪大了，咱们就得请人大办了。」罗文提熘着米米过去。 「我给你滷了三对猪耳朵，还有鸡腿鸡翅膀，你把米米看一下，我去看看好了没。」 舒景川抱着米米在后面，看着罗文欢天喜地的模样，忍不住羞赧起来：「文哥！你明明也在跟着他胡闹！」 他就说怎么昨天买了这么多东西，整整四只鸡都只剩了身子，他就不该让顾远知道他的生辰。 以前他在舒家生辰过的极为简单，本来就不是讨人喜欢的人，叫厨房送一桌子不问他喜好的好菜，再给他一百两银子就算是庆祝过了。 舒景川背过身，已经红了眼眶，忘了米米还跟他在一起，低头见他正懵懵地盯着自己，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眶会变的红红的。 「啊？」米米努力伸手往上够。 舒景川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将米米抱起来，米米伸着小手放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没摸到眼泪，最后撅着嘴亲了他一口。 第107页 「米米…………」 舒景川明白过来米米是在安慰自己，一颗心都暖了起来，「乖乖米，你可比某人省心多了。」 舒景川口中的某人正在可惜自己上辈子没能好好学习厨艺，想弄个蛋糕都无处下手，只能买了堆糕点堆成个大致模样。 不过他刚才去看了一些，好多掉下来的渣渣，又开始纠结要不要用肘子做一个。 大肘子放在盘子里，切一圈的猪耳朵和鸡腿摆在周围，鸡翅膀再插两对在肘子上，整对翅膀出来。 顾远越想越觉得有搞头，跟罗文商量了一下后，在他一言难尽的眼神中风风火火去弄他的全肉蛋糕了。 等到所有菜准备完，一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几盘菜被叠了起来，最中间就是顾远捣鼓出来的两盘不伦不类的蛋糕。 特别是那肘子上还有一对翅膀，极大的震撼了舒景川，顾远坐在旁边洋洋得意，别提有多开心了。 吃完饭，罗文带米米睡午觉，顾远和舒景川提着一大筐鸡蛋去找那些挖路的人。 他们哪里能想到两人会大中午过来，除了本就该在这里的六个人，其他人都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们俩别误会，这都是我们自作主张…………」 「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顾远十分冷静地说：「既然这样，你们以后从早上干到中午饭点就行，本来就有这么多人，再到下午就不划算了。」 顾远说的下午其实就是下午三点，让他们提前几个小时走而已。 就说怎么他和舒景川一路过来，怎么觉得他们挖的这么快，原来是来了这么多人。 「行了，过来领鸡蛋，你们家里人也有份，每人一个，不准多拿漏拿啊！」 顾远掀开筐上的布，沖舒景川眨眨眼睛，示意他分鸡蛋，「你们都愣着干啥，都来拿呀，对了，那边我们就不过去了，算算有多少人，你们帮着拿过去分。」 一番话说完还是没人动，舒景川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今天……今天是我的生辰，就发鸡蛋让大家都高兴一下……」 最后还是顾远跟马小翠使了个眼色，她才先带头上去，「青子山子，过来选个大的，谢谢两位哥哥！」 洪青洪山跟着上前，没有选，向两人道过谢，随便拿了两个鸡蛋就让开，这下子其他人才敢跟着上前。 拿了鸡蛋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一人一个，家里人口多的，拿了快有五六个，家里人少的就少。 算上浅水湾那头的人，筐里还剩两个鸡蛋，顾远做主给了丫丫和另外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儿。 因为得了鸡蛋的原因，叫他们现在就下工回家，一个两个的更不不愿意了，两人苦口婆心的劝了，劝不动，只能先回去。 「以后每年我们都过，还是发鸡蛋。」 顾远左手拎着筐，右手挽着舒景川，时不时就左右摆胯撞舒景川屁股一下。 「不准，人家生孩子了才发鸡蛋，要过你自己过，别扯上我。」 「那送其他的？」 「送个屁。」 舒景川在顾远屁股挨过来时往旁边一躲，顾远撞了个空，立马觉得缺了这一下不行，嚷嚷起来：「你干啥！我的屁股在抗议，不行，就撞这最后一下！」 「滚开，顾远你烦不烦？！」 「那就亲个小嘴～」 「顾远！你臭不要脸！这是在外面！」舒景川用力擦掉脸上的口水，气不过给了他一拳头。 顾远嬉皮笑脸道：「你自己说的啊，那我们就回去亲～」 「嘴痒就去啃门边！」 舒景川一路上脸都红红的，要不是这边一般没人过来，他非要把顾远的嘴用干草塞上，一天天的就知道气人。 因为多了人帮忙挖路，原本计划的一月挖完，半月就挖好了。 路面被加宽不少，上面的泥巴也被踩实，只要不遇见什么接连几月都不停的大雨，这路能管上好多年。 按照之前的约定，顾远把留好的红薯种给浅水湾的村民送了过去。 都是种了几十年地的老手，顾远随便叮嘱几句注意事项，他们就都懂了，说不定到时候种出来要比他们之前种的好。 「这路比前面小柳村进城的还要好，等咱们房子盖好，去蓬州把马买回来，进城不知道多方便。」 罗文在新路上熘达了一圈，「该去叫盖房子的工匠过去看地了。」 「我去吧，明天你们去摆摊。」舒景川开口提议。 顾远正要跳出来反对，舒景川脸就冷了下来，「就这样说定了。」 第94章 房子开工 罗文倒是觉得没有什么，舒景川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事还是能干的。 晚上，顾远一脸不爽，讨伐舒景川半天了，「你一个人出去，都不怕我担心。」 舒景川颇为无奈：「我又不是去千里之外的地方，你能不能别这么紧张。」 顾远委屈起来：「你在嫌弃我烦。」 「我哪嫌弃你烦了，你这是污衊。」 顾远才不听解释，屁股一挪，恨不得睡到地上去。 舒景川等了半天都不见顾远挪回来，闭上眼睛打算睡觉，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没人在旁边黏着反倒睡不着了。 舒景川坐了起来，伸手拍拍顾远：「睡进来一点，要掉下去了。」 第108页 顾远不吭声，舒景川摇了他一下还是没有反应，就把手收了回去。 顾远还以为舒景川懒得哄自己，不打算再管他，准备就这样睡觉了。 下一秒就感觉到舒景川靠了过来，随后脸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舒景川仗着晚上看不清，自己脸红也没关系，格外霸道地命令顾远：「睡过来，掉下去受伤了我才不管你。」 顾远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小声嘟囔着：「才亲一下，真小气，我就那么好哄吗？」 舒景川无奈又亲了几下，「快点！别得寸进尺。」 「嘿嘿，你嘴累不累？该换我来了～」 舒景川在被扑倒之前，心里忍不住想，顾远果然很好哄。 第二天进城后，舒景川独自去找了工匠，工匠家里有驴车，正好就坐着一起去了浅水湾。 本来工匠听说要去浅水湾还有点打退堂鼓，那边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就是材料也不好运进去。 舒景川解释了路已经被他们重新修整了一遍，可工匠还是不太放心。 直到上了那边的路，驴跑起来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工匠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能运材料进去就好。 「是我狭隘了，你们修整的不错！我还没去过浅水湾，正好过去看看。」 工匠想起那周围好像有一个镇，镇上应该也是有盖房子的工匠，就好奇地问：「为啥不去那边的镇上找，应该要近些吧。」 舒景川摇摇头：「不近，两边距离差不多，我们肯定就更愿意在城里找。」 等到了地方，工匠看着周围，不禁感嘆：「这地方不错，还有这么多房子都是茅草屋，以后他们要是想盖房子，舒小兄弟记得帮我引荐一下。」 舒景川笑道：「没问题，不过可要给我们村里的人便宜一些。」 「好说好说，这是自然的。」 两人到了位置，工匠拿着笔在纸上记下大概的数据，具体的还要等明天他带人过来再仔细看一遍，毕竟盖房子可不是小事。 另一边，顾远心都快飞走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小题大做担心舒景川，可又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 虽然舒景川比他还要大一岁，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是名副其实的大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摆完摊回家，还没走到，顾远老远就看见了那扇敞开着的门，低落的心情瞬间回拢。 舒景川一见到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好消息：「三天后是好日子，工匠准备那天开工，咱们的要求他都能满足。」 「后天去商量盖房钱的事，明天他自己带人再过去看一遍。」 罗文颠了颠钱袋子，「这钱可算要用出去啦！」 顾远和舒景川相视一笑，把目光同样放在他们的钱袋子上。 工匠第二天带人去看了些什么他们不知道，反正列出来的单子都是要用的。 小到地砖门板，大到屋舍灶台，他们全部包了，其他的家具就要他们自己添置了。 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下来，罗文的房子要了六十两，顾远他们七十两，因为他们要多几间屋子和一个池塘。 马舍还有鸡圈之类的，不打算修在正院里面，因为不及时清理会很臭，一共收了三两银子，另外还有挖井的银子，一口井三两。 他们还跟工匠商量了一下聘用浅水湾村民还有洪成的事，工匠本来就要找小工，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他们。 这下好了，浅水湾那边算是忙了起来，这样一来，快则四五个月，慢则半年的时间，他们都能有固定的进项。 牛车运材料过去的那天，不少人都瞧见了，打听到是顾远他们要在浅水湾修房子，听说那边的烂路都修好了，一群人乌泱泱过去看。 发现真修好了，就也想过去盖房子赚钱。 顾远他们只保证了洪成和浅水湾村民的活，其他人想去盖房子赚钱的，就自己想办法找工匠，反正他们不管，来问就说全部包出去了。 后来还真有些人被工匠叫去盖房子了，人多盖起来也快，不过工钱就只有十文，另外包一顿饭。 那边盖房子忙的热火朝天，顾远就和舒景川带上马小翠他们三个人，去那边的竹林掰笋子。 现在春笋正是嫩的时候，一天不知道要冒多少出来。 竹林非常大，就浅水湾那边的人根本掰不完，更别提还有一部分人要去盖房子。 清晨的竹叶上还挂着露珠，竹林里雾还没散，里面看起来阴森森的，有些吓人。 「这里头好冷。」 舒景川搓着手臂，庆幸道：「幸好没让文哥和米米来，否则非得生病不可。」 顾远走过去抓住舒景川手，「来，我给你搓搓，暖一下。」 「谁要你暖！」舒景川抽回手，都不好意思看马小翠他们，洪青洪山正捂着嘴笑呢。 「我给你暖暖还有错了。」顾远暗戳戳地去拉舒景川的手，「小心点，当心被笋子绊倒摔跤。」 舒景川到底没有挣开顾远的手，一行人继续往竹林里面进，最后停留在一处上方竹叶遮光少的地方，这里要比别处亮堂不少。 马小翠他们都会挖竹笋，顾远要先教一下舒景川，就让他们先挖，「别走远了，走到哪儿都先用木棍打打前面，小心有蛇。」 马小翠一摆手「知道嘞，我们都是老江湖了。」 第109页 舒景川身子一僵，赶紧往顾远身上靠，焦急道：「来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有蛇！」 现在马小翠带着洪青洪山走了，顾远心安理得的搂着怀里的人，舒景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害怕这种长条又软的东西。 见顾远只顾着傻笑不吭声，舒景川火了，拧住他腰上的肉就开始使劲，「你个王八蛋！早告诉我有蛇，我就不来了！」 「怕什么，不是有我在。」 顾远腰上一用力，舒景川就掐不动了，气的他要伸手抓顾远的脸，「这不一样，我现在感觉这竹林里到处都是蛇！」 「你放心，要是真有，你第一时间跳我脑袋上，我顶着你走，绝对不让你碰到。」 顾远晃晃舒景川的手臂，丝毫不顾及脸面地撒娇：「景川，别生气了～～我教你挖笋～笋子卤过以后可好吃了～」 「我还会做泡椒竹笋，一口下去酸辣爽口，不然就和腊肉一起炒，也可好吃。」 「好景川～原谅我吧～」 「还说这些干嘛，浪费时间，快教我。」 舒景川不争气地妥协了，果然是跟顾远待久了被影响到，从前他明明不是重口腹之慾的人。 还有顾远撒的是什么娇，一点也不像撒娇，心里虽然这样想，舒景川却连耳朵是什么时候红的都不知道。 第95章 竹笋 顾远找到一个长的很大的竹笋，竹子的品种不同，竹笋的大小也不同。 马小翠她叫的这竹子板竹，说是因为竹杆大，砍回家了容易削板子，非常敷衍的名字。 他不认识竹子品种，觉得跟着马小翠叫挺好的，省得跟他还要跟舒景川解释，为什么他叫对竹子的叫法跟别人不一样。 这一片都是板竹林，竹笋个头大，挖回家适合炒来吃。 附近还有一片细竹竿的竹林，长出来的小竹笋可以直接掰，个头小肉质鲜嫩，炒来吃却不如大竹笋味道好。 泡椒竹笋和卤竹笋都要用小竹笋，小竹笋晒干以后，还能用来炖鸡。 顾远准备先挖点大竹笋，再带舒景川去那边找小的。 「看好了啊，就跟挖红薯一样，你往竹笋下面一方挖，注意不能把竹笋外皮挖破。」 顾远用锄头挖出竹笋藏在土里的一部分，又刨出一大截竹笋。 原本舒景川蹲在一边默不作声，可是看见顾远坑越挖越大，终于蹲不住了。 「咱们是不是挖错了？这就是根新鲜点的竹子，早不是竹笋了。」舒景川眼里满是怀疑不解。 「不可能，这就竹笋，不过个头大了些。」 顾远一脸笃定，开始奋起勐挖，好不容易看见竹子根系终于松了一口气，得亏是竹笋，不然就丢脸丢大发了。 「来，你在背后踹它一脚，把竹笋踹断。」顾远拿着锄头走开。 舒景川没有那么多顾虑，站在竹笋后面给了它一脚，只听见一声咔嚓的脆响，竹笋就顺着前面的坑倒了下去。 顾远把竹笋从坑里提出来扔到一边：「这估计得有十多斤了。」 舒景川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笋，不敢确定地问顾远：「真的能吃吗？」 「绝对能，就是这个头太大了，占背篼的地方，先剥了吧。」 顾远从背篼里拿出匕首，「你去挖竹笋，我来剥皮，这上面有小毛毛，你别碰到了，会很痒。」 舒景川拿起锄头走向一处冒尖的笋，「我知道。」 顾远正要剥笋，还是不放心舒景川，就用匕首在衣服上割了些布条下来，反正今天是特意穿的旧衣服，不值钱。 舒景川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回头看见顾远在割布条，还以为他什么地方被匕首划伤了，锄头都不要了赶紧冲过去。 「怎么了？受伤了吗？」 顾远看见舒景川一脸焦急的模样，心里按捺不住地高兴，握住他的手一圈圈将布条缠上去，「没受伤，给你裹手。」 舒景川想把手抽回来：「我不裹。」 「不裹？」顾远逗舒景川：「那等下被毛毛碰到，我只能吐点口水上去给你擦擦了。」 「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舒景川正往回抽的手瞬间老实，还特地小声提醒道：「裹好一点，你再割点给自己裹上吧。」 「不用。」 顾远用指腹上粗糙的老茧刮刮舒景川的手背：「我皮糙肉厚，这点小毛没关系。」 「挖的时候小心点，别挖到自己的脚，要是挖不出来就算了，咱们只要上面最嫩的笋尖就行。」 「喔，我知道了。」 手上的布条裹好，舒景川急匆匆地跑了回去，顾远干嘛要刮他的手，真是不害臊！ 顾远看着舒景川落荒而逃的背影，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声，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逗。 这竹笋把皮剥完，大概还剩一半能吃的肉，顾远没完完全全剥干净，留了最后一层回去处理，不然放在背篼里容易弄脏。 舒景川竹笋挖了差不多一半，顾远在旁边找了根竹笋跟他一起挖。 等舒景川挖完，顾远就过去剥那根笋，舒景川继续来挖他这根没挖完的。 两人配合默契，一直把大的背篼装满才停下，小的那个是舒景川背的，用来装小竹笋。 可能是挖竹笋好玩，舒景川暂时忘了这里有蛇的事，自告奋勇地走到前面去了。 第110页 往前走了一会儿，马小翠他们也在那边，洪青洪山挖竹笋挺厉害，已经挖了一大堆。 马小翠剥了一部分的皮，要进城卖的就不剥皮了，这样卖的时候看着新鲜。 一行人去了另一片竹林，这边的竹笋掰起来可要比在那边挖快多了，一会儿功夫就能掰上一大堆。 现在应该快要中午，头顶的太阳很亮，竹林里还是很凉快，带来的背篼全部装满，他们准备离开竹林回去。 在竹林里待久了，出去后感觉外面暖和不少，幸好回去的路已经修整好了，他们背着竹笋走起来不费力。 到了拐子沟，顾远舒景川跟马小翠他们分开，洪成在家给他们煮了饭，就不在这里吃了。 罗文见两人回来，背着米米赶紧去厨房把菜炒好，等他们把衣服换了，差不多就能吃上饭。 终于收拾好在院子里坐下吃饭，顾远舒景川是真饿，吃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罗文看见了两人背回来的竹笋，有些好奇：「那边竹笋真冒了这么多出来？」 「真的，特别多。」 看着罗文跃跃欲试的模样，顾远直接掐灭他的念头：「就是去晚了有些已经老了，竹林里很冷，竹笋上面还有毛，文哥你就别想了。」 「那行吧。」 听见自己不能去，罗文觉得肉都不香了，他是真的想去掰竹笋，白来的东西，又不要钱，谁会不喜欢。 舒景川见罗文闷闷不乐的，于是安慰道：「文哥，等米米大了再去也行，那边竹林很大，而且离浅水湾很近，以后再去也一样。」 罗文听见舒景川这样说才重新高兴起来，端起碗夹菜，「那就这样说好了，你们可得带上我。」 「一定带上你。」 新鲜的竹笋不能就这样直接吃，把皮剥了以后还要把笋子切开焯水，不然吃起来口感发涩发苦，焯完水的笋还要泡一泡，之后就可以正常吃了。 顾远留了一些小竹笋晒干，大竹笋也晒了一些，不知道以后拿出来好不好吃，他们正好有腊肉，晚上可以炒一顿竹笋片尝尝。 另外拿出一个罈子做泡椒竹笋，这个就要等上几天才能吃，不然不入味。 春笋也就冒两个月，前面那段时间已经耽误了一个月时间，眼下还能掰一个月的笋。 第96章 搬新家 舒景川实在太害怕蛇，这个月就跟罗文进城摆摊，洪青跟他们一起，他去卖竹笋，马小翠和洪山跟着顾远每天去那边掰竹笋。 忙忙碌碌一个月下来，马小翠他们光是卖一个月竹笋都赚了不少钱，等后面的时候其他人搞清楚地方再想去挖，春笋都不冒了。 房子是从三月底开始盖的，本来计划好的八月底完工，硬是在七月盖完了。 他们过去看了房子，在十里八村算是最气派的，里面十分宽敞，每个房间都很大，甚至于厨房都要比之前的大了几倍。 花园里面还是光秃秃的，要种什么花他们自己决定，顾远舒景川家的花园要比罗文家的大，毕竟有个池塘在里面。 罗文没有要池塘，家里有个小孩子，万一什么时候没看住，小孩子掉下去就完蛋了。 两家挨在一起，中间的墙上修了一道门，方便他们来往，不然从正门出去太浪费时间了。 买家具时顾远舒景川又花了一大笔钱，罗文还可以将之前就有的搬过去用，他们茅草屋那些质量差的家具搬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两人商量要不要把房子卖掉，连屋带家具，他们打折卖，应该能管个一两银子。 结果洪成他们过来问具体的搬家时间，一听就把房子租了下来。 马小翠愁眉苦脸地跟他们抱怨：「那个麻旺，整天在村子里乱晃，我千防万防都没防住，那次青子就在后面的菜地摘菜都能遇上他。」 洪青听见马小翠提起这件事脸色也不太好看，麻旺比他大了快有二十岁，也就他那样丧良心的敢来惦记自己。 如果不是洪山后面来找他，麻旺手都快伸他脸上了，洪山把这事告诉了马小翠，马小翠差点吓死。 马小翠一个人去找麻旺算帐不现实，可又不想耽误洪成干活，硬是等他们房子盖完了才告诉洪成，中间都快过了半个月。 那天洪成知道这件事，拿着锄头就要去麻家找麻旺拼命，好不容易才被拦了下来，这事要是闹开了，洪青的名声就算完了。 他们关上门商量了半天，才终于决定将之前攒下的钱拿出来，去浅水湾买块地搬过去，毕竟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而且马小翠有感觉，现在不趁着那边地皮便宜过去，等到以后再想过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洪青洪山对于要搬到浅水湾的事欣然接受，又能离顾远他们近，还能去找上次他们交到的朋友玩。 就是可惜之前开出来的荒地，他们打算送给上次来报信的那家人。 不过那家人知道后，说好到时候过去帮他们开一亩地，不然心里不踏实。 「房租钱就不用给了，你们住着就是，这几天就可以把那边房子里的东西搬过来，到时候来我们这里拿板车。」 「你们就先盖个茅草屋，浅水湾请几个人，估计五六百文就能修好。」 顾远帮他们计划：「你们那边的屋子便宜卖掉，要是有人买，刚好能跟浅水湾盖房子的钱抵掉。」 第111页 「让你们先去我们那里住一段时间又不愿意，文哥也让你们过去住。」舒景川语气颇为无奈，「就这茅草屋让你们住还要收钱的话，我们怎么好意思。」 洪成马小翠被两人谴责的眼神看的心虚，无奈只好收回要付他们房租钱的想法，带着洪青洪山回去开始收拾东西。 搬家是件大事，他们两家准备一起办乔迁宴，就在两家开了一道门的左右两边。 浅水湾全村人都来了，洪成他们一家，还有谭竹杨勇他们两家人。 这次跟当初顾远舒景川入住茅草屋不一样，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这宅子里共度余生，当然要好好对待。 糖都是每个品种买几斤，管你是大人还是孩子，只要来了就有，每人抓上一把。 暖房过后还有一桌丰盛的宴席，份量管够，绝对能让人吃饱。 一直热闹了快有一整天，众人才渐渐离去。 谭竹杨勇他们租了车，正好捎带洪成他们一家回前头，等再过七八天时间，洪成他们也要搬来了。 清晨。 远处传来一声不真切的鸡叫声，顾远率先醒来，看见陌生的床顶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搬进新家了。 舒景川还在睡，这段时间这么忙，天天都在太阳底下晒着，他居然没有黑，果然皮肤这玩意儿是天生的，该它水灵，它就水灵。 顾远没忍住，凑上去亲了舒景川一口，舒景川睫毛抖了抖，随后把被子往上一拉，转身背对顾远。 「哼，你还不让人亲了。」 顾远搂住舒景川，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相公～早上想吃什么呀～」 舒景川浑身一激灵，赶紧伸手捂住已经开始发麻的耳朵，「滚出去把鸡餵了！」 顾远赖着舒景川不肯撒手，见缝插针地撅嘴往他脸上亲，「什么鸡不鸡的，来亲亲…………」 「亲你个头！」 舒景川坐起来用枕头按住顾远，「昨天杨勇送的鸡啊，那只大公鸡，我们一家送了一只，你要把它饿死在鸡圈？」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公鸡我们就吃了算了，改天买点母鸡回来养，下蛋吃。」 顾远就说他们哪儿来的鸡呢，等待会儿就把自家的宰了，再去宰罗文那只。 明天他们要去蓬州买马，还不知道要在那边耽搁几天，担心把鸡饿死。 舒景川越过顾远要下床，半路又被顾远拦腰抱住，「放手，你去餵鸡，我起来烧水洗涑，等下去问问文哥早上吃什么。」 顾远纹丝不动，脸紧紧贴着舒景川脖颈，「再睡一会儿，我起来去弄。」 舒景川气急，睡意都被顾远弄没了，睡什么睡，板着脸看他：「顾远。」 「行行行，我去看看鸡，你多烧点水，等下就把鸡宰了。」 顾远不情不愿地松开舒景川，在他警告的目光中转身下床，真是小气，看他换个衣服都不行。 第97章 螃蟹花灯 舒景川才把水烧上，罗文就抱着米米过来了，米米手里拿了个布娃娃，要舒景川陪他一起玩。 「咋烧了这么多水？」 「顾远说要把那两只鸡宰了，不然等我们从蓬州回来，鸡早就饿死了。」 罗文坐到舒景川旁边，米米拿着布娃娃在他面前乱晃，要让他看自己的布娃娃。 「bu～bubu~」 舒景川把娃娃拿过来，冲着米米摇：「伯——伯。」 「bubu~」 米米九月初就要一岁了，现在磕磕绊绊的也开始说话，就是不太清楚，但是相处久了，他们大致上已经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顾远把两只鸡都捉了回来，用绳子把鸡脚绑了扔在外院，「两只鸡都炖了，还是单独炖一只，另外一只咱们做了路上带着吃？」 罗文想起去蓬州的路上可没有什么好吃的，干脆道：「就只炖一只，留一只在路上吃，昨天还剩了不少东西，待会儿我一起滷了。」 「那行。」 做足了准备去往蓬州，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浅水湾，米米睡了一路，直到他们离开格云县才醒。 顾远他们租了一辆马车，坐着要比牛车舒服，米米醒了没多久，很快又睡了过去。 当初他们从蓬州去格云县是走的路，差不多走了一天一夜才到，坐马车就快了。 虽然因为有孩子在所以走的慢了些，但是在晚上天黑之前应该能到蓬州城。 中午饭点，他们到了一个小镇，车夫将马车停下，让他们解决午饭，他自己也要去买个烧饼吃。 罗文让他们看着米米，自己出去买点热水回来给米米沖乳粉，早上带出来的都已经凉了，不敢给他喝。 一番休整过后，马车再次出发，顾远给了车夫十文钱，让他教教自己怎么驾驶马车。 不然等买了马车回来，他们总不能再请一个车夫把马车赶回浅水湾吧。 到达蓬州城的时间和他们预料的大差不差，所幸是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去了。 马夫带他们去了一家价格实惠的客栈，肯定要比他们自己找的性价比高。 再次来到蓬州城，顾远和舒景川难免想起之前赶路的日子，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就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 蓬州城晚上要比格云县热闹多了，米米路上兴奋了一天，现在也累了，罗文就没有跟顾远舒景川出去。 第112页 晚上有卖灯笼的店铺，挂了一大堆灯笼在架子上，都是些小巧可爱，方便拿在手上玩的。 顾远挽着舒景川过去看了看，里面有个小螃蟹花灯特别好看，提在手里抖一抖，它的脚和眼睛还会动。 「老闆，你这花灯怎么卖？」 「你要哪个？」 「就这个螃蟹的。」 「螃蟹的要二十文。」 灯笼铺老闆走过来把花灯取下，还演示了一下螃蟹花灯的精妙之处，「怎么样？这可是最后一个了，提着走在路上绝对好看。」 「那我买了。」 顾远付了钱，把花灯让舒景川拿着，舒景川明明很喜欢，但是却不好意思玩，这都是小孩儿喜欢的东西。 顾远握住舒景川手抖这螃蟹花灯，「你抖着它玩，或者晃一晃，多好看。」 「就这样提着，抖它干嘛。」 舒景川看着这八只脚乱晃的螃蟹，总感觉跟顾远有点像，都挺嘚瑟。 两人离开后不久，一个姑娘就来到灯笼铺前，「老闆，那只螃蟹花灯不是说好给我留？」 周惠兰站在灯笼铺门口气愤不已：「做生意像你这般言而无信，居然还没倒闭。」 老闆本来不想搭理周惠兰，可听见她居然诅咒自己倒闭，而且周围也有路人在看热闹，顿时坐不住了。 「这位小姐，你说让我帮你留下花灯，可问是何时说的，你可曾付过定金，可有跟我约定下买花灯的日子？」 周惠兰紧抿着唇，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是五天前来问的花灯，可那会儿螃蟹花灯挂了好几排，她怎么知道会卖这样快。 老闆看见她心烦，挥手让她别站在自己店门口，「你自己都说不出来，怎好意思说我没有给你留？」 周惠兰依旧不服气，梗着脖子叫嚷道：「那你为何不多做一些？现在我要买了，你告诉我没有，我岂不是白跑这一趟？」 老闆不想跟周惠兰纠缠，不耐烦道：「要不你就买其他的，要不你就去别家买，反正螃蟹花灯没有。」 眼见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周惠兰知道自己理亏，不好久留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离开。 她都在自己的小姐妹面前吹过牛了，说她家里有个螃蟹花灯，现在攒到钱去买却没了，被她们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样笑话自己。 周惠兰只能看看街上有没有谁家也卖螃蟹花灯的，一路顺着卖灯的河岸往前走，可就是没有螃蟹样式的。 周惠兰正要转身回去时，突然看见那边的亭子里有个人，手里拿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灯笼。 凑巧看见灯笼主人头转了过来，瞬间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舒景川坐在亭子里等顾远回来，他去买河灯了，那边人多，担心把花灯挤坏，就让他在这里等人回来。 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舒景川起初并没有在意，这边过来看河灯的人多，时不时有人往这边看一眼很正常。 舒景川低头仔细查看螃蟹花灯，上面的眼睛做的还挺精巧，又开始看螃蟹身上的其他位置，看的太专心，以至于周惠兰人都快走到他跟前才发现。 离近了看舒景川，她只觉得比在岸上看还要好看，周惠兰一不小心就看痴了，直愣愣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舒景川眼里闪过一丝厌烦，想走又担心顾远回来会找不到他，只能背过身去。 周惠兰如梦初醒，脸上满是娇羞的红晕，揪着手中的帕子，柔柔弱弱地往舒景川跟前凑。 舒景川如临大敌，站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想干嘛？」 「公、公子……」 周惠兰含羞带怯地看着舒景川，「公子，你这个花灯，能否卖给小女子。」 「不卖。」舒景川板着脸冷冷道。 周惠兰见状有些尴尬，「可是公子，我…………」 舒景川不耐烦道：「不行就是不行，岸上卖灯笼的店铺这么多，为何非要我手里的？」 周惠兰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脸皮正薄，特别是在自己有好感的人面前，说了句抱歉后就急急忙忙离开。 舒景川重新坐下等顾远，周惠兰在岸上又偷偷看了舒景川几眼，越看脸就越红，回去的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第98章 强卖 「你脸怎么这般红？」 周惠兰的哥哥周全，正好也在街上逛，远远就看见了自己心不在焉的妹妹， 她都接连撞到好几个人了。 「大哥……」周惠兰无精打采地叫了一声。 周全懒得搭理周惠兰在发什么疯，想着她经常都去河岸那边看灯，就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螃蟹花灯？」 「螃蟹花灯？大哥，你买灯笼干嘛？」周惠兰有些奇怪他怎么也要买螃蟹花灯。 周全不耐烦道：「问这么多干嘛？你到底知不知道？」 周惠兰沉浸在被舒景川拒绝的伤感中，没发现周全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周全是要买来送给同窗妹妹的，他同窗姓李，家境殷实，周全自认为长的不错，跟李小姐挺般配。 虽说周家家里条件一般，但是他是读书人，要不是因为朝廷动盪，原定于今年的院试取消，他考上秀才绝对不是问题。 周全自从上次见过同窗的妹妹后就起了心思，她主动上前来打招唿，一定是对他有意思。 第113页 如果他跟李小姐能结成良缘，那日后他们以后就能攀上李家，更别提同窗的学问比自己好上一些，辅导辅导自己妹夫也很正常。 前天他撞见李小姐出来看河灯，好像往其他人手里的螃蟹花灯多看了几眼。 周全当时没空就没去买，结果这会儿怎么都找不到有卖螃蟹花灯的。 周惠兰突然灵光一闪，欲言又止的看着周全。 「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螃蟹花灯卖？」 周惠兰打量周全的脸色，试探着开口：「我看见有人把最后一个螃蟹花灯买走了。」 周全眼底闪过犹豫，只能说两人果然是亲兄妹，连想法都是大差不差，「你看见人往哪儿走没有？」 周惠兰指着前头河岸：「我看见人往那边的亭子去了。」 「行，我知道了。」 周全走了几步，又回头训斥周慧兰：「别在外头瞎逛，快回家！」 周慧兰低下头应了一声：「喔……」 周全说完就急急忙忙地朝着周慧兰说的地方赶，周慧兰在后头等看不见周全了，才偷偷跟了过去。 本来还担心周慧兰会哄骗自己，在看见那边亭子果然有人拿了个螃蟹花灯后，周全立马走了过去。 周慧兰躲在岸边一棵柳树后面看亭子那边，她哥周全可是在明源书院读书，是个读书人。 要是他过去问，那人说不定会把灯笼卖给他。 自己平时因为周全的身份，也是出了不少风头，周慧兰已经计划好了。 等下等周全离开，她就再上去打招唿，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人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周全走到舒景川面前，这些年因为读书人的身份猖狂惯了，一点铺垫不做，直接问：「这位兄台，请问一下这个螃蟹花灯能卖给我吗？我可以原价买下。」 什么叫做他可以原价买下？他和顾远明明就是原价买的，怎么这人好像他们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舒景川把螃蟹花灯提到里侧，「不卖。」 周全这会儿看清楚舒景川身上的衣服料子一般，瞬间趾高气昂起来：「兄台，我买来有用，这灯你既然玩了一会儿，现在卖给我也不亏。」 舒景川抬头冷冷看向周全：「不卖。」 周全脸上的笑容消失，梗着脖子厉声质问：「为何不卖？又没让你吃亏！」 舒景川站了起来，比周全还要高出一截，「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听不懂人话？」 周全往后退了半步，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怒目圆睁道：「我可是明源书院的学生，能买你的灯笼是看的起你！」 舒景川上下打量了一圈周全，明知故问：「那你是秀才还是举人？怎么不见你佩戴符合身份的头冠？」 「你！你！」 周全脸都被气红了，他连院试都没参加，怎么可能是秀才，更别提举人了。 「你什么你，结巴可不能参加科举。」 舒景川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绕开他准备去找顾远，这人脑子明显就有问题，万一发疯把他推进水里怎么办，他可不会凫水。 「站住！你灯笼还没卖给我！」 周全目的还没达成，见舒景川要走，赶紧追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推舒景川后背。 舒景川下意识往旁边躲开，周全没有剎住，脚滑没站稳从连廊上摔了下去。 「后面亭子那边有人落水了！听说是个年轻小伙，也不晓得救上来没有。」 「那边放灯的人多，应该有人去救，走咱们过去看看！」 顾远买完河灯，听见他们说亭子那边有人落水，还是个年轻小伙，赶紧冲出人群往那边跑。 亭子周围的河岸上围了一圈人，顾远没在上面看见舒景川，想也不想就要跳下去救人，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喊：「顾远！」 顾远看见舒景川好好站着，悬着的心才放下，他刚才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你掉下去了！」 顾远顾不上有这么多外人在，抱住舒景川不肯松手，舒景川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两下。 「你要勒死我？！」 顾远这才微微松开些，低头看着舒景川，后怕不已：「我就离开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舒景川余光注意到到周全已经被船夫捞起来了，正坐在一边拍胸咳嗽往外吐水，立马跟顾远告状：「他应该是想推我下水，我躲开了，自己没站稳才掉了下去，捞他的船夫还是我去叫的。」 「什么？！这狗娘养的想推你！」 顾远把河灯放到舒景川怀里，推开人群气势汹汹地沖了过去。 周全被捞起来及时，并没有出什么事，不过还是不小心呛进去一些水，感觉有些难受。 正想跟周围人诉苦他是被人推下去，就被人一把提了起来。 「你居然敢推他！」 顾远将周全拎到水边：「你想死是不是？为什么要推他？！要不是他机警，现在掉下去的就是他了！」 周全不想再掉下去一次，开始拼命挣扎：「我、我没有！」 第99章 威胁 顾远回头喊：「是不是这个瘪犊子想从背后推你，结果自己掉水里去了？」 众人本来是想上去帮忙的，听见顾远这么说，通通停下了脚步。 舒景川走了过去，伸手指着一脸惊恐的周全：「就是他，他非要我把灯笼卖给他，我不愿意想去找你，他就从后面沖了上来。」 第114页 顾远听舒景川说这人还想要他的灯笼，怒火越发旺盛，对扬起手就又是几巴掌，随后又将他扔到地上。 「要不是他现在好好站在这里，老子非得把你的手打断！」 「走，我们回去。」 顾远揽住舒景川肩膀就要离开，周全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见状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不能走！我可是明源书院的学生，你们敢打读书人，我要报官！」 周全不敢跟两人动手，特别是顾远，刚才被抓住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用报官威胁他们，试图找回一点面子。 舒景川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周全面前，眼露寒光道：「你一直在说自己是读书人？可有功名在身？」 「我正好也是童生，你要算的话，那我也要报官告你意图谋杀。」 周全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骗人！你怎么可能是童生！我不相信！」 舒景川静静看着周全破防：「县试一年一次，我在十五岁就考上了童生，怎么就你考得，我考不得？」 周全涨红了脸，之前他怎么不说自己是童生，所以面前这人一定是骗自己的！ 「我才不相信你的谎话，你是童生，怎么之前不说？」 舒景川觉得跟他说这么多就是白费口舌，「走吧，这人脑子有问题。」 周全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拦在他们面前，「不准走，我是因为你才掉水的，你必须负责！」 周慧兰这时也从人群中走出，挡在两人身前：「对！你不能就这样走了！」 刚才她看见周全掉下水差点被吓死，幸好舒景川第一时间就去叫船夫过来救人，她就没有出去。 周慧兰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舒景川，小女儿情态十足。 顾远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把舒景川薅到身后，隔绝掉周慧兰的视线。 周慧兰说话声音都能软出水了：「公子，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就这么走掉，是否不太妥当？」 顾远牙齿咬的咔咔作响，「你要跟我相公解释什么？」 「相、相公？」周慧兰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你在说什么？」 「没听清楚？」 顾远把舒景川拉到她面前，当着她的面在舒景川脸上亲了一口，啵的一声，保证周慧兰能听清楚。 周慧兰脸上的震惊无以復加，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之类的话，往后退一脚踩在周全鞋上。 周全疼的表情扭曲，正要骂周慧兰，周慧兰就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顾远上前一步，目光阴沉地警告周全：「你要是不服，咱们就去衙门好好说道说道。」 「这岸边这么多人，总有人看见了事情经过，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的童生还能不能保住。」 周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边人这么多，肯定有人看见了他想推舒景川，只能憋屈的甩下一句你们好样的，一瘸一拐地跑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了热闹可看，渐渐也就散了， 虽然发生了点让人心情不愉快的事，可是河灯已经买了，自然是要去放掉。 顾远现在酸的都能冒泡了，「还公子～咦～她眼睛都快拐弯儿了。」 「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在想她？」 舒景川闭了闭眼，紧接着又深唿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飞快在顾远脸上亲了一下。 「别闹了，老实点，放完河灯就回去休息。」 顾远得了便宜还卖乖：「早这样不就好了，我何至于念叨那么久。」 「看吧，我就说去常海的时候要把你带上，怎么能让我放心。」 「这明明不是一回事，她又不知道我们是夫夫。」 舒景川安抚似的拍拍顾远手背，轻声哄他：「别生气了，我会陪你去常海的，不过等米米过了周岁宴，都快要入秋，坐船真的可行？」 「我觉得要比夏天的时候好，秋天雨少，夏天要是下暴雨，船漂在水上也不安全，咱们不多待，尽量当月去，当月回来。」 顾远侧头看着舒景川笑：「带你去赶海，肯定很好玩。」 舒景川也在笑：「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顾远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把黑锅扣在杨勇头上：「当然是杨勇，不过他过去的时候运气不好，没有遇见退潮。」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了就能遇见。」 「你在捡东西一事上运气挺好的，我相信你。」 「巧舌如簧，你才爱捡东西。」 放完河灯，两人没有立刻离开，来这边放灯的少，没多少人在，他们放了四盏河灯，两对两对的挨在一起。 一边是罗文和米米的，另一对就是顾远舒景川的，漂在水上一直盪啊盪。 气氛这么好，顾远不拉着舒景川做点什么，那真是白瞎了。 客栈内，罗文抱着米米坐在窗边往外看，「米啊，有看到两个伯伯吗？」 「你两个伯伯约会去了，天天这么甜蜜，你说我要不要给你找个后爹？」 罗文眺望着远方，那是望风岭的方向，李老大走了快有两年，要是人已经死了，怎么都不到梦里看看他。 米米感觉到自己爹爹难过的情绪，小嘴一抿就要哭，幸好顾远舒景川回来了，及时打断了米米施法。 「米米你怎么这会儿醒了？我们都玩完回来了。」顾远过去把米米抱起来，变戏法似的拿出个只有手掌大的小老虎娃娃。 第115页 米米可喜欢了，拿上娃娃就喊罗文：「叠叠～」 「是爹爹，不是叠叠。」 「叠～」 「行了，叠就叠吧。」 罗文拿起他们带回来的灯笼看了看，「这螃蟹灯笼做的真好。」 顾远跟舒景川无声对视了一眼，能不好吗，一晚上就来了两兄妹惦记呢。 第100章 买马 第二天早上，出去找了家面馆解决掉早饭，他们就按照谭竹给的地址过去买马匹。 车马行的人见他们拿出来谭竹媳妇李嘉礼的手信，赶紧叫管事的出来接待。 他们东家要叫李嘉礼一声表姐，那是实打实的亲戚，每年都要聚上一聚的。 如果不是关系好，怎么可能特意写信来让他们关照一下。 管事的是个人精，在带顾远他们挑选马匹的时候，早就差人去知会东家了，等那边来信，才知道要给多大的优惠合适。 顾远眼睛都快看花了，难怪谭竹对这边的马夸个不停，他们几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来这些马的好。 那毛都是亮亮的，看着就精神，性情温顺，还能让人上手摸。 他们最后选了一匹通体黑色的马，身上一点杂色没有，因为米米最喜欢这头，小孩子都认证过的东西，保管没有问题。 这匹马才成年没多久，价格上中规中矩，按照正常的价格来说，肯定得卖到五六十两。 管事正不知要如何开价，终于看见了姗姗来迟的东家。 「少爷，这就是那要买马的人。」 李元洲上去跟几人打了个招唿：「真是抱歉，没有好好招待到各位，马是已经选好了？」 舒景川回以一礼：「李东家谦虚了，你们的马都很好，我们已经选好了。」 李元洲是特意来瞧他们，能让他表姐亲自写信介绍那可不简单，至少跟他们关系不错。 现在看来，他表姐的眼光不错，特别是舒景川。 李元洲懂些识人之术，一眼就看出舒景川周身气度不凡，如果不是衣着太过朴素，说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也不足为过。 李元洲领着他们往另一处地方走，「车厢可曾选好？你们是买马来拉货还是？」 「未曾。」 舒景川没有隐瞒，老实道：「我们想要个可以遮阳的车厢就行，不用太豪华，不然马拉着也费劲。」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离县城有点远，买马车进城方便，大概一天一次，随行还有些带进城摆摊的物品。」 李元洲听明白了，直接带他们去看了最轻的那款车厢，其实就是个有顶的车斗，坐人拉货都行。 「这个如何，轮子很结实，马拉起来也轻松，直接送一套给你们。」 舒景川赶紧拒绝，让人打个折就算了，还要别人送，他们得欠多大的人情。 「李东家，该多少钱就是多少，你要送我们也不敢收。」 「对呀。」顾远接话：「李东家，你给我们打个折就行，下次你要是去格云县，让谭捕快带你去我们那边玩。」 李元洲礼貌性地笑笑：「这位是？」 舒景川拍开顾远伸过来的手：「我的夫郎。」 李元洲看看舒景川再看看顾远，面不改色道：「般配，二位甚是般配。」 顾远嘴角压都压不住，舒景川担心他会口出狂言，赶紧打岔问起李元洲马具的事。 「李东家，有没有好一点的马具，我们想给马配副好点的。」 李元洲本就是爱马之人，听见舒景川的要求后，对他们几人的印象更好上了几分。 「我们这里的马匹器具，蓬州城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马儿用着绝对舒服。」 「各位请跟我来。」 事实证明李元洲说的确实不是假话，舒家子弟都要练习马术，舒景川虽然没有赶过马车，但是材料好不好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里准备的马具都不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李元洲是真的在为马匹考虑，绝对没有为了美观多弄些累赘的东西出来。 「李东家，这些一共多少？」 舒景川在李元洲回答之前还有点紧张，他们一共带了一百两银子过来，以防万一钱不够。 马的价钱在李元洲来之前他们就打听好多少钱了，就是担心后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会超过买马剩下的钱。 「一共给五十两就行。」 李元洲说的底价，他们甚至还能赚上一些，如果是卖给其他人，没有八十两银子估计走不出去。 李元洲摸着黑马的脑袋，「你们能对它们好一些，我吃点亏也没关系。」 「李东家这可以放心，我们马厩修的十分宽敞，外面地方也大，等马过去熟悉了，让它在外面跑也没关系。」 「这就好，这就好。」 一手交钱一手交马，马车安装好后，顾远又跟他们一个技术娴熟的车夫学了学赶车。 自己家的马车赶起来就是顺手，不像租来的畏手畏脚，顾远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从车上下来还不忘拍拍马头。 李元洲将人送到门口，也算是送送马，跟他低落的情绪不同，顾远他们正在兴高采烈地商量要叫这马什么名字。 眼看就要离开车马行大门，李元洲心想着，叫墨云，黑风什么的，倒是能配上这马。 结果听见顾远一拍巴掌，大声道：「好，就这个名字了，黑豆！」 第116页 李元洲：「………………」合着你们商量半天，结果给马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李东家，以后去了格云县，记得来看看黑豆！」 「别叫什么李东家，就叫我李元洲就行。」 顾远一点也不客气：「那行，你也叫我们名字就行。」 李元洲挺喜欢顾远这样的脾气，拱手作了个揖：「顾远兄弟说的是。」 顾远赶着马没空，于是用肩膀碰碰舒景川：「相公，快帮我还个礼回去。」 李元洲听后哭笑不得，舒景川还真的认认真真替顾远还了一礼。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是你们？！」 李元风和周全同时开口，不过对象不同，说话的语气也不同。 李元洲听出周全话里的惊讶还有怨恨，皱眉看向自己的亲弟弟：「你为何在这里？」 李元风听出李元洲话的不满，瞬间想起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书院才对，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心虚地说：「参加诗会……」 舒景川以前也参加过诗会，正经的诗会有助于学子们交流互助，不太正经的就是一群好高骛远的学子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把酒言欢。 正经诗会都会提前由发起人送帖子到家，可看李元洲的反应，他明显不知道这件事，看来这个诗会不怎么正经呀。 第101章 黑豆 李元洲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冷笑一声：「诗会帖子拿出来我看看。」 李元风哪里能拿出什么帖子，是周全告诉他有，他才来的，「大哥，我…………」 周全低着头不敢看李元洲，他怎么知道会在这里遇上他们，这边又不是车马行正门，谁知道会这样巧。 「李二公子莫不是被人骗了吧。」顾远一看周全那个心虚样就知道有问题，也乐意这个时候给他添点堵。 周全听见顾远这意有所指的话，立马激动起来：「李大公子，你别听这人瞎说，我……」 「顾远，你们认识他？」李元洲直接打断了周全的话。 周全听见李元洲叫出了顾远的名字，而且还一副关系颇好的模样，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瞬间知道自己完了。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慌忙开口解释：「李大公子，我们之间有一点小误会，无伤大雅，就是一点小误会，要是有不对的，我再向你们道一次歉！」 顾远嗤笑出声：「这就不用了，毕竟您可是童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可招惹不起，为了一个花灯都敢推景川下水了。」 李元洲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推人下水？」 周全唯唯诺诺地解释：「不……不是……」 李元洲看周全这畏畏缩缩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决定回去好好收拾一下李元风，怎么什么人都敢交往。 「李大公子，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来我们那儿玩啊。」 顾远驾车准备离开，驶出前面一截后，又停下来一脸恶意地看向周全，「李大公子，你们家里莫不是有什么妹妹吧？」 「昨天那个花灯看着像是他要送人的，周童生可是要到手，誓不罢休。」 周全在原地白了脸，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再看李元洲的表情，已经冷的快结冰了。 李元风此时也想起，周全最近确实在不经意间打听了他妹妹好几次，一想到周全在打他妹妹的主意，立马怒上心头。 李元风揪住周全衣领就要揍他：「周全你居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 李元洲挥手让下人把他们分开，「把二少爷送回府，至于周公子，你不是还要去参加诗会？请便吧，家中有事还要处理，元风就不跟着去了。」 周全傻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这样把李元洲给得罪了，得罪了他，那跟直接得罪了李家有什么区别？ 李元风回家就被上了家法，又到祠堂跪了一天才被人抬回床上，足足在家休息了七天才回到书院，不过是再不敢跟周全有接触了。 他身边的两个书童被查出来收了周全的好处，经常向他泄露李元风的事，被打了一顿后让李元洲发卖去了其他地方。 他们在这边住的客栈就有马厩，他们准备明天一早离开蓬州，这会儿趁着时间还早，想买些格云县不常见的东西回去。 毕竟他们现在算起来有两辆马车，不装点什么，就这样空着回去也实在是太浪费了。 周全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今天在蓬州城里逛街就没再遇见什么糟心事。 逛的最开心的就是罗文，买了不少好看的布匹走，还有可以加在滷料里的香料，格云县的品种质量没有这边的好。 回去要比过来的时候快多了，可能是因为归家心切，不过到拐子沟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这样也好，省得被人当猴子般看。 晚上有月亮，能看清楚路，离浅水湾不远了，就让黑豆一路走走停停吃草，不然等回去了，总不能大晚上的出去割草餵它吧。 他们在车马行买了两袋干草走，黑豆每天干草新鲜草都要吃，等到家再餵点干草就行。 不出意外，第二天黑豆就先引起了浅水湾众人的注意。 顾远要驾车进城买菜买肉，好几天没去摆摊，这次花了这么多钱，得快点赚回来才是。 有马有车就是好，现在都不用他们全部出去了，顾远一个人就行，该买谁家的肉，谁家的菜，他可清楚的很。 第117页 不用出门，舒景川乐得自在，早上逗一会儿米米，扛着锄头出去挖地，想自己开一块菜地出来。 黑豆走在太阳底下，身上的毛都在发光，看上去威风不已，大人们都想摸一摸，更别提是小孩子们。 顾远把马车停下，跳下去让他们过来摸摸黑豆：「快点来啊，过时不候，以后再想摸机会可就少了。」 众人面对高大威勐的黑豆，称赞的话是一套接着一套，黑豆像是能听懂一般，脑袋高高仰起，十分的骄傲。 顾远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听话懂事的，可毕竟孩子总有调皮的时候，趁着现在他们的大人都在，就先把话说清楚。 「黑豆只是因为有我在所以才这么乖，要是没人，就不能上手摸，不管是黑豆还是其他马，都只能踢死人的。」 「还有不能把手放到黑豆嘴巴边，它是马，长了牙齿，就我这胳膊都能一嘴咬断，更别提你们的，知道了吗？」 众人齐声回答：「知道了。」 因为顾远的话，他们还是对黑豆感到了一些害怕，这马养的这么好，蹄子这么大，要是不小心踩到人，估计救都救不回来。 打完一巴掌，顾远也知道是时候给出个甜枣了，「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割些草去我家，我们花钱买来餵黑豆。」 他们准备自己晒点干草，除去每天吃的，多的就放起来当做冬天的口粮。 浅水湾的村民对于他们花钱收草这事自然是高兴的，野草哪儿哪儿都是，想割多少就割多少。 小孩子也能干这活儿，正好给他们一个赚零花钱的机会。 马车在经过拐子沟引起的骚动就更大了，来这边的牛车都很少见，更别提是马车，还是从浅水湾那边过来的。 等看清楚车上的人是顾远，那是要多嫉妒有多嫉妒，明明才修了那么气派的房子，这才搬进去几天，这马车就安排上了。 顾远停也不停，径直穿过了他们，黑豆跑的快，哪里是牛车能比的，没多久人就看不见了。 第102章 小道消息 「他娘的，怎么老子就赚不到这么多钱！」 「又盖房子又买马车的，那边的路也修了，那煎肠真就这么赚钱？」 有知道点内情的接话：「怎么不赚钱，一根五文钱，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一次要带两口锅去煎！」 「煎一次就整整一百文！」 「天哟，莫不是一天就能赚几两银子！」 众人听的眼睛都红了，恨自己为什么不会煎肠，要是他们能搞到秘方就好了。 也对之前疏远他们的事后悔，听说前头有一家小柳村的，现在跟着他们都要搬到浅水湾去了，指不定得了多少好处。 城里有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多加几文钱，他们还能将马一起餵了。 顾远准备先去买肉，还未靠近，就听见屠夫在跟摊位前买肉的客人说什么将士回来的消息。 「顾老闆！几天没看见你了，前段时间有事？」 「是有些事，还是照往常那样给我来一份。」 「好嘞，稍等啊！」 顾远看着他手起刀落把猪头砍开，装作无意间询问：「刚刚我听见你们在说什么将士回来，他们出去打仗的要回来了吗？」 别看屠夫平时就在这里卖点猪肉，消息可算是最灵通的，「这是我去收猪的时候听说的，好像年底回来吧，前头说…………」 看了左右无人，他才小声道：「说现在坐那位子的是咱们蓬州这位，那些背后参与的官员都被处理了。」 「还有一些罪名轻的，没收所有家产，要送来这边开荒勒！」 咱们这位？顾远记得蓬州不是长公主的吗，那就是说长公主登基了？ 屠夫说到这里还挺高兴：「咱们都几代没出女帝了，这是好事，而且还是咱们这个封地的。」 「外头的人觉得咱们蓬州穷，瞧不起咱们，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们这里可是长公主的封地。」 顾远微微有些诧异：「以前也有女帝？」 屠夫看了眼顾远，点点头：「你年纪小不知道也正常，那都是好几辈以前的事了，这猪大肠要不要？给你便宜一点？」 「不要，不好洗。」 「洗过的，换成别人我还不给呢。」 顾远一听洗过了，立马改口：「要要要，既然洗过了，那就别给我便宜了。」 屠夫开怀大笑：「还是顾老闆爽快，这是我儿子洗的，为了赚点零花钱，一文钱就雇了他！」 顾远没忍住笑，一文钱洗一副猪大肠，他还真够黑的。 买完所有东西，顾远去领了黑豆，回去的路上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王都离蓬州这么远，中间隔了几个月的路程，现在屠户能打听到这消息，说明外面的情况大致已经稳住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足够朝廷清算收拾他们，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他们应该踏上了前往蓬州的路。 舒景川以前在舒家只是懒得再去争，可并不代表他对舒家干的事真的一无所知。 如果人真要来蓬州开荒受罚，说不定舒家人也会在里面。 顾远想了想舒景川当初受到的屈辱，还是决定暂时瞒下这个消息，不然舒景川非得从现在就开始磨刀，他绝对会宰了他们。 「你在想什么？」 第118页 从顾远回来，舒景川就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进城遇见了什么？」 顾远脱口而出：「没有，我就是在想米米周岁咱们要送什么。」 「是吗？」舒景川目光探究，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可看着顾远理直气壮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见舒景川不再怀疑，顾远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还是后面找个机会提前跟他透露一下，不然总感觉自己到时候会被殃及。 同一时间，王都城门打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将士们从里面押了出来，这就是要送往蓬州的人了。 女帝仁慈，只是没收了他们的家产，让人将他们送去蓬州开荒地而已，能不能东山再起，全看个人本事。 每朝新帝登基都会大赦天下，用这件事彰显自己的仁慈，才能降低某些人对她的警惕心。 「哭什么哭！」 「等到了蓬州再哭！他娘谁敢再哭，待会儿就不用吃饭了！」 将士着重看了一眼里面哭的最凶的几人，他们这些人家都是蓬州的，现在能回去明明就是好事，看见他们哭哭啼啼的就觉得晦气。 明明又没对他们怎么样，享了这么多年福，干了这掉脑袋的事还能保住性命，已经比别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母亲，我不想去那什么劳什子蓬州！」 舒雨柔哭的本就伤心，现在又被士兵训斥，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舒母面容憔悴，再看不出当初的雍容华贵，面对自己曾经万般疼爱的女儿，也终于是消磨掉了最后一点耐心。 「不去？你以为我就想去？闭嘴，别再哭了，万般事情都要等到了蓬州才能知晓，你给我老实点。」 舒雨柔十分委屈，可又不敢忤逆母亲，那边舒文远又板着一张脸，就更不敢过去诉苦了。 自从新皇登基，他们一家人被抓进大牢待了好几个月，里面潮湿阴暗，舒父进去之前被打了板子，还没坚持到一月人就没了。 现在就只剩舒母，他们兄妹二人，还有两个姨娘生的弟弟。 此行去往蓬州的人，全是那些贪心不足，试图让自家地位更进一步的世家。 现在好了，世代积累下来的根基被毁，都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悲观，有人觉得自己只是暂时失去了一切，他们只是被没收了家产，可是并没有被扣上贱籍，那就还可以参加科考。 只要还能参加科考，就还有离开蓬州回到王都的机会，想法是美好的，就是不知道身无分文的他们，要如何赚钱读书参加科考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前行进，他们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人哪里能跟将士们相比，渐渐的就落到了后面。 第103章 出海 将士们归家心切，可不会让他们影响自己的速度，要是落后了赶不上来，那今天的饭就不用吃了，多饿几顿，他们就老实了。 时间一晃而过，他们也搬进新家一月有余，再过几天就是米米的一岁生辰。 顾远已经联繫好了去往常海的船，只等给小傢伙过完生日，就带着舒景川出发。 米米周岁生日就来了他们关系好的几家，谭竹他们本来都没打算请的，谁知道他从杨勇那里知道了，还是带着一家人来了。 米米白嫩嫩的特别招人喜欢，谭竹媳妇李嘉礼简直就是爱不释手，再看自家的皮猴子，那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娘，我也想抱弟弟。」 李嘉礼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你抱不动。」 谭泽铭嘴一撅，不服气道：「娘，我能抱动弟弟，你就给我抱抱！」 杨勇在一旁见状打趣谭竹：「谭大哥，你儿子是想要弟弟妹妹了。」 不等谭竹说什么，杨勇就被他娘给骂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也想要个孙子孙女，怎么不见你主动一些？」 杨勇讷讷道：「娘，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那你还管人家小铭要不要弟弟妹妹？」 杨勇没话说了，谭竹笑的不行，刚才还在打趣他，现在好了，直接引火上身。 谭泽铭还是抱到了米米，米米对他来说很重，但是不会乱动弹。 谭泽铭以前抱过过亲戚家的小孩，那可没有米米可爱，毕竟米米不会用手抓他，小孩子手劲儿可大，他脸都被掐青了。 「哎哎哎！！！小王八蛋！谁让你亲弟弟的？！」李嘉礼一下没看住，自己儿子就在米米脸上亲了一口，她伸手都没挡住。 罗文这个当爹的眼泪都笑了出来，「小铭，你嘴还挺快！哈哈哈哈哈！」 谭泽铭小脸一红，他还小，不懂那么多，所以想也没想就说：「我看见顾叔叔就是这样亲舒伯伯的。」 此言一出，瞬间所有人哄堂大笑，顾远当即就要跑，舒景川只觉得没脸见人了，都怪顾远，那嘴一天天的就是闲不下来！ 生辰宴就热热闹闹地过去了，顾远也要跟舒景川出发前往常海。 罗文担心两人在船上吃的不好，给两人准备了一大堆的好吃的。 过去送他们时，米米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顾远舒景川上船后没来抱他，还离的越来越远，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伯伯们有事，过几天就回来了，米米乖啊！」罗文把他的玩具拿出来逗他，米米还是继续哭。 第119页 顾远和舒景川站在甲板上，听见米米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不好受。 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跟他们分别这么久，也不知道等他们回来，米米还认识他们吗？ 舒景川之前没做过坐过这种大船，罗文担心他晕船，特意买了一罐酸梅子让他们带上，顾远也带了一罐泡椒竹笋。 「怎么样？头晕不晕，不行就回房间休息。」 「不晕，没什么感觉。」 现在船还没有进海，还在江上，江面没有海面湍急，所以船上还算稳当。 两人定的是船上中等的船舱，船舱很小，但是至少还有一扇窗户。 下面几层的船舱就什么都没有，一堆人住在一起，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船上有餐食，多数是他们捞上来的鱼，价格挺贵的，多数人选择吃自己带上船的干粮饼子。 顾远去买了两份回来尝尝鲜，舒景川觉得没有他做的鱼好吃，让他下次别买了，就单独买两份饭回来就行，他们带的吃的可不少。 太阳落山后不久，船就抵达了入海口，晚上船也是不停的，慢慢前进。 清晨，鼻腔入一股清新的咸味，顾远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起来，跑下去打开窗户，夹杂着海味的风扑面而来，让人瞬间清醒。 舒景川在床上翻了个身还要再睡，下一秒就被顾远抱了起来，睁开眼睛瞪着他：「你干嘛？」 顾远在舒景川额头亲了一下，将人抱到窗边示意他往外看，「日出，是不是跟平时看见的不一样？」 金色的光照在了两人脸上，一览无余的海面上没有一丝遮挡，太阳像是从水里升起来的一样。 「好看吗？」顾远问。 舒景川在顾远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连个痕迹都没留下，「勉强原谅你把我吵醒的事。」 顾远就维持着抱舒景川的姿势靠在窗边，直到他们一起看完整个日出，或许傍晚还能在甲板上再看一次日落。 两人都是第一次出海，在房间内吃了早饭就去甲板上看风景了。 几个船员合力朝下面扔了一张大网，顾远和舒景川就坐一边看他们捞鱼，每次捞上来的鱼都不一样，也不是每次都能捞到东西。 海里鱼跟淡水里的鱼不一样，五彩斑斓什么颜色的都有，长相也很奇特。 舒景川吃中饭都要在外面看他们，现在脑袋是一点都不晕了，「顾远，你看，好大的乌龟。」 舒景川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乌龟居然能长这么大，他们要把乌龟吃了吗？」 「不吃，应该要扔回海里，你喜欢吗？我买过来给你玩一下。」顾远站起来就要去问乌龟能不能卖给他们。 舒景川赶紧把他拉住，「不要，我就是看看。」 顾远捏了捏舒景川的手，「我说真的，反正他们都要扔，应该不会很贵。」 「真不要，我就看看。」 舒景川一脸憧憬：「海边是不是也有乌龟？」 「我觉得应该会有。」不过可能不会有他们渔网捞起来的这么大。 顾远还是现在才知道舒景川喜欢乌龟，以前都没听他提起过，「回家买几只乌龟放在池子里养，养大了一样好玩，你可以在龟身上系根绳子，迁出去遛弯儿。」 舒景川摇头拒绝：「不用了，家里已经有个王八蛋了，我觉得一山不容二虎，和一家不容二龟是一个道理。」 顾·乌龟王八蛋·远：「？？？」 「好呀你，居然骂我。」 舒景川无奈摊手，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大海龟要不要，他们要扔回去了。」 「真的不要，本就是海里游的东西，让它回去吧。」 见舒景川真的不要，顾远又坐了下来，在布包里翻了翻，拿出一袋猪肉干。 「吃点，还有瓜子吃吗？」 「不要瓜子。」舒景川拿了一根红亮亮的肉干放进嘴里嚼，麻辣鲜香，让人口齿生津。 顾远也拿了一根慢慢嚼，猪肉干口感没有牛肉干好，可惜现在吃不上牛肉，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弄点羊肉来试试。 第104章 风浪 在甲板上看海的人不少，多数都是下面那几层没有窗户的，待在房间里太憋屈了，不如出来吹吹风。 顾远舒景川吃的正开心，突然过来一个人，「二位，你们这肉干能不能卖我一些？」 顾远舒景川看向来人，是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身上还穿着船员的衣服。 邹伟黝黑的面庞上带有一丝红晕，看来是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行就算了。」 「两文钱一根，你还要吗？」 顾远从布包里重新拿出一袋，罗文给他们做了好几袋，「都是猪瘦肉做的，加了不少香料，所以价格不能便宜。」 「可以可以！」 邹伟笑容淳朴，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拿了十文钱出来：「先给我来五根吧！谢谢！」 顾远把袋子打开，从里面拿了五根大小差不多的给他，「晒的干，咬起来有点费劲儿。」 「不打紧，要的就是这口感，我在那边看你们吃好久了。」邹伟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拿起一根就塞进嘴里。 「好吃，这味道真香！」邹伟眼睛都亮了，把另外三根肉干揣好，另外拿着一根去找船长献殷勤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几个人跟他们买肉干，几根几根的买，拿回去啃着玩。 第120页 舒景川数了数铜板，开玩笑道：「回去了让文哥以后再多做点肉干卖，指不定要比滷味的生意好。」 顾远摇摇头：「肉干做起来可比滷肉麻烦多了，他才不会做。」 「哎，你们俩，一文钱卖我一根呗。」 过来个老妇人，瘪着嘴一脸埋怨地看着他们：「都怪你们卖这肉干，我小孙子看见了非要吃。」 顾远当着她的面把袋子收了回去，「不卖了，又不是我孙子，关我们屁事。」 「你说什么？」老妇人见顾远一点也不上道，瞬间支楞起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的尊敬长辈，也不晓得家里人是怎么教的。」 顾远站起来撸了撸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这不是都死了，所以没人教。」 「婆婆，不如你现在教教我俩？」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顾远刚才坐的凳子矮，看着他人只是壮实了些，这会儿突然站起来跟一堵墙似的，把她吓得赶紧走了。 顾远感嘆一声：「现在真是世风日下啊，仗着自己年纪大，都想把手伸进我钱袋子掏钱了。」 舒景川扯了顾远一下，让他别得瑟了，看上去特别欠揍。 原本还有些觉得两人是肥羊的人，想晚上去搞点好处，这下老实了，担心会被顾远一拳头打晕了丢下海餵鱼，什么花花肠子都没有了。 顾远布包里面不只有肉干，吃着吃着，他又拿了包萝蔔干出来，干嚼着吃也很香。 萝蔔干上有辣椒面，用手拿久了会辣手，顾远没有这样的苦恼，他皮厚，就一根根拿着餵舒景川。 这几天天气不错，没有遇见颳风下雨，遇见下雨很危险的，说不定船就撞上暗礁翻了。 眼看距离常海还有两天路程，安分一路的天气突然想给他们找点事做，天说黑就黑。 风把海浪颳起拍在甲板上，原本安全的地方瞬间危机四伏。 顾远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会儿看见外面海浪越来越大，赶紧找绳子要把舒景川捆在身上。 舒景川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反正他们就在船舱里待着不出去，「我们不出去，船舱门关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不行，以防万一，我看这个船舱门没那么结实，要是被海水打烂了怎么办？」 「这门哪有你说的这么不结实。」 眼看着说不动舒景川，顾远语重心长道：「其实吧，蛇不只在地上有，海里也有，浑身滑熘熘的，最喜欢缠在人的腿上…………」 「等等你别说了！」 舒景川打断了顾远的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快绑，你不是要绑吗！」 顾远心满意足的把舒景川跟自己绑了起来，「这就对了，咱们只求万无一失，不去赌那点概率。」 舒景川从背后伸手扯住顾远的脸，「那怎么不把你绑在我背上，顾远你就是欠收拾。」 外面狂风大作，船舱里也东摇西晃，顾远还背着舒景川在里面乱转，「这样才最安全，我就喜欢背着你。」 舒景川捏了会儿顾远的大厚脸皮，正要转移到他的耳朵上，忽然就和顾远被惯性推到了墙壁上。 「顾远！船不会真要翻了吧？！」舒景川听见外面炸了一声响雷，吓的抖了抖。 「不怕，待会儿看情况，要是不行，我就带你进去。」 顾远一改刚才的吊儿郎当，背着舒景川到拐角处将他们卡住，以免等下被掀翻滚到地上。 海面上电闪雷鸣，船飘荡在上面看着十分危险，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海浪掀翻。 船上的人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等待外面的风浪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晃不已的船身渐渐平稳下来，外面的雨声也小了下去。 顾远推开窗户，看见海面已经恢復了原样，舒景川在他后面也看到了，赶紧催促顾远把自己放下来。 「应该没有人受伤吧？」 「这可说不定，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顾远打开门，握住舒景川的手走上甲板。 因为被海水才沖洗过不久，现在上面焕然一新，就是各种绳子散落一地，看着有点杂乱，船没有事。 船长指挥船员清理掉冲上船的鱼虾，不然等后面臭了，那味道要过好久才会消失。 顾远他们在海浪要扑过来之前就关好了窗户，所以他们的船舱并没有进水，有些窗户没关严实的，现在里面到处都是湿哒哒的。 海上的天气变化很快，风浪才停歇没多久，太阳就出来了。 雨后的天空格外的蓝，大海也很蓝，他们好像被夹在了两片天空或是大海中间。 「景川，真漂亮对不对？」 「是很漂亮。」 「顾远。」 「嗯？怎么了？」 「把手拿开。」 「喔…………」 舒景川：「………………」无语，他还委屈上了。 第105章 常海港口 因为海上突发的风浪，船行进的时间慢了一些，直到第七天他们才终于到了常海港口。 也许是当初杨勇到的时机不对，顾远舒景川到了以后，并没感觉到有牛舔了他们。 「下船喽！自己的东西拿好！」 「下船后再上来要另外给船费！把东西都拿好！」 船员在船上喊来喊去，直到船停靠在口岸，「不准挤！排队下船！」 第121页 「我们等一会儿，现在人太多了。」 上船的时候他们没注意船上有多少人，现在下船了，怎么感觉到处都冒了一个人出来。 等到两人终于下去，踩在地上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船飘在海上不管多稳，走在上面都是飘飘的，两人适应了好一会儿才习惯。 舒景川在船上没有晕船，下来了闻见那边飘过来的腥味，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顾远给舒景川拍着背，又递水囊让他漱口杯，才缓过来没多久，闻见那味道又开始吐，本来脸就白，这下更是一点血色都快看不见了。 这边的口岸上堆了很多海鲜，才捞上来没多久的还好，那些被捞上来时间久，味道特别大，风一吹，腥味直往鼻子里钻。 顾远眼看不行，再让舒景川吐下去，估计苦胆水都得吐出来，当机立断抱起舒景川就沖了出去。 直到远离口岸，腥味不那么明显才把人放下。 顾远眼里满是担心：「还难受吗？」 舒景川神色恹恹地摆摆手：「还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顾远租了辆车带他们进城，没坐多久就到了常海城。 常海街道两边都是卖海货的，有许多行脚商在铺面前驻足，挑选价格合适的货物买去其他地方售卖。 舒景川现在这副模样，顾远也没心思看那些东西，随便找了家外观上看得过去的客栈住了进去。 顾远进空间舀了碗灵泉水出来，端着餵到舒景川嘴边，「喝一点缓缓。」 舒景川喝完水，躺在床上根本不想动弹，顾远拿了酸梅干出来餵他，好歹哄着吃了一些，脸色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舒景川皱着眉一脸担忧：「顾远，要是我回去的晕船怎么办。」 顾远坐过去把舒景川腿抬到自己腿上，给他捏了捏，「走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气味重的果子买几个，路上给你压压。」 「我想吃橘子。」舒景川舔了舔嘴唇。 顾远手贴上舒景川额头，体温是正常的，「行，只要有就给你买。」 舒景川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顾远爬上床，把舒景川挪到床里面，自己也躺了下去。 一觉睡到傍晚，两人是被饿醒的，既然来了新的地方，当然要去试试本地的。 常海果然跟杨勇说的一样，海里的东西便宜，陆地上的价格稍贵。 顾远看见他们花了几百文钱，就买了一桌丰盛的海鲜，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要怎么吃？全都是壳。」舒景川用筷子戳了戳虾的外壳，硬邦邦的，能咬动吗。 顾远轻咳一声，夹了一只虾到自己碗里，「我会，你等着我给你剥，之前杨勇说过，我试试，你别动啊，小心扎手。」 顾远几十年没吃过虾了，剥虾动作的生疏不像是装的。 舒景川还真以为他是提前跟杨勇学的，根本没怀疑是杨勇又当了一次顾远的挡箭牌。 一只虾被磕磕绊绊的剥好，顾远把虾肉夹给舒景川：「尝尝，味道应该不会差。」 舒景川小心夹起放进嘴里，再抬头眼睛都亮了不少，顾远一看就知道他很喜欢。 「怎么样？好吃吧？」 舒景川点点头，很自然地把咬过的虾肉递到顾远嘴边，「好吃，你也吃，明明是肉，但是又甜甜的。」 顾远尝了一口，「的确不错，而且还很便宜，咱们这几天多吃一些，就是带不回去有些可惜。」 「其实……应该可以带回去吧。」 舒景川眨了眨眼：你的空间。 「对啊，我差点忘了。」 其实不怪顾远想不起空间这事，虽然空间从上辈子带过来了，可是它来的奇怪，被水淹一次就有了。 顾远不想在生活上太过于依赖空间，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平时放点重要东西就行了。 其他时候能不进去就不进去，当然舒景川想带海鲜回去这件事是例外，还能让罗文和米米尝一尝。 两人吃的正开心，顾远想到什么勐地看向舒景川，「景川，你吃这些身体上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完蛋，他才想起来有些人吃海鲜会过敏，严重的可是会死人的。 看着顾远焦急的模样，舒景川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有不湳沨舒服的地方，你不舒服吗？」 顾远松了口气：「我就是突然记起来，有些人不能吃海鲜，你没觉得不舒服就好。」 他们都吃老半天了，要是过敏的话，那也早就该起反应了。 常州晚上的夜生活不太丰富，顾远舒景川没在外面逛，吃完饭就回他们落脚的客栈了，等明天一早再出去逛逛，看本地有些什么特色好东西。 白天睡过一次，并没有妨碍两人睡意来袭，船舱再好，也没有陆地上睡着舒服。 次日清晨，外面吵吵闹闹地扰人清梦，顾远爬起来打开窗户往底下一看，瞬间来了精神，三两步回去把迷迷煳煳的舒景川抱过来看热闹。 「你快看，打架了！」 舒景川睁开眼，底下两群渔民打扮的人已经打成了一团，男人一边，女人一边，打的十分精彩。 「臭狗日的，谁叫你们去我们那边捕鱼，那是我们的海！」 「放屁！明明是你们不要脸…**%&…那边过去的沙滩都是我们村儿的！你们才他娘的臭不要脸！」 第122页 「……**%&**那是我们的海！」 「去你娘的，那是我们村儿的！」 「臭货！你他娘的要不要脸！」 「你他娘的*****……」 第106章 鱿鱼丝 顾远舒景川好不容易从大量脏话里，搞清楚了两波人打架的原因，原来是为了一片海滩争了起来。 最后打了不知道多久，官兵们终于来了。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打架，官兵们已经见怪不怪，直接押着里面闹的最凶的走了。 两波人的主心骨被抓走，他们架是不打了，就当街对骂，声音大又刺耳。 顾远舒景川换好衣服下楼，客栈小二立马跑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吃早饭。 「二位，外面闹得正厉害，吃个早饭说不定人就散了，咱们这里的海鲜粥可是一绝！」 「那行吧，除了粥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小二把两人领到一处隔音点的地方坐下，「早上后厨不做什么硬菜，都是一些粥，有海鸭蛋客人们要吗？」 顾远来了点兴趣，「是咸鸭蛋吗？」 「不是，没有咸鸭蛋吃着咸，蛋黄可香着！」 「那行，上四个吧。」 小二抹布一甩，「好嘞二位！海鲜粥和海鸭蛋马上就来！」 海鲜粥应当是提前熬好的，小二闪身进了后厨，下一秒就端着粥出来了。 这边白米贵，所以海鲜粥里海鲜放的很多，顾远心里大喊划算，就把视线放到一边的海鸭蛋上。 这鸭蛋个头很大，应该有两个鸡蛋那么大。 顾远剥开一个，蛋白没有咸鸭蛋那么黄，从中间往外掰开，蛋黄绵软澄黄，油立马就冒了出来。 顾远递了一半过去，「尝尝。」 「很香。」舒景川细细品味了一下：「是咸的，但是没有咸鸭蛋咸。」 顾远：「那我们回去的时候买点？」 「行啊。」 在客栈解决完早饭，出去后发现他们还在骂，只好绕路避开他们。 两波人各自站在路的两边，这会儿从中间过去，说不定唾沫星子会飞到他们脸上。 顾远在街道铺子上问了一下干货的价格，都是不卖散货的，也有零星几家卖的，但是价格很贵。 两人只好跟路人打听了本地人爱去的集市，慢悠悠地找过去。 常海的集市跟和格云县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些村民过来摆摊卖东西，用一张不要的破布垫在地上，就是自己的摊位了。 集市里面前半段是买菜的，顾远去问了一下，价格没有贵到杨勇说的那么夸张，只是要比寻常菜的价格贵一点。 海鲜渔获也不是真便宜到花一文钱，就能买到一大堆的程度。 有些稀少的海鱼，也要大几百文一斤，寻常的鱼类倒是便宜，跟河鱼价钱差不多。 后半段全是卖海货的，腥味很重，难怪要跟前面的分开。 舒景川受不了那边的味道，没有过去，顾远找了个茶楼将人放下，为了防止有些不长眼的去骚扰他，特意开了个二楼的包间。 顾远自己一个人去了那边的集市，多数还活着的海鲜都是贝类，海鱼一类能活下来的很少。 「阿婆，你这鱿鱼丝多少钱？」 面前的簸箕里装满了颜色红亮的鱿鱼丝，能闻到鱿鱼味，腥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阿婆看着顾远，有些忐忑的伸出手比了个二。 顾远：「二十文一斤？辣不辣啊，阿婆，可以让我尝一点点吗？」 「可以。」 吴阿婆用筷子夹了一根大的给顾远，常海的人身型都不是特别高大，舒景川那样的已经是鹤立鸡群了，更别提是顾远。 吴阿婆都担心顾远是来找事儿的，毕竟在这边很常见。 等下他要是直接把一簸箕的鱿鱼丝全部端走，她一个老太婆怎么追的上哟！ 身旁有同村儿一起出来摆摊的，也开始为吴阿婆担心，要是顾远真想闹事，他们可帮不了忙。 顾远细细品味着鱿鱼丝的味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们眼里的潜在大恶棍。 吴阿婆见顾远不说话，一颗心都快沉到了谷底，颤抖着把手悄悄放在簸箕边上抓紧。 顾远觉得味道不错，鱿鱼丝还能保存许久，正想叫这阿婆给自己称上几斤，忽然就看见了她垂头丧气的脸。 顾远咽下嘴里的鱿鱼丝，小声问：「阿婆，这鱿鱼丝你不卖了吗？」 吴阿婆本来浑浊不堪的眼睛，剎那间就亮了起来，「你要买啊？」 顾远有些莫名其妙，他要是不买，还过来问什么。 注意到周围几人心虚闪躲的视线，登时就黑了脸，艹！他长得就这么像仗势欺人的人？！ 吴阿婆只能用加倍的热情，来掩盖自己刚刚误会了顾远的事，「小伙儿你要多少，我这就给你称，绝对足斤足量！」 「先称三斤吧。」顾远说完又问：「阿婆，你每天都来卖吗？我走的时候可能还会过来一些，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吴阿婆一边夹鱿鱼丝，一边说：「我就说怎么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咱们这边的人，你不是常海的？」 「不是，我是格云县那边过来的。」 吴阿婆脸上表情丰富得很，「喔哟，格云县离咱们这边五六天路程哩。」 顾远被吴阿婆逗笑了，「是啊，我们来的时候还遇到了颳风下雨，在海上漂了七天才到。」 第123页 「那还真是万幸，海上最怕的就是颳风下雨了，掌舵的人要是经验不足，船漂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吴阿婆称好了，把秤桿递出去让顾远看：「小伙，看好咯，满打满算的三斤！」 顾远看了一眼，其实已经比三斤超出一些了，「谢谢阿婆。」 「这是六十文钱，阿婆你数数。」 吴阿婆做了这么大笔生意，听顾远说走的时候还要再来买，对他的信任直线上升，钱都不数就要放进口袋。 顾远看见后赶紧叫停吴阿婆，「阿婆，你还是数数吧，就算我是好人你也不能这样信任我啊，要是我给少了，等我走了就不认帐了。」 「那、那我数数！」 吴阿婆现在可喜欢顾远，数钱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下次你过来，我那里还有一种味道的鱿鱼丝，带给你尝尝！」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顾远见时机差不多了，跟吴阿婆打听：「阿婆，你知道这里什么地方能赶海吗？我和家里那位想去赶海玩。」 「赶海呀。」 吴阿婆经验老道地说：「赶海要等退潮才能去，说不准哪天有。」 「万一在我们走之前就遇见了。」 顾远想起之前那边两伙人打架的事，接着问：「阿婆，这边的海滩是不是不能随便去，我们想去玩。」 「海滩上一般都是可以玩的，但是不能拿渔网鱼叉之类的东西，海滩都是每个村分好了的，咱们没什么土地，就靠海里那点东西过活。」 顾远庆幸自己问了问，不然等后面他带舒景川过去玩，一个村子的人冲过来骂他们就不好了。 第107章 石龟村 「阿婆，你们村的海滩大不大，可以捡贝壳海螺吗？要是退潮了，花钱的话，可以让我们去赶海玩玩吗？」 吴阿婆询问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几个同村人，「这…………」 「想去就去，咱们村儿那边的海滩不如其他村儿的富裕，你们想去就去。」 「对呀，我们那边沙滩里蛏子少，都是些不值钱的海肠子，哎哟真是…………」 顾远瞬间瞪大了眼睛，担心是自己听错了，追问道：「海肠？！叔，你们海滩上长海肠呀！」 「是啊，长的可好了，就是卖不出去，海肠只有外面那层肉能吃，用来餵鸡倒是不错。」 暴殄天物啊，现代海肠价格可不便宜，而且味精他做不出来，那海肠晒干磨成粉了效果也差不多啊。 顾远越想越激动，直接打听起吴阿婆她们村子在什么地方。 吴阿婆见他是真的想去，于是如实相告：「你找人问石龟村就行，离这边不远，那边有块大石头像个大乌龟，你一看就知道。」 顾远把鱿鱼丝提上准备回去找舒景川，朝吴阿婆她们挥挥手告别：「那我到时候就带着相公过去打扰一下了。」 等顾远走后，吴阿婆和其他几个人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劲，「咦，他走的时候是说的相公吧？」 「就是相公，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听错了，原来真是说的相公啊？！」 几人瘪着一张脸，不约同地感嘆道：「老天爷呀，那人居然是个嫁了人的哥儿！」 她们也开始思考，既然顾远都这么高大，能娶到他的人，岂不是更要胜上三分，以前没听说过格云县那边的人长这么高的呀。 吴阿婆收摊回家以前还去买了一斤猪板油，她家油快吃完了，今天卖鱿鱼丝赚了钱，难得大方一次。 「娘，你怎么买了猪板油回来，吃鱼油不就行了，多浪费钱。」 石川知道自己儿子不喜欢鱼油的味道，下意识以为吴阿婆是特地给孙子买的。 吴阿婆笑容满面：「今天我卖鱿鱼丝赚了六十文钱，买了猪板油还剩呢！」 「三斤？怎么这么多？」 石川打开盖在鱿鱼丝上的布一看，果然少了大半，平时别人都是一两二两的买，鲜少能遇到买这么多走的。 吴阿婆乐呵呵地提着猪板油往厨房走，「人家是从格云县那边过来玩的，说等他走的时候还要过来买。」 石川跟在吴阿婆身后不可置信地问：「娘，你说的是真的？」 吴阿婆回头剜了石川一眼，「怎么，我闲着没事儿干逗你玩？」 「去把虎子叫回来，等下让他吃猪油渣。」 「娘，给他吃干嘛，你留着自己吃……」 「我老婆子买的，想给谁吃就给谁吃，还不快点去叫！」 「知道了娘。」 顾远走上茶楼二楼，推开包间门，「来尝尝，那个阿婆手艺不错，正好有茶水可以解腻。」 舒景川凑过去看油纸包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鱿鱼丝。」 顾远看见舒景川脸上开始纠结，应该是不敢吃，于是捻起一根餵到他嘴边，「尝尝吧，好吃的。」 舒景川谨慎的咬了一小截，鱿鱼丝韧性很足，一下还没咬断。 「怎么样，好吃吧？」 舒景川点点头，就着顾远的手把剩下那段也咬走了。 顾远得意洋洋起来：「下午就带你过去玩，咱们去海边找贝壳，再买点海蛎子回来让客栈给我们做。」 「海蛎子又湳沨是什么？」 顾远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好东西哟～吃了你就知道了～」 第124页 舒景川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总感觉顾远没憋什么好。 两人在茶楼吃完茶回去，早上在这边吵架的两波人终于走了，客栈小二一见他们回来，立马推荐起他们的晌午餐食。 因为早上的海鲜粥味道不错，他们本来就打算在客栈吃，让小二上了几道他们的拿手菜。 因为离海近，食材新鲜，就算是清蒸就已经足够鲜美。 吃完午饭回房间睡了个午觉，下午太阳小些，顾远就拽着舒景川出了门。 石龟村就跟吴阿婆说的那样，那边有好大一个乌龟形状的石头。 顾远拉着舒景川兴奋地跑过了过去，两人站在乌龟身子底下仰头看，只能看见个往外伸的脑袋。 顾远清了清嗓子，握住舒景川的手在石头上摸了摸，嘴里念念有词：「石龟大人，保佑我们长命百岁，相携白头。」 舒景川脸一红，笑顾远：「你傻不傻？」 「傻什么，快点，你也要说。」顾远催促。 舒景川抬头看着石龟，在顾远的监督下一字一句道：「石龟大人，保佑舒景川和顾远长命百岁，相携白头。」 两人又跟拜堂一样对着石龟拜了拜，那边石龟村的村人看见了满脸疑惑，他们那是在干啥？拜他们村儿的石头龟干啥？ 「好了，接下来就是亲……」 「亲你个头！」 舒景川红着脸快步离开顾远，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那边驻足观望的村人。 幸好刚才没让顾远得逞，否则他现在就把顾远埋到土里面去！ 「应该是石龟村的人，走，咱们过去问问。」 两人来到村人面前，直接问：「大哥，这里是石龟村吗？」 「是啊，你们刚才不还在乌龟底下拜吗。」 舒景川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上来了，支支吾吾道：「是、是我们觉得石龟威风，所以才…………」 他编不下去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事，还是顾远比较在行。 顾远朝这人身后看，依稀能看见远处的海岸线，从这里走过去应该要些时间。 「大哥，我们是过来玩的，今天问过一个姓吴的阿婆，还有另外几位叔婶儿。」 「我知道，他们回来给我们说过了，就是没想到你们这会儿就来了。」 鲁回指着那边的海岸线：「你们从这儿下去就行，那边有礁石，很滑，别上去玩，摔下去当心爬不起来。」 「看见不认识的东西别伸手去碰，有毒，就在海边玩玩就行了，有事的话叫一声，有人听见了会去看看。」 「谢谢大哥的提醒，我们会小心的，就在沙滩上玩玩，捡点贝壳海螺什么的。」 第108章 海滩 鲁回见两人听进去了，不像是那些听不懂人话，非要去危险地带玩的富家子弟，点点头示意两人可以去玩了。 顾远没急着走，问起其他的事来，「大哥，你们村的海肠卖不卖呀？我想买。」 「你要买海肠？」鲁回奇怪的看着顾远，「那玩意儿你买来干嘛？」 「肯定不是用来做坏事。」 顾远自然不会告诉他买海肠用来干嘛，至少现在不能。 等他买到足够多的海肠了，再透露点消息出去也不迟，不然到时候涨起价来估计比涨潮还要厉害。 他们离开格云县这段时间煎肠摊子都不开张，要是不能让煎肠的味道明显提升，那些客人非得一口一个唾沫淹死他们。 鲁回见自己问不出什么，再三跟顾远确认：「你们真要海肠啊？那玩意儿可不好吃，就外面一层皮能吃。」 「就要海肠，你们都是怎么做的海肠，怎么会不好吃？」 顾远实在想不明白，海肠很好做菜的，估计拿给舒景川，他都能炒一盘出来。 鲁回想了想回答：「就把海肠里面的东西挤干净以后，再跟其他的东西一起煮，有些时候是蒸，还没外面随便捡的螺肉好吃。」 顾远一副可惜的表情：「你们放油炒啊，肯定很香。」 鲁回笑着嘆气：「那就没办法了，油可精贵了，穷点的人家炒菜都是用的鱼油。」 「那就没办法了。」 顾远就说怎么感觉这边好多人的头髮都亮，明明人又是瘦巴巴的，原来炒菜是用的鱼油，这能不亮吗。 「大哥，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海肠怎么卖，我要处理过后的海肠，价钱你们自己定，我们先去那边玩了。」 鲁回还想再问点东西，两人已经走了，能把村里没人要的海肠卖出去是好事，但是他这也太草率了。 顾远跟舒景川走了一段出去，突然又停下来，回头朝还在视线范围内的鲁回喊：「大哥，海边的海蛎子我们能撬点走吗？花钱买！」 鲁回高举着手臂挥舞：「不用钱！随便撬，到处都是！ 「那行，谢谢咯！」 鲁回还想说海蛎子长的紧不好撬，最好有工具，可看见顾远那体格，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走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才到海滩，看着挺近的，没想到还挺远。 海浪一遍遍沖刷着沙滩，浪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这跟在船上听见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顾远蹲下身把鞋袜脱了：「放在那边的岩石上，省得待会儿全部打湿了，还要穿着湿鞋袜回去。」 顾远的大脚在沙滩上印出一个脚印，「你快把鞋脱了试试，要比在河沙上踩着舒服。」 第125页 舒景川半信半疑的脱了鞋，脚踩在沙滩上是很舒服，凉凉的，沙子很细，也不会硌脚。 「走，咱们去前面看看有没有贝壳。」 舒景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远拉着跑了出去，「慢点！」 两人停在海浪能冲到的边缘，顾远蹲下来开始挖坑，还没怎么刨两下，就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挖出来一看，是个紫色的贝壳。 顾远在海水冲上来时，快速把贝壳洗了洗，随后献宝似的递给舒景川：「好看吧，说不定还有海螺。」 舒景川仔细看着贝壳，他小的时候见过，姨母有一次上门拜访带来的，他也有份，不过后面都被五岁大的舒雨柔要走了。 「发什么呆？不喜欢这个颜色？再继续找找，肯定还有其他颜色的贝壳。」 来海边找贝壳海螺的一般都是小孩子，像顾远舒景川这么大的属实少见。 最后两人挖了一堆的贝壳海螺，就放在他们放鞋袜的旁边，顾远牵着舒景川漫步在沙滩上，海风吹的两人衣摆乱飞。 「坐着吹会儿风，我选的这个位置正好，海水只能冲到我们的脚。」 顾远硬要拉着舒景川坐在沙滩上，觉得这样颇有情调，「放心吧，你看这里的沙都是干的。」 「要是水冲上来了，我跟你没完。」舒景川板着脸坐下。 「绝对不会，信我，我啥时候骗过你。」 顾远紧紧挨着舒景川，脚也要挨在一起，海浪只能冲到他们的脚踝，一下又一下，还挺好玩。 这片沙滩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在，顾远老实了没多久，手就开始往旁边挪，最后抓住旁边的手就不肯放开了。 顾远肩膀碰了一下舒景川，「那个……那个你嘴干不干啊？」 「你管我干不干。」 舒景川心跳声渐渐放大，耳朵比脸先一步红了起来。 顾远握紧身侧的手，厚着脸皮嚷嚷：「我看你是有点干，我帮你润一润湳沨。」 两颗脑袋慢慢凑到了一起，或许是浪花都看不下去两人腻歪，就在顾远要亲上舒景川的一瞬间，比之前大了四五倍的浪突然朝他们扑了上去。 顾远忙着亲嘴哪里能注意到海浪，一时间没有防备，被浪打了个结实。 海水退去，原本坐着的两人被海水打翻在沙滩上，舒景川爬起来摘掉挂在头髮上的海草，抓起一把沙子就往顾远身上砸。 「臭王八蛋！我就说不坐在这里你不听！」 舒景川气得要死，头髮都在往下滴水，追着顾远打：「顾远！王八蛋！你给我站住！」 「站住你就要揍我了，我怎么知道浪会打上来。」 「现在不是正好，走，我带你下去游几圈～」 「你给我站住！！」 「我不…………」 …… 「哇塞！你们快看！海边上有人在跑！」 「那是野人？」 「野人会吃人吗？」 「不知道，咱们快回家吧，我害怕……」 因为衣服打湿穿在身上不舒服，顾远心心念念的海蛎子泡汤了，他和舒景川不得不提前回去。 在石龟村村口遇见一个要回去的人，赶紧叫住他带句话给鲁回，就说他们明天再过来。 回到客栈顾远就赶紧叫小二送水上来，加钱都行，路上舒景川手都不让他牵了。 晚上睡觉，顾远都还在可惜白天没有撬到海蛎子，抱着这样的遗憾一觉睡到天亮，外面街上的又吵起来了，估计还是昨天那伙人。 第109章 海肠 顾远下床到窗边看，果然跟他猜的一样，不过今天没人动手了，或许是昨天被抓进大牢的人还没放出来。 在客栈吃完早饭，顾带上舒景川准备去石龟村收海肠，昨天在海滩玩那边风很大，让他们把海肠挤了划开，海风吹吹应该能晾干。 毕竟他们总不能带湿的海肠回去吧，说不定船还没开，海肠就被捂臭了。 鲁回从早上就开始愁，不知道昨天说要买海肠的人会不会过来。 在院子里干坐了一会儿，都准备收拾东西出海捕鱼了，有人突然传来消息。 「鲁大哥，你说的那两个人过来了，现在村长已经过去找他们了。」 「真的？」 鲁回激动的站了起来，跟着就跑去了那边。 海边风大，石龟村人都很黑，特别是村长，黑的都跟碳一样了，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出海。 余丰又问了一遍顾远舒景川，他刚才已经问过的话，「你们俩真要收海肠啊？」 顾远不厌其烦地回答：「真的，你们想好定价多少钱了吗？」 余丰有些为难地开口：「这、这还没有，我们以前没卖过海肠。」 顾远转头问舒景川：「要不我们自己定价？」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了舒景川身上，舒景川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感觉压力山大，按照两人预计心理价位，开了个价。 「挤过内脏的海肠，一文钱一斤吧。」 他们第一次买不能把价定太高，之前石龟村的海肠根本没人要，指不定他们觉得不对就不卖了。 余丰黝黑的脸庞难掩激动：「真、真的？真的一文钱一斤？！」 顾远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奸商，「真的，余村长，这价钱其实是我们占了便宜，毕竟挤没挤过内脏，斤两差的可大了。」 第126页 「那就好那就好！」余丰情绪激动久久不能平復，大手一挥，决定带两人先过去那边的浅滩看看他们的村的海肠。 那些海肠在那儿不知道多少年了，有些涨水时不小心被冲上来的，最高兴的就是周围的海鸟。 村里也有人会捡点回来餵鸡，海肠数量太多，一天五顿餵都得把鸡撑死。 鲁回过来时余丰已经带着人走了，有几个没跟着一起过去的，兴高采烈地对他说：「那两个小伙子说一文钱一斤，海肠要挤过的。」 「挤就挤，海肠多好挤啊。」 鲁回越想越高兴，这跟天上掉钱了有什么差别，赶紧又跑过去找他们。 长了海肠的浅滩有点远，余丰本来还担心两人会嫌弃要走这么久，转眼看见顾远笑嘻嘻地不知道在跟舒景川说什么，看样子是没空嫌弃这点路的。 「景川～景川～」 「舒景川～」 舒景川压低声音：「干嘛！你好好走路不行吗？」 顾远冒着被掐的风险继续逗他：「景川呀，你都不无聊吗？」 「不无聊，闭嘴。」 顾远伸手去抓舒景川的手，「你让我拉一下都不行。」 舒景川见他们走在前面没回头，不得已把手递给顾远，「米米都没你难伺候。」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地方，这边到处都是海鸟，一靠近就飞起一大片。 沙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孔眼，看的人头皮发麻，余丰随便找了个孔挖了挖，很快一条有手臂大小的海肠就被揪了出来。 舒景川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看来他做的心理准备还是少了。 顾远上手捏了捏，这海肠也太肥了，难怪那边海鸟不愿意离开，要是涨水被冲出来，这不比去自己猎食轻松。 「到处都是这玩意儿，以前我们也拿到城里去卖过，但是根本没人买。」 余丰把海肠挤了，内脏往旁边一甩，立马就有海肠飞过来抢食，有胆子大的，甚至想去抢余丰手里的。 「顾小兄弟，你们真要买这玩意儿？」 「真的。」 顾远决定要为海肠正一下名：「等以后你们有条件了试试，放油炒，随便乱炒就可以，很香。」 余丰很捧场，「听顾兄弟的，等咱们赚了钱也试试！」 顾远手背到身后抓住一直试图往后退的舒景川，「对了，余村长，我们买了海肠以后，能不能帮我们晒一下，我们可以给钱。」 「这都好说，你们预计要买多少斤？」 顾远这次出来可是把全部身家带上了，「你们尽管挖，我离开前的最后三天就不收了，从明天开始，大概还有四天，要留几天时间把最后收的海肠晒干。」 「不然不好带回去，要是你们现在有空，就可以开始挖了，每天下午我们过来结一次帐。」 余丰立马拍胸保证：「没问题，你们放心，海肠我们绝对挤的干干净净的！」 顾远准备带舒景川去撬海蛎子，「余村长，这附近有海蛎子吗？我们想撬点回去吃。」 「不用你们去，等着，我们正好要回去拿工具，让孩子们给你们撬一些走！」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去就行！」 顾远还是没能去撬成海蛎子，没办法，余丰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村里那些小孩把最好的海蛎子给他们撬了将近二十斤。 海蛎子不是个头越大的越好吃，这也是顾远刚刚知道的，看见他们撬回来的都是些小的，问了才知道原来小的要鲜美些，二十斤海蛎子直接装了一大筐。 幸好海蛎子壳就很重，肉应该没有这么多，不然他都担心给舒景川补过头。 石龟村基本上是全员出动，都去那边挖海肠了，半天下来，一家人起码是五十斤打底。 顾远舒景川虽然带了钱，但是都是银子，铜板没多少，没办法只能先将每家每户的重量记好，等到明天换了钱再来结帐。 回到客栈，问了小二，徵得后厨的同意后，花了点钱就把带回去的海蛎子给他们处理了。 多数都被清蒸了，剩下的被挖了肉和面煎成饼子。 小二去送海蛎子时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不对劲，幸好没再来盘韭菜，不然第二天能不能看见两人都是一回事。 「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舒景川盯着小二离开的方向。 顾远装傻充愣：「什么？」 舒景川筷子戳了戳海蛎子饼，「就是小二的眼神怪怪的。」 顾远撬开一个海蛎子，夹出肉在蘸料里过了一遍后放到舒景川碗里，「没有，你就想太多了。」 海蛎子的味道很好，蘸不蘸调料都很好吃，两人吃的很满足。 特别是顾远，每看见舒景川咽下一口，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深，笑的人头皮发麻。 第110章 拱到白菜 舒景川没吃几个海蛎子饼，他更喜欢蒸的海蛎子，海蛎子饼让顾远全吃了。 小二出来收拾桌子，看见这么多海蛎子被吃的干干净净，心里佩服的要死，果然还是外地人的身体好。 叫人送了水上来洗涑好，舒景川躺在床上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烧心得很，偏偏身旁的顾远老神在在的，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流逝，舒景川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噌的一下坐了起来，脸红的像是被火烤过一般。 第127页 舒景川开始推顾远，「醒醒，醒醒，顾远你醒醒！」 顾远根本就没睡，早就等着现在了，还装出一副才被叫醒的模样，半眯着眼睛问：「怎么了？」 舒景川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异样，连说话支支吾吾的：「你……你有……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顾远嘴角翘起，明知故问道：「怎么会呀，我没感觉到不舒服啊。」 「不对，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舒景川只觉得浑身抓心挠肺地难受，可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个难受法。 都入秋了，晚上还冷，他却感觉自己额头快要冒汗了。 顾远半坐起身，虚虚揽住舒景川，手搭在他后背，慢慢从嵴梁骨划下去。 舒景川身子瞬间绷直，死咬住嘴唇，刚刚他差点叫出来，此时还不明白，他就是白痴了。 「顾远你个狗东西！那个海蛎子到底是什么！」 顾远已经撅着嘴开始往舒景川脖子上凑，「什么，就是海蛎子啊。」 「死王八蛋！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舒景川一把抓住顾远的头髮，将人从他身上扯开，「老实交代，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就海蛎子，我怎么敢给你下药，你看我就没事。」 顾远趁乱捉住了舒景川的手，睁眼说瞎话道：「你手好冰啊，来我给你暖暖～」 「臭不要脸的你滚开！」 舒景川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热气，热昏头了，都忘记让顾远进去舀碗水出来给他喝，说不定能解除燥热。 半推半就下，舒景川心想算了，反正顾远偷摸惦记这事好久了，鼓足勇气要翻身而上，却发现某人纹丝不动，手还伸到了不该放的地方。 舒景川身子一麻，明白过来顾远想干什么，臊的快冒烟儿了，坚决不从，「顾远，你个小王八蛋从我身上滚下……唔……」 清晨，客栈的店小二老早就起来忙活了，才去后面烧上水，回来一个转身就迎面撞上了满面春风的顾远。 「小哥，热水烧好没有，我要用。」 小二抬头，被吓了一跳，「客官……你眼睛怎么了？」 顾远一边眼眶发紫，仔细看看，还能看见脸颊上若有若无的巴掌印。 「不小心磕到床头了，小事儿，不打紧。」顾远手放在脸上，扯着嘴角笑，就跟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小二表情复杂，他们客栈的床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热水还要一会儿，等下我给你们送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提就行。」 顾远甩着手臂在客栈里熘达，时不时还过去看一眼小二擦的桌子干不干净。 