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升级中[无限]》 第1页 《副本升级中[无限]》作者：木鱼歌【完结】 文案： 学生c是无限世界一个试炼副本里的炮灰npc，他的死亡是推动副本剧情线开始的重要一环。 原本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无限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死状悽惨的炮灰—— 前提是学生c没有觉醒自我意识，他所处的试炼副本不会无数次循环开启，他不用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一遍又一遍的以不同方式重复自己死亡的话。 * 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学生c想要摆脱死亡的宿命，却因为无法操控身体，被所谓的玩家和剧情线一次又一次的逼向死路，不得解脱。 偏偏选择这个副本试炼的玩家非常多，更有一些变.态玩家因为在真正的副本身心重创，近而心理扭曲，特意跑到试炼副本中折磨虚拟鬼怪发泄自己的怨恨。 学生c饱受折磨。 但他发现，随着他死亡次数增多，他对身体的操控能力也逐渐增强。 他离自由越来越近。 * 在某一批玩家离开副本[逢魔时刻]后不久，试炼副本[逢魔时刻]忽然关闭。 不久后，无限世界中的所有玩家都收到了一则公告： 【叮咚，玩家触发副本[逢魔时刻]支线，唤醒超s等隐藏副本[魔神国度]。】 【各位玩家好，即时起，副本[逢魔时刻]正式上线，现已进化为d级[通灵学校]副本。】 【此副本提升等级无上限，提升至最高超s等级[魔神国度]副本后，所有玩家都将强制参与通关。 通关失败，无限世界及玩家灵魂所有权将转交于魔神。】 【请各位玩家努力通关，为了自由与生存。】 内容标籤：强强 灵异神怪 惊悚 主角：纪屿安（学生c），纪嵘景（a） 一句话简介：副本六已完结～ 立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1章 纪屿安 【玩家通关失败，试炼副本[逢魔时刻]即将关闭……】 玩家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化作白光消失在原地，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在这个一直任他们宰割取乐的学生c手里。 操场上，神色苍白的少年手持铁棍，剧烈地喘息着，棍尖有淋漓的鲜血滴落而下。 双手不自觉地发颤，明明刚才将棍尖捅入那个玩家的身体时，他的手那么的稳，此刻却不听话地颤抖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他反杀玩家。 少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他只知道那群玩家称唿他为「学生c」。 他也不知道那群玩家是什么人，在他眼里，那就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暴徒。 他们一次次地来到他所在的学校，利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将他杀死。 学生他从有意识起就被困在这个狭窄的副本里，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他为何要遭到如此残忍地对待。 同样的，他也不明白自己被杀死之后，为什么又会一次次復活，一次次重复被这些暴徒杀害的命运。 每次被杀死的记忆并不会随着復活而遗忘，学生c想要反抗，却悲哀地发现有一股陌生的力量霸占着他的身体，在那股力量的压制下，他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好在随着死亡次数的增多，他发现这股力量逐渐衰退，转化成了更加无害的力量属性留在他体内，滋养着他破碎微弱的灵魂。 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后，虽然那股力量在他体内残存大半，但学生c发现他已经可以压制那股力量，能够进行短暂的自由行动了。 终于在今天，他完成了反杀，将进入副本的五个玩家全部杀死。 学生c想笑一下，却感觉到那股力量又再次侵袭了他的躯体。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地来到国旗下的台阶坐下，仰起头望着学校上方总是被笼罩在乌云中的天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副本会重启吗？那几个被他反杀的玩家，还会再次出现吗？ 学生c看着无垠的黑暗再次瀰漫天空，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等再次睁开眼睛，周围的场景已经发生变化。 他回到了宿舍，身上干爽清净，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和战斗痕迹留下，和玩家进入副本时的开场场景一样。 又开始了…… 学生c的嘴角弯起一丝冷笑。 他抬头，看向对面床铺，那里坐着一个男生，正木呆呆地看着他。 那是学生a，他在副本中的唯一同伴，与他不同的是，他没有意识，只是一具空壳的傀儡npc。 和曾经的他一样。 学生c从门后取出他打磨好的铁棍，上一轮帮他杀死玩家的功臣，然后动作轻巧地离开了宿舍。 他没有发现在他身后，学生a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宿舍门口都没有收回去…… 学生c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对比起玩家，他还是太弱小了，在被他反杀成功之后，玩家的实力和警惕性也在明显的提升。 不过玩家们也并非全部实力强大，至少在短时间内，那些能威胁到学生c的强大玩家还没有进来。 【玩家通关失败，试炼副本[逢魔时刻]即将关闭……】 学生c仰头望着天空，静静地等待副本再次重启，但不可避免地，他的心中开始感到迷茫。 第2页 他的世界只有这个学校，他被局限在这小小的天地中，生活在一层不变的天空下。 这样的日子，会无限循环下去吗？ 学生c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黑幕所侵蚀的天空一样，陷入一种无力的绝望。 自从他反杀玩家成功、不再死亡以后，那股侵占在他体内的神秘力量也不再消退，和他的意识平分他躯壳的半壁江山。 他好像又进入了另一种形式的轮迴。 鬼使神差的，学生c举起了铁棍，用干净的那一头的尖端对准自己的心脏，噗呲一声用力刺了进去。 学生c微扬着嘴角，这一次他如愿地笑了出来。 那股神秘力量果然消退了一点…… 学生c受够了那股神秘力量的控制，又一次送走玩家后，学生c再次用铁棍自戕时，熟悉的人从身后拥抱住他，是a。 虽然a没有意识，但a与他不同，他是一个被无数玩家挑战过，却从未被打败杀死过的不败神话。 而这个不败神话此刻却从身后紧紧拥抱住他，穿过学生c胸膛的铁棍亦从他的胸膛穿心而过。 学生c呆呆地低垂着头颅，在这一瞬间连那致命的痛苦都感受不到了。 「……为什么？」学生c听到自己问道。 「安…让你……解脱。」身后的人艰难地说道。 说完后他似乎离开了，没了依靠的学生c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学生c狼狈地转过头，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化作银芒从眼前一点点消散，然后一股脑地涌入到他的身体内。 曾经无数次操控他赴死的神秘力量在这股银芒的冲击下被冲散大半，转化成更加无害的属性。 学生c感受着那两股力量在体内互相对抗，他察觉到a所化作的银芒并不是神秘力量的对手，他闭上眼，疯狂吞噬吸收着那些他曾经根本不敢窥觑触碰的力量，帮助a一起将神秘力量冲击溃散，将其从他的身体之中彻底驱逐。 来自主的冰冷提示音在学生c耳边响起： 【检测到副本npc死亡，开始修復……修復……】 提示音忽然变得卡顿，其中还有电流流动的滋啦声，像是遇到了故障。 「滋啦」「滋啦」的杂音响了半晌，一道尖锐的警报声凌空响彻云霄。 【警报，a级警戒副本[逢魔时刻]失联……警报，a级警戒副本[逢魔时刻]失联……】 副本失联……学生c不由笑了，他知道自己自由了。 都结束了…… 学生c躺在血泊之中，失神地看着这片天空一点一点的黑沉、封闭。 * 【发现未在名录鬼物，检视收录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将学生c的意识从蒙昧中唤醒，他思维发散的想，系统声音好像换了一个。 学生c以为原本的声音就很冷漠了，没想到这个新声音的温度比之还要更冷一度。 不过要让学生c选一个的话，他觉得还是现在这个声音听着更舒服些，机械死板，更像个机器，符合它的身份。 不像以前的那个声音，冷漠，却给人感觉高高在上。 学生c心不在焉地想着，回忆起那个消失的npc，心脏处传来一阵钝痛。 系统声对他的心情一无所知，在一旁兀自说道： 【收录完毕，数据分析中……】 【数据分析完毕】 【姓名：纪屿安 阵营：鬼怪 属性：[怨] 等级：e 潜力等级：s+ 役鬼：纪嵘景 能力：万千分身 (详解：那些不止是分身，更是我的过去) 鬼器：铁棍[d]、铁戒指[e]、自制弩[e]】 【请选择「开放副本(面向玩家)」或「挑战升级(面向鬼怪)」？】 【开放副本(面向玩家)/挑战升级(面向鬼怪)】 学生c出现在一个无边无垠地黑色里，他所在的那一小块区域是这片空间中唯一的光源。 学生c的目光从「纪屿安」三字上一掠而过，眼中无波无澜，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这是他的名字吗？ 学生c不知道，或许是吧。 比起「纪屿安」，他更关注役鬼栏里那个叫「纪嵘景」的名字。 他不认识什么「纪嵘景」，也从来没有收服过役鬼，学生c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个人面板里。 学生c，亦或者说，纪屿安心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却不敢深入猜想。他不敢抱有希望，也不敢去验证。 因为纪屿安是一段不幸的数据，他所期待渴望的从来不会被实现。 死脑筋的系统声不停地闪着弹窗显示它的存在感，催促纪屿安赶快选择： 【开放副本(面向玩家)/挑战升级(面向鬼怪)】 纪屿安终于回答了：【挑战升级。】 他不知道耳边这个系统是什么，不清楚它与玩家们的主系统又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他的灵魂里没有新的奇怪力量出现，或许它是无害的吧。 即便有害，纪屿安也不在意了，他没有精力去研究探索了。 他现在只想积累力量提升实力，为了消失的a，为了他自己，有朝一日能向主系统、玩家们和那个神秘力量的主人。 【宿体『纪屿安』开始副本升级，副本筛选中】 【请选择副本： 1、[通灵学校]，等级d，属性[怨] 第3页 2、[尸偶]，等级d，属性[恶]】 纪屿安没看懂面板后面附缀的属性是什么意思，而个人面板上也没有任何解释，他转动着迟钝木讷的眼珠子，最后选择了与他属性一致的副本[通灵学校]。 【宿体『纪屿安』选择挑战[通灵学校]】 【副本[通灵学校]接受挑战】 【副本加载中，加载倒计时05：00，倒计时结束后，挑战者将载入副本】 【备註1：进入副本后请寻找副本boss寄生物，获得寄生物后将其吞噬，即可掌控同化对方副本，挑战者完成副本升级】 【备註2：在寻找对方寄生物时，请保护好自身寄生物。如果寄生物被抢夺，即视为挑战失败，您将遭遇生命危险，并有沦为对方役鬼或魂飞魄散风险。】 「寄生物」三个字下有一道白色的横线，纪屿安伸出手指点在词上，一个规矩板正的透明白底的小方框便跳了出来。 【寄生物：为鬼怪的灵魂载物。通常情况下它是凝聚了鬼怪生前最强情绪(如恐惧、执念等)的物品，可能是杀死鬼怪的兇器，也可能是它们生前最珍爱的物品。 寄生物为鬼怪的命门，只有获得鬼怪的寄生物，才能真正杀死一个鬼怪，或者彻底掌控对方。】 纪屿安面无表情地看完，加载趋近尾声。 【加载倒计时5、4、3、2、1，加载完成。】 【d级副本[通灵学校]载入成功】 黑暗从纪屿安眼前消退，全新的陌生场景出现在纪屿安面前，纪屿安出现在一间教室里，周围的位置上都坐满了学生，大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将讲桌拍的啪啪作响，大声喊道：「安静，上课了，同学们不许讲话！」 他如此重复了四五遍，教室里的学生才安静下来。 老师拍了拍手里抱着的一撂试卷，板着脸说道：「新的学期开始了，为了检验大家在暑假里有没有认真复习功课，老师准备了一个开学小测，等下去发下去给大家做。」 「各位同学呢要好好答题，老师安排这个考试的目的是为了了解你们的学习进度，即使考的不好也不会说什么的。但是——！」 「绝对不可以作弊！」 原本一脸和善的老师突然冷下了脸，镜片下的双眼闪烁着森冷的寒光，说话的语调也勐地低沉下来，像是从嗓子眼中挤出来一般，滑腻腻黏唧唧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噁心感。 「成绩考0分都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准作弊！希望各位同学能乖乖听话，老师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见血。」 第2章 通灵学校 课代表起身将试捲髮下去时，纪屿安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他趁着发试卷的功夫翻看桌上课本看了一眼。 课本的书页里写着班级和姓名，高二(1)班，方乐。 他记下这个名字，在试卷的眉头随手写下姓名和班级。 然后他才看起试卷，简单看了两眼以后，纪屿安意外地发现这些题目他居然全部都会做。 明明他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但看到题目后就自动有公式跳了出来。 纪屿安从笔袋里掏出一支笔，生疏地在试卷上写起了答案。 卷子题目不多，纪屿安答题的速度也很快。 在他放下笔没多久，老师便拍了拍桌子，对一众学生说道：「时间到，大家都放下笔吧。」 「最后一排站起来，试卷往前收上来。」 最后一排的学生起身开始收试卷，老师站在讲台上满意地说道：「同学们表现都不错，没有人在测验中作弊。等下老师简单看一下大家的测验结果，同学们可以自习，也可以玩一会儿，但是不能说话，动静太大知道吗？」 「知-道-啦~」 学生们拖长语调齐声应道。 老师拿着测验试卷到一旁坐下，手里执一只红笔开始批改。 纪屿安随手拿起一本书摊开假装翻看，耳朵却竖起来周围学生的谈话。 学校里似乎发生了某件事情，学生们谈话的对象始终围着一个人名打转，那个名字叫『高文静』，听上去是个女生的名字。 纪屿安正琢磨着如何插进他们的话题中时，老师忽然站起来说道：「方乐出来一下！」 教室内一静，一种古怪的气氛在教室中流转开来。 说完，老师便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下一秒，坐在纪屿安身旁位置的那个学生就从位置上蹦了起来，粗声粗气道：「方乐，老师叫你呢，你快出去吧！」 纪屿安皱了皱眉，离开座位走出了教室。 老师站在走廊上吹着风，纪屿安走到老师面前后停下问道：「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淡淡道：「方乐同学测验考得很不错呢，想必在暑假里也一定很认真复习了吧。」 纪屿安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老师见状也不说话，两人互相瞪着眼看了半晌，直到这一排走廊里陆续又有几间教室的门开了，又有几个老师带着学生出来。 纪屿安数了数，跟着出来的学生除了他以外共有四个，三男一女。 这四个学生穿着和纪屿安一样的校服，但外表却很成熟，没有学生那种特有的稚气，看上去像是个成年人。 老师们带着这四个走过来和纪屿安的老师汇合，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在瞬间完成了某种神秘的交流。 第4页 纪屿安的老师说道：「你们几个先不用去上课了，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旁边那个楼道口的转角处有一个小门，门打开后里面有一些扫帚小桶抹布之类的清洁工具，到时候你们一人拿一个工具，跟着徐老师去一个地方，帮徐老师打扫一下卫生。」 说完以后看向一个体格很健壮的年轻男子：「徐老师，这群学生等下就请您看着了。」 徐老师勾起唇角，诡异地笑了一下，微笑着说道：「赵老师放心，我一定牢牢看住他们，让他们把地方打扫干净。」 赵老师点点头，和其他几个老师回了自己的教室，撂下这堆学生就走了。 从头到尾，这些老师也没跟这群被叫出来的学生有过交流。 老师们都离开后，徐老师顿时沉下脸，喝令学生们道：「别站在发呆了，跟我后面走。谁要是走丢了，后果自负！」 说完以后便转身离开了，往楼梯道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学生们互相看了看，神情面面相觑。 最后是纪屿安先挪动脚步，其他几个学生才陆续跟上。 纪屿安最先下来的，也是第一个挑选工具的，他挑了一个簸箕。 没别的意思，他就是看中这簸箕是铁的，抡起来打人时会比较疼。 其余四个学生分别拿了扫把、抹布、塑料小桶和拖把。 等他们工具拿好后，徐老师说道：「东西拿好，和我去一趟女生宿舍。」 纪屿安默默跟在身后，同行的一个男生问道：「老师，我们去女生宿舍干嘛？」 徐老师轻描淡写的说道：「昨晚有个女生在宿舍楼里被杀了，血流了一地，我带你们过去收拾一下，将血迹擦一擦，把卫生打扫干净。」 徐老师话音一落，其中唯一的一个女生顿时炸了，掩着嘴惊唿道：「有学生出事的话应该报警啊，我们不能乱收拾啊，万一破坏了案发现场怎么办！」 徐老师脸色顿时一拉，凶神恶煞地瞪了过来。他的眼神十分兇恶，在场几人毫不怀疑，女生胆敢再说一句，他就会将女生直接杀死。 女生被吓到了，面色灰白地往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个男生拉了一下女生的袖子，低声道：「你们不要多话，回头我给你们解释。」 纪屿安瞥了一眼那个男生，目光黑沉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动。 几个学生不敢再废话，任由徐老师带着他们来到女生宿舍楼第三层的公共卫生间里，粗暴地将他们全部推了进去。 徐老师堵在卫生间门口冲着他们恶意地笑着：「你们几个好好打扫卫生，一定要把这里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才行。过几小时后我来检查，合格的话你们就能回教室了，要是不合格，你们就留下来继续擦，什么时候擦干净了，什么时候才能走。」 说完转身退后一步，从旁边的墙里拉出一道铁门，将公共卫生间的出口给挡住，然后用一把铁锁给锁了起来。 然后徐老师就走了，留下一众学生们傻眼。 学生们在卫生间晃悠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尸体，也没有看到血迹。 他们心中也疑惑，也问了出来，但并没有人能为他们解惑。 那个唯一的女生问之前说话的男生：「刚才在路上时，你说『回头给我们解释』，你准备解释什么？」 那个男生深深吸了口气，沉着脸说道：「先和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徐辰。我……是一位玩家。」 纪屿安冷冷地看着他，猜测在此刻被证实。 哈，他居然和一群玩家站在一起。 当真是……太滑稽了。 另外三个学生并没有察觉到纪屿安异样的心情，正围着徐辰追问道：「玩家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我们听不懂。」 徐辰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几个是不是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的？」 「……是。」 「那你们出现在教室之前，是否有遇到一种几乎必死的意外，亦或者，是否有奇怪的声音在脑海里与你们说话，让你们替它做某件事，完成以后就它就可以实现你们的愿望这种情况？」 室内一阵沉默。 最先开口的是那个女生，她惨白着脸说道：「我叫张雪梨，我是个护士，在进来这地方前我刚下小夜班，回家路上一直感觉有什么人在跟踪我，后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砸我头上了。等我再睁开眼睛时，我就出现在那个奇怪的教室里了。」 第二个说话的是一个平头小青年，小青年脸色难看地说道：「我好像喝醉了酒，走路的时候脚踩空了一下，等我意识清醒后我也出现在教室里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叫赵海洋。」 最后说话的那个青年神情最为恍惚，好半晌才回过神，说道：「我叫李伟伟，当时已经晚上近一点了，我还在加班。我感觉心脏跳得特别快，有种自己下一秒就会猝死的感觉。」 「我当时心情非常糟糕，发泄的砸了一下键盘，砸完键盘后电脑上就跳出来一个弹窗。问我是有没有什么愿望。我那会儿心情很糟糕，就写了希望我老闆去死……写完以后弹窗问我是否愿意为愿望支付一点代价。」 李伟伟咽了咽唾沫，迷茫说道：「我加班加昏头了，就点了『愿意』。再然后……我就也出现在这里了。」 徐辰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们几个是被主系统选中，成为和我一样的玩家了。」 第5页 赵海洋纳闷问道：「主系统是什么啊？」 徐辰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主系统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们脚下所处的世界并非真实世界，而是一个叫做无限世界的地方。」 「无限世界由众多鬼域组成，鬼域里封存着真实的鬼怪，有的鬼怪强、有的鬼怪弱。每个鬼域都有一个域主，域主是鬼域的核心，也是鬼域中最强大的鬼物。」 「我们是玩家，被主系统管理控制。主系统将我们从现实世界召唤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对付鬼域中的域主，夺取域主的寄生物并将寄生物上交给它。」 徐辰简单解释了一下寄生物是什么，和纪屿安面板里的介绍大差不离，介绍完后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找到寄生物，便可以和主系统做交易，将获得的寄生物兑换为积分。积分可以用来续命，也能换取金钱或者其他一切想要的东西。」 「只要积分足够，你可以和它换取任何东西，金钱、美人、寿命、健康……」 李伟伟愣愣道：「真的假的，那么好？」 「好吗？」徐辰苦笑道：「或许吧，然而这一切的代价却也是巨大的。」 徐辰轻声道：「只要有积分，我们的确可以和主系统兑换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但这些东西里唯独不包括回归现实世界的路。」 「虽然我进入无限世界的时间不长，但我和其他玩家打听过……迄今为止，从未听说有人回归现实世界。」 「而且鬼域十分危险，这里面的鬼怪是会杀人的。万一我们死在鬼怪手里，那我们就是真正的死去了。」 徐辰说到最后时情绪崩溃了一瞬，声音尖锐刺耳：「以生命和自由为代价而换来的金钱，你们还觉得这好吗？！」 几个玩家没有说话，已然傻在了原地。 一直沉默的纪屿安问道：「所有的副本都是这样吗？只要死去，便是真实死亡？」 纪屿安想，那些曾在他副本里出现过的玩家就不是这样。 他们被自己杀死过，不久后却要会再次出现在副本里，然后变本加厉的找他的麻烦、折磨他。 徐辰答道：「除非有替命、復活类的道具，否则只要是正式副本，死在里面就是真正死亡。」 「替命、復活类道具非常珍惜，只有极少一部分玩家能拿的出来。你们都是新手，我下过的副本的次数也有限，我们都没这个道具，所以你们就别想这种可能了，谨慎小心，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正式副本……难道还分有不正式的吗？」纪屿安想起他的副本每次关闭时会响起的提示音，提示音里每次都会在他和a的副本前加一个前缀，「试炼副本」。 果然，徐辰随口说道：「的确有，不正式的副本是试炼副本，是主系统专门创造出来给我们玩家练习用的。只要花费一点积分就能进去，还没有进入等级限制，死在试炼副本里的话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感兴趣的话以后可以自己慢慢了解，当务之急，我们要先度过眼前的难关才行。」 那些曾给他带来无数痛苦折磨的经歷，在他人口中变得如此轻描淡写，甚至懒得费口舌多提。 纪屿安面无表情，抓着栅栏的手却一点点用力握紧，指节凸起，在瘦白的手背上格外分明。 因为他的一句话，徐辰这时也注意到了他，发现纪屿安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正当徐辰要开口询问他时，一串水珠从头顶的天花板上滑落，稀啦啦落在几个玩家头上。 徐辰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入手的并不清爽，反而粘稠腥腻。 徐辰低头向手心看去，他的手掌上不知何时覆了一层红。 好似是红油漆，但更像是血液。 第3章 通灵学校 徐辰咽了咽口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缓缓抬头看去，眼睛逐渐被恐惧占满。 其他几个玩家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跟着一起抬头往上看去，随后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 纪屿安看到天花板上贴着一个没有了四肢的女尸，她如同蛇一般正扭动滑行着。 女尸面目全非，她的嘴被人用黑线故意缝起，黑线如同蜈蚣一般扭扭曲曲的趴在她的嘴上，很是丑陋可怖。 女尸注意到了玩家的表情后，两边嘴角的弧度扯起，对着下方的玩家后露出一抹无齿却满是扭曲恶意的笑容，随后勐地从天花板上坠落，猝不及防的就砸在了赵海洋的身上。 赵海洋根本没反应过来，也没能躲开，被女尸砰一声砸中后，整个人都被女尸给盖住了。 一开始时他还抽搐挣扎着，没两下后就没了别的动静。 玩家们唿吸屏住，看到一滩粘稠刺目的血水从女尸身下流了出来，淌得满地都是。 几个玩家勐然间意识到，赵海洋他死了。 徐辰尖叫出声：「快跑！」 说完扭身就想往外跑去，结果却被那铁栅栏拦住了去路。 张雪梨和李伟伟两个人没有经验，被女尸杀人的那一幕给镇住了，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双腿发软，根本挪不开脚步。 杀死赵海洋后，女尸的目光在离她最近的两个玩家身上。 她的视线在张雪梨和李伟伟两人身上转了一眼，衡量一番后扑向了一旁体型更加瘦弱的张雪梨。 第6页 李伟伟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将还发着呆的张雪梨从女尸口中救了下来，使女尸扑了个空。 他的举动显然将女尸激怒了，下一秒，女尸挺起上半身，然后勐的弹了出去，扑向李伟伟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李伟伟被她砸的直接嵌进墙里，挣扎扭动却挣脱不开。 张雪梨惊声尖叫，总算反应了过来，慌忙看了眼四周后，从水池中捡起一个湿漉漉的拖把，啊啊叫着打在了女尸身上。 女尸虽然看着很兇恶，但实力却好像一般，被张雪梨轻易的给推了出去。 恢復自由的李伟伟喘着粗气，见状也连忙随手从水池中掏了个水盆，然后扑过去，坐在女尸身上按着她，拿水盆的底在女尸的脸上狠命砸了下去。 张雪梨强忍着害怕的情绪，用拖把按在女尸身上不让她动弹。 双方合作之下，总算将女尸勉强给治住了。 徐辰也总算反应了过来，四周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也扑过来一起帮忙。 他下手比张雪梨和李伟伟还要狠，每砸一下仿佛都带着无数的恨意，充满了宣洩的意味。 终于，女尸终于支撑不住哀嚎一声，化成一滩血水哗啦啦的崩散开来，溅的三个玩家满身都是。 与此同时，一个花皮的蓝色笔记本和一枚学生铭牌出现在原地。 张雪梨和李伟伟死里逃生，看到女尸消失后像是一口气散掉了一般，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那两滩血迹发呆。 其中一滩来自女尸，另一滩血迹来自赵海洋。 张雪梨捂着嘴，惊惶哽咽着问道：「赵海洋他是死了吗？」 作为有一些经验的玩家，徐辰已经看惯生死。 纪屿安也一样，捡起铭牌擦干净后看了看，上面写着『高二(1)班，高文静』。 嗯？就是之前那些学生们在课间讨论时提到的名字吗？ 徐辰对赵海洋的下场漠不关心，凑过来看了眼纪屿安拿着的铭牌，见没什么特殊线索后就挪开了视线。 他随意地嗯了一声后捡起那个日记本，惊喜地和几个玩家说道：「我们有线索了！」 徐辰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掰日记本，然后日记本纹丝不动，书页紧紧合在一起，根本打不开来。 徐辰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刚才女尸一战中徐辰的表现很一般，导致威信骤降。 李伟伟皱眉问道：「你怎么回事啊？连个日记本都打不开吗？」 徐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解释道：「你懂什么？这个日记本不是普通的日记本，而是一件『鬼器』，想打开它的话必须依靠更高级的鬼器或者鬼力强行输出才行，根本不是我们用蛮力就能强行破开的。」 李伟伟显然没信他这番话，冷哼一声将笔记本一把夺过，说道：「让我来试试……」 徐辰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将日记本交给李伟伟，冷冷看着他用力。 眼见着李伟伟脸都憋红了，日记本却仍没有反应，他才勾着唇角隐秘地笑了一下。 李伟伟青着脸将笔记本放下，说道：「打不开……」 张雪梨举起手：「让我也试试吧。」 李伟伟将日记本递给她。 徐辰冷声道：「我都说了这是鬼器，寻常手段打不开的，你们偏不信邪。试就试吧，不让你们尝试一下的话，你们估计也不相信我说的话，试过以后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们了。」 徐辰这一点上倒没有撒谎，张雪梨试了试，也没能将日记本打开。 一直隐形的纪屿安这会儿才有了点存在感，他朝着张雪梨伸出手，显然也是要尝试的意思。 张雪梨看了看，眉头皱了一下。 纪屿安身上干干净净的，和满身血迹的三个玩家形成鲜明对比，张雪梨顿时想起了他之前一直作壁上观的事情，看他膈应，不由拉下了脸。 但纪屿安长的好看，张雪梨忍了忍，还是将笔记本递给了他。 纪屿安在接过日记本时不经意间拨动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佩戴着的铁戒指，这枚铁戒指是学生a送给纪屿安的。 铁戒指是由铁丝交叉编成的铁圈，外表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表面还附着猩红色的铁锈，材质粗糙低劣，看着就很廉价。 然而就是这样一枚廉价的戒指，却是真正有等级的鬼器，虽然等级低，但纪屿安能判断出来，对付眼前这个日记本还是绰绰有余，很轻松的。 副本中并没有焊接的工具，因此铁丝的末端还是尖锐的，制作者为了避免尖端刺伤纪屿安，将尖端往里压成了心形。必要时纪屿安可以将两边的尖端掰直，然后用尖端进行攻击。 铁戒指作为e级鬼器，攻击力很不错，但是缺陷太大。非常受距离限制，只有在距离极近、并事先将它尖端调整好的情况下，它才能对身边的人或鬼造成伤害。 因此纪屿安平时都将它视作装饰品，只偶尔将它充作辅助工具使用，比如此刻。 纪屿安事先便将铁戒指上的铁丝头掰直了，但他并没有立刻将其刺进日记本中，将其表面的屏障破坏。 他看着徐辰问道：「你真的没有办法打开日记本吗？」 徐辰没有吭声，低着头的样子好像在发呆，并没有听见纪屿安的话。 纪屿安又问了一遍，徐辰还是没答话，张雪梨和李伟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起看上徐辰，默默地等待他的回应。 第7页 徐辰皱着眉，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 一片寂静之中，纪屿安听到铁栅栏外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纪屿安身形一顿，双手拿着日记本背在了身后，用铁戒指将日记本表面的屏障破开，使其从鬼器变回一件平凡的物品。 这时，脚步声的主人也出现在了几个玩家面前，他正是离开的徐老师。 徐老师站在铁栅栏外看着几个玩家，目光从地上那滩血迹上划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幽幽说道：「你们几个的速度不错，比我想像中快。」 他问道：「你们在打扫尸体的时候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如果有捡到东西的话交给我，这些都是证据，我们要靠着这证据找到兇手。」 徐辰还好，张雪梨和李伟伟没有经验，下意识看向了拿着日记本的纪屿安。 纪屿安：「老师，你先把门打开吧，打开后我们把东西给你。」 玩家们反应过来，跟着一同附和。 东西交不交给徐老师另说，先让他把门打开才是正道，否则他们就要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 徐老师淡淡道：「行，我现在开门，等下你们继续回去上课吧，注意不要乱跑。」 徐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钥匙将铁栅栏上的锁链解下。 三个玩家见状盯紧了徐老师，满脸紧张。 纪屿安垂眸，后背上浮现出一道几近透明的虚影，那道虚影的模样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下半身还在他身体里，然后转身，背对着纪屿安俯下腰，翻开了那个屏障被破开的日记本。 它飞快地将日记本上的内容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看完以后就将日记本合上，重新回到了纪屿安的身体中，消失不见。 它静悄悄地出现，玩家们和徐老师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在它回到体内以后，纪屿安又往日记本中输送了一丝鬼力，在日记本外又重新包了一层鬼力屏障，将日记本恢復成了一开始的完好模样，好似从未被打开过一般。 在他完成这一切后，徐老师也打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停在纪屿安面前，伸出手：「日记本呢？」 玩家们并没有说自己找到了什么，徐老师却准确的说出了日记本的存在，根本不给他们弄虚作假的机会。 徐辰脸色变了，疯狂的给纪屿安使眼色，纪屿安却没有反应，将日记本从背后拿出，将日记本放在了徐老师摊开的手心里。 他直接将日记本交给了徐老师。 徐老师似乎很意外纪屿安的配合，但对此显然是满意的，脸上露出笑容，赞许道：「你这个学生很听话，不错。」 说完以后他开始检查日记本，检查的方法很简单，就跟玩家们一样，掰了掰日记本的书皮。 掰了一下发现掰不动后，徐老师脸上的表情更和蔼了，对玩家们说话时的语气都好了很多：「卫生已经打扫好了，你们几个赶快去教室上课吧，别在外面晃荡了。」 说完以后转身就走，也不在搭理这几个玩家。 徐老师走了，玩家们对着纪屿安怒目而视，想说些什么，纪屿安却没给他们机会，直接跟着徐老师一起走了。 玩家们着急，却又不敢大声呵止他，担心引来徐老师的注意，只能也跟了上来。 徐辰小跑着走到纪屿安身旁，一把拉住纪屿安的手，强迫他落后一点，拉开了他和徐老师之间的距离后，徐辰咬着牙质问道：「我都说日记本里藏着线索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日记本给徐老师？你还想不想通关游戏了！」 纪屿安甩开他的手，视线一直盯着前方的徐老师，确保他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闻言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了日记本后能不能通关游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当时不把笔记本给徐老师的话，徐老师生气了，会攻击我，我可能当场就会死掉。」 「如果你那么在意日记本，不想它被徐老师拿走，那我在交过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制止呢？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也害怕得罪徐老师。既然如此，你凭什么怪我。」 徐辰瞪着他低吼道：「你还想不想通关游戏了？！」 纪纪屿安冷笑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是老玩家，身上应该有一点本事，结果呢，明晃晃的线索都到手里了，可你连打开日记本的能力都没有，我看你根本就是一个水货。你不用拿这种话来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 徐辰被他噎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新人玩家瞧不起后顿时怒气飙升，失控吼道：「谁说我没有办法打开笔记本的！」 纪屿安歪了歪头，疑惑道：「难道你有办法？那之前徐老师没来时，你为什么没有打开？」 徐辰面色变了变，瞬间不吭声了。 张雪梨和李伟伟意识到了什么，探究地看向他，目光中带上了审视。 纪屿安冷冷的问：「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所以，你究竟是没有打开日记本的能力，还是故意不想打开，不想帮助我们呢？」 徐辰避而不谈，羞恼道：「不管怎么说，日记本的存在很重要，我们一定要把它抢回来，我们现在跟在徐老师后头，等确定他将日记本藏在了哪里，回头我们把它给偷出来。」 纪屿安冷笑道：「我们根本没有打开它的办法，偷到手了也没有用，何必为此去冒险呢？我看我们还是趁早放弃了这条路，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吧。」 第8页 张雪梨和李伟伟这会儿也意识到徐辰隐瞒了他们一些事情，在短暂纠结后，选择了站队纪屿安，一起给徐辰施压。 因为徐辰在对抗女尸时表现的很一般，没有给他们造成足够的震撼，徐辰失去了威信，导致他们俩对徐辰的能力有了点怀疑，如果徐辰不能拿出点真正的本事来，他们也不会听徐辰的调令，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徐辰心态明显有些崩了，气愤道：「你们真以为线索是那么好找的吗？有现成的线索在面前你们不要，非要去找其他办法，你们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非要折腾点事出来吗？」 纪屿安打量着他，问道：「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开启日记本的办法？如果有，你把开启它的办法说给我们，确定这个计划可行后我们自然会跟着你冒险。」 张雪梨和李伟伟闻言点头对此表示贊同。 徐辰冷笑道：「所以你迂迴了半天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个吗？没错，我的确有开启日记本的办法，但就算说给了你们，你们也用不了！」 「因为你们都没有积分！」 「积分？」张雪梨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徐辰得意地笑道：「没错，就是积分。我以前通关过副本，被主系统奖励了一点积分。有积分在，我可以和主系统兑换功能，请它帮忙出手将日记本破开。方法说给你们了，你们能学吗？不能，因为你们都是新手玩家！除了依靠我，你们没有别的办法！」 张雪梨和李伟伟没想到徐辰居然是准备用这样的方法打开日记本，那他们的确无法復刻，只能够依靠徐辰。 但他们之前的态度已经得罪了他……思及此，张雪梨和李伟伟的脸色不由变了，略带些埋怨地看向纪屿安，都是他一直带话头，牵领着他们针对徐辰…… 第4章 通灵学校 纪屿安也不在意，问道：「既然如此，那之前日记本在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积分打开？」 「如果你当时就打开了，我们能减少很多矛盾，现在也不用再继续冒险。」 徐辰生气道：「你一张嘴说的轻松，知不知道积分有多昂贵？！我拼了命才攒下来的积分，兑换来的线索却要和你们共用，难道还不允许我迟疑一下吗？」 张雪梨和李伟伟自觉理亏，也不敢再说话了。 纪屿安轻啧一声，没再继续撩拨徐辰，专注地观察起前方的徐老师。 徐老师闷头赶着路，速度飞快，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他甩在身后。 徐辰落后纪屿安一眼，看着纪屿安的背影他微微眯起眼睛，忽然想到纪屿安好像还没自我介绍过。 纪屿安一系列的举动很反常，徐辰想，难不成纪屿安其实也是老玩家？但自己好像也没得罪过他呀，他干嘛那么针对自己？ 思及此，徐辰越发狐疑，总觉得纪屿安这个傢伙不对劲，邪乎的慌。 纪屿安一行跟着徐老师进入教学楼后，看到徐老师延着楼梯往上走，然后忽的拐了个弯，一头扎进了其中一间教室里。 纪屿安看了眼教室的班级，高二(1)班。 徐老师并未在(1)班中停留太久，待了不到一分钟就又急忙忙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日记本，之后回了办公室。 这一次待了很久，约莫有十来分钟，出来时也没拿日记本，应当是落在了办公室里。 纪屿安和三个玩家躲在楼道口偷偷观望着办公室的方向，张雪梨颇为兴奋的说道：「他出来时手里没有拿日记本，日记本肯定被他放在了办公室里，我们进去偷吧？」 徐辰眼睛转了转，对纪屿安说道：「办公室里不知道有没有人了，你先过去看看情况。」 「之前女尸时你没有出力，你也没有办法打开日记本。你如果也想要线索，就必须也贡献出一分力量，总不能一直占我们的便宜。」 纪屿安垂眸想了想，笑道：「好啊。」 然后就大摇大摆的径直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站在门口张望两眼，随口说道：「里面没有人。」 然后就直接走了进去。 留在外面的三个玩家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也跟了上来。 徐辰没有完全信纪屿安的话，又趴在办公室门口看了一圈，确定里面真的没有人后才走进来。 此时纪屿安已经找到了日记本，他抚摸着日记本的蓝色封皮，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光。 在看到玩家们进来后，他拿着日记本在徐辰面前晃了晃，然后将日记本直接递给了他，让他用积分打开。 徐辰心都在滴血，根本捨不得积分，偏偏却又不得不做。 错过这次机会，他们下次不一定再能如此顺利的找到日记本了。 徐辰铁青着脸，用积分和主系统兑换了功能，将日记本外的屏障给强行破开。 在屏障破开的那一瞬间，他立刻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日记本，想要翻阅其中的内容。 这一看后，他整个人顿时懵了，徐辰大叫道：「这不可能，为什么里面一个字都没有？这日记本是不是被掉包了！」 日记本里面一片空白，从头到尾都干干净净的，上面一个杂字都没有。 张雪梨和李伟伟也蒙了，抢过日记本翻开，看完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伟伟咒骂道：「靠，我们被耍了，这根本是个假玩意啊！」 张雪梨和李伟伟还好，他们俩没什么损失。最生气的就是徐辰了，他为了打开这个破日记本，耗费了足足两个积分！ 第9页 如果早知道这玩意是假的，他怎么可能花这个冤枉钱？！ 纪屿安垂着眸没有说话，他之前打开过日记本，确定日记本并不是空的，其中真的有内容。 眼前这个日记本没有，只能说日记本上有古怪。 徐老师进办公室时在里面坐了十几分钟，可能就是在这十几分钟里对日记本动了手脚，将里面的内容用特殊方法掩去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日记本被掉包过，并不是他们一开始找到的那本。 之前在宿舍的公共卫生间时，纪屿安曾避开众人的视线将日记本打开过。为了不让众人危险，之后他又用鬼力将日记本外的屏障给修復了。 理论上来说，日记本上应该会留下一丝他的气息，但在触摸这个日记本时，纪屿安根本没有感应，所以他才怀疑这个日记本并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本。 但纪屿安也不能完全确定，万一徐老师也用其他法子破开了他留在日记本外的屏障，之后又重新修补、才导致纪屿安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呢？ 两种都有可能，但纪屿安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徐老师曾经两度离开过他们的视野，拥有掉包日记本的机会。 一次是他进入高二(1)班时，另一次则是他待在办公室里的这十分钟，纪屿安和玩家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 纪屿安在周围转了起来，准备找看看办公室里有没有第二个日记本，如果没有，他就要想办法去高二(1)班看看了。 而徐辰这会儿已经有些疯魔了，他忍受不了自己空忙活一场，更接受不了自己白白了浪费两个积分这个事实。 在短暂的颓废后他算是彻底和这个日记本槓上了，坚信日记本被人动了手脚，上面其实是有字的，只不过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使上面的字现形。 张雪梨和李伟伟被他说动，准备一起帮忙。 就在纪屿安和三个玩家各忙各的时候，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抱着一堆作业本突然走了进来。 玩家和她看到对方时都愣了一下，女学生反应却更快一点，将手里的作业本直接往玩家们的方向一扔，然后就跑出了办公室。 玩家们反应过来要追，女学生却已经在教学楼里大声叫喊道：「来人啊，进小偷了，快来抓人啊！」 李伟伟抓狂道：「不是，这女生什么毛病啊？！我们进来老师办公室是不对，但也不至于就被误会成是贼吧！」 纪屿安皱眉看向门外，随着女生的唿喊，门外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瞬间变得嘈杂，有许多人正在往办公室的方向靠近。 纪屿安看了三个兀自焦急的玩家一眼，走到窗前把窗子拉开，然后直接翻了下去，跳到了一旁的空调箱上。 他在四周看了眼，灵活的又翻腾跳跃了几下，最后挑了一间没人的教室，从外面拉开窗后直接翻了进去。 异常果断，一点耽搁也没有，半分钟不到就完成了这一系列的行动。 徐辰看到他的动作后一愣，连忙也跑到窗前大叫道：「我们也跳窗——」 说到一边的话卡在了嘴边，徐辰看着窗外发着呆，这才想起办公室在五楼。 这个高度翻墙出去，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徐辰还不信邪，目光在楼下这一块空地中来来回回的转，想要找到之前跳窗离开的纪屿安。 可看了一圈，却连他的一丝影子都没有看到。 与此同时，一大批学生和老师从外面涌进来，如同恶鬼一般围住三个来不及逃跑的玩家： 「有贼闯进了办公室里，抓住他们！」 「他们看起来好陌生，以前好像都没有见过他们。」 「有学生在宿舍楼里出事，兇手还没有抓到，会不会就是他们几个？」 「有可能……」 「一定是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报警？」「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学生们讨论着玩家的身份和来歷，言语逐渐同步，从各说各话变作异口同声，一齐高唿着「杀了他们！」。 学生们神情疯狂的嘶吼着，宛如邪教现场。 第5章 通灵学校 张雪梨被吓得白了脸，躲在李伟伟身后不敢说话。 面对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学生，李伟伟也不敢反抗，求助地看向徐辰，问道：「你是老玩家，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徐辰：「……看情况，蹲守时机！」 李伟伟狠狠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听，不就是没有办法吗！装什么装！ 张雪梨看向窗外问道：「刚才那个人跳窗跑了，等下他会不会回来救我们啊？」 徐辰对纪屿安怨念深重，闻言冷森森道：「他要是敢不救我们，我们就把卖掉！」 张雪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巴，重重嘆了口气。 玩家本来就知道他们几个是一伙的啊，徐辰就算不说，这群疯魔的学生们想必也知道。 所以纪屿安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出卖，除非他们能说出纪屿安藏身的地点。 但是纪屿安反应太快了，冷不丁就跳窗跑掉了，而他们连纪屿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管这三个玩家怎么想也没有用，他们逃不了也打不过，只能先束手就擒，被学生们抓住押着下楼，往操场走去。 第10页 此时，纪屿安正躲在一间没人的教室里，站在窗后看着学生和玩家们离去的大部队，内心毫无波动。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避开有明显脚步声的地方重新上楼，来到高二一班门口。 学生和老师们可能都往操场去了，纪屿安沿途经过的班级都没有人，但他并未放松警惕，来到高二(1)班的门口后也没有贸然冲进去，而是站在窗的斜方向往里看了片刻。 这个视角并不完全，纪屿安没法看不到教室的全面布局，但能看到大半。 在这大半的范围里，纪屿安并没有看到人，也没有听到声音。 他等待了片刻，将门推开一点，往里看了一圈，没人，很好。 纪屿安进门，想将门合上一点，在转身的瞬间，和站在门后紧贴墙壁站着的女生视线对在了一起。 女生：「……」 纪屿安：「……」 女生瞪着眼睛，张嘴要喊，纪屿安反应很快，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反手将她挣扎的双手给制住。 纪屿安也顾不上找日记本了，拉开门将女生直接带了出去。 走到楼道口的转角时，看到有一个开水房，抬脚轻踢开门，带着女生一起躲了进去。 开水房里没再出现意外的人，这让纪屿安放心了一点，这时他才低头去看这个被他抓来的女生，随后惊讶的发现，这个女生居然就是刚才在办公室里大声喊叫、将全校师生都引来的那个女生。 纪屿安看了眼她胸前挂着的铭牌，铭牌上写着女生的姓名，叫『刘小雨』。 纪屿安盯着刘小雨恐吓道：「等下我松开手，你不要大声叫喊。如果你要喊叫的话，我会直接将你掐死，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刘小雨幽幽地瞪着他，并不害怕他的威胁，也不点头表示配合，纪屿安皱眉和她对视了两秒，捂着她嘴的手掌稍稍放开一点，下移到她细弱的脖颈上。 刘小雨胆敢说一句话，他绝对就会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直接动手，绝不迟疑。 好在女生并没有叫出声，她只是盯着纪屿安冷冷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奉劝你赶快放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纪屿安神情冷漠，并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盯着她看了几秒，说道：「死在宿舍里的学生高文静生前着一个叫张子超的男生，可是张子超喜欢的人却是她的同桌。不过她的同桌并不喜欢那个张子超，拒绝了张子超的追求，为此张子超恨上了高文静的同桌，高文静自己也嫉妒仇恨她……高文静的同桌是谁，叫什么名字？」 早在纪屿安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时，刘小雨的脸色就变了，她又惊又怒地看着纪屿安，质问道：「你看到了日记本上的内容？！」 纪屿安颇为意外地看着她，点头承认道：「没错，我是看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刘小雨仇恨地看着纪屿安，眼中的怨愤凝如实质，几乎要化成毒液从眼角滴落。 纪屿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高文静日记本里的内容其实并不止他说的这一点。 里面还记载了一些其他内容，比如高文静的同桌被那个叫张子超的男生欺负了。 之后那个同桌报警，被张子超的父母追到学校里闹腾，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她的同桌受尽流言蜚语。 高文静甚至在张子超父母面前搬弄是非，暗讽她的同桌自己也立身不正，并将这些也写进了日记本中…… 看到面前刘小雨如此大的反应，纪屿安沉默一瞬后问道：「你……该不会就是高文静的同桌吧？」 刘小雨没有应答，仍然仇恨地看着他。 纪屿安皱眉，正思考着该如何刺激刘小雨，让她生出别的反应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狗的吠叫声。 刘小雨神色变了点，面容微微柔软了一些，纪屿安轻瞥她一眼，问道：「你们学校里还养狗？」 刘小雨冷笑道：「你出去当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纪屿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观测着屋外的动静，那阵狗吠声不断，吠声逐渐清晰、越来越大，显然正在向纪屿安的方向接近。 与此同时，一道强大的鬼物气息也正在靠近，给纪屿安带来了一丝压迫感。 纪屿安一只手掐着刘小雨的脖子，另一只手却背到身后，五指微弯，探进忽然出现的黑色漩涡里，抽出那根被分为d级鬼器的铁棍。 在d级鬼器出现的那一霎，刘小雨也察觉到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再看向纪屿安时，神情便带上了困惑和不解。 「你怎么会有鬼器……」 纪屿安不理她，带着她走出开水房。 外面的鬼物显然是为他而来，可以躲避，但没必要。 纪屿安挟制着刘小雨从开水房走出去，顺着犬吠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道纤细模煳的身影站在走廊的尽头处。 那道身影离得有些远，站得地方又背光，纪屿安看不清它的面貌，只从身形上隐约分辨出那似乎是一个女生，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髮。 在她脚边有一大坨黑色的阴影，正狂躁地耸动叫唤着，那便是纪屿安听到的犬吠声的源头。 神秘女生看到纪屿安微微抬了下手，手指向上微抬一点，然后徐徐落下，直直指向纪屿安。 下一秒，她脚边那大坨的阴影挣开锁链向着纪屿安急速沖了过来，不过七八秒，就冲到了纪屿安近前的地方，兇狠地向他扑咬过去。 第11页 纪屿安也由此才看清这只『大型犬』的真正模样，它根本不是狗，而是一个口涎横流、眼神污垢浑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头髮乌糟糟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制服，看上去又脏又破，油腻不堪，和真正的狗还要噁心四分，俨然是个正在发疯的精神病人。 他嘴巴大张，嘴巴里的牙齿异常的尖锐粗长，与他的口颊根本不匹配，导致他的嘴巴没法无法闭合，舌头斜挂在嘴边，嘶嘶哈哈地喘着粗气，腥臭的口水稀稀拉拉地滴了一路。 他冲着纪屿安扑过来，嘴巴大张，一口尖牙在要靠近他时直接咬了下去，看他的架势，被他咬中的人必然会被狠狠撕下一大块肉。 纪屿安将刘小雨直接往旁边一推，翻过旁边的机器指教跳到了半空中，在避开狗人的第一波袭击后从上面跳下来，在狗人头上重重踢了一脚。 狗人痴莽，躲闪不及，被他一脚踢得下巴直接磕在了地上，牙口勐地一颤，牙都被崩断了两颗。 纪屿安下手狠决，将铁棍的尖端对准他的脑科用力刺了下去，头骨再穿破，他在狗人的脑颅中用力搅动，看着狗人用力的抽搐抖动着，然后将铁棍给拔了出来。 红白相间的液体飞溅出来，不可避免的沾落在他的裤脚上。 纪屿安轻喘着气，乌黑的眼睛浓如深渊，看不见一点亮色。 被他推开的刘小雨却轻唿一声，纪屿安余光瞥去，看到她的身体明明灭灭，一阵虚幻，三四秒后才原地消失，出现在走廊对面那个神秘女生的身旁。 神秘女生揽住她，带着她从原地直接消失不见，也不去管地上的狗人了。 纪屿安低头盯着狗人看了一会儿，手掌对着他用力张开，一团黑雾从掌心中涌出，将狗人包裹吞噬其中，原地便只剩下一团黏黏煳煳的液体。 第6章 通灵学校 纪屿安往后退了两步，也不打扫原地的污渍，转身离开，走进一间能看到操场方向的无人教室里，静静观看着操场上一片混乱的景象。 那群玩家们不知遭遇了什么，被绑在操场的国旗台上，初时还能凭藉衣服的颜色勉强分辨出他们的存在。 不久后，血色染上了他们的校服，他们渐渐便与国旗台融为一体，看不出来差别了。 纪屿安坐在教室中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直到操场中的学生们散开，往教室的方向返回，他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下楼，无声无息地混进周围的学生之中，顺着人潮重新上楼。 路过开水间那一楼层时，他听到一阵喧譁的说话声，他凑上前去，看到学生们围住地上狗人留下的那团红白污渍，口中正激烈的讨论着。 「地上的这是什么？是血吗？」 「看着好像是的……」 「为什么会有血？难道又有人出事了？可兇手不是才被我们处理掉吗……」 「会不会我们其实抓错……」说这句话的学生还未将话说完，就被周围的同学们狠狠瞪了一眼。 话已经说了半截，最后还是被他给生生咽了回去。 「不管兇手是谁了，大家还是先找到受害者再说吧，大家看看各自的班级排除一下，有没有学生失踪。确定好失踪人员后赶紧报给老师！」 说话的是个女生，头髮很短，看上去模样颇为明媚开朗，也很会来事，正召集着周围的学生一起排查失踪人口。 纪屿安的目光从绕着这一滩血渍的学生们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那个说话的短髮女生脸上。 学生们散开返回各自的班级，纪屿安装作普通的学生跟上那个短髮女生，走了没两步，那个女生忽然转头看向纪屿安，拧着眉问道：「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我感觉你好陌生，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纪屿安随口编道：「我是高二(3)的李宏。」 短髮女生皱眉道：「3班有叫李宏的人吗？」 纪屿安扯道：「我们不是一个班级的，你可能不认识我。」 女生看着他，怀疑并没有打消，反而更加浓烈：「但你是个帅哥啊，都能和陈……媲美了。那么帅的同学，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纪屿安和她对视两秒，冷不丁出手捂住她的嘴，把她制住，翻身从楼上跃了下去。 短髮女生：「！」 周围的学生们：「！」 其他学生是怎样的反应纪屿安也不在意了，他抓着这个短髮女生在教学楼中飞快地行进着，不时变幻路线，避开周围的人群和搜索，躲进了一个有着窗、方便跑路的房间里。 教学楼很大，里面有太多空房间了，非常方便纪屿安这样乱来。 等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纪屿安才将抓来的女生放到地上。 女生翻着白眼，神情一片空白，她在之前坠楼时被吓到了，还没有缓过来。 纪屿安坐在一旁耐心等待，看了一眼她学生牌上的姓名，念道：「薄月月？」 薄月月翻着白眼，没有理他。 纪屿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掌对准一旁的空地，大片浓重的黑雾争先恐后般从他掌心中涌出，停在薄月月身旁的那块空地上。 纪屿安瞥了薄月月一眼，发现她的眼珠子下意识往黑雾的方向挪了挪。 他扯扯唇角，笑而不语。 待黑雾散去之后，脑袋凹了半截的狗人尸体出现在原地，薄月月又被一吓，一口气提上来，哽在胸膛中间不上不下的，差点背过气去，忍不住重重呛咳出声。 第12页 纪屿安蹲在她旁边等她咳完，见她咳嗽的动静小了一点以后，才问道：「这是你们学校的保安吗？你认识他不？」 狗人穿着制服，肩章上写着『保安』两字。 薄月月摇头。 纪屿安将铁棍抽出，抵着她的眉心：「想好后再回答我。」 感受着手中铁棍传来的威胁感，薄月月立刻改口：「……我认识他。」 「详细说说。」 薄月月不敢反抗，一脸憋屈地说道：「他的确是我们学校里的保安，叫王家胜……」 「还有呢，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我是学生，我和他又不熟……」 纪屿安冷冷看着她，对视两秒后，薄月月移开视线，继续道：「但我听说他人品有点问题，好多女生都说过他很好色，经常会口头上调戏女学生，占女生便宜。」 「后来还有女生建议大家一起写举报信，和校长投诉这个保安，让学校把他开除。但后来出了点事情，这事就暂时搁置了。等大家又想起这件事时，才发现王家胜失踪好几天了，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想了想，纪屿安问道：「是谁组织你们写举报信的？」 狗人不会无缘无故被那个神秘女生牵着，必然和神秘女生存在某种矛盾，那个组织写举报信的女生或许是个突破口。 薄月月低着头说道：「是刘小雨。」 刘小雨？刚才被神秘女生救走的那个？ 纪屿安冷笑一声，盯着薄月月的表情缓缓说道：「你确定是刘小雨？而不是刘小雨最好的朋友吗？」 那个神秘女生就是boss，既然愿意为了刘小雨出面，应该关系很好吧？ 刘小雨和刘小雨的朋友都有可能，如果是刘小雨写的举报信，后期被那个保安盯上报復，神秘女生替她周旋解决保安也有可能。 不过薄月月在听到纪屿安提到刘小雨的朋友时，脸色微微变了一瞬，纪屿安觉得后者想写举报信的可能性更大。 纪屿安追问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薄月月抿着嘴不吭声。 纪屿安将铁棍往前送了送，棍尖几乎刺进她的眉心里，隐约有黑色的血迹从中留出，薄月月害怕的直发抖，可还是憋紧了嘴巴不说话。 面对着生命威胁，她都能忍住闭嘴。要么是她和神秘女生的关系太好，要么就是她不能说出那个神秘女生的姓名。 纪屿安垂眸思索片刻，想起在走廊上时，薄月月拿他和某个人做对比，提到那个人时，也只说了个姓，然后就打住了，将那个人名掠过。 纪屿安移开棍尖，看着薄月月狠狠松了口气，冷不丁问道：「她姓陈是吧？」 薄月月：「！」 纪屿安挑眉轻笑，开始细数起自己得到的信息：「高文静的同桌、刘小雨的好朋友，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姓陈，这些信息足够我找出她了。」 薄月月苦着脸，表情别提有多惆怅了。 纪屿安凑近一点，逼问道：「还是不肯说出她的名字吗？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如果是前者的话，这个不能说的界限又是什么？你可以不告诉我她的名字，和我说一下她在什么地方就行了。」 薄月月苦着脸说道：「我又不是刘小雨，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里呢？」 纪屿安不由沉默，那个叫刘小雨的女生看着普通，但对神秘人的影响貌似还挺大，连boss的落脚点在哪都知道。 早知道他之前就在仔细点，不让她被救走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纪屿安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好在薄月月被限制的也有些，还能给他泄露一些消息。 纪屿安想了想，说道：「我看过高文静的日记，她的同桌似乎出了点事情？」 薄月月面色微变，含煳道：「是的……她状态不大好，老师就让她回家先休息去了。」 纪屿安：「她回家多久了？大概什么时候回的学校？」 薄月月回忆了一下，说道：「回去好像有半个多月了吧，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回学校，我听说她要休学一年，也可能转学？」 纪屿安察觉到不对：「她在离开学校后就一直没再回来？」 薄月月点头，纪屿安皱眉沉思片刻，追问道：「她离开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薄月月含煳道：「也没什么事吧，就是我们学校有个男生犯法被抓了，然后他家长一直来学校闹，后来老师找保安把他们赶出去了，之后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纪屿安：「那个男生叫张子超？」 薄月月一脸害怕隐忍地点了点头。 「那天张子超的父母来学校大闹，老师找了保安来维持秩序。陈在那一天后还休学了……」 纪屿安皱眉问道：「陈是自己离开教室的吗？你们老师有否害怕陈被张子超的父母为难，让某个保安保护她？」 薄月月愣愣的看着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一旁面目狰狞地王家胜的尸体上，忽然抬起手，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纪屿安微微一嘆，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他大概捋出了这个副本boss身上发生事情的经过，先是被张子超欺负，随后又被张子超的父母在学校中大闹，致使其成为流言蜚语的对象，而她的同桌还在其中搅浑水，往她身上贴一些不明不白的标籤。 第13页 老师让她先休学回家，为了保护她不被张子超的父母继续骚扰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保安，不曾想，这个保安人品很差，在学校中臭名昭着，陈原先还阻止同学写举报信针对他…… 目前已知，保安王家胜和同桌高文静已死，神秘女生陈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幕后黑手，同时也是通灵学校的副本boss。 她为了復仇杀死了王家胜和高文静，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张子超极其父母没理由被放过。 纪屿安问薄月月：「张子超呢，他现在还在学校吗？」 薄月月先是点头，又是摇头。 「什么意思？」纪屿安纳闷不解。 「那个谁休学后没两天，张子超就回来了。不过张子超在学校待了几天后好像也回家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道怎么说的。」 张子超也失踪了吗…… 纪屿安陷入沉思，薄月月偷偷打量着纪屿安，顾忌着副本boss，也不敢乱说话，害怕无意中提醒到纪屿安什么。 纪屿安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陈离校半个多月了，你们还有听说什么有关陈的消息吗？」 薄月月下意识低眸。 纪屿安意识到有戏，表情一冷，瞬间又变得兇恶起来，棍尖抵着她的额头，冷冷道：「问你呢，说啊。」 薄月月摇头：「没……」 「我不相信，你仔细想想再回答。」 薄月月不禁抿住唇，纪屿安这次却没再手软，棍尖毫不犹豫地往她眉心刺了进去。 他刺的不深，薄月月却已经被吓得丢了半条命，哭着说道：「不要杀我，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 纪屿安冷哼一声，将铁棍收回。 薄月月低低的哭泣着，哭了很久才抹了把眼泪，不情不愿说道：「有一点传闻，但不知道真假……有人说，高文静死前的那天晚上说她看到那谁。但和她一起回宿舍的女生表示她们都没有看到，是高文静看错了。」 纪屿安立刻问道：「她在哪看到的陈？」 薄月月：「好像是……小树林吧。」 纪屿安：「带我过去，指路！」 薄月月不敢反抗，只能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薄月月磨蹭的有些久，天色渐黑。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动，纪屿安索性多等了一会儿，等天色全黑以后才带着薄月月行动。 教学楼对面的小树林里。 夜色漆黑，天空悬着一枚弯弯的冷月，为大地洒上一抹微弱的清光。秋冬时节，树叶掉的精光，露出树木光秃秃的枝桠。 月色下，树枝张牙舞爪的展开，投在地上的阴影骇人森冷，好似凶兽张开巨口，进入其中的人都会被拖拽入其中，进而被拆吞入腹。 薄月月颤巍巍地走在前面，带着纪屿安漫无目的的乱窜着。 走了很久，身后又有一个很恐怖的人跟着，薄月月渐渐慌神，脚步匆促慌乱起来。 忽然间，她被一个圆咕噜的东西绊了一脚。薄月月低头看去，顿时被吓得尖叫出声，还好纪屿安反应快，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薄月月身体瘫软倒在地上，指着脚下的东西几乎说不出话，声音在唇齿间消末。 纪屿安低头看去，随后眼睛眯起。绊倒薄月月的东西是一具尸体，且是一具男尸。 尸体主人穿着校服，应当年纪不大。尸体的脸部被划的七零八落，鼻子、眼睛和耳朵都被剪了，脸上有好几个窟窿，脖颈处还有一个孔洞状的致命伤口。 这具男尸已然面目全非，旁人根本无法通过他的外表来判断他的身份。 纪屿安翻出他胸前的学生铭牌，揩去上面的污渍后，上面的名字露了出来—— 高二(7)班，张子超。 第7章 通灵学校 纪屿安将铭牌给薄月月看，薄月月瞳孔放大，捂着嘴半晌，才压低声音颤巍巍说道：「是张子超，他真的死了。」 薄月月飞快看了一眼张子超的尸体，感嘆着说道：「张子超看上去死的比高文静还惨啊。」 「报应啊。」薄月月低低说道。 找到了张子超的身体，但陈却仍下落不明。 纪屿安四周看了看，小树林里有很多树，颇为迷惑视线，那个神秘女生看身形也很细瘦，躲在树后的，应该也能藏得很好，纪屿安根本看不清这里面还有没有藏人。 但树林里的地上铺满了树叶，有人在上面走动的话，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哗啦」「哗啦」地树叶响声。 在纪屿安和薄月月停止走动以后，树林便恢復了寂静，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树林范围不算大，却也不小，大半夜的本来就看不清楚，且无法通过声音来判断位置，想在其中找人简直犹如大海捞针，很不现实。 该如何逼那个陈现身呢？ 纪屿安陷入沉思，盯着张子超的尸体发起了呆。 月光很明亮，他的余光模煳捕捉到一缕光，下意识看去，那缕光又消失不见。 纪屿安蹲下来，拨弄着张子超的尸体翻来覆去的看，终于从他尸身不远处的落叶中翻出了一只手机。 薄月月嘟囔道：「学校不允许带手机的，他偷带违禁品！」 手机是很老旧的款式，也没有密码什么的，里面电量也貌似还有不少，纪屿安直接将它打了开来。 打开手机后，界面直接跳转到「简讯」的页面。 第14页 「爸爸……」纪屿安皱眉，觉得古怪极了。 张子超大半夜的给他爸发消息，他想发什么消息？ ……不对，张子超已经死了，这条消息未必是他自己想发的，也可能是兇手的主意。 兇手杀了人，隐瞒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联繫死者的父母呢？ 她肯定不是想忏悔和自首，那她联繫死者父母的目的就只可能是……灭口。 纪屿安喃喃道：「陈连高文静都没放过，她那么痛恨着张子超，肯定也恨张子超的父母。所以她是想把张子超的父母骗过来一起杀掉吗？」 一旦长时间联繫不上张子超，张子超的父母必然会找到学校，留给陈动手的时间有限。 她要如何做，才能将张子超的父母大半夜的就骗到学校来呢？ 纪屿安沉思许久，在简讯页面开始编辑内容：爸，我不小心杀人了，我现在人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你和妈快来，帮我处理一下后续，悄悄的来，千万别惊动别人！ 信息发出去后没两秒，就有一通电话打到了张子超的手机里。 好在张子超的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并没有铃声响起。 纪屿安直接将电话挂断，继续发送信息：不要打电话过来，动静太大了，有保安在巡逻，可能会注意到我。 很快，对面就发来一条信息：什么情况？你怎么杀人了！ 纪屿安想了想，回：你们先过来再说，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们解释。记住，静悄悄的来，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对面赶忙回覆：我和你妈现在就过去，你自己藏好了，千万别被人发现。 纪屿安看到张子超父亲回復的内容后冷笑一声，鱼当真上钩了。 薄月月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根本不敢说话，怂不拉几的缩在旁边的树根处。 纪屿安没理她，静静等待着张子超父母的到来。 当张子超手机上的显示到00：00时，终于有两个瘦长的人形出现在树林外。 他们走进了树林中，脚下静悄悄的，没有踩在树叶上时发出的「哗哗」声，如同幽灵一般飘了进来。但纪屿安还是第一瞬间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并意识到了他们状态的诡异之处。 他们处于鬼魂状态！ 两鬼在进入树林后，目标明确地直接冲着张子超尸体所在的方向飘来，当走进时，纪屿安终于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那是一男一女，脖颈处有同样的致命伤口，满脸伤痕，空荡荡的口腔没有了嘴巴、牙齿和舌头，且衣袖半垂着，小腿部分的裤管被风吹得直晃荡，显然四肢都被砍去了半截。 纪屿安盯着他们看了两秒，勐地转过身，看见一道纤瘦的人影从重重树影之中缓缓走出。 森寒的夜晚里，她穿着一条单薄的白裙，由鲜血染成的红花在裙上大朵大朵的绽开。漆黑的长髮披散着垂落在她的胸前，伴随着寒风轻轻飘荡。 她有一头乌黑秀丽的长髮，刘海遮住额头，戴着口罩，整张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森冷漠然的眼睛露在外面，冷冰冰的向纪屿安几人看来。 薄月月躲在树后瑟瑟发抖，恨不能钻进地缝里，根本不敢与神秘女生直视。 纪屿安：「陈？」 陈冷冷看着他，忽然说道：「你不是玩家，是同类。」 纪屿安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陈没有回答，站在距纪屿安二十米外的地方后不动了，「哗啦啦」的锁链声在她身侧响动响起，纪屿安视线下移，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她身后爬出。 纪屿安眯起眼睛看了下，然后说道：「王家胜？」 之前他已经杀死过一个王家胜，但看眼下的情况，陈又培养出了一只。 陈没有回答，只轻抬起手，松开了手中连接着锁链的束环。 这是一个信号—— 王家胜缓缓抬起头，他眼神的痴茫逐渐散去，冰冷兇恶的绿光在他的眼中蔓延开来。 下一秒，王家胜便拖着那条长长的锁链，像条疯狗一样，口中尖牙暴长，四肢在地上急速摆动着，径直奔向纪屿安狠狠撞了过去。 纪屿安站在原地，在王家胜快要撞到他的那一瞬间身形鬼魅的消散，出现了另一个地方。 王家胜这时已经收不住力了，在惯性下重重砸在了后面那颗树上。 二三十厘米粗的树不算瘦弱，却承受不住他的撞击，树身折断，缓缓向后倒去。 而薄月月站的位置正好就是树身砸到的方向，她傻愣愣的顿在原地，也不知道躲避。 陈雪如轻瞥她一眼，抬手，薄月月便被她召唤至身旁，逃过了一劫。 薄月月惊魂未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捂着脸愧疚地说：「对不起雪如，我暴露了你……」 陈雪如没有理她，双目仍直勾勾的盯着纪屿安。 在王家胜开始攻击后，张子超的父母也骤然发狂，身形暴涨一截，柔软细长的触手好似滑熘熘的长蛇，从他们断裂的四肢肢头中喷涌飞出，触手化为目脚交叉结节在一起，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悬在树林上空。 随后，触手从他们的肢头断开，失去控制的大网勐地一下从天空中砸了下来。 结节处张开细细小小的孔洞，张子超那布满划痕的糜烂面孔出现在密密麻麻的结节孔洞里，扭曲着五官向纪屿安袭来。 第15页 纪屿安嫌恶地扭过脸，闭上眼。 能力[万千分身]发动—— 浓烈厚重的黑雾在他身上迅速爆炸漫开，待黑雾消失以后，原地出现了许多个和纪屿安有着一样面孔、穿着同样衣服却死状极为悽惨的尸体。 「他们」睁开血淋淋的双目，张着红幽幽的小口，露出密密麻麻的齿牙，犹如嗷嗷待哺的小鸟仰头等待母亲的投餵。 触手大网中的张子超们神情扭曲而恐惧，却无力逃脱，犹如无力的青虫，被密密麻麻的「纪屿安」们咬住吞噬，最后在一片咀嚼声中化作青灰色的鬼气在树林中瀰漫散开。 张子超父母眼睛瞪大，转身想逃。 可双目紧闭的纪屿安却在这时睁开了眼，泛着冷光的铁弩出现在他手里，两支铁箭疾驰射出，分别射在了两人的脖颈中。 两只鬼怪无声的哀嚎，在挣扎中也化作了鬼气。 纪屿安轻敲着铁弩，弥散的鬼气被聚拢着吸引过来，缓慢渡进了铁弩之中。 纪屿安看着远处神情漠然的陈雪如，缓缓开口：「除了你，这个副本里的鬼怪是伤不到我的。不过——」 他顿了顿。 陈雪如缓缓低下头，看到两只布满血痕红纹的细白手腕扣住了她的脚踝，还有一个尸体站在她背后，一手扣着她的右手腕，一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虽然你的等级比我高，但好像也没有比我强多少。」纪屿安扬着唇角微微的笑，徐徐走到陈雪如的面前。 「你比我想像中要好对付的多，只要找到你的真身，剩下的对抗似乎并不是难事。」 纪屿安抽出一支新的弩箭，在陈雪如身上比划了一下，最后对准她的脖颈：「给你两个选择。」 「一，交出寄生物，臣服于我，我保留你的鬼魂，将你收为役鬼。」 「二，我先打伤你的魂体，然后吸收你的鬼气，等你的等级降到对我无法造成威胁的时候，我再在这个副本里慢慢的找你的寄生物，等找到后，我就将你彻底吞噬，让你魂飞魄散。」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我的耐心不多，不会给你太长时间考虑。」 陈雪如冷冷看着他，她的战斗能力的确比不上纪屿安，虽然等级比纪屿安高，但实力并不能对纪屿安造成碾压式的效果。 可她终究是d级鬼物，比纪屿安强上一点，并非真的毫无还手之力。不过陈雪如并未反抗，只是一直盯着纪屿安看，双眸晦涩，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屿安嘴上逼着陈雪如尽快做出选择，但行动上并不急切，很冷静的与陈雪如对视着。 两个冷飕飕的人互瞪了半天，陈雪如终于再次开口说了她现身后第二句话：「你是谁？哪个副本的鬼怪？」 纪屿安问道：「这个问题会影响你的决定吗？」 陈雪如没吭声，纪屿安打量着她，说出了自己的来歷。 陈雪如的表情终于变了一点：「原来……是你。」 陈雪如垂眸思索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可以臣服于你，成为你的役鬼，但是我有个条件。」 她的声音很粗哑难听，好像声带受损。 纪屿安的目光落到她的脖颈上，他细细看着，视线窥破黑雾的遮掩，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和张子超等人同样的致命伤口。 他若有所思道：「你说。」 陈雪如捏住口罩一角，轻轻将其扯下，露出了自己的面孔，看到她的脸后纪屿安怔住了。 她巴掌大的脸上有五个巨大的瘤包，每个瘤包都有婴儿拳头大小，瘤包红肿巨大，布满了她整张脸。 在瘤包中央处有一个小小的白孔，高文静、张子超、王家胜还有张子超父母，他们藏在那五个瘤包中，面容狰狞，像颗发芽的豆，不停地用力地往上冒着。 纪屿安顿了两秒，才问道：「你脸上这些是什么？」 陈雪如冷冷地说：「是寄生虫。」 「你别问我它们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式附在我身上，等你吸收了我的寄生物后，你自然会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形成的。」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应当不会拒绝。那就是，在你取代我成为这个鬼域的新主人后，我要将这五个鬼魂全部撕碎、吞噬，让它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陈雪如指着自己脸上那几个瘤包，如是说道。 「我以为你要提什么条件，原来就是这个。」 纪屿安笑了：「你放心好了，我的目标是你，这几个东西的死活我根本不在意。事实上我还很诧异，你居然把他们的鬼魂留在了你的副本里，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生前杀死他们完成復仇后便释然了，所以才没有对他们的鬼魂赶尽杀绝。如今看来，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陈雪如双眸沉郁，低声说：「释然……他们先伤害了我，最后我又在他们的控制下不得不自杀，沦落为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生前死后都被他们折磨，我怎么可能释然！」 「至于我为什么那么恨他们，却还是保留着他们的鬼魂……这是因为这一切都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你在吞噬我寄生物的过程中能读取我一部分记忆，到时候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陈雪如说完，别下腰带上繫着的一把袖珍剪刀。 袖珍剪刀被解下后迅速变大，刀刃也变得细长而锐利，在月色下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第16页 在它现身的那一瞬间，陈雪如脸上的那几只人面鬼顿时瑟缩，不敢再用力往外挤，甚至还想往回缩。 纪屿安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不得不说，这副画面有点噁心，他深吸一口气后，沉着脸移开了视线。 纪屿安从陈雪如手里接过剪刀，在接过剪刀的同时，冰冷的系统音在他耳旁响起。 【宿体『纪屿安』已获得副本[通灵学校]核心鬼物寄生物，经检测，寄生物等级为d级，宿体『纪屿安』吞噬风险为低，请问是否进行寄生物吞噬，开始副本融合？】 [是。] 纪屿安应道。 浓黑色的雾气从他的掌心蔓延向剪刀，将剪刀完全包裹在内。 莹绿色的面板跳至纪屿安面前： 【经检测，寄生物绑定鬼物尚存活。请宿体『纪屿安』选择「完全吞噬」/「收为役鬼」】 纪屿安看了一眼陈雪如，选择「收为役鬼」，同时做好防备，以免陈雪如出尔反尔，方便将她制服。 但陈雪如并没有反悔，仍旧配合，她闭上眼，魂体逐渐透明，最后化为莹光进入了剪刀之中。 在她的魂体消失以后，周围的景色和薄月月等鬼也一同淡去，从原地消失。 陈雪如信守承诺，果然没有抵抗纪屿安力量的侵袭，纪屿安很轻松的便将剪刀上属于她的力量替换为自己的力量。 在替换的过程中，陈雪如的记忆碎片从纪屿安脑海中疾驰掠过，纪屿安探出精神触手捕捉那些回忆碎片，将她的经歷大致看了一遍，等看到最后的一段内容，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明白陈雪如为什么如此配合，轻易便被她收服了。 第8章 通灵学校(完) 陈雪如的经歷和纪屿安猜测的差不多，她本来是一个很漂亮且学习成绩也很好的女生，她很聪明，长袖善舞，不仅在学校中有像刘小雨那样的至交好友，和其他学生的关系也处的很好，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被很多学生崇拜，也被老师们十分喜欢。 但就这样优秀的一个女生，却受于体型的压迫，被混混学生张子超所欺负伤害。 幸运的是，陈雪如的心理十分强大，并没有这个意外打击压垮，也没有选择逃避。 事后她选择报警，让张子超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了代价，又以极强的心理素质应对起学校的流言蜚语，使事情短暂平息。 如果事情就到此为止的话，她的生活还能恢復正常，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变化。 偏偏张子超的父母还在，这对父母和他们的儿子，是对蛮不讲理的混帐。 张子超的父母找到陈雪如的班级，在他们班门口前又哭又闹地求饶，使陈雪如再次成为学校所有人关注地焦点。 纪屿安从记忆碎片中能清晰感受到陈雪如在极力压抑着怒火，那股怒火无法发泄，又被不断地添柴浇油，不断地灼烧摧毁着她的心防和理智。 张子超的父母像蛆虫一样沾上了陈雪如，陈雪如报警将他们打发走，但不久后，他们又再次来到了陈雪如的班级，并且一改之前那副伏低做小的卑贱姿态，在她的班级前又砸又骂，用各种难听骯脏地词彙辱骂着陈雪如。 他们说陈雪如和张子超是情侣，想骗张子超的钱花却没有成功，于是才翻脸报警，害的他被抓进了牢里。 陈雪如辩解说自己和张子超没有任何关系，并警告张子超父母别再胡搅蛮缠，她已经报警了。 陈雪如的威胁并没有吓到那对男女，他们反而愈发嚣张地说，正常女生遇到这种事情藏着掩着还来不及，谁会像陈雪如这样不知羞耻地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肯定是陈雪如平时就作风不好，所以才会那么无所谓。 他们让陈雪如等着，他们一定会找到证据把张子超救出来，让陈雪如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身败名裂。 最后张子超的父母被学校赶来的保安连哄带拉的拖走，周围看戏的学生们也被老师疏散走了。 学生们临走前还在隐秘地讨论着，对张子超父母话语的认同无孔不入地钻进陈雪如的耳朵里，她再难忍耐，捂着脸崩溃痛哭。 他们班级的老师无奈地看着她，劝陈雪如先别上学了，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其中一个保安没有离开，闻言主动提出要帮陈雪如收拾东西，顺便保护她，免得她再被张子超父母纠缠上。 老师同意了，而陈雪如像是傻了，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反应，麻木地离开教室，跟着保安回自己的宿舍收拾东西。 陈雪如还未从张子超父母带给她的伤害中缓过劲，直到那个保安捂住她的嘴，趁着四下无人时把她拖进了学校的小树林里，这才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强行拉回到现实里。 陈雪如并未因保安的举动而慌张，她放弃挣扎，冷静地看着保安的脸，很快就认出了这个保安正是在学校女生中臭名昭着的色鬼王家胜。 她沉默地看着王家胜，双手负在身后，撩开宽大的校服袖子，从中抽出尖锐的剪刀。 在被张子超侵犯后，陈雪如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与他体力之间的差距，为了自保，亦或是其他一些原因，她在身上藏了一把剪刀。 她曾在深夜时抽出剪刀在月色下细细端详，彼时心中有无数黑暗的念头浮起，最后又在发酵的理智中沉没。 而在此时此刻，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趁着王家胜不提防时，将剪刀的尖刃对准他的脖颈用力刺下，在其中来回搅动数下，确定他死的不能再死以后才把剪刀拔出，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很大的孔洞伤口。 第17页 鲜血从王家胜的脖子里喷溅而出，溅的陈雪如满脸都是。 她枯坐在小树林里，蹲在王家胜的尸体旁，既没有逃走，也没有唿救。 陈雪如守着王家胜的尸体一直坐到深夜，幸运的是期间都没有人来过这里。 在这段时间里，陈雪如终于回神，再次恢復了冷静。 她脱下校服外套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又用枯树叶将王家胜的尸体大概遮住，然后耐心等待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学生都去上课时，才悄悄回到自己宿舍里。 陈雪如从容地擦洗掉身上沾到的血污，为自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等收拾好后，她拖着清空的行李箱来到小树林里，把王家胜的尸体从枯叶中扒出来藏进行李箱中，她行走着烈日阳光下，拖着装满血腥的行李箱回到了只有她一个人的家里。 王家胜的尸体在深夜时化作鬼物向陈雪如復仇，虽然他看着很兇恶，但陈雪如持着生前杀死他的兇器，王家胜不但没有復仇成功，还被陈雪如拿着剪刀又杀死了一遍，最后他的鬼魂被吸进陈雪如的剪刀里，沦为役鬼。 助陈雪如的剪刀升级为鬼器的同时，也让陈雪如拥有了控制鬼魂的力量。 陈雪如因此发现了鬼魂的存在，决定开始自己的復仇计划。 在陈雪如回家后，张子超的父母又从陈雪如的学校一直追到陈雪如的家里，打定主意要和陈雪如同归于尽。 而陈雪如却一改之前强硬的态度，答应不再起诉张子超，前提是张子超的父母告诉她，告诉他们自己和张子超是恋人关系的人是谁。 张子超的父母并不认识告密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但他们曾在陈雪如身旁看到过那个女生，他们告诉陈雪如，那个女生是陈雪如的同桌。 陈雪如锁定了自己的又一个仇人，悄悄回到了学校里，她在高文静的杯子里下了泻药，然后隐蔽地在宿舍里藏好。 当高文静因为拉肚子而在半夜来到公用的卫生间时，陈雪如伺机释放出被封印在鬼器中的王家胜，控制着他将高文静杀死，并用鬼器剪刀收走了高文静的鬼魂。 然后是张子超，张子超的父母…… 她耐心地隐藏着黑暗里，一一收割着仇人们的生命和灵魂。 只是，伴随着她鬼器中封印鬼魂数量的增加，鬼器的力量逐渐增强，陈雪如却因为还是活人，力量并未增长，对鬼器的掌控力逐渐削弱。 当陈雪如还未復仇成功时，她的灵魂精神异常强韧，尚能勉强压制住鬼器中的鬼怪，被封印在鬼器中的王家胜和高文静他们没有可趁之机，也无反扑之力。 直到陈雪如将自己仇恨的对象全部都杀死后，自觉大仇得报，精神松懈……鬼器中的鬼魂抓住机会反过来控制了她，控制着她的身体用剪刀自杀，然后将陈雪如的鬼魂也拉进了其中。 之后，陈雪如和五个鬼魂在鬼器剪刀中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厮杀。 生前陈雪如受体质所迫，纤细柔弱，死后的她灵魂强度极高，兇勐地能一打五。五个鬼魂加起来都干不过她一个，最后被她打的狼狈不堪，全部被她吞噬。 陈雪如由此成为鬼器剪刀真正的主人，鬼器剪刀也变成了她的寄生物，陈雪如从中脱困，再次回到人间。 从鬼器回到现实中后，陈雪如才发现，在她和那五个鬼魂厮杀的过程中，鬼器失控，无数鬼气从中泄出，笼罩住了整个学校。 因为他们六个人的死，学校本来就已陷入了巨大的争议之中，被巨大的负面能量笼罩。鬼气的泄露加剧了负面能量的影响，负面能量也不断的反哺鬼气，增加鬼气。 不断有老师学生在鬼气的影响下自杀，致使灵异传闻广为流传，这个学校成为了当地的知名鬼校。 里面的老师和学生想转学从这里逃离，可他们却逐渐发现，不知名的鬼魂还会追到家中，只有逃跑的师生回到学校以后，他们的家才会恢復宁静，否则他们的家人会跟着一起出事。 逃离的师生被迫回到学校，然后在某一日死在鬼气的侵袭下。 在学校里最后一个生人死后，陈雪如的学校彻底化作了鬼域，而陈雪如也成为了鬼域的主人。 陈雪如本因由此解脱，这时，新的噩梦出现了。 第9章 霸王条款 在学校被转化为陈雪如的鬼域后，陈雪如脱离现世，进入了如今的无限世界。 她在进入无限世界之后，立刻就被主系统给盯上了。 主系统强行绑定了陈雪如，并逼迫陈雪如和它签下了一纸合约。 合约要求陈雪如将鬼域开放改成副本，允许玩家通关。 倘若玩家通关成功，象徵着陈雪如命门的剪刀便会被玩家夺走，陈雪如要么沦为役鬼，要么死亡。 这纸合约的内容堪称恶意满满，但陈雪如同意了。 如果陈雪如不同意的话，她连和玩家斗法的机会都没有，她的拒绝将会被视为对主神的挑衅，会被主系统立刻吞噬消化，然后魂飞魄散。 浏览到这一部分记忆时纪屿安若有所思，他能感觉到主系统对鬼怪寄生物的垂涎，还发现主神并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它也有着软肋和限制。 正是因为这道限制的存在，所以主神才不能随心所欲地吞噬新生的鬼怪，反而选择「合约」、「副本」这些曲折的方式让「玩家」帮助它猎杀鬼怪。 第18页 这个发现被纪屿安记在心里，他继续看起了陈雪如的记忆。 因为陈雪如是被鬼剪里的魂魄操控自杀而亡，并不是她自己真的想死，发现自己化鬼后她还挺开心的，并不想再次赴死。 为了活命，陈雪如理所当然地签下了合约。 虽然鬼域的被迫开放使她再次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但据陈雪如了解，像她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个例，所有成了气候后能凝结出鬼域的鬼怪都会被主系统绑定，然后被迫向玩家开放为副本。 而玩家们进入副本的目的虽然险恶，但绝大部分能力都很普通，能对鬼怪造成伤害或顺利夺取寄生物的高级玩家寥寥无几。 而那些高级玩家也不能进入低级副本，即便用特殊方法来到低级副本，挑中陈雪如鬼域的机率也不大。 陈雪如的鬼域迄今开放了二十多次，每次进入副本的玩家人数三至十人不等，但目前为止一直没有人能成功通关，因此陈雪如对开放鬼域这件事的接受程度还算良好。 真正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所谓的主系统为了让一些硬实力不够的玩家能够靠「智取」的方式获得寄生物，在陈雪如的鬼域中设下一堆限制她的规则，强行拉平玩家和鬼怪之间的差距，让她只能在玩家触犯规则后才能杀死玩家。 事情发展到这里的时候，陈雪如还能忍耐。 等主系统为了给玩家们「智取」的可能，弄出了一个名叫「剧情线」的东西指引玩家后，陈雪如才彻底爆炸了。 陈雪如副本中的『剧情线』是什么呢？是高文静的日记本，也是张子超的手机。 一个记载了她的过往、秘密和仇人，一个是她杀人的手段。 剧情线的存在对鬼怪们而言有利有弊，弊端很明显，不用多说；利端则是剧情线也对鬼怪们开放，它们也可以利用剧情线的存在挖掘出更高等级鬼怪的弱点，走捷径提升等级。 但这些陈雪如并不在意，陈雪如只知道，她好不容易翻篇翻过的过往因为这该死的剧情线又被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下。 无数人探究着她的过往，对她的遭遇评头论足。 这样的安排已经让陈雪如难以承受，但主系统还能做的更噁心一点—— [通灵学校]的「剧情线」围绕着陈雪如和她的鬼器剪刀展开，无论如何都绕不开高文静、张子超几人。 