小二烦的要死，赶紧去后院看水烧好没有，觉得差不多了，赶紧让顾远把水拿走。 顾远提了两桶水上楼，还在门口做了足心理准备才敢推门进去。 「景川～」 「相公～」 「景川哥哥～」 「滚！」 舒景川把头埋在被子里面，身上的酸楚不停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他就气得牙痒痒。 顾远踱步到床边，手才放到被子上，就挨了舒景川一巴掌。 「这么凶作甚，我给你打了热水。」 顾远把水倒进浴桶，试了试温度，正好，又把桌上给舒景川擦剩下的灵泉水倒进去。 「我抱你出来洗澡？」 「洗你大爷！顾远你这个臭王八蛋！」 「别生气嘛，虽然我们的位置出了点差错，可是你明明就很舒服，都…………嗷！」 舒景川勐地掀开被子，伸手揪住顾远的耳朵使劲扯，「你再给我说一遍？！」 「没没没！我不说了！」 顾远疼的龇牙咧嘴，「景川别拧了，我耳朵要掉了。」 「我看掉了才好，你给我滚出去，我自己洗澡。」 舒景川现在看着顾远就来气，本来以为自己是那个拱白菜的人，没想到顾远才是那头猪。 「你行吗？要不还是我…………哎哟！你行你行！你最行了！」 顾远不敢再多嘴了，只能灰熘熘地出去，老实守在门外。 片刻后，里面传来舒景川愤怒的骂声：「顾远你给我滚进来！」 顾远喜上心头，伸手拍了脸两下，担心被舒景川看见他在笑又被骂。 满打满算到现在，两人勾搭在一起也有一年时间了，直到昨天才把关系彻底做实，并且舒景川还没把顾远打死，真是可喜可贺。 「顾兄弟，你脸是怎么回事？」 顾远依旧是那副说辞：「早上起太勐撞到床了。」 余丰眼里闪过怀疑，但是也没有多问，看见只有他一个人过来，「舒兄弟怎么没来？」 「他啊。」顾远挺直了腰板，颇为自豪道：「他太累了，懒得动弹。」 「喔喔喔，这样啊。」 余丰忽然想起昨天那一大筐海蛎子，顿时再看向顾远的眼神就有点复杂，还是他们这种小年轻身体好呀。 顾远今天去石龟村之前换了五两银子的铜板，昨天的钱还欠着，这会儿正好一起给了。 石龟村的人齐齐上阵，面前放的全是大桶小桶的海肠，按照顺序一家一家的称重排队。 因为是两天的海肠，所以一家最少也卖了一百文钱，有些家里特别穷的，直接哭了起来，一个劲儿的抓着顾远谢谢他。 第128页 顾远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不管在什么地方，信息差都是赚钱的，不过他不觉得自己花一文钱买一斤海肠有什么不对。 一文钱或许还不会有人怎么样，要是价钱再高一点，他们会不会半夜三更都去挖海肠？ 本来和睦相处的邻居会不会打起来，甚至是外村的人知道消息后会不会过来抢，这都是未知数。 第111章 出海玩 余丰也许是想到了这一点，昨天在两人离开以后，严厉的警告了石龟村所有人。 海肠不是只有他们村有，只不过是他们村的最多，至少在顾远舒景川离开以前，消息不能传出去。 顾远带来的五两银子差点不够，勉强把所有人的帐给结了，现在身上只剩了七个铜板，自从开始卖煎肠，他鲜少有这么穷的时候。 临走前顾远去看了昨天的海肠，已经半干了，等明天过来了估计得带点麻袋过来装才行。 「顾老闆！你等等！」 吴阿婆从后面追了上来，手里还拿了个油纸包。 顾远转身回去：「阿婆，怎么了？」 吴阿婆年纪大了，为了追上顾远，跑的有些累，缓了缓才一脸笑容地说：「这是另外一种味道的鱿鱼丝，给你的。」 「阿婆，我钱没带够……」 吴阿婆啧了一声，嗔怪道：「送你的，本来就说免费给你尝尝，怕你们不喜欢，没装多少，就只装了一斤。」 「一斤还不叫多，阿婆，免费尝尝给几根就行了。」 顾远作势要打开油纸包，吴阿婆立马将脸一板：「说了送你们，就是送的，你们要是喜欢，我现在回去全拿来都行！」 吴阿婆挥手赶顾远走，「快回去，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不吃就拿去扔了，反正我不要！」 吴阿婆害怕顾远不要，转身就要跑。 「行了，阿婆，我收下了，谢谢阿婆，你慢慢回去，别跑！」 顾远真担心小老太太跑快了摔倒，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吴阿婆，直到吴阿婆的儿子从那边出来接她，这才放心离开。 石川跟吴阿婆嘟囔：「娘，你说你偏要自己过去干嘛，我送不也一样。」 吴阿婆翻了自己儿子一个白眼，「就你这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的，你去送什么？」 石川不敢惹他娘生气，只能小声反驳：「娘，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差。」 吴阿婆吩咐石川：「这几天你去多抓点鱿鱼，他们走的时候多送点给他们。」 「我晓得的。」 顾远买他们的海肠，可要比买鱿鱼丝赚钱多了，这才两天他们就赚了快有两百文。 在顾远舒景川离开之前再勤快点，说不定一年的家用就出来了。 回到客栈，顾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舒景川正坐在窗边喝茶，他回来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顾远拿着鱿鱼丝过去，眼巴巴地看着舒景川，「相公～你怎么都不问我回来了？」 舒景川淡淡回答：「你不是已经回来了。」 顾远把鱿鱼丝递了一根过去，舒景川接了，「吴阿婆送你的？」 「嗯，我身上只有七文钱了，要买的话，钱也不够。」 顾远觉得舒景川现在没有发火的迹象，大着胆子坐了过去，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景川，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舒景川没吱声，但是也没有推开他，「眼睛还痛吗？」 顾远哪里敢喊疼，「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是只有一边有不太好看，要不你把另一边也补上？」 舒景川在顾远眼眶边戳了一下，「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挨揍的。」 顾远笑的一脸灿烂，「这也要看对象是谁，别人骂我一句，我都是要打回去的。」 舒景川想起顾远今天可是顶着这副尊容出去逛了一天，好奇道：「外人问你怎么弄的，你是怎么解释的。」 顾远没有隐瞒，「我说是自己起的太勐撞床上了。」 舒景川闭了闭眼，他就知道顾远说不出什么能听的理由，「这谁会相信？！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 「我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啊。」 「不错个屁，哎呀！你给我滚开！看着你就来气！」 顾远才不滚，「明天带你去出海打鱼，我问他们借了渔船。」 「不去。」 「去吧，待在客栈多无聊。」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第二天。 「顾远，你会不会划桨，要是船翻了怎么办。」舒景川坐在小渔船上，双手死死抓住渔船两边。 顾远拿着船桨左右摇晃，偏偏这船一点要往前面走的意思都没有。 「一定行，等我摸索一下。」 那边跟他们一起出海，在另一艘船上的鲁回看不下去了，过来手把手教顾远捣鼓了一会儿，顾远这下再往前划，渔船终于能往前动了。 鲁回和另外几人是余丰专门指派来的，担心两人独自出海会出意外，他们可都是游泳的一把好手，绝对能保证顾远舒景川的安全。 现在要去珊瑚湾那边，那边水不是太深，而且太阳一照蓝悠悠的，那一片都是珊瑚，五颜六色的非常漂亮。 划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吧，两艘船终于到了地方。 他们本地人每次过来都会百看不厌，更别提是顾远舒景川这俩外地人。 第129页 顾远舒景川爬在船上往下看，大大小小的鱼在珊瑚中穿来穿去，甚至还有海星在上面慢慢蠕动。 「这地方真好。」 顾远手快，飞速捞起一条靠近渔船的小鱼，「快伸手！」 舒景川伸手接住小鱼，可惜这鱼太滑熘，一下就从指缝里熘走了。 鲁回他们已经开始抓鱼了，扔网下去能抓住一些不机灵的，不然就是用鱼叉抓个头稍大一些的鱼。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全都潜下水去抓了。 舒景川看见他们在水里还能睁开眼睛，顿时被震惊住，「这海水进眼睛不会痛吗？」 「不知道，我试试。」 顾远说着就伸着脖子要把脸伸进水里，被舒景川扯住后领衣服抓了上来，「试什么试，你瞎了我才不管你。」 「给你俩玩。」 鲁回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往他们的船上扔了个正在打快板的大贝壳，都快有手掌那么大了，看来对于自己被扔上船十分不服气。 「这可比咱们在海滩上捡的大多了。」 顾远舒景川头挨头看这大贝壳折腾，新鲜劲儿还没过，那边又有人给他们扔了个巨大无比的海螺上来。 第112章 救人 顾远拿起来看，不知道戳到哪儿了，海螺对着他就开始滋水，舒景川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珊瑚湾好看是好看，就是能捕的鱼太少了，顾远学着他们往水里抛网，屁都没捞到一个，玩够了就准备去其他鱼多点的水域看看。 这边是石龟村人经常来捕鱼的地方，明显看的出来水比珊瑚湾那边深了不少，能捕的鱼虾也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小鱿鱼在他们船边游荡。 顾远看准时机把网抛下去，这次终于没有一无所获，捞起来两条小鱿鱼和不知名的小海鱼。 舒景川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试试，忽然看见远处好像有一个黑影，太远了看上去只有个小条条。 「顾远，你看那个是什么？」 顾远朝舒景川看的方向望过去，手挡在眼睛上面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好像是艘船。」 「哎，你们看那边，那是过来打渔的吗？」 鲁回也往那边看，就只看了一眼就说：「不是，那些是城里的公子哥们，出海玩的。」 正说着，那艘船就朝他们的方向慢慢驶来，不过没有停留，一直在往前开，看着像是要去珊瑚湾那边。 本来是想提醒他们那边暗礁多的，但是想着他们这些公子哥家里都惜命，掌船的人肯定都有经验，就没有多管闲事。 仔细算算，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所以这会儿划着名船准备回去，不然等到了石龟村，那时肯定天黑了，顾远舒景川摸黑回去不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回去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那艘船，船上奏乐说笑的声音还挺大，隔那么远都能听见。 他们为了快点返程划的快，很快就超过了那艘船，船上的人可能是喝醉了，居然端着酒杯站在边缘上沖他们喊，「几位，一起上来游玩赏月！」 那人太激动，看起来摇摇欲坠就跟要翻下去了一样，他身后冲出来几个人赶紧将他拉了回去，海风一吹，那边浓重的酒味就飘了过来。 顾远加快划桨的速度，离那艘船越来越远，「这才叫纨绔子弟，你以前可不会这么混帐。」 舒景川瞥了顾远一眼，「柳州那边又没海，以前在湖里游船，有人喝醉了也是这般发疯的。」 「那你喝醉了也会这样？」 舒景川手正伸在水里，听见他在打趣自己，往顾远脸上弹了两下，「快点划，不行就让我来，我感觉风越来越大了。」 顾远朝舒景川暧昧地眨了眨眼：「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 舒景川慌张看向那边的渔船，幸好顾远说的小声，他们应该没听见，想起有些事情，也忍不住脸红起来。 「你有病吧！把船桨给我，我来划！」 舒景川上去抢顾远手里的船桨，顾远不肯给，小船不受控制地晃了起来。 鲁回他们看见了，还停下来等两人，「小心别盪翻了！」 顾远趁着舒景川稳不住身子，一把将人抱住，告罪道：「好了，景川好相公，我不乱说了，你好好坐着。」 鲁回他们还在那边笑，舒景川愤怒地从顾远怀里退出去，手沾了海水继续往他脸上弹，「还不快点！」 两艘船专心致志地往回划，没多久就要到了，眼看前面就是海岸，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巨声，接着无数道求救声接踵而至。 「救命呀！」 「快来人呀！救命呀！」 「救命————咕噜噜——我不会凫水！」 「快抓船板！抓船板！」 眨眼间那边热闹的就跟下饺子一样，他们赶紧掉头划船过去救人，好几个没扑腾几下都开始往下面沉了。 顾远也跟着鲁回他们下水捞人救人，还不忘回头叮嘱舒景川：「你好好在船上坐着，等我回来啊。」 也不知道这船人是不是玩高兴了，气氛到了每个人都喝了几口，在这个位置都能碰礁翻船的属实少见。 更夸张的是一船人会游泳的居然才四五个，落水的人还在乱动挣扎，那几个会游泳的救人的很快就自顾不暇了。 离顾远最近的是几个歌女，瞧见他过来了，都伸出手拼命要往他身上抓，「救命！救救我！」 第130页 「都别他娘的动弹！」 顾远伸手攥住其中两个的手臂把人拖到一块船板边上，「自己抓住。」 两人赶紧抓住，顾远已经松手了，她们只能借着船板的浮力让自己不沉下去。 顾远把这五个掉在一堆的歌女全拖到船板边上，然后自己推着她们去那边的小船上。 在要往舒景川那边游时，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往石龟村人的船游去。 舒景川无语透顶，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自己用船桨拉水里的人，勉勉强强也拽了两个人上来。 眼看就要把第三个人拉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这小船坐不了这么多人，舒景川中途发觉船要翻了，只来得及喊一声顾远，他们就连人带船一起翻了。 顾远幸好离得不远，第一时间过去把往下沉的舒景川捞起来，「你抱住我！」 舒景川鼻子进了水正难受，听见顾远的话赶紧把他抱住，两条腿紧紧圈在他的腰上，就这样被顾远背着去救另外几个又掉进水里的倒霉蛋。 「咕噜噜————救！救命！」 黄阳死命扑腾着，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出来，要是死了，他娘和奶奶该有多伤心。 「别动！」 顾远抓住黄阳的衣服领口将他的脑袋露出水面，他挣扎的很厉害，顾远都想把人扔了。 舒景川好不容易把眼睛睁开，看见黄阳挣扎之中不小心打到了顾远好几下，顿时怒上心头，抬手冲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让你别动！信不信我让他把你松开，淹死你！」 黄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瞬间就懵了，抬头对上舒景川要吃人的眼睛，手脚一僵不敢动了。 顾远也骂：「你他娘的跟着游啊，别跟块木头一样！」 黄阳委屈的要死，明明他身上还背着一个人，怎么到他就又是打又是骂的。 顾远把船翻回来，将舒景川弄了上去，舒景川又去拉笨手笨脚往上爬的黄阳，这船根本坐不了那么多人，只能让其他人抱着木板漂一会儿。 第113章 走回去 黄阳面对冷冰冰的舒景川不禁有些发憷，「谢谢你们救我……」 舒景川一颗心都在顾远身上，根本没听黄阳在蛐蛐蛐的说什么。 黄阳见他不理自己，又想起刚才挨的一巴掌，鼓起勇气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我？我娘都没打过……」 舒景川冷哼一声，「那我就看着你打我夫郎？给你一巴掌都是轻的。」 「什么？！」 黄阳瞪大双眼，僵硬地转着脖子看向那边四处捞人的顾远，「他是你夫郎！」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舒景川现在看黄阳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顾远这个王八蛋只有他才能揍。 黄阳这下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就说他不小心打到几下而下，怎么这人就要扇自己巴掌了。 他也委屈啊，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会是人家夫郎，要不是他现在被水泡过酒醒了，才不会相信居然有这等荒诞的事。 忙活了好一阵，这边局势的终于控制住，幸好这边散落的木板够多，不然木板都不够分。 顾远游到船边，突然又潜进了水里面，舒景川吓了一跳，趴在船边身子都快掉出去了，「顾远！顾远！」 「没事。」 顾远从水里冒出来，吐掉进嘴的海水，把之前掉进去的渔网捞起来扔船上，那个大贝壳还有海螺都在里面，抓的那些鱼早就跑没影了。 舒景川伸手抓在顾远耳朵上，骂道：「谁让你下去捞的，被海草缠上了我看你怎么办！」 「下面没多深，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顾远心虚的道完歉，把漂在一边的船桨扔给黄阳，「你拿着划。」 「喔。」黄阳老实巴交的开始划船，顾远在后面推他们，鲁回他们也在推另外一艘小船，其他人就抱着木板小心翼翼地往岸边游。 「这可比我一个人划桨快多了，怎么样，好玩吧？」 见他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舒景川也把手伸到水里往前划让顾远省力一些，「都泡水了，你还这么高兴，等下去村民家里借套衣服。」 「算了，他们的衣服我穿不了。」 舒景川想了一下，好像是没有顾远能穿上的，「那就快点回去，不然衣服半干不干的黏在身上难受。」 「说不定风吹一会儿就干了。」 「那你等衣服吹干了再走。」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岸边，顾远又推着船回去，接那群游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的蠢货。 等到和鲁回他们把人都弄上岸，每个人都累得够呛，就顾远还有力气去舒景川面前，显摆他刚刚推船过程中抓到的八爪鱼。 「你拿走！」舒景川嫌弃地往一边躲，看见八爪鱼试图往顾远身上爬，顿时头皮发麻。 「咱带回去吃。」 舒景川十分抗拒：「不要，顾远把这东西扔了！不准拿回去！」 「那行吧，送给他们算了。」 顾远拎着八爪鱼，走到躺在沙滩上累脱力的鲁回跟前，「这个你要不要，他不让我拿回去。」 「要的，谢谢顾小兄弟。」 鲁回还有另外几人现在对顾远都是打心眼里的佩服，不愧是能吃二十斤海蛎子的人，他们真比不了。 临近傍晚，海边的风一吹，那边几个身娇体弱的人冻的瑟瑟发抖，舒景川担心长时间穿湿衣服会着凉，准备跟顾远先走了。 第131页 「等、等等，你们就这样走了？」 顾远看向那边说话的人，没好气道：「不然，难不成你们还要再掉一次水？」 黄阳小声提议：「不如再休息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顾远挽着舒景川就要走，「有什么好歇的，村子就在前面，非得在这里歇。」 鲁回他们也是这样想的，有什么好在这里歇的，衣服湿的风吹了容易生病，他们还想快点回去换衣服，赶紧接话：「我们村子就在这边，不行的话先去村里歇一歇。」 众人面面相觑，都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过去，黄阳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还要靠着两个小厮才走的动。 余丰他们去挖海肠还没回来，鲁回他们先回去换了衣服，随后在外面生了堆火让他们烤烤。 等挖海肠的人回来了，看见村里多了这么多人还吓了一跳。 一听是出海的船翻了，还是在靠近海滩那边，一时间都有些一言难尽。 「咋那边都能翻船喔？」 「你们过去玩也不小心些，幸好都被救了。」 一群人被说的面红耳赤，他们也知道在那地方撞礁翻了丢脸，特别是掌舵的人，他就不该喝那碗酒！ 顾远觉得身上衣服干的差不多了，去找吴阿婆拿他和舒景川放在她那里的钱袋子，去结今天海肠的帐。 黄阳看着他们那边热火朝天的忙活，忍不住好奇问舒景川：「你们为什么要买海肠？」 舒景川淡淡道：「有用。」 黄阳看出舒景川不想搭理自己，自觉不再问了，开始一个人生闷气。 他是黄家的独子，常海出去有一半的船都是他家的，从小娇惯着长大，身边所有人都捧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吃瘪。 海肠结算完，顾远舒景川就要走了，黄阳知道他们要走回去，大惊失色道：「走回去？！这么远？」 「不然飞回去？」顾远打量着面前这堆人，提醒道：「你们现在让人回去通知家里人来接还来得及，不然天就黑了。」 黄阳也是这样想的，打算让小厮先回黄家叫人，「要不你们等一会儿吧，我让他们来接我们。」 「多谢，不过这就不用了。」 「走了啊。」 顾远舒景川头也不回的走了，手上还拎着贝壳和海螺，看着两人走的挺慢的，黄阳叫去通知家人的小厮却怎么都追不上他们。 回到客栈把贝壳海螺交给小二，顾远叮嘱他别把壳弄坏了，肉弄出来随便做什么都行，两人要了热水回房间洗澡。 第114章 报酬 累了一天，舒景川本来想早点休息，偏偏他和顾远都是食髓知味的年纪，这才刚刚开了荤，再寻常不过的拉个小手，就莫名其妙滚到了床上。 又是一天大早，小二热情洋溢地抄起帕子准备干活，看见顾远红光满面的熘达下来差点崩溃，总感觉像是东家过来盯着他干活一样，「客官，您又是来要热水的？」 顾远神清气爽地点头，撸起袖子又开始四处乱转：「对，我自己提上去就行。」 小二得到回答，立马转身去后院又加了一次柴，水一热，迫不及待地舀进水桶，让顾远赶紧提走。 顾远提着水回去，舒景川听见推门的动静才睁开眼睛。 舒景川窝在被子里懒洋洋的，说话时声音沙哑：「今天晚上再胡闹，我就去重新开个房间。」 顾远如遭晴天霹雳，可怜巴巴地攥着被子看着舒景川，「为什么？不是有灵泉水可以……」 「可以个头，你闭嘴。」 舒景川头疼不已，顾远还好意思装可怜，明明真可怜的人是他才对，「这是客栈，你好意思天天叫人更换卧具？」 顾远确实非常好意思，理直气壮的不行，「又不是免费换的，要给钱的。」 舒景川转身不愿意再看顾远，「待会儿我就去重新开房间。」 「我不胡闹了就是。」 舒景川没吭声，顾远推推他后背，「你听到没有？不准重新开房间，咱们等回去了再那个什么……」 反正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走了，他还嫌弃客栈的床质量不好，动作稍微大点就吱哇乱叫呢。 到了下午舒景川才愿意从房间出来，吃饭都是顾远去外面买回来的，总感觉他没脸见人了。 两人跟以往差不多的时间去了石龟村，村里大多数人去挖海肠还没有回来，就在村里逛了起来。 「这边的屋子墙壁他们贴了贝壳，还挺好看的，咱们回去另外起个小屋子，也弄这样一面墙怎么样？」 「家里的房子已经够大了，你还要修什么，修在外面也不怕别人来给你扣了。」舒景川看见那边的地上有许多车轮印子，应该是后面来接那群人的。 「也不知道他们昨天什么时候走的，应该给了鲁大哥他们报酬吧？」 顾远牵着舒景川径直去了吴阿婆家，「咱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吴阿婆应该没有去挖海肠。」 吴阿婆年纪大了，就算石川同意她过去挖海肠，她老胳膊老腿的也挖不了多少。 吴阿婆看见两人过来，转身就进屋去拿凳子出来让他们坐，「你们还要等一会儿，他们快回来了。」 「阿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吴阿婆正在缝衣服，看衣服大小，应该是她孙子的。 第132页 顾远直接就问：「阿婆，昨天我们走以后，他们来了多少人啊？」 听顾远提起这件事，吴阿婆兴奋起来，「你说他们，哎哟，那群人还真是精贵，来的全是马车轿子，气派得很嘞！」 「你们走后，看着约莫过了快一个时辰才来人，天都黑完了，大晚上的打了好多火把，热闹的不行。」 吴阿婆止不住的感嘆，「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是第一次瞧见这阵仗，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舒景川好奇：「他们没给村里人报酬？」 「哪能啊，给了的！」 吴阿婆笑了起来，脸上皱纹一条挤着一条，「那几个去捞人的，一人给了五两银子，还说以后我们去城里摆摊有事就找他们。」 顾远听了觉得还不错，「这样还行，不然真是白救了。」 吴阿婆又说：「你们俩也有份，余丰帮你们拿着的。」 「哎，他们回来了！」吴阿婆站了起来，看见石川满载而归，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边挖海肠的人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看来今天的收穫不错。 「两位，我们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余丰把顾远舒景川叫到一边，忐忑不安地开口：「就是咱们自己试了一下，海肠烘干的话，半天也能行，本来咱们不是说好最后三天就不去挖了。」 「要是我们最后几天都烘干海肠的话，最后那几天你们能不能也收？」 顾远应了下来，「当然可以，只要你们能把海肠弄干。」 徵得了两人的同意，余丰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样的话他们又能多赚几天钱，出海还不能保证每次都有收穫，海肠只要去挖就有。 余丰擦了擦手，从衣兜里拿出十两银子，「这是昨天你们救的那人给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家里没人，害怕被人偷了。」 顾远接了钱：「谢谢余村长，正好用来买海肠，你们使劲挖。」 「对了，顾兄弟，我想问问，就是你说的海肠炒来吃真的好吃吗？」 余丰不太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你们离开以后，我们想拿点海肠炒了去街上卖试试。」 「当然可以，味道绝对不错，但是不能抠抠搜搜的，这也捨不得放，那也捨不得放，至少要让别人尝出味道，你们才好继续卖海肠。」 顾远自己还没能吃上一口海肠，就在这里教上人了，「我知道油贵，但是一滴油和一勺油炒出来的味道肯定不一样。」 这个他和舒景川以前赶路的时候深有体会，他们现在吃油也厉害，一斤油炒不了多久就没有了。 「对了，我听吴阿婆说你们俩想赶海？」 石龟村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对于涨潮还是能提前预料到的，当初顾远就说万一他们能遇到，没想到还真能遇见退潮。 余丰：「你们要去赶海的话，今天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水就退了，晚上我们打着火把去。」 顾远诧异道：「不是白天去吗？」 余丰笑着解释：「晚上就得去，大多数时候白天水就涨回来了。」 顾远问：「我们知道了，那我们俩明天要带什么吗？」 「上衣穿厚点，最好穿凉鞋过来，退了潮里面也有水，抓个什么要淌水过去才行。」 顾远点点头，决定明天去街上买两双凉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他能穿的尺码。 提着几斤海肠回去，小二看见他们又拿了筐回来，还以为他们又要吃海蛎子，走近一看是些海肠，「怎么是海肠？」 第115章 炒海肠 顾远把筐交给小二，「麻烦让后厨炒一下，我们付钱。」 小二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提着筐去后厨，后厨师傅看见这么些个海肠还愣了愣，实在是这边没什么人吃这玩意儿。 「客人说直接用油炒就行。」 「好。」反正不是他们客栈的东西，难吃与否都赖不到他们头上。 客栈里还有一桌人在吃饭，见他们居然吃海肠，顿时鄙夷起来，「海肠都吃，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过来的穷酸。」 「小地方来的是这样，估计把那玩意儿当成什么稀罕物了。」 「小二，我们桌的菜怎么还没上？可是我们先来的，别等下有些人的烂肠子先端上来了吧。」 小二上前去赔着笑脸：「老爷放心，马上就好，我这就去给你端出来。」 男人重重哼了一声，鼻孔朝天道：「还不快去？」 「哎哎哎，小的这就去！」小二跑去后厨，进去没多久就端着他们的菜出来了。 顾远余光瞥了一眼，还以为是点的什么山珍海味，原来就是两盘小青菜和一条鱼。 像是故意要引起顾远舒景川注意那般，他们吃的十分夸张，声音也大。 「鲜！真是鲜！果然还是这白灼青菜合我心意，荤腥吃多了，就要来点解腻的菜。」 「鱼肉也嫩，果然是要比那些劳什子的奇怪东西好入口…………」 两人还在继续吹捧，就是要在顾远舒景川面前显摆一下，知道两人底细的小二憋着笑，脸都快憋抽筋了。 顾远和舒景川相对而坐，这些天每日往海边跑，两人都肉眼可见的黑了，特别是顾远，可能长的高些，所以黑得要直观一些。 听见那边在大放厥词，暗戳戳地鄙视他们，顾远双手抱臂就盯着他们看。 第133页 光明正大的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两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又不敢过来找麻烦，惹人烦的声音终于没有了。 厨房里，大厨把海肠改刀切成小段，还另外洗了把蒜苗准备一起炒。 等到油热，海肠下锅，一股奇异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不多时外面都能闻到了。 顾远闻着味道都感觉胃口大开，赶紧让小二上了两大碗米饭，就和舒景川等着他们的爆炒海肠出锅了。 海肠是被大厨亲自端出来的，外面只有他们一桌是没上菜的，「二位，这是海肠吧？」 「对，就是海肠。」 大厨不太相信，「二位是否提前处理过？」 顾远着急吃饭，重复了好几遍：「海肠海肠，这就是海肠，没处理没处理。」 大厨走开到边上，看着顾远端着盘子往舒景川碗里倒海肠，两个人顷刻间就把一盘海肠分完了。 小二闻着味道也在一边咽口水，馋的不行，只能拿着抹布到处擦转移注意力。 顾远舒景川吃的头都不抬，实在是这海肠太下饭了，大厨现在非常后悔，刚才在后面忘记给自己留几段尝尝味，只能一脸幽怨的端着只剩点油星子的空盘子回去。 本来那桌吃的正开心，现在空气中到处都是顾远他们的海肠味道，瞬间觉得面前的菜味如嚼蜡。 「娘，咱们真要炒来试试啊？万一不好吃，那不就是浪费了。」 石川总觉得用猪油来炒这些没人要的海肠太可惜了，更别提吴阿婆还想打个鸡蛋进去一起炒。 吴阿婆拿着锅铲往锅里放油，「火看好，要是煳了，你看我收拾你不。」 石川闷着脑袋往灶上加柴，锅里的温度一上去，白花花的猪油立马就化了了。 吴阿婆动作干练地敲了一个鸡蛋进去，油滋啦啦的响起来，虎子在外面听见了，都跑了进来看吴阿婆煎蛋。 「奶奶，好香！」 吴阿婆面对自己的小孙子就慈爱多了，「虎子，等下还有更香的嘞！」 「奶奶，你说的是海肠吗？」虎子踮着脚往锅里面看，海肠还没有放下去，光是那个炒鸡蛋就足够让他嘴馋了。 吴阿婆见火候差不多了，把盆里的海肠一股脑全部倒了进去，挥舞锅铲一阵翻炒，石川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 第二天顾远舒景川准备出去买今晚赶海要用的装备，才走下楼，客栈大厨赶紧出来叫住他，「客官，今天还要带海肠回来吗？」 「应该吧。」 大厨搓着手腼腆笑笑：「那能不能给我也带一份？我自己花钱买！」 顾远答应下来，「可以，你想要几斤，不过我们现在是出去买东西，要下午才过去，而且回来的话可能要明天早上了。」 大厨不知道他们怎么要出去那么久，可外面又没人卖海肠，想着明天就明天吧，「两斤就可，谢谢二位了！」 从客栈出来，顾远跟舒景川嘀咕：「说不定不等我们离开，他们就自己找到人买海肠了，估计以后会涨价。」 「放心吧，我们买了这么多，这辈子都用不完的。」 舒景川算算了他们现在手上剩余的钱，应该能坚持到他们回到格云县，不过到时候就又成穷光蛋了。 常海本地人都喜欢穿凉鞋，下海方便，不用经常更换鞋袜，凉鞋价格上也十分实惠，是用麻编的，穿起来清凉透气。 跑了好几处卖凉鞋的地方，才勉强买到舒景川穿着合适的，顾远就不行了，只能另外加钱让编鞋的量了尺寸现做。 幸好凉鞋用料少，就改个鞋底，不然顾远今天可穿不上凉鞋。 舒景川穿着鞋在屋里走来走去，脚平常本来就不怎么晒太阳，这会儿看着白的晃人眼睛。 走了一会儿坐下来，舒景川左看看右看看，翘起脚说：「早知道多买几双了，夏天穿着舒服。」 「咱们格云县就有，你喜欢我们回去买。」 顾远抓住舒景川的脚，摸了一下凉鞋带子硌不硌，「料子是挺软和的。」 舒景川觉得痒，想把脚挪开，顾远不让他动，又看了看他的脚后跟和脚趾头，「急什么，我还没看完，要是磨到肉了，跟我说。」 「我又不是哑巴，手拿开，看你自己的脚去。」 第116章 离开常海 舒景川起身走到床边，把放在床头的钱袋子拿了出来，和刚来时的不一样，现在已经轻了大半。 「我看咱们那儿的凉鞋没有常海的好，我出去多买几双买回去，文哥鞋多大你知道吗？」 「这我怎么敢知道，不过应当比你小一些吧，文哥也不是多矮。」 顾远跟了上去，想搭舒景川肩膀没搭上，「你别走这么快啊……」 卖鞋的看见他俩去而復返，还以为是自己的鞋怎么了，「二位是有什么不合脚的地方？」 舒景川蹲下来挑选鞋子，「不是，我想多买几双走。」 卖鞋的听后又拿了些鞋出来，「这些都是。」 舒景川仔细挑选了几双，又让卖鞋的给顾远单独做了两双出来，等回了客栈把鞋放上，两人这才前往石龟村。 余丰知道客栈厨师居然要买他们的海肠，激动的脸都红了，这都是商机啊，所以说什么都不肯另外收顾远舒景川的钱。 石龟村的第二笔海肠买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客栈决定每天都买点他们的海肠售卖，一天就只炒一锅。 第134页 最先开始点炒海肠吃的，就是那天瞧不上顾远舒景川的两人，听说还是点了悄悄吃的，担心让他们看见。 本来是主营住宿的客栈，差点人挤人成了饭馆。 晚上准备去赶海的人不少，都是些年轻人，年纪大的眼睛不好，晚上打着火把也不怎么看的清楚，摔了就得不偿失了。 顾远和舒景川两人用一个火把，顾远拿着火把又挎着筐，一只手还牵着舒景川。 鲁回当初是亲眼看见他们在石龟底下腻歪的，倒也不意外，就是奇怪他们这样，等下能捡到个什么东西。 本地人赶海要的都是些值钱的，顾远舒景川本就是过来玩的，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蹲在那边看上半天。 等到天微微亮起，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就是顾远舒景川捡了一堆平常没人要的破烂玩意儿。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他们离开的日子，最捨不得他们的就是石龟村的人。 临走的那天，余丰带着人过来送他们，吴阿婆给他们做了一大盆的鱿鱼丝，光是油纸都用了不少。 算算时间，他和舒景川出来了也有半个月了，常海的海鲜虽然好吃，但是终究是家里面更好。 他们带回去的东西很多，还另外花了一笔钱在船上租了个船舱放东西，就在他们住的船舱隔壁。 离开的头一天，顾远特意逛了所有集市才买到舒景川要的橘子。 回去快的话五天，慢的话估计又要七天时间，想着橘子耐放，顾远直接把摊位上的橘子全买了。 橘子放在床头旁边，舒景川晚上睡觉都能闻到气味，要是饿了，还能伸手拿一个剥来吃。 回格云县的那天，天气并不怎么好，看起来阴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四周的空气沉闷，让人浑身难受。 舒景川一上去人就开始晕，把橘子皮放在鼻子底下才勉强没有吐出来，等到船开适应了半天才好。 「下次你要来别拉上我，我不来了。」舒景川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顾远把人翻了面，让舒景川趴在床上，手刀在他背上噼来噼去，「不来了，家里事情多，这次回去要忙好久。」 舒景川睡着了，顾远出去把门锁好，打算去船上厨房买点白粥备着，看舒景川那模样怕是吃不下其他东西。 订好白粥要回去，顾远看见甲板上站了不少人，其中一个特别眼熟。 多看了两眼，才发觉原来是里面为首的，不就是在那次在海上救的愣头青，好像叫黄阳？ 黄阳感觉到刚才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看过去了又什么都没有，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少东家，外面风大，还是先回去吧。」 黄阳摇摇扇子，转身回了船舱，「待会儿把餐湳沨食送到房间，上点清淡的菜。」 船长满脸笑容，「是，少东家。」 因为这边礁石多，所以开始两天提不上速，往后进了更深的海域，速度就渐渐快了起来。 舒景川蔫吧了一天终于好了，能吃能睡，就是不让顾远碰。 白天两人一般都在甲板上面，待在船舱总感觉要晃一些。 顾远靠在甲板上吹风，「也不知道文哥一个人带米米行不行。」 舒景川在剥橘子上面的白丝，太无聊了，「走的时候洪叔他们已经搬过去了，离的又不远，担心什么。」 顾远伸手过去接舒景川递来的橘子肉，「别剥了，你手都快腌入味了。」 舒景川闻了一下，橘子味是有点大，「你管我，我乐意。」 顾远有口难言，他剥了又不怎么吃，全让他给吃了，总感觉他这几天脸都吃黄了一些。 今天晚上风浪有些大，守夜的船员挨个来检查他们的舱门关好没有，不然不小心被甩出去撞晕了都没人知道。 邹伟巡查到顾远舒景川舱门前，门没有关严实，开了一条缝儿，于是敲了敲门，「船舱的门关好，晚上了，可能会遇见大风浪。」 船舱门从里面打开，顾远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跟他们买肉干的船员，「今晚轮到你守夜了？」 邹伟对他们两人的印象挺深，放松下来，「原来是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常海多待一段时间。」 「这一来一回，离家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顾远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你还来检查，辛苦了。」 「不辛苦，是我们该做的，你休息吧，记得把门关好。」 邹伟虽然不知道他们大晚上的为什么不关门，但是船舱还没巡逻完，他也不好留下多说。 船舱门缓缓关上，舒景川坐在床上双手抱臂看着地上的人，顾远过去一脚把人踢醒。 「你、你们想干嘛？！」男子醒来，看着面前的两人惊恐的往后退，手慢慢朝他藏匕首的地方摸。 顾远直接把匕首扔到他面前，「找这个？」 第117章 海盗 男子表情一顿，随后飞速捡起地上的匕首对准两人，眼神阴狠：「识相的就把门打开让我离开，否则老子现在就宰了你们！」 顾远舒景川像是没听见他的威胁，依旧稳如泰山，看着他不动作。 见两人油盐不进，男子突然举起匕首，朝面前看着相对于比较好对付的舒景川沖了过去。 还没靠近，就被顾远一脚踢中倒了下去，疼的他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第135页 顾远在他面前蹲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拍了拍男子的脸，「今晚风浪大，你说你要是叫起来，外面会不会有人听见？」 「忘了告诉你了，旁边的船舱也是我们的，没人住，所以恐怕没人能来救你。」 外面的唿啸声越来越大，男子终于开始害怕，哆嗦着开口，「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们要是敢杀我，他们一定会找过来……」 「嘁。」 顾远一脸不耐烦，「你不就是海盗嘛。」 男子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顾远忽然又给了男子一拳头，随之又是一道铁器落地的声音，「人长的不大，心眼倒是不少。」 顾远把男子双手双脚捆了起来，又在屋里找了块脏兮兮的抹布塞到他嘴里，「过来，我教你怎么打人。」 舒景川这才动了起来，走到男子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教吧。」 以前没空又没沙包，顾远一直没能教舒景川来两招，现在有个打死也不用负责的人肉沙包，自然是要练一练。 顾远握起拳头，「先教你打人哪个地方最痛，但是又打不死人。」 话音未落，男子肚子上就挨了一拳头，痛的他开始不停呜咽。 其实这个力道顾远已经留手了，只要下手够重，不管打哪儿都能把人打死。 顾远嫌弃这人身上脏，还给舒景川手上裹了几圈布，「用拳头上的关节打，不用害怕，他是海盗，打死了，我们也是为民除害。」 「真要打？」舒景川有点纠结，他就平时跟顾远小打小闹一下，真要动手打人还不怎么习惯。 顾远直接又是一拳，「你看，很好打的，试试嘛，第一次开个好头就行。」 男子瞬间崩溃了，在心里破口大骂，合着被揍的又不是他们，说的倒是轻松！ 「我试试。」 舒景川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照着顾远打下去的地方狠狠一拳，同一个地方被连续重力击打几次，就是铁人也受不了。 偏偏这还只是个开始，顾远打哪儿，舒景川就打哪儿，在男子被揍晕之前，万分后悔来了他们这层。 人晕了，身上的拳头还没停，顾远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死倒是没死，就是进气多出气少。 他俩的船舱在第二间，第一间放的全是从常海带出来的东西。 这人把门撬开，发现里面被堆的满满当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远打晕拖到了隔壁。 「现在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船上除了他还有多少海盗。」舒景川嫌弃地看着这人，「把他扔海里去算了。」 「交给船上的人吧。」 顾远拖着人到走廊，按照邹伟过去的时间，他应该要回来了。 邹伟提着油灯折返，看见顾远又出来了，还以为是有事找他，赶紧过去，一靠近就看见了地上被双手反捆的黑衣男人。 「这哪儿来的？」 顾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令邹伟最害怕的话，「海盗，不止他一个，交给你了。」 邹伟手里油灯差点没拿稳，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说这是海盗？」 顾远在邹伟惊恐的目光中点点头，下一秒邹伟就沖了出去，应该是去找船长了。 不一会儿过去，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邹伟带上船长过来，船长跑了这么多年船，一眼就看出这人是海盗没错。 「快去把休息的人也叫起来，拿上傢伙仔细的找，有海盗混上来了。」 船长又向顾远抱拳道谢：「谢谢兄弟，这次你们的船费就免了。」 顾远见他们把人拖走，这才转身回去将门关好，剩下的就不管他们的事了，就是奇怪这些海盗是怎么上来的，晚上有船员在船上巡逻居然没人发现。 「我们还休息吗，晚上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舒景川担心再出什么变故，他们现在漂在大海中央，未知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双手，「不会，他们心里有数，跑了这么多年船，要是这都对付不了，早就葬身鱼腹了。」 至少明面上不会打起来，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坐的船上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海盗，就算最后没事，闹的人心惶惶也不好。 这样和衣而眠，天快亮时顾远睁开了眼睛，他听见了重物落水的声音。 顾远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只一眼就赶紧把窗户关上，转身回去把舒景川拽起来，「快醒醒，我们的船被包围了！」 「什么？」 舒景川要去窗户边看，被顾远一把拽住，「别去看，当心他们射箭过来。」 顾远把衣服拿来让舒景川穿上，自己去把隔壁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就留了两袋在那边掩人耳目。 两人收拾好出来，船舱里面肯定是不能待了，顾远看了，外面围了这么多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不多时船身被剧烈撞击，尖叫声此起彼伏，顾远拉上舒景川往甲板上跑，要是等下船沉了，待在里面根本跑不出去。 对面最大的一艘船上站了一个中年男人，脸上蓄满鬍鬚，长着鹰钩鼻，倒三角眼睛。 睥睨众生地站在最高处看着这他们一船的人，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海盗头子了。 「都给老子听着，要敢继续反抗，我们就把船撞了，不然就让我们上去！」 第136页 海盗头子刚说完，周围的海盗们就兴奋大喊起来：「撞！撞！撞！」 船长此时万念俱灰，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将手中的刀放下，「我们不反抗。」 其他船员见状也同样放下了武器，现在他们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海盗几乎是倾巢而出，他们现在表现出要反抗的意思，等船真被撞翻就完了。 海盗头子满意大笑，举起刀振臂高唿：「兄弟们，上去！」 第118章 打起来了 海盗将船慢慢靠近，眼看梯子就要搭起来了，紧急关头船长脚一踢，长刀又落在手里，「兄弟们，杀了他们！」 海盗头子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敢反水，气得鬍子一翘，直接跳上船就要去砍人泄愤。 船上的人东躲西藏，两边已经打了起来，舵手控制着船开始往海盗最小的那艘船上撞，看样子是打算硬碰硬直接冲出去。 顾远塞了一把匕首给舒景川防身，自己上去踢飞一个海盗抢了他的刀，「待在这儿别动！」 舒景川待在一个夹角，只要顾远不让开，外面的人就跑不进去。 顾远把砍刀舞的虎虎生威，只往人脖子上砍，一刀下去人就没了，舒景川还是第一次看见顾远杀人，连害怕都忘了。 顾远踢了一把带血的长刀到后面，「拿这个，匕首太短了不方便！」 舒景川赶紧将刀捡起来握在手中，碰到上面还温热的血，整个人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復如初。 这边动静这么大，顾远面前已经躺了七八个海盗，紧接着就有人开始往这边跑，都想躲在顾远后面。 有海盗趁机又打了过来，想着顾远肯定会顾忌到其他人露怯，凶神恶煞地就扑了上来。 顾远直接一脚踢飞挡在海盗面前的人，反正踢一脚又不会死。 那些想跑过来躲的人，看见顾远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恼怒之余又在想办法跑过去。 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海盗头子自然是注意到了，本来他还在跟船长打的正激烈，现在转换矛头直冲着顾远去。 海盗头子既然能当上一把手，自然不是那些过来一刀就倒的人能比的，顾远终于严肃起来，跟海盗头子扭打在一起。 其他的小喽啰也过来帮忙，本来还算安全的地方情况立马急转直下。 舒景川脑子里绷着一根筋，小心翼翼地站在后面，防止因为自己影响到顾远。 顾远上辈子实打实的过了十几年刀尖舔血的生活，丧尸后面进化的越来越厉害，人类也要跟着一起提升实力，所以现在应付起海盗头子还算游刃有余。 海盗头子手里的刀被砍飞，虎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处已经开始流血了，他看着面前的顾远，终于萌生了退缩的想法。 「兄弟，你既然有这好身手，不如加入我们，我给你个二把手噹噹！」 顾远没有回答，只是停了下来，正当海盗头子以为他心动了，谁知道他只是把手里已经卷刃的刀扔了，又从地上另外捡了一把，随后又朝他沖了上去。 海盗头子惊恐万分，慌乱之中注意到顾远打了这么半天都未曾离开这里，往后一看发现里面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舒景川，立马指着他大喝一声：「把他先宰了！」 顾远提着刀，眼露凶光看向那些准备冲上来的人，又另外捡了一把刀拿在手里，「来呀！全部一起来！」 「老、老大……我们……」 海盗小喽啰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海盗头子目光兇狠地警告他们：「敢跑老子宰了你们！」 这下终于没人再敢退缩，朝顾远齐齐沖了上去，船长他们瞧见了，立马带着船员过去帮忙。 乱斗之中，顾远手里拿着两把刀，比拿一把刀时还要厉害。 面对这些没有人性的海盗根本不手软，幸好他们被砍中之后还晓得挣扎一下，往外跑，不然这会儿尸体怕是都堆满了。 舒景川担心顾远会脱力，开始在他后面帮着补刀。 不知道是谁突然从后面推了他一把，眼见他就要朝前面的刀上倒去，舒景川硬生生扭开身子，惯性往后甩了一刀。 「啊！！！」 那人还没来得及退回去，舒景川落刀的位置正好，从上而下砍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景川！你没事吧？」顾远转身退了回去。 舒景川见那边海盗又扑上来了，焦急道：「我没事！不用管我！你小心！」 顾远只能回去继续跟海盗们纠缠，舒景川看着面前憨厚的男人，十分干脆地挥刀砍在他手上，防止他再搞小动作。 「为何要推我？」 不等男人回答，舒景川又在他身上留下几道伤口，这是顾远教的，不会把人弄死，但是又能让他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当家的！」 那边突然冲出个妇人扑在男人身上哭嚎，「你干啥呀！」 「你居然敢伤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妇人张牙舞爪的朝他打来，舒景川都不明白他是怎么跟这人结仇的，侧身躲开妇人的攻击，翻转刀背在她脖子上重重噼了下去。 妇人应声倒地，被敲晕了。 顾远忙碌之中瞧见了舒景川刚才那一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帅！不愧是我男人！」 舒景川见顾远这个时候还能不正经，气急败坏道：「你专心一点！」 第137页 「喔……」 被骂了，顾远委屈巴巴的砍面前的人，势头比之前还要勐不少。 对面的海盗快要疯了，他娘的又不是他们骂的，把火发在他们身上作甚？！ 擒贼先擒王，他们开始逮着海盗头子一个人打，他跟顾远打时受了伤，又被这么多人围攻，很快就露出了疲态。 「撤！！！！快撤快撤！！」 海盗头子捂着手臂，目眦俱裂地看向顾远，像是要把他的脸牢牢记在心里，等待日后报仇雪恨。 「小子！你给我等着！」 顾远笑了起来，趁他们忙着逃跑无暇顾及后背，将刀直直扔了出去。 海盗头子正跳上他们的船，身子摇晃了一下，低头一看，一把刀从他后背插了进去。 其他的海盗赶紧将已经倒下去的海盗头子拖走，拉起大帆跑得一干二净，有些没来得及跑掉的，也被他们清理掉了。 众人才紧绷的神经才刚刚松懈，顾远就过去把被舒景川砍伤的那人提了起来，径直朝着甲板边缘走，看样子是打算将人扔下海。 第119章 小迷弟 恰好此时妇人醒了，看见自家男人要被扔了，哭天喊地跑过去拦他，「你放开他！来人啊！这里有人要杀人了！」 妇人双手拍着大腿，指着顾远大喊：「救命啊！你们快拦住他！」 船上现在到处都是尸体，根本没人在意妇人的哭喊，说句不好听的，今天要不是顾远够兇悍，吸引了海盗们的注意力，估计他们一船人都没有了。 海盗抢船，可不是抢了财物就会老实离开，一般都是把汉子全部杀了，只留下女人和哥儿带回老巢，到时候过的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妇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跪下朝顾远不停磕头，「求您大人有大量，放开我男人吧！」 顾远躲开她要来抓自己腿的手，将男人丢下，不耐烦道：「算你们运气好，他侥倖躲开了，不然我把他四肢卸了再丢下去餵鱼。」 妇人不敢多待，生怕顾远反悔，赶紧拖着男人离开，那边有认识这两人的，小声讨论了起来。 「这人真是煳涂，他们两口子是我们船舱的，看见他们在船上吃橘子，还回来骂。」 「是在说什么他们显摆什么的，没想到居然会干出这种事，真是可怜！」 「有什么好可怜的，这种人才恐怖哟，背后推人去捅刀子…………」 顾远听见他们的议论倍感无语，就因为几个橘子他就敢推舒景川去撞刀子，吃不起别看不就行了，看来他们以后还得低调点。 「我手都酸了，你给我捏捏。」顾远一凑到舒景川身边就开始诉苦。 舒景川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顾远没受什么伤才安心，「别贫了，回去把衣服换了，全是血。」 顾远看着自己的衣服也很嫌弃，这么多血，估计是洗不干净了，「幸好不是新衣服，不然多可惜。」 两人说着就要回去，那边窜出来一个人挡在他们面前，「老大！你真厉害！」 顾远看着面前的人，皱眉绕开他，「景川，咱们叫桶水回屋洗洗吧，那些海盗身上臭烘烘的，都给我熏入味了。」 黄阳被无视了个彻底，但是这并不能打击到他的积极性，转身就去叫人，「烧水的地方在哪儿，我要给他们送水过去！」 「少东家，这不合规矩…………」 黄阳根本听不进去，「我不管，快带我过去，你们剩下的人把船上的海盗处理，确认死透了再丢下海餵鱼。」 像他们这种靠海过活的最厌恶的就是海盗，黄阳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作为黄家的独子，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出海了。 有一次就让他们遇见了海盗，一场战斗下来勉强打退了海盗，但是却死伤惨重。 像这次明显是海盗死的人多了去了， 活下来的船员身上有伤，但是却不致命，好好养养就能恢復。 打起来的时候黄阳就在上面躲着，将顾远的英勇通通看在了眼里，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能跟他学几招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黄阳卯足劲提了一桶水过去，觉得还不够，又折返回去再提了一桶过来，完事后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抬手敲响了门。 顾远打开看见是黄阳，一句话不说把水提进来，又把门重新关上。 黄阳爬在门上嚷嚷：「老大，你能教教我武功吗？以后我每天都叫人给你们送热水。」 他觉得烧水再提过来实在是麻烦，叫别人做也一样，心意到了就行。 顾远一脸黑线，门板上传来的声音存在感太强，舒景川都不好意思脱衣服。 「滚开，你信不信我揍你！」顾远打开门，揪住黄阳将他扯到一边。 黄阳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上次就是你们救的我，这次又救了我一次，老大，这是缘分，你就收下我吧！」 顾远压抑着怒火，指着那边的走廊尽头：「出去，别打扰我们洗澡。」 「可是…………」 「没有可是，我把你敲晕了拖过去也一样。」 黄阳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顾远重新把门关上，过了几秒钟又把门打开一条缝，看黄阳是不是真走了。 「他是不是克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俩就落了水，现在又遇见海盗劫船，咱们还是离他远一点。」 第138页 顾远边说边脱衣服，光着屁股往舒景川那边凑，「怎么还没脱下来，我看看。」 舒景川背过身死死攥住腰带，「你先洗，洗完了我再洗，谁让你脱这么快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身上哪儿处你没看过，别害羞嘛～」 顾远晃到舒景川面前，捧着他的脸不让他闭眼睛，故意打趣他：「看你男人有湳沨啥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的，想看就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喔嗷————！」 舒景川一脸平静地过去把两桶水分开，他和顾远一人一桶，背对背洗，谁也不挨着谁，他可不相信顾远洗澡的时候会老老实实的。 身后，顾远一脸扭曲，「你真上手掐啊！咱们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差点断送了！」 「快点洗，水要凉了。」舒景川开始脱衣服，顺便回头扫了顾远一眼，「老实点，再敢过来动手动脚你就完蛋了。」 顾远委屈巴巴地洗完澡，提水出去撞见黄阳，这臭小子就跟跟屁虫一样在他后面乱晃。 「顾大哥，你就教教我吧，那个刀是怎么两只手交替挥的？」 「顾老大，你家里以前是开武行的吗？」 「那个，你真的是哥儿吗？」 顾远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回头盯着黄阳，「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厉害？」 黄阳使劲儿点头，下一秒就被顾远抓着衣服提了起来，等到将人提到跟自己平视，黄阳的脚已经离地一大截。 顾远将人放下，轻的跟豆芽菜一样，「黄公子，其实你不用跟我学，你拿把匕首，跟人打架的时候直戳他们裤裆就行，我保证你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120章 改道回家 实在不是顾远想打击黄阳，黄阳看模样应当有个十七八岁了吧，他比舒景川还矮了半个头，除非是从小就练，不然想跟他一样根本不可能。 上辈子他仗着体型优势都吃了那么多苦头，更别提是小鸡崽子一般的黄阳。 顾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没有哄骗你，不信待会儿你随便找个人试试，保证百试百灵。」 黄阳备受打击，顾远的安慰对他来说并没有用，毕竟用匕首去捅人的裤裆，这事怎么看都不光彩。 「老大，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顾远皮笑肉不笑地摇摇头，「当然，你想学几招没甚用，但是好看的也简单，回家随便找几个人教教就行。」 「真到了紧要关头，只要招数有用就行，在意好不好看干嘛。」 顾远说完就走，黄阳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终于没有继续追上去。 等到他的下人小厮找过来，黄阳想起顾远的话，下意识捏起拳头往他们下半身挥。 十个人里，起码有九个人会一脸惊恐的撅着屁股往后退，他突然觉得顾远话糙理不糙，有用就行。 打发了黄阳，顾远终于觉得周围清静了，回去看见舒景川正站在窗边吹风，顿时就有些手痒。 「猜猜我是谁？」顾远从后，后面捂住舒景川的眼睛，他眼睫毛长，一动一动的就跟小刷子在他手心上涮一样。 舒景川语气平静：「王八蛋。」 顾远：「你好好猜猜。」 「臭王八蛋。」 「……………」 因为不确定海盗们会不会捲土重来，船只能改道去往离他们现在最近的格云县，等从出海口进入江域，一船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顾远舒景川回家的计划被迫搁置，白林县离格云县走陆路估计要走个十天半个月，两人到的第一时间就去寄信，不然罗文在家得急死。 格云县。 「他们说好这个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罗文现在连摆摊赚钱的心思都没了，每过两天就要来码头一次，问有没有从常海过来的船。 按照正常的速度来说，有些时候船会晚上几天，可现在都过了快七天，还是一点消息没有就不正常了。 「你别太担心了，兴许是那边有事绊住了。」 马小翠每天都要过来陪罗文待一会儿，免得他老是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他们才出去了一个月，罗文都瘦了一大圈了。 罗文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扶着额头嘆气：「我怎么能不急，那群瘪犊子玩意儿现在也弄了煎肠出来，他们再不回来，生意都快被抢完了。」 「那不是味道差了些吗。」马小翠安慰他，谁也没想到王飞他们这么厉害，居然也弄了煎肠出来，估计就是等着顾远舒景川离开才拿出来的。 他们卖的煎肠看起来跟顾远卖的一模一样，就是味道上差了些，吃起来总感觉有一股酸味。 但是他们价格便宜啊，只要三文钱，多的是人去买，这段时间怕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罗文没被安慰到，依旧愁容满面，「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出去了，两个臭小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年轻人多出去看看也好，你别太操心了，他们俩心里有数。」 马小翠劝罗文：「想开一些，就是他们不在，没人会赶马车，你进城摆摊不方便。」 「现在那还有什么心思摆摊，我就盼着他们能早点回来。」 罗文看着怀里的儿子，「米米你说是不是，你两个伯伯怎么出去这么久？」 米米嗯了一声，小表情认真的不行，罗文这时脸上才终于有了点笑容，「婶儿你看，米米也是这样想的。」 第139页 「文哥！文哥！」 马小翠站起来往外面看，「谁在外面喊？」 罗文抱着米米出去，「我怎么听着像是杨勇的声音？」 「文哥！顾远他们送信来了！」 杨勇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见，只能一遍遍敲门，罗文听见跟顾远舒景川有关，赶紧小跑到前院开门。 罗文打开门，没能看见自己想看的人，焦急追问：「他们怎么了？」 杨勇笑了笑，把揣在怀里的信拿出来，「他们从白林县寄来的。」 罗文拿着信又惊又喜，不解皱眉：「他们怎么跑到白林县去了？」 「不知道，文哥你快打开看看。」 杨勇只知道是从白林县寄来的，并没有打开看，今天收到信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想起罗文最近忧心忡忡的，就赶紧送了过来。 「米米，来叔叔抱，让你爹看看伯伯们写了什么。」 米米听懂了，朝杨勇伸出手，杨勇刮刮米米小脸，「乖孩子。」 罗文把信拆开，里面内容很少，精简十足，全是重点，罗文担心有什么地方看漏地方看漏，接连看了好几遍才把信折起来。 马小翠在一边看了一眼，问：「这是景川写的吧，哎哟，这字真好看！」 罗文点点头，松了口气，「他们回来的时候船出了点问题，改道去了白林县，估摸着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就好。」马小翠拍拍罗文肩膀，「这下你终于能放心了吧。」 「放了一半，人不是还没回来吗。」 罗文将信收好，「杨勇你留下来把饭吃了再走。」 不等杨勇拒绝，罗文让马小翠回去叫洪成他们，「都叫来热闹一下，好不容易今天有件高兴事。」 杨勇没有拒绝，毕竟马小翠他们一家也在，他留下来吃顿饭也没什么不合礼数的。 而这个时候，顾远舒景川正在赶路，从白林县寄信回去八天到，他们正好走到了半路，一人背了个大包袱，看着跟当初赶路时一模一样。 两人到的时机不好，这边去格云县的商队才走没两天，他们正好错过，船要修整一段时间才能走，暂时是走不了了。 船长退了他们船费，还另外给了五十两银子，算是顾远帮忙打海盗的报酬。 原本只打算给二十两的，可黄阳差点就跟着他们走了，船长好不容易才将人拦住。 「之前那个大娘说，要往前头走三天才能到附近的小镇，咱们又要睡在野外了。」 「又不是没睡过。」 第121章 坦白 顾远边走边往周围看，现在这个时候，说不定会有野果子什么的，当初在常海买的橘子都吃完了，他想弄点果子来解解馋。 舒景川见顾远走路东张西望的，伸手过去拉住他，「你找什么？」 「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子，光是这样赶路多无聊。」顾远捏捏舒景川的手，「怎么，怕我摔跤啊？」 舒景川没吱声，不过没将手收回去，他们背上的包袱很大，将两人隔出了一段距离，牵着手走在路上看上去很奇怪。 这边路上并没有什么野果子，一直走到傍晚，两人才在周围找了个地方休息。 这次出来都没预料到还要自己赶路，没锅又没碗，在前头镇上买了一大堆的干粮，晚上生了一堆火坐在边上啃。 「回去了买几只老母鸡炖了给你补补，总感觉你又瘦了。」 舒景川啃饼子的动作一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瘦了吗？」 「瘦了。」 顾远手伸过去捏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海鲜吃多了刮油水，回去肯定要被文哥骂。」 「你黑了好多。」 火光在他脸上一照，舒景川看着顾远觉得他更黑了，「怎么之前没发现你黑成这样，都跟那边的本地人差不多了。」 顾远看不见自己的脸，就伸出手看了下手背，「没有吧，我觉得跟之前差不多啊。」 「明明就是黑了很多。」 舒景川上手拉开顾远衣领，里面明显是另外一个颜色，「这还叫没晒黑？」 「黑就黑了，你不嫌弃就行。」 顾远趁机摸了把舒景川的手，见他不说话，追问道：「你不会真嫌弃我黑？」 舒景川啃了两口饼子，正觉得噎人咽不下去，不想说话，给了顾远一记白眼。 「不是吧，你真嫌弃我黑！」 顾远瞬间支楞起来，抱着舒景川摇，「你嫌弃我？！」 舒景川好不容易把饼子咽下去，被顾远紧紧抱着晃，差点吐出来，「我管你黑不黑！把水拿来！」 顾远把水囊递过去，还是不依不饶，「你真嫌弃我黑？咱们晚上脱了衣服黑黢黢的，你也看不见我黑……」 舒景川被呛到，一口水吐了出来，「咳咳咳！你闭嘴！」 顾远赶紧给他拍背，还不忘抱怨一下，「谁让你嫌弃我的……」 「我哪句话说嫌弃你了，你少想一些！」 舒景川好不容易缓过来，为了防止顾远继续无理取闹，温声细语哄道：「没嫌弃你，我是担心你晒伤了。」 「真的？」 「真的。」 顾远把脸凑过去，「那你亲我一下。」 舒景川面上一囧，「这是在外面，亲什么亲，不害臊。」 「野外又没人能看见，快点，不然你就是嫌弃我。」 第140页 舒景川没办法，只好在顾远脸上亲了一下，「行了吧，快点吃你的饼，别来烦我。」 顾远这才老实了，晚上睡觉，他们就睡在麻袋上。 想着再买床被子带着太麻烦，还不如睡觉的时候把火生大一些，抱在一起睡，挨到早上天亮是没问题的。 顾远火气足，舒景川被他搂着感觉不到冷，就是他手不怎么老实，一会儿要捏捏他的腰，一会儿又要摸摸他的手臂。 白天赶路累，舒景川躺下没一会儿睡意就席捲而来，想着这是野外，顾远也不敢真的做些什么，就由着他这点小动作。 迷迷煳煳间，舒景川都快睡着了，顾远脸蹭到他头上，小声问了句：「景川你睡着了吗？」 舒景川半梦半醒间嗯了一声，「顾远，别闹了，睡觉。」 顾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想到他都瞒了舒景川这么久，只能硬着头皮老实交代。 「景川。」 「其实我瞒了你一件事。」 「喔。」 顾远晃了一下舒景川，「你别就只喔呀。」 舒景川闷闷出声：「什么事，快说。」 顾远亲了亲他的脸颊，小声道：「那你不准生我气。」 舒景川眼睛突然睁开，勐地坐起来抓住顾远的脸，语气严肃：「你瞒了我什么？！」 能让他生气的事，顾远还这么心虚，总感觉不是什么小事。 「就是在我们刚刚搬进新家的时候…………我去买肉打听到一点消息……」 顾远不敢看舒景川，越说越小声，「长公主登基，送了人过来开荒受罚，应该有舒家人吧。」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事我谁都没告诉，你别…………」 舒景川一言不发就开始掉眼泪，顾远看见了慌得要死，「哎哎哎！你别哭啊！」 舒景川红着眼睛：「两个月前的消息，你现在才告诉我。」 顾远心疼的不行，赶紧把人抱在怀里，「我就说不该告诉你，说了你又要伤心难过。」 「我才不伤心，我等着他们过来，好当面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我承受那样的屈辱！」 舒景川差点以为自己都快忘了那些事，被人抛弃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他们连身边伺候久的奴僕都带走了，偏偏落下了他。 「我就说你是个小王八蛋，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舒景川揪着顾远衣服质问：「要是今天不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顾远没有否认，只是一遍遍拍着舒景川后背，「往好处想，如果他们都死了，我确实不会告诉你。」 舒景川抬头看着顾远，看见他脸上对自己的心疼，语气哽咽：「你以后会不会跟他们一样，也把我丢了？」 顾远没来的觉得伤心，舒景川其实把当初的事一直藏在心里，时不时就偷偷拿出来折磨一遍自己。 「放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明明是我一直担心你会跑了。」 顾远惩罚般在舒景川耳垂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一会儿就消了，他连欺负舒景川都得掂量着来，怎么会捨得把人丢了。 舒景川死死盯着顾远：「你最好没骗我，否则我就是死了也得拖着你一起下去！」 顾远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这可是你说的，景川，不伤心了，等回家了我去买只老鹅炖给你吃。」 「你之前不是说买老母鸡吗。」 「都买，赚钱就是给你花的，你高兴我就高兴。」 第122章 画脸 好一阵打岔安慰，顾远抱着舒景川又躺在了麻袋上，这已经是好好挑选过的地方了，睡上去还是有点硌。 舒景川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了，大概是顾远怀里太暖和，眼睛闭上没多久，他就睡了过去。 现在睡不着的人成了顾远，他因为舒景川那几滴眼泪久久不能入眠。 应该等回去了再交代的，现在想做个好吃的哄哄他都不行，只能抱着人干着急。 第二天，舒景川是被烤土豆的香气叫醒的，顾远背对着他，正在给土豆翻面。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顾远回头，看见舒景川脸上睡出来了两条红印子，应该是脸压在衣服上印出来的。 「没多久，土豆都还没熟，等等就快好了。」 舒景川还没怎么睡醒，趴在顾远肩膀上看他戳火堆里面的土豆，「烤焦一点，我想吃外面那层脆皮。」 顾远侧头蹭蹭舒景川的脸，「知道了，等下全部剥给你。」 土豆烤好，顾远拿起一个吹了吹，把外面沾了黑灰的皮去掉，才把里面那层烤焦的土豆剥下来。 「喏，小心烫。」 舒景川拿着土豆壳子慢慢啃，睡了一晚头髮都乱糟糟的，有几缕头髮掉了下来，在脸上挂着。 顾远下意识伸手想帮他抚上去，忘了自己手上全是黑灰，不小心在舒景川脸上留下一道黑印子。 顾远憋住笑，一不做二不休，借着帮他整理头髮，给舒景川脸上左右两边各画了几根鬍鬚。 「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舒景川嘴巴一圈都黑了，全然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滑稽。 顾远死死掐着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没、没什么……」 舒景川就顶着个大花脸上了路，背后还背了个大包袱，看起来特别可怜，像是地主家里被迫出来讨生活的小儿子。 第141页 顾远笑了一路，在舒景川眼里，他整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所以根本没有发现不对。 赶了一天路到傍晚，两人找到处背风的地方休息，前面不远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他们正好能洗漱一下。 顾远看了舒景川一天，早就把他脸上的东西看顺眼了，一直走到水边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河的水很清，照的人很清楚，舒景川蹲下身要捧水，看见水里的倒影后整个人突然僵住，随后转身怒瞪身旁的人，「顾！远！」 「你个臭王八蛋！什么时候给我画的！」 舒景川拼命搓洗着脸上的黑灰，气不过，抓起一把水往顾远脸上浇，「狗东西！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一路上都在笑！」 「嘿嘿，多可爱，小猫鬍鬚就是这样长的。」 「猫你个头！」 舒景川一想到自己这样走了一路，羞的快要晕了，幸好路上没遇见人，不然顾远今天死定了！ 晚上还是吃饼子，吃完休息，舒景川还在生气，今晚不肯让顾远抱了，「看着你就烦，别来招惹我。」 顾远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非要把舒景川转过来面对他，「我错了，大不了明天早上让你画回来。」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无聊？」舒景川拍开肩膀上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要睡觉了，别打扰我。」 「我说真的，明天让你画回来。」 顾远不依不饶：「快点转回来，晚上冷，你不抱着我会着凉。」 「求你了～相公～」 舒景川被顾远烦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转回去，「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我画什么都行。」 顾远面对面搂住舒景川，心里终于舒坦了，「骗你我是小狗。」 第二天早上起来，舒景川就拉着顾远问：「昨天说好的，你不准赖帐。」 顾远自觉把脸凑过去，「不赖帐，等把早饭吃了，随便你画。」 解决完早饭，顾远很老实地坐在一边让舒景川画，「慢慢画，不着急。」 舒景川把最后一笔画完，吹了吹手上的黑灰，「走吧，画好了。」 顾远看不见脸上被画了什么，就一直追着舒景川问：「你在我脸上画了什么？」 「等傍晚的时候，你自己找个水沟照照不就知道了。」 「那好吧。」 顾远只能顶着一脸的小王八赶路，舒景川一共画了三只，走了一天下来，都不怎么能看清楚哪边是头哪边是尾。 明天他们就能到镇上了，从那边到格云县就很近了，按照两人的速度，估计两天就能到，如果能租到车，说不定一天时间就能到。 还没有到月中，天上只能看见半边月亮，星星很亮，一大片挤在一起，时不时还能看见零星几个动了起来，朝一个方向快速飞去，又很快消失。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指着那边的北斗七星，「你看，大勺子。」 舒景川脑袋靠在顾远胸膛上，「什么勺子，那是北斗七星。」 「看着就是个大汤勺。」 顾远将手放下，没有松开舒景川的手，「等我们百年以后，就到天上去当星星，你看见那些跑动的星星没有，以后到了天上我也追着你跑。」 「就你想的远。」 舒景川抿着唇，仔细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觉得死了变成星星也不错，至少顾远会是一颗有趣的星星。 到达那边的小镇已经是中午，顾远在镇里问了，有到格云县去的马车，不过三天一次，明天正好有一趟。 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下来准备休息一天，打算明日一大早再去那边坐马车，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到格云县。 要去格云县的人还挺多，顾远舒景川是去的比较早的，交了银子就在一边等候时辰到了出发。 他们坐的马车和牛车一样，只不过一个是用牛拉的，一个是用马拉的，因为带的包袱大，有点占地方，还另外给了一笔钱。 这边路上经常有马车牛车经过，有些地方的路面已经凹了下去，本来坐的就是木板子，所以格外的颠屁股。 顾远还能忍忍，舒景川坐到中午就坚持不住了，车队停下来吃饭，他们也要从车上下来让马休息，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休息完了上车，顾远拿了两件衣服出来垫在舒景川屁股底下，「缓缓吧，下午就能到。」 顾远突然靠近，小声说：「回去我给你揉揉。」 舒景川差点就伸手去捂顾远嘴了，「你闭嘴！」 第123章 到家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格云县。 城里看起来还跟他们离开前一样，不过到的时间晚了一些，天都快黑了。 顾远舒景川没在城里多待，现在去那边的牛车也没有，两人只能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往浅水湾赶。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家，站在宅子面前两人还感觉有些陌生，毕竟还没住多久，他们就去常海了。 这个时候罗文已经带着米米睡了，两人走的时候把钥匙放在他那儿，现在拿不了，顾远打算带着舒景川直接翻进去。 顾远先把他们背上的大包袱扔进院子，随后蹲在墙角叫舒景川过来骑在他肩膀上，先翻到墙上去。 舒景川跨坐在顾远肩膀上，紧紧抱住他的脑袋，「好了，你站起来吧。」 顾远担心把舒景川摔着，扶着墙慢慢把身子站直，「抓稳一点，上去了等我，你别自己往下跳。」 第142页 「我知道，我不敢跳。」 舒景川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翻墙，爬上院墙以后，感觉紧张又刺激，好像看天上的星星都更清楚了些。 他们家院墙修的高，但是顾远长得也高，轻松往上一跳，手搭在上面就翻了进去，动作之快，舒景川都没看清楚。 「你别怕，直接跳下来，我接着你。」顾远张开双手，做好了接住舒景川的准备。 舒景川有些犹豫， 他好歹是个大男人，挺重的，而且从这儿下去还这么高，自己摔了没什么事，他担心会压到顾远。 「要不我自己慢慢熘下去吧。」 「熘什么熘，直接跳。」 顾远走近了些，将手举高：「别怕，跳下来，摔不着你。」 「那我跳了啊。」 舒景川挪了挪屁股，心一横闭上眼睛往下一跃，顾远一把将他接住，用鼻尖点点他的额头，「我就说能接住你。」 顾远把舒景川往上抬了一下，将人抱着进了屋，「等等我找蜡烛，去厨房烧点水洗澡，再随便弄个吃的。」 「你想吃炒饭还是面条？」 舒景川被顾远放在椅子上，门被大开着，好让外面的光能照进去，「不是说炒饭要用隔夜的饭才好吃，吃面条吧。」 顾远过去将窗户全部打开，这么久没住人了，要通通风透气，「那我煮个饭，单独炒一个菜？」 「就吃面条，别折腾了，早点休息吧。」 「那好。」 屋子里勉强能看清，舒景川从椅子上起来，朝着他们之前放蜡烛的地方走过去，拿了两根蜡烛出来，「来把蜡烛点上。」 顾远过去把蜡烛点燃，屋里终于亮堂了起来，这可是当初特意买的大蜡烛，他嫌弃那些小蜡烛光不够亮。 「我去厨房，你自己待着害怕吗？」 舒景川脸一红，瞪着顾远，「我自己家我怕什么？！」 「我就问问，窗户和门都开着，万一进了小蛇小…………」 「你好烦！」 舒景川赶忙起身去拉顾远的手，「走呀，去厨房。」 顾远脸上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举着蜡烛，牵上舒景川往厨房走，「咱们菜都没有，等下我去文哥那边拿点回来。」 舒景川扯了下顾远，「就吃清水面，大晚上你过去吓着他们怎么办。」 「没关系，我小心一些，文哥才不会发现，顶多是第二天起床，会以为是遭贼了。」 顾远把灶里的火生上，又去水井里打了几桶水，两个灶上都烧了水，一边等下煮面，另一边烧来洗澡。 厨房里看着可要比房间里面亮多了，毕竟没放多少家具，舒景川坐在灶前面看火，顾远转身去了罗文家的厨房。 过了没多久，顾远拿着几个鸡蛋还有一把白菜回来，两人简单的吃了个晚饭，洗完澡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还是家里面舒服，总感觉天上的星星都要比别处的多一些。」 顾远和舒景川坐在院子里吹头髮，刚才已经在灶边烤了一会儿，现在再吹吹，头髮差不多就要干了。 舒景川抬头看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远的话，看上去是要和常海白林县那边的不一样，「好像是要多些。」 顾远没回话，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景川，他洗完澡换了一身白色的寝衣，立体精緻的五官在此刻仍旧清晰可见。 风一吹，几缕长发就轻轻晃动，显得他下一刻就要飞走了一般。 「你盯着我看什么？」 舒景川对上顾远炙热的目光，不自然地将视线错开，「别看我。」 顾远这才回神，往旁边挪挪，拉住舒景川的手捏来捏去，「我真是赚大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真是赚大了。」 顾远在舒景川转头过来时亲了上去，片刻后才依依不捨的分开，「真是赚大发了，舒景川，我怎么记不清你是为什么被我勾搭到手的？」 舒景川捏住顾远的嘴，「你说为什么，一路走一路说，就没有一刻是闲得住的。」 顾远伸手抱住舒景川，掐着嗓子撒娇：「喜欢当然要说出来，我又不是哑巴～」 「别在院子里搂搂抱抱的。」 舒景川没办法像顾远这样，随时随地都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被人听见了怎么办，以后把门关上才能说这些。」 「自家院子又没外人，你摸摸我胸口，里面跟打雷一样～」 「我不摸，顾远你正经一点！」 舒景川被逗的恼羞成怒，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同手同脚的往屋里跑。 顾远见他这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把院子里的两张椅子搬上，跟在后面进了屋。 次日一早。 罗文照例去厨房烧水煮粥，等到要用菜时才发现他昨日洗好的小白菜不见了。 以为是自己放在其他地方，又在厨房找了一圈，最后发现鸡蛋也少了五六个。 「奇了怪了，莫不是遭贼了？！」 罗文赶紧跑回屋翻找家里的钱财，看见钱都在，就不见了白菜鸡蛋。 也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或许他根本没有洗白菜，鸡蛋也是之前就少了的。 第124章 回来了 「爹爹～」米米瞧见罗文在发呆，伸出手要抱。 罗文把米米抱起来，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爹的乖宝，再过一会儿就吃饭饭～」 第143页 「爹爹饭饭～」 「对，饭饭，马上就吃饭饭。」 罗文抱着他往外走，米米突然伸手指着隔壁哇了一声，「爹爹～烟烟～」 「什么烟烟？」 罗文看了过去，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怎么顾远舒景川他们家的烟囱在冒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顾远在厨房煮饭，听见外面有动静，一听走路声音就知道不是舒景川。 「文哥，你怎么这会儿就起来了？」 罗文看见面前黑黢黢还呲着大牙笑的人就来气，过去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臭小子！出去这么久，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太晚了就没告诉你，现在你不也知道了。」 顾远朝米米伸手，「米米，还记得我是谁吗？」 米米想了一下，随后高兴地开始蹦跶，「伯伯～」 罗文赶紧把米米递给顾远，「再不回来，米米都不认识你们了，景川还没起来？」 「快了，昨天睡的晚，这会儿约莫是在穿衣服。」 「文哥。」 正说着，舒景川就外面走了进来，罗文就看了一眼就开始骂顾远，「你看看，不是黑得像块碳，就是瘦了这么多，有什么好去的。」 「常海还是值得一去，我俩吃的可好，不过海鲜吃着刮油，不长肉，这才瘦了。」 舒景川也应和：「对，我们俩可没委屈自己。」 「你们怎么样都是说好，到底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罗文突然想起自己灶上还烧着水，赶紧转身回去，「我回去看火，等下拿点肉和菜过来。」 米米看见自己爹走了，本来想哭，但是因为顾远舒景川在，眼泪还没出来就憋了回去。 顾远把米米抱给舒景川：「你抱着他去看咱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不是有些圆熘熘的贝壳吗，给他拿一个玩。」 顾远说的那个说是贝壳也不对，应该算是一种海螺，全身都是滑熘熘的，也没有贝壳那种锋利的边边角角。 当初两人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玩意儿很适合给小孩子拿着玩，个头够大，小孩子吞不下去，上面又都圆圆的，也不会割到手。 顾远舒景川捡的时候特意试了一下，使劲儿摔在地上也不会坏，特别坚固，拿给米米玩再合适不过了。 罗文过来时顺便还把米米的米煳拿来了，小孩子满一岁后就不能领乳粉了，只能先弄着点好消化的东西给他吃。 「你们俩出去，我来。」罗文从顾远手中夺过锅铲。 顾远舒景川只能带着米米出去，让罗文在厨房里大显身手，他们就坐在院子里餵米米吃米煳。 「米米牙有点稀啊。」 「稀才好，他才多大点，等大了牙齿正好。」 米米听他们在讨论自己的牙，立马张大嘴巴好让两人看清楚，他现在已经有牙了。 「是是是，我们夸你的牙长的好。」 顾远给伸手在米米脑袋上搓了个小揪揪，「这么久没见，你就变机灵了？」 「你别弄他头髮。」舒景川拨开顾远的手，把米米头髮弄开，「你顾远伯伯手就是闲不住，真讨厌。」 等给米米餵完米煳，他们也该吃饭了，一段时间没有吃到罗文的炒的菜，总感觉他的厨艺又精进不少。 「你们别急着去收拾东西，我有事给你们说。」 罗文坐下来，跟两人说起最近发生的事，「你们走后没多久，王飞他们就开始卖肠了，跟你们的差不多一模一样，三文钱一根。」 顾远皱着眉：「是长得一模一样，还是味道也一模一样？」 「味道肯定不如你们的，但是因为便宜，所以买的人也不少。」 罗文看见顾远舒景川没露出什么慌张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去常海回来一趟有什么打算？」 「打算重新做一种肠出来，待会儿咱们就进城去买回来试试，味道要比现在的煎肠好。」 顾远又补充道：「还要买个石碾回来碾海肠。」 早上起来顾远就去把黑豆餵了，看来他们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黑豆过的很滋润，看起来比当初在车马行的状态还要好。 「你们有主意就行，正好我也该摆摊了。」 顾远打趣罗文：「文哥这么放心不下我俩？钱都不赚了，早知道就该把你和米米也一起带上。」 「我才不去，也就景川肯跟着你胡闹。」 「他不跟我去，万一那边有人勾搭我怎么办。」 舒景川脸一黑：「净胡说八道！文哥，我们别搭理他。」 罗文眉开眼笑，果然还是有他们在才觉得家里热闹。 黑豆拉着车进城，他们看见后面坐着的人才发觉顾远舒景川回来了，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回来了？」 顾远喊回去：「回来了！」 只可惜洪成他们一家不在，不然这会儿肯定要停下来跟他们聊一会儿天。 经过拐子沟时，不少人看见顾远舒景川回来了，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想必是对他们抢了生意这事儿很得意。 顾远赶着黑豆疾驰而过，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得意什么，我呸！」 「就是，等他发现自己煎肠卖不出去，不得直接气死！」 「什么东西，有点臭钱了不起…………」 第144页 进城后没多久，他们果然看见了王飞他们在卖煎肠，还挺多，基本上一条街一个，这是打算把县城里面都摆满了啊。 看见顾远舒景川，他们眼里有片刻的心虚，随后又理直气壮起来，反正这是他们自己想办法弄出来的，没偷没抢，顾远能怎么办。 目不斜视地越过了他们，顾远带着人直接去以前的肉铺买肉，现在抓紧时间把新东西做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第125章 脆皮肠 「顾老闆，你们终于回来了？」屠夫瞧见顾远回来了，欣喜得很，这段时间少了他们来光顾，总感觉卖肉都慢了不少。 「是啊回来了，还是照以前的份量来。」 顾远指着一块肥肉：「这给我来一斤，小肠有吗？」 「有，一副十文。」 「那行，小肠也给我。 买了肉，又去杂货铺买了些调料，最后他们又去集市转了一圈。 之前做生意的摊位还是空着的，毕竟给了钱，租约没到，也幸好当初租的时间够久，否则现在肯定被王飞他们占了。 「咱们买两个铺子吧，摆摊风吹日晒的，遇见下雨天都来不了。」 顾远问罗文：「文哥，咱们县城铺子贵不贵啊？」 「应当是不贵的，十几两银子就能拿下间临街的铺子。」 罗文指着那边二层楼后面还有院子的说：「那种就贵了，估计得大几十两，一百出头。」 「我们又不在城里住，就买个单间铺子，以后不想开了，就租出去赚钱。」 顾远越说越觉得有搞头，「景川，咱们多买些铺面房子，以后就在家收租金怎么样？」 「或者咱们开个小饭馆，文哥手艺好，我们合伙。」 舒景川微微点头，「想的不错，钱呢？」 顾远笑了一下，「钱慢慢挣呗。」 他们手里现在还有五十两银子，买个铺子是够的，今天没带钱，只能等明天把钱带上了去牙行看看铺子，要是能买到两处挨着的就好了。 回到家顾远就开始捣鼓他的肠，虽然他们已经洗过一遍了，顾远还是用草木灰又仔细搓了一遍。 又去把李老大那点酒出来拿出来，倒点在盆里面，再把香茅剁碎加进去泡泡肠衣。 烤肠说白了就是脆皮肠，肠衣必须要处理好才行。 肠衣泡好以后用清水洗干净，凑近闻不到任何腥味才算能用。 不然做好了不管内里的肉馅多香，外面那层肠衣的腥味都会让味道大打折扣。 做煎肠用的肉馅跟做脆皮肠的不一样，脆皮肠算得上是纯肉肠了，肉馅要大颗粒，顾远预计做出来有煎肠一半大小，价格跟煎肠一样。 降价是不可能的，要是卖不出去，那他就改行开小餐馆，不然他不白去常海收这么多海肠，都是用来做后路的。 灌肠用的是削过边的竹筒，肠子处理好后套在竹筒上面灌肉，灌好后挂在通风的地方吹一天，明天早上再起来煮。 顾远加了磨好的海肠粉在肉馅里，味道直线上升，王飞他们虽然把煎肠研究出来了，可每个人调制出来的馅料口味总不会一模一样，就跟每家过年做的腊肠腊肉一个道理。 院子里飘出了久违的卤香味，马小翠这才终于确定，顾远舒景川是真的回来了，不然她劝了罗文这么久，也没见他动手煮滷味。 「你们终于回来了！」 马小翠高昂的声音越过院墙传了进来，不出所料，看见顾远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哟，你咋黑成这样了？」 顾远爽朗一笑，半开玩笑道：「我怎么知道，明明都是和景川一起晒的太阳，我都怀疑是他悄悄往我脸上抹了东西。」 舒景川端了凳子出来，「婶儿快坐，别听顾远乱说，是他比我多出去晒了几天，这才黑了些。」 马小翠是一个人过来的，听说顾远舒景川回来才来看看，「没事儿，黑了点也好看，人就长得俊。」 「婶儿，你说的这话我爱听。」 顾远嘚瑟起来，进屋拿了一包他和舒景川早就准备好的海味干货，「这是给你们的，里面的鱿鱼丝直接吃就行，其他的你们用水泡了炒。」 「这么多？不行，你们这么大老远带回来的，自己留着吃就行。」 「我们带了好多，不吃就坏了。」 马小翠一拍手，「用的着你们哄我，干货怎么个坏法！」 罗文牵着米米过来劝：「婶儿，就收下吧，他们真带了许多回来，这点不算什么，这段时间还要谢谢你们帮忙。」 「谢什么，一点小事就值得你们这样挂念。」 这段时间黑豆都是他们帮着餵的，米米大了，不愿意让他用背带背，抱过去吧又要拿草换水的，麻烦得很。 好说歹说马小翠才将东西拿走，里面还放了几个贝壳海螺，毕竟那也算是常海的土特产，两人可没少捡。 顾远舒景川在家，罗文晚上睡觉都踏实了不少，当初盖房子的时候觉得房子越大越好，人一少，就觉得空了起来。 他们家后面就是山，担心晚上会有野物耗子来偷吃，顾远就把肠都收了回去。 肠看着已经蔫吧了，等明天再加点东西煮一下，带去摆摊直接煎就行，正好煎肠锅大小合适，一个凹槽能放两根。 「咱们说好了啊，等攒够一百两银子，就找个夫子读书，我看谭竹媳妇儿她爹就不错。」 第145页 「怎么样？」 顾远掀开被子去摸舒景川的脸，「你说怎么样？」 「哪儿来这么大的面子，你想人家收就收。」舒景川回头在顾远手上咬了一口，「科举又不限制年龄，干脆我去赚钱，你去读吧。」 「就我这样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写字，夫子都得气死。」 「练练就好了。」 「练不了，你要是不想去读也行，只要你不后悔。」 顾远搂着舒景川挤了挤他，「不读书也行，不科举也好，咱们关上门来过小日子。」 舒景川被搂得快喘不过气，伸手掐他，「松开些！那你还叫我读书？」 「啧，我又不让你以后当大官儿，就是怕你日后会后悔。」 顾远翻了个身，舒景川趴在他胸膛上一言不发，估计还在纠结。 「慢慢想，咱们现在还没钱，再开科举也是明年的事，不急。」 跟寻常人家到了岁数才去学堂不同，舒景川这样的身份，很小就启蒙了，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一人心里知晓。 现在的环境下，读书人有个功名，基本上就是一辈子能带进土的荣耀。 顾远平时只是嘴上花花两句，真让舒景川跟着他摆摊卖一辈子肠，他干不出这样的事。 第126章 重新开张 久违的早起收拾，几人都干劲满满。 舒景川和罗文想尝尝顾远新做的肠，结果顾远要等进城了才给他们煎。 才到摊位，还没收拾好就有人来问了，「老闆，你们是之前卖煎肠那家吧？」 「对，前段时间有事，现在忙完了就重新摆摊卖煎肠。」 「那你们现在还是卖五文钱一根？」 顾远把新做的脆皮肠端了出来，「对，还多了种口味，脆皮肠，价钱一样，纯肉的。」 这人像是没听见一般，不满道：「人家只卖三文钱，你怎么还是卖这么贵？」 顾远也不生气，自顾自的把木炭铲进锅底下，「别人卖多少钱我都管不着，但是我卖五文钱是明码标价，不宰人。」 「你都卖五文钱了还不宰人！」 顾远有些无奈，「叔啊，我又不能把手伸进你们钱袋子里硬抢，别这么激动，想吃三文钱的可以等等，他们应该快来摆摊了。」 这人见顾远真没有降价的意思就走了，他就是觉得顾远煎的味道更好，但是有了三文钱的，总觉得五文钱的肠太贵了。 顾远一点不受影响，给锅刷上油，准备煎脆皮肠，「给你们一人煎两根，辣椒面我重新调了一下，保证味道比之前还要好。」 木炭才刚烧不久，舒景川拿着扇子在一旁扇风，让有些没烧到的木炭燃起来，「你倒是心大。」 「这有什么，要是没人买帐，咱们换个赚钱的法子不就行了。」 顾远突然问罗文：「文哥，洪叔他们应该挺闲的吧？」 罗文一脸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请他们把后山收拾一下，等来年种点果树。」 「下午回去问问他们，反正现在都在一个村，走几步的事。」 罗文看见顾远煎的肠好像胀了起来，赶紧提醒道：「肠啊，快翻翻！」 顾远直接用竹籤在上面戳了一下，啵的一声，脆皮肠裂开一道口子，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肉香味。 因为放下去煎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基本上是一根熟了，后面的就都能吃了。 顾远把肠串在竹籤上，在辣椒面里滚了一圈后递给两人，「尝尝看怎么样。」 罗文摊位前来客人了，只能先把肠放下，舒景川吹了两下，小小的咬了一口。 肠衣被咬破，里面的油立马滋了出来，又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再加上脆皮肠基本上是纯肉的，吃起来难以言喻的香。 「好吃！吃起来弹弹的！」 舒景川把肠递到顾远嘴边，「有点烫，你咬小一点。」 顾远还真就只咬了一小口，果然纯肉的就是香，「不错，和我预想的味道差不多。」 舒景川看着肠上的那点小缺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肠又递了回去，「我是说烫让你小心着咬，不是让你咬点皮走。」 顾远忍俊不禁，「那我重新尝一湳沨口。」 说着就重新咬了下去，不过没收住嘴，一口下去只剩了个尾巴还在竹籤上面。 舒景川：「…………」 顾远嘴里叼着肠慌张道：「等等！我重新给你串一根！」 等他才把肠串好，那边买罗文滷菜的人就来问了，「这是你们上的新品种？」 「对，脆皮肠，五文一根。」 「那边大的不也是五文，怎么这个小的价钱还一样？」 「纯肉的客官，要的话我现在给你煎。」 「那给我来一根尝尝…………」 最近煎肠到处都能看见，突然有了这不一样的东西，自然是来赶新奇的人会多一些。 顾远想到这一点，今天准备的煎肠面煳并不多，只有一桶，打算卖不完就煎了带回家吃。 「你们真是好久没来摆摊了。」这是他们之前的一个常客，经常三天两头过来买。 「给我来两根，这个红色的也来两根。」 等顾远把煎肠给他，他立马就吃上了，连烫都顾不上就比了个大拇指，「好吃，怎么感觉比之前的味道还要好？」 第146页 顾远笑着解释：「这么久没出摊，味道上肯定要精进一下，不然我也不好意思。」 「还是你家的味道好。」他摇摇脑袋，「他们卖的便宜是便宜，味道跟你们的比差远了。」 街口子上有知道顾远他们今天摆摊的过来看，发现他们生意还是很好，一口牙都差点咬碎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他娘的，就说今天怎么生意差了这么多，原来是这瘪犊子出来抢生意…………」 幸好有之前的老顾客过来宣传了一下他们的煎肠味道更好了，后面过来买煎肠的人才多了起来，不然今天煎肠还真卖不完。 顾远舒景川和罗文的滷味算是相辅相成，毕竟能买其中一边吃食的，另外一边差不多也能买。 有好多人都是过来先让顾远他们把肠煎上，再去旁边买罗文的滷味。 晓得他们出来摆摊的人多了，他们渐渐也忙了起来，后面的人来晚了就没有了。 许久没有摆摊，今天算是开了个好头，收拾完摊位就去牙行看铺子，早点定下来，他们以后就不用每天带这么多东西出门了。 牙人听了他们的要求和预算，带他们去看了铺子，说来也巧，那铺子就在他们平时摆摊的集市外面。 去集市会经过那条街，两个出售的铺面挨在一起，因为价格开的高，所以问的人少，主人家准备搬去蓬州城。 说是两间铺子有些勉强，其实就是一间大铺子隔成的两间，开价十五两一间，带后面两间小平房。 他们进去看了，后边小的很，四五步路就能跨完，两间小屋子紧紧挨在一起，加起来还没家里一间厨房大。 牙人说，这后面以前是旧巷子，后来改了，这一条街的人就把后面的巷子地盘占了，修了屋子，一排都是这么小。 「小哥，十五两也太贵了，两间一起买的话，能不能便宜点？」 「这我得去问问才行。」 顾远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给了个心理价：「小哥，你去问问两间二十两行不行，不行就算了。」 第127章 买铺子 牙人艰难开口：「怕是有些难，这主人家不是很好讲话。」 一听主人家可能是爱胡搅蛮缠的，顾远当即摆手：「那算了，小哥，再带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谁知道他说的要搬走去蓬州城，到底是什么时候搬走，别是三天两头过来找事儿吧。 牙人听了，带着他们去了另一处，现在城里卖铺子的挺多，前段时间打仗，生意不景气，现在好多了。 「这边两家都要卖铺子，离城门还近，但是没有那边街上热闹，所以价格便宜。」 几人走进去一看，地方比之前看的大多了，顾远看见后面又有门，推开一看，又是个院子，「小哥，怎么这家也有后院？」 牙人是特意带他们来看的有后院的，毕竟有后院的价格要比单间铺子贵一倍不止，卖出去了他也能多赚些钱。 「哎哟，老闆，有个后院才好嘞，你看这后面多宽敞，三间大屋，还有间马厩，后门打开就是巷口，出行方便着嘞。」 屋子院子顾远没心动，但是马厩他还真的有点喜欢，进城了能把黑豆放在自己家地盘上，餵点草什么的也方便。 牙人看出顾远有意思，赶紧吹捧道：「几位，这两家铺子后面格局都差不多，就隔着一堵墙，不过是两边挨着的是马厩，你们大可以改改，做成其他房间也不错啊。」 几人又去另一边的铺子看，后面果然是一样的布局，墙中间隔开的是两间马厩。 「这要多少钱？」 牙人腼腆笑笑，「这边地方大，你们也看见了，就是虽说不如之前那边热闹，可是也在主街上边，主人家挂的价钱都是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不行太贵了。」 「地方大啊，你看多宽敞……」 「三十两。」 「老闆呀！三十两也太低了！」 牙人把视线放到舒景川罗文身上，结果他们逗着米米走到一边，不接茬儿。 顾远在价钱上一步也不退让：「不行，四十两太贵了，三十两还差不多。」 牙人快绷不住了：「主街啊！这是主街！」 顾远全当听不见：「又不是蓬州的主街，小县城要四十两怎么不去抢？」 牙人见他油盐不进，说的眼睛都快翻白眼了，这两家铺子加起来要被砍掉二十两银子，他能拿到的钱估计要少上一半。 「四十两不贵，这是在……」 「就三十两，不行就带我们去看看单间的铺子，三十两我还嫌贵。」 顾远招唿舒景川他们过来准备离开，牙人憋屈了一会儿，只能在后面追着喊：「三十两就三十两！不过你们别告诉别人啊，这边还有几家铺子出售，外人知道了不好！」 「保证只有我们知道。」顾远一口答应，又有点后悔。 早知道砍了十两他都能答应，应该直接对半砍，慢慢往上加价，说不定还能再省几两银子。 敲定好价钱，当天他们就把铺子定下来了。 牙人这边有捷径，另外拿了他们二两银子走，几个时辰就把地契房契去官府交接好了。 罗文站在铺子面前都感觉轻飘飘的，拿着契书还一脸不确定，喃喃自语道：「不是，我怎么就有铺子了？阿远景川，这铺子是我们的？」 第147页 顾远拍了一下怀中米米的头，「告诉你爹，这是谁家的铺子？」 米米伸着小手指着前面，「铺子～」 「对，铺子，咱们家的铺子。」 回去的路上罗文还一直在念叨，「我居然都能在城里买房了，哎哟，真是想不到……」 顾远和舒景川相视一笑，这算什么，罗文就是忘了，家里盖的房子，价钱可要比这铺子贵多了。 回家把黑豆草餵了，村里的孩子们背着草过来卖，顾远舒景川好久没看见他们，孩子们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 家里还有搬新家时剩下的糖，舒景川进屋拿了些出来分给他们，他和顾远都不喜欢吃糖，太甜了，腻得慌。 前段时间已经入秋了，估计等下月底，外面的野草就少了。 黑豆的草料已经堆了很多，应该能吃到明年春天，顾远还打算去买点秸秆和玉米杆子回来，多备一些，有备无患嘛。 傍晚，吃完饭散步去洪家，黑豆也被放出去玩了，就在周围跑跑，它是聪明马，就在自家地盘上熘熘，不往外面去。 洪成他们住的还是茅草屋，还没攒够钱盖瓦房，这会儿在院子里收簸箕进去。 他们还没走到篱笆，马小翠就热情迎出来了，「饭吃了没有？没吃的话锅里还有热的！」 「就是吃了才过来的。」 顾远看见他们簸箕里晒的都是菇子，突然就有了点想法，「婶儿，你们什么时候去捡的？」 「就你们去常海的那个月。」 马小翠没忍住，炫耀起来：「你们是不知道，那山上到处都是，太多了，我们担心别的有毒，只敢要大脚菇，其他的都没有要，就这样一天都要捡满满一背兜！」 顾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舒景川显然也想起来了，李老大那地里的鸡枞好像上个月就长了吧，现在怕是都烂了。 马小翠还以为是顾远没能捡到菌子伤心，「给你们晒了一袋，正好待会儿你们拿回去吃！」 「谢谢婶儿。」 顾远过去端起一个簸箕看了看，「婶儿，你们把这些菇子卖点给我吧，反正你们到时候也要卖。」 马小翠连忙摆手：「要吃直接拿就是，我们家里也多得很，洪青洪山菇子都洗烦了。」 洪青洪山重重点头，捡的时候很开心，回来洗菇子感觉人都快麻了，洗完一盆转身看，后面还有好几盆。 「不是，我打算拿去卖，我们在城里买了铺子，到时候卖个菇子汤，应该能行。」 洪成听了百感万千：「还是你们厉害，转眼铺子都买了，以后在城里卖肠也方便。」 「我们只是运气好，碰上了。」 顾远把簸箕放下，「洪叔，你们这些菇子就卖给我，二十文钱一斤收。」 洪成和马小翠直接站了起来，大惊失色道：「合着你是来送钱的啊，不行不行，太贵了！」 「贵什么贵，你们晒干处理好的，二十文我都觉得便宜了。」 顾远捏了一下菇子，都是干透了的，晒干的菇子闻着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和鸡一起炖最好不过。 「不行，你这价钱开太高了，你敢收我都不敢卖。」马小翠脸一板，不肯接受顾远开出的价格。 顾远跟洪成马小翠争论了一会儿，最后把价格定在了十五文，再便宜顾远真不好意思买了。 这干菇子用水泡发了不知道有多少，还要刨除马小翠他们的人工，顾远是占了便宜的。 第128章 菇子汤 顾远自己先回家去拿钱和袋子，正好今天他们的菇子就都晒好了，先买回去再说。 城里的铺子估计要先打扫完，找人改一下里面的布局才能用，改成跟卖糕点的铺子差不多就行。 没弄好的这段时间，他们去集市摆摊也好跟顾客说一声换地方的事，免得以后他们找不到。 马小翠他们的菇子卖了二两银子多一点，马小翠一人给了他们五十文辛苦费，洪青洪山瞬间感觉之前洗菇子不累了，这可比他们卖柴还要赚钱。 洪成也没想到这菇子这么值钱，暗暗下定决心等明年了，一定要早点上山捡菇子。 想起现在天气慢慢变凉，舒景川突然跟马小翠提议：「婶儿，你家腊肉做的很好，要不今年多做一些，等要过年的时候放到我们那里卖。」 马小翠不怎么有信心，「景川，你说真的啊，我那腊肉会有人买吗？」 舒景川肯定地笑笑：「婶儿，你做的腊肉味道好，肯定能卖出去。」 家里刚刚赚了一笔银子，洪成正高兴着，赶紧说：「你就听景川的，你做腊肉的手艺确实可以，其他的就一般般。」 马小翠斜愣了洪成一眼：「那我做饭也没见你少吃啊。」 「这又不是一回事……」 众人笑了起来，顾远也觉得行，鼓励马小翠：「婶儿，你就听景川的，多做点腊排骨，腊猪腿什么的，五花肉也弄一些，卖不出去我都给你买了，我们也爱吃。」 马小翠爽快答应：「那行，就听你们的，正好今天赚了钱。」 「对了，洪叔你们最近家中有事吗，我想请你们收拾一下后山，来年打算种点果树。」 洪成一口应下：「没问题，你放心，绝对给你收拾好！」 从洪家回去，顾远都快蔫吧了，「我这么多鸡枞，全没了……」 第148页 舒景川安慰他：「明年不出去，明年再去找。」 「你们说鸡枞啊。」罗文就说怎么顾远之前好像心情不太好，原来是为了那玩意儿。 「我去弄回来了，全用油炸了，在家里放着呢，今年比去年长的还要多。」 「文哥，你过去捡了？」 「对啊，这不是无聊吗，当时让洪青洪山跟我一起去的，他们去割地里的草给黑豆。」 顾远心里舒坦了，要是真烂在地里，这多浪费啊。 回去一看，罗文整整装了两大罈子，顾远十分自觉的搬了一罈子回去。 他和舒景川要是晚上饿了，还能起来下把面条配上油鸡枞吃。 这几天出去摆摊，顾远他们都在跟人说要搬地方的事，接连宣扬了几天，老顾客们差不多都知道了。 他们连牌匾都没做，毕竟都觉得现在跟以前在集市里摆摊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就是方便了些，环境好了很多。 清晨，外出的行人走在街道上，说话间已经隐隐能看见有白雾从嘴里飘出来，入秋了天气凉的快。 「什么味道这么香？」 「谁家大早上就炖鸡啊，真馋人……」 此时顾远正在用扇子往外扇风，就是要让整条街都能闻到才好，现在才炖了没多久，等到了后面味道更大。 可能是今天换了地方，客人们还不太习惯，这会儿还没人过来买东西。 顾远放了两只鸡跟菇子一起炖，本来就挺鲜了，他还放了海肠粉进去提味，罗文在旁边闻着都快受不了，从后面绕过去看汤好没有。 「太香了，我看这汤可以了，先给我来一碗尝尝味！」 「现在还不行，再熬一会儿，汤还不够入味……」 罗文拨开顾远，自己站在锅面前舀汤，「景川，来咱们尝尝。」 舒景川过去端了汤，罗文还把上面的油给撇了，抓了点葱花撒在上面。 吹了吹，小心喝了一口，只感觉各种香味在口腔中同一时间爆发出来，让人喝上一口就流连忘返。 里面还有点菇子，菇子煮出来看着颜色变深了很多，吸收了鸡汤已经涨回了之前的模样，明明是晒过的干菇子，吃起来却鲜嫩无比。 罗文喝了汤后满意离开，只可惜里面还加了点补身体的药材，米米不能喝，回去把自己的卤汤也热上，香味更重了。 现在这条街上最香的就是他们这里，隔了半条街都能闻到味儿，终于也引来了第一个询问的人。 「你们这是炖了鸡？不是卖肠吗？」 「肠也卖，汤也买，菇子汤，客官要试试吗？五文钱一碗，老母鸡炖的，还有菇子可以吃。」 味道太香了，这人没有忍住，买了一碗，顾远从底下拿出一个竹筒，舀了两勺汤和菇子进去。 这是他在村里买的，反正那边竹林这么大一片，竹子生长速度又快，就用竹筒当一次性的碗，不然他们洗起来太麻烦了。 顾远把汤端给他，「小心烫啊，还要其他的东西吗？再来根肠吧，肠好了汤也冷了。」 「行，我要煎肠和那个红色的肠一样来一根。」 手里的汤越闻越香，他没能忍住，肠才煎到一半，就已经忍烫喝了起来，一口下去只觉得前半辈子的鸡汤都白喝了。 「好好好！太鲜了！本来我还觉得五文钱一碗贵了，现在看来真值当！」 「你这蘑菇怎吃起来比肉还香？是什么蘑菇炖的？」 顾远含煳其辞回答：「就是普通的野菇子，山上捡的，捡多了就想着拿来炖汤卖，你们自己可别去乱捡，好多都有毒。」 「现在都入秋了，我就是想去找也没有了，哎，我还要一碗！」 舒景川接过竹筒又给他舀了一碗，正好顾远把他的肠也串好了，这人两只手都拿满东西，这才美滋滋的走了。 「你看，我就说卖五文钱也有人买。」 顾远又去搅和了一下汤，满意道：「看样子一天能卖个一两银子，不错。」 「要加水进去吗？」 「这会儿先不加，等少一半了再加，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汤的味道。」 顾远正好搅到了鸡翅膀，「你饿了没，我把鸡翅膀弄出来给你吃？」 「不要，有客人来了。」舒景川低声提醒，把顾远手里的勺子拿走，免得他等下真把鸡翅膀弄出来了。 第129章 绸缪太远 不一会儿时间，就来了好多人买汤和肠，罗文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他们在地上铺了张毯子，把米米放上去让他自己玩，后面顾远一个人也能忙过来，舒景川就去帮罗文的忙了。 最后一根肠卖出去，锅里的鸡也被人买走了，顾远还想让舒景川吃鸡翅膀，现在别说鸡翅膀了，就是鸡脚也没了。 寻常人家炖鸡还会多加几次水，顾远为了保证味道，也就中途加了一次，到最后鸡肉都是香的，软烂脱骨，一看就知道好吃。 被人看见了，直接回去把自家的锅端了过来，软磨硬泡把两只鸡都买走了，锅底的渣子都被倒了个干净。 顾远买两只鸡花了一百六十文，现在两百文卖出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这里生意好，那就有人的生意差了，王飞他们本来一天能赚个一百来文，今天直接砍了一半，更别提看这模样以后还会越来越少。 第149页 别说现在其他几家卖煎肠的坐不住， 王飞自己也急躁起来，「他们那个红色的肠，看起来跟腊肠差不多，咱们回去也弄点出来试试，不能让他们把生意抢回去。」 顾远他们东西卖的快，老早就把门关了，等回去的时候，王飞他们还在摆摊，不过锅底下的木炭都熄了，看样子今天生意不好啊。 罗文翻了个白眼骂道：「让他们偷学，活该！」 「你们俩是不知道，他们当时牛的不行，还到处嚷嚷你们是跟他们学的煎肠，不过让杨勇过去警告了一番，这才没继续胡说八道。」 舒景川听了眉毛一拧，「他们居然这么不要脸？」 「那个王飞出的主意，现在跟以前的小柳村那边抢新村的村长，总要做出点实际的好处来让人看看。」 顾远觉得奇怪：「文哥，他们应该收了红薯，你知不知道最开始是谁家在收？王飞吗？」 「不是王飞，是胡发财。」 「胡发财？」顾远越发搞不明白了，「我还以为两人会一直不对付下去，毕竟当初王飞抢了胡发财的村长。」 马车行驶到了小柳村附近，顾远突然指着那边说：「你们看那边，是不是能直接到浅水湾？」 罗文和舒景川朝他指着方向看过去，看见了浅水湾那边最高的一座山，既然都能看见，说明是能到的。 舒景川一下就明白了顾远的意思，「你担心后面他们会把路堵了？」 「不能吧，堵路？堵小柳村和拐子沟那边？」罗文觉得他们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可仔细一想，这又像是他们能干出来的。 顾远牵着绳，「你们就是把人想的太好了，如果我是王飞，既然能找点事出来给人添堵，我是很愿意做的。」 王飞他们现在不干，以后也有可能干，反正路要经过他们中间，人家随便找个理由把路堵了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 当然这只是顾远的猜想，只是觉得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干出这种混帐事。 要真到了那个时候，只能把两个村子绕开，从浅水湾到拐子沟出来的边上重新挖一条路进城。 罗文不禁担心起来：「要是真这样怎么办？」 「没事，大不了以后绕开村子走，修条路嘛。」 顾远嘆了口气，「现在咱们回去本来就是绕了路的，两个村子不在一条直线上，把浅水湾也绕远了，要是能修条直路，说不定还要近一些。」 舒景川看向那边的山，如果真就修条直路，肯定是要比现在的路线近的。 「别想这么多，近几年他们都不敢，浅水湾那边的小镇你们忘了，他们去县城也要从这边走，王飞他们暂时搞不了这么大的动作出来。」 「那就好。」罗文放心不少，「还是景川你说的有理，阿远就知道说些话来吓人。」 顾远小声嘟囔：「我这叫未雨绸缪……」 「绸的也太远了些，还是想想怎么把铺子钱赚回来。」 回家把明天要用的东西准备好，顾远舒景川出门去买竹筒。 一文钱十个竹筒，村里刘大爷家在弄，之前去修整的路的那个刘大风，就是刘大爷的儿子。 顾远每天要两百个竹筒，他们能赚二十文钱，刘大风每天出去干完农活，就回来帮着他爹砍竹筒。 刘大风见两人来了，热情地说：「你们下次别来了，我给你们送过去。」 「那行，以后你们每天送两百个过来就行。」顾远也不想每天都过来跑一次，让刘大风送过来也方便。 顾远看见地上砍了竹筒以后剩下的竹子，感觉有些可惜，捡起来一块问：「这些就不要了吗？」 刘大爷努嘴：「给你们削点竹籤子，其他的拿来烧火，不长不短的做不了什么东西。」 顾远想起他们卖菇子汤都没给筷子，「大爷，你会做筷子吧，你拿这些做筷子行不？」 「做筷子啊。」刘大爷拿起一块竹板看看，摇摇头：「做倒是可以做，但是用不了多久就发霉了，不行。」 「怎么不行，用一次就扔了。」 顾远继续解释：「不做精细的，就有个筷子形状就行，我们买，不过价格要比竹籤子便宜。」 刘大爷立马接话：「能卖钱就行，多少不嫌弃！」 刘大风也把竹筒数完了，装在一起提给顾远，「只要你们要，啥我们都做。」 顾远和舒景川一人提一边走出院子，两百个竹筒根本不重，就是看着多。 顾远要赚钱，不会要太大的竹筒，太大了两勺汤倒进去看着也少。 天气越冷，过来买汤的人就越多，顾远每次只炖两只鸡，现在来要鸡肉的人都订到十天后去了，连带着他们的肠也卖的很好。 这月村里种的红薯也能收了，就等着顾远放话收红薯，他们就去把红薯挖了。 顾远记着这件事，刘大风来送竹筒筷子时就让他帮忙通知一下。 自家红薯要卖的直接背到他家来，价钱还跟去年一样，一文钱两斤。 第130章 顾村长 浅水湾难得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忙着去把地里的红薯挖出来。 傍晚，顾远也决定和舒景川出去感受一下他们丰收的喜悦。 黑豆驮着两人慢慢散步，顾远环抱住舒景川的腰坐在后面，下巴杵在他的肩膀上放着。 「你说要是咱们这里离县城近一些，那些公子哥会不会过来看风景？」 第150页 舒景川：「看什么风景？」 顾远指着那边的水沟：「莲花，咱们村的莲花多好看。」 「应该不会。」舒景川觉得不会有人这么无聊，专门跑这么远来看水沟里开的花。 黑豆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要仰起头吃两口树上的叶子，搞得顾远还以为出来之前没给它餵草。 「黑豆，你怎么还吃树叶子？」 黑豆不搭理顾远，继续扯着树上的枝叶，尾巴一甩一甩的，能看出来心情很好。 「之前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舒景川不明所以：「什么事？」 「就是送你去读书的事，咱们下个月就能赚够一百两了，我记得拜夫子是不是要送礼，咱们好提前准备准备。」 顾远抱着他撒娇：「去嘛～」 舒景川嘆了一口气，「要是他愿意教我，我就去。」 「他肯定愿意！」顾远夸赞道：「你字好看，我就不信他不喜欢。」 「读书又不是只看字，学问才是最重要的。」 舒景川打了一下腰间的手，「你不觉得我考不上白花钱就行。」 「怎么会，就是让你读着玩的……」 黑豆终于吃够了，掉头往家走，两人依偎在一起，不知道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浅水湾这次种的红薯都是在顾远那里拿的种，个头确实是大了不少，不少人都留了一部分在家里，准备自己吃。 顾远他们一共收了三千斤红薯，做成淀粉估计也就几百斤的样子，差不多能用半年，等明年开春再收一次就差不多了。 产量还是太低，跟那种专门培育出来做淀粉的红薯完全比不了，那种红薯一个估计就有几斤了。 红薯收完，第二天就让洪成他们一家四口来帮忙了，分几次弄，不然顾远洗淀粉也洗不过来。 因为浅水湾远，所以浅水湾那边要是有什么事，县衙那边都是让杨勇来通知顾远他们，顾远现在看见杨勇笑嘻嘻的过来就觉得没有好事。 「要我说啊，顾远你直接弄个村长噹噹算了。」杨勇开玩笑道。 顾远一脸拒绝：「不当，村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杨勇意味深长道：「哪有你说的这么难，我看你们村儿也是时候要推个村长出来了。」 顾远听出点别的意思，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杨勇隐晦了往罗文那边看了一眼，顾远立马明白过来是跟那些回来的将士有关，「快到了？」 杨勇点头，「下个月就到，信先传回来了。」 顾远想起附近小柳村和拐子沟荒地不多了，照这样说的话，那些人不得要扔来他们浅水湾？！ 坏了！顾远赶紧转身，舒景川冷着脸，很显然他已经全部听见了。 杨勇不知道舒景川的事，根本没看出来不对，压低音量继续道：「他们那群人身份特殊，你们村得推个能抵事的出来。」 「还有李哥应该也会跟着人一起回来。」杨勇往旁边使了个眼神，「你们俩帮忙劝劝，毕竟以后日子还要过。」 先不说顾远会不会劝罗文原谅李老大，现在他自己就有更大的事要处理，他们把人赶到浅水湾来，这不是明晃晃的给舒景川添堵吗？ 顾远把最后几根肠煎了送给杨勇，店门一关，赶紧去拉舒景川，「你冷静点，杨勇既然都过来报信了，那这事就是十有八九定下了。」 舒景川脸色难看：「我知道。」 「总归是在我们的地盘上，翻不出什么来。」 顾远心一横，直接开口：「前段时间忠叔他们不是想着让我当村长吗？我就噹噹算了，等他们到了，让他们村里干苦力。」 「怎么样？」 舒景川转身出去：「关我什么事，还不如想想怎么跟文哥说吧。」 顾远头大起来，这也是个难题，罗文对李老大又爱又恨，人能活着回来最好，可要是人没了，罗文能不能抗住打击还是一回事。 罗文知道刚才杨勇在跟顾远说悄悄话，可惜中间有一堵墙，他没能听见。 舒景川先一步过来把米米抱走，「文哥，顾远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搞的神神秘秘的？」 罗文去找顾远，顾远看见他来了，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罗文哪里还不知道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仔细想想还是让顾远不好开口的，瞬间就知道是什么了。 罗文双手抱臂，十分冷静道：「他们要回来了？」 「啊？」顾远小声回答：「对……估摸着下个月。」 「回来就回来。」 罗文脸上看不出情绪，「你们都不准去打听，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知道了……」顾远摸摸脑袋，这么多年没见，他能不能认出李老大都是一回事。 回村忠叔知道顾远松口愿意当村长，别提有多高兴了，实在是他们这些人能担事的少，要不然村长也不会一直没人当。 才一会儿功夫，村里就都知道顾远答应当村长的事了，没一个人出来反对。 自从他们搬过来，村里人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他们还担心顾远会嫌弃。 顾远还是有些高兴的，毕竟村官儿也是官儿嘛，他当村长至少不会中饱私囊。 还有那群从王都送过来的人，一个个的估计眼高于顶，就他们这几户人，不得被欺负死。 第151页 「唉…………」 「大晚上的你嘆什么气？」 顾远抱住舒景川胳膊，「你说，他们那群人说是奴隶吧，身份又是平民，当做普通人对待吧，又是被弄过受罚的。」 「怎么不直接把人弄死在王都，一劳永逸。」 舒景川之前就是世家子弟，所以还是很懂他们尿性的，「全弄死了，狡兔三窟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就是证明了这一点？」 「你和他们不一样。」 顾远搓揉着怀里的人，「怎么不直接丢拐子沟去，让他们那群人狗咬狗。」 自从他们回来重新把生意做起来，王飞他们日子可不好过了，上次还想找人过来闹事，被顾远提着刀出去吓跑了。 估计现在正整日整宿的睡不着，想什么坏招儿等着他们了。 「给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舒景川说了一句。 「真的？这样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以为千里迢迢把他们弄过来，是让他们享福的？」 第131章 假肠 顾远还是不了解世家，别看舒景川以前在舒家不得重用，可要是他现在回柳州城，总会有些侥倖没被殃及的舒家族人出来拥护他。 一个世家哪里是能轻易被清理掉的，除非真是从上到下杀个遍，连牲畜都不能放过，这才叫彻彻底底的拔干净。 现在朝廷那边给出来的法子极好，蓬州多远啊，本地没有什么世家，望风岭这么一道险关将外面隔开。 还是现在女帝之前的封地，铁桶一般的地方，进来后再想出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要是真有能人可以在蓬州混得风生水起，把蓬州发展起来，大盛朝能多一个富庶的地方，女帝高兴都来不及。 「让他们开这么多荒地出来也不现实，咱们这些人又种不过来，你到时候指派点其他的事让他们做。」 舒景川捏着顾远的耳朵，「就像你说的，以后万一王飞他们不让我们从那边过了，你就让那些人去挖路。」 顾远拿不定主意：「这行吗？」 「怎么不行，难不成你还想把他们全部供起来？」 舒景川收回手，「你说，他们要是也过来了，会认得我吗？」 「应该会，你就是瘦了，五官跟之前没有变化。」 顾远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晚上气温要比白天低一半，还是很冷的，「睡觉，想他们干嘛，一群瘪犊子玩意儿。」 最近几日他们进城都会时不时跟人打听一下，从蓬州城那边过来的消息，那些人也不一定就会来个格云县。 不过是送到他们这儿来最划算，毕竟常海太远了，白林县虽近，但那边军户太多，万一让他们去勾搭上一些脑子不清醒的也不好。 拐子沟。 「那姓王嘴上说着想办法，怎么现在都拿不出个章程。」 葛嫂子一边剁肉一边骂：「什么脆皮肠，那不就是腊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们也做！」 「你在哪儿瞎捣鼓什么，还不快点把肠子洗了，什么破肠子，一副居然要十文钱……」 「急什么？！这里面有窝老鼠，等我掏出来！」 葛嫂子听见有老鼠，肉也不剁了过去看，正好她男人把一窝没长毛的小鼠崽子弄了出来。 「这死老鼠下这么多？拿去扔给鸡吃，让鸡补补好下蛋。」 「这多浪费，看着还没下多久，新鲜着，都是肉，加里面剁碎了都一样。」 葛嫂子有些反胃，但是她男人已经走到菜板边上把老鼠崽子丢了进去，只能提醒他：「你剁碎一些，别让人看出来。」 「放心吧，看不出来……」 今天外面没出太阳，顾远给锅里的肠翻完面，正要给人舀菇子汤，后面骂骂咧咧就冲上来一个人指着他骂，「你们是卖的什么肠？！里面居然有死老鼠！」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男人身上，他手上还拿着一根咬过半口的肠。 赵军义愤填膺地拿着肠嚷嚷起来：「大家都快来看啊！这家卖的东西不干净，那汤这么多人买，不晓得是不是也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他吃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个不小心掉进去的骨头渣子，闲得慌扯出来一看，结果哪是什么骨头，分明跟他以前抓来玩的老鼠崽子一模一样。 「哎哟，真是，你们看这肠里有一根老鼠脚！」 「他娘的太噁心了！以后老子再也不吃了！」 「我就说怎么他家的肠味道这么好，原来是放了其他东西…………」 「放你娘的屁！！」 顾远从店里出来，气势汹汹地抓住赵军，「我家的东西干不干净是你一张嘴就能污衊的？！」 「刚才是谁说的加了老鼠进去才好吃，照你这个说法，你家过年吃个屁的猪肉啊，弄点死老鼠回来吃不就行了！」 「这些黑心烂肺的，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罗文急得不行，他们这种做吃食买卖的，就怕别人拿着个什么来说不干净，还加其他东西。 「文哥，你别出来，把米米看好。」 舒景川将罗文推回去，顺手将他们刨木炭的铁棍拿上过去帮忙，「你说你是在我家买的，你有什么证据？」 赵军梗着脖子骂：「你们敢说不是！这不就是在你家买的！」 顾远把他手里的肠夺过来一看，闻着都有味道了，「你们肠衣都没洗干净，就敢来冒充了？」 第152页 「我做肠的肠衣都是特殊处理过的，闻着没味道不说，还有股香味，你真当咱们是白痴？」 「景川，回去把咱们的肠拿一根过来。」 赵军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黑心贩子！这明明就是你们家的肠！老子花钱买的，你们店大欺客！」 「我还怀疑你是被人雇来故意找事的！」 舒景川过去拿了一根没有煎过的肠给顾远，顾远直接赵军扔在地上，「大傢伙看好了，我这肠可还没有煎过，你们现在都可以上来闻闻，绝对没有一点腥味！」 「我闻闻…………哎，还真没有味道！」 闻了顾远手里的，再去闻赵军带来的，立马嫌弃的捂住鼻子后退，「不行不行，这根就是腥的，味道很大！」 「吓死我了，还以为之前吃的老鼠肉做的……」 「现在的人怎么想的，什么都敢拿来冒充……」 「我没骗人！这就是你们卖的肠？」赵军脸涨的通红，不管怎么样都就是不改口。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嘴硬？是谁叫你来的？」 顾远搞不懂赵军怎么这般笃定，「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在我们这里买的，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赵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你们卖的肠……」 顾远耐心告罄，正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那边巡逻的捕快过来了。 「都在干嘛，还不快散开！」 赵军这一下跟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指着顾远告状：「大人，他们卖我掺了老鼠肉的肠！」 顾远也说：「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污衊我们，问他几时买的都说不清。」 这队巡逻的捕快里没有顾远他们认识的，闻言皱眉看向顾远：「他说的是真的？」 「不是，我们自己都在吃，怎可能弄这些东西进去。」顾远感觉这人对他看不太顺眼，下一秒果然不出所料。 「都带走，是与不是关上几天就知晓了。」 第132章 傻人 不等顾远做出反应，他们上来就要抓人，舒景川赶紧上前拦住，幸好那边谭竹带着人过来了。 「石曲你这是干嘛？当街乱抓人？！」 谭竹目光不善地盯着石曲，喝道：「还不快把人放开！」 石曲低下头，「谭哥，他们乱卖东西……」 顾远气不打一处来：「谭捕快，你看他现在都还污衊我们，这人真是你们衙门的捕快？」 石曲厌恶地皱起眉头，「商户之人，也能妄议衙门的人了？」 谭竹终于忍不住给了石曲一脚，先不说顾远他们算不上商户，石曲刚刚这话是把出来摆摊做买卖的全部得罪死了。 「石曲，你就是这样跟百姓们说话的？」 刚才他说的话好多人都听见了，现在看他的眼神都颇为不善，捕快也有大小之分，杨勇干了几年捕快也没有他这么猖狂。 谭竹回过头问赵军：「你是几时在他家买的东西？」 赵军答不出来，顾远帮他说了，「你肠都还是温热的，算算时间应该才买了没多久，刚才来买肠和汤的人多，总会有人记得你吧。」 赵军眼见自己再不说实话就露馅了，这才终于交代：「那边街上买的……」 顾远怒极反笑：「那你还信誓旦旦地说是在我家买的！」 「本来就是你们卖的！」 赵军都这个时候了，依旧不肯服软，「他们说都是从你们这儿买的，不过是做的时候没做好，这才给了他们来卖。」 「放你娘的屁！我们每天东西都不够卖，犯得着卖给别人？！」 顾远揪住赵军就往那边走，「咱们去当面对峙，我还就不信了，这口黑锅今天摘不下来了。」 众人见有热闹可看，都跟着涌了过去，石曲想回去县衙，被谭竹一个眼神定住，「站住，从现在开始你都跟着我们。」 石曲一脸憋屈的跟了上去，心里对顾远这样的商贩厌恶之情更多了些。 葛家两夫妻瞧见他们一大群人过来了，为首的还有之前在他们买肠子的人，顾远还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下意识起身就要跑。 「给老子站住！」 顾远跑过去拦住他们，全然不顾手里的拽着的赵军，「是你们俩说卖的肠是我这里买的？」 葛家夫妻唯唯诺诺的不吭声，赵军此时也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挣开顾远的手就上去要打他们。 「你们居然敢骗我！」 谭竹他们好歹也在，把人拦下没让葛家夫妻被揍，但是摊子被赵军砸了。 顾远站在一边目睹了这一切，表情十分复杂，本来以为这个赵军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怎么到头来是个脑子不灵光的。 人群散了，顾远舒景川回去继续卖东西，有一个认识的赵军的人过来买菇子汤，就跟他们聊了起来。 「你们也别怪赵军，他性子就这样，轴了些。」 「但是人不坏，算得上是傻人有傻福。」 顾远可不贊同他的话，想起赵军刚才那副欠揍样，就一肚子火，不过也没当着客人的面就开骂。 等人走了，立马跟舒景川嘀咕：「傻人跟傻逼还是有区别的。」 「……………」 因为那个石曲，他们关门后没急着回浅水湾，打算去谭竹家探探消息，顺便问一下他老丈人收不收学生的事。 第153页 谭竹下值回家，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儿子那豪爽的笑声。 正琢磨着他是遇见了什么开心事，推开门就看见他儿子牵着个小豆丁在院子里转。 「爹！」 谭泽铭想过去迎接谭竹，但是米米走的太慢了，干脆就不过去了。 「米米，怎么让哥哥牵你，小心摔了，来让叔叔抱。」 谭竹弯下腰从自己儿子手里把米米抱走，谭泽铭气的在后面大叫：「爹！你干嘛！」 「弟弟走不稳，摔了怎么办。」 谭竹瞧见自家媳妇儿也是满脸笑容，而且还一直盯着舒景川看，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好事，你们一个个的笑成这样？」 李嘉礼在桌上拿了把瓜子嗑起来，「景川打算去我爹那儿读书，我这不是高兴嘛。」 舒景川不好意思地笑笑：「麻烦嫂子去帮我当说客了。」 「这有什么，我爹那人就喜欢写字好看的，正好我弟弟嫌弃整日只有一个人读书无聊，你们俩的年纪相差不大，还能做个伴。」 要不是他们现在没走，李嘉礼现在就想回去跟她爹说一下收舒景川的事，正好让她弟弟松快一下，不然整日被盯着压力也大。 米米被谭竹抱了一会儿不愿意了，「爹爹。」 「米米你就不能让叔叔多抱一会儿？」 谭竹可惜地把米米还回去，「今天你们遇见那人是新来的捕快，脑子有点问题，不用搭理他。」 「谁脑子有问题？」李嘉礼满脸好奇。 「就石家那个，今天以为顾远他们是商籍，想给点下马威。」 李嘉礼听见这话不乐意了，「商籍又怎么了，轮得到他在哪儿瞧不上？」 罗文跟李嘉礼抱怨：「你不知道，那人直接要把阿远抓去关起来，幸好你相公带着人来了。」 李嘉礼都不敢相信，「这般猖狂？」 谭竹嘆息一声，「我已经教训过了，他那性子就这样，还以为出去几年回来要好一些，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你们以后照旧，不用担心他去找麻烦，我看那样子，主簿也烦他，估计待不了多久又要被调去其他地方。」 在谭家又待了两刻钟，他们后天再来问李嘉礼消息，今天来提了一嘴，李嘉礼要了舒景川一篇字走，估计要先给李秀才过一下眼。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李嘉礼吃饭有些撑住了，干脆拿上舒景川的字准备现在就过去，就当是消食了。 李家在县城另一头，谭泽铭不想去，还是被谭竹拉上了。 「爹爹，要是外祖打我手心怎么办？」 谭竹摸摸儿子的头，「外祖不会打你手心的。」 「可是上次外祖就打了。」 李嘉礼拧住谭泽铭耳朵，「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在舅舅的纸上画乌龟的？」 「娘！那不是我画的！」谭泽铭委屈的要死，那明明是李嘉文自己画上去的。 「你舅舅多大的人了，那不是你画的，还是谁画的。」 「真不是我画的！」 第133章 李秀才 来到李家，李嘉礼敲门，是她娘过来开的门，一走进去就听见那边李嘉文被骂的声音。 「你写的这是什么诗，狗屁不通？！」 「我看通得很……」 「你还敢顶嘴！」 李秀才拿起竹板就要教训李嘉文，李嘉文看见自己姐姐一家来了，赶紧往他们那边跑。 「姐，你看爹又打我。」 「我看你就是欠揍。」 李嘉礼把谭泽铭推给李嘉文，「去跟你舅舅玩。」 谭泽铭跑去抱住他外祖母，回头朝李嘉文吐了个舌头，「我要跟祖母玩，不跟舅舅玩。」 李嘉文翻着白眼，「你以为我就想跟你这个小屁孩儿玩。」 李嘉礼走到李秀才面前，献宝似的把舒景川的字拿出来，「爹，你看，怎么样？」 李秀才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仔细一看，连连称赞出声，「好好好！颇有大家风范！你哪儿来的？」 李嘉礼扶着李秀才坐下，「爹啊，女儿之前给你买的滷味煎肠好吃吧？」 「这跟这幅字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李嘉礼知道自己爹爹的秉性，添油加醋地说起舒景川来，「这字是卖东西家的相公写的，跟弟弟年纪差不多大。」 「商………」 「不是商户，是前年才从外面过来的难民，住在乡下。」 李秀才看着纸上的字，明白过来李嘉礼回来的目的了，「他想读书？」 「对，特意托我来问问。」 李嘉礼不等李秀才拒绝，立马把话头引到李嘉文身上，「爹，弟弟一个人跟着你学，学的好不好你也不知道，整日骂他有什么用，不如多收一个人。」 「景川那孩子的品性我是知道的，说不准还能让弟弟收收性子。」 李秀才没有贸然答应，「明天你把人带过来让我看看，行与不行我亲自看过再说。」 「那就多谢爹给女儿面子了。」 王飞还在琢磨要怎么给顾远他们添堵，突然就得知葛家两夫妻今日在城中闯出来祸事，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那几只老鼠崽子能节省多少钱？！这下好了，变着法的给他们宣扬名声！」 王飞一拳砸在桌上，这下好了，还卖个屁的煎肠，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谁还敢买他们的肠？ 第154页 「王哥，其实之前他们闹起来时，有个捕快看顾远他们挺不顺眼的。」 「他们不是跟那两个捕快关系好吗？」 「不是那两个，是另外一个，当时还说要把顾远抓回去，后面姓谭的捕快来了，就算了。」 王飞烦躁不已：「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不是没能把顾远抓了。」 「那我们明天还去……」 「去什么去！去了谁买？让他们去找葛家，谁搞出来的事找谁。」 余光扫到墙角那袋红薯粉，王飞正要一脚踢上去，又硬生生停下了动作，既然卖煎肠不行，那就把这玩意儿卖出去算了。 顾远舒景川没想到李嘉礼动作这么快，第二天他们才进城没多久，她就带着谭泽铭过来了。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景川就跟我过去了啊。」 顾远给锅刷上油，还顺便舀了两碗菇子汤给李嘉礼，「忙得过来，等等我给你们煎个肠路上拿着吃。」 「不用了，早上吃了饭…………」 「顾叔叔，我要脆皮肠！」 李嘉礼：「…………」就不该带他出来…… 最后他们一人拿着两根肠走了，舒景川小心吃着，担心会把嘴巴弄脏，一吃完赶紧拿帕子把嘴擦干净。 李嘉礼看出他紧张，出声宽慰道：「不用担心，我爹跟那些古板不一样，整日被我弟弟气的心胸都宽广了。」 舒景川被李嘉礼开解了一通，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只是担心会让顾远失望，毕竟他可是心心念念自己以后能参加科举考试。 李家所在的巷子很安静，看上去就是读书人家会住的地方，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应当就是李嘉礼的弟弟了。 李嘉文看见李嘉礼身旁的舒景川一愣，随后吊儿郎当地打了个招唿：「兄弟你长的蛮俊俏的。」 「臭小子你找揍了！」 李嘉礼抬手就要打，李嘉文赶紧往后跑了进去。 「景川你别介意，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但在读书上不这样。」李嘉礼担心舒景川会觉得李嘉文不靠谱。 舒景川笑笑：「嫂子你弟弟挺活泼的。」 李家不算大，但是处处都透露着书香气息，李秀才刚才自然也看见了李嘉文是怎么跟人打招唿的，正觉得不好意思，本来想端端读书人的架子也不好意思了。 舒景川恭敬地朝李秀才行了一礼，「李先生好。」 李秀才见他如此懂礼节，长的也好，对他的印象大幅上涨。 「几岁开始启蒙练字的？」 舒景川如实回答：「三岁启蒙。」 李秀才摸鬍子的手一顿，惊讶道：「这么小？」 「家中启蒙的年龄都是这个岁数。」 舒家子弟确实都是三岁启蒙，舒景川并不是例外，不过教他的夫子格外严厉，导致他畏手畏脚的过了几年，还是后面舒文远也要读书了，换了夫子才好起来。 李秀才又考了考舒景川现在的学问，舒景川许久没有看书，只能挑着自己还能记住的答，饶是如此，李秀才也满意的不住点头。 「……李先生，我记得的就只有这些了。」舒景川忐忑不安地回答完，等待李秀才发话。 李秀才又拿起桌上让舒景川现写的字看了看，故意打趣道：「这会儿还叫先生？」 舒景川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喜悦，当即就跪下，「学生舒景川，以后就麻烦夫子了。」 格云县读书人不多，李秀才真心欢喜自己能收个学生，完全忘了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求上门来想给他当学生，最后被他闭门不见通通拒绝的事。 第134章 玉冠 李秀才本想多留一会儿舒景川，但是想到他还要回去准备拜师礼，只能暂时先让人走了。 李嘉礼把舒景川送到门口，「你还记得怎么回去吧？不然我叫嘉文送你，正好你们俩也能熟悉一下。」 「嫂子，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舒景川担心李嘉礼真叫李嘉文来送他，告别后赶紧走了。 顾远看见舒景川回来，脸上还一直挂着笑，就知道事情成了，「成了？」 「嗯，成了。」 舒景川没进去，站在外面把烧饼递给他，「路上买的，我闻着香。」 顾远接了烧饼，高兴的很，「等东西卖完了，带你去买拜师礼。」 「幸好今天身上多带了钱。」 拜师礼好一点的买下来估计要花二三两银子，顾远自然是要给舒景川买最好的。 舒景川给罗文送烧饼就留在了那边，米米坐地上玩够了，闹着要人抱。 「这小子是越来越粘人了。」罗文嘴上在抱怨，可手上动作却实诚的很。 舒景川洗了手给人切肉，「文哥，现在能抱就多抱抱，小孩子长得快，再过几年就抱不动了。」 罗文歪头躲开米米伸来的手，「你家里弟弟小的时候也是这样？」 舒景川想了想回答：「差不多，小孩子都这样。」 不过当时除了舒文远，另外两个弟弟粘人只能粘奶娘，姨娘是不能养育孩子的，家中子嗣都在母亲名下。 舒母有自己的孩子，并没有放太多心思在那两个弟弟身上，不过也没有叫奶娘故意蹉跎两人，毕竟传出去嫡母苛待庶子的名声也不好听。 东西一卖完，顾远迫不及待就关了店，罗文知道舒景川要去读书也跟着高兴，特意出了三两银子。 第155页 顾远舒景川拒绝不了，只好将钱收下，添在舒景川买笔墨纸张的钱里。 最后一圈买下来，七七八八花了十几两银子出去，拜师礼只占了一小半，剩下的都是买笔墨纸张花出去的。 罗文忍不住感慨：「都说读书人金贵，这家里没点底子的还真读不起。」 「其实也还湳沨好，那些东西也能买便宜的，就是用着不如贵的好。」 顾远以前买的便宜纸现在都还有几张没用完的，估计都发霉了吧，毕竟墨水写上去看着也跟发霉了一样。 既然要去李秀才家里读书，舒景川身上的行头也该换一换了，总不能穿着方便干活的粗布短打过去，还是在第一天。 顾远在衣柜里翻出一套浅蓝色的衣衫，舒景川嫌弃穿着容易脏，都没穿过几遍。 「穿这个，好看，那身青色的有点旧了。」 顾远把舒景川正准备试的衣服拿走，将他找出来这套放在他面前，「我连你头上戴的冠都准备好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舒景川拿起放在衣服上的玉冠查看，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玉冠。 「觉得好看就买了，还有两根簪子，老闆说是同一块料子。」 顾远跑去将放簪子的盒子拿来，打开后把簪子拿出来在舒景川面前显摆：「咋样，好不好看？」 舒景川拿过簪子，直往顾远身上戳，「谁让你买的，乱花钱。」 顾远扭着身子躲开，「哪里是乱花钱，你看这料子水头，好得很……」 舒景川把簪子放回去，又继续看那个玉冠，玉冠上雕了兰花，倒也挺有意境。 「换上给我看看。」 「不换，明天再换。」 顾远从背后抱住舒景川，哼哼唧唧地撒娇：「先换上给我看看嘛，一套都换上。」 「不换，麻烦。」 舒景川放下玉冠，打算上床休息了，顾远跟粘在他身上了一样，扯都扯不下来，「松手，明天再换。」 「不看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别睡，现在我要睡。」 次日一早，顾远起床前抱住舒景川问：「说好穿我给你选的那套对不对？」 舒景川眼睛都没睁开：「嗯……」 「那我先去烧水，等下回来看。」 等顾远穿上衣服出去，舒景川一个翻身继续睡觉，外面天都还没亮，这么早起来干嘛。 烧上水，顾远特意在厨房转了转才进屋，想像中舒景川在屋里梳头髮的画面没出现，床上的鼓包倒是跟他出去前一样。 「这么困？」 顾远趴在舒景川腰上，手搭在他背上画圈圈，「早上想吃什么？」 被子里传来舒景川的骂声：「闭嘴，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那我也再躺一会儿～」 顾远觉得自己昨天又没拉着舒景川胡闹多久，很早就睡了，难不成真是他今天起太早了？ 躺了没多久，顾远轻手轻脚离开房间，打算还是炒个饭吃，顶饱，不然舒景川在李秀才家饿了怎么办，读书最容易饿了。 舒景川察觉外面天微微亮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下次再由着顾远胡来他就是狗！ 顾远估摸着舒景川应该醒了，进去叫人发现他连头髮都收拾好了，迎面跟他撞上，还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 舒景川瞧见顾远这迷煳的模样，瞬间心中警铃大响，威胁道：「大早上的你要是敢乱来，今晚我就去隔壁睡。」 顾远眼睛都看直了，毕竟舒景川跟他在一起后，少有打扮成这样的时候。 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在家头髮也只是简单束起，哪像现在，身上到处都是规规矩矩的。 「我就站着看看都不行。」顾远咽了咽口水。 舒景川被看的脸红，觉得在屋里不怎么安全，赶紧跑了出去，「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吃完饭，舒景川检查了几遍今天要带的东西，才安心的上了马车。 他们打算先把舒景川送去李秀才家，认认路，中午过了好去接他。 李秀才一家也早早就起来准备了，李嘉文难得有不跟着他爹对着干的时候，好歹自己以后也算有个伴儿了。 马车停在李家门口，有住在这边的人瞧见了，以为又是上门来求李秀才收学生的。 正要摇头嘆气说这家人白来了，就看见李家大门打开，李秀才一家都迎了出来。 李秀才一家昨日听李嘉礼说了些舒景川家里的事，所以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是真亲眼看见顾远以后，还是差点没有绷住。 第135章 感情很好 李秀才轻咳一声，忽略掉一旁存在感极强的顾远，走上前按照规矩帮舒景川整理了衣冠，随后依次盥洗盆中净手，进屋拜祖师。 舒景川恭恭敬敬的将拜师礼双手奉上，李秀才也将他准备好的礼物交于舒景川。 李秀才束脩收的不贵，舒景川中午要在这里吃饭，算上伙食费才二两银子一年，估计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 仪式完成，他们也要走了，李秀才让顾远有什么要说的快跟舒景川说，免得等下人走了又开始担心。 「谢谢李先生体谅。」顾远拱手谢过，一脸严肃地叮嘱舒景川，「不准到处乱跑，下学了等着我来接你，外人来找你别相信。」 「现在外面坏人可多，专骗你这种…………」 第156页 「行了！我知道了！」舒景川打断顾远，他敢说，自己都不敢再听了，顾远说的自己好像是几岁大的无知小儿一般。 「那我们走了。」 顾远依依不捨地离开，马车都驶出巷口了，还在跟罗文嘀咕：「李秀才一家看起来有点瘦，景川中午会不会吃不饱？」 罗文一脸无语：「吃不饱就回来吃，家里面还能饿着他不成？」 今天出门早，所以送完舒景川回去跟平时的开门的时间差不多，他们看见今天舒景川没来，闲着还会问一嘴。 「顾老闆，怎么不见你相公在？」 顾远挺起胸膛，十分自豪道：「送他去读书了。」 「去学堂了？」 「不是。」顾远清了清嗓子，没有直接说是送去李秀才那儿去，担心有人嫉妒跑去捣乱。 「就是找了个夫子先学学，明年估计就开科考了，到时候去试试，要是考上秀才了，不是说还能免去几亩地的税收？」 「那可不是几亩地，三十亩嘞……」这人想起顾远说的是考秀才，不确定道：「舒老闆是童生？」 「是童生，以前考的。」 顾远把他要的肠和菇子汤一併给他，「小心烫啊。」 拿到东西，他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就不好再继续问了。 只是在心里暗道果然如此，舒景川之前看着就跟他们不一样，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读书人。 李秀才教学不算太赶，每每讲完一个地方会停下来歇一歇，让李嘉文和舒景川自己琢磨一下。 等两人从中找到自己理解不透的地方，李秀才再讲解一遍，这样要比埋头苦讲效果好很多。 舒景川很喜欢李秀才的方式，学的格外认真，毕竟也许久没有碰书本了，讲学一结束，立马拿着书问旁边的李嘉文，「李兄，这个地方你能给我讲讲吗？」 李嘉文本来正打算跟舒景川闲聊一会儿的，见状也不好开口了，「没问题，我给你讲一遍，就一遍啊，听不懂我也不多讲。」 舒景川感激万分：「多谢李兄！」 这应该是舒景川从小到大读书最认真的时候了，以前又没人对他寄予厚望，课业完成了夫子也只是检查完就过了，更别提是让舒父舒母夸两句了。 可惜舒景川小时候性子执拗，一直到十五六考了童生才终于放弃讨他们欢心，不然还能少吃几年苦。 李秀才躲在那边的假山后面，看见自己儿子在给舒景川讲东西，摸着鬍子满意点头，总算是像样了。 「…………就是这般。」李嘉文一口气讲完，舒景川握着毛笔还没记完。 李嘉文看他急匆匆地记完，留在纸上的字依旧工整无比，打趣起他来，「你记的这么认真，就不怕我是给你乱讲的？」 「李兄有没有乱讲我还是能听出来的。」舒景川拿起纸抖了抖，让上面的墨迹好干的快一些。 李嘉文终于没忍住，开始打探起舒景川的事，「那个……你夫郎是叫顾远吧？」 舒景川偏头看向李嘉文，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严肃起来，「是我夫郎没错，我们感情很好。」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嘉文见舒景川误会了他的意思，赶紧解释：「我就是好奇你居然会找这样一个夫郎，没有觊觎你夫郎的意思啊，我有喜欢的哥儿了。」 舒景川喔了一声，丝毫没感觉自己想的有什么不对，「那你们可曾定亲？」 一提到这件事，李嘉文瞬间萎靡下去，「未曾…………」 舒景川没继续问了，因为李秀才来了。 李秀才一来，李嘉文又恢復原样，听讲倒也认真，就是明显急躁不少，想必是还想问问舒景川其他东西。 上了没多久，师母就来叫他们吃饭了，吃的很简单，就是几盘清炒小菜，还有一盅汤。 舒景川规规矩矩吃完，饭后又听李秀才讲了一个时辰，就收拾东西等顾远来接自己了。 李嘉文见这会儿又有了机会，凑过去问东问西，「你们是家里定下的吗？」 「不算。」 舒景川不等李嘉文追问，直接说明了他和顾远的情况，「我们家中并无可以做主的长辈，你可以当我们都无父无母。」 李嘉文自知失礼，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舒景川时不时就往大门那边看，要不是顾远特意嘱咐过，他现在就直接走了。 「没关系。」 李嘉文还想深挖一下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他家大门就被人敲响了，舒景川飞快起身朝他拱了拱手，「李兄，我夫郎来接我了。」 「万一是别人……」 「伯伯～」 顾远不好意思自己喊，怕丢舒景川的面，就举着米米让他往里面叫人。 「伯伯～伯伯～」米米还蹬着腿晃悠，一下被举起来这么高，还以为是顾远在跟自己玩。 舒景川脸上挂着笑，打开门出去把米米抱过来，「乖乖，来跟哥哥说再见。」 米米伸出手，跟门口站着的李嘉文挥了挥，「拜拜～」 顾远罗文也朝他微微颔首，把舒景川接上车就走了，李嘉文看他们的马车离开巷子了才关门回去，转身就见李秀才正站在他身后。 李嘉文莫名有些心虚，「爹…………」 李秀才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转身往回走，「要是你明年能过院试，看上谁家的人我就去帮你提亲。」 第157页 第136章 酒鬼 李嘉文愣了一下，随后狂喜地追上去，「爹！能不能早点！我保证明年院试好好考！」 李秀才头都没回，「不行，等院试过了再说。」 「不对，爹你偷听我们说话！」 …… 舒景川一边吃着顾远给他留的肠，一边说：「夫子讲的挺好的，我能听懂，也不会嫌弃我愚笨。」 「你才不笨，只要不打你就好。」 「你当夫子是什么人，怎会打人？」 顾远笑了起来：「好了，不说你夫子的坏话，是我关心则乱了。」 顾远关心完了，罗文又开始了，「景川你们中途能不能吃东西？饿不饿？我弄点味道小的零食给你带上，你夫子会不会生气？」 「不会，李兄自己也备了吃食，夫子有时会跟着我们吃一些。」 「那我就放心了，回去我给你弄点糕点，肉干吃不吃？现在天气冷凉快，明天你带点滷肉去，还有…………」 舒景川听罗文越说越多，赶紧出声制止：「不用了文哥，就一点小点心就行！」 「明天看，反正今天买的东西多。」 到家舒景川就被顾远赶去完成李秀才今日布下的课业了，想帮忙都没机会，等他做完课业，顾远和罗文早就收拾好了。 舒景川自此以后都会在顾远来接自己之前，先做一会儿课业。 要是那边有事耽搁，顾远来的晚，舒景川当时就能把课业做完，回去再复习一下新学的内容就行。 「明天会晚一些去接你，我和文哥准备去买些小鸡娃回来养。」 「嗯。」 顾远给舒景川捏着肩膀，「鸭子屎太多了，整天嘎嘎嘎的，等以后再考虑养不养，先养点鸡，正好早上叫我们起床。」 「都行。」 因为顾远提前知会过，舒景川今天没急着收拾东西走，李嘉文见了还觉得奇怪，「你怎么不收拾？等下你夫郎就要来了。」 舒景川翻阅着手中的书，「今天他们晚点来，要去买鸡。」 「这样啊……」李嘉文敲了敲桌子，「那个我能问问……」 「不能。」舒景川都不用听他讲完，就知道李嘉文要问什么，他不可能跟他讲自己和顾远稀里煳涂在一起的那些事。 「好吧，那你明天还带猪尾巴来吃吗？」李嘉文想着打听不到消息，能有好吃的也行。 「你要吃猪尾巴的明天我带来，但是如果他们去肉铺没买到就没有。」 「景川，别给他带！写的文章狗屁不通还要吃猪尾巴！」 李秀才拿着刚收上去文章气沖沖地走过来，李嘉文见状不妙直接跑了，「总不能每篇都写的好，那我岂不是能考举人……」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舒景川淡定翻页，来了几天，他已经习惯李秀才和李嘉文的相处方式了。 集市。 「哎，你看那边的人，那是王飞吧，他蹲哪儿干嘛？」罗文指着那边的人。 顾远看了一眼，还真是王飞，他正好能看见王飞袋子里装的什么，「他在卖红薯粉，估计是不想做肠了。」 不提还好，一提罗文就开始犯噁心，「别说了，他们也太膈应人了，怎么为了省点肉，还往里面加老鼠。」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顾远也挺无奈的，说他们笨吧，又把红薯粉弄出来了，要说聪明，现在又弄了些让人看不懂的事出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当做没看见，直接越过了他，王飞早就注意到了顾远，毕竟这么大个人要是都看不见，眼睛就瞎了。 王飞对着顾远的背影狠狠淬了一口，这贱人一定克他！怎么之前都好好的，他们一回来，就到处都不顺。 翻个白眼，王飞斜眼忽然瞄到了个熟悉的身影，那边跟人交谈的不是小柳村那边的村霸麻旺吗？！ 顾远买了十只小鸡娃，一家五只，买多了他们也照顾不过来。 正走着，前面突然冒出个浑身酒气的人将他们拦住。 「你们、你们是之前拐子沟的？」 麻旺打了个酒嗝，酒壮怂人胆，色眯眯地盯着顾远那张脸看。 顾远脸色阴沉下来，「关你屁事！」 「小……嗝……小美人别生气……我……」 麻旺是真喝醉了，颠三倒四的就伸手朝顾远摸了过去。 顾远把小鸡娃放下，朝罗文使了个眼色。 罗文赶紧抱着米米离开，顺便还把刚买的鸡拎走，「你别把人打死了。」 顾远怎么会把人打死，看见罗文米米走出街口了，才一脚把麻旺踢飞摔在地上。 身上传来的剧痛让麻旺酒醒了些，不过也没清醒多久，借着酒劲居然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恢復意识，只感觉下半身凉凉的，勐地想起之前他听说拐子沟那边有两个人被阉了的事，瞬间清醒过来。 麻旺低头一看，自己两腿之间居然堆了一大堆的烂菜叶子，裤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在小柳村虽然横，但是在城里是横不起来的，毕竟麻家在小柳村算得上有钱，但是跟城里人比不了。 麻旺羞红着脸，双手捂着下面落荒而逃，一群小孩儿围着他取笑，「羞羞羞！不穿裤子！哈哈哈哈！」 「滚开！小杂种们给老子滚开！」 第158页 小孩儿们看见麻旺只是骂他们，空不出手来驱赶他们，瞬间胆子更大了，甚至有人拿着小细棍子去戳麻旺的屁股。 麻旺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把衣服脱了一件下来将下面围住，那些小孩儿精着，看见他开始脱衣服就跑了。 麻旺扶着脑袋靠在墙上，他酒喝太多，记不清是谁干的。 就依稀记得，谁说前面有个好看的哥儿，他就过去，是谁说的不记得了。 现在快到傍晚，麻旺身上的钱袋子也被人摸走了，风一吹底下透心凉，只能先赶回家把裤子穿上。 「你们听说没有，那个麻家的，先前裤子都没穿就回来了。」 「听说什么，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吹阵风，半个屁股蛋子都在外面，真是不嫌害臊……」 「我怎么听有人说是他喝醉了，在城里脱了裤子睡觉？」 「这种人怎么还能回来，就该死在流放路上。」 「少说两句，被麻家的知道，你看他来不来找你麻烦。」 …… 第137章 新媳妇 「怕什么，这么小点，啄人不疼。」 顾远见舒景川想摸又不敢摸的，直接抓起一只小鸡娃放在他手上，舒景川双手捧着，生怕把小鸡不小心掉下去摔到。 「顾远，它在啄我。」舒景川摸了一下小鸡娃毛茸茸的身子，感嘆着：「它好软，怎么长大了就不好看了。」 「要是长大了还好看，你捨得吃它？」 舒景川稀罕的不行，米米在一旁吵翻天了也要摸鸡，「摸摸！我摸摸！」 罗文把米米小手紧紧捉住，「你摸什么，一把就得被你捏死，不准摸，你看见没有，它在啄你大伯伯，疼。」 米米撅着小嘴，可怜巴巴地瞅着舒景川，「大伯伯～米米摸摸～」 舒景川是知道米米手劲儿有多大的，可被他这小模样瞅着，一时间也有些心软，「文哥，要不然就给米米摸一下吧。」 「不给他摸，这孩子手太快了。」 米米听见他爹这样说，哼哼唧唧地就要哭，「摸摸…………」 顾远过去把米米的手捏住，就露个指头在外面，「景川，把鸡拿来给他戳一下。」 米米这才摸到了心心念念的小鸡，不过这鸡闻着有点臭，米米摸了就要把手指往嘴里塞，罗文赶紧抱去洗手了。 舒景川还在摸， 突然感觉到手心上多了一道湿热的触感，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鸡就被顾远拿回去了。 「在你手上拉屎了，你还摸！」顾远也赶紧拉着舒景川过去洗手。 鸡太小了，只能暂时先放在家里，不然外面来只野老鼠就能拖去吃了。 等稍微大一点了，再放到外面的鸡圈去，反正这会儿鸡小，拉的屎不多，也好收拾。 麻旺回家倒头就睡，麻家小儿子这时候才敢拉住他娘到一边说悄悄话。 「娘，大哥今天光着屁股回来的，外面谁还敢嫁进咱家？！」 麻兴越讲越来气，「我今年都二十了，难不成你要看我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本来麻旺回来，麻家夫妇还挺高兴的，毕竟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小儿子和小女儿就不愿意了。 麻旺一回来，之前对麻兴有点意思的姑娘直接放话让他们不要来往了。 更别提麻小妹，她那些姐妹们现在都不跟她一起玩了，见着了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麻父坐在凳子上抽着旱菸，长长嘆出一口气，「毕竟是你俩的亲大哥…………」 「爹！我脸都被丢干净了，还不如没有这个大哥的好！」 麻母听见后不乐意了，厉声训斥道：「死丫头你说什么？」 麻小妹从凳子上站起来，憋着眼泪骂道：「你们就守着他吧，反正咱们家以后都是光棍，谁敢上门来嫁给二哥，敢娶我的怕是也没有！」 麻小妹说完，转身就哭着跑回了房间。 麻兴也心事重重地开口：「娘，你眼里只有大哥，非要把我和小妹也拖下水，光着腚回来这事他都干得出来，我是连门都不好意思出了。」 「那怎么办，那可是你亲大哥！」麻母和麻父还指望着麻旺给他们养老，谁让麻旺是老大。 麻兴见两人这么久了还是认不清现实，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指着大哥给你们养老？想想前几年给大哥娶两个媳妇花了多少钱，上次更是赔了咱家一半的家底出去。」 「爹，娘，你们确定老了以后能靠住大哥？」 话说完，麻父麻母都没有吭声，麻父烟一口接着一口，烟飘在屋里到处都是。 过了好半晌，麻母才试探着说：「要不然再给旺子找个媳妇吧，找个兇悍些的，能把他管住。」 「上哪儿去找兇悍的，咱们附近稍微兇悍点的，就是前头那边姓顾的，人家还有相公…………」 「哎，我记着他们挨着那户姓罗的是个寡夫吧？还带了个娃？」 麻父和麻兴齐齐转头看向麻母，「你不会是想让旺子娶那个哥儿？」 麻母一拍手，「对啊，那家男人是死了吧？哎哟，还是生养过的，这多好，家里也算是跟咱们门当户对，还能让旺子直接住过去！」 麻父也被麻母说的心动了，这还真是办法。 说两家门当户对还有些不对，罗文他们可有钱多了，一直在城里卖东西，听说还跑到浅水湾去修了房子。 第159页 麻兴还有点脑子在，问了一句：「那家的男人到底还在不在，要是男人还在，我们贸然问过去岂不是给人找不痛快。」 「这有什么，我出去打听打听就是。」 麻母说着就出了门，出门在外面晃了一圈，好像这边知道罗文他们情况的那家姓洪，但是房子都卖了跟着搬走了，只能继续往前走，准备去拐子沟那边问问。 在拐子沟打听到罗文男人出去当兵去了，麻母又开始纠结，这不知道人到底死没死啊。 回去把她打探来的消息告诉麻兴，麻兴太想让麻旺搬出去，干脆就出了个馊主意，「娘，不管他男人死没死，你先让大哥过去试探一下。」 「他们不是在城里摆摊做生意吗，反正大哥也喜欢往外面跑，让他去看看人怎么样。」 「那行，我去给你大哥说一下。」 麻旺还没睡醒，就被他娘给叫了起来，正要发火，就被麻母一句话堵了回去。 「我们给你再说个媳妇儿怎么样？」 麻旺揉了揉眉心，「什么媳妇儿？」 「就是前头之前拐子沟的，叫罗文，是个哥儿，还带了个儿子。 「怎还有个拖油瓶？」 麻母嗔怪道：「是个小哥儿，等大了直接嫁出去就行。」 「那个叫罗文的怎么样？」麻旺躺回床上，侧身背对她，「不好看我可看不上，还带了个孩子。」 「啧，怎么不好看，都说是十里八乡最亮眼的！」麻母想着她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拐子沟的都骂他骚狐狸，这能不好看？ 麻旺这才来了兴趣，一下坐了起来：「真的？娘你不会是在唬我？」 「我唬你干啥，听说他们就在城里摆摊卖肠，你最近天天往城里跑，就没看见过？」 第138章 胖揍一顿 麻旺每次进城都是直奔花街，要不然就站在桥上看路过的姑娘哥儿，哪里注意到街上有没有人卖肠。 「那我明天去看看，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有个小拖油瓶我也认了。」 麻旺还在这里做着美梦，那边罗文莫名感到一阵恶寒，打了个寒颤，就跟被人惦记上了一样。 第二天。 罗文卖东西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可买滷味的人多，就没太在意。 「你要什么？」罗文抬头看见是昨天那个喝得醉醺醺的人站在前面，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 麻旺眼神露骨的打量着罗文，自认为很潇洒的靠在墙边上，「你就是罗文？」 罗文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没搭理麻旺，麻旺见周围人多，也没多留，就找了个晒得到太阳的地方待着看罗文。 麻旺是越看越满意，听人说罗文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好像比他还要大一岁，怎么看着这么嫩，水灵灵的，瞪人的时候，那一双眼睛勾人得很。 以前怎么没发现，前头村儿的还有这样一号人物，早知道了，说不定他现在都把人搞到手了。 罗文见他还在外面看，想着自己也管不到人家蹲在什么地方，咬咬牙就当人不存在。 东西卖完，他们也要关店了，顾远先过去牵马，罗文抱着米米都快忘了麻旺这号人，就站在巷口等顾远出来。 麻旺悄悄从角落出来，走到罗文身后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一脸陶醉地眯起眼睛，色心大起，直接伸手放在了罗文屁股上。 「啊啊啊！！！」 罗文发现有人在捏自己，吓的大叫起来，转头看见是麻旺，登时脸都白了。 顾远在里面听见声音后跑了出来，罗文赶紧往他身后躲，气得说话都在抖，「他欺负我！」 麻旺转头跟冲出来的顾远对上，看见面前这张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脸，脑子里一道电流闪过，随后往后一退，指着顾远鼻子大骂：「贱人！昨天就是你把老子的裤子拿走了！」 顾远一拳头砸在墙上，「你还敢来！」 麻旺还没见识过顾远的厉害，此时还在外面叫嚷：「贱货老子就来怎么了！」 顾远跟炮仗一样冲出去，根本没有给麻旺继续骂的机会，按住他就是一顿胖揍。 「骂呀，继续骂啊。」顾远把鞋脱下来拍麻旺的脸：「怎么不继续骂了，昨天我给你脸了是吧？」 「敢过来骚扰我哥，你想死啊！」 麻旺被揍的鼻青脸肿，说话都支支吾吾的：「罗、罗文……是罗文说……他不是找相公吗，我娶他……」 顾远脸瞬间冷了下去，扬起手重重扇下去，把麻旺牙都打掉了一颗，「谁他娘的说的？」 「我、我娘说的……」 麻旺一边哭一边交代：「我娘说让我娶他！」 「放屁！我有相公，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罗文这下也听明白了，他就说怎么麻旺今天一来就盯着他看，还敢来摸他。 顾远威胁道：「回去让你娘等着。」 麻旺被放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罗文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们是把自己当成寡夫了，李老大还不知道死没死呢，就算死了，他为了米米也不可能改嫁。 顾远把罗文拉回去，「等回去路过浅水湾，咱们过去教训他们一顿，之前就听婶儿说麻旺对洪青动手动脚的，没想到居然还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了。」 罗文一言不发地回到后面，顾远担心他想不开，跟过去看见他抱着米米站在墙边哭。 第160页 去李秀才家接舒景川，舒景川一眼就发现罗文情绪不太对，特意坐到顾远身边去好方便说悄悄话。 「怎么了？」 顾远歪着脑袋靠在舒景川肩膀上，带着气音说：「刚才麻旺过来找事，说要娶文哥，咱们等下去麻家一趟。」 「什么？！」舒景川赶紧降低音量：「他自己来的，没带媒人吧？」 「没有，就自己，我出去揍了他一顿。」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我听见了。」 顾远舒景川转头：「文哥，你听见了啊。」 「我又不是聋子。」 罗文垮着一张脸，眼睛都还是红的，「等下把麻家的大门给我卸了，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放心，一定把他们家的门给卸了。」 黑豆感觉到主人们的情绪，现下跑的速度都快了些，到小柳村问到麻家的时候，麻母正站在院子里骂他们呢。 「贱人！居然敢打你！」 「还说什么男人去当兵了，我看八成是跟着别人跑了吧！」 「你也不知道打回去，那小贱人敢跟你……」 砰————！ 麻母被身后的巨响吓得跳了起来，看见自家门上破了个大洞，张嘴就要骂，「哪个小…………」 顾远目光冰冷，「就是你叫麻旺去攀扯我哥的？」 麻母心虚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等下就知道了。」 顾远把门砸开，罗文觉得这该让他自己出气才对，把米米塞给舒景川，跳下车跟顾远冲进去一通乱砸。 在场的人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止，罗文还冲进他家厨房，把麻母攒的鸡蛋全部扔到了院子里。 七七八八地乱砸了一通，罗文这才终于顺了心里的那口气，朝着麻家人呸了一口，「一家子的贱人！」 「你你你！」 顾远走到麻母跟前：「你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进去把你家灶也砸了！」 「哎哟造孽呀！！！」看见顾远他们坐上马车慢悠悠地走了，麻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拍着大腿开始哭嚎。 麻兴只感觉脑袋发昏，他只是叫人去探探口风，这可不像是简单的探口风得罪了人，进屋去把藏起来的麻旺拖了出来。 「你到底去干了什么？！」 麻旺推开麻兴，一脸横肉都抖了抖，「关你屁事！小兔崽子，敢跟老子横！」 麻兴看着满地狼藉，面前依旧猖狂无比的麻旺，终于忍不了，「分家！我要分家！」 「你们自己跟他过去吧！」 麻兴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麻母见状哭的更大声了，麻小妹也跟着哭，一时间麻家鸡飞狗跳乱的不行。 第139章 晕倒 后面麻家怎么样，顾远他们没去特意关注，只是马小翠知道他们去麻家闹了一通，欢欢喜喜地上门来跟罗文凑在一起骂了他们好久。 眨眼间舒景川都在李秀才那里学了一个月，今日城中似乎格外热闹，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那些当兵的回来了。 舒景川提前知道消息后，特意跟李秀才告了一天假，老早就和顾远陪着罗文米米到城门口看。 城门口这边聚集了不少百姓，都是来找自家亲人的，无数双期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城的队伍，生怕因为两年没见错过他们。 眼见着队伍快要走到尾声，罗文还是没能在里面看见那个眼熟的人，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走吧，回去了。」罗文脸上看不出情绪。 罗文转身，脚步虚浮没走两步，眼看着人就要摔了，舒景川赶紧上去将人扶住。 「文哥，或许是分成几批人回来的，你莫着急！」 罗文笑容勉强：「没事，我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就习惯了。」 舒景川看着也着急，赶紧朝顾远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找个人问问，打听一下。 顾远抱着米米走到一个汉子身边打探：「大哥，你们所有人都在这儿了吗？」 汉子看出顾远是来找自己家人的，因为不清楚他要找的人活着没有，只能先宽慰道：「后面还有十几个人，跟王都那边送过来的人要在蓬州耽搁几天才回来。」 「十几个人…………」顾远不能确定这十几个人里有没有李老大，只能先回去。 「谢谢大哥，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问几句不耽误什么。」汉子看着顾远抱着米米离开，忍不住嘆了口气，不是每个人出去了都还能回来，像他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有人跟亲人重逢，有人就知道了亲人不幸离世的消息，街道上哭声震天，还有人直接晕了过去。 罗文脸色苍白，强撑着走了没多远，急火攻心也晕了过去。 「文哥！」 顾远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看见罗文倒了，米米看见爹晕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舒景川把罗文拉住，顾远赶过来把人扛在肩上，米米交给舒景川抱着，几人急匆匆地往医馆跑。 罗文被大夫扎了针，此刻还没有清醒过来，顾远舒景川抱着米米，一言不发的守在门口。 「这该如何是好……」 顾远和舒景川愁啊，米米哭的一抽一抽的，才刚哄好没多久，因为被两个伯伯嘱咐过，此时只能小声小声的看着门叫爹。 第161页 舒景川给米米拍着后背，「那人有说他们具体回来的时间吗？」 顾远摇摇头，「就说几日后，和王都过来的人一起回来。」 舒景川愁容满面：「或许他就是其中一员，没到最后，总还有希望。」 「希望如此吧……」 顾远握住了舒景川的手，「你放心，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干出这种混帐事，到哪儿我都得带上你。」 「呜呜…………」 舒景川勐地回头，「文哥醒了！」 两人抱着孩子推门而入，罗文把脸转了过去，呜咽声还是清晰的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爹爹————！」 米米伸着手往床上够，舒景川连忙把米米抱过去，「文哥，你还有米米，顾远打听过了，他们还有一批人要在王都耽搁几天。」 罗文把米米紧紧抱住，声嘶力竭地朝两人哭诉：「那个臭王八蛋，这下好了，死了也只能立个衣冠冢，不晓得有没有被野狗刨出来吃了！」 「他、他都……他都不知道我们有米米！」 罗文边哭边用手捶自己胸口，米米帮他擦着脸上的眼泪，两人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顾远舒景川没说什么让罗文别哭了之类的话，就默默坐在一边等他发泄完。 遇见伤心事就是要发泄出来才好，什么都往肚子里咽，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病灶长在身体里。 罗文只觉得自己眼泪都快流干了，好久没哭这么痛快，突然停下时，再想起李老大就不怎么伤心了。 回家的路上，几人都有些沉默，米米哭累了，这会儿睡的正香，黑豆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混在一起，倒显得周围更安静了。 蓬州城。 「李校尉，你在给家里人挑选首饰？」 李朝，也就是李老大嗯了一声，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给我夫郎挑的，他喜欢这些。」 李老大比起离家之前黑了也瘦了，左手上多了一道长长的刀疤，终究还是让他去混了点名头出来。 两年时间，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变成现在的正六品校尉，都是身上一道道伤疤换来的。 他们一起从蓬州出去的，不止他一个人拼出了名头，还有两个，不过他们没有回来，选择留在王都。 也有人劝他留下来，要是回了蓬州，那他一辈子都只能止步于校尉。 李老大觉得前途虽好，但是却比上在蓬州等他归家的夫郎，不知道多买几根簪子能不能将人哄好，自己走的时候，他可是好几天都没搭理自己。 李老大选的正开心，外面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地小兵通传：「李校尉，他们又闹起来了！」 「他们又要干嘛？！」李老大是真心烦那些个世家贵族，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肯认清现实，当真是以前的好日子过多了。 「他们说不想再往前走了，就要留在蓬州城。」 李老大冷笑一声：「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回去告诉他们，想留在这里可以，全部签了卖身契扔进花楼。」 「到了我们的地盘儿还敢猖狂，真以为自己还是什么精贵人……」 「是，李校尉，我知道了。」 小兵转身离开，李老大站在柜檯前仔细比对着两根簪子的区别，「掌柜的，还有没有其他的，一併拿出来看看。」 「大人稍等一下，我让人去后面库房取了…………」 第140章 众人抵达 小兵回去就按照李老大的意思，对他们直截了当地说：「要留下的过来，现在带你们去花楼签契书。」 「签什么契书？！」 「卖身契，不走就留在蓬州城花楼接客。」 「你们敢！」 小兵无奈地退后一步，避开面前歇斯底里的人，「你这么激动，那就从你开始。」 「放心，汉子打扮一下也能接客，年龄大的也有年龄大的去处，不过条件可能不怎么好。」 众人见小兵这么认真，也知道他们此刻要是站出来，估计是真的会被卖进花楼，瞬间都噤声不再闹了。 见状小兵不屑地嗤笑一声，「这会儿知道老实了。」 舒雨柔害怕的往舒文远身后躲，「哥，他们是不是真想卖了我们？」 舒文远脸色难看的点点头，「路上别再激怒他们，现在到了蓬州，事情已经没有迴旋的余地了。」 舒母紧闭着双眼靠在墙壁上，似是不想面对现实，众人气氛低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磋磨，哪里还能看出曾经的风光。 在蓬州休整了两天，李老大带着人继续往格云县赶。 归家心切，这会儿是真的顾不上那群人跟不跟的上，众人叫苦连天，可又只能硬着头皮追上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晌午抵达格云县城，李老大看着面前熟悉的城门心生期盼，马上他就能见到罗文了，也不晓得他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李老大要先带着他们回衙门一趟，太着急也就没有仔细看街两边的事物。 但凡他慢一点，在经过顾远他们所在的街道时，就能闻见那股熟悉的卤香味 一大群人从街上穿过，顾远罗文自然也看见了，罗文在看见为首那人时手一抖，筷子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罗老闆你怎么了？」 「不、不好意思，我重新给你夹！」罗文拿了双干净的新筷子出来，心不在焉一直想他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第162页 「文哥，你看到没有，那人是李老大？」 顾远从后面过去，看见米米正拿着从地上捡的筷子啃，赶紧上前把米米抱起来，「不准乱捡东西啃！」 「呜哇哇哇————！」米米嘴里的筷子被夺走，可惜晚了一步，已经尝出味儿了。 罗文这才回神，慌张找清水给米米漱口，「哎哟，我怎么忘了你在地上！」 滷味是辣口的，这筷子上面的酱汁自然也是辣的，米米还没尝过辣味，还没啃出味就觉得嘴里难受了。 两人手忙脚乱给米米漱完口，刚才那点见到李老大的激动都被沖淡了。 在顾远的印象里，李老大一直都有鬍子，所以不确定那个没鬍子的人是不是李老大。 「文哥，那是他吗？」 「是他，居然还活着，臭王八蛋，一回来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罗文眼眶蓄满泪水，有看见李老大的喜悦，也有对米米的心疼。 「乖乖，嘴巴张开让爹看看，还疼不疼？」罗文掰着米米嘴巴看，总感觉还有些红。 米米气鼓鼓的指着被顾远扔掉的筷子，「坏！」 罗文被逗笑了，顺着米米的话说：「对，坏，爹也坏，把你个小豆丁给忘了。」 顾远在罗文看不见的地方长松了一口气，幸好李老大运气好，回来了，不然今天他们都打算回去挖坑埋衣服了。 「文哥，待会儿我们回去要是遇见了……」 「遇见就遇见，别以为回来了就能把之前的事轻飘飘掀过去。」罗文抹了把眼泪，又将米米放到了地上。 「你回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顾远看了眼又开始坐着玩玩具的米米，无奈转身回去，幸好米米自己能玩起来，否则罗文非得忙的晕头转向。 下午回去，罗文抱着米米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鬼鬼祟祟的，担心会直接撞上李老大，他决心要给李老大一个教训。 不过李老大的事情应该没有处理完，他们经过拐子沟那边专门看了一下，门锁上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罗文往那边扫了一眼就开始骂：「狗东西！从他进城到现在多久了，居然还没回去，莫不是去寻欢作乐了！」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知道你生气，买点礼物…………」 「你们俩别替他说话，我算是看明白了，到头来我竟是排在后面的！」 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去，罗文抱着米米气沖沖地回了屋，顾远和舒景川面面相觑，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李老大现在怕是罪上加罪了。 在县衙将事情办完，李老大没有看见杨勇，得知他今天休沐。 本来是想去拜访一下，感谢他帮忙照看罗文，后来想想还是等后面带着罗文一起去拜访比较好，就歇了心思。 他急着回去，这群人就被他扔在了县衙，让他们带着去浅水湾。 虽然李老大回来就跟辞了官没什么两样，但是他立下的功劳可都是真的，所以县衙的人格外给面子，就让他先走了。 李老大特意包了一辆牛车往家赶，路过小柳村发现里面多了许多人家户，还有功夫感嘆拐子沟是不是也一样。 到了拐子沟，李老大总感觉他们看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远远看见自己家，李老大等不及了，直接付了车钱从牛车上跳下去往家跑。 「文…………」 李老大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跑上前看着已经了落了灰的锁，心底升起莫大恐慌。 李老大跑回村前头，随便抓住一个人问：「你知不知道我夫郎去哪儿了？！」 「你是哪个？」这人没认出李老大，毕竟当初他们搬来也没多久。 李老大焦急道：「罗文！你认识罗文吗？」 「罗文？」他奇怪地看着李老大，忽然想起他是谁了，「罗文不是跟着顾远他们搬去浅水湾了，你在这里找什么。」 李老大转身就往浅水湾那边跑，一刻都不敢停歇， 顾远当年在缥缈苑，别人都是叫的阿远，李老大还以为这是那个瘪犊子趁自己不在，把罗文给骗走了。 好不容易到了浅水湾，李老大却因为看起来凶神恶煞，问罗文家在哪儿，根本没人愿意告诉他。 最后只能挨家挨户的问，浪费不少时间才终于找到了他们家。 李老大站在比他家还要气派的房子前犹豫不决，手迟迟未能敲下。 第141章 悔不当初 李老大跟块木头似的站了许久，害怕敲开门后看见罗文依偎在别人怀里，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原本挺直的嵴背也渐渐弯了下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李老大终于下定决心敲响了门，随后满眼期待等待里面的人过来开门。 顾远都在里面等半天了，李老大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丫丫那群小孩儿绕开李老大过来提前报了信，担心李老大是坏人找他们麻烦。 面前的门缓缓打开，李老大还没看清楚，迎面就被揍了一拳。 「你还好意思回来？！姓李的，你要是不想过就早说，何至于耽误他！」 李老大躲开顾远的拳头，目光在门里面搜寻罗文的身影：「罗文！罗文你给我出来！」 顾远听他喊的这么不客气，隐隐能听出些许怒气，顿时火气更大了，「你还敢喊！你还有脸喊他！」 「小兔崽子老子先教训一下你！」李老大以为面前的人就是把罗文骗走的姦夫，挥起拳头就要打顾远。 第163页 罗文通过门缝看见了，赶紧跑了出去，语气里带着哭腔吼了出来：「你敢打他！李朝你个臭不要脸的混蛋！」 李老大注意力被罗文吸引，在看见他怀里孩子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住，连动都不会动了。 顾远趁这个机会把李老大按住狠狠揍了一顿，李老大挨着打，还不忘记往门那边看，罗文直接抱着米米甩头走了。 李老大连滚带爬的要追上去，「罗文！小文！那孩子是是不是我的？！小文！！」 舒景川站在门口，挡住李老大的视线，冷冷看着他，随后嘱咐顾远：「揍完了丢远一些。」 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把两人隔绝在外。 顾远长这么大，李老大早就认不出来了，虽然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是还手是不敢了，只能尽量护住脑袋，让顾远揍完出气。 顾远打的差不多了，转身要回去，脚却被李老大拉住，「小兄弟……那个小娃娃是……」 顾远一脚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的，毕竟不是哪个亲爹都跟你一样好运气，夫郎孩子要病死了还能遇见人救。」 李老大愣住，眼泪夺眶而出，痛苦大喊：「小文！小文我错了！」 顾远把门关上，任由李老大在外面怎么拍都不开，早干嘛去了，这会儿来装什么情深义重。 李老大直挺挺地跪在门外，一遍遍的喊着罗文名字，罗文抱着米米充耳不闻，不让他长点记性，自己那段时间的苦就白吃了。 罗文没放话让李老大进来，顾远舒景川也没出言劝他，李老大就这样一直跪到了晚上天黑。 米米都在罗文怀里打了四五个哈欠，拉着他的衣服嘟囔：「睡……爹爹睡睡……」 「乖宝，都怪爹！忘了都过了你睡觉的时辰！」罗文要带米米回去睡觉，走了两步却怎么都迈不动步子了。 「文哥，要不先让他进来？」顾远知道他心软了，总不能真叫人跪死在外面。 罗文哼了一声，一边脚步匆匆地往门口走，一边口是心非道：「我要不是怕他死在家门口晦气，才懒得管他！」 顾远在背后朝舒景川耸耸肩膀，等罗文走远听不见了才说：「瞧见没有，我就说他要心软。」 「少说两句，当心文哥真让他从早跪到晚。」舒景川扯住顾远追了上去。 大门再次打开，罗文抱着米米径直走了出去，瞧见李老大还跪在原地眼巴巴的瞅着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还在那边傻着干嘛？！给我滚回去跪！」 「哎……哎！」李老大拖着早就麻掉的腿，跌跌撞撞地跟在罗文身后，光看背影都能感觉到他欢喜雀跃的心情。 眼看着李老大跟着罗文进屋，顾远啧啧了两声，「你说，明天文哥还跟我们进城卖东西吗？」 「明天不就知道了。」舒景川往回走，瞧见他还在看，「门都关上了，你还看什么看？」 顾远嬉皮笑脸地关上门，「咱们回去睡觉吧，景川，我给你捏捏肩膀松快松快～」 「松你个头。」 舒景川躲开顾远伸过来的手，屁股着火似的跑进了屋，顾远搓了搓手，身后要是有条尾巴，估计这会儿比风车转的还要快。 米米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有些害怕，本来还闹着要睡觉，现在缩在罗文怀里脑袋都不肯抬。 李老大畏手畏脚的上前想看看米米，可又怕吓着他，「他多大了？」 「一岁三个月。」 罗文没去关注李老大在听见孩子多大时脸上的愧疚，只是轻轻拍着米米后背哄他，「米米，爹爹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米米？娃叫米米？」李老大傻笑出声：「你取的名字？真好听！」 罗文哼了一声，转身背对他，「不是我取的，难不成是你取的。」 「米米，咱们去睡觉，乖乖不怕了啊。」 米米偷偷把头抬起来，正好跟凑近想看他的李老大对上。 李老大讨好的笑笑，还没说什么，米米嘴巴一瘪就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脸都哭红了。 「呜呜呜…………爹爹！怕怕！」 「哎呀，乖乖不怕！爹爹在……」 罗文心疼的抱着米米往床上走，回头喝住要跟进来的李老大，「你敢进来！身上脏的要死，就在外面等着！」 李老大听着米米的哭声心里不是滋味，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想透过门缝看看他们。 罗文废了老大劲才把米米哄好，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李老大不安地攥着手，心虚地垂下了脑袋，不敢看罗文的眼睛，「米米睡了？」 罗文没回答，只是往拿着蜡烛往前面走，李老大跟上，想伸手拉他的手，还没碰到就又收了回去。 罗文知道李老大的小动作，在他把手收回去后，暗骂了一句孬种。 两人进到厨房，罗文指着水桶吩咐李老大，「自己烧锅水洗洗，我可不伺候你。」 「我这就去。」李老大殷勤地提起水桶，往外走了一步又停下把包袱放下，把里面放着的盒子拿了出来。 「都是给你买的，孩子的我明天补上。」害怕罗文不要，李老大将盒子塞到他手里就赶紧提着水桶跑了。 第142章 没能出来 罗文差点没拿住盒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第164页 「莫名其妙，不会是装了石头在里面……」罗文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将盒子打开，只一眼，鼻子就酸了。 里面全是些簪子，银的金的玉的还有木头的，李老大居然全部买了一遍。 罗文拿起里面那支最显眼的金簪，红着眼睛骂：「什么眼光，谁会戴金簪子出门，大老粗……」 盒子最底下还压着几张纸，罗文拿出来一看，有三张是银票，还有一张是写了李老大的大名。 罗文从头看到尾，发现是朝廷给他的嘉奖文书，「臭王八蛋，居然还当上官儿了。」 李老大回来看见罗文正在看他特意装进去的文书，放下水桶壮着胆子走过去搂住了他，「好不容易挣到的。」 「放开我！」罗文挣脱不开，气急败坏道：「又不是给我挣的，上面写我名字了？！」 李老大死乞白赖地抱住罗文，低声下气的认错：「我错了，要是早知道你那时……我死也不会离开。」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罗文无声流着眼泪，泪水砸到李老大手上，厨房里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米米第二天醒来没看见爹，反而是昨天那个怪叔叔笑着走了过来，「米米，我也是你爹，饿了吧？爹带你去…………」 「爹！呜哇哇哇！我要爹爹！」米米可不听李老大说些什么，躲开他伸来的手，小身子灵活的往后一滚，躲到了床里面大声哭嚎。 李老大双手合十求米米：「乖乖！别哭了！爹爹在睡觉，别哭了！」 米米根本不听，哭的越发大声，罗文和李老大昨天歇在客房，听见米米哭声后勐地睁开眼睛。 罗文爬着要起来，腰一酸又倒了回去，扶着腰骂：「这个混帐东西…………」 等罗文好不容易穿上衣服赶过去，顾远早就听见哭声过来把米米抱走了。 李老大不知所措的看着罗文，「他不要我抱。」 「能让你抱才怪了。」 罗文往那边走，「还不快跟上！」 李老大跟在旁边，小心翼翼问：「顾远是谁啊？」 罗文揪住李老大耳朵拧了一圈，「阿远你都认不出来？」 李老大惊讶地瞪大双眼：「阿远？！他咋长成这样了？」 「顾远长得好的很，你好好想了再说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怎么长这么壮实？我记得他不是哥儿吗？」 「哥儿又怎么了，哥儿就不能长的高？」 罗文撒开手，「要不是我运气好遇见了他和景川，你现在回来，我们爷俩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李老大被骂的不敢还嘴，在看见米米哭红的眼睛后，心里越发的愧疚。 顾远舒景川都没怎么给李老大好脸色看，进城的时候他跟着一起，正好他会赶马车，他们就都坐到了后面。 顾远想起李老大是押人回来的，按理说他都回来了，那些人也该跟着一路才对。 「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说那些王都过来的跟你们一起吗？」 李老大反应过来顾远说的是什么，立马殷勤回答：「是跟着我们一起，昨天我忙着回家，就让县衙的人帮忙将他们送过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来，待会儿我去问问。」 舒景川绷着一张脸，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李大哥，我想问问里面有没有姓舒的人？」 李老大想起舒景川也姓舒，听出他跟那些姓舒的可能有渊源，就把知道的全说了。 「有姓舒的，不过……」 李老大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舒家家主已经死了，听说没能出大狱。」 「剩下的是舒家那个老娘…………主母，舒家主母。」李老大赶紧改口，把老娘们三个字咽了回去。 「还有三男一女，之前舒家的公子小姐，其他人就没有了，他们之前的奴僕都发卖了。」 舒景川手指紧紧掐着手心，听见舒父死了，倒没有多伤心，本来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手怎么这么冰？别想太多，跟你一文钱关系没有。」 罗文见状直接把米米抱给舒景川，让孩子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快让伯伯抱抱。」 米米在舒景川怀里扭了扭，选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咿咿呀呀地要舒景川跟他一起玩布娃娃。 李老大在前面酸的要死，明明自己的儿子，他连碰一下都不行。 进城才到店铺，他们要把东西放下再送舒景川过去，马车都没停稳，杨勇就一脸焦急地过来了。 「李哥？！真的是你！」杨勇看见李老大喜出望外，「李哥，你是昨天回来的？」 「对，原本想昨天去拜访你的，我急着回家就没去，等过几天上门去看看婶子。」 李老大抱拳行了一礼：「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杨勇摆手：「我可没帮上什么忙，都是顾远他们在照顾文哥，我还没有上门告罪，辜负了李哥的嘱託。」 「都是兄弟，就别说这些推辞的话了，你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 杨勇想起正事，看向顾远：「顾远，那边来的人闹着不肯去浅水湾，你是村长，他们肯定归你管，主簿让我来问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顾远皱着眉毛：「他们不想来？我还不想要他们，能来就来，不能来就待在这里当乞丐，谁惯着他们。」 第165页 「真的啊？」 杨勇觉得顾远看起来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这样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的，我现在还忙着赚钱，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顾远牵着黑豆要掉头，转头最后说了一句：「你就原模原样的说，本来我们村儿就嫌弃他们那群人。」 「那好，我回去跟主簿商量一下。」杨勇走之前还抱了一下米米，李老大看着更酸了。 第143章 见面 顾远拉着一张脸，心情十分不美丽，就这样一群不服管教的人，真拉到浅水湾去，肯定得三天两头闹事。 要是舒景川那个没良心的老娘敢上门来，如果他没能忍住动手了，也不知道舒景川会不会生他的气。 「你把东西搬进去，看我干嘛，难不成还想让文哥搬？」 顾远扶着舒景川上车，瞅见李老大站在原地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嘴痒刺了他一句。 「哎哎哎，我这就搬。」李老大老实巴交的搬东西进去，罗文看也不看他一眼，到前面去收拾了。 顾远赶着黑豆送舒景川去李秀才家，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说的话就多了起来，「你到时候可不能心软，就算她们跪在你面前求你，你也要当看不见。」 舒景川不停捏着手指，闷声回答：「我知道。」 顾远飞快回头戳了舒景川的额头一下，「我怎么感觉你说话的底气不怎么足？」 「你别胡乱猜测，我不会搭理他们的。」 舒景川嘆了口气，他现在过的太好，好像之前的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心软是大忌，也不是说一辈子都要当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是他们不配。」 顾远苦口婆心地劝道：「他们能咬你一次，就能咬你第二次……」 舒景川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不会心软的。」 「那就好。」顾远突然笑起来：「要是你心软也没办法，反正每天给你的零花钱就那么一点，你要是敢去可怜他们，以后零花钱全部扣完。」 舒景川捏手指的动作停下，伸手去抓顾远的衣服领子，「你每天就给我三文钱，还要扣？」 「男人有钱就变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但是零花钱不能太多。」 顾远说的理直气壮：「万一你有钱了，跟别人学坏了怎么办？」 「你才跟别人学坏，我每天都没用那钱。」 舒景川确实没什么要买的，顾远每天早上都会拿三文钱给他。 家里的钱是随便他拿的，不过他基本上没动过，顾远才想着每日固定给他一些。 最开始是每天十文钱，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文人学子爱去寻花问柳找灵感，十文钱就被缩减到了三文钱。 到了李秀才家，顾远先跳下去扶着点舒景川，待人从车上下来，敲响李家的门之前，他飞快亲了一下舒景川的额头，「下学了等我来接你。」 舒景川慌张地朝四周张望，幸好这会儿外面没什么人，瞪着顾远：「用你说！」 「那我走了。」 顾远驾车离开，一直到舒景川走进李家大门，才终于驶出巷子。 那边有李老大在，顾远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帮着把要用的东西收拾好了。 罗文抱着米米在后面指挥他，说让往东绝对不敢往西，李老大屁都不敢放一个。 很快有人来买东西，看见罗文的滷味铺子多了一个人，还悄悄跟顾远打听，「那个是罗老闆新找的？」 顾远咳嗽一声，「不是，就是孩子亲爹，当兵才回来。」 「喔喔喔，这样啊…………」这人有些失望，其实罗文在这里很受欢迎的。 长得好看又能干，自己开了铺子还有孩子，要不是顾远杵在这里，估计媒人天天都要来一趟。 李老大自然能看出这些人里过来买东西的，哪些是对罗文有意思的，才开张没多久，脸就黑得跟锅底一般了。 「你耷拉着一张脸作甚？！客人都被你吓跑了！」罗文一言不合就开骂。 李老大眼睛一眯，就开始笑，「你看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哼，笑面虎。」 李老大：「………………」 因为有人在这里陪罗文，中午过了他也能放心的去接舒景川，其他的就让李老大自己慢慢收拾。 顾远驾着马车没走多远，迎面就撞上了衙门里出来的那些人，个个蓬头垢面的，好不狼狈。 「顾远。」谭竹从人群中出来，示意他看那些人，「就是这些，这会儿就去那边，你有个心理准备。」 事到临头，顾远早就做足了准备，「我们那边没有空屋子让他们住，反正也是一路风餐露宿过来的，在外面睡几天应该没事吧。」 谭竹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就晓得顾远不待见他们这群人，幸好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不用担心，他们暂时住在拐子沟，你家之前的茅草屋还是空着的吧，让他们住几天。」 顾远伸出手：「有钱吗？」 谭竹无奈扶额，「有有有，一天十文钱的房钱，跟他们安置费一起给你。」 「他们还有安置费？！」 「那总不能让你们村儿的人免费给他们盖屋子，他们一家二两银子，至于盖屋子收多少钱，你们自己决定。」 「这还差不多。」 顾远赶着马车越过他们，「你们先忙，我去接我相公。」 第166页 谭竹目送着顾远离去，回头对众人介绍：「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浅水湾的村长，以后你们就听他的。」 「怎么是个毛头小子？」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那马车真是配不上那匹马……」 谭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还是十分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们，「我提前警告你们，最好老实一点，否则被他收拾了，县衙可不会有人帮你们声张正义。」 「言尽于此，你们自己琢磨吧。」 一群人事真多，顾远是这么好惹的，可别还没到过年，他们人就少了一半。 顾远驾着车回想起刚才看见的那群人，按照李老大给出的消息，他很容易就在里面找到了舒母他们五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舒景川跟他们长的一点也不像，或许是他长的像爹？ 李家门前，顾远才敲下去没几声，舒景川就跑来把门打开了，「今日怎么来的这么快？」 「李老大留下来收拾，我就提前来接你。」 马车从巷子离开，顾远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老实交代：「我看见他们了。」 舒景川自然知道顾远说的是什么，「什么地方看见的？」 「县衙那边，谭竹他们准备将人送来，不过在浅水湾房子盖好以前先住在拐子沟，咱们的茅草屋要让他们住几天。」 「十文钱一天，不让他们白住。」 第144章 眼熟 顾远扭头看他的反应，「你怎么不说话？」 舒景川深吸了口气，「有什么好说的，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他们看起来不怎么样，还不如咱们刚刚来的时候，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顾远有些幸灾乐祸：「可惜了，到了咱们那里，估计也不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你想好了让他们干嘛？」 「先去开点荒地，总不能一点地不挖，以后他们自己也能种粮食吃。」 顾远笑着凑到舒景川耳边，「之后再赶着他们挖池塘挖路，苦个三四年就老实了。」 舒景川推开顾远的脸，「好好看路。」 「快到了，我们现在过去还能看见他们。」 顾远肩膀碰了碰舒景川，「你坐到里面来，别让他们看见了。」 舒景川扶着顾远在车上换了个位置，坐下后正好能被顾远挡完。 不知道县衙的人还要搞什么，他们经过那边时，人还留在原地，谭竹没在外面，正好他们也不想停下来。 众人注视着顾远大摇大摆的离去，能看见他身侧有个人，但是被挡住只能看见一点侧脸。 「二哥，你在看什么？」舒雨柔看过去，那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长的高大了些。 「没什么。」舒文远收回视线，觉得自己真是脑子不清醒了，居然会感觉那人身侧被挡着的男子，有一点像他那个好大哥舒景川。 「看见没有？」 舒景川淡淡嗯了一声，「看见了。」 顾远试探着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舒景川嘴硬，其实看见曾经高高在上的舒母变得跟寻常妇人一般，心中百感万千。 顾远没戳破舒景川，反正有他在，再如何也不会让他们翻出什么风浪。 县衙的人带着他们离开县城，越往前走就越萧条，就算从王都过来的一路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还是萌生出绝望的心情。 现在没有那些士兵训斥他们不能哭，舒雨柔基本上是从到了小柳村开始就憋不住眼泪了，「二哥，咱们要住那样的屋子？」 换做之前，他们连城里最好的房子的都看不上，更别提现在周围这些泥瓦土房，还不如以前家里的下人房。 有听见舒雨柔的抱怨的捕快出声提醒：「你们住不上这样的房子，给你们准备是茅草屋，一家暂时挤在一间。」 舒雨柔眼睛一黑差点晕过去，声音发颤：「茅草屋？」 捕快白了她一眼，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当自己是大小姐，茅草屋说起来还是县衙给他们出钱盖的。 「嫌弃你可以睡在外面，他们那边愿不愿意帮你们盖还是一回事，轮得到你们挑三拣四。」 舒雨柔听见他的嘲讽，下意识就要骂：「你说什么…………」 「雨柔，闭嘴少说两句。」舒文远不想这个时候再得罪捕快，他们招惹不起。 舒雨柔悻悻然地低下头，不敢跟舒文远顶嘴。 等到了拐子沟，王飞立马谄媚地出来迎接他们，看见里面那些蓬头垢面都遮掩不住好颜色的女人们，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止他，还有其他男人也一样，肆无忌惮地往他们身上打量。 捕快把人送去茅草屋就走了，王飞搓着手想上前跟他们打招唿，可惜他们不领情，各自回屋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王飞淬了一口唾沫，阴狠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什么东西，高贵个什么劲儿，以后有的是来求老子的时候。」 舒家五口人挤在屋子内，里面除了能挡一下风，其他什么都没有，就跟当初蹲大狱的感觉差不多。 舒母手指不自觉的捻着，以前随身的珠串早就没有了，可一些经年久月的动作还是改不了。 「咱们低调一些，万事都让别人先出头，看看以后能否有转机吧。」舒文远背靠在凹凸不平的墙上，眉眼间全是化不开的郁色。 第167页 舒母闭目养神不吭声，舒雨柔缩在一边双手抱着膝盖，都这么久了还是不能接受。 她明明差一点就能当皇子妃了，为何会落到这样境地，早知如此，还不如跟那个窝囊废大哥留在柳州城。 舒家两个庶子，一个叫舒明，一个叫舒诚，舒老爷找人算过他们不宜取三字，这才跟舒文远他们不一样。 两人年纪与舒雨柔相仿，比舒文远小两岁，舒文远已经十八了，十五六岁本该是生机勃勃的时候，他们看着却呆愣愣的。 茅草屋隔音不好，不知道谁家的大半夜哭了起来，后面连带着好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也跟着呜咽流泪。 基本上所有人都没怎么休息好，第二天起来了还没怎么看看四周，就被从城里赶来的捕快带着去浅水湾商量他们日后的安顿事宜。 顾远提前跟村里人商量过了，白天上半天的时候他不在，就让他们自己看着来，特意嘱咐让忠叔和刘大风看着一点，别让村里人被忽悠了。 一行人到了浅水湾，看见周围清一色的茅草屋脸上青白交错，怎么比之前那个地方还要穷？ 而且这一路走过来还很远，他们要是想进城，这得要走多久？ 关于他们日后的安顿，他们作为当事人是没有话语权的，只能忠叔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连盖屋子的地点都做不了主。 分好每家盖屋子的地儿，捕快做好登记就走了，村里的小孩躲在大人身后偷看眼前这群人，不明白为什么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到村里面。 忠叔记着顾远的叮嘱，说话都端着架子，「你们的屋子一家给一两银子，我们盖，盖好以后晾个两三天才能住。」 有人觉得这个价格太贵，反驳道：「就那几间破茅草屋要一两银子？」 忠叔表情都不曾变一下，「不想花钱也行，自己盖，我们绝对不插手，各位随意。」 这下没人吱声了，他们可不会盖什么屋子，再说了，那钱现在还没给他们，估计直接就让县衙直接发给浅水湾的人了。 都不需要商量，忠叔他们就是通知一下，之后就散了去做自家的事了，这些人没急着离开，在村子里面逛了一下。 第145章 矿场 逛到顾远他们那边时，有人没忍住讥讽起来：「明明这边的位置还要好些，怎么给咱们留的地都不怎么样？」 「那你能怎么办，去找他们重新商量？」 「什么破地方，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杀了，何至于辛苦一路，来到这犄角旮旯！」 话音落下，却没人应和他说的话，都知道他们要是不来，留在王都就是死路一条，毕竟他们各家的家主就没一个是活着从大狱中出来的。 顾远他们从城里回来，经过之前拐子沟时看见有人扒在罗文家的门上弄什么，李老大停下马车怒喝一声：「你们干嘛？！」 门前的人被吓了一跳，看见是顾远他们，随即厚着脸皮道：「这房子明明也是空着的，为什么要让我们住那边的茅草屋？」 吴长峰看向顾远，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要住这边。 顾远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行啊，给钱，那边茅草屋是十文钱一天，你们想要住这里，一百文一天就行。」 吴长峰没想到顾远这么不给面子，气得嘴皮子都在哆嗦，「凭什么要给你钱，不应该给我们免费住？」 这下不等顾远说什么，李老大先忍不了了，直接跳下车把吴长峰从自家门前拖走。 他上战场杀过人，身上本就气势逼人，更别提吴长峰还认出来这就是当初押送他们的校尉，瞬间就萎了下去。 「你想住老子的房子？钱拿来！」 吴长峰弱弱出声：「李校尉，这是你家？」 李老大骂道：「不是我家，难不成是你家？」 吴长峰缩着脖子不吭声了，李老大回到马车上，冷眼警告他们，「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想法子翻进去，我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知、知道了……」 李老大驾马离去，跟吴长峰一起趴门上的几人围上来嘀咕，「怎么是他？」 「这真是他家的屋子？」 「长峰你没事吧？」 「没事。」吴长峰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边的马车消失，愤愤不平道：「什么玩意儿，放在以前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在场几人都沉默了，他们这群人里，就没谁的家世是差的，李老大一个六品官，还真没人会放在眼里。 顾远在车上抱怨：「早知道就不答应县衙把房子借给他们，一个个的都欠揍。」 「再忍几天，反正茅草屋盖起来快，村子里人都去盖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盖完。」 舒景川算了算，他们一共八十八个人，七户人家，一户人家的屋子就能让村里人赚一两银子，怎么算都不亏。 顾远也想到了这点，终于觉得他们还是有点用处的，就是这也用处不多。 在拐子沟将就了几天，浅水湾的茅草屋盖好了，他们不情不愿地搬了过去。 顾远第一时间就去县衙要钱，现在材料钱都是他们垫着的。 这钱要去主簿那里领，本来格云县的主簿还担心他们村的人压不住他们，看见顾远后那点顾虑也没有了。 「这就是他们的所有安置费，还有一些农具，待会儿你一併带回去。」 第168页 主簿是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留着山羊鬍须，看着跟李秀才长的有点像。 「上面给了五年之期，如果他们不能改正，还影响到你们村的正常生活，就遣送到其他地方去。」 顾远厚着脸皮追问：「还能送去什么地方？」 他们这边已经够穷了，再往穷点的地方送，那不是要送到深山老林里面去。 主簿摸了摸鬍子，没有瞒着顾远，「送去矿场挖矿。」 「咱们这儿有矿场？」 「少问一些，把钱数数，要是出了衙门发现不够，可是不补的。」 顾远把钱数了一遍，「数量没错，就是…………」 主簿抬头睨了顾远一眼：「就是什么，有话就说。」 顾远干巴巴的笑着问：「当初我们也是搬迁来的，怎么都没给我们农具？」 主簿写字的手一顿，「你们加起来一百来户，衙门哪儿来这么多钱，现在这些农具是特意给他们准备的。」 「那好吧……」 顾远领着钱准备离开，主簿又叫住他，「要是他们能知错，决心老实过日子不搞事，给你们再要点补偿下来也不是不行。」 顾远得逞一笑，朝主簿拱手：「那就多谢主簿大人了。」 主簿看着顾远轻快离去的背影无奈笑笑，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七户人家一共十四两银子，顾远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路上倒没有偷子敢来惦记，要是换个人就不一定了。 顾远还抱了一大堆的锄头，舒景川他们看见了，赶紧过去帮忙把锄头搬到车上。 顾远把主簿对他说的话告诉几人，李老大来的时间久，知道的要比他们多些。 「白林县那边就有矿场，不过知道的人不多。」 李老大还挺满意主簿说的法子，「送他们去挖矿倒是不错，那边有军队驻守，进去了估计就出不来了。」 顾远一听，这不就是黑矿吗，估计里面都是些重犯，「只要他们老实点，五年后还是能留在浅水湾的。」 「毕竟我还是很好说话的。」顾远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他认为他们老实。 马车到了拐子沟，顾远要去给王飞送钱，毕竟也借了他们村前头空置的茅草屋。 顾远一个人去了王飞家，才走近就看见里面还有个老熟人，「哟，你俩怎么凑在一块，商量搭伙过日子？」 王飞和麻旺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瞬间跟吃了一嘴屎一样的噁心。 「你过来干嘛？」 「不干嘛，这不是给你送钱。」 顾远径直走进院子，将一把铜钱放在两人面前的小木桌上，「数数，万一我给少了，你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王飞憋着一股气把钱数了一遍，「钱对的。」 顾远扫视了王飞家里一圈，看见上次那袋他带上街卖的红薯粉还有点想笑，看模样是一点没有卖出去啊。 王飞神色警惕：「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 第146章 发钱 顾远从王家走了出去，没管身后两人是不是凑在一起商量什么坏点子，只是觉得王飞不太机灵，红薯粉要是好卖，他还费那么多功夫卖肠干嘛。 先不说现在的红薯个头小，产量不高，就是一文钱两斤收的红薯，做成红薯粉卖出去也要十文钱一斤才能保本。 谁会花这么多钱买这个来吃，还不如花五文钱买一斤米。 麻旺看见顾远就恨的牙痒痒，他家现在是乱成了一锅粥，麻兴闹了几天，终于从家里分了出去，连带着还把麻小妹带走了。 麻父麻母为了儿子女儿的终身大事，只能半推半就把家分了，现在他们跟麻旺住在一起，另外拿了钱给麻兴盖房子。 麻旺打心底觉得那钱是自己的，现在平白无故的给了出去，就算是给自己亲弟弟的也不行，所以格外的气愤。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顾远，要不是他带着罗文上门来砸东西，麻兴那臭小子怎么能找到理由分家。 「你确定能行？」麻旺压低声音问。 王飞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咱们别弄出人命，就教训他们一下。」 「那就这样说定了。」 浅水湾。 舒景川被顾远留在家里温习课业，顾远要过去发钱，舒景川跟着不合适，他们还不想这么早就让舒家人知道舒景川的存在。 除去盖屋子的钱，他们能分到手的，也就一家一两银子和几把锄头，顾远还算比较人性，愿意给他们提供点红薯藤。 「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去村西边开荒，开多少算多少，都是你们种粮食的地方。」 顾远看着里面一脸不服的人，「不逼你们，不去开荒也行，饿死了也没谁在意你们。」 七户人家里面，人最少的就是舒家，一两银子显的不那么紧张，其他六户人家就不行了。 这么多人分用一两银子，幸好之前过来的路上李老大他们拿了煮粥的陶罐给他们，否则现在连煮东西的容器都买不起。 「现在抓紧时间开荒把红薯种了，等冒叶子出来，你们还能摘几把红薯叶吃，等年过了开春，又能赶上挖红薯。」 顾远背着手，说话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反正就是一句话，饿不死。」 几户人家里还有年纪大的老人，听到顾远说的这些，感觉都快接受不了，马上就要晕了。 第169页 顾远偏偏还不肯放过他们，继续说：「你们这五年时间里如果老实点，以后就是浅水湾的一份子了。」 「可要是敢在村里闹事。」 顾远着重把目光放在年轻易冲动的人身上，笑了笑：「五年后咱们这地方庙小容不下各位，还有好去处等着你们。」 顾远的话让他们不寒而慄，他们还没蠢到会真的以为那是什么好去处，多半是比现在还要糟糕的境地。 「你们自便，饿了可以花钱在村里买点吃的，卖不卖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要是不卖，去挖点野菜吃也行，县城离咱们这里十几里远，后头还有一个小镇。」 顾远还忙着回去做饭，稍微威胁一下他们，随便应付几句就走了。 至于他们留在原地的人怎么想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众人各自沉默着回了家，舒家的一两银子在舒文远那里。 