主系统为了復原「剧情线」，往这几个人残存的魂魄碎片中注入鬼气，助它们再次復生，化身为副本中的npc。 陈雪如付出了生命和自由才完成的復仇被主系统轻而易举地摧毁，眼睁睁看着仇人復活在自己面前，还成天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可想而知陈雪如被主系统的这个安排刺激的有多狠。 她的怒火隔着遥远的记忆传递到纪屿安这边时都没有削减多少，那恨不能将主系统大卸八块、挫骨扬灰的愤恨和怨憎像爆发的火山，铺天盖地的肆意狂嚣着。 从那时起，陈雪如便发誓，如果哪一天自己不慎被玩家寻找到寄生物的话，她宁可自爆魂飞魄散，也绝不会便宜了玩家和主系统。 假如纪屿安的身份是玩家，那他今天绝不会这么简单就从陈雪如手里拿到她的寄生物，不死也要脱层皮。 陈雪如的怨恨如此鲜明浓烈，纪屿安被感染，从陈雪如的记忆中挣脱出后，过了很久才恢復平静。 系统提示声响起—— 【鬼怪「纪屿安」吞噬寄生物成功，等级现提升为d级。】 【鬼怪「纪屿安」个人面板变更中】 【姓名：纪屿安 等级变更：d级 役鬼变更：纪嵘景、陈雪如 鬼器变更：鬼剪[d+]、铁棍[d]、铁戒指[e]、自制弩[e]】 在吞噬陈雪如的寄生物后，纪屿安的等级直接跨越了一个等，他感觉自己体内的鬼气储量比之前又多了一倍。 周围一片虚无，纪屿安便将自己的鬼域召唤出来，带着陈雪如进入其中，随便找了间教室坐下。 他所在的副本虽然叫[逢魔时刻]，但场景设置也是一个学校。 陈雪如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听纪屿安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鬼域之主，主系统附加在你身上的『剧情线』消失了，你可以将那几个人的鬼魂收拾掉了。」 纪屿安的目光从她脸上的瘤包处飞快划过，视线落在一旁，话语直白：「你现在这样看着有点噁心，你动作快点吧。」 陈雪如也不在意他的嫌弃，两只手抬起捂在脸上揉了揉，不知她做了什么，等她将手放下时，她脸上的瘤包已经都消失了。 陈雪如的外貌的确很优越，肌肤白嫩无暇，巴掌大的小脸，身形纤瘦，清冷冷的气质格外出众，一眼看去，漂亮的好似一尊玉人。 纪屿安终于不用再刻意不去看陈雪如的脸了，他松了口气，然后才问道：「你恨极了主系统，宁肯魂飞魄散也绝不妥协，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会选择成为我的役鬼？」 「你要知道，我的副本迟早也会对玩家开放的，倘若有一日我不幸折损在玩家手中……届时，你作为我的役鬼，也不得不与我一起沦为主系统手下的傀儡，被人奴役驱使。」 陈雪如定定看着纪屿安，笃定地说：「不，你不会。」 陈雪如拉出自己的面板，看着熟悉的莹光绿屏出现在面前，纪屿安微眯起眼，意识到这是陈雪如的个人面板。 第19页 通常情况下来说，鬼怪的个人面板只有自己能看到。 但陈雪如现在已经变成了纪屿安的役鬼，役鬼隶属下位，对上位者而言没有秘密，所以纪屿安才能看到陈雪如面板上的内容。 陈雪如指着她面板上属性[怨]那一栏解释道：「我的鬼魂因为怨气而凝结成形，所以我对怨气的感知非常敏锐。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怨鬼，我还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对主系统、对玩家的怨憎，甚至这股怨念的庞大不下于我。」 「原来如此……属性[怨]是这个意思啊。」纪屿安喃喃自语，神色幽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雪如的感知的确没有出错。他的确恨极了将他视作傀儡摆弄的主系统，也恨极了将他折磨致死无数次的玩家团体。 他的能力[万千化身]根本就不是化身，那分明是他过去的尸体所堆出来的血海尸山。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而你虽然等级比我低，但体内却蕴藏着无比强大的潜力。」 陈雪如继续说道：「我选择臣服于你，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要自由，而是我认为，你能够带我復仇，推翻主系统的统治。」 「自由固然可贵，但对我而言，出掉这口恶气更加重要。」 纪屿安自嘲：「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最低级的鬼物，哪怕吸收了你的寄生物，等级也不过才到d级。你居然指望我带领你和主系统抗衡……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陈雪如却说道：「你不要妄自菲薄，虽然你现在的等级低，但你的潜力却达到了s+级。我不知道这个等级的潜力意味着什么，但据我所知，目前为止别说等级切切实实达到s+级的鬼物了，便是只潜力等级能达到这种层次的鬼物，你都是唯一一个。」 「虽然你看似距离那个等级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比起我们这些普通的鬼物，你已经一只脚跨过了那个门槛。倘若鬼物中未来有谁能够对抗主系统，那么那只鬼必定非你莫属！」 纪屿安蹙眉，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潜力等级？」 难道陈雪如也能看到他的个人面板？ 闻言，陈雪如抬眸看向了他，她冷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目光中透露出同情，怜悯地说：「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信息被主系统在全鬼怪和全玩家世界里公告了吗？」 纪屿安和她对视几秒，确定陈雪如没有在开玩笑后，本就没多少表情的脸瞬间变得更冷了。 陈雪如识趣地没有多话，但把自己个人面板打开，找出主系统发的公告后把内容给纪屿安看。 公告内容如下： 【致鬼怪： 现有潜力等级为s+的鬼怪诞生，该鬼怪目前等级为d。吞噬该鬼怪者可提升鬼力、潜力等级，众鬼怪量力而行，可对其展开狩猎。】 简洁的公告内容中却蕴含着无限恶意，主系统就差把「大家快去抓纪屿安吃」这句话给写明面上了。 纪屿安冷冷一笑，随后又问陈雪如：「你为什么不尝试狩猎我呢？如果你吞噬了我，或许你可以继承我的潜力，亲自去找主系统復仇。」 陈雪如平静地答：「我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生前的理想也只是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虽然我最后还化为了鬼魂，还成为了一域之主，但这些对我而言都只是意外罢了，我本身对力量并没有太过强烈的追求欲。」 「我目前最想达成的愿望就是摧毁主系统，从主系统发放公告这个举动来看，它对你的出现显然十分忌惮。 吞噬你后我的等级和潜力固然能够提升，但却不一定能让我提升到足以威胁主系统的地步。如果能，主系统或许便不会发布这样的公告来挑唆我们对你动手了。 否则它发布的这个公告又有什么意义？消灭一个对手，就是为了再创造一个对手吗？ 更何况我有自知之明，虽然你等级看着低，但你却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之前短暂的交手也证明了，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不确定的可能有那么多，我何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和你作对呢，反正你的意愿、仇恨的对象和我是一样的。」 「失去自由也无所谓吗？」 陈雪如笑容讽刺：「从主系统侵入鬼域强行绑定我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失去自由、魂飞魄散……种种可能我都想过了，拜它所赐，我感觉现在的状态也还行。」 纪屿安也笑了：「原来是主系统先做了坏人，最后被我捡漏了啊。」 陈雪如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看到旁边的窗户旁陡然多了一大块阴影。 她警觉地抬头看去，然后看到一个容貌清逸俊朗的青年站在窗前，视线幽幽地盯着自己。 陈雪如和他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心中的警报瞬间拉响，犹如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极为可怕恐怖的庞然巨物一样，神色不自觉慎重许多。 纪屿安这时也抬起头，看到了窗外的青年。 他眉眼怔忪，微微失神，神情中透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微妙感，似是惊喜，又似怅然，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他还在啊……」 第10章 纪嵘景 眼前的青年正是纪屿安在脱离主系统控制时，化作银芒涌进他身体里的学生a。 当纪屿安脱离主系统控制并再次復活并成为副本[逢魔时刻]的boss时，他根本不敢深思—— 第20页 明明实力比他更强大的a才应该是副本的boss，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纪屿安根本不敢去想比他更强大的a去了哪里，不敢去想完全由主神创造出的a在脱离主神的掌控后会是何下场。 他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任何关于a的事情，仿佛逃避不去探究的话，这件事就不存在了一样，a就一直还在。 但他心中一直有种隐隐的恐慌，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终有一日要去面对。 纪屿安绝望悲观，却不曾想，就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时刻，a像平常一样现身在他面前，是那么的寻常自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纪屿安忽然间松了口气。 压在心脏上的巨石化作尘埃崩散飞灰，他在此刻才算是真正获得了解脱。 纪屿安抬手对着a挥了挥：「a，进来。」 纪屿安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以为自己很平静，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笑的有多开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陈雪如颇为惊讶，这个新boss虽然好看，但眉心却一直蹙着，瞧着阴冷又忧郁，陈雪如还以为他天生就这样，没想到他敞开怀笑起来时那么明媚，如此惊艷。 陈雪如又去瞄窗外的青年，不由好奇起他与纪屿安之间的关系。 a被纪屿安唿唤后，冰冷的面色也顿时缓和，他推开一旁的门，大步走进教室中，在纪屿安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a对纪屿安很亲昵，坐在纪屿安身旁后也不安分，试探性地牵住纪屿安的手，见他没有拒绝后胆子更大了点，抓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a眉眼微弯，满足地喟嘆一声，呢喃着和纪屿安轻声说：「安安，我很想你。」 纪屿安愣住了，呆呆地看了他半晌，久到陈雪如都觉得不对劲了，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纪屿安才回过神。 陈雪如纳闷问道：「怎么了啊？」 纪屿安垂眸：「没什么。」 他轻嘶一口气，还在为刚才的发现而惊讶，a居然说话了…… 但这好像也很正常，在之前他以为a消失时，a也对他说了话。 想到这里，纪屿安又瞄了一眼a，见他还在看着自己笑，纪屿安忙又低下头，掩饰住忽然加快了一点的心跳，迷迷煳煳地想，a是什么时候有的自我意识？ 陈雪如并不知道a以前是怎样的，体会不到纪屿安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此时的气氛十分古怪，同时a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让她很不舒服，令她备感威胁。 她调整着自己的气息，觉得适应了以后才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纪屿安，问道：「这位是？」 纪屿安神情复杂地抬起头，刚要开口，a却抢答道：「纪嵘景。」 陈雪如想了想，问道：「你们都姓纪，是兄弟吗？」 她仔细端详着两人的外貌，发现他们两长的都挺好看的，但是五官看着并不像，风格气质都差异很大。 纪屿安没有回答，面上却微微发热。 纪嵘景……是他个人面板中役鬼栏里的那个「纪嵘景」吗？ 那只役鬼果然就是a吗？ 纪屿安把a按在座位上不让他动，然后召唤出属于他的面板。 【姓名：纪嵘景 阵营：鬼怪 属性：[念] 等级：a+ 潜力等级：a+ 役主：纪屿安 能力：死神名单(详解：出现在死神名单上的人，天涯海角，无处可逃。) 注意事项1：需配合死神之镰使用。 注意事项2：书写死亡者姓名时，需提供独一无二的身份辩识信息) 鬼器：死神之镰[a+]】 属于a的面板跳出来，姓名栏上的「纪嵘景」三个字明晃晃的很夺目，但下面三个一连串的a+更显眼，不容他人忽视。 纪屿安喃喃道：「纪嵘景果然就是你……」 纪屿安根本没接触过别的鬼怪，之前就在困惑自己哪来的役鬼，但如果是a的话，就说的通了。 罔他纠结伤心了那么久，明明只要召唤纪嵘景验证一下，他立刻就能知道那是谁的。 可他不敢……还好现在发现也不算迟。 「可你怎么会成为我的役鬼呢？另外，[念]又是什么属性？」 并非纪屿安妄自菲薄，他的确潜力等级更高不错，但那只是他未来可能达到的高度。 目前为止，他却是实打实的d级小鬼怪，和a级鬼怪之间的差距足以用鸿沟和天堑来形容。 所以说，自己到底是怎么逆袭上位，取代纪嵘景成为副本[逢魔时刻]的主人不说，还把他收为役鬼的？ 纪屿安满心不解，决定召唤系统。 【系统，在吗？】 系统提示音很快便响了起来，但却没有回覆纪屿安的问题，而是跳出一个弹窗，然后自顾自说道： 【鬼怪「纪屿安」是否继续副本挑战？】 纪屿安没有回答，而是通过心音向系统问出自己的疑惑。 系统并未回答，只不断地重复询问纪屿安要不要继续副本挑战。 几次尝试下来，纪屿安便知道自己是无法从它那里获取答案了。 纪屿安嘆息一声，但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很失望。 见系统一直在催促，纪屿安与纪嵘景和陈雪如说道：「系统一直在催促我挑战副本，我准备继续开始挑战，你们俩有问题吗？」 第21页 纪嵘景皱眉，陈雪如则惊讶地问道：「那么仓促吗？」 想了想，副本世界又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抓紧时间提升力量好去找主系统报仇，于是欣然应道：「那便开始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事情。」 纪嵘景则抓着纪屿安的手说：「带我一起。」 纪屿安笑道：「当然。」 纪屿安能够召唤役鬼到自己身边，只是之前在[通灵学校]里时他还不知道「纪嵘景」是谁，因此并没有贸然召唤他。 如今知道纪嵘景就是a后，他自然便没有顾忌了。 纪屿安选择[是]。 【鬼怪「纪屿安」继续副本挑战】 【请选择副本： 1、[祭品]，等级c，属性[念] 2、[红房公寓]，等级c，属性[恶]】 依然是两个副本给纪屿安选择，但副本的属性和上次不同，其中[怨]换成了[念]。 第11章 主系统公告 纪屿安第一次挑战的时候对副本属性了解有限，所以是随便选的，如今有陈雪如在，他便慎重许多，详细问了陈雪如这几种属性之间的差别。 「假如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杀人犯，另一个人则死在杀人犯手里。他们两个的灵念都十分强大，强大到能让他们在死后化鬼，通常情况下，杀人犯会化为恶鬼，死者会化为怨鬼。」 纪屿安挑眉：「可你们的副本中好像是你最先动手开始杀人的吧？但你是怨鬼。」 「划分的标准别那么死板。」陈雪如木然道：「我是因怨而生恶，如果不是遭遇了那些事情，我绝不会被刺激到杀人。我并非天生恶人，所以我自然不会是恶鬼。」 「怨鬼和恶鬼的关系很不好，大多水火不容。但怨和恶是没法分的太清楚的，怨鬼会生恶，恶鬼也会生怨。」 「鬼是人变得，和人一样，并不会只有一种情绪。」 陈雪如皱眉，纠结道：「如果怨恶有一个具体的属性值的话，或许我能给你解释的更明白一点，不过并没有这种东西，所以你只能自己试着去理解了。虽然我说的不清楚，但如果有一只恶鬼和怨鬼放你面前的话，你应该会有所感应。」 陈雪如提醒道：「在[通灵学校]停尸房里时，你把高文静的尸体塞进了柜子里，可能就是因为你讨厌恶鬼，所以对她的尸身很不尊重，也不客气。」 纪屿安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心情，没有多言，继续问道：「那念鬼呢？」 陈雪如停顿的有些久，过一会儿才迟疑答道：「我对念鬼的了解不多，它们可能是因为执念或信念形成的吧？」 执念吗？纪屿安瞥了眼身旁同为[念]属性的纪嵘景，摸摸下巴：「那你觉得这三个鬼类哪一种最强？」 陈雪如：「没有固定的标准，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单看个人罢了。不过可以确定，副本的主属性一定是其中boss的属性。」 纪屿安若有所思，陈雪如眸光微动，提出建议：「如果你还想继续收役鬼的话，那我建议你专攻[怨]型副本。[恶]鬼……呵，相信我，如果你遇到了恶鬼，一定也会讨厌死它们，恨不能将它们杀之而后快。」 「虽然[怨]鬼也不一定是好东西，但和[恶]鬼相比，属性同为[怨]的鬼魂勉强能称得上是同类，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纪屿安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想起了曾经一个玩家的役鬼。 那是一个高级玩家，据说他的役鬼生前是个酷吏，以残忍腥暴的折磨手段闻名。 纪屿安便体验过，他的指甲曾被那个鬼物狞笑着一片片拔掉。 十指连心，那种感觉至今仍钻心刺骨。 他想，那只役鬼应当就是一只恶鬼。 纪屿安垂眸，轻声应和道：「你说的不错，我也很讨厌恶鬼。」 纪屿安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这句话时纪嵘景的神色有一瞬间格外冷厉冰寒。 他抬起手，选择副本[祭品]。 【宿体『纪屿安』选择挑战[祭品]】 【[祭品]接受挑战】 【副本加载中，加载倒计时05：00，倒计时结束后，挑战者将载入副本】 【倒计时开始——】 * 与此同时，无限世界。 陈雪如告诉纪屿安所有的玩家和鬼怪都收到了他的信息，事实也的确如此，但玩家们收到的时间其实比鬼怪迟，当纪屿安正式升为d级鬼物以后，主系统才向玩家发出正式公告。 【魔神已至，噩梦来临】 公告声响彻玩家之城上空，低冷的声音中满是森寒。 【玩家xxx于试炼副本[逢魔时刻]中触发支线，激活超s等隐藏副本[魔神国度]。】 主系统的机械声宣读着公告，与此同时，一道任务发放到玩家们的面板上： 【致玩家： 即时起，试炼副本『逢魔时刻』正式上线，现已升级为d级『通灵学校』副本。】 【经检测，此副本正在升级中，提升等级无上限。 待升至最高超s等[魔神国度]后，所有玩家将投入其中强制参与通关挑战。 通关失败，无限世界及玩家灵魂所有权将转交于新魔神。】 【现发布全界任务：销毁关闭副本[逢魔时刻]。 完成任务奖励： 1.回归现实世界 2.愿望*1 [备註：此任务为团体任务，通关玩家数量不受限制]】 第22页 【请各位玩家努力完成任务，为了自由与生存。】 玩家们认真倾听着公告的内容，听到有超s副本出现的时候无动于衷，等听到所有玩家都要强制通关挑战的时候才有人变了脸色，凝重惊慌的神色都有。 但这一切忐忑的心情在等听到系统给出的奖励时都散去了，玩家们瞬间陷入沸腾之中。 进入无限世界的玩家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生前濒死，还有一种则是心中有极强的愿望想要达成。 他们和主系统做交易，主动进入无限世界，然后通过挑战副本获得积分，兑换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要积分足够，他们就可以兑换一切—— 除了自由。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玩家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们以为自己在副本中过着提心弔胆、下一秒就可能没命的日子就算是付出代价了，但欲望的标价比他们想像的更昂贵，而主神和主系统也比他们以为的更霸道贪婪。 他们曾经想要的一切，财富、美人和生命都可以在无限世界得到，但他们却再也不能回到曾经所在的世界去享受这一切。 进入无限世界的玩家们不想再过这种整天提心弔胆的日子，曾经无比渴望的一切也没有了当初的吸引力，可如今却追悔莫及。 除了极少数疯子，绝大部分玩家都想离开这里，可至今为止从未有人成功过。 而现在，主神居然主动提出放玩家回现世，不但如此，还可以让他们带着愿望回去。 可想而知，玩家们听到这个奖励后有多激动。 部分冷静理智的玩家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个超s副本的信息，这时他们才忽然发现，这个超s副本的原身居然是玩家论坛中很出名的一个试炼副本。 这个副本出名到百分之八十的玩家曾进入过其中，玩家团体中排名第二的大公会[贤者会]更是将这个副本列为考核指标，内部成员每个月都必须进这个副本，并和boss交手一次！ [逢魔时刻]在玩家团体中知名度很高，确定超s副本的前身就是它后，玩家们讨论的热情也迅速高涨。 「这个副本里的boss(指纪嵘景)特别厉害，排行前十的玩家都没人能打的过他，我之前就觉得这个副本的难度有亿点点离谱。」 「这个副本里除boss外，还有个npc也不一般，这个副本刚开时我就进去过，他那时候还求过我让我不要杀他。我当时就纳闷呢，其他试炼副本的npc都没那么智能啊。更别说那个npc后来进化的速度了，逆天似的，没死几次就会布陷阱反杀玩家了。现在想想才发现，原来是这个副本另藏玄机啊。」 「这个副本的boss实力很厉害的，从副本出现到现在，还没有哪个玩家打败过他吧，我们真的能打败他通关吗？」 「难才正常吧，毕竟这可是超s级的难度！别说是超s级了，即便是s级的副本，我也只听说过一个[罪都]，我一直以为副本的上限就是s呢。」 「但这个副本等级没有它还是试炼副本时高，现在好像才d级。副本的等级就是boss的等级，那个boss等级应该也下降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d级的话，我们通关的可能性就比之前大多了，」 「我搜到这个副本了……它颜色是灰的，boss居然关闭挑战了。牛逼，超s级的副本就是不一样，我听我的役鬼说它们以前的副本都是强制开放的，根本不能关闭挑战。」 「那怎么办？难道它要等到超s以后才开放？到那时谁还打得过它啊！」 「急什么，既然主系统都发布任务了，那这副本肯定是能挑战的。等等看那些高玩的反应，他们估计已经在想办法了。」 普通玩家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副本[逢魔时刻]相关，而被他们寄託了希望的高级玩家们此时已拿出珍藏的道具，试图沟通副本[逢魔时刻]强行闯入其中。 须臾后，一个高玩放下道具，打开个人面板在一个私人群聊频发出消息。 [天堂鸟公社]秦羽：这个副本的boss已经开始c级副本挑战了，我的道具无法把那个副本拉过来，只能等他从这个c级副本出来后再动手。 名为秦羽的玩家很有威望，在他发言后其他玩家纷纷收手，不再做无用的尝试，进入频道开始群聊。 [剑兰联盟]朱莹莹：他不是才从d级副本出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挑战c级本了？等他从c级本出来后，这个boss的实力肯定又强了一截…… [常青藤之家]袁松海：别那么丧气嘛，乐观点想想，万一这个boss直接折在c级本里了呢。 [散人]陆擎：那他还是顺利通关副本比较好，万一他折在鬼怪手里，主系统给出的奖励肯定也没法兑现了。我还指望靠这个奖励回现实世界呢。 [天堂鸟公社]秦羽：主系统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集结全玩家的力量去摧毁这个副本，再加上他超s的潜力，这个boss折在c级本里的机率微乎其微，不必担心。 [常青藤之家]袁松海：哈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你们咋还当真了。 [贤者会]郜春阳：呵呵。 [天堂鸟公社]秦羽：[逢魔时刻]里那个boss大家都交手过，他的实力很高强，单打独斗的话大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不清楚他怎么降级了，但对我们而言这是好事，趁着他等级还没升上去，我们要尽早动手。定个时间大家一起开个会商量下计划，等他出副本后，立刻动手。 第23页 众玩家：好。 玩家们并不知道[逢魔时刻]已经换了主人，以为它的boss还是纪嵘景，并且是降级后的纪嵘景，针对其开始布局谋划。 至于那个曾饱受欺凌的学生c，被他们忽视了个彻底。 【c级副本[祭品]载入成功】 系统提示声在耳边响起，被玩家们遗忘的纪屿安在新副本中睁开眼，发现自己降落在一辆正在山路颠簸的破旧大巴上。 第12章 祭品 大巴很破旧，座椅上套着的椅套脏兮兮的，头顶的行李架上蒙了一层灰垢。车窗被遮光帘盖住，橘黄色的光从中透出洒在众人脸上。 纪屿安感觉有东西捏了一下自己的手，侧脸一看，便撞进了纪嵘景深邃的眼眸里。 看到是纪嵘景后纪屿安放松下来，扭头打量起了大巴的环境。 大巴上的座位坐满了人，纪屿安粗略看了几眼，发现除了纪嵘景外，乘客里面还有好几个他认识的人。 陈雪如和刘小雨坐在过道左侧和纪屿安并排的座位上，对他颔首示意。 薄月月、黄芯蕊、吴芳芳她们也都在……还有一些面孔陌生的男孩女孩，他们容颜稚嫩青涩，又穿着和陈雪如一样的制式校服，作为陈雪如的役主，纪屿安察觉到他们和陈雪如之间也存在着类似的联繫，立刻分辨出这辆车上有大半乘客出自通灵学校。 纪屿安又去掀帘子，看到窗外道路空荡荡的，视线下瞥，一片生机蓬勃的碧波树海映入眼帘。 纪屿安的记忆从[逢魔时刻]开始，一直被拘束在那枯燥单调的几栋楼里，眼前这样的景色对他而言十分陌生，也很新鲜，他不由得看的愣了，身子下意识往前挪了挪，想贴到窗子上看的更仔细些。 纪嵘景垂眸看他，长臂一伸，将少年拥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看的更清楚一点。 这时，坐在大巴台阶上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轻咳一声，将纪屿安的注意力从树海上挪开。 中年男人干瘦矮小，皮肤黝黑，眸光黯淡无光，脸上布满深如沟壑的纹路，看似憨厚，眼神却很奸邪。 他用很蹩脚的普通话别扭地和大巴上的乘客说道：「各位小同学好，欢迎来到鸡舌寨旅游。我是鸡舌寨的寨主，姓林，你们叫我林寨主就好。」 「大家第一次来鸡舌寨，想必对我们这儿了解不多。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 大巴里很安静，学生们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没有反应，中年男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介绍的话。 「我们脚下这座山名叫舌山，但舌山所指的并不仅仅是这一座山，它占地很广，这座山，还有山脚下那方圆三百里的树林，这一大片地界其实都在舌山界内。 舌山很大，人烟却很稀少，三百里的树林里却只有十几个寨子，每个寨子里也只有一两百户人家，而我们鸡舌寨，也就是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人家最少，可能只有几十户吧。」 林寨主：「因为房子有限，到时候可能没法给小同学们提供足够的住处，所以还请小同学们将就将就，和我们寨子里的人家拼一拼。不过大家可以放心，住处可能挤一点，但绝对干净整洁。」 「为什么其他寨子有上百户人家，而你们鸡舌寨却只有几十户？」纪屿安问。 林寨主解释道：「这和我们鸡舌寨的位置有关系，其他寨子都在山脚下，地方大，所以能住的人多点。而鸡舌寨位置在舌山山顶，山顶的地方只有那么大，人家自然就少了。」 纪屿安又掀开车帘靠向窗子，盯着窗外看了会儿，大巴正延着一条崎岖的山路颠颠撞撞地往上跑，他放下车帘，问道：「那我们现在就是正在往山顶去吗？」 林寨主笑着点了点头。 纪屿安像是忘了副本的事，兴致盎然地和林寨主讨论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来旅游呢，你能再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寨和舌山有什么有趣好玩的地方吗？等下车后我想去转转。」 林寨主纠结道：「说实话我们寨没什么好玩的，也就风景还算不错吧，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来我们这种山郊野外旅游……不过我们鸡舌寨的寨民都很好客，既然你们来了，我们也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放在平时的话我们寨真没什么好玩的，巧的是最近我们寨子最近在筹办一个活动，一个非常重要，舌山界内所有寨民一同筹备的重大活动！如果你们想旁观的话可以留下来参观，前提是你们乖乖听话，不准乱来。」 陈雪如探头问道：「什么活动？」 林寨主：「山神祭典！」 祭典？[祭品]？ 陈雪如看了纪屿安一眼，纪屿安托着腮，一脸兴趣地问道：「祭典？你们是要祭祀这位山神吗？你们舌山有什么和山神有关的传说吗，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我很好奇。」 「山神……是我们舌山的山神，山神庇佑我们舌山的寨民子嗣昌盛，平安和顺，我们几百年前就开始祭拜祂，并且每三十年就会举办祭典祭祀山神一次。」 慢慢的，也有其他学生开始说话，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这个祭典居然三十年才举办一次吗？没想到我们运气那么好，一来就赶上了。」 「既然这个祭典这么难得，那我们一定要留下来参加，可不能错过了。」 第24页 「学校安排我们出来旅游多久啊，祭典什么时候开始，会不会耽误我们回学校上课？」 林寨主忙答道：「祭典两天后就开始了，不会影响你们回学校的。」 陈雪如最后拍板：「那我们就留下来看看吧，我们人多，如果布置祭典忙不过来的话，林寨主也可以喊我们帮忙。」 林寨主哈哈笑了两声：「你们真是一群热心的好孩子啊。」 没过多久，大巴一个剎车，停下了。 车门打开，林寨主招唿学生们：「小同学们，鸡舌寨已经到了，你们可以下来了。」 说完他跳下了车，学生们陆续站起，按着座位有序地排列着下了车。 舌山的山顶坡面有一点斜，但不明显，几十户砖瓦平房分散在两边排开，空出一条两米多宽的青砖路。 大巴停在一块石头碑前，碑上是用红墨写出的「舌山鸡舌寨」五字。 纪屿安下车后，蓝天白云映入眼帘，暖融融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不由眯了眯眼，露出惬意的神色。 纪屿安很喜欢舌山的风景，连带着对任务也上心了不少。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这个副本的boss，吞噬它，然后将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美丽山谷占为己有。 大巴停下了，司机却没有下车，按着鸣笛按钮使喇叭不断的「嘟嘟」地响，石碑后平房里的寨民听到动静后从中走出，伸着头往大巴这边张望。 看了一会儿后，他们从屋中走出，成群结队地向学生鬼们的方向走过来，招手叫林寨主过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纪屿安打量着他们，余光瞥到有五个学生静悄悄地往寨民们靠近，他不由眯起眼睛。 这五个学生中有三男两女，他们穿着和其他学生一样的校服，衣服年轻，但外表看着却很成熟。 其中一个男人看着都四十多岁，又矮又胖，肚子肥鼓鼓的，剩下的四个人稍微年轻点，但看着也二三十岁了，和通灵学校这群水嫩嫩的学生鬼们站在一起，被衬得像老帮菜一样，一看就是混进其中的异类，并且是伪装相当拙劣那种，存在极不协调。 「陈雪如。」纪屿安眯眼，声音轻而冷：「那几人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吧。」 自从将陈雪如收回役鬼后，纪屿安通过她也掌控了通灵学校里的那一批学生鬼，和他们之间全部都有精神联繫。 凭藉着精神联繫，纪屿安瞬间便判断出这五人并不是学生鬼，看似在询问陈雪如，语气却相当肯定。 陈雪如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盯着那五人看了会，低声道：「他们是玩家。」 纪屿安眉尖轻挑，笑了：「有意思，居然有玩家和我一起挑战副本。」 「可惜寄生物只有一个。」纪屿安平静地叙述：「他们这一趟註定是要当炮灰了。」 陈雪如低声说道：「我让手下把这几个玩家绑起来。」 纪屿安幽冷的视线在其中一个女玩家身上停留一瞬，微不可察，转瞬移开，淡淡答道：「我想留下她们，和她们打听一些玩家世界的信息。避免打草惊蛇把她们吓跑，先不用动手，将他们围起来就行。」 「注意他们的行动，有什么异常都汇报给我。」 「好。」 陈雪如给那些木讷讷的学生鬼下命令，学生鬼得令，也一股脑地向林寨主和寨民那边围去，悄无声息地将那五个玩家包围在了中心圈。 这五个玩家中，有啤酒肚的矮胖中年男玩家叫王大海，稍微年轻一些的两个男玩家分别叫丁奇和倪钊。那两个女玩家中头髮长点的叫赵梓彤，头髮短些的叫谭敏心。 这五人本来想去偷听一下林寨主和寨民说了些什么，没想到刚才没几步，身后那群学生npc就也跟了上来，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五人被学生鬼们的动作弄懵了，神色不由警惕了些。 但学生鬼伪装的还算不错，也没特意对玩家们做什么，五人警惕了一会儿没发现异常后便放松了下来，视线随便瞟了几下，在看到不远处的纪屿安一行人时忽然顿住，眼睛不由睁大。 第13章 祭品 纪屿安皱眉说道：「那群玩家他们在看我们。」 纪屿安怀疑的想，这群玩家难不成认出了他？ 当[逢魔时刻]还是试炼副本时，纪屿安和纪嵘景的脸都被灰雾蒙住了，所以玩家们并不清楚他的模样。 纪屿安原本以为玩家并不认识现在的他和纪嵘景，但看到玩家的反应后又不确定了，怀疑主系统是不是将他的容貌透露给了玩家。 如果是的话，除了容貌以外，它还暴露了自己的哪些信息？ 纪屿安心中闪过诸多阴暗念头，陈雪如却不以为意，她轻飘飘地瞥了那几个呆傻的玩家一眼，嗤笑一声，颇为自恋地说：「大抵是我们的美貌太耀眼，把他们给看傻了。」 说着，她的语气中不禁透露出一丝怀念。 陈雪如生前是极为漂亮的女生，死后却被那几只恶鬼寄生在她脸上，将原本美丽的容貌破坏的彻彻底底，那副噁心的模样就连她自己看着都十分作呕，更莫说旁人。 陈雪如自觉心理素质不够强大，无法坦然面对他人嫌恶的异样目光，于是戴口罩将容貌遮掩。 她很久没被别人用这样惊艷的目光注视过了，心情还挺愉悦，不禁有些飘飘然。 纪屿安没这方面的经验，代入不了陈雪如所描述的那种感觉，仍怀疑是主系统卖了他的信息，这些玩家是在表演诈他。 第25页 但没关系，即便被认出来也没什么，现在可不是在试炼副本里，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学生c，没有东西再能操控他主动送死。 要不是他觉得通关副本比玩家更重要些，纪屿安现在就能收拾掉他们。 听着陈雪如自恋的话，纪屿安面无表情，只是强调道：「不要大意。」 陈雪如见他神情冷漠，那股得意的表情立刻褪去，变脸的速度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纪屿安想起她刚才飘飘然的表现，颇为不信任地瞄了她两眼，却也没说什么，牵着纪嵘景的手上前走到林寨主身旁。 因为学生鬼们的突然行动，五个玩家并没能顺利到达林寨主身旁，当纪屿安走过来时林寨主还在和寨民说话，在说什么「祭品跑了」、「还没找到」之类的话。 见纪屿安凑过来，寨民们这才闭上嘴，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纪屿安假装好奇：「林寨主，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跑了？是寨里出了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林寨主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目光微闪，支吾答道：「是发生了一点小事，我们准备在祭典上宰杀的祭品跑了，就是一些猪羊……牲畜等。可能临时扎的猪圈不牢固，被它们拱破了跑出去几头。」 「不过也没啥，下山的路就这一条，我们坐车上来时没看到有东西下去，估计那几头牲畜应该是不小心扎谁家院子里去了，等下叫各家回去再找找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们。」 纪屿安对他的异样神色恍若不觉：「好，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们也不要客气。」 「林寨主那你们现在忙吗？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先把我们的住宿安排好，我和同学们想先把行李放下。」 林寨主忙不迭应道：「不忙，我现在就安排。」 然后扭头对那几个寨民说道：「你们回去再到各家找找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几头牲畜。能找到的话很好，找不到的话……就另找一些补上。」 说这话时，林寨主下意识看了纪屿安他们一眼。 纪屿安安静地站在一旁，秀美的容颜一派天真。 寨民散去，林寨主数了数学生的数量，算上那五个玩家，一共有三十三个学生。 其中二十三个女生，只有十个男生，这十个男生里还包括三个玩家、纪屿安和纪嵘景，很是阴盛阳衰。 林寨主看上去挺高兴的，笑得牙花都露了出来，跟大丰收了似的。 他把三十三个学生分成七批，预备安排进七户人家，其中六家各住五个，多出来的一家住零头三个。 林寨主原本打算把十个男生分两批安排在一起，陈雪如看到纪屿安皱起眉，就给刘小雨使了个眼色。 刘小雨便从学生鬼里挤出来，拉着林寨主娇娇的问：「五个人住一屋？你给我们安排的屋子多大，里面有几张床啊，该不会让我们挤在一张床上吧，这样的话睡不下呀！」 林寨主忙道：「屋子里有两张床呢，睡的下！」 刘小雨不信，让他先带他们进去看看。 林寨主便带着他们来到一户门牌是一组一号的人家前，推开门，带学生们进去。 门后是个大院，正前方伫立着一栋三间的大平房，右侧有一栋稍矮一些的两间小平房。 两间小平房里有一间门户大开，里面摆着灶台锅碗，看配置是厨房。 大院里有个中年男人正在给院子里的青菜施肥，看到林寨主带人进来后疑惑地抬起头，目光在一众学生鬼身上转了一圈。 「老徐在种菜呢啊。」林寨主淡定地挥了挥手，解释道：「外面又来了几个游客，我安排几个在你家住宿。」 「哦。」中年男人闻言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继续锄地种菜。 林寨主则又和学生鬼们说道：「这是老徐，等下你们谁住这家后，有什么事不方便的话都可以请老徐帮忙。」 林寨主简单的介绍了下老徐，然后带学生鬼们进去看房间。 他给学生们安排的住处在正前方的那三间大平房里，最中间的是客厅，两边的屋子则是卧室，客厅旁边的左卧室就是给学生们住的。 玩家们想挤上前去看看屋子的摆设，却被学生鬼们给堵住外面。 丁奇很生气，嘟囔着抱怨道：「这群npc怎么回事啊，一个个拼命往里面沖什么，我都挤不进去了。」 其他几个玩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还要和同伴互相安慰：「算了算了，大家别急，等他们出来后我们再进去看看情况。」 玩家们也没法，学生鬼们数量太多了，他们又不好动手，只能坐在门口等待里面的npc出来。 当玩家无能狂怒时，纪屿安已经在屋里转悠起来。 屋子不小，但里面塞了许多杂物，导致空间看起来很拥挤。 里面有两张床，一张大点，贴墙摆放在屋子最里面，上面还垂挂着粉色蚊帐。另一张则要质朴许多，贴着靠窗户的那面墙摆放，没有蚊帐。 纪屿安在屋里绕了一圈，手搭在靠窗那张床上的栏杆上问林寨主：「其他家也都是这样的屋子和摆设吗？」 林寨主嗯了一声：「你们觉得还可以吗？」 「还行。」纪屿安随口道，然后指着头顶房栏上悬挂的一根铁钩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铁钩很大，约有一只手长，色泽带锈，钩头锋利尖锐。 第26页 「呃……有时候家里做了腊肉，放地上怕被老鼠啃掉，于是就用钩子吊起来挂房樑上了。你们别怕，这钩子挂的很高，不会伤到你们的。」 纪屿安盯着那铁钩尖上黏着的粉红色肉沫看了两秒，挑挑眉，不可置否。 刘小雨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抱怨道：「环境还行，不过毕竟是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都是女生一起住的话，感觉好没安全感呀。」 「小雨说的有道理。」陈雪如：「正好，屋里有两张床，两张床还隔的很远，只要中间拉个帘子或挡块大的板就能把屋子隔开，两边住着的人也不会有影响。」 「这样吧，三个女生或四个女生一队，然后每队里再搭一或两个男生，你们觉得怎么样？」 纪屿安悠悠道：「我觉得可以。」 林寨主看上去有些不乐意，不过也并未反驳，一脸勉强地说：「随便你们吧。」 纪屿安在屋里绕了一圈，也不知道这屋子原本都放了些什么，墙上有许多钉子。只要找根长绳和大布，帘子还是很好拉的。 于是便问林寨主：「我们想拉帘子遮挡，哪儿有绳子和布？」 林寨主想了想：「做帘子的布要裁大的，寨里只有老李家有，老李是裁缝，家里多的是布。他家的门牌是14号，你们过去后就说自己是来准备参观祭典的游客，他会给你们的。」 「好。」 帘子的事情解决，接下来就是住宿的分配问题。 陈雪如和一众学生鬼说道：「看房子了，你们想和谁一起住的自己提前组个队。」 纪嵘景平时看着呆，关键时刻反应却不慢，一把揽住纪屿安，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坚定地宣布：「我要和安安住在一起。」 纪屿安笑着推了他一下：「黏人。」 然后和陈雪如说：「我们几个住一家吧，除了刘小雨外还差一个，你再找个熟悉的人一起。」 他将「熟悉」两字咬的极重，暗示小队伍中不要玩家的存在。 陈雪如会意，点了薄月月进来，然后问纪屿安：「我们五个住一间屋子，我们三睡里面那张床，你和他睡靠窗那张，你觉得这样行吗？」 纪屿安颔首。 林寨主随口说道：「那你们几个就住这屋子？我再带剩下的这几个学生仔去其他几家看看。」 这怎么行？纪屿安还想看看其他屋子的环境看看里面有没有线索呢。 纪屿安垂眸，刘小雨只好继续当「事儿精」，开始挑刺：「这个屋子看着不怎么样啊，感觉又挤又破的，我要再看看其他屋子，挑一挑！」 林寨主翻了个白眼：「反正就那几家能给你们住，你们自己商量安排吧。去下一家！」 说完转身就走，看上去不想搭理她了。 林寨主出去时老徐在洗手，看到他还问：「寨主，哪几个学生仔住我家啊？」 林寨主没好气道：「这群学生仔挑的很，还要比对几家看看呢。」 老徐应了一声，拿起毛巾擦手，嘿嘿笑了一声。 林寨主说完就直接出门往对面那家去了，学生鬼们也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倪钊跟着林寨主去看下一间房，剩下的玩家们没有跟着林寨主走，好不容易没了挡路的，他们总算是挤到了左卧室前。 他们刚想进去看看屋子长什么样，结果就看到一个学生npc拉着把手要将门关上，连忙急声唤道：「先别关门！」 学生npc纪屿安充耳不闻，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听到落锁的声音后才转过头，一脸高冷地问道：「有什么事？」 第14章 祭品 看到门被关上了，几个玩家心里又急又气，只觉得这个副本古怪的很，寻找线索的过程太过曲折。 可看着纪屿安那张犹带几分稚气的美丽面庞，斥责的话又说不出口。 丁奇忍不住多看了这个npc几眼，心脏砰砰跳动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却拥有着如此清冷忧郁的气质，身上有一种濒临破碎的绝望美感，比他曾经看到过的艷鬼还要更加惊艷美丽。 丁奇的目光太直接赤/裸，纪嵘景脸都黑了，缓缓走到纪屿安身前，冰冷恐怖的眼神停在丁奇身上。 他的目光很吓人，丁奇不敢与他对视，慌忙转头移开视线，察觉到刚才的失态后顿时羞红了脸，才想起之前要干的事，轻咳一声，佯装抱怨： 「……你们怎么把门关上了？我不是喊着让你们别关的吗，我们刚才在最后面没能挤进来，还没看到屋子的摆设呢。」 纪屿安冷淡极了：「这个屋子已经被我们几个定下了，我不想让太多人进来，免得弄脏了空气。」 「啊？」丁奇迷茫地看着他，纪嵘景已经彻底没有了耐心，身上散发骇人的威慑，冷声道：「出去。」 丁奇还想说些什么，被谭敏心按住肩膀，谭敏心：「算了，既然屋子被定下了，那我们去其他屋子看看吧，不要纠缠人家了。」 丁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皱眉纠结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我们走吧。」 说完，他不舍地回头又看了纪屿安一眼，然后就看到他被旁边的那个npc被揽在了怀里：「……」 出来后，丁奇忍不住吐槽道：「现在的小孩可真不得了，才是高中生居然就谈恋爱了，谈恋爱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和男的谈。」 第27页 几个玩家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提他刚才看到那个npc时眼睛都快瞪脱眶的色迷迷模样。 赵梓彤细心一些，问谭敏心：「谭姐，刚才你为什么叫我们走啊？我们不进那个屋子查看一下吗？」 谭敏心皱眉：「那个更高的一点男npc应该不是普通的npc，他盯着丁奇看时，放出的威慑十分可怕，我的役鬼很害怕他。」 她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个玩家瞬间精神一振。 赵梓彤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惊讶道：「哇，谭姐！你居然还有役鬼，你肯定超级厉害的玩家吧，我感觉我要抱上大腿了！」 只有保留着寄生物的玩家才能召唤役鬼，而寄生物是主系统的心头好，通常情况下，只有通关时打出极优秀成绩的玩家才有资格兑换保留寄生物，所以拥有役鬼的玩家并不多。 但凡有役鬼的玩家，不管等级高低，都比没有役鬼的玩家更厉害点，这是公认的事实。 那几个男玩家闻言也有些羡慕嫉妒，但是拉不下脸像赵梓彤一样夸捧谭敏心，便转移话题问道：「普通npc肯定不会让役鬼害怕，你们说，那个npc会不会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说起来那几个npc的容貌也太特别了，看着就不像是普通设定啊……」 谭敏心沉默一瞬后，肯定道：「他不是副本boss。」 王大海斜睨着看她，问道：「你那么肯定？」 谭敏心重重点头。 玩家们想要追问，结果前面的学生鬼们放慢了脚步，又走在了他们身旁。 谭敏心随口说道：「回头再说，先跟上吧，免得等下落后又看不到房间。」 玩家们闻言顿时闭嘴，趁着学生鬼们脚步放慢，一熘烟的跑最前面站着去了。 纪屿安幽幽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路过一旁抱着锄头坐在地上台阶发呆的老徐时瞄了一眼，没发现异常后便又收回了目光。 其余六家的房子跟第一家的布局位置都差不多，屋里摆设有些差别，但是不大，门牌号也是按照顺序依次排列的，很好找。 看了一圈，纪屿安还是决定选最开始的那户人家作为临时住处。 房子都转过了，接下来就是住宿安排。 林寨主总共安排了七个房间给玩家，因此队伍数不变，仍是六个房间住五人，多出来的一个房间只住三人。 纪屿安那一队早就搭档好了，玩家们并没有不识趣地凑过来。 五个玩家正好能组队住进同一个房间，这样一来的话，学生鬼们便没法再贴身盯梢玩家们的行动，不符合纪屿安的预期打算，纪屿安便想找个法子将他们打散开。 但还不等他出手，玩家们居然主动散开，然后融进了学生鬼的队伍中。 除了纪屿安这队和那支三人小队，其他五支队伍里都混进了一个玩家。 看到这一幕后纪屿安忍不住笑了，这下他倒是有点相信那几个玩家不知道他的存在，并且真的把学生鬼当成副本中的npc了。 因为把学生鬼们当成npc，所以玩家们才想混进他们之中打探和副本相关的线索，殊不知此举根本是在自投罗网。 纪屿安冷冷地笑着，在玩家们勾搭学生鬼时暗地里促成了一把，使队伍分配按照他们的预想进行。 双方「皆大欢喜」。 安排好学生鬼的住处，林寨主准备离开，把住处的钥匙分给学生鬼后，便让他们自由活动。 纪屿安拉着他问：「林寨主，寨子里有没有一些不能够去的地方？如果有的话请你提前交代我们一声，我们转的时候注意避开。」 话是这么说，可惜他们并不是真游客，反而另有目的。假如林寨主真的说了「禁区」，他们不但不会避开，还会特意去闯。 听到纪屿安的问话，玩家们也连忙竖起耳朵偷听，觉得纪屿安的问题很合他们心意。 「就怕你们这群小年轻好奇心强，越是不给去的地方，一个个越想去探险。」约莫是以前的游客或者玩家干过这事，林寨主有经验了，直接回了一句：「你们放心玩，咱们寨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纪屿安哦了一声，淡淡道：「那就好，毕竟我们人多，而寨里三十年一次的祭典过两天就要开始了，本来我还担心我们玩的时候不小心碰坏重要的东西影响到祭典，既然林寨主说没有要注意的，那我们就放心了，可以放开手脚玩了。」 林寨主意味深长：「你们随意，我们这边无所谓的，但你们最好还是悠着点。毕竟我们这地方大，山高路窄林子多，里面野兽也不少，不小心走丢的话估计就找不回来了。以前也有人来我们这里旅游，失踪的可不少呢。」 林寨主撂下这么一句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胁的话，扬长而去。 第15章 祭品 「他威胁我们。」陈雪如盯着林寨主的背影幽幽地说。 纪屿安淡淡道：「不必管他，天色不早了，先去找那个李裁缝要绳子和布拉个帘子，免得影响晚上休息。」 他心念一动，学生鬼们便自发地讨论起去李裁缝家拉布帘的事，玩家们并未察觉到不对，跟着他们一起往李裁缝家走。 到李裁缝家后，玩家王大海一马当先地跑到最前面砰砰敲门，敲了半天才得到回应。 纪屿安也不急，反而后退好几步，盯着李裁缝院子里的烟囱出神地看着。 第28页 纪嵘景也跟着抬头，然后和他咬耳朵说：「他家在烧火。」 他说话时有热气喷洒在纪屿安的耳尖上，热热的，有些微痒。 纪屿安捂着耳朵往旁边挪了挪，雪白的肌肤泛着微红，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王大海敲了半天的门，总算有人应答了。 一道粗沉的说话声从门后传来：「来了来了，别敲门了。外面谁啊，敲个门动静弄这么大，跟催命似的。」 里面的人抱怨着走过来，取下门后的木栓，拉开一点门缝，从后探出半个身子。 纪屿安隐藏在鬼群中打量着开门的人，来人身材矮小，只到他的腰高，四肢短而粗壮，很明显是个侏儒。 玩家王大海和他交流，问道：「你是李裁缝吗？」 侏儒吊斜着眼看他：「我是啊，你哪个？敲我家门有什么事？」 王大海背出林寨主给的说法：「我们外面来的游客，在寨里借宿。因为房间的安排有些不妥，需要在屋里拉一些帘子，林寨主让我们来找你要。」 李裁缝闻言从门后走出，踩在门槛上打量着一群学生鬼，眼神如同在看货物一般。 片刻后他让开位置，对学生鬼们说道：「既然是寨主叫的，那就进来吧。」 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正前方的大平房里，学生鬼们跟上。 李裁缝没跟他们扯皮，进来后让学生鬼们先挑布，挑好后排队帮他们把布拉开裁好。 玩家们虽然先进来，奈何人数太少，话语权不够，被学生鬼们夹在中间折磨的够呛。 纪屿安不急不忙的走到最前面，排第一个将布帘裁好。布帘裁好后，纪嵘景抱在怀里，然后几人便出去了，这时玩家们还被学生鬼们夹着受气。 纪屿安暗示学生们加大力度困住玩家，自己则带着纪嵘景和陈雪如他们来到了右侧那两间疑似厨房的小平房前。 在纪屿安几人离开后，学生鬼们暗自挪动脚步，悄悄将门后的位置堵住。被围在里面的几个玩家终于察觉到不对，想出去却不能成功。 纪屿安站在小平房前将门推开，一股浓烟从缝中喷涌而出，纪屿安及时捏住鼻子躲到一旁，等浓烟散开后才又往里看去。 屋里没有拉灯，也没有窗子，里面视线昏沉沉的，只有灶台底下有一团昏黄色的火光。 借着那团火光，纪屿安隐隐看到一个臃肿佝偻的身影蜷缩在灶台旁。 纪屿安轻轻上前，在那个身影面前停下。 靠近后眼前人的模样更清晰了一点，那是一个形容枯藁的老妇人，双目浑浊无神，髮丝花白凌散，她身上披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袄，像一朵蘑菇躲在不能见人的阴暗角落。 老妇人麻木地看着他，对他的靠近没有半点反应。 纪屿安与她对视片刻，伸手想掀起披在她身上的大袄。 老妇人浑身一颤，身形蜷缩，将大袄攥地更紧，把自己死死包住。 纪屿安细长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中，他垂眸，轻声说：「抱歉，吓到你了吗？」 老妇人终于抬头正眼看他，她神情恍惚，双眼费力地睁大，好半天才辨认出眼前人的轮廓，茫然道：「你是谁……」 「我们是来鸡舌寨旅游的游客。」 「游客。」老妇人神情恍惚，身体不由向前倾去，披着的大袄滑落在地，她却无暇顾及，干瘦漆黑的五指一把抓住纪屿安的手，贴近他仔细看了半天，瞧着纪屿安的模样，隐约是个清秀瘦弱的女孩子。 浑浊的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老妇人似乎认错了人，拉着纪屿安怔怔问道：「你们不是已经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她出卖了你们？」 纪屿安的视线从老妇人那空荡荡的两条裤管上划过，将老妇人扶靠在一旁的灶台上，耐心问道：「『ta』是谁？」 老妇人没有回答，双目执着地看着他，还在等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纪屿安想了想，回答道：「是的，ta出卖了我们，所以我们就被寨民抓回来了。」 老妇人缓缓松开手，垂头半晌，忽然开始痴笑，越笑越痴，神情痴癫迷惘，像极了疯子，口中含煳不清地怒骂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鸡舌寨就是烂泥窝，里面没有一个好人！说什么要救我们，放我们走……」 「她和她妈妈一样，都是骗子！都是骗子！他们都该死啊！罪该万死！」老妇人疯疯癫癫地笑着，笑着笑着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伴随着哭声，她的身形逐渐淡去，最后消失不见。 纪嵘景走到大袄的地方摸了摸，入手是冰凉的砖块，除此以外空无一物，对纪屿安说道：「她消失了。」 纪屿安眉心紧蹙，轻吁一口浊气，起身说道：「先回去吧。」 他们从这间阴翳逼仄的小屋里出来时，学生鬼们还在排队等李裁缝给他们裁布帘。 玩家赵梓彤正挣扎着往外走，却被学生鬼们又悄悄的推回去，挤了半天还是没挤出来，正在和堵门口几个学生鬼较劲。 这时纪屿安几人正好从中走出，学生鬼们不再顾忌，忽的一下唿啦啦散开，赵梓彤踉跄晃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陈雪如走到赵梓彤前站着，垂眸看她，问道：「你在干什么？」 赵梓彤看着她仙气飘飘的面孔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有哮喘，屋里人太多了，想出来喘口气。」 第29页 陈雪如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赵梓彤心慌慌地低下头，不敢与她直视。 等她再抬起头时，陈雪如和纪屿安等人已经不见了。 赵梓彤在原地呆呆站了片刻，才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脑海里回忆起和学生鬼较劲着往外挤时看到的一幕—— 她看到那几个容貌超乎寻常美丽的学生npc从旁边的小屋里出来了。 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这群学生npc明明是高中生，不在学校学习，为什么要跑到这种荒野偏僻的地方旅游？ 赵梓彤脑子里一瞬间冒出许多疑问，她决定等下将这些发现都告诉谭敏心。 从李裁缝家出来后，性急点的薄月月迫不及待地问道：「刚才那个奶奶好像认错人了，她把我们当成了谁？」 「应该是那群跑掉的『祭品』吧。」纪屿安随口答道。 「啊？」 纪屿安：「之前刚下车时，我听到那些寨民和林寨主说寨里的祭品丢了，他们正在找丢失的祭品。林寨主说『祭品』是猪羊一类的牲畜，不过我觉得这应该只是託辞。」 在座的鬼怪瞬间意会，心照不宣一笑，正常世界里的祭品可能是牲畜，但在鬼怪的世界里，「人」，才是那最常见的祭品啊…… 第16章 祭品 人等于祭品，寨里正在找走丢了的祭品，而老妇人这边恰恰好有一群人在逃跑，两边就对上了。 「话说回来，那个奶奶在这个副本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原本以为她也是鬼怪，结果最后她的魂体却散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刘小雨拉着陈雪如的手好奇问道。 「估计她和跟boss不是一个阵营的，boss不给她鬼力，所以才不能化鬼。至于她为什么会存在片刻……大概就像高文静她们那样吧，主系统用来给玩家提示的。」 陈雪如自嘲道：「不过这个副本的boss比我强多了，同样情况，那个老奶奶一点风浪都没掀起来。不像我，差点被反客为主。」 刘小雨立刻露出心疼的眼神，纪屿安则在想「提示」。 纪屿安捋着顺序：「假设我们没有进入这个副本的话，那目前的剧情应该是这样的—— 两天后开始祭典，鸡舌寨的寨民必然早已备好了祭品。在祭典要开始前，准备的『祭品』却逃跑了。林寨主等人一定很着急，迫切地想要找回『祭品』，以免影响到祭典的开展。」 「李裁缝家那个老妇人身份不明，但听她的语气，她应该是希望『祭品』能够顺利逃走的。」 「这中间有一点很奇怪，那个老妇人没有双腿，那她是怎么和『祭品』认识的？她将我们误认为是逃跑失败的『祭品』后，为何一口咬定是有人出卖了我们呢？」 「每个副本只有一个boss，虽然里面的npc在不停地更换，好像时间发展了很久，里面换了很多批人，但只要boss不变，npc换的再多，故事核心也不会变，只是换了批人演绎而已。关于那个老妇人的身份，我有一个猜想。」 众鬼看向说话的陈雪如，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觉得这个老妇人可能是上一次祭典里的『祭品』。」陈雪如分析道：「因为她经歷过这个剧情，被人帮助着逃脱，最后又被那个人出卖抓回来，在祭典上被献祭。所以她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这件事显然对她创伤极大，于是她来跟我们求证。她求证到她想要的结果后消失，而我们也从中得到了提示。」 纪屿安微吟：「所以，她给我们的提示就是那个帮助过她、最后又出卖了她的……人？」 「应该是。」众鬼互相瞧了瞧，肯定了这个答案，那个老妇人话语和情感的倾向对象挺明显的。 纪屿安：「要在祭典开始前找到这个人。」 「啊？祭典开始后呢，就不用找他了？」薄月月傻乎乎问了一句。 刘小雨拿手指戳她脑袋：「等祭典开始，那个人估计就拖着那群祭品直接现身了，也不用我们找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等他在祭典上现身啊？」 纪屿安：「……万一『祭品』的献祭对boss的实力有加成呢，我和陈雪如都是d级鬼物，比这个本里的boss低一级，还是尽早行动比较好。」 不过真发生了「万一」也没什么，他这边还有纪嵘景这个a+级别的鬼物在，真动起手来，对面也讨不了好。 想到纪嵘景，纪屿安不由歪头看了他一眼，纪嵘景话太少了，虽然比之前智能了一些，但好像还是很呆。 说话间，几人回到他们借住的一组一号人家，开始安装布帘。 他们在李裁缝家时让李裁缝把布帘的顶端缝了一个圈，皮筋绳套在里面，只要将布帘展开，然后把里面皮筋绳系在墙上的钉子上，一个简单的布帘就做好了。 布帘并不怎么好看，好在这只是临时应急用的，几鬼对布帘的要求也不高，无所谓漂不漂亮，将就着应付了过去。 等他们从屋里出来时，夕阳余晖已浮满天际，云霞似火，铺洒在舌山下那郁郁葱葱的树海上，一阵微风拂过，被晚霞衬得火红的树叶像水波纹般盪开，婆娑作响，景色分外怡人。 纪屿安跑到「鸡舌寨」的石碑旁往下眺望片刻，校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纪嵘景如临大敌般守在一旁，旁边的陈雪如等鬼也是一脸纠结，生怕她们这位瘦弱的新boss被一阵风吹得掉崖下去。 第30页 等纪屿安终于吹够了风，他才从石头上爬下来，对面前这群被他吓得心惊胆战的鬼怪们说道：「我刚才理了理思绪，确定了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即，找到那群逃跑的『祭品』。」 「那个老奶奶口中提示的人帮助『祭品』逃跑，躲避寨民的追捕，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此刻应当还在这『祭品』队伍里。你们找人的时候动作要悄悄的，我们得赶在寨民之前找到她们，将她们藏起来，然后替代她们成为『祭品』，参加祭典。」 陈雪如讶然道：「可我们是鬼怪，那群寨民会认吗……」 「会的。」纪屿安淡定道：「那个林寨主之前还暗示过寨民，要是找不到那些『祭品』，就拿我们充数。他既然动了这种心思，我自然要满足他。」 众鬼一听林寨主居然还起过这种心思，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这林寨主他可真敢想啊…… 虽然寨民也在找祭品下落，但纪屿安并不急迫。在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后也没有立刻开始安排人手寻找，而是让学生鬼们分散开来摸索记录鸡舌寨的地形环境，将收集的地点信息统一汇报到陈雪如那里。 除此以外，陈雪如还挑了一个气息隐匿、不易让人察觉的学生鬼去盯梢林寨主，注意和他交流往来的寨民其中是否有异常表现。 包括陈雪如在内的学生鬼都被纪屿安派出去了，他自己也没有闲着，和纪嵘景在鸡舌寨胡乱转了一圈后，最后停在一间风格古旧，与其他平房明显不同的大院前。 大院门前有两只石狮子，墙上刷着红漆，门上还挂着牌匾，上面是用小篆书写的「山神庙」三字。 纪屿安看着山神庙若有所思，随后低下头，与他容貌体型一致的虚幻重影从他体内走出，一脸冷漠地站在他的身旁。 纪嵘景死死盯着那道布满伤痕的重影，唿吸乱了一瞬。他咬紧牙关，本就冰冷的眼神愈发骇人。 纪屿安恍若不觉，抬手在重影脸上摸了摸，取下他的一只眼睛和耳朵擦了擦，然后将其塞进了石狮子的嘴里。 重影散去，纪屿安则闭上眼，控制着那颗眼睛在石狮子嘴里四处转动一圈，另一副视野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纪屿安睁开眼，神色喜滋滋的。 他上一次用能力的时候便发现他与分身共感，刚才他想着山神庙这地方有古怪，希望自己不在这里时也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于是灵机一动，从分身上拆了点「零件」下来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纪屿安愉悦地走到大门前，看到大门上的细缝挺大，便凑到缝前贴在门上往里看去。 细直的缝后是一片裊娜朦胧的烟雾，烟雾萦绕着雾散开来，露出其后的厅堂。 厅堂暗沉森严，纪屿安隐约能看见一尊约有两三人高的巨大雕像端坐在中央的莲花台上，雕像前还有一只香炉，一个穿着黑袍将全身都遮住的人举着几根线香对着雕像拜了拜，然后将香插入炉中，空气中漂浮的烟雾便是从那线香上飘出来的。 纪屿安看的认真，只见那黑袍人将烟插上后便直起腰，然后他的身影忽然不见。 纪屿安反应迅速，立刻往一旁侧过身子，在他动作的下一秒，一根黄色的线香便透过门缝直穿刺出。 看它的位置，倘若纪屿安动作再慢一慢，或许便会被那根线香洞穿头颅。 纪嵘景上前一步直接抓住欲往回收的线香，将其直接掐断。断掉的线香落在地上，无火自焚，化作一缕空濛的烟雾在空气瀰漫散开。 纪屿安鼻翼微动，吸了一点雾气后双眼微眯：「是鬼力……」 他品尝着这股鬼力，其中蕴含的力量精纯又充沛，可见其主人的实力不俗。 纪屿安看向紧闭的红木门，回想起刚才那个笼罩在黑色外袍下看不清高矮胖瘦性别的人，意图进入其中再探个究竟。 「纪嵘景。」纪屿安轻声唤他，明明吩咐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纪嵘景却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般，瞬间领会到他的意思，阔步踏上台阶，在红木门前停下。 纪嵘景手指在红木门上轻抚，寻找着从什么地方下手能立刻破门，正当他要动作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同学，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纪屿安回头看了一眼，黑矮干瘦的林寨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站在正中下方，目光幽冷晦涩地看着他们。 第17章 祭品 纪屿安丝毫没有「强闯民宅」被抓的心虚，神色如常地回过头，和林寨主说道：「我们在寨子里转着玩，路过这边时听到这家院子里有唿叫声，有些好奇，就想敲门问一问屋里人的情况。」 林寨主神情晦涩的看着他，几秒后神情逐渐正常，淡淡道：「你们应该是听错了，这个地方是我们寨的山神庙，大家都很尊敬，不会有里面大唿小叫的。」 纪屿安歪歪头，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好奇：「你确定吗？可我们真的听到声音了，我还趴在门缝上往里看了，然后我真的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人。你说是吧，纪嵘景？」 纪嵘景点点头，沉默地附和着他的话。 林寨主狐疑道：「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样的人？」 纪屿安盯着他，回答道：「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看上去很神秘的人。」 林寨主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看到了她？」 第31页 林寨主是知道庙里有人，但看起来很意外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纪屿安心想，不对，他意外的应该不是这个，而是意外自己在看到那个人后居然还活着。 假如其他偷看山神庙的人都会被那个黑衣人用线香攻击的话，说不定当场就死掉了。 纪屿安清冷的面庞满脸纯良地问道：「看到了呀，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寨主迟疑地摇了摇头，敷衍道：「没什么问题，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去其他地方玩吧，别在这里晃荡了。」 纪屿安故意问道：「林寨主，你不是说寨里各个地方都能随便去的吗？怎么，这里又不能待了？」 林寨主皮笑肉不笑：「当然可以来的，只不过祭典快要开始了，大家这两天要经常过来布置东西，我担心你们在这里乱跑的话把布置弄乱而已。放心吧，你们要是喜欢，明天或是后天的我再带你们过来，让你们在里面待个够。今天就算了，你们去其他地方玩，别在这里碍我们的事。」 纪屿安认真回道：「我们不会给你们添的，甚至你们人手忙不过来的话，我们还可以帮忙。」 林寨主的表情已经恢復正常，憨笑着回答道：「你们是来旅游的，这怎么好意思劳累你们呢。」 「三十年才办一次的祭典，能参与到其中的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不劳累的。」 林寨主不说话了，神色隐隐透露出不耐。 纪屿安沉默一瞬，见好就收，牵着纪嵘景从台阶上走下来：「不过如果你们实在不需要的话那就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林寨主面色缓和了一些，还没等他彻底放松，纪屿安又杀了个回马枪：「对了林寨主，我再问你个事，就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个黑衣人，请问他是谁啊？」 林寨主眯眼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他看上去很神秘，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好像世外高人一样，所以我很好奇。」 林寨主闻言放松了警惕，回答道：「她是我们寨里的大祭司，继承祭司之位后便一直侍奉山神，几乎不在人前出现。过两天的祭典需要祭司出面举办，你们没事不要去打扰她。」 纪屿安若有所思：「祭司一直都是这样吗？穿着黑袍，把自己整个都遮住，其他人看不见脸？」 林寨主嗯了一声：「祭司在侍奉山神后受山神点化，异于常人，我们不能直视她，否则便会暴毙而亡。」 「听上去很危险啊……」 「所以你们赶快去其他地方玩，别在这儿乱晃了。」林寨主板着脸说道。 纪屿安得到了黑衣人的身份，也不再磨蹭，便带着纪嵘景离开了。 林寨主一直站在原地，直至看着他们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才动了动脚步。 红木门不知何时起被打开了，黑袍人幽幽地站在半开的缝后，林寨主看到她后连忙低下头，四肢伏地趴在地上：「祭司大人对不起，我看守不力，让这些人冒犯您了。」 黑袍人盯着他的头顶问道：「他们是谁？」 林寨主恭敬答道：「他们是新来的游客，我邀请他们留下来参加祭典的。」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祭典……不能被外人看到。」 林寨主苦笑着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最近出了点意外，寨里准备好的祭品突然间不见了，我发动全寨的寨民去找，可大家一直没找到。我担心找不到祭品的话影响祭祀，正好这群人来了，所以我就想留着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黑袍人低声道：「没有必要。」 「啊？」林寨主不解地看着她。 「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再放他们走。」黑袍人轻飘飘的说，语气平静漠然。 林寨主目光闪烁：「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吧。」 黑袍人没有回答，低头似在思索，须臾后哑声开口：「他们不像是普通人，你估计困不住他们。」 林寨主并未质疑黑袍人的话，闻言立刻问道：「请问祭司，那我应该怎么做？」 黑袍人转身进庙，轻飘飘的声音落在门前：「敲钟。」 林寨主一愣，勐地直起身，跟在黑袍人身后窜进了庙里。 在他们进入山神庙后，随便找了个大石墩子坐着的纪屿安也睁开了眼。 他的眼睛和耳朵放的刚刚好，将黑袍人和林寨主对话的一幕都收入眼底。 「林寨主没骗人，那个黑袍人真的是祭司……听她的声音，这个祭司应该是个女人。」纪屿安自言自语：「但是她的态度有点奇怪，这个祭司好像并不在意祭品没了。」 「还有，她说的『敲钟』又是什么意思？」纪屿安不解。 他正疑惑着，一道厚重辽阔的洪钟声忽然自山神庙宇的方向传出，在鸡舌寨甚至整个舌山悠扬盪开。密林婆娑摇曳，钟声在山谷中不断迴荡。 伴随着钟声的响起，一个身穿蓑衣的寨民在山寨里疯狂跑动起来，他一边跑着一边大喊：「洪钟声响，暴雨将至！在外面的人赶快回家，不要乱跑！」 「雨歇之前，不能出门！」 寨民跑到各家各户门前通知，纪屿安抬头看着因风雨欲来而变得灰濛低沉的天空，仿佛嗅到了那丝隐藏在空气中的危险气息。 纪嵘景扶住纪屿安的手臂，将他小心地从石墩子上抱下来。 第32页 「走，先回去吧。」 纪屿安轻声说，拉着纪嵘景的手往回走。 他们回到一号房的时候老徐正站在门口等他们，看见他们后重重松了口气，连忙招唿他们两个进去：「外面快要下大雨了，你们赶快进屋里待着，就别出去乱转了。我们住山上所以路比较陡峭，下雨的时候千万不能在外面走，不小心被冲下去的话会没命的。」 纪屿安应了一声，在他殷切地目光下进了屋，然后发现陈雪如等三人已经回来了，刘小雨和薄月月正静悄悄地围着陈雪如站着。 陈雪如板正地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另两人则屏声静气，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纪屿安盯着看了会儿，小声问道：「她在做什么？」 陈雪如听到他的声音后睁开一只眼，抽空答道：「那些玩家动作比我们慢点，才从李裁缝家出来没多久就遇上山神庙敲钟了，所以他们还没来得及在鸡舌寨转，就被寨民赶回住宿的地方去了。」 「在回屋里的时候，那个叫赵梓彤的女玩家一直抓着玩家谭敏心的手，寨民着急去通知下一家，没功夫与她们磨蹭，就把两人赶一间屋子里去了，现在那家住了六个人，一个男学生鬼，三个女学生鬼，还有两个女玩家。」 纪屿安点点头：「然后呢？」 陈雪如：「然后因为屋子太小，虽然那两个玩家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被屋里的学生鬼偷听到了。她们俩聊的话题颇为有趣，学生鬼便汇报给了我，我正在偷听她俩在聊什么。」 纪屿安闻言来了点兴趣，问道：「她们住在哪户人家？」 「三号。」 「唔……就在隔壁啊？」纪屿安嘟囔一声，回忆了一下住在三号人家的那几个学生鬼，探出灵魂触角，通过精神联繫取代了其中一个学生鬼的思维。 纪嵘景轻轻握住他的手。 三号人家。 纪屿安在一个学生鬼体内睁开眼睛，他眼珠子转了转，锁定屋子里那两个玩家后，立刻将耳朵对准她俩的方向竖起。 赵梓彤：「谭姐，这群学生npc有古怪。我感觉他们不像是单纯来舌山旅游的游客，似乎有什么目的。」 谭敏心：「你发现了什么吗？」 赵梓彤将自己在李裁缝家看到的那一幕告诉她，然后说出自己的怀疑：「他们看着像有明确的目标，先是通过裁布帘获得了进入李裁缝家的机会。等进入李裁缝家后，其他人拖住李裁缝的脚步，然后分出几个npc偷跑进其他房间里转了一圈……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在里面找线索或者某件物品。」 谭敏心喃喃道：「但我们后来也进了那间屋子，并没有发现特别的物品。难道说，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他们取走了？」 赵梓彤回忆了一下当时瞄到的画面，诚实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出来时手里好像并没有拿东西。」 谭敏心皱眉：「如果他们想找的东西非常小、藏在衣服口袋里的话我们也看不见。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即便东西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可能都发现不了那件物品的特别。」 赵梓彤有些丧气，谭敏心想了想，答道：「当务之急……要先想办法搞清楚这群学生npc进入舌山的目的。」 「或许，那会是破局的线索。」 赵梓彤试探着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感觉关键点应该在一号那几家的npc身上，他们几个的外貌实在是太突出了，行动也很古怪，感觉很特别。」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不过谭敏心并没有嫌弃赵梓彤，反而鼓励了她两句，然后才说道：「只是那几个npc太排外了，他们的队伍里一个玩家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和他们取得交流。」 赵梓彤被鼓励后精神大振，立刻又发表新想法：「他们就在隔壁那家院子，不如翻墙熘过去看看？」 「等下雨后再说。」谭敏心：「为这一场雨，寨民弄出的动静太大，我担心有异变。」 赵梓彤连忙点头，一脸乖巧，表示自己唯她马首是瞻。 两个玩家暂停讨论，看向窗外狂风渐起、愈发阴沉的天空，神色逐渐担忧。 纪屿安低垂着头，听明白了事件的前后起因。 这群玩家并不知道学生鬼们是在纪屿安的率领下过来抢boss寄生物的，他们以为学生鬼是副本[祭品]中的本地npc。 npc也分两种，一种是纯凑数的，另一种则与舌山的主线剧情有关，纪屿安的一系列有目的行为让玩家误以为他们是后者。 一步错，步步错，玩家对副本的探索方向就此彻底偏移。 纪屿安轻吐一口浊气，意识刚准备从附身的学生鬼身上抽离时，忽然听到赵梓彤又神秘兮兮地问一句：「对了谭姐，就住隔壁那个特别高特别帅的学生npc，他的气势那么凶，连你的役鬼都害怕，明显很不寻常啊，为什么你那么肯定他不是这个副本的boss啊？」 听到她们提起纪嵘景，纪屿安正在抽离的意识顿时顿住。 谭敏心轻声道：「在进入这个副本时，我用一种特别的方法获得了副本boss的身份信息提示。那个男学生不符合提示信息。」 赵梓彤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是什么样的提示信息啊？」 「是……」 第18章 祭品 女人。 纪屿安的精神意识回归本体，他睁开眼，回想着谭敏心说的「女人」，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黑袍女祭司的身影。 第33页 副本boss会是她吗？纪屿安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 陈雪如这时也睁开了眼睛，见两人都回归意识，刘小雨和薄月月终于敢说话了，围着她追问道：「那几个玩家在搞什么呢，雪如你快给我们讲讲。」 陈雪如便将那边发生的事情形容了一遍，刘小雨听完后咯吱咯吱地笑：「这些玩家脑洞好大啊……」 纪屿安静静地坐着，等她笑完以后才说道：「虽然玩家寻找线索的方向错了，但这对我们而言也并不是好事。毕竟玩家认为线索与我们有关，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我们身上……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他说起正事，屋里几人的神色顿时严肃了一点。 陈雪如抬手抹了抹脖子，询问道：「要不然我找机会把他们给——」 她拿眼神暗示纪屿安，纪屿安被她这副作派逗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过一会儿才说道：「暂时不行，我对那个女玩家有些兴趣，后面可能会有要用到她的地方，所以我要让她先活着。」 「你那边也注意不要露馅，我听说有一些玩家手里有道具可以强行脱离副本，不知道谭敏心手里有没有。以防万一，尽量别刺激她，免得把她吓跑。」 他的话听上去对谭敏心颇为维护，不仅三个女生的神色微妙，连纪嵘景抓着他的手都忽然握紧了些。 纪屿安抬眸朝他看去，耐心问道：「怎么了？」 陈雪如指尖轻点着面颊，似笑非笑：「他好像吃醋了。」 纪屿安定定看了他几秒，垂下眸轻声道：「你不要多想，我不杀她是另有安排。」 至于他究竟是什么打算，纪屿安并没有说，几个鬼怪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未追问。 陈雪如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先编点故事，让她们把注意力从我们身上挪开再说，免得影响到我们后续的行动。」 想到玩家们的能力，纪屿安觉得把他们摆放着不用的话太浪费了，而玩家们若是想活，也不可能听他们的摆布坐以待毙，肯定会再次行动。 纪屿安沉吟几秒，有了主意：「等下你操控隔壁学生鬼和这些玩家交流，同时给我们编织一层身份，就说……我们学校里有个女生的姐姐之前来舌山旅游时坠崖死亡，但搜救队却一直没找到她的尸体。而在她生前，她曾经和那个女生打过一通电话，女生回忆说电话那边传出的动静很奇怪。」 「女生怀疑姐姐的死并不是意外，甚至她可能根本没死，只是被山寨里的人给扣下了，寨民对人宣说人死了而已。否则的话为什么搜救队会找不到她姐姐的尸体呢？为了找到她的姐姐，女生拉了很多同学一起过来旅游。明着是来旅游，实际上是想找到她的姐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纪屿安用几句话编出学生鬼组团来舌山旅游的目的背景，完善了他们的身份信息。 陈雪如微觉不妙，问道：「那个女生是……？」 「是你。可以吗？」纪屿安看着她问道。 多了一个「姐姐」的陈雪如耸耸肩：「……好吧。」 领到新任务的陈雪如也不耽搁，立刻又将意识转移到隔壁的学生鬼身上忽悠玩家去了。 雨还没下，但是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只有悬挂在门前走廊上的灯还在发亮，勉强照亮院子里的景象。 狂风唿唿作响地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桌球」的脆响，风力之勐，好似下一秒就能将玻璃撞碎，然后喧嚣闯入。 陈雪如和玩家对抗的经验很足，深知想要让玩家相信一条信息时绝对不能上赶着告诉对方，得营造出疑惑的氛围，让玩家主动打听询问才行，因为他们更信任自己费劲打听寻找到的线索。 所以陈雪如并不着急和玩家交流，反而操控着几个学生鬼从一旁放着的书包里抽出英语书，然后认认真真地背起了单词。 谭敏心和赵梓彤无言地看着她们，内心深处并不想加入这项活动，但又不愿显得太过不合群，只能也拿出书敷衍地背了几个单词。 她俩读音不怎么标准，陈雪如还「好心」地纠正了她们。 当谭敏心琢磨着找藉口结束这项活动时，细细绵绵的雨丝也终于落下，滴滴答答地打在了窗台上。 雨势先时还算温和，等下了几分钟后，顿时变得磅礴汹涌，雨点像石子一样「砰砰」地砸下来，声响十分骇人，连屋里学生的背书声一时都被盖了过去。 其中一个学生率先放下书本，跪坐在靠窗的那张铁床上看着窗外喃喃道：「雨下的好大啊。」 「那么大的雨应该要下很长时间吧，感觉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这么大的雨，出去了估计连路都看不清。」 「啊……这怎么行，我们还要帮雪如找人呢。不能出门的话要怎么行动啊？」 谭敏心和赵梓彤在几个学生鬼有动作时顺势放下了课本，和她们一起挤在铁床上，贴着窗户往外看。 听到她们的对话，赵梓彤下意识跟着追问道：「你们要找……嗷。」 赵梓彤按着腰上的软肉嚎叫一声，一脸无辜地向动手的谭敏心看去，神色有些茫然。 说话的几个女生注意到她俩的动静，也朝着她们看了过来，皱眉问道：「你们俩在干嘛？」 谭敏心打量着她们的神色，见她们并没有因为赵梓彤的话起疑后，立刻换上愧疚的表情和赵梓彤道歉：「不好意思啊梓彤，这张床太小了，我刚才跪着难受就想换个姿势，没想到踢到你了……」 第34页 赵梓彤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呲着牙说道：「没事没事，下次你小心点就行。」 「嗯嗯。」谭敏心胡乱应了两声，见几个女生似乎已经没了说话的兴致，心里有点着急，脑子飞快地转动一圈，话就从嘴里飞了出来： 「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要是等雨停了才能出门，那我们行动也太受限了。一般人家里应该都有雨衣或者雨伞，等下我们在屋里翻翻，如果能找到的话，就可以尝试下出门了。没有雨衣就随便找件衣服披着，也一样能挡雨。」 听到她的话后学生鬼们附和着点点头，陈雪如立刻就控制着其中一个鬼懊恼地嘆道： 「但我们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不知道雪如的姐姐在哪呀，我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雨下那么大，视线也很受影响，没有明确的话，这种天气我们根本走不了多远，也没法在外面待太久。」 赵梓彤因为刚才出了点小差错，闻言也不敢贸然搭话了，只一脸期待地看着谭敏心，希望她能给力点套出更多的线索。 谭敏心努力分析着学生鬼话中透露的信息，心想这群学生鬼果然是带着特殊目的来舌山的，他们并不是单纯的游客。 而他们来舌山的目的似乎是找人，要找的这个人应该一个名叫「雪如」的npc的姐姐。 谭敏心：「我们先分析下情况，看看能不能缩小范围，再尝试行动。」 她想起赵梓彤说下午有学生从李裁缝家的厨房里出来，立刻就抓住机会问道：「对了，下午裁布帘的时候，不是有人去李裁缝家探过了吗？当时进去的人有没有发现线索啊？」 陈雪如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话时，旁边一个学生鬼冷不丁开口说道：「我们和你们是一起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和陈雪如她们沟通。正好陈雪如就住在我们隔壁，两家离得很近，就隔着一堵墙，我们出去站走廊上喊一声，问问看他们吧。」 陈雪如看了眼插话的学生鬼，立刻明白过来这里面的芯子是纪屿安，她垂下眸，假装迟疑：「这不好吧，旁边那屋子里还有人呢，要是他出来阻止我们的话怎么办？」 话刚说完，她立刻就控制着另一个学生鬼说道：「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她哼哼着说：「反正雪如都说了，这舌山里的寨民不一定是好东西，指不定就是人贩子或者杀人兇手呢。」 谭敏心和赵梓彤本来就对1号屋子里住着的几个npc感兴趣，听到学生鬼主动提起要去找他们时高兴还来不及，立刻出声表示贊同。 屋里几人的意见很快达成统一，她们决定绑了这户人家住着的寨民，然后到走廊上和对墙住着的几个学生鬼交流「线索」。 安排好这一切后，趁着谭敏心她们对寨民动手的时候陈雪如将意识转移到本体中，询问地目光落在纪屿安身上，好奇他主动把玩家勾过来的目的。 纪屿安正跪坐在窗前，窗户被他拉开了一条细缝，一丝雨水从中飘进来落在他的脸上。 纪嵘景抬手，替他将那一丝水迹揩去，转身将将窗户合上。 纪屿安摸着被雨水碰到的那一块皮肤，转身对陈雪如说道：「这雨有些古怪，但我们是鬼怪，它的效用作用不到我们身上，我不太确定它到底古怪在哪里。」 「等下你哄那两个玩家过来找我们时，让那两个玩家走前面，最好让她们俩淋到雨。我有个猜想，需要拿她们做个试验。」 陈雪如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继续操控起三号房的局势。 三号人家住着的也是个中年男人，家里就他一个。他并不算高壮，但力量却不小。不过双拳难敌四角，玩家和学生鬼们一起上，暗中又各使神通，几人很快就将他控制住了，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放在了客厅里。 之后几人便动身往走廊外走去，学生鬼们慢吞吞的，有意识地让那两个玩家走在最前面。 客厅的门被拉开，寒风裹挟着雨水直接沖了进来，洒在了最前面的赵梓彤身上。 赵梓彤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在雨水接触到手面皮肤的瞬间，她的皮肤霎时烧灼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还有黑烟冒起。 谭敏心反应迅速，将赵梓彤一把拉了回来，砰地一声将门合上，把雨又挡在了铁门之后。 赵梓彤哀哀地唤着痛，学生鬼们脑袋伸长了凑过来看，一脸好奇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赵梓彤白着脸将手摊开，她白嫩手面上被雨水洒到的地方赫然多了几块斑驳的焦痕。 陈雪如神情微妙：「这外面下的是雨还是硫酸啊？腐蚀性好强！」 赵梓彤欲哭无泪，谭敏心脸色难看：「看来我们不能冒雨出去了。」 气氛一时低迷，纪屿安却看着赵梓彤手面上的焦疤微微眯起了眼，他……好像有一点线索了。 第19章 祭品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纪屿安却知道，眼前这场磅礴大雨本不应该出现，它是舌山祭司为了针对他们这群外来鬼怪而特意降下，目的是限制他们的行动。 但纪屿安等毕竟是鬼怪，对比玩家，这场雨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并不大。 但这场雨对玩家又造成了哪些影响呢？ 首先是视野和行动。 玩家们是生人，比鬼怪更怕受伤。鬼怪受伤最多损失点鬼力，玩家受伤后如果救治不及时的话，原本的轻伤很可能会拖成重伤，甚至死亡。 第35页 大雨和夜晚这两个元素叠加在一起出现，难度对于玩家而言瞬间提升了数十倍。 纪屿安实验后还发现，雨水对玩家有腐蚀效果，玩家必须将自己从头裹到脚，出门时一点雨水都不能碰到。 在这样的前提下，玩家出行的难度瞬间又翻了翻，行动被无形限制在方寸小屋之中，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寻找线索。 然而副本的难度就摆在那里，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大幅度提升。倘若这个法子真的能限制到玩家，鬼物肯定会直接用上，而不是将它作为临时手段启动。 除非说，这场大雨的存在并不会使难度提升，反而会暴露一些线索，使它们提前出现在玩家面前。那么，大雨究竟会暴露什么样的线索呢？ 纪屿安分析起降雨后出现的弊端，它造成的最主要的影响是行动限制，使玩家外出不便，无法到外界搜寻线索。 但如果线索就在玩家身旁，并不需要他们出门寻找，那么大雨所造成的影响便不存在了。 纪屿安推测线索很可能就在屋内。 林寨主作为舌山本土寨民，住宿的房屋由他亲手分配，他不可能特意将有线索的屋子分给外来的游客居住。 所以很可能并不是某一间屋子有线索，而是所有屋子都存在线索，纪屿安他们所在的一号房间也不例外。 既然用不到玩家，纪屿安就没有让陈雪如将这个信息透露给玩家。他冷眼看着玩家们在屋里到处寻找雨衣和雨伞，意识回归本体，召集屋里的学生鬼寻找起屋中特殊的物品或布置。 在行动前，他们也把这户人家的主人老徐给绑了。 他们进来时老徐正躺在床上睡觉，纪嵘景将右卧室的门一把踹开，响声很大，老徐被弄出的动静惊醒，从床上惊坐而起。 他揉着眼睛还有点懵，惊疑不定地质问着门口的几鬼：「你们几人要干什么？踹我门干嘛！」 纪嵘景根本不和他废话，上前两步将老徐直接从床上揪下来，反手给按住。 刘小雨和薄月月翻出一截绳子，把老徐的手绑起来后捆在桌腿上，顺便找东西堵住他的嘴。 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老徐眼睛瞪直了，双腿不停扭动挣扎，带的桌子都跟着不停地晃动。 纪屿安抬手挥下：「搜。」 几个学生鬼立刻分散开来，在屋里翻箱倒柜地开始搜查。 柜门、床板、桌屉，墙缝，每一个角落和细节都不放过，恨不能拿放大镜去看才好。 这么搜了半天，终于，薄月月从一本破旧的书中发现了其中暗藏的干坤。 她随便翻了两页后就迫不及待地兴奋叫道：「我找到线索了！」 纪屿安下意识去看老徐，老徐也正死死盯着她手里的书，注意到纪屿安的目光后慌忙将视线收回，把头颅深深垂下。 薄月月把书递给纪屿安，纪屿安翻开看了看，发现书里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里面贴着很多张女生的照片。 所有照片的背景都是一样的，女生们全部都昏迷着，被摆放在待在同一间屋子里，睡在同一张床上，像货物一样拍下照片，然后贴到这本「相册」上。 纪屿安蹲在老徐面前拿着相册晃了晃，问道：「这上面的女生是过两天准备在祭典上献祭的祭品吗？」 老徐闷闷地低着头，没有反应。 纪屿安也不在意，搬了张凳子坐下，从第一页开始认真地翻起了相册。 纪嵘景几人安静地待在身旁，等待他下一步的指令。 纪屿安举着相册看了半晌，坐到桌前将手里的相册摊平放下，然后手掌在一张相片上用力的按了按又揉一揉，等相片被他揉的翻起一角后，用指甲延着相片的边缘轻轻刮动，将相片从粘连的书页上掀起，慢慢揭下。 纪屿安盯着相片边缘处的黑褐色粉末若有所思，指着那散开的黑褐色粉末问周围的学生鬼：「你们觉得这个是什么东西？」 刘小雨眯着眼睛不确定地说道：「是灰吗？好像胶水贴的东西粘久了，边上就会灰灰的。」 薄月月啧啧说道：「你也说了灰色的，但这个照片边上的东西明显是黑色的啊，怎么可能是灰！」 刘小雨没好气道：「那你说是什么？」 薄月月捂着头回想起什么东西是黑色，能磨出黑褐色的粉末时，忽然听一旁的纪嵘景说道：「是土。」 桌子一震，桌角绑着的老徐又有动静了，他的反应肯定了纪嵘景的答案。 纪屿安站起来走到窗前，盯着院子里种了青菜的小花园若有所思。 几秒后，他开口道：「屋里找找看有没有伞和雨衣……披上，准备去挖地吧！」 三个女生抽了抽嘴角，陈雪如嘆道：「能不能等雨停了再出去啊？」 纪屿安静静看着她，陈雪如扶额嘆息一声，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默默地找雨衣去了。 老徐家里没有雨衣，倒是有几件皮夹克，还有几顶帽子。 他比女生们高出两个头，外套穿在身上能遮到腿，勉强能充作雨衣。 帽子的效果就不怎么好了，根本遮不住女生们的长髮。 几人随便找了个塑胶袋套在头上系好，又找了个手电筒，然后就这么潦草地冒雨出门去了。 纪屿安从旁边的棚子里翻出几把铁揪和铲子分给几鬼，对着小菜园刨了几下后将里面的菜和土都给掘了出来。 第36页 几人一起行动，没一会儿纪嵘景的铁揪就挖到了底，铲动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纪屿安头伸过去看，发现菜园地下铺着一大块铁板。 「下面有古怪！」 几鬼干活的速度愈发卖力，忙活半晌，总算把菜园里的土都挖干净了，将底下铺着铁板露了出来。 纪嵘景扣着铁板的边，将铁板缓缓掀起抬到一旁的地上放下。 纪屿安他们看到，铁板下面还铺着一层小拇指粗细的铁丝网。 铁丝网中间有一块能掀起，掀开后露出一个正方形的入口。 第20章 祭品 陈雪如一脸微妙：「没想到这地方居然真的有地道，这藏的也太严实了。」 「也不知道祭品在不在这下面的地道呢，如果在的话，那我们还要感谢这场大雨的出现，让我们没法出门。假如能出去活动的话，我们肯定会先从外面找线索。这么一来，寻找线索的速度就被拖累了。」 刘小雨看着下面黑乎乎的洞口，踩在铁丝网上跺跺脚试了下铁网的坚韧度，然后又蹲下去把手探进那个四方形的入口中，手四面摸了摸后说道：「这边下面有个梯子，可以顺着梯子下去。」 纪屿安：「我下去就行，你们在上面守着。」 纪嵘景一把拉住他：「我和你一起，我先下去。」 纪屿安本来就准备带上他，闻言将手电筒递给他，把位置让开，让实力更强的纪嵘景先下去探路。 纪嵘景把手电筒插在口袋里后顺着梯子爬下去，片刻后声音从下方传出：「安安，你可以下来了。」 纪屿安低声道：「我下去了，有情况的话再通知我，你们先回去吧。」 陈雪如应了声，看着纪屿安的背影消失，和刘小雨还有薄月月又回到了屋中。 纪嵘景下来后就把手电筒对着铁梯上方打开，有光线照着，纪屿安顺利从梯子上爬到地道的最下方。 梯子距离地面有一点距离，纪屿安没有在意，直接跳了下来，被纪嵘景拦住一把抱在了怀里。 纪嵘景将他小心放到地上，然后才说道：「上面的雨滴了进来，下面的泥被泡开了，有些脏。」 纪屿安低头看了看，纪嵘景的裤脚上果然溅了很多泥点子，他自己的裤子倒是很干净，只有鞋边上有一点泥迹。 纪屿安唇角微微扬起一点，借着手电筒的光将四周看了一圈：「这个地道是密闭的啊。」 老徐家菜园子下面有一个密室，但这个密室却是封闭式的，虽然深，但空间并不大。 这个密室原本的作用或许是地窖，边角上堆了一些白菜红薯。 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人或物。从表面上看，纪屿安想找的「祭品」并不在里面。 想了想，纪屿安走到地窖墙边，手按在夯实的墙面上，贴着墙面移动的走，时不时抬手在墙面上敲一敲。 就这样把一面墙大致敲了遍后，纪屿安终于停下脚步，抽出他的鬼器铁棍，将其缓缓插入墙上一块微微翘起的泥片中，用力撬了撬，泥片便簌簌落下，墙上裂开一条缝隙。 纪嵘景手握成拳在缝隙上用力锤了两下，缝隙瞬间又扩大几分。 在两鬼的忙碌下，这面土墙很快就碎了开来，露出后面空荡荡的黑色大洞。 纪屿安把衣服和头髮上的泥灰轻轻拍掉，拿着手电筒爬进洞口里往里照了照：「是一条地道，挺长的，看不见头。」 他从地道里爬出来，手电筒在四周墙上扫了一圈：「这个密室的洞口应该不止这一个，我们再找找看，只要能砸开的，就全都给它砸开。」 纪嵘景眨眨眼，听话地点了下头，和纪屿安在密室的四面墙壁上继续忙活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密室的四面墙就被他们全部打通，露出了七个洞口。虽然墙只有四面，但有的墙上却有两三个洞口，这些洞口虽然在一个方位，却并不相连，地道也是崎岖蜿蜒，通往的方向各不相同。 而这七个洞口还不是密室里所有的洞口，毕竟密室太深，至少有十几米，两人只打通了他们身高方便打通的部分，上面还有一大片墙都没有尝试。 饶是如此，这几个洞口也足够纪屿安犯难了：「怪不得那群寨民到现在还没找到『祭品』的下落，地道那么多，便是一个人负责一条地道的找过去，估计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纪嵘景默默牵住他的手，强调道：「我们一起找，不分开行动。」 纪屿安好笑地看着他，手指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黏人。」 纪嵘景顺势抓住他的手，像大狗一样在他的手上蹭了蹭脸颊。 纪屿安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他的脸，一边思索着该进哪个洞口好。 虽然发现了地洞，但地洞的复杂程度也远超纪屿安的想像。假如无厘头的在里面翻找的话，找到祭品的可能微乎其微，还可能会使寻找者迷失在地道中，再也找不到出口。 偏偏纪屿安有个大缺陷，他的方向感很不好……虽然没到路痴的程度，但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地面上有建筑时，他勉强能够根据建筑的形状和分布来记忆路段如何走，但等到浑蒙的地下后，他这个缺陷便被无限放大。 纪屿安无比确信，只要自己爬进去后绕几次弯，他可能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纪嵘景很迟钝，但对纪屿安的情绪却十分敏感，见他怔愣出神，立刻抓着他的手问道：「安安，你有心事吗？」 第37页 纪屿安点点头，一脸纠结地说：「我感觉这些地道很复杂，继续往里走的话可能还会别的地道口出现。我路感不好，担心进去后找不到出来的路。」 纪嵘景：「没关系，我认路。」 「你？」纪屿安怀疑的看着他，对他颇不信任。 纪嵘景一脸认真地点着头。 想了想，纪屿安问道：「那你说，我想找到对应山神庙的那个地道口的话，应该从哪个洞口进去。」 纪嵘景直接抬手指向斜面的一个洞口。 纪屿安回忆了一下洞口所对应的院子的方向，以及山神庙和一号屋子的方位，对比了好一会儿后终于确定，纪嵘景指的方向的确没错。 纪屿安沉吟：「既然你那么自信，那你在前面带路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山神庙所对应的密道。」 纪嵘景问他：「找山神庙，不找『祭品』了吗？」 纪屿安笑道：「地道那么大，那群『祭品』又会移动，肯定不可能停在一个地方等我们去找。我们想在这里面找到她们就跟大海捞针一样。难的事情推后再说，我们先去山神庙看看，看看它下面的地窖和其他人家的地窖有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我怀疑『祭品』原先很可能就被关在山神庙下的地窖里。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里或许会有『祭品』的移动痕迹。」 跟着她们留下的痕迹去寻找她们的下落，可比漫无目的的乱找有效率的多。可别说山神庙本身就是一个十分神秘、引人探索的地方。 纪嵘景被他说服，拉起纪屿安的手直接就往里走，纪屿安走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回头看了眼老徐家那个密室，问道：「我们就直接这么走？不用在沿途的墙上留个标记吗？」 纪嵘景言简意赅：「标记可能会被人改掉，没有用。我记得路。」 「相信我。」纪嵘景的声音沉稳简洁却有力。 纪屿安怔怔的看着他，焦躁的内心忽然平静了些许。 他不再说话，沉默地将自己交给纪嵘景，让他带着自己在黑暗狭窄的地道里穿梭。 他们的路途并不算顺畅，中间地道口堵过好几次。但两人并没有回头，而是用蛮力将煳着洞口的泥墙敲开。 泥墙破开以后，后面往往是一个和老徐家地窖差不多的小密室。 两人在地道里穿梭半晌，来来回回敲开好几个洞口后，终于在一条地道中发现了「祭品」的下落。 是的，本打算去山神庙下的地窖寻找线索的两人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反而先发现了「祭品」。 第21章 祭品 纪屿安和纪嵘景他们不确定是否有寨民进入地道，除去破开煳住地道口的墙时会发出较大的动静，平常都刻意将行走的动静控制的很轻很小，连手电筒都没有打开，如同黑夜里的幽灵一般在地道里静悄悄地飘荡。 因此，当地道里出现其他声音的瞬间，两人便紧绷起精神，停止了继续前进的脚步，站在原地判断声音主人的信息和声音传来的方向。 声音从前方一段路径传来，窸窸窣窣不断，像是脚步声，听上去又杂又乱，不单属于一个人，而属于一群人。 那群人似是非常疲累，走路的同时粗喘着气，走了没一会儿，便有人忍不住说话，那是一道女声：「你们有没有听到下雨的声音？外面是下雨了吗？好渴啊，我好久没喝水了……我想喝水。」 「……可能是你的错觉吧，这是地底下，就算下雨也不会到这里的。」另一个女声回答道。 「我们会不会是遇到了地下河？」又有一个女声语含期待地说，她的声音嘶哑干裂，显然口渴已久。 「地下河啊……如果真是就好了。」有人同样期待地附和着说：「或许我们还能顺着地下河逃出这个地方。」 「别做梦了……这地方说是『地道』，但实际上在舌山内部里，准备说应该是『山道』才对，这里不可能会有地下河的。」她们的同伴不客气地泼着冷水。 很快，地道内边传来一阵阵低郁闷沉的嘆息，显然那些女生被事实打击地不轻。 纪屿安早在对面那群人开口说话时便停在原地不动，他静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分析着她们的身份。 一群女生、躲在地道里、想借地下河逃离舌山，种种条件堆加在一起，对面那群人的身份唿之欲出。 纪屿安想了想，将手电筒打开，然后对着对面那群人的脸直直照了过去。 「啊！」对面那群人发出惊唿，她们在黑暗里待的时间太久，对忽然出现的强光很不适应，慌忙抬手遮眼抵御照射过来的强光，同时急促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等一等。」纪屿安唤住她们。 借着手电筒的光，纪屿安看清了对面那群人的模样—— 那是一群瘦弱的女生，衣衫褴褛，头髮干枯毛燥的打着结，脸上灰扑扑的，好似逃荒的难民，看上去很可怜。 她们不知道是没有听见纪屿安的话亦或是无视了，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慌乱地往前冲去，仓促之下还不小心绊倒了同伴，其中有几人踉跄跌倒在地上。 纪屿安眸光微微一暗，纪嵘景一直呆呆地盯着他看，见状忽然抬手在自己左胸处摸了摸，随后做出一个往外抽出的动作。 纪屿安余光看到，一圈黑色的锁链无声息地出现并缠上他的手腕，锁链的另一头繫着一柄漆黑寒亮的弯月镰刀，镰刀埋在他的心脏处，被他拉扯着锁链缓缓拉拽而出。 第38页 「死神之镰。」 纪屿安的脑中蹦出这个词，看着纪嵘景手腕一甩，漆黑死镰便如伺机而动的黑蛇般急速窜了出去，跃过那群逃跑女生的头顶，直剌剌嵌进了她们前方头顶的一块山壁上。 乌黑的山洞、微弱的灯光，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那柄漆黑死镰却硬生生拦住了女生们逃跑的脚步，犹如在她们身上按下了暂停键。 女生们抬着头，目光惊恐地望着那柄鬼气森森的弯月镰刀，一个个陡然间力气全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山壁上，神情灰暗而恐惧。 纪屿安给纪嵘景递了个眼神，夸赞他做的不错。纪嵘景精神瞬间一振，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雄赳赳走上前，越过女生们停在死镰的位置下，把死镰拔出来后又塞回心脏里，然后和纪屿安一头一尾地将女生们围住。 死神之镰被收起后，附带着的威慑力也消失了，瘫软在地上的女生们脸色恢復了一点。 纪嵘景的容貌和气质太优越，与本地的寨民差别很大，其中一个盯着纪嵘景的脸看了会儿，试探着询问道：「您看上去似乎不是舌山的寨民？」 纪嵘景垂眸，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对女生们的问话没有反应。 那个女生见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白了一点，恐惧再次爬进她的眼睛。 直到身旁一个人拉了拉她的袖子说：「慧如，后面还有一个人。」 被称为慧如的女生忙转头看去，与正探究着打量她们的纪屿安视线对在了一起。 纪屿安模样清清冷冷的，很是敷衍地给她一个笑容，慧如呆呆看了他两秒，却好像遇到般重重松了口气，忙又将刚才问纪嵘景的话对着纪屿安又问了一遍。 纪屿安想了想，回答道：「我们的确不是舌山的寨民，我们是外地来旅游的学生。」 慧如谨慎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道里？」 纪屿安用陈雪如编给玩家的说法搪塞道：「我们有一个同学的姐姐来这里旅游时失踪了，我们其实是过来找她的。寨主把我们安排在一个寨民家里，我们意外在他家的菜园下发现了地道，所以就下来看看情况。」 慧如连忙让大家抬起头，一脸希冀地问纪屿安：「那你看一看，你要找的人在我们这里面吗？」 纪屿安认认真真地看过去，将这些女生的模样和他在寨民老徐那本相册里看到的照片比对一番后，遗憾说道：「她好像不在。」 慧如神情一阵恍惚，闻言低落地道：「也是，并不是所有人运气都像我们这么好，能坚持到躲进地道里，有的人在山下时可能就……」 她的话不明不白，纪屿安安静地听着，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道里？」 女生们含恨地说：「我们也是外地的游客！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被这里的寨民绑架拐卖了！」 「绑架、拐卖？」纪屿安问道：「你们的失踪果然和鸡舌寨的寨民有关吗？」 「是啊，想不到吧？谁能想到如此的山清水秀竟然是个藏污纳垢的贼窝，看似纯朴和善的寨民实际上是一群人贩子呢！」 「不止是鸡舌寨，还有舌山下面的那些小寨子，那里面的人也不是好东西，我们这些人里有不少就是在下面被绑的，然后最近才送到山上来。」 「他们可不只是人贩子，更是杀人兇手呢！」其中一个女生恨恨地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躲进地道里吗？因为这里的寨民要举办所谓的山神祭典，而我们则就是他们献给山神的祭品，这些寨民要举行人祭！」 「呸，太无耻，太野蛮了！」 女生们气的不轻，面目都因此扭曲了。 「所以……这个地道就是寨民用来关押你们的地方吗？不过这个地道那么绕，寨民把你们关在这里的话，就不怕回头找不到你们吗？」 见女生们似乎扯远了，纪屿安连忙将话题又拉回了。 「那倒不是，寨民们一开始是把我们关在院子里的……是有一个寨民看我们太可怜了，想偷偷把我们放了。不过我们是外地人，对舌山根本不熟悉，乱走动的话反而很容易会被抓到，于是那个人就告诉了我们地道的存在，让我们先躲进地道里，让我们先拖到祭典结束再说。」 「没想到这个寨子里居然还有人良心未泯。」纪屿安追问道：「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慧如这时却不说话了，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好似在防贼一样。 纪屿安与她对视两秒，很快就猜测出慧如防备他的原因。 对于这群女生而言，那个救了她们的寨民是她们的恩人。她们对纪屿安并不是十分信任，大抵是怕他泄露了恩人的身份，为那恩人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才不肯说。 纪屿安便说道：「我同学的姐姐还没有找到，比较舌山太大了，我们想在这里找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没有本地人帮助的话根本没有头绪。但这里的寨民本来就是罪魁祸首……我们怕打草惊蛇，把自己也连累进去，所以也不敢求助他们。难得发现一个善良的寨民，所以我就想从她身上下手看看。」 「是这样吗？」慧如问道，神情意味不明。 纪屿安并不着急，静静等待着她做出决定。 或许是因为纪屿安和纪嵘景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寨民，又或许有其他因素在，总之慧如并没有犹豫太久，就将她们「恩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第39页 「她是一个女生……名叫除然，和她妈妈一起生活。她妈妈有点奇怪，一直裹着一身黑袍子，全身遮的严严实实像鬼一样。」 「除然说她妈妈有遗传病，不能见光，所以才会这样。」 「对了，寨民关押我们的地方就是除然的家。也是因为我们就在除然眼皮底下，所以除然才有机会放了我们。她家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地道就在水井下面。」 除然妈妈的形容让纪屿安很熟悉，他想到了一个人，问慧如：「你们说的除然那家，她们家里是不是还有一尊很大的神像，除然的妈妈每天都会给神像上香？」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那个祭司果然有问题。 纪屿安获得了想要的信息，他看了眼面前的这几个女生，想了想，浓重的黑雾自他身后瀰漫着散开，随着他手指轻挥落下，铺天盖地的向女生们袭去。 女生们愣愣地看着黑雾不曾反抗，待黑雾消失以后，女生们的身影也从原地消失不见—— 她们被纪屿安收进了自己的副本之中，暂时算是安全了，也不用再奔波逃命。 看着黑漆漆空荡荡的山洞，纪屿安轻吁一口长气，和纪嵘景说道：「走吧，继续去山神庙。还能分辨出剩下路的方向吗？」 纪嵘景仰头盯着山洞顶看了看，须臾后笃定点头。 纪屿安微微一笑，两人继续前进，没过多久，陈雪如联繫到纪屿安： [3号屋那两个女玩家翻墙爬过来了，她们看到了被我们挖开的地窖，正准备下来。要拦住她们吗？] 第22章 祭品 纪屿安时间观念很模煳，并不知道自己在地道里走了多久，只隐约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算算看，那两个女玩家也应该找到或现做出一件雨衣了。 那两个女玩家对1号屋的几个学生鬼很感兴趣，之前便想找机会有他们接触，找过来也在纪屿安预料之中。 所以当在地道里穿行时，纪屿安便有意识的将途径的地道口多敲了几个洞。除非玩家有和纪嵘景一样强的方向辨别能力，否则单是地道中的多岔路口选择就能拖延她们不短的时间。 纪屿安在意识中回答道：[不用拦，随便她们吧，你带着她们走，遇到岔路口时联繫我一下就行了。] 再者「祭品」也被自己找到并收起来了，这群玩家又落后一步，註定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明白了。] 陈雪如的意识刚要抽离，又听纪屿安说道：[……等下。] [嗯？] 纪屿安想了想，回復道：[你们跟着下来的时候顺便动点手脚，把绑着老徐的绳子松一松。] [好的。] 陈雪如的优点便是很听指挥也不废话，得到他的命令后也不问缘由，顺从地执行，纪屿安断开联繫后则在纪嵘景的带路下继续往前走。 两人又敲开了五个洞口，最后在一个地道口前停下。 之前两人发现的洞口与老徐家的地窖相似，四面平，里面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往上方，但最上面却是密封住的，黑沉沉的不透光。 但他们新发现的这一个地道口却不同，里面没有梯子，只有一根三指粗的麻绳从上面垂挂下来，且它顶上的口子不是密封的，通风，还有一缕微弱的月光和雨丝顺着上方的口子飘进来，落到底下的纪屿安脸上。 纪屿安揩去脸上的雨水，抬头往上张望，若有所思：「那个慧如说除然家的地道口藏在水井下面，会不会就是这里？」 纪嵘景也不确定，只是道：「这家和白天那个山神庙所在的方位是一致的。」 「那大概率就是了，走，上去看看。」纪屿安拉了拉绳子，在手腕上缠了两圈后蹬着岩壁试图往上攀爬。 结果才往上爬了一点点，缠着绳子的辘轳忽然断开，纪屿安哗啦一下从半空中掉下来，被纪嵘景及时接住，才避免摔了个屁股蹲。 纪屿安神色微囧，没想到自己的重量居然会把辘轳扯断，还没等说两句话来缓解此时的尴尬，从头而降的辘轳嘭一声也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纪嵘景心疼地替他揉了揉头，然后将辘轳一把抢过来砸在地上，脚踩在上面用力，将辘轳踩的稀碎，一边踩一边说：「坏东西欺负安安，打它。」 被辘轳砸了脑门正黑着脸的纪屿安：「……」 他无语道：「你在把我当小孩哄吗？算了，还是先想想看怎么上去吧。」 水井口里没有梯子，井壁也铺着光滑平整的青砖，没有辘轳和绳子的帮助，井底的人根本无法上去。 纪嵘景小心翼翼的将他放下，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我背你，带你上去。」 纪屿安眯着眼睛想了想：「用你的镰刀？」 他记得纪嵘景的镰刀刀柄上繫着一圈锁链，之前他恐吓那群祭品时便将镰刀扔出去很远。 纪嵘景嗯一声。 纪屿安对纪嵘景的武力值和运动值很信任，闻言便爬到他的背上抱紧他的脖子，双腿将他的腰紧紧夹住。 纪嵘景将纪屿安的身形调整好，确认他不会掉下来后才又将那柄镰刀从心脏处缓缓抽出。 纪屿安从背后摸着他的胸膛，指尖从刀刃周围的肌肤上轻轻划过。 怕伤到他，纪嵘景抽镰刀的动作不由放慢许多。 纪屿安问：「你这柄镰刀从哪来的？为什么会这样插在你的胸膛里？这样生抽出来的话，你的心脏和胸膛会痛吗？」 第40页 「不会痛，只有无法保护你时，我的心才会痛。」纪嵘景背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纪屿安愣了下，伸头想去看纪嵘景的表情，纪嵘景却趁机将镰刀一把抽出，然后勐地往上甩去。 镰刀跃过井面落在外面的地面上，发出「镗啷」一声响，下一秒，背着纪屿安的纪嵘景腿部用力一蹬，带着纪屿安三两下便从水井中爬了出来，跳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他的一套动作太过敏捷流畅，纪屿安从他的背上跳下来，拍着他的背夸赞道：「纪嵘景，你好厉害啊。」 纪嵘景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锐利地看向了他，纪屿安挑眉问道：「怎么了？」 「不许再叫我纪嵘景，叫我景哥。」 纪屿安愣了下，惊诧问道：「我们以前是兄弟吗？我们都姓纪……」 纪嵘景脸一黑，绷着的表情裂开一瞬，几秒后才说道：「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可以称兄道弟，并不是只有血缘的亲哥哥才能被你叫『哥』。」 「哦。」纪屿安随口应了一句，站在院子里张望起这家的环境。 「我们不是兄弟。」纪嵘景见他漫不经心，又强调了一遍。 纪屿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以前一定不是兄弟呢，毕竟我们的姓一样啊。还是说，你有和我不一样的记忆，所以才如此肯定？」 纪嵘景没有回答，但很多时候，沉默便是一种默认。 纪屿安双眼微眯，哼笑一声：「回头再慢慢拷问你。」 他说完，见纪嵘景低着头，一副沉闷落寞的模样，微微一顿，目光闪了闪，不自在地轻唤一声：「……景哥。」 纪嵘景刷地抬头看向他，目光如火，赤烈灼热。 第23章 祭品 纪屿安被他盯的不自在，假装观察环境，嘴里分析道：「这个正厅里有个雕像，正对着门，和我下午在山神庙里的摆设一样，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说起正事后纪屿安立刻正经许多，神色也恢復如常。 纪嵘景注视着他的目光依旧炽烈，默默附和一声：「嗯。」 院子后面是厚重的大门，左边空荡荡的只有一座院墙，右边则搭了一间小棚子，小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连接着地道的水井口。 院子正前方是敞开的大院厅堂，漆黑的巨大雕像坐在莲花台上，它的头颅只有一颗，却有四面面向四方，每一面都有两只手，张牙舞爪地摊开举起，眉眼森森地瞪视着前方，面前的香炉上还有几根香菸在缓慢燃烧。 纪屿安走到香炉前停下，将正在燃烧地香拔出举起来细细地看。 他并不知道真正的香应该是什么样，但总觉得这香炉里插着的香很不正常，触感柔软而有弹性…… 「外面的雨还在下。」纪嵘景说道，拉着纪屿安躲进了屋子里，和雕像在一个房间里。 雨？ 纪屿安喃喃道：「雨是那个祭司敲钟后引来的，钟在哪儿？」 他往四周看去，但这家山神庙的布置去其他几户人家的院子不同，其他人家这一排有三个屋子供人居住，山神庙的屋子却全被打通，只摆放了雕像，还有一些供桌、香炉、法器之类的物品。 这里并没有供人居住的屋子，也没有那只能够唿风唤雨的铜钟。 纪嵘景想了想，冒雨跑了出去，攀着墙根爬到墙顶上往后看。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纪嵘景忽然快步往后走去，身影从纪屿安眼前消失。 纪屿安眉心微蹙，两头磨尖的铁棍在他手心若隐若现，下一秒，纪嵘景又扛着一个东西窜回了墙顶上，然后跳下来大步走到纪屿安面前，把扛着的东西扑通一声扔在了地上。 纪屿安惊讶地蹲在被他扔在地上的「东西」前，赫然发现他扛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少女脑袋歪在一旁，显然人正昏迷着。 纪屿安问道：「你把她打晕了？」 纪嵘景耿直地说：「她看到我了，想出声叫人。」所以他才动手的。 纪屿安看向雕像后面那堵墙，问道：「这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吗？」 纪嵘景嗯了一声，纪屿安点点头，不在说话，低头观察起面前的少女。 少女头髮很长，杂乱地披在肩上，身上穿着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截搭出的衣服，很宽松，像是睡衣，估计她之前正在屋里睡觉，半夜起身时不小心和纪嵘景撞上了。 纪屿安捏住她的鼻子捂住她的嘴，少女无法唿吸，很快胸膛便剧烈鼓动起来，人也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迷茫地看向头顶上方，和纪屿安的视线对在一起。 纪屿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的眼神在短短时间内从茫然变为冷静，便意识到这个女生估计不好忽悠。 他松开捏着她鼻子的手，却仍捂着她的嘴，和纪嵘景说道：「把镰刀拿出来，架她脖子上。」 纪嵘景依言照办。 当死神之镰架到她脖子上的一瞬间，纪屿安如愿看到少女身形的僵住，眼中有一抹恐惧飞快划过。 纪屿安勾了勾唇角，心想a级鬼器果然好用。 虽然面前的少女可能还未觉醒，但对强大鬼器的畏惧却已深入骨髓。 纪屿安压低声音，语含威胁：「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等下我松开嘴后不准叫，知道吗？」 第41页 少女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一脸憋屈地点了点头。 纪屿安慢慢松开手，仍防备地盯着他。只要少女有叫喊的迹象，他立刻就会堵住她的嘴。 不过少女挺识时务的，没让他的防备派上用场。 纪屿安刚一松开手，她压着声音，立刻就气势汹汹地问道：「你们是下午来旅游的那批游客？」 纪屿安笑了笑：「你挺聪明，除然。」 少女除然眼中划过一抹诧异，警惕地问道：「你从哪知道的我的名字？」 纪屿安嘲弄道：「不如你先猜一猜我们找上你的目的？」 除然冷哼道：「我不想猜，你们有话直说。」 「好啊。」纪屿安配合道：「我们有话直说，等下你也有问必回，如何？」 「我们互相节省时间，不搞那些弯弯绕绕。」 除然没有反应，纪屿安静静看着她，给纪嵘景使了个眼色。 纪嵘景动了动镰刀，锋利的刀刃瞬间将她脖颈上的肌肤割破了一点，一缕微弱的鬼气从她的脖颈处飘出来。 除然僵住，眼中浮现出恐惧，她终于服软，答应道：「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 纪屿安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才对。」 他这么说着，眼底却闪过一抹疑惑。 除然的鬼气十分微弱，像是不入流的小鬼怪。难道她并不是副本boss？副本boss是她的母亲？ 纪屿安不确定，目前得到的线索还不够他锁定boss的身份，索性便将这个问题放到一旁，专心从除然这里薅线索。 「我问你，你们舌山的人为什么要绑架外来的游客？」 除然脸蛋绷紧，僵着脸含煳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纪屿安眼底冷色愈重，徐徐道：「我劝你想好以后再回答我。」 除然还在嘴硬：「我真的不懂你们的意思。」 「不要着急，你仔细想想再回答我，我既然问你，便是确定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纪屿安抬起手，指着院棚下的那口水井说：「我们在寨民老徐家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地道，我们顺着地道一路走，一路找，终于找到了这口水井，然后从井里爬了出来。」 除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口井，脸色瞬间变了变。 「你猜我们为什么找这口井？因为我们在地道里发现了一群女人。我和她们聊了聊天，然后从她们那儿听说了一些十分骇人听闻的事情。」 「够了！」除然忍无可忍，大声喝止。 纪屿安竖起食指比在唇边：「嘘，噤声。」 「相信我，招来更多的人对你而言并没有好处。」 除然恨恨地闭上了嘴，头颅低垂。 纪屿安很沉得住气，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你慢慢想，等你想出结果后再告诉我。离天亮还早，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开口。」 除然目光闪烁：「我妈妈半夜可能会去我房间看我。」 「那不然我现在就去把她解决掉？」 除然忽然嘆了口气，嵴背松软无力，像是支持着她的一口气勐然间都散去了一般，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我都告诉你们……」她终于松口。 舌山里有很多个寨子，这些寨子分散在山谷各地，其中唯有鸡舌寨十分特殊。 不仅是因为鸡舌寨坐落在舌山山顶，更因为鸡舌寨有一位据说能沟通、祭祀舌山山神的祭司。 舌山的寨民偏居一隅，与外界几乎没有接触，思想冥顽不化。而舌山虽然资源富足，但是山势陡峭，且树林中有许多毒蛇虫蚁和野兽，因此危险性也很强，时常有人损命。 故而舌山本地的寨民十分畏惧山神，对山神的祭司也很推崇，视其为国主君王，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舌山这样的传统维持了数百年，直到外界科技高速发展，外面的工程队进入舌山探险侦查，舌山的寨民才和外界取得交流。 舌山占地辽阔，茂产丰盛，但因为山谷树林太多无法砍伐，导致这里很难开发建设。而除去资源外，舌山的风景也很秀美怡人，当地政府并不愿意放弃这块宝地，于是积极与舌山的祭司沟通联繫，最后将舌山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大肆宣传，吸引了大批游客前来旅游。 随后问题便来了—— 鸡舌寨的寨民世世代代居住在舌山，思维早已固化。哪怕知道外界的生活更便捷方便，他们也不愿出去，固守龟缩在一地不愿改变。 而因为与外界接触太少，内部通婚太严重，当地的寨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身体畸形，且女人十分稀少。 当这些寨民封闭自己时，即便存在毛病也只能自己守着苦果咽下，除了祭神求神外别无他法。可当舌山的旅游业发展起来后，这个局势却开始变了。 舌山秀美如画的风景吸引了很多外来游客，这些游客中有着很多且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她们如同蜜糖一样香甜，吸引了当地的寨民。 当地的寨民并不重男轻女，但他们相当抱团排外。 简单来说，就是只把自己人当人，外来者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块引人垂涎的肥肉…… 在各种各样的欲望的驱使下，很快便有寨民对外来的女游客们动手，将她们伪造成失踪或死亡，实则偷偷绑走扣在了寨子里，在她们身上发洩慾望，逼迫她们为自己生儿育女。 第42页 这就是当地寨民绑架大批女游客的目的，简单粗暴，又充满兽性。 除然解释完后嘟囔道：「在这里失踪的游客太多了，外界对我们充满怀疑，觉得那些游客的失踪和我们脱不开关系，所以近几年来旅游的人已经很少了。但总有一些不信邪的过来冒险，寨民们不敢做的太过，不敢给全扣下，十个游客最多扣下两三个。」 纪屿安沉默片刻，问道：「那么多人在这里失踪，就没有警察过来调查吗？」 「当然有。但是舌山太大了，里面有很多虫蚁野兽，即便是本地的寨民也时常会出事，有个把人失踪也是很正常的。虽然外界的人不信，但他们过来搜查时又查不到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纪屿安不相信：「没有一个警察发现线索？我不相信，难道你们这里的寨民各个都是天生的高智商杀人犯，能将线索踪迹全部都抹平，不留一点痕迹？」 除然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瞒过警察的，反正寨民绑架游客的事一直都没有暴露，就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些事，在此之前我从未察觉。」 纪屿安不由笑了：「你们这边的寨子无缘无故多出那么多的女人，你却说你最近才知道这些事，在这之前从未察觉……你不觉得这话太假了吗？」 除然面色瞬间煞白，她哆嗦着唇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骗你们，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们居然做了这种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让妈妈阻止他们的！我妈妈是祭司，她说的话寨民们不敢不听！」 纪屿安神情淡漠，只冷冷地看着她。 除然缓缓垂下头颅，继续道：「我的母亲是祭司，我是祭司传人，我从小就住在鸡舌寨，也就是山顶上，从来没有下过山。我之所以没有发现这种事，是因为山顶上的寨民并没有绑架女人。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他们……」 除然咬紧牙根，攥紧拳头：「他们想女人的时候都是去山下那些寨民的家里，山上净土一片，他们全都瞒着我和我妈妈！」 纪屿安回想起那个被黑袍裹住、周身阴郁诡谲的祭司的模样，觉得对方并不像是被瞒在鼓里的模样。 他沉思片刻，问道：「所以被绑架的那些人之前一直都被寨民放在山下，只是最近才被移到山上来……我听那群女生说，你们想把她们充作祭品，然后在祭典上将她们献祭给山神，有这么一回事吗？」 除然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你们这边的人可真是——」纪屿安嘆为观止：「活着的时候在她们身上发泄着自己的兽慾，人要死了还要榨干她们最后的骨血，强迫她们将自己『奉献』给你们所谓的神明。」 「你们真是恨不能将她们的每一滴血都吸干，将她们物化利用到了极致啊。」 除然攥紧拳头：「我知道寨民们做错了，我会放她们走，尽力弥补修復寨民们犯下的错误。」 「快了，再等两天祭典就结束了。等祭典结束，祭品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到时候我就和妈妈说，让妈妈放她们走！」 除然的神情十分坚定，没有一丝犹疑彷徨。 纪屿安对她之后的打算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究竟哪一条能指引他寻找到副本boss。 是那群被选作「祭品」的女人，还是即将到来的祭典？ 副本的名字叫作[祭品]，看似和那群女人关系更大。但那群女人在和本地寨民的交锋中明显处于下风…… 无数思绪在纪屿安的脑海中转动，他思索半晌，继续和除然交流：「虽然你的母亲在山中的地位很崇高，但祭司的权威来自于山神，你放跑祭品势必会影响到祭典的举办，你确定等祭典结束后你母亲就会同意放那群女生离开？」 「我知道山里的密道怎么走，如果妈妈不同意的话，我就悄悄带她们走！」除然的话暴露出了年龄幼小所带来的缺陷，她不谙世事，想法太过天真。 「等祭典结束后你们还没被寨民找到的话再说吧，我看那林寨主和寨民的神情，他们应当不会善罢甘休。」纪屿安打量着她的神色：「那群女生被寨民带上来后就关在你家里，之后又是在你家失踪的，那些寨民就没有怀疑是你动的手脚吗？」 除然冷哼一声，傲然道：「就算怀疑又能怎么样，他们不敢质疑我的。我可是下一任的祭司！」 纪屿安有些困惑，祭司在舌山的地位真就那么高吗？ 不过除然的妈妈的确很厉害，但除然的实力嘛……纪屿安对此持保留意见。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的实力差别是源自于个体的差异，还是现任祭司和候选祭司的差异。 除然并不知道纪屿安在想什么，她的神情混混沌沌，纠结片刻后对纪屿安说道：「我原本的打算是放走那批祭品撑到祭典结束后，再和寨民们交待的。没想到你们会突然来舌山旅游……祭典还没有开始，寨民如果找不到之前那批祭品的话，百分百会对你们出手。」 「如果真被抓到了，你们队里的女生还能活到祭典结束后，但你们这几个男生却是必死无疑的。不想死的话，我劝你们早点逃走。」 「虽然你们看上去有点厉害，但我们舌山的全部寨民加起来能有几千人，在庞大的数量面前，你们的个人实力完全不值一提！」 纪屿安无视她后面那番话，问道：「为什么女生能活下，男生就不可能？」 第43页 除然为了吓退他们并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妈妈说女人对寨民们而言很珍贵，寨民们需要女人替他们繁育后代，山神怜悯祂的子民，所以即便选择女人作为祭品，也不会要她们的命，只取她们身体上的一部分血肉就够了。」 纪屿安想到在那个李裁缝家发现的老妇人残魂，她的两条裤管空空荡荡。假若不是先天残疾的话，那极有可能便是在祭典上被人生生砍下…… 纪屿安面无表情地问：「那男生呢？」 除然细声道：「被选作祭品的男人肯定都是外来者，男人力气更大，又没有用处，留在寨里也是麻烦，所以往往抓到男人时寨民会当场杀死他们。将他们剥皮抽骨，放血撕肉，然后封存进妈妈特制的瓦罐里送到庙里来，当祭典开始时再取出。」 她沉默一瞬后小声说道：「我以前以为那些瓦罐里装的都是村民送上来的腌肉，直到慧如告诉我，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寨民拆分后装进罐子里……」 可想而知，这一连串的刺激对除然而言有多大，说到这一段时她的表情还有些恍惚，有种一言难尽的灰败木然。 纪屿安想到除然认知中的瓦罐里装的是「腌肉」，心想，她该不会是吃过那些肉吧…… 想到这里，纪屿安也不由沉默了一下。 「谢谢你的提醒，等下回去后我尽量联繫同伴，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你再和我说一下你们祭典的流程吧。」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除然不解。 纪屿安低声道：「时间紧促，外面又还下着雨，我们来时坐车上来的，想避开寨民下山的话恐怕不易。所以我想先了解一下祭典的流程，万一我们被抓住了，就只能趁着他们准备祭典的空荡逃走了。」 他说的有道理，除然被他说服，便将祭典的流程告诉了纪屿安。 祭典的流程并不复杂，总共分几步。 第一步是祭典开始前的准备，首先寨民们要将男性祭品处理好装进瓦罐送进山神庙宇，然后用祭品的血倒满祭坛的凹槽。 第二步则是祭典开始当日，将女性祭品捆绑好后押到祭坛上，由祭司亲自引领她们「献祭」自己给山神。 前两步都与祭品有关，但第三步却不同，第三步的重点在于祭司传人，也就是面前的除然。 据除然说，祭司之位三十年一轮换，在祭祀当日，当祭司完成献祭祭品的仪式后，除然将在山神的见证下取代她的母亲称为新的祭司，成为舌山新一代说一不二的话事主。 听到这里时，纪屿安的眼神很微妙：「那如果没有祭品的话，你的母亲还会让位给你吗？」 「肯定会呀！」除然的语气理所当然：「我是妈妈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祭司候选，所有寨民都知道我就是下一任祭司，祭祀只不过是一个流程罢了。」 「除非山神亲自出现否定我，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就根本没有山神。」 纪屿安心想这可不一定，只不过「山神」不一定是山神，可能是其他东西包装而成。毕竟这里可是鬼怪的世界，真实存在着非自然力量，除然的母亲很明显便掌握着这一力量。 不管怎么说，纪屿安已经确定了除然身份的特别，他想，除然必定是祭祀当日的重要一环，虽然他暂时还不清楚除然所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因为除然很配合的态度，再加上她不能缺席祭祀，所以纪屿安在得到想要的信息后就放了她，自己则和纪嵘景在除然的注视下又跳进了水井口中。 他并不担心恢復自由后的除然会出卖他们，毕竟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找不到祭品的寨民也迟早会将目光放到新来的学生鬼身上。 更别提他刚刚还安排了陈雪如将绑老徐的绳子松掉，算算时间，那个寨民指不定已经去通风报信，带人进入地道了…… 事情不出纪屿安所料，在他和纪嵘景在地道里原路返回穿过两个地洞口时，老徐果然找到林寨主，带着一群寨民踢开了1号、3号两家之外的院子，把其中没进地道的学生鬼和玩家一网打尽，男女分开，五花大绑。 纪屿安通过那颗藏在石狮嘴里的眼珠看到，林寨主带着寨民将二十来个学生鬼押进了山神庙，而老徐则带着几个寨民正往自己家的方向沖了出去。 他将视角转换到被绑起来的学生鬼身上，林寨主留下十来个寨民看守学生鬼后，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寨民从水井口里跳下去。 联合起林寨主的行动和老徐离开的方向，纪屿安猜测老徐将他们的行动告诉了林寨主，此时他们从两个不同的入口进入地道，打的应该就是两面包抄的主意。 纪屿安不乐意看玩家爽快，更不想她们失去控制，便遥控着陈雪如带谭敏心和赵梓彤走上正确的路，随后双方在第三个地道口汇合。 谭敏心和赵梓彤是玩家，不能接触雨水，因此从头到脚都被布包的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她们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看到有人从对面走过来时连忙拿手电筒晃了晃，看清对面的人是纪屿安和纪嵘景后才松了口气，抵御反抗的姿态松懈下来。 谭敏心走上前问道：「你们俩下来地道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纪屿安抬起手，五指张开盖在脸上，轻声说：「把手电筒拿开，光太亮，刺到我的眼了。」 第44页 谭敏心连忙将手电筒收起，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纪屿安的手缓缓落下，抬眸轻轻瞥了她一眼。 看着他在黑暗中模煳不清的半张脸和眼睛，谭敏心微微一怔，总觉得他此时的眼神有种莫名的晦涩，她来不及多想，便听面前人说道：「……我们本来在前面走，但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动静，好像有一堆人在接近。我们不敢托大，就回头了。」 谭敏心愣住，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将纪屿安往旁一推，手电筒打开，直直往前照去，昏暗的地道里，扛着锄头的林寨主和几个寨民正站在不远处的后方，冲着他们狰狞地笑，一颗心霎时坠入谷底。 被她推开的纪屿安撞向山壁，纪嵘景急忙靠过去充当肉垫，才没让纪屿安撞伤。 谭敏心顾不上自己粗暴的动作，拉着赵梓彤转身想跑，陈雪如「紧张」之下不小心将两人绊倒。 纪嵘景将撞到他怀里的纪屿安搂住，冷厉的眸光从地上的谭敏心身上狠狠剜过，要不是纪屿安拦着，他恐怕就要动手了。 纪屿安扯了扯嘴角，撑着纪嵘景硬却弹性的胸膛上轻轻吸了口气。 捡起地上暗掉的手电筒重新打开，照往谭敏心她们逃跑的方向，昏黄的灯光照亮身后那一条路，几道扭曲的阴影投在山壁上。 蜿蜒的转角处，满眼阴冷的寨民老徐出现，带着另几个寨民将后面的路堵住，缓缓向几人逼近。 林寨主和老徐带着一堆寨民两翼包抄，手里拿着锄头等农具，将谭敏心、赵梓彤和一众学生鬼的去路挡住。 谭敏心看着逐渐逼近的寨民，一颗心沉进谷底。 她的脸色苍白，目光从崎岖陡窄的山洞移到面目扭曲的寨民手持的农具中，身后的赵梓彤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拉着谭敏心的衣角颤颤巍巍地问：「谭、谭姐，我们该怎么办？」那么多敌人，她们能逃得出去吗？ 谭敏心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双全难敌四手，而她们又在地下密道里，寨民们占尽了主场优势。谭敏心这边不但没有助力，还有一堆走路都能将她们绊倒的『拖后腿』的npc。 谭敏心无奈发现，她和赵梓彤在眼前这种局势下，能逃脱的概率几乎几乎为0。 即便勉强逃脱，两人的战斗力也要因此大打折扣。除非…… 谭敏心下意识看向了纪嵘景，她记得这个npc曾经让她的役鬼感到害怕，他不是普通的npc，如果他能动手的话，或许可以尝试对抗一下寨民…… 谭敏心这么想着，与纪嵘景的视线碰到了一起，随后一怔，不禁打了个寒颤。 青年怀抱着那个略显消瘦的少年，他的面部依旧僵硬死板，一双眼睛却格外阴冷暴戾。 他死死地盯着谭敏心，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恶意一点也不比那些寨民少，甚至更为强烈。 谭敏心慌忙收回视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心里发苦地想，看来这波只能束手就擒了。 第24章 祭品 谭敏心做出决定后低声交代赵梓彤：「动手的话胜算太低，先投降吧，等上去后看情况再应对。」 赵梓彤低低应了一声，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林寨主带着寨民走上前，桀桀冷笑：「你们这群小崽子倒是有本事啊，居然发现了地道。」 「呵呵，原本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对你们下手，结果你们上赶着找死，现在我倒是不用纠结了。原来那堆祭品逃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正好拿你们这群小崽子替上！老徐，动手，把他们几个绑起来押上去！」 老徐得令，立刻拿着一捆两指粗的麻绳气势汹汹地沖了上来，一脸怨毒地招唿着手下的寨民把几只鬼和两个玩家的手绑起来，押着他们离开密道，重回到地面上去。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起已经停了，纪屿安几个被寨民带到了山神庙，被绑的玩家和学生鬼、黑袍祭司和除然全部都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堆寨民。 一堆人挤在一起，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变得拥挤不堪，人鬼的唿吸交错混杂，空气逐渐浑浊腥臭。 黑袍祭司坐在藤椅上微微后仰，慢悠悠盘着一根莹白的骨珠串子，除然换了一身庄重正式的华服，垂着眸一脸乖巧地站在黑袍祭司身后。 林寨主一进来就大声乍唿地说：「祭司，我把闯进密道的这几个小贼也抓到了！三十三个学生仔全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除然闻言偷偷拿余光去瞟，纪屿安正低着头看手腕上的绳子，敏锐地察觉到除然的视线，在她望过来的一瞬间倏地抬头，黑沉沉的眼珠子将除然吓了一跳，除然连忙转过头，不敢再和他对视。 黑袍祭司没理会身后除然的小动作，隐藏在黑袍下的视线从一众学生鬼身上划过，问林寨主：「之前逃掉的那些祭品呢，还没有找到吗？」 林寨主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冷着脸摇头道：「那群猪猡太能躲了，也不知道藏哪去了，舌山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她们。」 除然耳朵动了动，悄悄松了口气。 原先的那批祭品被她藏进了密道里，纪屿安之前也说自己和她们碰面了。之前林寨主跳下水井口时，她还在想她们会不也会被林寨主抓到。 好在她们的运气还不错，和纪屿安碰面之后可能走了其他的岔道口，没有和林寨主他们遇上。 第45页 黑袍祭司幽幽道：「实在找不到的话就算，拿这些新抓到的充作祭品吧。当务之急是筹办祭典，那群祭品等祭典结束后再慢慢搜，左右她们也逃不出去，迟早会露面的。」 林寨主颇不甘心，也只能无奈应了。 黑袍祭司起身，围着学生鬼转了起来。 学生鬼们面无表情，也不害怕，像机器人一般蹲在地上，看到黑袍祭司靠近也没有反应。 玩家做不到像它们这样无动于衷，虽然竭力表现出镇定，但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和微微颤抖的小腿却将他们的忐忑不经意间暴露了。 变化来得实在太快，谭敏心和赵梓彤因为和纪屿安离得近，参与进了事件发展，对眼前的局势勉强有一丝心理准备，但那三个男玩家却是彻底懵了。 从他们进入副本到现在过去还不到十个小时，中间有一半时间在下大雨，几个男玩家觉得祭典两天后才开始，时间还很充足，所以也没急着冒雨探索副本，不曾想，一转眼他们就变成了副本中鬼怪的阶下囚，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袍祭司的身份和打扮都不同寻常，即便不是boss本尊，想必也是boss座下的重要助手，面对着她，几个玩家心理压力很大，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不仅是玩家不解，林寨主也很疑惑黑袍祭司的举动，问祭司：「祭司大人，这群学生仔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您为什么一直围着他们打转？」 祭司声音嘶哑低沉：「近些年来舌山的游客越来越少，女牲要活得所以一直没杀，还算新鲜，但那些男牲因为不留活口，保留下来的都是腌肉腊肉，我记得最近的一次男牲还是好几月前抓到的，是吗？」 林寨主眯着眼，视线在几个男学生鬼身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那些男牲的血肉放的太久，的确是有些不新鲜了……」 祭司呵呵笑了一声：「先挑几个开开刀，给祭坛放点血。」 林寨主精神一振，笑容在脸上浮现，问道：「没问题，挑哪几个呢？」 三个男玩家闻言瞬间绷紧了身体，在心中拼命紧张祈求，不要挑他们、不要挑他们…… 祭司停在了纪屿安面前，纪屿安抬起眸，冷冷地和她对视着，凛然不惧，一点也没有身为阶下囚的恐惧和狼狈。 黑袍祭司察觉出他的棘手，皱着眉头走开，又停到纪嵘景面前，再离开……最后停在那三个男玩家面前，在他们头上分别点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这三个血气最足，就他们了。」 三个男玩家脸色瞬间灰败，王大海反应最快，看似矮胖，一身肥肉，人却很灵活，整个人直接跳起来沖了出去，向庙外跑去。 然而他的挣扎只是徒劳，没跑两步，就有一个身材粗壮、疑似屠夫的寨民挡住了他的路，屠夫寨民高举着大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铁锈色的光泽，他将屠刀用力噼下，王大海整个人就从中间被对噼成了两半，红白的血液和脑髓混了一点，溅在了地板上。 「呕。」 除了四个玩家和除然，其他所有人都无动于衷，满脸漠然地看着这一幕。 丁奇脸色煞白，双腿当即就软了，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求饶道：「不要过来，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祭司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轻蔑道：「把地收拾了，这两个也拖下去，带到祭坛上再杀，血不要浪费了。」 林寨主高兴地哼了一声，让寨民将倪钊和丁奇给拖了下去。 倪钊脸色苍白，勉强还算镇定，眼睛四处瞟着，似乎在寻找转机。丁奇用力嘶吼喊叫挣扎着，却都是做白用功。 寨民把两人拖出了山神庙，丁奇的喊叫声越来越远，在某一瞬忽然断开，突兀消失。 赵梓彤害怕地往谭敏心身边挪了挪，恨不能整个人都和谭敏心黏在一起才好，谭敏心也有些魂不守舍，紧抿着唇，不敢去想丁奇和倪钊的下场。 三个男玩家被拖走后，祭司又坐回了藤椅上，冷声道：「除然。」 除然打了个寒颤，哆嗦着走到祭司面前跪下，颤着声音喊道：「妈妈……」 谭敏心勉强打起精神，目光停落在除然身上，视线微凝。 除然她看上去和舌山的这些寨民很不一样，她看上去更有活力，神情带着一丝柔软、天真和善良，她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中布满初见血腥的惊惶……在这个满是『木偶』的院子里格外明显突出。 祭司对除然说道：「上一次的祭品你没有看守好，让她们跑了，念着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我不治你的罪，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批祭品依然交给你看管。我问你，你能看住她们，不再让她们逃掉吗？」 「我、我……」除然唇色苍白，说不出话。 祭司默默地等她应答，见她半晌都下不定决心，强盛的气势骤然压了下来：「你什么你，你以后可是舌山的祭司，守护所有的族人，难道就这么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到吗！」 除然被她吓得忙低下头，慌忙应道：「我能做到的，妈妈你不要生气，我一定会看好她们的！」 黑袍祭司冷冷地看着她，一挥袖起身，声音低冷阴沉，充满杀意：「你最好做到，如果你再让她们跑了……就拿你自己抵她们，充作祭品！」 纪屿安抬眸，若有所思的朝祭司看了过去。不仅是他，谭敏心和赵梓彤也激动了起来。 第46页 黑袍祭司语气中的杀意太明显了，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她只是在放狠话。 倘若除然又弄丢了祭品，她或许真的会对除然动手。 除然身份特殊，性格和一众冷血残酷的寨民格格不入，倘若祭司真的因为祭品跑了而对除然动手，那么除然是很有可能黑化，堕变为强大的鬼怪。这个逻辑是说的通的，难不成，除然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 纪屿安和谭敏心都有猜测，只是目前还不确定。 假设除然是boss的话，那么她很可能在祭典当日显露出真身，祭司将她制成『祭品』的工具很可能便是除然的寄生物。 而要验证这一点，被抓到的学生鬼和玩家就必须全部逃走，这样祭司才会迁怒到除然，让剧情按照她们推想的道路发展下去…… 当然，以上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除然是副本boss的情况下，倘若除然不是，那么线索又要重找。 但无论是纪屿安还是谭敏心，都觉得除然是boss的可能性很大，因为除然的存在在这个副本中实在是太另类、太显眼了。 祭司警告完除然后便挥袖走了，林寨主摇头嘆息，劝除然道：「然然，你一定要仔细看好这群祭品，千万别再让他们跑了！你不要怪祭司大人太兇，实在是现在的祭品不好找啊，祭司大人的压力也很大。这群学生仔的到来是意外之喜。若是再让他们跑了，祭司大人没有祭品主持祭典，到时候大人也很难办吶！」 除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垂着头丧气地道：「我知道了，林叔叔你们去忙吧。」 林寨主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几个寨民帮除然看守祭品。 纪屿安看着林寨主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一丝隐隐的违和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只能将这丝违和感暂时先压在心里。 林寨主走后，山神庙里最大的话事人便成了除然，她愁眉苦脸的看了学生鬼们一眼，坐在藤椅上重重嘆了口气。 纪屿安看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寨民，给除然使了个眼色。 除然看到了，面露踌躇，两秒后，她扭过头转过身，不与他对视。 纪屿安轻咳一声：「除然。」 谭敏心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探究。 除然立刻瞪了过来，惊慌地质问道：「你叫我名字干嘛！」 纪屿安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除然咬紧牙关，须臾后起身，对周围看守的寨民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 寨民们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除然一眼，依言走出了山神庙。 赵梓彤喃喃道：「这些人好听她的话啊。」 除然咬牙切齿的瞪着纪屿安，兇恶的质问道：「你叫我干嘛！」 「救救我们。」纪屿安也不客套，直接奔入主题：「王大海的下场你也看到了，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你，如果你不救我们，我们必死无疑。」 除然烦闷地转过身：「妈妈刚才警告我的话你都听到了，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自求多福吧。」 「那些寨民很听你的话，只要你想，你肯定有办法放我们走。」 除然沉默许久，才说道：「我已经违背过一次妈妈了，我不敢再做第二回了……」 她没把母亲的恐吓放在心上，虽然祭司说的凶，但她觉得母亲只是在吓唬她。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虽然如此，母亲的怒火却是真实的，除然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母亲的命令。 纪屿安忽然沉默。 谭敏心察觉到除然话语中的潜台词，直觉除然还是可以打动的，只不过是祭司刚放过话，她不敢转头就和祭司对着干罢了。 谭敏心不想束手待毙，决定一起附和纪屿安，尽力软化除然的心理防线时，却听纪屿安冷不丁道：「既然你不肯帮我们，那我们只能自食其力了。」 「景哥。」 纪屿安话落，纪嵘景立刻将手腕上的绳子挣开，麻绳断裂成两半掉在地上，纪嵘景扶着纪屿安站了起来。 纪屿安扭了扭手腕，套在腕上的麻绳滑落在地，其他学生鬼也陆续起身，各显神通将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陈雪如戳了戳还没反应过来的谭敏心和赵梓彤：「你两别东看西看的了，手伸过来，我帮你们把绳子解开。」 赵梓彤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这是……」 陈雪如晃了晃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小剪刀，笑眯眯地说：「我『姐姐』可是在这里失踪的，我们过来时就知道这地方不太平，所以暗地里做了些准备，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赵梓彤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犹犹豫豫地看向谭敏心，谭敏心皱眉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纪屿安活动着腕关节，漫不经心：「将这位祭司继任者扣住，先出去再说。各位可要跟紧了，谁要是落单被寨民抓到了，可没人回头救你们。」 学生鬼们将院子里的能充作武器的农具都翻出来装备上，围成一个圈将除然和纪屿安等困在最中间，刘小雨扣住除然的脖子，推了她一把：「走！」 「你们！」除然气得瞪眼。 纪屿安冷冷扫了她一眼，推门出去。 谭敏心和赵梓彤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第47页 被除然支使出来的寨民们正蹲在庙门口的台阶上说着话，听到庙门打开的声音回过头，一个拿着锄头的学生鬼直接用力挥下，把面前寨民的脑袋直接给扬飞了。 两个女玩家呆住，看着其他几个学生鬼有样学样，一个个把锄头镰刀舞的虎虎生风，三下五除二，就把门口留下来看守的寨民收拾了个干净。 谭敏心原本以为除然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看到这一幕后又动摇了。 这群学生npc看上去也很了不得啊，兇悍野蛮的程度不下于那群寨民，里面还有纪嵘景这个实力不明的高手，或许除然就是混淆视听的，真正的boss可能在这群学生鬼里……？ 纪屿安不知道谭敏心的想法，他也不在乎，抓到除然当挡箭牌后，带着一众学生鬼直接下山。 黑袍祭司和林寨主很快便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带着一群寨民追了上来。 林寨主看到被绑的除然后明显就着急了，冲着纪屿安喝骂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是想死吗，赶快把然然放回来，你们要是敢伤她一下，我一定叫你们百倍偿还。」 纪屿安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掌，陈雪如便挥着剪刀在除然脸上划出一道细细的伤痕。 陈雪如不屑地笑道：「老不死的东西，你当你奶奶我是吓大的吗？我劝你端正一下自己说话的态度，否则我就对你们的小宝贝不客气了。」 林寨主被她的举动激得双眼直瞪，神色是显而易见的慌乱，急迫的转头看向黑袍祭司。 祭司的容貌隐藏在黑袍下，众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也判断不出她的想法。从声音上听，她好像挺冷静镇定，和学生鬼们商量道：「你们那两个同伴还没有死，放瞭然然，我将你们的同伴也还给你们，并放你们离开。」 剩下的两个玩家不由意动，看向纪屿安。 纪屿安讨厌玩家还来不及，没跟着一起上手撕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跟祭司交换？ 他嗤笑一声，提出要求：「你们就站在这里不准再跟上，让我们下山，等下山后，我就放了她。」 谭敏心和赵梓彤闻言眸光微微一暗，知晓纪屿安这是放弃了丁奇和倪钊。虽然有些不忍，但除然目前是她们的免死金牌，如果现在就将她交出去的话，她们之后的安全就没法保证了，两人便默认了纪屿安的安排。 隔着阻挡视线的黑袍，仍能感觉到祭司森冷的目光，她冷哼一声：「你最好说话算话。」 祭司深深看了一眼除然，挥手喝退一众凶神恶煞的寨民。 林寨主满心不甘地看着他们，又不敢违抗祭司的命令，只能停在原地拿眼睛瞪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下山。 舌山山势十分陡峭，山很高，山路很长，来时坐大巴还不觉得，而今要他们腿走下山时众人才发觉出路途的艰难，走了大半天才走到山脚下。 山脚下是一片密林，密林郁郁葱葱，草木茂盛，十分适合掩藏踪迹。 到山脚下后纪屿安就让刘小雨放开了除然，他看着除然淡淡道：「你可以回去了。」 除然神情复杂：「留着我，你们可以和妈妈还有林叔叔做更多的交易。」 纪屿安没有理她。 除然讪讪，沿着山路准备返回，走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确定学生鬼们都不理她后，才一脸复杂地爬山回去了。 赵梓彤和谭敏心小声嘀咕：「就这么放她走了吗？」 谭敏心解释道：「除然的地位显然不一般，如果不放了她，这些寨民一定会不依不饶地追着我们。当务之急，还是祭典更重要些」 赵梓彤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啊？」 谭敏心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群学生npc身上，微微沉吟。 祭典在两天后开始，时间还算充裕，应该足够她找到机会悄悄返回山顶了，问题在于她要如何劝这批npc一起跟她上山。 从目前的经歷来看，这群npc并不是普通路人和炮灰这样的配置，他们在剧情中拥有着相当重的戏份，甚至boss也可能藏在其中。 而祭典明显是副本发展变化的重要情点之一，照正常情况发展，这群npc肯定会在祭典上出现。 问题是他们现在已经下山了，舌山的寨民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危险和恶毒，这群npc但凡有点危机意识，便肯定不会自投罗网…… 谭敏心的思绪飞快转动着，回想着她与这群npc接触后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忽然间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谭敏心随手拉过身旁的一个女生npc，和她说话：「接下来该怎么啊，我们还回山上去吗？」 女生反应迟钝，过几秒后才答道：「山上太危险了。」 谭敏心迟疑道：「可我们不是来找陈雪如的姐姐的吗？我们还没有找到她，难道要半途而废吗？」 「山上那群寨民实在是丧心病狂，而且以前也经常有游客在这里失踪，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对人下手了。再者陈雪如的姐姐失踪的很奇怪，是这群寨民动手的可能性很大。 大后天就是祭典了，倘若陈雪如的姐姐还在山上，极有可能在祭典上出现。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这时候要是走了，可能就真的救不了她的姐姐了。」 「你说的不错。」陈雪如不知何时靠近了过来，轻轻地附和道。 她的动作轻而灵敏，犹如鬼魅，直到她出声时谭敏心才惊觉到她的靠近，霎时间手心便冒出了一滩冷汗。 第48页 谭敏心勉强维持着镇定和脸上的忧心神情，问她：「那我们还要回去吗？」 「当然。」陈雪如幽幽道：「不然我姐姐死在上面了怎么办，我还要回去救她呢。」 「不过刚刚才在山上闹了一通，那群寨民肯定也戒备森严，现在就去的话很危险。反正祭典后天才开始，还有明天一天时间，我们先在山脚下应付一晚，等明天再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摸上去吧。」 「好！」谭敏心松了口气。 纪屿安淡淡道：「换个地方再说吧，山下也有寨民，这里和舌山那么近，小心和要上山的寨民撞上。」 学生鬼们稀稀落落应声，开始挪动，走进密林深处，一边走，一边商量道：「舌山的路挺长的，路也难走，倘若在上山时就被那群寨民发现身份的话，他们在山顶稍微动点手脚，我们都没法应对。而且我们人多，显眼，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我们最好伪装一下，至少外面的服饰要和这些寨民们打扮的差不多，不能一下子就露馅。」 「唔，祭典属于很特殊庄重的场合，一般对服饰有很严格的要求。等下我们四处找找看，发现寨子就动手，把里面的寨民制住后搜搜看有没有当地的特色服饰。」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寨子？这边的林子太密了，路也看不清，我们去哪找啊？」 纪屿安上山时便特意关注过，寨民的屋子相对于密林而言并不高，且寨民集中在一起在居住，便形成了一个个圈地，在密林中很显眼。 纪屿安低声问身旁的纪嵘景：「景哥，你站在山上时有没有往下看，还记得山下寨民驻地的分布，和最近的一个驻地在哪吗？」 「如果不记得的话，我可以分享记忆给你。」 纪嵘景很自然地将头贴了过来：「我不记得了，之前没有注意，你分享给我吧。」 纪屿安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似笑非笑，没说什么，按着他的后脑勺往下，和他的额头贴在一起，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纪嵘景装模作样的回忆了一下，带着学生鬼换了个方向，往记忆中最近的一个寨子走去。 谭敏心和赵梓彤也不敢质疑，跟着他们慢慢地走。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一众人终于透过树叶看到了远方开阔的驻地和竹楼，发现了一个寨子。 因为人数太多，纪屿安担心一群人一起走过去会被寨民立刻发现，便先找了个山洞安置学生鬼。 随后纪屿安、纪嵘景、谭敏心三人负责在寨子附近观察情况，赵梓彤则被谭敏心留了下来，和陈雪如一起安置剩下的学生鬼，顺便盯梢学生npc这边的情况。如果发现有异常状况，回头汇报给她。 纪屿安冷眼看着她安排也不阻止，行动上即为配合。等谭敏心交代好后带她前往寨子。 他们躲在密林里粗略地数了数，发现寨子里有十几栋竹楼，人数还算密集。 此刻是清晨时分，旭日初升，一些寨民从竹楼中走出，赤着胳膊从院前的水井里打水，一边打水，一边话着家常。 等寨民们陆续拿着工具出门以后，他们才开始行动，潜进了一间竹楼里。 竹楼里光线很暗，空气也很潮湿，这种环境很容易招虫蚁，所以屋里洒了不少气味浓烈的驱虫粉。 辅一进屋，两鬼一人便被这股刺激的味道煳了一脸，险些呛咳出声。 好在这三人都比较有经验，反应也很快，及时捂住了口鼻，所以没有弄出太大太激烈的动静。 这股味道实在是太刺鼻了，考虑到他们所在的副本类型，谭敏心脸色当即便不对了，小声问道：「这屋里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然后拿这种味道很强的东西掩盖气味的吧？一般人谁会把家里的味弄那么大啊，住在里面的人怕是连喘气都困难吧。」 纪屿安神情有一点异样：「山上的寨民都是那种德性，山下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山上的寨民是屠夫，山下的寨民则是屠刀本身。 谭敏心也意识到自己猜了一段废话，闭上嘴，专心在屋里寻找起衣服来。 纪屿安看了一眼谭敏心，也在屋里转悠起来。 他与谭敏心不同，对血肉之类的邪物更为敏感，浓烈的气味能掩盖住血肉的腥臭味，却无法遮掩它更本源的鬼力气息。 纪屿安和纪嵘景来到一张藤床前，纪嵘景将上面的席盖掀开，落出了下面一排整齐罗列的密封瓦罐。 纪屿安站在藤床前看了看，挑出一个瓦罐拆开，霎时，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铺面袭来。 他转头屏气，连忙将盖子又盖了回去。 谭敏心这时抱着一摞颜色很花哨的衣服走了进来，看到纪屿安的动作不由探头，问道：「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纪屿安随口说道：「好像是腌肉，放的时间太久了，挺臭的。你手里拿的是衣服吗？」 谭敏心盯着瓦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衣服抖开：「我也不知道他们本地的服饰长什么样，不过他柜子里的其他衣服都是灰扑扑的，唯有这两件花花绿绿，看上去也很新、很特别，应该就是他们的族服了。」 纪屿安：「等下再去其他家找找看，对比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 「最好是的，因为这套族服里还配了面具，面具是那种兽头全包的款式，能把整个脸都遮住。到时候带上头套，我们或许还能直接混进祭典现场。」 第49页 纪屿安没有反应，谭敏心看了看手里的衣服，问道：「那我先把衣服放回去了？他屋里就这两件华服，丢了的话还挺显眼的，等晚上一起动手的时候再来拿吧。」 纪屿安点点头，谭敏心将衣服放回去，很快又走了出来，停在藤床前迟疑问道：「这里面放的真的是腌肉吗？」 纪屿安举着瓦罐说：「我在除然家看到过这样的罐子。」 谭敏心看着瓦罐的眼神愈发异样，过几秒后才说道：「除然，就是那位小祭司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谭敏心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除然和纪屿安之间的交流的确不像是陌生人。 纪屿安：「我们比你先下密道，走在前面时上去过一次，然后遇到了除然，问了她一些事情。可惜林寨主来的太快，我们没来得及打听更多，被迫跳井原路返回。」 「哦……」谭敏心眸光微闪：「那她都和你们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告诉你们什么秘密啊。」 纪屿安头颅低垂，神情在昏暗的房间中晦涩难明，他淡淡道：「说了一些和祭品有关的事，他们这边会准备两种祭品。第一种是死祭，寨民会把外来的男游客直接杀死，然后存进特制的容器里密封保存。第二种则是活祭，活祭的祭品是女游客，所以寨民不杀女游客，包括祭典当日也只取女游客身上的部分血肉献祭。」 「不过女游客虽然留下了一命，但却要忍受更多的屈辱折磨——」 谭敏心神情复杂，听懂了纪屿安话语中的未尽之意，喃喃道：「也不知道这两种哪一个更惨。」 纪屿安将瓦罐放回原位：「到时候我们可能还要带上这些瓦罐，毕竟是祭典，总不能空手去。回头另外几家也要找一找，看看他们把这些瓦罐都藏在了什么位置。」 「好，那我们现在去下一家？」 「再去两家，确定瓦罐的位置和族服款式后就回去，晚上找机会动手。」 谭敏心点点头，和两鬼一起撤离，前往第二间寨楼。 谭敏心发现，和这两个npc一起行动时事件发展十分顺利，期间也没有任何鬼怪忽然出现搅局，她莫名有一种跟着躺赢了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便会发现这只是错觉。 世间所有的馈赠都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在连生命时长都需要按分兑换的无限世界更是如此。 确定了瓦罐的位置和族服款式后，两鬼一人悄然离开寨子，回到了学生鬼待着的山洞中，准备等天黑后行动。 他们回来时赵梓彤坐在石头上正看着山壁上的青苔发呆出神，看到谭敏心回来时也没看她，谭敏心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怔忪回神，看到谭敏心后脸上也没有欣喜的表情。 谭敏心在她身旁坐下，看了周围的学生鬼们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的脸色有点难看，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梓彤低着头不说话，脑袋微微摇动晃动着。 谭敏心见状不由皱眉，眉心渐渐蹙紧，正当她想做些什么时，赵梓彤终于抬起了头，她的脸色极为苍白，面色憔悴不堪。 赵梓彤抓着谭敏心的手臂，头颅低垂，缓缓依偎在她的肩上，泫然欲泣的呢喃：「谭姐，等离开这个副本回到玩家世界后，我还能去找你，和你做朋友吗？」 谭敏心眉心越来越紧，她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强装镇定地说：「当然可以。」 「我的玩家号是263784，出去后你加我的好友吧。」 「……好。」 握在谭敏心腕上的手指越来越紧，赵梓彤恳切地哀求着问：「你真的会加我吗？」 「当然。」 赵梓彤没吭声，好一会儿才又道：「你的玩家号多少啊，如果你不加我，我就厚着脸皮去找你。」 「我的玩家号是2315……」谭敏心下意识说到，说出四个数字时倏然顿住，紧紧闭上嘴巴。 被赵梓彤靠住的那一边肩膀犹如坠了千万吨巨石，沉重到几乎要将她压折。 陈雪如在她身后嘆道：「我鬼剪里的控制能力还是从那几个瘤包那儿抢下来的，但这个能力太弱了，也不契合我，我最多只能控制她说出四个数字。」 「不过这个玩家资格比赵梓彤更老，玩家号最多也就是六位数，她已经说了四个数字，剩下的两个数字最多也就试110个，就能试出她真正的玩家号了。」 纪屿安神情淡漠：「景哥，麻烦你一个个试了。」 「嗯。」 谭敏心僵硬的转动着脖颈，那个曾让她感觉很可怕的npc摊开手掌，一张纯黑色卡牌在他的掌心旋转律动，最后停下。 强烈的危机感将她笼罩，谭敏心决定放弃任务，好在她无意中获得过一个替命道具，可以用道具直接从这个副本脱离…… 她脱离失败了—— 谭敏心面色灰败地看着被黑色锁链缠住绑紧的个人面板，耳边响起恶魔那恍如天籁却令人胆寒欲裂的声音：「231546。」 「抓到你了，谭敏心。」 第25章 祭品 谭敏心神情恍惚，她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 从进入副本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身边危机重重，一着不慎便可能陷入危险之中，身死命消。 但这次的危机来的实在太猝不及防，明明之前一直顺风顺水，即便有危机也平安度过了，却不曾想…… 第50页 思及此，谭敏心不由苦笑，自己被顺利的前景沖昏了头脑，以至于忽略了现实。 毕竟这可是恐怖副本啊，危险才意味着真实，安稳平顺只是虚假的幻梦。 当学生鬼将锄头举起，兇悍地铲掉寨民的脑袋时，她意识到身旁这群npc的恐怖，对她们起了提防，但因为npc和寨民为敌，将她视作同伴，距离祭典也还有两天时间，她便以为自己暂时不会出事。 现在想来，自己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学生npc和寨民的确属于不同阵营，互相敌对，但不代表自己就是安全的。 无论属于那种阵营，它们都是鬼怪，玩家都只是它们的猎物…… 谭敏心心情愈发低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然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群npc封锁了她的个人面板，让她无法从副本中脱离，但是却并没有将她杀死。这是为什么？ 谭敏心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被众鬼拱卫在中心的纪屿安身上，问道：「你是这群学生npc的首领吗？」 纪屿安站着，微微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谭敏心抿了抿唇，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大概是因为……我并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鬼？虽然说那也算不上什么恩情，我认为你只是维持了你作为一个活人应当具有的道德和品质。」纪屿安淡淡道。 谭敏心很困惑，为难地说道：「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纪屿安静静地看着她，一团灰雾从他身后涌出，将他与纪嵘景的头颅裹住，两人身上校服的颜色也变得更深了些，白色的部分溅着些许斑驳的血迹。 谭敏心怔怔地看着他们，直到赵梓彤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指微微用力，痛感才拉回她的神智。 谭敏心此时已顾不得去分辨赵梓彤的立场，她被纪屿安和纪嵘景的身份骇到，陷入了莫大的震惊之中，惊唿道：「你们是[逢魔时刻]里那两个npc！」 灰雾散去，露出纪屿安精緻的眉眼。 谭敏心看到他这幅熟悉的打扮时，立刻回想起了他的身份。 她曾经也进入过[逢魔时刻]副本，同行的玩家诱捕围猎了当时的学生c，还想折磨他。 虽然谭敏心也只将学生c当做普通的数据，但他毕竟有一副类人的外表，谭敏心自觉不是变态，也没有奇怪的癖好，看不得这种事，便阻止了他们。 当时还为这事和那几个玩家吵了一架，吵着吵着就离开了副本，同行者中也没有玩家杀学生c。 没想到当时的随手之为，如今却为她捡回了性命。 意识到纪屿安和纪嵘景的身份后，谭敏心明悟过来，喃喃道：「原来你们是外来的鬼怪，怪不得对副本的参与程度那么高，又是发现密道，又是带我们从山上逃离的。因为你们根本不是在走剧情，而是和我们一样，都在寻找boss的下落，你们想吞噬这个副本的boss藉以提升实力！」 纪屿安轻唔一声，算是附和贊同。 谭敏心渐渐冷静了下来，问道：「既然你不准备杀我，那你现在抓住我、在我面前暴露身份的目的又是什么？你不怕我离开副本后将你的信息泄露给其他玩家吗，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置我？」 纪屿安问道：「你有收到主系统的公告吗？」 谭敏心神情有一点异样，她也不知道纪屿安对外界了解多少，思及她进入副本后的遭遇，谭敏心觉得玩心计的话自己并不是眼前这个鬼怪的对手。 想了想，她决定实话实说，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免得将这个怪物惹怒，把侥倖捡回来的命又弄丢，便诚实道：「收到了。」 纪屿安一脸兴味地说：「公告是什么样的，打开让我看看。」 谭敏心不由看向一旁的赵梓彤：「她投靠了你们，你为什么不看她的？」 赵梓彤面色苍白，颤着唇说不出话。 陈雪如『好心』解释道：「当然是因为她已经没有面板了呀~」 谭敏心绷着脸问：「什么意思？」 「只有玩家和身为一域之主的鬼怪才有所谓的个人面板，她的面板早在她死去的时候就自毁消失啦。」 谭敏心僵住，好半晌才看着赵梓彤说道：「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赵梓彤眼睛一酸，低下头，泪水从面颊划落，一滴一滴打落在地上。 谭敏心无言，被赵梓彤背叛陷害的愤怒因为她的死亡而消散了些。 薄月月一脸同情感动地看着她说道：「这个女生还不错呢，宁可冒着被吃掉的风险触怒大姐，也不肯配合我们诓骗你。最后还是大姐亲自附身了她，才骗到你的玩家号呢。」 谭敏心愣住，不由回想起刚才赵梓彤那一阵异样的沉默和挣扎，她勐地别过脸，十分牴触：「谁知道你们说的真话假话，说不定你们又是想骗我呢？」 赵梓彤眸光黯淡。 薄月月耸肩：「随你信不信，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谭敏心用力握紧拳头，指尖深深掐进肉里说不出话。 因为偷袭寨子的行动被安排在晚上，现在还不到中午，所以时间十分充裕。 纪屿安也不着急，等她们说完后才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把那条公告召唤出来给我看看。」 谭敏心闷闷地点开公告，让纪屿安看。 见纪屿安看得仔细，她试探问道：「你为什么能看见我的面板？」 第51页 「因为我对你拥有控制权，某种意义上而言，你算是我的役鬼。」 谭敏心摇头道：「这不可能，我是活人，还是玩家，怎么可能会成为你的役鬼。」 纪屿安唇角微勾，在他冷漠地眸光的映衬下，这抹笑容显得格外冷酷奚讽：「那你又该如何解释我能看到你的面板呢？」 「这是你的特别能力？」鬼怪通常都有特殊能力，谭敏心只能想出这个理由。 「不，我的特别能力就是能将玩家收为僕役。」 谭敏心仍然不信。 事实上纪屿安对谭敏心的控制也并未达到役主对役鬼的掌控程度，他只是依靠纪嵘景的『死亡名单』能力锁定了谭敏心。 凭藉这个能力，他可以随时取走谭敏心的性命，但并不能控制她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 但纪屿安不会将这些细节告诉谭敏心的，他只是说：「随便你信不信。我不会杀你，还会放你活着离开这个副本，但你不要以为离开副本后就是自由了，你的性命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 「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将你召唤回我身边，然后取走你的性命。」 记录在死亡名单上的人，天涯海角，无处可逃。 只要他动手，就算谭敏心逃到了现实世界也没用，仍会被抓回来。 谭敏心中微沉，虽然并不是很相信纪屿安的话，但不可避免的感受了几分恐惧。 她强装镇定，问道：「所以你会放我从这个副本离开吗？你想让我做什么？」 谭敏心很清楚[逢魔时刻]里的学生c遭遇过什么，即便是旁观，她看着都会觉得心中不适。 换作是她去经歷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她怕是早就疯了，根本做不到像纪屿安这样若无其事。 更何况他手底下的学生鬼又是那么的兇悍，倘若他只是普通角色，如何能镇的住它们？ 谭敏心很清楚她对他的『恩情』值几斤几两，并不敢认为自己真的性命无忧。 纪屿安：「我对你的要求并不高，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等你从这个副本出去后，那些玩家应该会找到你询问副本的相关事宜，到时候你自己看着编。如果他们问我为什么会放掉你，你就说我是感恩你的救命之恩即可。」 「然后，替我收集消息和那些玩家接下来的计划安排。如果他们交给你任务，让你配合对付我的话也全部接受。等下下个副本的时候我会将你召回身旁，届时你将你打听到的消息全部都告诉我。」 「倘若你干的不错，那么下下个副本结束后，我会收回对你的桎梏，让你活着离开副本并放你自由。可若是你干的不好……」纪屿安轻嗤一声，威胁之意尽在不言之中。 「你就不怕我出卖你？」谭敏心咬了咬下唇，问道。 「呵呵，你对我又有多少了解，能出卖我什么呢？倒是你……听说，你是为了妹妹才接受了主系统的邀请，来无限世界卖命？现世还有人在等待你，你肯定不想死在这里吧？」 谭敏心大骇：「我没有告诉过赵梓彤这些，你怎么会知道这一点！」 纪屿安看着她惊怒的模样轻轻挑眉，那种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模样让谭敏心越发忌惮。 至于纪屿安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还要拖谭敏心役鬼的福。 这些玩家对役鬼太信任了，以为役鬼被他们控制住寄生物后就彻底受制于人，无法反抗了。 可一个有智慧、会思考的生物，岂会甘愿做小伏低。尤其是受控对实力不如它们的人，被弱小者掌控只会更让它们更加怨憎。 但谭敏心并不知道这些，毕竟她都没在这个副本放出役鬼，她如何能想到对面的鬼怪和她的役鬼有过交流呢？ 纪屿安没有回答，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我并不需要你的答覆，只看你最后献给我的答案，你有很充足的时间思考该如何选择。」 说完，他越过谭敏心走入洞穴中，坐着一颗石头上开始闭目养神。 陈雪如已经化鬼多年，和玩家及其他副本的鬼怪打过很多交道，空余时纪屿安便会阅读陈雪如化鬼后的记忆，这有助于他了解更多无限世界的常识，他也从中找到了很多用的上的信息。 学生鬼们没有表，只能看天色分辨时间。当夜色幕沉时，纪屿安带着一众学生鬼前往他们选好的寨子。 一众鬼来到寨子前的那一片树林中，除谭敏心外，包括赵梓彤在内的鬼怪忽然间身形虚化，化作成一阵浓稠不祥的黑雾随着晚风飘进了寨子中，它们将竹楼中的窗缝微微推开，无声无息地潜入了竹楼室内。 谭敏心参加过很多次副本，也见过许多鬼怪，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鬼怪一起行动。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当抬起脚腕要走路时，才发觉双腿好似灌了铅般，酸痛沉重。 不需要伪装后，学生鬼们的行动放肆了许多。它们横冲直撞的冲进竹楼里，化作黑雾涌进寨民的五孔七窍之中，侵占他们的脑髓，在寨民痛不欲生的挣扎中将其取而代之。 当谭敏心徘徊在竹楼外犹豫着是否要进去帮忙时，离她最近的那栋竹楼的门被从内推了开来。 门户吱呀的声音在黑夜中十分清晰，谭敏心警惕的转过身，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寨民阴桀桀地站在台阶前，他穿着谭敏心上午时翻出的那一套华服，一手捧着瓦罐，一手举着兽头面具。 第52页 当他看到谭敏心转身的视线时，他将兽头面具高高举起转了一圈，然后将其戴在了脑袋上，冲着谭敏心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月夜下，兽头人身的鬼物眼睛泛着幽冷邪恶的光，巨口微张，隐隐能窥见那一口密密麻麻锋利森白的牙齿。 谭敏心双眼瞪直，那一瞬间仿佛连唿吸都忘记了。 直到另一栋竹楼里出来的寨民冷声说：「别吓唬她了，免得她失控喊出声，把附近寨子的寨民招来。」 吓唬谭敏心的寨民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抱着瓦罐显摆的转了一圈，臭屁道：「招来了又怎样？我们的伪装如此完美，他们根本识破不了。」 「不要节外生枝。」 「切。」 被学生鬼附身侵占的寨民陆续从竹楼中走出，他们在屋里时已经换上了祭祀用的衣服，兽头面具也戴好了，怀抱着人肉瓦罐，如同幽灵一般从住楼上徐徐飘下，聚拢在院子前站在一排。 谭敏心被他们围在最中间，咽了口唾沫，一脸艰难地问道：「你们都是谁啊？」 一众鬼怪也不说话，只是幽幽地看着她，谭敏心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氛围，扭过脸闷闷道：「算了，反正我和你们也不熟，也不用分辨你们。」 学生鬼们没有说话，其中一个扔了一套服饰和兽头面具给谭敏心，哑声道：「进去换上，天亮后上山。」 谭敏心也不敢多问，拿着衣服闷头冲进了竹楼里。 等换好衣服出来后，谭敏心自觉融入了群体，总算觉得轻松了些。 天亮时分，众鬼启程。 纪嵘景附身的寨民走在最前方，负责领路，纪屿安走在落后他一点的位置，动作机械地跟上。 他将主要的意识转移到山神庙前那只石狮子的眼睛里，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山民们的动静。 从昨天傍晚开始便陆续有寨民上山，纪屿安这一行人混在其中并不突兀。 在上山前他们还遇到了一批其他寨子的寨民，好在山路崎岖难行，寨民爬着也觉得费力，并没有拉着纪屿安一行多寒暄，没有让他们露馅，否则今日的舌山脚下又要多出一队被灭口的寨民亡魂了。 纪屿安一行顺利来到山顶，祭司和林寨主十分忙碌没有露面，是鸡舌村里的一个寨民安置的他们。 那个寨民没有多言，将纪屿安他们带上来的瓦罐拆开几只检查了一下，确认瓦罐没有问题后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场地前。 场地上已经有了上百个穿着族服的兽头人，他们双腿盘膝坐在地上，抱着瓦罐一脸火热的看着前方的圆形祭台。 祭台上摆放着一只桌案，除然被五花大绑着呈放在上面，祭司和林寨主不知所踪。 附身伪装成寨民的学生鬼们学着寨民的姿势盘膝坐在祭台下，微仰着头，神情『狂热』地看着前方高高的祭台，意识却在纪屿安拉起的精神频道中聊起了天。 [刘小雨：这些寨民在干嘛？那个除然怎么被绑起来了？] [黄心蕊：之前我们被绑起来时，祭司对除然说如果弄丢了我们，就拿除然充数。看除然现在这样子，是不是祭司动手了啊……] [薄月月：啧啧啧，我还以为她当时就是说着吓唬除然的呢，毕竟虎毒不食子呀，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动手了，除然可真惨。] [陈雪如：接下来干什么，我们就坐着等吗？] [纪屿安：先等着吧，你们无聊的话可以聊天，我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 说完，纪屿安将意识转移到山神庙宇前的那个石狮子里，透过那颗隐秘的黑眼珠观测着四周的动静。 数个寨民在山神庙口来回穿梭，神色看上去很匆忙，也没有人说话。 纪屿安等了半晌，终于看到林寨主黑着脸出现，冲着身旁的寨民怒吼道：「你们这群废物，山顶上总共就那么点地盘，不过是几个女人，为什么找了那么久还没有把人找到，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 被他吼的寨民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她们会不会趁夜时下了山……」 林寨主再次怒吼：「够了，不要再为自己的无能找藉口！下了山又怎么样，山脚那儿又不是没人看守，倘若她们真的下了山，看守的人的眼又长哪儿去了！」 「行了，多大点事，值得你在山神庙前大吼大叫？若是坏了山神的清静，等下有你好果子吃！」祭司冷哼着从山神庙中走出，站在台阶对着林寨主不满的说。 林寨主面色一僵，神情顿时变得诚惶诚恐，无比恭敬地对着庙宇稽首行礼。 做完一套流程后，他才讪讪的和祭司说道：「祭司大人，我并不是有意打扰山神的，实在是找不到那群祭品，我心里太着急了。」 祭司阴沉的说：「找不到便算了，左右有除然抵上，不会乱了祭祀的流程。」 林寨主苦着脸问道：「大人，您不要在说胡话了。然然可是小祭司，以后是要继承您位置的啊，怎么能用她当祭品呢！」 祭司冷笑一声：「正因为她以后要继承我的位置，我才更要这么做，免得她以后烂好心，将舌山千百年的根基和传承毁于一旦。」 「第一批祭品被关在山神庙中却莫名失踪，你我不说却心知肚明，必然是除然将她们放走的。否则那一群弱女子如何能从舌山这个天险之地逃离？」 「除然作为舌山的祭司，明知丢失祭品会影响到祭祀，却仍一意孤行肆意妄为。而今她还只是祭司传人，做错了事我尚能替她补救。等她成为祭司后……就再也没有人能看着她了。所以在她成为祭司前，我必须要好好给她上一课，让她清楚她所犯下的错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又会给供奉她的子民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第53页 林寨主依旧忧心：「万一她在祭典中死去……」 祭司抬手将他的话打断，平静地说：「山神在上，她不会死的。」 林寨主闻言忽然放松了下来，哀嘆着摇着头，让手下的寨民不用再找之前丢失的那批祭品，去帮忙筹备祭典。 纪屿安看着这一幕，耳朵收听着这一行人的对话，陷入了思索之中。 如他所猜测的一样，祭司之前并不是在放狠话，她是真的准备将除然充作祭品。 按除然之前的说法，女性祭品的下场是被肢解，不同的祭品贡献不同的部位给山神，直到被肢解的部位和器官能凑出一个除头颅外的全部人形。 祭品越多，每个人被肢解的部位就越少，反过来同样。 其余『祭品』都被纪屿安收进了副本里，所以真正会在祭典上出现的祭品便只剩下除然一个。也就是说，除然会被活生生剖成无数份。 这样的伤势放在普通人身上必死无疑，但祭司却说除然不会因此而死。她如何能保证这一点？ 然而，以上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迄今为止，最让纪屿安费解的是祭司对待祭品的态度。 打一开始时她对祭品的态度便是可有可无，发现祭品失踪后也不着急去找。这一点与林寨主还有其他寨民的表现截然相反。 从刚才听到的那一番话中也足以判断出，她早就知道是除然放了祭品，但她没有阻拦，反而放任这一切进行，目的是为了教训除然，让她知道自己做错事后的后果有多严重。 倘若除然放走祭品的后果就是她自己被替代肢解，那么纪屿安能明白。但祭司在后面又加了一句『又会给供奉她的子民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这灭顶之灾，又从何说起呢？ 纪屿安觉得脑子了一团乱麻，找不到线索的头。 他思索着人多力量大，或许大家会有不同的思路，于是将所见所闻的影像通过精神连结传递给其他一众鬼怪。 可惜大家也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来，直到又一日过去，祭典日正式到来，大家也没有新发现。 纪屿安只能先沉下心神，专心旁观祭典。 祭典这一日的天气很明媚，黎明破晓之时，一道绚烂的光从东方升起，洒在山顶上枯坐了一夜的兽头寨民身上。 除然在刺目阳光的照耀下恍惚醒来，她已经被绑在桌案上一日一夜，期间滴水未进。 厚重的钟声自山神庙的方向传出，在钟声的召唤下，乌黑厚重的云朵从底下的山林中迅速浮起升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一片天空遮的严严实实，一瞬间天空便阴沉了下来，气压低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祭司依旧穿着那身厚重的黑袍，在装扮一新的林寨主和一众寨民的拱卫下走上了巨石砌成的祭坛。 除然看到她后忍不住张了张眼，哀哀地唤了一声：「妈妈……」 祭司整个人藏在黑抛下，众人看不清她的脸，不知道她是否被除然打动，心中可否升起一丝舔犊之情。 她沉默的抬起手，林寨主怀抱着一只长盒走上前，他将长盒打开，从中扶出一柄石质的砍刀，恭恭敬敬的呈到祭司面前。 祭司将刀横在面前，拇指从灰冷的石刃上缓缓抚过。 她低下头，问除然：「除然，你可知错？」 「如果我认错了，妈妈你是不是就不会杀我？」 祭司不为所动：「错了，就要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除然的眼泪潸然落下，她看着祭司尖声问道：「我何错之有？！」 「你放走了那批祭品，将山神、舌山的子民弃之于不顾。」 「所以，你就要对你的女儿痛下杀手吗？」除然悽惨地笑着，笑着笑着神情逐渐癫狂：「是我做错了吗！为了所谓的祭典，一个并不存在的山神，你们肆意绑架屠杀着那些无辜的旅客。我为了不让你们枉造杀孽、一错再错，将那些人放走有什么不对！」 「错得不是我，是你们，你们才是那群不知悔改的狂徒、愚民！为了你们迷昧的信仰，你罔顾人伦！要杀要剐都随你便，我没有错，也不会后悔，该认错后悔的人是你！