一两银子说着都可笑，以前他们身边二等丫鬟的月例都不止一两，现在却是一家老小未来所有的家用了。 他们现在不得不面对眼下的现实，曾经还有人做着到了这里再重新发展势力的想法，现在第一步活下去就难到了他们。 他们没钱，被抓进大狱以前，他们身上的首饰都被搜刮干净了，一点准备没有，除了给他们的一套换洗衣物，就连被褥他们都没有。 眼见着马上就要入冬，他们大概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在这里，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今晚又有人开始哭。 幸好房子盖的离村民家都不近，不然还要打扰到他们睡觉。 第二天顾远他们进城时，特意看了一下他们到底去没去开荒，发现一晚上过去，终于是想通了，每家每户都少了几个人。 路过舒家附近，顾远捏了捏舒景川的手，提醒他到了。 舒景川往那边看去，只有舒母和舒雨柔在家，蹲在地上不知道看不清楚在干嘛。 门大开着给屋子通风，舒文远还有另外两个弟弟不在，应该是去村西边挖地开荒了。 舒景川收回视线，正好舒母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也看了过去。 「母亲，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舒母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家里米快没了，我们出去跟他们买点吃的。」 「母亲，为什么不去县城买，这些人家里的东西能吃吗？」舒雨柔十分嫌弃。 要是在以前舒母面对女儿的骄纵还会惯着，现在只会骂她不懂事，「那你现在去县城买？你知道县城里买会贵多少钱吗？」 舒雨柔双眼含泪，一言不发就委屈转身跑回房间，舒母头疼地按着额头，只能先把地上的豆子收起来，自己一个人去村民家里买东西。 这些豆子还是之前买的，过来的路上就加点粗粮一起煮稀饭，今天看见有些生虫，舒母才拿出来把虫子清理掉。 村里人都老实，知道他们是犯错过来的，跟顾远他们这种自己过来的不一样，所以不怎么想跟他们接触。 舒母放下面子去敲了几家门，没人，不知道是真的不在，还是躲在里面不想搭理，没有一家出来开了门。 而此时在浅水湾西边，七户人家一家来了三个人，每家划分了地盘开始挖自家的地，野草在这片土地盘踞多年，不是那么容易清理出来的。 舒文远他们才出来挖了没多久就受不了了，停下一看，才稀稀拉拉的清理出几米宽的距离，还没家里的厨房大。 第147章 诗会 吴长峰也在出来开荒的人里面，同行的还有他二伯和三伯。 他是这辈里面年纪最大的，最大的弟弟也要比他小五岁，今年才十一，估计连锄头都挥不动。 吴长峰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我不行了，太累了…………」 吴二伯和吴三伯擦着额头上的汗，没有叫吴长峰去休息，毕竟他们现在能沦落到现在的境地，还得多亏他爹的功劳。 磨洋工磨到下午，他们坐在地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顾远回来后想着来看一眼，过来就看见他们齐齐坐在地边上思考人生的场景。 他们看见顾远来了，都立马站了起来，吴二伯率先出声询问：「顾村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远抿着唇一言不发走到他们挖的地里踩了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你们来给地挠痒痒？老鼠刨的都比你们好。」 顾远拿过放在一边的锄头，当着他们面吭哧吭哧地挖了两下，高深立见，他还顺便把里面的碎石头刨了出来。 「挖这么深，石头草根都要捡出去，你们几家都不止这么点人吧，找人来一起捡。」 吴二伯连连应声：「顾村长，我们知道了。」 吴长峰见不得他二伯这么卑微，还是面对一个大老粗，暗戳戳地嘲讽道：「不知道还以为要挖池塘……」 顾远转头看着吴长峰，语气十分认真：「想挖池塘？好啊，不止池塘，开年你们还要挖路，实在不行五年后我还可以送你们去挖矿。」 「这些全部要按照我说的做，要不然东西种下了也是白瞎，不过你们要是愿意吃野草也可以。」 顾远说完就要走，好几个年纪稍长的人慌慌张张地拦住他，满脸惊恐地追问：「顾村长，挖矿是怎么回事？」 「我们现在都这样了，还要去挖矿？」 第170页 顾远皮笑肉不笑的点头：「不用害怕，要是你们都老实，五年后就跟浅水湾的其他人一样。」 「非要搞事的话，去挖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后包吃包住一辈子，死了还有人收尸。」 说完，顾远还特意看了看吴长峰的反应，果然是小屁孩儿，一点也不经吓。 吴长峰脸变得唰白，想起顾远走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像他去挖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一般。 「二伯三伯怎么办？！我不要去挖矿！」吴长峰急的都快哭了。 吴二伯吴三伯冷眼看着吴长峰，都默契的一声不吭拿起锄头重新去挖地。 吴长峰见两人不搭理自己，拿起袖子抹了把眼泪，老老实实拿着锄头又下去了。 舒文远累的够呛，本来都打算回去了，听见顾远过来这样一说，不得不带着舒明舒诚重新挖地。 明天估计要把舒雨柔带来一起，不然光凭他们，根本弄不完。 舒景川见顾远回来，故作不经意间问：「怎么样，他们挖了多少。」 顾远洗了把手，言语里满是不屑：「就他们，跟玩似的，就给地刨了刨上面的草。」 「没一家挖的行，我看冬天的时候得饿死不少人。」 舒景川没多大反应，继续低头写字，「别管他们，死与不死反正都死不到咱们面前。」 顾远走到舒景川身后站着，手搭在他肩膀上给他按摩，「我还是觉得晚点死比较好，至少把该挖该刨的都弄完，别浪费了。」 舒景川不置可否，「下个月初三，夫子要带我们去参加诗会，要去蓬州城。」 「什么？！」顾远手一顿，放低了音量：「怎么我们本地的诗会就参加不得，非要跑那么远。」 下个月初三，今天都二十六了，说起来也没有几天了。 舒景川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放下，抬手拍拍顾远的手背，「很多学子都要去，夫子打听到明年要开院试，所以才准备带我们去见见世面。」 「大家一起比比，才知道短缺。」 顾远顺势抱住舒景川，埋怨道：「又不带我，不然你跟李秀才商量一下，把我带上吧。」 「又不是去玩，你乖乖在家，我们就去几天。」 舒景川起来，收好桌上的东西，转身摸摸顾远的头哄他，「你听话，等去参加院试时再带你。」 顾远一天的好心情在此刻结束，舒景川居然真的不打算带他，一出去就是好几天。 万一遇上什么小妖精来勾搭，舒景川这闷头棍哪里对付得了。 顾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就进屋去翻两人放贴身衣物的柜子，把舒景川所有亵裤都拿了出来。 等舒景川发现，自己的亵裤已经全部遭殃了。 「你干嘛！」舒景川目眦俱裂地看着亵裤被顾远缝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顾远还在继续，绣的格外认真，侧身躲开舒景川伸来的手，「诗会不带我，我缝个东西也不行了？」 「这是亵裤，谁让你往上乱缝东西的？」舒景川分辨半天，才看出上面缝的是顾远自己的大名。 「给我拆干净，要缝缝自己的去。」 顾远充耳不闻舒景川的话，「外人又看不见，你这么激动作甚，难不成你还想给别人看？！」 舒景川被顾远一句话堵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亵裤都他嚯嚯完。 「把你现在穿的脱下来，我给你缝上。」 「缝你个头，滚远一点！」 「穿着缝也行，就是我怕不小心扎到你……」 …… 「什么？为什么我也要去？」 舒雨柔不敢置信的看着舒文远，他居然叫自己跟着下地，她们这群人里，还没有哪家的女眷是要下地干活的。 舒文远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更改，「对，你和我们一起去，就捡捡里面的石头和草根。」 舒雨柔扭开头，一脸倔强：「我不去，怎么别人家的女眷不用去干活，我去了她们要怎样看我？」 舒文远实在是烦透了舒雨柔的不懂事，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不去就不用吃东西，现在跟以前一样，以为还有丫鬟婆子伺候你！」 「二哥，你太过分了，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舒雨柔哭着跑出了家。 第148章 两个毛贼 舒母今天忙活家里的事也累，更别提他们三个人出去挖了一天的地，都是精疲力尽，所以根本没人出去追舒雨柔。 舒雨柔跑出家没多远，回头看，一个追出来找自己的人都没有，在村头那棵枯树下蹲了半天，还是肚子饿得难受了，才不情不愿的回家。 第二天就算她再不情愿，也跟着一起下地干活了。 这段时间天气凉爽，至少没有酷暑那段时间太阳晒在身上难受，舒雨柔瞧见其他几家的女眷也有来帮忙的，这才心里面舒服了点。 下地干活要比赶路累多了，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长了水泡，可没谁敢真的停下，只要稍微一懈怠下来，人的精气神就提不起来了。 这段时间顾远他们都有意避开舒家人，所以直到现在，他们也没能见到舒景川。 很快就到了舒景川跟李秀才他们去蓬州城的日子，尽管顾远再捨不得，也只能看着舒景川坐上来接他们的马车离开。 「别看了，车都走远了。」李老大出声提醒。 第171页 顾远这才挪动步子，李老大跟在一边，时不时就朝着罗文怀里的米米笑一笑，都过了这么久了，米米还是不待见他。 罗文对此喜闻乐见，他们三个辛辛苦苦带大的娃，当然不能让李老大轻松就哄到手了。 走到半路，米米后知后觉发现舒景川不见了，往周围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见舒景川，以为是他走丢了没跟上，咿咿呀呀起来：「伯伯……」 顾远把脸凑过去：「你伯伯我在这儿呢。」 米米睁着圆熘熘的眼睛摇摇头：「大伯伯！」 「什么大伯伯，伯伯就在这里。」顾远装作听不懂。 米米一下就急了，指着顾远说的特别清楚：「二伯伯，大伯伯没有！」 「二伯伯有不就行了？大伯伯去给你买布娃娃，过几天就回来了。」 「大伯伯……」米米眼泪都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他明白过来舒景川走了。 顾远见状不妙，赶紧把米米抱过来放在自己肩膀上坐着，「二伯带你骑大马，飞喽～」 李老大看在眼里，十分的羡慕，他也想这样逗米米，可惜连抱抱孩子，他都只能挑米米没睡醒的时候。 马车上舒景川把自己的包袱放在后面压着，想起里面那几条亵裤，总是有些心虚。 要是顺利的话，他们在蓬州待五天就能回来，李秀才除了带他和李嘉文参加诗会，还要去拜访一下昔日好友。 李嘉文百无聊赖的靠着车厢，想伸手去拿吃的，被李秀才打了一下。 「爹，你打我作甚，我还吃不得东西了？」 李秀才哼出一口气，「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看看景川。」 舒景川突然被提到，身子陡然一僵，不着痕迹的把背后的包袱挡的严实了些，「放松一些也是好的，现在没有外人。」 「你听听人景川说的。」李嘉文靠了过去，根本没注意到舒景川的不自然。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蓬州，李家人早早就派了人在城门口迎接，他们一到就被接回了李府。 李元洲的弟弟李元风，明年也要下场参加院试，这样一来他们三个正好结伴而行，再找两个信得过的人作保就可。 舒景川跟李元风性子挺像的，所以相处的十分融洽，李嘉文见两人合得来，自己也乐得自在。 李元洲担心舒景川会觉得不自在，特意把跟李秀才他们安排在同一个院子，有什么事也方便他们交流。 晚上，舒景川躺在床上，半天都睡不着觉，明明李家的卧具都是上好的料子，现在却感觉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顾远睡的也不好，挺大一个人，抱着被子缩在舒景川平常爱躺的那边，总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根本睡不着…………」 顾远爬起来揉了揉头髮，下床准备去院子里吹吹风，不到月半，天上只能看见星星，光照在地面，周围也不是特别黑。 顾远坐在鞦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念叨舒景川现在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习惯是种让人上瘾的东西，这才第一天他就受不了了。 鞦韆是后面装的，在小花园种的桂花树下面，桂花树有碗口那么粗，当初本来是要买梨树的，运气好撞见有家人要卖自家的桂花树。 桂花树长得慢，像这样碗口大的要二两银子，顾远想着开花以后能做桂花糕，这才掏钱买了下来。 鞦韆另一边又有些其他的花，正好将这边挡住，人坐在上面，大晚上的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有人。 顾远盪了没几下，目瞪口呆地望着那边墙上突然支出来梯子腿，没多久，两个蒙面人顺着梯子翻上了墙。 「他娘的，把院墙修这么高，有病啊。」 「你先上来，小心别把梯子弄掉了。」 「我知道，你小声一些，别闹出动静……」 他们翻的地方正好是顾远家和罗文家的中间，两人抬着梯子犹豫要放到哪边，「左边还是右边？」 「随便，那墙上不是有门，咱们能过去。」 梯子被放到了左边，也就是顾远这边，顾远正愁晚上无聊睡不着，现在来两个毛贼，给他解解闷也不错。 顾远也奇怪到底是谁会半夜三更摸过来，浅水湾的人不可能干这事。 后面那几家从王都过来的，一个个心高气傲，来当毛贼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也不排除他们觉得日子太苦想偷点钱用。 两人鬼鬼祟祟地顺着墙走，顾远也跟了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这宅子怎么里面还有？厨房到底在哪儿？」 寻常百姓家里都是一进的房子，更有甚者连院子都没有，顾远他们的二进院修得大，两人不熟悉，一时间居然绕不出去了。 顾远跟在后面满头黑线，就没见过这么笨的贼，连往哪儿走都不知道，他都想出去给他们俩指路了。 「艹他娘的，赚这么多钱，老子什么时候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你小声些……」 「这么怂干啥，连屋子都找不到，隔着这么远能听见什么？」 顾远越听越耳熟，看着两人的身形背影，脑中灵光一现，这不是王飞和麻旺吗？ 怪不得上次麻旺在王飞那里，原来是在商量怎么来他家啊。 摸索了半天，他们终于从花园摸了出去，穿过连廊，那边又是一个院子，是他们平时吃饭招待人的地方。 第172页 第149章 睁眼瞎 借着天上洒下来的微弱光芒，王飞站在院子里终于看见了烟囱所在的方向，「那边。」 麻旺也看见了，跟王飞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鬼鬼祟祟的走了过去。 顾远紧随其后，甚至抄近路比他们先到了厨房。 一进厨房，两人把火摺子点了起来，看见厨房这么大，没忍住又开始骂。 「龟孙子，连厨房都这么宽敞。」 麻旺把扣在脆皮肠上的盖子拿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转身看向王飞，「把东西拿出来。」 「等下。」 王飞在衣服里掏了掏，拿出一包粉末递给麻旺，「少放点，别真的闹出人命。」 说是这样说，可王飞一点阻止麻旺的意思都没有。 麻往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完全忘了之前跟王飞商量的话，「不死人，怎么能给他们一点教训。」 粉末直接撒上去太明显了，两人在借着火摺子那点微弱光亮在厨房里找水，打算混了水，再倒在肠上。 「在哪儿。」顾远出声提醒。 王飞找到水缸，「你眼睛还挺厉害，这么黑都看见了。」 麻旺有些懵：「什么？」 王飞回头：「水…………」 「大晚上的，怎么不点根蜡烛，这么暗当然看不清。」 顾远从暗处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看着两人，随手拿起放在这边的蜡烛点亮，厨房瞬间亮堂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麻旺和王飞脸色一变，想跑都不知道该往哪边跑。 顾远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他们，王飞顺势拿起菜板上的菜刀对准他，面目狰狞地威胁道：「你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麻旺也在四周找刀，可惜除了王飞手上的那把菜刀，其他都被收起来了。 顾远突然将手中的蜡烛往前一甩，蜡烛融化的油飞了出去，正好滴在王飞的眼睛上。 「啊！！！」王飞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挥刀朝顾远乱砍。 顾远把菜刀夺了过来，刀背一翻就噼在趁乱要跑的麻旺后脖颈上，麻旺失去意识倒在地上，手里还捏着那包粉末。 顾远把纸包捡起来，扯住王飞就要往他嘴里灌，「里面是什么？」 王飞慌乱躲避着纸包，「砒、砒霜……」 「你们胆子挺大啊，这么阴损的招儿都能想到。」顾远眼神冷了下去，不给王飞辩驳的机会，直接也将他打晕了。 顾远把两人拖出厨房，李老大听见动静已经过来了，皱眉打量着地上的人，「死了？」 「没死，晕了。」顾远把纸包扔给李老大：「砒霜，他们准备下在我卖的肠里，应该还没来得及去你们那边。」 「你怎么想的，把人弄死扔山上去？」 顾远踢了一脚麻旺，「这人以前害死了两个媳妇你应该知道吧。」 李老大一脸莫名其妙：「对，我知道这事。」 顾远对李老大笑了一下，「他前段时间去骚扰文哥，想娶他，文哥抱着米米躲在墙边哭的可惨了。」 李老大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抓起麻旺就要往他嘴里塞药。 「等等，别急，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顾远拦住李老大。 李老大强忍着想杀人的冲动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现在好歹是个官，把他们弄到白林县那边的矿场挖矿应该能做到？」 顾远还有些可惜，「本来是该让王都过来的那群人去的，现在倒是叫你们两人捷足先登了。」 李老大想了想，还是决定同意顾远的主意，让他们就这么轻易死了，确实是太便宜他们了。 顾远找了几根绳子，跟李老大把两人结结实实的捆在一起，「行了，人就放在我这儿，明天早上你在家守着他们，我和文哥进城报官。」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李老大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气不过上去踢了两脚才走。 「怎么了？」 罗文披着衣服站在门口，李老大赶紧过去把人拉进屋子，「外面凉，你出来作甚，米米没醒？」 「没醒。」罗文往顾远那边看，「怎么了，是谁在叫？」 李老大不想说，担心吓着罗文，「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罗文瞪着李老大，「快说，不然我自己过去问。」 李老大把罗文拉住，「你别急，我说了你别害怕。」 罗文白了李老大一眼，「害怕？你自己走了那么久，怎么那时不担心我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李老大没话讲了，提起这事他就站不住脚，「那边来了两个人投毒，前头那边的村长，还有那个麻旺。」 「什么？！投毒？投什么毒？」 「砒霜。」 「这些个贱人！存心想害我们！」罗文气的不行，「你们打算怎么办？」 「顾远说把人弄去白林县那边的矿场挖矿。」 李老大搂着罗文，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放心，他们进去了，这辈子死也要死在里面。」 罗文不知道是不是顾远给李老大说了什么，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暖，「时辰不早了，快回床上睡觉，等下儿子醒了。」 李老大闻言紧张起来：「我身上热气都散了，等下上去冻着米米！」 罗文无语：「你再多说两句，等下热气就真没了。」 第173页 李老大在床边搓了搓身上，今天米米好不容易愿意睡在两人中间，可别醒了。 第二天一早，顾远先拉着罗文米米进城，进城直奔县衙报官说有人投毒下砒霜。 投毒可是大罪，更别提还是砒霜这样的毒药，顾远他们人赃并获，连狡辩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 王飞孤身一人没有家人，麻家是下午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麻旺被抓走了，证据确凿，顾远他们不接受道歉。 关了三天，县衙把事情调查了清楚，那砒霜还是王飞和麻旺亲自去买的，药材铺的伙计作证。 听说王飞和麻旺还在大牢里面打架，都怪是对方将自己拖下了水，狱卒也没将两人分开，毕竟再过一天他们就要去白林县的矿场服刑了。 两人罪名分不出个一二三，判的一样，白林县矿场服役十年，挖矿辛苦，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 麻旺家人来找过顾远一次，还没靠近家门，就被顾远拿着棒子出来吓走了。 第150章 买布 这事儿闹开了，那边的几家人肉眼可见的老实了不少，连出去挖地好像都积极了起来，毕竟谁也不想五年后去矿场。 他们挖了这么几天，那边的地终于勉强能看了，顾远拿了留种的红薯藤过去，还另外带了一些萝蔔种子。 「这些红薯藤，修剪成这么长种地里就行，这个结上的包不能动，没有的…………」 顾远讲到一半突然停下，看着面前这些傻不愣登的人，他们真的能听懂？ 「算了，这样吧，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一家去请个人教你们种，该问的就问，别到时候种一堆草出来。」 顾远拍了拍手里的纸包，「这里面是萝蔔种子，三文钱一包，拿钱来买，够你们种了，村里人都知道怎么种，你们自己去请教。」 「你教我们不行吗？」 「你看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教你们？」他自己的事还忙不完，就他们这群五谷不分的人，真教起来，说不定要花上两三天时间。 顾远举起手里的萝蔔种子：「要买的话拿钱来，也可以自己去买其他东西种，不过这段时间种萝蔔最合适。」 他们七家向来是有样学样，只要一家愿意买，其他几家一定会跟上，顾远带的萝蔔种子都卖了出去。 这萝蔔种是上半年他们种菜地里收的，就是顾远舒景川当初离开柳州遇见的那个村子带来的，种出来味道就跟他们当时吃的一样好。 顾远卖种子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舒家人，他还是觉得舒景川跟他们长的不像。 就算他那两个嫡亲的弟弟妹妹像娘，那两个庶出的弟弟可不是一个娘生的，长的还挺像，想必就是像舒老爷了。 舒文远知道顾远在看他们，不禁觉得奇怪，他们并没有交集，甚至到现在了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 浅水湾的村民还是心肠软，才收了他们十文钱就去教人种地了，要是顾远，估计得狠狠敲他们一笔。 今天是舒景川在蓬州待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他们就准备打道回府，出来的时间长了些，他准备出去逛逛，买点东西回去。 李秀才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逛，让李嘉文跟他一起去，顾远平时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要是被他带出来出了事，自己也没脸。 李元风听说了，也跟两人一道出去，带了七八个小厮下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吧。 「景川，你要买什么回去？」李嘉文好奇舒景川会买什么给顾远。 舒景川摸着荷包中的银子，「要给他买根簪子，冬天裁新衣服的布匹也要卖，还要带点文哥要的香料，米米的玩具。」 出门前顾远给他装了三十两银子，买这些东西顶天十两银子就够了，其他都是顾远担心自己钱不够另外给的。 他在家一天只有三文钱的零花钱，出来一趟顾远倒是大方的不行。 李嘉文羡慕道：「真好，我想买都没人送。」 舒景川只能安慰他：「你想送，哪有送不出去的。」 李元风听出点意思，打趣李嘉文：「堂哥，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咳咳咳，别瞎打听。」李嘉文在外面怂的很，打死不承认：「好男儿志在四方，等院试过了再想这些，元风你可别乱搞。」 李元风神情鄙夷：「有就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好念你的书…………」 几人路过一家布匹店，舒景川停了下来，他看上了一匹布，「二位等等，我进去买匹布。」 下人小厮候在店铺外面，三人走进了店，店铺掌柜的看出他们衣着不凡，笑着上来迎接：「几位公子可有看中的布匹？」 舒景川停在一匹玄色带暗纹的布匹面前，「掌柜的，这要多少钱？」 掌柜看见舒景川问的是绸，喜笑颜开地凑上前，「公子，这是上好的绸缎，要三两银子一匹。」 舒景川点点头，越看越满意，顾远身材魁梧，穿淡色的衣服容易显得不伦不类，就是要穿暗色的衣服才好看。 「还有没有其他的暗色布匹？」舒景川谨记着顾远传授给他的讲价小技巧，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就是要掌柜猜，待会儿才好讲价。 「有，公子您往这边走…………」 李嘉文和李元风对视一眼后跟了上去，他们还从来没有自己买过布匹，都是家里人准备好的。 第174页 舒景川挑挑拣拣又选好两匹布，其中一匹是给罗文米米带的，加起来一共十两银子。 掌柜的都准备收钱了，没想到舒景川来了一句：「六两银子能卖给我吗？」 掌柜的差点没憋住，完全没想到舒景川会讲价，「公子，这…………」 「不行就算了，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舒景川转身就要走，李元风以为是他钱没带够，正想帮他买下来，被舒景川一记眼神看过来，闭上嘴没开腔。 掌柜见他们真要走，着急起来：「哎哎哎！公子六两银子我本都保不了！给您个实诚价，九两！」 舒景川一听他肯便宜，还便宜这么多，就知道价钱还可以再讲，「就六两。」 双方僵持下来，一番拉扯过后，舒景川脸上顶着被坑了的表情，花七两银子买走了三匹布，掌柜还送出去一匹棉布。 李嘉文和李元风还真以为舒景川不满意，直到看见他出了店铺以后秒变脸。 李嘉文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景川，你刚才演的真像！」 舒景川有些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我夫郎赚钱不容易，合该精打细算一些。」 「果然啊，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李嘉文很羡慕舒景川，顾远对他有多好，自己是有目共睹的。 李元风知道的少，被李嘉文的话勾起兴趣，转头去问舒景川：「景川，你夫郎是做什么的？」 第151章 半路接人 舒景川与有荣焉道：「卖肠，我夫郎做的肠是县里最好吃的，蓬州城都找不到。」 「真的？」 「是真的。」李嘉文平时日可没少蹭舒景川东西吃，「他夫郎卖的煎肠和脆皮肠，都很好吃，他们哥哥还卖滷味，味道也很好。」 李元风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还以为会是腊肠一类的东西，追问道：「真的很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他当初跟顾远有过一面之缘，实在是想不出那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人能做出什么稀罕玩意儿。 李嘉文也说不清楚，只能大概描述一下味道：「煎肠是用面煳做的，外焦里嫩，再撒上一些辣椒，有时里面还会加玉米，闻着就让人食慾大开。」 「脆皮肠顾名思义，那个肠外面是脆的，吃起来弹弹的，是纯肉，很值得一试。」 李元风根本想不到李嘉文说的肠是什么味道，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提议：「要不我过去玩一段时间，正好也能让舅舅教学一段时间。」 李嘉文没有立刻答应，「你自己去跟姨父姨母说，我可管不着。」 李元风觉得自己爹娘一定会答应，「景川，到时候我要去尝尝你家的肠。」 「可以。」 几人又去了首饰铺，舒景川给顾远买了一块玉佩和簪子，看着跟当初他送自己的玉冠颜色很像。 回去李府，李元风先去求了李元洲，得到同意以后才去找他爹娘，不知道怎么说的，反正是同意他跟着一起去格云县。 李元洲抱着让李秀才好好管教一下李元风的想法，直接让李元风待到年底再回来，明源书院虽好，但是他始终膈应周全那个小人也在里面。 回去的路上又多了一辆马车，李秀才自己单独一辆，他反而乐得清静。 舒景川一直在往窗外看，像是恨不得现在就到格云县。 「景川，等到了就在我家歇一晚吧，都晚上了，你回去不方便。」李元风提议。 舒景川微微一笑：「不用了，他会来接我的。」 李嘉文弹了李元风一个脑瓜崩，「你多嘴问这作甚，前日就送了信回去，你信不信就算咱们三更半夜到，他夫郎也在城门口等着。」 李元风也酸了起来，「不会吧？」 舒景川默默出声：「会，他一定会来接我。」 顾远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吗？ 李元风见两人这么笃定，也知道顾远多半会来接舒景川。 事实证明还是他们准备少了，才进格云县地界，半路上就被顾远堵到了。 顾远停下马车，站在路边上喊：「舒景川？！」 舒景川听见有人叫自己还愣了一下，直到顾远又喊了一声，掀开帘子一看，站在前面的人不是顾远还是谁。 李家的马车停下，舒景川朝两人抱歉笑笑，「对不住，他提前来接我了。」 「没事没事，你去吧。」 舒景川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下来，顾远早就在车旁等着了，伸出手把人扶了下来，「累不累？我带了吃的，这几天米米可想你了。」 顾远手上偷偷用力捏了舒景川一下，未尽之言：我也在想你。 舒景川看了一眼顾远，又很快将视线挪开，「我还买了东西。」 一直到两人回去自家马车，那手就没松开过，李嘉文和李元风酸的都快冒泡了。 顾远舒景川要腻歪一下，就让他们先走，等下慢慢赶车，舒景川还能吃点东西。 「钱花了大半，还有十两银子。」舒景川把荷包拿给顾远。 顾远觉得舒景川花少了：「怎么还剩这么多？」 「哪有这么多要买的。」舒景川坐在顾远身边：「给你买了两匹布做衣服，等明天去城里找绣娘。」 「只有我的？」 「文哥米米我也带了一匹，他们都能穿。」 顾远不太开心，「没给你自己买？你买的什么颜色，你能穿吧？」 第175页 「都是暗色，能穿，只不过你穿着更好看。」 舒景川在吃顾远给他带的卤猪耳朵，一整块都没切，天气冷，上面还有些滷水凝固在上面，吃着特别入味。 「给米米又买了两只布老虎。」舒景川停顿了一下，「还给你买了一根簪子，一块玉佩。」 顾远不满地嘟囔：「怎么现在就告诉我了，你应该回家以后，把我的眼睛蒙住，再拿给我看。」 「我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 李元风伸出脑袋往后看，舒景川坐在顾远身边吃的可香了，两人都在笑，不晓得是不是在说蓬州城遇见的趣事。 「他们好腻歪。」李元风拿起桌上的糕点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也想吃舒景川手里的东西。 李嘉文撑着下巴摇头：「真是比不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夫郎。」 「你真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家的姑娘？」 「不是姑娘，是个哥儿。」李嘉文说起来脸上都在笑，「长的十分可爱，骂人厉害，我就没见过这么泼辣的人。」 李元风饶有兴味地追问：「舅舅知道吗？」 李嘉文斜睨李元风一眼：「当然知道，说好等明年院试过了，就帮我去提亲。」 「是谁家的？表哥，你就告诉我吧～」李元风作揖讨好。 李嘉文略带羞涩，清了清嗓子支支吾吾道：「他叫夏新，家里是卖豆腐的。」 「你怎么会认识卖豆腐的人家？」 李元风不太瞧得上，觉得家世太差了，再怎么说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李嘉文看出李元风的想法，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反正我喜欢就行。」 他爹娘都知道夏新家是干什么的，早就打听过了，至于门当户对，他认为门楣都是自己挣的，没必要太在意这些。 「你是去买豆腐时遇见的？」 「不是，我撞见他跟铁铺的儿子吵架，把人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原来是那次顾远他们撞见夏新跟许安吵架以后，两人后面又吵了几次。 毕竟都住在一个县城，哪有不遇见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夏新单方面骂许安。 李嘉文就这样撞见了，他家的巷子都是些文人，就连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这些年遇见过最跳脱的，也就是他亲姐李嘉礼。 第152章 睡个懒觉 李元风十分不解：「跟铁铺的儿子吵架？你确定他们之前不是一对儿？」 「不是，我打听过了，夏新之前喜欢那个人，但是他有未婚夫郎，一来二去把婚事搅和了，他们也没在一起。」 李嘉文说的十分淡定，李元风可就没他这么好的定力了，「你疯了吧？那个哥儿去搅和人家亲事，这种人你都喜欢！」 「你懂什么，要是那家铁铺的心性坚定，怎么会被搅和掉，说白了还不是他的错。」李嘉文为夏新辩解。 「你……」李元风大受震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他。 李嘉文捏起拳头威胁：「闭嘴，不准说我心上人的坏话，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李元风又是两眼一黑，好呀，原来是他白担心了，还以为是那哥儿刻意勾引，没想到居然是李嘉文单相思。 「不准告诉景川，这样我多没面子。」 李元风扯着唇角勉强一笑：「呵呵……你就不怕等到明年人家都嫁人了。」 「所以我让你舅舅提前帮我去定亲，他不愿意。」 李嘉文一拍大腿，咬牙道：「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人留住，至少不能让别人赶在我前面提亲。」 李元风可不觉得李嘉文能琢磨出什么好主意，决定明日一早，就把李嘉文单相思的事告诉舒景川，人多力量大，免得李嘉文干出什么蠢事来。 到了前面的路岔口他们就分开了，顾远舒景川不进城，拐弯回浅水湾。 「你不在，我睡的都不好，晚上起来吹风，抓到麻旺跟王飞翻进来给咱们家的东西下药。」 「下药？下什么药？」 「砒霜。」 「什么？！」舒景川特别生气：「他们想害死人了，栽赃到我们头上？」 「应该是，被我们送去衙门了，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白林县的矿场。」 顾远碰碰舒景川肩膀：「别担心，他们这辈子估计是出不来了，听说里面苦的很，根本活不到刑期满的时候。」 「那还差不多。」 舒景川懒洋洋地靠在顾远身上，在李家人面前，他始终做不到这么放松。 顾远弯了弯唇，移了下角度，让舒景川靠的舒服一些，「累了？」 「嗯，也就回来的前一天可以休息。」 到家，罗文也在那边等候，见到两人回来了，赶紧让李老大去牵马，「记得给黑豆餵草。」 「给你俩热着饭的，热水也烧着，等下吃完饭，就赶紧收拾收拾休息。」 罗文把米米盖在眼睛上的手拿开，好笑道：「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闹着要找大伯伯，这会儿你还害羞了？」 舒景川伸出手：「来让我抱抱。」 米米歪着脑袋，眼睛亮亮的看着舒景川，「伯伯～」 舒景川抱住米米，「乖宝，给你买了布老虎，等明天洗了晾干就能玩。」 罗文接话：「那待会儿就让你李哥洗了，不然这天气恐怕一天干不透。」 第176页 李老大才将黑豆餵完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一下，就拿着米米的两只布老虎洗去了。 米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蹭到李老大身边蹲着，担心自己的小老虎被洗坏了，李老大还以为是米米关心自己，洗的卖力非常。 夜深，顾远抱着舒景川在床上滚，「想死我了，你不在我都是抱着被子睡的。」 舒景川揪住顾远耳朵，「这就是你把被子弄成这样的理由？皱的跟抹布一样。」 「睡几天就好了，一路上你肯定很累，我给你做个深度按摩怎么样～」 「不怎么样，滚开！把你手也拿开！」 「相公～～～」 次日清晨，顾远哼着小曲儿从屋里出来，舒景川还躺在床上没起，睡得脸都是红扑扑的。 顾远煮了面条，煮好后直接端进屋餵舒景川，夹起面条吹了吹，等温度差不多了才餵到舒景川嘴边。 「慢慢吃，吃完了你再睡一会儿，外面太冷了，热水等下我端进来。」 舒景川往后拢着头髮，喝了一口面汤，「是不是要打霜了？」 「应该还要一个月，但是去年这个时候没有这么冷，也说不定。」 顾远把碗里的面夹住，「来，再喝一口，暖暖身子。」 舒景川又喝了一口，磨磨蹭蹭把面吃完，等顾远回去吃自己的那碗面，面都坨了。 李秀才给他们放了一天假，舒景川今天不用过去，连带着进城开店做生意的时间都往后推了推，大家一起睡个懒觉。 太阳出来以后，外面的温度渐渐升高，白天晚上温度能差个十度左右，最近晚上出去喝酒的人都少了，担心喝醉酒睡在外面被冻死。 「他们怎么还不来？」 李元风早早就拉着李元洲出门了，就为了来尝一尝舒景川夫郎卖的肠，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 「急什么，顾远心疼景川，估计这会儿在路上了。」 「那你出门前怎么不告诉我晚点来？」 李嘉文心虚的摸摸鼻子，「夏新家里卖豆腐起的也早。」 李元风闭了闭眼，嫌弃的转过身，不愿意再看李嘉文春心萌动的模样，太噁心了。 马车才进城，还没到那边的巷口，顾远就看见了李嘉文和李元风，「他们怎么过来了？」 「来吃你做的肠。」 舒景川手指戳戳顾远手上的茧子，「都说你手艺好，李元风特意来的。」 「那等下先给你们煎几根。」 李元风见他们来了，上前抱怨：「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这么晚才来。」 「元风莫怪，这就给你们煎。」舒景川帮忙把东西搬下来，跟两人打了招唿就从后门走了进去。 两人到前头等着，舒景川在一旁帮顾远的忙，先把肠煎上，看他们的模样，估计还没吃早饭。 「菇子汤还要等一会儿。」舒景川头也不抬，往灶里加柴，鸡已经在家炖了一段时间，现在另外加东西继续炖就行。 李元风闻着味道一脸急切，「那又是什么？鸡汤？」 「对，鸡汤。」 第153章 回村玩 李嘉文站在边上，伸着脖子往里面瞅，「我还以为你们菇子都卖完不卖了，不是说没有多少了吗？」 「又去买了些，这个月卖完就真没有了，再想吃要等明年。」这点都是顾远去马小翠那里强买过来的，再多一斤都找不出来了。 肠煎好，两人就站在店前吃了起来，看样子舒景川今天要留在这里帮忙，应该不会跟他们出去。 过了一会儿人多起来，他们再站在店前面就不合适了，央求了舒景川一番，又求了求顾远，被放进来坐在里面的小板凳上看火。 罗文知道他们在这里，李嘉文又是喜欢吃他家滷味的，还送了一些过来，顺便把米米扔在这里，一点也不客气。 李嘉文抱着米米，捏了捏他的小肥脸，「乖乖，一段时间没见，你又圆润了些。」 「他会说话吗？」李元风也想抱抱他，米米长的实在可爱，可惜孩子认生。 「会说一些，毕竟还小。」李嘉文故意逗米米，指着顾远舒景川问：「乖米米，这是谁？」 米米奶声奶气地说：「伯伯～」 「哪个是大伯伯，哪个是二伯伯？」 米米伸出他萝蔔丁一样的爪子：「大伯伯～二伯伯～」 顾远舒景川听见了，各自回头揉了揉米米的头，现在正是他们忙的时候，没多少时间逗孩子。 米米在这边玩了一会儿，就被李老大过来要回去了，滷味卖的差不多，临近中午，过来买滷味回去当菜下饭吃的很多。 顾远舒景川他们卖的也快，买一份他们的菇子汤，或是一根肠，随便找家面馆馄饨摊点碗东西就是不错的一顿中饭。 中午他们一般是自己带饭吃，或者是去叫饭馆叫一份饭送过来。 今天他们自己带了饭，加上李家两兄弟，勉强也够吃，再不济他们自己就是卖吃食的，还能饿着了不成。 李元风这次想好好玩一番，在这里蹭完饭就拉着李嘉文回去求李秀才再给他们放一天假，打算中午过了，就跟着顾远他们去浅水湾。 「他们到底去不去。」顾远就等两人过来递个信，不然他和舒景川去买菜都不知道买多少。 「应该会答应。」舒景川还有点小紧张，还是第一次有他的朋友到家做客。 第177页 「哎来了。」顾远把背篼背上，「走吧，看那俩笑的那样，应该是答应了。」 舒景川也背上背篼跟顾远一起出去，「夫子答应了？」 「答应了，现在我们是要去买菜？你们家里没种菜吗？」 「种了，还是苗，吃不了。」 李元风和李嘉文另外坐了一辆马车，不然都挤在他们的马车上，就是黑豆能拉动，那也挤得慌。 路过小柳村和拐子沟时两人还觉得奇怪，怎么那些人好像都很怕顾远他们，李老大帮他们驾着马车，看出两人疑惑，就解释了一下。 「可能是觉得我们会乱拉人去挖矿吧。」 王飞和麻旺的事闹的挺大，好多人只知道他们被抓走了，但是具体犯了什么事没人知道，麻家的人倒是清楚，但是为了自家的名声也没往外传。 现在最高兴的就是之前跟王飞争村长的那人，现在王飞被抓了，新村这么大个地界的村长就是他了。 到了浅水湾，李嘉文和李元风想下来走走，这边风景不错，反正离顾远舒景川家又不远，还不如一路欣赏风景走回去。 他们要下来走，舒景川只能下来陪着两人，顾远先送罗文米米回去。 李嘉文深唿吸一口，赞嘆不已：「景川，我就说你们为什么不住在城里，咱们县城居然还有这种好地方。」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村里地方大，城里家家户户坐落在一起，我们不太习惯。」 舒景川领着两人在村里闲逛，「各有各的好处，城里挺热闹的。」 这会儿身边没有外人，李元风憋了一天的话终于能说了，「景川，你知道吗，堂哥的心上人是城里卖豆腐的。」 李嘉文红了脸：「是又怎么样，他家豆腐好吃。」 「卖豆腐的？」舒景川记得城里卖豆腐的有好几家，不知道李元风说的是哪家。 「哪家卖豆腐的？」 「说是跟铁铺儿子吵架的那家。」 舒景川这下知道是谁家了，他虽然不知道夏新的名字，但是夏新之前跟许安吵架的事他是知道的，还是顾远跟他八卦的。 「你原来喜欢的是他？」舒景川没想到李嘉文喜欢的竟然是那个哥儿，听顾远说过，那是个性格泼辣的人。 李嘉文大步走在前面，头都不敢回，「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啦！」 「没说不行啊。」李元风摇头嘆息：「就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单相思。」 「单相思？！」舒景川震惊在原地，「你没告诉人家，你喜欢他？」 李嘉文气势一下萎靡下来：「我怎么告诉人家……他要是把我当成登徒子了该如何是好？」 舒景川不解地问：「你不告诉人家，他怎么知道有人喜欢自己？」 李元风简直不能再贊同舒景川的话了，「景川，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别等到明年舅舅上门去提亲，别人早就名草有主了吧。」 李嘉文彻底颓废了下去，「那怎么办…………景川，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夫郎在一起的，教教我不成吗？」 两人目光落到了舒景川身上，舒景川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景川我求求你了，要不是怕去问你夫郎会被揍，我都想直接问他了。」李嘉文眼神期盼的看着舒景川。 「这、这、这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说！」舒景川不想李嘉文错过良缘，又觉得他跟顾远那些事说出来，两人会觉得荒唐。 纠结半天，舒景川一咬牙，支支吾吾道：「我觉着元风说的对，你喜欢人家就要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第154章 认出来 舒景川当初问过顾远，要是他一直不答应怎么办，顾远原话是这样说的：「我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靠我的眼神，或者是我的一个小动作吗？」 「万一我在无意识之间对别人做出来类似的行为，你是不是要胡乱猜想我是什么意思。」 顾远当时腰杆挺的要多直有多直，「舒景川你脸皮这么薄，我多烦你几次，你就依着我了，现在的人脸皮都薄，我脸皮厚是我的优势。」 「你看我亲你一下，你还脸红，这不是喜欢我是什么？还有…………」 想到这里，舒景川赶紧把脑海中顾远噘着嘴来亲自己的画面忘掉，面对李嘉文和李元风一本正经地说：「再泼辣的哥儿也有脸皮薄的时候，除非是真的讨厌你，你多表白几次就行了。」 李嘉文扭扭捏捏地问：「真的能行吗？当初你就是这般追夫郎的？」 舒景川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嘆了一口气后老实交代：「不是，是他这样追的我。」 「什么？！」李嘉文和李元风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不是你追的人？」 舒景川慌慌张张地往前走，抱着手臂连头都不好意思回，「那又怎么样，我也钟意他不行吗？」 李嘉文瞬间感受了希望的曙光，就说顾远怎么看舒景川看得这般紧，原来是因为这样，要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也行！ 毕竟顾远都能追到舒景川，他这样的追到夏新又有什么问题？ 几人边走边聊就到了浅水湾长莲花的水沟边，现在都入秋了，花早就没有了，稀稀拉拉还有几片绿叶子长在水面上。 村里人挖完地都爱到水沟来沖洗一下锄头上的泥巴，那边来的人见到了，自然是有样学样。 第178页 舒家人少，舒雨柔一个人到地里面帮忙实在是太慢了，没办法舒母也只好跟着一起去，反正留在家里她也要干活。 舒家人从地里回去准备吃中饭，正好撞见了水沟边驻足的三人，其他几人没认出舒景川。 反而是舒母在看见他那张脸时，突然慌神，后背冷汗直冒，没站稳差点摔了下去。 舒文远眼疾手快将舒母扶住，「母亲，你怎么了？」 舒母缓了缓，唿吸急促道：「没事……没事……」 舒景川自然也看见了舒母，只一瞬间就冷了脸色，舒母心中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推开舒文远慌张地跑了过去。 「舒景川！你是舒景川对不对？！」 听见舒母咬牙切齿的质问声，舒景川冷笑出声：「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竟然真是你！」舒母打量着舒景川的衣着打扮，虽然跟从前还在柳州城时的比不了，但是在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少比他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舒母看着自己手上的老茧，身上布料粗糙的衣服，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嫉恨涌上心头，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舒景川一巴掌。 「景川你没事吧？！」 李嘉文上前推开还想动手的舒母，李元风去看舒景川的脸，舒母下手极重，他脸颊一边已经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舒文远在听见他们叫舒景川名字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你是舒景川？！」 就连舒雨柔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边跟自己大哥五官相似的人，「他怎么会是那个窝囊废？二哥你是不是认错了？」 舒景川面无表情，吐出一口血沫，「怎么，是不是我没死，你很生气？」 舒母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你这个贱人居然也在这里！」 「对，我就是在这里。」舒景川和盘托出：「每天你们是怎么辛苦劳累的我都知道，只要一想到你现在过的是什么苦日子，我吃饭都能多吃一碗。」 舒景川说完还愣了一下，果然跟顾远待久了，他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气人的话来了。 舒母果然气得要死，她能接受这段时间吃的苦，但是万万不能接受舒景川过的这么舒服，甚至还早早就开始看她们的笑话。 「舒景川你凭什么能好好活着？！」舒母像疯了一般要打舒景川，李嘉文躲闪不及，还挨了几下。 舒景川自然不可能站着让她打，推搡之间不小心就把舒母推倒在地上。 「舒景川你敢对母亲动手！」舒文远扔下锄头沖了上去。 舒雨柔也上去帮忙，毕竟是两个女眷，李嘉文和李元风不好动手。 舒景川已经和舒文远打了起来，两人只能帮忙拦住舒雨柔她们。 舒景川被顾远整日好吃好喝的养着，舒文远还刚刚干完活，自然是打不过舒景川。 舒母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压着打，挣开两人的束缚就扑了上去………… 顾远想着他们应该会在村里逛一会儿，就打算先把买回来的鸡宰了，他也不能把舒景川看太紧了，放风筝也得一放一收呢。 「顾远！顾远！不好了出事了！」 马小翠着急忙慌的跑进顾家，连口气来不及缓，上气不接下气道：「景川跟人打起来了！」 顾远勐地站起身：「什么？！」 「景川、景川跟那边的人打起来了！」 顾远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怎么把舒家那伙人给忘了，手里拔了一半毛的鸡一扔，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 马小翠只感觉面前一阵风颳过，顾远人就不见了，她在后面追都追不上，才跑出顾家，再看前面的顾远就只剩一个小点了。 罗文听见叫喊声跑了出来，「景川怎么了？」 马小翠急的满头大汗：「景川被人打了！」 「什么？！」罗文大喊一声，转头叫李老大：「把锄头拿上，有人敢欺负咱家的人！」 顾远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分开了，舒母还坐在地上指着舒景川骂，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哪里能看出来这是曾经高门大户的贵夫人。 顾远看见舒景川的一瞬间，大脑轰的一声炸开。 舒景川衣衫凌乱，头髮都被抓散了，脸上肿起一大片，倔强的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听舒母骂。 「谁干的？脸上这是谁打的？」顾远手都在发抖，担心碰到他的伤口。 舒景川刚才还倔犟的要死，嘴硬跟李嘉文李元风说自己没事，结果顾远一来就红了眼眶，指着人告状：「他们打的，我揍回去了。」 第155章 不承认 顾远恶狠狠地看向那边哭嚎不止的舒母，众人顿觉不妙，赶紧上去拦住顾远。 顾远推开上来拉他的人，冲到舒母面前，直接一脚踢在她肚子上，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舒母在地上滚了两圈，痛的整张脸发白，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顾远抓着头髮狠狠扇了两巴掌。 「啊啊啊！！你竟然打女人！」舒母尖叫声刺的人耳朵疼。 「老贱人，打就打了，我难不成还要顾忌你底下是不是多长了一坨肉！」 舒雨柔离他也近，转身就要跑，结果被顾远抓住头髮拽了回来，下一秒就是铺天盖地的巴掌落到了脸上，巴掌大的小脸瞬间肿成了猪头。 顾远扔开舒雨柔，转头又去揍舒文远，「他娘还有你这臭傻逼！」 第179页 舒文远在顾远面前跟鸡崽子一样，一拳头就被揍的眼冒金星，有人看不下去了，想阻止，可又忌惮顾远会连他们一起收拾迟迟不敢上前。 「贱人！你住手！贱民你给我放开他！」舒母哪里能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连滚带爬的去抓顾远。 顾远根本不在意舒母这点子小打小闹，揍舒文远越发的狠了，舒文远开始还能叫两声，后面就连声音都没有了。 舒景川怕他把人直接打死，赶紧上去拉人，还是后面罗文他们来了，才把顾远拖回来。 舒文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舒母爬过去探了探鼻息，幸好人还有气。 「我要报官！舒景川，你居然对自己的母亲兄弟下手，我要报官抓你！」 顾远直接呸了一口，指着舒明舒诚问：「这俩动手没有？！」 舒明舒诚吓的一抖，求救的目光看向舒景川，他们刚才拉了架，可没动手。 舒景川摇摇头：「没有。」 顾远扬起手，把舒母吓的直往后退，质问道：「你敢打他？老子骂一句都捨不得，你她娘的现在就想去白林县的矿场当苦力？！」 舒母瞪大眼睛，恨恨道：「关你什么事，我是他母亲，就算是杀了他，他也得受着！」 「我呸！臭娘们儿！别在这里给我乱攀亲戚，你儿子在这里躺着呢！」 「舒景川，你说你到底是谁？」舒母指着舒景川问。 顾远半搂着他，「你说，你认识他们吗？」 舒景川在众人的注视下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们。」 舒母没想到他会不认，情绪又激动起来，「小畜生，你连自己亲娘都不认了！」 舒景川扯着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我无父无母，为何要认你？」 「你、你酒似……酒似打哥！」 舒雨柔见舒景川不承认也急了，口齿含煳不清的指认舒景川。 顾远现在就咬死不认他们有关系，「照你们的意思，那天底下只要是一个姓的，就都是一家的？」 顾远抬手一一指过他们的脸，「你们有谁长的像他？没道理一家子一个像的都没有！」 舒母有口难言，忽然看向李嘉文和李元风，「他们刚才都听见了！」 李嘉文和李元风不住摇头：「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听见，明明是你莫名其妙冲上来打人。」 「你们俩跟他们都是一伙的！我要报官！告你不孝！」 顾远吼了回去：「证据给老子拿出来！这明明我家的人，怎么你一张嘴就是你家的了？！」 舒母被气的眼前一阵发黑，「舒景川你这个贱人！你不忠不孝……」 话还没说完，舒母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舒雨柔尖叫着扑上去拼命摇晃舒母，可惜无济于事。 顾远忙着回去给舒景川上药，懒得再看他们，舒家两口人躺在地上也不是那么回事，还是其他人帮着舒明舒诚把人弄了回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李嘉文李元风都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想走却被顾远拦下，「走什么，我鸡都宰了。」 舒景川进屋去换衣服了，顾远可不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跑了，舒景川铁定会难过，觉得自己没能招待好两人。 「过来摘菜，都别想跑。」 顾远端了两个盆出来，一人一个，两人有事做，终于不觉着尴尬了。 李嘉文是会做这些事的，李元风就不成了，洗个菜都磕磕绊绊。 顾远趁他们没注意这边，一熘烟儿就钻进了屋，舒景川衣服才脱完，瞧见他进来了只是默默背过身去。 顾远上前心疼的检查他身上，不止脸上有伤，肩膀和脖子也有几道抓痕，一看就是舒母和舒雨柔干的。 绕到前面一看，好几处青青紫紫的地方，顾远脸色难看得紧，恨不得现在回去再把人揍一顿。 「忍着点，我给你擦擦。」顾远进空间拿了灵泉水出来给他擦伤，一遍不够，还要擦第二遍，直到伤口完全消失。 身上的伤可以擦，脸上的伤就不行了，顾远暗戳戳的想往上抹一下，被舒景川拦住，「别擦了，擦了伤好的太快，容易引起别人怀疑。」 顾远闷声闷气道：「那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舒景川只感觉的脸上的气息让人发痒，不小心跟顾远满是心疼视线的对上，浑身冰霜在此刻瓦解。 「别吹了，已经不疼了。」 「骗人，疼不疼难道我不知道？」 舒景川没忍住笑：「又没打在你身上。」 顾远眼神幽怨，委屈巴巴的开口：「打在你身，痛在我心，李嘉文和李元风两个废物，竟然没拦住他们。」 「拦了，他们也挨了不少打，不过是不好意思对她们动手。」 舒景川抚摸着顾远的脸颊，「别生气了，我也打了回去。」 「打回去了还成这样，我就说他们不是好人，就该在他们刚到的时候把人弄死。」 顾远动作轻柔地把舒景川打结的头髮梳开，换做平时舒景川这么光熘熘的靠在他怀里，他早就兽性大发了。 「顾远，我真的和他们长的不像吗？」舒景川闭着双眼，眉毛轻轻皱起。 顾远将他皱起的眉毛抚平，「你想知道？」 「嗯。」 「你爹长什么样？」 舒景川手指慢慢收紧，脑袋也垂了下去，「顾远，我长的不像爹。」 第180页 顾远赶紧把人抱住，「没关系，到底怎么样，咱们晚上去问问。」 「晚上要过去吗？」 「对，晚上去问问，不然等时间久了，难免突生事端。」 顾远捏捏舒景川没伤到的那边脸，语气温柔又无奈，「我出去看看他们菜洗的怎么样，你想出来了再出来。」 「嗯。」 「景川怎么样了？」 顾远背着手看了眼两人洗的菜，还挺干净，「没事，等下就出来跟你俩玩，就是脸上的伤要挂几天。」 第156章 偷听 李嘉文往那边的走廊看了看，小心翼翼问：「景川以前是世家的人？」 顾远轻轻挑眉，「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瞎子，景川那些礼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教出来的。」 李嘉文好奇的要死，「之前那伙人，真和景川有关系？」 「就算有关系，那也是以前的事，现在他是我的人。」顾远手刀噼出一阵掌风，赤裸裸的威胁两人：「懂吗？」 两人咽了咽口水，脑袋点的跟捣蒜一样，「知、知道了。」 「这才对嘛，我去给你们收拾鸡，菜洗好了叫我。」 舒景川平復好心情出来，找了一圈才看见蹲在厨房外面剥蒜的两人，「我夫郎呢？」 「去外面掐什么东西去了。」 李元风直勾勾地盯着舒景川，「景川，你真厉害，居然能让顾远听你的话，他之前揍人将我吓惨了。」 舒景川蹲下去也拿了几瓣蒜剥，「顾远人很好，就是块头大了一些，他还会给我编小猫小狗。」 舒景川知道两人害怕，希望能挽回一下顾远的形象，「他平常不打人的，前头村的狗都喜欢他。」 「他从小没人管，又是个哥儿，不凶一点，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两人如梦初醒，对啊，顾远是哥儿，他们差点就忘了，瞬间觉得他跟女人打架好像也不是那么过分了。 顾远回来瞧见几人蹲在那边蛐蛐，走过去问了句：「你们俩能吃辣吧，我要煮鱼。」 「能的。」 「那行。」 舒景川顺势又夸起顾远：「他做的泡菜鱼很好吃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 「知道了，就你夫郎干什么都厉害。」 过了一会儿罗文他们也过来帮忙，他们三人就在外面帮忙带米米，正好让他们有个玩的东西。 饭好已经快到傍晚，天边晕染起一大片的澄澈的橘红色，鸟群从上面掠过，俨然就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李老大搬了一张大桌子摆在院子里，坐下他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顾远特意给米米留了个大鸡腿，只有一点点的盐味，让他自己抱着，坐在一边慢慢啃。 一顿饭吃下来，李嘉文和李元风已经忘记了白日里发生的事，吃完饭还主动叫舒景川出去散步消食。 顾远他们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村里人有遇见他们的，照旧是远远打个招唿，一点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晚上李嘉文和李元风被安排在顾远家的客房，抛开今天的那点意外，两人在浅水湾玩的着实满意。 「真不擦一点？我兑水给你擦些吧，不会太明显的。」 顾远看着舒景川脸上的伤觉得碍眼的很，晚上睡觉都要避开那边，「就擦一点，不然睡觉都不方便。」 「那就擦一点吧。」 舒景川把脸侧向顾远，「你水多兑一些。」 「我知道。」顾远不情不愿地又倒了点水进去。 稀释后的灵泉水也有效果，至少舒景川脸不再有胀痛的感觉，肿消了一些，看着并不明显。 顾远出去倒水的功夫，走到客房那边听了听动静，确认两人睡着了，这才带着舒景川悄悄出了门。 舒家。 舒母被抬回去不久就醒了，舒文远被揍的狠了些，又过了两三个时辰才恢復意识醒来。 「远儿，我的远儿！」 舒母趴在床边上哭，一边咒骂舒景川，「那个小畜生，居然敢叫那贱民打你，我定要叫他们不得好死！」 舒文远连说话都费劲，感觉他每唿吸一下身上都疼，「母亲……别哭了，我……我没事……」 舒母满脸愤恨，「远儿你放心，我们遭难，你外祖家等风声过了，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咱们暂且再忍忍。」 舒文远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有出言打击舒母，他们这样的人家，最懂得利益取捨。 除非他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否则没有人会愿意冒着得罪女帝的代价来救他们。 舒文远透过肿起来的眼睛缝，艰难扫过周围一圈，发现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三人去哪儿了？」 舒母哭声渐止，「你妹妹正伤心脸上的伤，至于那两个贱人生的，早就回屋休息去了。」 「果然妾生的就是下贱，居然还敢帮着他们拦住我们。」 舒文远知道舒母不待见舒明舒诚，可现在的情况，可少不了他们两人，「母亲，他们都是父亲的孩子，你别说这种话。」 「他们的姨娘倒是识相，早早就收拾东西跑了，早知如此，当初在府上，我定要先一步发买了她们。」 舒母一想到她们两人此时可能在某处过的十分潇洒，心里就压不住火。 舒文远见劝不动舒母就不再劝了，转而一脸严肃地问：「母亲，舒景川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大哥？」 第181页 他其实没有彻底昏迷，迷迷煳煳间是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想起顾远说起舒景川长的跟他们不像，福至心灵间觉得舒母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舒母浑身僵住，表情也肉眼可见的不自然起来，「他就是你父亲的儿子，别胡乱猜想。」 舒文远见到舒母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激动起来：「母亲！你竟然…………」 「我没做出那种事！」舒母面上闪过一丝挣扎，片刻后讲出了这个她隐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 「他不是你父亲的孩子，跟我也没有关系。」 「什么？！」舒文远大惊失色，随后抓住舒母微微颤抖的手，「母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舒母忘记现在她早没有忠心的奴僕下人，换做往常这个时候，外面会守至少五六个人在外面防止有人偷听。 「你亲大哥生下来就没了。」舒母心痛的捂住胸口，面目狰狞：「我还没来及看他一眼，那可是我第一个孩儿！」 舒文远内心升起一股莫大的荒唐之意，随即狠狠掐了一下舒母的手，「母亲，此事万万不可叫其他人知晓，舒景川现在始终得叫你一声母亲，我们明面上还是他的亲人。」 只要能死咬这一点不放，他们就能想办法从舒景川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现在的苦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第157章 绑人 舒母也知道这一点，尽管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舒景川，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下。 「我知晓此事的轻重，当初知道这事的人都被我处理掉了，世上再无人知晓舒景川的身世。」 舒文远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如此便好……」 屋外，顾远死死抱住舒景川，防止他发出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 舒景川白天听了顾远的话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在这一刻知晓自己不是舒家人，悲伤的情绪还是如潮水般席捲而来。 他不是舒家人，那他的亲生父母哪里去了？ 还有刚才舒母说把人通通处理掉了，那他的父母是不是早就被舒母害了？ 舒景川强压着心底的悲伤和愤怒，防止自己因为情绪失控冲进去质问舒母，他太了解舒母了，她一定宁愿死也不会告诉自己真相。 顾远把舒景川拖走，离舒家有一段距离才停下，他本来是想把舒母两个孩子抓起来威胁她的，没想到一来就听见她自己交代了。 「别哭了，等待会儿他们睡着了，我去把那两兄妹带出来。」 舒景川连哭都顾不上了，连忙把顾远抓住，「不准杀人！」 「我不杀他们，不过把人带走藏几天，等她想清楚了，愿意老实交代，咱们再把人放回去。」 顾远眼底满是冷意，至于舒母能不能扛住打击不疯，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夜深人静，顾远拿着两口麻袋又悄悄折返回去，不多时就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出来，舒景川被他送回去了，这种事他一个人来干就好。 次日，舒母挂念着舒文远身上的伤，打算进屋看看情况，要是实在严重，只能进城买点药回来。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空荡荡的床铺，舒母冲过去摸了一下床铺，冰凉的根本不像是有人躺过一般。 「远儿！远儿！」舒母惊慌失措的出门叫喊。 舒明舒诚听见动静也出来了，舒母抓着两人质问：「有看见远儿没有？！」 「没有，母亲，二哥怎么了？」 舒母不相信，冲进两人的房间检查了一番，随后转头冲进舒雨柔的房间，里面依旧是空空荡荡。 「啊！！！」舒母尖叫着跑出舒家，疯狂地在四周寻找舒文远和舒雨柔的身影。 舒明舒诚知道出事了，赶紧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功夫，周围的人就都知道舒家不见了两个人，舒母连地那边都去找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气急败坏下，直冲沖地去了顾远家要人。 顾远早就让李老大把舒景川还有李家两兄弟送回了城，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门才打开，舒母就要往里面沖，被顾远推了出去，「是你家吗你就进？」 舒母目眦俱裂：「你把他们交出来？」 顾远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恨不得吃了他的舒母，「嚷嚷什么？大早上的别来我家门口发疯，你想找死？」 舒母气得说话都哆嗦，「你快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顾远两手一摊：「你到底在说什么？要是人丢了，你去报官不就成了，来找我干嘛。」 「贱民，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舒母知道继续在这里跟顾远耗下去没用，跌跌撞撞的跑回家拿上他们现在手里剩下的钱进城了。 罗文等人走了，从后面出来，「真让她去报官啊？」 虽然明面上没有证据，但是只要一想都知道跟顾远他们有关。 「放心吧，官府不会搭理她的。」顾远刮刮米米的鼻子，「乖乖，睡醒没有？伯伯要带你们进城咯。」 米米打了个哈欠，傲娇的摇摇脑袋，「睡～」 罗文也笑起来，「等下在车上睡，一样的。」 顾远把东西装好，跟没事人一样带他们进城，路上还遇见了舒母，真可惜，等她到了小柳村那边，牛车早就走了。 顾远说县衙没人会搭理舒母不是假话，不是他们去提前打点过，谁让他们身份特殊，根本没有人会管，就算全死了，到时候报上去就行。 第182页 他们这伙人能平安的到浅水湾，很大一部分功劳都是因为李老大，要是换做别人，估计在半路上就要把人折磨死大半。 舒母失魂落魄的从县衙出来，在里面闹了也哭了，根本没人管她。 让她五年后在浅水湾落户，成为蓬州的一份子了再来，现在他们管不着。 舒明舒诚在外面眼睁睁看着舒母被赶出来，忍不住脸色一白，他们还是将现在的处境想的太好了。 走着走着，舒母就到顾远他们的店铺附近，抬起头看过去，顾远在那边朝她笑了一下。 舒母一瞬间气血上涌，下意识就要冲过去找顾远算帐，眼看着就要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舒明舒诚赶紧将人拉了回来。 「母亲，我们报官没用，他们报官可是有人管的，你想进大狱吗？」 两人连拖带拽把舒母弄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才将不停挣扎的舒母放开。 舒母被放开就抬手给了两人一人一巴掌，「果然是庶出的贱人，自己亲哥不见了都不着急！」 舒明握紧拳头，拦住想上前跟舒母理论的舒诚，「母亲，你现在是要出去跟他们对峙，然后把所有人一起拖下水吗？」 「母亲去问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会告诉我们二哥小妹的下落？」 「你你你！」舒母一口气没上来，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些什么，就又晕了过去。 舒明见状松了一口气，「把她弄回去吧。」 顾远眼尖看见舒母被两人从那边巷口抬出来，不屑的摇摇头，还犯得着抬人回去，往她脸上泼点水人不就醒了。 下午回去，舒母早早就在村口等着他们，一路跟着他们回去。 舒景川连个眼神都吝啬分给舒母，径直回了屋子。 顾远挡在想追进去找人的舒母面前，「你进什么进？」 才半天时间过去，舒母就因为舒文远和舒雨柔失踪的事心力交瘁，人也肉眼可见的衰老不少。 第158章 老实交代 「你把我远儿柔儿弄什么地方去了！要干什么冲着我来，他们是无辜的！」 舒母朝里面声嘶力竭的吶喊：「舒景川，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足兄弟被人迫害，你还有没有良心，他们可是叫了你十几年的大哥！」 「别喊了。」 顾远让开路，居高临下地看着舒母：「有些事确实要请你进去问一问，但是你最好老实点，知道什么都交代出来，否则……」 顾远停顿了一下，反而问道：「你也不想城里的暗娼多两个人吧？」 「你敢！」舒母往后踉跄了一步，惊恐地开始自言自语：「你怎么敢的！你这个贱民怎么敢的！」 顾远烦躁不已，「敢不敢的你现在不都站在这儿了吗？」 「别磨叽了，进去吧。」 舒母一跑进去，就到处看有没有舒文远舒雨柔的身影，可惜什么都没看见。 舒景川坐在那边喝着茶，看见舒母进来了，也没什么反应，面色平静继续喝茶。 舒母怒气沖沖地走到舒景川面前，质问道：「你弟弟妹妹在哪儿？！」 「弟妹？」 舒景川忍不住冷笑起来，将茶盏重重放到桌上，「你确定他们是我的弟妹？」 舒母骇然失色，厉声否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你胡说什么！」 「竟然都说出他们不是你亲弟妹的话来逃避责任，舒景川，你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狼心狗肺？那你偷人孩子算怎么一回事。」 顾远的话犹如一记惊雷，把舒母问的当场跌坐在地上。 「果然……」舒母笑出声，随即表情扭曲起来，「你们昨天果然在外面！」 顾远在舒景川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吧。」 「说什么？」 舒母从地上起来，伸手指着舒景川，恨不得把指甲戳到他的眼睛里面去。 「想知道？我偏不说，你就自己猜一辈子吧哈哈哈哈！！！」 见顾远舒景川都不为所动，舒母收起脸上的笑，开始威胁两人：「把他们交出来，否则就算我死，你们也休想知道！」 顾远揉了揉手腕，「看来你是不准备说了，也好，我们知不知道，日子也是照样过。」 舒母被赶了出去，趴在门上骂了好久，直到天黑了才离开。 李老大知道顾远在干什么，毕竟舒文远和舒雨柔现在就在他家的地窖里面。 顾远也是狠人，就往里面扔了三天的食物，人在里面是死是活都不去看一眼。 「李哥，你出去一趟，认识的人肯定很多吧？」 李老大嘚瑟起来，顾远这臭小子，这段时间可没少给他脸色看，「怎么，有事求我啊？」 顾远也不拿乔，开门见山道：「对，想让你帮忙找几个人传点消息出去。」 「给那老娘们儿传？」 「对，就是在她面前说几句话。」 李老大好奇追问：「说什么？」 顾远左右看了一下，确认他们不会突然冒出来，才凑近对李老大嘀咕：「就说………………」 李老大听完，嫌弃的眉头紧蹙，「臭小子，你也不怕将人气疯了。」 顾远一脸无所谓，「疯了就疯了，那都是她的报应。」 那天舒母回去后想了许久也想不到办法，向她娘家那边传信过去估计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只能再去县衙逼他们管这事。 第183页 不出所料，舒母又被人从县衙里面赶了出来。 舒母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身旁有两个男人一脸陶醉的讲述昨日遇见的新鲜货色。 「那小娘们儿真带劲，还敢骂老子，打一顿就老实了，还说自己是什么世家小姐，我呸，什么下贱货色，还世家小姐。」 「嘿嘿，还是那个小公子得劲，加我一起，一间屋子伺候了四五个人，那身上的皮嫩的…………」 「老鸨说是两兄妹，要不下次叫他们一起嘿嘿嘿！」两人相视一笑，笑的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舒母身子一僵，慌忙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袖，「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被抓住衣袖的那人，嫌恶的甩开舒母，眼神下流的上下打量着舒母，「臭娘们儿，老成这样了还想进花楼，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花楼……花楼！」舒母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站在大街上。 两人骂了舒母几句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舒母又追了上来，「你们说的那对兄妹姓什么？」 「臭娘们儿！你有病吧！别挡着老子的路！」 舒母被推倒在地上，又连忙爬起来去抱他们的腿，「求求你告诉我，那两个姓什么？」 「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开！」男人淬了一口唾沫到舒母脸上，奈何舒母抱的很紧，根本挣脱不开。 「求求你告诉我那两人叫什么！」 两人差点以为舒母是疯子，为了脱身，脱口而出道：「一个叫桃红，一个叫柳绿，桃红在床上说她姓舒……」 舒母全身的力气剎那间消失殆尽，两人瞅准时机赶紧走了，一路上还骂骂咧咧的。 「贱民！你竟敢！」舒母一口气没上来，倒在地上挣扎半天才有力气爬起来，而后靠在墙上崩溃大哭。 顾远竟然真的将他们送进了窑子，还取了这样两个名字，她金尊玉贵养大的一双儿女，居然落到了这样一副田地！ 舒母气急攻心，身子一软晕了过去，不过这次舒明舒诚没有跟她一起进城，直到傍晚太阳都快下山了她才醒来。 街道上人影稀疏，舒母行尸走肉般混在其中，路人见她行为有异，全都离她远远的。 赶在天彻底黑以前，舒母出了城，独自一人走在回浅水湾的路上，恰逢月半，天上挂着的月亮不至于让她看不见回去的路。 「这个时候了，谁会上门来？」舒景川起身要出去看，被顾远按住。 「我去看，你别动。」 门外的敲门声愈演愈烈，顾远端着蜡烛走到院门前，「别敲了。」 打开门，舒母正愣愣的站在外面，看见顾远的一瞬间，脸上嫉恨交加，却因为一双儿女，不得不低下头来。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舒母大口喘着粗气，「把我远儿柔儿从那腌臜地方弄出来！」 顾远让开路，朝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只要你老实，一切都好说。」 第159章 往事（一） 舒景川披着衣服来到前院，迎面就对上一道满含恶意的目光。 「怎么出来了，也不多穿一些。」 顾远上去握住舒景川的手，搓了搓，「冷不冷？」 「不冷。」 舒景川气死人不偿命的朝舒母唤了一声：「舒夫人，别来无恙。」 「你这个小贱种！都是你！」 舒母看着面前这张跟记忆中高度重合的脸，往日的嫉妒仇恨全冒了出来。 顾远见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当着自己的面骂舒景川，浑身戾气压都压不住。 「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说话了，就是不知道城里那两人能不能扛到你服软的时候。」 舒母也干脆，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这样可还能抵我刚才那句话？」 「再管不好自己的嘴，下次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顾远护着舒景川往前走，将舒母带到了会客的屋子，舒母跟在后面，眼神都快把他们的衣服烧出洞了。 晚上喝茶不好，顾远倒了点白水给舒景川做做样子，自己也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白水，这才慢悠悠的盘问舒母，毕竟现在急的可不是他们。 「说吧，景川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顾远重重放下茶盏，目光犀利的注视着舒母，「我劝你别想着编瞎话来煳弄我们。」 「就算你当年把人都处理干净了，可总能漏下一些蛛丝马迹，你们在蓬州除非是死了，否则是跑不了的。」 舒母紧攥着双手，手背上都掐出了红痕，死咬着牙关向两人坦白了当年的事，「你是在庙里生的，跟我的儿子一起…………」 「小姐，听说谢小将军后日就回来了！」 孟静雅激动的站了起来，拉住丫鬟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丫鬟扶着孟静雅坐下，「小姐，我是跟谢府的马夫打听的，就说谢小将军后日回来，还听说谢夫人要带小将军参加赏花宴。」 孟静雅轻咬着红唇，双手不停绞着手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双颊被染上一缕薄红，「你说，谢家是不是要给小将军相看新妇了？」 「小姐，到时去看看不就成了，咱们小姐长的这般貌美，不知会让多少男子丢了心神。」 孟静雅害羞低头，「长的好看的又不止我一个，那白家的小姐也很好看。」 「小姐，那白家的小姐性子可不是端庄文雅的，还是书香世家的女儿，整日风风火火一点也不像样。」 第184页 「哪像咱们小姐…………」 孟静雅心里生出期盼，后日还带着丫鬟婆子去经过谢家的茶楼上早早等待，只为能一眼看见谢小将军。 谢小将军生的俊美，谢家的家风又是出了名的好，满城不知道多少待嫁的姑娘盯着他家。 要不是谢小将军以前说过喜欢姑娘家，怕是现在城中的哥儿也要惦记上这门好亲事。 底下的人响起一片惊唿声，孟静雅朝窗外看去，只见那高头大马的上的青年眉眼俊朗，皮肤偏黑也遮掩不住五官的优越。 小将军浑身气势逼人，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丝毫没有为街边青春貌美女郎停留的意思。 孟静雅不是第一次见他，在她十二岁那年，跟家里赌气偷跑了出去，正逢花灯节，外面人多拥挤，她带在身上的荷包就被人摸走了。 那时的小将军已经高出同龄人一大截，他帮自己抢回了荷包，连个姓名都不曾留就走了。 后来一次同母亲出席一场宴会，才知道原来那人是谢家的儿郎，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将人藏在心里到了现在。 孟静雅痴痴的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回神，拿起桌上的扇子，急匆匆地就往外走，「走，去金玉阁买首饰！」 「小姐，慢些！」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到了那边的街上，却跟另外一队人撞上。 孟静雅还未曾掀开帘子问怎么了，只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让她们先走吧。」 白府只得往后退，孟静雅身边的婆子朝她们微微行了一礼，随即带领众人先一步进了街道。 孟静雅透过飘起的帘子看见了对面轿子的人，白娉婷正巧看见了她，对她和善的笑了笑。 孟静雅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面无表情的转回了头，手中帕子都被扯皱了。 说来也巧，她们都是去金玉阁买首饰的，孟静雅本来已经在看簪子了，身后就传来了白娉婷的的问候声，「孟小姐。」 白娉婷不想打招唿的，她根本不认识孟静雅，是丫鬟提醒了她，没办法这才出声。 孟静雅回头，脸上笑容很淡，「白小姐，你也是来看首饰的？」 白娉婷嗯了一声，视线突然被那边的蜘蛛簪子吸引，「掌柜，那支髮簪拿来给我看看。」 孟静雅眉头微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芍药花簪，「掌柜，把这支簪子包起来。」 白娉婷还在欣赏蜘蛛簪子，没看见孟静雅身旁小丫鬟对自己的鄙夷，大咧咧的把簪子往自己丫鬟头上插。 「好看，这蜘蛛就跟活的一样！」 「小姐，那边的花簪也好看……」 孟静雅上了二楼继续挑选首饰，留在下面的那些，她都看不上，等选好几副首饰下来，白娉婷已经走了。 「小姐，那白家的小姐，当真是粗俗不堪，也不晓得白家是怎么养出来的。」 孟静雅冷冷落下一句：「慎言。」 丫鬟面露惶恐，急忙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低声下气地认错：「是奴婢失言了。」 到了那日的赏花宴，孟静雅盛装出席，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搭配过的，一到地方，就压过去不少人的风头。 谢夫人看见那边格外引人注目的孟静雅，好奇的问身旁陪同赏花的妇人，「那是谁家的姑娘？」 「那是孟家的大小姐，说起来跟你家小将军年岁相差不大。」 谢夫人颔首，又往那边看了几眼，长的倒是挺漂亮的，就是看上去性子太娴静，压不住她家那个混不吝的臭小子。 赏花宴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相亲大会，自家将适龄的小辈带着出来转转，有看对眼的，私下里两家也好商议。 孟静雅跟着母亲来到一处凉亭，孟母哪里看不出自己女儿的小心思，摆手让她各自逛去了，反正有丫鬟婆子跟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出去打听的丫鬟回来了，凑在孟静雅耳朵边小声说：「小姐，谢小将军在后院赏莲。」 孟静雅直起身子，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去，才到后院，她一眼就看见了独自一人站在小船上赏花的小将军。 第160章 往事（二） 湖边聚集了不少公子小姐，不过因为船小，站不了几个人，敢上船赏花的只有小将军一人。 孟静雅站在湖边慢慢往小将军那边靠近，中途有公子上来示好，也被她挡了回去。 因着她穿的太繁琐，上船下湖是不行的，孟母身边的大丫鬟还一直跟着她，所以并没有机会进一步接近小将军。 谢小将军似乎是觉得待在外面看没意思，划着名桨进了湖里面。 他不曾站起来，外面的长势旺盛的莲叶将人挡了个严实，别说人了，就是船也看不见了。 孟静雅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失望的转身离开。 回到前面，孟母正和谢夫人谈论着什么，看见孟静雅回来了，两位夫人相视一笑。 「还是你有福气，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谢夫人夸赞着孟静雅的容貌，绝口不提刚才孟母打探自己有没有满意姑娘的事。 「哪里，生的再好看，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当女儿。」 孟母朝孟静雅挥挥手，「静雅，快过来。」 孟静雅看见孟母身侧的谢夫人，紧了紧心神，端庄大方的走了过去，「夫人好。」 第185页 谢夫人伸手将孟静雅扶起来，满意点头：「你家这姑娘周身气度当真是不凡。」 「谢夫人谬赞了…………」 湖中，谢小将军拿着船桨拨开前面的莲叶，等那边传来的嬉笑声小了，才停了下来，往后倒在船中闭目养神。 「小姐，你回来呀小姐！」 丫鬟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甩开她们下了湖，在岸上急的不行，没办法只能一伙人在这里守着，她回去给自家夫人报信。 「无聊，上面到处都是人，我才不待在上面。」 白娉婷曲着身子往前划，她没怎么划过船，歪歪扭扭划了一会儿才掌握到诀窍。 莲叶中藏了一些莲蓬，白娉婷用船桨把够不到的莲蓬压过来，摘了就掰开吃起来，一人在湖中好不快活。 白娉婷摘着摘着就到了湖中央，满心满眼都是莲蓬，根本没注意到旁边有一艘船。 谢小将军不耐烦的睁开眼，还以为是哪个人追他都追到这里来了，勐地坐了起来。 「啊！！！」白娉婷瞧见这齣大变活人被吓了一跳，半边身子没扶稳就往前摔了下去。 白娉婷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的全是她完蛋了，回去非得被她母亲打死。 预料之中的落水声没有出现，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将人撑了起来。 「多谢。」白娉婷往后一坐，不知怎么两艘船挨在一起晃了起来。 两人都伸手去帮对方扶盪起来的船，砰的一声，他们的额头撞到了一起。 白娉婷捂着额头眼泪都出来了，「你干嘛？！」 谢小将军斥责的话刚到嘴边，看见白娉婷红彤彤的脑门又憋了回去，「你一个姑娘家，自己出来游湖作甚！」 他本意是认为这样太危险了，到了白娉婷耳朵里，就成了他骂自己不懂规矩，于是抄起船上的莲蓬就扔了过去。 「我还未问你藏在这里干嘛，故意在这儿吓人！」 「我为何不能在此处，明明就是你眼瞎撞了上来。」谢小将军不甘示弱，反骂回去。 「你！」白娉婷气不过，把船上摘的莲蓬砸了个遍，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划着名船跑了。 谢小将军意识到自己刚才误会她了，这就是个嘴馋来摘莲蓬的，低头看见满船的莲蓬不由嘆气。 把莲蓬收起来，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蜘蛛髮簪，谢小将军拿着髮簪看了许久，吐出一句：「这蜘蛛嵌的倒是栩栩如生。」 白娉婷刚上岸就被逮了个正着，白夫人顾及着人多，只给了她一记眼刀。 谢夫人见白娉婷性子活泼生的又好，来了点兴趣，走上前问：「白夫人，这是你家女儿？」 白夫人紧紧抓住想要跑开的白娉婷，回了一个微笑：「正是我家不成器的闺女。」 白娉婷眼见跑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行了一礼：「夫人好。」 「白小姐天真烂漫，让人心生欢喜。」谢夫人面带微笑。 白夫人自己听着都觉得脸上烧的慌，说话也有几分心虚，「哪有，是谢夫人抬举这丫头了……」 孟静雅看着她们相谈融洽，脸上的笑意未及眼底，只是默默跟行为粗鄙的白娉婷距离拉远了些。 谢夫人此时想起自己儿子好久没看见了，叫来他身边随行的小厮询问：「你家少爷哪儿去了？」 小厮指了指湖，「夫人，少爷划船去了。」 白娉婷身子一僵，坏了，那她刚才撞到的那个人，岂不就是谢夫人的儿子？ 孟静雅端坐在一边，脸色渐渐冷了下去，她以为谢小将军早就走了，没想到还在里面。 那刚才从里面出来的白娉婷，岂不是特意去见了他？ 正说着，当事人就从里面出来了，手上还抱着一大捧莲蓬。 谢小将军走到众夫人面前行了个礼，而后径直走向坐在角落当鹌鹑的人面前，「这么辛苦摘的，不要了？」 白娉婷头都不敢抬，身上都快被她亲娘的眼刀戳穿了，「你要就拿去。」 谢小将军放了一半莲蓬在她桌上，把蜘蛛髮簪递到她面前，「你的东西掉了。」 「谢谢。」白娉婷弱弱出声，伸手接过她的簪子。 随后谢小将军走到张夫人身边，说了什么就先走了，白娉婷羡慕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自己也想走。 「咳咳咳！」白夫人咳嗽起来，白娉婷像是没听懂一般，走到她旁边问：「母亲，女儿也想回家……」 「你想得美！」 宴会结束，孟静雅回去发了好大的火，之前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也被随便找了个由头打了一顿板子，扔进柴房关了两天人就没了。 第161章 往事（三） 谢小将军这次是特意被叫回来成亲的，谢夫人把话放下了，要是不将媳妇儿娶了，他休想再回边关。 白娉婷回家就被罚了一顿，本来以为事情到这儿就该结束，谁也没料到一月后谢夫人突然带着媒婆上了门。 双方都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白家操心女儿的婚事已久，现在有个家世相当的好人家摆在面前，自然是乐见其成。 白娉婷没想到她去湖里摘个莲蓬，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日子定的近，她就被关在了家里，直到花轿落到白府大门，白娉婷才终于出了白府的大门。 孟静雅在茶楼雅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心上人娶走了白娉婷，红色婚服衬得他更英俊了，可惜坐在花轿里的不是她。 第186页 娶了媳妇，谢小将军在家多待了半年，在边关战事告急之时，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扬州。 孟静雅早就在他们成婚的第三月就嫁去了柳州，舒老爷在她嫁进去前就有一房美妾，不过因为她心不在舒老爷身上，所以并不在意。 眨眼就过了三年时间，孟静雅久久未能有孕，在舒家的地位也大不如从前，甚至已经到了管家权都要保不住的地步。 心中焦急，正逢扬州传来消息，孟静雅的母亲病了，于是就起身前往扬州，打算悄悄去娘家那边找个妇科圣手瞧瞧。 没想到才到扬州就被诊出已怀有身孕，两地之间路途遥远，孟静雅这胎坐的不稳，只能传了消息回柳州，暂时留在扬州养胎。 或许是缘分使然，白娉婷此时也有了身孕，两人出门闲逛凑巧遇上，相比于孟静雅的憔悴，白娉婷看上去容光焕发，根本不像是有孕的妇人。 白娉婷心大，根本没有认出面前的人，见她们要过去，一如当年那般让了路。 孟静雅很想上前去问问她，当年是不是故意下湖勾引了小将军，她心心念念的人就从街边的铺子中跑了出来。 「你看，这个花色如何，喜庆，正好给孩儿做衣裳。」小将军满眼都是自己的妻子，哪里注意到一边站着的人。 「母亲让人准备了。」 「那又怎么样，我这个当父亲的，还不能亲自选一些。」 小将军小心翼翼的扶着白娉婷离开，孟静雅脸色更差了，半边身子靠在丫鬟身上才能勉强站立。 舒家那边知道孟静雅怀孕，这么长段时间过去，就只派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照看，舒老爷藉口有事，根本不关心。 临近年底，两人都到了生产前夕，边关也再次乱了起来，谢小将军心中万分不舍也只能离开。 那日城中许多百姓都去送了小将军，孟静雅也是其中一员。 几年时间下来，白娉婷已经跟他有了深深的感情。 听说边关那边这次闹的很厉害，完全不像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她觉着心慌，就决定去寺庙为丈夫祈福。 孟静雅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特意选了跟白娉婷同一天出门礼佛，不过这次一前一后，倒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有一方相让。 谢家派了很多人跟随，孟静雅一直到礼佛结束才见到白娉婷，「白小姐。」 白娉婷停下脚步，她已经许久没听见有人这样叫自己了，「你是？」 孟静雅掐着手心，温柔笑笑：「我是孟家的大小姐。」 「孟小姐，原来是你。」白娉婷看见她梳了夫人髮髻，抱歉的笑笑：「你也嫁了人，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唿？」 孟静雅紧咬着牙关，「不必计较太多，就叫我孟小姐就行。」 白娉婷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她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多管。 本来就不是多熟的人，白娉婷祈福完转身欲走，孟静雅却突然拦住了她。 「白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 白娉婷手抚摸着肚子，脸上满是幸福，「九个月了。」 孟静雅死死盯着她的肚子，忽然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还真巧，我腹中孩儿，也是九月。」 白娉婷感觉孟静雅怪怪的，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闻到之前孟静雅身上的那股香味，变得异常浓烈刺鼻，下一秒就腹痛难忍。 「我、我的肚子好痛！」白娉婷眨眼间就满头大汗，丫鬟婆子们也急了起来，七手八脚的将人往斋房送。 忽然又是一道惊唿声，孟静雅站的地方流出了一大滩血液，随后她也被送了过去。 两人同时生产，寺庙里面乱成了一锅粥，先前已经有人去请各家的人，不过到这边需花上一段时间。 孟静雅先一步生下了孩子，产婆看着手里了无生息的婴儿心中大骇，「夫、夫人……孩子……孩子没气了！」 「什么？！」 产婆把浑身青紫的婴儿抱给孟静雅看，孟静雅颤抖着手抱住婴儿，身上的疼痛拉扯着她的大脑，听见隔壁传来一声痛唿。 孟静雅抓过蹲在床前的产婆，面目狰狞的把婴儿递给她，「照我说的办！」 产婆犹豫了一下，孟静雅手上突然用力，威胁道：「想想你的家人！」 产婆白了脸，抱着孩子赶紧跑了出去。 孟静雅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听着白娉婷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她早知道孩子保不住，上个月她就见了红，大夫诊过了，所以她才想出这个主意。 等张家和白家的人赶来时，庙里只剩下一具婴儿的小尸体，还有吊着一口气的白娉婷。 孟静雅无数次想把怀中的婴儿掐死，可在看见小婴儿跟心上人那张相似的面庞，又迟迟下不了手。 「哈哈哈哈哈！！！」 舒母大笑着跌坐在地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个贱人，到死都在抱着我的孩儿哭嚎！」 「谢家想瞒住他，偏偏我不愿意，不是过的那么和睦恩爱？怎么能瞒着他！」 这一刻她不再是舒母，而是当初那个眼也不眨，就决心害死他们的孟静雅。 「我特意给他送了信，听说他本就受了伤，气急攻心导致伤势加重，直接死在了边关！」 孟静雅从地上爬起来，似笑非笑的朝舒景川靠近，杀人诛心，「要不是你小的时候跟他长得像，我早就弄死你了！」 第187页 「你以为后面你长胖是因为吃的太多，是我给你下了药啊！」 孟静雅擦着眼角的泪水，继续说：「还有你肩膀上的疤，那是我亲手挖下来的肉，好死不死，谁让你在那儿长了一颗红痣？！。」 「没办法，都怪舒家那些老不死的，非要我给他们生一个儿子。」 「舒景川，没想到吧？哈哈哈哈！」 孟静雅满意的看着舒景川的反应，白娉婷呀白娉婷，到头来连儿子都要在她手里受尽蹉跎。 舒景川双眼布满血丝，他竟然叫了面前这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毒妇，二十余年母亲，气的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第162章 割肉 「景川！」顾远将人打横抱起，一脚将还在笑的孟静雅踢飞出去。 孟静雅痛的面容扭曲，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根本爬不起来。 只看见顾远抱着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到了此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贱人生的杂种……咳咳咳咳……哈哈哈哈…………」 房门被重重关上，顾远颤抖着手把舒景川嘴边的血迹擦掉，掐着他的人中急声叫喊：「景川！舒景川！你醒醒！舒景川！！」 顾远现在十分后悔让他知道了这些，舒景川昏迷状态还在流眼泪，刚擦完嘴角，里面又有血渗出来。 带着人进了空间，顾远趴在灵泉边上喝了一大口，嘴对嘴灌给舒景川，以此往復灌了七八口，他脸上的血色才慢慢恢復。 这会儿李老大肯定过来了，不能在空间久留，两人又回到房间，顾远将舒景川放在床上，浑身戾气的走出去跟孟静雅算帐。 「景川如何了？」李老大站在孟静雅边上，已经拿绳子把她捆了起来。 顾远沉着脸走到孟静雅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舒夫人，孟小姐，你还真是个贱人！」 「呵呵呵……都是他们逼我的！」孟静雅气若游丝往外冒着话：「你、你放了他们……」 「放？」 顾远把她甩在地上，「凭什么要放？他们要给你赎罪，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我不止不会放了他们，我还会去找城中最脏最臭的乞丐去照顾他们，要让他们兄妹奴颜婢膝的伺候人！」 孟静雅喉咙里发出呵呵呵的声音，挣扎着往顾远脚边爬，「你！你说了，我只要告诉你们，你、你就放了他们！」 顾远笑容里不带一丝的温度，自嘲道：「孟小姐，就我这样的贱民，说话当然不算数，我会好好折磨他们，毕竟这都是你造下的孽。」 「我求求你！你要报復冲着我来！」 孟静雅鼻涕眼泪煳了一脸：「他们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啊！」 「那你当初怎么不放过他的家人？」 顾远拿出匕首就在她肩膀上刺了一刀，「不是喜欢挖肉？等从明天开始，我就让人去每天割他们一片肉给你吃。」 孟静雅脑袋一歪晕了过去，顾远拖着她往外面走，李老大上去帮忙，两人把她扔回了舒家，待在他们那边着实是晦气。 李老大有些担心两人，「你好好劝一下景川，日子总是要过的，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别太轴。」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不然文哥要过来找了。」 顾远深吸口气，舒景川要是想得开，那口血就不用吐了。 「你醒了！」顾远进屋就看见舒景川正愣愣的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舒景川嗓音嘶哑：「她去哪儿了？」 顾远脱掉鞋袜，上床把人抱住，「扔回去了。」 「她后来还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 舒景川垂着眼睛，脸上看不出情绪，顾远把头埋在舒景川脖颈，「你别这样，我害怕。」 「难过就哭出来，我又不敢笑话你。」 「你有什么不敢的。」 沉默了许久，才有泪水一颗颗从他脸颊滑落，舒景川整个人都在发抖，「顾远，我想去扬州看看。」 「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难怪他从小到大，一次扬州都没去过，每次都只有舒文远舒雨柔去外祖家，原来是怕有人认出他。 舒景川缩在顾远怀里小声呜咽，「院试、院试过后再去……顾远，白家和张家还在吗？」 「在，肯定在。」 顾远轻声安慰：「我们景川长得这般标緻，他们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你。」 舒景川哭了大半夜，第二天起来眼睛肿的不成样子，顾远用帕子沾了灵泉水给他擦了擦才消下去。 再伤心书还是要去念的，舒景川收拾好心情，被顾远送进了李家。 顾远没急着回去店里，去集市转了一圈，买了块猪肉。 特意叫屠夫割的猪身上皮最嫩的那块肉，稍微改两刀，就孟静雅那没见过几次生肉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今天正好该给他们送点吃的，地窖一打开，光照进去，底下蓬头垢面的两人被刺的睁不开眼睛。 顾远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把舒雨柔耳朵上的坠子扯了下来，舒文远听见妹妹的惨叫声急忙过去抓顾远。 顾远拿了耳坠子就走，顺手把吃的扔下去，地窖又被关上，隔绝了两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舒家门前被扔了个小包袱，舒明捡起来打开，看见里面是一块带皮的肉后，吓的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188页 「那、那里面还有雨柔的耳坠子！」 孟静雅听见动静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屋外看见那块皮肉和耳坠子，哭声悽厉悲惨，惊的树上的鸟雀四散逃离。 顾远每天都往孟静雅门前丢一块肉，她找上门来，就听着不堪入耳的骂声和哭喊声下饭。 慢慢的人好像就疯了，孟静雅抱着个布包坐在村头又哭又笑，说些我把孩子还给你的话。 每天还要舒明舒诚把人抓回去餵饭吃，顾远观察了一段时间，确认她不是装的，终于去把舒文远和舒雨柔放了出来。 两人前前后后在地窖里待了一个月时间，看上去还不如街上的乞丐。 舒文远本就知道些内幕，看着疯癫的母亲，难得的没有去找顾远舒景川的麻烦。 秋天过的很快，几乎是一个晚上过去，外面的天就冷了下来。 今年格外的冷，他们那边的人日子也格外的难过，听说最近都去城里面找活儿干了，不然连冬天御寒的衣物都买不起。 明年开科举的事终于被传了出来，县衙在城门内外都张贴了告示，gg天下学子准备明年的院试。 最近来李家上门拜访的人也多了起来，都想让李秀才指导一下自家的学子，甚至礼都送到了李嘉礼那边去了。 第163章 上门借钱 李嘉礼还特意过来跟他们抱怨，「真是烦死了，要不是谭竹威胁他们要抓人了，估计我家院子都被东西堆满了。」 「哪有这么夸张。」李嘉文抓了一把瓜子给李嘉文，「来，多吃点瓜子消消火。」 「瓜子吃多了上火，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吧？」 眼见着两人又要掐起来，李元风默默挪到了舒景川身边，不想自己等下被殃及。 舒景川捧着书本看的格外认真，旁边闹的再大声也影响不到他。 「你这样要是都过不了院试，就更没人能考上了。」 李元风把自己的书打开也想看一会儿，可惜始终看不进去，上午才写了一篇策论，被舅舅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还没有缓过来。 舒景川轻轻翻动着书页，头也不抬，「比我努力的多了去了，我夫郎供我读书不容易。」 李元风小声嘀咕：「你夫郎那生意，一天怕是能赚几两银子，再供一个也是供得上的。」 「你没成家，你不懂。」舒景川合上书，把手放在炉子边烤烤，顾远要来接他了。 院外敲门声一响，舒景川背上自己的挎包，快步走了出去，「明日再见。」 李嘉文小跑着跟在后面去送人，到了门口，心虚的往后瞄了一眼，见他们没过来才急匆匆地问顾远：「东西给他了吗？」 顾远一言难尽的看着李嘉文，没好气道：「给了，不是我说，你咋这么怂？追人还要我帮忙。」 李嘉文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驳：「我那不是顾及人家名声吗。」 「迟早人家要被脸皮更厚的哄走。」 顾远接了舒景川扬长而去，一句话把李嘉文气的在原地跳脚，「什么啊！哎你说什么！」 「我今天遇见一个婶子卖皮毛，她家里养了兔子，那毛可好了。」 「你买来干嘛，家里不是已经有一床兔毛被子了？」 「给你再缝条披风。」顾远捏着舒景川暖烘烘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走之前特意烤了手。」 舒景川把手抽回来，「就你机灵。」 他们的马车挡不了多少风，出来前特意带了小毯子，米米被裹在里面，风吹不到，到家了从里面出来，身上都冒着热气。 顾远先去火房把火生起来，这是当初特意留的，冬天怎么能不生一堆火烤烤，山上最多的就是木头了。 火房三面避风，修在最边上，敞开那边朝着花园，风不怎么吹的进来。 舒景川待在里面看书写字，手也不会觉得僵，就是要把纸张收好，以免落到火堆里去。 顾远收拾完过去，舒景川课业还没写完，院试在明年八月，除去过雪封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顾远没有打扰他，坐在火堆边往里面烤了些红薯，等舒景川写完，正好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顾远把拍拍手上的灰去前面开门，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有事？」顾远没打算请他进来，堵在门口不让他往里面乱瞟。 舒文远感到了浓浓的屈辱，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我找他有事。」 顾远明知故问：「你找谁。」 舒文远拳头握紧又松开，「我大哥，舒景川。」 「有什么事就直说，要是关于那个毒妇的事，就不用说了。」 舒文远低下头，不让顾远看见自己眼里的怨恨，「明年要开科举，我想去考。」 顾远嗤笑一声：「那就去考呗，我们难不成还能拦着你？」 「我想借点钱，以后会还给你们。」 