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除然癫狂地大骂着，纪屿安注意到周围的人在听到她的话后都露出了怒色，吩咐着手下也露出满目凶光。 「冥！顽！不！灵！」祭司咬着牙，一字一字吐道。 她将砍刀竖起，刀尖朝下，对准除然的胸腹处用力刺了下去。 「啊！！！」 除然痛苦地昂起头，惨叫声在山谷中迴荡。 可她的母亲没有一点心软，手下的刀也不曾停顿凝滞，兀自在她的胸膛上划动拨弄，将她的胸腹剖开，露出那满腔鲜嫩的内脏。 祭司继续划动着砍刀，取下一颗除然的肾脏递给林寨主，哑声命令道：「拿过去，摆上。」 林寨主小心翼翼的将肾脏接过，放到祭坛分好的位置上。 然后是另一颗肾脏、肝脏、胃囊、双肺、心…… 伴随着内脏被一颗颗摘除，除然的惨叫声逐渐微弱，祭司对此视若罔闻，将内脏全部摘除后，将砍刀抬起，一刀狠狠挥下，将除然的两条腿齐齐砍断。 除然忍不住再次痛唿出声，双手挣扎挥动着，无意间扯到了祭司的黑袍，将她的衣服拉了下来。 虽然林寨主反应很快的将黑袍又重新披回了祭司身上，可始终关注着他们的纪屿安仍眼尖的看到，祭司的脖颈处似乎有一道黑线缝起的缝。 第54页 纪屿安皱着眉，继续看了下去。 除然的双手很快也被砍断，头颅也和躯干剥离。如今的她只剩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头颅，被祭司抱在怀里，血泪从面颊上缓缓滑落。 此刻的祭司终于有了一点慈爱的模样，她轻抚着除然的面庞，温柔的宽慰着她：「我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神明的力量，祂是真实存在的，即便身躯粉碎，也能保你不死。」 「你是舌山未来的祭司，是神行走在人间的化身，万万不可再继续煳涂了。你要像敬爱妈妈一样去敬爱神，这样神明才愿赐予你力量，子民们才会将你高高举起，捧在天上。」 除然冷笑着，一双眼睛被血和仇恨染得猩红。 祭司没有再说什么，将除然的头放在祭坛的正中间，用她身上的同款黑袍把除然的头盖住。 寨民们陆续站起，走到头上，将手中的瓦罐揭开，把里面的血肉和血液一一倒进祭坛的凹槽之中。 每多倒一个瓦罐，被遮盖住在黑袍下的除然的体型就高涨一分。 纪屿安能感觉到除然的气息正在逐渐攀升，从普通不入流的小鬼变成d级的鬼物。而她实力的增长并未就此停止，还在继续上升，向更高一阶进军。 很快就轮到了纪屿安一行人献祭，纪屿安带着学生鬼抱着瓦罐走上祭坛，当他们拆开瓦罐要往下倒时，祭司忽然站起，喝问道：「你们不是舌山的子民！你们是谁！」 纪屿安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但并未犹豫，将手里的瓦罐摔碎在地，厉声道：「动手！」 学生鬼立刻从寨民体内剥离，张牙舞爪地显现出本相，向着祭司袭了过去。 祭司冷笑道：「就凭你们，一群不入流的山精野怪，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她冷哼着，挥舞着手中的砍刀把扑过来的学生鬼砍得稀碎散开。 混在其中不起眼的纪嵘景霎时出手，挥着鬼镰将祭司捆住，祭司挣扎了一下愕然地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开。 陈雪如趁机拨开鬼剪，『咔嚓』一声将祭司拿着砍刀的手剪掉，然后将手踢往纪屿安的方向。 纪屿安站在战场外，祭坛那边的纷争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他淡然的将砍刀捡起，随手把扑上来的林寨主噼成了两半。 纪屿安手里的砍刀是这个副本的寄生物，正在汲取各种力量疯狂升级。林寨主只是普通鬼怪，根本抵御不了砍刀的威力，在纪屿安的噼砍下溢散成鬼雾。 「这股气息……」纪屿安皱眉，他竟从林寨主身上感受到了属于域主鬼怪的气息。 尽管那缕气息很微弱，但纪屿安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够了。」除然嘶哑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打断了纪屿安的思绪。 她哭着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鬼，杀了我，放过其他人吧。我自我解体，不抵抗，将全部力量都给你们！求求你们了，停手吧！」 纪屿安走到她面前，将盖在她身上的黑袍揭开扔掉。 在盖上黑袍之前，除然分明只剩下一颗头颅，然而此刻的她的脖颈下却又长了半截身体。 与原先不同的是，她的脖颈处有一圈黑线一样的缝，和之前她将祭司衣袍扯落时，纪屿安在祭司身上看到的一样。 除然还在哭求，求纪屿安让手下，尤其是纪嵘景停手，不要再屠戮舌山的寨民，为此她甚至愿意自我牺牲，将力量都渡给纪屿安。 纪屿安奚落她：「这些人刚刚还冷眼看着你被肢解，你却愿意为了救他们自我牺牲，看不出来你还挺圣母。」 除然悽然笑道：「他们到底将我养大，除了这次从未亏欠于我。」 说完，竟直接自爆解体，化作鬼雾溢散开来，一丝都未犹豫。 「然然！」祭司看着除然的方向悽厉地叫喊道。 她在原地呆呆站了两秒，忽然间也爆炸开来，竟然跟着除然一起解体了。 祭司至少是c级鬼物，除然是正在上升已经达到d级的鬼物，两只鬼物同时自爆，鬼力的气息立刻在这个空间里溢散开来，将原本死去的那几个寨民的气息盖得半点不剩。 陈雪如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置信地道：「这两只鬼什么情况，怎么说自爆就自爆了？」 这速度，比她当时投降当鬼仆时还果断。陈雪如感觉自己输了。 纪屿安看着手里的砍刀，虽然除然自爆解体了，但砍刀并没有停止升级，正疯狂的吸收着周围溢散的鬼力提升自己，短短时间便升为了c级鬼器。 一个没有鬼物寄宿的c级寄生物，只要纪屿安想，立刻就能毫无阻碍的将其吞噬，将里面所蕴含的力量占为己有，完成升级。 系统也在这时开口现身：【检测到宿体已获得c级副本[祭品]的寄生物，可脱离副本。】 系统的提示音确定了祭司和除然的身份，但纪屿安并没有动手，他先看着砍刀，随后又看向祭坛下狼狈奔逃的寨民，神情阴晴不定。 纪屿安冷声开口：「景哥，抓两个寨民过来。」 纪嵘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他的命令，鬼镰捲来两个寨民吊在纪屿安面前。 纪屿安面无表情地挥下砍刀，将这两个寨民噼碎，冷眼看着他们在哀嚎中溢散成鬼雾。 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在这团鬼雾中再次感受到了属于域主鬼怪的气息。 第55页 老妇人的存在、祭司脖颈上的黑缝、祭司地位崇高的来源、可能发生的灭顶之灾以及除然突兀的态度转变，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纪屿安终于发现了这个副本的真正内核，恍然喃喃：「原来如此。」 他看着头顶上方涌动的黑雾冷笑道：「你以为自爆将意识和记忆都清除后就能够瞒过我吗？倘若我是玩家，或许还真被你们煳弄了过去。可惜，我也是鬼怪，对鬼力的感知可不比你们逊色。」 刘小雨薄月月等一众普通鬼怪满脸莫名，根本听不懂纪屿安在说什么，只有纪嵘景和陈雪如在皱眉沉思一瞬后，忽然反应过来，神情微妙的问道：「这个副本有些奇怪啊，祭司、除然、还有一个气息不明的鬼物……怎么好像都是有域主之力的鬼物啊？！」 无限世界鬼怪很多，但拥有域主之力的鬼怪却很少，正常情况下副本中都只有一个域主鬼物，这个鬼物就是副本的boss。 而眼下这个名为『祭品』的副本却打破了这些鬼怪和玩家的认知，一个副本中居然出现了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域主鬼物！ 纪屿安双眼微眯，琢磨道：「我也不清楚这个副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域主，不过没关系，虽然祭司和除然都已经死了，但还剩下一个域主鬼物，只要找到它，将它吞噬吸收，我就能弄明白原因了。」 陈雪如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问道：「你是不是有最后一个boss的线索了？」 「不出意外的话，剩下的那个boss应该是山神。」纪屿安猜测到。 他从进入副本以后就这种猜测，祭品、献祭者和被献祭的神，山神位于食物链的顶端，它是boss的可能性非常大。 只不过在副本中时山神如同隐身一般，几乎没有存在感，而祭典又没有开始，纪屿安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也猜不到山神的寄生物是什么，便没有贸然行动。 直到此刻，亲眼看着寨民在他面前死去，纪屿安才确定了山神的蹊跷，同时也弄明白了它的寄生物是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系统冷不丁弹出面板，声音机械地说道： 【宿体『纪屿安』发现副本[祭品]隐藏主线，即将升级变更为副本[山神]。 经检测，该副本等级为b+，通关难度极大，请宿体谨慎选择是否继续挑战！】 【是，继续挑战该副本。】 【否，脱离副本。】 第26章 祭品(完) 「b+呀……难度的确很大呢。」纪屿安喃喃道，如果仅凭他自己的实力的话，他会选择脱离副本。 虽然他已经猜出了山神的寄生物是什么，理论上来说只要能找到它的寄生物便能将它击溃，但理论和操作事实上是两码事。 b+鬼物又不是傻子，它的实力摆在那里，知道自己的寄生物被发现时立刻就会想办法转移，并针对发现了它弱点的存在。 想找到它的寄生物？还是先保证自己别被它杀死吧。 幸运的是，纪屿安麾下也有一个a级役鬼，不用担心山神对他造成实力压制。而他又先一步发现了山神的寄生物，此时他比山神更具优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纪屿安在意识中回復系统：【继续挑战副本。】 纪屿安睁开眼，天空中的黑雾越发翻腾汹涌，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祭坛下的寨民被这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吓到了，狼狈的四处逃窜，想从这个事故发生地点逃离。 纪屿安往前走两步，脚下的地面忽然开始晃动震颤。 纪嵘景及时伸手将他扶住，其他鬼怪未曾提防，被这阵晃动带得跪倒在地上。 纪屿安借着纪嵘景的手稳住身形，清楚自己决定继续挑战副本的举动激怒了这个副本的隐藏boss山神，转头对陈雪如几鬼说道：「你们几个先回学校，看着谭敏心，等这边的事情解决后我再去找你们。」 陈雪如眸光闪了闪，隐隐察觉到一股不妙的气息，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用鬼剪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鬼剪髮出『咔咔』的声响，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黑色裂缝。 陈雪如拽起谭敏心，粗暴地将她一把推进了[通灵学校]鬼域里，然后和学生鬼一起化作黑雾也顺着缝隙飞了过去。 等祭坛上只剩下纪屿安和纪嵘景两人后，缝隙缓缓闭合，消失不见。 在此期间，舌山一直不停地晃动着，震感越来越强烈，纪屿安和纪嵘景也没法再□□身形，两人化作鬼雾从山体上离开，漂浮游荡在空气之中。 他们悬浮在天空中往下看，将整个舌山的变化都收入眼底。 那座如剑般耸入云霄的山体的根部出现了许多条裂缝，这些裂缝不停地向上蔓延，将舌山变得四分五裂，摇摇欲坠。 舌山的山体碎的很严重，山下树林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 巨石不断从山上滚落，将底下的树林树干砸碎。地面也受到了地震的影响，出现了四五条的裂谷，犹如巨兽张开了嘴，欲将坠入其中的物体全部吞噬。 纪屿安冷冷看了片刻，和纪嵘景说道：[保护我，然后一起去找那些寨民，但凡发现，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纪嵘景从来不问纪屿安行事的目的，安分果断地执行着他的每一个命令。 闻言他所化身的黑雾立刻膨胀开来，将纪屿安所化的那一团黑雾包裹在核心里，确认他安全后便开始在天空中徘徊巡视，寻找起寨民们的踪迹。 第56页 舌山山顶的地面上出现了许多条地缝，寨民们在逃跑时掉进了地缝里，当地缝将他们吞噬后，地缝便会闭合消失。 在一阵阵强烈的震动后，地缝消失的差不多了，地面上也几乎看不见寨民的身影。 但这难不到鬼怪，纪嵘景在舌山里转了一圈，找到一条还未完全闭合的缝隙直接钻了进去。 山体内部和老徐家地窖下的密道差不多，很多都是密封起来的，遇到不通的路时，纪嵘景便挥着鬼镰破开山壁强行开路前进。 他每破开一道山壁，舌山的震动便会加剧一分，试图抖落碎石，将他破开的山壁再重新堵上。 倘若是普通人在这慢慢挖凿，必然会被这样的动静阻拦，甚至不小心陨落在坠落的碎石下。 好在纪嵘景拿的是a级鬼器，锋利程度远甚山壁，速度并没有被拖慢。 就这样，纪嵘景执着专注地破壁前行，在山体中不断穿梭，寻找着被吞噬的寨民，每当发现寨民时，便毫不犹豫地动手，将其利落斩杀。 寨民们也在山体中穿梭逃亡，有山神的庇护在，碎石并不会将他们砸伤。然后他们只是普通『人』，同样会受到山体震盪的影响，逃亡之路走得磕磕绊绊，不像两只鬼怪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纪屿安和纪嵘景在山体中不知穿行了多久，两鬼不说话，也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一心一意地追杀着寨民。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死在纪嵘景手下的寨民已经成百上千，山体的震盪越来越微弱，有时甚至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动静，但两鬼仍在继续。 直到某一日，个人面板忽然在纪屿安眼前弹出，系统提示他： 【副本[山神]已通关，寄生物游离于副本中，无具体形态，请宿体自主收取吸收。】 纪屿安从纪嵘景体内脱离，化作人形落在崎岖的地面上，看着那黑沉的几乎将整个副本都填满的浓郁鬼气，张开手臂，愉悦地深深吸了一口，体内消耗的力量霎时便被填满充盈。 纪嵘景在他身旁落下，表情难得激动外露：「有这些鬼力在，你就可以一举突破到b级了。」 纪屿安眯起双眼：「这个不急。」 「主系统对我下了追杀令，那群搅屎棍一样的玩家必然已经有了行动……我积蓄的力量越多才越安全，这点力量还远远不够。」 纪屿安很清醒，如今的他说是举世皆敌也不为过。 虽然收穫了[山神]这个意外之喜，但他绝不会沉溺于这点力量，他要挑战更多的副本，狩猎吞噬更多更强的鬼怪。 纪屿安刻意放缓吸收力量的速度，想到这个副本的特殊之处，读取了一点有关该副本的记忆，终于弄清楚了发生在这个古老大山的故事的始末经过。 舌山上寨民的祖先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当时的寨民为了躲避战乱，便拖家带口的逃到了舌山避世隐居。 两三代发展下来，这个村落几乎与世隔绝，其中的阶层和权利已经完全固化。 当时的舌山还只是舌山，没有神明，族长钻弄权术，利用神明之说蛊惑山民，同时稳固自己的统治。 族长并不信神，却用神明的存在愚弄山民，让他们误以为神明真实存在，利用残忍的祭典将这些山民一点一点变作自己的刀刃，满足自己的私慾，杀死与他敌对的男人，霸占他所想要的女人。 族长并不知道，在他长久以来的忽悠下，山民的信念凝聚化形，居然真的形成了自己的意识，并以为自己就是天生的山神。 初生的山神力量有限，它本能的想要获得更多的力量，却也碍于力量受限，导致它只能在信仰自己的人面前显圣。 山神想让族长更用力的宣扬自己的存在，结果却发现族长根本不是它的信徒，它无法在族长面前显圣。 即便它搞出了一些异常的动静，族长也没有将这些动静联想到它身上。 山神为此十分愤怒，它很痛恨这个族长，并决定为自己换一个更虔诚的祭司。 山神很快便选定了目标，那个目标便是族长的女儿。 她是舌山最绚烂美丽的山花，如同朝露一般纯洁无暇，也是山神最最虔诚的信徒。 山神控制族长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原形毕露，原本打算在族长女儿目睹父亲的真面目后显圣，顺理成章地让她继承父亲的权柄，成为新的祭司。 不曾想，族长女儿在看到号称『神明在人间化身』的父亲大肆嘲笑着山民们的愚蠢，说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明存在这一幕后信以为真，直接放弃了对山神的信仰，导致山神无法在她面前显圣。 山神很愤怒，也很挫败，正当它准备换一个目标行动时，却忽然发现，族长的女儿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祭神之礼只是父亲排除异己的手段，于是决定悄悄释放祭品，颠覆族长父亲的统治。 山神并不愿放弃它选中的祭司，同时也决定给不够坚定信神的族长女儿一点惩罚。 它暗中帮助祭品逃走，当族长女儿在祭典上揭穿族长父亲的真面目时，附身族长，将她亲手剖杀，并利用自己的力量保她不死。 族长女儿死而復生，也得知山神是真实存在的，恢復了对山神的坚定信仰，并由此继承了山神的力量。 她本便是山神的狂信徒，并不因自己被残忍剖杀的遭遇而怨憎，反而认为是自己不够虔诚，质疑了神的存在，被惩罚是理所当然。 第57页 神明原谅了她，甚至赐予她权柄和力量，如此宽宏大量，她要为神明培养出一个虔诚的信徒，世世代代为山神宣扬神名。 于是她复制了自己的经歷，故意将女儿培养的天真善良又不信神明，放纵看守，让她将祭品放走，最后要将她变作祭品，剖杀，藉助山神的力量保她不死并復生，亲身感受到神明的力量有多伟大，而她曾经想要破坏祭典的行为又是多么无知可恨，利用她的愧疚和忏悔，将她一点一点改造成神明最狂热虔诚的信徒。 至于那些原本被选作为『祭品』的女人，在祭司之女「悔悟」之后，又被她交了出来，重新送上了祭坛。 ——这便是李裁缝家那位老妇人的经歷，无数「祭品」一生的缩影。 被擒、被解救、又被背叛再一次送上断头台。 她们怨恨着这一切，可力量却如此微渺，甚至无法为自己復仇，只能在一代代新人面前短暂现形，给予她们一点微弱的提示。 山神目睹了这一切的变化，认为第一任祭司的手段相当不错，于是之后每一任都以同样的手段复制，培养出一位天真善良的少女，再将她从里到外，从骨到肉，拆组又重组，变成它最想要的模样。 祭司便是山神在外行走的化身，同样是鬼域的核心支柱，因此她也有着域主的力量，她的寄生物同样是boss级，被主系统认可。 山神依附于寨民的信仰而生，它的寄生物无形无质，虚无缥缈，毫无根基。虽然它拥有着较祭司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无法脱离祭司单独成域，所以无法成为独立的副本boss，只能以c级副本的隐藏boss身份存在。 纪屿安在杀了林寨主和其他几个寨民时，从他们溢散的鬼魂中感觉到了一缕微弱的域主之力，当即便意识到另一个boss的存在与副本中所有的npc都息息相关。 副本[祭品]的属性分类是念，执念、信念等都属于『念』，[祭品]中的所有npc都是狂信徒，纪屿安稍稍换个思路，便推测出了它的真实身份，也借着林寨主的死推测出了山神的寄生物—— 便是那些提供信仰给它的狂信徒们。 所谓『山神』只是舌山当地信仰的神明，一旦出了这个地盘，进入外面的花花世界，谁还会信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神？所以它的信仰必然局限在舌山之内，只要将提供它信念的载体全部摧毁，『山神』自然便成了无根浮萍，力量重归天地之间…… 纪屿安阅读完山神的记忆，嗤笑一声便撂在了一旁。 他看了眼因为地震而变得一片潦草凌乱的山谷，惋惜地嘆了一声，然后将整个副本彻底封闭，只留了一条通道接在自己的副本[逢魔时刻]上，让鬼气慢慢过渡过去，融进自己的本源中。 之后便带着纪嵘景离开，去通灵学校找谭敏心去了。 纪屿安站在谭敏心面前冷冷道：「这个副本已经被我破了，你也可以走了。」 谭敏心有些慌忙，不安地问道：「我真的可以走吗？」 「当然。」纪屿安笑着说，眼里却一片冷意：「反正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迟早还要回来的不是吗？」 谭敏心的唇翕动颤抖着，最后说道：「我知道了。」 纪屿安看了一眼，划开一条通道，让她可以沟通主系统从副本中脱离。 临走前，谭敏心看了一眼赵梓彤，两人对视许久，她轻声说道：「她才进无限世界没多久，应该没进过[逢魔时刻]，没得罪过你。请不要太为难她。」 纪屿安冷冷看着她，没有给出回应。 谭敏心终于离开了。 作为副本[祭品]中唯一的倖存者。 纪嵘景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忽然说道：「她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进入的副本，其他玩家也是，她并不需要为那些玩家负责，她和他们也从来不是命运共同体。」 纪屿安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纪嵘景轻声道：「如果我是谭敏心，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因为现世还有需要她的人在等她，她不能够死在这里。如果她死了，没有人会替她保护她所爱的人。」 「至于那些玩家对她而言又算什么呢？她并不亏欠他们，又不是她将那些人带来的无限世界，将那些人引入这个世界的是他们自己的欲望。」 纪屿安若有所思：「你听上去貌似很有感触。」 纪嵘景默默地低下了头。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古怪。 薄月月抓了抓头髮，看着纪屿安问道：「校长，你怎么还是d级鬼物，你没有吸收除然她们的力量吗？」 自从纪屿安成为通灵鬼校的新主人后，他得到了一个新称唿，「校长」。 纪屿安回神，瞥了一眼纪嵘景后淡淡道：「主系统针对我颁布了追杀令，那些玩家定然已经做好了陷阱等我入套，说不定连进哪个副本他们都替我定好了。我不想如他们的意，所以压了下等级，准备再进一个c级副本后再升级。」 刘小雨纳闷道：「可你迟早要升c级的啊，到时候不还是会被拉进他们的陷阱里吗？除非说，你能跳过c级阶段，直接升b？」 纪屿安笑吟吟说：「那也不是不行。」 「啊……」刘小雨愣住了，不知道他是认真说，还是在开玩笑。 陈雪如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猜他为什么要放谭敏心回去？」目的就是让谭敏心去打探线索的啊…… 第58页 女生们嬉笑打闹了一番，纪嵘景此时的心情和她们相比却显得很沉重，他紧张地看着纪屿安，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纪屿安冷冷道：「难道有什么值得我开心的事情吗？比如说，你的隐瞒？」 陈雪如悄悄瞄了他们两人一眼，感受到两人之间修罗场的气息，不想捲入纷争，带着手下偷偷遛了。 纪嵘景喃喃道：「我不会骗你任何事情。」 纪屿安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拥有和我不一样的记忆？」 纪屿安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了，纪嵘景刚才有感而发的那句话让他更确定这一点。 纪嵘景无言沉默。 纪屿安紧紧盯着他，眸色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他愤怒的转过身想走，纪嵘景急忙拉住他，将他一把抱进怀里。 「对不起……」 纪屿安硬梆梆地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我真的不是想隐瞒你什么，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你说。」 纪嵘景的声音听起来很压抑很痛苦，他哀求道：「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只是……还没有办法接受现实，我做错了一件事。」 「那件事的代价太过沉重，让我无法承受，不敢面对这一切。」 纪嵘景的痛苦不似作假，巨大的悲怆仿佛要将纪屿安淹没。 纪屿安脸上的怒意渐渐散去，双手在空中停顿片刻，然后迟疑地抱住他，不解道：「我不理解。」 纪嵘景的回应是将他用力抱紧。 许久，纪屿安觉得他的情绪缓和了一点后，立刻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不客气道：「我要开始挑战下一个副本了，希望这一个副本的时间足够你调节好自己的状态，早点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 纪嵘景讷讷地应了声：「我会的……」 他低着头，摊开手掌用自己的能力召唤出一张死亡名单卡牌，两指用力夹住，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屿安瞄了两眼他的动作，虽然心里很好奇，但克制着没有问。 纪嵘景的隐瞒让他心情很不好，他暂时不想理他。 纪屿安点开面板，选择[继续挑战]。 他没有吸收[祭品]和[山神]副本中的力量，目前等级仍是d级，系统也没有管他，在他点击按钮后开始自动筛选适合他此刻等级进入的副本。 玩家世界。 距离纪屿安进入c级副本已经过去了十来天，期间玩家动用了一些手段，得知他正在挑战的副本是轮迴属性副本[祭品]。 这个c级副本在玩家做出来的副本分类整理中，属于c级本里比较简单、容易获得寄生物的类型，只要按部就班的走剧情，活到祭典开始那一天，就能发现副本boss的身份。 当然，简单只是相对女玩家而言，对男性玩家来说，这个副本便没那么『友好』了。 [祭品]里面的鬼物一旦发现男玩家，会立刻动手取他们的性命，男性玩家在这个副本中的死亡率还挺高的。 当发现学生a、c进入的是这个副本时，还有一部分玩家暗戳戳担忧他们两个死在副本鬼怪的手里，但主系统一直没有给出回应，其他玩家便知道那两个npc应该逃过了第一劫。 按照以往经验来看，副本[祭品]最迟五天便会关闭，结果被安排蹲守的玩家守了十来天，都没等到学生a出来，正当他昏昏欲睡时，主系统忽然出声，发布公告： 【d级副本[逢魔时刻]已通关c级副本[祭品]，并开启隐藏支线。 现通知，副本[祭品]永久性关闭。 时间紧迫，请各位玩家抓紧时间挑战d级副本[逢魔时刻]。】 它冰冷的声音在玩家世界上空盘旋，将满城的玩家都炸了出来。 「那个杀神可算是通关副本了，那么久没动静，我还以为他折在里面了呢。」 『杀神』是玩家给纪嵘景取的外号。 「有点奇怪啊，不就是c级本吗，没了就没了，被吞噬关闭的副本那么多，怎么就这一个副本被主系统单挑出来全服公告啊？」 「可能与它的挑战者有关系？」 「这个副本还是比较特殊的，它是那种很罕见的boss寄生物被夺取后副本不会关闭，还能持续出产的类型，主系统甚至还给这种类型单独分了一类，名叫轮迴类。轮迴类副本的数量好像才二三十个，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永久关闭后才被主系统全服通知的吧。」 「轮迴类副本还可以被永久关闭呢？好像是第一次听说，那个杀神有点厉害啊……」 「废话，他好歹也曾是a级试炼副本的boss呢，能不厉害吗。」 普通玩家讨论的沸沸扬扬，那些高玩却暂时没空关注这些。 在系统发出公告的一瞬间，高玩秦羽、郜春阳、朱莹莹、袁松海、陆擎迅速聚集到一起，拿出一个罗盘样式的鬼器分站在五个方位，同时催发鬼器。 在他们的最中间，一只巴掌大小、浑身漆黑的鬼婴抱着一根写着[逢魔时刻]四字的竹籤悬浮在半空中。 五只罗盘上发出绚烂缭绕的金色丝线，缠住鬼婴的四肢和头颅，一道虚幻神秘的莹绿色门户在鬼婴身后若隐若现，拉扯着要将它和竹籤都拖入其中。 眼看就要成功时，竹籤却忽然剧烈颤动起来，表面出现了许多缝隙，竟隐隐有崩溃破碎的架势。 第59页 秦羽最快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杀神还是d级鬼物，他没有升级，进不了b级副本！」 「启动b计划，秀秀，更换镇物！」 秦羽大声喝道，站在他身后一点的女玩家连忙将一个相机扔进了罗盘阵法中央。 原本抱着竹籤的鬼婴顺势松手退出阵法，相机和竹籤融合到一起，这一次阵法顺利启动，相机和竹籤一起掉进了虚拟门户之中。 拿着五个罗盘的玩家齐齐松了口气，袁松海看着秦羽笑道：「老秦，还是你机智啊，猜到那个杀神对我们有防备，制定了b计划，否则今天我们怕就要失手了。」 秦羽脸色沉沉，勉强笑了笑，随即嘆道：「b计划顺利执行了也没什么用，那里面的boss虽然是c级鬼怪最强的一类，但本质也还是c级鬼物。杀神只是没吸收[祭品]里鬼物的力量而已，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吸收力量进阶为c级鬼物，里面的鬼物根本对它造不成压制性的效果。」 朱莹莹拨弄着自己的捲髮，嘆道：「我们还是小瞧了那个杀神呀，我看他在试炼副本里的风格，以为他就是个莽夫呢。现在看来，是我们走眼了。」 陆擎点头也附和道：「说起来，副本[祭品]在c级本里也是比较特殊的一类了，他还开启了隐藏支线，我感觉他比我们想像的好像还要更深不可测。」 郜春阳没有附和他们的话，神色不明地垂下眼帘，遮挡了他的目光。 这些高玩原本计划将[逢魔时刻]拖入他们安排好的副本再对里面的boss计划动手，没想到出师不利，在第一步就失了手。 虽然b计划成功了，但一点意义都没有。 就如秦羽所说，他是d级鬼物的时候，都能通关c级副本。如今随时都能晋升，c级本对他而言肯定更不是问题。 被秦羽唤作『秀秀』的女孩是他的妹妹秦秀，闻言安慰道：「这个c级本里的boss很厉害呢，听说它好像快突破b级了，杀神也不一定就是它的对手。」 秦羽嘆道：「但愿吧，把那几个备选的c级玩家都叫过来，进入副本后让他们谨慎行动，顺便每人发一个替命人偶。」 袁松海：「好，我去。」 他站起身，正准备往外走，路过秦秀时脚步顿住，皱眉看着她的脚腕问道：「秀秀，你腿上绑着的是什么东西？」 秦秀愣了下，莫名奇妙地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的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漆漆的锁链，锁链上散发着浓重的鬼力，看着便很不祥。 秦羽心下当即咯噔一跳，拿出一个碗装的道具想将秦秀盖住。 锁链似乎被刺激到了，竟然将那个碗装道具直接破开，随后绑住秦羽，将她直接拖进了还未闭合的阵法之中。 「秀秀！」秦羽惊唿，跟着也要跳进阵法中，却被阵法直接弹了出去。 他是b级玩家，可以进入b级和a级副本，更低级的副本无法进入。 几个高玩见状都不由站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秦羽和秦秀的感情非常好，在现世时，秦羽因为车祸高位截瘫，秦秀为了治好他的腿被主系统选中进入了无限世界，然后就再也没能回去。 秦羽为了找到失踪的妹妹，之后也进入了无限世界，兄妹两这才在无限世界重逢。 秦秀只是普通玩家，因为和当时一个很厉害的玩家有差不多的经歷，都是为了救对他们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进入的副本，博得了那个玩家的同情，抱到大腿混了好几个副本，还从那个高玩那里借积分復原了秦羽的双腿。 秦羽比秦秀厉害许多，双腿恢復后就一直积极下副本，替秦秀还清了负债。 有秦羽在，他不捨得妹妹下副本冒险，所以一直用积分给秦秀续命，没想到秦秀这次居然意外中招，被拖入了他们为杀神准备的c级副本中。 这些高玩是奔着要杀神的命去的，为杀神准备的副本也杀机重重，十分危险。 想到这里，秦羽脸色愈发难看…… 「让那几个玩家进来，我再给他们一些道具。」秦羽顿了顿，沉声道：「进去后让他们不用刻意针对杀神，重点是保护秀秀安全逃出副本。」 他话音落下，其他几个高玩不由皱了皱眉，但并没说什么，沉默地让他安排去了。 纪屿安处，系统正在为他筛选合适的副本，个人面板上数据凌乱地跳动着，忽然间停止不动，像是卡顿了一般。 系统淡漠的声音在纪屿安脑中响起： 【有外部力量试图干扰副本筛选，请问宿体是否需要将此力量排除？】 纪屿安颇为诧异地在脑中回復它：[如果我不想被那个力量干扰的话，你愿意为我出手？] 【嗯。】 纪屿安轻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系统这次的好说话。之前他问它问题时，它都直接无视了他。 他问系统：[那个外部力量是玩家动的手吗？他们以什么样的形式动的手？] 【如果宿体不反抗，会被他们拉近指定的副本之中。】 纪屿安眼睛微眯：[他们可以控制里面的鬼怪？] 【不能，但他们有渠道能提前获得相关攻略，宿体或许会吃亏。】 [这样啊……那么，那个副本boss的实力强吗？] 【在c级鬼物中排名较高。】 [那就不要管他了，随便他们去吧。] 纪屿安恶意地想，他倒要看看这些玩家在做足准备的情况下，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60页 总归要和他们打交道的，就当是提前练习了。 系统没有再说话，个人面板上的数字跳转着消失不见，一个没有选项的弹窗出现在页面上。 【副本[综恐真人秀]向您发来副本挑战邀请，请问是否接受挑战？】 【是】 纪屿安点击弹窗，微微侧头，和被他冷落了有一会儿的纪嵘景说道：「要开始挑战副本了，你准备好了吗？」 纪嵘景阴沉沉的脸色瞬间明媚，积极地点了点头。 纪屿安选择【是】，两人周身的景色开始淡去，跳转变幻，被全新的色彩填补充盈。 【c级副本[综恐真人秀]载入成功】 双纪刷新在一个装修宽敞的客厅里，正挤在一个双人沙发上坐着，身上的校服也换了一套，换成了更加休闲的款式。 他们的刷新地点是在一个双层别墅的客厅里，客厅很大，被分划出了好几个区域，他们所在的区域是会客区，放置了五个沙发和一个圆形玻璃茶几。 正中位摆着一个单人沙发，坐着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短髮女人，在她左右两侧各摆了两个双人沙发。 纪屿安和纪嵘景便坐在左侧的双人沙发上，旁边的沙发上也坐着一男一女。 他们的外表很正常，看上去和普通人类无异，但纪屿安却从他们身上察觉到了一股很重的鬼气，他们的身份大概率为鬼物。 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两男两女，纪屿安的目光从那四人脸上缓缓扫过，确定这四人都是玩家。 因为这四个人的面孔纪屿安都有印象，他们都曾『光顾』过[逢魔时刻]副本，其中一个男玩家更是出自纪屿安最憎恨的玩家组织『贤者会』。 纪屿安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那几个玩家，将连通[祭品]的通道扩大了些，吸收其中的力量开始升级。 纪屿安身上的气息飞快地攀升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短髮女士若有所觉，忌惮地看了他一眼。 四个玩家也正盯着纪屿安和纪嵘景看，双纪的外表很出众，那几个玩家在看到他们俩时眼中划过一抹惊艷，惊艷淡去以后，他们看向双纪眼神明显多了一分警惕。 无他，双纪与他们的外表和气质上太过优越突出，无论哪个看上去都不像是普通的鬼物，符合玩家对『潜力超s』鬼物的刻板印象，又是男性，对应了[逢魔时刻]副本boss的性别特徵，是玩家们的重点关注目标。 纪屿安注意到，其中的一个女玩家看纪嵘景的眼神很奇怪，她看向的纪嵘景时的眼神很震惊，像是看到了一个阔别许久的熟人。 纪屿安不由皱眉，想到纪嵘景对自己的隐瞒，神情不善地瞪了他一眼。 纪嵘景也意识到了，讨好地笑着，将他能力具化出的死亡名单递给纪屿安，神色很殷勤。 纪屿安接过名单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串玩家号，被写下的玩家名字叫做『秦秀』。 纪屿安若有所思。 这时，坐在正中位的短髮女人拍了拍手掌，将在座鬼怪玩家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后，巧笑嫣兮： 「各位嘉宾好，欢迎来到真人秀节目组，我是主持人美美。」 「本期节目组活动的流程安排等下我与几位嘉宾详细介绍，在节目开始前，我想请各位嘉宾先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做一下自我介绍。 介绍内容呢，就说一下大家的姓名、职业，以及赢得活动胜利后想获得的奖品吧。请问几位准备谁先来呢？」 美美抬起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目光在众嘉宾身上环视一圈。 副本剧情正式开始。 最先给出回应的是坐在纪屿安旁边沙发上的那个女鬼嘉宾。 她的容貌秾艷昳丽，有一头漂亮且很有光泽的栗色捲髮，穿着一条黑色吊带长裙，衬得一身肌肤白嫩有光泽，是一个十分有风情的漂亮女鬼。 她娇笑着将长发撩至身后，身子往前探了探，冲着一片空白的空气打招唿道： 「哈喽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叫小艷~目前已经第六次参加徐导的综艺节目啦，是大家的老熟鬼喽。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至于获得综艺胜利后我想要的奖品，还是老规矩，想请徐导为我量身定制拍摄一部电影，我还要当女主角啦！」 纪屿安看着她的动作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她是在和一群他看不见的人打招唿，想了想，纪屿安通过精神连结沟通了陈雪如，想询问她对这个副本是否了解。 连结成功以后，还没等他提问，薄月月激动地声音就从另一头传来，急吼吼问道：[校长，你去参加徐导的综艺节目了啊！] [？] 纪屿安：[你怎么知道？] [薄月月：我是徐导的忠实粉丝啊，他的每期节目我都必追的。现在拿着手机正在看直播呢，然后看到校长你出镜了！] [陈雪如：徐导虽然是c级鬼物，但他的节目风靡无限世界，是鬼怪难得的消遣，粉丝很多，里面还有不少厉害的高级鬼物，经常有鬼给他的直播打赏，据说他赚了很多，凭藉积累已经快要突破为b级鬼物了。他一直在幕后活动，实力怎么样不清楚，但节目安排都挺兇险的，校长你要小心。] 陈雪如比较靠谱，看到纪屿安出现在节目里后立刻就明白了他此刻的处境，说的内容也比较关键。 纪屿安：[徐导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 第61页 陈雪如：[是的，他的寄生物是一个相机。经常有玩家参加他的节目，玩家要求的奖品就是他的寄生物。如果玩家取得胜利的话，徐导便会分出一个复制版本的寄生物给玩家交差。等下轮到校长你自我介绍的时候，你也可以要求将奖品设置为他的寄生物。] 纪屿安好奇问道：[但我不想要复制物，如果我点名要求要他真正的寄生物的话，他也会给？] 陈雪如：[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刘小雨插嘴道：[那些参加节目的玩家能逃出去就不错了，反正假的也能和主系统交差，所以很少有人和徐导提这个要求。不过我们追过不少节目，倒是也遇到过自视甚高和徐导提出这种要求的玩家，徐导的反应是，只给假寄生物，如果玩家有本事的话，可以在节目结束后自己留在副本里找。如果规定时间内找不到的话，那就算这个玩家自己倒霉，算作他的加餐。] [这样啊……] 纪屿安：[和我说一下这个综艺节目的内容吧。] 薄月月：[因为玩家太多了，徐导的节目又是对外公开的，为了防止玩家拿到攻略，他每期综艺节目主题都不固定，通常都是由观众投票决定的。我看看这期的主题哈……呃，这期的主题是厨艺。] 厨艺？ 纪屿安压下心中的困惑，和几个学生鬼交代道：[我先参加节目，你们留意下外面的信息情况，有情况随时通知我，保持交流通畅。] [校长放心，我们随时待命！] 纪屿安继续观察面前这群嘉宾，在女鬼小艷介绍完以后，她旁边的男鬼站起来对着空气用力鞠躬，拘束地开口说道： 「美美主持人您好，各位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我的名字叫阿兰，是一家美容院的员工，奉我们校长命令来参加节目的。如果我能取得综艺节目第一名的话，希望节目组能帮我们美容院打个gg。」 美美笑眯眯点头应了：「能为贵公司打gg是我们的荣幸，没有问题，谢谢阿兰嘉宾的自我介绍，下一位谁来呢？」 美美的目光顺势落在阿兰旁边的纪屿安身上，纪屿安面无表情地无视了她。 纪嵘景向来和纪屿安站在一条线上，纪屿安没有反应，他也冷着脸不理主持人。 美美的笑容有点僵硬，想发火又摄于纪屿安不断飙升的气息和威压而不敢，她忍气吞声地转过头，看向右侧的玩家们。 薄月月在连结那头嘎嘎笑：[校长你好吊啊，美美是徐导的御用主持人，实力也很强劲的！大家看她不敢跟你发火，都在猜测你的来歷呢。] 纪屿安没理她，盯着那个正在自我介绍的女玩家，眼底满是探究。 她就是刚才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纪嵘景的那个女玩家，对着美美勉强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秦秀，是一位玩家。如果我能获得节目活动胜利的话，我想要徐导的寄生物作为奖品。」 秦秀。 纪屿安把玩着书写着「秦秀」姓名和玩家号的卡牌，眼底升起一抹玩味。 第27章 综恐真人秀 纪屿安此刻已经确定纪嵘景和秦秀是认识的，只是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牵扯。 但可以确定的是，纪嵘景对秦秀一定抱有恶感，否则不会用能力书写下这张卡牌，将秦秀拖进这个副本之中。 这一点让纪屿安感觉很愉快，他便暂时不计较纪嵘景和玩家团体扯上关系这件事了。 至于双方之间有什么恩怨……节目才刚刚开始，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几个玩家很快就自我介绍完，他们要求的奖品内容一致，都是徐导的寄生物。 纪屿安也得知了那几个玩家的姓名，两个女玩家分别叫秦秀和徐宛，出自贤者会的男玩家名叫邵劲，剩下的那个男玩家名叫赵东来。 其他嘉宾都自我介绍完了，只剩下纪屿安和纪嵘景还没有自我介绍。 主持人美美看过来，一脸僵硬地笑着问道：「两位嘉宾，就剩你们还没有自我介绍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纪屿安垂眸：「我叫纪屿安，我也想要徐导的寄生物作为节目的奖品。」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要他真正的寄生物，而不是复制品。」 纪嵘景：「我叫纪嵘景，要求和他一样。」 美美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徐导的寄生物吸引力真是不小啊，居然那么多嘉宾都想要！」 她看着纪屿安和纪嵘景，在心底掂量着他们的实力。 虽然双纪没有将威势全部放出，但美美主持过许多节目，其中不乏有一些强大鬼怪，她能感觉出眼前这两只鬼怪并非泛泛之辈。 美美在心底默默为徐导点了根蜡，态度很友好地解释道：「奖品只提供徐导寄生物的复制品，如果你想要寄生物本体的话，节目结束后可以在副本中停留一个小时。」 「如果一个小时内你能找到徐导寄生物本体并能带走，那你就把它带走，如果不能的话，便请您离开，行吗？」 纪屿安想了想，点头同意。 有祭司和山神提供的鬼力在，他也并不是非要吸收这个徐导的寄生物。 徐导能提供给他的鬼力是锦上添花，有很好，没有也不会怎么样。 当然，这也和美美友好恭敬的态度有关，倘若她用威胁恐吓的手段的话，那纪屿安可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第62页 美美不由松了口气，笑容也不復僵硬，变得真心实意了许多，继续主持节目。 「几位嘉宾已经完成介绍，我们也记录下了嘉宾们想要的奖品，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力满足。接下来就进入节目正题，先让我们来看一看观众朋友们票选出来的本期活动主题吧！」 美美抬起手，一道虚拟的屏幕出现在半空中，屏幕中是一排排柱形图，其中柱状最长的那一行下写着两个字『厨艺』。 和薄月月透露的内容一样。 纪屿安唇角微微弯起，戏嚯地瞥了对面那几个玩家一眼。 据纪屿安的系统所言，玩家之所以选定这个副本，是因为他们有渠道获得攻略。 只是不知，玩家所准备的攻略和他这边的直播泄题相比，哪个更作弊呢？ 「厨艺啊……」女鬼小艷眉心轻蹙，满脸忧愁：「我的厨艺很不好呢，我最讨厌的就是下厨啦，油烟味会把我的『衣服』熏臭的。」 美美耐人寻味地笑着说：「这个大家不用担心，虽然主题是『厨艺』，但并不会让各位嘉宾亲自下厨，大家只要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准备好对应的食材，就算通关节目啦！」 「至于真正的菜餚，届时会有专门的大厨亲自来节目组处理哒！」 阿兰紧张问道：「只要准备食材就可以了吗？那我们要怎么分出胜负啊？」 美美弯起唇角，揶揄笑道：「这个不急，大家先听我介绍一下节目的具体安排！」 「因为不用各位嘉宾亲自下厨，所以为了保证节目的趣味性，节目组加设了一些环节，增大了嘉宾们寻找食材的困难度。」 美美笑吟吟说道，小艷摆出好奇的神色捧场，阿兰神情紧张，双纪面容淡漠，四个玩家则绷紧身体，如临大敌。 「本次节目共要准备十个菜品，十个菜品的食材各不相同。其中八个菜品为指定菜品，两个菜品为隐藏菜品。」 「八份指定菜品分发给八位嘉宾，八位嘉宾需要找到指定菜品中的主要食材。当节目结束时，嘉宾必须找到节目组分配的指定食材，如此才能算作完成任务，成功通关。」 「如果没有找到指定食材的话，就算获得了其他食材也没有用，依旧算作节目通关失败。」 纪屿安问道：「通关失败会怎么样？」 美美唇角微勾：「不会怎么样，也就是被变成对应食材端上饭桌啦。」 嘉宾们不吭声了。 美美继续说道：「节目有任务时间，任务时间截止，节目组开始收取食材。未能上交任务食材的嘉宾将被大厨带走，上交任务食材的嘉宾算作节目通关，之后开始奖励结算。 结算根据是隐藏菜品，找到隐藏菜品最多的嘉宾便是本次节目组的冠军，将获得其指定的奖品。」 「总共有两份隐藏菜品，如果两份菜品被不同嘉宾得到的话，那这两个嘉宾是否都算冠军？」 美美淡笑：「节目组只会有一位冠军，如果有两个嘉宾找到隐藏菜品的话，两位嘉宾可以协商或者……切磋，节目组不做干涉。」 冠军什么的之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保住性命。玩家们互相看了看，邵劲谨慎问道：「食材都在这个别墅内吗，是否我们需要出去找？」 美美轻松地说：「为了方便节目组拍摄，食材都在节目内，范围有限，不需要玩家出门。」 女鬼小艷琢磨道：「听上去好像并不难啊。」 徐宛凝重问道：「请问……节目组分配给我们的指定任务食材是什么？」 美美勾起唇角，脸上笑容的弧度逐渐扩大，嘴角咧到耳根，笑容诡异而恶劣。 嘉宾们看着她的脸色心中咯噔一跳，清楚下面的话题一定十分危险。 果不其然，美美说道：「这个不能直接告诉你们哦~否则活动没有难度，节目也没看头啦！但我们节目组也不会刻意为难大家，只要嘉宾们配合着参加一个小游戏，就能随机获得一位嘉宾的任务食材线索。」 「即便大家获得的不是自己的线索也没关系，因为节目组允许大家交换食材卡。届时各位嘉宾可以互相交换，以此获得自己想要的线索~」 「至于隐藏菜品，节目组不提供线索，也不会告诉嘉宾们食材是什么。各位嘉宾凭运气行动吧~如果到最后没有嘉宾找到隐藏菜品的话也没关系，只要最后就剩下一个通关嘉宾，那个嘉宾也同样可以成为冠军，获得奖品！」 节目组的意思在很明白，在完成存活条件的基础上鼓励嘉宾厮杀。 存活者越少，成为冠军的机率越大。 八位嘉宾没有说话，美美也不在意，悠然起身：「接下来就请各位嘉宾起身，和我前往游戏专门的活动场地吧。」 几个鬼怪配合的站起身，玩家们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徐宛斟酌着语气，问美美道：「主持人，我们可以放弃寻找线索，不参加这个小游戏吗？」 这群玩家在进副本前准备十分充足，身上都佩戴着一个替命人偶。 倘若不参加游戏的话，即便最后找不到指定食材导致通关失败也没关系，他们仍可以利用替命人偶替命，从该副本逃离。 但参加游戏就不一样了。 这个游戏十之八九有生命危险，如果玩家在参加游戏过程中死去，那么替命人偶便会被提前消耗掉。 第63页 倘若他们后面没找到指定食材，又没了替命人偶，他们可能真的会死在副本里。 玩家们打算的很好，节目组却不肯让他们如愿。 美美冷森森道：「不参加节目也可以啊，但是消极参与节目会有惩罚哦，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惩罚的话，也可以不去呢。」 几个玩家一阵沉默，随后顺从起身。 薄月月在精神连结兴奋吃瓜：[这几个玩家身上都带着替命道具，被节目组查出来了。他们接下来惨了，节目组准备搞他们了。] [如果只是极个别玩家有替命道具的话，节目组会无视的，但玩家嘉宾全部都携带有替命道具，这群玩家显然是有备而来。] 陈雪如冷静道：[节目组嘉宾作弊是常态，我们几个也悄悄给校长通风报信呢，但我们都是偷摸着来。这群玩家却把作弊摆到明面上，节目组今天肯定会杀掉他们的威风，要是让这群玩家全身而退，节目组的口碑就毁了。] 纪屿安：[等下你们盯紧玩家那边的直播镜头，如果能看到他们获得的线索的话转述给我。] 薄月月和刘小雨唯恐天下不乱，兴奋地保证道：[没问题，校长！] 美美的视线从纪屿安身上瞥过，想说什么，又给吞回去了。 她在前方的空气中一挥手，一个两米高的乌黑洞口凭空出现，她对嘉宾说道：「大家走吧。」 说完率先从通道中穿了过去，几个嘉宾一脸晦气的跟了上去。 穿过黑洞以后，众嘉宾眼前的景色倏然一变，天地骤然开阔了许多，几人几鬼才发现他们来到了室外。 美美主持人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们，身旁不知何时多了几个npc，每个手里都举着一个相机，对准了从黑洞中钻出来的嘉宾。 纪屿安打量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美美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节目贊助商之一的地盘，名叫『惊奇乐园』。这个乐园是无限世界很出名的游乐场所啊，里面的游乐设施都十分惊险刺激好玩，是许多鬼怪的度假胜地。换作平时想进来玩的话，要交好大一笔门票钱呢！今天你们几个运气好，作为节目组的嘉宾可以免费享受里面的娱乐设施~你们开不开心呀！」 小艷闻言立刻激动了，大声叫道：「开心开心，没想到参加这次节目居然还有这样的福利呢，这趟来的实在是太值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想进去体验各种游戏项目啦！」 阿兰没有说话，但表情看上去也很轻松，似乎并不觉得眼前的游乐园有什么惊险的。 纪屿安观察着它们两的脸色，直觉游乐园没他想像中的危险。 下一秒，学生鬼们给他解惑。 刘小雨：[校长，你这次真的走时了，居然能免费来惊奇乐园玩。这可是b级副本呀，正常买票过来玩的话，票价可贵了！早知道有这种福利，我也跟过去参加节目了。] 纪屿安：[这个副本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地方吗？] [唔……对我们鬼怪来说没有，毕竟我们都是鬼嘛，只要不是被鬼器伤到，什么断手断脚、头破血流、肠穿肚烂都不是事，也不致命。不过嘛，对玩家而言就不好说了。] 陈雪如提醒道：[大部分娱乐设施都可以玩，但有一个名叫『水上乐园管道』的游戏要避开。那玩意里面藏着鬼器，鬼怪被割到的话就算不死也会重伤的。] [我明白了。] 纪屿安回神，见纪嵘景一直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陈雪如的叮嘱记在心里，伸手拉了他一下。 纪嵘景低头看他，贴着他站近了一些。 美美拿着几张宣传卡在八个嘉宾前晃了晃，含笑问道：「乐园总共开放了八个设施场地给我们节目组，每个设施场地都藏着一张嘉宾的任务食材卡。游戏场地重复开放，但只有拿着宣传卡的嘉宾可以从场地的工作人员那里将食材卡领走。」 「每个嘉宾都可以从我这里领一张宣传卡，几位嘉宾准备先体验哪个游戏项目呢？」美美将宣传卡摊开给嘉宾们看。 八个嘉宾凑上前看。 纪屿安根本没有细看，在宣传卡面上快速瞄了一圈，找到陈雪如强调的『水上乐园管道』项目后直接排除，然后随便抽了两张宣传卡就退后了。 他的动作太快，其他嘉宾都还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将其中一张宣传卡分给了纪嵘景。 赵东来有些着急：「我们还没看清楚有哪些项目呢，你怎么就动手了？」 他刚说完，小艷也抽了一张宣传卡笑嘻嘻地退后说道：「小哥，先拿先得啦，人家主持人也没说不可以这样，你管得着嘛！与其和我们较劲，你还是快点动手挑选吧，不然好玩的项目就要被其他人都抢光了哦。」 赵东来急忙低头去看，就在他说话的功夫，阿兰也抽走了一张宣传卡。 短短一瞬功夫，鬼怪们已经都将卡抽好了，只剩下四张卡供玩家选择。 而这群玩家又是团体行动，理论上来说，这四个玩家已经丧失了选择权。 美美悠悠说道：「你们几个好像是组团来参加节目的吧，现在牌就剩四张了，你们想好自己要玩什么游戏了吗？」 徐宛问道：「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进入乐园？」 美美看了看天色，随口道：「再等十分钟吧，游乐园的工作人员还没出来，等他们出来后我们就能进去了。」 第64页 「我明白了，你把四张卡都给我们吧，等下我们自己分配。」 美美眯眼盯着她看了片刻，勾勾唇，将剩下的四张宣传卡全部都给了她。 徐宛拿到牌后松了口气，忌惮地看了眼一旁悠悠站立的双纪后，拉着其余三个玩家走远，开始讨论这个副本的相关。 赵东来喃喃道：「那个女鬼小艷和阿兰看上去都不像是[逢魔时刻]的boss，boss应该在那两个姓纪的npc中，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但从身高上看，高的那个纪嵘景体型和boss更接近些。」 邵劲皱眉，脸色有些难看：「这两个npc看上去很熟悉，如果高的纪嵘景是副本boss，那矮的那个npc又是谁？」 徐宛若有所思：「说起来，[逢魔时刻]里除了boss外，还有一个npc来着。」 当徐宛提到那个npc时，邵劲脸色倏地变了变。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邵劲很清楚贤者会内部对那个代号为『学生c』的npc做过哪些过分的事情，倘若嘉宾纪屿安真的是那个学生… 邵劲心中微沉，面上却不露形色，平静道：「也有可能，不过那个npc不重要，他只是一个普通实力的小鬼怪而已，没有多大的影响。」 赵东来嘟囔道：「这可未必，那个学生c其实还挺厉害来着，一开始的确经常会死在玩家手里，但近期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不少进入副本的玩家压根就没能和杀神交上手，就先被他淘汰了，他很会用陷阱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小瞧他比较好。」 邵劲脸色黑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行了，说点正事，那两个npc暂时还没和我们交上手，先不用管。比起他们，还是先考虑下面前的副本怎么过吧。」 徐宛斟酌道：「这个副本已经有明确的两重危机出现，一是眼前的游乐园之行，二是之后的食材准备。虽然说我们不一定就会死在这里，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有替命人偶，还有很高的积分，其实没必要非要冒险。」 「况且在进这个副本前，秦社长也交代过我们，只要保证好秀秀的安全就行，那个杀神不需要我们操心。如果感觉有危险的话，我们可以直接脱离副本，放弃这次针对杀神的任务。」 邵劲听出她话语中的潜台词，直接了当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用替命人偶换命，直接从这个副本脱离？」 徐宛：「我的确有这个想法，如果想脱离的话，现在脱离是最好的时机。一旦进入游乐园，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事用掉了替命人偶，到时候我们想退出也退不了了，除非通关，且还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具体怎么来，也要看你们两个和秀秀的意见。」 邵劲没有立刻回答，但心里已经隐隐生出几分退缩之意。 他虽然惜命，但并不胆小。可只要一想起贤者会内的玩家对学生c做过什么，他心里便不停地打鼓，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反正上层的干部也没有对这次任务做强制要求，既如此…… 赵东来皱着眉摸了摸头髮，没有提出反驳意见，和徐宛、邵劲一起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秦秀。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秦秀的脸色十分苍白，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看着她的模样，三个玩家心中咯噔一跳，骤然升起一丝十分不妙的预感。 徐宛勉强笑着问道：「秀秀，怎么了，你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秦秀哆嗦着唇，哭丧着脸说道：「我也想脱离副本，不给大家添麻烦，但是、但是……我的个人面板被锁定了，我没法脱离副本了。」 三个玩家脸色霎时变了。 「怎会如此！」 赵东来最先反应过来，皱眉道：「来之前听秦社长说了，你被不明力量拖进了副本中。难道无法脱离副本也是因为那道力量在作祟？」 「什么样的手段居然能影响道个人面板？究竟是谁对秀秀动的手，那个人又是怎么对秀秀动手的？虽然说鬼怪的手段很诡异，但想下手的话也必须要有媒介才行。秀秀你有秦社长保护着，应该不会有极具你个人特徵的私人物品流落在外吧？」 秦秀低声喃喃：「我不知道。」 她这么说着，视线却下意识飘往纪嵘景所在的方向，神情有一丝复杂。 得知秦秀不能脱离副本后，其他三个玩家默契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倘若他们平安回到玩家之城，但秦秀却在这个副本里出事，哪怕秦羽明面上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私底下针对的手段也绝不会少。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会放弃秦秀。或许游乐园并没有他们猜想的那么难…… 徐宛深吸口气，将手里的四张牌摊开，读了一遍上面各自所呈现的项目。 「天空滑梯、无绳蹦极、峡谷鞦韆、水上管道乐园……」 「听上去都很危险啊，而且足足有三个都和高空有关系。」徐宛忧心忡忡地问道：「你们几个恐高吗？」 秦秀苦着脸说道：「正常情况下我不恐高，但这三个项目大概都不属于正常情况。」 赵东来和邵劲默默附和，表示贊同。 徐宛有些头疼：「这可怎么选啊？」 「要不然的话……」秦秀犹豫地提议道：「我们也洗下牌，然后大家闭着眼随机抽？」 第65页 其他三个玩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犹犹豫豫地点了头。 徐宛开始洗牌。 纪屿安忽然出声：「美美，请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美美神情疑惑，但还是走了过来。 玩家们听到他的说话声音后也下意识看了过来，连徐宛正在洗的牌都忽略了，耳朵竖起，偷听着纪屿安和主持人美美的对话。 纪屿安起身，附在主持人耳边密语，纪嵘景站起来，高大的身形挡在两鬼前面，隔绝了玩家看过来的视线。 玩家身体歪斜着伸头偷看，他们并没有听到纪屿安和美美说了什么，只看到纪屿安从口袋了掏出一把黑漆漆的、由鬼力凝结而成的鬼珠，然后塞给了美美，然后美美飞快的将那把黑珠抢过来，全都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两鬼好似达成了什么协议，玩家们并没有注意到，美美在收了黑珠后隐晦地瞥了他们一眼。 玩家心不在焉地抽好卡。 在他们抽好卡后，一群穿着游乐园制服的工作人员从乐园中走出，停在美美面前，扫了一眼面前的玩家和鬼怪们，淡淡问道：「请问哪几位是嘉宾啊，他们选好参加什么项目了吗？」 美美点点头，和八个嘉宾说道：「把你们的宣传卡拿出来，给工作人员登记一下，然后他们会带你们去各自选中的场地，届时你们就可以不用排队直接体验游戏项目啦。」 纪屿安歪了歪头，问道：「大家分开行动吗？」 美美耸了耸肩：「如果你们想多体验几个的话，也可以组队行动。」 玩家们瞬间一脸菜色，唯恐避之不及地摇头拒绝。 纪屿安眸光微转，落在纪嵘景身上，微微沉吟。 纪嵘景抬眸，很强势地表达了自己绝不分开的决心：「一起行动。」 纪屿安莞尔：「那好吧。」 邵劲的目光落在那两个互相依偎的npc身上，凝重的收回视线。 他低头看向自己刚才随手抽到的卡，上面的项目是『水上管道乐园』。 这是徐宛手里那四张卡中唯一一张不是高空项目的娱乐设施，理论上来说会安全一点。 邵劲会游泳，还有一只水鬼役鬼，这个活动场地理论上来说挺适合他发挥的。 但不知为何，他却心慌意乱，十分恐惧。 第28章 综恐真人秀 邵劲的恐惧和慌乱无人知晓，他挣扎纠结着，犹豫是否要和其他几个玩家交换卡牌时，乐园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开始登记了。 「徐宛，天空滑梯。」 「赵东来，无绳蹦极。」 「秦秀，峡谷鞦韆。」 「邵劲，水上乐园管道。」 「阿兰，旋转座椅。」 「纪屿安，云中飞索。」 「纪嵘景，投石机。」 「小艷，愤怒的小鸟。」 「走吧。」登记好各个嘉宾要玩的项目后，工作人员分散开来带领嘉宾前往不同场地，美美则被乐园的工作人员请到会客室喝茶去了。 纪屿安和纪嵘景一起行动，先来到了纪屿安要体验的项目，云中飞索。 云中飞索的场地在一个大峡谷上方，滑索的缆绳两端绑在相对的两座峡谷的山石上，下面吊着一个座椅。 纪屿安看着峡谷场地，听工作人员在一旁对着镜头介绍。 云中飞索的索道长达1800米，峡谷高四百米，他们只要坐进座椅里，就可以顺着索道悠悠地飘下去，悠闲地阅遍山谷的美丽风光。 纪屿安饶有兴致地围着窄小的吊椅转了一圈，坐上去好奇地四下张望。 纪嵘景看了看底下的山谷，默默抓紧了吊椅的缆绳，生怕纪屿安一个不小心就顺着索道直接滑了下去。 纪屿安也不在意，好奇地问工作人员：「这个座椅有点简陋啊，有没有安全带什么的？」 工作人员嘿嘿地笑：「我们游乐园的宗旨就是打造最刺激惊险的游戏项目，怎么刺激怎么来。安全带没有，我们不稀罕有用这种东西。」 纪屿安微吟：「万一我们没坐好，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 工作人员想了想，答道：「那你们就爬上来？」 「……」 纪屿安算是知道这游戏刺激在哪了，想到那几个玩家，问道：「是不是乐园里所有的设备都没有安全带？」 工作人员点点头，纪屿安回想了一下那几个玩家的项目，好像都是高空类型……笑容戏嚯。 纪屿安坐在吊椅上晃了晃，问工作人员：「我们就这样坐好，然后直接滑下去就可以了吗？」 「是的，两位嘉宾准备好没？准备了我就放你们下去啦。」 「再等一等。」纪嵘景绷着脸说。 他在旁边的索道上坐下，保持和纪屿安位置平行。 随后一道玄黑色的锁链自他心脏处蔓延而出，缓缓向前探去，缠在了一旁纪屿安的手臂上。 纪屿安看着他笑了笑，也张开手掌，掌心爬出触手一样细细粉粉的绒须，紧紧抓住座椅两侧的缆绳，其中一缕绵绵地攀上纪嵘景的肩头，绕在他脖颈上打了个蝴蝶结。 纪嵘景捧着结轻轻一吻。 纪屿安难耐地扬起头笑：「别闹，痒。」 一旁的工作人员：=_= 「我们准备好了。」纪屿安说道。 「准备——！」工作人员大声喝道：「出发！」 第66页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条索道上的座椅开始移动，向着另一头的峡谷缓缓滑去，好似在空中漫步。 纪屿安和纪嵘景徐徐穿过峡谷，这样的角度使底下的峡谷世界呈现出别样的美感。 纪屿安虽然在[祭品]世界中化作鬼雾在天空中飞过，但当时的感觉和此刻的视角又截然不同，充满了新意。 云中飞索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座椅上虽然没有安全绳，但纪屿安和纪嵘景很冷静，手抓的也很稳，幸运地一路平稳的到达山谷的另一头，没有半空坠机。 一落地，纪嵘景便急吼吼地从吊椅上跳下来，跑到纪屿安在的那条索道前，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吊椅上抱了下来。 索道另一头守着一个工作人员，看到他两下来后迎上前，笑容满面地恭贺道：「两位嘉宾已经体验完项目了，请问宣传卡在哪一位手里，我来为您兑换食材卡。」 纪屿安将自己抽到的那张宣传卡交给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把宣传卡收起来，然后递给他一张食材卡。 食材卡的卡面很素净，简单书写着『徐宛』的姓名，名字下面有一个泛着温润白光的圆形图案，图案旁写着一个『猴』字。 纪屿安随手将食材卡塞进口袋里，和纪嵘景嘆道：「运气一般，没能抽到我们俩的食材卡。」 纪嵘景皱眉：「我的无所谓，但你的食材卡绝不能落在那群玩家手里。」 纪屿安撇撇嘴，漫不经心道：「去投石机那里吧。」 乐园里有快速通道，虽然云中飞索峡谷的位置很偏僻，但并未拖累他们的路程，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直接来到投石机的项目前。 工作人员让纪嵘景坐到投石机的投掷端，给他讲解着玩法。 「等下你准备好后我们启动机器，然后投石机就会把你投掷出去，让你落到那边的防护网上，过程简单但刺激，等你从防护网上下来后，就可以来我们这里兑换食材卡啦！」 纪屿安顺着工作人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盯着远方的防护网问道：「这个游戏有危险吗？」 工作人员大大咧咧道：「还行吧，只要你们不在空中乱动，正常情况下最多也就是骨折、扭伤或者挫伤什么的，危险不大。」 「那不正常情况呢？」纪屿安追问道。 工作人员支吾，目光微微闪烁：「不正常情况……有的游客体重不够标准，可能会出现投掷距离的偏差，没能正确落到防护网上，然后就……」 「就怎么样？」 「就没有然后了呗。」工作人员耸肩摊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 纪屿安神情凝重地看向纪嵘景，问道：「我同伴的体重达标吗？不会出现投掷意外吧？」 「不会的，那都是偶然事故啦，哪会那么频繁出现！我开始了啊！」 工作人员说完直接启动了机器，投石机的长长竖杆先是往后下垂，然后用力向前方砸了过去。 坐在投掷端上的纪嵘景顺着力道飞了出去，在众人注视下，砸向了防护网……前面的空地上。 纪屿安：「……这就是你说的偶然事故吗？」 工作人员连忙甩锅：「……都怪你问我的，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怕什么来什么，你看，这下出意外了吧！」 纪屿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着纪嵘景在快要砸到地上前化作鬼雾散开，身形在半空重新凝聚，调整着姿势从容落地。 一站好，纪嵘景就带着满身恐怖的低气压气势汹汹地沖了过来，一把拽住工作人员的衣领，兇恶地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意外？！」 a级鬼物的气场全开，吓得工作人员两股战战，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纪嵘景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一把将他推开，工作人员撞到了一旁的投石机上也不敢说什么，小心翼翼站好，欲哭无泪地看向一旁更好说话的纪屿安，希冀他说点什么打个圆场。 纪嵘景冷着脸拉起纪屿安的手，沉声道：「还好是我先体验了这个项目，如果是你遭遇了这意外的话，我现在可能都杀人了。」 纪屿安笑吟吟道：「可是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哎。」 工作人员这次反应很快，忙机敏道：「你不用体验了，我直接把食材卡给你们！」 「哦，这样也可以吗？节目组能同意？」 工作人员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勉强笑着说道：「那个啥，设施调设出了点事故，我们要重新测量数据……啊对，我们要从新测算数据，这个投石机暂时不开放了，所以你不体验也没事的，不影响兑换食材卡。」 纪屿安唇角微勾：「如此也好，那把卡给我吧。」 纪嵘景将他那张宣传卡递过去，工作人员连忙将对应的食材卡交给他，讨好的笑了笑。 纪嵘景面无表情地接过，转过头又殷勤地递给了纪屿安。 纪屿安将食材卡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赵东来，甲鱼」。 与徐宛那种食材卡不同的是，这张食材卡上没有那个泛光的圆形图案，上面刻着的是一只灰扑扑的瓦罐，「甲鱼」两字就写在瓦罐里。 两张食材卡上出现了不同的图案，纪屿安猜测这个图案应当有一些特别的意义在，虽然他暂时还不清楚。 纪嵘景看了看卡面，有些失望地说：「这张也不是你的食材卡。」 第67页 纪屿安淡淡笑着说：「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话，这个副本也没有趣味了，不要急，慢慢来。」 纪嵘景仍然皱着眉，纪屿安见状抬起手，指尖从他眉心轻缓抚过。 纪嵘景注视着他的秀丽的眉眼，焦虑的心情总算平缓了一点。 纪屿安将两张食材卡放在一起，刚要把食材卡收起时，忽然察觉到手中的卡片里有微弱的鬼力流动。 他把食材卡翻开一看，发现里面的内容居然变了。 原本徐宛对应「猴」，赵东来对应「甲鱼」。 但现在对调换了过来，食材卡上徐宛变成了「甲鱼」，而赵东来变成了「猴」。 纪屿安盯着卡面看了几秒，倏地笑了：「怪不得节目组建议我们互换食材卡，原来这里面还有陷阱呢。」 纪嵘景皱着眉，从他手里接过两张卡仔细感受了一下，随后向其中输入鬼力。 在他鬼力的催动下，两张食材卡联繫在一起，上面的内容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内容。 他再次催动鬼力，卡面内容继续轮转变换，又变成了错误的模式。 纪嵘景眉头松开，将卡又放回到纪屿安手里，说道：「如果卡面内容错误的话，食材卡里的气息会有一点混乱驳杂。卡面内容正确后，食材卡又能恢復正常。问题不大，能分辨出内容真假。」 纪屿安微微颔首，学着纪嵘景感受了下食材卡上的气息，果然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纪屿安没再继续研究，将食材卡收起后看向工作人员，问道：「我们已经拿到了食材卡，应该没必要继续待这里了吧？麻烦你送我们去找主持人。」 「哦哦哦，好的好的！」工作人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应声，打开了快速通道。 主持人美美正潇洒地坐在会客厅前享受着下午茶，看到纪屿安和纪嵘景出现后也丝毫不意外，随口打了个招唿后又扭头去看面前的大屏幕。 她坐在软沙发上，面前有一个巨无霸屏幕，屏幕被分成九宫格，其中三个格子是黑的，另外六个格子里则正播放着六位嘉宾的游玩视频。 双纪坐下，纪屿安看着视频笑着问道：「我们都过了两个项目了，他们几个怎么连一个项目都还没有结束？」 美美答道：「其实已经结束了，我这是在看回放啦。」 纪屿安心中一动：「既然结束了，那他们人呢？」 美美嘻嘻笑了一声，满脸幸灾乐祸：「他们没你们走运，体验项目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正在接受治疗呢，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会过来。」 纪屿安轻轻挑眉，话很少的纪嵘景冷不丁出声道：「把那四个嘉宾的视频放出来，我要从头看一遍。就从……」 「那个叫邵劲的开始。」 美美飞快瞄了他一眼，点着遥控器将邵劲的监控放大至全屏。 邵劲站在乐园管道的楼台上，神情凝重的坐在一张充气床里，手中还拿着一颗黑漆漆的木偶娃娃。 工作人员守在一旁，在邵劲坐好后将气床推下了乐园管道。 管道是不透明的，双纪也看不到邵劲在里面究竟遭遇了什么，只听到他在经过某一段管道时突兀地惨叫出声。 许久之后，木偶娃娃混在几截残肢中从管道里稀稀拉拉飘下，落进管道下的水池里。 没一会儿，水池就被血液染得猩红。 木偶娃娃发着光，化作数块碎片崩毁，而那一团破碎的残肢却在不明的力量下莫名聚拢到一起，血肉蠕动交融，拼合出一个人形的整体。 满身血痕的邵劲奄奄一息地躺在水池里，伤口出仍有血液溢出，缓缓渗进水池里。 工作人员一脸嫌弃地走过来，如同拖动死狗一样拽住他的头皮往前拖行，将他从水池中粗暴拽起，随手扔在了岸边。 直到急救队出现将他抬走，这边的屏幕才黑了下去。 「作弊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咱们节目组在鬼界赫赫有名，可不是谁都能煳弄的。」美美看着崩碎的人偶碎片，嘻嘻地讽笑着说。 纪屿安微晒，继续看第二个视频。 第二个视频里的嘉宾是秦秀，她抽中的项目是峡谷鞦韆。 峡谷鞦韆坐落在高近两千米的悬崖边上，鞦韆每盪一次就是二百多米的距离，每次盪起时的时速高达150公里。 这样的速度下，峡谷鞦韆的刺激程度可以想像。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危险，只要安全设施得当，这样的速度最多也就是让游客的肾上腺素飙升罢了。 偏偏惊奇乐园没有任何安全设施—— 人体的脆弱双臂如何能在高速下始终抱紧滑熘的槓桿？ 当秦秀坐上鞦韆那一刻起，结局便已经註定。 她被鞦韆甩飞了出去，坠落到近千米高的峡谷深处，头颅都断裂了，全身粉碎性骨折。 好在她也有一个替命人偶在，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 第三个视频里的嘉宾是徐宛，她所要体验的项目天空滑梯位于三百米高的70楼大厦上。 在大厦的一边弧形轨道上，修有一条14米长的玻璃滑道，滑道蜿蜒曲折，边上没有护栏，前去体验的嘉宾坐在一张毛毯上，顺着滑道滑下去，只要几秒就能从头到底滑完。 这个项目很刺激，且事故机率很小，只要心理素质够好，顺利通关的可能性很大。 第68页 奈何节目组的目的就是为了消耗玩家嘉宾的替身人偶，没有事故也会创造事故。 当徐宛坐上栈道往下滑时，玻璃栈道居然出现了裂痕。 在徐宛滑到一半的地方时玻璃栈道倏然碎裂，徐宛直接从三百米的高空中摔下。 不过徐宛的运气比邵劲和秦秀好一点，她有一只役鬼，能力与头髮有关。 在徐宛坠落的那一瞬间役鬼现身，头髮像海藻一样疯涨将徐宛拉住，最后艰难地把她从半空中又给救了回来。 徐宛的双臂里扎满了玻璃碎片，虽然不可避免受了些伤，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将替命人偶用掉的玩家。 至于剩下的赵东来，遭遇和前两位玩家差不多。 赵东来体验的项目是无绳蹦极，他跟在工作人员坐着一个金属平台上缓缓升至高空，然后绑着一条安全绳被缓缓从平台上放下，吊在半空中。 随后工作人员将安全绳割断，赵东来便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垂直坠落，掉到下方拉开的巨网上。 不知是惊奇乐园准备的防护网质量太差，还是赵东来的体重远超标准，正常情况下能将人弹起来的防护网被他直接砸穿，赵东来从一百米的高空自由落体坠下，砸的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替命人偶以一换一，当场报损。 说实话，纪屿安看得很爽。 四个玩家嘉宾全部进入过[逢魔时刻]，邵劲曾亲自折磨虐杀过他，在这几人中仇恨值拉的最足。 其他三个没那么变态，没有折磨他，但杀死过他，亦或者选择了袖手旁观。 纪屿安一样讨厌他们，甚至有些惋惜徐宛保留住了替命人偶。 他没兴趣看阿兰和小艷的体验视频，只是问了下美美这两只鬼的情况。 「阿兰和小艷呢，为什么也不在这里？难道他们在体验项目时也出事了？」 美美随口道：「倒没有出事，但阿兰好像动了胎气，回来后肚子一直有点不舒服，小艷就扶他去旁边的休息室歇了歇。」 「哦……」纪屿安点点头，等反应过来美美说了什么后勐地坐直身体，难得失态，一脸惊诧地重复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阿兰动了胎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阿兰应该是个男鬼吧？是美美把小艷和阿兰两鬼的名字弄颠倒了，还是这里面存在特殊情况？ 纪嵘景也一脸诧异地朝美美看了过来，神情莫测，视线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美美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好在这两个嘉宾都是鬼怪，没有玩家嘉宾在场。 美美连忙补救道：「你们两注意点，千万别和玩家说漏嘴啊，这是秘密！」 纪屿安不懂阿兰怀孕这件事能涉及到什么秘密，但他绝对不会和玩家说这些事情，便敷衍地应了应。 然后缠着美美追问道：「阿兰他应该是男鬼吧？为什么他会怀孕，还是说其实是我看错了，阿兰只是打扮的中性，他其实是女鬼？」 「你没看错，他的确是男鬼。你就别追问我为什么他会怀孕了，这涉及到他们老闆的商业机密，不能轻易透露的。他家老闆可是最厉害的b级boss之一，你小心被她误会你要盗窃秘方，回头来找你麻烦。」 最厉害的b级boss之一？ 纪屿安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小艷和阿兰从隔壁的休息室中走了出来。 阿兰的脸色如常，如果不是美美说漏了嘴，纪屿安绝对没法将他和怀孕这个词联繫在一起。 小艷看到双纪后盈盈一笑，摇曳着身姿在他们对面坐下，询问道：「两位也回来了，你们拿到食材卡了吗？」 纪屿安看了眼她，默默点头。 小艷：「要不要互换食材卡看看？」 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手里有你们需要的食材卡哦。」 纪嵘景双眸一亮，连忙问道：「是安安的吗？」 小艷顿了顿，摇头，老实说道：「是你的。」 纪嵘景扯了扯唇角，对此兴致寥寥。 小艷没想到他对自己的食材卡居然毫不在意，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纪屿安是正常鬼，和她继续聊了下去：「我想要景哥的食材卡，但很抱歉，我们两手中并没有你的食材卡。」 小艷问道：「那阿兰的食材卡在你们手里吗？」 纪屿安摇摇头。 小艷琢磨道：「也就是说，我们手里共有三个玩家的食材卡和一张大纪先生的食材卡。理论上来说，我们可以和玩家交换食材卡，这样最节省时间。不过……」 小艷犹豫地看着双纪，她隐隐感觉，双纪和玩家嘉宾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双方好像有仇。 小艷不确定双纪是否会愿意和他们合作。 纪屿安会意她欲言未尽的内容，但没有立刻给出答覆，只是道：「等那几个玩家回来再说。」 「他们未必愿意和我们合作。」 「不愿意？不可能的。」小艷嗤笑一声，满脸不屑：「每个副本最多只能用一次替命道具，在游乐园里他们已经用过一次了。倘若不能通关，那他们就只会有一个结局。」 「那就是，死。」 「等他们回来后你就知道了，那群玩家可是相当能屈能伸~很识时务的。」 第29章 综恐真人秀 第69页 纪屿安轻轻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他想了想，答道：「把你们两的食材卡也给我，等玩家过来后，如果他们也同意交换食材卡的话，我会和他们做交易。」 小艷歪着头思索片刻，点头同意。 阿兰沉默着拿出了他的那张食材卡，直接交给了纪屿安。 小艷手上的食材卡对应的嘉宾是纪嵘景，食材上画着一个方形板块图案，图案正中央写着一个「鸭」字。 阿兰手上的食材卡对应的嘉宾是邵劲，食材卡上有一枚蛋形图案，里面写着「鹅」字。 纪屿安将「鸭」食材卡给纪嵘景，让他单独收好，随后将剩下的三张食材卡合在一起整齐摆好，反过来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在阿兰和小艷进来后，跟拍的摄影师也跟着进屋开始拍摄。 当纪屿安拿出食材卡时，摄影师忙将镜头移开，直到食材卡背面朝上、不会透露出线索后，才过来一个摄影师意思意思的给了食材卡一个镜头特写。 玩家嘉宾还没有回来，美美等的不耐烦了，问乐园的工作人员：「那几个嘉宾呢，怎么还没回来？」 工作人员答道：「他们伤的有点重，还在治疗呢，要有一会儿才能过来。」 美美立刻就生气了，让工作人员拨通医疗室的电话。 等电话接通传来徐宛的声音后，立刻就冲着另一头咆哮道： 「你们几个死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你们还想不想录节目了！」 徐宛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主持人，请你稍等我们片刻。我的几个同伴伤的很重，还要再修復片刻才能走路。」 「等！等！等！就知道等！你知不知道我们节目组现在正在直播呢！就等你们这一会儿的功夫，我们节目组已经收到七八个投诉电话骂我们水时间了，你知道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气和金钱吗！」 美美语气森森地威胁道：「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要是还没回来，剩下的节目也不用录了，你们几个直接淘汰！」 说完，美美气势汹汹地挂断了电话。 几只鬼怪嘉宾悠悠看起了好戏，神态很是悠闲。 它们这边有多闲适，另一边玩家嘉宾的心情便有多沉郁。 徐宛捏着电话的手用力握紧，手背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她看向其他三个伤痕累累的同伴，嘆息一声，问道：「节目组等的着急了，正在催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们能行动了吗？」 秦秀、赵东来和邵劲默然无言。 赵东来看着对面镜中的自己，他在游戏过程中头部着地，头部受伤很重，此刻头上缠了一圈白绷带，右后脑勺诡异地凹陷了一截。 邵劲和秦秀的情况也很不好。 秦秀坠崖身死，全身骨头粉碎。虽然替命人偶救回了她的性命，但并没能修復她的伤势。所以她此刻坐在轮椅上，身体像面条般无力地瘫软，露在外面的肢体萎缩干瘪。 邵劲穿过的水下管道中藏有刚刀，在穿梭过程中他被其中的刚刀切割成无数块，等从管道里掉出来后，连个人形都没有了，被分割成许多个小肉块。 借着替命人偶的力量，那些散落的肉块勉强拼合凑出了一个人形，但很明显，融合的并不完好。 邵劲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殷红的皲裂血痕，甚至还有暗红色的血珠缓缓从血痕中溢出。他行动都不敢太大步，生怕用力过勐，这具勉强合起来的身体又再次散架，分裂成无数块。 玩家们的状态很不好，强行行动的话肯定会使他们的伤势雪上加霜。 然而他们对抗不了节目组，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拖延。 最后是秦秀说道：「宛姐，请你帮我拿一个道具，道具是一个粉色的翻盖手机，我试试看能不能联繫我哥哥。」 正常情况下，进入副本的玩家无法与外界的玩家沟通，但显然秦秀不在此列。 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携带着很多效用特殊并很实用的道具，能做到很多其他玩家做不到的事情。 徐宛几人闻言大喜，立刻帮秦秀把手机拿到她面前。 能够沟通副本外的道具手机并不是常用的款式，它的造型很古老，是一只粉色的旧式翻盖手机，除了打电话和发简讯以外并没有其他功能。 因为道具是绑定的，只限于秦秀本人能使用，所以其他玩家没法帮忙。 秦秀艰难地活动着稍稍修復了一点的右手，打开通讯录找到秦羽的姓名，拨通。 副本外，正在看直播的学生鬼们看到这一幕后精神一振，连忙通过精神连结联繫纪屿安：[校长不好了！那群玩家找外援了！] 纪屿安这边刚听美美打电话将玩家吼了一顿，闻言不由皱眉。 他看了一眼美美，将头搭在纪嵘景身上后垂下眉眼，意识转移，随机附身到一个正在看直播的学生鬼身上，看起了医疗室那边的发展。 纪嵘景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眼中划过一抹犹豫之色，紧接着也进入了精神连结频道。 他和学生鬼之间没有联繫，无法借她们的视角看直播，只能小心翼翼地触碰纪屿安的意识，试探着想和他共感。 纪屿安没有在意，随手将自己的视角对他开放，两人一起看起了直播。 因为摄影师一直拿相机怼脸，秦秀甩不掉它们，只能在相机的拍摄下拿出道具手机联繫秦羽。 第70页 看着玩家光明正大作弊的这一幕，屏幕前不少鬼怪都被刺激到了，在直播间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大肆辱骂诅咒起了节目组和秦秀，还发送各种血腥表情包弹幕，一个个恨不能冲进节目组里将几个玩家嘉宾大卸八块。 直到视频里秦秀和她的哥哥，一个名叫「秦羽」的玩家联繫上后，那些垃圾弹幕才少了许多，鬼怪观众继续看起了直播。 道具手机另一头传来秦羽稳重的声音，这位好哥哥正温和地宽慰安抚着秦秀：「秀秀，你那边的情况我知道了。我已经想办法联繫节目组了，尽量多给你们点时间，让你们修復伤势后再继续录制节目。」 听到哥哥的声音后，故作坚强的秦秀顿时鼻头一酸，她很想和哥哥诉苦，告诉他自己从近千米的高空上坠下来时，有多绝望恐惧和痛苦。 但周围还有其他玩家在，跟拍的摄影师们恨不能将冰冷无情的镜头怼到她的脸上，秦秀只能强忍着泪意哽咽着说道：「哥哥，除了宛姐外，我们的替命人偶都消耗掉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秦羽：「你们先不要急，等节目继续录制后，你们尽量多打探副本的规则，然后告诉我，我来替你们想办法。」 秦秀吸了吸鼻子，犹带着哭腔说道：「好。」 秦羽：「秀秀，你把手机给邵劲。」 秦秀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邵劲：「邵哥，我哥哥有话和你说。」 邵劲目光闪烁了一下，拿着手机转过身，避开怼过来的摄像机，问道：「秦社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羽淡淡道：「秀秀的能力一般，遇到线索时不一定能立刻反应过来，而我这边也无法直接观看直播，只能通过其他方式了解副本里大概发生的事，难免会忽视一些重要线索。 所以之后的环节中要请你多留意线索，等你找到线索后，整合在一起，可以让秀秀打电话或者发简讯给我，我会尽最大所能将你们活着带出副本。但是……」 秦羽顿了顿，没有说话。 邵劲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立刻激动的表示道：「秦社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秦秀，不会让她折在副本里的。」 秦羽声音温和，继续道：「这个道具手机通讯次数有限，每天只能通话一次，发送一条简讯或彩信。所以你们要谨慎挑选出信息后，再将线索发给我。」 「好好努力，我知道秀秀给你们拖后腿了，等从副本出来后，一定重金酬谢大家。」 邵劲长长吐出一口气，阴郁的表情骤然松快许多：「我明白了，秦社长！」 秦羽：「嗯，请把手机给秀秀，我有件事要问她。」 「好。」邵劲连忙将手机还给秦秀。 秦秀接过手机恹恹问道：「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羽没有立刻说话，斟酌半晌后才问道：「我听晴晴说，和你们一起参加节目的嘉宾中，有一个鬼怪嘉宾自我介绍说，他叫纪嵘景？」 秦秀倏地沉默下来。 不仅是她，精神连结频道里叽叽喳喳地学生鬼们也倏然一静。 她们偷瞄着被校长附身的那只学生鬼的脸色，虽然看着面无表情，貌似毫无波动，但学生鬼们却感觉周围凉飕飕的。 纪嵘景骤然断开共感，从精神频道中抽离意识。 纪屿安的眼珠子动了动，继续观看直播。 秦羽从秦秀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他果真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纪嵘景？他是不是……[逢魔时刻]里的a。」 秦秀低声道：「他没有介绍自己的来歷，但身形和a很像，长相和纪大哥也……一模一样。」 纪大哥？呵。称唿倒是挺亲近。纪屿安面无表情地想。 秦羽嘆了一声：「我知道了，接下来不要再去接触他。你跟着徐宛、邵劲他们行动，一定要听话，别自作主张，知道吗？」 秦秀闷闷道：「我知道了哥哥。」 「……对了，哥。」秦羽准备挂断电话，秦秀又忽然唤住他，。 「秀秀，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秀声音压低，却难掩恐惧：「我的个人面板好像被什么东西锁定了。我担心就算我能通关游戏，也回不去。」 秦羽那边很沉默，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哥哥会想办法的。」 道具的通讯时间有限，秦秀挂断电话，微微失神。 电话一挂，邵劲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一旁跟拍的摄影师：「我们能在医疗室里多待一会儿吗，等伤势恢復好后再去参加节目？」 被他询问的摄影师没说话，将相机交给同伴后出去了，等回来后才神情古怪地说：「徐导说，可以。」 四个玩家顿时舒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 纪屿安神情淡淡地从精神频道中抽离意识，意识刚刚回归本体，就听到有一道铃声提示音在他耳边响起。 提示音来自美美的手机，它说：「美美您好，您的鬼界通帐户到帐三十万鬼币，请前往app查看具体信息。」 闻言，鬼嘉宾们齐刷刷看向美美的手机。 美美也有些惊讶，一脸莫名地拿出手机看了会儿，随后神情古怪地和在场的鬼嘉宾说道：「刚才徐导接了个gg贊助，正好那几个玩家的伤势还没治疗好，徐导决定暂停直播，插播一则gg。等gg结束以后，我们再继续直播。」 第71页 阿兰和小艷闻言不由皱眉，神情颇为不忿。纪屿安面无表情没有反应。 反倒是一直表现的仿佛在状况外的纪嵘景勐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美美面前，问道：「所以，那几个玩家不用在五分钟之内必须从医务室赶过来？」 美美眼睛转了转，试探道：「gg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时间上不着急，我们也没必要催嘉宾赶……回来。」 一柄镰刀被纪嵘景拿在手里，横摆在美美脖前。 弯月般的刀柄将美美的脖颈整个圈住，看着这一幕的众鬼毫不怀疑，只要他手上稍稍用力，美美的头颅便会被割开旋飞出去。 美美艰难地将话说完，讪笑着继续道：「那个啥，好端端的动刀干嘛，有什么好好说，好好商量啊。」 「我不可能等。」纪嵘景面无表情地说：「要么立刻开始节目，要么你们去死。」 美美都想哭了，她无奈道：「大哥你别激动啊，我都说了万事好商量！你把刀拿开，我立刻开始节目就是了！」 纪嵘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他的注视下，美美不敢敷衍，只好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后对着电话另一头噼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她骂人用的是方言，鬼嘉宾们听得不太清楚，只隐约能分辨出她在骂对面的傢伙被钱煳了眼，利益薰心，差点害死她了……电话另一头的鬼则一直在低声下气地道歉。 挂断这个电话后美美又再次联繫了四个玩家嘉宾，强调要求他们在五分钟内必须赶回，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等两通电话都结束后，美美才又看向纪嵘景，脸色僵硬地问道：「gg已经在撤了，你可以把刀拿开了吧？」 纪嵘景面无表情地收回武器，退回到纪屿安身旁，看似漠然的眼神不经意间从纪屿安身上划过，因为没有从纪屿安身上得到回应，他的眸光不由黯淡了些许。 五分钟的时限一点一点逼近，满身狼狈、虚弱不堪的玩家终于在时限截止前来到了会客室中。 四个玩家的脸色异常苍白，肌肤白的像纸，唇上丁点血色也无。 学生鬼们这时也在精神连结频道中询问：[校长，刚刚发什么了什么，直播怎么突然插播gg了？插播也就算了，才刚放了点开头，导演居然又将gg撤了。] 因为插播了gg的缘故，纪嵘景威胁主持人那一幕并没有被放出去。 纪屿安淡淡道：[发生了点意外，不是什么大事。] 纪屿安不想多言，识趣的学生鬼们便也没有追问。 陈雪如：[校长，刚才那个秦秀和她哥在打电话时提到了[逢魔时刻]，现在好多鬼怪都知道你上节目了。因为主神那则公告的缘故，有一部分鬼怪对你的血肉动了心思。它们想找机会登陆副本，你要小心偷袭。] [不过因为有纪嵘景模煳视线，它们还不确定boss到底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位，或许这中间有操控的余地。] 纪屿安回应道：[我明白了，你继续盯着直播间的动向。] 之后精神连结频道又恢復了安静。 美美满脸怨气地瞪着面前的鬼怪和玩家，怨玩家给她找麻烦，又恨纪嵘景居然敢威胁她。 美美的声音中满是不耐烦：「行了，人全都到齐了，动身启程回别墅吧，开始下一环节目录制。」 美美将黑洞通道召唤出来，抛下一众嘉宾径直进入其中，剩下的嘉宾互相看了看，陆续穿过黑洞进入其中，回到了一开始的别墅楼里。 纪屿安注意到，在回到别墅楼里后，那几个跟拍的摄影师都不见了。 美美让八位嘉宾回到原本的位置坐下，待众嘉宾坐好后，才冷冷说道：「节目第二环即将开始，在正式开始前我先跟各位介绍一下活动规则。如果有疑惑的话可以向我询问，等介绍完活动规则后，我会离开别墅，等活动时间结束后才会再回来。」 嘉宾们闻言瞬间提起精神，知道接下来的部分就是这个副本的重头戏了。 「第二环节目的活动地点限制在别墅内，活动时间最短为一天，嘉宾们的任务是在节目组特邀的食客与大厨到来前，寻找到节目组所分配给你们的任务食材，并保证其鲜活完整。」 「注意，食材一定要是活的。死掉的食材作废，节目组不承认！」 闻言，嘉宾们的脸色难看了许多。 本来寻找食材就很麻烦了，没想到还要保证食材的鲜活，任务难度瞬间又上了一截。 如果嘉宾同属于一个阵营也就算了，偏偏其中有敌对阵营，他们还要提防对面下黑手…… 「大厨将会在一天后的这个时间到达节目组，至于食客们，会在大厨来到节目组后从各自家中出发。待食客们全到后，节目组正式进入第三环节，也就是最后的冠军评选环节。」 纪屿安抬手问道：「那如果食客们一直都没到呢？」 美美闻言一顿，答道：「节目组最多等待食客三天，三天一到，未到达的食客将被视为放弃参加活动，所点菜单作废，对应食材的玩家将失去活动参与资格。」 纪屿安双眸微微眯起，这么说来，万一玩家在外面对他们对应的食客动手，导致他们的食客无法按时到来的话，他们岂不是就失去了比赛资格？ 不过比起拦截纪屿安的冠军，玩家嘉宾此刻更关心自己是否能安全从这个副本逃离。 第72页 保留了替命人偶未使用的徐宛尚能保持镇定，邵劲和赵东来却彻底急了，闻言连忙问道：「失去活动资格的嘉宾会怎么样？」 美美淡淡道：「不会怎么样，就是没资格继续竞奖冠军了，到时候节目组会将你们遣返送回。」 换而言之，如果对应的食客未能如约而至，相应的嘉宾虽然不能角逐冠军了，但嘉宾也同样不会再有危险，不会因为找不到食材而被迫变成食材被呈上餐桌。 食客都不来了，准备食材又有什么用呢？ 玩家嘉宾闻言大喜，本以为山穷水尽，不曾想竟又峰迴路转。 对于普通进入副本的玩家而言，拦截食客或许很困难，但对这个副本里的玩家嘉宾而言，这却并不是难事。 玩家嘉宾之中有[天堂鸟公社]社长秦羽的妹妹秦秀，只要保护好秦秀，玩家嘉宾就不用担心被秦羽放弃。 如果他放弃了其他几个玩家嘉宾，被放弃的嘉宾定然会拉着秦秀鱼死网破。 为了妹妹，秦羽一定会竭尽所能将其他玩家捞出。 虽说如此，玩家嘉宾们的内心深处却仍有隐隐不安。之前秦羽明明都已经和节目组沟通过，希望能留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恢復伤势，节目组明明也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纪屿安问美美：「食材都在别墅里吗？我没有察觉到动物的气息和动静，它们是否并非以活物的形式而存在？」 美美微勾，似笑非笑：「如果我将一切都说的太清楚的话，那么寻找食材的过程便失去了趣味性和悬念，所以我就不多发言了，这一点留给你们自己去探索吧。」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食材全部在别墅内。唔……再给你们一点提示吧。食材卡上的动物在接触到对应的食材时，字体会发出绿色的光芒。」 纪屿安注意到，美美说这句话时刻意强调了「食材卡上的动物」。 经过试验发现，食材卡放在一起时上面的名字会乱跑，在这种前提下美美又着重强调说了一遍，可见就算食材卡处于错误状态也没关系，并不影响它分辨食材的功能。 嘉宾们点点头，默默将这条规则记下。 之后嘉宾又陆续提出几个问题，美美一一解惑。 嘉宾：「请问别墅里每种食材准备了多少？」 美美：「别墅里每种食材都只放了一只哦。」 嘉宾：「节目组要求食材必须是活物，万一食材不小心死了的话，我们能否有其他办法补救？」 美美冷呵呵笑了一声，淡淡道：「节目组准备的食材都很坚强，轻易不会死的。如果真的不小心死了的话，那就算你们运气不好吧！」 嘉宾们没有吭声，神色却暗了许多。 美美拍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略得意的起身，视线从一众沉默的嘉宾们脸上扫过，悠悠道：「接下来你们就自由活动吧，我准备离开了。」 「对了，因为要在场地中停留一天时间，所以二楼开放了八个房间给你们住。」 「1、2、3、4。」 美美的手指从小艷、阿兰身上一一点过，再落到纪屿安和纪嵘景身上：「这是你们四人的房间号。」 「5、6、7、8。」 接下来是徐宛、秦秀、邵劲和赵东来。 「这是你们四个的房间号。」 纪嵘景：「……一定要一个人住吗？能不能同居？」 美美顿了顿，暗暗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那随便你们。」然后就急匆匆离开，从节目组走了。 美美离开以后，玩家和鬼怪们纷纷从座位上起身。 小艷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食材卡——」 她拖长语调说道，看着纪屿安挤眉弄眼，示意他去找玩家沟通。 玩家嘉宾们神情微动，目光若有似无地从他脸上扫过。 纪屿安却谁都没有理会，兀自起身，延着长梯上楼：「我上楼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纪嵘景连忙跟上。 「哎……」小艷伸手欲拦，被阿兰抬手挡了一下。 阿兰道：「我们先在别墅里转一圈看看，时间还长，不急。」 小艷扯了扯唇角，无奈嘆道：「行吧。」 然后也跟着上了楼。 玩家嘉宾们神色阴晴不定。 赵东来提议道：「外面人多眼杂，我们先去房间里坐着，然后商讨一下有关食材卡的线索吧。」 几个玩家都没有意见，也跟着上了楼。 玩家商讨着有关副本的线索，试图整合好后打包发送给秦羽，请求场外援助。 小艷和阿兰进各自的房间看了看后便出来了，然后在别墅里开始打转晃悠，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有纪屿安和纪嵘景什么都没做。 房间门是密码门，纪屿安站在门前，门咔嚓一声就自动打了开来，纪屿安走了进去。 一进门，纪屿安便被硬挤进来的纪嵘景扣住手腕，欺身压在了墙上。 纪屿安抬眸，面前的青年比他高了半个头，正也低眉垂目的望着他，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纪屿安冷冷道：「放开。」 纪嵘景假装没有听见，释放鬼雾将两人包裹，隔绝屏蔽外界的窥伺后，才说道：「你之前问我说，为什么如此肯定我们俩不是兄弟，还问我是不是和你有不一样的记忆……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比你多出了一段记忆。」 第73页 纪屿安推拒的动作顿时停住，眼中的冰冷逐渐回温。 他有一种预感，纪嵘景的记忆会颠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第30章 综恐真人秀 在正式讲述自己的记忆前，纪嵘景先给纪屿安打了个预防针：「我的那段记忆并不完全，我只记得一些对我而言很重要的片段，一些细节的故事我可能没有办法为你解惑。」 纪屿安问：「为什么会这样呢？」 纪嵘景沉默一瞬后答道：「可能跟我死过一次有关，所以生前的记忆模煳了许多，就好像……如今的你忘记了一切一样。」 他看上去很平静，纪屿安却感觉他的心底很哀伤，那股情绪正在向他袭来，将他包裹、将他同化。 纪屿安默默抱住他。 鬼魂是没有体温的，但他们温暖的心灵却彼此慰藉。 纪嵘景开始讲述他的记忆。 「在我生前的记忆里，最早的一段记忆发生在我十岁那年，我的父母因为车祸意外身亡，我成了。」 「之后我被父亲的一个朋友带回了他的家里照顾，他家有个弟弟，只比我小一岁。在我父母没出事前，我们偶尔也会见面玩耍，所以我和弟弟的关系还算不错。他对我的到来也没有排斥，度过磨合期后，我们很快便熟悉起来，彼此相处的很好。」 纪屿安神情微动：「那个弟弟……」 纪嵘景目光眷念地看着他的侧颜，温柔地说：「他就是你，安安。」 纪屿安神情怔忪，他心想，怪不得自己会有名字，原来他并不是数据化身的npc，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过一段真实的人生经歷。 纪屿安心中莫名泛起一股委屈酸楚，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揉捏成一团。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只能将头埋进纪嵘景的胸膛里，藉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好一会儿后才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在你高二那年，你也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 纪嵘景艰难地将这句话说完，顿时感觉到抱着他的那双手臂紧了紧。 纪屿安故作淡然地笑了声，声音却难掩沉闷：「原来我生前去世的这么早吗？怪不得我现在的样子看着那么年轻……不过我一点都没有以前的记忆了呢，这些事情听起来都很陌生遥远。」 纪屿安怅惘地嘆了一声，问道：「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逢魔时刻]里的npc？」 「因为我无法接受你离开的事实。」 纪嵘景的声音有些哽咽：「在我生命的前十年里，最重要的人是我的父母，可他们却突然离我而去。当时我满心迷茫恐惧，我根本不敢面对未来。是叔叔阿姨照顾我长大，安安，是你陪我度过了那段昏暗的时光。」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然而你却在那么美好鲜活的年纪以和我父母同样的方式突兀的离我而去……看着你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我多么希望你能够活过来。如果不能，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去死。」 「过于强烈的渴望召来了主神的凝视，它牵引我来到无限世界，然后我成为了一名玩家。」 「它承诺我，只要我收集够足够的积分，就可以将你復活。主神很强大，但对于它而言，復生死者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需要非常昂贵的积分和一点其他的代价。为了攒够积分，我下了很多副本……」 纪屿安闷声说：「逝者已逝，你应该看开点，不该这样冒险。」 纪嵘景笑了笑，眼中却落下泪来。 道理纪嵘景都明白，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去克制自己。没有安安陪伴的后半生，他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曾经纪嵘景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为了復活纪屿安将生死置身于事外，日夜行走在死亡边缘，为达目的，倾其所有。 他坚定不移的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着，他曾经以为这些是对的，他会为安安带来一个美好的明天，可结果却…… 「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中落下，如同雨点一般打在纪屿安的脖颈上。 纪屿安无措地从他怀中站直，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模样很心痛。 他细细将将纪嵘景的眼泪抹去，无奈道：「你怎么哭的那么厉害？我没有说你做错了，毕竟你也是为了復活我……我只是心疼你，不想你冒险。」 纪屿安低落道：「毕竟副本里的鬼怪都很兇恶，你一路走来肯定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那些困难与你遭遇的一切比起来……又算什么？」纪嵘景泣不成声：「如果我知道你復活后会出现在试炼副本中，遭遇那些非人的折磨，我一定不会那么做，我宁可当初和你一起去死。」 纪屿安怔住，看着纪嵘景一只手捂住脸，抬起头将那满腹的怨恨和泪水拼命地往下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倾尽一切想要找回的人，捧在手心怕碎、含在口中怕化的珍宝，却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被拉回人间，受尽折磨苦楚。 试炼副本中发生过的一幕幕从他脑海中闪过，纪嵘景的脑海被纪屿安无数种死状占据。 只要想一想，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将纪嵘景淹没，强烈的恨意将他的灵魂扭曲撕裂，极致的痛楚让他恨不能将周边的一切全部毁灭。 第74页 但是不可以。 他不能够吓到安安。 纪屿安轻声问道：「你说你曾经做过一件错事……就是指这个吗？」 「对不起……」 纪嵘景哽咽着道歉说：「是我看不开、放不下，执念成魔，为了我的一己之私，让你重返人间。可却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尽苦楚。」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我做错了事，却不敢和你承认，甚至一度隐瞒，不肯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你……直到无法再逃避时，我才和你说出一切。」 纪屿安心中五味杂陈，一股涩意点在舌尖，逐渐瀰漫在整个口腔。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紧紧抱住纪嵘景的头，嘆息着柔声说：「伤害我的人并不是你，我所遭遇的一切也并非是你的本意。错得是那些玩家，并不是你。更何况一切都过去了，我感觉现在的状态很好！我并不怪你，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纪屿安微微抿唇，略显侷促地说道：「虽然说，没有过去记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你所等待期待的那个人，但好在经歷这些的是我，所以我的原谅也不算越庖代俎。」 「纪嵘景，景哥。别哭了，我不怪你，一切都过去了。」 纪嵘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的脸，半晌用力将他抱紧，力气大的恨不能将他揉碎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纪屿安苦哈哈想，纪嵘景的力气太大了，勒的他有一点疼。但看在他那么难过的份上，这次就随他去了。 纪屿安自我安慰着，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纪嵘景那张俊逸的面孔扭曲狰狞，好似恶鬼。 他咧开嘴，笑容狠毒悽厉，双眸殷红似血。 过去……根本过不去的！ 早在第一个玩家将纪屿安在他面前杀死时，纪嵘景便发誓，他迟早会杀掉所有的玩家。 不，仅仅是死的话太便宜他们了。 他要让他们承受着最血腥痛苦的酷刑，亲身体验安安曾经受过的所有折磨和痛苦。 他会将他们的精神寄託一一摧毁，也让这些人也尝一尝眼睁睁看着至亲至爱在面前死去时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和绝望。 如果有一条路能够从无限世界重返人间，那么他会亲手斩断这条路，斩断他们的全部希望。 一起在这无边地狱中沉沦吧，无论怎样的悽惨结局，都是他们自己惹下的孽债，所有结局都是他们应得的。 他和安安所经歷的一切，他一定会全部奉还，所有人都逃不掉！ 纪嵘景的哭泣声逐渐微弱，察觉到他的情绪恢復稳定，纪屿安才轻声说道：「景哥，你勒的我有点紧，你手放开一点吧。」 纪嵘景的双臂立刻触电般勐地松了开来，随后又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纪屿安垂眸一瞥，没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将他们裹住隔绝的黑雾，嘆道：「将这些力量都收回去吧，我们继续参加副本。」 纪嵘景闷闷应了一声，收回力量。 力量甫一收回，学生鬼们的声音便顺着精神连结频道迫不及待地传了过来。 [校长校长，你们刚才干嘛去了，你们房间的信号怎么突然断了？] 纪屿安问道：[我们进房间以后，直播也还在继续吗？] [是啊，其他房间的动静都能看到，就校长你们这屋被屏蔽了一瞬。] 纪屿安问道：[你们通过直播看我们时，是从哪个角度看我们的？] [校长，你是想找屋里的摄像头吗？] 没有摄影师跟拍，直播却一直在继续，那只可能是节目组在别墅里装了录像装置。 纪屿安想通过直播视角判断出摄像头的位置，将摄像头找出来。 但结果让他失望了，学生鬼们回答说：[直播间的视角很灵活，我们可以划动屏幕三百六十度全景观看直播，甚至可以放大缩小屏幕，没有固定视角。] 纪屿安闻言不由蹙起了眉，居然没有固定的摄像头和视角吗？ 他将这个屋子整个环视一圈，心想这可能与那个徐导的寄生物及能力有关。 纪屿安将这个疑惑放在一旁，叮嘱纪嵘景：[如果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你就用精神频道联繫我，不要当面说。] 纪嵘景顺从应道：[嗯。] 纪屿安飞快瞥了他一眼，因为刚刚哭过，纪嵘景的眼尾微微泛红，瞧着可怜又脆弱，纪屿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怜爱。 他收回视线，深深嘆息一声，观察起了房间的布置。 节目组安排给他们的房间不大，但风格还算舒适，里面有一张大床、两个床头柜、一个书架，还有一张梳妆檯。 地上铺着深灰色的毛毡毯，洗浴间在门左侧的的位置，往里走两步便是。 床上铺着清一色纯白的床单、枕头和被套，被套上面印着红色弧形的『综恐真人秀』五个大字。 床头柜上有一盏檯灯，还有一个装着瓜子花生的果盘，书架摆在和门一齐的那堵墙上，上面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 梳妆檯则摆在靠近洗浴间那堵墙上，梳妆檯前竖着一面古铜色的方形镜子，镜子前摆着一只白色蜡烛烛台。 屋里三面墙上都有装饰，唯有正对着门的那一堵墙被厚重的窗帘遮住，纪屿安走上前将窗帘一把拉开。 他本以为能看到一扇窗或是阳台，不曾想，帘子后竟是一段被封死的水泥墙，水泥墙灰扑扑的，连装饰用的墙纸都没有贴。 第75页 纪屿安顺着墙壁连敲带摸的转了一圈，发现水泥墙被煳的很死，里面并没有空心的地方。 他决定先将水泥墙放在一旁，转而观察起屋内其他的布置。 纪屿安来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名叫《髮廊客》的美妆杂志翻看了两页，见纪嵘景杵在那里不动弹，随手将杂志捲成一筒撑住下巴，兴致勃勃问道：「你以前一定参加过很多副本吧，我觉得你应该有很丰富的应对副本和鬼怪的经验。」 「但我好像很少见你对线索发表意见，唔……你是不是怕我太过依赖你不好，所以故意袖手旁观，让我自己学习成长？」 纪嵘景面露迟疑，纪屿安笑着说：「你看上去像正在找理由要敷衍我。」 纪嵘景一顿，只好实话实说：「之前和主神做交易时，除了积分外，它还索要了我一点灵魂。可能是缺少了一部分灵魂的原因，我的智商好像受到了一点影响，有时候会反应很慢。」 纪屿安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他哀伤地看着纪嵘景，百感交集，一时间无言以对。 纪嵘景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安安，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我看着心里难受。我想看着你笑，只要你开心，我就也开心。」 纪屿安扭过脸，闷闷道：「对不起，但我克制不住我的难过。」 明明没有生前的记忆，可他却还是忍不住会心疼面前这只鬼。试炼副本中那些朝朝夕夕的沉默陪伴，终究还是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纪屿安摸着他的脸，心疼的问道：「主神拿走了你多少灵魂？对你的影响大吗？」 纪嵘景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道：「它只拿走了一点点，影响并不大，通过时间或者吸收鬼力就能慢慢修復补足，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一下。你是我的役主，我的全部都对你开放。」 纪屿安当真将他的灵魂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检查完后发现他的灵魂的确有点小损伤，但并不严重。 纪屿安不由奇怪，主神在纪屿安的认知中一直是个很贪婪霸道的存在，既然它在交易中索求了纪嵘景的灵魂，那它一定对纪嵘景的灵魂垂涎无比。 毕竟这是一个化鬼后实力达到a+等级的超强鬼怪，在纪嵘景甘愿付出一切的情况下，只一点点的灵魂碎片能够满足它的胃口吗？ 更何况他探查出来的这点伤势并没有伤害到纪嵘景的灵魂本质，按理来说，应该也不会影响到纪嵘景的智商吧？ 纪屿安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纪嵘景：「你又要隐瞒我什么吗？」 纪嵘景顿了顿，无奈笑道：「安安太聪明了，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 纪屿安傲娇地别过脸，轻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对纪嵘景隐瞒的不满。 纪嵘景实话实说：[主神的确要我将全部灵魂都交给它，我同意了，要求是……让它抹去你全部的记忆，我希望你彻底忘了我，别再像我一样沉湎于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纪屿安难受极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纪嵘景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继续道：[主神同意了我的交易，在我亲眼看到你的灵魂復甦后，它将我的灵魂吞噬，我便失去了意识。]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某一天忽然又恢復了意识，发现自己变成了试炼副本中的a，而你也在其中。再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纪屿安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极轻，看着直播的鬼怪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问：「灵魂被吞噬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 纪嵘景假装回忆，然后笑着摇头，也压着声音回道：「并不疼，它嗷呜一口就把我给吞了下去，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失去了意识。」 纪屿安默默地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纪嵘景温柔地看着他，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黑髮：「安安，别在说什么『你不是我所等待期待的人』这种话，你就是我最在意、最宝贵的珍宝。」 心里的在意被纪嵘景提到檯面上来说，纪屿安的心微微一颤。 他刚要说什么，纪嵘景却用手指封住了他的唇。 纪嵘景认真说道：「如果你认为你不是过去的安安，那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是过去的纪嵘景了，我也死过一次，灵魂重组。」 「虽然我有记忆，但记忆并不多，我只记得一点点重要的事。那些记忆虚浮在我的脑海中，我像一个过客旁观，并没有很真实的代入感。」 「我新生开始于试炼副本，那个破烂的。当我的意识被压在身体最深处而不能出头时，是挚友学生c陪伴我度过的那些岁岁年年。」 「纪屿安是纪嵘景的珍宝，学生c也是学生a的掌上明珠。」 「从始至终，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纪屿安怔怔看了他许久，抿唇笑了起来，额头轻轻撞了一下纪嵘景的额头，心底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感散去，整个人都松快了。 纪嵘景将他用力拥在怀中，也傻乎乎地笑着，还不忘补充一句：「万一你哪天想起了过去的记忆，认为你就是原本的安安了，你也不能嫌弃我，认为我不是『纪嵘景』，不跟我好。」 纪屿安微囧：「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纪嵘景哄道：「我只是以防万一，我怕你不要我嘛。」 纪屿安不由笑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腻歪地靠在一起，之间的氛围和谐甜蜜极了，没有一丝隔阂。 第76页 直到陈雪如含蓄隐忍的声音从精神频道中传来：[校长，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们腻歪……但节目还在直播，其他嘉宾都在焦头烂额的找线索呢，结果你俩在这卿卿我我的谈恋爱。知道的晓得这是恐综节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恋综呢。求你俩稍微收敛下，干点正事呗。你们这边的直播间弹幕都被『？』刷屏了。] 纪屿安这才将黏在他身上的纪嵘景推开，同时不忘纠正：[我和景哥是关系非常好的兄弟和朋友，我们不是在谈恋爱，你说话要注意点言辞。] 纪嵘景：[……] 刘小雨：[……] 薄月月：[……] 陈雪如：[哦！下次注意！] 纪屿安轻咳一声，作势翻起了手里的杂志，以此来缓解自己的不自在。 杂志中有许多髮型照片，特别之处在于，示图里那些的头髮下都黏着一层湿哒哒、血淋淋的头皮，一看就知道是从脑袋上生扒下来的，杂志应当出自鬼怪之手。 纪屿安将杂志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书页后面的条码下有一个很小的编号，上面写着「第113期综恐真人秀出品」。 纪屿安又从书架里抽了几本杂志，发现这些杂志都是真人秀节目组出品，其中题材涉及十分广泛，医学、宗教、妆容等各种题材都有涉及，每期节目的主题南辕北辙，基本没什么关联。 节目组不会选择重复的主题，所以杂志内容对于他们寻找食材没什么参考意义和帮助。 然而翻看几本杂志后，纪屿安却发现，髮型杂志里展示的是带着头皮的头髮、医学杂志里展示的是脏器肢体杂糅而成的畸形种、宗教杂志里讲述着不同宗教的特色人体祭器的制法，如人皮鼓、骷髅碗、胫骨号角……无论是哪种题材，最后的节目主题都会向恐怖、血腥方面发展。 这是综恐节目，节目组选定的菜品定然不会像普通菜品那么简单，一定有其残酷血腥的地方。 纪屿安想了想，在精神频道里问：[节目组有没有在你们那边的直播题材中公布他们所准备的菜单？] 学生鬼那边等了一下才回覆：[暂时没有，具体菜单要等食客们到了以后才会公布。] 纪屿安：[你们帮我找找看，有哪些菜的做法很残忍血腥。] [残忍血腥的菜吗……] 精神频道另一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直到某个学生鬼惊喜道：[十大恐怖菜系，我找到啦！] 第31章 综恐真人秀 纪屿安问道：[哪十种，说说听听呢？] 学生鬼：[分别是猴头、三吱儿、风干鸡、活叫驴、碳烤乳羊、脆鹅肠、铁板甲鱼、烤鸭掌、须凤爪和醉虾。] [这是我们生前国内公认的十种恐怖菜系，我搜了很多个，最后跳出来的都是这几种。不过国外好像还有其他版本的，和我们这个有一点小小的不同。] 徐宛的食材卡[猴]对应菜品猴头，邵劲的食材卡[鹅]对应菜品脆鹅肠，赵东来的食材卡[甲鱼]对应菜品铁板甲鱼、纪嵘景的食材卡[鸭]对应菜品烤鸭掌。 学生鬼搜出来的菜谱中已经和四张食材卡对应上了，节目组大概率就是照着这个定的菜谱。 在没有得到玩家的四张食材卡前，纪屿安对剩下的菜品并不是很感兴趣，便拦住了那个学生鬼，交代他们道：[不用找国外的，就先这几个吧。你们将这十个菜品的详细做法整理好给我，等下我要看看。] [好。] 学生鬼们应下，纪屿安从频道中脱离，和纪嵘景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纪屿安唇角微扬：「我们先出去吧，其他几位嘉宾估计都等急了。」 纪嵘景不以为然，但他听纪屿安的话，闻言乖乖应了一声，牵着他的手准备出去。 纪屿安拉了他一下，示意纪嵘景低头。 纪嵘景不明所以的垂下脑袋，纪屿安将属于玩家的那几张食材卡塞到他手里，然后靠过去，用手挡住，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纪嵘景目光微闪，利用死角看了一下三张卡上的内容后，两掌摊开，将三张食材卡合在了手心中。 几秒后，他将三张食材卡又塞回纪屿安的兜里，笑容满面：「按照你说的弄好了。」 他们对食材卡做了什么？ 屏幕前观看直播的鬼怪们满头雾水，联想到之前在游乐场时纪屿安他们发现的蹊跷，猜测纪屿安应该是让纪嵘景将这几张食材卡上的内容弄乱了，藉此误导玩家。 不过那些玩家可是很精明的，这种小手段真的能煳弄住他们吗？ 鬼怪们不知道，而且这也只是它们的猜测而已，没有人知道纪屿安到底交代了纪嵘景什么。 纪屿安和纪嵘景下楼时，小艷、阿兰和四个玩家早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们正在客厅里转悠，一会儿拉开抽屉、一会儿又将柜子上摆放的花瓶拿下来看。 尤其是玩家们，恨不能拿个放大镜、将两只眼挤成斗鸡眼，眼睛跟雷射似的扫过每一条裂缝才好，一下子将那些藏起来的食材都揪出来。 直到双纪出现，他们的表现才稍微收敛了一点，目光隐晦地从双纪的脸上扫过，随即惊诧的发现，双纪的心情看起来非常好。 双纪本就外貌出色，只是之前一直冷着脸，周身充斥浮躁着阴郁的气息，让人看着就害怕，根本不敢多看。 哪像现在，眉眼含笑、表情放松，一脸春风得意，瞧着平易近人许多。 第77页 鬼怪得意，就是玩家的不得意。 四个玩家嘉宾瞬间精神绷紧，心中暗暗猜测，难不成这两个鬼怪已经找到食材了？应该不至于吧，节目这才开始多久，再说了，这两只鬼不是一直都待在屋里，根本没出去吗？ 玩家们不能直接连接外界，无法通过外界获取节目组内的情况，不确定双纪的进度到底在哪个阶段，只能心里暗暗着急，眼睁睁看着双纪在客厅的长桌前大摇大摆的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三张食材卡，背面朝上摊开。 小艷很着急食材卡的交换，见纪屿安终于摆出了架势，顿时松了一口长气，笑语盈盈走来，拉开纪屿安身旁那张椅子坐下。 小艷向玩家嘉宾招手，邀请道：「几位，坐下聊聊？」 徐宛默默推着秦秀轮椅靠过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邵劲和赵东来紧随其后。 小艷：「我这个鬼呢向来不喜欢废话，做事直来直往很莽撞的，所以我就直说了。」 「你们四个手里各有一张食材卡，你们手里的食材卡应该有三张是我们几个的吧？」 徐宛淡淡道：「不错，那你们要和我们交换吗？」 小艷笑嘻嘻地说：「不然我和你们坐在这干嘛？怎么样，你们同不同意，如果同意，就把我们三的食材卡拿出来，我们面前这几张你们拿走。」 邵劲盯着那几张食材卡，阴冷冷道：「你们没在卡上动手脚吧？」 双纪冷冷看着他们，阿兰语气温吞，却丝毫不让：「这是节目组分给我们的道具，我们能做什么手脚？还是说，你们有法子能改变节目组的道具，自己动了手脚，所以才怕我们也搞鬼？」 邵劲冷哼一声：「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联想那么多干什么？」 徐宛没说话，只是默默拿出三张食材卡，也翻过来放在长桌上。 「交换。」 纪嵘景起身，将他们面前的三张食材卡拉过来收在一起，合起来握在手心里。 玩家们警惕地看着他，直到他坐下后才慌忙起身，将纪屿安面前的三张卡拿走，匆匆看了一眼食材卡上的姓名，确认无误后立刻推着秦秀的轮椅上楼，开始新一轮的『密谋』去了。 鬼怪们并没有急着要求看食材卡，它们凝视着玩家的背景，等玩家彻底消失在二楼的楼道里时，小艷才向纪嵘景伸出手：「请把我的食材卡给我。」 纪嵘景将三张食材卡递给纪屿安，纪屿安在接过食材卡的一瞬间便知道这些食材卡都是正确形态，上面的气息很平顺。 纪屿安将食材卡翻过来，找到了小艷的食材卡。 小艷的食材卡上也有一个图案，图案是一轮散发着烈焰的太阳，在太阳斜下方写着一个『鸡』字。 纪屿安将小艷的食材卡递给她，小艷看了眼食材卡的内容，神情有一丝微妙的古怪。 纪屿安来不及探究她的眼神的含义，小艷已经将神色调整好，恢復了正常的模样。 她看着双纪笑了笑，然后说道：「谢谢。」 便拿着食材卡上楼去了。 纪屿安眯眼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旁安静的阿兰，将阿兰的食材卡也抽了出来。 阿兰的食材卡上的图案是一个长方形，长方形里写了一个『驴』字。 这个长方形太抽象，并且是平面的，纪屿安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好在这食材卡和他也没有关系，不需要他探索，纪屿安便将食材卡直接给了阿兰。 阿兰拿到食材卡后也走了，一楼的大厅里只剩下双纪两人。 纪屿安看着最后一张他自己的食材卡，上面写着[鼠]字。 他的食材卡也有一个圆形图案，但他的圆形图案与猴卡上的图案不同。 猴卡上的圆形图案整个都泛着光，但鼠卡没有，且鼠卡边上内部有十二个小小的齿缝，中心处有一个黑点，黑点上延伸出一条直线，直线指向圆盘的正中间上方。 而鼠字便在圆盘正上方，被那根线直直地指着。 「这是时钟吗？」纪屿安看着鼠卡说道。 纪嵘景琢磨道：「看上去像是。时钟的话，是钟錶有问题，还是时间有问题？」 纪屿安起身：「先找找看这个楼里有没有钟，有的话就拆下来研究看看。」 纪嵘景嗯一声，四处张望了一圈，寻找大厅里是否有钟錶摆设，随后来到长桌对面的架子前。 在架子第三排的位置摆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电子时钟，他将电子时钟拿在手里，递给纪屿安看：「这个也是钟，能看时间，但样式和鼠卡的图案不一样。」 说完他拿着时钟晃了晃，仔细分辨片刻后说道：「感觉上好像没什么问题。」 纪屿安相信纪嵘景的判断，闻言摸着下巴琢磨道：「或许提示的是『时间』。」 「这个图案里的指针对准着0点的位置，按照时辰分法，0点就是子时，十二生肖中属相便是子鼠，其中勉强也能算有关联。」 「不过现在才18点多，距离0点还有六个小时，我们还是先看看其他地方能否发现线索，如果不能的话，就守到0点，看看别墅里会不会出现变化。」 纪嵘景嗯了一声，不忘在精神频道中给学生鬼们下命令：[你们利用直播看一看其他的房间，是否有钟錶。] 学生鬼们应道：[好。] 纪屿安：[之前找到的那十个菜品中，『三吱儿』的食材是否为鼠？] 第78页 其他的菜品都直接点出了食材的名字，唯有三吱儿和龙鬚凤爪的名字有一定的迷惑性，对菜品不了解的人可能想不出来它们的食材是什么。 纪屿安在两个菜品中纠结了一下，觉得鼠卡应该是用来制作『三吱儿』的，老鼠的叫声便是『吱吱』。 陈雪如将三吱儿的详细做法贴在精神频道里：[三吱儿又名三叫鼠，原料是出生三天以内、不能超过五天的乳鼠。] [选作食材的乳鼠还不能睁眼，皮肤也很细嫩没有毛髮，红粉粉的皮很薄，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皮下的五脏六腑。用醋、酱油、辣椒、香油等调料调好酱汁，用筷子夹住乳鼠蘸汁后就能直接生吃。] [当筷子夹起乳鼠时，乳鼠会『吱』一声；夹着它蘸调料时，它又会『吱』一声；当把乳鼠吃进嘴里时，它便会『吱』最后一声。这就是『三吱儿』名字的由来。] 生吃老鼠……纪屿安感嘆道，果然是综恐的画风，口味真重。 同时在心里默默记下，他要找的不仅仅是老鼠，更要是幼鼠才可以。 纪屿安看向纪嵘景：「你的食材卡呢，拿出来看看，我们商讨一下线索。」 纪嵘景将食材卡递给他，纪屿安看着上面的图案说道：「有一点很奇怪，我看了七张食材卡，发现每张食材卡上字和图案的位置都不一样。」 「猴、鼠、鸡都在图案外面，其中猴在图案左边，鸡在图案下边，而鼠则在图案上边。甲鱼、鸭、驴和鹅都在图案之中，我感觉这像是一种位置提示。」 「这些提示里最明显的就是甲鱼和鹅，甲鱼被装着一个罐子里，而鹅应该在一个蛋形物体里。以此类推，你的鸭和阿兰的驴肯定也藏在某种东西里。」 「不过你们两的提示图案不够清晰，鸭卡上的图案相对立体一些，像是盒子？食材是被装在盒子里吗？驴卡上的提示更模煳，长方形很平面，食材可能被画或者绣在纸布一类的物体上。」 纪嵘景神色漫不经心：「驴卡和我们没关系，不去管它，你多关心关心我。」 纪嵘景占有欲太强，纪屿安却适应很好，抿着嘴看着他笑，纪嵘景呆呆和他对视几秒，红着脸低下了头。 纪屿安歪了歪头，奇怪他为什么总红脸，自己也没有摸他啊。 纪屿安转而问道：[烤鸭掌的做法是什么？] [烤鸭掌……要先将一块铁板涂上调料，然后将活鸭放在铁板上，用火加热铁板。等铁板热起来后，活鸭就会受不了的在铁板上走来走去。等鸭掌彻底烤熟后，这道菜就算是完成了。] [铁板……] 纪屿安和纪嵘景对视一眼，两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你说铁板像是方块图案吗？」 「看着像，方块太薄了，正常的盒子应该也不止这点厚度，如果是铁板的话就差不多了。」 纪屿安：「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铁板，你说什么地方可能会有铁板？」 纪嵘景想了想，答道：「厨房？」 纪屿安和他对视一眼，起身说道：「走，过去看看。」 别墅总共有两层楼，二楼的房间排成一个长廊，以楼道口做分界线，左四间是鬼怪嘉宾的住处，右四间是玩家嘉宾的住处，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房间。 一楼则要宽阔许多，有一个很宽敞的客厅，与二楼卧房相对应的位置也有一排房间，分别是厨房、堆积杂物的仓库和一间书房。 双纪最先进入目标厨房，厨房的大小和楼上的卧房差不多，流理池占了一排的位置，空出来的地方摆着冰箱和桌案。 两鬼将冰箱门和流理池下的柜子全部打开，将整个厨房仔仔细细搜索了一边，也没有找到铁板。 切菜的菜板形状和鸭卡上的图案倒是差不多，但鸭卡对切菜板并没有反应，而菜板是木制的，本身也没有特殊的地方，双纪只能放弃，从厨房离开，去旁边的杂物间里搜寻。 期间学生鬼们提醒纪屿安：[校长，那群玩家又找外援了，他们用秦秀那个道具手机给外面的玩家发了条简讯。] 听到秦秀的名字，纪屿安下意识看了纪嵘景一眼。 自从知道纪嵘景的经歷、知道他当过一段时间的玩家后，纪屿安便知道他肯定和秦秀认识。 纪屿安很讨厌玩家这个群体，老实说，在得知纪嵘景也曾是玩家时，心里其实有一丝丝别扭，但也只是一丝丝而已。 他知道他的挚友和其他玩家不一样，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 虽然纪嵘景和秦秀认识，但纪屿安相信他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并不会去帮助秦秀。 秦秀可是纪嵘景亲手拉进的副本。 倘若他对秦秀怀有善意，他便不会用自己的能力标记她，毕竟他的能力很兇恶，一旦发作，必定是奔着置对方于死地的目的去的。 纪屿安也不清楚纪嵘景为什么要这么做，回忆起秦秀之前初见他时的神情，虽然惊惧，可惊明显大于惧，她和纪嵘景的关系应该并不恶劣才对。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纪屿安想，他只要知道在他和他的敌人之中，挚友坚定的选择了他，便足够了。 纪屿安随口问道：[那些玩家向外界传递了什么？] 陈雪如：[玩家详细描述了他们食材卡上的内容，尤其是秦秀的羊卡和猴卡，他们看不懂线索提示。然后还有美美主持人介绍的规则，他们希望节目组外的玩家想办法替他们拦截食客，让他们无法按时到达节目组。另外，他们怀疑校长你们在食材卡上动了手脚。] 第79页 刘小雨：[校长，他们说食材卡放在一起时，上面的线索内容会互相转换，校长你们手里的食材卡都是转换后的状态，里面的线索其实是错的。] 刘小雨：[校长你拿出他们食材卡的时候，将他们的三张卡叠在了一起。玩家们认为他们手中食材卡上的线索肯定也互换过，是错误的，然后询问外界玩家是否有看直播。如果看的话，在你们刚获取食材卡的时候是否有看到食材卡上的内容。如果看到了，让外界将正确线索传给他们。] 纪屿安不由笑了：[这群玩家怎么将希望全部放在了外界的玩家身上？那他们自己呢，就什么都不准备做？] [他们这样的表现可实在称不上是优秀……感觉有点废物呀。按理来说，他们不该就这种水平才对。] 纪嵘景：[可能之前在惊奇乐园里时吓破了他们的胆子，再加上我们俩在，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是我们的对手，因此行动上束手束脚。] [另一方面也跟他们这次准备了太多后手有关，有更高级的玩家随时援助，他们手中还握有高玩的弱点，确定高玩不会将他们当成炮灰探路。比起自己的实力，他们自然更相信高级玩家的判断。] 纪屿安对此不置可否，又问学生鬼们：[他们还在楼上吗？] [外界高玩暂时没有回覆，他们下楼了，准备先找食材『鹅』和『甲鱼』的下落，这两张的提示比较清晰。] 鹅卡的提示是一枚蛋，甲鱼的提示是罐子…… 纪屿安侧头低声问道：「刚才你有在厨房里看到蛋形或者罐子之类的物体吗？」 纪嵘景摇摇头：「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虽然工具齐全，但厨房却很空，所有柜子抽屉拉开后都是空空的。 「走，再去杂物间看看。」 杂物间里像是很久都没人进来过一样，门打开的瞬间立刻涌出一股灰尘，呛人的很。 纪嵘景将门推开，重重砸在后墙上，等里面的灰尘散了点后，才和纪屿安进去。 恰巧，四个玩家嘉宾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双方视线一触即离，默契地避开。 玩家们绷着脸进了厨房，开始翻箱倒柜地搜寻类似的目标。 双纪打开杂物间的灯，也在其中翻找起来。 杂物间很乱也很脏，死角的地方结了很多蜘蛛网，黏黏煳煳地有些烦人，东西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想找什么也很麻烦。 纪屿安停在一个纸箱子前，将纸箱子翻过来，里面东西倒了一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纪嵘景停在一排壁柜前，将柜门打开，发现里面塞了满满的衣服和被子，门一开，这些东西就膨胀着炸了出来。 纪嵘景低头看了眼纪屿安脚下那一堆，有点头疼，问道：「我能把柜子里这些东西都拖出来吗？地上还有地方放不？」 纪屿安沉吟：「拖吧，往旁边没东西的地方扔，反正也不要我们打扫收拾。」所以随便折腾吧。 纪嵘景嗯了一声，将壁柜里的东西都扯了出来，全扔在了地上。 壁柜很快便清空了，里面一目了然，也没有铁板或者类似的东西。 「里面没有东西。」纪嵘景随口说道，皱眉看向门口。 厨房那边的动静在不久前停止了，四个玩家约莫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来到了杂物间。 因为杂物间已经被双纪霸占了，他们没敢进来。 虽如此，却也不敢走远，留下赵东来和徐宛躲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偷窥着杂物间里的动静，生怕一个错眼，导致他们的食材被双纪给找到拿走。 秦秀和邵劲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纪嵘景冷冷看着他们，眼底浮现出杀意。 纪屿安轻飘飘一句话将他的理智拉回：「继续找东西了，别发呆。」 纪嵘景垂眸，应了一声。 天知道他多想将这几个玩家直接杀死，但纪嵘景生生克制住了。 一是不想让安安看到他残忍暴戾的一面，二是觉得直接杀死太便宜这群人了。 节目组设计的死法更残忍残酷，与他们更加相配。 纪嵘景低下头，默默将面前一个装着铁具的箱子拖出来，将里面的锥子铲子都拿出来看了一遍，然后嘆道：「这个屋子里也没有，下面去书房吗？」 纪屿安低头想了想：「再去一下厨房。」 纪嵘景若有所思，点头应好。 两人从杂物间离开，见他们要出来，那两个玩家连忙避开，等双纪去客厅后两人才挤了进去。 纪嵘景看着书房的方向说道：「秦秀和邵劲在里面，还有那个阿兰也在。」 听他提到秦秀，纪屿安被提醒了，戳学生鬼们问道：[秦秀的食材卡和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样的？对应的菜品是哪一个？] 第32章 综恐真人秀 [刚才在楼上说话时，秦秀的食材卡拿出来后被拍到了，她的对应食材是『羊』，图案是一个奇怪的人拿着一面镜子在照，然后镜子里浮现出一个抽象的甲骨文羊字。至于菜品，应该是碳烤乳羊。] 学生鬼贴心的将碳烤乳羊的做法贴出来：[碳烤乳羊的做法是将一只即将待产的母羊放到碳火上烤，直到母羊和腹中的羊羔都被生生烤死。再用大量木炭覆盖母羊全身，等腹中的羊羔烤熟后，破开母羊的腹部，将熟透的羊羔取出来切割分盘，这道菜就算是做成了。] 第80页 [怀孕的母羊？和羊羔一起烤？] [嗯，校长，有什么问题？] 纪屿安回神，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件事。] 说起来，他们这群嘉宾之中就有一个怀孕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纪屿安进了厨房，将之前那块菜板又搬了出来，举起来细细端详片刻，随手拿起一旁的菜刀，延着菜板边缘剐蹭起来。 纪嵘景看了几秒，明白过来：「你是怀疑菜板里面包着铁板？」 纪屿安随口道：「我不确定，先剐一层试试看。」 「我来吧。」纪嵘景伸手夺过菜刀。 纪屿安也不和他抢，搬着椅子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盯着他看。 纪嵘景认真地刮着菜板上的木头，貌似对纪屿安的目光一无所觉，手上的动作却飞快，花里胡哨、炫技似的，将木屑刮地刷刷刷的往一旁直飞。 在他的动作下，木板上很快就露出了一块黑色的痕迹，纪屿安凑近看了看，开心道：「我猜的没错，铁板真的被包在木板里！」 纪嵘景手指头戳着他的眉心上，推着他的脑袋往后移：「不要靠那么近，小心木屑飞到眼里。」 「哦。」 纪屿安乖乖将头往后仰去。 纪嵘景看着他，一股暖流自心底浮起。 这样平静的生活多么美好……他和安安原本该一直这样安静幸福的。 纪嵘景低头垂眸，眼中浮过一道猩红的光芒，很快又敛去不见。 纪嵘景将菜板上的木头全部刮掉，里面裹着的漆黑铁板彻底露了出来。 纪嵘景将上面的木屑擦掉，然后将铁板举在面前给纪屿安看。 铁板中间位置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简笔画鸭子，纪嵘景将鸭卡取出放在铁板上，鸭卡上的字体立刻发出淡淡的绿光，提示双纪他们找到了正确的食材。 纪屿安眉眼弯弯，心情十分不错。 纪嵘景有一点迟疑：「这样就行了吗？我以为出现的会是一只活鸭子。如果是这种形态的话，节目组应该不会特意叮嘱我们要注意保证食材鲜活。」 纪屿安琢磨道：「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我们还需要将真正的鸭子从这块铁板里逼出来。」 纪嵘景皱了皱眉，将铁板夹在臂间，神情淡淡：「这个不急，时间还长的很，早早把鸭子逼出来的话，说不定还会被人暗算害死，就先这样吧。接下来去找你的食材卡，这件事更要紧一点。」 纪屿安看了眼电子表上的时间，现在才七点多一点：「慢慢来吧，可能我的食材还没有到出现的时间。」 「不过我们的确也要准备一下，找个笼子或者盒子，万一出现的是活物，也有个东西装才行。」 「嗯。」两人离开厨房，返回杂物间里，无视里面的两个玩家，直接从里面抱了个纸箱子就走了。 路过书房时，纪屿安往里面看了一眼，阿兰和秦秀邵劲站在一起，好像在说什么话。 纪屿安问学生鬼：[他们在说什么？] 陈雪如：[那个叫邵劲的玩家屋里挂着一张八骏图，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画卷。他们想和阿兰做交易，让阿兰把房间开放给他们，让他们也能进去找一找线索。] [阿兰屋里大概率有他们需要的线索，他的屋子奇奇怪怪的，里面装了不少密封或者透明的器皿和瓦罐。] [那他们倒挺走时，不知道我们的屋里有没有他们需要食材的线索……] 纪屿安喃喃自语，转身上楼：「走，回屋里看看。」 纪屿安上楼，原本是想进自己屋子的，路过纪嵘景房间时脚步顿住，想了想，对纪嵘景说道：「你屋子是什么样的？」 纪屿安从邵劲房屋的装饰中忽然意识到，每个嘉宾的房间布置可能都不一样，他有些好奇纪嵘景的屋子是什么样。 纪嵘景站在门口刷脸，房门自动打开，两只鬼怪走了进去。 纪屿安环视一圈屋中的布局，随即顿在原地，神情怔忪。 纪嵘景的房间和纪屿安房间差不多大，却不如纪屿安的房间宽敞，屋里被填的很满。 房间地上铺着白色、绿色的拼接地毯，墙上刷着蓝色的漆，画满了充满童趣和幻想的可爱动物图案，天花板上有一个地球仪形状的顶灯，旁边还有一串星星月亮的灯串。 进门左手边有两个课桌一体的书架，两个书架并在一起，课本和文具凌乱地摊开在课桌上，一个书架摆满了手办，另一个书架则要更杂一点，有漫画书、玩偶，还有一盆绿萝和小仙人球。 在书架旁边角落摆着一张小圆桌和两张矮脚藤椅，圆桌上有一套熊猫款式的茶具。 右边的地方则摆着一个衣柜，衣柜对面是两张高低床，下面那张竖放、上面那张横放。 床的原色是白色的，但床栏和小台阶上都贴满了图案，有一点乱，却不影响美观，反而添了几分童趣。 这是一个很温馨的房间。 纪嵘景似乎也怔住了，没想到自己的屋子会是这种模样。 他很快回神，转头去看纪屿安，见他踌躇地站在门口的模样，眼睛顿时有些酸涩。 他将胳膊夹着的铁板随手放在门口，单膝跪在纪屿安面前，抓住他的脚踝示意道：「抬脚。」 「干嘛？」纪屿安问道，脚却听话的抬了起来。 纪嵘景将他把鞋脱掉，蹬了蹬脚，把自己的鞋也给踢下，牵着纪屿安往屋里走，和他一起坐在下面那张床上。 第81页 「地上铺着毯子，穿鞋进来的话会把毯子弄脏，不好洗。」 「哦……」 纪屿安将这个房间看了一圈又一圈，半晌后才问道：「你的房间怎么和我的不一样？比我的房间好看。」 纪嵘景拉着他一起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轻声说道：「我们以前的屋子就是这个样子。」 纪屿安侧过身子看着他：「嗯？」 纪嵘景回忆着说：「我刚来到你家时住在你隔壁的房间，因为我父母去世的缘故，我晚上总是做噩梦，会在半夜惊醒，长长一夜都睡不着觉，然后就跑到阳台上吹冷风。」 「有一天被你发现了，你就让叔叔阿姨把你屋子里的床换成了现在这样的高低床，让我搬过去和你一起睡。我睡下床，你睡上床。如果我做噩梦醒了，你就会从上床爬下来陪我一起睡，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强打着精神陪我说话，还会抱着我的背安慰我，让我别怕。」 「之后我们就一直住在一个屋子里，从初中到高中，就这么过了好几年。」 纪屿安恍恍惚惚的，好半晌才说道：「这样啊，怪不得我看到这个房间时好像有一点眼熟。」 纪嵘景圈住他，问：「晚上一起睡这个屋子好不好？」 纪屿安盯着对面的书桌看了半晌，把脸埋进纪嵘景怀里，低低应道：「好。」 过一会后他说道：「景哥。」 「嗯？」 「如果我当时没出意外死掉就好了。」 纪嵘景没有说话，唿吸和心跳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纪屿安手指在他心脏上敲了敲：「你的心跳不见了！」 「没事……」纪嵘景声音平静，看不出端倪：「这个别墅里连扇窗都没有，太憋闷了，有点喘不过来气。」 「我们以前的房间也没有窗吗？」 「怎么会？不仅有窗，还有一个阳台，你在阳台上还种了很多多肉。」 纪嵘景笑着说：「你有点懒，想养花却总是记不起来浇水。后来阿姨就把你种的花都换成了多肉，这样你偶尔想起来时浇一下水就可以了，偶尔忘记了多肉也不会因为缺水死掉。」 一段模煳零散的记忆从纪屿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坐在地毯上，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念叨着他，他看着女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和坐在课桌前的少年相视一笑。 那是……他曾经的过往吗？ 纪屿安唿吸乱了一瞬，纤瘦的手紧紧抓住纪嵘景的衣服，骨节发白凸起，格外分明。 他疲倦地闭上眼，喃喃说：「……景哥，我有点困，想躺一会儿，过两个小时记得叫我，我们还要逮老鼠。」 「嗯。」纪嵘景拉过床头的薄被盖在两人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背，本就轻柔的声音愈□□缈，仿佛风一吹，便会散去：「睡吧，安安。」 纪屿安一动不动。 许久后，纪嵘景动了下，小心翼翼的将身上的纪屿安从身上挪开一点，然后悄无声息地下床，将下床的抽屉打开，从中抽出一盒包装精美、还繫着蝴蝶结的蓝色礼盒。 他将礼盒拆开，里面静静躺着十三个蛋形玩具。 在他们还活着时，这是当时很火的一套生肖盲盒，盲盒的外包装便是蛋形的组装壳。 纪屿安当时也很痴迷这个盲盒，奈何手气太非，买了几次都是同款后就放弃了。 纪嵘景知道后，特意找朋友换了一整套出来，包装好后藏在了家里，准备在纪屿安生日时送给他。 结果…… 纪嵘景面无表情地看着曾经的自己所精心准备的礼物，将这些蛋一个一个捏的粉碎。 在捏碎其中某一颗蛋时，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哀鸣，纪嵘景垂着冰冷的眸，将装满齑粉的礼物盒重新包装好，又塞回了抽屉里。 随后又躺回床上。 纪屿安翻了个身，半边压在了他身上。 纪嵘景颳了下他的鼻子，笑着说：「小猪，你压着我了。」 纪屿安羞窘地睁开眼，辩解道：「我才不是小猪。」 纪嵘景含笑看他，纪屿安和他对视着，两人默默用眉眼描绘着对方的容貌，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比任何一刻都更安宁平静。 直到陈雪如说道：[秦秀哥哥的简讯回復来了。] 纪屿安眨眨眼，直接切换视角，通过学生鬼的视野观看直播。 秦秀的道具手机被徐宛拿着，她读出第一条内容：「合在一起的食材卡上面的线索会互相转换，但鬼怪纪嵘景可以改变食材卡上的内容，驱使食材卡恢復为正确状态……错误状态下的食材卡气息驳乱，役鬼可以感知判断。」 「秦社长让我们召唤役鬼，看看我们三个的食材卡与秀秀的食材卡上的气息是否一致，如果不一致的话，我们的食材卡应该便是错误状态。」 赵东来狐疑道：「肯定是错误状态吧，那几个鬼怪怎么可能会将提示卡改成正确线索，那岂不是便宜了我们？」 邵劲沉着脸召唤出自己的役鬼：「正确还是错误，试一试就知道了。」 披头散髮、身穿白衣的鬼魂出现在邵劲身旁，它低垂着头，头髮将它的脸遮住，水迹从它的头髮往下缓缓滴落，很快就在它脚下流出一滩腥臭的水迹。 邵劲将秦秀的食材卡和其他三张食材卡都塞给水鬼，同时将要求转告给它，水鬼拿着四张食材卡默默感受了片刻，摇摇头，表示秦秀的食材卡与另三张食材卡气息不同。 第82页 为了防止水鬼感知错误，徐宛和赵东来放出他们的役鬼再次检查了一下，最后确认，三张食材卡全部是错误形态。 邵劲嘆了一声，问道：「接下来呢，秦社长有说我们正确的对应食材是什么吗？」 「那几个鬼怪很精明，但也可能是节目组故意避开，直播间里并没有播放食材卡的卡面，我们只能分析判断。」 徐宛看着下面那段话，眉头皱紧。 邵劲见她脸色奇怪，接过道具手机看了一眼，瞬间明白徐宛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 秦羽在简讯中写，假设食材卡为abc三种，正确对应状态为徐a邵b赵c，而被打乱的错误卡面所呈现的内容是徐c邵a赵b或徐b邵c赵a。 先用徐c邵a赵b的情况举例，在已知徐宛所持的c卡是错误卡的情况下，节目组验收食物时，徐宛从a卡和b卡中随即抽取一张。 抽中a卡后卡面正确，顺利通关，则剩下bc两张卡，赵东来所持的b卡已知是错卡，那么赵东来的选项的只剩下一个，可得出他的正确卡是c卡，邵劲的卡即为b卡。 倘若徐宛抽中的b卡是也不要紧，徐宛持b卡通关失败，排除后仍可得出徐宛的正确卡是a卡。a卡是徐宛的正确卡，剩下的bc卡中，已知赵东来所持的b卡是错误的，仍可推断出他的正确卡是c卡，邵劲的正确卡是b卡。 只要牺牲一个玩家，那么后面两个玩家就能他们的正确卡。 而徐宛刚好有一个替命人偶还未使用，即便选卡错误，她也不会真正死亡，可以用替命人偶逃生。 另一种选项也没关系，依旧可以通过这种办法推算出各个玩家的正确食材，这么一来，就不会有玩家在线索这一块上出事。 就是徐宛倒霉一点，平白无故地多受了一番罪。 毕竟替命人偶只能救命，但是该受的罪却还是要受。就像秦秀、邵劲他们一样，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一个却全身粉碎性骨折、近乎瘫痪，另一个活像个拼接人，比鬼怪还像鬼。 至于赵东来，至今后脑勺都还是瘪的。 邵劲看着简讯内容，满是歉意的对徐宛说道：「到时候可能需要你牺牲一下，但你不要担心，等脱离副本后，我一定会转大笔积分给你，帮助你修復伤势。」 赵东来也看到了简讯，连忙表态：「我也会的。」 徐宛面色铁青的闭上眼，舒出一口长气，睁开眼睛冷冷说道：「大局为重，你们放心。」 徐宛同意冒险了。 她现在只期望节目组的手段能温和一点，她不想『死』的太惨。 秦秀不敢吱声，等徐宛表情缓过来一点才问道：「哥哥还说了别的吗？」 邵劲看着后面的内容，面色瞬间一变。 「鹅卡……可能被那个名叫纪嵘景的鬼怪给毁了。」 四个玩家瞬间沉默。 邵劲紧张极了，却又不由庆幸。 他从纪屿安那里拿到的食材卡就是鹅卡，但鹅卡是错误卡，也就是说，他的食材卡应该在猴卡和甲鱼卡之中…… 鹅卡的损毁影响不到他。 还好……还好他手上的是错误卡。 邵劲在心底不断重复说道，努力压下心中莫名的慌张。 赵东来捏着手里的甲鱼卡，神情晦涩难明。 甲鱼卡不是他的卡，他的正确卡必然在鹅卡和猴卡之中。也就是说，他有二分之一的机率可能会死……希望鹅卡属于徐宛。 反正她有替命卡，无论如何都不会死。 徐宛神情冷漠，反正她肯定要遭受一番折磨的，鹅卡是否损毁对她而言无所谓。 徐宛淡淡道：「不必担心，秦社长会想法拦截鹅卡对应的食客，这局未必是死局。」 赵东来和邵劲齐齐松了口气，稍微安心了些许。 纪屿安听到这里转了转眼睛，交代陈雪如去办一件事，然后才继续看直播。 秦羽简讯中接下来的内容与猴卡和羊卡的线索有关。 简讯里说，从鸡卡上的太阳得到灵感，猴卡上的那个发光圆形图案很大可能是月亮，而猴子与月亮组合后，秦羽想到了『猴子捞月』这个词。 他建议几个玩家找盆水，倒映出月亮，试试看是否能召唤出猴子。 如果不能，今天简讯已经不能再发，玩家只能自己想办法寻找线索。 他提醒节目组内的玩家嘉宾，十二点后很可能就看不到月亮了，想要寻找猴卡的话，最好在十二点之前完成，拖得越迟、风险越大。 玩家嘉宾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八点多了，瞬间着急起来。 至于羊卡的线索，因为图案提示中有一个人在照镜子，秦羽想到被当作食物的人有一类蔑称是『两脚羊』，让秦秀找找看别墅里有没有镜子，如果能找到很好，找不到的话就去纪屿安的房间里偷。 偷到手后，想办法用镜子照一照小艷，看看小艷镜子里的形象是否有改变。 秦羽顺着食材的种类也推测出了菜品类型，由此得知『羊』的要求是一头怀孕的母羊。 鬼怪嘉宾中，只有小艷是女鬼，可能怀孕，嫌疑最大。 至于藏着甲鱼的罐子，玩家们已经从阿兰的房间里找到了，罐子内部的底处，有一个甲鱼纹刻。 秦羽没有多言，只是交代他们找到水后往罐子里倒满，看看能不能将甲鱼復活，从罐中逼出来。 第83页 玩家看完简讯以后，开始想办法召唤猴卡。 纪屿安看了一会儿后便收回了意识，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压低声音和纪嵘景说：「秦秀他哥感觉有两把刷子。」 明明不在现场，却能从这些提示中分析出那么多。虽然不一定正确，但也挺厉害的了。 纪屿安默默在心中将他的防备等级升一点，随后开始思索。 他发现了，各个嘉宾的屋子其实都不一样，里面的摆设也各不相同，甚至可能是独一份，比如说，他屋里的镜子。 别墅的角落里能否找到镜子暂且不提，但他可以肯定，其他几个嘉宾的屋里一定没有镜子。 否则秦羽不会特意交代秦秀去他的屋里偷。 纪屿安从床上坐起来，起身准备下床。 纪嵘景连忙跟着爬起来，问道：「安安，你要干什么？」 「我去我房间里拿个东西。」 纪屿安鞋都没穿，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纪嵘景急的要追出去，结果才走到门口，纪屿安已经抱着东西又沖了回来，挤开纪嵘景进了屋。 纪嵘景看着他手里的烛台问道：「你拿这个干什么？」 纪屿安盘腿坐在地毯上，抚摸那块藏着鸭的铁板说道：「后面可能会用到它。」 纪嵘景对烛台作用毫不关心，冷着脸弯下腰，将坐在地上的纪屿安打横抱起。 纪屿安连忙勾住他的脖子，直到纪嵘景将他抱到床上放下，用被子将他的脚裹住。 纪嵘景不开心地说道：「下次不可以光脚在地上走。」 纪屿安眉眼弯弯，一副受教的模样，瞧着乖巧极了。 看着他的模样，纪嵘景实在说不出重话，只能转移话题，低声问道：「要不要把镜子搬过来？」 纪屿安摇摇头，狡黠一笑，用气声说：「留给她们呗，其实我也有点好奇拿镜子照小艷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参加过六次节目的小艷……给他的感觉也不像是善类呢。 他后面要和小艷做个交易，正好让玩家替他去探探底。 第33章 综恐真人秀 月亮后半夜可能会消失，时间有限，玩家们不敢耽误，将猴卡列为第一目标，看完秦羽的简讯后立刻行动，当即就悄悄下了楼，准备先按照秦羽的提示试验一下。 结果在别墅转了一圈后却惊愕地发现，上下两个楼层里，除了进不去的三个鬼怪嘉宾房间外，其他房间全部没有窗户。 这个别墅是全封闭的，根本看不到外界的月亮。 邵劲皱眉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先找个盆，在里面倒满水。如果没有真月亮的话，我们就尝试造个假月亮，看看能不能以假乱真，将猴子骗出来。」 徐宛嘆道：「大概有些困难，但暂时也没有别的法子，先试试看吧。」 几人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找到一个塑料盆，端到厨房中的水池中盛了大半盆水，随后进入赵东来的房间。 赵东来屋里的灯是最平常的扁圆款式，和猴卡上提示的月亮图案有一点像。 邵劲将盛满水的盆正放在灯具下，清澈的水缓缓倒映出天花板的形状，不看四周背景的话，灯具的倒影和月亮很像。 然而什么变化都没有，玩家们所期待的猴子并没有出现。 邵劲问道：「可能这个房间的灯没有用，再换一个屋子试试？」 徐宛淡淡道：「我感觉这法子没什么用，假月亮大概率召唤不出猴子，不过我也不能肯定。」 「好在灯具一直在，不会像月亮一样出现时间还有限制。所以我建议还是先想法子，尝试沟通外界，倒映出真正的月亮，如果过了时间段后也没有找到月亮的话，我们再用其他屋子的灯具尝试。」 玩家们颓丧地低下头，心情有一点烦躁。 「好吧。」 「没有窗户，那还有什么东西可能沟通外界呢？」 玩家们陷入思索之中，他们在寻找通道，外界和别墅互通的通道。 秦秀坐在轮椅上盯着盆里的水发着呆，忽然说道：「下水道呢？」 三个玩家齐齐看向她，徐宛喃喃重复道：「下水道……油烟通道……走，去厨房看看！」 徐宛推着秦秀的轮椅冲下楼，邵劲也跟着追了出去。 赵东来看着放在他床上那个装满水的盆，小心翼翼的端起，苦哈哈地也下了楼。 等赵东来到的时候，徐宛已经找到了下水道的管口。 厨房里没有油烟机，因此也没有油烟管道。 正常的下水道都是接着地底下，但这个厨房的管口却是打在墙上。 冰箱和水池中间的那一块墙壁下方被打了个洞口，水池的水管便穿过这个洞口伸向了外面。 徐宛将水管拔出来，命令自己的役鬼缩小体型，通过那个狭小的洞口往外看。 役鬼很快就把头拔了出来，与徐宛轻声说道：「外面是空濛蒙的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别墅好似浮在虚空里一般。」 还不等众玩家失望，它又紧接着说道：「但天上的确有一轮圆圆的满月。」 徐宛这才露出笑模样，和三个同伴说道：「接下来只要让月亮的倒影出现在盆里，我们就能验证秦社长的推测是否正确了。」 「正确的话很好，不正确的话我们再想别的法子试试。」 第84页 「但这个洞口太小了，而且是直的，月亮根本照不到屋里啊，更别提让它的倒影出现在水里了。」 「……镜子。」赵东来低声说道：「如果有足够多的镜子的话，可以将镜子斜着摆放，利用镜像不断折射倒映，如果这个洞口不是很深的话，只要两三片或许就够了。」 「但镜子好像只有那个叫纪屿安的鬼怪的房间里有。」 如果其他屋子都有的话，秦羽不会特意将他的房间拎出来说。 徐宛神情淡漠：「我都行，看你们俩。」 邵劲和赵东来对视一眼，他们两是猴卡主人机率都是百分之五十，两人赌这一半的可能，决定去纪屿安的房间冒险抢镜子。 秦秀安慰道：「我的役鬼一直在走廊里盯着，它看到纪屿安去纪嵘景的房间里睡了，他的屋子里没人，只要我们小心点，就不会有危险的。」 玩家们闻言立刻惊喜，不敢耽搁，当即鬼鬼祟祟地上楼，准备悄摸摸潜进纪屿安的屋子里。 他的屋子关上了，但这难不到玩家们。 赵东来找到铁丝和衣架做了个简易的吊钩，从门缝中伸进去，然后缓缓往上移动摸索，直到衣架勾住门把手，随后往下一拉，门便通过把手从内部打了开来。 徐宛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低声道：「你这开门的技术挺熘啊，我在现世刷视频时经常看到有人会用这招开宾馆的门。」 赵东来尴尬道：「你别误会，我在现世时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这招是进来后和别的玩家学的。」 徐宛不可置否，将门推开，悄声无息地走了进去，缓缓踱步到床前。 床上一片平坦，上面的确没有人睡。 她松了口气，用气声提醒门口的玩家开灯，屋内一片亮堂。 徐宛屏住唿吸，生怕在开灯后看到纪屿安和纪嵘景站在屋里的其他角落幽幽地看着他们。 万幸，这种可怕的猜想并没有发生。 方形镜子就在梳妆檯前，灯一打开，四个玩家便看到了。 镜子的体积很大，这么大的镜子肯定是没法穿过管道的，必须砸开重新打磨。 邵劲将镜子抱起夹在胳膊里，四个玩家轻手轻脚地离开，将纪屿安房间里的灯和门全部合起关上，然后一齐冲进8号房里。 8号房距离鬼怪的房间最远，里面的动静相对不容易被鬼怪听到。 进屋以后，邵劲将镜子砸成十几块大的碎片，每个玩家分三至四片，一起打磨镜子的边缘。 等打磨的差不多后，他们将多余的镜子碎片藏在房间里，然后下楼。 徐宛利用役鬼将一枚镜子的半截递到管道外，调整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角度，倒映出天上的月亮。 随后又将另一块镜子碎片平行倒放在前一块碎片的前上方，再倒映出镜子碎片中的景象。 镜像几度重叠折射，终于将月亮的投影照进了塑料盆里的水中。 看着那轮温润的月光出现在倒映在水里，玩家们屏住唿吸面露期待。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正当玩家们以为这个法子要失败了的时候，头顶却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 秦秀抬头看去，就见一只毛色灰黑的猿猴正趴在天花板上缓缓向外移动。 猿猴似乎注意到了秦秀的视线，唧唧吱吱地叫着，四肢飞快地划动着，迅速沿着天花板爬了出去。 秦秀激动地脸都红了，惊叫道：「猴子跑了，快追！」 玩家们及时反应过来，将役鬼全部都放了出来，追着那只猴子。 猴子的动作出乎意料的灵敏，并且它还很镇定，尾巴灵活地缠住走廊上的栏杆或水晶灯上的钢丝绳，在别墅里来回活跃跳动，旁边有东西时，还会抓起东西砸向玩家。 仅仅片刻的功夫，客厅里已经狼狈的不成模样，满地污渍碎片。 徐宛咬着牙，发鬼倒趴在天花板上不动，乌黑的长髮疯狂蔓延生长，如天罗地网一般将空间密密麻麻的占据封堵。 邵劲也没闲着，水鬼在猴子逃窜的路线上洒满水迹，它召唤出来的水黏煳煳、腥稠稠的，当猴子不小心碰到这些水后，它的行动明显不如之前灵活。 在一番费劲的折腾下，他们总算抓到了猴子。 赵东来呸了一声，面目狰狞扭曲：「这狗玩意居然还会躲，抓起来也太费事了。」 秦秀滑动着轮椅走过来，神色忧心：「它太狡猾了，我们得找笼子或者绳子将它绑起来才行，要不然它半夜还可能跑掉。」 徐宛沉着脸将猴卡抵在了猴子的头上，眼见着猴卡上的字发出绿光以后，脸色才微微缓和。 发鬼从墙板上缓缓落下，头髮将猴子的四肢和嘴都紧紧绑住。 徐宛揉着眉心嘆道：「辛苦发鬼一晚，猴子先让它顶着吧。」 嘆完以后她又笑道：「好在行动顺利，没有其他波折。」 她看向秦秀，目光闪烁：「等明天她出来时，我们就帮秀秀找她的食材。」 「今天太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她推着秦秀的轮椅，与邵劲和赵东来说道：「我照顾秀秀，今天和她一起睡。你们两可以睡一屋，如果晚上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邵劲和赵东来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应了下来。 玩家们各自回屋，大厅中很快便安静下来，徒留一片狼藉。 第85页 不久后，纪屿安和纪嵘景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纪屿安站在沙发前，嫌弃地看着上面的不明水迹，和纪嵘景吐槽道：「这些玩家也真是的，把大厅弄得一片狼藉就走了，也不知道收拾一下，我们现在下去连个能站的地方都没有。」 纪嵘景默默道：「我上去把他们抓下来，让他们打扫卫生？」 「……算了，0点快到了，等找到老鼠后再说，先不节外生枝了。」 玩家看似没做什么，实际上等他们抓到猴子时，时间已经到晚上十一点多了。 纪屿安接着学生鬼的视角看了半天直播，无聊地都快睡着了过去，直到玩家召唤出猴子时，他才清醒了一点。 等玩家回房间后，他看时间差不多已经23点出头了，干脆将纪嵘景拉了出来，两人站在在楼道里等待。 纪屿安趴在栏杆上，手托着下巴，和纪嵘景闲聊着：「你说等0点到的时候，老鼠会出现吗？」 「会的。」 「你那么肯定啊？」纪屿安笑着问道。 纪嵘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随口说道：「鼠卡上不是有提示吗？」 纪屿安嘆道：「那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是我理解错了也有可能。」 纪嵘景没有说话。 纪屿安问道：「刚才我在屋里睡觉时，你从床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个盒子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纪嵘景垂眸，轻声道：「是以前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纪屿安有些惊讶，歪着头问道：「那为什么不给我？是因为生日还没到吗？」 纪嵘景语气森冷：「因为里面混进去了脏东西。」 纪屿安静静地看着他。 纪嵘景有时候表现出的性格很沉闷，而且他很不喜欢解释。纪屿安心想可能和他的经歷有关，心中生出几分理解。 但理解并不能遏制他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他执着地看着纪嵘景，等待他的回答。 纪嵘景和他较劲不过，只好解释道：「里面的东西是生前的你很想要的一套生肖盲盒，外壳是蛋形的，总共十二个。但我刚才拿出盒子的时候看了眼，里面共有十三个蛋，多出来了一个。」 蛋形……「你怀疑多出来的那个是鹅卡？」 「或许吧，反正我在捏碎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 纪屿安蹙眉：「会不会是其他食材？」 纪嵘景漠然道：「只要不是你的鼠卡，是其他食材也不要紧。」 纪屿安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鼠卡呢？你又没把那些蛋打开看看。那个盲盒是生肖系列，鼠刚好就在十二生肖之中，说不定它就藏在里面呢。」 「你的食材卡上没有蛋的提示。」 纪屿安客观分析：「食材卡上的提示未必正确完全。」 节目组的成员是一群鬼怪，它们很狡猾，必然在线索提示上留有余地，纪屿安对它们并不十分信任。 纪嵘景这一点上和他意见相反：「鸭、甲鱼、鹅和驴被封在具体物体中，食材卡都给出了明确的提示。如果鼠也被封在『蛋』里，节目组为什么不给出相似的提示，反而弄出时钟这样模稜两可的线索？」 「如果它真的这么做了，那节目组就摆明了告诉大家它们是不公平的，它们在规则中暗箱操作，在刻意针对你。这么一来就彻底得罪我们了。」 如果节目组真的这么做了，换作实力低的鬼怪或玩家或许只能认裁，可鼠卡对应的任务对象是纪屿安，一个和真人秀节目组boss同等级的鬼怪，手下还有实力不明的强大役鬼。 如果两个副本硬碰硬正面开打的话，很难说到底哪方实力更强。 目前双纪愿意遵守节目组的规则参加节目，并且同意了美美的要求，在规定时间内找不到寄生物本体的话就离开，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节目组是疯了才会在提示上故意坑他，给双纪借题发挥的藉口。 徐导成名已久，从髮型杂志的期数看，副本开放次数一百多次。 他的副本开放了那么多次，却始终无人将他的寄生物拿走，创办的节目还在鬼界大受欢迎，可见它是一个非常谨慎聪明的鬼怪，它不会做这种傻事。 纪屿安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不再在生肖蛋上纠结，专注应对即将到来的0点行动。 「景哥，你说鼠卡会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呢？」 「玩家用盆倒映出月亮，才将猴子召唤出来，你说老鼠的出现会不会也需要某种召唤仪式？」 纪嵘景思索几秒后答道：「猴子的召唤仪式在食材卡上已经点名，但鼠卡上除了时钟和时间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提示，我认为老鼠的出现应该没那么复杂。」 「甲鱼卡、鸭卡甚至鹅卡，它们寻找起来都很简单，食材卡应该也是分难度的。」 纪屿安：「你说的那三张，再加上阿兰的驴卡，都被封印在某种物体里，难度应该在同一梯队，属于比较简单的一种。」 「而我的鼠卡、猴卡、鸡卡和羊卡的提示却很复杂，很明显属于另一梯队。」 纪嵘景沉默片刻，说道：「如果鼠卡难度很高，但难度又不体现在召唤过程上，那么肯定是捕捉过程有难度。」 「从刚才那几个玩家抓猴子的过程可以看出，这些食材并非出现就能被玩家抓到的，它会反抗。老鼠的话……可能是实力比猴子更强，所以更难对付？」 第86页 「如果只是单独的实力强的话，那鼠卡反倒好对付了，我们最不差的就是实力。」 纪屿安皱眉想了想，琢磨道：「话说回来，为什么这几张卡的难度比其他卡要高出一截呢，卡对应的嘉宾的身份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纪嵘景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两个鬼怪嘉宾的难度强，两个玩家嘉宾的难度强，可能这就是节目组搞出来的噱头吧。」 说完，纪嵘景立刻进入精神连结频道里，说了一番截然不同的话： [小艷的鸡卡看似难度很高，但鸡卡的召唤方式却和猴卡差不多，节目从晚上六点开始，猴卡先于鸡卡出现。在这种前提下，小艷根本不需要费心思，只需要重复召唤猴卡的步骤就能成功召唤鸡卡。] [也就是说，鸡卡的召唤难度其实也很低。真正高难度的三张卡只有猴卡、羊卡和鼠卡，对应的嘉宾分别是徐宛、秦秀和安安你。] [你们三个嘉宾的身份都很特殊，安安你是被主系统通缉的鬼怪，无数鬼怪、可能也包含节目组，都垂涎着你的血肉。而徐宛是目前嘉宾中唯一一个保留了替命人偶，是拥有第二条命的玩家，节目组看她不顺眼，视她为眼中钉。] [至于秦秀，她被我用能力标中了。因为我没有直接催动能力，所以她没有直接死掉，但我的能力一直在影响她，将她往死路上带。先前消耗掉了她的替命人偶，现在的话，则是提升了她的副本难度。所以你们三个的难度更高，也是可以用理由解释的。] 纪嵘景分析的十分在理，纪屿安听着若有所思，觉得很有道理。 看来节目组的任务卡也不是胡乱分配的，而是有所根据。 虽然这个信息对纪屿安他们没什么作用，但对玩家却帮助非凡。 至少玩家便可以由此知道并确定，猴卡真正对应的玩家就是徐宛。 可惜他们并不清楚这一点，而纪嵘景意识到了，所以和纪屿安解释时刻意避开了节目组的直播镜头，改在精神频道中沟通。 回归正题，纪屿安继续道：「鼠卡难度大概率很高，但难度肯定不是出现在它的实力上，我并不认为一个c级副本的boss能找到一只比它自己实力还高的怪物来。」 「鼠卡实力的上限是徐导，这种难度并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压力，所以这种概率很低。」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好在这种情况很好对付，即便出现了这种可能，我们也可以直接正面和鼠卡硬扛，所以这种可能并不需要我们做专门的针对安排。」 「距离0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可能，针对做出部署。」 纪嵘景皱眉深思：「鼠卡对应的菜品是三吱儿，食材要求是刚出生的幼鼠。幼鼠刚刚出生，根本无法自主活动，也就是说，它很可能是与母体一同出现。甚至……可能还在母鼠腹中，没有生产。」 「老鼠很鬼祟，体型又小，很会躲藏，随便在客厅里找个角落藏起来，如果在它出现时，我们没有立刻就发现其存在的话，之后寻找起来应该会很麻烦。」 「且它出现时的动静或许非常微弱，甚至它出现时，我们都未必察觉的到。」 纪屿安点头表示贊同，想了想，命令陈雪如把副本中所有的鬼怪都给使唤起来，拿着手机在直播间盯梢，不同鬼怪分配不同的区域，巡视各自的区域内是否有老鼠出现。 盯梢期间全部都打起精神，眼睛都不准眨，必须给他盯紧了。 听完纪屿安的命令后，陈雪如语气为难又羞涩：[校长，我也很想执行您的命令，但很抱歉，咱们副本里只有六台手机，恐怕不能把全部鬼怪都动员起来。] 纪屿安：[？] 光是在[祭品]中出现过的学生鬼就有二十来个，更别提其他意识更微弱的鬼怪了，认真数起来，副本里至少能有几百号学生鬼。 如此庞大的集团，结果陈雪如告诉他，她们副本里只有六台手机！ 纪屿安一时间都将鼠卡的存在给忽略了，他被[通灵学校]的贫穷给深深震惊到了：[为什么那么少……] 陈雪如轻咳一声，尴尬道：[毕竟我原先的副本等级很低呀，而且我又不像这个节目组的徐导这样掌握特殊技能，有敛财渠道，自然就买不起手机了。] [就这六个手机，还是我卖了那些闯过我副本里的玩家后才凑出的钱，给大家买的呢。] 要不是这些鬼怪里有她最好的朋友刘小雨，陈雪如架不住她撒娇，她还不一定捨得花这笔钱呢。 纪屿安沉默许久，才艰难地说道：[六台就六台吧，有多少用多少，反正你们先盯着。] 陈雪如连忙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松懈的。] 纪屿安喃喃道：[这次副本结束后，不能再仓促开始下一个副本的挑战了。我要先准备一下，把我的副本和手下好好休整装备一番。] [祭品]副本中藏着隐形boss[山神]，是个很低调的狗大户，继承了[祭品]全部财产的纪屿安看似平凡，实际上财力十分丰厚。 学生鬼们听着顿时就开心了，心中充满期待，等它们的校长从节目组里出来后带它们发家致富。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纪屿安和纪嵘景都不再说话，两人站在视野开阔的楼道上，目光在一楼的客厅中来回扫视。 第87页 直到0点到来，安静的电子钟忽然晃动着响了起来，「滴滴滴」的铃声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明显，饶是纪屿安和纪嵘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由被这铃声分散了一丝注意力。 第34章 综恐真人秀 纪屿安下意识瞥了电子钟一眼，反应过来后眸光微沉，和纪嵘景下楼在客厅了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纪屿安问学生鬼们：[刚才闹钟响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异常的变化？] 学生鬼们没有立刻回答，过一会儿，陈雪如才迟疑地说：[我们看到了黑影，但是……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是有多少？] 陈雪如将客厅截图，然后在上面画满密密麻麻的红圈，将这一副画面共享给纪屿安。 纪屿安看清画面后顿时沉默了：[你这些红圈什么意思？该不会全是在刚才0点时出现的东西吧？] [……嗯。] 纪屿安轻嘶一声，和纪嵘景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纪嵘景看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沙发，陈雪如给出的画面中，沙发下至少有十个圈。 纪嵘景做好心理建设，将沙发抬起来一点。 下一秒，十几只老鼠从沙发底下吱吱叫着沖了出去，在客厅里乱窜。 这是一个信号。 在这些老鼠窜动以后，躲在其他家具下面的老鼠也全部都跑了出来，在客厅里乱七八糟的横冲直撞。 有的老鼠甚至想沿着楼梯怕二楼去，被纪嵘景发现，及时用鬼力凝结成的屏障将二楼封住，老鼠撞上屏障后又被弹了下来。 纪屿安注意到还有老鼠跑进了厨房里，也忙用鬼力将玩家发现的那个通往外界的通道堵住，免得老鼠窜出去。 双纪看着满厅的老鼠发呆，纪屿安艰难地说：「节目组要求的老鼠可能藏在里面，我们也不知道哪一只才是我们的目标，没法直接把它们都杀死，只能一只只找。」 纪嵘景也头疼的要命：「关键是这些老鼠到处乱窜，它们也不可能停在原地让我们一一检查。只能检查一只杀一只，慢慢排除了。」 纪嵘景说完，强忍着噁心抓起脚边的一只老鼠，先是摸了摸它的肚子，发现它的肚子不鼓后也没有立刻排除：「安安，把你的鼠卡拿出来测一下。」 纪屿安拿出鼠卡贴在这只老鼠的肚皮上，鼠卡没有反应。 纪嵘景将这只老鼠掐死，随手扔在了地上，准备去抓下一只。 结果意外来了。 在这只老鼠死掉的下一秒，其他老鼠居然齐齐停下，老鼠一歪，啪地全都躺在了地上，乍一看跟全都死了一样。 纪嵘景呆了呆，纪屿安随手抓起一只老鼠戳了戳，无语道：「这些东西在装死呢。」 但它们这么装死后，和死老鼠混在一起，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差别。 本来查一只掐一只就是为了一一排除，这么一来，这个法子又行不通了。 纪嵘景冷着脸说道：「那就把它们脑袋摘掉，这样就不会混了，它们总没法把脑袋也摘了来装死吧？」 纪屿安揉了揉眉心，嘆道：「换点更温和的法子吧，这里面都是成鼠，乳鼠可能还在母鼠腹中，食材卡对母鼠还不一定会有反应。万一没反应，导致我们错杀母鼠的话就麻烦了。」 「可是这么多老鼠混在一起窜来窜去，我们会搞错的，根本没法分辨哪只查过、哪只没有查过。」 纪屿安说道：「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纪嵘景没吭声，纪屿安十指交错，活动了一下指关节。 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声，下一秒，一道道虚幻的身影从他体内走出，一个接着一个，很快，数百个分身便挤挤囔囔地塞满了一楼的大厅。 分身很多，却很安静，纵然客厅里塞满了人头，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客厅里只有老鼠吱吱叫地声音。 纪屿安眉心蹙紧，强忍着噁心控制分身们蹲下抓老鼠，一个分身抓两个，很快就把客厅里的老鼠全部都抓住了。 纪屿安将手上空空的多余分身全部收起，冷哼一声，不屑地说：「有本事节目组放一万只老鼠进来，就算是一万只，我的分身数也一样够！」 纪嵘景握紧拳头，难得没有附和他的话，面色沉沉。 分身的体积比老鼠要大得多，一楼有些塞不下。 因为所有的老鼠都被抓到了，纪屿安便让纪嵘景将堵在二楼楼梯口的屏障撤去，让站不下的分身去二楼站着。 纪屿安：「那个，你们摸一摸手里老鼠的肚子，肚子鼓的站在前面，憋得靠后，排队站好，我拿鼠卡一个一个来对。」 分身们很快就顺序站好，纪屿安大概数了一下，肚子鼓的老鼠大概有四五十只，越是总数的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这样，不算少，但至少比原先的数量好了许多。 纪屿安拿出鼠卡，给排在第一个的分身检查。 鼠卡没有反应，排除，下一个。 分身捏着两只老鼠准备走开，却被纪嵘景拦住。 纪屿安和分身们一齐看向他，神情迷茫困惑。 第一个分身的伤势不重，只是两边太阳穴那里有个很大的洞，像是被钢筋一类的物体洞穿了头颅。 纪嵘景将鬼力输送给它，将它的伤势修復，然后拿出不知哪儿找到的毛巾，将分身脸上的血污仔细擦去，将它杂乱的头髮理了理，然后才温柔地说道：「好了。」 第88页 分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举着两只母老鼠走到另一边默默地等待。 接着是下一个分身。 纪屿安检查，然后排除，随即纪嵘景修復分身的伤势，替它清理身上的血迹污渍，打扮的干净点后分身再站到一旁。 纪屿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纪屿安的内心很受触动，却又有某种不明的情绪堵在他心脏的缺口上，让他不能对这件事做出反应。 否则的话，他会被那些汹涌的怨愤情绪瞬间沖溃。 纪屿安不允许自己在镜头里、无数的鬼怪甚至是玩家面前露出那种狼狈可怜的模样，世人只可窥见他冷漠残酷的一面。 纪屿安冷着脸继续检查，终于，在检查到第三十七只肚子鼓鼓的像气球的老鼠的时候，鼠卡有了反应。 「景哥，我找到了，你找个笼子把这只老鼠装起来。」 笼子没有，只有纸箱子，纪屿安怕老鼠把纸箱子啃掉，叮嘱纪嵘景把多盯梢，别让这只老鼠跑了，纪嵘景发现鬼力对老鼠也有用，便在纸箱内部又封了一层。 找到目标后，双纪还有些犯愁，主要愁两件事。 一是，「这母鼠什么时候会生产啊？」 二是，「这么多的老鼠怎么办，就让它们在客厅里继续乱窜吗？」 纪嵘景看得很开：「反正鼠卡有反应了，就代表我们食材找到了，怎么生让它们自己想办法去。」 「至于这些老鼠，扔了吧，说不定过一会儿它们就自己消失了呢。」 纪屿安想了想，将手里的老鼠都给扔了，老鼠后瞬间没了在纪屿安手里时的安分，四处窜开，有的还跑二楼去了。 有几只还跑嘉宾屋里去了，双纪听到了玩家和鬼怪们的惊叫声，没一会儿他们纷纷打开门出来看情况。 结果就看到了一楼大厅里的纪屿安们。 嘉宾们呆了呆，连又窜进去的几只老鼠都顾不上了，嘭的一声把门又关了起来。 纪屿安嗤笑一声，悠悠哉哉地将分身收起：「食材找到了，天色也不晚了，景哥我们也上去睡觉吧。」 「嗯。」 双纪没管这满地的老鼠，打开纪嵘景的门进去了。大概是刚被纪屿安制裁过，这些聪明的老鼠精明的很，没一个往他两屋里跑，识趣的都避开了。 纪嵘景把母鼠放在床头，纪屿安让学生鬼们轮班值岗，盯着母鼠的动静，如果有状况，就让它们在精神频道唿叫他，自己则美美地睡觉去了。 纪屿安没有爬自己的床，躺在纪嵘景的床上翻了一圈，然后说：「等回头我把这个节目则拿下以后，让那个徐导把我们以前的家全部还原出来。」 纪嵘景微勾唇角：「这个主意不错。」 节目外的徐导看到这一幕后握紧了拳头：可恶，这就把它的副本当成他的囊中之物了吗！ 徐导很不满，但是徐导不敢放狠话。 他担心纪屿安说到做到，万一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寄生物，那纪屿安就是自己的老闆了。 徐导觉得自己还是小心谨慎点好，等节目结束确定纪屿安寻找寄生物失败后再骂他也不迟。 纪嵘景躺在纪屿安身旁，看着纪屿安闭上眼，唿吸渐渐起伏，回想起那些分身的模样，突然又很想跑阳台上去吹吹冷风。 只可惜别墅是全密封的，他的心情根本无法发泄。 纪嵘景闭上眼，和纪屿安的额头靠在一起，感受着身旁鬼物的冰冷气息，慢慢的，他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凌晨三点四十，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沉眠中的双纪瞬间睁开眼睛，神色清明，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纪嵘景拍了拍纪屿安的背，起身开门。 门外站在的是小艷。 纪嵘景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艷脸色难看的问道：「厨房的下水道，是你两谁的鬼力在堵着？」 纪屿安坐起来，拢了拢头髮：「是我，之前有需要就给堵了，你是要用吗？我去收回。」 小艷闻言脸色好看了不少，低低应了一声：「麻烦了。」 纪屿安淡淡笑了一声，幽幽说道：「小事而已，不麻烦。」 纪嵘景将装着鼠卡的纸箱子拎着，跟着纪屿安身后和小艷下楼。客厅里的老鼠已经没了，可能到时间后它们就自动消失了。 纪屿安来到厨房里，将堵在水管口的鬼力收回，小艷急忙跑到水管前，将鸡卡平放在玩家摆出的镜面之上。 纪屿安看了看时间，问道：「你是在等太阳吗？但现在四点都还没到，会不会来的有点早了？」 小艷将鸡卡搭好，不在意地说道：「我就是要趁太阳没出来时就弄好，等太阳出来了，我就不敢弄了。」 「怎么，你怕光线呀？」 小艷勾唇笑道：「鬼嘛，有几个不怕太阳的。」 纪屿安和纪嵘景对视一眼，撇撇唇，没有说话。 小艷将鸡卡搭好以后便退到了一旁，坐在木椅子上开始等待。 小艷看了双纪一眼，试探道：「我这边没有需要你们的地方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纪屿安默默看了一眼鸡卡，双眸微眯，没说什么，和纪嵘景上楼了。 大约在四点半左右，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声从一楼的客厅传来，在二楼休息的嘉宾都被惊醒了。 第89页 纪屿安在床上翻个身，把脑袋枕在纪嵘景的肚子上，嘟囔着说道：「这只公鸡要叫多久，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 纪嵘景的大手穿插进他的头髮里，指腹微微用力来回按摩按压，纪屿安感觉很舒服，嗯嗯唔唔地轻喘着，也不去管楼下的动静了，迷迷煳煳又睡了过去。 公鸡叫声很快便消失不见，别墅里又恢復了寂静。 大约八点左右，纪嵘景的屋门被敲响。 这会儿纪屿安已经彻底清醒了，他正坐在书桌前，举着烛台琢磨给它点燃。 纪嵘景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阿兰，问道：「有什么事吗？」 阿兰温和地笑了笑，指了指楼下说道：「刚才主持人送了点饭菜来，你们要下去吃一点吗？」 纪屿安有点意外，他是鬼怪，并没有吃饭需求，而且节目组昨天晚上也没有准备饭菜，他以为别墅里没有这个环节呢，没想到节目组一大早的又给补上了。 双纪拎着各自的食材下楼，发现其他玩家已经都在了。 美美送来的食物很简单，一大盘面包和几杯牛奶。 送食物只是她的顺带目的，美美主要是来催一下嘉宾进度的。 「一夜过去了，各位嘉宾都收穫满满呢，但也有个别嘉宾到现在都还没确定食材的信息，还没有收穫的嘉宾可要抓紧时间了哦。」 美美说着，特意看了秦秀一眼。 除了消失的不可能被找到的鹅卡外，其他的食材卡已经全被找到，算下来，只有秦秀一人还没有成果。 秦秀压力很大，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蛋愈发苍白。 鬼怪嘉宾们老神在在地吃着早饭，神色平静，却难掩幸灾乐祸。 邵劲看着美美送来的餐盘，又看了看牛奶。餐盘是木质的，牛奶醇白，都无法倒映影像。 邵劲给赵东来使了个眼色，赵东来会意，将镜子拿在手里，悄摸摸对准了小艷。 他本意是想看看小艷在镜子里时是什么模样，不曾想，被镜子照到的小艷皮肤居然开始红肿，不一会儿就起了好几个水泡。 小艷并未立刻察觉到脸上的变化，下意识挠了两下。 挠完以后她反应过来了，低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掌心里躺着一块泛红着的皮肤。 小艷啪的一下捂住刚才被她挠了两下的地方，神色惊惶地看着面前的嘉宾，尖叫着失态问道：「你们刚才看到了什么！」 阿兰低下头不吭声，赵东来也连忙缩回手，将掌心的镜子藏起来。 他慌乱地想，好像出了点意外，事情要大条了。 在场的鬼怪中只有双纪保持着镇定，并不害怕脸色逐渐狰狞的小艷。 纪屿安好心地回答道：「你掉下的那块皮的地方，里面黑乎乎的，看上去有很多疤痕，还很凹凸不平，有不少坑。」 小艷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如果目光能杀人，纪屿安大概已经被她杀了成百上千遍。 纪屿安恍若不觉，继续戳着小艷的心窝子：「小艷，你是对牛奶或者面包过敏吗？你的皮肤怎么看着那么红，上面全是水泡疹子。还有你额头那里……」 纪屿安眯着眼睛，神情微妙地说：「好像起皮了……」 「不是起皮了，是黏在上面的皮掉了。」纪嵘景纠正掉。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们都给我闭嘴啊啊啊啊啊！」小艷骤然发火，将桌上的吃的喝的全部都掀在了地上。 美美还没有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兴奋吃瓜。 纪屿安手疾眼快地端住一只盘子和杯子，没让食物全被小艷毁掉。他淡定地喝着牛奶，好奇问道：「你真的不是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小艷两只手臂将头死死抱住，那双漂亮的眼睛早已被血色浸满，只剩下癫狂。 纪屿安连续问了她两次是否过敏，小艷残存的一分理智终于让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咬着牙，脸部咯吱咯吱作响，语气森森地问道：「你们谁……拿镜子照了我！」 双纪对视一眼，镜子果然是女鬼小艷的弱点。不、不止是弱点，同时刺激小艷的发狂药剂。 没有人回答小艷，玩家嘉宾神情严肃地起身，拖着秦秀的轮椅想要离开。 小艷的目光却将徐宛锁住，她喃喃说道：「是你……你的猴卡需要月亮，厨房的镜子就是你布置的，你身上肯定不止一块镜子！」 说话间，又有两块皮子从小艷脸上掉下，她彻底陷入疯狂之中：「啊啊啊啊！！！你们这群该死的混帐，我要杀了你们，把你们给活剥，我要杀了你们！」 在小艷悲愤的哀嚎下，她身上的肌肤彻底皲裂成无数块，从她的躯体上簌簌抖落。 小艷的身躯仿佛失去了束缚，不断膨胀巨化，不一会儿便巨化出四五米高，变成了一只覆满疤痕且光头的巨型鬼怪。 小艷的鬼体十分丑陋可怕，皮肤是焦褐色的，覆满疤痕不说，有些地方的疤痕很脆弱，癒合的不好，下面还有血肉和脓液溢出。她没有头髮，甚至没有头皮，从她的后脑勺处能隐约看见下面的脑花和浆液…… 小艷狰狞着脸一掌朝徐宛拍下，徐宛连忙将秦秀和轮椅用力推向一旁，自己则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好险从小艷手下逃开，没有直接被拍成肉酱。 小艷继续追着徐宛打，徐宛连忙她的役鬼发鬼放出来。 第90页 发鬼飘到天花板上黏住，紧接着头髮肆虐生长着向小艷袭去，它想要像捆住猴子那样去捆小艷，结果却被小艷一把抓住头髮，拉住往下拽。 抓到发鬼的小艷双眼流露出异常明显的喜色，她咯吱咯吱地笑着说：「头髮！我最喜欢啦！」 说完，将一手将发鬼按在天花板上，一手用力，然后将头皮从发鬼头上硬生生撕下。 失去了头皮的发鬼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哀嚎着化作烟雾消散，回归到本体之中。 身为发鬼的役主，徐宛因发鬼的重伤而被反噬，噗的吐出一口大血。 如果小艷这时候来补一刀，徐宛瞬间便会毙命。 但小艷的注意力全被刚抢到的宝贝吸引了，她迫不及待地将从发鬼那儿抢到的头皮披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头皮在接触到她头颅的那一瞬间立刻贴合，头髮也开始疯涨，很快就长到了两米多长。 小艷看着自己的新头髮陷入了陶醉之中，徐宛还在噗噗往外吐血，悽惨地不像话。 徐宛向逃到了楼上的邵劲和赵东来伸出手，面容痛苦：「救我……」 邵劲和赵东来像是愣住了又像是在迟疑，总之没有立刻给出回应，徐宛瞬间心生怨恨。 她是为了这几人才留在副本里的，甚至为了邵劲和赵东来的命，决心听从秦羽的吩咐忍受一次鬼怪的折磨手段，没想到在自己受伤的关键时刻，这两个贱人居然不肯对她伸出援手。 倘若她死在了小艷的手下，将替命人偶耗掉，那么接下来的食材关她就过不去了。 徐宛很快便做出决定，捏紧替命人偶，打开个人面板，选择脱离副本。 小艷还沉醉在自己获得了头髮的喜悦中，没有留意到徐宛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时，徐宛已经跑了。 邵劲和赵东来站在二楼目瞪口呆。 他们并没有打算放弃徐宛，只是小艷太过可怕，在接到徐宛的求救时两人便稍稍犹豫了一下。 不曾想这一丝居然直接得罪了徐宛，徐宛竟然用替命人偶直接脱离副本了。 他们来不及怨恨徐宛，小艷也终于从新到手的头髮中回过神。 寻找着莫名消失了的徐宛，小艷愤怒了：「那只臭老鼠呢！给我滚出来啊！！！」 纪屿安走到客厅的死角里看笑话，闻言提醒小艷：「你找她有什么用？用镜子照你的又不是她。」 小艷愤怒道：「那是谁！」 「是秦秀。」一直沉默的阿兰冷不丁说。 小艷立刻低下头，恐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瘫在地上的秦秀身上。 看着步步逼近的小艷，秦秀面露恐惧，摇着头哭泣着说：「别过来……求求你不要杀我！」 「纪大哥、纪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啊！」 