舒文远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开这个口，只要他能考上秀才，甚至于四年后的乡试，那他就能离开这里。 「你要借多少。」顾远没有一口回绝。 「十两银子。」 顾远上下打量着舒文远，给他指了条明路：「十两？你还不如直接去钱庄抢。」 舒文远着急起来：「我说了会还给你们！」 「你拿什么还，就凭你们的一亩三分地？到死能有还清的一天都不一定。」 第189页 顾远往后退，作势要关门，舒文远伸出手挡在门中间，一脸屈辱的问：「那你愿意借多少？ 顾远本想说他一文钱都不想借，不过忽然又改了想法，「二两银子，我给你二两，蓬州城离得不远，二两银子怎么都够了。」 舒文远害怕顾远反悔，赶紧应下：「好，二两就二两，我一定会还给你们！」 「等着。」 顾远回去拿钱，舒文远搓着手在原地踱步，风吹的他半边身子都僵了。 「是谁？」舒景川洗了脸过来，顾远进屋拿了银子要往外走。 「舒文远，来借钱。」顾远把他推回去，「等下跟你说，快回去，风大。」 顾远出去给了钱，连借条都没让舒文远写，他可不敢赖帐，毕竟顾远手段多着。 舒文远拿了钱匆匆离开，好像多待一秒，身上的屈辱就又多了一点。 「你借钱给他干嘛？」舒景川慢条斯理剥着红薯皮，指尖又沾染上黑灰。 顾远挨着他坐下，「他想参加明年的院试，我就借给他了。」 舒景川把剥好的红薯拿给顾远，「你会这么好心？」 「我觉着他考不上，花二两银子看一出笑话又不亏。」 二两银子只能让舒文远勉强参加考试，可是其他的，就多一文钱也没有了。 家里没钱还要硬着头皮去科考，往后的处境可就难了，至于舒文远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舒景川最近很晚才睡，晚饭吃完后，他要学到深夜才肯上床睡觉。 顾远拗不过他，只能先上床把被子捂暖和，充当一下暖床小工。 年底一到，李家就来人把李元风接了回去，马小翠做的腊味也放到了顾远他们的铺子里，卖的还算不错。 过年前十天就开始下雪，下的一天比一天大，他们早早就把年货买来准备上，就等哪天下大雪，猫在家过年。 李秀才家的年礼也是在开始下雪时，就准备好提前送了过去，毕竟还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停，提早送了也好。 第164章 又过一年 不出意料，一觉睡醒，外面的雪就到了脚踝以上，进城是不行了，离过年还有三天，他们该也关上门准备过年了。 这几日火房的火就没断过，从早上烧到晚上上床睡觉，人身上闻着都有一股烟燻火燎的味道。 李老大拍了拍身上的雪，走进来在罗文身边坐下，「黑豆那里面暖和着，不用担心，就是要每天过去把顶上的雪打下来，不然雪堆太厚，那房顶可能承不住。」 「那餵草的时候顺便打一下。」 火烤着很暖和，顾远打了个哈欠，怀里的小人就把手伸到了他的脸上。 顾远低头捏捏米米的肥脸蛋，「怎么，还不准伯伯打哈欠了？」 米米摇摇头，指着外面：「天亮亮的。」 外面天还亮着，米米知道打哈欠是要睡觉了，但是现在还没到晚上，睡了觉，晚上就睡不着了。 「小傢伙，你管的真多。」 顾远抱着米米起身，去看还在桌前坐着的舒景川，「让你大伯伯休息一会儿，都写了这么久了。」 「来让大伯伯抱一抱我们米米。」 舒景川放下毛笔，把米米抱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乖乖，你二伯伯管的也多。」 罗文一家在这里待到晚上才回去，顾远和舒景川洗了澡，又回到火房烤头髮。 「再等等啊，马上就好！」顾远着急忙慌的把熄灭的火重新生起来。 刚才两人洗澡胡闹了一下，舒景川眼尾都还是红的，一手拎着自己的湿头髮，一手掐顾远身上的肉，「都说了让你滚出去，我就知道火要熄！」 「嘿嘿……这不是燃起来了吗？」 顾远给自己脑袋上包了个大马蜂窝，拿了舒景川的头髮靠近火边，「先给你烤烤，一会儿就干了。」 嘴上说的好听，等两人头髮干完，已经到了凌晨。 钻进被窝，顾远八爪鱼般贴在舒景川身上，身上的热气冒过去，兔毛被子盖着都嫌热。 早上起来，顾远出去扫了扫雪，等舒景川睡醒，又回屋帮他理身上的兔毛，兔毛被子暖和是暖和，就是爱掉毛。 「对了，这个给你。」舒景川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荷包，是用他今年写春联挣的钱买的。 顾远捏着荷包，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这得多少钱，你挣的那点钱不会全搭进去了吧？」 舒景川嘴硬道：「怎么可能，还剩的多。」 顾远没有戳破舒景川，他昨天收拾东西，翻到他衣服里剩的几文钱铜板了。 「又不出去，你这会儿挂上干嘛！」 「我出去显摆一下。」 「顾！远！你滚回来！！」 舒景川没抓住顾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到罗文他们那边熘达了一圈回来，臊得他脸上发烫。 今年李老大特意买了烟花，两家挨在一起，顾远舒景川就蹭着看一下。 因为米米没见过烟花，还不等天完全黑下来，李老大就受不住自己儿子的小眼神把烟花放了。 热热闹闹的过完年，在家又猫了十几天，外面的雪才融化，他们干劲满满的进城採买准备开业，经过那边才知道有两户人家的老人没了。 两户都是王都那边过来的，没想到从望风岭都过来了，没能扛住蓬州的大雪。 第190页 听说人都没了好几天了，因为外面下雪，没办法只好将人放在外面冻着，挨到现在才急匆匆的进城买棺材下葬。 浅水湾的几户村民见他们可怜，还去帮了一下忙，顾远他们也叫人带了点礼钱过去。 那几户人家里过的稍微好一点的，就是之前去城中找了活儿干的。 虽说一个冬天下来瘦了不少，脚和手都长了冻疮，至少每天还有碗粗粮粥喝。 春天泥土化冻，野菜慢慢长了出来，到外面挖野菜的人也多了起来，顾远也是其中一员，不过他只能赶着下午去挖一些，早上没时间。 顺着水沟往下找，能找到一种野芹菜，炒着吃很好吃，一点没有现代芹菜的青涩口感，顾远舒景川都挺爱吃的。 现代能吃的野芹菜很少，毕竟重金属污染严重，野芹菜又爱吸收那些东西，吃了怕是要中毒。 顾远在前面找到一小丛，带回去炒着吃一顿是够了，正伸手去扯，前边草丛里忽然跑了个人出来。 「顾村长……」 顾远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么矫揉造作的声音了。 「你别过来！」顾远喝住要继续往前的人，仔细看看才认出是那边一户人家的姑娘，好像是姓郑？ 郑沛儿紧咬着下唇，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顾远，「顾村长，你也来摘野菜？」 顾远如临大敌般往后退了一步，不忘记把水沟里的野芹菜薅上来，「你想干嘛？」 「顾村长，小女子找你要事商议。」郑沛儿被顾远避如蛇蝎的态度气的不轻，要不是他们没办法了，怎会来求这莽夫？ 顾远一脸警惕，「那你说啊，别直勾勾的盯着我。」 郑沛儿往前走了一步，顾远立马退后三米远，「不说我就走了。」 郑沛儿面上笑容差点没维持住，死掐着手心，才没让自己骂出声，「顾村长，听说你相公在城里找了夫子，我哥哥曾经可是名师教导过的人，能否请你引荐…………」 「不能。」顾远转身就走，郑沛儿在后面根本追不上。 等人走了，那边郑沛儿口中的哥哥才冒了出来，「这臭乡下人，丝毫没有规矩可言！」 郑沛儿担忧道：「大哥，不然就算了吧，咱们不考……」 啪！ 郑沛儿脸上挨了一巴掌，郑束礼恶狠狠道：「不考难不成在这里一辈子！果然是妇人之仁，见识短浅，不堪大用。」 郑沛儿连嘴都不敢还，流着眼泪小跑去追前面的郑束礼。 其实不止他们一家有人准备参加院试打算，其他几家多多少少也有，不过都跟他们一样在操心钱的事。 他们家中的长辈几乎都都有功名在身，可惜在王都被抓以后，通通都被革除了。 现在只能靠小辈去挣个功名回来，不说能恢復以前的富贵，让现下的处境好一些还是可行的。 第165章 稻花鱼 郑家本来是打算让郑沛儿先勾搭一下顾远，藉此引出她家长辈之中有人曾是举人的事。 秀才教的和举人教的怎能一样，他们还能收点钱，这样一来，郑束礼的考试钱不就出来了。 顾远提着野芹菜回去，一看见舒景川就委屈巴巴的凑了上去，「景川，我在外面摘野芹菜，突然冒出来个臭丫头噁心我……」 舒景川不明所以：「什么臭丫头？」 「就是前头郑家的臭丫头，矫揉造作的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顾远柔柔弱弱的倒在舒景川身上，撅着嘴要亲。 舒景川拖着顾远往厨房走，抬手捏住他撅过来的嘴，「应该是为了她家里年轻人参加院试的事。」 「别搭理他们，有真学问的这会儿可没那么闲工夫来想这些馊主意。」 顾远想到像之前的舒家，他们家里启蒙的时间这般早，岂不是家中的读书人很多，按理来说，其他世家应该也一样。 「那他们家中的长辈是不是都有功名在身？」 舒景川把顾远推开，将篮子里面的野芹菜拿出来，「来之前多半是被革除了。」 顾远可惜摇头：「要是没革除，现在当个教书先生也不错。」 「当不了，夫子名声很重要，他们不行，只要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选夫子恨不得将人祖宗十八代都盘查完。」 舒景川拿着野芹菜要去洗，被顾远一把全部拿走，「你去将盆拿出来，我洗。」 「那我剥蒜，干辣椒要拿点出来吗？」 「当然要，没有辣椒，炒着吃就不香了。」 顾远把里面老了的茎杆摘掉，只留下手轻轻一掐就断掉的嫩杆嫩叶，太老了炒熟后里面吃着有筋。 吃完饭，舒景川拿起书又开始看，顾远趁着灶上火还没熄完，给他蒸了个鸡蛋羹，炖好以后温在锅里，等他书看完了就能吃上。 春天不只有野菜，雨一下，春笋也开始冒了，不过今年没办法像去年那样，顾远带着人特意去那边挖笋子。 他们趁着从城里回去路过那边，就抓紧时间去弄点回来，舒景川罗文他们就坐在车上等候，顾远跟李老大过去一会儿功夫，就能弄一大背回来。 马小翠一家去年是靠笋子赚了钱的，今年一家四口都去挖了，村里其他人闲着的也一起去。 还有人在竹林里面抓到了竹鼠，一时间那边更热闹了。 第191页 顾远当初给他们的红薯藤还有萝蔔种子十分好，那伙人里除了那两个没能熬过冬天的老人，其他人都安稳活到了现在。 落下一个冬天的开荒又重新捡了起来，顾远等他们挖的差不多了，就给他们找了个事做。 浅水湾有处地方很适合挖池塘，他既然是一村之长，自然要做点对村民有利的事出来，他们是过来受罚的，自然不能闲着在家。 有人不服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放到明面上是不敢的。 顾远也不叫他们白挖，可能一个人一天会给几文钱，说起来还不如村里小孩儿卖草给他们赚的多，但是好歹有两个钱。 池塘挖的慢，顾远划出来的地方又大，估计要挖上个四五个月，不必每家人都过来挖，留了一些人张罗他们自家的事。 除去这边的池塘，顾远带上李老大还去买了一批鲫鱼的鱼苗回来，村里的水稻已经种了一月有余，是时候放鱼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顾远要往水田里放鱼，但是忠叔说过顾远是村长，就要听他的，都随着他把鱼放了。 最初有几家还担心鱼吃稻苗，经常都去田间地头晃悠，结果鱼长大了，稻苗还是好好的，这才放了心。 这日舒景川回来，又把李嘉文写的酸诗拿给他，顾远不假思索就开始骂：「这人都过了大半年，怎么还是要我给他送诗，就没见过这么怂的！」 想着李嘉文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窗兼好友，舒景川拉着顾远的手晃了晃，「就再帮他一次，过几日我们休沐，让他自己去送。」 顾远记起上次夏新拦住他，说自己不搞哥儿哥儿恋就一肚子火，「那怂蛋就不能早点起来去送，人家都以为我要违背世俗伦理了！」 舒景川噗嗤一下笑出声，靠近在顾远脸上亲了亲，「夫子早上要让他背完书才吃饭，更别提是出去一趟送东西，豆腐都卖完了。」 「你就再帮他一次。」 顾远嫌弃的要死，只能捏着鼻子再帮李嘉文送一次。 夏家的豆腐是推着车卖的，经过他们这边的街道，顾远让罗文过来帮他看一下，自己跑过去送东西。 罗文在后面喊：「阿远，买几斤嫩豆腐回来！」 「知道了！」 夏家人听见了，停下等顾远过来，夏新干脆利落的切了五斤豆腐装上，顾远才到，就提着豆腐给他，「五斤。」 顾远付了钱，顺便把折成小块的纸递给他，「给你的。」 夏新飞速收好纸，双手叉腰仰头望着顾远，「下次能不能让他别送了，我又认不得多少字，麻烦。」 顾远提着豆腐往回走，嫌弃的摆摆手，「过几天你自己跟他说。」 夏新没有瞒着自己爹娘李嘉文喜欢他，所以夏家老两口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他大哥不太高兴。 他跟顾远一样，觉得李嘉文太怂了，要不是爹娘喜欢，他早把人揍一顿了。 池塘挖好就到了七月，顾远带着人引水进去，往里面扔了莲藕，能活就活，不活的话以后养鱼养虾。 当初他们扔进稻田中的鱼也大了，跟游在深水中长大的鱼不同，稻花鱼养的时间短，个头长不了多大，但是肉质鲜嫩，营养丰富。 顾远特意让每家每户抓几条回去尝尝，只有知道了其中滋味，到集市上卖的时候才不心虚，越理直气壮，别人就越买帐。 顾远自己也弄了一块地养鱼，不过地是他请人挖出来的，就连水稻也是让别人来帮忙种的，主要是为了吃稻花鱼，水稻收上来应该够他和舒景川吃一个月。 舒景川每日学习辛苦的很，顾远就一天去抓几条鱼来给他补脑子，马小翠知道了，还特意留了一些送给他们。 第166章 考上 浅水湾的稻花鱼现在价钱可贵了，一条能卖上十文钱。 主要是顾远帮他们卖鱼的时候，把这鱼吹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这年头不就是什么都追求新鲜二字。 鱼卖出去后，甚至还哄了些有钱有闲的城里人，到浅水湾看他们现场抓鱼。 抓了鱼为了保证新鲜，就在村里找村人帮忙烤来吃了，一来二去，加上浅水湾的好风景，可不就出名了。 忙活了大半个月，离八月没几天了，舒景川也要前往蓬州参加院试，顾远提前关了店，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蓬州城。 院试只考两天，不像乡试，要考九天七夜，所以李秀才没跟着一起去。 李嘉文要住在李家，顾远把全副身家都带上了，打算带舒景川去住城里最豪华的酒楼，不过一到蓬州城，就被过来的李家人软磨硬泡带回了李家。 一见面，李元风十分自来熟的拍拍舒景川肩膀，「景川，大半年未见，你越发丰神俊朗了。」 舒景川谦虚拱手：「大半年未见，元风也更会说话了。」 寒暄一番，他们回了院子休息，住的还是之前那个院子，事事都有李家的下人处理照料。 白天他们三人凑在一起讨论学问，顾远就出去逛逛街，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买下来回去哄舒景川开心。 前几年朝廷动盪，本来三年两次的考试推了又推，今年过来考试的学子特别多，像舒景川顾远这样拖家带口来的不是少数，街上到处都是人挤人。 顾远买了串糖葫芦顺着人群走，长得高看的也远，那边有几个灰头土脸的人，他的老熟人舒文远也在里面。 第192页 顾远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舒文远他们也看见了顾远，毕竟他这么大个人，老远就能瞧见他那个高出别人一个头的脑袋。 逛了一圈外面实在是太挤了，顾远把糖葫芦吃完就回了李家，这几天可不敢带外面的东西回去给他们吃，万一吃坏肚子就惨了。 晚上睡觉，顾远把舒景川按在床上给他按摩，从头到脚撸一遍，保证消除一天的劳累。 很快就到了他们参加考试的日子，外面鸡还没叫，顾远就醒了。 轻手轻脚坐起来，看着身旁睡的正香的人，顾远突然有种送自家孩子参加高考的荒唐感觉。 等李家的下人过来敲门，顾远才把舒景川叫醒，「景川，起床了，快起来。」 舒景川睁开眼睛爬起来，看向外面，「李家的人过来教，？」 「嗯。」顾远双手捧着舒景川的脸，「等考完了再回来睡。」 舒景川很快清醒，三两下将自己收拾好，出去跟他们一起吃了早饭，拿上东西去了考场。 考生要接受检查，他们过来送人的只能站在外围，顾远看见他们几个人都被放进考场才放心。 李元洲见顾远松懈下来，自己也放心了，「顾兄，我定了附近的茶楼雅间，咱们去那儿等吧。」 「好，多谢了。」 李家小姐也跟他们一起，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考试，肯定要来送一送，不过这边人太多，她没下轿子。 茶楼里，李元薇撑着脸问顾远：「顾大哥，你相公就没有什么兄弟吗？他的兄弟应该还没有成亲吧？」 李元薇觉得舒景川长的好看，那他的兄弟自然也是不差的，自己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要是能找个像舒景川那样的就好了。 顾远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舒文远那几个小弱鸡，「没有，他是独生子。」 「啊，这也太可惜了……啊！大哥你打我干嘛！」李元薇捂着额头，忿忿不平的瞪着李元洲。 李元洲收起扇子，冷冷道：「不像话，我看你就是这段时间心野了，那些话本从今天开始不准再看，好好学一下如何管家算帐。」 「大哥！我就看个话本你也要说！」李元薇极其不满。 李元洲喝着茶不理李元薇，「顾兄，你们可以在蓬州多留一段时日，正好游玩一下，过段时间中秋节城中有灯会。」 顾远微笑着拒绝：「多谢李兄的好意，我们也想多留，可家中有事，只能以后再聚。」 这段时间山上的菇子都冒了出来，他还想早点回去找找鸡枞，错过了可就要等明年了。 院试考两场，一场正试，一场复试，中间隔了三天的休息时间，舒景川他们考完出来人都蔫巴了。 考场内熏了东西驱逐蚊虫，虫熏没熏到不好说，他们反正被熏的够呛。 考完三天后出成绩，舒景川彻底放松下来，没考上也好，省得他后面还要再累三年。 放榜那日，两人十分紧张，早早就跟着李家的人过去看结果了。 顾远护着舒景川，左挤右挤冲到了前面，先看了一等，在上面找到了李元风的名字，心都吊了起来，去看二等，终于看见舒景川和李嘉文的大名。 李嘉文当场哭了出来：「呜呜呜…………我终于能上门提亲了！」 李元风一只袖子还被李嘉文攥着，顿时脸都红了，「表哥！你别在这儿哭啊……」 这次院试并没有因为几年未开就多录取人，还是照例十个人，许多家里有待嫁姑娘哥儿的，带着家丁就准备硬抢人回去当婿。 舒景川排名不算高，二等末尾，可是架不住他长的好，一堆人两眼放光的就沖了过来。 顾远一把将舒景川抱起，大吼一声：「谁他娘的敢过来抢老子男人！成亲了知不知道！」 众人见顾远如此兇悍，都在心里大唿可惜了，转头去找其他人。 李元风被李家的家丁护着跑了出来，李嘉文熘的最快，现在正幻想着回去娶夏新的美梦。 有人欢喜有人愁，舒文远脸色苍白的站在榜前，看着舒景川那三个刺眼的大字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他考上了，我没考上？！」 「不可能！」 有人也要看榜，见舒文远在前面半天不挪步，忍不住骂道：「看了就出去，堵在这里干啥！难不成这上面还能莫名其妙多一个名字出来不成？」 「就是！前面的看了出来啊！要哭也出来哭，别挡着后面的人！」 第167章 三人归家 舒文远失魂落魄的被挤了人群挤了出去，那边同样还站着四个面如死灰的人，他们五个，就没一个人考上。 来之前还信心满满，甚至在放榜前一刻，都是觉得自己能上的。 他们身上倾覆了家族的资源，怎会被这些小门小户给比了下去？ 有人承受不住打击，当街放声大哭，毕竟等下次院试，他们有没有钱过来考还是一回事儿了。 到了一处人少的巷子，舒景川拍拍顾远手臂，「行了，没人来抓我，放我下来。」 顾远等舒景川在地上站稳，拱手作揖向他行了个大礼，「恭喜舒秀才！」 舒景川眉眼含笑，也朝顾远拜了一下，「恭喜秀才夫郎。」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在街上逛了起来。 第193页 顾远在外面逛了这么多天，把蓬州城摸了个遍，直接带舒景川去了一处适合赏景约会的地方。 「我拜託李元洲打听了商队的事，咱们跟着商队一起离开蓬州，煎肠生意暂时交给文哥他们。」 顾远语气温柔，「我连帐篷都买好了，咱们回去把中秋节过了就出发。」 舒景川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我就去看一次，以后都不去了。」 顾远疼惜的抱住舒景川，「每年都去看看不现实，但是每过三年还是行的。」 「你忘了，等你三年以后参加乡试，咱们还要离开蓬州。」 舒景川把眼泪擦在顾远衣服上，抬头咬了一口面前人的下巴，「我就考这一次，考不上就不考了，不然三年又三年，你要卖多少根肠才供的起我。」 「供你读一辈子书都不成问题。」 从去年他到李秀才那里读书开始，舒景川就没怎么去问家中的生意能赚多少，其实顾远每天赚的钱，要比舒景川想的还多得多。 在外面逛到傍晚，李家这会儿该招待的人也招待完了，他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三人都归家心切，拒绝了李元州还有李元风的挽留，次日一早，鸡才叫，他们就坐车离开了蓬州城。 舒景川考上秀才的消息比他们还先到了格云县，不少人特意到他们的店外看，或是买点东西，美其名曰沾沾秀才公的文气。 罗文收到消息，当场给自家的滷味打了折，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逢人问就说：「哎呀，都是自家弟弟争气，天不亮就起来看书了，人也勤快！」 「人家李秀才教的也好，他家嘉文名次考的比我家景川还高嘞！」 「什么肉？那是多送的，今天有喜事，高兴！」 「李朝，把门檐给我擦干净点，让别人看见秀才公家的门檐这么脏算怎么一回事！」 罗文走路都带风，神清气爽，比李老大刚从外面回来还要高兴。 本来米米身上的嫩黄色衣服还要再穿一天才换，罗文连夜把前段时间才做的粉色新衣裳翻出来给他换上。 两人把米米哄睡，干劲满满的去把顾远舒景川家里打扫了一遍，要不是李老大拦着，罗文都想将过年时贴的春联揭下来，换一副新的贴上去。 知道他们大概下午回来，店里东西卖完就去城门口守着了，不止他们，李家人也在这里。 夏新也来了，本来只想过来偷偷看一眼，没想到不小心被李嘉礼瞄到了，被拉了过去，跟他们坐在一起等人。 李秀才一家对他的态度和蔼不已，李嘉文娘亲还明里暗里问他家里人的喜好，估摸着等李嘉文回来，就要挑个良辰吉日上门去提亲了。 夏新平时性子这么泼辣的一个人，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起来，缩着脑袋成了个小鹌鹑。 等到傍晚时分，远处驶来一辆马车，李秀才激动的站了起来，不停拍手，「是是是，就是那辆马车没错！他们当时就是坐这辆马车去的！」 李嘉礼见她爹这么激动，不由得笑出声，还以为她爹多稳重，没想到全是装出来的。 舒景川从帘子缝隙看见城门口站了一群人，难得的开始紧张，「我、我不好意思。」 「没事儿，都是熟人。」 顾远直接把帘子掀开，笑着朝他们挥手大声唿喊：「我是秀才夫郎了！你们给我注意一点啊！」 那边听清楚顾远在喊什么，众人开怀大笑起来，舒景川脸上烫的快能烙饼了，想要将顾远扯回来，根本拉不动他。 就连车夫听了都憋不住笑，回头向顾远调侃，「秀才夫郎以后可得把舒秀才看好一点，咱们县秀才可不多啊！」 「那是自然，我自己的人，肯定看的紧紧的。」顾远嬉皮笑脸的去挽舒景川的手。 舒景川觉着脸都被顾远折腾完了，干脆随他去，看见人群中有个陌生面孔，好奇问顾远，「那是不是夏新？」 「就是夏新。」 顾远把后面比舒景川还要害羞的李嘉文抓了出来，「你看，夏新来接你了，等下别傻不愣登的当怂包，你不是给他买了礼物，直接送给他。」 李嘉文埋着头都不敢往前面看，支支吾吾开口：「这、这么多人在，会不会……会不会不好？」 顾远被李嘉文的话气的两眼一黑，「你是不是把脑子扔在蓬州城了，人家一个未婚哥儿来接你，你准备等下把他当空气？！」 「我听景川说你在家里跟李秀才斗智斗勇多厉害的，怎么这个时候怂了？！」 顾远说着就来气，「你给老子支楞起来，我他娘给你送了半年的情诗！」 「你等下要是真不管人家，那我回去就给人介绍相好的。」 李嘉文知道顾远真能干出这事，顿时急了起来，「不行！景川你看你夫郎！」 顾远立马柔柔弱弱的靠在舒景川身上，「相公，人家的头好痛，你帮我揉揉～」 舒景川：「………………」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 李嘉文一脸恶寒，离两人远远的，就顾远这矫揉造作的劲儿，车夫的关心完全多余。 第168章 杀猪饭 到了城门，马车才停下，众人就一拥而上。 围着两个新晋秀才公恭喜祝贺，顾远趁乱踩了李嘉文一脚，终于是让他下了决心。 李嘉文不好意思的看向夏新，手里拿着他在蓬州城买的礼物，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要干嘛。 第194页 众人一脸戏嚯的让开路，李嘉文红着脸，同手同脚的走到夏新面前，「夏、夏新……这是我给你买的玉佩……」 夏新脸上滚烫，轻声说了句：「一路上辛苦了……」 李嘉文想着顾远的厚脸皮，心一横，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抱住，大吼出声：「夏新！你等我来娶你！」 「臭小子你给我放开！」李秀才没想到李嘉文会来这一出，觉着自己的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李嘉文被骂了才将人放开，不过手又牵上了，捏着心上人的小手，李嘉文打心眼里觉得顾远说的对，这人啊就是要脸皮厚一些。 米米好长时间没见着两人，一会儿要这个抱抱，一会儿又要那个抱抱，还从自己的小布兜里拿出果干餵他们。 在城里跟众人寒暄完，李老大驾着马车带人回了家，到时天还没黑，忠叔他们一伙人带着全村老小在村口迎接他们。 忠叔热泪盈眶的走上前，看着舒景川连连点头，「好呀，景川你真是争气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样的犄角旮旯，还能出个秀才，而且看顾远他们的意思，恐怕三年后的乡试也要去考。 要是再考上，那就是可以做官的举人老爷了，忠叔怎么能不激动。 舒景川握住忠叔粗糙干裂的手，诚心感谢：「忠叔，谢谢你们对我们的照顾，要不然这段时日，我怕是要分出心来。」 忠叔拍拍舒景川的手，又看向顾远：「还有顾远，我真是恨不得给你下跪了，你们来了，咱们村儿的人日子好过了不少，在山里弄点笋子菇子你们还花钱买。」 「知道你们是想拉村里人一把，咱都看在心里。」 「我们大傢伙预备凑钱买条猪回来，热闹热闹，吃顿杀猪饭，你们俩可不准拒绝！」 这年头杀猪可是大事，更别提还是他们这么穷的地方，就没谁家是养得起猪的。 其他人也应和起忠叔的话，「就是，你们可不准推辞，这么大件喜事，就该热闹一下！」 「我都记不清上次吃杀猪饭是啥时候嘞，嘿嘿，正好解解馋！」 「我们家丫丫怕是连杀猪饭都没听说过……」 「我家娃还不是…………」 村里人太热情，顾远舒景川根本推脱不了，还是马小翠过来说他们上次卖鱼赚了不少钱，这才安心些。 这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那边就冷清得不像话了。 舒文远他们坐不起车，是走回来的，等回浅水湾，顾远舒景川都在家歇了两天了。 他们回来之前还有人抱着一丝希望，可看见他们颓废的神色，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顾远他们进城买了好多东西，既然要热闹一下，光吃猪肉也不行，顺便把城里相熟的几家叫上。 顾远大米都扛了一袋过去，让忠叔他们把蒸饭的器具准备好，到时候吃个尽兴，现在村里能捨得吃白米饭的可就他们和罗文家。 一大早上浅水湾的猪就叫了起来，没请杀猪匠，顾远杨勇谭竹三个人按猪的按猪，拿着刀就把猪宰了。 村里小孩儿们都在后面帮忙，想过来看猪被顾远拦了回去，担心他们看了觉得害怕，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只能听个猪叫。 像米米这么大的，耳朵都被捂着，连听猪叫都不行。 猪开膛破肚之前还要烫皮刮毛，处理了大半天，等那些娃娃过来看，猪已经变成肉了。 空地上架了铁锅，排骨已经炖上了，厨房里还不停传出来阵阵香味，大人们都在咽口水。 李秀才一个文人也被气氛感染，撸起袖子，到那边拿着大勺帮忙炒炒肉。 众人开玩笑说这是秀才公炒的肉，等下锅底的油都要刮干净不能浪费，将李秀才一把年纪了还夸的脸红。 就连大黄都过来吃席了，之前它还是拐子沟那边混的狗，现在时不时也会到浅水湾住几天，隐隐有成为浅水湾一霸的趋势。 因为是自己村儿里办的宴席，早早就放出话拒绝那些想上门来送礼的人，没人打扰，他们吃的格外尽兴。 吃一顿还吃不完，下午又吃了一顿才将猪给吃干净，剩下的那些没吃完的菜，各家各户都端点走，就当沾沾喜气。 热闹还没过几天，中秋节就接踵而至，顾远舒景川节后要走，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 要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等他们回来，估摸着最快也要十一月，能赶在下雪以前回来最好。 煎肠还有脆皮肠的方子，都手把手教了罗文，家里红薯淀粉还够，海肠粉就更不用多说了。 罗文是盼着两人能早点回来的，毕竟那边李嘉文和夏新的婚事在中秋节定下来了，十一月中旬成亲，两人早点回来才能赶的上。 一切准备就绪，中秋节一过，两人就带着行李去了蓬州城，商队在他们到的第二天出发。 离开浅水湾之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在村口那边看见了孟静雅。 她疯了以后很少到外面来，害怕会遇见舒景川，亏心事干多了，一看见舒景川就吓得尖叫不止。 商队的人知道舒景川是秀才，对两人的态度好的不行，顾远又在暗戳戳的想要是舒景川考上举人，那不是就能在格云县横着走了？ 离开蓬州城前，两人都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一转眼到这里已经满打满算的两年，他们早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家。 第195页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跟他坐在板车上看着蓬州城城门渐行渐远，「咱们还会回来的，家里鸡都开始下蛋了。」 舒景川唇角上扬，「对，咱们家的鸡都开始下蛋了。」 第169章 扬州 再进入望风岭，两人的心境跟之前完全不同，赶了一天路到驻扎休息的地方，有蚊虫盘旋在丛林上空，看的人心惊胆颤。 顾远舒景川赶紧把帐篷扎好，免得后面虫多起来，进到帐篷里面。 周围的野草地里能找到艾草，他们拔了些回来熏蚊虫，虽然味道有些重，但是效果很好。 简单的吃完晚饭，明天一早就要赶路，两人早早就进了帐篷，他们花了钱的，所以不用守夜。 帐篷没多大，毕竟要方便路上赶路，舒景川勉强能躺直身子，顾远还要蜷着些身子。 「这里面的蝉叫的声音可比咱们家周围的大多了。」 闻言，顾远把舒景川的耳朵捂上，「嫌弃太吵了？」 「一点点，还是家里舒服。」 舒景川静静注视着顾远，眼里流露出些许歉意，「对不起，要你跟我出来平白受这些。」 虽然帐篷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外面微弱的火光能透过缝隙穿进来，顾远还是知道舒景川在看自己。 「我倒是觉得挺好，在家你要读书，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你都要忙。」 顾远在他脸上嘬了一口，「算起来，咱们要在外面待上好几个月，我巴不得整日跟你在一起。」 「嗯。」舒景川窝在顾远怀里，闭上眼睛睡觉，听习惯以后，外面的蝉叫声也不是那么吵了。 商队带了货物，走起来肯定没有之前他们快，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出瞭望风岭，一到外面就热了起来，秋老虎着实厉害。 出望风岭的第一个城镇，顾远舒景川就跟商队分开了，他们的目的地不同，跟扬州的方向相反，剩下的路就要他们自己走了。 顾远也不磨叽，选择带着舒景川走水路，水路过去可要比走陆路快多了，半个月就能到扬州，要是光靠自己走，那得猴年马月去了。 在水上漂了半个月，二人终于到了扬州，扬州富庶，虽说前几年也遭受了叛军的洗劫，现在已经恢復过来，一点看不出动盪时期的萧条。 顾远和舒景川摇摇晃晃的站在地面上，踩在地面上还不太有实感，总感觉这地下一秒就要晃起来了。 「扬州城是大，咱们蓬州的城池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舒景川仰头看着扬州城的城墙，抿唇踌躇了一下，随后拉着顾远上前，「走吧，进城。」 两人背着包袱，看起来风尘僕僕，自然就被城门的守卫拦下查看文书路引，检查过后，一脸惊讶的把文书还给他们，「你们竟是从蓬州来的？」 「过来走亲戚，好多年没来了。」顾远从善如流的回答。 「进去吧。」 顾远舒景川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看顾远长的怎么这般高大，又看舒景川那张晃人眼睛的脸。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两人终于能收拾一下自己，他们身上闻着都快馊了，船上洗澡可不方便。 在客栈休息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一大早顾远就带上舒景川出去打听消息了。 顾远去买了一大筐馒头包子，找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跟他们打听扬州城谢家和白家的事。 「谢家？你说的是哪个谢家？」老乞丐吃着馒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远怀里那一大筐看。 顾远又拿出一个包子扔给他，「就前二十年，家里出过一个小将军的那家。」 老乞丐拼命往嘴里塞着包子，顾远舒景川也不急，静静等他吃完。 「你们说的是那个谢家啊……」 老乞丐靠在墙上，等顾远又拿了一个包子给他才继续说：「我只知道他家那个小将军早早就死了，还没到二十五，他媳妇生娃的时候也死了，一家三口都没了。」 「你知道谢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 「冬青街上第三户……」 舒景川又接着追问：「那白家又住在哪儿？」 「白家？就那个跟谢家以前结亲的白家？」 舒景川着急起来：「对，就是那个白家！」 老乞丐似是在回忆，片刻后不确定道：「好像是在兰花街，太久了，不知道搬走没有…………」 顾远又拿了四五个包子馒头给老乞丐，还悄悄放了十文钱在他手里。 剩下的包子馒头就分给了其他在一旁驻足观望的乞丐，老乞丐能活这么久可聪明着，等他们转过身回头，他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顾远感觉舒景川心情不太好，试探着问：「咱们是先去谢家，还是先去白家？」 舒景川深吸了一口气，「先去谢家吧，白家或许已经搬走了。」 一路打听，两人到了冬青街，顾远数着面前的宅子，停在了略显萧条的谢府大门前。 舒景川目光扫过谢府的牌匾，内心无比的平静，拉着顾远头也不回走了。 他并没有认亲的打算，这么多年过去，把旧事拉出来再让人伤心缅怀一次，并不是什么好事。 顾远能明白舒景川的顾虑，没有想干涉他选择的想法，都过了二十几年，人家的伤疤好不容易淡了，再去揭开属实是不好。 晃晃悠悠就到了兰花街，两人边走边看宅子上的牌匾，终于在尽头找到了白府的字样。 第196页 白府看上去要比谢府好一些，因为孟静雅说过舒景川跟白娉婷长的很像，所以两人没敢待多久。 这一番折腾下来，等打听完他们的墓地，时间已过晌午，外面太阳大，晒的人脸上都发烫。 顾远走快舒景川半步，正好能帮他挡住太阳，「明日一早，咱们买点东西去看看。」 自从到了扬州城，舒景川沉默不少，顾远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小相公，你都快成小哑巴了。」 舒景川还是不吭声，顾远壮着胆子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舒景川这才有了点反应，「大庭广众之下…………」 「大庭广众下，你这般成何体统。」 顾远接上舒景川的话，双手抱臂十分理直气壮，「我都会背了，待会儿买点糖糕吃吃，今天舒景川的脸是酸酸的，要吃点甜的补一补。」 舒景川捂着被顾远亲过的那边脸恼羞成怒：「你脸才是酸的！」 顾远十分乖巧的把脸凑到舒景川面前，「我怎么知道自己脸酸不酸，你帮我尝尝？」 「笨蛋，你好烦。」舒景川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远挺直腰板，「肯定没有你聪明，毕竟我相公可是秀才！」 第170章 祭拜 顾远一番话将舒景川说的脸红，哪还有空去品味自己酸涩的情绪。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简单仔细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到香火铺子买了祭拜用的东西就上山了。 谢家把谢小将军的遗体从边关运了回来，跟白娉婷葬在一起，两座坟墓边上，还多出个不协调的小号建筑，那应该就是孟静雅一生下来就死掉的孩子了。 顾远看着那座小坟只觉着糟心，担心舒景川难过，心里不舒服，拉着他将墓打扫一下，扫扫前面的落叶。 他们的墓地修得十分气派，清明节挂的青都还在，看得出来谢家白家很用心，至少没有等野草长满了才来看一次。 墓碑前跪拜的地方清理干净，周围的野草也被拔完了。 秋天了外面卖花的少，顾远拖着舒景川逛了一圈，只买到一筐桂花。 在墓前插上香，点燃纸钱，两人虔诚的跪下磕头。 磕完头，顾远一边往火里扔纸钱，一边对着墓碑碎碎念，「娘，我叫顾远，是您儿子的夫郎，今年二十有二，小您儿子一岁。」 「景川今年考了功名，现在是个秀才了。」 「家里现在盖了个二进的宅子，有一头健壮的黑马，名字叫黑豆，五只老母鸡，约莫一天能捡四个蛋，还有…………」 眼见着顾远要把两人今天身上穿的亵裤颜色都抖漏干净，舒景川急的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哪儿来这么多要说？！」 顾远呜呜两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墓碑，像是在跟白娉婷告状，看呀你快看呀，他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舒景川一个头两个大，顾不上这是在墓地，揪住他的耳朵教训，「你什么意思？刚才那是什么眼神？我在家欺负你了？」 「没有……景川，你松手，咱爹那边还没拜呢。」 两人又挪到旁边祭拜，祭拜完了，顾远去拿了个橘子剥皮，跟舒景川坐在边上吃掉。 等那边的香燃完，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顾远走到台阶下面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下去，好久没背过你了。」 舒景川只是稍微犹豫了一瞬，就趴了上去，在顾远耳边说：「到山脚了就放我下来。」 「抱好了，我背你跑下去。」 顾远像一道风般沖了出去，舒景川觉着自己好像真的飞了起来一样，周遭景色飞快朝后退，还没反应过来，就又离山脚近了一些。 「好不好玩？」 舒景川把顾远抱得紧紧的，「哪里好玩了，你慢点，把我摔了要你好看！」 顾远笑容肆意张扬，舒景川那颗心在他背上砰砰乱跳的，还说不好玩？ 「那边怎么有人跑这般快？」 「母亲，你看错了吧，哪儿有什么人。」 白老夫人睁着眼睛又望了过去，忽然唿吸急促起来，推开身边扶她的婆子就往山上跑。 白峰吓了一跳，赶紧追了上去，白老夫人年纪大了，没跑两步就被白峰拦了下来。 「我看见娉婷了！」白老夫人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的女儿啊！」 白峰嘆了一口气，眼角隐隐也有泪光，「母亲，妹妹……妹妹已经去世多年。」 白老夫人抓住白峰的手臂焦急摇晃，「我看见她了！刚刚那就是她！」 「母亲，是你看花了，上面哪有什么人………」 话音未落，白峰忽地瞪大了双眼，「母亲！那是不是妹妹？！」 白家众人也询声望了过去，舒景川这一笑起来，跟白娉婷五分像都成了八分，两人玩的正高兴，现在已经从半山腰下来快到了山脚。 顾远专心看路，没注意到那边一张张震惊的脸，舒景川是看见那边有一大群人，可他怎么会知道那是白家人。 等到两人被白家众人拦下，他们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白老夫人踉跄着上前，伸手想碰一下舒景川，又颓然的收了回去，「你、你怎么……」 饶是她再老眼昏花，也能看出面前的人是个男子，天底下相似的人这么多，或许只是凑巧罢了。 顾远偷偷掐了舒景川腰一下，提醒他装傻充愣，别露馅儿。 第197页 舒景川故作淡定的问眼前这位很大概率就是自己亲祖母的人，「老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白老夫人嘴唇抖动，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白峰上来把白老夫人扶回去，向两人道了个歉，「二位对不住，我母亲认错人了。」 「无大碍，要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顾远看出来他们这会儿是要上山祭拜，再不走，等下他们就要发现不对劲了。 本来想着又不过年过节，应该不会有人上山祭拜的，可没想到这么巧，平白无故就撞见了他们。 白峰眼睛总是往舒景川脸上瞟，自觉失礼，可又实在是控制不住，只能先一步转身，不看就好了。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两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慢悠悠的往前走，等后面的白家人看不见了，赶紧拔腿就跑。 白老夫人年纪大了，上山不如年轻人利索，连带着所有人走的都慢。 今天出门也是巧合，白老夫人昨日做梦，忽然梦见了白娉婷出嫁前在家的事，醒来后万分思念自己的小女儿，这才上山来祭拜。 等他们好不容易上了山，看见被打扫祭拜过的墓地，白老夫人慌张地往山下看，一声令下：「快去找之前那两人！快呀！」 顾远舒景川此时已经回了客栈，用脑子想想也知道白家人会追过来，立马收拾行李换了家客栈。 次日天还未亮，顾远舒景川就退了房，鬼鬼祟祟的出了门。 遮遮掩掩到了那边的港口，正要去问问有没有现在离开的船，一个转身就被一大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围了起来。 顾远挡在舒景川前面，面露不悦的质问这些人：「你们想干嘛？」 白家的管家走上前，恭恭敬敬开口，「公子，我们是白家的人，想请二位前往白家做客。」 想着他们毕竟是白家的人，顾远没有当场发火，没好气道：「你们看上去可不是请人去做客的模样。」 白管家十分无奈，他们也不想呀，再不把人拦住，他们就要跑了。 「二位放心，只是主人家想与你们叙旧说说话而已。」 第171章 认下 顾远舒景川被请去了白家，一进白府，白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泪眼婆娑的抓住舒景川问：「好孩子，告诉我，那墓前……是不是你们去过？」 舒景川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坦白，下意识看向顾远。 顾远觉得眼下都到了这副境地，再隐瞒也没什么用了，干脆拉着舒景川朝她跪了下去。 「老夫人，对不住，我们本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 白老夫人痛哭出声，「那边果然是你们去的！」 几人赶紧上前同白老夫人一起把他们拉起来，今天白家基本上所有人都到了，乌泱泱一大群人跟着到了接客的前厅。 舒景川见到了他的外祖父，是个看起来格外严厉的老人，不过此刻也红了眼睛。 白老夫人一直拉着舒景川的手不肯松开，嘴里不停说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跟娉婷有关系！」 到了这个地步，舒景川到底跟白娉婷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白老夫人认就行。 白老太爷咳嗽一声，众人立马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白老夫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舒景川欲言又止，担心两位老人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打击。 白老太爷看出他的担忧，语气坚决道：「说吧，我们受得住！」 毕竟这事关舒景川的身份，要是他真是自己的外孙，那现在坟墓里的又是谁？ 白老夫人用力握住舒景川的手，声音哽咽：「好孩子，知道什么就都说吧，我受得了。」 舒景川嘆息，开口问：「城中是否有一户姓孟的人家？当初有一个女儿叫孟静雅。」 「是有这么一个孟家不错，当初那家的大小姐就叫孟静雅。」 白峰知道舒景川定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事，抬手愤怒的一拍桌子，「这事竟然跟孟家有关？！」 舒景川这才娓娓道来，将孟静雅交代的事全盘托出，白老夫人听后直接就晕了，幸好白峰提前叫了府医候着，这才没出什么事。 白娉婷除了白峰这个大哥，还另外有两个哥哥，现在都闹着要去把孟家的碎尸万段。 因为白娉婷是去给谢家小将军祈福才出的事，所以他们心里面说不怪谢家是不可能的。 结果后面谢家那边又出了事，谢家以为是他们特意送的信去边关，这才导致谢小将军重伤不治。 两家人至此闹翻，能把两人埋在一处，已经是吵了几次架，甚至打了起来，才各自退一步定下的。 当初舒家在背后支持皇子造反，孟家多多少少也参与了些，东窗事发以后，立马割肉放血，交出大半身家才倖免于难。 几年时间过去，孟家已经大不如前，为了恢復往日荣光，没少想跟他们结交。 白老太爷听完事情原委，气的直接砸了杯子，「孟家！好呀！好呀！」 他平时虽然对女儿严苛了些，可是也没真的打过罚过，自己捧在手心上长大的闺女被人这般迫害，怎么能不心痛。 那边白老夫人的情况才稳定住，这边他又倒了下去，一时间白家兵荒马乱。 第198页 舒景川见此场景，十分后悔自己把事说出来，要是两人因为自己出了意外，那他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万分焦急之间，顾远扶住舒景川，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用口型说：『灵泉水。』 舒景川这才勉强稳住心神，不过怎么把水餵给他们又是件难办的事。 最后只能在大夫给他们都开了药后，硬着头皮去求白峰让自己去熬药。 白峰当然不能同意，家里下人不少，何至于让舒景川去，这可是他妹妹的独苗啊，宠着还来不及。 舒景川面露悲伤：「舅舅，要不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祖父祖母也不会这样……」 白峰晃了一下，被舅舅两个字沖昏了头脑，随即大喜过望的拍拍舒景川肩膀，「好孩子，舅舅知道了，你去吧。」 下人们带两人去了熬药的小厨房，舒景川往底下添柴加火，问丫鬟是要大火还是小火。 顾远藉此机会，去了趟茅房，回来后腰间就多了个水囊。 也是白家人太信任他们了，一点防备没有，让顾远在舒景川的遮掩下，将水掺了进去，幸好药味重，不会让人闻出水的细微变化。 药一熬好，舒景川赶紧端过去，两人症状相同，都是急火攻心，所以喝的是同一罐药。 喝完药，两人的面色看上去好了许多，终于得空问起舒景川的事。 在众人探究好奇的目光下，舒景川先一步握住顾远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坦白：「顾远是我夫郎，本来我该在叛乱发生时死了的，是他救了我，一路护着我到了蓬州。」 白老太爷拍着被子，恍然大悟道：「蓬州？难怪啊难怪，那毒妇也去了蓬州，难怪你们能遇上，还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多亏你了，景川能有你这样一个夫郎，是他的福气。」 白老太爷欣慰的看着顾远，本来还觉着他身形太过高大，像个将士一样，现在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顾远难得脸红一次，谦虚起来：「还是景川厉害，他今年还考了秀才。」 白家本就是书香世家，这下听了，直接对着舒景川夸个不停。 两个老人拉着两人聊了大半天，事无巨细都问个清楚，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说他们白家又多了两个优秀的年轻人。 白娉婷出嫁前的院子还原模原样的保存着，里面还挂了一幅她的画像，舒景川被白峰带去看了看。 白峰将画像取下，小心触碰着画像上笑的娇俏可人的少女脸颊，「这是你母亲十五岁时画的。」 舒景川注视着画像上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少女，好像里面的人真真切切的站到了自己面前。 睹物思人最伤身，看过一遍就不敢再看了，白家将最好的院子收拾出来，强硬的让两人住了进去。 「都说外甥像舅，你长得跟你舅舅也像。」 顾远指尖把玩着舒景川的头髮，「我给你编个小辫子怎么样？」 「你手痒是不是？」舒景川抽回头髮，有些惆怅，说：「明天谢家的人还要过来，顾远，我紧张。」 顾远凑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白家人都见了，再见谢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别紧张，实在不行就让我上，你什么都别说。」 第172章 折返 话虽是这样说，舒景川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乱想，不知道谢府的萧条是不是跟当年的事有关。 「你又不吭声，乱想什么？」顾远手顺着舒景川的肩膀往下滑，找到了紧握着的拳头，将手指一根根掰开。 「别扣我手心。」舒景川侧身往里挪了些，「别闹，我不想了，睡觉。」 中间空出点距离，不过没能空多久，顾远立马挤了上去。 等把人挤到墙角，顾远才不再动了，只是哼哼唧唧的在舒景川耳边念叨：「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舒景川被热气唿的耳朵发麻，没办法只好转了回去，「顾远，你越来越黏人了。」 「不黏你我黏谁？」 顾远搂着舒景川，心里美滋滋的，天气慢慢变冷了就是好，天热的时候，自己想黏还不行呢。 舒景川贴在顾远结实的胸膛上，能感觉到他整个人是缩着的，难免开始心疼他，「等再过几日我们就回去，外面的床太小了，你睡着不舒服。」 「别呀，我觉得挺舒服的。」 顾远拍拍舒景川后背，「多待一段时间，给你祖父祖母把身体调养好，咱们离开也安心。」 「嗯。」 一觉天明，两人起的很早，终究是在陌生的地方，睡懒觉不太现实。 而且白家人安排了裁缝，要给他们量尺寸做衣服，长辈们的一番心意，不好推辞。 本来谢家那边，白家是不想去通知的，可是想到他们两家都是因为孟家人才闹翻，所以还是忍着不爽将人请了过来。 谢家人虽然应下了邀请，但是态度却没多热切，觉得没什么大事，等到快到中午了才不紧不慢过来。 白老夫人瞧见谢家人终于姗姗来迟，没忍住阴阳怪气起来：「还是你们谢家精明，这会儿来了正好能吃上午饭。」 谢老太太坐下喝了口茶，也不生气，「白老夫人谬赞了，我们自然是比不得白家人精力旺盛。」 白老太太心想你等下最好也这么淡定，一脸慈爱的望向端药过来的两人，「还是孙儿们孝顺，经手熬出来的药，喝了总觉着效果都好了不少。」 第199页 效果能不好吗，舒景川为了能早点回去，往药里面倒水可比顾远干脆多了，恨不得立马将两人的身体调理好。 谢家人不明白白家人这是在闹哪出，看两人喝完了药，才终于注意到了舒景川。 抬头对上舒景川那张脸，谢老太太手一抖，茶盏掉下去碎了一地，「你、你……你是谁？」 白老太太冷哼一声，好好出了一口气，「当真是人老煳涂了，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儿都认不出。」 「你说什么？！」 谢老太太惊站起来，其余几个谢家人也满脸震惊，不停打量着舒景川。 白老太太不说还好，一说后，还真是越看舒景川越眼熟，跟家里早逝的那个儿子到处都像。 他们也不再卖关子，将当年的事一一告知，府医早就在边上准备好了，不出所料，谢家人也气急攻心倒了几位。 人一醒来，就拉着舒景川哭，谢老太太恨不得现在提刀去把孟家人全杀了出气才好，不停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孙儿！那千刀万剐的毒妇，竟如此祸害我们俩家！」 一想到舒景川爹娘都是被她刻意害的，心中怒火难平，当即就吩咐下去开始收拾孟家，势必要与他们不死不休。 孟家人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就被两家人针对，日子本就不如从前，现在更是难过了许多。 看这架势，估计是自顾不暇，再分不出心思去关心蓬州那边的女儿孙儿了。 谢家老一辈就只剩谢老太太，谢老太爷年轻时带兵打仗，老了因为暗伤身体不好，儿子儿媳相继去世后，没两年也走了。 两家人打心眼里疼惜舒景川，对于顾远就更是爱屋及乌。 谢家有几个平辈知道顾远打架厉害，带着指点的意思跟人打了一场，结果被顾远揍了个屁滚尿流。 对于他们想早点回蓬州，不管是谢家，还是白家，都在极力挽留。 没办法两人只能将回去的计划一推再推，眨眼间他们已在扬州待了一个月时间。 再不回去，到望风岭那边怕是就要大雪封路了，所以就算心中再捨不得，终究还是要分别。 回去可就跟来时的一切从简不同，从扬州离开的船都包了一整艘。 白家就连书都送了整整三车给舒景川，这还没算那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谢家也不遑多让，谢老太太更是直接从自己的私库搬了几箱金子让他们带上。 两家老人不是不想跟着一起去，可惜山高路远，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白峰请了镖局护送两人回蓬州，方方面面都给他们打算好了，要不是舒景川极力拒绝，白峰甚至还要叫十几个下人一起跟他们回去。 顾远舒景川没能赶上李嘉文夏新的喜事，在十二月底才到了蓬州。 镖局将他们送至蓬州城，因为担心大雪封路，当天就启程折返。 顾远另找了蓬州本地的镖局把东西送回格云县，折腾了整整两天才回到家。 到家以后，第一个出来迎接他们的居然是米米，才几个月不见，他都能自己跑了。 米米穿的厚，脑袋上还戴了顶兔毛帽子，看上去圆乎乎的，像个球一样。 「伯伯～」 米米高兴的手舞足蹈，担心他摔倒，舒景川赶紧把他抱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亲了一大口，「大伯伯～我想你～」 舒景川笑的合不拢嘴，「乖乖，你还记得伯伯啊？」 米米点点头，奶声奶气道：「大伯伯，米米记得，还有二伯伯！」 顾远从一边捂着脸冒出来，逗他，「我还以为你只记得大伯伯，根本不喜欢二伯伯了。」 米米焦急起来：「我喜欢二伯伯！」 顾远故作伤心道：「那你怎么不亲二伯伯，只亲大伯伯？」 「我亲！我要亲的！」米米探着小身子急匆匆的往顾远身上够，担心自己慢了，顾远就伤心哭鼻子了。 第173章 第三年 舒景川踢了顾远一脚，「你别欺负他。」 顾远不以为意，使劲儿在米米脸上揉了揉，「小孩儿就是要逗逗才好。」 罗文洗完脸出来，刚才吃了烤红薯，嘴是黑的，抬手就往两人身上打，「臭小子！出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过年都不回家了！」 「这不是回来了。」 罗文皱眉看着外面停的一长串马车，「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这是又买了什么？」 「不是买的。」顾远手搭在舒景川肩膀上，半开玩笑道：「这是景川家里给我补的聘礼。」 「真的？」罗文不太相信，这手笔也太大了。 舒景川红着脸轻咳一声，不好意思的别开头，「差不多吧。」 他这样说也不算错，因为白家谢家真的给顾远补了聘礼，不过顾远根本没有注意。 顾远察觉舒景川话里的认真，瞬间支楞起来，摸着脑袋问：「不是，他们真给我补了聘礼？」 「后面那几车都是。」 舒景川抱着米米跟罗文进屋，顾远扭扭捏捏的蹭去后面看他的聘礼，真没想到两家人还会给他准备聘礼。 东西全部搬进家，幸好当初盖屋子的时候书房盖的够大，不然那些书还放不下。 白家准备的书里除去参加乡试会用到的，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古籍孤本，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第200页 罗文做了一大桌菜，把俩人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扬州饮食偏清淡，不是说味道不好，舒景川也有几道特别喜欢的清淡小菜，可是架不住连吃一个月。 吃完饭，罗文去里屋拿了包银子出来，这是他们湳沨不在时，卖肠赚的钱。 顾远不肯收，把钱退了回去，「文哥，这钱跟我们俩有屁的关系，又不是我们卖的。」 罗文嗔怪道：「怎么，钱都不喜欢了？」 「本来就是你们的生意，你们不在，我请了洪青洪山过去帮忙，俩人的工钱已经从这里面拿出来给了。」 「不要，你收着，我们不在，又不是我们卖的。」 顾远起身就往外走，「我回去看看景川澡洗好没有。」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把钱拿上！」 「真不要，文哥你这么见外，那先前吃的饭我俩是不是还要拿钱给你了？」 顾远一番话把罗文定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问：「洪青洪山你们请不请？要是不请的话，我要请一个到店里帮我的忙。」 「请呀，怎么不请，我正嫌弃自己没空陪景川，两小孩儿在店里干的挺好的，为什么不用？」 顾远看着那包鼓鼓囊囊的银子，也知道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估计生意不错。 先不说之前赚的银子已经够他们生活了，这次白家谢家塞给他们的钱也不少。 没苦硬吃这件事他可不干，指不定哪天莫名其妙的，没苦也成真苦了。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既然钱都给了他们，为什么不用，难不成还要供起来？ 在家休整了两天，顾远舒景川带上礼物去了李秀才家，得把李嘉文和夏新的新婚礼补上。 李嘉文成看上去沉稳了许多，不过在顾远舒景川上门后瞬间破功，「你们俩！我成亲都不回来！」 舒景川先把礼物递了出去，「嘉文莫怪，中途出了点变故，我们也没能预料到。」 李嘉文拿着礼物也不好意思继续埋怨两人了，「先进来吧，我和夏新搬去隔壁了，等下过去坐坐。」 「怎么搬出去了？」 「还能怎么，天天在我跟前晃，看着就烦。」李秀才走了出来，对着两人笑了笑，「出去这么久，看着倒是没瘦。」 「景川你的书也该看起来了，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好好计划一下。」 舒景川行了一礼，恭敬道：「是，夫子。」 接下来乡试就要他们自己在家用功了，格云县并没有秀才书院，而且李秀才也要考乡试，能教的都已经教完了。 在李秀才这里寒暄了一会儿，李嘉文拖着两人去了隔壁，「一来就谈论学问，真是让人头疼。」 夏新早就听见动静把茶水烧上，他们一过来，茶就端了出来，「在这边坐着慢慢聊。」 顾远看见李嘉文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笑着打趣：「看不出来，你还挺上心的。」 「我自己的夫郎，当然得上心。」李嘉文没忍住，向两人夸起夏新，「你们等下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我夫郎做饭可好吃了。」 「能看出来，算起来你成亲已有月余，你就没发现自己胖了？」 顾远不禁摇头，「幸好我们回来的早，不然真等明年再回来，都要认不出你了。」 李嘉文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我胖些看着好看！」 顾远欲言又止，桌下脚被舒景川踩了一下，这才什么都没说。 两人留在李家吃了顿饭，顾远舒景川回店铺那边把米米带上，两大一小在城里逛了起来。 还有一月就要过年了，今年他们也去买了红纸写春联，不过不卖了，就自家贴一贴。 这是他们在蓬州过的第三个新年，今年顾远舒景川也买了烟花，李老大给米米放完了，他们又接着放。 天上飘着雪花，顾远他们放的烟花是什么颜色，地上的雪发出的光就是什么颜色。 舒景川站在屋檐下面，手里抱着汤婆子，看顾远在雪地里面跑来跑去的忙活。 烟花终于放完，顾远终于回来，睫毛上都挂了雪花，「刚才哪种烟花更好看，咱们明年只买那种。」 舒景川耳尖发红，他哪里知道，刚才光看顾远在雪地里乱窜了，烟花的响声倒是挺大，比鞭炮声大多了。 「嗯？你怎么傻乎乎的。」顾远俯身上前，亲了一下。 舒景川嘴唇泛着水光，把汤婆子往顾远手里一塞，转身回了屋。 「你才傻！」 顾远摩挲着手里的汤婆子，回头看了一眼那边又放起来的烟花，看方向应该是洪家放的，「景川，你等等我…………」 猫了个冬，顾远看上去终于白了一些，那次在常海晒的太狠了，过了这么久才堪堪把肤色养回来。 第174章 嫁人 今年那边几户人有了经验，家里终于是没再冻死人了，就是过的依旧不怎么样。 唯一过的好点的两户，还是因为家里没人参加那次的院试，省了点钱下来。 冬天一过，外面土刚开始化冻，顾远就带着舒景川出去开荒。 反正他们现在空闲多，打算凑够十亩地出来种粮食，不然多浪费舒景川身上那免的三十亩地赋税。 他们自己用十亩，罗文他们给了六亩地，洪成跟他们关系好，也记了四亩地上去。 第201页 最后剩下的十亩就分给村里，十户人家，一家一亩地。 早上出门开荒，到中午舒景川回去看书，傍晚就骑着黑豆带顾远出去吹吹风。 毕竟身体太过文弱，等到乡试可是要吃大亏的，九天七夜，没点体格在哪儿抵着，就怕还没考完，人就累出病来。 舒景川照常和顾远遛弯回去，路边一旁的草丛突然跳出来一个人，看见他们就噗通一声跪下。 「吁————黑豆停下。」两人和黑豆停了下来。 「大哥！求你救救我！」舒雨柔跪在两人面前，要不是她突然叫舒景川大哥，他们还差点没认出来她。 舒景川面色如常，没有什么反应，顾远一点面子不给，直接嚷嚷起来：「哎哎哎，你别瞎喊，谁是你大哥？！」 舒雨柔双眼含泪，哭哭啼啼道：「大哥，我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舒景川十分头疼，烦躁开口：「舒文远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不是舒家的孩子？算不上你的大哥。」 「可是……」舒雨柔紧咬着嘴唇，自己又拿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不停磕头：「大哥！我求你帮帮我吧！」 他们被挡在路中间，走也不是，退也不是，顾远都想让黑豆直接从她身上跳过去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有话就直说。」顾远不耐烦道。 舒雨柔眼巴巴的看着两人，哭着说：「呜呜呜————二哥要把我嫁给父亲那么大的男人！」 「大哥，我不想嫁人！求你帮帮我！」 舒景川不敢相信舒文远会干出这种事，毕竟舒雨柔可是他的亲妹妹，这跟把她卖了换钱有什么区别。 顾远是知道现在的人成亲早的，但是晚成亲的也有，现在的人吃的不好， 长开的晚，在家留到二十岁了才成家立业的也不是少数。 舒雨柔今年才十六岁，跟当初那些被卖进缥缈苑登台接客的苦命人年纪差不多大，见她可怜，顾远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他为什么要把你嫁出去？」 舒雨柔眼里充满怨恨，「他为了自己能够读书，家里没钱供他再考了。」 听见这话，顾远忽然想起来舒文远还从他这儿借了二两银子走，他差点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舒景川沉默了片刻，在舒雨柔期待的目光中摇摇头，「我跟你们没有关系，他也不会听我的。」 舒雨柔心如死灰了一瞬，但是想起自己是真的会被嫁给那个老头子，心一横把孟静雅给卖了出来。 「大哥……母亲她……母亲她其实……」 舒雨柔话里掩饰不住的心虚，「她其实现在好了一些，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疯的。」 顾远轻笑一声，指腹按着舒景川在微微发颤的手心，「时好时坏啊，那还真是巧，我们出去几个月的时间，她就时好时坏了。」 舒雨柔双手放在身前攥得死紧，低下头，不敢看两人的表情。 「你先回去，明天傍晚再来找我们。」 这件事顾远和舒景川要回去商量一下，毕竟之前放过孟静雅，是看在她疯疯癫癫收拾了也没意思的份上。 现在就不一样了，要是她没疯，那么之前的帐也该重新算一下。 舒雨柔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只能从地上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顾远坐在后面，把舒景川挡的严严实实的。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当初看不上的大哥会考上秀才，明明当初舒文远读书厉害多了。 舒雨柔往前走了一段路，从草丛里面拿出个篮子，里面装了些野菜，舒文远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要把自己嫁出去的事。 回到舒家，舒雨柔走到孟静雅身边喊了一声母亲，孟静雅根本不看她，就一个劲儿的对着远处笑。 舒家三兄弟不在，舒明舒诚进城找了活儿干，去给那些要盖屋子的家里当小工。 十五文一天，吃住都在那边，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回来了。 舒文远自从院试失利后也不干活，整日都去郑家，跟郑束礼听他那几个叔伯讲学课业，连本像样的书都没有，全听他们空口白话的胡吹。 舒雨柔动作熟练的将火生好，把摘回来的野菜随便清洗一下就切了放进锅里，再往里面倒一碗糙米，煮一锅粥就行。 舒文远回来，看见又是野菜粥，立马就冷了脸色，「怎么又吃这个？」 舒雨柔端着自己那碗粥在一旁小口喝着，「家里没其他的。」 孟静雅拿筷子玩着碗里的粥，把舒雨柔辛辛苦苦摘的野菜挑了出去，野菜吃着发苦，味道不怎么好。 舒雨柔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舒文远憋着气，坐下来他将他那碗粥给喝了。 晚上，舒文远推开舒雨柔的门，站在床边端详了她片刻。 舒雨柔被子不算厚，现在才立春没多久，晚上还是有些冷。 门打开，屋里的热气散了些，舒雨柔下意识往床里面缩了缩，舒文远这才转身出去。 在门重新关上的一瞬间，床上原本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舒雨柔走到窗边，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偷听院子里的两人讲话。 自从上次关上门说话被顾远舒景川偷听了，他们现在有什么事直接在外面说，房屋前面开阔，饶是别人想要偷听也没办法。 第202页 第175章 脚疼 「那朱家有钱，要是嫁过去，妹妹至少不用再吃苦了。」 舒文远一直都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母亲，要是妹妹争气，给那富绅生下一儿半女，说不定还能将我们一起接去享福。」 孟静雅心疼的看着舒文远，整个人哪里还能看出半分痴傻，「远儿，辛苦你了，还要为了这种事情操劳。」 舒雨柔在窗边气的浑身发抖，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跟舒文远比起来居然这样的无足轻重，明明她也是母亲的孩子啊！ 「母亲，妹妹会理解我们的。」 舒文远难言心中的愤恨，「等我也考上了秀才，甚至于是以后的举人，就去扬州找外祖他们！」 孟静雅欣慰的握住舒文远的手，「远儿，母亲以后就靠你了……」 舒雨柔回到床上躺下，眼睛瞪的大大的不肯闭上，既然如此，母亲哥哥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第二天上午，顾远有意无意间熘到了村头，解开腰间的水囊，把水倒在枯树边上。 浇完树，顾远慢悠悠的走在村里面，远远望着那边的舒家，孟静雅坐在屋前，手里拿了根棍子在戳地上的泥巴玩。 顾远身上生出一股森然冷意，这贱人还真是把他们当猴耍，自己也是白活了两辈子，居然没能发现她是装的。 离开舒家附近，顾远又去村民们的地里转了转，自己好歹也是浅水湾名义上的村长，带动乡亲富起来也是头等的大事。 虽然说他们时不时能卖些东西给他来赚钱，但是这样终究不是长远的解决办法，就跟让他们在稻田中养鱼一般，这才是能解决营收的好法子。 傍晚，顾远舒景川照旧出去遛弯儿，舒雨柔从老地方冒了出来，脸上遮掩的再好，也不难看出她眼里对他们的怨恨。 「想好了？」顾远问。 「想好了。」舒雨柔目光从舒景川腰间的荷包离开，等待顾远说个章程出来。 顾远把一早准备好的蒙汗药拿出来，还有二两银子一併扔给舒雨柔，「这二两就当是我们贊助给你的路费。」 舒雨柔接住东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脸上闪过迷茫，「你们这是要我走？」 「不是要你走，是他们嫁不嫁你，我们管不着，你想走也行，留下来也行。」 「这二两银子就当是那些年的兄妹情分断了。」 舒景川一句话都没说，全是顾远在阐述，再如何这也是他小时候真心疼爱过几年的妹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黑豆，回去。」舒景川腿一夹，黑豆动了起来，驮着两人绕开舒雨柔往家走。 舒雨柔咬着牙，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不知道舒景川能不能听见，声音不大不小：「大哥，对不起。」 舒景川听见了，可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问顾远：「你说，她会留下还是离开？」 「不好说，但是很大概率会离开。」 顾远下巴蹭着舒景川的头髮，「那俩都是孟静雅亲手带大的，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混帐事。」 「就是可惜我那二两银子了，到时候去找舒文远讨回来。」 「我们明天去竹林掰笋怎么样？」 「怎么想着去掰笋。」 「反正现在空闲多，去掰点回来我们自己吃。」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舒景川可还记着里面有蛇的事。 「那……」顾远飞快在舒景川脸上嘬了一口，「那今晚……」 舒景川按住腰间渐渐开始不安分的手，果断拒绝，「你给我老实点，整日胡闹像什么样？！」 「曾加夫夫感情的事，怎么能说是胡闹了……」顾远暗戳戳的挠舒景川痒痒。 「小王八蛋！你给我滚下去！」 舒景川胳膊肘往后顶开顾远，两人动作大了些，黑豆还以为主人们在跟自己玩，尾巴一甩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黑豆！！」 被迫在外面跑了一大圈，两人终于回了家，顾远连舒景川一片衣角都没摸着，人就气沖沖的进了屋。 「破马，这下好了，搞生气了吧。」 顾远牵着黑豆正要回马厩，听见舒景川从里面传出来的骂声：「破人！你还好意思怪马！」 黑豆鼻孔喘出一阵粗气，顾远竟然在一张马脸上看出了鄙夷的神情，他甚至还被马尾巴甩了一下。 顾远：「…………」 舒雨柔回家就将他们给的东西藏了起来，她要好好想想到底离不离开，甚至于如果离开的话，她一个弱女子要去什么地方。 舒文远一回来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总是在走神，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 舒雨柔回神，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有血缘至亲的人，没甚事的摇摇头，「没想什么，沛儿想约我去竹林那边掰笋，我怕去了母亲一个人在家出事。」 「那就去吧，将母亲一起带上就是。」 孟静雅此时也拉着舒雨柔的手臂笑起来，「去玩去玩！」 舒雨柔笑了笑，终于心底最后一丝纠结消失殆尽，恐怕过去玩是假，将她看住，担心人跑了才是真。 「那就一起去，我带根绳子，到时候把母亲系在边上，不然那边危险，担心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舒文远没看出什么不对，松了口：「那还是算了，就将母亲留在村子里就行，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第203页 「沛儿和你约的哪天？」 「后天，哥哥，明天你去郑家的时候帮我带个话，就说我答应了。」 「那好。」 ……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舒景川气不打一处来，把顾远鞋子脱了，查看他的脚上有没有伤，看上去只是大脚趾有些红，「痛不痛？」 顾远面不改色：「不痛。」 舒景川按了按，顾远脚趾明显缩了一下，语气严肃起来，「到底痛不痛？」 「不痛。」顾远嘴硬异常，打死不承认。 「不疼就把死老鼠丢出去，丢远一些。」舒景川白了一眼顾远，去一边仔细洗了洗手。 顾远去柴房找了两根细棍子，夹着老鼠走了，死老鼠臭了味道非常大，走了好远他才把老鼠扔到了林子里面，希望能有野物或者野猫什么的把老鼠叼去吃了。 「艹！还真有些疼……」顾远隔着鞋面按了一下，脚趾都痛木了，晚上得悄悄弄点水出来泡泡，不然指甲怕是保不住。 第176章 猫猫 后面挨着山就是这点不好，容易有老鼠顺着墙根爬进来，刚开始舒景川还会被吓的往顾远怀里躲，见过两三次以后，就没什么反应了。 「景川，咱们养几只猫吧，家里有猫，老鼠就不敢来了。」 「你不是那么能耐，每次都能把老鼠踢死，怎么要养猫了。」舒景川还记着白日里顾远嘴硬的事， 顾远掀开被子钻进去，最后精准的找到舒景川的怀抱，小鸟依人的靠上去，「相公，其实人家的脚有一点点疼～」 舒景川冷着脸，「你不是说不疼。」 「景川哥哥，是我嘴硬，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猫？」顾远手指在舒景川胸前绕着圈圈，亲眼目睹了他脸红的整个过程。 「什么猫不猫的，睡觉！」舒景川往被子里面缩，顾远也跟着往里面钻，不一会儿床尾那边就踢出几件衣服。 这年头家中养得起猫的很少，自家都快吃不饱了，哪来的多余口粮餵猫，猫也是要餵饭的。 顾远托杨勇打听了一下，问了好久才在城中找到一家愿意把猫崽子送出去养的。 顾远舒景川提前去看了，大猫下了三只小崽，他们都要，不然猫主人不愿意给。 三只小猫都是不一样的花色，有只小橘猫，还有一只狸花和玳瑁，因为猫少，所以大猫把猫崽餵的很好，每只都胖乎乎的。 主人家从小就会唤出来它们提前跟人熟悉，所以十分的亲人，见着他们就竖着尾巴往腿上蹭。 舒景川嘴上不说，可是高兴的很，那三只小猫着实可爱，就是有些爪子有些长，把鞋面都勾出线了。 顾远一脸嘚瑟：「怎么样，那几只猫不错吧？等选个良辰吉日，咱们就上门接猫。」 「好好走路，你又不是小孩儿，还要大人牵着不乱跑。」舒景川没把手抽回来，「要牵就牵，你别挠我手心！」 「喔……」 「喔你个头，顾远，最近天气热了，你也要欠揍了是不是？」 两人穿过街道，跟一个瘦小的身影擦肩而过，顾远转头往后看了一眼，那人已经不在了。 舒景川回去就写了聘猫书，把顾远取的破名字写上去，大花、二花、三花。 「一天天的，哪儿来这么多花花花的。」 写好聘书，舒景川拿着纸到窗边吹风晾干，顾远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舒景川还没来得及躲，嘴上就被啃了一下。 「你！」舒景川真想把纸煳在顾远脸上，一天天的没个正经样。 顾远早就跑了，他才不留下来听舒景川骂。 他们要接猫回来的事罗文他们也知道，米米老早就在说要看小猫，可惜这个月剩下的时间都没什么好日子，只能等到下月初五了再去接猫。 小猫们的窝顾远已经搭好了，挺大一个，就是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睡，猫本来就喜欢到处都躺躺。 因为是养来抓老鼠的，所以顾远不打算拘着它们，只要记着每日回来吃饭就行。 眨眨眼就到了接猫的日子，顾远舒景川还带了米米，他闹着要一起去，罗文很放心的把米米交给他俩。 「伯伯，猫猫只吃老鼠吗？」 「猫猫不止吃老鼠，还要吃其他的东西。」舒景川手伸进米米后背，感觉里面出了点汗，就把米米外面穿的小马褂脱了。 「给我吧。」顾远拿了米米的小马褂就往头上一顶，正好能挡挡太阳。 「伯伯，可以让猫猫跟我睡觉觉吗？」 米米睁着圆熘熘的眼睛，希望舒景川回去后能抱一只小猫跟他睡觉，爹爹们也一定会答应的。 「不行，猫猫不能跟你睡觉。」 舒景川并没有因为米米小就敷衍他，耐心的跟他解释：「猫猫身上有跳蚤，会咬米米的肉。」 米米一脸天真：「那我把衣服穿厚一点就咬不到啦～」 顾远捏住米米的脸蛋，感嘆道：「你就是裹成个球，该咬还是要咬。」 「你要真想睡，猫窝大，你自己跟猫猫们睡。」 眼见着米米快当真了，舒景川狠狠瞪了顾远一眼，「乖乖，别听你二伯伯乱说，咱们不和猫猫睡，让他自己跟猫猫睡去。」 顾远讪讪一笑：「开玩笑嘛……」 到了猫主人家，他们看见顾远舒景川带了一个小孩儿来，还拿了花生糖出来给米米吃。 第204页 小猫们被装在篮子里，猫主人嘱咐了他们几句，让不要餵太咸的东西，之后拿了一大包已经剁碎的桃叶给他们。 「回去后把猫塞里面，脑袋露出来就行，除跳蚤的。」 顾远还不知道原来桃叶还有这用处，诚恳的向主人道谢：「谢谢叔，回去后就给猫们用上。」 「你们要是担心猫在外面跑了会长跳蚤，弄点桃叶给猫做窝也能除跳蚤，现在天冷，别给猫洗澡，容易生病。」 走出猫主人家，大猫跳上墙跟了他们一段，小猫们伸着脑袋朝它喵喵叫，还想要从篮子里面跳出来。 大猫蹲在墙上哈气骂小猫，骂了大概十几米，小猫们终于不往外面蹦了。 顾远看着大猫，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说：「猫，回去吧，给你带了一条蒸鱼，排骨也有，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吃。」 顾远想，大猫回去应该是能吃到的，猫主人很喜欢大猫，下了三个崽身上的毛都是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没有少开小灶。 路过店铺，顾远问米米：「乖乖，你是要回去找爹爹，还是跟我们逛一逛。」 顾远俯在米米耳边小声道：「伯伯带你去买好吃的。」 米米眼睛一亮，紧紧抱住舒景川，「我要跟伯伯们一起～」 舒景川无语凝噎，顾远又在逗米米，明明今天早上就说好要买些糕点回去吃，就米米不知道才这么高兴。 米米还小，不能吃太甜的东西，顾远就买了没甚甜味的白糕给米米，味道和馒头差不多，但是要比馒头甜味明显一点。 第177章 猫猫回家 猫们还小，暂时不打算放出去，就养在前院，一到家就四处逃窜。 三只一起躲到了墙角，那瑟瑟发抖的模样，顾远十分怀疑它们真的能抓到老鼠吗？ 收拾完了，顾远把猫抓过来放进布袋，米米蹲在一边看他们给小猫驱跳蚤，大人们不让他伸手摸猫，他是不敢摸的。 米米咬着手里的白糕，「伯伯，猫猫们可以吃糕糕吗？」 「可以。」顾远听了直接回屋又拿了一块出来，「米米，你先把手里的吃完，等下让你掰糕点餵猫。」 米米赶紧把糕点吃完，小手一伸：「伯伯，我吃完了！」 顾远揉揉米米的头，「嗯，真棒，餵猫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小猫咪们胃口很好，也很小心，把一块糕点吃完都没咬到米米，甚至在他的手上舔了舔。 米米好奇猫猫舔过的手是什么味道，就想闻一闻，还没放到鼻子底下，就被舒景川飞快攥住。 「不行，不能这样。」 舒景川赶紧抱着米米去把手洗干净，搓了好几遍，还让米米玩了一会儿果子上搓出来的泡泡。 三只小猫有伴儿，适应了一会儿，就不怎么害怕了，跟小狗一样在院子里跑着玩。 几天时间过去，就会追在舒景川身后要吃的了，他身上那点用来打发时间的小零嘴被餵了个干净。 顾远专门做了些猫吃的零嘴，让舒景川餵猫玩，小猫才到家一个月，就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小猫们很调皮，舒景川蹲下来做个什么，还会大着胆子拿他当跳板，顾远教出来的。 三只猫跳过去，舒景川衣服上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小梅花脚印，顾远拿着扫帚打扫院子，见状还在那边夸：「真厉害！」 舒景川扭头就骂：「破猫！」 「还有你，破人！」 「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敢在你背上跳。」顾远小声嘟囔。 「顾远，你嘴巴怎么在动？」 「你看错了。」顾远赶紧熘了，那边三只猫又从院墙上跳下来，追在他身后跑了。 顾远依次摸过三只猫的头，严肃地警告它们：「不准在舒景川蹲下来时过去乱跳，他不捨得收拾你们，可捨得收拾我了。」 「听见没有？」 三只猫舔爪子的舔爪子，打滚的打滚，顾远无奈的唿出一口气，放下扫帚，招唿猫们跟上，「行了，快起来，带你们出去放风。」 「景川，我带大花二花三花出去拉屎了。」 「景川？」 「相公？」 没听见舒景川回话，顾远走过去找他，结果看见他把外衣脱了，在拍上面的猫脚印。 顾远磨磨蹭蹭的过去，忽视掉舒景川冷飕飕的眼神，「我带花花们出去拉屎，你要不要一起？」 「要去就去，来问我干嘛。」 舒景川躲开顾远伸来抱他的手，「顺便把筐给婶儿送过去，上次你腌的的泡菜应该好了，一併带点。」 「我知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你别挡路，我要看书」 舒景川拿着衣服进屋，顾远只能作罢，按照他的吩咐把泡菜拿上，带着猫猫们出去放风还筐送泡菜。 马小翠在院子里面剥竹笋，瞧见顾远一个人来了，她还往旁边看，「景川在家？」 「他要看书。」 「看书好呀，要不是我家青子山子年纪大了，我也要把孩子送去学堂学一学。」 马小翠俯身摸了摸跟过来的二花，大花三花在那边的烂木头上磨爪子。 现在还是上午，洪青洪山还没从城里回来，洪成估计去竹林那边掰笋了。 马小翠进屋放泡菜，顾远把二花捞起来，放在那边的木头上，「二花，磨磨爪子，你看大花三花磨的多好。」 第205页 顾远站边上看三只猫抓木头正起劲，马小翠走过来问：「就那边的舒家，我听说过几天要嫁姑娘了。」 「那丫头是不是跟我家洪青差不多大？」 「是跟洪青年纪差不多。」 洪青当年来的时候才十二三岁，一眨眼居然也这么大了。 顾远最近对那边关注颇少，上次舒雨柔拦住他们要帮忙，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看来她是不准备跑了。 马小翠啧啧称奇：「他们给那丫头找了个跟你忠叔差不多年纪的人，家里四五房小妾，真去了可没什么好日子。」 「忠叔那么大？」顾远记得舒雨柔不是说跟她爹年纪差不多吗。 「是啊，忠叔儿子以前不是在周口镇干活，就是那家的主家，不过有钱保养的好，看上去跟洪成差不多。」 马小翠说着就笑了起来：「我跟你忠叔现在看着都年轻了不少，以前外人还以为我俩是孩子的爷奶嘞！」 「哪有这么夸张。」顾远想了想，还是跟马小翠打听：「婶儿，她没闹吗，嫁给一个老男人当妾。」 「没闹……」 马小翠正要说舒雨柔可怜，想起之前他们跟顾远舒景川闹出来的事，没有说出来，反正她们家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她家洪青虽说已经可以相看人家了，但是在她眼里还是孩子，打算将人留到十八岁了再慢慢相看，多在家里留几年。 顾远回去后跟舒景川说起这事，言语间满是遗憾，「我还以为她能闹起来，怎么就认了给糟老头子当小妾。」 「少管人家，就是舒文远入赘了也不关我们的事。」 「怎么不关，再过几年，都要给我滚去矿场挖矿，嫁出去了又怎么样。」 顾远知道孟静雅是在装疯卖傻以后，想着不牵连其他人，前段日子在城里问了做工的舒明舒诚，把他们分出来了。 舒明舒诚是有多快跑多快，在县城找了长工，都不回来。 他们身上没钱，顾远特意允许他们在城里赚够盖房子的钱，不然要在城里待这么久，想都不要想。 舒文远也是狠人，家里的活都扔给了舒雨柔，不少人看见她一个人早上出去，傍晚才回家。 幸好他们人少，当初没挖出多少地，不然现在舒雨柔可有得苦头吃了。 七户人家里最老实的就是吴家，吴二伯和吴三伯还算明事理，知道要先把前五年安稳混过去。 不然现在经营的再好，到时顾远把他们一股脑全扔去矿场，不都是一场空。 「等舒雨柔嫁出去，我就上门去要钱，不然他还真以为我忘了。」 第178章 人跑了 舒家。 明天周口镇那边的就要来接人了，舒文远今日都没出门，就为了看住舒雨柔。 万一人跑了，他可是收了那边整整五十两银子的聘礼。 舒雨柔烧了一大锅水，预备给自己和孟静雅洗个澡，「哥哥，我明日就要出嫁，趁今日想给母亲洗一次澡，不然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舒文远有些迟疑：「母亲日后也能洗……」 舒雨柔定定看向舒文远，「母亲现在和小孩子差不多，日后怎么洗？哥哥是男子，总不能帮母亲。」 「那你给母亲洗吧。」舒文远没再继续争论，反正只是洗个澡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孟静雅被舒雨柔脱了衣服，乖乖坐在浴桶里等她伺候，舒雨柔精心擦拭着孟静雅身体上的污垢，又耐心的将她打结的头髮梳开。 舒雨柔满意的看着孟静雅那张风韵犹存的脸，虽说因为家中变故苍老了些，可是她之前保养的就好，现在依旧能看出是个美人。 在屋里折腾了快有一个时辰，舒雨柔帮孟静雅换上衣服，面对着她痴笑的脸，轻飘飘道：「母亲可真是美人迟暮，女儿是万万比不了的。」 孟静雅要蹲下去抠地上的泥，被舒雨柔一把拽了起来，「手指甲才洗干净，要是脏了又要洗，时辰不早了，快些上床睡觉吧。」 不管孟静雅愿不愿意，都被舒雨柔按上了床，就连头髮都没干完。 舒雨柔又去厨房重新烧水，给孟静雅洗澡把水用完了，舒文远见状才终于放心，甚至拿出一盒质地的廉价的胭脂，让舒雨柔好好打扮一下。 舒雨柔笑着接下，转身就去把她偷偷攒钱买的红糖拿出来沖了水，一整包蒙汗药都倒了进去。 「家里哪儿来的红糖？」舒文远仔细嗅了嗅，想喝又不敢喝。 舒雨柔知道舒文远是什么德性，也没有瞒他，「我自己攒了几文钱买的，就这两块红糖，全沖了。」 当着舒文远的面，舒雨柔端起自己那碗喝了一口，淡定解释：「本来是打算来月事时喝的，反正那边有钱，应该不会缺了我那点红糖。」 「这碗是母亲的，一人一碗。」舒雨柔喝完，端着红糖水进了孟静雅的屋子。 舒文远斟酌再三，还是把红糖水喝了，舒雨柔餵孟静雅喝可就方便多了，毕竟一个疯了的人，怎么会像正常人那般有这么多顾虑。 清晨，两抹身影等候在城门前面，城门一开，就急不可耐的沖了进去。 因为舒雨柔是过去做妾的，所以那边并没讲究什么规矩，中午就来接人了。 舒文远听见外面语气不善的叫喊声，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随即浑身打了个冷颤，慌忙跑出去看舒雨柔。 第206页 「哟，都叫半天了才醒，莫不是不打算交人了吧。」 朱家过来接人的看见舒文远就是一肚子气，他们可是在外面喊了半天了，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 舒文远忽视掉几人，一脚踢开了舒雨柔的房门，那些人觉察出不对劲，凑头过来看，木板床上躺了个身穿粉衣的女人，背对着他们还未甦醒。 「你们昨日干嘛了？怎么一个两个的到现在都还未醒？」 朱家一个婆子把帕子一甩，撞开挡在门口的舒文远，走到床边把人叫醒，「六姨娘，跟我们走吧，老爷还等着…………哎哟！这是谁？！」 婆子往后一退，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她是见过舒雨柔的，可床上这个明显不是她。 长得倒是还行，不过就是眼瞎了的，也能看出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舒文远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舒雨柔跑了，临走还把那边送来的衣裳给孟静雅穿上，打的是什么主意显而易见。 「我妹妹跑了！她昨日给我们下了药，这是我母亲！」舒文远咬牙切齿道。 婆子直接大叫起来：「什么？！人跑了！！」 「我们可是给了你银子的，现在你给我说人跑了！」 婆子一提醒，舒文远立马脸色铁青的跑回房间找自己藏起来的钱。 刚才起来的太急，根本没注意到他乱糟糟的屋子，藏钱的地方已经被人翻了，那五十两连同家里的其他钱早已不见踪影。 舒文远额头冒出冷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那个贱人！她竟敢把家里钱的全偷走了…………」 婆子一看这情况下，招唿打手把舒文远从屋里拖了出来，面色冷冽道：「哼，我可不管人跑哪儿去了，现在要不交人，要不还钱，你给个章程吧。」 舒文远气的都快吐血了，一张脸涨的通红，「我、我……」 「我什么我！连个话都说不清楚！」 婆子明显也焦躁起来，没接到人，就算这事儿跟她没关系，但是保不准也会被牵连，现在只能找法子补救了。 紧接着那边郑束礼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见舒文远这里好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有些犹豫要不要晚点再来。 舒文远看见了郑束礼，急忙叫住他，「郑兄！今日你可曾看见过我妹妹？」 郑束礼惊叫出声：「什么？！你妹妹不见了！我妹妹也不见了！！」 这下舒文远再不相信，也要接受舒雨柔跑了的事实，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跑的，把郑家的郑沛儿也一起带走了。 郑束礼看见舒文远将妹妹卖了个好价钱，早就心动了，暗地里也在寻找合适的人选，结果人还没找到，她就跑了。 郑沛儿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把家里的钱全部拿走，还留了一两银子给他们，其他的一文钱不剩。 现在去追是肯定追不到了，舒文远硬着头皮跟那婆子商量：「既然人跑了，她把钱也拿走了，你们找人报官，说不定还能追回来。」 「我呸！」 婆子叉腰开骂：「你还好意思叫我们报官，我不管，现在你要是拿不出来钱，人也交不出来，现在我们就将你打死了回去交差！」 第179章 做姨娘 舒文远此时对舒雨柔恨的要死，可又没有办法，还没得来及求情，郑束礼指着屋里的粉衣服女人问：「那是谁？」 婆子下意识跟着郑束礼的手也一晃眼看了过去，觉着孟静雅那风韵犹存的模样还真不错，最勾老爷们儿的心。 那丫头虽然年纪小，脸嫩，但是跟孟静雅比起来差了些味道，眼睛一转，吩咐打手进去把孟静雅抬出来。 舒文远大惊失色，起身拦住他们，「这是我母亲！」 婆子冷声道：「行啊，那你还钱，送过去还不知道行不行，不然把你送过去。」 说完婆子就开始上下打量起舒文远，阴阳怪气道：「瞧你细皮嫩肉的，比哥儿也不差了。」 舒文远思索再三，终究还是让开了路，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孟静雅给塞进花轿，接去了周口镇的朱家。 郑束礼本来还要跟舒文远算舒雨柔把郑沛儿拐走了的帐，现在人家老娘都被人抬走当小妾了，也不好继续待下去。 不出半天，所有人都知道舒雨柔和郑沛儿跑了的事，也自然知道了孟静雅一把年纪还被抬去给人带了小妾。 舒文远走在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自己老娘交出去给人当妾的。 院门敲响，舒文远静静等了一会儿，没人过来开门，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来，转身要走，看见那边顾远舒景川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顾远舒景川在地里劳作，还没来得及听舒文远干出的荒唐事，所以看见他的第一眼，顾远下意识以为他是来还钱的。 「钱呢，拿来吧。」 舒文远神色僵硬，「什么、什么钱？」 顾远虎着一张脸把锄头重重砸在舒文远脚边，「你说什么钱？！怎么院试都去考了回来，现在不认帐了？」 舒文远把目光看向舒景川，希望他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说些什么。 顾远挺身挡住舒景川，「看看看，你看什么看？」 「不是来还钱的就滚蛋，等我这几天有空了再收拾你。」 舒文远记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可又不敢上前拦住他们，上次被顾远揍的画面还歷歷在目。 第207页 「舒雨柔那个死丫头跑了！那边没办法，把母亲带走了。」 顾远和舒景川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舒文远，「你说什么？」 舒文远只能又重复一遍，「舒雨柔跑了，还把家里的钱全带走了，他们过来没接到人，将母亲带走了。」 顾远发出今天第一声爆笑，「那个毒妇去给人做妾了？！」 看着舒文远黑下去的脸，顾远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我重新说。」 「你娘给你找了个后爹，这样说你心里是不是要好受一点？」 舒文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因为现在不能撕破脸皮，只能忍着骂人的冲动问：「大哥，你就看着母亲她…………」 「闭嘴！那贱人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别逼我连你也一起收拾。」舒景川冷了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远在后面抓住想要追上去的舒文远，张口就是：「还钱。」 舒文远神情愤恨，激动道：「你没听见我说家里的钱都被舒雨柔拿走了，我哪儿来的钱！」 「那又怎么样，当初借钱的是你，可不是她。」顾远把人甩在地上，沉声威胁：「没钱还，你就给我当四年的长工。」 「你欺人太甚！」 舒文远开始慌了，「我说了，我会还你的，等着就是。」 说完他就慌慌张张的跑了，顾远也想知道他能从什么地方搞到钱来，二两银子对他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正好再过一个月，后山就该移植果树了，舒文远到时候就滚去给他挑水上山浇树。 舒雨柔估计是早就想到舒文远会把孟静雅推出去，所以给她下的蒙汗药份量要多一些。 郑沛儿也给郑家人下了药，药还是她乔装打扮后进城买的。 就是效果不如顾远给舒雨柔的好，所以郑家人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晚上睡的那么死，是被郑沛儿下了药。 郑家年轻一辈未成婚的只有郑沛儿，所以在感觉郑束礼打算给她也找婆家时，舒雨柔一说要跑，当即就做了决定。 孟静雅在朱家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还有身上的衣服，一时间连装疯卖傻都顾不上了。 朱老爷过来看了一眼孟静雅，见她韵味十足，就将人留下了，那婆子还被赏了一两银子的钱。 孟静雅推着门，发现门外面锁了打不开，只能拍打着门唿救：「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一个丫鬟走了过来，隔着门对孟静雅说：「孟姨娘，老爷晚些时候才过来，你先等着吧。」 「姨娘？！什么姨娘！！」孟静雅脸色大变，拍门的动作随之激烈起来：「放我出去！我不是谁的姨娘！快放我走！」 接她来的婆子知道她在闹，赶紧过来劝孟静雅，担心她耽误了老爷好事，最后会算在自己头上。 「哎哟，孟姨娘啊，你消停一些，留着力气等着晚上伺候老爷！」 孟静雅破口大骂：「我呸！你才要去伺候人！」 婆子也不生气，站在外面不紧不慢的威胁：「孟姨娘，您可想好了，咱们过去接人的时候，你女儿可是跑了。」 「家里钱都被拿走了，现在你闹着要回去，就只能将你儿子抓来当老爷的姨夫郎了。」 「你说什么？」孟静雅表情扭曲起来，舒雨柔竟然跑了！ 婆子也是有耐心，继续劝说孟静雅：「孟姨娘，你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给我们老爷当姨娘日子可滋润多了。」 「你好好想想，要是晚上没伺候好老爷，你仔细着家里的儿子吧。」 「毕竟这母子共伺一夫的新鲜事，我活到现在还没见过呢。」 孟静雅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骂舒雨柔，「我竟是给自己生了这样一个好女儿！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掐死你！」 照现在的情况，孟静雅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晚上看见那肥胖如猪的老爷进屋，差点就吐了出来。 第180章 妥协 朱老爷见孟静雅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的就更来劲了，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将人强迫了。 次日孟静雅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屋外来了个丫鬟过来叫她叫起来，前面正头夫人要叫她过去立妾室的规矩。 孟静雅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贬低羞辱，当场就气晕了。 大夫人可不惯着她，叫人一盆冷水下去，将人泼醒以后直接押去了前面。 浅水湾那边几户人家里面，总有几个看舒文远不顺眼的，现在更是明里暗里的看他的笑话。 舒文远在家待了两天，实在是受不了，又担心那个富老爷不满意孟静雅，会叫人过来绑他，干脆进城去找舒明舒诚，想要投靠他们。 舒明舒诚这时才知道孟静雅被舒文远嫁给别人当小妾了，差点没忍住揍舒文远一顿。 说白了他们还要叫孟静雅一声母亲，现在出了这种事，他们也会跟着丢脸。 「二哥，我们也是跟做工的人住在一起，你要想跟我们住，还不如直接去找工头，进来一起做工。」 舒文远当然不愿意，「不行，我干不了，这样吧，你们现在攒了多少钱，给我一点，我拿去在城里租个房子。」 舒明翻了个白眼：「二哥，你是在同我讲笑话不成？」 「先不说我和舒诚工钱要等活儿全部干完了才能拿到，你敢离开浅水湾这么久，是想提前被送去白林县的矿场不成？」 第208页 舒文远顿时恼羞成怒：「怎么你们就能在城里待？我就不行！」 舒诚早就看舒文远不顺眼了，以前在孟静雅手里也要看人眼色，现在终于忍不了，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指着人脑袋骂：「你算是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这是以前？」 「给我滚，没用的东西，多大人了还要问弟弟们要钱用！」 舒文远没想到舒诚敢动手，爬起来就扑过去要揍他，舒诚年纪虽然小，但是这段时间天天干苦力活，舒文远根本打不过，没两下就躺在地上哀嚎了。 「二哥，你都快及冠了，现在我们管不了你，你母亲也嫁出去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舒明等舒文远挨了一顿揍，才拉住还想动手的舒诚离开，走之前从衣服里拿了十文钱扔给他。 去买几斤粗米，再去找点野菜什么的，够他吃好久了。 走出去一段路了，舒诚还不服气，「你干嘛拿钱给他？！」 「总不能真叫人饿死，行了别气了，今天就当没见过他。」 舒文远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手边摸到一文钱抓起来想丢出去，下一秒又把钱紧紧攥住，捡起地上的钱，灰头土脸的又回了浅水湾。 朱家那边，孟静雅深得朱老爷的喜爱，不过只要朱老爷在她这里歇息一次，第二日大夫人就要将她叫过去折辱一番。 孟静雅由此开始对朱老爷冷脸，好不容易将人赶走，自己也能安生一段时间，舒文远找上了门。 朱府后门，孟静雅不可置信的看着舒文远，「你问我要钱？」 舒文远低着脑袋：「母亲，只要二两就好，不然顾远不会放过我的。」 孟静雅眼睛一闭，艰难开口：「你等等。」 舒文远靠在墙上，情绪低迷，明明只是二两银子，他只是想读书，好让家里人好过一些，怎么突然就沦落到了现在的境地。 朱老爷每次过去都会赏点东西给她，有次还给了几两银子，本来是要留着打点下人的，现在只能全部给了舒文远。 孟静雅拿了钱又回到后门，「拿着钱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舒文远红着眼看着孟静雅，「母亲…………」 孟静雅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穿着样式轻佻的衣裳，脸上的妆容也说不上多端庄，就是曾经舒老爷的妾室，看上去也要比现在的孟静雅体面。 把门关上，孟静雅还没走几步，就被大夫人身边的婆子叫人拿下，「果然是贱货一个，竟然敢拿府里的钱补贴外人。」 「大夫人有令，把孟姨娘送去祠堂反省几天。」 孟静雅连求救的话都没说出口，下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团破抹布，将人拖走了。 朱老爷想压一压孟静雅的性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孟静雅被蹉跎了小半个月才放出来。 舒文远回去后就把二两银子还了顾远，顾远知道他是从周口镇那边回来的，明白这钱大概是孟静雅给的，有点嫌弃，赶紧找了个由头把钱花了。 后山上种的大多都是桃树，还有一小部分种的柿子树。 山上还有几棵黑枣树，前几年都没有结果，今年叶子长得都要比往年盛，大概是要开花结果了。 顾远去年叫人挖出来的池塘，上面莲叶已经长出来了，不过藕应该还没有，要等几年才能挖。 池塘看过去绿油油的一片，跟四周的景色相得益彰，看上去十分好看。 村里这季在顾远的张罗下种了油菜，花快开了，风一吹，黄色的花海随风而动，最近舒景川都在田间地头作诗。 不知怎么李秀才知道了，带上李嘉文也来吟诗作对了一番，文人学子大部分都爱追求这等雅事，渐渐的来浅水湾的马车就多了起来。 这个季节不只能种油菜，豌豆也能种，村民们本来每年就要分出一块田种些豌豆，现在有人来，就採摘一些嫩豌豆卖给他们。 没人买也没关系，本来就是种来卖干豌豆的，现在有没有人买，他们都能卖出去，不过是嫩豌豆价格高。 浅水湾的豌豆卖完，油菜花也没有了，油菜籽又能收了。 油菜籽能榨油，价格也很好，如果价格低不好卖，也能自己花些加工费榨油回家吃。 「景川，我听说那舒文远要当哥哥了。」顾远跟舒景川分享他才打听来的消息。 舒景川惊讶抬头：「什么哥哥？」 「就是那毒妇，听说怀上那朱老爷的孩子了。」 「什么？！」 舒景川手一抖，才写了个开头的文章就毁了，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她竟然也愿意？」 第181章 睡中间 顾远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神秘兮兮道：「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朱家的事，听说那家到现在还没有儿子，女儿倒是有几个，所以……」 所以那朱家大夫人，估计是打算把孟静雅生下来的孩子抱过去自己养，至于孟静雅愿不愿意，根本没人会在乎。 孟静雅发现自己怀孕以后惊恐万分，甚至还托人想买药回来将孩子落了，可惜帮忙的人收了钱，转头就去告诉了大夫人。 大夫人怎能允许孟静雅打掉孩子，找大夫给她开了安胎药，每日叫人灌进去。 直到孟静雅胎坐稳了，身边还是多了四五个丫鬟婆子将她看住。 舒景川并不可怜她，只恨不得孟静雅过的再惨一些，死了有什么用，能够长长久久的活在世上赎罪才好。 第209页 一晃而过就又是两年，离乡试还有不到半年时间，乡试的考场在贡院，除去王都的贡院，其余地方还会设立一些，扬州也是其中之一。 不算在路上耽误的时间，他们还要提前几个月过去适应环境，他们这一走，最快回来估计也要半年。 已经跟李秀才他们约定好，七日后就从格云县出发，跟李元风他们汇合，再一起从蓬州离开。 「伯伯，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米米坐在顾远肩膀上，双手抱住他的头，小脸撑着面前的头顶，不一会儿就将他的头髮弄乱了。 「伯伯也不知道，可能是在过年前，也有可能是在过年后。」 顾远大步穿梭在田坎上，水田里的小鱼苗跟着他的脚步游，发出阵阵声响。 米米听见顾远说可能过年回不来，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一颗没剩的滴进顾远头髮里，「呜呜呜伯伯我不想你们去…………」 顾远赶紧一把将米米薅下来，晚了估计鼻涕也要煳上去了，米米哭得直冒鼻涕泡，抓住顾远胳膊不肯撒手。 「小黏人精，那把你一起带去，晚上让虫子咬你屁股。」 「伯伯我不要虫子咬我屁股，你把屁股给虫子咬，他们就不咬我了。」 米米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顾远伸手捏住，不让他继续叽叽喳喳，「虫子喜欢肉嫩的，到时候只咬你。」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田里面三个头上裹了头巾的男人在挖地，舒景川也是其中一员，瞧见顾远带米米过来，隔着半块地问：「吃饭了？」 「嗯，吃饭了，快收拾一下，走了。」 「伯伯～～～」米米上一秒还在哭，现在看见舒景川，双臂往前挥舞，扑腾的像家里追人撵的大鹅。 舒景川笑着招手：「米米！」 李秀才一手杵着锄头，一边用手捶打自己的腰，「哎哟，累的我够呛。」 「爹，你不行啊，这样怎么参加乡试。」李嘉文自己双腿都在发抖，还硬着一张嘴嘲笑李秀才。 「臭小子，再如何也比你强，不知道是谁刚开始回去躺了两天。」 李秀才找了个地方将锄头藏起来，急匆匆走上田坎，他饿的不行了，「顾远啊，今天吃什么？」 「炖了排骨，红烧肉，蒜苗炒腊肉。」 顾远过去拉了一把舒景川，「快来看看你大侄子，先前闹得不行。」 「伯伯抱！」米米嘟着小嘴告状：「二伯伯欺负我，我要大伯伯！」 舒景川双手酸软，本来不想抱的，可是米米模样太可怜，只能伸手过去把他抱了过来，「他怎么欺负你啦？」 「二伯伯说要让虫子咬我的屁股。」 米米看见舒景川额头上有汗，连忙把兜里的小帕子拿出来给他擦汗，「伯伯，我给你扇扇风就不热啦。」 「那伯伯谢谢米米。」 顾远擦汗的帕子都拿出来了，没想到被米米抢了先，坏心眼的拿手挡住米米上下扇动的小手，「不准扇，你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才不是，我扇出来的风是凉快的！」 米米只能变着法的绕开顾远的手，等上了小路，就叫舒景川把他放了下来。 自己奔到路边上，扯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玩，他年纪虽然小，但是十分懂得哄自己开心。 回去吃完饭，李秀才和李嘉文在客房休息了一会儿，等外面日头不那么烈了，继续过去挖没挖完的地。 舒景川身体要比两人好多了，衣袖撸上去，小臂上都是精壮的肌肉。 每日早起还会绕着宅子周围跑几圈，身上的少年气都少了一些，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脸嫩觉得好骗。 李秀才和李嘉文最后再挖了几天地，剩下三天时间跟家里人好好交代一下，毕竟要出去那么久，难免会让人挂念。 罗文很早就开始给他们规划路上的吃食了，不止他，还有村里其他人家，也把自家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了些过来。 送的都是方便带上路的，一小罈子酸菜，或者是自己晒的干菜，马小翠甚至特意给他们熏了一整扇的排骨。 顾远在屋内清点着他们要带过去的衣物，特别是舒景川的，考试那几天可不暖和，说不定还会下雨。 「伯伯，我来咯～」 顾远转身，视线下移到地上抱着娃娃的小豆丁身上，「你怎么过来了？」 米米直奔向他们的床，「我要跟你们睡，不然等你们回来，就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谁都不会不认识你，回去找你爹。」顾远过去抱米米，米米双手抓着床沿不让抱。 「不管，我就要挨着伯伯睡。」 顾远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定，米米在这里，他晚上还怎么跟舒景川亲热，更别提米米肯定要睡两人中间。 「不行，你是不是偷跑过来的，我抱你回去找爹。」 米米伸着腿往床上爬：「爹爹同意了！」 「哪个爹同意的？」 「两个爹都同意了！」 「伯伯，晚上我给你讲故事～」 「我自己会讲，快点下来，等下回去晚了，你爹都睡着了。」顾远咬死不松口，对米米的卖萌撒娇视而不见。 「就让他睡这里。」舒景川一进屋就看见两人在闹腾。 「伯伯～米米给你讲故事！」 米米光脚在床上跳了跳，又立马掀开被子把娃娃塞进去，十分认真的给它盖上被子，摸摸娃娃的头，「你先睡，我们马上就来陪你。」 第210页 顾远：「………………」 「怎么它也要睡中间？！」 米米见顾远想上来拿走娃娃，直接身子一趴，压在上面，「它也是小娃娃，当然要睡在中间！」 第182章 再次离开 顾远头疼不已，米米真是越大越难对付，舒景川走过来，挤开他也上了床。 舒景川掀开被子已经跟米米躺下，顾远只能也熄了蜡烛上去，把米米和他那个小破娃娃挤在中间。 「我会照顾好大花二花三花的，每天给它们吃肉。」 「也不用天天餵肉，它们会自己捉老鼠吃。」 「可是它们不吃老鼠，只是抓着玩，我上次看见了，大花把老鼠一下扔了出去。」 米米夸张的比着手势：「那么那么远！」 顾远轻轻戳了戳米米的圆肚子，「还不是你偷偷拿吃的餵他们，吃的太饱，都不吃老鼠了。」 米米肚子上有痒痒肉，一戳他就笑，米米不想让顾远戳，一转身就滚到了舒景川怀里，软乎乎的撒娇：「伯伯，老鼠不好吃我才餵的。」 「你怎么知道老鼠不好吃，你又没吃过。」 「因为猫猫们不吃。」 「小坏蛋，它们就是被你餵饱了才不吃的。」 顾远嘆了一口气，语气稍显无奈：「可别等我们回来，猫都被你餵成狗了。」 「爹爹说等下个月家里就养小狗，伯伯，小狗可以跟猫猫们一起玩。」 「那你要把小狗看好一点，猫会揍狗的。」 「嗯，我会保护好小狗………………」米米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窝在舒景川怀里睡着了。 舒景川继续轻轻拍着他的背，让米米睡的再熟一些，想等下把米米抱到最里面去，担心他睡中间会不小心被他们压到。 等把米米挪到里面，顾远立马就占据了他之前躺的位置，嘀咕道：「小屁孩儿，他不会剩下几天也要跟我们睡吧？」 「那又怎么样，米米最近要自己分出去睡觉了，以后你想和他睡还没机会。」 舒景川捏住顾远耳垂，说：「怎么有你这样当伯伯的，挨你睡几晚都不成。」 「我就这样，景川，我想……」 「想你个头，闭嘴！」舒景川翻身背对顾远，有米米在这里，料他也不敢怎么样。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还要把米米悄悄抱回中间，不然等他醒了可就要闹了，孩子虽然小，但也不是傻子。 三只猫知道主人家要出去一段时间，这几天格外黏人，不过还是会趁人不注意在背上跳，舒景川现在都习惯了，衣服都懒得脱下来掸灰。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顾远舒景川要走了，全村人老小都出来送了他们，就连那边几户人家都来了。 毕竟还有一年时间，他们到这里就满打满算的五年了，到底是留在这里，还是被打包送去矿场，全看他们的意思。 舒文远隐蔽在人群边缘目睹着两人离去，前年的院试他又去考了，结果可想而知，还是没考上。 考试的钱是去找孟静雅拿的，她给朱老爷生了一对龙凤胎，得了一笔赏钱，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大夫人抱走，孟静雅平时连个面都见不到。 生产本就耗人精气，孟静雅月子做的又不精细，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老了十几岁，身材也臃肿发福，朱老爷新鲜劲儿过了，现在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府里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见孟静雅不得老爷喜爱，大夫人也不管她，平日里变着法的苛待人。 送来一只鸡，等到孟静雅手里面，也只剩了根鸡脖子，鸡屁股都轮不到她吃。 舒文远先一步离开，担心自己转身慢了，脸上的嫉妒会遮掩不住。 他这几年变了很多，越来越泯然众人，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心里渐渐扭曲起来。 离开村子，被捂住嘴的米米终于得空哭起来，「呜呜呜————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我也要去嘛！」 「带你去干嘛，伯伯们又不是出去玩。」 罗文被闹的烦了，抬手就要揍人，米米见他另一个爹没有要帮他的意思，赶紧往顾远舒景川身上爬。 「呜呜爹要打我！伯伯你们把我带走吧！爹他打我屁股！」 米米哭的不能自已，嚎了一路，就跟在马车上关了只蝉一样，响起来没完没了。 「傻孩子，伯伯也喜欢揍人，谁说的跟我们一起就不用挨揍了？」顾远表情十分认真，搓着手好像在盘算该从哪里下手。 米米瞬间熄火，把搁在顾远腿上的脚收回来，可怜巴巴的抱住舒景川，「大伯伯，米米喜欢你，他们都想打我。」 舒景川哭笑不得，「乖乖，你听话谁还打你，他们是在跟你闹着玩，喜欢你还来不及，不会揍你的。」 「可是爹上次打我手心了……」 罗文伸手戳了一下米米的额头，「谁让你往水里倒盐的，打下手心你记这么久？」 米米哼了哼，晃着舒景川胳膊撒娇：「大伯伯，你们带上我吧，晚上抱着我睡觉，暖和。」 舒景川揉了揉米米脑袋，「伯伯们带了被子，不是说好米米帮我们看猫猫的吗，你捨得它们？」 「那就把猫猫们一起带上。」 顾远听不下去了，「我看把家里的鸡也带上算了，路上还能吃鸡蛋。」 米米认真思考起带上鸡的可能性，随后从舒景川身上下来，抱住前面驾车的李老大，「爹，快掉头，我们要回去接鸡。」 第211页 李老大嘆了口气，米米这个年纪，还真是闹腾啊。 到了县城跟李家人汇合，他们就只能将人送到这里，顾远舒景川上了另一辆马车，跟一边已经跟家人告别完的李家父子踏上了赶考的路程。 赶到蓬州城，他们歇了一晚，第二日跟李元洲兄弟俩一起离开，随行的还有些要前往扬州参加乡试的学子，人多路上也安全。 三月出发，四月初他们才到扬州，白家谢家早就派人在码头等候，拿着顾远舒景川的画像在那边转悠，他们一下船，立马就被两家的下人堵到。 李家在扬州城有宅子，一起进城后互留地址就分开了。 舒景川是来参加乡试的，自然是要住在白家，白家人也好趁这几个月给舒景川查漏补缺。 第183章 乡试 在白家，顾远也没忘记拉着舒景川锻鍊身体，每日都带他出去跑几圈，在院子里打打拳。 白家人里尝过乡试苦头的不在少数，对此都十分贊同，毕竟他们也不是每日都待在书房勤学苦读。 每过几日就会约着同窗出去骑马打球，要是愿意，还会请武学师父上门教学。 有顾远在，武学师父是不用请了，白家里还有两位这次要参加乡试的，一起交给顾远操练。 白家人知晓李家人对两人帮助颇多，还特意将人请过来指点一二。 李秀才他们几人巴不得人家指点几句，白家可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底蕴深厚，外人想上门攀关系还不成呢。 这日检查完舒景川的课业，白峰犹豫了半天，还是将人带到内室，斟酌着后问：「景川，你们是不是打算等乡试过了再要孩子？」 舒景川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他和顾远在一起都快六年了，在别人眼里他们还没有子嗣，确实值得担心，不过………… 「舅舅，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白峰着急追问：「可是顾远那孩子身体上？」 舒景川神色一凛，十分不满白峰一开口就把问题安在顾远身上，「不是，是我，我身体有问题。」 白峰往后退了半步，面露焦急：「可曾看过大夫？就没有法子？顾远知道吗？」 「他知道这事。」 舒景川面色平静，说：「孟静雅一直在我饮食中下毒，看了大夫，于寿命上无碍，子嗣已经断绝。」 白峰一边庆幸舒景川寿命无碍，一边又操心他们不能有孩子事，「不然，在宗族旁支中过继一个年纪小的如何？」 「舅舅不用了，我们就算是老了也能照顾自己。」舒景川都不敢想出来一趟带个孩子回去，米米那个小傢伙不得把天都哭塌。 「不行，我私下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这事万不能让你祖父祖母知晓，就说你们想日后才考虑。」 白峰一刻都等不了，转身就出去吩咐心腹去找大夫，舒景川根本拦不住，估计只有让他亲耳听见，才会彻底放弃。 不出一天时间大夫就上门来了，白峰没敢声张，就连府医都不知道，今天还有人上门来抢他的活儿干。 大夫搭了一会儿脉，片刻后无奈摇头，「没办法，虽然身体中的药性已经被祛除，但是中毒的时间太长，不影响寿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是奇怪，按理来说是肯定会影响到寿命的，公子却身体康健，之前有看过大夫？」 「是有看过。」不过不是大夫，是顾远。 他都是去年才知道自己之前中了毒，幸好顾远时不时就要弄点灵泉水给他喝，阴差阳错把毒素清除了。 白峰这下彻底死心了，偏偏还要瞒住其他人，无奈只好将自己的一番愧疚之情放到顾远身上。 顾远在收到白峰送过来的银票时还一脸懵，「舅舅拿钱给我干嘛？」 他是喜欢钱不错，但是这也太多了吧，一出手就是一千两，拿的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我明天寻个机会把钱还回去。」 「不用了，你收下吧，不然舅舅心里过意不去。」 「为什么？你们干啥了，怎么过意不去到我头上了。」 顾远也明白过来他们多半是有事瞒着自己，一屁股坐在舒景川腿上，「快说，老实交代。」 舒景川抱米米抱习惯了，下意识把顾远搂住，「没什么，就是舅舅知道我不能有子嗣，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顾远松了一口气，不是给舒景川送小妾就好。 舒景川看着顾远脸上表情一会儿变一下的，突然问：「舅舅说，可以从旁支过继孩子给我们，你想要吗？」 「要什么要？！不要不要！」 顾远十分抗拒，他都不敢想自己和舒景川的生活中穿插进一个孩子，以后的会发生多少变故，就米米过来黏煳的那几天都把他折磨的不轻。 「舒景川，你不会是想要孩子了吧？」 「你瞎说什么！」 「哎哎哎你别掐我啊，我就随便说的！」 顾远捂着胸跳出两米远，字字句句感情饱满的控诉舒景川，「以前你都掐我腰的，怎么现在都学会这齣了。」 舒景川淡定喝水，「你管我，我爱掐哪儿就掐哪儿。」 「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我不管，你要赔……」 「赔什么，是你自己先欠收拾的。」 舒景川没当一回事，下人来禀报热水准备好后就过去偏房沐浴洗澡，等回来看见顾远已经躺上床了。 第212页 「你今天怎么睡那么早？」 顾远没吭声，舒景川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脱掉鞋子动作轻柔的上床。 这次回来白家考虑顾远的身板，特意叫人定做了一张大床，睡起来宽敞得很。 舒景川掀开被子躺下去，脑袋还没挨上枕头，顾远就光熘熘的扑了上来。 「你、你把衣服穿上！」 「就不穿，谁让你之前欺负我的，我就要光着睡，有本事你也把衣服脱了～～～」 「臭不要脸……顾……」 …… 今日送考，乡试的检查流程可要比院试更要严格，顾远眼见着舒景川被脱的只剩一层薄薄的里衣，脸都垮了下去，再脱那就真的只剩亵裤了。 「祖母，他们是不是看景川长得好看，想把他扒光啊。」 白老夫人一下笑了起来，拍着顾远的手安慰：「不脱了，别担心，大家都是这样检查。」 本来众人还有些担心，气氛也严肃得紧，现在突然因为顾远的话放松许多。 舒景川这一进去，再出来就要三天以后，连续考三次，有心态不稳的，第一次出考场估计就要崩溃。 他们准备十分齐全，舒景川吃食用具都是最好的，白老太爷甚至动了想找关系给舒景川分个好位置的想法，被舒景川拦了下来。 听说这次里面的厕所设立的远，特意加派了监考的官员，所以并不会出现分到厕所一旁被臭晕的事。 舒景川进去了没急着答题，先把带进来的东西放好，将桌面清理一遍，这才开始提笔答题，奋笔疾书赶在他们熄灭蜡烛之前多写一点上去。 第184章 举人 三日之期一到，贡院外面挤满了人，顾远虽说长得高，站里面外面都一样，但是为了能第一时间接到舒景川，硬是挤到了最前面。 「这里这里！」 顾远看见他脸色有点苍白，赶紧上去将人扶住，「没事吧？」 舒景川摇摇头：「没事，只是这几天睡的不怎么好，歇一下就行，祖父祖母还有奶奶呢？」 「在外面，他们老胳膊老腿的挤不进来。」 两人没着急离开，李秀才他们还没出来，李元洲在那边等得都急了，自己又不知道里面怎么了，只能去问白峰，「白叔，他们这么久都没出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放心，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估计第一时间就被弄出来了。」 白峰应允他：「等下我托人进去找找。」 李元洲赶紧行了一礼，「多谢白叔。」 「出来了。」 顾远看见李元风被李秀才还有李嘉文搀扶着，脸白的跟纸一样，跟他比起来，舒景川都算得上是面色红润了。 所有人出来，来不及问问对方考的如何，就被各家的人拖回去休息了，这才第一场，接下来还有两场硬仗要打。 舒景川回去洗漱了一番，吃完饭就上了床，白老夫人他们心疼他，知道现在抓紧时间休息才是要紧的，都没来打扰他们。 顾远将舒景川扒了个干净，把灵泉水倒在手上搓热，在他身上揉捏按摩，人睡着了都没停下，按了整整一个时辰。 第二日舒景川精神饱满的跟要提刀去打仗一样，几人里面状态最好的就是他。 终于三场考试都结束，众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其他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舒景川是下定决心不再考了。 白家谢家听舒景川说不考了，心里虽觉得遗憾，但是因为他们觉着自己对舒景川亏欠颇多，也由着他去了，换成家里的其他小辈说这话，估计腿都要被打断。 放榜那日顾远舒景川就待在白家，没有亲眼去看，成与不成早就註定。 白峰对这事最为关心，一大早就带上家丁出门看榜了，他有一独子，就比舒景川大五岁。 不过在王都那边谋了小官，连带把他夫人也带了过去，只有过年时才回来，舒景川在他眼里，就跟他的亲子一般，没有区别。 「中了中了！」 白峰礼仪全无，一边喊着从外面跑进来，「景川，你中了！」 舒景川自己都没料想到他会考上，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到顾远将他举了起来，高声吆喝着：「舒景川，你考上了！」 白峰气喘吁吁地坐下，「不止你考上了，还有你的夫子，他也考上了，都是名单末尾，其他两人运气稍差些，没能考上。」 「那也不差了，只要一人考上就行。」 他们几人认真说起来本就是一家人，李秀才考上了，就是整个李家的喜事，考上举人可是能当官的，只不过要朝廷有空缺才行，机率不大。 白家老两口激动的热泪盈眶，谢老夫人也不住点头，三个老人越发稀罕起舒景川，就不怎么捨得他跟顾远回去了。 最后双方一合计，打算跟他们回蓬州看看，顾远舒景川轮番上阵都没能劝动他们，更别提是其他的人。 没办法，两家只好准备起来，府医也跟着一起过去，以防万一路上出点什么小意外。 有两家老人在，回去的速度慢了许多，幸好顾远每日都偷偷在他们的餐食里面加料，路上没出意外不说，三人的精神也越发的好了。 这么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浅水湾，引来的关注自然不会少，住在家里的只有七八位亲属，其余下人都被赶到了城里面，白峰大手一挥，专门买了座宅子给他们住。 第213页 几人没能看见孟静雅十分气愤，想看看她是怎么有脸活下去的，在听说她嫁给本地的地主老财当了小妾，心情才舒畅一些。 舒景川这次回来成了举人，每月能领二两银子俸禄，县令还特地过来拜访，毕竟这么年轻的举人可不少见。 在听说他不往上考后十分心痛，只能打算去激励一下同样考上举人的李秀才。 结果得知李秀才觉得山高路远，考上举人就足以，也不考了，县令差点晕了过去。 唯一能给县令一点的安慰的，就是顾远打算自己花钱在村里修建学堂，免费让村里的娃娃过去读书认字。 村里适龄的孩子有五个，舒景川一个人教就足够了，要是有外村的人想来，那就得花钱了。 修建学堂是村里人免费帮忙去修的，家家户户都去了人，特别是王都来的那几户。 那里面谁不识字，要是以后学堂的孩子多起来，他们岂不是能想办法进去教书？ 不过里面也有一个例外，舒文远在家听说舒景川考上了举人，一气之下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 顾远没管他在背地里怎么无能狂怒，反正过完年，他就要跟孟静雅一起打包送去白林县的矿场，还有郑家他们也要一起，其他几家这五年还都挺老实的。 郑家和舒文远五年开荒出来的地还没有一户人家的多，甚至还学会了在村里偷别人的菜，要不是在扬州的那段时间李老大在村子里，估计他们得翻天了。 顾远特意放了点消息到周口镇，让朱家人知道孟静雅跟他们有仇的事，不出三天孟静雅就被送了回来。 朱家则是对外放出消息，家里的孟姨娘突发急病已经死了，孟静雅被送走前想看看自己的一对儿女都没机会。 年一过完，顾远带着官兵，马不停蹄去告诉了他们这个好消息，「你们两家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他们此时才慌了，之前一直以为顾远不会真的送他们走，现在哪里能接受的了。 听说前几年拐子沟被送过去的两人，还没挨过三年人就没了，他们只会死的更快。 「顾村长，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我们知道错了，以后让我们干什么都行！别让我们走！」 顾远对他们的求饶声充耳不闻，本来掺和了造反的大事，能保住性命已经是烧了高香，还不把他们的警告当一回事。 「别跟我扯这些，早干嘛去了，日后在矿场好好改造吧。」 顾远拿出纸笔，目光转向其他正瑟瑟发抖的人，「挑个人出来登记你们的名字，明日去县衙办理户籍，以后你们就是浅水湾的村民了。」 至于为什么顾远不自己写，当然是因为他字写的丑，让人看见了，指不定会丢舒景川的脸。 孟静雅被押出来的时候，顾远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不过眸光中的恶毒，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不舒服。 第185章 大结局 三位老人见着她这个将自己孩子害死的罪魁祸首，恨不得上去撕下她一块肉来。 白峰找了点关系，花钱让人在矿场好好照顾一下孟静雅和舒文远。 特别是孟静雅，最好能长久的经受折磨才好，不然无法消除他们的心头之恨。 亲眼看见他们被抓走，几人心头郁气瞬间消散不少，顾远准备送他们回去休息，杨勇突然凑了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看就没有好事。 顾远脸一沉，「不会又是要往我这边塞人，我可不要了。」 「不是要塞人来。」 杨勇面色羞赧，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能否拜託你帮我送给洪青。」 顾远沉默了，表情复杂的看着杨勇，终究是没忍住骂了出来：「你是畜生啊？洪青才多大！你别以为你是捕快，我就不揍你！」 杨勇有些尴尬，直接把信塞进顾远手里，「洪青都快十九了，今天我有事，不能去店上找他，等下你遇见他了，帮我说一声」 顾远没来的一怔，「洪青都这么大了？」 杨勇点点头，一副你终于发现了的表情，「对，他都这么大了。」 正当他以为顾远要说点什么祝福的话，就听见他说：「那你不还是畜生，你多大，洪青多大？」 顾远把信扔回去，一脸不耐烦：「要送自己去送，我才不去。」 杨勇也知道他比洪青大了快十岁，但是感情这事又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那就我自己去送……」 顾远以为洪成和马小翠不会同意，没想到才过去一个月，就喜气洋洋来通知杨勇和洪青定亲的日子了。 恍然想起，杨勇就算比洪青大那么多，可他在衙门里当差，这跟现代的公务员有什么区别，妥妥的老一辈心中贤婿人选。 直到真吃到两人喜酒的那一刻，顾远才终于有了实感，原来他和舒景川已经在蓬州待了这么多年了。 渐渐的，浅水湾的学堂盖好了，周围一大片地全被顾远买了，提前预备着日后扩建学堂。 舒景川也教上了他的第一批学生，只要想来学，不管男女都行，年龄大的大人，想来旁听认认字也行。 春去秋来，学堂的第一批学生和后山的第一批果子一起瓜熟蒂落，最近几年浅水湾房子多了起来，家家户户的茅草屋都被推了盖上新屋子。 学堂也翻新了几次，李秀才带着一家老小搬过来长住，他现在也是学堂的一名夫子。 第214页 两名举人都挤在这小地方教书，外面慕名而来的学子并不在少数，村里有一部分的屋子就是那些人家里盖的。 顾远不介意村里多来点人，人多兴旺，才能越来越好。 就跟村口的枯树一样，他浇了这么久水都不活，村里人多了，居然一夜之间冒出了新芽。 「夫子好。」 舒景川微笑点头，抬手一一摸过孩子们的脑袋，「太阳大，出来玩别晒狠了。」 「知道了夫子！」 告别孩子们，舒景川扶了下头顶的帷帽，提着茶水继续往前走，太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不戴帽子晃的人眼睛花。 顺着水沟一路往下，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嬉闹声。 舒景川微微眯眼，看见那田地里高壮的身影，手里拿根棍子不知道在戳什么。 顾远老远看见舒景川提着水过来，三下五除二翻上田坎小跑过去，「这么热你过来干嘛，等下我们就回去了。」 「过都过来了，你们在抓什么？」舒景川想过去看看。 「别去别去。」顾远满手都是泥巴，身上也有汗，只能腿一跨拦住他，「李青阳逮了一条大黄鳝，你看了要害怕。」 舒景川听了果然往后退了一步，「那我不去了。」 「伯伯～！！！」 远处的半大青年看见舒景川来了，高兴的在水田里又蹦又跳，想把自己抓的大黄鳝拿去炫耀一番，记起他最怕这些东西，只能作罢。 「晚上吃干煸泥鳅，泥鳅我们也抓了不少。」 顾远眸子亮的吓人，舒景川不自觉就握住了他的满是泥巴的手，「什么时候回去，我等你们一起。」 「哎，我手上脏。」 顾远瞧见舒景川手上已经沾上泥了，也不再管，牵着他一步步在田坎上走，放声喊前边的李青阳，「李米米，把黄鳝拿远一点！」 「二伯讨厌！不准再叫我小名！」 几人齐声笑了起来，李青阳把黄鳝提到田底下，决心等下要在顾远脸上煳一团泥巴。 …… 光阴荏苒逝去，只有在收拾屋子时，不小心又看见几根飘出来的猫毛，顾远才会记起家里曾经养过的那三只猫。 捏着那几根猫毛在窗边仔细辨认，顾远才看出原来是大花的毛。 难怪舒景川当初怀疑大花偷偷进屋子睡觉，看来果真是进来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七次在屋里找到大花的毛了。 外面风吹进来有些冷，顾远把窗户关上，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要往旁边抓什么，却不出意料的抓了个空。 顾远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随后剧烈咳嗽起来，缓一缓，忽然觉着有些困，脱掉鞋子躺上了床。 「顾远。」 「顾远。」 「顾远！」 眼睛阵阵白光闪过，刺的顾远不得不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往外看，门缝之间透出那道扰他清梦的光。 「顾！远！」 顾远像是才听见叫声，如梦初醒般嗯了一声，随后在屋内搜寻起来，「谁在叫我？」 一阵风勐的刮来，门和窗户都被吹开，从外面飘了数不清的花瓣进来，顾远愣愣看着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顾远，快来。」 舒景川站在几步开外，伸出手，见他不动，又把手伸出去了些，「顾远，你走不走！」 顾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舒景川，视线下移到他脚上，眉头瞬间皱起，「你怎么光脚不穿鞋子。」 「你管我穿不穿，快点过来。」 舒景川蓦然一笑，声音还如当年那般好听，「顾远，快来。」 顾远下床，光脚跑向舒景川，明明看着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跑了好远，直到终于将舒景川的手紧紧握住。 「咱们都没穿鞋，景川，我抱你吧。」 「谁要你抱……别扣我手心！」 两人牵着手往前面跑，身后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一只苍老的手无力的垂在床边，猫毛轻飘飘地掉在地上。 哪里还有满地的花瓣，只能看见床下塞得满满当当的土豆，还有一封已经泛黄的信件。 全文完。 第186章 番外（一） 「喔…………」 「知道了……」 「喔。」 「喔喔。」 「喔喔喔，喔什么喔？！臭小子你把我气死算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抄起桌上一个摆件朝面前的人砸了过去，摆件穿过人的脑袋，最后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整天像什么样，别再搞你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回家好好接手公司，小王八蛋，你听见没有？！」 顾远敷衍点头，手上把玩着一颗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透明圆球，「知道了知道了，哪有你这样当爸的，我这生意怎么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赶快把你手上那些东西处理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买我的东西，臭老头，我干的都是合法买卖，不信你去翻翻管理条例，我犯哪条了？」 顾远拽的二五八万，丝毫不把自己亲爹的话放进耳里，能做这买卖是他的本事，不就是路子野了些，只要能赚钱，干什么不是干？ 顾钧紧咬着牙，不明白自己怎么生了这样一个混帐儿子出来，「我先不追究你干的那些事，给你介绍的精神力抚慰对象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骂人家？」 第215页 「你找的什么人，精神力闻着臭烘烘的，一见面就脱了衣服往我身贴，我没揍他就不错了。」顾远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 顾钧一说起这事就生气，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就开骂：「小兔崽子！你…………」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顾总，王总到了……」 「行，我知道了。」 顾钧没好气的关了视讯，「你等我有空了再收拾你！」 话音未落，之前跟屋内另一半环境大相迳庭的人和物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高精度控制台。 顾远揉了揉眉心，他家那个臭老头，最近是管的越来越宽了。 「顾少，左翼监控台发现前方有不明飞船靠近，预计半小时后靠近，是否需要启动隐蔽装置？」 顾远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一侧透明幕墙前站立，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大大小小的陨石碎片，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漫无目的的撞击飞行。 「不用，我倒要看看他是来干嘛的。」顾远憋了一肚子火没地发，那艘不明飞船最好不是什么好来头。 「老大，咱们快进入那艘飞船的侦查区域了。」 星盗头子站在操作台前，仔细打量着上面传送回来的飞船图片，神色贪婪无比，「这艘飞船，看起来可要比之前抢的那艘值钱多了。」 「确认是什么类型的飞船没有？」 「终端确认过了，就是艘普通商船。」 星盗头子拿出一支精神力补充药剂扎在手臂上，眼里满是势在必得，「叫兄弟们调整好状态，等下再干票大的！」 「还有之前那艘启动了应急程序的飞船，记得隐蔽好，别让人发现了。」 「是，老大，我这就通知下去！」 两边离得越来越近，星盗头子派出两艘侦查飞船先摸了过去。 眼看着屏幕上他们的侦查飞船马上就要进入外层安全区，那边忽然飞出两颗亮着蓝光的飞弹击中侦查飞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弹了过来。 操控室内所有屏幕上都是刚才侦查飞船爆炸的画面，一时间里面安静如鸡。 等星盗头子反应过来，反手一拳砸在之前确认飞船类型的人脸上。 「卧槽你大爷的！这特么是商船？！」 「谁家商船有超光飞弹！」 「快调离方向，跑！」 星盗头子精神力控制操作台要调整速度，忽然之间操作台全部失灵，最大的那块屏幕上产生了一阵电波传导产生的花纹，随后顾远的大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顾远笑嘻嘻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唿：「你们好啊！太空里见不得光的下等生物！」 「刚才为你们炸的烟花怎么样？是不是十分勾人眼球，想看看更大的烟花吗？」 星盗头子额头青筋跳了跳，面目狰狞地冲上前趴在屏幕上，怒吼道：「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们！」 顾远摇摇头，模样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很可惜，我不太信你们的话。」 星盗头子二话不说就发射了一枚音速弹过去，但是被飞船的防护罩死死挡在外面，最后弹飞跟一块陨石互相碰撞爆炸了。 顾远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单手撑着下巴，说：「这种过时的东西你们都还在用，花钱换点新的吧。」 星盗头子气的要死，一拳砸在屏幕上，屏幕黑了以后，顾远又跳到了另一块屏幕上，「我在这里，快来砸。」 星盗头子大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根本不是商船！」 「你说错了，我们确实是商船。」 顾远语气调侃：「军火商也是商，你说对吗？」 星盗头子一瞬间后背冷汗直流，他终于知道面前的飞船是谁家的了，转身拼命往外逃窜，「快跑！这是g星域出来的飞船！」 代号g星域，那边本来是片无人问津的荒域，可就在十几年之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在那边弄了个武器研发基地出来。 运出来的武器一件比一件先进，他们甚至还起过购买的心思，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顾远手指轻轻放在发射按钮上，冲着屏幕对面的人淡淡一笑，随即一点犹豫都没有，按了下去。 重型追击炮飞速射出，在星盗头子的飞船后面紧追不捨，最后他们在即将抵达跃迁点之前，炮弹突然加速，重重撞击在飞船船身。 顾远他们这边看过去，那边正在发生一场缓慢的爆炸，每一处细节都值得让人慢慢品味。 「把视频保存下来传回去，让研究所的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改进的。」 顾远回到椅子上继续闭目养神，飞船副手过来小心询问：「顾少，那边被冲击波甩出去的飞船找到了。」 「找到了就找到了，人死完了？」 王副手面露难色：「不知道，我们进不去，那艘飞船开启了锁定保护机制，技术员的精神力等级没办法弄开…………」 第187章 番外（二） 王副手越说越小声，生怕惹得这位喜怒无常的大爷生气。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保护机制这么厉害。」 顾远眼里闪出寒光，全身的精神力瞬间躁动起来。 王副手只是听闻顾远的精神力等级十分强悍，现在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被压制的腿都快软了，根本不敢离顾远太近。 第216页 见顾远气势汹汹的来了，众人不约而同的退到一边让开路，抱住自己的精神力瑟瑟发抖，总感觉下一秒对方的精神力就要冲过来撕咬他们的精神力。 顾远上去对着舱门就是一脚，舱门立马出现个凹槽，但是离打开还远得很。 顾远闭上双眼，使用精神力入侵闯进飞船的控制。 周围人被他的精神力压的喘不过气，几分钟后，舱门缓缓打开，顾远先一步走了进去。 飞船里面到处都是晕倒昏迷不醒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星盗干了些什么，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撞晕的。 「顾少，里面好几个星网红人，直播球都掉了一地。」 下属兴奋的过来回禀，里面有个红人还是他以前经常点赞的，不过现实看上去没有在直播视频中看着好看。 顾远微微皱眉，「什么网络红人，这船是传媒公司的？」 「应该是，那边有节目组的标识，叫什么『野行记』」 「还有一个人是星盗的内应，我们从他的光脑上读取了信息，他们预备绑架这伙人索取高额赎金。」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飞船里的贵宾室，顾远看了一眼星盗内应的身份牌，啧了一声，「这人还跟我一个姓。」 「这些面具是怎么回事？」 「按照我们获取的信息分析，是为了隐藏嘉宾身份，卖关子引起观众的注意力。」 刚才他们将所有嘉宾的面具都摘了，现在连同节目组的人，歪七八扭的躺在地上。 「根据他们的脑电波和精神力活跃程度来看，大概还有十五分钟时间这些人就会清醒，检测出空气中残留有神经类麻醉剂，应该是这个星盗干的。」 顾远冷冷扫了星盗一眼，面不改色地朝休息室所在的地方走去，「打开防护罩，将他的精神力毁了丢出去。」 「是，顾少。」 星盗因为精神力被毁去产生的剧痛甦醒，还没来得及查看眼前的情况，就被扔进了太空。 精神力损坏意味着无法转换为第二形态，在太空中连唿吸都做不到，挣扎了几分钟后，全身抽搐一下，失去了生命体徵。 顾远步伐有些急切，从他进入这艘飞船开始，立马就感受到一缕让他精神力欢喜雀跃的未知精神力。 就好像是注入了大量安睡药剂，仅仅是那么一点点，就让他高负荷运转的精神力尝到了久违的轻松感。 顾远停在一扇不起眼的门前，抬手扫过识别器推开了门，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精神力让就他不自觉发出一声舒服的赞嘆。 房间里面各种东西因为飞船的动盪散落一地，顾远长腿跨过地上的杂物，径直走到了床边。 床上看着像是什么也没有，可当顾远将被子掀开，一条盘踞成圆形的青色小蛇印入眼帘，那股让他心神赞嘆的精神力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顾远手指动了动，站在床前注视着小蛇，他的身体因为外界的危险，主动触发了第二形态保护机制。 「不管了，就当是救你命的报酬。」 顾远上手抓起小蛇，将他一圈圈围在了脑袋上，一截尾巴滑到了脖颈处，冰凉的触感像是玉石一般。 顾远捏住这截尾巴，仔细打量着小蛇，不像他印象中的蛇类，这蛇软的有点过分。 身上的鳞片像是绿色的宝石，让人想扣一片下来，镶嵌在饰品上。 小蛇的脑袋也不是这个品种应该有的三角形，跟身体连在一起，是个看起来呆呆笨笨的椭圆形，搭配着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更傻了。 王副手看他们清醒的时间快到了，赶紧过来找人，房间门敞开着，一来就看见顾远跟变态似的用脸蹭一条蛇的身体。 「………………」他就不该过来。 「顾少……时间快到了，您看是？」 王副手看着顾远一脸陶醉的模样，头皮发麻，害怕的咽了一口唾沫，担心自己下一秒会被灭口。 顾远不情不愿地从跟小蛇贴贴的快乐中出来，开口便是：「把之前那个星盗内应的信息改成我的，你们自己回去，我要留在这里。」 王副手为难道：「可是…………」 顾远轻飘飘给了王副手一个眼神，「没有可是，快去办。」 王副手如临大敌，夹着屁股跑了，「是！我这就去办！」 妨碍他贴贴的人不见了，顾远脖子上围着蛇，拿起掉在床头柜边上的光脑查看信息，侵入系统，主人的信息被放大调了出来。 舒景川，男，25岁，出生于星历987年，註册星球：奥法星，现于树青大学就读，精神系制药专业。 顾远捞起蛇头和面前那张称得上是十分漂亮的脸做对比，看看照片，又看看蛇，「你长得还挺不错，第二形态怎么是条呆呆傻傻的小青蛇？」 王副手又冒了出来，站在门口小心翼翼道：「顾少，东西都弄好了。」 顾远恋恋不捨的把蛇放回床上，他真想把蛇揣走，天天挂在脖子上面当项鍊。 登陆飞船的人全部离开，只留下顾远一个人，他选了个离舒景川最近的地方躺下装晕，在他的休息室门口。 麻醉剂的效果逐渐褪去，舒景川在被子里动弹了一下，脑袋晕晕乎乎的，刚才他做了一个好恐怖的梦，有一个怪人差点将他吃掉了。 第188章 番外（三） 「嘶…………星盗呢？」 第217页 「导演你没事吧！」 「快醒醒！」 舱内众人陆续醒来，导演看见这次咖位最大的那个嘉宾还未甦醒，吓得都快当场升天了，这要是出事了，那他这辈子可就完了。 「医生！快点呀！医生了！」 「愣着干嘛！快把人送去疗养舱检查身体！」 「该死的星盗，我的直播球摔坏了一个角！」 导演掐着他的兰花指在满地狼藉中崩溃大喊，声音刺耳难听，有些意识还没清醒过来的，直接就被吵醒了。 身穿纯白色衬衫的男人挣扎着坐起来，导演立马小跑着过来询问情况。 这可是所有嘉宾里面人气最高的，不过这几年渐渐成了圈子里的隐形人，但是粉丝基数还在那里摆着，导演还想靠他把节目热度捧起来。 「齐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导演矫揉造作的擦着眼泪，手捂住胸口，一脸难过，「幸好那边的商船救了我们，现在你的粉丝一定很担心你，我们已经发了通告，你可以去转发一下。」 齐明揉着额头，知道导演是什么意思，没有拒绝，「我知道了，但是你们可以先送我去疗养舱吗，我的脑袋好痛。」 「当然，艾瑞克！快过来扶一下人！」 这些年的真人秀综艺层出不穷，多的是胆子大的在公众面前谋取噱头的人。 可是遇见星盗，还被全员拖拽至陌生星域的大事还是第一次有，节目组把消息一放出去，立马就引起了无数星民讨论关注。 【抱走我家浅浅！听说她也去参加节目了，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听说齐明也在里面，怎么现在个人帐号都还没有消息，是不是出事了？】 【狗屎节目组，居然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还拍什么？！建议立即将人送回来！】 【我家宝宝没事吧？狗节目不做人，投诉！】 【呜呜呜我家哥哥没事吧？】 【节目嘉宾里还有几个新人，那些星盗是冲着几个红人去的，真是无妄之灾。】 【上面的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拒绝外人碰瓷我家正主，谁想看素人啊，节目组直接取消录制吧。】 【节目组现在只公布了齐明是嘉宾一员，怎么就先入为主带上自家正主了，。】 【666现在不该关心星盗的问题，你在这里吵素人……】 【神经病粉丝……】 【………………】 导演看着星网上热度渐渐攀升的话题，激动的脸都红了，「就是这样吵起来！艾瑞克，再去买一波水军，把话题关注引到『野行记』上来！」 贵宾室中，戴着面具的几人各自编辑着自己的光脑社交帐号，这样好的涨关注度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齐明：抱歉让各位担心了，我没事，希望三日后能以最好的状态跟大家在@野行记相见！】 【神秘嘉宾：宝宝们～人家没事哟～@野行记导演都快吓死了哈哈哈！】 【神秘嘉宾：各位不用担心，没事。@野行记三日后相见。】 【神秘嘉宾：大家好，我在…………】 事情闹的越来越大，甚至后面星际护卫队都出来发声了。 因为星盗飞船爆炸时离跃迁点太近，冲击波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跃迁点的稳定性。 导演背地里暗戳戳地宣传野行记，赚足了一波眼球，现在话题度够了，只等三日后抵达拍摄所在的星球。 节目组要先发一个视频预热，于是将所有嘉宾叫来坐在一起拍个几秒钟的小视频。 除了齐明，其他人都戴着面具，至于到底有谁，就让他们慢慢猜去吧。 顾远趁人没注意，自己住进了舒景川的隔壁，在导演叫他们过去集合时，也默默站在他旁边，汲取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可以忽略不记的微弱精神力。 舒景川对顾远这个人印象不深，只感觉他身材高大，威慑力十足，按理来说这么惹眼的一个人，他不应该没有印象才对。 导演看见顾远也有一瞬的震愣，这人之前的身材这么好吗？ 这么高他怎么没有发现，还有那小臂上露出来的肌肉线条，不常年锻鍊可轻易看不见。 「咳，好了，各位可以回去休息了。」导演强迫自己收回黏在顾远胸肌上的视线，扭着腰回去打开光脑查看顾远的信息。 顾远，二十三岁……………… 「怎么什么都没有？」导演来不及多想，注意力又被上面那张证件照吸引，瞬间在房间里发出尖叫。 「呀啊啊啊～！！！好帅！我的菜～」 导演咬着下嘴唇，长这么帅，居然是个素人，可惜的直摇头。 下意识就要点开他的私人联络号发消息，立马将手收了回来，他好不容易才拉到的投资，可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好色毁了。 其实这次里面还有一个叫舒景川的素人长得也很好看，不过他更喜欢顾远这样眼神充满侵略性的男人，看见他第一眼就会想到一句话，真是毫无技巧的硬帅。 导演一边惦记着顾远肚子上可能存在的八块腹肌，一边在光脑上回復有意愿贊助的品牌商，毕竟帅哥要看，钱也是要挣的。 而此时他的惦记对象，正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贴在墙上。 顾远一感觉到舒景川的精神力波动平缓，立马就把自己的精神力探了过去。 第218页 要知道现在为了隐私，每个房间的墙壁都是用特殊材料修建，不过也抵挡不住顾远有意破坏。 顾远担心吓着舒景川的精神力，只能分出十分不起眼的一小缕过去，幻化成了他的缩小版第二形态，一头只有苍蝇那么大一点的狼。 舒景川的精神力没有收敛，毕竟这是在自己的休息室，谁会想到居然有变态特意变小了熘进来。 第189章 番外（四） 顾远那只小狼站在舒景川的精神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以至于他的精神力根本没有将这点东西放在眼里。 顾远一点点靠近，身后的尾巴都快转成陀螺了，跟狗见到主人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无师自通。 舒景川转了个身，顾远停下，见人没有要醒的意思，再也控制不住了，甩着尾巴冲进了他的精神力中。 两股精神力相遇，不是打架就是那什么，顾远自然不是来打架的。 小狼身上飘出无数人畜无害的精神力，一点点勾住了舒景川。 舒景川的精神力要躲，被顾远堵住了后路，只能任由这股陌生的精神力将他缠绕住，一起浮动在床的上方打滚翻转。 这样的举动无疑会影响到床上的人，舒景川脸颊绯红，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想醒又醒不过来，唿吸都急促了几分。 眼看着再继续下去舒景川就要醒了，顾远这才收回精神力，幸好他因为精神力过于躁动汹涌产生的头痛已经缓解了不少。 「艹！」顾远低头，看见自己精神奕奕的老二暗骂一声。 他真快成变态了，狼狈不堪的走进浴室里沖了一个小时冷水澡才冷静下来。 节目组的目的地是一个代号为3679的星球，属于检测过后，还未开发的原始星球。 3679号星球判定风险较低，到时候会把嘉宾们投放上去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荒野求生。 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节目，这些年热度虽然不如刚开始的时候，但是架不住大多数星民爱看。 为了获取更好的订阅效果，这次将人投放到星球后节目组的人不会插手嘉宾的所有事情。 除非是遇见了危及生命的重大事故，全程会由市面上最先进的直播球跟踪直播。 嘉宾们参加节目之前都自愿签署了安全协议，要是发生了不可挽救的事，这也跟节目组无关。 高风险就意味着高回报，就从节目组营销星盗一事上来看，他们已经收穫了绝对多的关注度。 更要紧的是，这次直播频道全程参与收费模式，开头自然是免费的，接下来选手们的个人频道就得收费了，赚取的钱跟节目组五五分成。 收费不高，甚至说得上是低廉，可是星际有数以千亿计星民，就算是一点点钱，汇聚在一起也成了不容小觑的数目。 舒景川睡醒起来，满脸震惊，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弹，他居然……他居然做了那种梦！ 烦躁的揉了揉额头，去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一些。 透过窗上的倒影，舒景川看见了自己那张好似被人欺负过的脸，身体中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热度又攀升回来。 房间里有补充体能的营养液，舒景川打开喝了一支，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喝完以后他脸都皱了起来。 顾远也在吃东西，不过没吃房间里节目组准备的营养液，小餐桌上摆满了食物，不过看上外观不怎么美丽。 就比如顾远此时手里拿着的那条大炸鱼，死相悽惨，或许是因为本身长得太丑的原因，但是吃起来味道还算不错。 这些食物里都蕴含了大量的能量，足够保证顾远平时的日常所需，营养液只有在紧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使用。 吃完饭，顾远整个人又贴到了墙壁上，可惜这次连一点点精神力都感觉不到了。 之前舒景川精神力外溢，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内围出现了问题。 顾远在里面发现了精神力损伤后的痕迹，这年头精神力修復药剂价格十分高昂，难怪他会来参加节目，应该是为了赚钱。 要是没有能力购买修復药剂，找一个精神力契合的伴侣也不错。 两人待在一起，精神力自己就会慢慢修復，说起来这才是最好蕴养精神力的方法。 顾钧给顾远介绍对象也是这个原因，精神力的等级越高，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会渐渐承受不住这么磅礴的精神力，会随之出现各种问题。 顾远精神力等级的问题在十岁就开始显现，那个时候还能用药物控制。 到现在已经二十三岁，市面上最新型的药剂已经控制不住，只能把目光放在寻找一个精神力契合的伴侣身上来解决。 因为顾远精神力偷熘过去跟舒景川的精神力玩了一会儿，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他的精神力外溢。 舒景川不出门，顾远也没办法，只能等人睡着了故技重施，依次往復。 顾远分过去的精神力越来越多，有次差点被舒景川逮住，为了不引起怀疑，顾远只能暂时收手。 毕竟他们马上就能到达此次的目的地，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接近舒景川。 3679 是一颗年轻的生态星球，已经拥有了自己完整的生态圈，节目组的飞船穿过大气层停留在星球上空，随后在全网直播面前一一让嘉宾拿下面具，随后依次降落在星球上。 「大家好！我是浅浅！第一次参加真人类生存直播，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频道！」 第219页 双马尾少女在直播球面前表现的活泼又大方，很快就吸引了一部分观众的注意力。 浅浅打完招唿，朝下面纵身一跃，齐明已经先一步下去了，直播球跟随浅浅的身影飞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她的降落的过程。 浅浅在下降过程中还不忘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唿，一边控制方向朝齐明降落的方向靠近。 她的粉丝体量跟齐明比起来根本不够看，能蹭热度为什么不蹭？ 神秘嘉宾们陆续离开，就只剩下顾远和舒景川，这是导演特意安排的，他敢肯定，两人的相貌肯定能赚取不少的关注度。 顾远特意往后退了一步，让舒景川先跳，这样自己也好找过去。 舒景川站在直播球前取下面具，精緻优越的五官展现在众人面前，直播球离这么近都看不见他脸上的毛孔。 搭配他清冷又腼腆的气质，下一秒周围就响起一阵吸气声，弹幕也疯狂攒动起来。 【啊啊啊大美男！快来让我亲两口！】 【节目组哪儿找来的帅哥？这是素人吧！】 【一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呜呜呜！】 【他怎么都不敢看镜头？快看镜头啊老公！】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 【宝贝快看镜头！】 第190章 番外（五） 节目开始录制，为了展现镜头前最真实的自己，每个人都要上交自己的电子设备，其中也包括了光脑。 所以对于直播时观众发布的评论他们并不知晓，舒景川脸红单纯就是因为不好意思，面对镜头不自在。 「你们好。」 舒景川简单的打了个招唿，随后纵身一跃。 明明佩戴的是最普通的飞行辅助器，在他身上就跟特别定制的一般，直播间不少人都看花了眼。 顾远透过面具将舒景川降落的方向看的一清二楚，背在身后的手也紧紧握起。 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他上前，他还在回味舒景川刚才脸上那抹让人难以察觉的恐惧感，还真是让人感兴趣。 「你们好。」 跟舒景川一样简洁利落的打了招唿，顾远随手将面具摘下递给工作人员。 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侵略感瞬间激增，导演都快跳起来了。 【啊啊啊啊又是个大帅哥！我去这是我的款！】 【妈呀这也太帅了，跟前面那个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你们快看他身上的肌肉，呜呜呜想枕着哥哥的胸肌睡觉～】 【节目组哪里找的素人，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帅？不会是演艺公司未出道的艺人吧？】 【管他们是不是艺人，好看不就行了。】 演艺公司高层无意间刷到了两人的直播截图，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这两人要是签下来，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当即就联繫了节目组。 顾远根本没有将身边跟着的直播球放在眼里，其他嘉宾好歹还会跟直播间的观众互动，他眼睛就没从那边往下飘的舒景川身上离开。 3679星球上气候炎热，雨水大概率分布不均，他们现在降落到了一片沙漠，一落地就沙子扑了满脸。 顾远吐掉不小心进嘴的沙，脚踩在沙上松松软软的，不一会儿时间，细沙就找准缝隙钻进了鞋里。 在天上看着几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但是到了地上，中间差的就不是几百米了，加上舒景川一直在都在移动，顾远走了大概半小时才追上他。 舒景川早就感觉顾远在跟着自己，有意无意间想甩开他，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于是停下来想问问他到底要干嘛。 「你是不是在跟着我？」舒景川看见他身旁跟着的直播球才松了口气，至少有人看着，他应该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顾远没错过舒景川脸上一闪而过的戒备，和善的笑笑：「我认为在陌生的环境，寻找一个可靠的队友十分重要，你能接纳我吗？」 【啊啊啊好苏啊！！他笑起来好帅啊！】 【快答应他啊！你们俩在一起好养眼呀呜呜呜————】 【上面的冷静一点，请注意他们只是寻找队友，不是举行婚礼。】 【纯路人，那请问一下他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顾远这一身的肌肉好有安全感，我又恋爱了！】 「队友？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找其他人也一样。」 舒景川不喜欢顾远眼神里的野性，总感觉这是个不安分的人，他只想好好待到节目拍摄完。 他算了一下，要是每天有十万人观看他的直播，那么等到节目结束，他就有钱购买下一恢復疗程的精神药剂。 星际里面所有星民加起来，初步估算有几千亿，十万很容易就能达成，再加上导演给他的费用，凑到药钱还是很容易的。 顾远装作没听见舒景川话里的拒绝，自顾自地说道：「对，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队友了，希望我们能尽量相信彼此。」 舒景川怎么不知道他答应了，看来这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换做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句打扰了，然后默默离开吗？ 「可是我想……」 「想什么？好队友，我看前面会有绿洲，你嘴已经起皮了，或许需要补充点水分。」 顾远不等舒景川拒绝，自来熟的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人往前面走。 第220页 舒景川走出去好一段路才反应过来，赶紧跟顾远拉开距离，顾远手还保持着原样。 看着顾远错愕的神情，舒景川小声解释：「有点热。」 「是我没考虑到，等到了绿洲就不热了。」 顾远虽然觉得可惜，也只能暂时跟舒景川保持距离，「我叫顾远，你是叫舒景川对吗？」 「是的，你好。」 舒景川礼貌回答，脚下步子走的渐渐快了起来，受到第二形态影响，他并不喜欢这样的高温环境。 更别提顾远身上还冒着热气，走在他边上，总觉着更热了。 「你好，舒景川。」 顾远对于他的慢半拍接受良好，忽然想起他变成小蛇的模样，于是往前多走出半步，正好能凭藉身高优势为他挡住那边照过来的太阳。 脸上落下阴影，舒景川看过去发现是顾远的背影，前面路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晃眼了。 走走停停大概过了三个小时，在舒景川开始怀疑顾远是不是在哄他的时候，前面吹来的风忽然夹杂着一丝水汽，这才意识到，原来顾远说的是真的，前面真的有绿洲。 顾远靠近舒景川，存了故意使坏的心意，放低嗓音在他耳边轻声说：「没骗你吧。」 舒景川浑身一激灵，往旁边躲却没有站稳，正要往下摔倒，腰上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意，顾远将他扶着站好，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不、不好意思！谢谢、谢谢你。」 舒景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赶紧转身往前面大步走，欲盖弥彰就连观看他们直播间的人都发现了。 现在科技高度发达，直播还能选择沉浸式体验，就跟平时打视讯会生成虚拟场景一般。 戴上传感器后，周围会出现他们身影，甚至连温度气候也能模拟。 【害羞了害羞了！】 【这个高个儿的肯定是故意的！】 【啊啊啊他说话的声音可真性感！】 【节目组从哪儿找的人，怎么一点信息都查不到？】 【个人隐私为什么要让你知道，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顾远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在裤边有序敲打节拍的食指，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第191章 番外（六） 之前跟顾远一起的飞船船员也在看这次直播，他们想着支持一下自家的老闆，还是订购的最高级。 「我的天啊，顾少这是铁树开花了？」 王副手十分确定，顾远现在跟着的那个叫舒景川的，就是他上次看见的那条小青蛇，就说怎么人突然不走了，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 一进入绿洲，里面的温度很明显地低了不少，舒景川脸上的绯红慢慢褪去，又恢復成之前的清冷模样。 「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水源在五百米开外，我们离远一些，防止被过去喝水的生物袭击。」顾远自顾自的说着。 舒景川垂着脑袋不作应答，这人又开始自说自话，他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他在一起了。 见人不吭声，顾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听见没有，先把落脚的地方收拾出来，等下我们一起出去找吃的。」 「喔。」 舒景川环顾四周，走到一块岩石底下，沙漠夜晚气温会极速下降，能在避风的岩石底下刨个洞出来休息应该不错。 「这里怎么样？」舒景川询问顾远。 顾远点点头，「可以，刨个坑？」 「嗯，再去找点木头回来，晚上取暖。」 舒景川撸起袖子正要动手，顾远走了过来，将他挤到边上。 「走远一点，小心碎石飞出来。」 「啊？」舒景川还没反应过来，顾远就一拳砸了下去，瞬间碎石飞扬，直播球都飞远了些。 顾远就这样徒手砸了个坑出来，舒景川咽了咽口水，本来以为顾远会是跟他一类，都是在感官上灵敏的第二形态。 可现在看他这么兇悍的模样，又好像不是。 「行了，去那边喝口水。」 顾远拍掉手上的灰，大步朝水源走去，节目组可不止把他们身上的电子设备没收了，用于储存的压缩空间也通通被没收。 现在他们两手空空，除了这个跟着飞还不能吃的直播球和两把匕首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到现在直播间人数最多，热度最高的依旧是齐明那边，他身边不止跟了浅浅，还有另外两个嘉宾也跟他结成了同盟。 他们降落的方向跟顾远舒景川相反，现在也在寻找水源，齐明用他的第二形态带着几人飞速行进，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因为齐明的第二形态是白鹰，作为勐禽，获得的关注自然要比其他的多。 绿洲里面有个湖泊，看着水还是挺清澈的，但是两人都没有直接饮用，选择用精神力结网过滤一遍再喝。 顾远在舒景川精神力冒出来的一瞬间，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立马将自己的精神力笼罩范围扩大，直至挨在舒景川边缘。 舒景川不可避免的被顾远散发出来的精神力影响到，这实在是挨的太近了。 说是故意的吧，可偏头看顾远神色如常，又像是他自己多想了。 顾远在引起舒景川反感之前收回来精神力，直播间众人只发现舒景川偷偷瞄了顾远一眼，并没有看见两人快挨在一起精神力。 去绿洲外面的沙漠寻找食物并不现实，只能寄希望于绿洲里面。 第221页 幸好这片绿洲不小，物种也挺丰富，往那边走了没多久，两人就发现了一种结着橘色果子的树。 舒景川分析着果子传递出来的信息，兴奋地朝顾远说：「果子能吃！没毒！」 「那真是太好了。」 顾远比了个大拇指，如果不是舒景川确认他的眼神里满是诚恳，一定会误会他是在嘲讽自己。 树顶上的果子明显颜色要深一些，顾远轻轻松松就爬了上去，上面的枝桠很细，他挂上去后，树都开始东歪西倒。 「接住。」顾远二话不说就开始往下面丢果子，舒景川连忙把外套脱下来兜果子。 将上面成熟的果子一网打尽，顾远直接跳了下来，「还要去找点其他的食物吗？」 「要，果子中的能量不足以维持你的能量消耗。」 舒景川低头看着果子，维持他的倒是可以。 顾远连同舒景川的衣服一起把果子拿过来提上，「咱们先把果子吃了，带在路上也不方便。」 顾远嘆气：「要是压缩空间还在就好了。」 舒景川不能体会到顾远的烦恼，因为压缩空间非常非常的贵，他见都没有见过几次，更别提是买了。 此时因为顾远一句寻常的抱怨，观看直播的人已经吵翻了天。 【真装逼，还压缩空间，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衣服。】 【万一人家真有。】 【你不看看他那一副穷酸样，谁相信呀，也就是为了立人设，故意说来博人眼球。】 【烦死了，本来还觉得他长得帅，现在感觉是个装逼犯，路转黑。】 【笑死，吹牛也不看看自己一身的行头，从头到脚加起来连隔壁齐明一双袜子都买不起，还说自己有压缩空间。】 【我看这两人的脸也是假的，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说不定之前就是两个丑八怪。】 【贊同…………】 一时间两人的直播间滚动的全是恶评，顾远舒景川本就是两个素人，那是一点粉丝都没有。 评论区只要有人稍微带一下节奏，根本不会有人帮忙辩解。 也不知道是哪位嘉宾在外面的人，故意找的水军来带节奏，因为顾远舒景川的热度正在节节攀升，后面可能会影响到他们。 只有那边的一飞船下属，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诋毁顾远的弹幕，顾远要是都穷，那么整个星际就没有几个称得上是有钱人了。 外界评论顾远一概不知，要是他知道，肯定会冷笑出声：我把帐户里的钱全部取出来当燃料烧，都不知道要烧多少年。 两人坐下来一起吃果子，因为足够成熟，果子外皮能够直接拔下来，连清洗的过程都洗了。 果肉吃起来三分酸七分甜，味道十分的好，汁水充盈，甚至顺着手指滴到了地上。 舒景川下意识舔掉手指上的果汁，他本意是不想浪费，谁知道顾远在一边眼睛都看直了，喉咙干哑，眼下果肉的汁水根本不能缓解他此时的干涸。 第192章 番外（七） 幸好舒景川很快就将自己的果子吃完，顾远忽的松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顾远先一步发现了猎物，是一头浑身硬甲的独角生物，正在那边啃食一只已经断气的嚙齿类小型生物。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轻脚步，朝那头正在进食的生物走去，这将是他们补充能量的重要食物。 顾远之前有意收敛自己的精神力，所以不会让舒景川感觉到压迫感，现在要抓捕猎物了，当不然不能继续表现的这么弱。 舒景川被顾远突然强盛起来的精神力吓了一跳，就跟走在人行道路上，一辆满载货物，轮子都有你高的重型货车，突然跟你擦肩而过。 独角生物被屏蔽了感官，丝毫没有发现身后已经站了两个人，还在啃食面前的猎物。 顾远拉住舒景川衣袖，把人扯到后面，随后一拳砸在了独角生物的脑袋。 只听见砰的一声，直播间贴心的给面前血肉横飞的生物打了马赛克。 顾远随手甩掉关节上的血液，回头看见舒景川脸都白了，立马上前关心，问：「是我的精神力让你不舒服了？」 舒景川紧抿着嘴唇，对上顾远关切的目光，赶紧摇头，「没有，可能是我太饿了。」 顾远没有拆穿舒景川，拖着独角生物的尾巴准备回到之前安营扎寨的地方，「走吧，回去吃烤肉。」 舒景川追上来，「我们一起拖吧，你的手没事吗？」 顾远看了眼自己血淋淋的手，轻声道：「没事，不是我的血。」 「那让我拖吧，我都没动手。」之前摘果子就是顾远动的手，现在这个猎物也是一样，舒景川不想吃白食。 顾远见他坚持，只好将独角生物的尾巴递给他，提醒道：「小心点，它的尾巴有点硌手，如果感觉不舒服，就给我。」 舒景川握住那截有手臂粗的尾巴，是有些硌手，不过还能接受。 独角生物大概有五百斤的重量，血肉里蕴含了丰富的能量，可以维持他跟顾远三天的能量消耗。 不过…………舒景川看着前面的背影，如果他的精神力等级比他预想的还要高的话，他们或许只能坚持一天。 顾远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回头问：「是拖不动了？」 「拖的动。」 第222页 舒景川觉得顾远太过看轻自己了，虽然自己的身体机能没有他强壮，但是他好歹也是男人，还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还不至于这么柔弱。 顾远知道舒景川生气了，但是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自己刚刚并没有做出冒犯的行为举动才对。 一路无言回到他们的营地，能看见那边被拖出来一道长长的血痕，舒景川直接拖着猎物去了湖泊边缘。 血腥味会引来其他的未知生物，还是离岩石那边远一些好。 顾远拿出匕首，将猎物翻了一面肚皮朝上，背上那些硬甲光靠这破匕首可不行。 舒景川见状也把自己的匕首拿出来凑了上去，面前的肚皮一剖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直打干呕。 「你去周围找可以点燃的木头，我自己来。」 顾远夺走舒景川手上的匕首，面不改色的继续处理猎物。 「好，我这就去。」舒景川逃一般飞速离开，过来的时候看见绿洲边缘有些倒在地上的枯木，用来烧火应该没问题。 顾远没要里面的内脏，不好处理，也难以下咽。 用匕首将肉分解放在提前准备好的树叶上，见舒景川还没回来，正纠结要不要过去看看，那边就出现了他的身影。 舒景川一手拖了根有腰粗的枯木，放下木头还想回去再弄两根回来，被顾远叫住，「别去了，等肉吃了我们再去。」 现在怎么生火又是个问题，舒景川不知道顾远是怎么做到的，徒手把木头噼成几半以后，手指甲在上面扣了扣，火苗就窜了出来。 舒景川疑惑的眼神太明显，顾远给肉翻着面，一边解释：「我小的时候经常待在野外，时间久了就会了，你用精神力使劲儿摩擦也能生火。」 「你一个人在野外吗？」 「差不多吧。」 那个时候医生说让他一个人待在自然环境下，会疏解部分精神力增长带来的痛苦。 为了不受其他人的影响，顾钧派了一支高智慧机器人陪他，也算是没有其他人。 「来尝尝看，应该可以吃了。」 肉烤好以后闻着反而没有那么腥，可能是因为现在还没凉，所以两人要抓紧时间把肉吃完。 顾远咬了一口，没什么滋味，刚吃几口还行，后面越吃越腻。 又去摘了几个没熟的果子回来，汁水挤在烤肉上面，勉强让这肉不那么难以下咽。 舒景川倒是觉得这肉吃起来还算不错，要比营养液味道好多了。 毕竟星际上没有太多好吃的食物，大众追求的是高能量，对于味道就不那么苛求了。 填饱肚子，这边的天还没黑，跟他们来之前看着差不多，或许因为星球的自转速度和位置，不会天黑也不一定。 两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来说，明明之前还相处的这么好，气氛瞬间就尴尬起来。 顾远察觉出舒景川不习惯面对镜头，手里拿着个石头都快盯出花儿来了，不敢抬头。 这直播球里自带了智能晶片，为了节目效果，偏偏一直在往他脸上飞。 【他好容易害羞啊。】 【装出来的，就你们这些眼瞎的才看不出来。】 【这两个素人是得罪谁了，两边直播我都有在看，怎么一直有人在骂？】 【当然是某些表面大度，其实格外小心眼的某人粉丝啊。】 【楼上的真勇啊，当心他们来沖你。】 【好烦呀，我就想看他的脸，不抬头怎么看，装什么装，不给看来参加个屁的节目。】 【贊同，节目组就不该请素人，还是齐明他们那边的直播有意思。】 【等过几天直播收费你们这些跳脚的人就老实了。】 【哈哈哈素人好可爱！】 【宝宝看看镜头啊！】 【呜呜呜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素未谋面的妈妈了～】 【我也是…………】 「他怎么去参加节目了？是想要丢全家人的脸吗？！」 舒知秋装作懊恼的样子，急忙关掉他故意拿给尤雅看的视频片段，看着尤雅对舒景川的嘲讽鄙夷心里格外舒坦。 第193章 番外（八） 尤雅精緻的面容上此时全是厌恶，「果然是低等星球长大的，在家欺负你就算了，在外面也不忘记丢人现眼。」 舒知秋上前抱住尤雅的胳膊撒娇，「妈妈，哥哥一定不是故意的。」 尤雅面对舒知秋完全没有刚才谈起舒景川的嫌恶，拍拍他的手，安抚道：「放心，我只认你这个儿子，他早就被低等星球污染了，我才没他那样一个儿子。」 舒知秋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快的让人看不见，「妈妈，别这样说，参加节目好像有钱，哥哥也只是想赚钱而已。」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件事尤雅怒火更甚，「那点钱也就只有他才看得上，小家子气改也改不了！」 「妈妈，别生哥哥气了，我今天才画完一幅画，妈妈帮我看看？」 尤雅自己非常喜欢艺术，而且她大学就是学的画画，因为舒知秋跟她有同样的爱好，愈发的瞧不上那个后面找回来的儿子。 当年舒景川和舒知秋被人刻意调换，罪魁祸首是尤雅出去度假，意外得罪的一个酒店工作人员。 尤雅当时已经怀了孕，心情反覆无常，看见酒店的装修风格不满意，于是花钱换了一家高级酒店。 第223页 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在场的所有酒店工作人员都被牵连降职，就因为尤雅是高等级星球居民。 其中一人就是舒知秋的亲生母亲，她嫉恨自己只能是低等星人，就连肚子里面孩子出生也改变不了身份。 事情到这里湳沨本该结束，因为就算不承认，也改变不了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的事实。 造成这件事最终发生，是舒知秋的妈妈下班去找自己的丈夫，他丈夫在一家高级购物商场上班，是一名管理人员。 正巧的是尤雅那天也去逛了商场，舒知秋的妈妈站在远处，看着商场高层连同他丈夫在内，毕恭毕敬的送尤雅。 那种鲜明的阶级割裂感，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在她丈夫兴高采烈对她说，尤雅因为买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商场每位员工发了个大红包以后，那种嫉妒之情更甚。 所以舒知秋的妈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给自己丈夫洗脑，准备用他们身上的所有积蓄，去黑市找人替换掉他们孩子。 这无疑是一笔高昂的费用，这掏空了两人的所有积蓄，甚至还变卖了名下的所有资产。 黑市有人掌控了暂时改变基因的技术，足以让新生儿应付过医院乃至往后的健康检查。 这个团伙之前已经成功了换了几家的孩子，但是因为最后一次被医院的安保机器人发现不对劲，他们打算接下最后一单逃之夭夭。 很幸运舒知秋的亲生父母跟那边的最后一单要求目标，在同一家私人医院，所以才接下了他们的三瓜两枣。 这件事在二十年后意外揭开，舒知秋已经跟舒家人建立了浓厚的情感，很显然，他的亲生父母做了笔划算的买卖。 至于舒景川，这个本该被人万千宠爱长大孩子，被舒知秋亲妈找人丢到了更低等级的星球，在星际福利院长大。 如果舒家人没有在他二十岁这年找上门，他会在那颗星球度过余生。 毕竟跨越星球等级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他在之前，也不过是个长相出众些的普通人罢了。 3679号星球没有黑夜，在其他居住星球应该天黑的时间，天空只是稍微暗了一些，和傍晚临近天黑的那段时间差别不大。 周围的气温几乎是在几分钟内就降了下来，顾远感觉到已经有风吹了起来，将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带走。 「舒景川，你的第二形态是什么？」顾远突然明知故问。 舒景川不想说，可在看见顾远严肃的表情后，老实交代：「是一条毒蛇。」 毒蛇？顾远可并不觉得他看上去像是有毒的模样。 舒景川不自觉的捻着手指，因为他的第二形态是毒蛇，所以从小受到了一些歧视，好多人会先入为主的觉得他是个冷血的人。 他以为顾远在知道以后，马上也会对他避而不及，心情稍稍有些低落。 顾远厉声呵斥飞过来带起一阵风的直播球，「滚远一些。」 舒景川沉默的爬起来转身要离开，顾远瞧见了赶紧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舒景川回头，有些不明白叫他滚是顾远，现在问他去干嘛的也是他，是因为直播球还在拍摄他们吗？ 顾远拿起一根棍子把再度飞来的直播球打开，「臭球飞远点，风都被你带大了。」 「啊？」舒景川愣愣的站在原处，原来……原来顾远不是在叫他滚吗？ 「你别傻站着，既然你的第二形态是蛇，正好躺在这个坑里，我睡在外面还能给你挡挡风。」 顾远让开一些，露出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小坑，平滑工整的像精心收拾过一般。 「蛇类喜欢恆温环境，现在周围的温度已经降低了二十度左右，估计还会继续下降。」 顾远见人不动，过去把舒景川拉回来，「我们是队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谢谢。」舒景川知道顾远说的是实话，他的确需要一个保暖的地方。 直播球再次被顾远赶走，这次他使用了精神力，直播球有智能晶片，吓得一窜，等再飞回来，舒景川已经不见了。 舒景川不想让直播间的人看见自己的第二形态，顾远把他的外套搭在上面，隔绝了直播球的拍摄。 顾远注意到舒景川把自己盘起来后，没有把脑袋放在上面，蛇不应该把头放在中间吗？ 好像上次看见舒景川，他的脑袋也是放在外面的。 「你为什么不把脑袋盘在中间？」 舒景川僵住，顾左言他：「我认为这样舒服，不是所有蛇类都会把脑袋盘在中间。」 「是吗？」顾远在他脸上看出了心虚，看样子舒景川瞒了自己一些事情。 舒景川为了自己的话有说服力，努力的点点脑袋，一双血珠似的红色眼睛格外认真，「是的，我的品种有些特殊。」 第194章 番外（九） 顾远被舒景川这副样子逗笑，顺着他的话讲：「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科普知识。」 舒景川身体没忍住缩了缩，他在害羞。 为了自己欺骗了这样真诚的顾远，也对于自己现在是蛇的形态，但是却害怕蛇的这件事。 外界温度果然如顾远预料的那般，现在已经就降到了零下十度左右，唯一的热度来源就是面前随风晃动的火堆。 蛇没有眼皮，不会闭眼睛，顾远只能通过分析舒景川的大脑波动情况判断他睡着没有。 第224页 直播球也不是全天候运作，为了保证嘉宾们的隐私，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自动休眠，两颗球还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停在坑里最边缘。 顾远掀开盖在舒景川身上的衣服，指腹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脑袋，很好，没有任何反应，身子也有些僵硬，看来已经进入了沉睡。 昏暗的天空突然聚起云层，顾远抬头望去，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他们的火堆没有遮挡，要是雪再大些，火很大概率会熄灭湳沨。 过去大概两个小时，雪果然大了起来，火堆也终于熄灭。 顾远伸手把冻的盘成一团的小蛇捞起来，掀开自己的衣服，把蛇放在肚子上捂着。 动作一气呵成，看不见丝毫的犹豫。 舒景川浑身滑熘熘的，现在成了个冰坨子，后面感觉暖和了，明显软了一点。 顾远背靠着岩壁，双手护着肚子，闭目养神，分出一缕精神力监视着周围。 现在难免会有一些生物出来捕猎，为了安全，不能松懈。 天上的云过去八九个小时才散去，四周温度也开始慢慢回升。 昨日下的雪已经化完了，除了地面看上去有些潮湿，一点雪都看不见。 舒景川被捂的浑身暖烘烘的，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煳煳之间觉得身下弹弹的，触感十分特别。 还有块状的东西，特别适合当做枕头。 小蛇脑袋往上爬，舒景川勐地清醒，发出一道惨叫，舌头都吓分叉了，不对，蛇的舌头本来就有分叉…… 「啊啊啊啊啊！」 顾远衣服里面剧烈扑腾起来，他低下头，跟领口伸出来的脑袋大眼瞪小眼。 舒景川唰的一下熘出来，动作灵敏的卷着自己昨天脱下来的衣服消失在顾远面前。 顾远把面前的火堆收拾了一下，舒景川终于磨磨蹭蹭的回来了，小脸通红，臊得不敢跟顾远对视。 「昨天…………」 「昨天是我趁人不备，钻到你的衣服里去的吗？」 舒景川俨然一副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事情的模样，站在顾远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骚扰了你。」 顾远当场愣住，根本不敢告诉舒景川，其实是他先动的手。 只能把人拉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们是队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不用有负担。」 舒景川眼睛控制不住的往顾远身上瞟，他身材还怪好的嘞，「但是我还是唐突了你，抱歉，谢谢你能原谅我。」 尴尬的气氛四处蔓延，顾远跟没事人一样点点头，随后神色如常的重新升起火，把昨天剩下的烤肉热一下。 一顿早饭下来，两人都十分沉默，直播间的观众一脸懵，这是发生了什么，才过去这么点时间，他们怎么就成陌生人了？ 就在两人吃完饭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出去找猎物的时候，天上突然出现一道光幕，导演的脸出现在上面。 「欢迎各位参加了『野行记』！一夜过去，各位感觉如何？」 「现在开始颁布任务，第一名能够获得莉莉丝导演新作的参演机会！想要在亿万星民面前展现自己吗？！」 导演慷慨激昂的声音愈发响亮：「现在就请各位加油吧！」 「任务已经发送到直播球的控制面板，请各位查收！」 导演没有说其他两个奖励，因为跟知名导演莉莉丝新作比起来，这些都显得无足轻重，那可不是轻易就能获得的机会。 齐明在听见消息的那刻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能够参演莉莉丝的新作，就意味着他能结交那些真正被万人瞩目的明星。 那些明星背后都是各种资本，只要他能接触到一点，带来的好处都是他无法想像的。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个，一天之前还有十分友好的氛围，瞬间冒出来些许火药味。 舒景川眼睛就没有从第三名的五百万奖金上移开过，他所需的精神恢復药剂，恰好就要五百万。 顾远凑近，也看见了第三等奖是什么，「你觉得第几名的奖励最好？」 舒景川脱口而出：「第三名。」 【笑死，果然是低等星球来的，你知道莉莉丝是谁吗？】 【看楼上地址是三等星球的星民，你狂什么？】 【莉莉丝哎，听说她拍摄点都在一等的s级星球，节目组资源这么好？】 【能够去s级星球，又不能留在那里，有什么好说的。】 【你以为是谁都能去s级星球？不懂就去查查吧，白痴。】 【我倒是觉得他说的第三名不错，第一名只是参演机会，又不是确定会有角色。】 【可是选拔也是在一等星，能够见到莉莉丝导演已经很厉害了。】 【小家子气……】 「我也觉得第三名不错。」 顾远肯定了舒景川的选择，「你会是第三名的。」 舒景川回以微笑，「希望吧，我会努力的。」 「快看看任务是什么。」 点开任务图标，两人眼前升起一道屏幕，上面是一幅地图，有十个红点分布其中。 顾远指着其中两个点，「这是我们，他们在这里。」 还不等舒景川说些什么，面前的画面变化，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绿色移动小点。 导演的声音再次响起，「看见这些绿色小点没有？」 第225页 「没错，这就是你们的任务目标，节目组已经将它们藏了起来，可能石头底下，也可能在树顶或者草丛。」 「当然，也有可能它们已经被未知生物不小心吃掉。」 「不过请各位观众放心，这是我们特意制作的积分球，无毒无害，三十五天后会自动分解为水分子。」 「现在就请各位去寻找这些积分球，积分球可以抢夺，在节目最后一刻自动归属到拥有人的分数上。」 导演的话说完，面前的屏幕也收了起来，再想点开就没反应了，估计是那边的终端控制了。 第195章 番外（十） 顾远拍拍舒景川肩膀，提醒他回神，「走吧，好队友，不是想拿第三名，出去找找吧。」 「积分球会在什么地方，节目组的任务真的这么简单吗？」 舒景川感觉这样找东西过家家的游戏，应该不会有多少观众喜欢才对。 导演可不是个本分的人，真的会设置这么简单的游戏吗？ 「我也不知道，或许吧。」 两人离开岩石附近，那些光点是移动的，当然也不排除是导演故意给他们看的障眼法。 顾远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东西，积分球肯定做过特殊处理，不然让他们瞎找也不现实。 舒景川比谁都想找到那些积分球，走在路上一颗脑袋转个不停，生怕错过了奇怪的地方。 路过一丛不起眼的灌木，两人同时停下看了过去。 顾远先一步上前，用脚踢开挡在前面的杂草，灌木根部有一颗直径为三厘米的透明小球。 「就是这个吗？」 顾远把球捡起来，看见球体内部有液体分子，时不时会向外界发出微弱电流信号，这样的电流一定程度上吸引对此敏感的低阶异兽………… 顾远抱住舒景川快速后退，一只有手臂长的蝎形异兽钻了出来，与此同时，导演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 「各位是不是已经见到了那些小可爱？」 「3679号星球前段时间遭遇了小型异兽潮侵袭，大家在寻找积分球的途中，就顺便清理一下这些讨人厌的异兽吧。」 「提示，消除异兽也能记分喔～」 顾远把积分球塞进舒景川手心，「快点，这样弱小的异兽，你随便一下就能弄死。」 「我知道了。」舒景川看向异兽，使用精神力攻击，直接让异兽大脑爆炸，这是现如今星际上处理异兽的最好方法。 异兽诞生于暗宇宙，拥有跟现在星际上所有生命体徵相斥的精神力体系，通过蚕食他们的精神力蕴养强大自身。 异兽会寻找能量波动的合适阶段，通过产生移动性黑洞出现，每次出现都会造成大量的破坏和伤亡，也是星际军团一直以来的目标。 如何使用精神力入侵异兽大脑，并且消灭它们，这是每个星民在教育阶段都要学习的东西。 也因为这个原因，星际之中的军事学校，基本上是每个星民为之嚮往的地方，弱小的人，可没办法在宇宙之中生存。 舒景川在使用精神力攻击的同时，顾远终于又接触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东西，眼中流露出满足，很快又恢復正常。 「不错，我们再去找找，周围一定还有。」 「那这个给你，我们一人一分，公平起见。」舒景川把积分球递到顾远面前。 顾远轻轻挑眉，伸手拿走舒景川手上的积分球，不过可能是两人的手掌大小差距，手指不可避免的刮到了舒景川的手心。 舒景川手指蜷缩了一下，赶紧将手收回来，耳尖也微微开始发红，「走吧。」 他一定不是故意的，顾远刚才还提醒了自己前面有异兽，舒景川这样解释顾远刚才略显冒昧的举动。 顾远收回他似笑非笑的视线，将积分球收好，毕竟他也不打算将东西放在舒景川身上。 这玩意儿可是一直都在往外发送信号，换而言之，就是他们所获得的积分球越多，找上来的异兽数量和等级也越大。 导演没有提醒他们这件事，十个人里面总有慢半拍的，说不定会制造出不少笑点。 还有一件事导演没有告诉他们，此次节目，特意邀请了附近驻扎巡查的星际第三军团，不过不是整个军团，只是里面的一个小队。 他们存了让嘉宾们把高阶异兽吸引出来的意图，这样的做法不但不会令人诟病，还会为节目赢来大量的好评。 小队已经足够处理3679 号星球上可能存在的高阶异兽，会尽量保证节目嘉宾的安全。 不过这些他们都一无所知，外面的人都知道这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他们的反应了。 「王哥，他们这样干，会不会有危险？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要是真遇见超级异兽，顾少发起威来，他比异兽还要危险。」红色头髮的男人说起来还后怕的咽了咽口水。 当年他可是见过顾远发威的，那么大一个黑洞，硬生生被他绞碎了。 后面要不是那个黑洞消耗了他的一部分体力，估计他失去理智后的无差别攻击，早就把他们一起弄死了。 王副手想了想，贊同道：「你说的没错，咱们打开隐蔽装置，悄悄跟过去就行。」 飞船速度很快，当天他们就赶到了3679 号星域上方，第三军团的检测仪器发现不对，但是因为波动变化太小，于是并没有发出警告。 第226页 顾远走着走着突然抬头，直直望向那边的星空，直播球正好将一幕拍下，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是顾远在看镜头。 他们一飞船的人吓得要死，明明面前是虚拟场景，还是感觉顾远真的看见了他们。 王副手后怕的把传感器摘下，等缓了缓才又戴上去。 「你在看什么？」 舒景川也顺着顾远望的方向看过去，那边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只是感觉我们现在不该继续寻找积分球了。」 顾远语气里有些无奈，「我饿了。」 「我这里还有个果子，你先垫一垫。」 舒景川瞬间脸红，都快忘记他们寻找积分球肯定会消耗大量的精力，顾远说不定是饿的受不了才终于提醒他。 顾远看见舒景川又开始脸红就觉得好笑，拿过他递来的果子咬了一口，「舒景川，你好容易脸红。」 「可能是因为皮肤的原因。」 舒景川避开顾远揶揄的视线，理直气壮的解释：「皮肤敏感的人，都有这样的烦恼。」 「那还真是个不小的烦恼。」 顾远吃完果子，伸手半揽住舒景川，「你知道哪里有猎物吗？你应该能用精神力探测到很远的地方吧？」 「我试试。」 第196章 番外（十一） 舒景川得益于第二形态的特殊，所以对周围的细微变化要比大多数人灵敏。 「那边有一群生物，应该是准备过来喝水，背上有硬甲，和昨天的独角生物不一样。」 「那我们就过去看看。」顾远神经松懈了一下，看来还是要让舒景川接下来更多的使用精神力，能够偷偷汲取一些就很不错了。 舒景川总感觉刚才哪里怪怪，自己的精神力好像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是错觉吗？ 来到舒景川发现陌生生物的地方，面前是一群圆滚滚的东西，浑身坚硬的甲片，一看就不好对付。 顾远指着其中一头大概有六百斤的，「景川，我想吃它的肉，你看那腿多结实，味道肯定不错。」 舒景川震惊的瞪大双眼，顾远这是什么意思，不会让他一个人去捉吧，「我们可以抓小一点的。」 顾远眨巴着眼睛，用他那张帅脸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其实……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舒景川往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什么事？」 「我的精神力有问题，不能经常使用，所以你会嫌弃我吗？」 顾远可怜巴巴的望着舒景川，好像他只要说出什么嫌弃之类的字眼，他立马就能掉出眼泪。 舒景川伸手抓抓头髮，语气焦急：「很严重吗？」 「还好吧，不过最好要减少使用。」顾远一本正经。 舒景川思考了一下，随后极其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那么以后这些事情让我来就行，你尽量减少使用精神力。」 顾远得逞的笑了起来，不过落在舒景川眼里，就是个满含落寞的笑容。 舒景川能感觉出顾远精神力有问题，因为按照他之前暴露出来的精神力级别，顾远看上去不会拥有这么健壮的身体。 【他信了？！】 【不是，这一看就有问题啊！这人怎么回事，他说你就相信？】 【天吶，没想到我现在还能看到这么单纯的人……】 【信不信，后面这个叫顾远的，一定会背叛舒景川。】 【天真…………】 【好蠢啊，为什么他会相信这人说的话，一点也不正常好吗。】 【可能是为了圈粉立人设，故意的吧。】 【我也认为是这样，但是傻白甜的人设早就不吃香了，能不能换一个。】 「等它们靠近水源，我们从后面袭击。」 舒景川握紧拳头，「嗯，我知道了。」 两人齐齐往后退到了隐蔽位置，兽群首领发现了不对，等它看过去，那边已经没有人影了。 来这边喝水的生物很多，兽群应该是里面地位较高的种类，一来那些比较弱小的动物立马跑去了其他地方。 它们喝水甚至没有留一头警戒，不管大小，全都把脑袋伸入水中喝水。 顾远用力捏了一下舒景川手臂，「那头去边上了。」 直播球在他们七米外的树顶，所以听不见两人的谈话声。 「我知道大部分蛇类都有毒，舒景川，你的第二形态有毒吗？」 舒景川轻轻嗯了一声，「我有毒，不止是第二形态，我现在也能分泌毒素。」 顾远没想到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说了出来，一时间有些愣住，「是怎么样的？」 舒景川歪头，似乎在想要怎么证明，最后用手指在顾远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他把精神力集中了一小部分到指尖，让它带上神经毒素。 顾远完全没有防备，被戳了个正着，「………………」 「？」 顾远一脸震惊，伸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嘴巴一张一合的，但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了？ 舒景川偷笑：「没事，只是暂时不能说话，过几分钟就好。」 顾远眼巴巴的望着舒景川，抓起他的手又往脸上戳了一下：这样能解毒吗？ 舒景川摇摇头：「不能，这是神经毒素，过一会儿就好了。」 第227页 顾远十分好奇，捏着舒景川的手指左看右看，实则是在汲取上面残留的精神力。 舒景川静静等待顾远检查完，才把手收回来，「那边的兽类体型太大，如果发生骚乱，他们跑起来可能会震动，要是引出其他的大型生物就不好了。」 顾远颔首表示贊同，打算听听舒景川的想法。 「我用神经毒素摧毁它的大脑，吃的时候把头砍掉就行，不会影响到其他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顾远肯定点头，谁让他现在说不了话呢。 舒景川得到回覆，自己往前靠近兽群，两边距离越短，效果越好。 那头兽喝着水，突然腿一蹬不动了，鼻孔和眼睛还流了血出来。 它的同类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围在它身边转了转，喝完水走了。 有些胆子大的生物，见状就要上去啃食，顾远抓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驱散那些想上抢夺他们食物的生物。 「走吧。」 顾远轻咳一声，「我能说话了？」 舒景川打量着顾远，「比我预想的时间快了三分之二，你的恢復速度很快。」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这附近过来喝水的生物太多，两人只好将猎物带去另一边处理。 今天抓到的猎物也许是食草类生物，吃起来味道要比昨天的好多了。 「明天我们要出去，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顾远知道这附近的积分球已经被他们找完了，一共三个，打死的异兽两头，要是想借这个获得第三名的成绩，恐怕有点困难。 舒景川在烤肉，自从知道顾远跟自己一样，在精神力上面有问题后，对他照顾了很多，顾远也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自己的照顾。 「可以吃了。」 舒景川把一条滋滋冒油的大腿递给顾远，还不忘记在上面挤点酸果子的汁水，「烤的有点焦，我担心里面没熟。」 「没事，就是生的我也吃。」顾远狠狠咬了一大口，没话找话道：「你会自己做吃的？」 「嗯，会一些。」 舒景川笑的很腼腆，「我在福利院长大，经常有好心人给我们送东西。」 「福利院待遇怎么样？」 舒景川并不介意自己这段经歷，十分坦然：「机器人护工们很有人情味，院长奶奶人也很好，教了我们许多东西。」 「我们福利院前面有一棵大树，每年都会结果子…………」 第197章 番外（十二） 顾远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肉，仔细听他讲述在福利院的过往。 星际之中有许多的，不是每个家庭都有能力养育自己的孩子。 那些孩子除去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也有因为意外失去家人的，乘坐飞船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交通方式，出现意外十分正常。 直播间外也有在福利院长大的星民，听见舒景川说起这些，也感触颇多。 当然了，最让人惊讶的是，舒景川看上去并不像从福利院出来的人，至少也该是个中产家庭的孩子。 舒家。 「舒景川这个下等星出来的东西！」 尤雅看见他说起自己在福利院长大的经歷，气的把桌上的东西全砸了。 「幸好当初因为他欺负你，没有将他的身份公布，不然现在全星网都会知道我有个在下等星球长大的孩子！」 舒知秋十分体贴的去给尤雅倒了一杯果汁，「妈妈，别生气了，哥哥不是故意的，大哥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 尤雅声音放缓，「还是知秋你懂事，希望你大哥能将事情办好。」 「妈妈，大哥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舒知秋一脸严肃：「大哥是我最崇拜的人，妈妈我不准你不信任他。」 舒新铭在外面听了个全部，脸上的郁色在听见舒知秋一番话后消失殆尽，「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舒知秋张着双臂跑了过去，「我不管，我才二十五岁，本来就还小～」 舒新铭抱住舒知秋原地转了一圈，「星际条约法规定，星民年满二十岁成年。」 「就算我们的寿命很长，二十五岁听起来还很小，但是也不能否认你已经是个成年人。」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小孩子。」 舒知秋跟舒新铭撒完娇，又跑去抱住尤雅，「妈妈，你觉得我是大人了吗？」 尤雅温柔的摸摸舒知秋脸颊，「当然不，在妈妈心里，知秋永远都是小孩儿。」 「这是出差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舒新铭从压缩空间中拿出一个外观精美的礼盒，「打开看看。」 舒知秋兴奋的打开盒子，尽管室内已经非常明亮，面前散发着彩色光芒的宝石，还是夺去了所有人的关注。 「大哥！这是用稀有金属提炼出来的宝石吗？！」舒知秋根本不捨得移开视线，实在是太漂亮了。 「你喜欢就好，不过才几千万而已。」 舒知秋看着面前的宝石，情绪低落下来，把它又重新放了回去。 舒新铭有些疑惑，「不喜欢？」 「没有，我挺喜欢的。」 舒知秋垂着脑袋，乖巧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大哥，把这个给三哥吧，三哥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送给你的，为什么要送给一个品行不端的人。」 第228页 舒新铭冷了脸色，十分厌烦舒景川。 「可是，三哥才是大哥的亲弟弟…………」舒知秋说着就哭了起来。 尤雅心疼的给他擦着眼泪，「知秋，不要这样说，妈妈只认你这个儿子。」 舒新铭也开口贬低舒景川，「我也只有你这个弟弟，知秋，他是不是又趁我们不在欺负你了？」 舒知秋紧咬着下唇摇头，看起来倔强又坚强，说出来的话也就让人不太信服，「没有，三哥对我很好。」 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舒知秋眼里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慄。 两人现在更加肯定是舒景川又欺负了舒知秋，舒新铭起身去花园打了一个电话，认为之前决定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导演在收到消息时，人都是懵的。 怎么前一秒还有演艺公司的高层来询问舒景川的事，后面就都来撤回了之前有意合作的意愿，并且还表达了要封杀舒景川意思。 导演还有些犹豫不决，在接到舒氏集团的电话以后，瞬间同意了他们要整舒景川的决定。 毕竟要是能藉此攀上舒氏集团，牺牲一个舒景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今天是观众免费观看直播的最后一天，星民们在订阅时发现，舒景川的直播间价格，要远远高于别人，并且到了一种让人咋舌的地步。 【想钱想疯了吧？！】 【让我花一千星币买一个素人的直播间，疯了吧！】 【可是其他嘉宾的直播间价格都是正常的，会不会是搞错了？】 【真噁心，导演发文解释了，是舒景川自己要求调到这个价格的，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脸配这个价钱？】 【冤大头们去看呗，反正我不会去看。】 【我去，有人爆料，舒景川是舒氏集团的养子，所以才这么猖狂！】 【什么！原来他在直播时说的自己在福利院长大是骗人的？】 【节目组为什么还要继续让这样的人参加，收了多少钱啊？】 【坚决抵制舒景川的直播间，大家不要去看…………】 舒新铭在知道星网上有人放出舒景川身世的消息后，下意识以为，这又是舒景川为了博取关注特意搞出来的。 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想，所有舒家人都是这样认为，祸不单行，就在此时，关于舒景川以前在福利院打架斗殴的视频也被传了出来。 舒知秋满意的看着星网上对舒景川铺天盖地的骂声，就是这样才对，一个在下等星球长大的人，凭什么要回来跟他抢？ 导演为了讨舒氏集团和观众的欢心，特意髮长篇通告鄙视了舒景川的行径，并且决定无论舒景川最后得到了多少分，最终都是无效。 舒知秋看见导演发的长文以后更开心了，舒景川这么努力，要是知道自己一切付出都是白费，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因为星网上舒景川的名声跌到了极点，在其他人的直播间被大量订购时，他甚至做到了直播间0人观看购买的壮举。 顾远跟舒景川在一起，自然而然的也受到了影响，但是因为他的直播间是正常价格，所以还是有那么一点人观看。 里面有一部分人是从舒景川那边过来的，毕竟在顾远直播间也能看见舒景川，不过都是来看他笑话的。 第198章 番外（十三） 离开绿洲之前，两人在里面找到一种水分含量非常多的植物。 它的根茎完整挖出来之后，在上面割出一个小口，能流出非常多的水，并且味道十分不错。 顾远找了藤蔓回来，和舒景川把根茎绑在身上，这将是他们抵达下一个地方之前的所有水源。 昨天那头猎物剩下的肉被舒景川烤得非常干，防止在今天赶路时烤肉变质。 刚出绿洲因为之前下的雪才融化，所以沙漠里面暂时还不算热。 顾远和舒景川中间连接了一根藤蔓，是顾远强硬要求系上的，沙漠里面要是遇见了流沙，这样好歹能把另外一个人拉上来。 「再走三个小时，我们必须要找地方休息。」 顾远非常自然的抬手盖在舒景川额头上，皱眉道：「你该补水了。」 舒景川喉咙干哑，下意识舔了舔已经起皮的嘴唇，「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不行，有水不喝，你是笨蛋吗？」 顾远直接解下一截植物根茎，将顶端掰下，举着往舒景川嘴里送，「快点张嘴，我不想给你灌进去。」 「我、我自己喝。」 眼见着顾远要伸手捏他的脸颊，舒景川赶紧把根茎接过来，转身吸食里面的汁液。 顾远也不好意思凑过去看，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后，盯着他头顶那几撮乱飘的呆毛。 舒景川喝完后，根茎已经瘪了下去，擦了下嘴边可能沾到的水，回头说：「我们走吧。」 「喔，那走吧。」 两人继续赶路，顾远正视着前方，眼睛余光却一直在看舒景川。 真是奇怪，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跟他待在一块儿，现在赶路也应该牵着手才对，而不是在两人中间系一条狗屁藤蔓。 「怎么了？」 顾远的关注实在有些明目张胆，舒景川不想发现都不行，「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其实不是一直，我就是在看你。」 顾远忽然不想隐瞒了，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舒景川，你能把手伸出来吗？」 第229页 「为什么？」 说是这样说，舒景川却已经把手伸了出去。 顾远没有一丝犹豫，用力握住了面前小他一圈的手，甚至还得寸进尺的颳了一下他的手心。 舒景川噌的一下要往后退，可惜手还在始作俑者那里，没能成功逃开。 顾远也不解释，拉着舒景川往前走，脚步时深时浅，因为舒景川一直在试图把手抽回来。 「你放手！」舒景川忽然就火了，他并不认为两人这样牵着手走路是正常的。 「我不想放。」顾远低头看着舒景川的手，「舒景川，我们就牵着赶路，藤蔓并不可靠。」 「那你的手就可靠了？！」舒景川气的要死，明明他已经偷偷用精神力咬顾远的手，可他就跟感觉不到一样。 「当然。」顾远恬不知耻的点头，还在回味舒景川对他来说表面攻击，实则勾引的小动作。 「沙漠里面不只有流沙，还有毒虫蝎子，毒蛇。」 顾远停顿了一下，他察觉到舒景川在听见毒蛇两个字眼时，手微不可察的缩了缩。 「那也不是你牵我手的理由！」舒景川故作镇定，不知道顾远刚才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顾远挑了一下眉毛，故意再次重复，「沙漠里的毒蛇拥有和环境相似的外表，说不定下一秒你就会踩上去。」 舒景川面不改色：「那又怎么样。」 顾远似笑非笑的歪了歪头，随后明白了什么，「好吧，但是我还是认为牵着手比较安全，你说对吗？」 舒景川果断否认：「不对，所以你能把手松开了吗？」 「很遗憾不能，我就是要牵着你的手走路，不然我就躺地上不走了。」 「我才不信，松手！」 顾远嘆了一口气，无奈松开手，「如你所愿。」 舒景川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顾远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你干嘛！」 现在外面的沙经过长时间的暴晒，温度非常高，衣服不如鞋底厚，长时间接触一定会低温烧伤。 【……………………】 【…………真的无语。】 【这是什么？他就这样躺下了？】 【为什么？有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根据我看剧八十年的经验，顾远这是在耍脸皮，并且喜欢舒景川。】 【真搞笑，这才几天就喜欢上了，我看就是故意搞这齣来吸引眼球的。】 【我也觉得，之前还认为是舒景川连累了顾远，现在看来，这也是个傻逼。】 【劝退，不如去看别人的直播间，这俩人表演痕迹太明显了。】 【同上…………】 几乎是瞬间，顾远直播间本来有一万的收看人数，一下就掉了两三千，甚至还在持续减少。 王副手和一飞船的人表情复杂的看着顾远，这真是顾远？不会是在他们离开以后，被人调包了吧。 「王副手，顾少父亲电话来了……」外面进来一个人，手上拿着他们内部使用的通讯器。 王副手暗道糟糕，拿起通讯器，朝那边忐忑不安的开口：「顾总…………」 下一秒对面愤怒的骂声就传了过来，「顾顾顾！顾什么顾！」 顾钧看着面前屏幕上那张跟自己亲儿子一模一样的大脸，气急败坏道：「那个野鸡直播里面的人！是不是我家那个臭小子！！！」 王副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果然，顾少老爸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顾总，确实是我们顾少没错。」 「什么？！」 「臭小子！他是不是要造反了？什么野鸡节目都去？！怎么现在不干武器贩子，要去当戏子了？」 顾钧恨不得冲进屏幕揍顾远一顿，那个不值钱的样哟，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他顾钧。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参加节目，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王副手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可知道，顾钧一直在给顾远介绍对象。 舒景川长得好看是不错，可是全星际这么多人，长得比他好看的比比皆是，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第199章 番外（十四） 顾钧又在那头吼：「怎么不说话？还在想藉口替那个臭小子隐瞒？」 「我就说怎么家里给他介绍的对象都不满意，原来是早就有了！他为什么不带回家？是不是要造反？」 「嗯……啊？啊啊？」 王副手一脸懵，「顾总，您不反对啊？」 顾钧冷哼一声，「反对？我为什么要反对？」 「有人能管一管那个臭小子，我巴不得。」 「节目结束后，叫顾远把人带回来看看，他妈妈正好下个月度假结束。」 不等王副手解释，顾钧就挂掉了电话，王副手拿着通讯器欲哭无泪。 就看直播里面舒景川那排斥的模样，也能知道顾远没追到人啊。 「你快起来！会受伤的！」 舒景川站在顾远边上手足无措，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在脸皮厚的同时，还非常不要脸的人。 「不起，要是不牵手，等下被蛇和蝎子咬到还是会死，不如让我在这里被晒死。」顾远混不吝听不进话，舒景川来拉，他就转身。 舒景川眉头皱的死紧，随后转身离开，「那你就在这里慢慢躺着好了。」 第230页 顾远依旧没有动静，舒景川走出去几百米远，实在担心就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见在冒出的热浪中，顾远还是躺在那边不动。 舒景川烦躁的踢了一脚沙子，重新回去走到顾远身边蹲下，妥协的握住那只手，「现在可以起来继续赶路了吗？」 「可以。」顾远立马起来，原地抖了抖身上的沙子。 舒景川虽然手在顾远那边，但是身子之间距离很远，看来还在生闷气。 顾远得寸进尺的想，要是他刚才再打几个滚，是不是就能逼舒景川用精神力摸摸他的脑袋？ 「舒景川，我内裤里进沙子了。」 舒景川勐地回头，脸颊发红，「活该，谁让你非要躺在地上。」 顾远嘴角往上勾起，「再走一会儿，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看来这附近并没有绿洲。」 「刨个沙坑把我们埋起来？」舒景川没好气道。 顾远认真思索起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沙漠外也会吹风下雪的话，可能不行。」 两人最终找了一处戈壁滩作为临时的歇脚点，他们在周围找了不少枯木，一部分用来烧火取暖，另一部分则是堆了个避风点出来。 天色渐暗，周围的场景昏黄不少，风又开始吹了，带走他们身上多余的热量。 自从上次舒景川睡醒以后发现自己到了顾远衣服里，现在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转换第二形态。 