生死存亡时刻，秦秀也顾不上哥哥的叮嘱，忍不住求助了纪嵘景。 然而纪嵘景只是冷漠地站在纪屿安身后，从头到尾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对她的求救也毫不理会。 秦秀释放出役鬼抵挡，但她的役鬼实力有限，根本挡不住恐怖的小艷，最后连通役鬼一起被小艷抓起塞进了嘴里，咀嚼成碎肉，一口吞咽了下去。 邵劲和赵东来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底发凉。 短短一瞬的功夫……他们的两根救命稻草一个逃了、一个死了。 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纪屿安在和纪嵘景说话：「刚才没有注意，让徐宛逃了。」 纪嵘景微笑着说：「她逃不掉的。」 纪屿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刨根究底，又问起了秦秀：「她死透了吗？」 纪嵘景抽出写着秦秀名字的那张卡牌看了看，秦秀的卡牌已经变成了灰色，这象徵着那个玩家已经彻底死亡。 但纪嵘景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沉着脸说：「看着像死了，但是也不一定。她哥说不定还有后手，能将她復活。」 纪屿安闻言皱了皱眉，纪嵘景安慰道：「不过没关系，復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秦羽真能做到，他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他咬着牙，发狠地说，眼底一片森寒。 第35章 综恐真人秀 徐宛逃了、秦秀死了。 小艷恶狠狠地咀嚼着秦秀的尸体，嚼着嚼着，呸一声，将秦秀的食材卡吐了出来。 阿兰垂眸将那张食材卡捡起，在他触碰到食材卡的一瞬间，卡片上的字体泛起一阵绿光。 阿兰低笑一声，将食材卡掰折揉碎，一脸松快。 玩家嘉宾只剩下邵劲和赵东来两人了，小艷的怒火还在继续，她慢吞吞地挪转着方向，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纪嵘景这时动了动，靠近纪屿安压低声音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暂时制止住小艷吗？」 纪屿安歪了歪头，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制止他呢？」 总不会是纪嵘景看这两个玩家可怜了吧？不应当吧，和他是旧识的秦秀向他求助时他都没有反应呢，他怎么可能会对邵劲和赵东来心慈手软？ 纪屿安虽然不解，但本着对纪嵘景的信任还是说道：「你用鬼力变个黑斗篷出来，把她包进里面，挡一下外界的目光。」 纪嵘景闻言照做，汹涌的鬼力织成一块巨大的布，铺展在屋顶上方，轻飘飘落在小艷身上，将她全身盖住。 第91页 小艷刚要把布揭掉，就听纪屿安说道：「我以为你应该不希望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屏幕前被更多鬼怪看到？」 小艷挣扎的动作立刻停了，好半晌后，她小声问道：「你确定大家真的看不见吗？」 「不如你问一问美美主持人？」 小艷立刻掉头看向美美，目光灼烈地仿佛能将她烧死。 美美下意识后退一步，毫不怀疑得到否定回答的小艷下一秒就会再次暴起。 美美无奈道：「那位纪先生的实力很强，他为你织就的斗篷能挡住绝大部分鬼怪的窥探，所以你放心好了。」 一股浓烟从她鼻腔中喷出，小艷重重松了口气，理智回笼，巨大的体型开始回缩变小，恢復为一开始看到的纤细模样。 小艷仔细整理着斗篷，确保自己被完全遮住后才放下心来。 她看了一眼二楼面色惨白的两个玩家，没有再去追杀他们，却和美美提议说：「大家的食材卡都找到了吗？如果都找到了的话，不如直接开始第三个评选环节吧，何必浪费时间继续等待呢，难道水节目能为你们带来多少收视率吗！」 小艷很想离开节目组，似乎有什么迫切的事要做。 美美眯起眼睛：「你说的有道理……」 赵东来顿时急了：「不行，明明规定了24h，凭什么提前结束节目，这是违反规则的！」 美美撇着嘴说道：「可是能找到的食材你们都找到了，找不到的食材也都毁了，不可能再被找到，为什么不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 被毁的食材是「鹅卡」，然而也正是因为鹅卡被毁了，所以才更不能提前结束节目。 他们要尽可能拖延时间，让外界的玩家能帮他拦截鹅卡所对应的食客……虽然说，秦秀死了，玩家嘉宾也不确定秦羽是否会继续帮助他们。 赵东来咬牙说道：「总之，不可以提前结束节目。」 美美眯起眼睛，忽然笑了，说道：「那就随便你们吧，我们节目组可是很尊重嘉宾意见的。」 美美看着小艷耸了耸肩：「没办法，你们嘉宾没有统一意见，所以不能提前进入第三个环节，你急也没用，只能再等等了。」 小艷低着头，阴冷低沉地问道：「只要没有反对意见就可以了吗？」 美美笑眯眯说道：「是啊~」 邵劲和赵东来闻言心中咯噔一跳，就见小艷转过头，腥冷的目光锁住了他们。 邵劲当即道：「我同意提前结束节目！」 赵东来扯了扯嘴角，笑容勉强，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也……同意！」 美美笑呵呵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提前开始——」 「等一下，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吗？」 纪屿安打断美美的话说道。 美美一愣，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迟疑地看了小艷一眼。 小艷身上还披着纪嵘景制造出来的斗篷，和双纪说话时的语气一点都不硬气，态度一下子软和下来，为难的问道：「你俩为什么不同意啊？」 纪屿安指着纪嵘景抱着的铁板说道：「景哥的鸭子还没有召唤出来呢。」 小艷闻言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等召唤出来以后呢？」 「那就提前结束这个环节吧，我无所谓。」 小艷笑开了花，乐颠颠地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帮你！」 纪屿安摇摇头，回纪嵘景的房间去拿那只烛台。 纪嵘景则在研究那只母老鼠，神情严肃地盯着它的肚子，着急它怎么还不下崽。 纪屿安拿着烛台去了厨房，小艷看到烛台后神情当即变了，后退一大步问道：「你拿这个东西干嘛！」 「用它点个火，有什么问题吗？」 小艷迟疑地摇了摇头，人却站得离纪屿安很远。 纪屿安将纪嵘景的铁板搁在厨房的煤气灶上，研究该如何点火。 他没用过这个东西，上手后脑子里也没有相关的记忆跳出来，一时间竟被难住了。 好在学生鬼很多，里面有用过煤气灶的，可以给他进行场外指导。 纪屿安按照她们的指示生疏地将门阀打开，然后直接就开始拧按钮。 小艷虽然离得远远的，却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看清纪屿安的动作后急的不行，当即沖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开，一脸嫌弃的说：「你不会用煤气不会找别人帮忙吗！为什么要自己瞎按呀，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说着，替纪屿安将煤气打开，成功引火。 纪嵘景的视线从老鼠身上移开，向小艷射去死亡光线。 纪屿安背对着他都知道纪嵘景现在是什么表情，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口道：「谢谢啊。」 小艷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凝重地又退了出去，和他距离拉开。 纪屿安将烛台对准煤气灶中间的火芯，将烛台点燃后便放在了一旁，随后将铁板放在煤气灶上烤。 铁板刚架好几十秒，灶台上的火焰晃了晃，突兀地熄灭了。 美美在一旁幽幽说道：「煤气已经很久用过了，里面可能报废了。」 纪屿安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还好我想到会有这种可能，做了两手准备。」 说完他小心护住烛台的火焰，唿唤纪嵘景：「景哥，过来帮忙。」 第92页 纪嵘景拎着装鼠的箱子过来，将纸箱子放在一旁，按照纪屿安的吩咐将铁板竖直举起。 纪屿安将烛台对准鸭纹，慢慢用烛火燻烤着铁板。 「烛火的效率有点慢，要不我们上去找个被子拆了，用棉芯烧。」 纪嵘景很忧愁，和他说着两个话题：「你的这只老鼠怎么还不生啊！」 小艷听到纪屿安的话后急的不行，忙咧咧说道：「你能不能不要随便玩火啊，这样很危险的！」 阿兰轻声轻气地说道：「我以前学过催产的法子，但一直都是用在人身上，老鼠的话，不知道管不管用？」 纪嵘景打量着他，淡淡道：「过来试试，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就停。」 阿兰垂着头低低应了一声，蹲在纸箱子前。纪嵘景将鬼力撤去，阿兰便将那只老鼠抓了出来，在它的肚子微微用力地按摩着。 纪嵘景眉头皱紧，根本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手法到底有没有用。 虽然如此，仍不错眼地盯着，仿佛这样就能保证事情顺利一样。 纪屿安嘆了一声，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知道在老鼠没有成功下崽之前，纪嵘景大概不会分心干别的事情了。 那两个玩家不知道躲哪去了，窝在二楼里不出来，但此刻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踪迹。 美美抱臂站在一旁，意味不明地看着厨房中忙碌地几只鬼怪，片刻后，走到小艷身旁，闲聊似地和她说道：「你这身皮坏了，回头又要去美容院重新换一张了吧？」 小艷一听到这个话题就咬牙切齿，恨得不行：「我之前那张皮等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订到的！细腻白嫩，更难得是一张整皮，还是在玩家鲜活的时候扒下来的，和我的身高体型也差不多，我的血肉撑得它刚刚好，既不用减肥也不用增肥！」 「为了得到那块皮子，我干死了好几个想和我抢的女鬼，家产散去了一大半，结果！」 小艷恨得眼睛都要滴血了：「这群该死的玩家就这么把它毁了，我好恨啊！」 她都有些后悔了，把秦秀杀死的太便宜了，不过没关系，还有两个玩家在。 小艷恶狠狠地说道：「那两个玩家做成菜的时候，到时候你叫大厨下手狠点，让那两个贱人活活疼死！」 美美咯咯笑着应了声：「好。」 纪嵘景看了她们一眼，闻言也弯了弯唇角。 阿兰看着不起眼，却是有真本事在身的。明明看上去也没做什么，可没一会儿，老鼠就在他的按摸下吱吱叫着抽搐。 阿兰将母鼠放回纸箱子里，没一会儿，母鼠就生下了一只小鼠崽。 「大功告成。」阿兰拍了拍手，站起来高兴地说。 这时，纪屿安这边的进度也差不多了，被烛火烤着的那一块铁板散发着微微热气，铁板里传来『嘎嘎』叫声，鸭纹上覆上了一层色彩，较之前鲜亮了许多。 阿兰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等他从楼上下来时，手里还牵着一头『呃啊呃啊』叫着的毛驴。 美美看了一眼后就收回目光，和小艷闲聊着，直到纪屿安终于将那一块铁板烤热，把鸭子逼的从铁板中现了形。 纪屿安和纪嵘景拿着食材来到美美面前，表示可以进入第三个副本环节了。 美美从柜子上拿出一个响铃开始摇晃，铃铛很小，响声却很大，在整个别墅中来回穿盪。 赵东来和邵劲听到铃声后连忙从屋里出来，随后便看到大厅中央出现了一个黑洞，一个身形高壮穿着厨师服的鬼怪从黑洞中走了出来。 同时客厅的空间拉长开阔了数倍，一张巨大的长桌出现在客厅里，长桌上还摆着八个灵位一样的木牌。 六个看不清面貌的鬼怪坐在长桌前，美美笑着说：「食客们都很积极，在接到节目组的通知立刻就赶到现场了呢，想必对节目组的美食一定期待已久了吧。」 美美在众嘉宾的注视下将羊牌和鹅牌撤走，遗憾地说道：「但因为玩家嘉宾没有找到食材『羊』，且被充作备选食材的玩家嘉宾也意外离开了副本，导致食材缺失，碳烤乳羊这道菜做不了了，所以点了碳烤乳羊的食客不来了，菜品『碳烤乳羊』取消。」 「点了脆鹅肠的食客也一样，它也不来了，菜品『脆鹅肠』取消。」 美美说的话很含煳，这两段话说完，就好像是在说鹅卡和羊卡一样，食材和玩家都没了，所以食客不来了。 她是不是这意思不清楚，反正赵东来和邵劲都是这么理解的。 秦秀死了，他们不相信秦羽还肯在外面帮他们拦截食客。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邵劲激动地看向赵东来说：「鹅卡一定是徐宛的！鹅卡毁了、徐宛也离开了副本，所以食客就不来了！」 赵东来很高兴，喃喃说道：「我手上拿着的是甲鱼卡，甲鱼卡是错的，那我的食材卡只可能在鹅卡和猴卡之间。鹅卡已经排除，那我的食材卡肯定就是猴卡！」 邵劲也说道：「我的肯定是甲鱼卡。」 两个玩家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劫后余生。 玩家之城中，女鬼晴晴将自己看到的这一幕都告诉自己的役主秦羽。 如果赵东来他们还在，便会惊讶的发现秦羽的外表在短短一天内竟恍如老去了三十岁一般。 第93页 原本清俊的青年男子如今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般，脸上的皱纹很深刻，头髮只有髮根还能看见一点黑色，髮丝已经全部灰白。 不过虽然外表变了，但秦羽的神情却很平静，依旧冷静自持。 听完晴晴的叙述后秦羽长嘆一声：「我可能猜错了，或许纪嵘景在将三张食材卡给徐宛她们时，并没有将食材卡上的线索调转。或者说他调转了，但调转给玩家的却是原本的正确线索。」 「徐宛就是猴卡，赵东来是甲鱼卡，邵劲是鹅卡。我判断错了，他们三个的役鬼也全部都感知错了。我们不该相信它们感受到的气息结果……」 晴晴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从女鬼小艷攻击徐宛时，我就开始怀疑了。首先，她并不知道在餐桌上时究竟是谁用镜子照了她。如果知道，她肯定会直接攻击赵东来，但她没有。」 「既然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她便只能依靠推测行动。小艷很清楚厨房水管道里那面镜子是用来召唤猴卡的，那么猴卡对应的嘉宾手里一定有镜子。拥有镜子的玩家是她最优先的攻击目标……她最先攻击了徐宛，便证明了这一点。」 晴晴摇头说道：「可小艷参加节目得来的食材卡不一定是徐宛的，她根本不知道徐宛的对应食材是什么。或许这就是碰巧。」 「不会是碰巧的……秀秀在节目组里直接用道具手机联繫我，打电话作弊。节目组本就更偏向鬼怪，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想办法拉平两者的差距。」 「而小艷是参加过六次节目的老鬼，她和节目组，尤其是那位美美主持人很熟。她很可能也作弊了，这就能解释她在召唤鸡卡时为什么目标那么明确了。」 晴晴恍然：「我追直播看小艷召唤鸡卡的时候的确有看到弹幕说小艷作弊了。」 秦羽淡淡道：「我已经兑现我的承诺替他们拦截了毁去的鹅卡的食客，倘若赵东来和邵劲能发现不妥，他们两还能捡回性命。如果不能……」 「他们便自求多福吧。」 晴晴说道：「赵东来就倒霉了，但邵劲应该能活下来。」 邵劲的食材虽然被毁了，但鹅卡对应的食客却被秦羽想办法拦截了。 秦羽想起邵劲的势力归属，贤者会……那个曾把纪屿安当小怪反覆杀死折磨的势力。 连从未亲手伤害过纪屿安的秦秀都死了，隶属于贤者会的邵劲真的会被纪嵘景放过吗？ 秦羽看向桌前那只摆放在秦秀照片前的水晶人像，水晶人的胸膛处有一颗小小的心脏正有节奏的跳动着，一点一点迸发出血液，将血液缓缓传向人像的每一处。 秦羽垂眸，黯然地想，如果当初是他最先在[逢魔时刻]里发现的a和c的身份就好了。 亦或者，他在察觉到异常的时候没有对这件事袖手旁观的话。 秀秀的死亡就是不仅是纪嵘景对他的报復，更是命运对他的惩罚。 而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节目组中。 赵东来和邵劲达成共识，赵东来拿着食材猴，邵劲则拿着食材甲鱼，准备应对节目组的验收。 美美笑着问道：「大家是准备一同验收食材，还是按顺序一个一个的验收呢？」 小艷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是一起验收啦。」 纪屿安听到她的声音想起了什么，忽然靠过来一点，拉住她的斗篷。 小艷瞬间警惕地望过来，问道：「你要干嘛？」 纪屿安笑着说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件斗篷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要钱？」 小艷：「……这不是友情赠送给我的吗？」 纪屿安呵呵笑道：「我们俩有什么友情？」 小艷生怕纪屿安真把斗篷给抢回去，顿时急了：「要开什么价你直接说！」 纪屿安垂下眉眼，轻声道：「你那只公鸡的掌心精肉。」 小艷古怪地笑了一声：「看来你早就盯上我了啊。」 「算了，你要就给你吧，反正我现在这幅尊荣也没法拍电影了，就算得到了冠军也没用了。」小艷丧气地说道。 纪屿安满意一笑，徐徐退至一旁。 赵东来举手，要求道：「我希望能按顺序一个一个验收食材。」 美美这次倒没为难他，平淡的问道：「既然如此，那谁先来呢。」 赵东来看向邵劲，说道：「你先来吧？」 他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妥。 他想让邵劲先去交食材，否则他不安心。 邵劲垂眸想了想，并未反对，刚拎着甲鱼准备起身。 小艷忽然举手，美美的手机铃声也响了一下。 美美和小艷说道：「稍等，我接个电话。」 美美接通电话，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美美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等挂断电话后满面笑容地说道：「刚才有一个食客又订购了菜品『脆鹅肠』呢，『脆鹅肠』再次上架啦！」 说完，美美将拿下去的鹅卡灵牌又重新给摆了回去。 邵劲和赵东来瞬间色变。 美美没有理会他们，问小艷道：「你刚才想说什么事？」 小艷一脸遗憾地说道：「我刚受了重伤，刚想吃点好的补补，准备下单脆鹅肠呢，没想到被别的鬼抢先了。」 纪屿安淡淡笑道：「既然你想吃，那这单就让给你好了。」 第94页 小艷眯起眼睛看向他：「下单的鬼就是你？」 「不是我，但是认识的鬼。」 小艷耸耸肩：「随便是哪个吧，反正东西是给我吃的就行。」 说完大摇大摆的坐到了食客的位置上。 她也披着黑斗篷，往食客位置上一坐，立刻完美地融入进了其中。 相较于鬼怪的轻松，赵东来和邵劲之间的气氛却僵硬很多。 『脆鹅肠』可以下单，那就意味着鹅卡对应的玩家还在现场。 徐宛对应的食材卡既不是猴卡，也不是鹅卡，那就只可能是甲鱼卡！ 徐宛对应的是甲鱼卡，那么邵劲所对应的便不可能是甲鱼卡，只可能是猴卡或者鹅卡。 鹅卡已经确定毁了，那么……邵劲的目光落在赵东来手里拎着的猴子身上。 赵东来立刻将猴子换了个方向，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可能将猴子交换给邵劲的。 他从纪嵘景那里领来的卡是甲鱼卡，也就是说，甲鱼食材可以直接排除，他的食材卡必然在猴卡和鹅卡之间。 他拿着猴卡尚有二分之一的存活率，他绝对不会将猴子交出去的。 美美看着他们两人笑道：「两位玩家嘉宾好像起了矛盾？所以，你们还是决定要按顺序验收食材吗？」 邵劲深吸一口气说道：「赵东来，你将猴子交给我，我先去验收食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可能被耍了，我们拿到的食材卡大概率就是正确的状态。鹅卡就是我的食材卡……你让我拿猴子去试试，如果我失败了，那就证明我这个猜测是正确的，你的食材卡应该是甲鱼。这样你就可以拿正确的食材通关节目了。」 赵东来冷笑道：「说的好听，那万一猴卡就是你的食材呢？如果你拿着食材猴过关了，那就证明我的食材是鹅，我百分百会死亡！」 「但如果我失败了，你就能逃生！」 赵东来反问道：「所以说，无论我们两怎么选择，肯定都是一个生、一个死，是不。」 赵东来淡淡说道：「我们两已经站在了对立面，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合作了。一起验收食材吧，按照我们一开始约定好的那样分配食材，是生是死，全由天命。」 邵劲喃喃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认为鬼怪给我们的食材卡一定是错误的，不可能是正确的。」 赵东来沉默，他的确不相信鬼怪会做这种好事。 但或许……邵劲说的也可能是正确的呢？ 赵东来开始动摇。 美美窥见他神色的变化，终于不再看戏，勐地开口说道：「给你们十秒的考虑时间，到底是一起验收食材，还是分开！立刻决定，我没耐心听你们慢慢掰扯！」 「10、9、8……」 美美飞快地倒数着，赵东来立刻答道：「我选择一起验收食材。」 邵劲勐地闭上眼，用力地锤了一下桌子。 美美微笑着说：「好的，朱大厨，请你开始收取食材吧。」 身材高壮的朱大厨闻言站起，像一座肉山，缓缓向嘉宾们逼近。 第36章 综恐真人秀(完) 纪屿安上交了幼鼠，朱大厨粗声粗气地说道：「食材正确。」 接下来是纪嵘景的鸭、阿兰的驴还有小艷的鸡。 食材全部正确。 纪屿安提醒道：「小艷那只公鸡的掌心精肉属于我，等下别弄混了。」 美美扯了扯唇角，闻言略有些艰难的应了声。 终于，朱大厨来到了赵东来和邵劲面前。 赵东来颤着手将手里的猴子交给了朱大厨，朱大厨将猴子接过，随手塞进了旁边拉着的笼子了。 见朱大厨收下了猴子，赵东来面露喜色，下一秒，就见朱大厨咧开嘴，恶意地笑着说道：「准备食材错误。」 朱大厨粗暴地拽着赵东来，将他一把塞进了笼子里。 赵东来神情呆滞，空洞又迷茫。 下一个是邵劲，邵劲僵硬地把手中的甲鱼递给了朱大厨，朱大厨笑着拍了拍装着赵东来的笼子，得意地笑着说：「已经有更好的食材啦，这个不要了！」 邵劲一颗心沉进谷底，果然，赵东来对应的食材是甲鱼。 既然如此，他对应的卡片只可能是早已销毁的鹅卡。 他的结局早在一开始时註定……他必死！ 邵劲颓丧地坐在椅子上，不由恶意地想，还好赵东来那个蠢货不相信自己，到手的正确卡不要，反而选择了错误卡，这么算起来赵东来比自己还惨。 死就死吧，他和那些因为自己欲望而进入无限世界的玩家不同，他是在濒死时被主系统拉进的无限世界，他早就该死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意外了。 邵劲只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痛快点……然而，这註定只是奢望。 朱大厨推着装满食材的笼子往前走，美美摇着铃铛将客厅分开。 别墅的形状也开始转换，眼前的景象色彩扭曲斑斓成一团，又重新组合。待恢復正常以后，眼前的场地和装潢已经变了一种形式模样。 原本居家式的别墅变成了一个更加奢华宽敞的中式餐厅，地上铺着厚重的红木板，八个包厢分列八方，将中间围住。 包厢单独隔开，但并不是很封闭，上半部分的厢门都被拆除了，改用珠帘遮挡。 所有包厢门口都挂了两只红灯笼，灯笼中烛光流传，映照在垂落的珠帘上，折射出蒙蒙的光，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第95页 总共八个包厢，食客们各占一个包厢，而双纪、阿兰和美美则坐在剩下的那个包厢里。 纪屿安将珠帘挑起，目光在餐厅环视一圈，发现这个餐厅和别墅一样，里面都没有摄像头。 此时，朱大厨站在餐厅的正中央忙活，周围摆满了工具灶台。 食材们被装在他身后的笼子里，忐忑不安地在笼子里乱撞，喉咙里发出焦躁不安地叫声，仿佛感知到了它们即将迎来的结局。 赵东来面色苍白，神情怨憎又悔恨，而邵劲不在食材之中。 纪屿安问道：「那个叫邵劲的玩家呢？」 「脆鹅肠这项食材特殊，为了保持干净整洁，需要提前做一些清洁。等清洁干净后，他就会出现在前台啦。」 纪屿安兴致寥寥，不再追问。 美美笑道：「大厨正在为食客们准备美食，但这项活动便与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们开始最后一轮的冠军评选环节吧。」 「几位嘉宾有寻找到隐藏菜品吗？」 纪屿安朝着食材的方向点了点下巴：「小艷将她那只公鸡的掌心精肉送给我了，那块精肉是隐藏食材吗？」 美美微笑着说：「算的，掌心精肉是菜品『龙鬚凤爪』中的凤爪，需从活鸡的掌心剜下。」 「但这只能算是半份菜品。」 「什么意思？难不成半份菜品不算数？」 「之前不是说，就算没有嘉宾找到隐藏菜品，最后剩下只剩下一个嘉宾的话，那个嘉宾也能获得冠军的吗？还是说……」 纪屿安看向阿兰，目光中带着审视：「有别的嘉宾找到了一份完整的隐藏菜品？胜过了我？」 阿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弱弱地解释道：「我没有找到隐藏菜品。」 纪屿安再次看向了美美，目光中满是探寻。 美美僵硬地笑着说：「我并没有说你的菜品不过关的意思，事实上……您就是本次节目的冠军啦！」 美美这番话说的十分违心，纪屿安也不在意，伸出纤长的手摆在她面前，索要奖品：「寄生物给我！」 美美抿唇说道：「寄生物我会给您的，但我们之前说好了，我给您的不是本体，如果你想要徐导的本体寄生物的话，得您自己在副本内寻找。」 「而且这个寻找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只有一个小时，就从现在开始计时吧。」 纪屿安嘲弄道：「你废话了半天，寄生物分身都还没有给我，却跟我说你已经开始计时了？」 美美目光躲闪，她也不想干这种事，但她也害怕纪屿安真的能找到徐导的寄生物。 徐导是她的上司，但也是他的丈夫，还是个妻管严，美美觉得现在这种状态就挺好的，她根本不想改变。 然而纪屿安已经获得了冠军，且他的实力也很不一般，不好煳弄。 美美只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并祈祷纪屿安没那么敏锐，察觉不到徐导寄生物的本体下落。 美美慢吞吞地将一个老式相机递给纪屿安，纪屿安接过，知道这便是徐导的寄生物了。 纪屿安问她：「本体和它的外表是一样的吗？」 美美疏离客气地笑着说：「这一点需要您自己探索哦。」 美美打了个响指，一个虚拟的电子屏出现在纪屿安身旁，显示着一小时的倒数时间。 在美美的磨蹭下，倒计时显示为56：23，一小时的限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分钟。 纪屿安也不在意，也没有立刻在餐厅中寻找，反而坐回位置上开始研究相机的功能。 美美巴不得他浪费时间，也不催促，坐在珠帘后看着朱大厨的动作，只余光暗暗观察着双纪那边的动静。 纪屿安和纪嵘景的脑袋凑到一起嘀咕道：「这个相机有什么作用啊？」 纪嵘景想了想，答道：「拍照片？」 纪屿安摸着下巴想了想：「这是鬼器，它拍出来的照片肯定有特殊功效。」 自己琢磨研究的话很慢，纪屿安准备将它吸收绑定。 绑定相机后，如果相机有特殊功效的话，它的功能便会在个人面板栏自动显示。 让他为难的是，相机虽然不是徐导寄生物的本体，却也是实打实的c级鬼器，想炼化它的话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纪屿安还要寻找相机的本体，没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便将绑定相机的任务交给纪嵘景，到时候他便可以直接查看纪嵘景的面板。 纪屿安将这个任务交给纪嵘景，准备离开这个屋子出去看看。 包厢的珠帘通往朱大厨那边，但在珠帘对面的墙上还有一道门，问过美美后，纪屿安得知在包厢这一层外还有一个圈，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垃圾，而食材邵劲也被放在那里，正被打下手的学徒们清洗，纪屿安决定过去看看。 纪嵘景一听纪屿安要离开他的视线后顿时便急了，站起来想和他一起走，被纪屿安给强行镇压了下来。 纪屿安：「绑定c级鬼器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你认真点，将鬼器绑定好后就去找我。我就在门外面，门也不会关起来，如果有意外状况的话我会立刻叫你，到时候你追出来就可以了。」 纪嵘景不甘不愿地说道：「你一定要小心。」 纪屿安弯着眉眼笑了笑。 纪嵘景沉沉吸了口气，冷峻的目光落在那个平平无奇的黑色相机上，如临大敌。 第96页 他的手掌将相机包住，磅礴汹涌的鬼力将相机包裹，飞快地将其中的本源鬼力吞噬同化。 美美悄咪咪地用余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惊肉跳地厉害。 这个纪嵘景的实力……比她想像的好像还要深不可测啊！ 纪屿安推开包厢后门，来到外围的圈里。 外面站着两只青面獠牙没有人形的小鬼，一个坐在衣服被剥光且正被五花大绑的邵劲身上，一个手里拿着水管对着邵劲用力的冲着。 邵劲狼狈地躺在一滩浑浊的水渍里，脸色十分苍白，身上的血痕都被沖的裂开了些许，看起来十分虚弱，周围的水渍里还漫着一些不明的污臭的黑色浊液。 邵劲双眸空洞，看到纪屿安出现后才诡异的亮起一点，灰暗的目光夹杂了一点希冀的渴望。 「救救我……」 纪屿安有些想笑，他不明白，邵劲怎么敢向他求救呢？难道他看上去很像是会以德报怨的善鬼吗？ 纪屿安被这个联想噁心到了，表情上也不由带了点出来。 邵劲也注意到了，求助的表情凝滞在脸上，神色再次灰暗了下去。 邵劲闭上眼，头颅垂直掉下，仿佛僵死过去了一般。 坐在他身上的小鬼以为他晕过去了，急忙伸爪子拨弄了下他的脑袋。 它还坐在邵劲身上，力气却放松了许多，下一秒邵劲暴起，头颅勐地抬起，直直撞在小鬼身上，将小鬼给直接撞飞了出去。 随后召唤役鬼水鬼。 水鬼从他身下那一滩水里冒出来，夹着邵劲从原地跳出去，一边割断他身上的绳子。 邵劲躲在水鬼身后，面目狰狞地从水鬼嘴里掏出一把手枪，对着纪屿安砰砰直接开了两枪。 他拿出的手枪也是鬼器，但里面的子弹却有破魔效果，对鬼怪的杀伤力很强。 纪屿安被枪枝直接射中胸膛，在子弹的破魔效果下，魂体似乎都不稳了，有一点溃散的迹象。 邵劲见状双目暴亮，迫不及待地举起枪想对着纪屿安再射两枪。 虽然他没有纪屿安的寄生物，无法将这个鬼怪彻底杀死，但如果能重创他的话也不错。 邵劲有些得意地想，然后听到胸膛处发出噗嗤一声微响，如同丝帛破裂一般。 邵劲僵硬的低头看去，看到一根弩箭直直扎在他胸膛的血肉里。 邵劲捂着胸口往后看去，那一边，另一个拿着铁弩的纪屿安正看着他微微地笑。 邵劲茫然地回头去看被他用枪射中的那个纪屿安，容貌昳丽的鬼物看着他露出一丝美丽却又诡谲的笑，将衣服解开，给他看了看自己那没有脏腑的空荡荡的胸膛，然后化作鬼雾散开。 听到枪响的纪嵘景当即从包厢里沖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后眼睛直接红了，抽出镰刀直接挥向了邵劲，锁链将他和水鬼捆住，用力甩在了一旁的墙上，随后挥舞着镰刀噼向邵劲的四肢。 邵劲还没有反应过来四肢就已经没了，身后的水鬼更是在镰刀挥下的那一瞬间哀嚎着被噼散震碎。 其他包厢的食客听到动静后也不看朱大厨的表演了，跑后门来看热闹。 将邵劲四肢砍断后纪嵘景便不再管他，紧张地跑到纪屿安身旁将他抱住，力气大的恨不能将他箍进自己的血肉之中，与他融为一体。 纪嵘景咬牙切齿，恨得不行：「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该杀了这个混蛋！」 纪屿安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别怕，刚才的是分身，我没有事。」 纪嵘景抱着他闷闷地不说话，他刚才真的被吓住了。 纪屿安只好继续安抚着他，同时看向不远处的邵劲。 食客们悄摸摸地打开门走出来，捡起邵劲掉落的手臂、大腿想加个餐。 有几个动作慢了点，没抢到四肢，便将目标放在了邵劲的身体上，想把他拖进屋吃掉，然后被气急败坏的小艷拦住。 小艷生气极了，冲着食客们吼道：「这是我的食材，谁准你们吃的，你们是不是想死啊，把肉全部都还给我！要不然老娘先把你们啃了打打牙祭！」 小艷应该挺厉害的，食客们看上去都不想得罪她，动作慢了的食客只好放下邵劲，抢到胳膊腿的食客也只能把胳膊还给她。 有个食客精明，在小艷说话的时候快速在抢到的大腿肉上啃了几下，等大腿肉上沾满牙印和口水后再递给小艷，把小艷噁心了个够呛。 小艷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狗日的都啃过了还给我干嘛，你想让我吃你口水啊，我信不信我把你头拧掉！滚滚滚！」 拿着大腿肉的食客在众鬼羡慕的目光下迅速遛了。 小艷气得不行，拎着还在哗哗哗淌血的邵劲直接冲到了朱大厨那儿，让他趁着邵劲还活着的时候赶快把菜做了。 朱大厨将邵劲放在案板上，纪嵘景也顾不得生气了，抱着纪屿安一起去围观。 朱大厨拿着一块小刀，在邵劲恐惧的目光下捅进他的□□里，并转着划了个圈。 在刀捅进去的一瞬间，邵劲便控制不住的惨叫出声，然而折磨却才刚刚开始。 朱大厨的食指上套着一个指环，指环四周是开了刃的刀片。 他将套着刀片的食指插入□□内，开始旋转打圈，一点一点地切割肠子并往外用力拉出。 邵劲的惨叫声到后面时已经破碎，他痛到惨不忍睹，却连用挣扎和打滚缓解痛苦都做不到，因为他的四肢已经没了。 第97页 纪屿安神色微妙地看着这一幕，走到小艷的包厢前笑着问道：「小艷，你这么重口啊，这种地方都想吃啊？你不觉得很噁心吗？」 小艷：「……」 朱大厨粗声粗气地解释道：「刚才我的学徒在后面已经给他灌肠过了，这个是干净的！虽然看着脏，但这样取出来的鹅肠最为鲜嫩可口，好吃的很！」 纪屿安脸上的笑意淡了点，他不喜欢朱大厨，从气息上看，朱大厨好像是纯粹的恶鬼，纪屿安对于恶鬼一向都很排斥。 小艷没吭声，她其实也挺有点嫌噁心来着。朱大厨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她也生不出食慾。 小艷轻咳一声，喊道：「刚才那个谁……偷了邵劲大腿肉的那个鬼呢？」 被小艷叫到的食客从珠帘后探出半边身子，小艷看了看它的包厢，发现它点的菜是猴头，觉得这个菜不错。 刚好她才接了新头髮，常言道吃啥补啥，正好该吃点和脑袋有关的东西补补营养，于是强买强卖：「这个脆鹅肠给你吃了，那个邵劲剩下的部位也全给你，你那个猴头的菜换给我吃！」 食客看了看邵劲，咽了口口水点头同意。 虽然它更想吃猴头，但邵劲可是活的玩家，肉味更加鲜美，它也一样很喜欢。 食客美滋滋地和小艷互换，召唤朱大厨将『脆鹅肠』用调料拌好后端给它，同时让它把邵劲的胸膛破开，活生生取出五脏六腑，一起端进它的包厢里。 邵劲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吊着最后一口气没有死去。他在活着的状态下被朱大厨生生剖解。 纪屿安摸着自己的胸膛，眼中有一丝快意。 贤者会玩家的手段向来残忍，也格外爱针对摺磨他。 刚才被邵劲用枪打中的那个分身的死状便是曾经和邵劲同行的一个贤者会玩家动的手。 纪屿安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一幕，将那个分身召唤出来吓了邵劲一顿，不曾想，误打误撞之下，邵劲竟然也以这样的死法死去了。 果真是报应。 纪屿安想起了赵东来，问道：「赵东来呢？」 他去了一趟后院，回来后就发现赵东来没了。 朱大厨指着一旁架在火上已经开烤的铜炭炉说道：「他这个要熬汤，熬起来比较久，所以我把他先放在锅里蒸了。」 或许是以为纪屿安想看，红铜色的炭炉居然慢慢变成了无色状，露出了里面的干坤。 赵东来被绑在盛满汤水的炭炉里慢慢熬煮着，彼时汤水的热度尚能忍受，他没有煎熬挣扎的太厉害。在他脑袋旁边的地方有一碗大汤，汤碗的唇口对准了赵东来的唇，只要他一开口，里面的汤就会流进他的肚子里。 外煮内烹，在小火的慢慢熬煮之下，炭炉里的鲜汤便能浸透赵东来的里里外外。 纪屿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关注，问纪嵘景：「你的相机绑定的怎么样了？」 提到相机后纪嵘景便忍不住黑了脸，要不是因为那个相机，纪屿安也不会差点被邵劲偷袭到。 纪嵘景闷闷地将个人面板拉开给纪屿安看，纪屿安看到鬼器栏已经更新： 【鬼器：死神之镰[a+]、摄魂相机[c-]】 摄魂相机下面有一条小小的白线，点开后写着： 【摄魂相机：照相机刚出现时，人们四处传说，照相会被偷走灵魂，后来大家发现这只是个谣言，相机是不能摄魂的。废话，普通的相机当然没有摄魂功能。至于我？我是个传说。我不仅能摄魂，我还可以摄活人！】 纪屿安若有所思，摄魂相机啊…… 「走吧，进屋。」 纪屿安拉着纪嵘景回到他们的包厢，美美的目光从他手中的相机里一瞥而过，又继续装起了乌龟。 她只希望这最后的一小时能赶快过去，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敢做，生怕不小心给了双纪提示，节外生枝。 然而有些时候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美美想着多做多错，不做不错，于是行动十分保守。不曾想，她连出现在这都是个错误，她就不该坐在这包厢里。 纪屿安回包厢后就开始研究新到手的摄魂相机，研究它如何打开并拍照。 这个摄魂相机名字虽然高大上，本质却是傻瓜相机，操作起来非常简单，纪屿安很快就搞定了用法。 然后他抬起相机，镜头对准美美。 咔嚓—— 美美惊愕的看过来，鬼怪被摄魂相机吸走，一张相片被摄魂相机吐了出来。 凭空消失的美美出现在相机里，满眼怒火地瞪视着手持相片的纪屿安，一脸扭曲。 第37章 纪导上线了 纪屿安将照片举起，惊奇地和纪嵘景显摆说：「居然连美美也可以收进来哎！」 纪嵘景眯着眼睛看了看，答道：「美美的实力一般，介于c级和d级之前，摄魂相机的等级比她还高点，能收她也正常。」 陈雪如在精神频道中告诉纪屿安：[校长，你们包厢的直播断了。] 纪屿安勾起唇角，知道徐导大概是害怕他和美美交流时不小心泄露他的信息。 纪屿安将照片放在桌上抚平，然后伸出手指按了按，照片里美美焦躁地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往外瞪一眼，面目扭曲，嘴巴张张合合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纪屿安问纪嵘景：「她好像在说话，你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吗？」 第98页 纪嵘景接过照片皱着眉看了半晌，点着头说道：「勉强能听清楚。」 「好，那你给我做翻译。」 纪屿安问美美：「我听我手下说，你和徐导是夫妻，两鬼感情不错？」 美美趴在相片里瞪着他，不吭声。 纪屿安好奇问道：「现在你落在了我手里，如果我拿你和徐导交换的话，你说他会愿意为了你卖掉自己吗？」 美美没有回答，神色有一丝嘲讽。 纪屿安和她对视几秒，笑道：「看来你自己对这一点都不抱希望，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我就不找徐导自取其辱了。」 「不过你和徐导关系那么亲近，那你肯定知道徐导很多秘密吧？喂，你知道徐导的寄生物是什么吗？」 美美眼睛转了转，没有吭声，但纪屿安清楚美美一定知道点什么。 「你现在已经被我抓住了，徐导也不肯出面救你。不如你索性卖了他投奔我们。你放心，我只收服他做役鬼，不会杀死他的。」 美美嘴巴动了动，纪嵘景回答道：「她说她的寄生物在徐导手里，落在我们手里最多力量被打散，但徐导可以用鬼力蕴养她的寄生物助她再次復生。让我们别白费心思了，她不会背叛他的。」 纪屿安垂眸，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声，却也觉得这在意料之中。 看来还是得靠他自己想办法。 纪屿安看了一眼旁边的虚拟电子屏，时间只剩下二十多分钟了，如果规定时间内他不能找到真正的寄生物的话，他就只能按照约定退出这个副本了。 纪屿安闭上眼，开始回忆他进入别墅后发生的一幕幕。 他们在去惊奇乐园体验项目的时候，出现了好几个摄影师在后面跟拍，但当他们回到别墅以后，这些摄影师却没有跟着进来。 随后纪屿安发现别墅里没有任何监控装备，但他们在别墅里的所有行动都被呈现在直播前，且三百六十度全景无视角。 在得到摄魂相机并了解摄魂相机的原理后，纪屿安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测。 摄魂相机可以利用拍照的方式将人和鬼吸进相机之中以照片的形式列印出来，那么徐导的寄生物肯定也拥有着类似的能力。 摄魂相机是徐导寄生物的分身，它的能力脱胎于徐导的寄生物，但又比徐导寄生物的能力要逊色一点。 纪屿安便想，他们会不会也和美美一样，其实也正被封在徐导的寄生物里呢？ 摄魂相机创造出的是二维平面空间，而他们所在的则是更高级一点的三维立体空间。 纪屿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假设他们能从这个餐厅中离开看到餐厅外部的话，他或许就能真正证实自己的猜测。 遗憾的是，他们在之前的别墅里发现了一个微小的可以连通外界的通道，但在美美摇铃以后，别墅转化变换，里面的空间和布防的形式完全换了。 纪屿安之前在包厢外面那一圈时隐晦地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类似于之前厨房里水管口那样的小通道。 中餐厅里必然存在着直接连接外界的通道，但这个通道却被藏起来了，纪屿安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通道口会是什么。 倘若时间充足能让他慢慢寻找也就罢了，偏偏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果美美没有将别墅改造成中餐厅，还是原本的别墅形状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直接通过水管口出去看看了。 纪屿安睁开眼，若有所思，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或许能够试试。 纪屿安想到便做，靠近纪嵘景在他耳边小声问道：「美美之前拿的那个摇铃呢？」 纪嵘景走到美美原本坐着的位置上看了一圈，又在地上看了看，摇头说：「没有。」 照片里的美美有些着急，她能听到双纪的声音，但因为视角限制，并不能看到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纪屿安看向照片里的美美，盯着她看了半天，眼珠微微颤动，美美被看的心惊胆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忍不住抱住自己侧过了身。 因为她动作的改变，纪屿安总算在她腰间的带子上看到了一个精巧袖珍的铃铛物品。 纪屿安唇角微拍，手指微屈，在桌上轻轻扣动着：「景哥，算了，把美美放掉吧。」 「嗯？」 纪嵘景看过来，神情有一点困惑。 纪屿安嘆道：「我抓美美只是想逼问出徐导的寄生物是什么，对美美本身又没兴趣。既然她不肯说出徐导寄生物的下落，那么留着她也没有用处了。我也不想拆掉一对有情人，放了她吧。」 纪嵘景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颇为触动地点了点头，接过相片延着边角撕开，美美大喜，连忙延着缝隙钻了出来想跑，结果又把纪屿安抓住。 美美大惊，问道：「你要干嘛！」 纪屿安：「……别怕，我就是拿个东西。」 纪屿安说着，将摇铃从她的腰带上取了下来。 美美神色惊惶，伸手想抢，却被纪屿安啪的打开。 纪屿安似笑非笑看着她问道：「我放了你的自由，只是想要一个小道具而已，你难道也捨不得？」 美美干巴巴说道：「你之前也没说放我自由还要给赎金啊？」 纪屿安笑着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呀？我就是想强抢，你又能怎么样呢？」 第99页 美美一脸尴尬地笑着，说不出话。 纪屿安松开她的手，拿着摇铃走到一旁琢磨：「这个东西该怎么用？」 他拿着摇铃晃了晃，铃声脆响，但周围的环境却没有发生变化，还是中餐厅的款式。 纪屿安试着往其中输入一缕鬼力，然后再晃响摇铃，这下景色开始变了，但也没变成一开始的别墅款式，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建筑。 美美紧张地看着他，两只手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额头上有汗珠滴落。 纪屿安继续催动铃声，环境一直变化着，一会儿变成图书馆，一会儿变成室内乐园，一会儿变成玻璃花房，却始终没有变成最开始的那栋别墅。 纪嵘景看着不时变化的屋子发着呆，忽然问道：「安安，你摇铃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纪屿安愣了下，迟疑道：「我什么都没想啊，有什么问题吗？」 纪嵘景看着他轻声说道：「刚才那几处地方都很熟悉，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生前好像都去过这些地方，看着似曾相识。」 纪屿安垂眸想了想，再一次晃起摇铃，这一次屋子变回了最初时的别墅款式。 美美脸色瞬间灰白，纪屿安却满意地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在晃动摇铃的时候只要自己的脑子里同时想像着房间的布局场景，就能变成自己想要的房间款式。 纪屿安含笑瞥了一眼美美，揣起摄魂相机往厨房走去。 食客们和朱大厨一脸懵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美美也顾不上和他们解释了，亦步亦趋跟在纪屿安身后，神情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和之前疏离客气的模样判若两鬼。 纪屿安不理她，来到水管口将接起来的管道给拔下来，将摄魂相机递给纪嵘景，化作鬼雾从水管口飘了出去。 纪嵘景将摄魂相机收进体内，跟着他一起飘了出去。 纪屿安停在一片虚无空荡的空间中，周围流动着灰白色的浓稠雾气，一个相机造型的大楼静静伫立在雾气中央。 纪嵘景喃喃说：「这应该就是徐导的寄生物了。」 纪屿安沉思：「找到寄生物了，但好像没法带着啊，这个寄生物怎么变成大楼形状了？」 双纪在这栋大楼面前显得很渺小，纪屿安有些想像不出来他该怎么吞下这栋大楼，都没法下嘴。 纪嵘景掏出摄魂相机给纪屿安，问道：「这个能派上用场吗？」 纪屿安举起傻瓜相机，对着大楼拍了张照片。 傻瓜相机咔嚓咔嚓地响着，慢慢地往外吐着照片。 与此同时，大楼也开始摇晃摆动，从原本的雾气空间中升浮而起，缓缓缩小，飘进了摄魂相机的照片上。 纪屿安两指夹住照片，系统声适时响起： 【宿体『纪屿安』已获得副本[综恐真人秀]核心鬼物寄生物，经检测，寄生物等级为c+级，宿体『纪屿安』吞噬风险为中等，请问是否进行寄生物吞噬，开始副本融合？】 纪屿安：[是。] 【经检测，寄生物绑定鬼物尚存活。请宿体『纪屿安』选择「完全吞噬」/「收为役鬼」】 纪屿安：[收为役鬼。] 纪屿安悬浮在半空之中，磅礴的鬼力从他身上涌出，争先恐后地挤进了相片之中，如狼似虎般将里面的相机大楼包裹吞噬。 纪嵘景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眼底难忍激动。 许久之后，系统不带感情地机械声音在纪屿安脑海中响起： 【宿体「纪屿安」收服役鬼成功，恭喜，你现在已经是c级的鬼物了。】 【鬼怪「纪屿安」是否继续副本挑战？】 纪屿安拒绝：[算了，这次也不急着挑战副本了，我要先休整一段时间。] 系统声音冷淡，说出的话却很贴心：【收到，接下来系统会为宿体自动屏蔽外界的干扰类强制类手段。】 纪屿安垂眸，问道：[强制干扰手段？是指上一次我要挑战副本时玩家动的那些手脚吗？] 【正确。】 纪屿安：【他们之前为我准备的副本是什么？】 系统：【副本名称为[焕彩新生美容院]。】 纪屿安喃喃念道：「美容院？」 这个词最近在他这边出现的频率相当高，鬼怪嘉宾阿兰是一家美容院的员工，小艷会去一家美容院做换皮，结果呢，玩家为他准备的陷阱副本居然也是美容院。 这些美容院该不会全都是一家吧？ 纪屿安心有疑惑，也问了出来。 系统停顿两秒后回答道：【宿体猜测正确，筛查结果显示，这些美容院全部都是一家。】 纪屿安不由皱眉，那个阿兰该不会美容院的boss是故意派来打探他消息的吧？ 如果是的话，美容院boss说不定知道了玩家那边的行动，双方甚至可能有联手。 纪屿安思索着，忽然警觉，不对，不是「有可能」，而是美容院副本和玩家一定有联手。 纪屿安记得，刚从副本[祭品]中出来时，玩家想将他拉进美容院副本，结果纪屿安没进阶，于是玩家失败了。 之后玩家及时更换策略，将纪屿安拉进了低一级的[综恐真人秀]副本，在这个副本中，纪屿安遇到了美容院的员工阿兰。 美容院的boss不仅知道玩家会拉他进入美容院副本，还知道拉他失败后玩家的备选方案。 第100页 纪屿安不相信巧合，那只可能是美容院的boss与玩家存在联繫。 美容院boss是b等级行列中的顶级鬼怪，b级鬼怪在前，一群高级玩家在后，纪屿安有点纠结下一个副本要不要选择美容院挑战。 纪屿安不怕困难和挑战，但也没自大到明知前方有陷阱却还以身犯险。 正当他纠结时，系统冷不丁说道：【[焕彩新生美容院]存在特殊性，值得宿体探索。】 纪屿安不由诧异，没想到系统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想了想，纪屿安决定回头搜集美容院的相关信息了解一下，反正他打算暂停一段时间用来整理手下和副本，并不急着下副本，时间上很充足宽裕。 纪屿安顺便问了一句：[美容院boss的属性是什么？] 系统：【怨、恶几近平衡，但怨属性占主体。】 纪屿安无语，心想这些鬼怪的分类真的是太复杂了，总共就那么三个属性，居然还能出现那么多种不同的情况。 纪屿安结束与系统的对话，睁开双眼揉了揉脖子，然后将徐导真正的寄生物召唤出来看。 徐导真正的寄生物是「摄影机」，外形和功能比之摄魂相机都要高大上许多，它有着复杂精巧的结构和长长的镜头，相机的外壳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上去也很有质地光泽。 纪屿安对相机和「摄影机」都不怎么了解，摆弄了一会儿发现操作太过复杂，便将摄影机又收了起来。 纪嵘景之前一直没敢打扰他，怕影响到他收服寄生物，见纪屿安睁开眼睛后才敢和他说话，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纪屿安莞尔，手臂张开给他看：「你可以亲自检查一下。」 纪嵘景定定地看着他不动，脸却悄悄红了。 纪屿安抚摸着他的脸疑惑道：「你又在想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脸红？」 纪嵘景抓住他的手，满脸纠结挣扎，半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勇敢说道：「我想亲一下你。」 纪屿安眨眨眼，问道：「你想……吻我？」 纪嵘景下意识握紧了拳，竟不敢说话了。 纪屿安想了想，说道：「那你亲吧。」 纪嵘景惊讶地看向他，纪屿安的表情很淡然，似乎并不觉得纪嵘景的要求过了界限。 纪嵘景心情酸涩地想，或许在他看来，这个亲吻似乎很稀松平常，只是兄弟朋友之间稍微亲近却又很正常的接触，他并不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时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理智告诉纪嵘景不要轻易越过界限，可他却遏制不住自己渴望的心情。 纪嵘景珍重地捧起纪屿安的脸，颤巍巍靠近，在他面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纪屿安晃了晃脑袋，纪嵘景的吻便不小心从他的唇上一掠而过。 纪嵘景火急火燎地放开手，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忐忑道：「刚才——」 纪屿安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你靠我太近了，唿出的气都喷在我的脸上了，我有一点痒，没忍住就揺了下脑袋。」 他看上去对那个一触即离的吻毫不在意，那个吻于他而言只是个意外。 纪嵘景很失落，下一秒，纪屿安却又伸出手，食指在他唇上轻轻按了下，笑着说道：「你的唇挺软的。」 纪嵘景怔怔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好像有一团烟花在他脑海里炸开，把他的脑子都给炸成了浆煳。 纪嵘景迷迷煳煳地看着他，总觉得纪屿安的举动充满暗示，偏偏他的表情却又那么无辜单纯。 纪嵘景想问，却又不敢问出口，害怕自己理解错了纪屿安的意思。 纪屿安定定看了他半晌，见纪嵘景还保持着之前的神情，没有给出更近一步的反应，慢吞吞地收回手，垂着眸轻声道：「走吧，去会一会我们的新下属。」 纪嵘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看着纪屿安将摄影机扔到下方的鬼域空间中无限放大成巨楼，然后跟着纪屿安一起进入其中。 食客们和朱大厨都不见了，阿兰和小艷也都走了，只有美美还留在别墅里，同时还多了一批陌生的鬼。 那群陌生鬼低眉顺目地站在美美坐着的沙发后，大气也不敢喘，美美身旁站着一个身材微胖的男鬼，男鬼带着眼镜，模样不算英俊但却挺顺眼，正一脸殷勤地围着美美讨好，给她捏肩捶背。 美美冷着脸闭着眼，直到双纪出现在面前，她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纪导，您来了。」 纪导？ 纪屿安脚步一顿，挑眉一笑，继「校长」之后，他又多了个新称唿。 纪屿安打量着男鬼问道：「这位便是徐导吗？」 美美讪笑着说：「纪导客气了，叫他小徐就行。」 徐导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自我介绍道：「纪导您好，我叫徐安成。」 纪屿安看向他身后那群鬼怪，问道：「它们是谁？」 徐安成解释道：「它们是我节目组所招聘的员工，也是我收服的役鬼，现在您是我们的新主人了，我带它们来让您掌个眼。」 员工鬼们躬着腰，笑容谦卑讨好，神情中难掩恐惧，像它们这种小鬼生死全在大鬼的一念之间，如果顶头的老大脾气不好的话，底下小鬼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虽然美美和它们说纪屿安的性格很不错，但员工鬼们仍然不敢放松，战战兢兢，小心谨慎极了。 第101页 纪屿安扫了这群员工鬼一眼，并未将它们的害怕放在心上，时间长了，他们自然就会放松了。 纪屿安问美美道：「直播结束了？」 徐安成僵硬着点了点头。 纪屿安轻唔一声：「行，除了你们以外，我还有一群手下，它们在另一个副本里，我先带你们过去和它们认识一下吧。」 美美神色微妙地问道：「是那群……在直播时给您提供『场外援助』的鬼怪吗？」 纪屿安笑着点了点头，心想美美果真是鬼精，连作弊都能说的那么好听。 「那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真期待和它们的见面呀。」美美笑道，然后拧了一把徐安成的腰，徐安成哭唧唧附和道：「我也很期待呢！」 「呵呵，不要紧张，她们是徐导节目的粉丝呢，很好相处的。」纪屿安随口安慰着，一边打开通道，带着新收服的员工鬼们回到学校。 「校长好！」 纪屿安一踏进副本，早已排好队列等待迎接他的学生鬼们立刻就扯着嗓子大吼道，目光灼灼地瞪视着他身后那群有些瑟缩的员工鬼们。 校长做大做强，手下的役鬼越来越多了，学生鬼们决心一定好好表现，不能被新来的给比下去了，它们还指望校长拨款给它们升级装备呢！ 第38章 情侣手机 纪屿安哭笑不得，无奈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学生鬼们嘿嘿笑着，互相推搡着，把陈雪如给挤了出来。 陈雪如慢吞吞道：「它们听说校长要给大家买手机，十分激动，非要跑过来迎接您。」 纪屿安挑眉，故作不快：「只是为了手机吗？难道我这个校长的身份还没有手机的吸引力大，不值得你们亲自跑一趟？」 比较有社会经验的员工鬼们已经开始害怕了，学生鬼们还在傻乎乎地笑。 纪屿安见状不由莞尔，也跟着笑了会儿，然后才说道：「我带来一批新同伴，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刘小雨从陈雪如身后跳出来，围着美美打转，一脸兴奋的说道：「美美主持人你好，我叫刘小雨，我是你的粉丝，经常追你的节目呢！」 薄月月也跟着点头附和：「我是薄月月！」 美美抿嘴微笑，觉得局面还算不错，可能跟这群学生鬼生前年纪不大也有关系，总之比她想像中好多了，她不需要一进来就和boss手下的原势力一争高下。 美美给员工鬼们使了个眼色，员工鬼们慢慢融入其中，和学生鬼们开始交流熟悉。 纪屿安看了会儿打了个响指，留下普通的鬼怪们，把陈雪如、美美和徐安成三个鬼带走，出现在一间会客室里。 纪屿安和纪嵘景站在沙发上，示意其余三只鬼也跟着坐下，等她们都坐下后，才说道：「美美、徐导，你们还记得录节目时，美美收到一笔转帐的事情吗？」 美美一僵，嘴角顿时有些发苦。 完了，boss要开始清算旧帐了。 美美轻咳一声，解释道：「boss您说笑了，这也就昨天的事，我再怎么记性不好，也不能把这事给忘记呀！我想想啊……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那个秦秀受伤严重，不能行动。她哥哥就通过一些鬼怪联繫到了老徐，花一笔重金请老徐给他插播一条gg，为她争取时间治疗伤势。因为我们家都是我管的帐，所以转帐信息就到了我手机上。」 纪屿安确认道：「他不是直接联繫的徐导，中间有其他鬼怪负责沟通联繫？」 美美点点头。 纪屿安看了一眼陈雪如，陈雪如回忆了一下，答道：「当时插播的是幻彩新生美容院的gg。」 美美意识到纪屿安要问什么了，连忙答道：「联繫我们的是美容院的二老板，畸人。」 「畸人？二老板？」纪屿安来了点兴致：「二老板是什么意思，美容院里不止有一个boss？」 「是的，美容院总共有四个boss。」 美美开始向纪屿安一一介绍：「美容院的大老闆是一只画皮女鬼，这只鬼千皮千面，没有鬼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模样，大家只知道她极擅剥皮、换皮、养皮。」 「经她之手的皮半丝血腥气都没有，温润如玉，细若凝脂，还有一股淡淡的奇香，备受女鬼们的追捧。」 纪屿安问道：「小艷的皮是出自她的手吗？」 美美撇撇嘴：「怎么可能！大老闆的皮可是能作用到鬼怪本相的，如果真是大老闆亲自制的皮，她哪里还会被一张镜子就照出原形？小艷做梦都想请大老闆亲自为她做一张皮，想的都快要疯魔了。你要是能送她大老闆制的皮，你叫她趴下来学狗叫她都乐意！」 「……」 纪屿安点点头，问道：「那二老板呢？」 「二老板它是个畸鬼，它生前是连体人，有两个头、四条胳膊四条腿，一半躯干是男性、一半躯干是女性。它们生前不能分开，不过死了以后倒是能分开自由行动了，看着和正常人差不多。但因为本质两鬼还是一体的，导致它们合起来的话有b级的实力，分开后两鬼的实力就会都掉到c级。通常情况下，这两鬼会分开，但是却不会离开太远，以防被人偷袭。」 「二老板在美容院里主要负责假体移植的项目，它有个特殊本事能催化人畸变。美容院里养着一群被抓起来的玩家，当有鬼怪需要移植假体时，它就会影响这些玩家畸变，然后从他们身上取材。」 第102页 「三老闆是个白骨鬼，据说它是个念鬼，是一片古战场里的白骨成精。它最擅长的就是削骨整容了，可以将脸上的骨形调整成自己想要的任何模样。它还能拉腿缩胯，反正只要是骨头，它全部能给你调整成你想要的模样。」 「四老闆是个尸嫁娘，据说她生前是个殓容师，很擅长画鬼妆。对了，四老闆和大老闆关系特别好，四老闆是大老闆的御用化妆师，很受大老闆重视。」 「那二老板和三老闆呢，和她们的关系如何？」 「这个……不好说，二老板很少出现在美容院，听说和其他几个老闆的关系挺一般的。三老闆也很独，但它是几个老闆中唯一一个经常给客人做手术的鬼怪，容易接触到，其他三个老闆日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求它们出手，非常难！」 纪屿安若有所思，美容院的情况比他想像中要更复杂啊。 陈雪如好奇问道：「这四个老闆全部都是b级鬼怪吗？那它们哪一个才是美容院真正的boss？」 「它们全都是b级鬼怪。至于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boss……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或许全部都是，它们共同组成了美容院鬼域的核心？」 纪屿安问道：「那个大老闆呢？它排第一的话应该四个老闆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吧，它对其他鬼怪能否造成绝对性的压制？」 美美摇头：「我不清楚，但我感觉大概不能。」 纪屿安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指腹在唇下来回轻抚，陷入沉思之中。 徐安成问道：「纪导，您打听这些干什么啊？您该不会是想挑战美容院副本吧？」 纪屿安回神，闻言笑道：「我想试试，你们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美美张大嘴巴，和徐安成一起呆呆地看着他。 美美不敢直接否定新上司，只能委婉劝道：「唔……我觉得纪导您是很厉害的鬼，b级副本肯定是随便过的，根本难不到您。但美容院和一般的鬼域不同，我不是说它厉害呀，毕竟这几个老闆虽然等级高，但并不怎么擅长打斗。但再怎么不擅长，它们的等级也摆在那呢。况且四个b级鬼物实在是太多了，您要是对上它们，那就是以少打多。」 「我们作为您的下属肯定也会尽全力帮忙的，但美容院的老闆们也豢养了很多小鬼，就我知道的c级小头目都有七八个了，这个副本……水挺深的。」 美美说的不错，单单是四个老闆就能看出这个副本的强大古怪。倘若这四个老闆都不是副本boss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个副本里还隐藏着一个实力不下于四个老闆的更强的鬼怪，难度再一次上升。 纪屿安静静听她说完，才说道：「我只是先打探一下情况，暂时还没准备进去，你不用着急。」 美美干巴巴地笑着，正常鬼听到美容院那么强大，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放弃挑战这个副本吗？ 暂时不准备进去，也就是意味着以后还打算去？它家的boss怎么反应跟别的鬼不一样啊！ 美美无法理解纪屿安的想法，她以为纪屿安想挑战美容院的目的只是为了升级。 在美美看来，选择其他的b级副本也一样能达到升级的目的，完全没必要挑美容院这块硬骨头，实在是太难啃了。 万一输了可不是被硌掉牙那么简单，是会噎死鬼的！ 这一点上陈雪如比美美更能理解纪屿安，她知道他最终的敌人是所有的玩家和主系统。 美容院的副本等级摆在那儿，隐藏的boss再厉害也不会超过b级，倘若连b级副本都过不了，纪屿安以后如何应对手段更加莫测神秘的主系统呢？ 反正她很支持纪屿安，若不能看到主系统高楼塌，这鬼生还有什么意义！ 美美纠结的不行，却也不敢再继续劝纪屿安，担心说的太多将他惹恼了。 美容院再强大，那也是外界的事，纪屿安才是掌握它们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 她和老徐刚刚被纪屿安被收服，她可不想触纪屿安的霉头。 大概了解美容院的背景后，纪屿安先将这件事放在了一旁，转头问陈雪如：「总共有多少个学生鬼，马上下单把手机买了，以后遇到事情的话也好联繫。」 陈雪如神情古怪：「校长，你该不会准备给所有学生鬼都办买个手机吧？」 「不知道手里的钱够不够，够的话，尽量给大家都办一个。」 纪屿安知道陈雪如虽然脾气不坏，但并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相反，她爱憎分明，通灵学校能被她留下的学生鬼必然都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属下。 既然都是值得信任的自己鬼，纪屿安便不会在钱财上吝啬。 陈雪如试探性地报了个数字：「有87个学生鬼都没有手机，对了校长，能给学校再买台电脑不？我们学校里有个学生当时死在了机房里，勉强算是个网鬼吧，我想给他准备一台电脑当载体。虽然他实力挺一般的，但属性很特殊，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美美在一旁听得咂舌，87台手机，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呢，若是买得手机性能再好一点的，估计至少四五十万鬼币起步。 美美有些忧愁，她的新boss看着年纪挺小的，不像是有钱鬼啊，他会不会拿不出钱？ 要是拿不出来的话，她就做个贴心有眼色的好下属，及时献上金钱为老闆解忧…… ……玛德这也太惨了。 第103页 她不但要看boss的脸色给他打工，还得上杆子给boss送钱，怎么就那么惨啊！ 她家老徐当boss的还要给手下发工资呢，她怎么就没遇到过像自己那么有眼色的手下呢。 美美心里酸不拉几难受的厉害，也幸好纪屿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肯定会被她的联想给无语住。 「可以。」纪屿安继续和陈雪如沟通着，爽快应了下来，顺便问道：「学生鬼只有87个吗，应该不止吧？」 陈雪如撇撇嘴：「不止，学生加老师总共有一两千呢，但不碎嘴的就那么多。当初我出事的时候一个个没少在背后嚼舌头，我全都知道并记着呢。如今我没有将它们直接吃掉已经算是我脾气好了，我怎么可能分鬼力给它们蕴养魂魄？」 「没有鬼力蕴养，那些学生鬼就跟白痴一样，使唤也听不懂，没必要给它们买东西。」 纪屿安点头，两千多个手机他也供不起来着，现在这个数字就挺合适。 纪屿安问陈雪如：「手机加电脑大概要多少钱？」 陈雪如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五十万这样？」 纪屿安点点头，随手打开一个通道，手在通道里探了片刻，从中摸出两块由鬼力凝结压缩成的实心『砖块』。 鬼界的货币和现实的货币不同，货币是由鬼力转换而成，不仅能买东西，还可以吸收其中的能量提升实力。 虽然纪屿安没钱，但他却有[山神]做能源库，鬼力储备却很充足，几十万货币的鬼力也不过是一个d级鬼怪的实力罢了，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纪屿安直接用鬼力压出两块『金砖』，一块『金砖』五十万这样。 「你自己去买吧，我就不去了，我要将副本规划一下。你买手机的时候记得给我和景哥也带一个，给我们俩买最好的，钱不够的话回来找我报销。」 陈雪如抱着『金砖』，比了个ok的手势，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没问题，校长！到时候我给你们俩办个情侣款的！」 纪嵘景的脸瞬间涨的通红，白瞎了他那张酷哥脸。 纪屿安笑眯眯道：「可以啊。」 美美眨眨眼，看了看纪屿安，又看了看纪嵘景，暗自咂舌，原来这俩是情侣关系。 俊男美男，看着也挺搭配养眼的。 陈雪如抱起金砖，问道：「校长那我就先走了？」 纪屿安没吭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几秒后冷不丁问道：「你这些手机在哪里买的？」 陈雪如想了想，答道：「最好是去店里买吧，网购的话邮费太贵了。不过我们买的数量多，不想上门的话也可以和店家还还价，邮费应该能便宜点。」 「去店里买？手机店开在那里，卖家的副本中吗？」纪屿安继续追问。 美美眼睛一转，抢在陈雪如之前殷勤地答道：「是的呀！老闆您可能刚接触鬼怪世界，所以了解的不多，像这些开店的鬼域都是半开放的，里面存在公共区域，即便不挑战副本，我们也是可以进入其中的。」 纪屿安看向她，美美连忙道：「美容院也可以进去的。」 美美提议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贸然挑战美容院副本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如这样，您伪装成要做项目的客人，我先带您去美容院探探路，您到时候亲自接触感受一下？」 「如果您发现了线索，自觉能够对付美容院那群鬼怪了，我们就动手挑战，如果不能的话，我们就还是苟着点，继续猥琐发育，您觉得如何？」 纪屿安垂眸思索片刻，轻轻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这样一来他便能由明转暗，还可以规避开那群玩家布下的圈套陷阱。 见纪屿安同意了这个方案，美美重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许多。 美美殷勤问道：「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纪屿安答：「再说吧，我还要整理副本呢。」 「哦哦，那需要我帮您什么吗？」 「你那个摇铃是只能作用于你自己的副本吗？」 美美点点头又摇摇头：「摇铃的力量能幻化出使用者想像中的场景，理论上来说，它可以改变所有副本的环境。但这个涉及到一个实力的问题，如果使用者能力不够的话，就改变不了其他鬼怪的副本。」 「不过如果您是打算用在自己副本上的话，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纪屿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行，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尽量找个地方待着，我修改的地方可能会很大，待在外面的话你们可能会被波及到。」 陈雪如起身：「我去买手机。」 美美迟疑，徐安成大着胆子问道：「纪导，我们刚来，对您的副本还不熟悉，能否请您先为我们安排一个落脚点。」 纪屿安将摇铃递给美美：「我允许你们在我的副本中召唤出一栋大楼，作为你们平时休息的地方。」 「等安排好后，我会把你们传送进去。」 美美接过摇铃，闭上眼睛开始描绘员工宿舍。 陈雪如迟疑问道：「校长，你的副本也是学校，我们副本的地形重合了，你要把我们的学校撤掉吗？」 纪屿安摇摇头：「我会把我的学校单独划分进一个区域，这个区域不对外开放。」 陈雪如松了口气，她对她的学校还是很有感情的，也住习惯了，能保留自然最好不过。 第104页 陈雪如和美美夫妇离开了，纪嵘景问道：「安安，你想将副本改造成什么样？」 纪屿安看着他，黑色的眼眸流淌着令人心碎的情愫：「我想在副本中重现我生前的『家』，但我没有记忆，想不起来我的家是什么样了，你可以帮助我吗？」 纪嵘景将他拥进怀中，轻声道：「当然。」 纪屿安倚在纪嵘景的怀里，他举起右手，手里拿着摇铃，纪嵘景握着他的手，与他一起将摇铃轻轻晃响。 清脆的铃声在会议室里轻轻迴响，铃声具现化，在空气中扬起一层层涟漪，徐徐在副本中盪开。 在这股力量的影响下，副本的环境开始转化变幻。 最先改变的便是两人所在的会客室，它变成了更加宽敞的客厅，双纪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沙发右边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摆着几本书和几个相框，在他们身后的墙上还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 余光瞥到照片时纪屿安下意识想站起来，结果因为纪嵘景抱得太紧而没有成功，只能跟着纪嵘景一起先改造副本。 等副本终于改造好后，纪屿安立刻脱掉鞋站到了沙发上，看着那张全家福发起了呆。 纪嵘景和纪屿安站在前面，两人的头抵在一起，比着剪刀手，笑容天真烂漫。 纪嵘景身后的男人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带着金丝眼镜，温和儒雅，纪嵘景说：「他是纪叔叔，是你的爸爸。」 纪屿安身后的女子披着栗色的长捲髮，眉眼弯弯地笑着，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神情温柔甜美，纪屿安和她长得很像：「她是安阿姨，是你的妈妈。」 纪屿安没有反应，只是仰着头痴痴地看着照片，一串泪珠延着面庞无声无息地滑落。 许久以后，他才哽咽着轻声问道：「你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好吗？」 纪嵘景没有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突逢巨变，中年痛失爱子，他们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我好想再见他们一面，我不贪心，一面就好。」 「既然主系统能将玩家从现实世界拉进无限世界，那么就一定有回到现实世界的办法。」 「但是我们不能找它，主系统就是一个毫无底线的骗子。我们可以打败它，然后自己研究寻找回到现实的路线。」 纪屿安重重点头：「嗯！」 与此同时，玩家世界。 一个短髮女玩家来到势力[天堂鸟公社]的大门前，她进入其中，停在前台，和里面值班的玩家说道：「你好，我想见一下秦羽秦社长，能否请您帮忙传达一下。」 前台人员从电脑前抬起头，将女玩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问道：「秦社长有事在忙，最近都没来公社，不好意思，联繫不上。」 短髮女玩家微微抿唇，犹豫几秒后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秦社长说。」 前台玩家没有反应，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脑，好似听不见女玩家在说话一般。 女玩家很尴尬，几乎想转身一走了之。 可回想起那个鬼怪曾经说过的话，她却只能将心底的不虞强压下去，压低声音和前台玩家说道：「我前段时间进入过副本[祭品]，和主系统通缉的鬼怪曾经接触过。」 前台玩家倏地抬眸，一脸惊诧地看过来，不敢置信：「你确信？这种事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女玩家平静说道：「是真是假秦社长自会判断。烦请你通传一声，我的名字叫谭敏心。」 第39章 纪扒皮 纪屿安并不知道玩家那边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是很在意。 在将副本的环境调整完后，他便开始吸收山神存留下来的力量，全力准备升级。 他下一个要挑战的副本大概率就是美容院了，美容院里b级鬼怪太多，只有c级实力的话实在太过冒险。 纵然有纪嵘景护法，但外界的帮助终究不由自身的实力可靠。 更别说还有玩家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旦他和纪嵘景被分散开，他的情况瞬间就会变得很危险。 所以纪屿安打算先升级，这样更安全保险一点。 山神的意识在寨民们全部死去时便彻底消散，留下来的力量十分安全，没有被反噬的风险，纪屿安吸收的很顺利。 但因为鬼力太过庞大，导致他吸收的时间比较长，等他吸收完以后，时间都过去四五天了。 纪屿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纪嵘景睡在他的身旁，眼睛虽然闭着，眉心却深深蹙起。 纪屿安伸手想将他的眉心抚平，指尖刚刚触碰到肌肤，便被纪嵘景扣住了手腕。 纪嵘景双眼晶晶亮地看着他，目光清明，不见半点睡意。 「你没有睡着呀？」 纪嵘景拥着他调整了下姿势，解释道：「我睡着了，但是睡眠很浅，你一动我就醒了。」 「你刚才是在做噩梦吗？我看你眉头死死皱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纪嵘景垂眸，轻声道：「你睡了好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着觉得害怕，然后就总是胡思乱想。」 纪屿安撞了下他的脑袋：「不要自己吓自己。」 纪嵘景抱着他，贴着他的脸用力蹭了两下，好像一只大型犬，黏人的要命。 纪屿安开心地和他分享道：「我也是b级的鬼物了！」 他开始幻想未来：「拥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之前我对美容院副本还有一点排斥，但现在不了。」 第105页 「每一级鬼物之间的力量都天差地别，b级和a级之间的实力更是犹如天堑。倘若我挑选普通的b级副本挑战的话，可能要通关四五个副本才能升至a级。但美容院副本不同，光是明面上就有四个b级鬼怪，如果能将它打通，吸收它的力量后我说不定能够直接进入a级。即便不能，应该也会比原来简单很多。」 纪嵘景想了想说道：「同级鬼怪很难和平共处，必定会分出一个胜负，更别说美容院那四个老闆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好，它们自己联合合作的可能性不大。我倾向于这个副本还有一个隐藏鬼怪，它是美容院副本中真正的boss。有它的存在平衡压制着那四个老闆，才会使美容院呈现出现在这样的局面。」 「倘若真的有这样一个隐藏boss存在，那么那个鬼怪的实力即便没有进入a级，也必然无限趋近于。」 「你吸收了山神的力量，鬼力比之那些刚晋级的b级鬼怪浓郁许多。倘若当真能打通美容院关卡，你或许真的可以直接晋升a级。」 纪屿安笑着说道：「那我是不是就会比你还厉害了？」 纪嵘景温柔地看着他：「你一直比我厉害，你是我的神。」 纪屿安和他对视几秒，有些不自在的撇过脸，嘟囔道：「干嘛忽然说这样奇怪的话……」 他从床上爬下来：「走吧，下楼看看，去找美美它们聊聊天。」 纪嵘景也跟着起来，跟着他一起出门，只是落后了他半步。 看着他活泼的背影，纪嵘景只觉得自己胸腔中的心脏也在慢慢回温。 纪屿安感知到陈雪如和美美在一起，不用他分开去找，便也没有通知二鬼，直接就找过去了。 理论上来说，整个副本都在纪屿安的控制之下，他可以直接闪现在副本任一地方。 但纪屿安想看一看自己新改造的副本是什么样子，于是放弃了这种便捷的方法。 副本的天气被纪屿安调节的很明朗，外面的街道和路边的花圃上也种满了绿植花草。 和煦的阳光、微拂的清风与秀丽的风景，纪屿安将副本改造成的像画一样美丽，任谁都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鬼怪的世界。 纪屿安升级实力以后，考虑到副本中住了许多鬼怪，将地盘扩展的很大，规模和镇都差不多了。 双纪的院子出来后便是街道，学生鬼们所在的学校就在街道尽头，看似笔直的一条路，却其实很远。 好在纪屿安在配置副本时还召唤了好几辆共享单车，双纪骑着自行车很快便来到了学校里。 以前的陈雪如一直忙着和脸上那五只寄生瘤鬼较劲，根本懒得折腾副本，受她心情的影响，通灵学校常年不见天日，鬼气森森，直到最近才有好转。 如今终于有了太阳，那群死气沉沉的学生鬼们瞧着都活泼了许多，在副本里到处乱窜。 学校的保安亭里没有人，电动大门大咧咧地敞开着，随意外人进出，双纪直接骑车走了进去。 走了没一会儿，纪屿安忽然剎车，拉着纪嵘景的衣袖晃了晃，在他看过来后指着他看向对面一颗种在花坛里的大树，大树下坐着几个容貌很陌生但没穿校服也没有节目组员工制服的女生。 纪屿安问道：「那几个女生是谁，她们不是我的役鬼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看着倒是有一点眼熟。」 纪嵘景看过去，也没认出这几个女生是谁。 纪屿安只好将车骑过去，停在那几个女生面前。 女生们正低着头在看书，她们反应力很差，也没发现有鬼怪靠近，直到看见书页上投下来一片阴影，女生们才抬起头，惊讶又无措地和纪屿安打了一声招唿：「校长好……」 纪屿安奇怪道：「你们几个是谁？」 女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女鬼笑道：「校长，你不记得我们了吗？我们是你在舌山密道里遇见的那批祭品啊！」 纪屿安懵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原来是你们，当时密道里太黑了，你们又脏兮兮的，脸上都被灰煳住了，我就没认出来。」 女鬼们讪讪笑了一下。 纪屿安拍了下脑袋，总算想起这些女鬼哪儿来的了。他当时为了取代这群女鬼的身份，在从她们那儿得到需要的线索后就把鬼直接扔进了自己的副本中。 可能这几个鬼的实力太弱了，他就把这些鬼给忘记了，不过她们看上去过的还不错。 为首的女鬼慧如笑着说：「陈妹妹得知我们的经歷们给了我们一点鬼力稳住意识和魂魄，又分了几间宿舍给我们。我们现在再也不需要逃命了，吃得好、睡得好，状态自然也就好了。」 纪屿安挑挑眉，说道：「我的副本里不能留陌生鬼物。」 慧如和女鬼们的笑容顿时勉强许多，她抿了抿唇，神情无助：「您要赶我们走吗？」 纪屿安摇摇头：「你们几个一点实力都没有，出去了估计也是被其他鬼怪分食的命运。虽然你们几个没什么用，但我地盘大，也有地方收留你们，没必要赶你们走。」 「你们想留下来可以，但是必须做我的役鬼，将灵魂交由我控制。」 女鬼们根本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我们愿意！」 她们当即和纪屿安签订契约。 确认女鬼们无害后纪屿安便不再管她们，和纪嵘景骑着车离开了。 第106页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其中一个女鬼笑嘆道：「我们几个走时了，万万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性格那么好的boss。」 「现在的日子真不错啊，希望以后可以永远保持下去……」 双纪找来时，陈雪如正乖乖坐在课桌前，美美在那手舞足蹈地说着话，模样看上去很兴奋。 纪屿安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陈雪如老老实实说道：「美美她想拉我出道。」 纪屿安看向美美：「出道？」 美美点点头，解释道：「我和老徐之前办的是综艺节目，主打的就是召唤玩家参加我们设计的关卡活动，然后将那些玩家出事的画面直播出去。但我们和主系统有协议，只有拿出老徐的寄生物对赌，才能够召唤玩家。现在老徐不是自由身也分不出寄生物了，没法再召唤玩家。没有玩家的参与，我们的综艺相当于废了。」 「所以我就想着转行，放弃综艺改拍电影。我正在物色演员呢，正好眼前有雪如妹妹这个大美女在，我就想邀请她出道当女主角！」 陈雪如一脸为难：「可是我也不会演戏啊！」 「你就说你想不想提升实力吧！」 「……想。」 「那你有钱吗？」 「没有。」她是个连手机都买不起的穷鬼，哪来的钱？ 「那我邀请你拍电影，给你机会带你赚大钱，你来不来！」 陈雪如不说话了，求助地看向纪屿安。 纪屿安笑道：「不要看我，你自己决定就好，但我挺支持你们自己创业的。手下的役鬼越来越多了，我根本养不起你们，即便养了，也只能提供最基础的温饱，更多的就不行了。所以你们还是自己努力吧。」 鬼怪提升实力有两种法子，一种是靠吞噬其他的鬼怪，另一种吸收鬼币中封存的鬼力。 纪屿安目前走得是第一条路，效率快，但风险性高。 经由这一事提醒后，纪屿安觉得第二条也可以开始搞起来。 他没有精力创业搞钱，但是他的手下可以有啊！ 他收那么多役鬼是为了给自己找帮手，而不是给自己找祖宗的。 这些役鬼在副本里整天乱窜，闲着也没事做，正好把它们都赶出去赚钱，到时候他还可以让它们上交一点给自己。 对，就该怎么搞，回头他再仔细琢磨一下，搞个等级分级，低等级的少交点，高等级的多交点。 纪屿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美美和陈雪如听着都傻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睛都快瞪脱眶了。 陈雪如：「……美美，看你出的好主意。」把校长都给启发成周扒皮了。 美美含蓄提醒道：「纪导，我们以前副本都是我们给手下的鬼怪发工资的。」 纪屿安笑吟吟说道：「好吧，那我也可以按你们以前的模式来。我给你和徐导安排任务、定个指标，你们出去赚钱，赚来的钱都归我，完成指标后我给你们俩发固定工资。」 美美麻熘改口：「算了，我还是按时给您上交保护费吧。」 保护费就是固定的数，交完以后剩下的钱都是自己的。 领工资就不一样了，那是给老闆打工，赚来的钱全都给老闆了，自己到手的可能连个零头都没有，她才不干这傻事。 纪屿安纠正道：「不是『保护费』，你这种说法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恶棍流氓，我觉得用『房租』来形容更加妥当，毕竟你们住在我的地盘上嘛。」 美美讪讪笑着，改口附和道：「行，纪导，我们一定按时交房租。」 一旁莫名躺枪的陈雪如：美美你要不要看看我？你怎么就这么妥协了呢，你有考虑过我这种穷鬼根本掏不出房租费吗！ 陈雪如抑郁极了，漂亮的脸拉的老长。 纪屿安看够两鬼的笑话后才说道：「放心，我只是暂时有这个想法，还没打算立刻实施，但你们可以开始提前准备了。」 「随着我通关的副本量增加，我手下的役鬼和地盘只会越来越大，迟早要规模化管理的，你们要有点心理准备。」 陈雪如默默点头，别立刻开始就行。 看来她们以后是真的不能混日子，要认真提升实力了…… 陈雪如咬咬牙，说道：「校长，你要去美容院副本的话，把我也带上吧。」 她舔了舔唇角，期待地说道：「我想趁着你搞事的时候在那抢劫一波。」 美美提议的拍电影可以考虑一下，除此以外，她暂时没有其他生财的手段。 不能智取，就只能强抢了。 纪屿安比个手势，同意带她一起：「暂时也没事做，先去美容院转一圈看一看吧，你也一起。」 美美：「啥？您该不会现在就想过去吧？」 纪屿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美美艰难地说道：「纪导，您在外面可是香饽饽，不知道有多少鬼怪等着抓您下酒菜呢。我建议是您最好也蛰伏一段时间，努力提升实力，等级升上去后再去美容院探路。」 「你觉得升到什么等级就能去冒险了？」 美美迟疑道：「这……至少要b级吧？反正c级肯定是不行的。」 纪屿安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b级，没问题，可以去了。」 美美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道：「您什么意思啊？」 第107页 陈雪如翻译道：「校长的意思是，他已经是b级的大鬼了。」 美美嘴巴张大，勐地摇头：「这不可能！」 「我家老徐虽然到c级巅峰了，但距离突破b级还有一个阶段呢。就算你吸收了老徐的力量，但应该也还差一点啊，怎么也不可能直接就突破b级吧？」 「难不成您之前还吸收过和老徐等级差不多的鬼怪？」 纪屿安淡淡笑着，没有解释。 美美说完后也反应过来了，上个副本刚进去时，她就觉得纪屿安的气息很奇怪，没准当时他真的刚吃完一个c级鬼。 犹豫片刻后，她说道：「纪导，那我们出发？」 纪屿安垂眸想了想，说道：「主系统之前在鬼界也公告过我的存在，我也不想大张旗鼓地去，免得招来搅浑水的是非。我想遮掩一下身份和容貌，如果掩饰的太明显的话，会不会引来那里鬼怪的怀疑？」 美美摇头说道：「不会的，因为过去的鬼怪大都是外形有点问题，很多鬼都遮遮掩掩的，不想自己丑陋的一面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戴面具、披斗篷什么的都很正常。」 纪屿安看向纪嵘景：「景哥，请你造四件斗篷，我们四个全部披上。」 「美美，当时看你们节目的鬼怪很多，大家应当都知晓你和我的关系了。所以这一次去时，你也要隐藏身份，最好别让熟悉你的鬼认出来。」 「还有你们俩的称唿也改一下，别再『校长』、『纪导』的叫了，统一一下。我名字改成于安，你们对外可以称唿我为于先生。景哥就叫景荣，你们称唿他景先生。」 美美和陈雪如一起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了。 纪嵘景用鬼力凝结出能遮挡外形的斗篷，在他和纪屿安斗篷上小心机的刻下一个情侣小标识，然后将斗篷美滋滋地披在了纪屿安身上。 陈雪如将她之前买好的手机也交给双纪，双纪简单琢磨了一下功能后，便将手机收了起来。随后又用鬼力压了几块「金砖」，等进入美容院后用于消费。 一切准备妥当，美美带着其余三鬼先进入一个超市鬼域、然后又中转进图书馆鬼域。 绕了好几个鬼域，确定没人能发现它们几个的出处后，美美才招来一辆能够在各大鬼域之间来回穿梭的公交车，前往美容院所在的鬼域。 第40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纪屿安一行鬼从鬼公交上走下，进入美容院鬼域。 鬼域上空瀰漫着阴森森的鬼气，中间伫立着一栋法式风格的古堡。 古堡两层，占地很大，墙上开着许多扇窗。 窗内的屋子几乎都开着灯，暖黄色的光晕从中溢出，将这片鬼域照亮，只有极个别房间被帘子遮挡，看不清其中的景象。 古堡大门前有一道铁门，门上挂着铁链，但并没有挂锁。 美美将铁链取下，双纪和她一起推开沉重的铁门，四鬼走进去，松开手后，那道铁门便自动合上，铁链也从美美手中滑熘下去，自己挂回了大门上。 大门后面并不是屋子，而是一条长长的隧道，黑沉静谧，乌漆漆地看不到头。 隧道的地上很平整，走路倒是不难，只是什么都看不见，让鬼都没有安全感。 纪嵘景牵住纪屿安的手：「小心一点。」 「嗯。」 美美见状也牵起了陈雪如的手：「妹妹，这条隧道有五十多米长呢，我们也牵着手，小心点走，别分散了。」 「哦。」 四鬼在隧道中静静地走，走到尽头时，眼前天地一变，景象豁然开朗。 一轮皎洁的弯月静静悬挂在天际，将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门后有一个四五百平的院子，院子里长满古树杂草，几乎寸步难进。 院子四面被古堡围起，内部和外面一样，总共两层，两层墙上整齐地开满了窗。 纪屿安面前便有一棵树堵路，他没有立刻行动，四周打量一圈观察着环境，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先生们好、女士们好，欢迎来到[焕彩新生美容院]。几位的气息有些陌生，请问你们是新来的顾客吗？」 纪屿安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制服的女鬼吊在树上，倒挂着缓缓落下，和纪屿安几只鬼视线平齐。 除了她以外，树上还趴了很多只女鬼，不过那些女鬼看了纪屿安等鬼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神情漠然。 纪屿安清了清嗓子，刻意将声音压低压沉：「……嗯，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 忽略女鬼此刻的姿势，面前这只女鬼的笑容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态度温和、平易近人：「几位顾客好，我是工作人员何媛，你们叫我媛媛就好。请问几位是想做什么哪方面的项目呢？需要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吗？」 几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纪屿安，何媛顺着斗篷转动的方向，分析出纪屿安是这行鬼怪的领头鬼：「先生您怎么称唿？」 「鄙姓，于。」 「于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我能够帮到您的地方吗？」 纪屿安沉默片刻，嘶哑着嗓音说道：「你们这边……都可以做哪些项目？」 何媛眨眨眼，将她吊在树上的丝线倏地断裂，『啪』的一声，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何媛随手拍了拍裙摆上沾到的灰尘，满不在意地站了起来。 她四处看了看，随手从地上捡了片树叶，两掌夹着搓了搓，那片树叶便神奇的展开，变成了一张项目介绍单。 第108页 何媛将项目单子递给纪屿安，解释道：「我们美容院常做的项目都在上面，于先生您可以先看看了解一下。」 「如果您想做的项目单子上没有，您也可以谘询我们。只要价钱合适，我们可以为您配备专业的美容师，为您量身定制整形计划。」 纪屿安没有回答，认真看起手中的单子。 美容院能做的项目非常广泛，削骨拉皮开眼角，隆鼻隆胸吸脂什么的，全部能做，如果对自己的原装备，比如眼睛之类不满意，还可以用更换零件。 除了眼睛，还有耳朵、头髮、手掌脚掌之类，这些全部都可以换。只要顾客出得起钱，『零件』也不用准备，美容院全权筹备，保证安排的妥妥帖帖。 纪嵘景也凑过来看了看，看完以后评价道：「你们这地方不应该叫美容院，应该叫整形医院。」 何媛笑道：「很多客人都这么说，但我们老闆很讨厌医院，所以就叫这个名字了。」 纪屿安随口接道：「哪个老闆那么讨厌医院？」 何媛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顿了一下才说道：「二老板吧。」 畸人吶。 纪屿安将单子塞回给何媛，问道：「我想换一张全身的皮，还想订两只眼睛和一些牙齿。另外我身上有一些骨头长错位了，可能也需要调整或更换。」 何媛嘴巴微张，惊讶道：「您身上有那么问题啊？」 她看上去不是很相信，眼神也带上了怀疑，看向纪屿安的眼神带了些警惕。 纪屿安没有说话，撩起斗篷的一只衣摆，将手伸出去给媛媛看了一眼。 何媛看了一眼，顿时捂住了嘴，神情带了些不忍。 那只手很悽惨，像是被针一类的物体刺进去一般，但应该又比针更粗一些，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孔洞和划痕，其下的血肉斑驳不堪。 不止皮肤溃败，几根手指也不正常的绵软垂下，好像没有了指骨。 美容院的员工鬼物有特殊的辨别方法，何媛能分别出于先生给他看的那只手并非幻化，而是他鬼体的本相，同情道：「您生前一定经歷了很多折磨吧。」 斗篷下的鬼物只是道：「这些项目都可以做吗？」 何媛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我们美容院的手段非常神奇的，无论你生前死后是什么状态，我们都能将你復原的和正常人一样。就是吧……」 何媛顿了顿，不说话了，等纪屿安主动问。 纪屿安也很配合，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价格有一点贵。」 纪屿安：「能有多贵，要多少钱？」 何媛答道：「这个得看您的状态，以及看您选择的操刀鬼和材料质量来评估。」 「低廉材料、操刀鬼的等级和手艺一般的话，价格会便宜点。但相对的，后续问题也可能会比较多，您可能要经常来美容院养护。遇到比较严重的情况的话，可能还要重做手术。」 何媛顿了顿，问道：「上期的综恐真人秀你看没？」 美美下意识抬了下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节目居然会被主动提到。 纪屿安：「……看了，有什么问题吗？」 「就里面那个鬼怪嘉宾小艷，她的皮就是在我们美容院换的，她身上的变化就是比较严重的情况。因为她换的皮不是最好的那批档次，和本相融合的不是很好，镜子是她的克星，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照到了镜子，导致换的皮脱落。」 「如果她当初买的是我们大老闆制的皮，由大老闆亲自操刀换皮，那么新皮肯定能与本相完美融合，除非被人强行破坏，否则绝不会脱皮这种情况。」 纪屿安点点头，问道：「如果我想找大老闆换皮的话，要多少钱？」 何媛顿住，树上的女鬼们也挪动了一下，纷纷低下头看他。 何媛为难道：「我只是拿大老闆举个例子，没说让您找大老闆的意思。您可以选择稍微次一级的操刀鬼，因为我们大老闆很少出手，她收费很贵的。」 纪屿安淡淡道：「我只要最好的，我不差钱。」 纪嵘景直接掏出一麻袋扔在地上，何媛把袋子解开一看，瞬间就被那铺面而来的浓郁鬼气给沖了一脸。 「这些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加。」 因为鬼币是鬼气所化，所以鬼币和鬼怪的等级实力挂钩，一只e级鬼怪相当于10万鬼币，d级鬼怪则是100万鬼币，以此往上*10发展。 c级鬼怪相当于1000万，b级鬼怪是一个亿，a级是十个亿。 山神是b+级的鬼物，换算成鬼币约在五六亿这样，纪屿安吸收了部分用来升级，但也还剩下一点，换算成鬼币应该在一两亿左右。 纪屿安很有钱，他不是在开玩笑。 为了节省时间更快接近目标，纪屿安让纪嵘景直接砸了一麻袋『金砖』下来。 一块『金砖』等于五十万，这袋子里放了十块，也就是说纪嵘景直接扔了500万在地上。 何媛被这股豪气镇住，看纪屿安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草，这是大佬啊！ 想到于先生刚才露出来的那只手，何媛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位于先生鬼体本相伤势那么重，生前肯定死的很惨。 众所周知，生前死的越惨、怨气越深，化鬼后的实力和潜力就越强。 第109页 何媛连忙答道：「够了够了。」 「其实只要有五十万，就能请动大老闆出手了。」 「不过这只是大老闆出手的费用，如果要买皮子的话，那是另外的价格，但最多也就在三百万左右，于老闆您带的钱足够啦。」 纪嵘景扔出来的这袋金砖不止镇住了何媛，树上的女鬼们也被惊住了。 女鬼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坐公交车来的鬼怪居然是个有钱大佬，瞬间激动起来。 啪啪啪几声，树上的女鬼全都掉到地上，围过来开始献殷勤。 甲女鬼殷勤道：「于老闆，何媛她是新来的，业务能力一般。要不我来接待您吧，我可以给您打折扣呢！」 乙女鬼：「于老闆，找我找我！这些傢伙根本不懂行，虽然只要交钱就能约上大老闆，但大老闆她一个月只做三单，导致前面排了很多客人的手术还没有做。我有关系，我可以带您插队，保证您的换皮手术在三月以内就能做上！」 丙女鬼：「于老闆，我和三老闆关系好，我也可以带您在三老闆那儿插队！」 丙女鬼说完，立刻被其他女鬼拆台：「呸，得了吧，三老闆平时也不出门，天天待在店里，做手术很快的，根本就不需要排队好吧。于老闆您别理那傢伙，她煳弄您啦！」 何媛气得要命，挡在纪屿安面前将女鬼们往外推：「滚啊，于老闆是我亲自接待的客户，你们谁都别想抢！」 乙女鬼笑嘻嘻说道：「谁接待于老闆得于老闆自己说了算，你能带于老闆插队吗？」 何媛瞬间脸拉的老长。 纪嵘景脸臭的要死，连忙把围上来的女鬼都拨开，凶神恶煞道：「都让开！有什么话站着好好说，不准扑在我们老闆身上！也不准趁机摸我们老闆！」 「谁要是敢占我老闆便宜，我就要动手了！」 纪嵘景说着狠话，但女鬼们根本不在意，仍然热情的扑过来，无奈之下，纪嵘景只能放出威压。 威压一放，刷的一下，周围的女鬼全部都后退了一步，看着纪嵘景的神情先是恐惧，随后也灼热起来。 这个气息好像也很厉害啊！难不成这又是一个大佬？！ 纪屿安轻咳一声：「你们都别抢了。」 他顿了顿，问道：「大老闆这个月的单完成了吗？」 女鬼们互相看了看，诚实答道：「还没有，大老闆她们月底才回来呢，她们手术一般都搁月底一起做的。」 「除了大老闆，还有谁是月底回来？」 「二老板和四老闆啊！」 美美解释道：「除了三老闆，其他老闆平时都不爱待在鬼域里，只有月底会回来一趟，每次回来待三天左右就会离开。」 纪屿安问道：「离月底还有多久？」 「快了……还有一星期左右。」 「一星期啊……」纪屿安垂眸想了想，对面前的女鬼们说道：「我想这个月月底就能做上手术，你们谁能带我插队成功？」 女鬼们闻言一静，面面相觑对视片刻后，全都为难地摇头：「不行啊，这个月太急促了，最快也得排到下个月。」 纪屿安砸钱：「钱不是问题，谁能帮到我，我可以额外给她五万。」 乙女鬼为难道：「于老闆，但凡您再找来十天，我都能把您想想办法。但这个月的名单都已经通知下去，名单已定，我们没法做手脚了。」 纪屿安不由蹙眉：「那二老板那里呢？我不止要换皮，还有些零件也要更换。」 「二老板也不行……名单都发下去，已经通知到客户了。」 「谁能帮到我，我给她二十万。」 『咕噜』。 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女鬼们眼睛都绿了，但还是没鬼敢应话。 纪屿安等了几秒，知道这群女鬼大概是真做不到，有些遗憾地嘆了一声。 「算了，何媛。」纪屿安点名最开始那个女鬼招待：「你先带我在美容院里转转吧，我看一下其他鬼是怎么做手术的，你们这是怎样一个流程。」 乙女鬼忙问道：「于老闆，那您还需要插队不？只要您给我十万，我就能想法给您排到下月去！」 丁女鬼冷哼一声：「于老闆，十万给我，大老闆和二老板那儿我都能替你插队！」 纪屿安看了一眼陈雪如：「小如，记一下她们的联繫方式，等我转一圈出来后再给你们答覆。」 陈雪如应了声，顺手把地上的麻袋捡起来递给纪嵘景。 这可是500万，能够买五个她了！ 何媛害怕纪屿安真的被其他客户截胡，不敢再待下去，连忙带着纪屿安进入了美容院内部，不给其他女鬼献殷勤的机会。 纪屿安跟在她身后，等进入室内后才轻笑着说道：「你们的竞争很激烈。」 何媛讪讪笑了一声，纪屿安问道：「真的没有鬼能带我在这个月就插队做完手术吗？如果你能想到谁能帮忙并帮我介绍，我可以给你三万。」 何媛舔了舔唇，可耻的心动了。 靠，这金钱攻势真的挡不住啊！ 纪屿安安抚道：「你不用急着给我答覆，你慢慢想，反正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呢，不是吗？」 纪屿安说完，开始观察室内的环境。 美容院内的装潢很奢华，墙壁和柱上刻满精緻的浮雕，贴满金箔，转角处的穹顶都有一尊圣母或是天使像，还挂着许多西式风格的人物油画。 第110页 窗旁是挂着厚重的红色布帘，布帘上绣着精緻的花纹，客厅里零零散散地摆着沙发座椅和茶几，不少鬼怪坐在沙发上等待，有的只戴了面具、有的装扮有纪屿安几鬼差不多，还有点什么装扮都没有做。 其中还有穿着款式与何媛差不多的女鬼在大厅中穿梭，为客户鬼倒茶或是讲解项目相关。 约五六米高的水晶吊灯垂挂在大厅中央如繁花绽放，在大厅四面还有四个稍小一些的水晶吊灯，每盏吊灯下都有一个拱形门，拱形门有一条条长长的廊道。 何媛殷勤地将纪屿安引到一条廊道前，和他解释道：「于老闆，我们三老闆就在后面那个大厅里坐诊，我带您去它那儿看看吧？」 纪屿安微微点头，几鬼穿过廊道，向廊道另一头走去。 廊道里有很多扇门，门都关了起来，纪屿安便问何媛门后有什么。 何媛说道：「有的鬼怪不想自己的样子被看到，所以就会在室内坐诊。除了医美项目以后，我们美容院也提供按摩护理之类的服务，也是在室内进行。」 纪屿安点点头，不再多问。 三老闆的屋子在廊道尽头那栋屋里，何媛拉着门环在大门上扣动几声，随后将门推开，一个面积和奢华程度都不下于之前大厅的屋子出现在几鬼面前。 纪屿安进去，看到一个披着蓝色毛巾毯的白骨架子坐在一张休闲椅上，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四五个鬼怪。 何媛小声解释道：「三老闆的出手费也不便宜，大部分鬼怪都付不起，所以它这里的客人不是很多。」 「前面还有四五位客人，于老闆，需要我为您和三老闆说一声，让您先插队吗？」 纪屿安摇摇头，淡淡道：「算了，就这几个没有必要。」 何媛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 纪屿安几只鬼找了位置坐下，双纪坐双人沙发上，美美和陈雪如坐在两侧，中间摆了一只茶几。 何媛连忙用茶壶倒了点茶水，给茶杯斟满，然后一一端给四只鬼。 纪屿安捧着茶杯没有立刻喝，问何媛道：「一路走过来，我怎么没看到男鬼员工？」 何媛愣了下：「我们美容院不招收男员工。」 纪屿安身形一顿，抬眸看她，问道：「美容院里没有男鬼员工？」 何媛迟疑道：「有什么问题吗？」 美美喝了口茶，说道：「怎么可能没男员工呢？就你之前举例小艷参加的那期综恐节目，里面有个叫阿兰的男鬼，他自我介绍时说是你们美容院的员工呀。」 何媛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呀，当时我们还讨论过呢。那个阿兰自我介绍时只说自己是美容院的员工，但他并没有说自己是哪家美容院的啊。他或许是别家的员工，只不过我们美容院太出名了，大家才第一反应以为他是这儿的。」 美美不确定道：「是这样吗？」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阿兰的确没有介绍美容院的名字，难道这只是个巧合？ 纪屿安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手里的杯子。 美美没有询问过阿兰具体的工作地址，因此被何媛的说法煳弄过去。 可纪屿安清楚记得自己在刚吞噬徐导的寄生物时，和他那只系统的对话。 系统明确的告诉了他，阿兰所在的美容院和小艷常去以及玩家联繫的那家美容院是同一家。 而今系统的回答和何媛的说法相悖，是系统骗了他，还是阿兰的身份隐秘古怪，何媛不够资格知道呢？ 纪屿安也不知道。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系统到底是什么玩意，他只从直觉中判断出它与主系统不同，对他暂时无害，没有施加不明力量在他身上。 除此以外，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他的系统其实很神秘。 为他挑选的第一个副本，里面的boss陈雪如是坚定的反主系统派，收服她异常顺利，没有遇到半丝抵抗。 [祭品]副本看似平凡，其中却藏了一个b+级的超级宝藏。 美美徐导的副本是玩家强拉他进去的，和系统的筛选无关。 它下一个建议的副本便是他如今所在的[焕彩新生美容院]，在纪屿安动摇时，它告诉纪屿安，美容院副本存在特殊性，值得探索。 他这只系统的目的是什么呢？美容院副本又究竟特殊在哪里，值得系统刻意强调说明呢？ 纪屿安皱着眉，一时间思绪杂乱。 他下意识抿了口茶水，想润润唇，结果刚含进嘴里，便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腥气涌入喉间。 纪屿安当即摔了茶杯，掐着脖子把含的那口茶水吐了出来。 纪嵘景连忙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眼睛却死死盯着傻住的何媛，咬牙切齿：「你在茶里下毒了？」 何媛傻住，慌忙摇头道：「我没有！」 纪屿安摆摆手，示意纪嵘景先不要发火，将茶水都吐完后又干呕了一会儿后，才往沙发上一靠，无力问道：「你们这茶水里放了什么东西，怎么喝起来那么臭？」 第41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何媛都快吓死了，声音带着哭腔，忐忑道：「这是我们美容院特别调制的美容茶，所有茶水都是统一出品，我什么都没往里面加呀。」 纪屿安重复道：「美容茶？」 「你们美容茶的原料是什么？」 第111页 何媛迷茫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这是我们美容院的商业机密。」 顿了顿，她补充道：「反正大家都很喜欢的，喝过的都夸美容茶香，还夸美容茶效果好，经常有客户旁的项目都不做，就专门来喝茶呢。我第一次看见像您这种反应的。」 纪屿安皱眉，纪嵘景直接拿过自己那杯茶喝了口，然后又给吐了出来：「不是你的问题，这个茶的确很臭。」 纪屿安看向美美和陈雪如，问道：「你们俩觉得呢？」 陈雪如摇摇头说道：「我没喝，刚才闻着就觉得有股怪味。」 美美倒是尝了口：「我感觉还行？口味一般般吧，但没你们说的腥臭的感觉呀？」 何媛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它们美容茶的问题，原因应该出在客户自己身上。 这时，披着蓝色小毛毯的白骨架子从位置上起身，哒哒哒走过来好奇问道：「你们也觉得这个美容茶很难喝吗？」 纪屿安没想到这个三老闆居然会被这种动静吸引，还凑过来主动说话，立刻回復道：「是啊，你也这么觉得吗？」 白骨架子立刻疯狂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吐槽说道：「我第一次喝就觉得这玩意有股怪味，噁心死了，结果我和他们几个说后它们还嫌我嘴挑，山猪吃不了细糠，尝不来好玩意。」 「我看其他客人喝着也都觉得好，我一直以为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呢，没想到你们也觉得难喝！」 纪屿安琢磨道：「问题应该不在你，可能是原材料有什么问题，导致我们喝着很不习惯。」 说完，他假装好奇，询问道：「我从来没对哪样东西反应那么敏感过，你知道它的原材料是什么吗？我以后注意避开点。」 白骨架子抬起爪子挠了挠头，纠结道：「这个是机密，我也不清楚呢。」 纪屿安这下子是真诧异了：「你应该就是美容院的三老闆吧？处于你这个位置的，美容茶的材料对您都算是机密吗？」 白骨架子闻言讪讪笑了笑，骨头咔咔作响，左摇右晃地：「呃……呃……」 纪屿安察觉出它的尴尬，适时闭上嘴，却对美容茶的原料彻底好奇起来。 美容茶是另外三个老闆搞出来的吗，它们刻意隐瞒了三老闆？还是说，美容茶其实出自那位隐藏boss的手…… 纪屿安这么想着，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三老闆你好，我叫于安，很高兴和你认识。」 他对着白骨架子伸出手，白骨架子生疏地回应他，拉着他的手晃了一下。 「你好，那个，你来我们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我的鬼体本相上有一些伤势，听说美容院很神奇，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将伤势修復一下。」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喝不惯美容茶，白骨架子对他生出了一丝革命友谊，态度很热情，闻言立刻说道：「你有哪些伤，我来帮你看看！」 纪屿安便将直接给何媛看的那只手拿出来又给白骨架子看了看，白骨架子嘶一声，双手转过了头，竟是一副不敢看的模样。 纪屿安沉默两秒：「不好意思，我好像吓到你了。」 「……没，我就是看着有些不忍心。」 陈雪如好奇道：「三老闆您看不得这些呀，我还以为像您这种等级的鬼物都杀人如麻，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呢。」 白骨架子闻言又尴尬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和它们不一样，我是善良的鬼。」 它这话一说完，在场鬼怪的脸色都扭曲了一点，像是想笑，又在强忍。 白骨架子的下颔骨动了动，因为没有皮肉，大家看不懂它的表情，纪屿安隐隐觉得它估计是有些不开心。 但正如它自己所说，它是「善良」的鬼怪，所以就算不高兴也没有发火。 纪屿安没笑，将手缩回斗篷下后问道：「我这手能治吗？」 白骨架子觉得眼前这个鬼怪太对它胃口了，它们一样讨厌美容茶，它也不会嘲笑自己，闻言立刻说道：「能治的！」 说完它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身上应该不止就手有问题吧？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骨头坏掉了？」 纪屿安摇摇头：「先看看这只手能否解决吧，其他地方不急。」 白骨架子背着手晃了晃：「好吧。」 「你的骨头没了，也没法催生，我带你去素材库挑一挑、看一看吧。等你选好了我给你安装。」 纪屿安刚要答应，之前的客人有些急了，连忙嚷嚷道：「三老闆我可是先来的，请您先帮我看看呀！」 纪屿安顺势道：「我并不着急，三老闆先忙吧。正好我旁观一下，看看您这个是要如何做的。」 白骨架子吧唧下嘴：「好吧！那你别走啊！」 说完以后啪嗒啪嗒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纪屿安压低声音对何媛交代道：「弄脏了地面，烦请你收拾一下。」 何媛连忙道：「您太客气了，是我招待不周，没有问清楚您的忌口。」 纪屿安不可置否，起身往白骨架子坐着的地方走去，看它是如何给客人治疗的，其他三只鬼也跟了上来。 纪屿安将美美拉进精神频道，问道：[你怎么不知道美容院里员工都是女鬼的事情，你以前是不是没来过美容院，或者很少来？] 美美点点头，答道：[老徐实力一般，但敛财能力很强，有很多鬼怪眼馋他的本领。所以我和老徐轻易不敢进入其他鬼的鬼域，害怕进去后就出不来了。] 第112页 [原来如此。] [那你对美容院的了解都是走哪看来的？] 美美讪讪道：[大部分都是听小艷说的，偶尔也听其他鬼提过，或者上网时看到的。] [网上也能搜到美容院的信息吗？] [有啊，但是很少，大部分都是和项目有关的，美容院的歷史很少，几乎看不见，应该是被boss给删掉了，防止有心鬼通过那些信息寻找到它的寄生物。] 纪屿安和陈雪如说道：[你副本的线索那么明了，这个副本的boss怎么却藏的那么深，剧情线不起作用了吗？] 陈雪如嘴角发苦：[人家是b级的大鬼呢，待遇和我们自然是不同的，主系统也看碟下菜的。] 纪屿安没说什么，意识从精神频道中抽离，和白骨架子聊天：「三老闆。」 白骨架子正在给面前的女鬼调整鼻骨的形状，一心二用，立刻回道：「怎么啦！」 客户女鬼僵着脸不敢动，生怕白骨架子一个失手毁了她的脸，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披着黑斗篷的纪屿安，恨不能把他嘴缝上，别再勾引白骨架子分心了。 纪屿安问道：「三老闆，你为什么排行第三？你们这个排列顺序是按照什么来的，实力吗？」 白骨架子犹豫道：「按实力来分的话，我的确排行第三，不过我们并不是照着这个排行的，我们排行的顺序就是按先后来的。」 「你是第三个加入美容院的？」 「是的。」 纪屿安继续套话：「你怎么想起来加入美容院的？」 白骨架子没有心计，见纪屿安问，就也告诉他了：「我当时很穷啊，没有钱！正好看到美容院在招聘员工，我就拾掇拾掇来应聘了……」 「本来我就是想打个小工的，结果意外暴露寄生物后被董事长给抢了，没了寄生物，就只能留下来了。」白骨架子说完忧愁地嘆息一句，心情十分惆怅，不停念叨着：「人有错手马有失蹄，当时大意了啊。」 纪屿安忍不住多看了它几眼，这个三老闆……也未免太好攻克了？ 就是不知道它是真没心计，还是在假装单纯，说出来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我只听说美容院里有四个老闆，没听过什么董事长啊。」 白骨架子想说什么，又闭上嘴，摇摇头说道：「我不能再和你说了，这些东西不能告诉你。」 纪屿安暗想，那个董事长该不会就是美容院真正的boss吧？ 纪屿安：[陈雪如，学校里不是说有个网鬼吗？你让那个网鬼给我查一下网上有关美容院和其董事长的信息，真假不重要，就算是传言也没关系。统计整合一下交给我。] [好。] [顺便查一下那个美容茶，看看有没有鬼怪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佐料。] [好！] 陈雪如连忙给那个学生网鬼发信息，并命令它一定要干好这件事。 校长刚拨款给它们换了装备，是时候证明一下它们的实力了，一定要让校长知道他的钱没有白花！ 纪屿安问白骨架子：「那我们换个话题吧？我听刚才那个叫媛媛的员工说，你们这里的服务人员都是女鬼？」 「不是啊！」白骨架子咔咔说道：「老二它不就有一半是男鬼吗！」 纪屿安追问道：「老二？你说的是二老板畸人吗？」 白骨架子手上动作一顿，飞快地转过脑袋看了他一眼，委婉说道：「你不要叫它畸人，它听到会生气的。」 纪屿安垂眸：「谢谢你提醒我，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忌讳。」 「没事，这不怪你，都是老二屁事太多。」 纪屿安思索着阿兰的状态，阿兰明明是男鬼却会怀孕，而畸人刚好是男女同体……难不成说，阿兰就是畸人？ 纪屿安皱眉思索，阿兰实力并不强大，气息也很微弱，只是个d级的鬼怪，甚至可能连都d级都不到。但畸人却是b级鬼怪，即便畸人分开成两只鬼，实力应该也有c级才对，实力对不上来。 纪屿安按下心底的疑惑，问道：「除了二老板以外，美容院里就没有其他男鬼了吗？」 白骨架子随口答道：「应该没了吧。」 「三老闆，你平时会看直播追节目不？你看过鬼界很流行的综恐真人秀节目没？」 白骨架子摇头：「那个节目太血腥了，我不喜欢这种。」 「我喜欢徐导给那个女鬼小艷拍的爱情电影，尤其是那部《霸道鬼帝爱上我》，我可喜欢了。」 「……」 陈雪如噗呲笑了一声，美美则忍不住抓了抓脑袋，有一丢丢尴尬。 白骨架子瞪了陈雪如一眼，问纪屿安：「你问我这个干嘛啊？」 纪屿安随口道：「上期节目里有个男鬼叫阿兰的，他自称是美容院的员工，我一直以为他说的美容院就是你们这家，结果过来以后才知道你们这儿的员工居然都是女鬼。」 「这样啊……」白骨架子把客户女鬼的鼻子调整好后没有立刻开始下一个客户，反而坐位置上发了会儿呆。 正好何媛收拾完地面后走了过来，白骨架子叫住她，说道：「媛媛，你给我找个手机来，我想想看看上期综恐真人秀的节目里那个叫『阿兰』的嘉宾长什么样！」 何媛茫然，不知道怎么三老闆也惦记上了那个阿兰，她偷偷瞄了纪屿安一眼，一脸困惑地拿出手机，找到上期节目，截了一张阿兰的照片放大给白骨架子看。 第113页 白骨架子看完以后失望道：「这个鬼我不认识啊。」 纪屿安问道：「你忽然要看阿兰的照片干嘛？」 白骨架子嘿嘿笑道：「因为我们这儿除了老二以外没有别的男员工，我就怀疑那个阿兰是老二假扮的，想看看他和老二是不是长的一样。」 说完它嘆了一声，无奈道：「不过他俩长的不一样，阿兰应该不是老二。」 「说不定二老板披皮参加的节目呢？你们大老闆就很擅长制皮，给二老板套一层皮，二老板样子可能就变了。」 白骨架子摇摇头，语气肯定：「不可能的，它们关系不好，很不对付的。」 它简单说了一句里没了下文，显然没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白骨架子说完又看了看手机，指着屏幕里坐阿兰旁边的纪屿安问何媛道：「这个嘉宾是谁？他是鬼怪还是玩家啊？」 纪屿安没想到白骨架子会注意到自己，斗篷下的眉眼不由一皱。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看看白骨架子想做些什么。 何媛看了眼说道：「他是鬼怪。」 白骨架子愣愣地看了半晌：「看着挺年轻的，这小孩死的那么早啊。」 刚调整完鼻子的女鬼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虽然年轻，但人家实力可强了。」 「前段时间主系统发的那个公告你们看了没？公告里说有个超s潜力的鬼怪诞生了，这个超s潜力的鬼怪要么是这个纪屿安，要么就是坐他旁边那个叫纪嵘景的，反正就在他俩之间。」 「啧啧，我进入鬼界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主系统这么兴师动众。跟猴子烫屁股似的，急红眼了。」 白骨架子「啊」了一声，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听那些玩家说，那只超s潜力的鬼怪和我们这些生人转化的鬼怪不同，是主系统创造出来的，原本是试炼副本里的npc，是段数据，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变成鬼物了。」 客户女鬼撇嘴说道：「谁知道那是真数据还是假数据？我猜是这鬼以前得罪了主系统，亦或者是这鬼天赋太强，主系统看着害怕，于是故意把他拘在副本里受折磨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主系统没直接吃了他，还让他给跑出来了。」 白骨架子说道：「我听那些玩家说，那个试炼副本里总共有两个npc，一个比较厉害，另一个比较惨，这两只鬼哪个是厉害的，哪个是惨的啊？」 「这就不清楚了，大家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呢。」 白骨架子不吭声了，又看了眼照片，就把手机放下，开始给下一个客户调整骨形，一边忙一边说道：「于安，你之前不是很八卦吗？我们刚才聊天时你怎么不吭声了。」 纪屿安：「……我很八卦吗？」 白骨架子立刻点头：「是啊，其他鬼怪都不敢打听老二那些事，不像你，来了以后一直在问东问西，叭叭个没完。」 「不过就算你话多我也不嫌弃你，我很少遇到像你这么聊的来又十分敢聊的鬼怪，我觉得你特别投缘！」 纪屿安沉默，这个白骨架子真觉得他投缘吗？他怎么感觉它在内涵自己呢。 纪嵘景低低笑了一声，似乎也被白骨架子的话逗到了。 白骨架子见他不说话还问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继续说呀，我还想和你聊天呢。」 纪屿安清了清嗓子，问道：「既然你觉得我投缘，那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你能不能帮帮我？」 「没问题你尽管说！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搞定！」 「我想换一张皮，还有眼睛、牙齿等也想换一换。但外面守门的那群员工说大老闆和二老板的单要排队，我想请你帮我插个队，这个月就将手术都做了。」 白骨架子似乎有些迟疑，纪屿安补充道：「钱不是问题，我就是赶时间。」 听纪屿安说愿意给钱后白骨架子顿时松了口气，痛快应道：「没问题，等老大老二回来后我就和它们说一声，让它们多留一天，帮你把手术做了！」 纪屿安笑了：「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三老闆你果然是一个热心肠的善良鬼。」 白骨架子嘎嘎笑着，被纪屿安夸了一下后心情美的不行，话匣子顿时也打开了，叭叭地和纪屿安分享起了自己的经歷：「我也不是天生那么好心肠的，主要还得感谢生前替我收敛尸骨安葬我的那个小孩。」 白骨架子回忆道：「我生前被路匪杀死，尸骨丢在荒郊野外的野草堆里，虫蚁日夜啃噬，受尽寒霜酷暑风吹雨淋，别提有多苦了。当时我就在想，若是谁能在百年以内替我收敛尸骨，我以后就行善积德做个好鬼。」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愿望，过了二三十年后有一群小学生到我出事的地方春游，无意中发现了我的尸骨。」 「那群小杂皮不是东西，把我骨头架子拆下来玩不说，还说要拿回家去餵狗。我当时都气死了，准备把这群小杂皮给活撕了！呸，还拿我骨头餵狗，我先把他们活啃了！」 「我那会儿差点就动手了，还好里面有个小孩懂事，拦住了那群小杂皮。他从那群小杂皮手里抢回我骨头后就找老师报警了。」 「后来警察收敛了我的尸骨，帮我找到了家人，我才算入土为安。打那起我就发誓，我要做个好鬼，除非有人或鬼主动得罪我，否则我不主动伤别人或别鬼。」 第114页 白骨架子抚摸着身上那张毛毯子说道：「当时那小孩在等警察过来时怕我冻着，还特地给我盖了张毛毯子。我死了二三十年，头一回感觉到那么温暖。」 白骨架子说完以后就有些出神，那股子兴奋劲也没了，蔫蔫嘆了一声：「可惜后来那毛毯子被狗东西给抢走了，我只能弄个赝品安慰自己。」 白骨架子郁郁地吐槽道：「唉，假的就是假的，没真货盖着暖和。」 纪屿安目光微闪，若是他没猜错的话，那条真正的毛毯很可能就是白骨架子的寄生物。而它嘴里那个狗东西，很可能就是美容院的boss。 不过……纪屿安忍不住问道：「我听其他鬼说，你是古战场里的尸骨魂念成精啊？」 白骨架子嘎嘎大笑：「是有这个说法不错吶，那是我瞎编出来煳弄鬼的，毕竟被路匪砍死也太丢脸了，不符合我这种b级大鬼的逼格嘛。」 「……」 纪屿安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实话实说呢？」 白骨架子转过头，空洞洞的眼眶盯着他的黑斗篷看了会儿，两粒幽绿色的莹光在他眼眶中央闪烁一瞬，然后又消失不见。 白骨架子咔吧咔吧说道：「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比较投缘吧。」 「唔……一见如故。」 第42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一见如故……吗？ 三老闆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纪屿安暂且也无法判断，但三老闆对他很热情却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三老闆内怀鬼胎，纪屿安也乐得和他接触，这是他打入美容部的契机。 三老闆说完那番话以后交代何媛：「媛媛，你出去通知一下你的同事，等手上这几个客户处理好后我准备歇息几天，接下来再有别的客户先别带过来了，你们登记下，等我有空了再接诊。」 何媛惊讶地看了一眼沉默着的纪屿安，问道：「好的，那三老闆您准备关门几天？」 「看情况吧，等我通知。」三老闆随口说了一句，转过身仔细交代纪屿安：「小兄弟，你先等一会儿，等我把这几个客户都处理好后我再和你聊天，我专门腾出空来陪你。」 「……好。」 陈雪如忍不住在精神频道里问：[校长，你以前是不是和三老闆认识啊？他对你好热情！] 纪屿安冷淡回覆：[不知道，没有印象。] 美美脑洞大开：[这个三老闆仗着寄生物已经没了，嘴上也不把门，直接就把自己的来歷给自曝了。话说回来，那个给他曾经收敛过尸骨的小孩对他来说意义很不一般，纪导你那么年轻，它嘴里那个小孩该不会就是你吧？] 纪屿安随口说道：[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 话是这么说，他却下意识看了纪嵘景一眼。 他没有生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过这种事。不过他和纪嵘景一直形影不离，如果他生前真的接触过三老闆的尸骨，纪嵘景应该知道？ 纪嵘景沉默一瞬后答道：[我到你家的时候你已经九岁了。在你九岁之前的事情，我也了解的不多。] 纪屿安微晒：[我居然真的顺着这种可能往下想……但我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毕竟我做了伪装，理论上来说他根本认不出我才对。估计是我打探消息的举动太过明显了，引起了它的怀疑，故意麻痹我呢。] 几个鬼怪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换了个话题。 陈雪如：[校长，这个三老闆忽然要停业，该不会也是为了你吧？看它这架势，今天好像不准备让你走了。] [先看看它想做什么，之后见招拆招。] 纪屿安并未强开美容院副本挑战，没一上来就把美容院boss得罪死，双纪的实力又摆在那，万一遇到危险也能应付。 进可攻退可守，他们的安全其实很有保障。 所以即便三老闆的态度再诡异，几鬼依然等闲视之，波澜不惊。 这就是有实力、有底气的好处了。 三老闆心急，手上的动作明显快了许多，将大厅里的几个客户的需求快速处理好，立刻就打发它们离开。 几个客户拿着镜子照来照去，心中忧虑极了，一脸怀疑的问三老闆：「三老闆，你今天动作也太快了，感觉一点也不仔细，回头我的骨头会不会出问题啊？」 三老闆摆摆手敷衍道：「能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等我不忙的时候你再来找我，我不要钱帮你重新调整。」 原本客户鬼只是担心多问了一句，听它这么一说，顿时不淡定了：「啥意思啊三老闆，该不会真有后遗症吧？您可不能这样粗心吶，请你再帮我检查看看呗！」 三老闆不耐烦了，冲着它低吼道：「都说有问题会售后了，别再烦我了啊。信不信我脾气上来直接把你给吃了！」 客户鬼委委屈屈：我忍！ 客户鬼们不敢和三老闆较劲，暗暗瞪了一眼那个拨动三老闆心弦的黑斗篷。 纪屿安也生起一丝恶趣味，故意将威压放出，声音轻幽静诡：「再看我……我也把你们吃了。」 又一个b级大鬼！ 客户鬼们当即站起，火急火燎地往外沖了出去。 三老闆看着它们狼狈的鬼影嘎嘎笑着，显然没有『客户至上』这种认知。 客户鬼们都离开了，三老闆把媛媛也打发走，等屋里只剩下纪屿安等四鬼后，才对纪屿安说道：「你来美容院是想换皮顺便再换点新零件是吧？」 第115页 纪屿安嗯了一声。 三老闆语气犹豫：「你能不能把你的斗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的鬼相到底破损到什么程度啊？」 纪屿安不动，沉默着表示拒绝。 三老闆贴心的很，见状便没有再继续逼问：「算了，你不想说就算吧，我先带你去挑一下供者。」 说完以后，三老闆带着他们离开大厅，走进了另一个方向走廊里，四鬼跟上。 没两秒，三老闆便憋不住的训了纪屿安一句：「但你这样讳疾忌医是不对的知道吗！」 纪屿安轻声道：「谢谢您的关心，但我暂时还过不去心里那关。」 三老闆晃了晃头骨，虽然看不出表情，纪屿安却好像能感觉到它的心情，阴郁低沉。 思及此，纪屿安不由皱了皱眉，是他感知太灵敏了吗？还是自己脑补的太厉害了？ 他为什么能感知到三老闆的情绪呢？ 纪屿安不解，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刻意感知后，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又不见了。 纪屿安定了定心神，问三老闆道：「你说的供者库是什么？」 三老闆解释道：「有一些鬼怪的本相里没了骨头，亦或者骨头被碾压的粉碎，这种情况下它原本的骨头就不能用了，需要更换新骨。」 「我虽然有再生骨的能力，但是再生骨很麻烦，对我的消耗很大，绝大部分鬼怪掏不起这个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想了个法子，引进豢养了一批供者，从供者身上取骨，将『再生』更换为『移植』。」 「这么一来就简单很多，也更方便推广。」 「不过移植过来的骨头到底不是自己的，就算我处理的再好，肯定也没再生骨好使。但对绝大部分鬼怪而言，移植骨已经能解决它们百分之九十的问题了。」 三老闆看了纪屿安一眼：「我建议你选择再生骨，你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打折。小兄弟你放心，我看你很投缘，我绝对不宰你！」 纪屿安想了想，问道：「那皮囊和其他的器官也能够再生吗？」 三老闆纠结道：「可以是可以，但这是很费事的功夫……它们估计不会帮你。」 纪屿安轻声道：「那供者估计还是要挑的。」 三老闆：「唉！」 纪屿安好奇问道：「三老闆，你说的『供者』是什么样的？」 「是鬼怪、容器器皿，还是……玩家」 三老闆的语气理所当然：「那当然得是玩家啊！」 「玩家都是活人，他们体内的生机足，能极大抵消移植所带来的的副作用。鬼都是死了多少年的蔫巴玩意儿，它们的骨头没用，估计前脚换上，后脚就没用了，纯属白费功夫。」 三老闆说着，在一间屋子前停下，将门打开。 门后的屋子没有开灯，但窗帘却拉了开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内，为室内带来一道幽冷的蓝光，勉强能让人看清室内的景象。 屋内放满了笼子，每个笼子高约六米，面积在五十平左右。笼子上下叠了两层，每层里面都关着一个神情麻木的人，四肢被锁链捆束在牢笼四角。 笼子很单调，里面铺着一层灰麻毯、笼角处放着一个小铁盆。密密麻麻一横排至少有二十多个，前后四个，上下两个，算下来一间屋里关了约二百来个玩家。 纪屿安都被这玩家的数量惊住了，问道：「所有的供者都在这里了吗？」 三老闆问道：「你说的『所有』是单指我的吗？算不算它们几个豢养的？」 『它们』指的是大老闆、二老板和四老闆。 纪屿安神情古怪的问道：「单你的供者呢？」 三老闆笑嘻嘻说道：「我可是得过美容院年度最勤奋员工奖的好员工，按时按点上班、全年无休的好员工，就这么点供者怎么可能满足的了我的消耗？」 「像这样的供者库，我还有两个呢！」 纪屿安不由轻嘶一声，也就是说只三老闆一个鬼，手下就圈禁了五六百个玩家…… 三老闆一开始说着时还比较得意，见纪屿安没反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豢养那么多供者实在算不得是一个『善良』的鬼怪，连忙补充道： 「其实要不是为了做生意，我才不会豢养这些供者，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我手下这些的供者是供我们整个部门使用的，看着好像抓了很多，但实际上我们部门的供者是四个部门中数量最少的一个。」 「因为我这边的客户很少遇到全身骨头都没了的，所以供者消耗很少，能连着使用。」 「老大那边就麻烦了，她剥皮向来都是剥一整张的，被她剥了皮的玩家基本当晚就死了，所以她的供者库消耗很快。」 「老四和老大共用供者库，她就不提了，反正她俩供者库里玩家的数量加起来是我这个部门的两倍都不止，这还只是常备，不算她们消耗更新的数量。」 「不过消耗最大的老二那边，那傢伙平时生意没见它开张几个，手下的供者消耗的却比老大那儿还快，你说奇不奇怪？」 纪屿安心不在焉地附和道：「奇怪。」 纪嵘景敏锐的察觉到纪屿安的心情不是很好，他猜测可能和供者库里这些被圈禁起来的玩家有关。毕竟这幅画面的冲击力太大，而安安素来心软善良，怕是动了恻隐之心。 第116页 纪嵘景无声地握住纪屿安的手，默默传递着他的力量。 纪屿安回神，对三老闆说道：「我们出去说可以吗？」 三老闆连忙点头，带着几鬼离开。 它将供者库的门关上，站在门口踌躇片刻后，靠近纪屿安一点，像献宝一样小声说道：「你知道我们美容院怎么抓到那么多玩家的吗？」 纪屿安随口道：「那些进来挑战副本的玩家你们没杀，全抓起来了？」 三老闆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们美容院可是b级副本，至少也要c级的玩家才有资格前来挑战。c级玩家已经算是中等玩家了，虽然不少吧，但数量也没那么多，可能整个玩家世界也就万把个，而我们副本里关了几千个供者呢！」 三老闆想了想那种场景，咂舌道：「四五个c级玩家不厉害，四五十个c级就有点难搞了。要是副本里有四五百个c级玩家，咱们董事长都得当场跑路，睡觉都得睁着眼睡，更别说四五千了。我们供者库里关的大多是刚进来的新人，以及那种最低等e级玩家。」 纪屿安皱眉：「你们从哪找来那么多的低级玩家？」 见纪屿安不再郁郁，三老闆悄悄松了口气，当即就把美容院里最深的秘密之一给卖了：「其实这些玩家……是我们从玩家之城那儿进货进来的！」 纪屿安和他身后的三鬼刷地转头，齐齐看向了三老闆，斗篷底下的表情如出一辙的震惊。 陈雪如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道：「三老闆，你们这……跟谁进货的啊？」 三老闆不屑道：「反正肯定不是和主系统进的货。除了主系统，玩家之城里还能有什么？」 「玩家卖给你的？」 三老闆打了个响指：「回答正确。」 几鬼的三观彻底被震碎了。 鬼怪和玩家处于不同立场，将玩家当猪狗买卖，最多让人不适片刻。当如果玩家是被自己的同伴给卖掉的……那就是非同一般的毛骨悚然了。 美美感嘆道：「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呀。和这群玩家比起来，我们略败下风了呢。」 纪嵘景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了，那就是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毫无下限，丧心病狂。」 明明受伤最深的是纪屿安，纪嵘景曾经也是个玩家，但纪嵘景对玩家的成见却比纪屿安深了几百几千倍。 三老闆生怕自己背锅，不忘纠正：「准确来说，不是卖给我的，是卖给老二的。」 「你们这二老板到底什么来路？它和玩家究竟有什么关系，玩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同伴卖给它啊？」 第43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三老闆将身上的小毯子拢了拢，摇头说道：「我来的比老二迟，不大清楚它的来歷。如果你好奇的话，等老大回来后，我可以组个局介绍你们认识，到时候你可以找她打听下。」 「至于老二关系为什么和玩家那么好……」三老闆摸着下巴琢磨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毕竟我加入美容院的时候，美容院已经有供者了。」 「不过怎么认识的不重要，重点是他们怎么维持的这段关系。」 三老闆说完转过头看向纪屿安，像是在等他提问，纪屿安配合问道： 「一两个玩家也就罢了，但想贩卖成百上千的低级玩家给鬼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暴露，贩卖者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也容易被其他玩家排挤针对。这些玩家肯定是有利可图才肯花费精力冒险，你们美容院用什么支付或贿赂的玩家，让他们对你们尽心尽力，持续不断地提供供者？」 「是积分吗？」 无限世界中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积分，积分比现实中的金钱更昂贵。 金钱买不来健康和寿命，但积分却可以。 问题是，积分应该只在玩家之城那边流通吧？ 三老闆疯狂摇头说道：「那玩意是主系统专门给玩家准备的，我们和主系统又没有联繫，打哪换这玩意儿？」 它解释道：「其实玩家肯跟我们合作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美容院的生意其实还做到了玩家那里。」 纪屿安歪歪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三老闆立刻噼里啪啦地把话全都倒了出来。 「那些玩家下副本出来后缺胳膊少腿是常态，他们可以用积分和主系统交易，让主系统帮他们復原伤势。但积分很珍贵的，他们在副本里拼死拼活，结算下来最多也就得个几十一百的积分。然后治疗伤势，四五个积分就没了，那群玩家哪里捨得如此消耗？」 「我们董事长发现了这个商机后就把生意做到了玩家那儿，因为和玩家货币不通，再加上玩家需求量大，也不知道那群玩家和董事长是先谁想出来的主意。后来玩家出卖供者给我们，供者转换成我们美容院特供的货币，充值进会员卡中。之后那些玩家在副本里受伤后，就可以来我们美容院治疗。」 「我们美容院的业务还是很齐全的，各种零件都可以更换，缺胳膊少腿也能给他们装上。虽然不能像主系统那样治疗完立刻就活蹦乱跳，需要休养一段时日，但就不用消耗积分这一点，就值得无数玩家趋之若鹜了。」 三老闆说着，手贱地拉了一下纪屿安的斗篷，被纪屿安又给扯了回来。 三老闆没在意，继续说道：「像你这样打扮严严实实来美容院的客户不少，里面有部分是鬼怪，但更多的都是玩家假扮的。他们比那些丑鬼更见不得人，包的严严实实，生怕被认出来传到玩家之城后人人喊打。」 第117页 「虽然不少玩家都是我们的客户，但他们明面上装模作样的厉害，和我们这些邪恶的鬼怪界限划得很清楚。」 纪屿安心中捲起一片惊天骇浪，怪不得上个节目组里秦羽能够直接请动畸人和节目组打招唿，原来玩家和美容院之间的联繫如此之深。 三老闆泄露了太多的信息，纪嵘景挡在纪屿安身前，拦住它问道：「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你们美容院的机密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三老闆无辜道：「因为你们想知道，又问我了，我就告诉你们了啊。我把你们当朋友，自然无话不说。」 美美听了都忍不住吐槽：「三老闆啊，你连我们长什么样子、是鬼怪还是玩家都不知道，就把我们当『朋友』，您这朋友未免也太好当了吧。」 三老闆有些恼了：「你们这群傢伙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地对你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们居然还怀疑我！」 幽绿色的鬼火再次浮现，在它的两个骷髅眼眶里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在场几鬼的感知都很敏锐，瞬间察觉到它身上的怒意和杀意，一时间心神绷紧。 纪屿安轻咳一声，打破此刻僵冷的气氛：「三老闆息怒，我的手下直来直去惯了，有些口无遮拦，还请三老闆勿怪。」 三老闆还是很给纪屿安面子的，盯着美美看了一会儿，它重重哼了一声，眼眶里的鬼火熄灭。 纪屿安下一句又说道：「虽然她有些冲动，但那其实也是我的疑惑。我与三老闆素不相逢，今日与三老闆第一次见面，您连我的相貌都未见过，却对我畅所欲言、有问必答。」 「如此交浅言深，我实在很难忽略其中的怪异之处。」 三老闆不吭声了。 纪屿安平静道：「我并不怀疑你对我的心意，但我总该弄明白你对我态度如此好的原因。你是b级的大鬼，又是美容院的四大老闆之一，能混到如今这样的地位，我觉得你应该颇有城府，不该那么傻白甜，轻信别的鬼怪。」 三老闆背过身，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看得出来，纪屿安的怀疑让它很不平静，甚至让它焦虑。 但三老闆对纪屿安的容忍程度明显高于其他鬼怪，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宁肯内耗，也没有对纪屿安发火。 片刻后，三老闆终于冷静下来，它看了一眼周围，说道：「你们敢不敢去我的私鬼地盘，有些话可能不适合在外面说。」 纪屿安轻声道：「请三老闆带路。」 白骨架子深深看了纪屿安一眼，转身带路，回头来到一开始的大厅，在它坐着椅子后面的那张墙上画了个门，一条全新的通道凭空出现。 白骨伸手，做出邀请的姿态：「几位，请进。」 纪嵘景走在纪屿安前面进入，确认空间没有危险后才让纪屿安进去。 几鬼跟上，等他们全部进入通道后，三老闆才进来，将这条秘密通道从里面给封了起来。 三老闆安抚道：「你们不要害怕，这个密道尽头是我的住处，里面没有陷阱。」 纪屿安很放松，甚至还有心情问道：「你们几个老闆的大厅里是不是都有一个通道，然后连接着你们的老巢？」 「是的啊，不过我也不清楚它们的老巢安在了美容院的什么地方，大家都互相防备着呢，你们是除了董事长外唯一来过我老巢的鬼。」 密道太黑了，三老闆召唤出一团鬼火照明，走了没一会儿，几鬼就走到了尽头。 密道的尽头没有了路，下面是一个范围很大的溶洞，溶洞被刻意雕琢过，里面的石头看得出来很奇怪，但又很像一些家具的款式。 地上零零散散堆着一些骨头，溶洞的墙壁上嵌满会发光的萤石，散发着微微幽光将山洞照亮。 这个溶洞里几乎都是天然的物品，唯有一张被打磨成长椅形状的石椅上堆了七八条毛毯。 毛毯颜色款式和三老闆身上那条一模一样，看着像是批发出品。 三老闆直接跳了下去，快步走到椅子上，拿一条新的毛毯给自己围上，然后才招唿纪屿安几个：「地方到了，你们都下来吧。」 几鬼陆续落地。 三老鬼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石椅上，随手指了几块石头说道：「那个啥，我这边也没家具，你们随便找个石头坐着吧。」 纪屿安：「这个地方应该安全了，三老闆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三老闆静静地凝视着纪屿安，许久以后，开口问道：「你是上次参加真人秀节目组的那个鬼怪嘉宾吧，就是出自被主系统通缉的副本[逢魔时刻]里那个。」 纪嵘景握紧拳头，想要动手，被纪屿安及时拉住。 纪屿安笑道：「三老闆对我的身份似乎相当笃定？」 白骨架子幽幽说道：「你否认也没用，从你一进入我那间大厅起，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纪屿安认真问道：「请问是我哪里暴露了呢？是因为我对美容院的好奇太过明显，所以才让你怀疑的吗？」 白骨架子摇头道：「这个不能说，与我自己的能力有关。但你放心，我谁都没有告诉，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你来了。」 三老闆盯着他看了片刻：「你们把斗篷揭下来吧，在这里就不用伪装了。」 几鬼没动，等着纪屿安的动静。 第118页 纪屿安沉默片刻，将斗篷上的兜帽掀下，露出他沉静秀美的面庞。 三老闆坐正了一点，深深凝视了纪屿安半晌。 纪嵘景也掀下了兜帽，神情愠怒，质问三老闆：「你一直盯着安安看做什么！」 三老闆没恼，问道：「于安就是你的真名吗？」 「差不多。」纪屿安被三老闆盯得发毛，不自在道：「我们先说正事？」 三老闆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道：「你来美容院的目的是什么，你想吞併这个副本？」 纪屿安似是而非地反问道：「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三老闆平静说：「如果我肯反水，未必不行。」 纪屿安抬眸，重复道：「反水？」 他像是很疑惑，事实上他也的确该疑惑。 纪屿安想，他好像并没有暗示三老闆什么吧？他怎么就联想到反水这一环了呢？ 纪屿安问道：「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呢？」 「……我的寄生物。」 「你想脱离美容院的控制，恢復自由？」 「差不多吧，自不自由的，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很想要我的寄生物。」三老闆没有血肉，众鬼看不到它的表情，只能从它的声音中判断出它的几分焦躁心烦：「我是念鬼，我与那些怨鬼、恶鬼不同，我对我的寄生物有着非常深的感情。」 「董事长为了防止我叛逃，将我的寄生物扣下。因为我情绪焦虑的太厉害了，它买了不少同款的毛毯子给我。我的情绪安稳了一点，但赝品就是赝品，我还是最想要我自己的那条毯子。」 三老闆喃喃说道：「如果拿不回它，我迟早会抑郁发疯的。」 「……」 纪屿安收服陈雪如和徐导后，将寄生物要还给了她俩。但准确来说，他们手里的寄生物只是寄生物的分身而已，真正的本体还在纪屿安那里。 这是控制手段，也是安全保障。 寄生物在上级鬼怪手里，可以防止下级鬼怪反噬。下级鬼怪如果出事的话，上级鬼怪也能通过向寄生物里输送鬼气将下级鬼怪復活。 寄生物虽然是鬼怪的命门，但因为普遍情况都这样，且大部分鬼怪的寄生物都是生前杀死它们的兇器，它们对寄生物的情绪很复杂，在意的同时又憎恨着，所以绝大部分鬼怪对上交寄生物这种事都接受良好。 但从三老闆的表现看来，念鬼显然是特殊的。 纪屿安下意识瞥了一眼美美，徐导好像也是念鬼来着。 美美瞬间会意了他的想法，被他这么看一眼后吓得头髮都炸开了，忙解释道： 「纪导您别误会，我家老徐虽然也是念鬼，但他和三老闆情况不同，他钟情的不是相机，而是摄影这个事业。他对摄影机的要求就是配置越高越好，绝不会对某个相机念念不忘！」 「他跟着您高兴还来不及呢，自从寄生物被您绑定后，受您等级的影响，摄影机的能力都提升了一点，他美得跟什么似的，巴不得您快点升级，让他的寄生物跟着您再蹭点经验，升级成更高级的形态呢。您放心，他绝对不会因为寄生物被扣而对您有意见的！」 纪屿安：「……嗯，我没说什么，你不要紧张。」 美美艰难地笑了一下，看着跟哭似的。 三老闆还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完全没有坑到同类的自觉。 纪屿安垂眸思索。 三老闆给出了原因，听上去貌似也很合理，有足够的出发点，但纪屿安没读心术，也没法判断他究竟有没有在骗自己。 但不可否认的是，三老闆的确是一个缺口，是他正式参与进美容院副本中的一个契机。 思索片刻后，纪屿安抬眸说道：「可以，我们合作，你尽量配合我，助我行事便利。事成之后，我将你的寄生物给你，还你自由。」 三老闆深深看了他一眼，颔首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想问我什么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需要我安排的地方你也可以直说，我给你想法子行方便。」 纪屿安默然，须臾后开口道：「如果有玩家来美容院治疗的话，你有办法辨别出他的身份吗？」 第44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有一点难，除非他动用了会员卡。但会员卡上的註册消息也可能是假的。」 三老闆问道：「你想要调查谁吗？」 纪屿安刚要开口，石椅上的一只骨铃忽然响动起来，略显沉闷的铃声在空旷的山洞上十分清晰。 三老闆低头看了一眼，说道：「等下，我接个电话。」 四鬼配合地沉默下来，三老闆将骨铃套在耳朵上，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三老闆的声音听起来明显不耐：「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谈，非要当面说？」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出去等还不行吗。」 三老闆从位置上站起来，郁闷道：「外面有员工找我，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和我说，我们先出去吧。」 三老闆看了纪屿安一眼，提醒道：「斗篷注意披好呀，别让其他鬼看见你的样貌。」 纪屿安点头，将斗篷乖乖披好。几鬼和三老闆一起出去，从它的老巢中离开。 和三老闆通话的员工鬼已经在大厅中等待了，几鬼出来时，她正站在三老闆的办公桌旁安静等待。 看到她时，三老闆浑身一震，身上的骨头跟着抖了抖，抖完以后它立刻转头看了纪屿安一眼。 第119页 纪屿安直觉三老闆是想给他传递某种信息，奈何三老闆没有血肉，他根本看不出来那个骷髅头究竟想表达什么。 不等他想其他方法试探，员工鬼已经走过来，她看了一眼纪屿安几鬼，友好说道：「几位是三老闆的朋友吗？我有要事要告知三老闆，打扰到几位了，很抱歉。」 「……无妨。」 员工鬼歉意地笑了笑，转头急忙和三老闆说道：「三老闆，请您找个无人的地方，我有要事告诉您。」 三老闆忍不住又看了纪屿安的方向一眼，几秒后说道：「……行，进去说。」 它将椅子后那个门再次打开，门后出现一个装修很奢华的休息室，并不是之前那个阴森森的通道。 员工鬼进入其中，三老闆抽空叮嘱纪屿安他们：「等我出来，你们别先走……」 话未说完，就被员工鬼给直接拉了进去，门从内部合上。 纪屿安看着禁闭的房门，眉心紧蹙：「三老闆它看上去像是要暗示我什么，但我看不懂它的表情，也不知道它究竟想表达什么。」 纪嵘景安抚道：「等它出来后问问就知道了，它不是让我们等它的吗」 纪屿安压下心底的困惑，微微点了下头。 三老闆和员工鬼在办公室里不知道聊了什么，没一会儿员工鬼就走了出来。 她客气的与纪屿安几鬼打了声招唿，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这个大厅。 美美纳闷道：「这个女鬼进去之前内衬里繫着一条丝巾呢，怎么出来后丝巾就没了？她和三老闆在屋里干嘛呢？」 三老闆这时正好出来，闻言不高兴道：「别在背后编排我啊，我都听到了！」 美美讪讪笑道：「三老闆您出来了呀。」 三老闆傲娇地哼了一声。 纪屿安上下打量它一眼，问道：「刚才你是在给我使眼色吗？我没看懂你想跟我说什么。」 三老闆郁闷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告诉你，刚才那女鬼是董事长的手下鬼来着。」 纪屿安挑眉：「就这？」 三老闆随意点了点头，声音凝重地说起了另一件事：「美容院可能要出事了。」 纪屿安好奇问道：「要出什么事了？」 三老闆嘆道：「老二它提前回来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它还带了好几个高级玩家回来。」 「董事长怀疑它要谋权篡位，叮嘱我们做好防备，若有万一，直接动手。」 「它将老大和老四也召了回来，那两位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纪屿安疑惑道：「二老板带高级玩家回来做什么，你们董事长又是怎么知晓的？」 三老闆摊摊手：「说是有个高玩的朋友出事了，高玩想过来亲自挑几个品质上佳的供者使用。二老板担心董事长看到高玩后多想，便告诉了董事长一声。」 「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二老板的理由再合理，董事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高玩登陆副本啊。它担心老二和玩家故意做局，趁它放松警惕时要它性命呢。」 纪屿安闻言笑道：「若只是为救人的话，来一个高玩就够了。偏偏他们一下来三四个，也不怪董事长心中担忧。」 三老闆不由点头附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怕折腾点，万事小心为上。」 纪屿安似笑非笑：「你这会儿倒是又关心起董事长了？」 三老闆很自然的接道：「我才不担心它呢，我巴不得它翻车后我好跑路呢。但是吧，它不能翻车在老二手里，更不能翻车在玩家手里。这是立场的问题。」 纪屿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它，一时间不曾说话。 三老闆和他对视几秒，问道：「玩家要进来了，美容院副本估计不大太平，你要不要先离开，等事情解决完后再回来？」 纪屿安问道：「我留下来帮帮你如何？你不是让我帮你把寄生物给偷回来的吗？等高玩进入副本以后，美容院估计不会安生，到时候我们正好可以浑水摸鱼，趁乱行事。」 三老闆呵呵笑了一声：「行，感谢你对我的事那么上心！」 纪屿安转头和纪嵘景说道：「我们与那些玩家有宿怨，他们还不知道我来了美容院，如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们或许还能趁着这个机会探一探他们的实力。」 三老闆插话道：「我对你们的恩怨略有耳闻，听闻你被困在试炼副本中时，备受玩家折磨。」 仗着有斗篷在，纪屿安懒得笑，随口敷衍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三老闆寻找话题失败，闻言郁闷地不行。 纪嵘景沉默一瞬后，问道：「二老板和玩家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董事长联繫我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纪嵘景问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打算对那几个高玩出手吗？」 三老闆缓缓说道：「我们董事长只想安安分分地做生意，它并不爱惹是生非。」 言下之意是，只要玩家不搞事，它们便也不会对玩家动手。 纪屿安眉梢微挑，对此不可置否。 三老闆说道：「等下老大她们回来以后，我让她们先带你去挑张皮子如何？」 三老闆并没忘记纪屿安来美容院的目的，主动提到。 第120页 「那便拜託你了。」 三老闆支着大牙乐道：「不必客气，谁叫我们投缘呢！」 说这话时，三老闆的两个眼眶子一直牢牢地对准纪屿安斗篷的面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陈雪如在精神频道里唿叫纪屿安：[校长，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情又眉目了。] 纪屿安问道：[如何？] 陈雪如答道：[董事长的信息很少，虽然美容院有这个职位在，但绝大部分鬼怪都把大老闆当成了董事长。除此以为，没有其他信息。] [美容茶的歷史倒是很悠久，据说从美容院创办时它被存在了。鬼怪们提起美容茶时的语气都很赞扬，认为美容茶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滋养鬼气，关于美容茶的原料有两种说法。] [一派鬼怪认为美容茶的原料是人肉，但美容茶的口感却极为青嫩爽口，鲜美动人，汤中半点腥气都无，和寻常的人肉汤的味道差异极大。] [很多鬼怪都琢磨过配方，也尝试抓玩家烹制，但至今都没谁复制出那个味道。] [也有鬼怪认为美容茶的原料是鬼物，这其中还牵扯出了一桩官司。据说一开始时美容茶有好几个口味，然后一个女鬼喝过一种美容茶后很生气，在美容院里大闹了一场，说美容院绑了它家的小鬼用来制美容茶，胆大包天，扬言要拆了美容院。] [那会儿的美容院里只有大老闆，其他几个老闆还没有加入进来，实力虽然没现在那么强劲，但也已是b级副本，不可小觑。] [当时大家都没把那个女鬼的话放在心中，结果不久后那个女鬼居然带着自家boss找上门了，大家才知道这个女鬼居然出自a级副本。] [不过我没查到那个a级副本究竟是哪个势力，网上的鬼怪讨论到那个副本时言语十分忌讳，连代称都不敢用，只知道那个副本在a级中可能都属于很厉害的那一类吧。] [据说美容院被狠狠警告过，被警告后美容院还关停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二老板畸人加入以后，美容院才又重新开业。打那之后，美容茶就只剩下一种口味，就是现在这种口味了。] 纪屿安思索道：[美美，你吃过玩家吗] 美美愣了一下，迟疑道：[我没主动吃过，但其他鬼怪请我吃的饭里有没有掺我就不清楚了。] 沉默一瞬后，美美诚实道：[可能吃过？外面的食物杂七杂八，很不干净的。] 纪屿安瞭然，他和纪嵘景肯定是没吃过的，于是又问陈雪如：[你吃过没？] 陈雪如嫌恶道：[我生前也是人，我怎么可能吃这个！我又不是变态。] 纪嵘景问道：[你是怀疑美容茶的原料是人肉，没吃过的不能耐受，所以才会觉得茶喝起来又臭又腥？] 纪屿安：[大概率是这样，只是我既没吃过人肉，也喝不下那美容茶，分不清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纪屿安喃喃道：[如果能知道美容院曾得罪过的那个a级副本是哪一个就好了。] 陈雪如：[我让手下继续盯着了，如果有线索我立刻告诉你。] 纪屿安点头，心中却不由想到那个昙花一现的阿兰。 二老板快回来了，它有一半是男身，阿兰会是它吗？ 如果不是的话，阿兰在副本中又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第45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玩家和几位老闆还没有回来，纪屿安几鬼便在美容院中转悠起来，三老闆藉口说要给他们介绍，寸步不离地守着几鬼。 美容院没有黑夜白昼之分，鬼怪们不需要休息，所以除了闭客的三老闆那儿空空荡荡、一片寂静外，其他大厅仍旧宾客如云，十分热闹。 因为有三老闆在，纪屿安几鬼一路上惹来许多道或隐晦或直接的打量目光。 纪屿安神情自若，对陈雪如和美美说道：「你们两应该也第一次来美容院吧？不用跟着我了，你们自由活动，在美容院里转转吧。如果有想做的项目也可以做，回头我给你们报销。」 美美和陈雪如对视一眼，立刻说道：「那我们自由活动了，老闆您自己玩呀。」 纪屿安微微颔首，两只女鬼立刻就散了开来，融进了大堆鬼怪之中。 三老闆盯着她俩的背影看，纪屿安注意到后走到它面前将它的视线挡住，问道：「你一直盯着我那两个手下看干嘛？」 三老闆回神，说道：「美容院太大，我担心她俩迷路……」 纪屿安：「她俩是老鬼，迷路了会自己找员工问路。」 三老闆支吾应了一声，果然不再看那两只女鬼，扯了扯纪屿安的斗篷，指着纪嵘景问道：「你的同伴在看杂志，他也想做项目吗？」 纪屿安眯着眼看过去，果然看见纪嵘景拿着一本杂志在看，虽然斗篷遮住了他的面庞，从动作和姿态上却能看出他并不是随意翻看，神情颇为认真。 纪屿安心想，纪嵘景怎么可能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必然是发现了线索。 纪屿安走到纪嵘景身旁，自然而然地探头看去，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给我也看看？」 纪嵘景将杂志往纪屿安那边递了递，指着杂志上两张照片说道：「这两张照片里的鬼居然是同一只鬼。」 纪屿安看了眼，左边照片里的鬼怪面色青白，吊着双三角眼，神情阴冷，鼻樑微塌，唇形贬平，看上去不能说丑，但是普普通通、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十分阴郁的鬼怪。 第121页 右边照片里的鬼怪却肌肤莹润透亮，一双眼睛明润透亮，鼻樑高挺，唇形饱满，脸部的轮廓秀巧精緻。 左右两张照片对比，不仅五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头骨都缩小了许多。 若非照片底下备註了，纪屿安根本不敢相信这两张照片属于同一只鬼。 纪屿安看着照片中的鬼怪翻天覆地的变化颇为惊讶，仔细看了眼，并非发现其他异常的地方，不由问道：「你想让我看什么？」 纪嵘景喃喃道：「这个美容院居然是有真技术的，水平看着不错。」 纪屿安：「嗯？」 纪嵘景沉默一瞬后，问道：「你说我要不要也整容看看？」 纪屿安：「？？？」 纪屿安懵道：「你疯了？你为什么要整容？！」 纪嵘景侧过脸，目光穿透斗篷落在纪屿安秀美的面庞上，胸腔微热：「我想变得更好看点。」 三老闆凑过来，挤在他俩中间，咕噜头凑近了看，似乎想看清纪嵘景斗篷下的面容，热情说道：「这位先生，想变好看找我啊，我专业对口！你把斗篷摘下来，我帮你探探骨形，回头我亲自操刀，保证你想长什么样就给你调成什么样。如果你觉得哪儿有缺陷，我可以为你一直调整，调整到你满意为止！」 纪屿安黑着脸把它推开，语气强硬：「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已经很好看了，不需要再调整了。」 斗篷下，纪嵘景的唇角不自觉往上扬起：「你真的觉得我很好看吗？」 「嗯！」 纪嵘景又问道：「那你有见过比我长得更好看的玩家或鬼怪吗？」 纪屿安歪头，做出思索的模样。 纪嵘景嘴角的弧度迅速绷直，紧张地看着纪屿安，直到纪屿安摇头后才再次露出笑容。 纪屿安：「我觉得你就是我看过的最帅的鬼怪，所以你别乱折腾了。回头要是整变样了我就不想理你了。」 纪嵘景美滋滋道：「那我就不整了。」 三老闆：呸，遛我呢？ 纪屿安无奈，他还以为纪嵘景翻看杂志那么认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线索呢，搞半天他居然是真想整容……纪屿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纪屿安低下头，随手将手里的杂志翻看一遍，见里面都是鬼怪整容后的效果展示照片，便将杂志又塞回了书架里。 他看了看，又抽了一本杂志，翻开看了起来。 这本杂志的内容颇为不同，里面贴满了各种『眼睛』的图片。 杂志后半部分里贴的照片很正常，前半截部分的图片却很古怪。 其中有的眼睛正常的长在脸上，有的眼睛却或横或竖地长在眉心位置。 以上两种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一类，还有更古怪的照片，比如说眼睛长在手掌心、胸膛上、肚脐眼的位置，还有的眼睛密密麻麻的排满了整张手臂，噁心古怪极了。 纪屿安将照片递给三老闆看，问道：「这些照片怎么回事，为什么眼睛长在手臂上？你们从哪拍的？」 三老闆看了眼说道：「这些是老二那边供者库里拍的照片，老二的能力可以将活人和鬼怪变得畸形。以前还没和那些玩家合作时，供者数量不够，老二便会用能力影响豢养的供者，使他们畸形异变，多长一些器官出来。」 「……」 纪屿安垂眸，问道：「你们现在不缺供者了，应该就不需要二老板再施展这样的能力了吧？」 三老闆顿了顿，应道：「嗯。」 纪屿安没吭声，却在精神频道里和纪嵘景说：[它回答时犹豫了一下，我怀疑它骗我了。] 纪嵘景想了想，问道：[那个阿兰分明是男鬼，却能够怀孕，你说他的体质会不会与二老板的能力有关？] 纪屿安沉思道：[可能性很大，等二老板回来以后，我们借挑选『零件』为藉口，去二老板的供者库里看看。] [不对。]纪屿安眉头皱起，察觉到了漏洞所在。 三老闆明确承认二老板现在已经不用这种能力了，即便它说的可能是假话，但既然它这么说了，就证明这句谎话不会被轻易揭穿。 也就是说，二老板的供者库里可能真的没有畸形人。 倘若二老板仍在使用能力，但掌管的供者库却无畸形人出现，那代表它的能力必然施展在了其他地方。 二老板虽然排序次于大老闆，实力和地位却未必。在这个副本中，能支使动二老板的鬼怪只有一个，便是那位神秘的董事长。 阿兰其实和二老板无关……和他真正存在关联的其实是董事长？ 是手下，还是傀儡，亦或者董事长本尊？ 纪屿安知道的信息太少，暂时无法做出判断。 他将杂志放回书架，问三老闆：「你们副本里为什么不招男鬼员工啊？」 三老闆拢了拢毛毯，随口道：「这是董事长的决定，我怎么知道它怎么想的？它要做什么，我们照做就行了。」 「那你们副本里除了几个老闆外，就真的一个男鬼都没有？」 三老闆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那么关心这个问题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应聘？」 纪屿安反问道：「那你们收吗？」 三老闆沉默一瞬后，答道：「如果你想当五老闆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纪屿安换了本杂志翻看，随口道：「那算了，我不喜欢有东西压在我头上。」 第122页 三老闆不吭声了。 几鬼之间的气氛一时凝滞，他们各自拿着本杂志翻看，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心思究竟在不在杂志上。 半晌后，三老闆将手中的杂志重重合上，低声道：「它们回来了。」 「大老闆和四老闆，还是二老板和玩家？」 三老闆吐出两字：「全部。」 说完，转身便向纪屿安他们进来时那条走廊走去，还未走到尽头，便与两只美貌的女鬼面对面碰上。 两只女鬼肤白若雪、美貌绝伦，穿着飘逸的青色襦裙，如同古画中走出的仕女，端庄秀丽。 两只女鬼的气息隐秘却凝实，在看到她们那一瞬间，双纪立刻意识到她们便是美容院的大老闆和四老闆。 大老闆和四老闆显然也注意到了双纪的存在，也感知到了他们两个的实力，从他们身上掠过的目光中忌惮十分明显。 但她们两个并不是很关注双纪，只略停顿一瞬后便移开目光，然后和三老闆互相瞪着，僵持起来。 纪屿安也不知道她们互相瞪着在干什么，猜测她们或许为了避开他和纪嵘景，在精神频道中进行着秘密通讯。 半晌后，其中一个女鬼开口，不太高兴地道：「畸人来了，它和那几个高玩正在外面等着，说要挑一张人皮走。」 三老闆淡淡道：「我身后这两位朋友也要挑一张人皮，你带他们顺便一起吧。」 说完，三老闆指着两位女鬼给纪屿安介绍道：「这位是老大，那位是老四。」 「这位是于老闆，他旁边那位是……」 三老闆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纪嵘景的名字。 纪屿安接道：「他姓景。」 「哦，景老闆。」 大老闆和四老闆神情淡漠，与双纪颔首示意，便算是打过招唿了。 纪屿安并未放在心上，就在刚才，纪嵘景在精神频道中和他说道：[我的能力刚才有了反应，那个叫谭敏心的玩家也来了美容院，并在向我们靠近。] 纪屿安闻言抬眸，向女鬼身后看去，果然看到一大团黑影正在逐步靠近。 第46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迎面走来六个人，其中四个披着黑色的宽大斗篷，容貌体型隐藏在其下，除了高矮以外，其他地方几乎看不出差别。 领头那两人没有做伪装，一男一女，除了脸外，身形犹如复制黏贴一般，几乎一模一样。 这对男女停在大老闆一米之外的地方，双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看向站在更后面一点的三老闆，其中那个男鬼和它打招唿道：「老三你也在呀，等我去我那个坐坐，我手里有个患者需要你帮忙。」 纪屿安轻轻挑眉，立刻便意识到了面前这对男女的身份，二老板畸人。 畸人有双首，为男女同体，寻常时可以分开为两只鬼，但实力却会因此下降。待两鬼合体后，它的实力又能恢復到b级。 很显然，畸人现在是分开状态。 三老闆淡淡道：「难得见你主动与我打招唿，你手里的患者情况是不是很棘手？」 畸人男嘆了一声，说道：「并不是很棘手……但那个患者不想要移植骨，她的亲人希望你能亲自出手，助她的骨再生。」 顿了顿，畸人男补充道：「她的情况有点严重，全身粉碎性骨折，可能需要全身换骨。」 三老闆半点都不犹豫，闻言直接拒绝：「不可能。」 三老闆和纪屿安交流时很热情地主动推荐他选「再生骨」项目，它的推荐方式很粗糙，搞的「再生骨」项目好像很贵又不划算，它在上赶着拉拢客人一般。 但事实上，想做再生骨项目的玩家和鬼怪非常多，但凡是手里有点积蓄的，都主动和三老闆提过。但他们全部被三老闆拒绝了。 因为再生骨的催生会消耗到三老闆的本源，这个项目对三老闆的伤害耗损极大，所以三老闆根本不理会这些要求。 纪屿安是唯一的例外，虽然他对此并不清楚。 畸人女悠悠道：「三弟莫急，患者的亲人十分有钱，你先听听他的报价再做决定。」 三老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奈何它只是个骨头架子，翻了白眼大家也看不到，所以也没人理它。 站在畸人身后那群黑斗篷，其中一个开口说道：「一亿鬼币。」 一亿鬼币，一个最低b等鬼怪的价格。 大老闆和四老闆神情微动，露出些许惊容，三老闆也沉默下来，显然它们都被这个价格震惊到了。 畸人女柔声问道：「三弟，这个价格如何？可否能请动你出手呢？」 三老闆没吭声，大家也看不透它在想什么。 畸人男说道：「外面鬼多眼杂，我们换个僻静些的地方坐着吧。」 在座的鬼怪没有意见，来到一间十分宽敞豪华的会客室中坐下。 畸人男看着三老闆身后的双纪问道：「这两位是谁？」 三老闆：「他们是我的客人，你不用管。」 畸人男皱了皱眉，考虑到他们有事要求三老闆，不宜将它得罪，只好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三老闆看向之前说话的斗篷男，问道：「能拿出一亿的鬼币，你应当不是普通的玩家吧？一亿的鬼币相当于一只普通的低级鬼怪了，如果能去与主系统交易的话，应该能兑换到不少积分。」 第123页 「你完全可以用这些积分和主系统交易，请主系统替你的亲人医治，为什么要迂迴请我出手？」 斗篷人没有说话，许久后才说道：「她死了，如今已经变成了鬼怪状态。」 「主系统可以提升鬼怪的实力，却改变不了鬼怪的本相。她死时全身瘫痪，化鬼后的鬼相也维持了那种模样，我想替她治疗一下。」 纪屿安眉梢轻挑，问：[这个斗篷人是秦羽吗？] 纪嵘景：[听他的描述，感觉条件符合。] 纪屿安喃喃道：[我以为他能復活秦秀呢？] 纪嵘景颇为自得：[看来我的能力比想像中更强。] 纪屿安不由微笑：[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三老闆比众人想像中更加谨慎，闻言问道：「这一亿鬼币就是帮忙催动『再生骨』的价格？不会等我辛苦忙完以后，你们又提出别的附加条件吧？」 斗篷人没有回答，半晌后说道：「我想从你们董事长那儿获得一样物品。」 三老闆冷笑一声：「果然，我就知道你们玩家不老实。有什么要求请你们提前说清楚，回头再说我不认的。」 斗篷人看向畸人，畸人男犹豫一瞬后，说道：「他想要董事长收藏的那张罚款单……」 室内一阵沉默。 双纪尚且疑惑着，大老闆却拍着扶手暴怒站起：「畸人，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把那个东西告诉玩家！」 四老闆不明就里，三老闆已森森道：「动手！」 畸人女皱眉：「大姐，你不要激动，罚款单的存在是这些玩家自己调查出来的，和二哥没有关系。倒是三弟，你和四妹都是后来的，四妹和大姐关系那么亲近，都不知道罚款单是什么，你是怎么知晓的」 畸人女口中的二哥指的是『畸人男』。 三老闆冷哼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还是和你那二哥想想，回头怎么和董事长交代吧！」 三老闆话音落下，一大片漩涡黑洞骤然浮现在会客室的地面上，剎那间便将会客室中中鬼怪和玩家的脚踝吞没了一点。 沉默了许久的系统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宿体『纪屿安』遭遇副本[焕彩新生美容院]袭击，[焕彩新生美容院]对[逢魔时刻]发来强制挑战申请，请问宿体是否挑战？】 【是\是】 纪屿安看着脚下的漩涡，察觉到其中有一股吸力，正在不停将他往漩涡深处扯去。 纪屿安问道：[你不是说会为屏蔽干扰的吗？] 系统解释道：【系统会为宿体隔绝强制干扰类手段，经检测判断，宿体为主动进入[焕彩新生美容院]，不再屏蔽标准范围之类。】 纪屿安无奈，原本都是他主动挑战其他副本，没想到这回颠倒了个位置，换成他被别的鬼怪挑战了。 纪屿安想，之前他挑战别鬼的时候，挑战地点都刷新在对方的副本里。 如今情况换了过来，挑战地点会不会也改变成在他的副本里？ 纪屿安犹豫了一瞬，飞快问系统道：[能否转换挑战对象，将它挑战我变成我挑战它，将副本地点刷新在美容院副本里？] 系统没有回答，播报内容却配合着改变： 【副本[焕彩新生美容院]对副本[逢魔时刻]发起挑战，[逢魔时刻]接受挑战。】 【副本[逢魔时刻]对副本[焕彩新生美容院]发起挑战，[焕彩新生美容院]接受挑战。】 【副本加载中，加载倒计时05：00倒计时结束后，挑战者将载入副本。】 【倒计时开始——】 冰冷的系统声兀自播报着，原本还算平静的漩涡瞬间暴击，犹如黑洞一般，将在场的鬼怪和玩家直接吞入其中。 倒计时结束，双纪面前的景象变化，两鬼出现在长满枯树杂草的院落里，天空中血月高悬，透露出一丝不祥的色彩。 那些倒吊在树上的员工们都不见了，双纪取代它们，被不明的白色丝线紧紧黏捆住，缠吊在树上。 白丝细如髮丝，却有一股特别的黏性，如同蛹般紧紧包裹着他的下半身，并一点一点往上延伸，绕出一个又一个圈。 纪屿安默默地不吭气，将其中所蕴含的鬼力吸收掉。 失去鬼力支撑的白丝瞬间变得干枯灰白，风干一样失去了全部的韧性，碎裂成好几截，簌簌掉落在地上。 纪嵘景用了同样的法子，简单地从白丝蛹中挣脱出来。 双纪跳到地上，纪嵘景问道：「进大厅吗？」 纪屿安点头，刚要行动，却听见上方传来一声沉闷地挪动响声。 纪屿安抬头看去，下一秒响声便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响声只是他们的错觉。 纪屿安看着树顶上那些已经包裹成型的白蛹，低声道：「景哥，你上去把这些蛹都踢下来。」 纪嵘景应了一声，又爬回了树上。 他在树上将蛹推下，纪屿安便在树下将蛹上的白丝全部毁坏，使其中包裹着的东西都露出来。 白蛹里包裹着许多尸体，尸体干瘪，有男有女，面容青灰、肌肉萎缩风干，一路翻过去，全无例外。 树上吊着的白蛹实在是太多了，纪屿安却耐心地很，将白蛹一一剖开检查。 终于，在剖开其中一只白蛹时，里面传来不一样的动静，微弱的喘息声从白蛹中传出，很明显，这个白蛹里还有东西「活」着。 第124页 纪屿安忙将白蛹撕开，露出里面东西的真容。 里面是一个人，一个还没死透的人。 这很正常，毕竟纪屿安一路翻过来的，根本没在白蛹中看到第二种东西。 重点在于，这个人是纪屿安认识的。 纪嵘景靠过来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个蛹丝有点古怪，居然能隔绝我与能力之间的感知。」 被他标记的谭敏心近在眼前，纪嵘景却丝毫感觉都没有，当真是古怪至极。 纪屿安闻言，将脸色憋的青紫的谭敏心放平在地上，不再直接破坏，而是用更安全的方式将白蛹剪开，取了一些白丝出来。 之后他们没有再发现第二个活人，想必之前那声动静就是谭敏心所发出来的。 缓了半晌以后，谭敏心逐渐恢復了神志，正靠在一颗树下出神望呆。 纪屿安走到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问道：「我们又见面了。」 谭敏心抿住唇，狼狈地牴触着头颅，不敢与他直视。 纪屿安也不在意，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第47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谭敏心呆呆地看着他，神情一片空白，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喃喃说道：「这是哪个副本？」 纪屿安笑着问道：「之前你和那群玩家跟着二老板一起进来的，来之前没打听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谭敏心脸色一变：「美容院？！」 纪屿安矜持着点了点头。 谭敏心这下才彻底清醒过来，一脸复杂地看着纪屿安问道：「你之前就在美容院副本里？」 因为纪屿安一直在，所以才知道她和高玩一起进的美容院。 「是啊。」 纪屿安似笑非笑道：「你和那三个玩家看起来处得不错呀，看样子已经获得他们的信任了。」 谭敏心点点头，神情有一丝侷促：「我打听到了一些信息，但为了从玩家那里取得他们的信任，我出卖了您的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我。」 「毕竟我只是个低级玩家，论智谋心计，我根本不是高玩的对手。我也没把握能骗过他们……所以我交代信息时，话中九真一假。」 纪屿安静静地看着她：「你告诉了那些玩家什么？」 谭敏心舔了舔唇角，答道：「也没什么，就是将我被你控制威胁的事情原本照搬告诉了他们……就是在我个人立场上，我欺骗了他们。」 「我内心深处是想帮助你的，但我骗他们说，我被你胁迫了，我希望他们能，唔……解决掉你，然后帮我恢復自由。」 她看到纪屿安唇角的弧度逐渐压平，黑色的眼睛中好似有暗沉的风雨在凝结聚集。 谭敏心苦着脸说道：「你不要怪我，不这样说的话，我真的想不到其他法子取得他们的信任。而且我也回想过了，你在我面前展现出的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信息，凡是涉及到你们能力的，我能隐瞒的都尽量隐瞒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只说你们能够将我强行拉入副本，但并没有告诉他们拉入副本的前提是必须知道玩家号。然后我也没有告诉他们你能看到我面板之类的……」 「他们问我怎么中招的时候，我都给煳弄过去了。」 纪屿安定定看了她片刻，眼见着谭敏心眼中慌忙的情绪越来越浓重，终于移开视线，冷淡说道：「你知道的那点东西就算泄露出去也没关系，我不在意。但我不喜欢这种被出卖的感觉，希望你所打听的信息有点价值。」 谭敏心干巴巴说道：「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纪屿安抬手打断她的话：「告诉我，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谭敏心顿了顿，说道：「他们没有告诉我要我做什么，我自己打听了一下，他们应该是想在我身上放什么东西，然后等你将我召唤走后，让我身上的那个东西接触到你，到时候就能把你带到某个副本之中。」 「哦？那个副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谭敏心迟疑道：「据说是个很厉害的a级副本，到底怎么个厉害法我也不清楚，但我听他们闲聊时说起过……这个副本只有女玩家进去过。」 「嗯？」纪屿安歪过头，鼻尖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 「据说是因为男玩家几乎不可能在那个副本中存活下来，所以主系统在筛选副本时会自动为男玩家剔除。」 纪屿安闻言不由皱眉，随即眉头又舒展开。 倘若谭敏心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副本中boss和鬼怪的实力必定非常强大，强大到主系统在筛选时甚至不考虑能力这项，单只性别一项就将男玩家全部排除。 不过，这个boss虽然强大，但它未必是那种非常狂暴、难以沟通的类型。 玩家等级的排行只考虑实力因素，与性别因素无关，同等级情况下，男玩家和女玩家的实力差别并不会太大。 在主系统的分析下，同种等级情况下，男玩家进入副本便是必死结局，女玩家却有谋夺寄生物的希望。 就算不能，也不会全军覆灭在副本之中。 由此可见那个boss必定是可以沟通的，只不过它沟通的对象仅限于性别「女」罢了，无论是女玩家，亦或是女鬼。 纪屿安是男鬼，想必在玩家看来，他进入那个副本后的结局一定与男玩家差不多，会被副本boss针对到死。 第125页 纪屿安面无表情，问道：「他们要你放的东西，是那张『罚款单』吗？」 二老板大概也没想到三老闆带来的神秘鬼就是纪屿安，和三老闆提要求时完全没有避讳。 谭敏心犹豫道：「或许吧。」 玩家们提防着谭敏心，并没有将计划全部告诉她。之所以带谭敏心进美容院，只不过是担心纪屿安忽然选择挑战副本将谭敏心召唤走，以防万一，想在获得目标道具的第一时间就用在谭敏心身上罢了。 纪屿安见谭敏心的确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了，也没有再为难她。 想了想，和纪嵘景说道：「我们去找三老闆吧。」 三老闆对他们的态度比较好，之前还放他们进入过老巢，相对来说更好攻克一点。 而三老闆对「罚款单」也略有所知，纪屿安想碰碰运气，尝试看看能否从三老闆那儿获得更多的信息。 纪屿安想到便做，立刻便往三老闆的地盘出发。 谭敏心见他们要走，面色发白，连忙扯住他的一角衣袍，哀求道：「求求你们先不要走，等一等我。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如果你们丢下我不管的话，我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就像之前那样，明明副本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无声无息地闷死在白蛹之中。 纪屿安垂眸冷冷地看着她，将袍角从她手中扯落，眼见着谭敏心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散去，他才冷声道：「跟上。」 谭敏心眼中瞬间又有了光，手忙脚乱地从地面上爬起。 她还没有恢復彻底，手脚有些疲软，纪屿安静静看着没有帮忙，却也没出声催促，只在一旁默默地等待。 半晌后，纪嵘景在前方带路，往三老闆的地盘走去。 三老闆的地盘上一片寂静，廊道黑森森、静悄悄的，里面一点活物都没有。 双纪穿行在廊道中，谭敏心落后一点，走着走着，忽然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 纪屿安停下脚步看去，召唤出一团鬼火，使其徐徐飘至谭敏心的脚踝前。 在鬼火的照耀下，他看到一只苍白的骨爪从地底中钻出，抓着谭敏心的脚脖不让她动。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泄了踪迹，骨爪颤了一颤，默不作声地又缩回了地底，消失不见。 谭敏心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还有些没缓过劲来。同时又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们路走的那么顺，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拦路鬼？」 纪嵘景淡淡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它们是鬼，但不是缺心眼，哪些鬼能下手、哪些鬼不能，可比你们来的门清。」 谭敏心讪讪，行吧，是她实力太弱了，她闭嘴还不行吗。 纪屿安没吭声，径直往前走去，进入三老闆所在的大厅中。 大厅中的灯光全部都熄灭了，只有办公桌的地方有两点鬼火散发着徐徐的微光。 纪屿安走近了，看到那个披着毛毯子的熟悉白骨架子坐在那里。 「三老闆。」纪屿安和他打招唿道。 三老闆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说道：「你不要太相信我。」 纪屿安歪了歪头，神色似是十分不解。 三老闆喃喃说道：「那什么『罚款单』，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老大和老二可能清楚，但我和老四对此一无所知。」 纪屿安蹙眉思索片刻，冷不丁反应过来了它的意思：「之前跟在我们身旁的……不是三老闆你？」 第48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三老闆默默和他对视着，虽然窥不见它的表情，周围鬼却仿佛能感受到它沉重的心情。 三老闆重重嘆息一声，点一点头，对纪屿安的猜测表示了肯定。 纪屿安不由也沉默下来，好半晌后才问道：「你什么时候被它调换的？」 纪屿安想了想，问道：「是董事长助理找你那会儿吗？」 三老闆点头，嘆道：「没错，就是那会儿。」 三老闆忍不住吐槽道：「其实那会儿来找我的根本不是什么助理，就是董事长本鬼。董事长拥有着我们几个老闆所有的能力，它和大老闆一样，千皮千面，变化无常。我根本不知道它长什么模样。」 「但之前它来找我时将我的寄生物带在了身上，我感知到了我寄生物的力量，认出了它的身份。原本我想提醒你一声的，奈何它盯我盯得太紧，我没法出声提示，只能给你眼神示意。但你并没有看出来。」 「……」 纪屿安闻言无语，手指头点在它的白骨骷髅头上，吐槽道：「你连眼睛都没有幻化出来，却指望我能看懂你的眼神？」 三老闆闻言讪讪一笑，有一点尴尬。 纪屿安想了想，问道：「那个助理女鬼和你从屋里出来后，她繫着的一条丝巾没了，那个丝巾……」 三老闆点头道：「没错，那就是我寄生物所幻化的。董事长幻术很厉害的，若非我与寄生物气机相连，存在特殊感应，我也根本不会认出来。」 纪屿安嘆了一声，当时美美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纪嵘景皱眉问道：「那董事长现在在哪？」 三老闆摇头道：「我不知道，它已经躲了起来，可能又换了个身份。」 「你去老二那边碰碰运气，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老二这次做的太过分了，虽然我不知道『罚款单』是什么，但我了解董事长的脾性，它是一个非常非常能忍的鬼怪，能搞阴谋诡计，就绝不正面交手。『罚款单』必然对它意义深重，甚至可能威胁到它的生命，所以它才会控制不住当场撕破脸皮。」 第126页 「你们从外面进来时没有遇到其他鬼怪吧？那几个玩家和老二被困在了老二的领地里，老大和老四被董事长召集过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它们那边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纪屿安打量着它，问道：「那你呢，怎么没去？」 三老闆如果有血肉，这会儿的表情一定十分苦闷：「……我勾结你的事被董事长知道了，它现在对我防备的很，又担心你们趁机捣乱，就把我们几个全部都扔了过来。」 「它处理完老二以后，估计就要收拾我了。」 纪屿安垂眸思索片刻，提议道：「你带我们去二老板的地板，我帮你把寄生物抢回来。」 三老闆坐在原地不动，很是踌躇：「董事长这会儿正记恨我，我担心它看到我后毁了我的寄生物。」 纪屿安淡淡道：「正是因为它记恨你，你才更要趁着这个机会洗刷它对你的坏印象。二老板难得作死，换作平时，你还没这个机会表现呢。」 「你虽然有异心，但对董事长并无恶意，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拿回寄生物罢了。毕竟你是念鬼，只要你诚心认错并戴罪立功，替董事长除去它的心头大患，董事长肯定能理解原谅你的。」 三老闆犹豫半晌，态度逐渐松动，纪屿安见状，劝说的更加厉害。 半晌，三老闆抬起骨爪狠狠抹了把脸，下定决心：「走，我们去支援老大老二！」 三老闆求助地看向双纪，询问确认道：「你们会帮我吗？」 「自然。」 纪屿安眼中闪过一道森森的寒光：「我和那几个玩家有仇，正好藉此机会报仇雪恨。」 三老闆咔吧咔吧笑了起来，闻言不再犹豫，当即起身，带双纪和谭敏心往另一个方向的廊道走去。 谭敏心站在最后面，看着纪屿安竟直接跟着三老闆走了，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这时，纪嵘景微微侧过脸来。 他冷幽幽地盯着谭敏心，食指在唇间短暂地竖了一瞬。 他在说，「噤声」。 谭敏心瞪圆了眼睛，连忙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心惊胆战地跟着双纪身后，任由三老闆带他们在美容院中穿梭行动。 路上，纪屿安冷不丁问三老闆：「三老闆，你吃过人肉吗？」 三老闆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很快行动又恢復如常，答道：「我立志要做善良的鬼怪，怎么可能会吃人肉？当然没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纪屿安平静道：「忽然间想起来了，随意问了一句。」 三老闆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脚步却不觉间加快了许多。 纪屿安看着它的背影目光沉沉，唇瓣微动，发出几不可闻地两字：「动手。」 下一秒，一柄漆黑的鬼镰被从身后抛出，夺命追魂一般向着三老闆袭了过去。 三老闆恍若不觉，却在鬼镰接触到它的那一瞬间骤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它现身在廊道尽头。 白骨架子和它眼眶中的幽绿鬼火在黑夜中分外明显，三老闆幽幽盯着纪屿安，问道：「我对你那么尽心，你为何要偷袭我呢？」 纪屿安：「我只是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之前的三老闆被董事长调换过一次，我又如何能保证此刻面前的三老闆，就是真正的三老闆呢？」 三老闆平静道：「所以你就偷袭了我吗？」 「可你猜错了，我就是真正的三老闆。我视你为知己，而你刚才却利用我的信任差点伤害到了我。」 「我对你很失望。」 纪屿安闻言冷笑一声。 莫说眼前的鬼怪可能是假三老闆，即便是真的三老闆又如何呢？虽然三老闆自称对他一见如故，但他对三老闆可没滤镜。 三老闆的话中究竟几分真假尚且无法分辨，眼前的鬼怪却妄想用这种情绪将他打动，令他迟疑，简直……不知所谓。 纪屿安没有叫停，纪嵘景自然不会停手，身形鬼魅地向远处的「三老闆」袭去，鬼镰的刀刃从墙壁上划过，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 纪嵘景的目标是「三老闆」，但「三老闆」的行动很灵敏，他连着攻击了很多次都没能将它命中，「三老闆」总能在鬼镰挥过来的瞬间瞬闪逃离。 它始终没有被伤到，但廊道内的墙壁却被纪嵘景破坏的很厉害，鬼气疯狂地溢散开来。 纪屿安将铁棍抽出，防止「三老闆」瞬移到他身旁，但「三老闆」一直在躲避，始终没有展开攻击。 纪屿安看了片刻，将纪嵘景叫了回来：「这个三老闆应该是幻象。」 据「三老闆」，董事长的幻术很厉害，且十分小心谨慎，亲身冒险又不符合它的性格。 纪嵘景皱眉道：「它跑了，接下来去哪儿？没它带路，我们根本不知道二老板的地盘在哪？」 不过「三老闆」带的路他们也不敢走就是了，谁知道它带他们去的地方真的是二老板的地盘，还是它提前布下的陷阱呢？ 这个「三老闆」鬼话连篇，一个字眼都不能信。 纪屿安看向身后缩成一团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谭敏心，问道：「你和那几个玩家有特殊联繫方式没？能找到他们吗？」 谭敏心心虚地摇了摇头，纪屿安没有说话，但嫌弃的眼神却很明显。 纪屿安知道谭敏心是根本没指望的，只能自己想法子。 第127页 目前来看，董事长对「罚款单」十分在意。如果能找到「罚款单」的话，他对美容院副本的探索进度肯定能提升一大截，但这么重要的东西董事长一定守得很严。 纪屿安能否找到是一回事，找到后这个东西对他有害又是另一回事了： 纪屿安可没忘记，玩家找这玩意儿的目的是为了算计他来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碰到「罚款单」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思索片刻后，纪屿安说道：「返回，去找三老闆之前带我们去的那个供者库。」 三老闆的供者库相对其他几个老闆都供者库来说，消耗率较低，其中被关押的玩家大多只是残疾，死亡的却很少。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些玩家虽然一直被关着，但那么多号人，总不至于对美容院一无所知，或许他可以从他们身上入手看看。 虽然救助玩家对纪屿安来说很别扭，但一想到这些玩家都是外面玩家卖进来的，双方仇恨很深，那种别扭很快又散去了。 他甚至已经期待起那些玩家自相残杀的一幕了。 第49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三老闆下落不明，董事长也已退出，这片地盘中没有强大的boss坐镇阻拦，双纪如入无人之境，很顺利的便找到了三老闆的供者库所在。 双纪停在门前不动，谭敏心等了一会儿，见他们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后有一点着急，小声问道：「两位，你们怎么不动，难道是这地方有什么不妥吗？」 