顾远望着天边，「应该不会下雪，但是晚上气温一样很低。」 「你真的不转换第二形态吗？我可以抱着你，这样就不冷了。」 舒景川离火堆很近，可还是不受控制的感觉到那刺骨的凉意，「不用，我没那么容易冻死。」 「那好吧。」顾远起身往后面走，既然山不过来，那他用腿走过去，「我去后面转换第二形态，你等等。」 舒景川没什么反应，直到一股暖烘烘的热流靠了过来，回头就跟一只有半人高的狼对上视线。 顾远径直在舒景川身边趴下，非常自然的把狼头放在他腿上，「放个脑袋不过分吧，你就当我是宠物就行。」 舒景川：「………………」宠物可不会说话。 顾远的毛很厚，挨着他就像是一条毛茸茸的大玩偶，舒景川警惕心下降了不少，没忍住，还是把手放到了他的身上，轻轻抚摸着他的毛髮。 「挺漂亮的。」 舒景川手指戳在顾远毛毛里，软乎乎的，又很暖和，瞬间觉得他白天干的事不是那么欠揍了。 顾远有些得意：「睡觉的时候，你可以躺在我肚子上，我还能变大一些。」 直播球已经休眠了，所以顾远毫无顾忌，毕竟在星际之中，狼型第二形态还是比较少见，主要集中在一个星域，木却星域。 舒景川现在把顾远当做一只大狗，摸了背，又去捏他粗壮的腿，就算他变成狼了，肌肉也非常紧实。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不喜欢吗？」顾远用鼻子杵了杵舒景川。 舒景川从撸狗的快乐中回神，「啊？」 「你说什么？」 顾远壮着胆子舔了舒景川一口，舒景川没有生气，看来是真的把他当狗了，「晚上躺在我肚皮上睡觉。」 「可是…………」舒景川低头看着怀里的大脑袋，可是顾远是人，不是真的宠物。 顾远眨巴着圆圆的绿色眼珠子，甚至主动把嘴筒子放在舒景川手上，引诱道：「很舒服的，又舒服又暖和。」 舒景川脸上洋溢起笑容，不自觉的点了头，没办法，没人能拒绝这样这样一只毛茸茸，要是他的第二形态也有毛就好了。 终于得逞，顾远的尾巴轻轻摇了起来，这已经是他极力克制后的结果，不然现在龙捲风都要被他摇出来。 周围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极点，面前的火堆已经不能维持可供人取暖的温度，顾远站起来抖了抖身子，眨眼间就变大了一圈。 舒景川都看呆了，「你为什么能变大？」 顾远扬起头颅，看上去格外的威风，「其实还能更大，不过这样特别消耗体力，等回去了再给你看。」 「快来，躺下试试。」 顾远团了起来，中间留出一个位置，舒景川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半蹲下去。 「放松点。」 顾远尾巴扫过来将舒景川盖住，正好能把他挡完。 「谢谢你，这样好暖和。」 舒景川就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不过很快也被毛遮住了。 顾远回头把脑袋对着肚子，或者说是对着舒景川，轻轻说了一句：「晚安。」 舒景川这一觉睡的非常好，不止是因为身下的毛茸茸，顾远还在他睡觉的时候，给他做了精神力抚慰，所以现在精神格外的好。 顾远等外面的温度差不多了，才把舒景川从他的包围圈里放出来。 舒景川脸都是红扑扑的，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怎么会又怕冷又怕热，不应该被第二形态影响到这么多才对。 第200章 番外（十五） 顾远又开始缩小，变到只有正常犬类的大小，跳到舒景川面前邀功，「怎么样？是不是会很舒服，我还不掉毛。」 舒景川蹲下身和顾远平视，揉了揉顾远的头，「很好，谢谢你。」 顾远尾巴不受控制的转了起来，刚好直播球飞了过来，一下被打飞几十米远。 第231页 直播球：「………………」 外面观众看见顾远的第二形态后非常吃惊，本来以为会是什么巨型勐兽，没想到就是一头平平无奇的小狼，甚至连体型在狼型中都算是比较小的。 看着满屏的逆天骂人弹幕，王副手又开始纠结要不要下手清理一下，万一顾远有什么打算，自己这不是干坏事了。 顾远让舒景川摸了一会儿，才叼着衣服去后面变回人形，「收拾一下，走吧，趁现在不热，抓紧时间赶路。」 舒景川有些晃神，突然之间看见没毛的顾远，不太习惯，「我知道了。」 开始赶路，顾远非常自觉的牵住舒景川，有了昨天的经验，舒景川这次没有反对，毕竟再让顾远躺地上撒一次泼，会耽误不少时间。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片绿洲，规模比之前的还要大。 舒景川看着那边，眨了眨眼，肌肤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我们快点过去，好晒。」 顾远没动，舒景川回头，满脸不解，「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 顾远双手用力搓了搓舒景川的脸，把他的头重新转向那边：「你再看看，要过去哪里。」 舒景川揉了一下眼睛，前面哪还有什么绿洲，仙人掌倒是有几棵。 顾远蹲下身，「舒景川，快点上来，你已经要中暑了。」 舒景川拍拍脸，「没事，我只是看花眼了而已，应该是海市蜃楼。」 「什么海市蜃楼，你那是幻觉，不然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顾远催促道：「快点上来，这附近有绿洲，我背你马上就能到。」 舒景川绕开顾远，没事人的一样的往前走，「我没事，那就快点走吧。」 顾远站起身，二话不说追上去把舒景川扛了起来，朝斜前方开始狂奔。 舒景川都抖的说话都不连续：「放！放我、放我下来……顾、顾远！」 顾远充耳不闻，跑得更快了些，直到舒景川终于松口，愿意让他背，这才停了下来。 「早松口不就完了。」 舒景川是真受不了，脑袋垂在顾远肩膀上，有气无力道：「顾远，你其实是个霸道的混蛋。」 顾远没有否认，「对，我就是个混蛋，有人背你，你还不愿意。」 舒景川闭上眼睛，浑身都被迷茫包裹住，他不明白顾远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东西才对，毕竟他是个没用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口渴了吗？」 顾远侧头往肩膀上看，舒景川蔫巴得很，「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不等舒景川回答，顾远就飞快跑了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中快速奔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偏顾远就是做到了，并且在连续奔跑一个小时后，抵达了真正的绿洲。 「终于到了。」顾远把背上的人放下，把脸凑过去问，「有感觉好一点吗？」 舒景川侧开脸，「好多了，谢谢你。」 顾远挽住舒景川继续往前走，「带你去喝水，也不知道这里面能不能找到什么水果。」 「那边的是不是水果？」 舒景川伸手指向左边，「这次应该不是幻觉吧。」 顾远笑了起来：「这次不是幻觉，你真厉害，这样都能看见。」 舒景川被夸的脸红，用精神力过去探路，专心分析起那边的果子到底能不能吃。 「能吃的，我们过去摘点。」 两人转方向往那边走，舒景川忽然用力把顾远拉开。 再看之前他们站的地方，已经落下了一道液体，液体正在腐蚀地面，眨眼间那里就出现一个深坑。 两人警觉起来，最后齐齐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边的草丛动了动，随后跳出来一只身长有两米左右的蜥蜴。 舒景川感受到了蜥蜴异常的精神波动，「这是异兽！」 「个头真大。」顾远还有空感慨。 舒景川果断动手，没费什么功夫就将蜥蜴异兽解决，这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体型再大一点就不好说了。 「又多了一分！」舒景川十分开心。 「不止，它藏身的地方有积分球。」顾远走过去在那边找了找，拿出两个积分球。 舒景川眉眼间难掩兴奋，「太好了，居然有两个！」 顾远把积分球收了起来，「暂时先放在我这里，安全。」 「你现在不难受了？」 舒景川正在兴头上，开始大肆用精神力在周围寻找积分球的踪影，「不难受了，能找到积分球就行。」 结果还真的让他在这里面又找到了一颗，直接奠定了他接下来的好心情。 这边的湖泊形成时间应该是要比之前的早，顾远在里面发现了鱼类，个头还不小。 舒景川坐在边上，看见顾远开始脱衣服，「你要下去抓鱼？」 顾远脱掉上衣，又把裤子脱了下来，一点也不客气的将衣服扔给舒景川。 「对，这边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可以吃的大型兽类，先抓点鱼将就一下。」 舒景川羡慕的看着顾远的肌肉线条，他虽然身上也有肌肉，腹肌也有几块，但是跟顾远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顾远手插着腰，穿着四角内裤大咧咧的站在舒景川跟前。 就连直播球都担心尺度太大被封禁，飞的远远的，只拍背影，不敢拍前面。 第232页 舒景川脸越来越红，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不是要抓鱼，为什么还不去……」 「现在就去，你待在这里等我，最好不要乱跑。」 顾远走近了些，把舒景川埋进衣服的脑袋抬起来，「我不想抓鱼抓到一半，还要上来捞你。」 「我知道了，你快去！」舒景川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哪里，反正就是不敢看前面的人。 第201章 番外（十六） 顾远一转身，那边的直播球也跟着转身，众人到现在也只看见了那充满力量感的后背，不过看舒景川脸红又害臊的模样，估计前面也很有料。 这个湖里面可比从外面看深都多了，顾远朝深处游去，挑选大小合适的鱼。 舒景川待在岸边担心的往水里面望，这都几分钟了，顾远怎么还没冒头。 「来了。」顾远在湖水中央钻了出来，把一条大概有十斤的鱼丢上了岸。 做完这一切，又重新潜了进去。 舒景川跑过去把鱼尽量往里面踢，不然就这鱼生龙活虎的模样，自己蹦回水里也不是不可能。 与此同时，跟他们相距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一头白鹰正在跟一头身形健壮的狼追捕前面奔跑的猎物。 这幅场景十分具有观赏性，不出意外收穫了观众们的一致好评。 因为顾远的第二形态也是狼，再加上两人都姓顾，所以不可避免的被人拿来做了比较。 被众人夸赞的当然是那个叫顾今的嘉宾，顾远都快被贬低到泥里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扒出，顾今可能是宝能集团的继承人，他直播间的人数瞬间暴涨。 所有参加节目的嘉宾里面，也不是每个人都跟外界没有联络，至少咖位最大的齐明，他可是一直都知道外界的风向。 顾今是他们前往下一个地方遇见的，齐明本来对他的态度还算平淡。 在知道他可能是宝能集团继承人后，瞬间热络了许多，虽然直播间的观众感觉不出来，但是其他几个嘉宾已经察觉出不对的。 浅浅脑子活络，通过看齐明的反应，猜出顾今的身份可能不简单。 他们现在一共五个人在内，休息的时候会玩一些小游戏。 浅浅今天抓住了机会，提前跟另一个叫江守望的人通了气，把顾今单拎出来回答问题。 「顾今哥，现在轮到你回答问题了。」 顾今笑笑，「说吧，我抽到的问题是什么？」 齐明没有阻止的意思，毕竟他也想确定星网上的谣言是不是真的，「别太欺负他，顾今年纪还小。」 「我知道的齐明哥，你就放心吧！」 浅浅在面前代表问题的石头里随便抽出一个，念出石头底下刻上去的小字，「请问一下，你记忆中，二十岁那年印象最深刻的事是什么？」 「二十岁印象最深刻的事…………」顾今思考了一下，回答：「在塔塔星的生日宴会上，度过了我难忘的一天。」 浅浅还想问细节，却被顾今笑着敷衍了过去。 不过齐明心里面大概有了答案，因为宝能集团的继承人，二十岁生日就是在塔塔星度过的。 顾今的言论更加证实了他是宝能集团继承人的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样一个节目，但是关于他的身份，已经被大众先入为主的接受。 木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烤鱼味从里面飘了出来，顾远已经把衣服穿上了，谁让舒景川一点也不经逗。 不知道是不是导演那边已经放弃了他们，早早就让直播球休眠了，就算待机在拍两人，给的镜头画面也十分的少，倒是方便了两人讲话。 「你的精神力有什么问题？」 舒景川说出口才觉得自己的话太冒昧，赶紧找补：「对不起，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冒犯了你，我跟你道歉。」 顾远只是杵着下巴，眉峰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舒景川，你怎么这么喜欢道歉，这样不好。」 「可是……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这不会改变。」舒景川垂着眼睛。 顾远点了一下他的脑袋，嘆了一口气，「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才多大，能犯多少错。」 舒景川默默出声：「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那又怎么了，二十五罢了，往后你还有几百年的寿命。」 顾远直勾勾地盯着他：「我的精神力问题不算大，很容易就能解决掉。」 舒景川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在为他的情况不严重而高兴，「那还挺好，我的有些严重。」 顾远把一条已经烤熟的鱼拿下来，吹了吹后递到舒景川面前，「怎么弄的？」 「谢谢。」舒景川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此时也没有客气。 「不要跟我说谢谢，你道歉谢谢的频率太高了。」顾远语气兇巴巴的。 「不好意……我知道了……」 舒景川咬了一口鱼，幸好及时打住了，他差点又开始道歉。 「做实验的时候出了意外，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住了。」 之前他的精神力一直都在消退，他还不敢去检测现在的精神力等级，应该掉了好几个等级。 「意外啊……」 顾远可不认为实验室中会有那么多意外，舒景川现在受伤后的精神力大概在b，那么之前他的等级至少是s。 第233页 星际中每一个拥有高等级精神力的星民，都是重点保护对象，怎么就这么巧，偏偏让舒景川受了伤。 而且学校也不管，这种情况，学校都会全权负责才对，除非有人在背后阻拦。 「鱼肉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要比之前抓的猎物味道好。」 「那就好。」 他辛辛苦苦抓的，要是太过于难以下咽，也太对不起他了。 吃完休息，今天这片绿洲的温度没有之前那边低，舒景川自然也拒绝了顾远邀请他过去睡觉的提议。 两人背靠树干，闭上眼睛各自休息。 周围很安静，顾远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扭头注视着已经睡着的舒景川。 顾远伸出手，手指搓了搓舒景川头顶翘起来的头髮，之前还有些散开的髮丝被搓成一根，一小会儿时间，舒景川头髮就被嚯嚯了好多。 舒景川的眼睫毛长长的，顾远轻轻点了点，他没有要醒的意思。 顾远俯身靠近，仔细看着打量舒景川的脸，两人之间距离离得最近的时候，顾远好像再往前，就能亲上舒景川。 看了舒景川的脸还不够，顾远又抓起他的手开始小心端详。 捏捏他的指尖，抠抠他的手心，又将自己的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与他紧紧相握。 第202章 番外（十七） 顾远再次凑了上去，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他偷偷用鼻尖点了点舒景川的脸颊，很早的时候他就想这样做了。 等第二天清醒，舒景川抓头髮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头髮打结了，完全没有往顾远身上想。 那些被抓散的头髮已经蓬松起来，搞的舒景川跟非主流一样，顾远也知道心虚，出去找了点花花草草编了个花环给他戴上。 「为什么要戴，我不想戴。」舒景川躲开顾远拿着花环伸过来的手。 顾远哄他：「待会儿等天上的云散了，光刺眼睛，我等下也要戴。」 「那好吧。」 舒景川看见顾远又去给自己弄了个戴上，这才勉强相信他的话。 趁着现在外面的气温还没有大幅度升回去，两人没再去抓鱼，抓紧时间离开了这片绿洲。 前面那片已经算是出了沙漠，到了戈壁滩，食物会多起来，至少仙人掌很多，现在都结了果子。 仙人掌果剥开后里面是紫红色的果肉，还有很多的种子，为了填饱肚子，两人连种子一起吃了。 渴了就去摘一片嫩点的仙人掌叶片嚼嚼，靠这两样东西，顾远舒景川又找到五个积分球，消灭低阶异兽七只。 现在顾远身上一共有十六颗积分球，最近吸引过来的异兽是越来越多了，睡觉都得警觉一些。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戈壁滩，前天导演通过直播球将他们的最后目的地公布出来，所有嘉宾都会聚集到那一片丛林。 算起来他们到沙漠已经过了快半个月，剩下的时间，应该就是在丛林里面度过了，至于能不能遇见其他的嘉宾，这还是未知数。 紧赶慢赶终于抵达最终目的地，舒景川心情雀跃，他马上就能离开了，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参加什么节目，他并不适合面对摄像头。 顾远感受到了他的开心，明知故问道：「为什么开心？」 直播球飞的老远，舒景川放心的说：「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节目结束，我就能购买下一阶段的精神力恢復药剂。」 「说不定再使用一次，我的精神力就能恢復。」 「那还真是件好事。」顾远又拉住了他的手，自从他们上戈壁滩以后，舒景川拒绝再跟他牵手。 「丛林里面牵手不方便，我不跟你牵。」 舒景川果断把手抽回来，想了想还是凑近一些劝导他，「顾远，虽然你的年纪还小，但是你不觉得这样随便牵别人的手不对吗？」 顾远愣愣的看着自己已经空掉的手，然后淡然一笑：「你说的对，确实不能随便牵别人的手。」 舒景川正要庆幸顾远终于想通了，就见他双手抱臂，往地上一坐，「行了，我是幼稚鬼，你走吧。」 「我什么时候说你是幼稚鬼了。」 舒景川上前拉他，没拉动，顾远屁股就跟焊在地上了一样。 顾远油盐不进：「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为什么就是要牵手？」舒景川也有些生气了。 顾远目光灼灼的盯着舒景川，歪着脑袋一字一句道：「你有跟我交往的意向吗？」 「什、什么？」舒景川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可以追你吗舒景川？」 顾远起来，走舒景川面前站立，弯腰和他平视，「我在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感觉你应该是我的。」 舒景川气急败坏地往后退，「你有毛病吗？」 顾远笑笑：「我的确有病。」 「你太没礼貌了，所以之前牵我的手，是在耍流氓？」 舒景川质问：「之前说是为了安全，是骗我的？！」 顾远耸耸肩，「不是，想跟你牵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舒景川转身就走，根本不搭理后面的顾远，顾双手勾着脖子，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暗戳戳的搞小动作太傻逼了，既然喜欢，那干嘛不直接追？ 「舒景川，你还在生气吗？」 第234页 「景川？」 「你好？」 顾远走在舒景川身后一米之外的地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舒景川突然停下，转身面对这个幼稚不堪还恶劣的男人，「我没有要跟你交往的意思，你可以放弃了。」 「为什么？」顾远自认为他长的还是很帅的，身材好体力好，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应该是个不错的伴侣人选。 舒景川苦恼的扶着额头，顾远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他的话，「我暂时没有要找伴侣的意思，这样说可以吗，不只是你，换一个人我也是同样的回答。」 「那我可以追你吗，给我一个机会。」顾远说来说去都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次小心了很多，至少没有再让舒景川感受到强势。 舒景川看着顾远眼里的真诚，深唿吸一口气，「可以，但是你不能再用奇奇怪怪的理由，对我有肢体上的接触。」 「你是在耍流氓，是非常冒犯人的举动，懂吗？」 顾远乖巧点头，抬手拿掉挂在舒景川头上的毛毛虫，「我知道了。」 舒景川板着脸特别有趣，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往里面走。 顾远边走边打量着周围，丛林好呀，多的是小蛇小蚂蝗。 舒景川什么时候会被吓到呢，自己用什么姿势张开怀抱面对被吓着的舒景川比较帅？这还真是个让人苦恼的问题。 不过天不遂人愿，走了半天，他们都找到两个积分球，消灭四只异兽了，顾远预料中该看见的东西还是没有出现，或许是这星球上就没有那些小玩意儿？ 丛林里面非常潮湿，顾远舒景川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适合休息的地方，一棵枝干粗壮的大树上。 不过这里面猎物和野果一类的东西很多，他们寻找食物方便了许多。 就是生起来的火烟雾很大，要是附近有其他人，一定能通过烟雾确定他们的位置。 天色渐暗，周围的植被让里面看上去很黑，比之前待的地方更能体会到时间的变化。 顾远舒景川分别倚靠在两根树干上，顾远也想过去，可是舒景川看人的眼神兇巴巴的，他就歇了去招惹的心思。 第203章 番外（十八） 底下的烟雾驱散了飞上来想吸食他们血液的蚊虫，树干上睡着不舒服，但是肯定要比在地面上湿漉漉的好。 舒景川先睡着了， 顾远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边从树梢爬过来的毒蛇。 毒蛇爬到一半，身体突然腾空飞起，或许是被扔到了其他树上，顾远这才重新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顾远身形灵敏的飞跃到舒景川所在的树干，一边用精神力给他做抚慰，自己心安理得的把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幅场景十分诡异，因为树干说不上多宽敞，躺舒景川一个人还行，再加上顾远就显得拥挤了。 一起来，舒景川就开始捶肩膀，脖子也扭了扭，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睡在沙漠里面，怎么睡一觉，到处都疼？ 「待会儿去找些结实的藤条回来。」顾远突然提议。 舒景川跳下树干，抬头看还坐在上面的人，「是要捕捉猎物吗？」 「不是。」 顾远紧接着也一跃而下，「忽然想起我能用藤条编张吊床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舒景川捶肩膀的手顿住，「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 他是因为自己才想要编吊床吗？不对，舒景川，你怎么能这么自恋，顾远也许就是单纯的想到了这里而已。 顾远一看舒景川那闷不作声的样，就知道他又在自己胡思乱想，忍不住唿出一口气，还真是个敏感多疑的男人。 去找合适藤条的路上并不顺利，两人遇到了目前为止，最难对付的一只异兽。 舒景川一直在攻击，还不忘记保护身后同样精神力有问题的顾远， 「是我们身上来的积分球引来的吗？」 「没错。」 顾远偷偷给那边的异兽绊了一脚，舒景川终于找到机会将它一击毙命，异兽死亡后会迅速腐烂，两人赶紧走了。 舒景川有些脱力了，跨越山涧时显得力不从心，石头上全是青苔，非常湿润，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我能冒昧的帮一下忙吗？」顾远凑过去，「毕竟刚才你保护了我。」 「你想怎么帮？」舒景川站着不动了。 顾远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随后他趁舒景川没有反应过来，抱住他三两步就穿过了前面的山涧。 「好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两人这样离得太近，舒景川认为面对一个扬言要追自己的人，这样亲密的举动并不合适。 顾远担心一下把人逼急了，只能不情不愿的把人放下来，不过舒景川脚还没沾地，突然又被顾远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舒景川推着顾远的手臂，一点也推不动，「顾……」 「嘘。」顾远抬头示意舒景川看向那边的树杈，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们不要打扰到它，悄悄过去怎么样？」 舒景川就只看一了眼，立马不挣扎了，严肃着脸点点头，「你快点。」 顾远偷笑，朝那树上的蛇送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直到抱出去好远，舒景川也没闹着要下来。 「那边的藤蔓能用吗？」舒景川指着前面一棵大树，上面挂了不少的藤蔓垂到地面。 第235页 「可以。」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舒景川又轻声道：「谢谢你。」 顾远满脸可惜，不过也只能将他放下来，走到树底下扯了藤蔓，用力拽了几根下来。 「找细一点的，太粗的不行，睡着不舒服。」 顾远趁机揩油，抓住舒景川的手，「就和你的小拇指差不多粗就行。」 「我知道了。」舒景川在顾远手背打了一下，不满道：「不准这样，你就是故意的。」 顾远收回手，委屈的摸着被舒景川打过的地方，「你真兇。」 舒景川一口气被顾远吊的不上不下，干脆老老实实找藤蔓，跟他说多少都没用。 顾远编吊床的手艺不错，就是没能得逞只编一床，舒景川找了特别多藤蔓，就是防着他找理由跟他睡一张床。 之前休息的地方再原路返回不太现实，两人就在周围找了个适合的地方休息，吊床睡起来可要比昨天的树干舒服多了。 「舒景川，你睡着了吗？」 顾远侧躺在吊床里面，正好对着舒景川，「小舒？」 「景川哥哥？」 「景川哥…………」 舒景川翻了个身，背对顾远，「你想干嘛。」 「我就是想跟你讲讲话。」顾远伸手过去戳戳舒景川后背，「你转过来好不好，我想看着你。」 「不行，就这样你也能讲话。」舒景川不为所动，果然年龄小的就是幼稚。 顾远勾住他的吊床，轻轻摇晃起来，「那你睡觉吧，我哄你睡觉。」 舒景川耳朵一点点变红，「谁要你摇我的床！摇你自己的去。」 「我自己怎么摇，要不然你转过来，哄我睡觉怎么样？」 顾远知道舒景川不会答应他这无理的要求，果然他不吭声了，「你就当我闲得慌。」 舒景川心想：你确实是闲得慌。 说实话，摇那两下，确实非常舒服，舒景川都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起来，顾远果子都摘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舒景川翻身下来，正好被顾远塞了一把香蕉。 「叫你干嘛，我是出去望风，顺便摘的香蕉，味道还不错。」 顾远自己剥了一个，递到舒景川嘴巴边，「我可以餵你吃吗？」 舒景川如鲠在喉，顾远是真的病的不轻，人还没追到手，就要提前享受男友的权利了。 「我自己会剥。」舒景川白了顾远一眼。 「今天我们大概率会遇上他们。」 顾远坐在舒景川旁边，中间隔了大概三个人的距离，要是下次能坐他腿上就好了。 「他们会抢我们的积分球吗？」舒景川难免开始担心。 「会吧。」 顾远好整以暇的看着舒景川，「难道你这几天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 顾远指向那边在拍风景的直播球，「它们俩个破球，最近都不拍我们了，我怀疑是导演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舒景川忽然想到了舒知秋，如果是他在背后搞鬼的话，说动舒新铭要求导演干点什么，并不难。 「外面有谁眼瞎不喜欢你吗？」顾远单手撑着脸，眼睛黏在舒景川身上根本捨不得移开。 第204章 番外（十九） 舒景川鼻尖一酸，闷闷不乐道：「我又不是星币，当然不能让每个人都喜欢我。」 「顾远，你为什么非要追我？或者说喜欢我？」舒景川试图在顾远身上找点安慰，他多半觉得自己这节目白参加了。 「明明我们认识没多久时间。」 顾远伸手过去揉了揉舒景川脑袋，语气十分无奈，「感情的事谁说的清楚，但是我认为我们天生就是一对。」 「或许你不相信，我第一次看见你，已经把婚礼场所想好了。」 「你有喜欢的星球吗？以后婚礼上想摆放什么颜色的花朵？」 舒景川忍了又忍，终于骂了出来，「都说了，你不要想那么多！我还没有答应你的追求，你怎么……」 「你怎么能想到婚礼那上面去！」舒景川脸越来越红，早把刚才心里那点酸涩抛出几里地。 顾远见他不难过了，稍稍放心了些，把他们用来挡雨的大叶子拿下来，挡在两人面前，防止直播球一时兴起又过来拍。 「其实关于你的精神力受损的问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就摆在你的面前。」 舒景川想要制止顾远已经来不及了，顾远精神力已经伸到了他脸上了，还得寸进尺的舔了他一大口。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不要脸！」 之前舒景川脸还是微微红，现在已经从头红到了脚，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不能……不能这样……」 「顾远，这是不对的，只有亲密的伴侣才能这样做。」舒景川绝口不提他现在同样欢喜雀跃的精神力。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现在顾远在他眼里，看着就像一块美味的小蛋糕，虽然这块蛋糕在份量上，可能有点大。 顾远挺直腰杆，腆着脸说：「我早就想这么干了，这对你我都好，难道你不想早点治好精神力？」 「那也不能这样！」舒景川扭过头，不看顾远，「我警告你，再这样我们就分开。」 顾远的精神力委屈巴巴的熘到舒景川手边，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说：真的不可以吗？ 第236页 舒景川缩回手，直接无视，「不行，像这样蹭手也不行。」 顾远耷拉着脑袋，「那好吧，虽然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树叶拿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恢復成原样，不过舒景川显然还没有缓过来，脸一直都是红的。 吃完香蕉，顾远把火堆灭掉，又用脚将地面上的灰给踢散，要是不小心燃起来把森林点了，那可就惨了。 两人往可能有积分球的位置前进，不出意料，跟齐明他们撞上了。 齐明不愧是混迹星网的老油条，面对两人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十分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唿：「你们好，需要一起组队吗？」 「谢谢，暂时不需要。」顾远面不改色，眼神轻飘飘的从齐明身边的顾今身上掠过。 顾今瞳孔一缩，都不敢往顾远那边看，幸好两边没有寒暄多久就分开了。 顾远带舒景川离开，选了个离齐明他们不算太远的位置，两人的吊床一拿出来，立马引得几人的羡慕，不过他们并没有过来询问。 所有人都歇下，顾远悄悄离开，齐明他们那边，也有一个身影默默跟了上去。 顾远停下来，双手抱臂，转身看着那边不敢上前的人，「顾今？」 顾今抖了抖：「是我，表哥…………」 顾远面色不善，上去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你想死是不是？三年前的事你现在这么快就忘了？」 顾今捂着肚子，连痛都不敢喊，「表哥我错了……你别揍我……」 顾远拧住顾今耳朵，使劲儿用力，「你今年才十九岁，胆子肥了啊！怎么来的？」 「我……我就是编了个假身份过来玩玩嘛。」 顾远继续用力，把顾今耳朵都揪变形了，「老实交代，之前你是不是服用了易容药剂？」 「我们登船的时候，可没发现有你这么一号人，还有你的精神力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从我姐那里拿的易容药剂…………」 「…………在易容期间，能够短暂的改变精神力，反正节目导演之前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顾今越说越小声，「我还给他的终端安装了一个病毒，所以没能不对……」 「嗷嗷嗷啊啊啊！！！表哥我都说了！」 「你胆子挺大啊！你姐那药物不是还在实验阶段？」 顾今赶紧转移话题，「表哥，你怎么跟那个叫舒景川的在一块儿？」 「我跟他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顾今没有发现顾远忽然变冷的眼神，自顾自地说：「就是他满身黑料啊，以前还打架斗殴欺负别人，甚至从头到脚都是整的。」 「他还偷东西，盗取同学的实验成果…………啊啊啊啊！！！痛痛痛！！」 「表哥救命呀！我耳朵真的要掉了呜呜呜————」 「你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顾远浑身被戾气包裹，舒景川就是个死脑筋的笨蛋，顾今说的这些，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甚至合理怀疑，有人颠倒是非，把加害者塑造成了受害者。 顾今哭得嗷嗷的，哪还有之前高冷酷哥的模样，要是让他知道顾远在这里，打死他也不敢来啊。 「就是、就是齐明带了可以跟外界沟通的东西，星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舒景川的黑料。」 顾今终于品出味儿了，顾远多半和那个叫舒景川关系好得很。 顾远撒开顾今，嫌弃的把手在他一衣服上擦了擦，「还有什么，一併说了。」 顾今欲哭无泪，顾远怎么这么嫌弃他，还是他表哥呢，是假的吧。 「导演说，取消舒景川在节目中获得的成绩，拿到第几名都不作数。」 顾今摸着耳朵，羡慕不已，「表哥，你们是不是已经找了不少积分球了，可以分点给我吗？」 「分个屁，给你两巴掌要不要。」 顾远直接气笑了，「那个妖里妖气的导演，亲口说的取消舒景川的成绩？」 第205章 番外（二十） 「嗯。」顾今看着顾远的脸色，小心翼翼询问：「表哥，你跟舒景川的关系很好吗？」 「导演还把他的直播间价格调到了最高，估计现在都没有人订阅他的直播间。」 「你说什么？！」顾远这下是笑也笑不出来了。 顾今飞快往后逃窜，担心顾远气急了揍他出气，「就是、就是他直播间的价格有点贵嘛……」 顾远这下是真的生气了，精神力不受控制的往外冒，封锁了这片区域，顾今没跑多远，被突然升起来的精神力屏障弹了回去。 顾今一屁股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看着顾远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表、表哥……我、我虽然是你的表弟，可也是你的弟弟啊，你冷静点！」 顾远周身的精神力快要凝为实质，顾今彻底慌了，要知道他可是能把一颗星球弄炸的，现在让顾远继续下去，他们都别活了。 「舒景川！表哥！你冷静点，你别炸了啊！」 「舒景川还在这里，你想他变成灰吗？」 顾远在听见舒景川名字时明显怔了怔，顾今见有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拼命指着那边，整个人又蹦又跳，「舒景川啊舒景川，表哥，他还在睡觉，你要把人吵醒？！」 「舒景川……对，舒景川还没醒……」顾远终于冷静下来，那庞大危险的精神力瞬间消失。 第237页 顾远原地踉跄了一下，捏起拳头不停砸自己的头，「舒景川……我要回去找舒景川。」 顾今人都懵了，他是真没想到舒景川在顾远心里份量这么重，看见他人走了，慌忙追上去问：「表哥，你喜欢他？」 顾远烦躁的斜睨他一眼，「不喜欢他，难不成喜欢你这个傻逼啊？」 顾今：「………………」特么的………… 「表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的，追多久了？」 顾远停下，「你怎么知道我没追到他。」 顾今小声嘀咕：「光看也不像呀，人家好像不乐意搭理你嘞。」 「哼，现在不搭理，但是我迟早是他的人，你等着吧。」 「继续装作不认识我，要是露馅了，你的那些飞船星舰全部没收充公。」 顾远转身大步离去，留顾今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完蛋了，顾远好像是认真的，看来他真的要多一个表哥了。 舒景川并没有被那边发生的事影响到，还好好的睡在吊床上，顾远站在旁边，正好脑袋能对着吊床。 担心把人吵醒，就只敢站在边上看他，顾今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顾远跟变态似的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人家，搞的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舒景川也是倒霉，怎么就被顾远看上了，虽然这是他亲表哥，可是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疯子的事实。 顾远执拗的想要牵舒景川的手，或许是太急切，动作有些大了，舒景川被闹醒了。 舒景川睁眼就看见顾远布满血丝的眼睛，本来想骂人的，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你怎么了？」 顾远小心翼翼地问：「我想牵一下你的手，可以吗，舒景川？」 舒景川此时也感到了不对劲，为了安抚顾远，把手递了出去，「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顾远没有回答，两只手拉住舒景川的手，在上面捏来捏去，大拇指按压着他的手心，弄的舒景川一头雾水。 舒景川非常无奈，但是知道顾远现在状态不对，也只能随便他了。 「你什么时候能答应我。」 「答应什么？」 顾远抿着嘴唇，委屈的好像舒景川是个负心汉一样，「答应我的追求，舒景川我爱、我喜欢你。」 舒景川长嘆了一口气，尽量用温和点的语气解释：「顾远，我们才认识半个月，不需要这么急对不对？」 「我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另一个人产生那么浓厚的感情，可以慢慢来吗？」 舒景川晃了晃那只在顾远手里的手，「可以吗？」 「可以。」 顾远在舒景川把手抽回去之前，死皮赖脸的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脸上，顾今一直偷偷瞄着那边，看得他表情复杂。 舒景川被吓了一跳，幸好顾远只是用他的手摸摸脸，他差点以为，顾远要舔他的手。 顾远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舒景川的手放回去，一双脚却还是没有挪动半分，「你睡觉吧，我守着你。」 「不行，你站在这里我睡不着。」舒景川拉了拉顾远的衣领，「你回去睡觉。」 「那好。」 顾远爬上吊床，伸出手勾住旁边的吊床，「这样可以吗？我给你摇。」 舒景川困的不行，见状也懒得再管，「行行行，你高兴就行。」 顾今在那边看的直揉眼睛，那边真的是他表哥顾远，莫不是哪里来的人冒充的吧？真是开了眼了…… 次日醒来，舒景川看见已经恢復如常，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的顾远还有些愣，昨晚不会是他做的梦吧？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顾远翻烤着两只鸡形的生物。 舒景川坐下来，「你什么时候去抓的，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 顾远解释：「是不小心抓到的，这俩是一家的。」 已经死掉的野鸡：是是是，隔了三个山头的一家。 那边几人闻见了飘过来的肉香味，飢肠辘辘的直往顾远舒景川身边看，可惜等到肉熟，也没人开口让他们过去一起吃。 齐明轻咳一声，众人的注意力终于回拢，「我们也出去寻找食物，大家还像昨天那样，分散开找，但是不要散太开了，有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关注到。」 「好的齐哥。」 「餐后水果就交给我啦！」 「我们也抓点大体型的猎物回来……」 这边几人的直播间观众自然也看见了那边吃烤肉的两人，一时间骂声一片，都是骂顾远舒景川自私小气，不懂得尊重前辈之类的话。 第206章 番外（二十一） 两人解决完早饭，收拾收拾，带上他们的吊床径直离开了。 等齐明他们回来，早就不知道顾远舒景川跑什么地方去了。 齐明他们捕捉的猎物体型很大，但是口感特别不好，又老又柴不说，腥味还直冲脑门儿。 顾今老想跟着顾远离开，可惜不敢。 顾远早上抓的那个，一看就很好吃，他们抓了几个山头都没找到，估计这附近仅有的两只都被他霍霍了。 这是最后一片可能找到积分球的区域，舒景川神经高度紧张，不想放过每一个可能地方。 顾远见他这样，想劝阻，又担心他会伤心，所以显得格外的沉默。 舒景川本来不想管，但是顾远太过于沉默了，一时半会儿，他居然不太习惯。 第238页 「你怎么了？」 顾远打掉一旁伸出来的叶子，「没怎么。」 「真的吗？」舒景川拿出在路上摘的果子，「吃一个吧，虽然有点酸。」 「要是你餵我的话，苦的我也吃。」 舒景川果断把果子放了回去，「不吃就算了。」 顾远突然笑了笑，「你真有趣。」 「暂且就当你是在夸我。」 舒景川走了几步，抬头看飞到树顶以外的直播球，飞的真高，「是跟我有关吗？」 顾远停了下来，在后面抓住舒景川的衣摆，「舒景川，要是有人故意让你白来参加节目一场，你会生气吗？」 舒景川点头，肯定道：「我会生气。」 「你知道什么对吧？」 舒景川脸上的笑一点也不勉强，只是让人感到些许落寞，「其实也不算白来，至少告诉我，以后想靠当星网红人赚钱这条路子是行不通的。」 「别抓我衣服，风会灌进去。」 顾远连忙给舒景川把衣服塞进去，「我不抓了。」 舒景川努力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你塞衣服别扯我裤子啊！」 「不把裤子塞进裤子压着吗？」 「不用！把手松开！」 「喔……」 舒景川深唿吸一口气，继续往前面走，「快点跟上，不管怎么样，那个第三名我是要当的。」 「说了第三就要第三，没有奖励也行。」 「那你一定会是第三名。」 顾远把积分球拿出来招摇过市，一会儿时间，附近的所有低阶异兽都被吸引过来。 舒景川面对低阶的异兽也没有放低警惕心，直到所有被吸引过来的异兽都解决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当是造福这颗星球了。」舒景川这样安慰自己。 「3679号星球会谢谢你的。」顾远夸赞道。 时间到了下午，不知道是不是缘分，还是对面的人故意为止，十位参赛选手全部聚集到了一个地方。 齐明他们小队有五人，剩下一直没能露面的三个人也出现了，两男一女，其中那个满脸横肉的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嘿，小子，你们这床是谁做的？」 王泽吊儿郎当的走过来，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给我们也弄一张出来，都是一个节目的人，没道理这点小忙都不帮吧？」 顾远舒景川在烤肉，根本没人搭理他，王泽本来就好面子，眼见两人这么不上道，直播球还在一边拍摄，瞬间就火了。 「拽什么拽？！老子跟你们说湳沨话，没听见！」 王泽抬脚就要把两人正在烤的肉踢飞，想给他们一点教训看看，反正等下在直播球面前解释，是他一时冲动就好了。 「啊啊啊！！！」王泽还没反应过来，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顾远收回手，嫌弃的扯了把叶子擦手，「傻逼，身上臭死了。」 王泽小腿被顾远砸了一拳，刚才骨头碎裂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顾今更是不自在的往后缩了一些。 「你个贱货！居然敢动手！」王泽死要面子，痛的脸都白了，还强撑着想把场子找回来。 顾远把肉固定好，起身时顺手捡了一块石头，什么前摇都没有，就把石头砸在了王泽头上。 王泽摸着脑门上流下来的血，再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顾远，忽然就泄气了。 他平时虽然横，但那都是挑好欺负的人横，像顾远这样明显不怕事的，自己也不敢做什么。 「停下！」 众人见顾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要继续揍王泽，赶紧上去把两人分开，舒景川人都懵了，没想到顾远胆子这么大，会直接动手。 「别打了，冷静点。」 其他人根本劝不动顾远，拉扯之中王泽伤的更重了，舒景川只好从背后抱住顾远，「顾远，你听话，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顾远指着面前的一群人，「都给我滚，想死的就再来试试。」 齐明站出来指责顾远：「就算他有地方不对，可你也不该动手把人打成这样。」 顾远嗤笑出声：「人都打了，怎么之前不见你出来拦，现在出来当好人？装什么？」 「快点把这臭煞笔带回去，别污染到我周围的空气。」 顾远还觉得不够，继续骂那边被几人抬着的王泽，「趁现在多嚎两句，这点伤要是三天之内不能自然恢復，就更加证明了你是个外强中干的傻逼！」 「你你你！」王泽一口气没上来，脑袋一歪就晕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疼的。 在众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顾今朝顾远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果然是他亲表哥没错，这脾气对味儿了。 顾远回头，浑身尖刺在看见舒景川的一瞬间消失，还乐呵呵的笑：「你刚才抱我了。」 舒景川：「………………」 因为顾远这猖狂的模样，现在星网上骂舒景川的人居然少了很多。 至少舒景川在镜头面前，一直都是乖宝宝的形象，也没有跟谁起冲突。 齐明的粉丝见自家正主被这样骂，战斗力直接拉到了满。 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跟雪花一样乱飘，更有甚者花钱请黑客要挖顾远的个人信息，可惜钱花了连个响都没听见。 极端粉丝已经把顾远的个人葬礼办起来了，不少不知情况的路人，还真的以为这叫顾远的人死了。 第239页 第207章 番外（二十二） 王副手看见那些信息是越看越心慌，这等顾远出来知道了，就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些为爱冲锋的粉丝不被收拾才怪。 「怎么回事，我花钱是让你们黑舒景川的！」 舒知秋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加钱，把这个叫顾远的热度降下来，我要看见的是舒景川的热度，被骂的人也应该是他，你懂吗？」 关掉通讯，舒知秋气的把光脑扯下来重重砸在地上，「这个叫顾远的贱人！」 他花了不少零花钱僱人黑舒景川，现在好了，这么多钱眨眼间就打了水漂。 虽然之前网上舒景川就已经骂声一片，但是在舒知秋看来，这点程度还远远不够。 「你下次别这样，打人不好。」舒景川低声道：「要赔钱的，不划算，你可以趁没人看见嗯时候再动手。」 顾远眼睛一亮，「你还挺聪明的，知道打人要偷偷的。」 舒景川脸红着说：「被人欺负了，当然要还手。」 「可是像你刚才那样就不行，这么多人看见了不说……」 舒景川嘆了口气继续说：「肯定有人的直播球拍到了，到时候出去要怎么办。」 顾远下意识就要去拉舒景川的手，舒景川侧身躲开，「不准动手动脚，我在跟你好好讨论问题。」 顾远两手一摊，满脸无所谓：「可能把钱赔给他，就睡大街吧。」 「你住在哪颗星球？」顾远突然凑近。 舒景川往旁边躲开，「红岩星。」 「你住在红岩星？」顾远明明记得他的个人身份信息上写的是奥法星。 「有什么问题吗？我住在红岩星。」 舒景川现在身份信息在被舒家接回去的时候就改动过了，就算他们不喜欢他，也不会允许舒景川身份信息上写的是其他的低等级星球。 「没有任何问题。」顾远讨好的笑笑：「红岩星怎么样？我能过去看看吗？」 舒景川低头啃着肉，含煳不清道：「你想去，问我干嘛？」 「因为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 顾远拉拉舒景川衣摆，「我能跟你一起过去吗？」 舒景川震惊的抬起头，「你是认真的？」 「对呀，骗你干嘛。」 顾远轻轻拉着舒景川衣摆，蹲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舒景川。」 舒景川想要拒绝，但是又不能确定顾远是不是真的没钱，「你不会是去了以后，要跟我住在一起吧？」 顾远害羞的点点头，「我能照顾你，你就当自己找了个保姆，可以吗？」 「不可以。」舒景川继续吃着肉，「我住的地方很小，没有你的位置。」 「我可以睡地上的，要是能睡在床底下就更好了。」 顾远眼睛里面亮晶晶的，舒景川怀疑那是顾远装可怜，故意搞出来的泪水。 「睡地上不行，睡床底下就更不行了。」 舒景川没有看顾远可怜就松口，「你可以去找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 「那你愿意僱佣我吗？」 顾远厚着脸皮继续推销自己：「我不要酬劳，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求求你了舒景川。」 「我能帮你干活，可以做饭，还能当你的保镖。」 「现在外面的坏人很多的，肯定会有人看了直播，起坏心思去找你。」 舒景川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忘了这件事，现在星网上的讯息这么发达，有人找到自己住的地方并不困难。 顾远瞧见舒景川这模样就知道他心动了，立马把外套一脱，手臂弯曲展示起自己的肌肉，「保护你绝对没问题。」 「真的不试试吗？」 顾远拉起舒景川油乎乎的手往自己手臂上放，「怎么样？不错吧。」 「哎你！」舒景川看见他手臂上的油，又不好意思，又觉得顾远真的脑子有问题。 「等离开这里再考虑。」 顾远咧嘴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两人在这边吃完东西，躺进吊床准备休息，王泽的惨叫声时不时就会传过来，可能是看现在直播球已经休眠了，所以连装都不装了。 齐明发现顾今老是往那边看，柔声问：「顾今，你是不是吓到了？放心，有我们在，他们不敢干什么。」 顾今知道齐明误会了，也没有解释，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是有点。」 浅浅此时也接话，「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人还是一个姓，怎么性格差异这么大？」 「对呀，完全就是个野蛮人，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江守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巴结顾今的机会。 顾今连笑都笑不出来了，脑子里面想的全是：两边隔这么远，顾远会不会在偷听他们讲话？ 自己到时候会不会被牵连，顾远一定一定会收拾他，还会叫他姐姐揍他，怎么办怎么办………… 顾远翻了个身，舌头顶着后槽牙，真是聒噪…… 今夜註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十个人找到的所有积分球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并不小的能量波动。 可能是受到3679号星球上磁场的影响，这些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远远要比他们预计的大得多。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所有人的大脑传来一阵刺痛，顾远几乎是在变动发生的一瞬间，就跳下去把舒景川捞到了身上。 第240页 舒景川刚要说话，表情就狰狞起来，扶着额头痛苦道：「发生了什么？」 顾远一脚将之前带在身上的积分球踢飞，抱着舒景川跳跃到了高处，「有一头异常强大的异兽甦醒了。」 「什么？！」舒景川头痛不止，那头异兽正在攻击他们的精神力，想要饱餐一顿。 顾远把额头贴在舒景川头上，将自己的精神力传输过去，还在周围升起屏障，阻挡那头异兽散发出来的精神力攻击。 两人每产生一次精神力共振，舒景川的脸色就好看一分，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做这些事情，稍微有些轻浮。 舒景川眉峰渐渐舒展，整个人软了下来，靠在顾远怀里，「谢谢……」 第208章 番外（二十三） 顾远嘚瑟起来：「都给你说了不需要用药，有我就行。」 舒景川没有回答，精神力突然之间的松懈，让他陷入了昏迷。 顾远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注意力放到前面的躁动的异兽身上。 在异兽出现的一瞬间，监控在星球上空的飞船就收到了警告信息，第三军团的飞船也随之而动，现在已经冲破大气层朝他们飞来。 顾远带着舒景川藏到了暂时不会被殃及到的地方，有军团的人在，这种事情可轮不到他出手。 「快跑！这异兽等级太高了！」齐明骇然失色，跑在最后面掩护其他嘉宾。 王泽作为一个伤号，只能由他之前的两个同伴扛着，本来伤就还没有恢復，这下一颠，伤口迸裂，看着更严重了。 异兽在后面紧追不捨，头顶的飞船担心会伤到他们，只能不停使用杀伤力范围小的攻击阻碍异兽前进的脚步。 幸好这头异兽不是速度敏捷的那一类，不然现在他们一行人全完了。 好不容易跟异兽拉开距离，飞船的攻击终于不那么碍手碍脚。 异兽知道天上的东西在妨碍自己，随机调转目标，开始攻击头顶的飞船。 顾远目光沉沉的注视着那边的异兽，敏锐的从其中捕捉到一缕十分微弱的波动，这绝对不是在场任何一方发出的。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了过来，面前瀰漫着满天火光，所有人除了顾远以外，都松了一口气，好像他们已经安全了。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顾远抱着舒景川勐地站起来，朝顾今所在的位置大喊一声：「快跑！还有等级更高的异兽！」 齐明他们一脸懵，可深知顾远本事的顾今，早就撒腿跑了，众人见他跑了，才终于跟上。 上空的飞船听见顾远的话，还在疑惑这人还真是会说大话，明明异兽已经被处理掉了…… 下一秒，所有人的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边破土而出的巨大异兽。 「快唿叫军团！3679号星球，出现超等级异兽！请求支援！」 飞船里面所有人都慌张起来，目前的情况，可不是他们这点人能对付的了。 导演在上空发出尖锐爆鸣声：「啊啊啊啊！！！救人啊快点救人！！！快点把直播球的直播中断！」 「导演，信号受到干扰，终端发出去的中断直播指令失效了……」 「啊啊啊！！！我要死了！」 导演的兰花指都快甩出残影了，尖叫道：「快点想办法救人！把飞船驾驶到他们的上空接人！」 众人知道事情紧急，那边的军团飞船也在配合他们，附近的第三军团主部队要二十分钟后也能赶来，他们只能自己先坚持住。 因为异兽的干扰严重，飞船一直没办法靠近，顾远的飞船还在听候指令，但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王副手焦急的在控制室走来走去，顾远怎么还不还不发出指令，这点距离，他是可以轻易联繫到他们的。 舒景川在异兽的影响下被迫甦醒，刚一睁眼，就看见了后面穷追不捨的异兽，「这是怎么回事？！」 顾远面色不虞，「导演那个傻逼，选星球根本没有深入调查，这是一头超级异兽，我们只能拖到正规军团过来救援。」 一行人除了他们俩，都没时间讲话，拼命逃跑躲避攻击非常的耗费体力。 王泽的队友非常想把他丢下，可是直播球一直跟着他们，今天把人丢下，明天他们的照片就会出现在各大新闻头条，所以不得不咬牙坚持。 齐明见时机差不多了，一边跑一边脱掉外套，「等下我转换第二形态，你们有第二形态小的，跟着一起转换，我带你们飞到天上去。」 「只要飞船能接应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好！谢谢齐哥！」 「我的第二形态也不大，现在就变……」 一行人忙碌起来，第二形态小的不需要脱衣服，直接转换就行。 顾远慢慢靠近他们，侧耳嘱咐舒景川，「你第二形态的体型也小，等下你上去。」 舒景川紧紧抓住舒景川的肩膀，「你也要一起！」 「不行，齐明背不了那么多人，顾远体能好，就在下来坚持一段时间也可以。」江守望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他早就看顾远不爽了。 王泽也趁机应和，「就是，你块头这么大，拼什么上来，之前这么能打，坚持到救援的队伍来应该也不难。」 「你们！」舒景川生气他们这个时候还落进下石，转头红着眼睛警告顾远，「要走一起走，不然我就要留下。」 第241页 齐明制止了想要继续开口的人，十分大度地说：「没关系，加上你应该也行，一起来吧。」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跟顾远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说不是故意的，谁相信。 舒景川此时十分后悔在他们起冲突的时候，没有及时的拦住顾远，「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你暂时把恩怨放下，我们一起过去，面子不重要，命才重要。」 「顾远，你说话！」舒景川皱起眉，「你听见没有？！」 顾远无奈点头：「我知道了，放下恩怨嘛。」 齐明看向众人，「都准备好没有，我要转换了。」 众人齐齐点头，齐明最后把内裤扯下，原地变成一只白色巨鹰在低空飞翔，一行人抓紧时间跳上去，等他们跳完，就只剩了顾远舒景川。 正当舒景川准备转换形态，齐明为了避让前面的树木，突然拐弯儿往上飞，避开了树木，再飞下去可就难了。 舒景川一颗心沉了下去，他知道齐明是故意的，「顾远，把我放下来，我们尽量坚持住。」 「对不起，说起来应该算是我拖累了你。」顾远奔跑的速度很快，丝毫没有因为抱了一个人就降低速度。 齐明在军团飞船的掩护下，飞到了节目组的飞船边上，飞船伸出机械手辅助装置，将他们拉了回来。 看见他们回来，导演终于松了一口气，至于顾远舒景川，两个全星网黑的人，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第209章 番外（二十四） 顾今混在人群之中，面上平静，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顾远虽然厉害，但是他精神力上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是十几年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也不用活了。 军团飞船在上空喊话，「请两位坚持住，十七分钟后，我方主力部队即将抵达。」 导演虽然很不想搭理他们，但是为了节目组的声誉，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喊话鼓励他们，「两位嘉宾坚持住，救援马上就到。」 「没脑子的贱人！」顾远忍不住骂出声。 军团飞船的扩音器经过特殊处理，喊话并不会对异兽产生影响。 可是节目组的飞船并未配置这样的设备，几乎是在导演喊话的瞬间，异兽彻底暴动起来。 军团飞船立马接通了节目组的通讯设备，怒吼声差点把天花板掀飞，「快把扩音器关了！你这是在火上浇油！」 「我又不是故意的……」导演被对面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过是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反正他们已经远离了危险。 异兽的身体变大了一圈，抬头用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天上的飞船，随后张开嘴，发出一道攻击打了上去。 军团飞船的操作手淬了一口，咬紧牙关控制飞船冲过去帮节目组挡下了这道攻击，「快跑！异兽调转目标，准备攻击我们了！」 异兽可不止能在地面上攻击人，只要等级稍微高一点，都能做到穿破大气层，隐藏到太空中伺机攻击来往的飞船，或者直接寻找星球发动袭击。 现在底下的那头异兽，很明显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攻击能力。 异兽的攻击勐烈起来，军团飞船想要护住节目组的飞船非常困难，最终在一次躲闪不及下，被集中动力设备掉了下去。 节目组的飞船眼看就要走上相同道路，导演突然想到了他们制作的积分球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 不过那些都是失败品，应该能暂时脱一下，立马叫人找了出来，打开舱门丢了下去。 异兽果然被吸引到，不过那积分球掉落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顾远舒景川逃跑的方向。 异兽奔跑产生的剧烈震动导致那边的山体垮塌，前面无法通行，后面又有被积分球吸引过来穷追不捨的异兽，两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既然再跑也没有意义，顾远停了下来，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之前说的，僱佣我当住家保镖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舒景川给了顾远一拳，红着眼眶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那些。」 「嗯，我就是要想。」 顾远额头贴了一下舒景川的额头，「能告诉我答案吗？」 「我答应了。」舒景川语气哽咽：「要是我们都能活下来的话，我答应你。」 「是答应当男朋友，还是答应我当你的住家保镖？」顾远得寸进尺，丝毫不把后面可能危及他们性命的异兽放在眼里。 「当然是保镖。」 舒景川委屈起来，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不可能答应一个认识还没到一个月的人的追求。」 顾远十分可惜，「那好吧。」 说话间，异兽已经发现飞船上丢下来的东西只是一堆散发美味气息的破球，随后勃然大怒，疯狂攻击节目组的飞船。 节目组的飞船没能跑掉，眼看就要冲出大气层，被一击命中，跟之前飞船一样的下场，掉了下去。 解决头顶上烦人的小虫子，异兽张着满是利齿的大嘴朝两人袭来，顾远放下舒景川，自己沖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舒景川根本来不及阻止顾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上去送死。 「顾远！！」 舒景川往前追了几步，又被面前柔软的屏障弹了回去，那边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异兽倒在了地上。 第242页 下一秒，周围的树木被无形的冲击波拦腰斩断，到达舒景川这里，却自觉的避让开。 舒景川跪在屏障前，双手撑在上面，突然手下的屏障慢慢消失，外面铺天盖地的精神力压的人喘不过气。 顾远从一片废墟中伸出手，慢慢爬了出来，原本有神的双目变得血红，浑身散发着比之前的异兽还要危险的气息。 舒景川感觉到地面开始震动，而且还在不断加大，顾远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任由身上的精神力往外冒。 「顾远！」 舒景川往前走了一步，虽然走的艰难，但是至少能往前面行进。 「顾远，你怎么了？！」舒景川终于走到了顾远身边，看见他眸中的冰冷吓了一跳。 顾远看着面前的人，伸出手要掐在他的脖子上，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扑了上来。 「顾远，你还好吗？」舒景川一边抱住顾远，一边用自己的精神力缠住他的腰往上爬，抵达头部时，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顶。 顾远眼中的红色渐渐褪去，四散的精神力也收了回来，双手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嗓音干哑：「这个是你先抱我的。」 舒景川破涕为笑，「对，我先抱的，你还好吗？」 顾远把头埋在舒景川脖颈处，声音闷闷的，「不好，一点也不好，你必须要精神力紧紧缠住我，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舒景川轻拍顾远后背，「我知道了，不收回来。」 正当顾远庆幸自己刚才冲出去了，现在能赖着舒景川的时候，头顶投来一道光，透过空气中的灰尘，照在了两人的身上。 几乎是在瞬间，舒景川就收回了他的精神力，并且飞快从顾远怀里退了出去。 顾远咬牙看向那边的飞船，这群欠揍的傢伙，懂不懂看眼色！ 就算隔了那么远，看不见眼神，就不会自行判断一下当下的情况嘛？！ 王副手略带心虚的喊话：「没、没事吧你们？」 顾远气的要死，根本不想讲话，舒景川又蹦又跳的招手：「能帮帮我们吗？」 王副手慌得不行，看向旁边的同僚，「你们说是帮还是不帮？」 「不帮吧，我感觉顾少要吃人了……」 「那怎么办？」 王副手抓抓头髮，「怎么跟他们说？」 「那边军团的不是要过来了，让他们救呗，咱们快走吧。」 「那就照你说的办！」 第210章 番外（二十五） 王副手清清嗓子，用扩音器朝下面喊：「你们再坚持一下，马上军团的人就来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哈！」 飞船就这样急匆匆离去，舒景川总感觉从中看出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回头看向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顾远，上前拉住他的手，真诚道谢：「谢谢你，你救了我。」 顾远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下意识回握住舒景川的手，「这是我该做的，毕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住家保镖了。」 舒景川面色羞赧，他差点忘记这茬儿了，现在后知后觉的认为邀请一个陌生人回家，好像太过草率，就有些反悔的情绪涌上来。 顾远观察到舒景川的情绪波动，立马扶着脑袋柔柔弱弱的原地踉跄两步，「我的头好不舒服……」 「是突然痛起来了吗？」舒景川焦急的扶住顾远，抬手盖在他的额头上，向他输送自己的精神力。 顾远嗯了一声，把脑袋往舒景川肩膀上一靠，「这样就好多了，舒景川，你真是个好人，我会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舒景川原本想再跟顾远好好商量一下的打算，也只能暂时作罢。 那边军团的飞船和节目组的飞船被掩埋在了乱石中，顾远看了一眼，都还有生命迹象，不过受没受伤就不一定了。 两人坐在边上，顾远厚着脸皮继续靠着舒景川，果然身上还是要挂个救命恩人的头衔，舒景川都不骂他了。 第三军团的大型军舰到达之时，看见底下的废墟心都凉了半截，幸好扫描器发现了底下的生命波动迹象。 军舰无法降落，只能派出小型飞船下去搜救，十几名士兵从飞船中出来，第一时间赶到了两人身边。 「你们没事吧？异兽了？」 顾远故作虚弱的咳嗽一声，「有一艘路过的飞船装备了重型武器，救了我们，异兽的尸体在那边。」 士兵看向舒景川，「是这样吗？」 舒景川明显有些慌张，「是、是这样，他们另外的人在飞船里面，你们不去救他们吗？」 士兵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是也只能先去搜救那两艘飞船，毕竟哪有飞船会这么巧，正好路过这片星域，甚至精准到了星球救他们。 顾远突然抬手指向那边，「就是那艘飞船。」 士兵们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了飞船，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秒飞船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那是？那是商船吧？」 有见识广的的注意到飞船上的标识，恍然大悟道：「那是g星域出来的飞船，难怪能攻击异兽。」 「g星域的飞船长这样？」 「真可惜，我居然没有拍下来……」 士兵们说着转身走向那边的飞船，跟已经过去的队友营救里面的人，舒景川眨了眨眼，他怎么记得刚才那艘飞船上没有所谓的标志。 第243页 舒景川扭头看向顾远，顾远又开始捂着脑袋叫疼，「景川，我感觉又不舒服了，你能帮我再敷一下吗？」 「真的不舒服吗？」舒景川打量着顾远，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心虚，不过很可惜，顾远是个不要脸的人。 「好吧。」 舒景川放弃挣扎，又把手盖到顾远额头上，中途还不忘记念叨：「你真的要跟我回去，就不担心我是坏人？」 顾远羞涩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舒景川如鲠在喉，对了，好像顾远才是那个疑似坏人的人。 两艘飞船的人被救了出来，因为飞船掉落，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 飞船的能源系统也彻底损坏，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只能乘坐军团的军舰离开，节目录制也被迫中断告一段落。 他们嘉宾的个人物品被归还，顾远在舒景川要使用光脑时拦住了他，「用我的，先别用你的。」 舒景川释然的笑笑，「没关系，他们说的能有多难听，骂几句不碍事的。」 顾远还是不肯撒手，舒景川转身飞快进了厕所，把门从里面反锁上，自己点开光脑查看这段时间星网上的腥风血雨。 顾远贴在门上，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敲了敲，「舒景川，你还好吗？」 「舒景川？」 顾远手握住门把手，「我进来了，舒景川。」 里面还是没有声响，顾远用力一转，里面的门锁形同虚设，打开门，舒景川正缩在最里面的墙角，把头埋在膝盖上小声啜泣。 顾远走过去，在舒景川面前蹲下，想了想，还是伸手将人一把抱住。 「都说了让你不要看，伤心了吧，他们说话难听，你也缝不住他们嘴。」 舒景川不肯把脑袋抬起来，「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我……我只是赚钱买药，为什么这样也不行？」 顾远直接将他整个人端了起来，舒景川慌慌张张的去抓顾远胳膊，气愤道：「你连哭都不让我哭？！我又不是天天都哭！」 「没说不让你哭，但是躺在床上哭，是不是要舒服一点？」 顾远抱着舒景川走出卫生间，「作为一名优秀的保镖，有义务让僱主享受舒适的环境。」 舒景川屁股一沾床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顾远站在床边两手空空，却又无可奈何，他速度可真快。 「舒景川，你不会在被子里面，继续偷偷上星网看那些东西吧？」 被戳中的舒景川心虚了一下，随后忿忿不平的关掉光脑，脑袋从另一边冒出来，「我说那些事情不是我干的，你会相信我吗？」 「当然。」顾远伸手要去摸舒景川的头，被他一个扭头躲开。 舒景川又开始生气顾远老是对他动手动脚的事情，「你不准碰我，轻浮。」 顾远嬉皮笑脸道：「我怎么轻浮了，只要你不同意，我又不敢对你干什么。」 「我看你敢的很。」 舒景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之前我就跟你讲过。」 顾远突然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坏手，怎么又想去摸人家？」 「你有毛病？！」舒景川没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你虽然人轻浮了些，但是不会说让我难过的话。」 「我就当你在夸我。」 顾远点开自己的光脑，片刻后耸耸肩：「至少骂我的也很多。」 第211章 番外（二十六） 「对不起，你好像是被我连累的。」舒景川可怜兮兮的模样分外惹人心疼，顾远内心都快暴走了，他好想抱着舒景川在床上打滚。 「裸露在外的思想，远要比一具赤条条的身体更让人噁心。」 顾远手指敲打着床面，干脆在舒景川脚边躺了下来。 「你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就只能试图闭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 舒景川忍俊不禁，「原来你还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 顾远一下支楞起来，「你要是喜欢的话，每天我都能讲些大道理给你听。」 「我才不听。」 舒景川把手腕上的光脑取下来放在一边，被子往上一拉，开始下逐客令，「你可以出去了，我想要休息。」 顾远没动，耍赖抱住舒景川的脚，「作为一名合格的住家保镖，我跟你待在一个房间不好吗？」 舒景川想把脚抽回来，没抽动，「你放手！你的房间就在旁边，几步路的事。」 「我可以睡在地板上，要是你觉得我碍眼，让我躺床底下也行～」 「不行！你放手，滚出去！」舒景川拿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顾远接住枕头，试图撒娇：「真的不行吗？我很安静的，不然我变成狼？」 「你就是变成狗也不行。」 「你把我当狗也行。」 舒景川转身闭上眼睛，「快点，不要影响我睡觉。」 「哎，那好吧。」顾远走到床头，拿走他放在上面的光脑，「不过你的光脑我要拿走，担心你等下会偷偷看。」 舒景川坐起来，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行，你还给我！」 顾远已经走到了门口，拿着光脑朝他挥挥手，「好梦～」 舒景川气的直捶被子，顾远这个大混蛋！ 顾远一出房门，就把舒景川的光脑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果然和我是天生一对，就连光脑都很般配。」 第244页 其实并不搭的两块光脑：「………………」神经病…… 顾远光脑打开没多久，顾钧的视讯就打了过来，本来是想挂断的，手一滑就点了接通。 视讯一接通，顾钧就伸着脖子在屋里面寻找什么。 顾远长腿搭在凳子上，吊儿郎当的问：「老头你找什么？」 「臭小子！你才是老头！没大没小的，能不能像点话！」 顾钧确实不老，毕竟在科学技术各方面都发达的情况下，想老也不容易啊。 有人临终到死看着也才四五十岁，其实已经是个六七百岁的高龄老人了。 顾钧清了清嗓子，「那个、你那个全网黑的男朋友怎么不在？」 顾远一听就乐了，他家老头原来也是会说话的嘛，「隔壁睡觉。」 顾钧一听，立马神色鄙夷起来：「没用的东西！居然不睡一个房间？！」 顾远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苦恼道：「我也想呀，可惜他不愿意。」 「为什么？是不是你惹人家生气了？」 顾远起身，往床上一扑，「因为人家还不是你儿子的男朋友，我还没追到……」 「什么？！」顾钧原地气了个仰倒，指着顾远鼻子骂：「你这个废物！居然还没追到？！」 顾远翻了个身，十分地不爽，「也不知道你这样的，当初是怎么追到妈妈的。」 「臭小子！老子当年长的可比你帅多了！」 顾钧深唿吸一口气，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绪，免得还没见着真人，就先被顾远气死了。 「你有没有送礼物？会不会说好听话？」 「那孩子喜欢什么？你要是没有，我叫人去买。」 「你三叔公司出了一款新型机甲，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吗？给他订做一架也不是不行。」 顾钧继续向顾远传输追人的经验，「或者有没有喜欢的房子星球的，星球也能送。」 「你听见没有！小王八蛋！」 顾远敷衍道：「听见了听见了。」 「我叫人调查了一下，舒景川据说是奥法星舒家的孩子，不过一生下来就被人换了。」 顾远噌的一下从床上翻起来，「你说什么？！」 顾钧见状更加怀疑顾远能不能追到人家，「你连这些都不去查查？废物东西！难怪追不上人家！」 顾远额头青筋跳了跳，「我才拿到光脑，查什么查？」 「对了，就是你们俩的精神力契合度怎么样？」 顾钧放缓语气，「爸爸也不要你去联姻，毕竟咱们家的情况，也不需要通过牺牲你们的婚姻去巩固发展势力。」 「能找个真心喜欢的人也不错，可是你精神力上的问题总得解决，我可不想哪天一觉睡醒，就听见你因为控制不住精神力，自己炸了。」 顾远又重新倒回床上，说话懒洋洋的，「可太契合了。」 「臭老头子，我看见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是我的。」 顾钧被顾远酸的牙疼，一张俊脸扭曲起来，「真是噁心的傢伙！这种话你应该对你的伴侣说，而不是来噁心你的老爸！」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顾远翻了个白眼。 「你还调查到了什么，一併发给我，顺便安排一下医生，舒景川的精神力受损过，虽然我的精神力可以蕴养他，但是他不愿意。」 顾钧真是嫌弃透了顾远，「追人还要老爸帮忙，真是丢脸。」 「我可告诉你，尽快把人追到手，你妈妈可是因为你说有男朋友了，才决定结束旅程的，别让你妈妈失望。」 顾远难得的在顾钧面前服一次软，「我知道了，对了老爸，顾今那个臭小子也在这里，你看见了吗？」 「当然看见了，你们几个傢伙就没一个人省心的！」 顾钧在一个方形设备上点了点，「这些都是调查到的关于舒景川，还有舒家的资料，星网那些，需要我找人撤了吗？」 「我自己知道找人撤，你不准动手，我可不希望他认为我只是一个靠老爸的废物。」 顾远一番话又把顾钧忘记的事勾起来了，「你提醒我了，臭小子，你就不担心你干的那些事吓到人家，找点好事做不成？」 「你懂什么，舒景川又不是什么小绵羊，我哪点小生意吓不到他。」顾远直接关掉视讯，「再见了臭老头。」 第212章 番外（二十七） 顾远点开顾钧发来的东西，越看脸色越难看，「这特么的舒家是脑子有泡？！喜欢一个假货，放着真的不管？！」 「气死我了！」顾远翻身下床，气沖沖的来到舒景川门外，正好看见那个妖里妖气的导演站在他门口。 「你过来干嘛？」顾远语气不善的质问。 导演懵了一下，随后阴阳怪气道：「当然是找他解除合同的，你以为什么人都能上我的节目？」 「你说什么？」顾远拎着导演衣服，把人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哎哎哎！你干嘛？！快点放开我！」导演脸都憋红了，偏偏他身边跟来的助理是个小个子，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舒景川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穿上衣服出来，「顾远，你把人放下来！」 顾远不爽的哼了一声，随手把导演扔到地上，给他摔了一跤。 「哎哟！我的屁股！」导演本来身上就有伤，被顾远这么一扔，新伤旧伤加在一起，身上更痛了。 第245页 助理将他扶起来，导演气急败坏的指着顾远：「你！就你！你也给我一起滚蛋！」 「还以为是个识相的，没想到是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 顾远满脸不屑，「你当我稀罕参加你这破节目，离我远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机械病毒。」 「你说什么？！」导演快要气死了，什么叫他中了机械病毒？这是在嘲讽他脑子里都是铁块吗？ 「怎么你耳朵也有问题？」顾远挤开导演，站到了舒景川身边。 导演见状也不再犹豫，看着两人趾高气昂道：「行了，既然如此，你们俩都不用参加接下来的节目了。」 「解约的合同我会发送到你们光脑上，可别磨磨唧唧的不肯签。」 说完他带着助理转身就要走，顾远把他叫住，「等等，这属于节目组的单方面违约吧，还有关于我们在3679号星球上遇见的异兽，精神补偿怎么也要有一些。」 导演瞪大了他那双画着紫色眼线的双眼，声音尖锐：「你们还想要违约金和精神补偿？」 「跟我开玩笑呢，我没让你们赔钱就不错了，识相点的就快点把解约的合同签了，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顾远不怒反笑，拉住想要跟导演理论的舒景川，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更不要脸才行，他脸皮薄，不行。 「行啊，本来我还不想跟你算那积分球的事，你既然这样说了，我立马就发送资料给星民安全管理中心，看看你的节目还能不能继续拍下去。」 导演脸色瞬间变得青红交加，「不就是想要违约金和补偿，我给就是。」 「你在说什么屁话，那是刚才的价格。」 顾远理直气壮道：「现在，我们要求除了违约金和精神补偿以外，你还要支付节目组对我们人身伤害的赔偿，不然我的是时间跟你耗。」 导演被顾远气的脑袋发晕，「你说……」 顾远直接打断导演的话，「忘了告诉你，投诉邮件我已经编辑好了，连带着扫描的积分球信息。」 导演不得不服软，「行，我给就是！」 「我们走！」 导演这下连腰都顾不上扭了，临走前看他们的眼神，恨不得把顾远给生吞活剥了。 舒景川见人走了，转身回了房间，「你进来一下。」 顾远挑了挑眉，知道舒景川是有话要问自己，赶紧跟了进去，「想问我什么。」 舒景川坐在床边，明明是自己的房间，面对顾远却显得有些拘谨，「我们真的能要到这笔钱吗？」 顾远腆着脸在他旁边坐下，「当然，他就是看我们好欺负，想煳弄我们而已，那个解除合约的协议别急着签，等钱到帐了再签，知道吗？」 舒景川老实巴交的点点脑袋，「我知道了，谢谢你，顾远。」 「你懂的真多，分明你的年纪要比我小。」 「又小不了几岁，你不准提这件事。」顾远往后倒在舒景川的床上，他才起来，被窝闻着都是香喷喷的。 舒景川一言难尽的看着顾远这么大个人抱着自己的被子打滚，想阻止一下，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有弟弟妹妹吗？」 「没有。」 顾远笑的一脸灿烂，「要是你想要弟弟妹妹的话，我让爸妈去星际生育管理中心申请一下。」 舒景川结巴起来：「谁、谁说的是这个意思！」 「顾远，你老是要曲解我的意思。」 顾远卷着被子，哼着小曲儿：「舒景川，我真的不能睡你的房间吗？」 「不能。」 顾远止不住的嘆息，「真是冷漠的男人。」 叮叮—— 顾远手上的两块光脑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提醒，打开看见是打款信息，「这王八蛋现在都还要给我们挖坑。」 舒景川不明所以：「为什么？」 「转款什么都不备註，回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颠倒黑白说我们敲诈勒索了。」 顾远翻出导演的通讯号，点击添加，在备註上写：三笔款项分开，并且备註转款意图，给你两分钟时间，我已经准备按下发送确认键了。 「这个该死的下等人！！」 导演眼见自己的意图被顾远发现，无能狂怒起来，但是又真的担心顾远把证据发送过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按照顾远的要求重新转款。 不过导演当时生成合同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节目组的单方面违约金定的很低，三种加起来，一人得了两百万的赔偿。 顾远觉得导演太抠了，舒景川反而觉得不错，白来一趟赚了两百万，很划算，谁让他直播间收益为0。 不过他那两百万还要赔一百万给那个被揍的王泽，不然他可是嚷嚷着要告自己。 各自收了钱，他们与节目组在下一处停靠点分开。 导演不知道在第三军团的团长那里颠倒是非说了些什么，反正所有人都对他们的态度有些微妙。 顾远心里冷笑不止，他记得第三军团前段时间联繫他们，希望订购一批加速装置，看样子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 第213章 番外（二十八） 「团长，g星域那边拒绝了我们的购买。」 第三军团的团长惊讶道：「之前不是沟通的挺好，为什么突然反悔了？」 「他们还说什么没有。」 第246页 士兵有些纠结，不过既然团长问了，还是全部交代，「那边说：『让我们没事的洗洗脑子，别什么听风就是雨。』」 「他们真的这样说？！」 「是的。」 第三军团的团长顿时开始怀疑人生，他们没得罪人吧，g星域的人神出鬼没，明明想得罪也没机会呀。 他忽然想起最近可能得罪的人，还有他们那边说的『听风就是雨』，立马问：「之前在多玛星停靠，是不是有两个人下去了？」 「是，就是那个导演说品行不端的人，团长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算了，没什么，你出去吧。」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因为顾远舒景川都太年轻，可不像是能在g星域混出名头的人。 而在此时，多玛星球上的两人正在採购当地的特色纪念品，一种吃下后会暂时改变头髮颜色的果实。 顾远脑袋上已经顶了一头的花花绿绿，风一吹，就跟染料桶成精了一样。 多玛星球属于偏远星球，关注星网上动态的人少，所以没有多少人认出两人，只是在顾远舒景川上门购买商品时，多看几眼他们。 「这个吃了能变成什么颜色？」顾远拿起一颗半透明状的果实。 店家眼神复杂的看着顾远那头惹眼的头髮，「渐变的粉色。」 「那这个也来十个。」顾远觉得渐变粉十分适合舒景川，买回去以后，可以偷偷让他吃下去。 舒景川眼见着顾远越买越多，忍不住从后面拉拉他的衣服，小声道：「少买一些，价格很贵。」 一颗染色果实价格从几十到上百不止，偏偏顾远买的都是价格贵的，从他们过来买东西为止，估计已经花了有几万星币。 顾远揶揄道：「怎么，担心我没钱了要你养啊？」 舒景川脸颊染上薄红，愤怒的推开顾远凑上来的大脸，「谁管你有没有钱！」 「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如果要养你的话，我还是很有钱的。」 「那你怎么还死皮赖脸的跟着我？有钱自己去住地方住。」舒景川提着自己买的果实就往外面走，不打算搭理顾远了。 顾远结了帐，赶紧追了出去，「因为你现在还不愿意接受我，那我就是穷光蛋，我赚钱就是给伴侣花的。」 舒景川不跟顾远讲话，顾远也不能硬把他嘴巴掰开，只能偏着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撒娇，「舒景川，我知道错了。」 「你羞不羞！都说了不准这样！」舒景川气的直跳脚，顾远嘴上说的好听，总是能找到机会来碰他一下。 「哥哥，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羞羞脸～」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仰着小脸看着他们。 舒景川立马跟顾远拉开距离，恼羞成怒道：「你看小孩子都比你懂事！」 顾远不置可否，低头打量着还没他膝盖高的小丫头，欠揍地说：「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少扎啾啾，你头顶的发缝都快有马路牙子……唔？？」 顾远话还说完，就被舒景川捂住嘴巴拖走了，还没走多远，那边的小丫头就嗷的一声哭了起来，现在的小娃聪明着，什么都懂嘞。 「小气鬼，孩子说你几句也不行。」舒景川拿开捂住顾远嘴巴的手。 「谁让她说我的，怎么大人就不能撒娇，等我老了，我照样跟你撒娇。」顾远充耳不闻舒景川的教训，反正让他改是不可能。 「行了，我说不过你。」舒景川提着东西就走。 两人回到酒店，舒景川去浴室洗澡了，当时顾远撒泼打滚，终于跟舒景川开了间双人房。 顾远靠在床头，收看今天在外面没来得及查看的信息，手指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点。 【顾：「什么？他们不愿意删？」】 【王：「是的顾少，我们加钱到三亿星币，他们还在拿乔犹豫。」】 顾远和善的笑了笑，果然还是他太温柔了，以至于这些人都认为他是什么老好人不成。 【顾：「让周洋把那些人的地址给我查出来，让张花花带人去当面商量。」】 【王：「知道了，顾少。」】 王副手回头，背后一熘的人看着他回顾远消息，「都盯着我看干嘛，没听见顾少说的，赶快去联繫他们。」 「我就说干脆找人去教训一顿，早就看那些背地里收钱黑人的不爽了，花姐去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带上，我也想教训他们。」 「你不怕被花姐连带着一起揍就去吧。」 「我又不招惹花姐……」 王副手懒得跟几人掰扯，噼里啪啦的将顾远的要求发过去。 消息发出不久，一名斯斯文文的男生进入了他机房，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顾远所需要的信息，甚至还十分贴心的把星网上那些东西删了。 周洋喝了一支营养液，将所有信息打包发送给花姐，果然顾远一走正规途径就不行，还是要来直接一点的。 与此同时，g星域一艘飞船飞了出去，仅仅用一天时间，就飞速抵达了一名水军操手的住所。 他正在电脑前面拼命消除对方植入的病毒，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艹！对面那个贱人！等着，老子非要把你们俩的黑料全部放出来，不来跪着求老子，就等着黑料满天飞吧！」 叮咚———— 「谁呀！」 叮咚—— 「到底是谁，有病吧一直……」 第247页 水军看着屏幕上几位打扮火辣的美女，瞬间怒气就消了一大半。 他对着屏幕推了推鼻子上已经花掉的眼镜，还自以为很潇洒的把油腻腻的头髮往上薅了薅。 「几位美女？是不是走错了？」 他色眯眯的盯着几人，不停在几人身上上下打量，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们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花姐性感的红唇张开，朝他吐出一口烟雾，「你好呀，邋遢虫。」 「这是你的家？」花姐歪头往里面看，「还真是跟你这个人一样噁心。」 第214章 番外（二十九）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瓦解，在星网上喷人喷惯了，张嘴就是：「臭彪子！你找死！穿成这样特意来勾引人？贱货就是贱……」 砰的一声，男人被一脚踹了进去，花姐带着几人进屋，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关上了房门还有报警装置………… 顾远舒景川离开多玛星球的时候，星网上关于两人的信息已经被删除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水军和那些花钱买黑料的沟通记录，还顺便附带了一份他以此赚取的钱。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够他们吃一壶了。 先不提那些被曝出来的人里有没有大家认识的名人，光是这些年他们在星网上传播虚假信息，偷税漏税数额巨大来说，不死也得去坐半辈子牢。 【顾：「谢谢花花。」】 【花：「………………」】 【花：「不要以为你是老闆，我就不揍你。」】 【顾：「你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顾：「奖金等年底一起发给你。」】 【花：「谢谢，原谅你刚才的口出恶言。」】 顾远摇摇头，果然呀，还是钱好使。 「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不饿。」舒景川看了好几天，还是没能把顾远脑袋上五彩缤纷的头髮看顺眼。 「你要不要吃个颜色比较正常的果实。」 顾远摸了摸头髮，「不好看吗？」 扪心自问，就算顾远头髮花成这样，舒景川也不得不承认是好看的，就是太张扬了，「好看。」 「那不就行了，等过段时间就恢復正常了。」顾远脑袋一歪，靠在舒景川肩膀上，「我每过一段时间，就换一种头髮颜色给你看。」 舒景川见他这么认真，担心起来：「会不会其实他们说的是假话，这果实食用多了，可能会对健康产生危害？」 顾远促狭地问：「你对毒素这么敏感，会不清楚？」 舒景川：「…………」就是知道这果实真的没毒，但是又不想顾远继续吃。 「或者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头髮，我专门吃那一种也行。」 「什么都不喜欢，好了，不要再讲话，我要休息。」舒景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顾远也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他们坐的是经济舱，因为时间短，其实也不算太短，十三个小时。 舒景川认为能够省两万的钱，坐这经济舱十分划算，现在两人的座位加在一起才五千星币，就是位置有些狭窄。 不过他们运气好，顾远旁边的位置正好没有人购买，他的大长腿可以伸到旁边去舒展，一路上不会那么难受。 中途又转了三次飞船，用时五天，两人终于抵达了红岩星。 红岩星属于d级星球，也就是四级生活星球，一切可供星民生存的资源都有，不需要外界提供。 全星有八十亿人，其中一半是人类，一半是星球原有人种，特里特人。 舒景川带顾远乘坐街边的飞行巴士回了家，他租的房子在一片老城区，虽然设施已经很旧了，但是非常干净，邻居们也很友好。 这边的住所统一更换过安全门锁，舒景川站在门前扫描自己的瞳孔，咔哒一声，门锁打开，屋内的灯也自动亮了起来。 「主人～主人～人家好想你哟～」 一个只有半米高机器人转着圈圈滑了过来，屏幕上正在显示哭泣的表情，「主人，你好久没回家了，人家一直有把家里照顾得很好～」 舒景川拍拍机器人的铁头，「那就谢谢小白了。」 「这是什么？！你怎么没告诉我家里还有其他人！」 顾远浑身爆发出正宫抓到妖艷小三的气势，就差拉住舒景川摇晃质问，这个矮墩墩是谁了。 舒景川带着小白在单人小沙发坐下，「机器人。」 「我不管，机器人也是人！」顾远梗着脖子道，完全忘记自己当初说的机器人，不算是人的话。 舒景川拉着小白的机械手，鼓励它，「小白，现在有客人在，你应该怎么做？」 小白屏幕上露出一个小脸，随后滑到顾远面前鞠了一躬，「你好，尊敬的客人，叫我小白就可以咯。」 顾远指着面前的根本看不出一点白色的『小白』，「它哪里白了？」 舒景川解释：「小白的外壳材料不怎么好，它的第一任主人用了一年就开始发黄了，后面我捡漏带了回来。」 「是的，没错。」 小白欢喜雀跃的转了个圈圈，「小白之前真的是白色喔，现在黄黄的也很好看啦。」 「这位尊敬的客人，你的头髮颜色十分特殊，跟『彩虹软软糖』很像。」 顾远一屁股挤在舒景川坐的小沙发上，「『彩虹软软糖』是什么？」 第248页 舒景川笑了起来，「是小白特别喜欢的一种机械能源。」 小白看见两人坐在一起，还挨的这么近，机械大脑还有智能晶片高速运转，随后得出了结论。 「主人，这位尊敬的客人，即将成为小白的另一个主人吗？」 「对的没错，可爱的小白你好，你身上的黄色看上去真浪漫。」顾远伸出手，握了握小白的机械爪，露出进屋以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舒景川脸色一黑，分开顾远和小白还握在一起的手，看见屏幕上显示的进度条，赶紧叫停：「不是，小白快点把指令删掉！」 顾远有点懵，「什么指令？」 下一秒，属于小白的机械声响起，「主人指令添加成功！」 舒景川：「…………」 顾远瞬间支楞起来，完了，现在面前黄不拉几的机器人看起来越看越顺眼。 「小白？」顾远试探着问。 小白眨巴眨巴眼睛，熘到顾远边上，「是有什么事需要小白去做吗，主人？」 舒景川无奈的扶着额头，怎么就忘了某种意义上来讲，小白有点点的过于智能，或者说是种格外跳脱的智障感。 顾远笑容逐渐放大，「乖小白，喜欢什么口味的机械能源呀？爸、啊不，主人家里什么都有。」 小白脑袋转了转，像是在分析顾远话里的真实性，「真的吗？」 顾远肯定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骗小孩儿。」 第215章 番外（三十） 他们家的宝能集团可不是白开的，宝能宝能，美其名曰，宝藏能源，干的就是能源生意。 不过很早以前顾钧接手以后，就慢慢开始往其他行业涉及，谁还没准备点备用的后路？ 舒景川给小白转了个身，命令道：「快去收拾一下客房。」 小白高高举起手，显得憨憨笨笨的：「是的主人！」 顾远眼里满是笑意，手撑着一侧脸颊，「你当初可是跟我说地方小，没有我住的地方，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变出客房来了？」 舒景川忽视掉顾远话里的调侃，从沙发上起来，打算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一下，「爱住不住，谁管你。」 顾远过去帮忙，「开个玩笑而已，当然了，你要是愿意我睡在你的床底下，我睡地上也行。」 「少说几句，怎么嘴就是闭不上？！」舒景川很想拿个什么塞上顾远的嘴，可惜现在手边什么能吃的都没有。 那个染头髮的果子倒是能吃，但是他可不想看见顾远脑袋上又多出一种颜色。 直到晚上睡觉，顾远去抱了一床舒景川睡过的被子进屋才消停，尽管小白已经洗过了很多遍，上面只有洗涤剂的香味。 躺在熟悉的床上，舒景川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放空盯着天花板。 真是难以置信，他居然真的把顾远带回了家，并且现在人就住在他的隔壁，说起来都觉得荒谬。 顾远也没睡着，打开光脑的声音屏蔽装置，接通了顾今打来的电话。 「干嘛。」 顾今试探着问：「表哥，你现在在哪里呀？」 顾远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表哥，你得把脾气改改，就你这样，人家会喜欢才怪了。」 「放心，我只是对你没有礼貌而已。」 顾今仗着顾远看不见，在那边龇牙咧嘴的学他刚才说的话，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是他亲表哥。 「表哥，你们真的不参加节目了吗？」 顾今连连嘆气：「我也想走，我一个人待着好无聊啊，他们都想巴结我，甚至还往我房间送人。」 「我看起来像什么重色的人吗？」 顾远沉默了两秒，随即破口大骂：「马上付了违约金滚回来，你找死是不是！你知道自己今年多大吗？」 顾今嘶了一声，捂着靠近出声口的耳朵，「小声点啊哥，我耳朵都快聋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耳朵割了！你才十九岁，你要造反啊？！」 「还有之前你说的那些模稜两可的话，臭小子你敢冒充我的身份？！」 顾今一脸委屈：「明明是他们自己先入为主的，我冒充你干嘛。」 「那年在塔塔星，虽然是你过生日，但是我过的也很难忘呀。」 顾远听他提起这事就觉得一言难尽，当年他在塔塔星举办了成人礼生日宴会，顾今这臭小子听说有人鱼星的也要来，打扮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人鱼星过来的是顾家的生意伙伴，还带了几个适龄的年轻人，因为顾远名气在家族中还挺大，人长得帅气不说，精神力也高，还是顾钧的独子。 不少人都趁着生日宴会，想打听一下联姻的事，顾钧是没有联姻的想法的，老实和自己老婆乔柔招待客人。 顾远不喜欢跟人应酬，就一直没下来，顾今那个时候才十六岁，虽然年龄小，但是因为长得高，打扮后也看不出年龄大小， 顾今花蝴蝶一般在会场熘达，跟顾钧乔柔又很亲密，就被人误认成了顾远。 有一户家世只能算是被邀请人员中末流的人，起了点歪心思，想要自家儿子女儿认识一下顾远。 因为不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一双儿女都带上了。 别人来敬酒，顾今还傻乎乎的以为是来跟他认识交朋友的，喝着喝着手里的果汁就被换成了酒。 第249页 等顾家人发现顾今人不在了，宴会也差不多要正式开始了，因为来的人里有很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找人的事只能私下来。 顾远知道自己那个傻表弟不见了，只能提前出来，将宴会的进度提前。 那家人看见台上真正的顾远，也知道他们弄错人了，神色也紧张起来。 顾远一直盯着台下的来宾，发现他们的异常后就叫人跟了过去，果然在那边找到顾今。 他们赶到的时候，顾今已经被扒的只剩一条粉色印着猫猫头的内裤，场面十分震撼人心。 顾今也算是一战成名，在家里自闭了好久才敢出门见人。 更过分的是，他迷迷煳煳之间，衣服被扒了以后，听见那一对儿兄妹在嫌弃自己的身材差，将他气个半死。 你能要求一个正值十六岁青春年华的美少男有什么好身材，不知道过早锻鍊出肌肉会长不高吗？ 「停停停，不用再说了。」顾远可不想等下听顾今骂那一家人。 「表哥，你真过分，就不能对自己的弟弟有耐心一点？」 顾远语气冷淡：「我揍你的时候不是挺有耐心？」 「别跟我扯那么多，马上给我从那个狗屁节目组回家，不然你就等着被揍成狗吧。」 顾今只能去找导演说自己要退出节目的事，毕竟顾远说了要揍他，巴掌就算间隔了几片星域，也迟早会落到他的脸上。 唿出一口气，顾远鬼鬼祟祟的推开门，脚还没有迈出房间，在客厅的小白就沖了过来。 顾远看见它那兴奋样，下意识就去捂它屏幕上的嘴巴，完全就是做白用工，小白的已经嚷嚷起来了。 「主人，你睡不着吗？小白可以跟你玩游戏喔～」 顾远抹了把脸，转身心虚的看着已经从房间出来的舒景川，「嘿嘿，晚上好呀，你还没睡觉？」 舒景川板着脸，手指向顾远，还有地上的转圈圈的小白，「你，还有你，再让我听见在外面吵，你俩就完蛋了。」 「关我什么事，明明是它自己在叫。」 「你还敢怪小白？」 顾远吃瘪：「知道了，不吵了。」 舒景川转身回屋关上门，留顾远和小白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顾远拍了一下小白脑袋，闪身进了屋。 小白在门口懵逼了半天，实在是分析不出来顾远要下达的指令是什么意思，滑回去继续湳沨玩了，它的轮子可是静音的，大晚上也能随便滑。 第216章 番外（三十一） 在熟悉的环境中，舒景川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就把手腕放到眼前，习惯性的点开了光脑，昨天回来顾远才把光脑还给他。 显示联网成功的一瞬间，无数消息涌了进来，还都是一个人发的，因为发完后又会很快撤回，所以提示消息才会格外多。 舒景川都习惯了，舒知秋经常这样干，最近一条是客厅的监控，是舒新铭出差回来的那天。 舒景川根本都懒得点开，反正内容大差不差，不是又有了新的昂贵礼物，就是舒家人开始贬低自己。 真是无聊，自己前二十年都没跟他生活在一起，也不明白舒知秋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对舒家会有很深的感情。 就算有，那也在舒家待的那一年消失殆尽了，自己又不是受虐狂，知道他们不喜欢，还非要贴上去给人增添笑料。 叩叩叩。 「景川，你醒了吗？」 顾远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你起来了啊，我做了饭。」 舒景川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随即穿的更快了些，打开门的一瞬间，外面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你怎么还自己做饭了湳沨。」舒景川非常不好意思，因为他做饭的手艺很一般。 顾远拉开椅子，把舒景川按下去坐在小餐桌旁，「作为一名优秀的保镖，会做饭是我的职业素养。」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顾远夹起一块小青菜要餵舒景川。 舒景川偏头躲开，「我自己来。」 小青菜味道非常好，尝不到任何的涩味，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甜味。 「你自己去买的菜？」 顾远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点头：「是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舒景川疑上心头，又夹了筷鱼肉，很奇怪，鱼肉的味道也很好吃，而且鱼头怎么没看见在盘子里面？ 「不对，这绝对不是外面买的菜。」舒景川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顾远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到舒景川碗里，「是味道不合适吗？」 舒景川往背后的椅子一靠，「说吧，你从什么弄来的，这里面蕴含的能量，根本和味道不匹配。」 现如今已经是第二个星际时代，在第一个时代消亡之前，各个种族就经过长时间的进化，拥有更加强悍的身体和第二形态。 在第二形态进化出来以前，每个星球的食物还算正常，再往后当下食物的能量含量，渐渐的已经不能满足人们的食用需求。 经过科学家们几代的研究，才终于找到让动植物跟着一起进化的方法。 没办法，动植物在没有外力作用的干扰下，呈现一种十分稳定的状态，变异进化的可能非常小。 蕴含能量的提升，就意味着要失去其他的东西，现如今最普遍的副作用，就是大幅后退的食用口感还有味道。 第250页 之前在3679号星球上找到的猎物还有果子，在参加节目期间短时间内食用并没有问题，可是如果长时间食用，并且达到一年以上，身体的各项机能就会慢慢出现退化的迹象。 面前这一桌子菜，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 舒景川敢发誓，他绝对没有尝过这样的的东西，而且这里面的能量充沛，虽然比不上营养液，但是全部吃完，所获取的能量也差不多了。 「既然不说，那你自己吃吧。」舒景川起身就要回房间。 顾远赶紧把人重新按下去，「我说就是，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变得这么聪明了？」 舒景川无语道：「这么明显，傻子都能感觉出不对劲。」 「好好好，那我是傻子行了吧。」 顾远继续往舒景川碗里夹菜，「这个大米饭也是我今天拿回来，多吃一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舒景川一眼瞪过去，顾远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就是。」 「我叫人送过来，之前在3679号星球上看见的那艘飞船也是我的。」 「这些吃的是我们自己开发农业星球种植出来的，现在是实验室控制后的最新一代，味道口感还有能量已经到了十分微妙的平衡点。」 「说不定再过几年，就不需要通过人工干预，稳定的遗传下去。」 舒景川双手环胸，问出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顾远挠挠头髮，真到现在要坦白，忽然又觉得舒景川会嫌弃自己是不安定分子，「就是……就是做点小生意……」 「什么小生意？」 舒景川敲敲桌面，「还有什么，我可不会跟一个对我有隐瞒的人交往。」 听见交往两个字，顾远眼睛瞬间亮的像灯泡，精神力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在桌底下勾住了舒景川的小腿。 「王八蛋！把你的精神力收回去！」舒景川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气急败坏之下给了顾远一巴掌。 舒景川才打完就后悔了，他怎能打人，想到顾远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对他失去兴趣，心里才不再那么忐忑。 谁知道顾远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拉住舒景川的手仔细查看，「没给你打疼吧，你力气太小了，遇见坏人多吃亏，要锻鍊一下。」 「放手！」舒景川简直要气晕了，按照他的话，现在遇到最大的坏人，就是面前耍流氓的人。 「我给吹吹～」 「吹你个头！顾远你是不是有病？！」 顾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抱着舒景川扭来扭去，「人家早就说过有病了，现在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舒景川脸红的不行，推又推不开，就没见过顾远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你真不要脸！不准坐我腿上！」 「不嘛不嘛～反正你也不好好吃饭，那我就要你抱我 ，我抱起来不舒服吗？」顾远轻车熟路的抛了个眉眼。 舒景川这下真是从头红到了脚，顾远在他腿上压着沉得要命，「我吃就是！你快下去，就没见过你这么开放的人！！」 顾远好像抓住了要点，舒景川似乎格外吃他胡搅蛮缠这套。 第217章 番外（三十二） 明明餐桌上只有两个人，这顿饭吃的却好像格外热闹。 顾远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把压缩空间里的食物拿出来，将舒景川的小破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甚至是小白的机械能源，也准备好了在路上。 收拾完，顾远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交代清楚，敲了敲舒景川的房门，在他开门的一瞬间，熟练的钻了进去。 舒景川回头无奈看着已经跳上床的人，「你过来干嘛。」 顾远从被子中抬起头，「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你，作为你未来的男朋友，我不想瞒着你。」 舒景川关上门，坐到窗边的椅子上，「说来听听。」 顾远心中暗自窃喜，舒景川刚才没有反驳男朋友这件事，看来他转正指日可待。 「我之前不是说做了一些小生意吗。」 「嗯。」 顾远犹豫了一下，「先说好，你不准嫌弃我，也不准讨厌我。」 舒景川难免怀疑起顾远，他这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干了星盗一类的人人喊打的事。 不是说之前那艘飞船是他的，谁又能确保那就不是星盗的飞船？ 看见舒景川眼底重新升起来的戒备，顾远一颗心被高高扯了起来，他突然窜上去，把舒景川搂在怀里扑到了床上。 「你什么意思，你在嫌弃我。」 舒景川不自然避开顾远说话时传来的唿吸，「没有……不过我也不能跟星盗谈恋爱，我怕我会忍不住举报你。」 「抓一个星盗交上去，能值不少钱。」 「小财迷。」顾远感觉心里面热乎乎的，果然舒景川不管干什么都好可爱。 「幸好我足够有钱，也恰好不是星盗。」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舒景川挣扎了一下，「放开我。」 顾远抱的更紧了，「让我抱抱嘛，我想这样抱着你很久了。」 舒景川看见顾远眼眉之间的疲惫，心软了一下，「你还是没有告诉我。」 顾远蹭了蹭舒景川的肩膀，「就是我平时干点小买卖。」 「卖卖炮弹防护罩什么的……」顾远声音都小了下去。 第251页 舒景川松了一口气，「不是星盗就好，我说要举报你可不是干玩笑的，炮弹防护罩也是正经生意……不对！」 「炮弹？防护罩？」 舒景川捏住顾远的脸上的肉，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什么炮弹防护罩？！」 顾远轻咳一声，满脸心虚，「其实还有枪什么的…………」 「你告诉我这是小生意！」 「也不算太大，毕竟研究所发明的速度不快。」 「你这是犯法的吗？」 舒景川终于正式地认识到了面前的是怎样一个人，果然还是个混不吝的混蛋，武器是能随便制造贩卖的吗？ 顾远察觉到舒景川态度上的变化，赶紧开口挽救自己的声誉，「不犯法，我每年还交了税的，就是不多。」 「你还逃税？！」 根正苗红的舒景川特别愤怒，手从顾远的脸颊，转移到了他的耳朵上，「你这跟星盗有什么区别！」 「哎哎！真没有！是因为那片星域都是我们的地盘，就是联盟想收多税也不好意思啊，你知道g星域吗？」 舒景川冷着脸：「确定说的是实话，我不知道什么g星域，但是你如果敢干违法的事，就滚出去。」 顾远脑袋点的跟捣蒜一样，「真的，景川，我的耳朵有一点痛。」 舒景川撒开他的耳朵，仔细看了看，只是有些红罢了。 「舒景川，我没做犯法的事，就是这门买卖说出去不好听，你会嫌弃我吗？」顾远可会装可怜，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 「我没说嫌弃你。」 舒景川见他眼里的水光还是没下去，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是我太用力了，还在痛吗？」 顾远嘴角压都压不住，「不疼，我就是想让你关心我。」 「舒景川，你什么时候能答应我？」 「我能帮你治疗精神力，一切都没有身体重要。」 顾远在一点点引导舒景川掉入他的精心布置的陷阱，底下却只有糖果，先别管舒景川到底喜欢他有没有到那份上，只要答应了，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舒景川抿着嘴唇，「你没听过好事多磨这句话。」 顾远哼哼唧唧的，「磨什么，我磨不了一点，我就想你答应我。」 「不行，你起开。」舒景川直接上手拧，这点倒是跟顾远当初收拾顾今时一模一样。 舒景川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看着自己被顾远蹂躏的被子床单，掐了掐眉心，「你屁股上是不是长刺了？！」 「起开！哎呀，你真烦……」 顾远又开始叫唤：「好呀，原来我还没有被子床单重要，舒景川你这个心狠的男人。」 最后顾远连同变得皱巴巴的被子一起，被舒景川丢了出去。 舒景川从柜子里面拿出一床新的被罩换上，叉腰命令床上蹦跶的小狼，「老实一点，不然你也滚出去。」 小狼，也就是顾远的精神力，立马端坐嗷嗷一声。 舒景川是真的头疼，顾远太狡猾了，出去还不忘记丢一只狼过来，虽然自己跟他待在一起，精神力会舒服很多。 隔壁顾远抱着跟他一起被丢出来的被子，后悔的不行，早知道精神力变成小狼了可以留在那边，自己就转换第二形态过去了。 舒景川租的小房子里面整日都吵吵闹闹的，时间一晃，顾远已经赖在他这里整整一个月，他是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你要出去干嘛？」 顾远看见舒景川穿的格外正式，闻着味儿就来了，「带我一起，我可是你的贴身保镖，你等我去换件衣服。」 舒景川来不及阻止，只能站在外面等顾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再耽误下去，他就要赶不上飞船，喊了一声：「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第218章 番外（三十三） 「来了来了！」门被打开，顾远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出来，伸手潇洒的往后拢去。 舒景川转身就走，顾远追上去问：「走吧，亲爱的，我穿这身衣服怎么样？」 顾远眨了下眼睛，这身衣服可是他特意挑选的，黑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装长裤，手腕的光脑也成了一块看起来低调奢华的手錶。 舒景川随口敷衍：「帅，好了走吧。」 「小白自己在家乖乖看电视，资源我已经下载到你的终端里面了。」 「家里已经够干净了，不用在我们出去后，再打扫一遍。」 「床单被子等后天才换，今天我才换过。」 舒景川蹲在小机器人面前，「小白知道了吗？」 「知道了主人～小白会乖乖的！」 直到出了家门，走在过道上顾远还酸熘熘的，「哎哟～小白你在家要乖乖的～你怎么不对我这么温柔？」 舒景川按下电梯，反手就在意图作妖的顾远手臂上掐了一下，「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就回去陪小白。」 「我抱怨两句还不行。」顾远对着电梯里面的反光面整理自己的头髮，「对了，我们出去干嘛。」 「办理退学的材料。」舒景川平静道。 顾远可不像他这么平静，「什么？！退学？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树青大学念书？」 「对，因为实验室爆炸的原因，我被劝退了。」 舒景川为此还赔了一笔钱给同实验室的人，虽然受伤的只有他自己。 第252页 顾远皱着眉，不悦道：「你们学校的校领导就没人管？」 叮咚，电梯门打开，舒景川先一步走了出去，「这很正常，我打算重新申请一所大学，树青也有好的老师，但是职位不太高。」 顾远最烦这些身上有个职位，就变相为难人的老师，从裤兜里掏出光脑就给顾钧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顾远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臭老头，我记得你每年都会贊助一些学校，快去看看里面有没有树青大学。」 顾钧正在开会，不得已先抬手示意暂停会议，起身来到休息室就开始骂：「小混蛋！老子在开会！」 「你问这些干什么？」 顾远语气不善：「你都资助的什么破学校，都欺负到我男朋友头上了。」 舒景川脚步踉跄，差点平地摔了，压低音量警告顾远：「别瞎说！」 顾钧听见舒景川的声音，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顾远把光脑拿给他。」 舒景川摆手不要，顾远已经把光脑扔他手上了，长辈的电话，不说两句就太没有礼貌了，只能先问了个好，「叔叔你好，我是舒景川。」 顾钧乐呵呵的，「小舒啊，顾叔叔可以这样叫你吧？」 「嗯，可以的。」 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哪像顾远，顾钧说话愈发的和蔼，「小舒啊，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照料顾远了，有时间让臭小子带你回家看看吗，他妈妈可是一直都想见你。」 「当然啦，叔叔也想见见你。」 舒景川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先答应：「好的顾叔叔。」 两人聊了一会儿，舒景川才把光脑还给顾远，一接起来顾钧就说：「你看看人家景川，没礼貌的臭小子。」 「臭老头，你也很没礼貌。」 顾远顺势拉住舒景川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担心讲电话太认真会会摔跤，景川就牵我一下。」 「喔、喔。」舒景川那边耳朵都麻了。 顾远见他没有松开，这才放心的问起顾钧关于资助学校的事，「有没有树青大学啊？」 「急什么，我不是叫秘书去查了。」 「是有这么一个学校，去年申请要修实验室，公司准备捐十亿。」 「钱你打过去了？！」顾远眼睛都瞪大了，这臭老头怎么这么大方。 「还没有，要年底才拨款，既然你说他们欺负景川，就算了，我让秘书通知下去，行了没事儿少来烦我。」 顾远把光脑揣进裤兜，侧身看舒景川，「你们实验室是去年爆炸的？」 「嗯，去年刚开学。」 「真黑啊，你那学校跟臭老头要了十亿走。」 舒景川勐然抬头：「什么？十亿？」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学校的实验室只坏了一间，而且基本上实验器材都是好的，毕竟为了保护器材，里面都安装了应急保护装置。 「是有点过分。」舒景川垂着眼睛，「顾远，撤回捐款，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吗？」 顾远点头，「当然有，这样我们就能多十亿的钱。」 舒景川笑起来：「我不是问这个。」 顾远揉捏着舒景川的手心，「没关系的，这点事情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也在赚钱的，你什么时候和我绑定光脑帐户。」 「你可以多多依靠我一些。」 「等以后再说吧。」舒景川面对一个优秀的人很难会不心动，但是差距太大，也会成为两人在一起的阻碍。 两人来到前往树青大学的飞船停靠港口，树青大学位于跟红岩星同一星域的树青星，师资力量中规中矩。 舒景川当初选择这湳沨所学校，是因为学校给他免了学费。 舒家人对舒知秋大方，对他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了，自己问他们要几万的生活费，都要被嫌弃贪慕钱财。 因为两颗星球离得不远，所以坐飞船半小时就能到，说是飞船，其实根本达不到正经飞船的速度，光有个外观罢了。 树青大学里有不少学生都选择住在红岩星，毕竟这里租房子价格便宜，吃的也不贵。 舒景川现在租的那个两室一厅，才一千出头，在那边的星球上，同等价位只能租一个小单间。 舒景川以前合租过，但是遇见的室友都太奇葩了，有个不经常露面的室友，门口堆了许多鞋子，每次从那边经过都要闭气。 这些舒景川都还能忍，毕竟没有堆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可是他居然在自己洗澡的时候，用微型摄像头从通风口伸过来拍摄。 幸好当时他还没脱衣服，看见洗漱台太脏了，打算先清理一下再洗澡。 第219章 番外（三十四） 「哟，这不是我们学校的舒景川吗？怎么节目参加完了？」 一个满脸恶意的男生朝他们走了过来，身旁还跟了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同龄人。 舒景川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顾远去人少的地方处理g星域的事了，没在这里。 「有事？」 田峰趾高气昂地看着舒景川：「你拽什么？一个被退学的失败者而已。」 舒景川没搭理田峰，他是以前跟他一个实验室的师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看他不顺眼。 「你今天是去退学，对不对舒景川。」田峰满脸幸灾乐祸。 「你站我座位上干嘛？」顾远一回来就看见舒景川身边围了三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看出可能跟舒景川认识，甚至是不对付。 第253页 「你谁啊…………」 田峰转身，抬头对上顾远冰冷的视线，气势瞬间瓦解，连忙让开位置，「不好意思。」 顾远一屁股坐下来，伸手搂住舒景川，问：「这几个屌毛过来干什么？」 舒景川想了想，回答：「应该是来嘲讽我要退学了。」 田峰没走几步，感觉自己刚才没发挥好，正要回头，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挺挺的倒下去，磕得牙都掉了两颗。 动静这么大，乘务人员赶紧过来处理，人群闹哄哄的，毕竟田峰正在那边趴着往外吐血。 舒景川紧拧顾远的胳膊，「收回来！」 「我收了。」顾远轻笑：「给他一个小教训而已，补牙又不贵，就是他可能说话要漏风一段时间。」 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像顾远这样幻化出实体的，舒景川之前也行，不过没有顾远使用的这么轻松。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飞船终于抵达了树青星。 像这样以星球名字命名的大学很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变相的增添双方的曝光度。 毕竟宇宙之中星球这么多，要是没人知道，时间久了，说不定星球也慢慢荒废了。 「那边有小飞车，我们租一辆。」 舒景川带顾远走向停靠在街边，看上去跟玩具一样的小飞车，用来临时赶路非常不错。 顾远坐在副驾驶，向外欣赏着风景，「这星球的绿化做的还算不错。」 「学校离这里还有多远？」 「大概二十分钟。」 舒景川解释：「绿化好是因为这里离大学近，要是有其他星球的投资人过来，看着印象好。」 顾远调侃：「你还懂这些？」 「好好坐车，不要靠过来！」 舒景川恼怒的看着已经放到自己大腿上的手，「等下车开歪了，我俩一起撞死！」 顾远就放了一下，逗逗舒景川就赶紧收回来了，「死在一起也行，多浪漫……」 「浪漫个屁，哎呀，你好好坐着，别靠过来，顾远我生气了！」 舒景川被逗的小脸通红，幸好路途不长，很快就到了学校。 一下车，两只手空了出来，终于能收拾顾远，「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星际交通管理条例是写来给你当乐子看的？」 「又不是我开的车。」 「你还敢顶嘴？！」 顾远挽着舒景川往前面的大门沖，「快走了，我想知道他们发现贊助泡汤了，会有什么表情。」 两人来到学校大门，因为不是特殊的军事学院，所以并没有设立什么门禁，不管是谁都能进去。 进入学校，走在去行政楼的路上，周围总有人在看他们，甚至窃窃私语的声音太大，都传过来了。 「那就是舒景川？没想到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剽窃别人的论文。」 「听说去年实验室爆炸，也是因为他一意孤行造成的。」 「真丢脸，我居然跟这种人在一个学校，他还好意思去参加节目。」 「就是，听说他还是舒家的养子…………」 顾远听的一肚子火，松开挽舒景川的手，就要过去教训他们。 「别去，说两句而已，反正以后我又不在这里待了。」舒景川拉住他，「我们快点办完手续回去。」 要不是在学校里有精神力监控设备，不想节外生枝，顾远非得教训教训那几个臭小子，「就你好欺负。」 「早知道之前贊助那些钱，我拿去打水漂，也比给这群没长脑子的蠢货用好。」 顾远现在看这学校，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以后申请个好点的大学，我捐栋楼上面刻你的名字，谁看了都要仰头看你。」 「要刻，刻你的，钱多了没地方用是吧？」 「到了。」 进入行政楼，冷气扑面而来，顾远跟在舒景川后面去了他们专业的主任办公室，敲门进去，里面坐了个看上去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 主任一看见舒景川就没好气，再看见他后面跟进来的顾远，脾气也愈发大了起来，「这是你家属？你来退学还要带人？」 舒景川答非所问：「主任，麻烦你把我的退学报告给我。」 主任冷哼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摔在办公桌上，开始教训起舒景川，「当学生的，还是要注重一下品格，品行不端，以后干什么都不行。」 「谁吃屎了嘴这么臭。」顾远嫌弃的用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一把将桌上的文件拿过来，又从压缩空间拿出一套桌椅。 「也不晓得干不干净，景川，你坐在这里填。」 顾远把舒景川按着坐下，全程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舒景川也想快点离开，提笔认真书写自己的信息。 主任被顾远一通嘲讽，气的脸都青了，「你是谁？！我劝你说话小心一点。」 「别把你在社会上混的那一套拿来这里，这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场所。」 顾远在办公室里散起步：「看来主任平时收的好处不少啊，这个摆件要不少钱吧？」 主任被说中心事，心虚起来：「你胡说什么！舒景川你带的什么烂人过来，你要是不想在档案里再被记上一笔，就快让他给我道歉！」 第220章 番外（三十五） 顾远一脚踢在办公桌上，十分猖狂：「你还敢叫我道歉？！你们校长来了，也得在我面前点头哈腰，你算什么东西？」 第254页 「你、你、你给我等着！」 主任双手往办公桌上重重一拍，立马叫了保卫队的上来。 等保卫队赶过来，舒景川的文件还没有签署完毕，顾远打了个响指，办公室立马被精神力覆盖。 「开门！快把门打开！」 「主任，你还在里面吗？」 敲门声持续不断，顾远站在办公桌边冷眼瞧着已经被吓得缩到墙角的男人，「怎么不继续了，刚刚不是很牛吗？」 「你你你！」 「你什么你？结巴了？」 顾远走到主任跟前，用鞋尖提了提他看上去快生的肚皮，「还是你们油水足。」 「你别过来！」 一股骚臭味袭来，主任双腿之间流出一滩黄色的液体，被顾远的精神力直接吓尿了。 顾远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捏着鼻子连忙往后退，「你恶不噁心啊你！」 「景川你写好没有，我快吐了。」顾远小跑到舒景川身边求安慰。 舒景川习惯性的摸摸顾远脑袋，摸完自己都愣了，他以前有这样摸过顾远吗？ 「还有一点点。」 顾远下巴搁在舒景川肩上，「你字写的真好看，以前练过吗？」 「没有。」舒景川在最后一处签下自己的名字，长唿一口气，「行了，我们走吧。」 收好文件，现在他们要去教务处递交资料，资料递交结束后，舒景川就不再是树青大学的学生了。 顾远还有空跟那边吓尿的人挥手：「主任，减减肥吧，还有多喝水，尿有点黄，就跟你的嘴脸一样让人噁心。」 打开门，外面保卫队的人就要冲进来，「你们把主任怎么了？主任！」 顾远手指一动，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顾远揽着舒景川肩膀，带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你们主任尿裤子了，找条裤子给他。」 直到周围的精神力消失，众人才得以动作。 他们沖了进去，将主任肥胖的身躯搀扶起来，看见地上的一摊液体，都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担心事情又出变故，两人马不停蹄的去了教务处，直到看见自己的资料封存的那一刻，舒景川才终于跟树青大学划开了界限。 最后跨出大门时，顾远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远处的行政楼一眼。 「赶快叫教务处的过来！算了，我自己去。」 校长步伐匆匆地跑去教务处，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说：「今天还没人过来办理退学什么的吧？从今天开始，学生办理退学必须要来找我一次！」 教务处的人一脸懵，「可是校长，刚才已经有人过来办理了退学了。」 校长目眦俱裂：「你说什么？！还能不能撤回！」 「不、不能……已经录入系统，封存学生档案了……」 「哎哎哎！校长！你怎么了！」 校长头痛欲裂，他那么大笔捐款就没有了，这换成谁不气？ 「精神药物专业的主任是谁？让他滚过来见我！」 回去的路上，舒景川感觉顾远的心情很好，想起之前说的顾家要取消捐款的事，忍不住好奇追问：「顾远，学校的捐款真的没有了吗？」 顾远单手撑着脑袋，「当然，我家钱又不是大风颳来的，不捐他们，还可以捐其他学校，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捐了几十年的时间，好像是把他们胃口都养大了。」 「亲爱的，接下来你去哪所学校，我就捐哪所。」顾远含情脉脉的看着舒景川。 舒景川觉着自己的手又痒了起来，「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顾远得意道：「我很正常啊。」 「景川，我们什么时候能谈恋爱，我想跟你亲嘴……」 顾远说这话时手又放到了舒景川腿上，气的他空出一只手揍人，「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还有你的手！拿开！！」 「现在不说，那要什么时候说。」 「你不答应，那我们就现在被捲入其他车道撞死。」 「我不管我不管～」 「混蛋！手拿开！」 舒景川脸红的都能烫肉了，「等回去了再说。」 顾远一路上都嘻嘻哈哈的黏着舒景川，等回了家，撅着嘴就要亲他。 舒景川出手迅速，非常精准的捏住顾远嘴巴，严肃道：「我还没答应你，你就想亲嘴？」 「呜呜呜————」 顾远试图把舌头伸出来，舒景川果然嫌弃的松开了手，能够说话，顾远立马嚷嚷：「那是不是我们在一起了，就能亲嘴？」 「谁说的，我看你这么不老实，就算是谈恋爱了也不能亲嘴。」舒景川说这话底气都不怎么足。 顾远察觉出他态度的变化，安静了一路，等回到舒景川小出租屋，就将人拉进了房间。 还没来得及跟两人打招唿的小白，在外面急的团团转，一熘烟儿滑过去就守在了门口。 一门之隔，顾远把舒景川压在上来接吻，同舒景川在一起，就是要一点点打破他的底线，不然就这个慢吞吞的脾气，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修成正果。 顾远只是嘴唇贴着啃啃，进一步的举动他是不敢的，害怕舒景川生气了不理他。 好不容易分开，两人的脸都红了，舒景川更是臊得不敢抬头看顾远。 顾远捧起舒景川的脸，认真道：「那么现在，舒景川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第255页 舒景川只是问：「关于我的事，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顾远点点头，「我连你几岁换的牙都知道，还知道你小时候最喜欢跟在哪个机器人护工身后跑。」 舒景川忽然释然一笑，嗯了一声。 顾远眼里迸发出骇人光芒，「嗯？」 舒景川躲开顾远烫人的视线，「没听清楚就算了。」 「我听清楚了！」 顾远激动的抱起舒景川在房间里转圈圈，「我听见了，你答应我了！」 兴奋过后，顾远又有些后悔：「我都没有准备一个盛大的场合，怎么就在这里问了你。」 舒景川拍了拍顾远后背，「放我下来，顾远！」 第221章 番外（三十六） 一时间房间里面塞满了顾远的精神力，到处都是打滚的小狼，这下好了，舒景川不管干什么，后面都有一堆跟屁虫。 舒景川自然也分了些精神力给顾远，没有用第二形态，就简单的缠在他的腰上，几天时间过去，两人的湳沨精神力问题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顾远正在帮舒景川分析，以后他申请哪所学校好，门铃就突兀的响了起来，舒景川没什么朋友，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敲门。 「我去开。」 「那你去。」舒景川继续翻阅资料，他手里还有上次节目组给的赔偿，所以不用再考虑学费的问题，这次要好好选一下学校，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 「谁…………」 看着眼前的人，顾远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顾今可怜兮兮的往屋里面望，没看见舒景川啊，「表哥，我来投靠你，我姐那个大魔头要宰了我！」 顾远丝毫犹豫没有，果断将门关上，他是脑子问题才让顾今留下，「滚。」 顾今一脸不可置信，上前拍打着门：「表哥！你怎么这样！！」 「活该你被揍，再敲，我出去把你手给折了。」 「她真的会弄死我啊！表哥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可是你的亲表弟！」 顾今也不想过来，可是根据他的内应报信，他姐已经准备放下手头工作杀过来了。 「谁啊？」 舒景川听见动静出来，看见顾远堵在门口，「谁来了？」 顾远淡定摇头：「没谁。」 「表哥！救救我！！」 舒景川扯开顾远，「没谁他怎么在外面喊救命。」 门被打开，顾今看见舒景川就跟看见自己亲爹一样，变脸比付钱速度还要快，「景川表哥救救我！」 舒景川迟疑了一瞬，试探着问：「你是顾今？」 「呜呜我就是顾今，我是顾远的亲表弟，之前我看见顾远趁你睡觉，偷偷看你，还想摸你的手！」 舒景川回头，顾远脸上居然看不出一点心虚，顾今是顾远表弟，这他是知道的。 因为顾远把顾家每个人的照片视频都找出来强迫他看了，美其名曰：见见家长。 「快进来，房子有点小，你别介意。」 「没关系的，我就喜欢小点的房子，有安全感……」 顾今嘴上是这样说，可是真进到舒景川家里，差点没喘过气来，这也太太太小了吧？！ 舒景川去厨房拿水果了，让顾今独自一人面对着眼前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要吃人的顾远。 「表哥，舒表哥还在呢。」顾今言外之意，你好意思在这里揍我？ 顾远皮笑肉不笑的拍拍顾今肩膀，「你还挺自来熟啊，表哥都叫上了。」 顾今看着那边舒景川忙碌的身影，底气足了一些，「那我不叫表哥叫什么？表哥夫？」 「就叫表哥，以后舒景川也是你的亲表哥了。」 顾远忍住想揍顾今的冲动，把在屋里擦窗台的小白叫了出来，「小白，出来招待一下人。」 小白唰的一下滑到顾今面前，扫描了他一圈，才十分有礼貌的开口：「你好客人，我是小白。」 顾远去厨房帮忙了，怎么能让舒景川一个人忙活，他可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男人。 顾今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这沙发还挺舒服的，自来熟的伸手拍拍小白的脑袋瓜子，「小机器人你好。」 小白显示屏上出现一个微笑的表情，纠正道：「客人，我叫小白。」 「还是个犟种小机器人。」 顾今清了清嗓子，「不用这么有礼貌，我是他们的表弟，表弟你懂吗？就是一家人的意思。」 小白思考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身去鞋柜拿了一双新的拖鞋出来，「那你把鞋换一下。」 顾今老实照做，中途还挂断了他姐姐顾晴打过来的视讯，「小白，你可真会照顾人，就是看起来怎么黄黄的？」 小白提起顾今的鞋子，「因为小白的外壳发黄了，主人说过段时间就帮我更换～小白最喜欢主人啦！」 顾远端着水果出来，就看见小白拎着一双鞋子去了平时洗衣服洗鞋的地方，「臭小子，你才来就让小白给你洗鞋？！真当自己家了！」 顾今面上一囧，「我就说它怎么把我鞋子拿走了……」 顾远没好气的把果盘放在桌上，「去把手洗了给我吃，他亲手洗的。」 「喔……我去厨房洗手吗？」 「这边的洗涑间你看不见？」 顾今敢怒不敢言，又挂了顾晴一个视讯，灰熘熘地去洗手。 第256页 顾远拿起一个水果先咬了一口，真甜，不愧是他们种出来的。 舒景川出来，顾今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板凳上，顾远跟大爷似的霸占了唯一的小沙发。 「表哥，谢谢你给我洗水果，你真好。」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远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做你应该做的，我看刚才就应该让这臭小子去洗。」 「顾远，你少说几句。」舒景川又给顾今泡了茶，这些东西都是顾远一点点弄过来，现在拿来招待顾今，也算是物尽其用。 「说吧，又犯什么事了。」 顾远可觉得会让顾晴找过来的是什么小事，那丫头最喜欢泡在实验室里，看来顾今这次干的事不小啊。 「也没什么……」顾今还不想说。 「好呀。」 顾远点开光脑，一边看一边说：「正好小晴发消息问我住在哪里，现在你也在，咱们三兄妹一起热闹热闹。」 「别呀表哥！我说就是！」 顾今满脸沧桑，「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乱放东西，我怎么知道那是她偶像给的，就全吃了。」 「我才摆脱那个野鸡节目回家，饿了一路，看见有好吃的，不就没有忍住嘛……」 顾晴的偶像是一位从事于生物科学研究的科学家，在星际之中非常的出名，也算是顾晴一直以来的人生信导。 顾远这下知道事情恐怕真的大条了，顾晴七岁就喜欢人家了，家里甚至单独有一个房间，都是那位科学家的照片和资料。 第222章 番外（三十七） 「你就这么馋？」顾远无奈摇头：「我没办法，你还是被揍一顿吧。」 「不行啊表哥，她一定会弄死我的！」 顾今双手合十祈求顾远：「表哥，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从来没见过我。」 顾远吃完水果，拿纸擦了擦手，「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况且我们下个星期要回金源星。」 「你们回去干嘛？」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见家长。」 顾今仍然不放弃，还想继续挣扎一下，他都在外面躲了一个多月时间了，要回去早就回去了。 「那我去g星域住一段时间，随便哪颗星球都行，反正我就是不回家。」 「随便你，我们去了金源星，后面也要去g星域。」 就是顾晴找去g星域的时间，可能会比顾今预料的时间近，这话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舒景川把手抽回来，欲盖弥彰的拿起一个水果啃了两口，他还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跟顾远这么亲密，更不用说这人还是顾远的亲人。 「晚上睡在客房，不许乱动东西，当然，你要是能自己出去住酒店就更好了。」顾远提议，没办法，他们地方小。 「不行，我就住这里，不然没有安全感，总觉着下一秒我姐就要冒出来了。」 「随便你。」 两人几句话就将住宿的事商量好，舒景川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反而一脸懵，不是他们就这样商量好了？ 顾今住顾远现在睡的客房，那他睡在什么地方？不会是要过来跟自己睡吧？ 舒景川眼里满是疑惑，但是因为顾今还在，不好意思问出口。 果不其然，一到晚上，顾远就抱着自己的被子进了舒景川的房间，十分自然的把被子往床上铺。 「将就将就。」顾远撅着屁股收拾。 舒景川抱着手臂：「谁要你过来将就的？」 顾远听见这话，顺势往前以一种非常妖娆的姿势侧躺在床上，手指在床单上滑来滑去，「景川～我睡在床底下也是可以的～」 舒景川：「…………」 「行了！你正常一点！不，你正经一点行不行！」 舒景川上去就一巴掌拍在顾远还在瞎滑的手上，警告道：「这次是例外，晚上也给我老实一点，不然你就完蛋了。」 「我最老实了～」顾远抛了个眉眼。 舒景川现在更担心了，当初为什么不多花三百星币，直接租个三室一厅的房子。 晚上睡觉，舒景川再怎么磨磨蹭蹭，也得上去睡觉了，顾远那个脸皮厚的，倒是比他自在多了。 顾远不由觉得好笑：「怕什么，我可是个传统的人，不会这么早跟你做……」 「闭嘴！」舒景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飞快捏住了顾远的嘴。 「睡觉，好好睡觉。」 「喔。」 听出顾远话里的笑意，舒景川反手捶了他一拳，「我说的是单纯字面意思上的睡觉，顾远你再这样就给我滚出去。」 「知道了……」 安静了没一会儿，舒景川心里是紧张的，没人会第一次跟男朋友共眠在一张床上，还不多想什么。 舒景川脑袋里面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最大的一个，就是唾弃自己怎么就着了顾远的道。 哪个正常人会把一个陌生人，甚至是正在追求自己的陌生人带回家住，真是说起来都觉得离谱。 但是转念想想他跟顾远契合得不能再契合的精神力，又好像是正常的，精神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对事物抉择的正确判断。 舒景川被子上趴了一堆小狼，因为是没有实物重感，所以并不影响他睡觉。 顾远感受到舒景川此时过于活跃的精神力波动，从掖好的被子里伸出手，慢慢往他被子里面钻。 第257页 舒景川睁开眼睛，转头瞪向身旁的人，「你干嘛？」 顾远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还把被子压着，我想牵你的手。」 「睡觉了还牵什么手。」 「那我想亲嘴。」 下一秒舒景川手就自动伸了过来，顾远心满意足的握住手，得寸进尺地问：「真的不想要亲亲嘛。」 「不想，家里还有客人。」 「隔着一堵墙呢。」 「那也不行。」 顾远小声嘟囔：「舒景川就是一个小古板。」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顾远只能眼巴巴的盯着舒景川，然后舒景川翻了个身，不打算继续惯着他。 一觉天明，顾远下床轻轻在舒景川脸上落下一吻，随后轻手轻脚的出去准备早饭。 顾今没怎么睡好，因为房间太小了，这让他感觉非常压抑，也不知道顾远是怎么住那么久的，莫非这就是爱能战胜一切？ 「不是？」顾今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走到厨房震惊的看着围着围裙忙活的人。 「表哥，怎么是你在做饭？」 顾远拿起蔬菜作势要打，「怎么了，我做饭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问问。」 「把菜洗了。」 「怎么我也要动手。」 「那你就饿着别吃，我看就是你平时在家里太懒散了。」 顾远往热好的锅里打了个蛋，「回去后我联繫一下那边，你进去锻鍊锻鍊，正好你也要二十岁了。」 「不是吧哥！」 顾今两眼发黑，扶着橱柜边缘才能站稳，「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你难道不是顾家人，本来到了二十岁就该去训练，连你姐姐也去了。」 「这怎么能一样！我不想去！我姐出去一趟，回来差点成野人了！！」 顾今只感觉前途一片黑暗，进去训练整整一年时间，这谁受得了。 要是不合格，就一直在里面训练，这是顾家所谓的狼性训练。 顾今一想到他某个亲戚家的哥哥，都进去两年了还没出来，那里面的日子是有多苦啊？！ 「管你想不想去，不然你就等着被你爹妈揍死吧。」 顾远手脚利落的煎蛋夹出来，又把顾今洗好的菜和肉丁一起放进锅里跟米一起煮，早上就先简单的吃这两样。 第223章 番外（三十八） 早饭准备好，舒景川还没睡醒，谁叫顾远昨晚闹腾，身旁的存在感太强，他大半夜了才睡着。 「你自己在外面吃。」 顾远端着早饭进了房间，顾今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 点开联络人正要跟人八卦一下，顾晴的视讯又打了过来，吓得他连分享的欲望都没有了。 「你端进来干嘛？」舒景川赶紧从床上下来。 顾远把早饭放在屋里的小桌上，「你下来干嘛，我还想餵你。」 「谁要你餵。」 舒景川端着东西出去，顾今打了声招唿，继续快乐吃饭。 顾家。 「这边的窗帘也换了，还有这个水晶灯，我买了新的，一併换上。」 知道顾远马上就要带舒景川回来，乔柔很早就开始准备了，顾钧看着还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已经叫了设计师上门来为他订做衣裳。 「也不知道那孩子喜欢什么。」 乔柔十分苦恼，「老顾，我给他准备房间，你说他会喜欢吗？」 「肯定会。」 顾钧神秘的笑了起来，「说不定到时候过来，是跟我们家臭小子睡在一起。」 「你想的倒是美。」 乔柔的定时提示音响起，转身就上了楼：「到时间了，我约了美容。」 顾钧追在后面问：「老婆，你把我也带上！」 「带你干嘛？」 「我也美容一下，最近被那臭小子气的不轻，我眼角都有皱纹了……」 ……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不接舒景川的单？」 舒知秋接听着电话，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我加钱！」 对面苦哈哈的拒绝：「不是我们不想接，是有人在后面罩着，赚钱是重要，但是性命也要紧。」 「上次我们这行里最出名的那个，不就是接了你的单，被人打个半死不说，手里的东西还被全部传了出去，听说进牢里没多久就被人弄死了。」 「我们也害怕呀，最近都没人敢接单了……」 「废物！」舒知秋挂断电话，这已经是他联繫的第三个人了，全都不接。 舒景川到底是被谁罩着了，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以前没看见人出来。 「知秋，你在吗？」 尤雅的声音响起，舒知秋调整下状态，面带笑容的打开门，「妈妈，有什么事吗？」 「是件好事。」尤雅笑的开心，「听说过几个月，金源星的顾家要举办宴会，那可是真正的大家族。」 舒知秋眼睛也亮了起来，激动的问：「妈妈这是真的吗？」 尤雅点点头，拉住舒知秋的手坐下来，「咱们家有幸也被邀请了。」 「后面请了人上门给我们做衣服，这段时间你手里的事情先放一放，宴会上会来不少商界知名人士，那些新贵们，估计也会想办法混进去。」 尤雅握舒知秋的手用了一下力，眼神炙热：「知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尽量把他们的喜好还有背景记下来，有备无患。」 第258页 舒知秋眼里满是势在必得：「妈妈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丢舒家的脸。」 说到这，尤雅忍不住感慨：「要是能跟顾家人攀上关系，咱们家说不定能再往上面走一走。」 差不多的时间，顾远带着舒景川已经坐上了特意来接他们的飞船，顺带把顾今这个不敢回家的捎上，当然，小白也跟他们一起。 顾远提前打过招唿了，飞船上所有人都对舒景川十分的恭敬，尽量让他体会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舒景川最开始的确不适应，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没几天也习惯了。 飞船要开二十天才能抵达金源星，毕竟两颗星球之间，跨越了好几个大型星域，时间久是难免的事。 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顾远舒景川专心欣赏着外面的景色，在宇宙中穿梭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你不知道下一秒能看见什么景象。 舒景川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指着那边：「顾远，那边是之前发生的爆炸吗？」 顾远看了眼坐标位置，从身后抱住舒景川：「对，而且还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舒景川不明白。 顾远笑着解释：「现在经过的位置，是当初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在那边重复爆炸场景的，是那艘劫持你们的星盗飞船。」 舒景川定定注视着远处的景象，「原来那么早你就救过我一次。」 「我可是看见了你，才决定留下来的，顶替的那个人是星盗内应。」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指向另一个方向，「等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去g星域，你一定会喜欢那边，那是我自己打下来并且创造的地盘。」 「舒景川你真应该去看看。」 舒景川微微侧头，在顾远脸颊上亲了一下，「我知道了，你会带我去看的。」 顾远因为刚才落在脸上的柔软内心柔软下来，撒娇道：「再亲一下，舒景川，你该多亲亲我。」 「臭不要脸。」舒景川退出他的怀抱，坐下来继续欣赏外面的风景。 舒景川看外面，顾远就看舒景川，一直到把人的脸看红，这才善罢甘休。 与此同时，那边之前三人一起参加的节目也开始了，少了顾远舒景川还没什么感觉，少了顾今就不怎么对味了。 甚至因为三人退出节目，他节目组放出来的含煳其辞的退出理由，热度还要比他们节目本身的热度更要高。 导演后面请来补上三人位置的嘉宾都是仗着顾今去的，没想到顾今也跑了，在节目里根本不想完成导演布置的任务，也不创造收视点，气得导演一天要骂顾远他们三个七八次。 飞船终于到了金源星所在的星域，舒景川之前在奥法星生活过一年时间，也不禁为面前的场景感到震撼。 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往更高级的星球上跑。 等级越高的星球，必定生活环境越好，周围的设施配备星球，基本上都是天然的。 金源星是这片星域的主星，体积最大，在自然运转中，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飞船停靠在顾家的私人港口，飞船门打开，顾远挽住舒景川的手臂，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往下走，舒景川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第224章 番外（三十九） 不过还没等他从紧张中缓神，底下一位美妇人突然冲上来挤开了顾远，「好孩子你就是景川吧？我是顾远的妈妈！」 「哎哟，孩子累了吧，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来，阿姨在家准备了好吃的，快回去休息一下……」 顾钧也挤了上来，笑的一脸慈祥，「你好啊，我就是之前跟你打电话的叔叔……」 顾远被两人挤到了边缘位置，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把舒景川给左右挟持走了。 「景川表哥人了？」 顾今磨蹭半天才敢从飞船出来，生怕一下飞船就被顾晴逮个正着，「舅舅舅妈不是过来接人，他们带着景川表哥先走了？」 顾远打开飞行器车门进去，没好气道：「走了，不然像你一样在后面磨叽？」 顾今赶紧钻了进去，今天他就不回家了，还是待在顾远家里比较安全。 「开车吧。」 飞行器飞驰而去，后面还跟了一熘烟儿的飞行器车队，直到抵达顾家庄园，后面的飞行器车队才停下。 顾远先下车，顾今拉门没有拉动，眼见着顾远都快进去了，忍不住训斥起前面的司机，「你怎么回事？车门是不是锁住了？」 挡在驾驶座跟后面的挡板降下，一张明媚艷丽的脸露了出来，朝着顾今温柔的笑了起来：「小兔崽子，真是好久不见啊。」 「啊啊啊！！！救命啊————」 舒景川听见外面的唿救声，下意识回头：「好像有人在叫救命？」 乔柔拉着舒景川的手拍了拍，若无其事道：「没事的，顾今顾晴两姐弟在闹着玩而已，不用管他们。」 顾钧也附和：「对对对，不用管。」 两口子是越看舒景川越满意，人长得不错，精神力等级也高，更要紧的是跟顾远高度契合，顾远自己还喜欢。 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就是想要孩子好，刚开始两人也觉着舒景川可能配顾远太差了些，后面想起这些年顾远又没靠过他们，他们也没理由在这件事上指手画脚。 第259页 两人簇拥着舒景川直接去了三楼的房间，精心收拾出来的，当然要孩子看看满不满意。 顾远回去，除了几个新面孔的佣人过来打了招唿，在顾家待的年份比较久的，全都上去跟认识舒景川了。 顾远叫住一个正在擦扶手的机器人保洁，「人去哪儿了？」 「少爷，他们上楼去看给您的伴侣准备的房间了。」 「好的，我知道了。」顾远越过它上楼，果然跟小白那个稍微有点智障的机器人待久了，还是觉得它那样呆呆傻傻的比较可爱。 小白一下飞船就被送去了修理室，在飞船上面的那段时间它太开心，在过道上玩飘移没有剎住，把大脑零件撞掉了两个，必须要修理，再加上要给它换换外壳，估计要两三天后才能看见它。 顾远上楼，他爸妈已经带着人去看后面新移植过来的花了，找了一圈，他才终于找到了三人。 顾远上前把舒景川从两人中间抢过来，霸道的揽住他的肩膀宣示主权：「过分了啊，我再不来，你们俩是不是要把人带出去旅游了？」 正有此意的乔柔心虚的咳嗽一声，「怎么，我们就不能带着景川逛逛？」 「你天天黏着别人干嘛？」 顾远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不黏着他黏着谁？」 「臭小子，你是翅膀硬了欠揍！」 「早干嘛去了，翅膀都硬了十几年了，现在你才发现？」 三人眼见着就争论起来，说着说着顾钧就急了，撸起袖子要揍顾远，顾远躲开，舒景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乔柔又重新拉住舒景川：「景川，别搭理他们两父子，神经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别瞧你顾叔叔平时死正经，其实顾远像他像了一半，剩下一半估计是他自由发挥长的。」 「走，咱们回前面去吃点东西，等天黑了，我们就在家里看烟花……」 两人先走了，剩下两父子精神力对峙了一会儿，顾钧率先败下阵来，「臭小子，精神力恢復得不错啊。」 顾远自卖自夸：「那当然，我整日都让舒景川把精神力缠我身上，恢復的当然快。」 顾钧没想到顾远就这样赤裸裸地说了出来，一时间愣了愣，随后恨铁不成钢的骂起顾远：「小混帐！你就是仗着人家单纯不懂事！」 「这下好了，你赶快把婚求了，我和妈妈好准备订婚宴，你不要脸，我们两口子还要脸！」 顾钧真不想承认顾远是自己的种，虽然说星际时代的风气一直都很开放，但是开放也不是你可以胡搞乱搞的理由。 顾家的家规挺严格的，只是因为顾远格外的不服管教，再加上精神力一直都有问题，所以对他才格外的松懈。 「你最好动作快一点，趁着最近几个月公司事务不算太忙，抓紧时间定下来。」 「正好几个月后家里要举办宴会，你自己估量吧。」 顾钧说完就走，顾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那是他不想求婚？他人才追到手没多久，怎么求？别到时候把舒景川直接吓跑了吧。 餐厅里几人坐了下来，顾远紧挨着舒景川，一直没忘记给他夹菜，顾钧乔柔也见缝插针的夹菜过去。 舒景川眼睛不受控制的酸了酸，埋着脑袋把他们夹来的菜都吃了个干净，所以不可避免的撑到了。 晚上看完烟花休息，顾远掐准时间偷偷熘到了三楼，只听见一声微弱的咔哒声响起，门锁就被打开了。 远处的走廊上冒出两个脑袋，乔柔拧住顾钧的耳朵，气急败坏道：「这混小子就是跟你学的！」 顾钧连连喊冤：「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他自己不要脸…………」 舒景川太撑了，正在房间里面散步消食，亲眼看着顾远偷熘了进来。 「你怎么没睡？」顾远吓了一跳。 舒景川羞赧，没有如实回答：「就是走走。」 顾远从善如流的过去，扶住舒景川，手放在他肚子上揉了揉，打趣他：「吃撑了？」 「嗯。」 「真是个笨蛋。」 顾远拉着人回到床上，「我给你揉揉。」 第225章 番外（四十） 「下次吃不了这么多就别吃了，你吃多吃少我们都高兴。」 舒景川还是嗯了一声，靠在顾远身上，难免想到他第一次去舒家的时候。 所有人都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自己，真是可笑，就连机器人的脾性也跟他们一家人相像。 舒景川那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那些只有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高档食物，听说全是纯天然的，味道怎么样他已经忘了。 或许味道不错吧，但是餐桌上跟其他人的格格不入，自己不入流的餐桌礼仪，显得再美味的东西都味同嚼蜡。 顾家的家世更高，按理说应该更讲究这些，可是顾远跟自己住在一起吃饭时非常随意，本来以为是他刻意这样做的，没想到顾钧乔柔也和他一样随意。 他们只关心自己更喜欢哪样菜，是不是没有吃饱，才不会严肃着眉头训斥他不能只夹同一道菜，因为会显得小家子气。 「我爸妈就是这样，如果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举动，要第一时间说出来知道吗？」 顾远亲了亲舒景川的额头：「我很早就独立出去了，在这里，你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甚至可以蛮横一点。」 第260页 舒景川感觉肚子舒服了一些，「我是什么蛮横的人吗？」 「不是，你是个温吞吞的人。」 顾远说着就忍不住嘆气，「换做别人有我这么牛的男朋友，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好像特别嫌弃我似的。」 听出顾远话里的酸味，舒景川反驳道：「非要闹的全世界人尽皆知，我俩是一对，才会合你的意。」 「也不是不行。」 顾远继续给舒景川上眼药：「你都不在个人联络号的动态里发我。」 「发什么发，你想发什么？」舒景川直接的把光脑取下来交给顾远，「我才懒得弄，要弄你自己弄。」 顾远终于得逞，一把拿过来开始戳戳戳，又从自己的相册里传了几张照片过去，一切完成，最后发送完了才把光脑还给舒景川。 舒景川看清楚顾远发的是什么，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臊得遍地找自己的脸，「你乱发的这是什么？！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删掉！」 顾远就编辑了一段话：呜呜呜亲亲男朋友做的菜真好吃～ 下面附赠了小白从厨房外面拍的照片，顾远穿着围裙，用锅铲挖了一块肉餵舒景川，都只拍到两人的侧脸，四周氛围黏黏煳煳的。 「不删，你就是嫌弃我！」 「我才加了你爸爸妈妈，你让他们怎么想我？」舒景川感觉自己明天都没脸见人了。 顾远非常了解自己，也同样了解他们，所以态度十分的无所谓，「放心，他们知道是我发的。」 话音未落，舒景川发现有人给自己点赞留言，点开一看，果然是顾钧乔柔。 【顾叔叔：哎哟，景川你的光脑被那臭小子拿走了？那傢伙可真是肉麻，拿你的光脑发这些东西。】 【乔阿姨：哈哈，照片拍的不错，是小远发的吧？】 舒景川规规矩矩回復了两人，又跟评论区其他一头雾水的人解释了一下，果然就像顾远说的那样，没一个人相信这是舒景川本人发的。 「看吧，我就说没人会相信，放心吧，你的人设还立得稳稳的。」 舒景川重新躺下来，「以后不准乱发这些，顾叔叔都知道你肉麻。」 一说到这里，顾远可就有得唠了，「你我这算什么，你翻翻他一天天发的那些，那才叫肉麻。」 这话舒景川还没办法反驳，因为他已经看过了，确实有点肉麻。 顾远赖在这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才出门，就被早早守候在外面的两人抓住。 「过来！」 顾远跟在后面到了三楼的露台，「干什么，你俩好像要吃人了一样。」 顾钧指着顾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乔柔忍不住了，开口问：「你们俩昨晚，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顾远尴尬的轻咳一声，饶是他脸皮再厚，被自己父母问这种问题，也会不好意思，「你们瞎想什么，景川昨天吃饭的时候担心你们伤心，夹他碗里的都吃了，撑着了，我过去给他揉肚子。」 乔柔嘆了一口气，「这孩子还真是懂事，他家那些人一个会做事的都没有。」 顾钧也说：「幸好我们跟舒家生意上没有什么合作，不然有这样的人家当生意伙伴，还真让人噁心的。」 「行了，你们平时喜欢吃什么，等下景川醒了，你直接将人带下来。」 「知道了。」 舒景川睡醒摸了旁边还是温的，知道顾远没起多久才放心，在房间里面洗漱完，下楼正好撞见要上来叫他吃饭的顾远。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顾远牵住舒景川往楼下走，「早饭已经好了，不准在一直往嘴里塞，吃不完的就给我。」 「我知道。」 有了顾远的刚才的提醒，两人终于是克制了些，吃完早饭，顾钧去公司处理昨天堆积的事务，乔柔带着舒景川去看顾远小时候的照片。 这大概是每个做家长的，在孩子对象上门时必做的一项活动，顾远仔细想了想，他应该没有什么黑歷史才对。 不过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乔柔把相册翻开的第一张，就是顾远撅个大腚往后伸腿的照片，抓拍的极好，看着他像一只蹬腿的狗。 顾远：「…………」 乔柔开怀大笑起来，连带着舒景川也乐得不行，她指着照片上顾远的屁股，「你看，这小子屁股上还有一颗红痣，看上去非常明显，因为医生检查过没有危害，又没长在显眼的位置，就没有给他祛。」 「你看见过没有，也不知道长没长大。」乔柔故意调侃舒景川。 舒景川脸一红，摇摇头：「我还没看过，不知道他屁股上有痣。」 顾远接话：「你随时想看都行，脱个裤子的事。」 「真是烦人，景川咱们别搭理他。」乔柔没想到他居然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第226章 番外（四十一） 顾远被赶出了房间，他们继续在里面欣赏他从小到大的照片，不止照片，视频也非常多，乔柔是个喜欢记录生活的人。 看视频的时候，乔柔直接带舒景川去了影音室，在里面带上传感器，可以全方位的感受这些片段。 「景川，你小的时候阿姨不认识你，但是以后日子，我希望那些照片视频里面，你是和小远一起的。」 舒景川眼睛一酸，手也被乔柔温暖的手握住，「我知道了阿姨。」 第261页 「哎哟，也不知道顾远那臭小子，什么时候能让你叫我一声妈……」 舒景川不敢开腔，一副老实孩子的模样，这难道是顾家人的传统嘛，进度特别快？ 顾远被赶出后，去自己的收藏室转了转，想看看有什么适合送人的东西，逛了一圈，最后拿了一件已经绝版的宇宙星域投影出来。 这是一颗通体呈淡粉色的透明球体，周围的光线不同，球体散发出来的光芒也不相同，要是放在阳光下面，整个球会散发出彩色光芒，特别的漂亮。 这是因为这颗球是由稀有金属制造出来的，使用精神力启动球体，周围会生成缩小版的宇宙星域图，现如今已知的星域都在里面，也算是个特别的东西。 顾远找了个漂亮的盒子装球，出去就看见在客厅底下的坐了一个人，「顾今？」 顾今抬起他鼻青脸肿的脑袋，嘴里呜呜咽咽，说话不太清楚。 「哎哟，居然还能喘气，看来你姐也没下多狠的手。」顾远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这……还算……不、不严重？」 顾今都佩服顾远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他全身上下就没一处好肉，「我差点就被打死了。」 「还能喘气就不严重。」 「表哥～」 顾远脑袋上突然多了一双小手，转身就看见是顾今顾晴的小弟弟，「王圆圆，你也跟哥哥过来了？」 「王圆圆小朋友，不准弄乱表哥的髮型。」 顾远把王圆圆抱到前面来，摸了摸他的小肥肚子，「今天吃什么了，你看全是肥肉。」 王圆圆生气的哼了一声：「表哥，我不胖，肚子上的不是肥肉，小孩儿都要长。」 「那这是什么？」 王圆圆一脸天真：「爸爸说是膘。」 顾远眼神复杂的捏捏王圆圆的小脸，「你爸爸说的不错……」 顾今他们的妈妈是顾钧的妹妹，爸爸姓王，孩子们的姓名是抓阄来选的，所以王圆圆跟爸爸姓。 「爸爸就是喜欢忽悠他。」顾今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还是这里好，不用担心顾晴路过喝口水，也要上来给他两巴掌。 「舒表哥怎么没看见？」 「跟你舅妈在影音室。」 「欣赏你小时候光屁股满地爬的画面。」 「臭小子你是过来找揍的？你小的时候才满地爬！」 顾今实在是害怕，来了就带王圆圆住下，住了几天，出差的妈妈回来了，正好一家人过来串串门，顺便把顾今逮回去。 今天顾家的庄园十分热闹，顾远舒景川已经回来住了一个月，家里是时候举办一场宴会，向众人介绍一下舒景川。 顾家和乔家的家族十分庞大，乔柔只请了关系比较亲近的过来，稍微远一些的，或者是平时做人不怎么样的，通通不在邀请行列。 尽管如此，那天也来了差不多一千多人，他们带舒景川认人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这次宴会也是通知家族里面，顾远已经有了伴侣，并且这个伴侣他们当家长的十分满意，要是让他们知道有人敢在背后胡说八道，那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忙了一天下来，舒景川累得不行，就连顾远在他洗澡的时候非要待在房间，也懒得驱赶了。 顾远讨打的说：「亲爱的，如果等下没有力气搓泡泡，你一定要叫我，我可以闭着眼睛进来帮你～」 「少做梦。」舒景川边走边捶腰，他们家的亲戚也太多了。 浴室的水声响起，顾远又赶快冲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又飞快冲回了舒景川的房间，钻进他的被窝里面，还顺便将屋里的温度往下调了十度。 舒景川在里面吹完头髮，一出来就打了个冷颤，「怎么这么冷？」 顾远从被子里冒出脑袋：「可能是你刚才水洗的太热，所以才觉得冷，快上来。」 舒景川走到床边：「你在这里干嘛。」 「睡觉啊干嘛。」顾远理直气壮。 「不行，你回去，三天里面，你至少有两天要待在这里。」 舒景川态度十分坚决：「你还不如直接搬过来算了，回去。」 「那我就搬过来。」顾远伸手把舒景川拉上床，抱着人躺在松软的被窝里，「怎么样，是不是很暖和？」 「你是不是偷偷把温度调低了？」舒景川捏住顾远的脸。 「没有。」 「真没有？」 「真的没有。」 「好呀，你果然是把温度调了。」 舒景川手上的动作用力，把顾远的脸都差点扯变形了，「调回来，快点。」 「不调，凉快一点，抱着睡觉多舒服。」 顾远脑袋往前凑，直到供在舒景川脖颈处才停下，「睡觉睡觉。」 舒景川拿他没办法，只好又让顾远赖在这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顾远果真回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搬了过来，铁心了要跟舒景川睡同一间房间。 舒景川白天要去顾晴的实验室，自从他的精神力开始慢慢恢復以后，他的精力已经足够满足实验所需的需求。 顾晴研究的方向，说白了跟舒景川以前在树青大学的实验项目大差不差，能多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她对此十分开心。 顾晴知道舒景川已经从原先的学校退学，立马给舒景川写了一封自己母校的推荐信。 第262页 现阶段的大学都实行自主研习制度，学分什么时候修完，论文写的漂亮，就能提前毕业，不需要你按部就班的念完规定的学习年限。 顾晴只花了两年时间就从艾蒙利大学毕业，现在拥有自己的实验室，除了有家里人的支持，顾远也投资了一笔钱。 第227章 番外（四十二） 艾蒙利大学可以说是在精神力一系列专业里的顶尖学府，舒景川当初的各项分数还有指标也是够上的。 不过光是抵达艾蒙利星球所需的费用，对当时的他来说就是一笔巨款，更别提日后生活所需的费用。 本来他是可以申请困难学生特殊通道的，因为那个时候舒家还没有把他的出生地变更，舒知秋在知道这件事后，让舒家连夜更改了他的出生地。 所以他没办法申请，问舒家要钱吧，根本不相信他会考上艾蒙利大学，只觉得他是在骗钱用。 舒知秋对他的光脑动了手脚，本来已经发送到他光脑上的录取信函怎么也找不到，舒景川这下连最后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的机会也没有了。 顾远正在忙舒景川申请学校的事，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这种事当然要亲力亲为。 像他们一般都和各大高校有合作，学校级别越高，他们投入的就越多，以此吸取学校里的人才到公司发展。 顾远办理手续十分顺利，等明年舒景川就能正常入学，因为之前他就已经被录取了，不过是晚了几年而已。 唯一不好的是，艾蒙利大学会对新生进行长达十个月的军事化全封闭训练。 家人可以通过微型检测器观看自家孩子的情况，舒景川明年去报到，自然也是要去的，顾远到时候接近一年时间都见不到他。 顾远正在纠结要不要想办法混进去弄个教官噹噹，他是从军事学校毕业的，而且还是他们那一届毕业生中的第一名，去当个军训教官完全没有问题。 「表哥，你看星网上没有，上次你不是找人把那些关于我们几个的资料都删完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冒出来了。」顾今气喘吁吁的跑来报信。 顾远看了眼顾今点出来的信息，「你谈恋爱了？」 上面写的是顾今跟其他人的桃色新闻，主人公他也认识，就那个浅浅还有齐明，顾远有些鄙夷：「你还真是独具一格，就连新闻都这么勾人眼球。」 「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啊？」 顾今快气死了，「表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姐已经笑了我几天了。」 顾远继续看手头的资料，脑袋都没抬一下，「自己想办法，你没找人撤了这些？」 「找了，根本撤不完，那俩傻逼就非要踩在我身上攀关系呗。」 顾今越想越气，「不行，我要开个直播澄清一下，真当我是面团捏的呀？！」 「需要面团吗？」换上新装备的小白正好从那边的过来。 「臭小白，你也来气我！」 「小白，别搭理他，艾克在后面花园修理草坪，你去它玩吧。」 小白开心的转起圈圈：「真的吗？那我去找它一起修理草坪~」 顾今目送着小白离开，「你们怎么没给它换个新的智脑，还是蠢兮兮的。」 「你还不如它聪明。」 「不行！这口气我真咽不下去！」顾今来回踱步，不知道想了什么馊主意，走远了些。 顾远摇摇头，没有打算管这事，只要不牵扯到他跟舒景川就行。 顾今还有半年时间就满二十岁了，一个脖子以下都成年的人，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就真的是废物了。 顾今的个人帐号没有隐藏，前段时间涨了很多粉丝，现在直播一开，立马就涌进来一大波的粉丝。 【哇塞顾家大少开直播了。】 【唿叫浅浅！你男朋友开直播了！】 【纯路人，到底谁是正主？】 【我也看不明白……】 【齐明还有浅浅不是都在开直播吗，叫过来问问呗。】 两人自然是看见了顾今开启直播的消息，不过没人正面回答网友的问题，他们又没正面承认过，就算被证实是假的，这段时间赚的热度也够了。 顾今看见那些蠢猪弹幕就一肚子气，这些爱磕cp的，整天就知道磕磕磕，牙齿这么硬，干嘛不去磕陨石？ 忽然，顾今看见密密麻麻的弹幕里出现了一个眼熟的，下一秒，那个人发了一句：【什么时候把你的男女朋友带回来看看？】 顾远在远处抬头看了看顾今，很好的演示了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顾今再也憋不住了，噼里啪啦就开始骂：「你们脑子都被冲进下水道了是吧？！星网上随便吐口痰，跟你们说是甜的，也要上去舔两口？」 直播间的人被骂的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顾今继续嚷嚷道：「我特么的还没满二十岁，怎么你们是想要犯法啊？」 「有没有一点道德？什么都能乱说？」 「还有那俩蹭我热度的，时不时就发骚扰信息给我，你们没事儿干？」 顾今脸都气红了：「不要脸能不能有个限度，等着吧，你们看我告不告你们就完事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帖子是你们叫人发的，等着啊！」 【不会是脚踏两只船露馅了，恼羞成怒吧？】 【有可能。】 第263页 【真没素质，居然还骂自己的粉丝，转黑了。】 「你什么东西啊，你当我是明星呢，还转黑。」 【不对，他怎说自己才十九岁？】 【我好像嗅到了真相……】 【宝能集团的继承人，今年不是二十三了吗？】 【照你这样说，原来之前是顾今冒充了别人的身份？】 顾今突然说：「这次直播，我后台开了数据记录，你们就等着传票，我飞行器都不买了，慢慢跟你们耗。」 发泄一通，顾今感觉神清气爽，果然人只有摒弃了素质，生活将无限美好。 「表哥，借一下你的律师团队。」 「给钱。」 顾远关掉资料，时间差不多了，他要过去接舒景川回来。 「你要去哪儿？」 「去你姐那里。」 脚已经迈出去一步的顾今，又把脚收了回去，「那我不去了。」 顾远头也没回，「记得把星网上那些清理一下，骂的这么开心，现在大概已经吵翻天了。」 「齐哥，现在怎么办？」 齐明也没想到顾今居然会开直播澄清，而且还有他年龄的问题，十九岁绝对跟宝能集团的继承人年龄对不上，很大概率就是他们说的那样，顾今冒充了别人的身份。 能碰瓷真正的继承人，跟碰瓷一个假货，这可不是同一个概念，前面的大家乐呵一下也就过去了，后面的那才是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先不管怎么说，把大众的注意力引到他冒充别人身份的事上，这事既然是他挑起来，自然也该让他承担火力。」 同样的，另一边的浅浅也是这个想法，顾今还以为自己的直播会有效果，没想到星网上骂自己的人更多了。 第228章 番外（四十三） 更有甚者跑去宝能集团的底下留言，要求他们追究顾今的法律责任，毕竟都冒充到自己人的头上，他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齐明他们都没有把顾今的威胁放在眼里，毕竟他没有继承人的那层身份，对他就更不用手下留情了。 「顾今不是过去找你了，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舒景川正在脱实验室的衣服，转身就跟目光炯炯的顾远撞上，「站我后面干嘛。」 顾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舒景川，因为实验要求，他戴了精准眼镜，看上去分外禁慾，「想跟你接吻。」 「你说什…………」舒景川没有拒绝，顾远经常这样。 一吻过后，顾远才把他的眼镜摘下，感嘆道：「你戴眼镜有种别样的味道，看着就想让人欺负。」 舒景川听见顾远这荒谬的话，已经学会左耳进右耳出，最近他用了很多遍这样类似的理由。 离开实验室，顾晴抱了一箱资料在等他们，看见两人出来，过去把箱子递给了顾远，对舒景川说：「这是我找出来的资料，你拿去看看，应该能对你有些帮助。」 舒景川非常感激：「谢谢你，我会好好翻阅的。」 顾晴满意点头，「或者你可以选择待在我这里，我还有很多有趣的实验数据，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顾晴就这样当着顾远的面挖墙脚，意有所指道：「爱情只是你人生的调味剂，你的天赋很好，千万别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放弃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 舒景川余光瞄了顾远，发现他并没有生气的迹象，而且自己也觉得能够住在这里，学到的知识会更多，正要开口答应，就听见顾远笑了起来。 顾远满脸惋惜的嘆了一口气，假惺惺的看着顾晴笑：「你说的没错。」 「不过我听说兰薇小姐最近有跟g星域那边实验室合作的意图，看来我只能拒绝了。」 顾晴浑身一激灵，立马拉起舒景川的手，帮他搭在了顾远的胳膊上，笑着朝两人挥挥手：「我认为两人的家庭关系十分重要，伴侣的情绪也会影响到实验的精准程度，你们一定要尽快结婚！」 舒景川：「…………」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变脸…… 顾远扫过去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挽着舒景川往外走，「她会忙完手上的项目过去，大概会在g星域待上几年时间。」 顾晴此时看顾远的背影都变得异常宽厚雄伟起来，「表哥，你们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远腰板挺得更直了，「臭丫头，我还治不了你。」 「你放心，咱们那边也有实验室，而且只会比这边的更好等这边的事忙完了，赶在明年开学前，我带你去住一段时间。」 舒景川听他提起学校的事，忽然有些担心，「顾远，听说艾蒙利都是高手，我担心自己跟不上进度……」 顾远宽慰他：「有什么跟不跟上的，就现在你在这臭丫头实验室待的时间，就能甩他们几条街了。」 「我那边也有几个比较厉害的人，到时候你们互相交流交流。」 「我会好好学习的。」 舒景川抬头望着顾远：「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远：「我相信你。」 「等事情一结束，咱们就过去。」 舒景川没问顾远是什么事，大抵是什么必须完成的事情。 回到家，顾今还在这里，看见两人回来了，后面没跟人，更加决定要在这里住几天。 舒景川上楼去洗澡，顾远在顾今对面坐下：「解决的怎么样。」 第264页 顾今一脸萎靡：「不行，我好像把事情弄的更糟糕了。」 顾远无奈摇头，「你还真是个笨蛋。」 「表哥，我一定是被你说笨的。」顾今还不服气。 「明明事情很容易就能解决，看来还是家里把你保护的太好了，等明年满二十，老实给我去训练。」 顾远点开光脑，给顾钧的秘书发了条消息，很快那边就表示知道了。 「家里希望你们能自己立起来，不是让你们一点资源不用，你这样真的很蠢。」 顾今羞愧的低下头，因为顾远太早就搞出自己的事业，他们这些同辈的，都想超越他，至今为止也没有谁成功了。 除了他，做的最好的就是他姐姐顾晴，顾晴的实验室产物，一年能给公司带来几百亿的纯利润，这还只是实验室正式起步的第一年。 顾远拍拍顾今肩膀，「没说你不好，但是有些时候仔细想一想，就能避免许多的麻烦，你年纪不小了，单纯是件好事，但是单纯过头，谁还能分清楚你跟白痴的区别？」 上一秒顾今还挺感动的，下一秒瞬间破功，「我才不是白痴！」 顾远嫌弃的收回手：「听不懂好赖话，对了，我有点要找你帮忙。」 顾今立马满血復活，就差站起来对顾远行个礼了，「表哥你说，虽然你又骂了我，但是我是个大度的人，一定会办好你吩咐的事！」 顾远忽然犹豫起来，顾今真是一会儿靠谱，一会儿不靠谱的。 …… 「这是怎么回事，有托人去问问吗？」 齐明一天之内所有代言都取消了，甚至剩下的合作也在一件件被毁约中，他们宁愿付违约金，也要取消双方的合作。 助理一脸为难：「问了，但是他们都不管我们……」 齐明想了一通，也只能想到是顾今动的手脚，可是如果他有这么大的本事，早干嘛去了？ 齐明好歹还能最后赚一波违约金，浅浅那边因为粉丝体量不大，违约金也赚不了多少。 她还发现每次直播，只要做出一点违反直播间的管理条例，马上就会被封禁。 一封禁就要等三天才能解封，几次下来，有些专门看他们直播消遣的粉丝都跑了不少。 之前节目组导演后面补拍的节目齐明是拿了第一的，现在那边莉莉丝导演也发讯息过来愿意给他金钱补偿，变相的拒绝了他去参演的事。 齐明废了好大的功夫找到一位知道点内幕的人，他淡淡斜睨了齐明一眼，抽着雪茄讥讽道：「你们就是仗着人家懒得收拾你们，真得罪了人，以为是你们一句不值钱的道歉就能解决的？」 那人说完这句话，就把齐明赶了出去，齐明不服气，还想找人问问，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最后没有被现在的直播平台封杀，已经是顾远手下留情了，市面上只要是有点名气的直播平台，顾家多多少少都有点股份在，封杀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顾远手下留情了，之前星网上出来的那些关于舒景川的黑料，顾远顺着摸过去，把人收拾了个遍。 事情最远的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突然被人教训了，他们还一脸懵搞不懂为什么。 没办法，在有些事情上，顾远小气护短得要命。 第229章 番外（四十四） 顾远最近每天把舒景川送去顾晴那里以后，就会急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连带着乔柔也跟着忙了起来。 自从上次顾远找人封杀了那个齐明还有什么浅浅，星网上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全都没有了。 之前三人参加的节目底片，被顾远找人买了下来，至于星网上传播的他们三个的照片还有片段，都基本上删完了。 顾远有钱，让周洋弄了个小程序出来，只要识别到星网上有人发关于他们的东西，立马无差别举报，时至今日，那是一点关于他们的信息都看不见了。 这还得多亏导演当时的非人操作，观看他们两人直播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顾远认识的属下，所以传播出去的并不多，大头都在顾今那边。 顾今明年去训练完了还要去上大学，身份保密非常重要，因为保镖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身边，万一遇见有预谋的绑架，造成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 今天两人好不容易都闲下来，因为他们要检查身体的健康情况，特别是精神力方面。 医生拿着顾远舒景川的检查报告研究半天，搞的顾钧心里不上不下，这到底是严重了，还是出了其他的什么问题？ 顾远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也在怀疑是不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报告出了问题。 反正刚才舒景川出去了，所以顾远直接问：「有什么话就直说，受得住。」 医生啧了又啧，他自己也是一脸懵，「好消息是你们的精神力恢復的很好，应该再过半年时间，就能完全恢復正常。」 「坏消息的话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十分严肃。 顾远指着自己：「我得绝症了？」 顾钧都快吓晕了，这才听见医生慢慢说：「不是，坏消息就是你们两人的精神力太过契合。」 「契合到好像你们上辈子就是情深似海的恋人一般。」 「现在问题就是，因为这种无形之中的羁绊，你们其中一个人如果在未来遭遇到什么不测，另外一个人的精神力也会跟着崩溃瓦解。」 第265页 医生大喘气道：「精神力崩溃瓦解你们应该都知道代表着什么……」 顾远松了口气，随即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这种好事你不早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顾远一边说一边兴沖沖地往外走，打算去告诉舒景川这个好消息，「要是以后他敢移情别恋，我就拉着他一起完蛋！」 医生&顾钧：「………………」 …… 眨眼就又过去一个月时间，顾远看着精心布置出来的会场满意点头，乔柔拿着相机到处拍拍拍，已经开始幻想舒景川站在这里被求婚的画面。 「儿子，要是景川不同意，你以后就别叫我妈了。」乔柔突然过来威胁他。 「妈，求婚哪有一次就同意的，他要是这次没答应，那就以后再求，我还嫌弃这次有些花没有呢。」 顾远弯腰闻了闻旁边开得正艷的花，这都是乔柔找人加急送过来的。 她手里正好有鲜花生意，拥有一个适合种植的小型星域，里面全部都是种的鲜花，所以这次会场布置使用的鲜花都是乔柔的。 「说什么丧气话。」 乔柔打开相机查看自己拍摄的照片，情绪上来了，惊讶的捂住嘴巴，眼里闪起莹莹泪光，「你们走在上面一定非常漂亮！」 顾远扶着额头，非常无奈：「妈妈，景川要是看见有很多人，会紧张的，你们等我求完婚了再出来。」 「真的不能让妈妈站在一边注视你们的幸福吗？」 「不能。」 「果然是个冷漠的臭小子，哼！」乔柔生气的转身离开。 顾远继续待在这里，检查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地方，如果运气好，舒景川一次就答应了他，这里可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场景之一。 两人整日除了白天，几乎都黏煳在一起，舒景川自然发现了顾远的不正常，可能是因为第六感，他能感觉到顾远在干什么大事。 今天舒景川不用去实验室，顾晴给所有人放了假，顾远一直到白天都很正常。 直到夜幕降临，莫名其妙的闹着让舒景川换上一套十分正式的衣服，还给他弄了个髮型。 「你神神秘秘的。」舒景川看向前面。 顾远摇晃着他的手，「带你出去约会。」 「怎么之前没说？」 舒景川追问：「为什么今天想起带我出去约会了。」 顾远故作忧伤，「还不是你天天都要去实验室那边，顾晴好不容易给你们放假，当然要带你出去玩一下。」 顾远带舒景川去车库选了一辆看起来非常拉风的飞行器，在路灯刚刚亮起时，从顾家的庄园缓缓驶出。 天边的晚霞很好看，顾远选了最上层的飞行航道，他们能最大程度的欣赏落日的余晖。 飞行器一直在往人少的地方开，舒景川没想到这附近还有这么安静的地方，外面看不见高楼大厦，到处都静悄悄的。 忽然，远处的黑夜中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无数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天边。 「这是你准备的？」舒景川可不认为他们刚到，这边就开始放烟花是意外。 顾远没有隐瞒，「对，我僱人放的。」 「怎么样，喜欢吗？」 舒景川双眼中满满当当都是那边烟花，因为放的密集，所以不会让人感到转瞬即逝，好像只要他们一直不停下，那边的烟花就会一直燃放。 「喜欢，很漂亮。」 顾远把脸凑过去亲了一下舒景川，「你喜欢就好。」 看了大概一个小时的烟花，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顾远先一步下去，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让舒景川下来。 「这家饭店的味道不错，就是偏僻了些。」 舒景川认同顾远的说话，这边的确很偏僻，「可是我还不是很饿。」 「没关系，我听说后面有河灯，咱们过去玩一圈再来吃饭。」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紧张，来到后面，入眼是一大片湖泊，上面飘了许多样式精美的灯盏。 「差点忘记我没告诉主厨你的口味，稍等一下，我过去一趟。」顾远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入黑暗之中。 「我们不是从这边过来的！」舒景川在后面喊。 顾远没回头，担心自己脸上的笑容出卖自己，就只挥挥手：「这边也能过去，是近路！」 舒景川闻言才没有再说什么，走在靠近湖泊的小道上看里面轻轻飘荡的河灯，一不留神，他才发觉顾远已经走了快二十分钟。 「怎么还没回来……」 舒景川犹豫要不要过去找找，又担心顾远待会儿回来没看见自己会着急，就继续等了十分钟，见人还是不回来，按照他离开的路走了过去。 越走，舒景川心里面愈发的不安，怎么都走了几分钟了，还是没看见出口，而且周围也太黑了。 舒景川感觉自己踩到一块触感不一样的地面，低头看见居然有光点从自己的脚边飞出，原本黑漆漆的周围，也跟随着这些光点亮了一些。 舒景川往前试探着走了一步，四周的景象越发的明朗，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数不清的鲜花之中。 不止脚下的地面在因为走动发出光点，那些花上也在发光，大晚上的居然还有蝴蝶在围绕着他们飞翔。 舒景川好像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抬头朝前面看去，远处的光中站立了一个人影，那是顾远没错。 第266页 顾远注视着舒景川紧张的向他走来，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几米时，顾远单膝跪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第230章 番外（四十五） 舒景川呆愣在原地，直到顾远笑了笑，温柔地问他：「怎么傻站着不动，上前一点我才好给你带戒指呀。」 「谁要你戴戒指了……」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舒景川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 顾远一双眼睛里，除了舒景川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舒景川，请问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愿不愿意都行，但是我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再次重复此时的场景。」 「所以，舒景川，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 「我想我是愿意的。」 舒景川伸出手，眼泪止都止不住，顾远差点把手里的戒指扔了冲上去给他擦眼泪。 顾远握住舒景川的手，没有丝毫迟疑，珍重又珍重的将戒指套了上去。 他丈量了不下百次的尺寸，果然十分的精准。 在顾远站起身拥吻舒景川的一瞬间，会场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花瓣从四面八方飘下，组成一副梦幻的场景…… 乔柔死死掐着顾钧的手臂，激动道：「赶快叫人把计划在下月的宴会往后推迟，重新采举办宴会要用的物品，把那天改成订婚宴会！」 顾钧痛的龇牙咧嘴，但是因为自己儿子成功求婚，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知道了！宴会的请帖也要重新制作！」 现在顾远舒景川从男男朋友的身份，转变成了未婚夫夫，顾远能够更加理直气壮的跟舒景川住在一起。 幸好他们通知的快，还为此做出了补偿，听见是因为家里有喜事的原因，取得了所有人的谅解。 就是尤雅感觉十分的可惜，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宝能集团继承人要订婚的事，而且印象中他的年纪还小，怎么就跟人要订婚了。 舒新铭一回家，尤雅就拉住他问：「你知道顾家那边的消息吗？怎么突然好好的宴会就变成订婚宴了？」 「我也不清楚，那边的口风很紧，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顾家的订婚对象，似乎是一位男性。」 尤雅听见这个消息后更觉得可惜了，舒知秋年龄不大，又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要是能够和顾家这样的人家联姻就好了。 「新铭，这段时间你也别一直往外跑，公司的事有你爸爸。」 尤雅满意的看着五官英俊的舒新铭，要是在订婚宴上，能遇见个家世不错的适龄联姻对象就好了。 他们这样的家庭，你享受了富贵，必定就要失去一些东西。 舒知秋听了尤雅的话，立马决定要在订婚宴为自己寻求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绝对要比现在的舒家地位更高，他认为自己配得上。 要是那个顾家的继承人没有对象就好了，说不定他们还能一见钟情…… 舒新铭也急切的想要找个家世更好的人联姻，舒家的生意这些年一直都在走下坡路，最近情况似乎更严重了。 尤雅舒知秋一直被瞒着，现在根本不清楚现在他们的处境有多难，舒新铭也找不到机会开口。 如果到时候还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舒家现在的商业版图，必定会缩减大半。 眼看着就到了要前往金源星的日子，舒知秋或许发现了什么，因为这次家里没有请他之前用的设计师，换了一个名气小些的。 这个设计师设计的衣服也不错，但是因为名气小的原因，舒知秋总觉着档次低了不少，可是因为是舒新铭安排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靠近金源星所在的星域，舒家人坐在落地窗前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外面的风景。 这次前往金源星参加订婚宴，费用还有飞船都是顾家他们包了的，不然还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妈妈，这里真漂亮。」 舒知秋痴痴的望着外面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感受到星球的生机与活力，奥法星跟这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差了。 「是很不错，不愧是星际中数一数二的星球。」 尤雅不免可惜起来：「只不过每年能进入这里的人很少，他们的星球通行证十分难拿，如果不是这样，这边一定是炙手可热的旅游圣地。」 在他们飞船的周围，还有许多外观相同的飞船在朝金源星靠近，其中不乏有异常豪华昂贵的飞船甚至是星舰。 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乘坐顾家准备的飞船，这也是表现自身实力的一种办法。 抵达停靠港湾，顾家的人将他们安排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酒店，宴会要等三天后才开始。 到了新地方，尤雅就想出去逛逛，舒父他们也准备出去看看，这非富即贵的地方，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遇见什么机会。 一家四口直接去了附近最大最豪华的购物中心，里面规模庞大，基本上有其他星球正常一座城市的大小。 尤雅本来就喜欢购物，现在眼睛都快看花了，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大多价格昂贵，随便买几样特别喜欢的还行，喜欢的都买下的话，钱包可能支撑不住。 舒知秋突然看见那边有一家他特别喜欢的配饰店，光是门头就比他之前逛过的大好几倍，更别提里面的那些他根本没看过的配饰，应该是金源星特供的样式。 第267页 「爸爸妈妈，我想去那边看看！」 想着最近有些委屈舒知秋，那家品牌的价格也还好，一家人就走了过去。 才到门口，里面的店员就迎了出来，态度十分的友好，他们都是经过特殊培训过的，只要进来，不管买不买，都会受到最体贴的对待。 尤雅十分满意这里的服务，舒知秋还有舒新铭过去挑选搭配衣服的袖扣了，她跟舒父坐在休息室品尝店家专门送来的水果还有糕点。 「这水果口感真好，要比咱们买的高级水果好吃，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订购的。」 舒父也认为口感不错，想着水果他们还是买得起，就招手让一个店员过来，「你们的水果是从什么地方订购的？」 店员过来，柔声回答：「您好，这是我们商场统一订购的水果，暂时不对外出售。」 「那就算了。」舒父不耐烦的摆摆手。 尤雅叉起一块金黄诱人的蜜瓜放进嘴里，真是脆甜可口，「能不能让我们带走一些？」 店员回了个微笑：「当然可以，女士，不过建议你们尽快食用。」 「好吧。」 尤雅看着店员离去的背影，正想说能不能在金源星多待一段时间，就看见外面有个十分眼熟的人。 第231章 番外（四十六） 舒景川二十岁回到舒家，二十一岁离开，尽管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时间，但是再怎么说也朝夕相处了一年，尤雅还是能认出他的。 「老公，你看那边的是不是舒景川？」 「舒景川？」舒父听见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你看错了吧，他怎么可能会到金源星。」 尤雅勐地站了起来，她看清楚了，那就是舒景川，「就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想干什么？！」 尤雅气势汹汹地沖了出去，舒父担心他们闹起来，会在这里丢脸，赶紧追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里？！我警告你，不管你是偷渡来的，还是用了什么别的办法，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舒景川被面前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住，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是尤雅，表情瞬间冷淡下来，「尤夫人，请问你拦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尤雅被气到了，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嚷起来：「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居然叫自己的妈妈夫人？」 舒景川懒得跟她争论，看见舒父也跟着出来了，那就证明他们一家四口都在这里，已经打算离开这家店。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断绝了关系，我这样称唿你，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尤雅如鲠在喉，舒父见舒景川还是跟当年一样倔，也训斥起他来：「说什么胡话，我看你就是彻彻底底被那颗星球上的空气污染了！」 舒景川不耐烦起来：「舒先生，虽然我姓舒，但是在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我就已经叫这个名字了。」 「说的简单一点，我在什么星球长大，做什么事情，或者说在哪里，都跟你们没有关系，相安无事的不好吗？」 「混帐东西！你居然敢这样跟自己的父亲讲话！」 舒父在家本就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舒景川算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脸，抬起手就准备教训一下舒景川。 舒景川利落的闪身躲开，看见舒父因为他躲掉巴掌变得铁青的脸色，心里一阵舒畅，他不会以为自己会傻站着让他打吧？ 「三哥！你这是干嘛？」舒知秋小跑过来，面上一副不贊同的表情，如果能把他眼里的鄙夷藏好就更完美了。 舒新铭在看见舒景川的一瞬间，脑子里想的也是他是怎么不择手段混进来的，「你又干了什么？」 舒景川真心认为这一家的脑子有问题，「你们有病？我在这里管你们什么事？」 舒新铭被顶撞了，十分不开心，余光看见店员带着安保还有商场的工作人员过来了，决心等下要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他们走了过来，不过目标很明显不是舒景川，甚至在面对舒景川时态度十分恭敬。 尤雅看见工作人员朝他们伸出手，作出请的姿势，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就惊讶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明明是他在影响我们购物！」 工作人员礼貌道：「这位夫人，你们涉嫌歧视其他星球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商场的规定，抱歉我们不能继续为你们提供服务。」 「你们这是污衊！」 尤雅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感受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瞬间崩溃大喊：「你们应该把这个下等星球的人赶出去！」 「妈妈！你少说两句！」舒新铭想要阻止已经太迟了，尤雅的言论被所有人都听见了。 舒父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点什么，赶紧抬手打了尤雅一巴掌，「闭嘴！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工作人员表情严肃起来，立马将尤雅拉过来护到身后：「这位先生，你是在对你的妻子施展暴力，我们已经报警了，请待在这里，等待调查人员过来。」 尤雅一听她报警了，伸手将她推开，威胁她：「谁要你多管闲事的！快点告诉他们这都是误会！不然我就要投诉你，让商场把你开除了！!」 工作人员并不将尤雅的威胁放在眼里，和其他人一起拦住想要强行离开的几人。 第268页 「抱歉舒先生，让你有了不好的体验。」工作人员是知道舒景川身份的，毕竟这个商场的背后老闆是顾远。 舒景川笑笑，看出她有些懊恼，轻声鼓励道：「你做的非常好，商场有你这样的职员才会越来越好。」 「谢谢舒先生的鼓励！我会继续加油的，我真的非常热爱我的工作！」工作人员特别高兴，得到舒景川赞赏，在她看来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 不止是他，换成其他人，就算是一位普通的客人，这也是对她工作能力的肯定。 她的上司一过来就看见了这副场景，回想起她平时工作确实很认真，或许是该给升升职才对。 舒新铭见到商场职位更高的管理过来，想要上前去辩解什么，结果人家直接就越过他走到了舒景川面前。 饶是他们再迟钝，也看出点什么来了。 舒知秋这个时候才看清楚，舒景川从头到脚一身都很昂贵，嫉妒的咬紧了牙关，「三哥，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话音落下，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舒景川，舒父现在万分后悔当初动了恻隐之心，将舒景川接回舒家。 「什么钱？」 乔柔就听见一点点，她刚才在跟遇见的朋友聊八卦，长辈之间的话题小辈插不进来，就让舒景川自己出去逛逛，一出来就看见他们一群人围在这里。 「阿姨。」舒景川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不该在这里跟他们浪费这么多时间的。 乔柔见状以为他被人欺负了，紧张的拉着舒景川检查，「我的乖乖，有人欺负你了？！」 见她误会，舒景川连忙解释：「没有，就是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乔总，这四位扰乱商场秩序，甚至还发生了暴力行为，我们正在处理。」 乔柔看向几人，她之前看过舒景川的资料，一下就认出他们是之前舒景川的混帐家人了，决心要帮舒景川出一口气，「报警没有？」 「报了，他们离这里还有几百米距离。」 两人举止亲密，舒新铭见状误会了他们，勃然大怒道：「舒景川！你居然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是你自己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的，现在为了钱，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出来了！」 第232章 终章（大结局） 舒景川可以忍受他骂自己，但是带上乔柔绝对不行，「把他们全部给我扔出去，从今天以后，将他们全部拉入黑名单。」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他们要听你唔唔唔…………」尤雅话讲到一半，就被捂住了嘴巴。 调查人员和警察同一时间抵达，商场提供了高清监控，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直接就将人全部押走了。 讨厌的人离开了，舒景川干脆带着乔柔在店里逛起来，他看见有一个胸针很漂亮，有点想买下来。 配饰店里恢復了之前井井有条的模样，远处一个站在三楼平台上的女人，目睹了这边发生的所有事。 「你是舒景川？」 舒景川无奈回头，这次又是谁，看见是舒玲丽，还惊讶了一下，这是舒家的二女儿，不过前几年好像已经结婚了。 舒玲丽确认面前的人真的是舒景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继续往前走两步，被他身边的保镖拦下。 舒玲丽有些尴尬，「你怎么在这里。」 「关你什么事。」舒景川暗骂自己今天就不该出门，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讨厌 。 舒玲丽对自己的讨厌可不比舒知秋的少，或者说，他们一家都很不喜欢他。 舒景川看见顾远开着飞行器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忽略掉舒玲丽满含算计的视线，往前朝顾远停车的地方走。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舒玲丽想上前，可是四周的保镖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顾远下车给舒景川开车门，看见那边被保镖拦着的女人，轻轻挑眉：「这是来挖我墙角的？」 「别胡说，那是舒家的二女儿。」舒景川不想叫她姐姐。 顾远看看那边的舒玲丽，又看看舒景川，摇摇头：「舒家长得最好看的就是你，你跟他们长得不怎么像。」 「还是像的，不过不多。」尽管舒景川非常不想承认。 顾远又问起他妈，刚才没看见人，「你阿姨怎么不跟你在一块？」 「你来接我，我就让阿姨跟她的朋友玩去了，她说今天要晚点回家，她们要去做美容…………」 舒玲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扬长而去，心里面没由来的慌起来，几年时间没见，舒景川变了很多，给她一种再也不能掌控的感觉。 舒家四口人在警局交了高额的保释金才得以出来，如果再犯一次，他们即将被拉进金源星的黑名单，甚至是整个星域的重点管控对象。 回去的路上，舒父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一样，「那个小畜生，居然连自己的家人都算计。」 直到现在，舒父还是习惯把所有的错处推到舒景川身上，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舒景川跟他们起了冲突才导致的。 回酒店的路上他们都格外沉默，不甘心的不甘心，嫉妒的嫉妒，舒知秋以为舒景川找了个金主，可是看上去好像又不像。 「你们才回来？」舒玲丽来找几人，表现的十分自然，丝毫看不出发生那事时她也在现场。 第269页 舒父今天被折腾得够呛，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眼，「别问了，你来有什么事？」 舒玲丽观察几人反应，看样子他们并不知晓舒景川的事，于是随便找了个藉口：「我就是担心你们几日后的宴会还没准备好，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我们也累了。」 「那好吧……」 打发走了舒玲丽，几人才彻底放松下来，他们并不想舒玲丽再掺和进来，自从她嫁人以后，心已经向着他丈夫那边了。 各自心怀鬼胎的安分了几天，他们打扮好，坐上了顾家来接他们的飞行器。 虽然之前顾远已经正式求过婚了，但是今天这样的正式场合，舒景川还是能感觉到紧张。 化妆师给两人化好妆，因为他们的脸留给她的发挥空间不大，只能意思意思的往他们脸上扑了一层没什么用的薄粉，再修修眉毛就完成了。 顾远和舒景川手挽手站在镜子面前，一眼看上去就十分的登对。 「如果今天是结婚宴会就好了。」顾远温柔注视着镜子里的人，「你说对吗？」 「少胡思乱想。」舒景川举起光脑给镜子中的两人拍了一张照片。 顾远好几天前开始就笑嘻嘻的，所以现在刚刚好，不需要再特意挂上笑容。 舒景川脸上也满是幸福，虽然对他来说这样的进度还算是快了些。 等到前面的人来叫他们，两人相视一笑，相携走出房间。 舒家人从上飞行器的那一刻还没发现不对，例如说今天接客的飞行器，怎么会那么朴素。 顾远每处地方可是下了大功夫的，就连飞行器都用鲜花装饰过。 才靠近顾家举办订婚宴的庄园，就发现那一边的天空往下飘着花瓣，看起来美轮美奂。 这是顾远实验室那边为了庆祝他订婚，专门研究出来的人造鲜花，掉在地上后会分解成闪闪发光的星子，无毒无害，完全安全。 「怎么不往里面开了？」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入会场，谁知道飞行器居然停在庄园外围不动了。 舒父拍拍前面的挡板，恼怒道：「你们怎么回事？耽误了我们进入会场，你就等着被顾家追责吧！」 前面还是没有动静，舒新铭试图打开车门，可是门被锁上，从里面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开门，你到底想干什么？」尤雅也开始急了。 飞行器里面开了信号干扰装置，几人想过跟别人求救也无济于事。 终于，那边空中飞扬的花瓣从粉色变成了红色，他们知道宴会正式开始了。 他们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结交权贵的机会熘走，在车内疯狂砸门。 忽然，面前的挡板闪了一下，随后播放起了宴会上的画面。 顾远故意让舒景川在摄像头面前露了一下脸，让对面的人能够看清楚。 毕竟今天可是他们的好儿子订婚的日子，做家人的，怎么能不到场，毕竟外场也是场。 「不可能！那怎么是舒景川？！」舒知秋是最先崩溃的，他不能接受舒景川居然获得了比他更好的东西。 尤雅则是愣住，呆呆的看着画面里笑的神采飞扬的舒景川，她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笑的这么开心。 舒父和舒新铭已经面如死灰，到现在已经明白这是顾家故意安排的他们在这里看宴会的视频，根本没有想让他们参加的想法。 联合起最近公司发生的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更别提他们前几天还在商场里骂了乔柔，哪是什么包养舒景川的金主，那分明就是顾家的女主人！ 顾远揽着舒景川的腰，春风得意的穿梭在人群之间，他是请了舒家人没错，可是没说要让他们进来碍眼啊。 订婚宴结束，舒家人回去奥法星后不久，像是知道他们挣扎也没用，舒父还有舒新铭直接放弃了，打算在破产之前捲款逃跑。 尤雅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一天要在家哭晕三次，舒知秋知道舒家不行了，连夜带着他们已经弄出来的钱跑了。 舒玲丽的老公家里知道他们得罪了顾家，担心连累自己，没有任何犹豫，就把她赶回了舒家。 后面他们挪动资金的事爆了出来，已经辗转逃了几个星球，好像是去了他们以前最瞧不上的低等级星球。 再往后的事顾远就不知道了，只是非常贴心的，将把钱财挥霍一空的舒知秋送了过去，让他们一家五口团聚。 往后的日子里大概不会再关注他们了，顾远舒景川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例如g星域的农业星球，种植出了第一例可以完美存活并且的遗传下去的土豆。 或者是舒景川进入大学参加军训，发现隔壁班的教官异常眼熟，晚上休息，床上就多了个给他按摩的人。 再或者是他们成功申请，并通过了星际生育管理部门的苛刻要求，来年顾钧还有乔柔即将抱上拥有两人优秀基因的一对孙子孙女。 再或许是他们一起活到了666岁，这个异常吉利的数字，这次两人相拥在怀，同时闭上了眼睛。 星际番外篇————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