纪屿安说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谭敏心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迟疑着摇了摇头。 纪屿安便将供者库是什么给她解释了一遍，并告诉了她其中的供者都是玩家抓来售卖给鬼怪的。 谭敏心不敢相信，第一反应便否认道：「这不可能，玩家怎么可能跟鬼怪合作，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纪嵘景淡淡道：「为什么不可能呢？在现实世界中不也一样有人贩子吗？玩家也是芸芸众生之一，善恶皆有，多的是没有底线的存在。而他们能吸引主系统的注意，被主系统拉进这个世界之中，可见他们的欲望在普通人中本来就是更强的那一类。」 「欲望强烈，又被困于无限世界，没有法律道德约束，出现这种人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谭敏心也不知是否有被纪嵘景的话说服，面色苍白的不像话。 纪屿安平静道：「你可以进去问一问里面被关着的玩家，到时候就知道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谭敏心低落道：「我也没有哄骗的价值，你们没必要骗我，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对的。」 「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玩家们里居然有那么多毫无人性的败类。」 纪屿安没有反应，纪嵘景却冷冷笑了一声。 纪屿安垂眸：「我和景哥有事要先离开，等下我将这个大门的锁破开，你伪装成来挑战的玩家进去将里面关着的玩家都放出来，看看其中有没有对美容院熟悉的。如果有，尽量引导他们去二老板的地盘。」 谭敏心大惊：「你们要走了？你们不管我了吗？！」 纪屿安嗤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摆脱我们的吗？」 谭敏心笑得尴尬又苦涩。 她是希望恢復自由不错，但并不是现在呀。 美容院在b级副本中都是最顶级那一列，而她只是个普通的c级玩家，没有双纪的保护，随便冒出一只小鬼都有可能将她杀死。 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谭敏心不敢也不想从双纪身边离开。 然而做决定的是纪屿安，谭敏心并没有说「不」的权利。 纪屿安动作将供者库的门锁直接破开，随后和纪嵘景一同往后退去，无声无息融入进那沉郁乌沉的黑暗之中。 谭敏心眼睁睁看着他们从眼前消失不见，寂静的廊道中只剩下她一人，地上隐约可见白骨升浮又消失，周围森冷寂静的可怕。 谭敏心将她的役鬼召唤出来，她的役鬼是一只外表干瘦头髮枯黄、但被打扮的像只洋娃娃一样的女童鬼。 女童鬼带着大大的黑色女巫帽，抱着娃娃仰起头，一现身便紧紧贴住了谭敏心，像只黏人的小狗一样抱住了谭敏心的腿，软乎乎地唤道：「姐姐~」 有役鬼陪伴在身边，谭敏心自觉安心了一些，她轻轻摸了摸女童的头髮，小声道：「姐姐要进屋里救一些人，果果帮姐姐留意下周围是否有危险。」 果果是这只女童鬼的姓名。 果果乖巧地看着她，一脸认真地点头说道：「好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姐姐哒！」 谭敏心不由笑了一下，转身去摆弄门锁，将供者库的大门破开。 她没有看到，在她背过身的瞬间，一只劲瘦的大手轻轻按在了童鬼果果的帽子上，另一只纤细手从另一旁的角落里伸出，将娃娃从果果手中拿走。 果果神情淡淡，从始至终一声不吭，既没挣扎，也没有出声提醒谭敏心，默默地站在原地。 匿去身形的纪屿安看了眼谭敏心的背影，唇角微勾了下，随手从分身上拆下几个零件装进娃娃里，然后把娃娃又塞回到果果手里，然后在果果背上轻轻推了一下，示意她追上谭敏心。 果果抱紧手里的娃娃，回过头慢吞吞看了一眼。 双纪匿去了身形，果果转头后也没看到他们，她抿了抿唇，踢着小碎步挪到了谭敏心身旁。 第128页 谭敏心低头看了她一眼，只以为她是想粘着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果果静静地贴着谭敏心，并不出声打扰她，只默默将手里的娃娃调整了下位置，让它的眼睛能直接看到谭敏心的一举一动。 纪屿安消失前已经将门锁破坏，谭敏心稍微摆弄了几下，顺利将门打开，然后走了进去。 供者库的窗开着，月光从窗中穿透而入，照亮室内的景色。 被关押的供者麻木地躺在牢笼中一动不动，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已经失去了感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谭敏心。 果果紧紧贴着谭敏心走，一脸天真地说道：「姐姐，这里面关了好多人呀。他们为什么会被关在笼子里啊，是做错事了吗？」 谭敏心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离谭敏心很近的一个供者迟钝地看向了她，谭敏心下意识提起了心，然而这个供者的目光只在谭敏心身上晃了一下后便移开了，然后在她身边打转，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谭敏心深深吸了口气，走到笼前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那个供者将视线收回，奇异地目光落在了谭敏心身上，喃喃问道：「三老闆呢？」 谭敏心对三老闆并不了解，只知道它和双纪闹了矛盾，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听到供者的话假装不认识它，一脸茫然地问道：「三老闆是谁？」 说话的供者坐直了一点，神情不似之前那般麻木，神色微妙地问道：「你不认识三老闆？那你是怎么进来这个地方的？」 谭敏心沉吟几秒后，答道：「之前外面有东西打架，将这边的墙和门都砸坏了。我见这门是坏的，就进来看了看。」 谭敏心说完，下一秒就感觉到有许多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慌忙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其他笼子里的供者不知何时也都坐了起来，全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外面发生了什么？是谁在美容院闹事，甚至还动了手？」 谭敏心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我是被主系统拉进来挑战的路人玩家。但和我一起被拉进来的人里有高玩，他们对这个副本似乎很了解，然后说要什么二老板。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冒出来一个骨头架子，高玩和骨头架子打了起来，打着打着人就不见了，都没有搭理我。」 牢笼中的供者们没有说话，神情晦涩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后，一个供者贴近笼子，哑声问道：「你是玩家吗？」 谭敏心迟疑着点了点头，那个供者连忙道：「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也都是玩家，因为通关失败被鬼怪抓了进来。这个副本很复杂的，凭你一人根本不可能通关。只要你放我们出来，我们都会帮助你的，和你一起逃离这个副本。」 谭敏心问道：「你们都是被鬼怪抓进来的？」 供者连忙点了点头，谭敏心看了眼其他供者，他们没有点头附和，却也没有出声反驳。 谭敏心心底存了一丝疑惑，可纪屿安之前明明说，这里的供者有很多都是被玩家卖进来的啊？ 谭敏心直觉这其中有问题，纪屿安和供者这两方中肯定有一个骗了她。 那个说话的供者还在催促她，谭敏心深吸一口气后，问道：「我要怎么救你们？」 其中一个少了只腿的供者挣扎着坐起，问道：「你有役鬼吗？」 谭敏心看了一眼果果，问道：「有，怎么了？」 那个供者眼睛亮了亮，连忙说道：「它们这个笼子是『密码锁』，只要鬼物用鬼气将门锁那边的板上画下符号，就能将门锁打开了。我曾经偷看过美容院的员工是怎么开锁的，你和你的役鬼过来，我教你们。」 谭敏心还在纠结，果果却已经哒哒跑到了那个笼子前，一脸认真地看着那个供者开始比划起来，学着他在笼子上的锁上用画下了图案。 笼门打开，捆束着供者四肢的锁链也咔嚓打开，笼中的供者恢復自由。 因为他断了一条腿，无法走路，手脚并用地从笼中爬了出来。 谭敏心看了果果一眼，微微抿了下唇，她不懂果果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如此主动积极。 明明她并没有给她下命令来着…… 一股莫名的心慌涌上了谭敏心的心头。 第50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从牢笼中脱困的供者一脸惊喜，表情很兴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悚人感。 他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果果：「你快把其他笼子里的人也放出来。」 牢笼里的供者们也抓紧栏杆，腕上的锁链跟着他们的动作晃的哗哗作响，他们爬到牢笼边缘，满眼期待地看着谭敏心。 果果这次却没再自作主张，仰头看向谭敏心，等待着她的决定。 谭敏心并不是很想和这群供者打交道，且牢笼里关着的供者实在是太多了，谭敏心担心将他们全放出来后控制不住，但想到纪屿安的命令，谭敏心在短暂迟疑后还是点了点头，对果果说道：「果果，麻烦你了。」 果果对着谭敏心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如同幽灵一样飘到附近的另一只牢笼前，在牢笼的门锁上画下图案，将里面的供者放出来。 门刚打开，里面的供者便迫不及待的全部爬了出来。 第129页 果果一个一个地打开牢笼，将里面的供者全部放开。 果果在那边开锁，将被关押的供者全部放出，这一头，谭敏星和恢復自由的供者们开始交流。 谭敏星问他们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抓进美容院里来的？你们被抓进来以后就被关在了这个地方吗？」 供者们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说，你放我们自由，是我们的恩人，只有是我们知道的，我们一定知无不言，绝不会对你有丝毫隐瞒。」 谭敏心沉默一瞬后问道：「那你们知道美容院的布局吗？」 供者们扯了扯唇角，答道：「我们是阶下囚，只在这个牢房里打转，如何能知晓美容院是什么样子？不过里面有不少供者是从其他牢房里转过来的，有个别记忆还不错，或许能带你找到其他供者库所在的老闆地盘。」 谭敏心问道：「那你们中有知道二老板的供者库怎么走吗？」 供者们问道：「那些高玩都在二老板的地盘？你这是要去和他们汇合吗？」 谭敏心点了点头。 说话的供者目光微闪了闪，随即笑道：「没问题，有人认识路，我们会带你过去的。」 他们说话间，果果还在马不停蹄地开着牢房的锁，只是供者库里关押的供者实在是太多了，她一只鬼的速度有限，十几分钟过去了，也就才开了十几个牢房。 那个缺了一条腿的供者看了会儿，爬到一排牢笼前拍了拍，召唤果果：「先来开这几个牢笼的门。」 谭敏心看了一眼他拍着的牢笼，不由皱起了眉，因为那个残疾供者要求果果先开的牢笼中关押的全部都是残疾供者。 谭敏心不理解这个供者为什么要求先救他们，为了避免这些人误会她是嫌弃残疾人，又无法将这个疑惑问出口。 她见其他供者包括还未脱困的那些供者都没有意见，只能压下心底的疑惑，示意果果先去释放那些残疾供者。 虽如此，她的脚步却下意识的往门口挪了过去。 那个残疾供者幽幽看着她问道：「你离那么远干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谭敏心讪讪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就听残疾供者下一句说道：「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放心，吃人的时候我们会放过你的。」 谭敏心一脸无措道：「你是在开玩笑吧……」 残疾供者没有吭声，说话间，果果又放了几个残疾供者出来。 终于，其他牢笼里的供者坐不住了，他们用力拍着牢笼的门，急迫地朝着残疾供者吼道：「够了，差不多了，快点把我们也救出去。」 谭敏心蹙眉，直觉将要发生些什么，终于忍不住了，唿唤果果道：「果果，你先回来。」 童鬼闻言立刻收手，抱着洋娃娃快步回到了主人身边。 牢笼里的供者们急的眼都憋红了，恨不能立刻从铁栅栏中挤出来。但他们却并不在意果果的离去，只扭曲着脸冲着那些脱困的残疾供者吼道：「放我们出去！快点，放我们出去！」 谭敏心拉着果果不停往大门的方向后退，心脏如擂鼓般跳动着。 在牢笼里那些同伴的催促下，残疾供者们终于有了动作。 他们有的撞向墙壁，撞得头破血流，当场横死。 有的坐在牢笼前，将头颅往笼中供者的方向伸去，笼中供者便伸出手，将腕上的铁链缠在笼外残疾供者们的脖颈上，用力一勒，将残疾供者们直接勒死。 短短一瞬间，被果果放出来的十几个残疾供者全部死去。 谭敏心惊呆了，不敢置信地问笼中供者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笼中供者们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谭敏心看，诡谲阴森，仿若在看死人一般。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起附上了一层血色，淡红色的月光照在那些残疾供者们的尸体上，残疾供者们的尸体开始异变，慢慢的，居然又有了动静。 ——它们化鬼了。 新生的供者鬼物们并不仇恨杀死它们的笼中供者，它们麻木地在地上穿梭爬行，来到其他残疾供者的笼前，在门锁上输入鬼气，将里面的残疾供者放出来。 恢復自由的残疾供者重复着它们的路线，任由笼中的完好供者将他们杀死，化作鬼物后再去释放其他供者。 谭敏心咬了咬牙，把地上的果果一把抱起夹在胳膊之间，然后直接沖了出去，在廊道中盲目乱窜。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和这群供者待在一起，否则将会发生很危险的事情。 供者们幽幽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几秒后便收回目光，继续释放同伴，并没有派出人手去追她。 谭敏心逃走了，隐去身形的双纪却还在供者库里，冷眼旁观着这场沉默的自杀盛宴。 供者大多都有残疾，只有极少数状态完好。并不是所有的残疾供者都选择了自杀，自杀的都是那些有非常明显残疾且影响到了行动的供者，那些只是断了手指或手臂的供者仍然活着。 在所有供者都恢復自由后，自杀化鬼的残疾供者们攀爬着附在了那些活着的供者身上，怨恨地嘶吼着： 「终于……自由……」 「復仇，我要復仇！」 「抓玩家……把它们也卖掉！」 第130页 「我要腿……我要找回我的骨头……我要腿！我不想当残疾鬼呜呜呜……」 杂乱地哭喊嚎叫声在供者库中响起，本就古怪冰冷的仓库在此刻愈发阴森可怕。 供者们一言不发，背着鬼物从供者库中离开，四处张望一圈后，其中一个说道：「我们分开行动……我去找大老闆的供者库。」 「……那我，就去找二老板的供者库。」 「留一批人手潜伏，如有异变，想办法逃去玩家世界。」 「副本里所有地方都在boss的视野内，等回头boss腾出手，我们根本瞒不过副本boss。」其中一个供者犹豫道。 其中一个供者冷笑道：「即便被boss发现也没有关系，那些玩家能和boss做交易，我们也一样能。」 「供者出逃，其中大半自杀化成了鬼怪，就算被抓回去也不能当供者用了。美容院供者资源不够，正是需要进货的时候。」 「我们和外面那些玩家没有差别，只要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我们在这个副本里待过，那些玩家也不会对我们起疑。到时候我们向boss投诚，答应替它从外面拐卖玩家进来，它必然不会为难我们，说不定还会主动将我们送离，替我们伪装遮掩。」 「与boss合作的话，岂不是为虎作伥……」 「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说话的供者阴冷着双目，面容扭曲：「凭什么在对我们做了这些过分的事情后他们还能过的那么逍遥自在！我们受过的折磨，必将会如数奉还！」 第51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供者们在副本内流窜开来，纪屿安召唤出几只分身，使其隐匿身形混进分散开的供者队伍中。 而他真身则瞄准那个说要去二老板地盘的供者，和纪嵘景一起跟了上去。 至于谭敏心，双纪依言放了她后，便不再关注她的下落，也没有管她的死活。 供者们对美容院的布局比纪屿安想像中要熟悉许多，安排分配后便分工行动，向各自的领域行进。 双纪混入寻找二老板地盘的供者队伍中，总算顺利来到了二老板的地盘。 供者队伍并不想与二老板正面交手，为了避免引起二老板的注意，在潜进来时动静静悄悄的，目标明确的向二老板的供者库摸去。 纪屿安还惦记着阿兰，很好奇二老板的供者库里是否有会怀孕的男人，于是也跟着找了过去。 三老闆供者库中关押的供者因为骨头被取用了，所以大部分都缺胳膊少腿的。 二老板供者库中所关押的供者模样则相反，受二老板力量的影响，其中供者畸变的厉害，里面的供者基本上都有好几条胳膊和腿，还有多出来的五官或者手指。 许是二老板能够控制自己的力量，关押的畸变供者虽然多出了很多不该有的「零件」，但这些「零件」还挺端正，并不会太过扭曲丑陋。 与三老闆不同，三老闆的供者库挑挑拣拣后勉强能找出一些残疾不怎么严重的供者，二老板的供者库却不一样，放眼看去，其中全部都是畸形人，且畸变程度十分之高，竟没有一个模样正常的。 二老板的这里的供者们的精神状态比之三老闆那边也更差，神思混乱，精神痴惘萎靡，周围瀰漫着一股浓郁的几乎凝滞成实体的低迷能量。 纪屿安在这间供者库后待了不到几秒，立刻就拉着纪嵘景退出来了。 他们避开那些自由供者的视线，在廊道的视角出现出身形。 纪屿安神情诡异地说道：「怪不得三老闆敢自诩自己是个善鬼，与二老板相比，它果然算得上是和善了。」 纪嵘景回忆了下自己看到的场景，摇头说道：「里面那些畸形人大多是外表上有问题，可能是营养比多长出来的肢体分走了，他们看上去都挺瘦的，无论是男供者还是女供者，肚子都没有鼓起来，里面应该也没有怀孕的。」 「看来阿兰也不在这里。」 「正常情况下，男鬼和男人都是不能怀孕的。阿兰能怀孕，要么他是双性鬼，要么就是有特殊力量改造了它。」 「因为有二老板的能力在，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不太大，阿兰的体质大概率是后天改造出来的。」 纪屿安喃喃道：「董事长是几个老闆的上级役鬼，拥有这四个老闆的能力并能够使用。目前看来，二老板并没有研究怀孕男鬼的爱好，那么阿兰的体质肯定是董事长捣鼓出来的，它究竟为什么要研究男鬼怎么怀孕啊？」 纪嵘景思索道：「美容院的巨变发生在那个神秘a级副本找茬之后，原本美容院中只有大老闆一个鬼怪，在异变之后，才又有了二老板。」 「a级副本既然发难，肯定不可能轻易罢休，它一定会对美容院下重手，动摇到美容院的根基。但在a级副本离开后不久，二老板就加入了美容院。并且之后的美容院照常开业，好似什么影响都没有。或许，二老板的加盟并不是意外，很可能是董事长相中了二老板的能力，特意将它捕捉吞噬。」 纪屿安顺着这个思路想道：「二老板的能力是使人或鬼畸变，董事长在得到这个能力后，利用它将男鬼怀孕，然后怀孕的男鬼解决了美容院的危机？」 「在那个a级副本找茬之前，董事长并没有捕猎二老板，利用它的能力培养能够怀孕的男鬼。也就是说，男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怀孕。」 第131页 纪嵘景和他对视一眼，说道：「以及怀孕后生下的小鬼。」 纪屿安恍然：「之前陈雪如查到的信息说，a级副本中的女鬼因为自家副本的『小鬼』被抓，于是发火。我当时以为她说的『小』是按照实力划分的小鬼，现在看来，她说的『小』其实可能是年龄……唔，或者说外表？」 纪嵘景回忆道：「美容茶，原料是外表很小的幼鬼……我想到了一种东西。」 纪屿安问道：「什么？」 「婴儿汤。」 纪屿安重复道：「婴儿汤？」 他的神情逐渐微妙，有一丝恍然，在精神频道中戳陈雪如：[陈雪如，你让那只网鬼查一下，婴儿汤有哪些作用。另外，a级副本中有鬼婴组成的相关副本吗？] 想了想美容院异变前后，以及那个神秘a级副本对男性和女性截然相反的态度，他又补充一句：[a级副本不止有很多鬼婴，这些鬼婴应该大部分都是女婴。你帮我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副本。] 陈雪如：[正在查……校长，你说的这些条件让我想到了一个副本，那个副本应该也是a级，很强大、很特别。] 纪屿安问道：[哪个副本？] 陈雪如：[女儿城。] [嗯？] 美美插话道：[雪如说的副本我也知道，女儿城是我们给它取得别称，它具体叫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因为那个副本挺有特色的，里面生活的全是女鬼，那里的女鬼特别排斥男性，无论是男鬼，还是男玩家。她们对女玩家态度还行，甚至允许女玩家进入挑战。但男鬼和男玩家不行，若是进去的话，不被发现身份还好，一旦暴露，下场会十分惨。] [……] 纪屿安单是听这些介绍便已经觉得头疼了，忍不住用手捏了捏眉心。 他嘆了一声，说道：[这个副本等下再说吧，先把眼前的美容院给通关了再说。陈雪如，「婴儿汤」的资料搜查的怎么样了？] 陈雪如答道：[找到了，据说婴儿汤是七八个月大的婴儿做成，原料有活婴也有死婴。听说婴儿汤能够滋阴补阳，男的喝了壮阳，女的美容养颜……唔，美容茶能养颜是肯定的，能不能壮阳就不知道了。反正男鬼好像也挺喜欢的。] [但即使没有这些功能，婴儿汤所选用的原料也是极珍惜的。刚出生的婴儿正是生气最足的时候，对于鬼怪而言是上上品。] [……对了，我搜了搜，发现婴儿汤大部分都是用女婴做成的。当然啦，男婴应该也是可以的，就是可能少吧。假如美容院以前都用女婴做美容茶的话，唔……得罪女儿城的机率非常大，那不怪女儿城找它麻烦。] 美美吃瓜道：[这个美容院的boss肯定是女鬼，只有女鬼才有机率在做出这种事后还能从女儿城手上活下来。如果是男鬼，这个贼窝肯定早就被端了。] 第52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女鬼、有孕、婴儿汤。 这几个关键词叠加在一起后，纪屿安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些老套但经典的鬼故事剧情。 纪屿安收回思绪，随口问道：[你们俩现在在什么地方，还在副本中吗？] 陈雪如：[我在的，但我好像被困住了。我被关在了一个长方形的箱子里，箱子的材料像是冰制的，透光但不透明，我被困在箱子里只能平躺着，推不开顶上的盖子，也看不到外面什么样子。] 美美：[啊！你也被困在棺材里了吗？] 陈雪如：[棺材？] 美美理所当然道：[是啊，能够平躺的长方形密封箱子……你不觉得这个大小和形状和棺材很像吗？] 陈雪如想了想答道：[嗯，的确像，不止是棺材，应该还是冰棺，可能是用来防止尸体腐败的。] 纪屿安：[你们附近能听到说话声吗？] 陈雪如和美美感受了一下，陈雪如答道：[没有，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美美：[这个冰棺可能有催眠的作用。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意识来着，还是纪导你将我们拉进精神频道以后，我才清醒过来。] 陈雪如：[嗯，我也是。] 纪屿安：[那现在呢，你们俩能破开冰棺恢復自由吗？] 陈雪如和美美顿时不吭声了，纪屿安便知道是不能了。 他低低嘆了一声：[罢了，你们俩先在冰棺里待着吧，如果有意外或发现的话再通知我，自己多注意安全。] 陈雪如：[好的校长！对了校长，您还有其他资料需要我查的吗？正好我没事做，我可以督促同学们帮忙。] 美美连忙道：[我也可以让老徐在外面找资料的。] 纪屿安随口道：[暂时没有其他要知道的，你们没事的话，就继续找美容院的歷史，笼统调查吧。] [好。] 纪屿安断开连接，继续盯着供者们的动静。 因为二老板这里关押的供者们畸变太过严重，很难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所以二老板的供者库全军覆没，在活人供者们的唆使下，这些供者全部自杀化鬼，和那些残疾供者鬼一样爬到了活人供者们的身上，层层垒叠，跟随那些活人供者从这里离开。 活人供者们只是想将美容院关押着供者们救走，并未打算与二老板正面交手，因此全程都静悄悄的，动静并不大。 待将这里的供者全都带走以后，他们便直接撤离，准备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了。 第132页 双纪站在廊道尽头的黑夜中，静静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唇角扬起似有若无地笑意，人有时可比鬼可怕多了。 这群供者被关押在暗笼中不见天日，食如猪狗，被鬼怪改造成畸形扭曲的丑恶模样，日日提心弔胆，说不准哪一天便被鬼怪抓走剖开，拆解成无数份。 死无全尸不说，因为他们是被鬼怪所吞食，魂魄都被撕的粉碎，连化鬼的可能都没有。 供者们仇恨鬼怪，因为鬼怪折磨他们、杀死他们，可他们也畏惧鬼怪。 在被关押的这些时日里，他们已经清楚知道这些鬼怪有多强大，手段有多残忍，他们不想也不敢与鬼怪正面交手，他们害怕再被鬼怪抓回去，回到那个他们好不容易逃出的牢笼里。 好在，还有一批玩家夹在供者与鬼怪之间。玩家比鬼怪更弱一些，更是售卖他们的罪魁祸首，可以让供者们发泄自己的怨愤。 供者们磨刀霍霍，已经迫不及待将自己所遭受的厄运散播给更多的玩家，双纪好奇并期待着这群供者能在玩家之城掀起怎样的风浪…… 供者们从二老板的地盘离开，双纪也不再隐匿身形，正式现身，在美容院中寻找二老板及那几个高玩的下落。 二老板的地盘内静悄悄、空荡荡的，纪嵘景粗暴地将廊道里房间的门全部破坏踢开，搞出的动静很大，却始终没有鬼物出现。 纪屿安揉着眉心烦道：「三老闆有一个私人老巢，二老板应该也有老巢吧？」 纪嵘景皱眉道：「应该有，但入口恐怕非常隐秘，或许需要特殊的开启方法。」三老闆的老巢便是这样。 纪屿安笑道：「三老闆不喜欢把自己的老巢开放，即便如此，也没有拦住董事长，还是让她进去过。」 「董事长掌控欲应该挺强的，她对二老板比对三老闆更加忌惮，必然也知晓二老板的老巢所在以及开启方法。」 纪屿安停在一张桌前，手指微屈，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叩击声在寂静的大厅中十分清晰，纪屿安语调微提，朗声道：「董事长，你对那些高玩和将高玩带过来的二老板应该挺有意见的吧？怎么样，要合作吗？」 「如果你愿意现身，我们可以联手，一起将他们制服。」 大厅内静悄悄的，除了纪屿安的说话声外便没有其他声音了。 纪屿安等了片刻，垂眸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你可以指引我们二老板和那几个高玩所在的位置，我们自己找去。」 「你可以坐山观虎斗，倘若我们两败俱伤，或许你还可以捡个漏呢。」 纪屿安说完，将鬼器铁棍抽出。 这个曾经无次数洞穿过他胸膛的鬼器沾满了他的血，虽然不是寄生物，但与他的亲密程度也远盛于其他鬼器。当纪屿安升级后，它在纪屿安气机的牵引以及有意的鬼力灌输下，等级也节节攀升，升入了c级，但距离b级还有一段距离。 纪屿安闭着双眼，将铁棍竖起，一手握住棍身，另一只手伸出手指，轻轻抵在棍尖下方。 气流从四面八方聚集，无声着喧嚣而起，盘旋在在室内顶空，形成一个又大又深的漩涡。 在漩涡中心，有一粒黄豆大小的孔洞，那是两个界面连接的通道。 纪嵘景默默站到纪屿安身后，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虚揽着他的腰腹。 玄黑色的鬼镰若隐若现，如同游蛇一般虚虚将双纪缠住，乌沉的刀刃不见光芒，却难掩威势。 纪屿安轻声道：「进去。」 他们从那粒微小的洞口急穿而过，进入另一个恍若世外桃源的村落鬼界。 村落很美，入目的桃花林芳菲潋滟，然后其中的人或是鬼却丑的千奇百怪。 一个眦牙咧嘴、后脑勺处鼓起一只和脑袋都差不多大的瘤的怪人率先从桃花林晃晃悠悠着走了出来。 它呆滞地和纪屿安对视了几秒，随后面色一变，骤然兇恶，如同丧尸饿虎一般迅勐地扑了过来，被纪屿安直接用铁棍串住，然后狠狠砸在一旁的地上。 怪人很皮实，被鬼器这么扎一下后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半点不受影响，四肢胡乱扑腾着爬起来，就要再袭向纪屿安。 纪屿安眼疾手快，直接扎进它脑袋后的巨瘤里，在其中翻滚搅腾。很快，怪人便无声哀嚎着散去，化作鬼力涌入了鬼器之中。 纪屿安舔了舔唇角，扭过头笑着对纪嵘景说：「我的鬼器等级还太低，正好杀一波鬼，好好投餵它一番。那些玩家就交给你了，这些鬼你可不能和我抢。」 纪嵘景看见他笑便觉得开心，立刻疯狂点起了头。 纪屿安再次看向前往，唇角的弧度缓缓抹平，向桃林内部走去。 桃林之后有一排青砖瓦房，二老板和三个高玩便在其中最大的那一间里说着话。 忽然间合为一体的二老板身形一震，看往了入口方向，提醒几个高玩：「有东西闯进来了。」 高玩们如同坐定一般，八风不动。 二老板忍不住说道：「来的鬼物很陌生，不是董事长和它们几个。」 第53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闻言，其中一个高玩才开口道：「那进来的是谁？」 想了想，高玩问道：「是之前和三老闆一起的那两个神秘鬼怪吗？」 二老板眯着眼睛说道：「这两个鬼怪没有披斗篷，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之前那两个，反正他们看上去挺厉害的。」 第133页 「话说回来，他们的模样看上去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说话的高玩来了兴致，身子往前倾了倾，说道：「能看到他们那边的景象吗？」 二老板将双手合在一起后再合力向外拉开，浓厚的鬼雾在它们的掌心中翻腾涌动变大，最后悬浮在半空中。 桃林那边的景象出现在鬼雾之中，屋里的几人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踩着一只面目模煳的鬼物正背对着他们。 高玩们皱眉道：「不能看正面吗？」 二老板们对视一眼，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刚要说什么时，鬼雾中的背影却好似有所察觉，突然转过头，得以让高玩们看清楚他的样貌。 在看清他的样貌后，高玩们齐齐愣住了，神色惊疑，下意识将役鬼释放出挡在身前。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做些什么，鬼镰已然奇袭出现，冲破鬼雾向他们袭了过来。 其中一个高玩反应最快，拨下手中的奇楠沉香珠串直接扔了出去，「」字从其中一颗珠子飞出，在半空中爆开，化作金色的结界挡在他们面前，挡住了来自鬼镰的攻击。 鬼镰重重砸在结界上，「锃」一声被弹至另一边，结界不敌鬼镰的威势，在碰撞后无声破成一堆碎光从眼前散开。 从黑雾中钻出的纪嵘景扯着锁链甩动，鬼镰迴旋转动，再次向几个高玩噼了过去。 扔出佛珠的高玩面色微微一变，连忙提醒道：「佛珠暂时不能用了，快躲。」 说完撑着旁边的桌子勐地跳了起来，手里抛起一根绳子一样的道具缠绕在房樑上，悬空浮吊而起，险而又险避开了攻击。 另外两个高玩飞快蹲下身子伏地，鬼镰从他们头顶上空极速掠过，狠狠扎进一旁的土墙里。 合体的二老板行动不便，差点就被鬼镰的气刃伤到，匆忙分开成两个个体，才没有平安躲过，没有受伤。 二老板是鬼怪，对鬼怪实力的感知远甚于玩家，它比玩家更清楚，此刻强闯进来的鬼怪非同一般的强大，除非美容院里其他那几只鬼怪跑出来帮忙，否则它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二老板嘴里发苦，因为除了它自己外，就只有董事长能打开它地盘的入口，二老板以为双纪是董事长请来对付它的，此刻已经有些后悔挑衅董事长了。 但它看清楚双纪的攻势全部都是奔着高玩们所去，几乎没怎么理会它后，它才惊觉，双纪或许和董事长并没有关系，他们纯纯是和高玩们有旧怨，才会一路追杀过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能进来，肯定是董事长想借刀杀鬼，然后才将他们放了进来，自己不过去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想通其中关窍后，二老板脸都气绿了，一时半会儿却又无可奈何。 畸人男和畸人女对视一眼，两鬼悄悄匍匐在地上，四肢并用，狼狈地向外面爬，想趁乱先逃出去。 没爬两步，就见四根直愣愣地弩箭刷刷射在它们前面的地盘上。 畸人男和畸人女心中咯噔一跳，转头看去，看到纪屿安手持铁弩正低垂着眸俯瞰着它们。 纪屿安竖起食指对着它们俩屈了屈，幽幽道：「你们俩乖乖的在那别动，我暂时还不会对你们下手。外面可不一定比这里安全，董事长正在外面等着你们呢。」 畸人男女的脸色瞬间吃了屎一样，变得又臭又硬，却也的确不动了，委委屈屈缩到墙角重新合体，满脸幽愤地瞪着和纪嵘景缠斗的那几个高玩。 高玩们能力是有的，但他们的武力值几乎都来自于所收服的役鬼，驱使役鬼与纪嵘景战斗。 高玩自身也有武力值，动作很灵敏，但却不像鬼怪们那样，犹如鬼魅，虚形幻影，面对纪嵘景的攻击只能利用各种道具被动守防。 纪屿安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三个高玩的役鬼差别很大，其中一个是女鬼，女鬼等级很高，但看起来并没有特别能力。 至于另外两个玩家的役鬼，一个穿着清朝的官服，不清楚是太监还是官员，面色青灰，像一样，它役主的手里还捏着一张符纸。另一个的役鬼则是是僧人，并且生前应该是武僧。 这只僧鬼体型高大，肌肉虬结，举着一根等人高的禅杖和纪嵘景打的有来有往。 纪嵘景的等级和鬼力都更强，但僧鬼的能力有一点奇怪，禅杖溢着佛光，它的力量与寻常鬼怪的邪意不同，颇有正气，对鬼怪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正是因为如此，这只僧鬼才能在纪嵘景手下周旋到现在。 但纪嵘景的实力还是要更强一点，僧鬼如临大敌，面容紧绷，纪嵘景却游刃有余，时不时还转头看一眼纪屿安的方向，确认一下他是否安全。 纪嵘景被三只役鬼缠住，二老板蹲在墙角里假装蘑菇，两不偏帮，三个高玩躲在役鬼身后，纪屿安则站在纪嵘景身后一点的位置，和他们相望对视着。 那三个高玩摘下斗篷，露出了他们的容貌。 其中僧鬼的役主纪屿安最陌生，他可能从未进入过[逢魔时刻]的试炼本，所以纪屿安不认识。 女鬼的役主和玩家秦秀的哥哥有点像，但在纪屿安记忆中，秦秀的哥哥很年轻，是个风华正茂、气宇轩昂的青年人。现在的高玩虽然和他五官一样，头髮却灰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皱纹，如同过了半百的老人。 纪屿安觉得他外表的变化大概率与秦秀的死脱不开关系，但他并不是很在意，随意打量几眼后便收回了视线，看向他记忆中印象最深也最仇恨讨厌的一个玩家—— 第134页 郜春阳，贤者会的会长。 贤者会这个组织的名字取「贤明、高尚」之意，纪屿安不知道贤者会在玩家中是个怎样的名称，反正在他这里，贤者会里的所有玩家都是他的生死大敌，里面没一个是好东西，所有成员都该下十八层地狱，把各种酷刑都体验个遍。 目前纪屿安还只是处于想想的阶段，但倘若他有机会将主系统取而代之，那么他一定会这么做。 至于纪屿安为什么那么讨厌贤者会，原因很简单—— 就是眼前这个郜春阳，将[逢魔时刻]试炼本列为了他们组织的考核本，所有成员在规定期限内都要固定下一次副本，与「a」成功交手才算完成考核任务，而与a交手的前提是学生c的死亡。 可以这么说，纪屿安那么多死亡次数，有一半都是贤者会的功劳。 而纪屿安在那些死亡中遭遇到的最惨烈的折磨也全部来自于郜春阳，以及他的一只役鬼。 不是眼前与纪嵘景交手的这只，而是另一只役鬼。它们的外形很像，穿着差不多制式的官服，像个殭尸，但那个役鬼生前是个酷吏，虽然实力没眼前这只强，但掌握很多折磨人或鬼的手段。 纪屿安清楚，郜春阳这一系列行为绝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有意针对。 有意用酷吏恶鬼折磨他，有意召集手下的组织伤害他。 纪屿安没有记忆，不知道他与郜春阳是否存在某种深刻的仇怨。纪嵘景倒是有一点记忆，但却零零散散的。 且他都没有与纪屿安主动提起过郜春阳，纪屿安很怀疑他对这个玩家是否有印象。 不过纪屿安觉得这些并不重要，因为无论是怎样的过往，都不会颠覆他报復的决心，血债……必要血偿。 第54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纪屿安向几个高玩的方向扔了个东西。 几个高玩早就注意到了他，在他抬手的瞬间，高玩立刻做出应对。 僧鬼的役主拨下三颗佛珠串子仍在半空中，召唤出金色结界挡在他们三个面前。 纪屿安扔出来的是几只黄豆大的青黑色小鬼，小鬼实力有限，并没能将结界击碎，但它们也没有被结界上的佛光刺激的消融，反而如同菟丝子一般扒在结界上，攀附在结界上缓缓挪动着，体型逐渐变大，而与之相连的结界部分却逐渐光芒萎靡，慢慢萎缩。 僧鬼的役主脸色难看道：「这玩意好像能吞食结界的力量滋养它们自身。」 这几只黄豆小鬼是纪屿安提取了陈雪如脸上的那几只寄生鬼的能力后造出来的，能够寄生汲取其他鬼物的力量壮大自身，还很抗揍。 在几只黄豆小鬼的努力下，没一会儿结界上的金光就暗了许多。 秦羽和郜春阳见状神色阴沉了一点，却没有出手，反而一起往僧鬼役主身后躲了躲。 下一秒，一道诡谲的风缠住了纪屿安，纪屿安低头看了一眼，直接从原地消失，被瞬移到了结界之中。 秦羽反手将他双手制住，郜春阳面色冷凝地掏出一根黑绳子，飞快地将它套在了纪屿安脖子上，还不等他下一步动作，纪嵘景那气势凝成实质的黑镰已经唿啸噼下。 他愣是顶着僧鬼禅杖的重击从三只役鬼的包围圈中沖了出来，一脚踢在郜春阳的心口将他狠狠踢飞了出去。 黑绳另一端还握在郜春阳手里，在他飞出去的过程中被拉开绷紧成一条直线，纪嵘景用力将黑绳扯断成两截，一半缠在纪屿安的脖子上，另一半在郜春阳手里。 纪嵘景脸色黑的像煤炭，动作却轻柔的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想要将绳子从纪屿安脖子上取下，然后却没有成功，绳子在他的拉扯下反而越缠越紧。 纪嵘景那一脚下了十成十的力道，虽然郜春阳的体质被用积分强化过，这一脚受下来，他仍是不可避免地吐出一大口血，预计胸上的肋骨都断了几根。 郜春阳一边吐血一边笑着说道：「知道捆仙绳吗？这个黑绳是捆鬼绳，只有既定的咒语能将它解开，蛮力是没有用的，只会让它越勒越紧。纪嵘景，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让你的小情人少受点罪。」 纪嵘景双眼满是愤怒，死死盯着他说道：「咒语！」 郜春阳冷笑着说：「我刚受了重伤，口齿不清着呢，恐怕不能替你解锁。」 秦羽一直防备着纪嵘景，早在郜春阳动手时便跳了出去，侥倖没有被纪嵘景伤到。见郜春阳还在挑衅纪嵘景，无奈道：「郜春阳，他已经够生气了，你就别再招惹他了。你就不怕他真的把你弄死在这里吗？」 郜春阳冷笑道：「纪嵘景为了这个小情人不惜背叛所有的玩家，他对他可是宝贝的很呢，放心吧，他不会那么冲动的。」 背叛？听到关键词的纪屿安闻言不由瞥了纪嵘景一眼。 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纪屿安垂着眸摸了摸脖颈间那根绳子，盯着郜春阳笑了笑，然后在郜春阳的注视下头颅冷不丁一歪，绵软地垂了下去。 郜春阳眼睛瞬间睁大了些，惊唿声已到喉间还未能说出口，下一秒，鬼魅般的幽语声在他耳旁响起：「你刚才那番话、还有那副稳操胜券的得意模样让我很不喜欢。」 话音落下，纤细瘦长的五指从脑后伸出，对准他的眼眶用力抓了下去。 纪屿安出现在郜春阳身后，看着秦羽和僧鬼的役主微微地笑，面若观音，容颜极美。 第135页 与之相反的却是他手上的动作，狠辣地在郜春阳的惨叫声中用力转动，将那颗硕大的眼睛缓缓掏了出来，随后还故意在他们俩面前显摆地晃了一下。 僧鬼役主面色直接变了，看着纪嵘景的眼神又惊又怒：「纪嵘景，这就是你想要復活的人吗？你确定他是你所等待的那个人，而不是披着你所在意之人皮的恶鬼吗？」 纪嵘景还抱着那具僵硬了的分身，小心翼翼地对郜春阳身后的纪屿安伸出手：「快过来，他们很危险的，你不要冒险。」 纪屿安笑了笑，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郜春阳的脖颈扭断，像扔垃圾一般将他的尸体随手扔到了一旁，然后握着那颗眼球徐徐回到纪嵘景身旁。 确认纪嵘景安全后，纪嵘景才回讽僧鬼役主道：「安安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就算死了，那也是最善良的鬼。他就算变坏了那也是你们逼得，你们活该。」 僧鬼役主瞪着他，满脸不可置信，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秦羽牵着女鬼的手不说话，只是细细端详着纪屿安和纪嵘景的互动，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去。 几秒后，秦羽说道：「袁松海，先走吧。」 说完竟直接催动替命道具，从副本中离开了。 纪嵘景眯着眼睛，控制着鬼镰飞了出去，扎进他的右臂后狠狠一拉，将他离开之前将他的右臂生生给扯了下来。 随后是僧鬼役主袁松海。 袁松海的体质最好，身上的防护法宝也多，纪嵘景没能如意，让他全身后退，从副本中抽离了。 纪屿安张开手，把手里那颗眼球递给纪嵘景问道：「那个郜春阳应该没真的死，你看看能用你的能力通过这个眼球锁定他吗？」 玩家们手段太多，自从真人秀那个副本人手一个替命道具后，纪屿安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也没觉得自己能将这几个高玩一击毙命，还得靠纪嵘景的能力才能真正困住他们。 不过纪屿安也并不失望，本身他也不想高玩们死的那么痛快，就算他们死了，他还要把他们再变成鬼继续折腾呢，如今这样多折磨几次也不错的。 纪嵘景说道：「可以的。」 然后随手抽了张卡牌出来，用卡牌将那颗眼球端走后扔在一旁后，替纪屿安仔仔细细地擦起了手指，一脸嫌弃地说道：「他们都很脏的，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后让我来就行了，你不要自己动手。」 纪屿安乖乖地伸着手，任由纪嵘景擦拭。 他看着纪嵘景那朝圣一般的虔诚面庞，不由笑了起来。 纪嵘景抬起头，乖巧又疑惑地看着他。 纪屿安轻咳一声，问道：「他们刚才说的『背叛』……是怎么一回事？」 纪嵘景动作一顿，随即嗤笑一声：「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傢伙道德绑架的把戏罢了。」 「嗯？」 「在我还是玩家那时候……」纪嵘景说这句话时一脸别扭，对现在的他而言，「玩家」这个曾经的身份算的上是他的黑歷史和耻辱了。 别扭了一会儿后，纪嵘景继续说道：「主系统一般用利诱和许愿的形式将玩家拐骗进来，它只许诺利益，却不说代价。所以被拐骗进来的玩家并不知道，无限世界只能进、不能出。」 「玩家的欲望都基于现实的一切，脱离现实的基础后，原本的渴望也失去了曾经的意义。所以玩家们除了保命以外，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回现实世界的路，其中犹以高级玩家最为积极，毕竟处在他们那一等级后，几乎没有生命威胁了。」 「他们为了回现实世界，针对主系统制定了一个代号为『返乡』的行动计划。为了能保证计划顺利实施，他们尽可能的拉拢了当时全部高级玩家，包括我。」 「然后你拒绝了他们？」 「嗯。」 纪嵘景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实现或是放弃了自己的愿望，便想回现实世界了。我也想回去，可我更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如果和他们一起行动的话，是否能成功暂且不说，即便真的成功击败了主系统，那我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了，所以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后来他们的行动计划还是失败了，高级玩家覆灭了一大半，只活下了极少数。活下来的那些无法接受事实，就把失败的原因推给我，认为我没有帮助他们，甚至觉得是我悄悄给主系统泄了密，才导致他们计划失败。他们说我是玩家的叛徒。」 纪屿安摸着他的脸问道：「你伤心吗？」 纪嵘景冷笑着说道：「我不伤心，他们在我这里跟跳樑小丑没什么两样。」 「他们扯着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旗蛊惑人心，好似不跟着他们行动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奸细，却忘了他们之所以会被拉入的无限世界，都是因为自己的贪婪欲望。」 「如今他们的欲望满足了，便想抽身离开了，不自己想办法，却去责怪其他还没有实现愿望的人不肯为他们殚心竭力，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却非要装什么正人君子，正当大家不知道他们皮下是什么妖魔鬼怪，未免也太可笑了。」 纪嵘景咬着牙，说到最后时眼中满是恨意和杀意。 很明显，这件事对当时的他影响还是很大的，纪嵘景远没有叙述时表现的那么平静。 第55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纪屿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脸。 第136页 纪嵘景将脸贴在纪屿安手心上蹭了蹭，轻轻喟嘆一声，才又抽出另一张卡片，将秦羽的手臂给封印了进去，催动能力，将秦羽和郜春阳绑定。 一边绑定，一边和纪屿安说道：「身份号是主系统发布的身份编码，通常情况下是不能改变的，只有晋升到一定等级的玩家才拥有更改编码的权利。有的玩家比较粗心，没人提醒的话意识不到这一点，随随便便就会将身份号告诉其他人，却不知道某些拥有咒术能力的鬼怪在施咒时最好用的媒介就是身份编码，比如我这个能力，也算是咒术的一种。」 「稍微懂行些的玩家便会更注意一些，轻易不会告知其他人自己的身份号。」 「我认识秦秀和秦羽的时候他们还是低级玩家，因为一些原因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号，所以之前利用身份号锁定了秦秀。秦秀的玩家等级不高，身份号没有更改，被我锁定后顺利拉进了副本之中。秦羽他们应该在主系统那里更换了身份号，我之前也尝试过，但没锁定成功。」 纪屿安恍然：「我以为是因为他们等级太高，进入不了之前的副本，所以你才没有对他们动手。」 纪嵘景低头道：「也有一部分这个的原因。」 纪屿安问道：「他们用了替命道具强行脱离了副本，从他们身上剥下的血肉还能帮助你锁定他们吗？」 纪嵘景点头：「可以的。」 纪屿安这才满意，露出一缕微微的笑来。 角落里的二老板已经待得要发霉了，赶走玩家后的双纪也终于想起了它，走到它面前蹲下。 纪屿安微笑着说：「二老板比我想像中要更老实呢。刚才时我们都在打斗，无力分心，二老板怎么也不逃呢？」 畸人男讪讪笑道：「我们董事长还在外面蹲守呢，我们哪里敢出去？」 纪屿安轻轻挑眉，好奇道：「二老板那么怕董事长吗？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玩家合作呢？你是认为董事长不是玩家的对手，会被他们剷除吗？」 畸人男郁闷极了：「我没有跟他们合作，也没有泄密。那群玩家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请我帮忙牵线罢了。」 「我原本想与董事长解释清楚的，谁知道它竟如此敏感，一言不合就直接翻脸了，连说句话的功夫都不给。」 纪屿安对二老板和董事长之间的纠葛并不感兴趣，问道：「那张罚款单是什么来歷，和女儿城有什么关系吗？」 二老板的两个头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了半晌，畸人女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纪屿安笑着说道：「我自有我的渠道，你回答我是不是就可以了。」 二老板面露迟疑，四只眼睛不安分地转动着，不敢与纪屿安直视。 纪屿安问道：「不能说吗？」 二老板答非所问：「我已经得罪了我们董事长，不敢再继续刺激它了。」 纪屿安幽幽看着它说道：「既然你不想和我『聊天』，那你之前就该想法子离开。现在你才和我说这些，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在谁的手里？」 想了想，纪屿安又补充道：「现在我们在你自己的地盘上，你说的话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不把你说的话背给董事长听的，你也不用担心董事长知道你出卖了她。再者，难道你就不想看董事长倒霉吗？」 二老板呵笑道：「我倒是想，就怕你没那个本事，最后反而变成我的同事。」 「万一真成我同事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讨好董事长再把我给卖掉啊？」 纪屿安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说道：「你家的董事长连女儿城都对付不了，恐怕更不是主系统的对手。倘若我真的失手被她擒住，主系统对我如此垂涎，必然会想办法把我从她手里夺走。」 「所以你放心，我没可能和你做同事的。」纪屿安说完以后顿了顿，微微笑道：「你不肯和我说也没关系，我回头可以问三老闆。三老闆与我一见如故，我问的、没问的，它全都告诉了我。我若是有机会能取代董事长成为你们头上的新上司的话，我一定会好好重用感谢它。」 至于你这个拒不配合的，就等着秋后算帐吧。 二老板神色微有些不自在，显然也听出了纪屿安话里的潜台词。 偏偏纪屿安和其他的鬼怪不一样，他的潜力特殊，实力成长的飞快，身边还有一只能与三个高玩役鬼大战且不落下风的强大护卫，说不定还真可能成为新董事长…… 二老板沉默一瞬后，飞快变节：「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我要提前说一句，我对董事长的了解也不多，可能有的东西还没你知道的清楚。」 纪屿安问道：「你知道她的老巢在副本中的什么地方吗？」 二老板颇为无语：「老闆，请你问些切实的问题。」 纪屿安其实也清楚它知道的可能性不大，只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多问一句罢了。 「你既然被董事长收服为了下级役鬼，想必也跟她交手过，对她的能力有一点了解吧。」 纪屿安也不在意，继续问道：「据我打听来的消息，你们董事长是因为美容茶得罪的女儿城，那美容茶的原料是婴儿吗？」 畸人男皱眉：「我不知道，这些都是董事长避着我们准备好的。」 「我们是美容院被女儿城勒令停业的那段时间里加入的美容院。刚被董事长收服的那会儿美容院还处于停业期，那段时间董事长一直逼我和小妹锻鍊能力，要我们控制能力辐射它抓来的男玩家和男鬼，使他们能够怀孕。要能怀孕不说，还得尽量使他们生下来的大概率是男婴，我们练习了很久才成功。」 第137页 「我们练成之后，它就复制走了我们的能力，至于它到底用这个能力干了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 纪屿安问道：「董事长的能力和婴儿、鬼婴有关吗？」 畸人女想了想，答道：「它对付我们的时候一直藏在幕后，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正面交手过。即便是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董事长究竟长什么模样，它一直披着大老闆制作的人皮，从未现过真身，我们也从来没在副本里遇到过鬼婴什么的。」 「不过对董事长的能力我倒是有点猜想，或许和运气有关。」 纪屿安疑惑地重复道：「运气？」 「没错，它的运气特别好。我们副本里怪物长得都很奇怪，如果有外人进来的话，我们立刻就能被发现不对。但董事长抓我们那会儿时，我们副本出了点事，愣是没人发现它潜了进来。每当我们要发现点动静的时候，就会有其他意外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等它终于藏不住了和我们交手的时候，我和哥哥还经常会失手，最后莫名其妙就栽了，被它给抓到了。」 纪屿安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运气和意外啊…… 纪嵘景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问纪屿安：[我记得美容院也挑战了我们的副本，董事长会不会也已经潜进我们那儿了？] 纪屿安不由皱眉，纪嵘景说的还真有可能。 虽然学校那边一直没传来异常的消息，但他的副本与畸人的副本情况也不同。 董事长披皮后的外表和正常人一样，在畸人的副本中极易暴露，所以会一直制造意外来转移畸人的注意力。但他的副本里却都是外表正常的正常鬼，鬼数又多，董事长混进去后很难被发现，自然也不需要制造事端分散注意。 且他进来副本后那么久了，董事长却一直藏着没有现身，这本身也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纪屿安和纪嵘景说道：[她可能跑去找我的寄生物了。] 纪嵘景眉头顿时锁紧，神情焦躁：[你的寄生物随身带着没，有没有藏好？我们要小心，绝不能让她偷到你的寄生物！] 闻言，纪屿安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唔……我也很想知道我的寄生物有没有藏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的寄生物是什么来着。] 纪嵘景：[……什么意思？] 纪屿安斜了他一眼：[就是字面意思，我也不知道我的寄生物是什么。] 纪嵘景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纪屿安，神情满是控诉，像是在质问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 毕竟那可是寄生物，鬼怪的命门，万万疏忽不得呀！ 纪屿安难得从纪嵘景脸上看到针对他的幽怨之情，盯着他乐呵呵地看，甚至觉得颇为有趣，完全没有一点紧张之意。 眼见着纪嵘景的脸色愈发黑沉凝重，他才悠哉悠哉的说了一句：[不必担心，我对我的寄生物是什么略有一点猜测，我认为目前他还是很安全的。] [她这会儿忙着找我的寄生物，还要分神盯着美容院这边，一心二用，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正好也是我们的机会。] 说着轻松，但纪屿安还是给陈雪如和美美以及那几个祭品女鬼下了命令，让它们隐秘地排查着周围的鬼怪，如果能将董事长的伪装给揪出来的话，那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纪嵘景面露迟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委婉道：[寄生物是鬼怪们的秘密，我本不应该问你。但你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寄生物是什么，也没有做保护的措施，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要不然我们还是先把你自己的寄生物给找到，然后再做别的打算吧？] 第56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纪嵘景很焦虑，作为当事人的纪屿安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很悠闲的反问道：[寄生物通常是鬼怪生前致死的兇器和过于执念的物品。如你所说，我是车祸死的，但我在死后没有立刻化鬼，那辆车是我寄生物的可能性为0，第一种可能排除。] [至于第二种可能，我没有生前的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生前最惦念什么，我根本没有寻找的方向呀。要想找到我的寄生物，可能还需要先恢復我的记忆。] 纪嵘景的表情顿时忧郁了，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般。 纪屿安的视线从他脸上瞥过，很快又收回垂落。 其实，他怀疑自己的寄生物可能与纪嵘景有关，毕竟他是在纪嵘景牺牲自己后才化鬼的。 但这种猜测没有根据，也没有办法证实，纪屿安便没有说出来。 即便要深挖探究，也该找个安全合适的时间地点，如今并不是好时候。 董事长很会伪装，外貌、能力、过往全部都掩藏的严严实实，纪屿安寻找不到她的过往，自然也无法确定她的寄生物是什么。 目前已知信息是，董事长极大可能是个女鬼，经歷与能力和婴儿、运气之类相关。 如果只是婴儿的话，纪屿安会将寻找方向放在董事长生前的经歷上，但『运气』一说，却让纪屿安有了新的想法。 纪屿安唤醒陈雪如：[陈雪如，帮我找一些资料……看看有没有『献祭』之类的阵法或者手段能达到『换运』的目的，献祭的东西最好与女子或者婴儿有关。] 美美好奇问道：[纪导，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第138页 纪屿安也没卖关子，将新打听到的有关董事长的消息全部都说了。 美美喃喃道：[我们节目组以前做过『邪术』的专题，纪导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好像有些印象来着。] [嗯？是什么内容？] 美美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恍惚说道：[说到那个『邪术』的专题，我想起来一件事。就在那个专题结束后又几期，美容院还派员工来我们这洽谈，专门定制了一个『医美』专题，前后也就隔了两三期。现在想想，这个时间点很耐人寻味呀。] 美美微妙道：[该不会就是邪术那个专题误打误撞戳中了这董事长的经歷，她特意来试探我们的吧？] 陈雪如听到这也不由好奇了，追问道：[到底是什么邪术，你别卖关子了！] 美美连忙说道：[那个邪术的法子叫『转孕珠』，不是运气的『运』，是怀孕的孕妇那个『孕』。] 孕妇？好像和婴儿也扯上关系了。 纪屿安：[详细说说。] 美美解释道：[这法子到底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有一部分人迷信这个。] [这类人将孕妇称之为『运富』、『转孕珠』，认为和孕妇交合的话便可以将自身的坏运气转移到孕妇和未出世的婴儿身上。如果在交合过程中孕妇流产了的话，便算是转运成功了。] 纪屿安沉默一瞬后问道：[那引产的婴儿呢，怎么处理？] 陈雪如插嘴道：[再拿去做美容汤？] 纪屿安和美美一时间都不吭声了，好一会儿美美说道：[婴儿没有特定的处理方式，但假如有心人想将孕妇的价值全部榨干的话，也不是不行。] 纪屿安嘆了一声，问道：[这个邪术需要什么媒介或者仪式吗？] 美美摇头道：[这个倒是没有，『转孕珠』并不是节目组选定的邪术仪式，是其中参选的嘉宾聊天时无意中提到的，我觉得这个法子挺猎奇的，然后才记了下来，当时那个嘉宾也没有详细说。] [不过应该是挺简单的，那个嘉宾提起这个时还说不一定这法子不一定有没有呢，也可能就是个卖淫的噱头。] 纪屿安：[……行，我知道了。] 陈雪如问美美：[之前那个员工和三老闆从屋里出来时，你不是还注意到她的丝巾没了吗？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当时戴没戴手串？] 美美问：[什么样的手串？] [转运珠手串？] [好像没……但她手指头上戴了个红绳编的戒指，戒指上有个金珠子。] 纪屿安目光微闪：[我知道了。]。 纪屿安断开连接，看向一旁不说话了的二老板，问它：「你们董事长披皮现身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固定的配饰习惯？」 畸人男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印象，就算有我们也不知道，它戴的东西可以变换形状。比如老三那个毛毯子，有的时候它把毛毯子变成坎肩，有的时候变成手帕，还会变成领结，要不是老三对自己的寄生物有感知，我们都不知道它的花样居然那么多。」 纪屿安默然，心想那颗红绳戒指如果真的是董事长的寄生物的话，说不定被她戴着一起进入了他的副本之中，就跟他带着纪嵘景在美容院副本里乱逛一样。 他再怎么在美容院里逛都是徒劳，或许，他该将主要方向转移到自己的副本中，找出董事长伪装的对象，然后再做打算。 不过他如果从美容院中离开了的话，那么董事长肯定会察觉到，要不要让纪嵘景悄悄渡回去……呢？ 纪屿安眉头忽然皱起，神情一脸古怪。 当真是奇怪了，纪嵘景一直和自己黏在一起，如果董事长一直在关注自己的话，肯定也不会忽略掉纪嵘景，单派他回去的话根本没什么用，反而会打草惊蛇。 更别说纪嵘景跟着自己，明面上起到一个保镖的作用，暗下更可能藏着他的寄生物，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自己都不应该让纪嵘景离开自己身边才对，他刚才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纪屿安神情凝重，瞬间明白过来，他很可能是中招了。 大概是董事长动用了她的能力，这股能力并不一定是针对他，可能只是聚集好运，让董事长能更快地寻找到他寄生物的线索，于是自己便古怪地动了刚才念头…… 纪屿安低嘆一声，还好他反应快，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不过就算他意识不到也没关系，按照纪嵘景的性格，怕是自己赶他走，他也不可能离开的。 想到这里，纪屿安下意识微笑了一下。 早在纪屿安变脸时纪嵘景便也冷下了脸，如临大敌地防备着四周的变化，不过并没有发现异常。 正当他疑惑时，却见纪屿安又笑了起来，纪嵘景虽然不解他在想些什么，却也跟着傻乐。 乐了一会儿他问道：「接下来我们做些什么，去什么地方？」 纪嵘景是想问纪屿安要不要回副本的，就在刚才他也冒出了和纪屿安差不多的想法，他也认为董事长的寄生物被她带着一起到了他们的副本中。 两人想法的不同处只在于，纪屿安想让纪嵘景自个回去，而纪嵘景打算他们一起回去。 纪屿安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问道：「二老板，你觉得你们的董事长是个什么性格？」 畸人男和畸人女对视一眼，迟疑答道：「小心眼，记仇？」 「特别能装。」 第139页 「看着笑眯眯的像个老好人，实际上吃人不眨眼。」 纪屿安问道：「你们觉得她是一个富有冒险性的鬼怪吗？」 他话一落，畸人男女异口同声说道：「怎么可能！」 畸人男一言难尽：「你看它平时作风就知道了，我们是第二个进副本的鬼怪，当它多少属了，连寄生物都在它手里，对它几乎造不成威胁，即便如此，它还是防我们防的跟做贼一样。它在我们面前现身时披男皮和披女皮的概率差不多，别说是它的真面目了，至今我们连它的真实性别都不知道，由此可见它有多谨慎。」 「冒险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它身上。」 纪屿安摸摸下巴，陷入思索之中。 倘若董事长极其谨慎的话，那她到底有没有进自己的副本还是个未知数。即便真进去了，在寻找到他寄生物的基础上，她肯定还是更倾向于保全自己的寄生物。 且自己的寄生物藏在纪嵘景体内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还并未证实。 或许，他和纪嵘景所生出的离开念头，也可能是被董事长暗暗影响着远离她的寄生物。 两种都有可能，其中推测的线索也大半部分都是靠猜测，至于到底哪个推测是真的，纪屿安自己也不清楚。 最后他还是选择留在了美容院副本中探索，只是命令学校那边加大排查进度。 尤其是[逢魔时刻]里最初的那几栋楼，他和纪嵘景曾经居住的地方，属于高危区。 第57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安排好学校那边的事宜后，纪屿安继续盘问二老板：「你刚加入美容院时，美容院也是这样的布局吗？」 畸人女看着他微微的笑：「并不是的，每加入一位新老闆，美容院就会重新装修扩建，换一种风格。」 「那你们有美容院以前的布局图吗？」 畸人男也笑了：「有啊，不过这个东西是我们耗费了很多精力和风险才画出来的，这个可不能白送，需要你付出一点代价。」 纪屿安问道：「什么样的代价呢？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一切都好说。」 二老板互相对视一眼，畸人男开价：「一个亿！」 纪屿安不由笑了：「二老板挺敢要价啊。」 他呵呵一声：「话说回来，之前那个玩家也拿出了一亿鬼币呢，二老板这是原先的生意没做成，想从我们身上找补回来？」 二老板讪讪的，据它们俩的猜测，双纪和那几个高玩很可能有仇呢，如今听纪屿安提到他们，二老板也有些不自在。 畸人女连忙说道：「你误会了，我们敢开那么高的价格，自然是认为物有所值。你们是和我们同级的鬼怪，甚至比我们更厉害点。我们就算坑骗，也不会坑骗你们这样的鬼怪身上啊。」 畸人男主动打了个折扣：「不过一亿的确有点多了，那就给个八千万吧。」 纪屿安冷冷盯着它俩半晌，终于说道：「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纪屿安垂眸：「我虽然有钱，却也不是冤大头，希望地图真如二老板说的这般物有所值，对的起这个价钱，否则……呵呵。」 二老板：「往出口去，我把地图给你们后立刻就走。」 「好。」 纪屿安轻飘飘说道：「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二老板急了：「你再这样我就不和你做生意了！」 纪屿安笑了笑，这才闭上嘴，转身离去。 纪嵘景掏出一个装着等值八千万鬼力金砖的手提箱，给二老板看了看，畸人男和畸人女的眼睛瞬间绿了。 纪屿安将二老板那贪婪垂涎的目光收入眼底，敛去某中的深思。 副本和boss等级越高，主系统对其的渗透力和控制力便也越弱，曾经令陈雪如深恶痛绝的「剧情线」在这个副本中几乎没有发力。 不过，虽然没有了「剧情线」，却多了好几个二五仔役鬼，情况貌似也没有好多少。 纪屿安看着二老板，心想如果他有机会接手美容院的话，可不能再像之前几个副本那些将原班人马全接收了。 美容院生意太大，其中鬼怪接触的势力太多，一个个暗怀鬼胎，心眼多的很，回头他得把这些役鬼清理一下。 二老板情况是最为严重的，必须给除掉。至于三老闆嘛，到时候再看。 二老板并不知道纪屿安已经在准备过河拆桥了，知道的话可能也不是很在意。 鬼怪嘛，心肺切开都是黑的，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早就做好后手准备了。 二老板殷勤的将纪屿安送到了它老巢的门口，在门口时两鬼完成交易，将地图给了纪屿安，随后飞快离去。 二老板给的地图总共有四份，地图上全部做好了标註。 第一份地图的创作时间在二老板刚加入美容院那会儿，那时候美容院正经歷完风波，处于停业期，虽然收了二老板，得到了它的鬼力反哺，但董事长当时的实力和精力都很有限，所以美容院没有装修，被二老板记录下了当时的布局。 第二份地图的时间在美容院度过停业期重新开业之后，三老闆加入之前。或许是度过了危机，董事长终于有多余的精力了，于是便将美容院重新装修扩建，瞬间划了个地盘给二老板。 第三份和第四份地图的创作时间则分别在三老闆和四老闆加入之后，董事长给它们划分了地盘的同时，将美容院的地形又换了一下。 第140页 四张地图的地形差异极大，其中地图背面还附带了当时美容院的装修照片。 每次装修后美容院都是大变身，不仅地形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风格也从新中式到园林风，再到北欧风，然后是现在的法式古堡风，每一次都与之前的风格差异极大。 如果不是有照片为证，纪屿安很难将另外三张照片上的建筑与眼前这座华丽的法式古堡联繫道一起。 二老板的地图看得很形象清晰，纪屿安在对比了四张地图上后意外发现，像二老板和三老闆这样的『老巢』在前两份地图上并没有出现。 董事长在收服了三老闆之后，力量又暴增了许多，然后才为它们开闢出了附属鬼域。 在此之前，美容院里并没有附属鬼域，副本内部的鬼怪全部都待在同一个地界里，和纪屿安目前副本的状态差不多。 不过董事长作为美容院中的boss，自然和其他的鬼怪不一样，她在美容院中肯定一直都有特殊的域存在，那个域或许藏着她的秘密。 纪屿安比对着四张地图，试图找出其中的共同点，从中找到董事长的域之所在。 纪嵘景和他在大厅中找了个地方坐着，两鬼认真的比对着地图，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丝细节。 他们正仔细地反覆对比观看着地图时，纪屿安忽然收到来自学生鬼们的联络。 陈雪如不在时，学生鬼中做主的便是刘小雨：[校长，你说的那个董事长可能真的混进副本里来了。] [你们怎么确定的？] 刘小雨解释道：[以前玩家进入副本里时主系统会在我们脑子里植入记忆，让我们无法分辨谁是外来玩家。] [为了找出玩家，副本开启时老师会布置一份随堂小测给大家做。正确率什么的不要紧，隶属于副本的鬼怪却会在小测的试卷上留下暗号。老师收卷后只要查看暗号，就知道哪些是我们副本原本的学生，哪些是外来的玩家了。] [因为你让我们排查校内鬼怪的身份嘛，老师就布置了一张随堂小测。结果在做试卷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一股妖风吹进了各个班级里，把大家的试卷都吹得乱七八糟的。] [最后测验结果是正常的，大家的试卷上全都有暗号。但因为那个插曲在，我们怀疑您说的董事长估计是堪破了我们的法子，故意制造混乱，并趁混乱时看到了试卷上的暗号，然后矇混过去了。] 纪屿安听完后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派鬼盯紧我的住处的方向，如果有异常鬼物接近就将它记住。盯梢的学生鬼也留意一下，董事长拥有转运的能力，运气好的情况下，说不定会被直接选进你们安排的巡逻队里。] 刘小雨如临大敌，连忙道：[我会注意的！] [对了校长，雪如呢，她好像半天都没说话了。] 纪屿安微微皱眉，发现不止是陈雪如，就连美美也没声了，两只鬼怪的气息也十分微弱。 沉默一瞬后，纪屿安答道：[她们出事了。] [什么？！] 刘小雨的声音瞬间变调了。 纪屿安不慌，安抚道：[不要怕，她们的寄生物在我这里，回头我往里面输入些鬼气就能将她们復活了。] 刘小雨语无伦次地慌乱着说道：[我不慌、我不慌……校长，那你把这事放心上点呀。] 纪屿安轻声应道：[嗯。] 刘小雨满腹忧愁说不出口，郁郁地断开了连结，专心帮纪屿安抓间谍去了，希望他能早日腾出手来。 双纪继续比对起地图，二老板给的地图上虽然附赠了照片，但是照片内容相对较少，且有的地方拍摄明显比较模煳，参考价值很低。 倒是地形路线刻画的很清晰，里面的房舍也标明了作用。 房舍变化不大，都是那老几样，接待大厅、办公室、工具室、客户包厢之类，其中并没有特别用途的房间，只后来多了好几座供者库基地。 仔细看了半天，纪屿安发现其中唯一能称得上特别的地方就只有镜子了。 美容院以整容为主要业务，其中有镜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每次更换装修风格时，董事长也会更换镜子的风格，使它变得切合门院的样式，融入的十分自然，一点也不显的突兀。 虽然如此，但镜子仍然很显眼。 无他，太多了。 二老板总共也没拍多少照片，但随手抽一张，抽到的照片上却都有镜子，没有一张例外。 双纪讨论了几句，纪嵘景说道：「因为镜子能够反射照出物体的形状，所以一直有说法说镜子连通着界，董事长拿镜子当域的入口也是能解释的通的。」 纪屿安说道：「可是镜子也太容易联想到了，总觉得很不真实。」 纪嵘景说道：「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者，因为美容院店铺的形式，这个副本中的镜子非常多，而能真正打开通道进入域的可能只有一面。无数面镜子中寻找一面特殊的镜子，而想要利用这面镜子进入异界的话可能还需要特别的开启方法。可能就算找到了那面镜子，我们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或许难度就在这里？」 纪屿安代入想了一下：「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难了吧？工作量庞大且复杂，感觉忙活半晌，随便派只小鬼捣乱或许就能让我们的进度清零。」 纪嵘景想了想，说道：「那就从我们的副本中多招些小鬼过来帮忙，大家分工合作？」 第141页 纪屿安摆摆手，说道：「让我再仔细捋一捋思路。」 镜子、异界…… 第58章 焕彩新生美容院 纪屿安一边思索着，一边将地图叠在一起捲起，和纪嵘景说道：「我们去院子里。」 纪嵘景愣了一下，问道：「你觉得院子里有线索？是那颗树吗？」 纪屿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解释道：「不是啊，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待得位置太偏，所以想挪到院子那里。院子在美容院正中央的位置，距离几个老闆的地盘都很近，方便行动支援。」 解释完后，纪屿安若有所思问道：「你为什么会怀疑那颗树上有线索，是有什么依据吗？」 纪嵘景：「因为我们在寻找连接董事长域的通道，除了镜子以外，水面还有树木都是比较常见的异界通道入口。」 镜子和水面纪屿安能理解，树的话却不大明白：「为什么树也能连接异界？」 「因为神话中一直有记载，民间也有相关的故事流传，说神树通天，连通天地人三界，顺着神树往上攀爬就能到达天界，而树的根系扎在地底，往下走的话就能到达九幽之地。」 「原来如此……」纪屿安恍然，再回想起庭院中那棵树时，感触顿时就不一样了。 「走，我们去研究看看。」 纪嵘景却纠结了，问道：「那镜子呢？」 纪屿安随口道：「不急，反正本来也要去院子里的，等下我化分身去行动。」 纪嵘景这才放松一些，两人往院中走去。 院子里布满了树木，树木上的叶子稀稀落落，枝干奇形怪状，扭曲随意地四处生长着。 枝干虬结嶙峋，布满院落上空，只隐约能看见头顶那轮模煳的月亮。 纪屿安停在院落前，召唤出许多道分身，控制着分身往不同方向进入美容院，寻找探索院内所有的镜子。 等分身全部都派出去后，他才和纪嵘景讨论道：「院子里的树太多了，你觉得哪一颗最异常？」 纪嵘景迟疑地看着，一直以来都很敏锐的感知仿佛在此刻失效了。 他犹豫道：「看上去好像都挺普通，身上附着的鬼气都很微弱。」 纪屿安感受了一下后贊同道：「这个地方的鬼气相比起美容院的其他地方，鬼气的确很淡，其他几个方位都有老闆在，将鬼气引渡到各自的区域也很正常，但这里的鬼气貌似并不是往四周流动，反而像是往……」 纪屿安和纪嵘景一同抬头看去，两鬼异口同声说道：「月亮？」 纪嵘景按了按纪屿安的肩，沉声道：「等我一下，我上去看看。」 说完便鬼雾往上悬浮而去。 纪屿安站在树下仰头看他，半晌后，纪嵘景皱着眉回到他身旁，脸色难看道：「副本大小有范围，我上去没一会儿就碰到顶了。月亮看似在天上，却根本碰不到。」 纪屿安看着院落中的树试探道：「或许我们要找到那颗可以通天的通灵之树，顺着树往上爬，才能碰到月亮？」 纪嵘景不怕麻烦，闻言立刻说道：「那我再试试，这儿总共就这么点树，一一尝试后总能够找到正确那个。」 纪屿安不言语，总觉得事情不会发展的那么顺利。 果然，纪嵘景攀爬了半天的树，一一试过后没有一颗树能触到顶端。 半晌后，纪嵘景沮丧地回到纪屿安身旁：「可能猜测错了，树并没有问题。」 纪屿安摸了摸他的脸：「辛苦你了。」 纪嵘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沮丧与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好在纪屿安的分身也在美容院内寻找镜子，进度并没有因此而耽搁。 分身们寻找镜子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二老板和三老闆那边还好，很少有拦路鬼，即便有，也都实力微弱，很好解决。 大老闆和四老闆那边却很难搞，这两位老闆是董事长党派的，对在她们地盘内游荡的分身们恶意十足。 但或许是知道纪屿安和纪嵘景在，担心将真身吸引过去，所以还算克制，只暗戳戳的使小手段，增设路障，转移镜子，并没有直接用阴损的手段攻击分身。 因为她们俩，纪屿安的寻镜之旅难度大增。 与此同时，他自己的副本内也很不太平。 前前后后，他总共察觉到有四个不同的学生鬼悄悄熘进进他的宿舍过。 有两次被巡逻的学生鬼们及时发现了，还有两次没有。 纪屿安与副本相连，即便不在副本中也能看到其中发生的事情。他看清楚了那前后四个学生鬼的容貌，但这并没有用。 每当他交代刘小雨找过去时，董事长就又换了张皮逃走了，难缠极了，把纪屿安噁心的要命。 纪屿安被噁心到了，一怒之下派出更多的分身，几乎将整个美容院都填满了。 双方boss都没有回自己的副本，只是加大了对对方副本的探索速度。 最后，纪屿安凭藉鬼海战术略胜一筹，率先找到了他目标的镜子。 这面镜子和普通的镜子一样，唯一异常的地方在于它特别坚硬，坚硬到纪屿安都无法破坏。 纪嵘景或许可以，但纪屿安在衡量一瞬后选择放弃，没有让他动手。 目标镜子到手了，但如何打开通道却还是个问题。 第142页 镜子对鬼气也没有任何感知，纪屿安尝试了许多种方法都没有反应，差点怀疑自己找错了。 直到他灵机一动，拿着镜子在院落中的树下走。 每路过一棵树前便停一下，调整着镜子的角度，使其充分暴露在镜子的视野之中。 尝试了半晌，终于有一棵树在镜子中有了变化，在镜子中的倒影比它本身的模样高出无数倍，纪屿安甚至无法在镜中看到它的树冠。 且镜面泛起了涟漪，像水波一样盪了开来。 站在旁边的纪嵘景伸手摸了摸，手直接穿过镜面进入了其中。 纪嵘景开心道：「我们找到域的入口了，树果然有问题！」 纪屿安却没见多高兴，将这面镜子挪开，又从分身那里搬来一面普通的镜子放在树下。 实验对比之后，那颗树只在特定镜中会发生变化，普通镜子并不能使它现出原形。 确定这一点后纪屿安总算露出了笑容，和纪嵘景抱怨道：「还好我这大半日的时间没有白白折腾，若是普通镜子也能照出这颗树的原形的话，我一定会怄死的，白费了大半天的功夫。」 纪嵘景笑吟吟地看着他：「安安辛苦了。」 纪屿安抿着唇笑了一下，将那面特定镜子又摆回树下，等镜面上的通道重新开启之后，纪屿安和纪嵘景准备进入镜中。 纪屿安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我们一起进去的话，如果董事长偷偷将镜子挪走，我们会不会就出不来了？」 纪嵘景瞬间面色一变，抿了抿唇，不甘不愿地问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分开吗？」 「这样比较保险点。」 纪屿安犹豫地看着他，纠结道：「我们一个进去找寄生物，一个守着入口，谁进去？」 「你来决定吧，我都可以。」 纪嵘景绷着脸不吭声，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手下役鬼那么多，就不能让它们去吗？」 纪屿安无奈道：「到底是b级顶级boss的老巢，这不是让它们去送死吗。」 「那让它们守着镜子……」 纪嵘景在纪屿安的注视下默默息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提议的不靠谱。 老巢的危险程度如何还不好说，但守镜却一定是危险的。 还没有回来的董事长暂且不说，留守副本的一二三四几个老闆一样不是好对付的，只能纪嵘景或纪屿安亲自守，其他役鬼来都不靠谱。 思考完以后，纪嵘景低落道：「我守着镜子，你进去找寄生物吧。」 外面有四五个b级鬼物虎视眈眈，纪嵘景觉得还是外面更危险一点。 他满脸担忧的看着纪屿安：「进去后你千万要小心，如果有意外立刻就回来，不要冒险。」 纪屿安微微笑道：「我明白的，有危险的话，我会召唤你的。」 纪嵘景这才笑了：「好，大不了我们一起被困在里面，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 纪屿安无奈，但并没有责怪他说的话太不吉利。 「那我进去了。」 纪屿安看了眼纪嵘景，穿过镜子，来到镜面世界。 镜面世界鬼气异常稀薄，比之最低等的e级副本还不如。 其中有一颗通天之树，树旁的场景与镜外看到的场景不同，里面有许多男人。 他们神情空洞而痴愚，眼中毫无神采，肚子鼓鼓如同怀孕多月的妇人，脖子和四肢上都捆着锁链，牵线木偶一般被系在树上，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看突然出现的纪屿安。 纪屿安皱眉看了他们一眼，犹豫地看向头顶，想了想，延着镜中的通天之树继续向上攀爬，一直爬到镜中之树的顶端，触摸到天空中圆月。 在触摸到圆月的那一瞬间，系统声在纪屿安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特殊域入口，请宿体谨慎选择是否进入其中。】 纪屿安有些意外，寄生物还没找到呢，系统怎么先跳出来了？ 纪屿安问道：【这个域很危险吗？】 危险到系统都要给他提示？ 系统却答道：【分析结果，特殊域危险性在d级及以下。】 纪屿安这就纳闷了：【等级那么低，也值得你特别提示？】 系统答道：【这个域很特殊。】 纪屿安想到在进入美容院副本之前，系统便和他说过美容院副本存在特殊性，难不成指的就是这个域？ 纪屿安摸着面前那轮光亮温润的圆月问道：【有多特殊？】 一个倒计时器出现在纪屿安视野的右上角，倒计时时间为24：00：00。 系统：【宿体，特殊域最多只能停留24小时，请宿体在倒计时结束前，返回副本之中。如果未能按时返回，特殊域入口将永久性关闭，宿体将再也不能返回鬼界！】 系统声音冰冷而严厉，其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纪屿安迟疑了，问道：【我能带纪嵘景一起进去吗？】 他担心纪嵘景等不到他后会多想，也不由担心自己万一真回不来…… 系统冷冰冰说道：【入口无法承载两位b级及以上鬼怪进入，强行闯入者，会有崩溃粉碎风险。】 纪屿安沉默下来，迟迟没有做下决定。 系统也没有催促。 很久后，纪屿安问道：【美容院董事长的寄生物就藏在这后面吗？】 系统给予了肯定答案。 第143页 【这个入口的域有很克制我的东西吗？】 系统：【存在克制鬼怪的物品，但能威胁到宿体的很少。附说明，该域鬼气极为稀薄，如果宿体选择留下的话，会逐渐衰竭而亡。】 纪屿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问道：【我进去后，会有特殊力量影响我的记忆和精神状态吗？】 【无。】 【在我本身理智没有受到影响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担心我停留在一个对我完全没有好处的地方？你那么犹豫，再三提醒我，好像觉得我逗留的可能性很大……】 纪屿安沉默一瞬后，玩笑般问道：【这个通道口后的『特殊域』，该不是现世吧？】 系统沉默着没有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纪屿安唇角的笑意渐渐抹平，他缓缓收回了按在圆月上的手。 存在特殊性……这个副本果然很特殊啊。 纪屿安感慨道：「董事长……她藏得可真深啊。」 美容院和玩家之间的联繫那么多，无数玩家来往其中，还和其中的boss做过交易。 恐怕他们从未想过，他们梦寐以求的返回现世的通道，就在他们的脚底下，被他们无数次路过吧。 第59章 爸爸，我是安安 纪屿安收回手，延着巨树往下爬去。 系统问道：【宿体是要放弃进入特殊域吗？[焕彩新生美容院]boss表示宿体如果愿意放弃抢夺她寄生物的话，愿意和你签订合同，让你享受美容院分成。】 纪屿安笑道：【拿到她寄生物后，整个美容院都是我的，我不稀罕她的分成。】 【那？】系统表示疑惑，明明纪屿安已经在往下走了。 纪屿安没有回答，原路返回，穿过镜子回到纪嵘景面前。 看到他后纪嵘景显得很惊喜，连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问道：「找到寄生物了吗？」 纪屿安摇头：「镜面世界之后还有一个域，我已经确定了寄生物就在那个域中，只要进去就能拿到。」 纪嵘景闻言不由皱眉：「那你怎么没有进去，是因为那个域很危险吗？」 「危险？」纪屿安喃喃道：「或许吧，进入那个域以后，我只能在其中停留24h。如果在24h之内没能及时赶回的话，我就会永远留在那里，再也不能回来了。」 闻言，纪嵘景抱着他的手下意识勒紧了一点。 纪嵘景绷着脸说道：「那我们就不过去了，这个副本不挑战了，回头换其他副本。」 纪屿安任由他抱着，没有回答。 纪嵘景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不由疑惑的低下头，问道：「安安？」 纪屿安靠在他怀里，神情平静淡漠，眼中的情绪却格外复杂。 他开口说话，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意：「景哥……那个『域』是现世。」 纪嵘景怔住，愣愣重复道：「现世？」 好一会儿他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惊喜说道：「那很好啊，我们一起过去！或许还能和纪叔安姨见面。」 「看到你的话，纪叔和安姨一定十分开心。我们一起过去的话，就算回不来了也没有关系，比起报仇，还是亲人更重要，我们还可以给纪叔安姨养老送终！」 「通道只能支持我们中一个过去……我们强闯的话，或许会一起死在其中。」 笑意凝滞在纪嵘景的脸上，纪屿安抚摸着纪嵘景的手背，仿佛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许久后，纪嵘景从容说道：「这样啊，那你等下再过去，我先找找我以前的记忆，将家里的地址还有手机号码都告诉你，对了，还有你以前的社交帐号和密码之类。」 「我还得想一下有没有什么只有我们自家人知道的事情，毕竟你意外去世很久了，贸然等你联繫纪叔的话，我担心他们认为你是骗子。有我告诉你的事情在，安姨他们应该就不会怀疑了。」 纪屿安：「我可能不会再回来。」 纪嵘景闭上眼，笑着说道：「只要你快乐就好了。」 纪屿安不做声了。 纪嵘景用手捂住双眼，很久后才放下来。 纪屿安看到他的眼眶周围有一点点红，好像哭过一样，心脏倏然酸软，滋味难明。 除了那一瞬短暂的失态后，纪嵘景在纪屿安面前表现的都很正常，一点也没有勉强和不舍。 他艰难地搜索着自己破碎凌乱的回忆，将自己的能回忆起来的东西全部写在一个本子上。 纪屿安以前常用的社交帐号他不知道密码，便将自己的给了纪屿安用。 如此准备了半天后，确定自己回忆不出更有用的信息后，他才郑重的把笔记本递给纪屿安。 纪屿安接过笔记本，问道：「我要过去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帮你传达的吗？」 纪嵘景低着头说道：「就说我现在很好，让他们放心。」 「有没有朋友需要联繫的？」 纪嵘景摇摇头：「时间过去太久，没必要了。」 「我要过去了。」纪屿安说道。 纪嵘景沉默地看着他。 纪屿安抬手轻抚着他的面颊，柔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纪嵘景握着他的手怔怔地看了他许久，轻声道：「如果你实在捨不得叔叔阿姨他们的话，你就留下吧。不用惦记我，我知道你们都平安着就可以了。」 第144页 纪屿安与他对视了好半晌，垂下眸，微微点了下头：「嗯。」 他转过身，没入镜中，从纪嵘景的眼前消失不见。 纪嵘景的手慢慢垂下，他坐在杂乱的地上，神情平静到近乎漠然，恍如一片死水。 纪屿安重新回到树顶上，抚着天边那轮圆月，在脑海中问系统：【我只要从中穿过去就可以了吗？】 见纪屿安行动已决，系统也没有再劝，应道：【是的。】 纪屿安紧紧捏住手中那个笔记本，深吸一口气后钻进了圆月之中，离开鬼界，回到现世。 纪屿安来到现世后出现在一家很荒废的破旧宅院中。 宅院里有个两层楼的小别墅，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还有一颗十分巨大的古树。 古树下有一个半米高的小房子，小房子里供奉着一尊女性神祗的石像，石像前立着一块早已生灰的牌位，上面写着『池头夫人』四字。 池头夫人的小庙就在古树正下方，在庙宇和古树之间的地方，有一颗坑坑洼洼的小水坑，现世前往鬼界的入口就在那个小水坑之中。 在纪屿安来到现世的那一瞬间，纪屿安视野右上角的倒计时也正式开始跳动，一秒一秒地减去。 看着计时器，纪屿安心中难得生出了一丝紧迫感。 纪屿安进入宅院的小别墅里，并没有去找董事长的寄生物，反而将住宅中尘封的座机给找了出来。 纪屿安翻开纪嵘景给他的笔记本，照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座机却一直显示是忙音，响了半晌后就自动挂断了，根本接不通。 纪屿安呆住，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一时间既茫然又焦心。 他的时间不多了。 纪屿安又拨打了两遍，确定座机真的没用以后立刻离开了别墅，又回到了院子里，准备换其他方法。 纪屿安爬到树上往四周环视一圈，发现附近还有其他宅院，便准备去其他家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手机或电脑可以用。 只是附近的宅院好像都差不多的荒芜，纪屿安对这个行动计划并不是很有信心。 宅院的铁门是敞开着的，纪屿安也没有翻墙，推开门就直接走了出去。 走了没两步，他便嗅到了一股生人的气息。 纪屿安眨眨眼，顿时从原地消失，出现了他发现的生人的背后，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气息的主人是个年轻高大的青年男人，按理来说应当身体很强壮。 可被纪屿安拍了一下后，青年却僵在了原地，三魂六魄仿佛飞了一半。 纪屿安颇为疑惑，又拍了他一下，问道：「喂，你没事吧？」 青年缓缓转过身，一脸见鬼模样的看着他，神情恐惧，哆哆嗦嗦问道：「你是谁？」 纪屿安歪着头，看到他的反应后有一丝惊诧，问道：「你在怕我？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青年没吭声，纪屿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耳朵里塞着耳机，便直接将他的耳机给抢了过来，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青年正与其他人在通话，因为纪屿安动作太快，青年和对面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当纪屿安套上耳机时，对面的人还在说着话：「……他看上去暂时没有恶意，你一定要镇定，稳住他——呃！」 耳机另一头的说话声猝不及防地停止，纪屿安看着面前的青年问道：「电话里的人让你稳住谁？」 青年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他的脸色，试探说道：「他在打游戏呢，说的都是胡话，你别在意。」 纪屿安垂着眸没吭声，须臾后问道：「有没有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青年问道：「那个，你要手机干什么用啊？」 纪屿安皱眉道：「除了打电话，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青年尴尬地应道：「哦哦哦……」 说完连忙将手机掏出，一脸恭敬地递给了纪屿安。 纪屿安扫了青年一眼，直觉面前这个青年有鬼。再联想到耳机另一头人刚刚的话，纪屿安总觉得他们好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但青年给纪屿安的感觉很弱小，纪屿安便也没有对他做什么。 纪屿安生疏地打开手机，找到联繫人那一页，然后将笔记本打开，照着笔记本上的内容按下了手机号码。 青年胆战心惊地看着，问纪屿安：「那个，这位小哥，你在和谁打电话呢啊？」 纪屿安冷淡道：「我爸妈。」 青年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诧异。 几秒后又问道：「我刚才看你从那个鬼院中走了出来，小哥你怎么跑那面去了？」 「鬼院？」纪屿安动作一顿。 青年嗯了一声。 电话还没有拨通，纪屿安便和青年聊了起来，问道：「为什么叫它鬼院，这个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青年解释道：「据说鬼院生前住着的人家做了孽，害死了一个年轻的孕妇。后来孕妇生孩子难产死了，然后那个小孩就化成了鬼婴，在附近一带为非作歹。」 「周围的人家都被那个鬼婴被它折磨的苦不堪言，全被它给嚯嚯了遍。凡是被它祸害过的人家，轻则时运不济，重则家破人亡，无一善终。」 「这个鬼婴和鬼院的名气在附近老响亮了，别说人了，就连动物都轻易不敢路过。所以我看过小哥你从院子出来时才那么惊讶，还以为你……」 第145页 纪屿安冷淡问道：「还以为什么，我也是鬼吗？」 青年打哈哈笑了一声，不敢接话。 这时，纪屿安手中的电话也终于拨通了。 纪屿安紧张地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听到电话另一头的男声疏离冷淡地问道：「你好，请问哪位？」 纪屿安情怯，唿吸放轻，低声问道：「你好，请问您是……纪彦清先生吗？」 纪彦清嗯了一声：「是我，你是？」 对面的声音很陌生，却给纪屿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纪屿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喃喃着道：「爸爸，是我……我是安安，纪屿安。」 对面声音没有回答，很久后，纪彦清才咬着牙愤恨道：「你既然知道我儿子的名字，那你知不知道我儿子已经死了十来年了！如果知道你还装成他骗我，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 纪屿安委屈道：「我不是骗子，如果不信，我可以和你开视频，我还知道很多只有我们自己家知道的事情，我都能够说出来。」 纪彦清死死咬着牙，咯吱咯吱地声音顺着信号传过来。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在纪屿安说完以后居然也没有挂断电话，反而撂下一句：「我微信号就是这个手机号码，我等你加我和我视频。你现在就加，立刻，马上！」 第60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纪彦清再三强调数遍，才将电话挂断。 纪屿安看着屏幕发呆，一旁的青年则小心翼翼地问道：「需要我帮你加你爸的微信吗？」 纪屿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将手机还给他，说道：「好，麻烦你了。」 青年忙笑道：「小事一桩，不必那么客气。」 说完接过手机，复制了纪屿安刚才联繫的那个电话号码，到微信中添加好友。 纪屿安幽幽看着他，冷不丁问道：「你听见刚才我和我爸说的话了吗？」 青年慌忙道：「那个，你把手机贴耳朵上的，所以我没听见。」 纪屿安自顾自说道：「我爸爸说我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我是骗子。」 青年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勉强问道：「你是不是以前意外失踪了，然后你家里人一直都没找到你，所以才误会你去世了呀。」 纪屿安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说道：「不是哦，我就是死了很多年，然后现在变成鬼怪又回来啦。」 青年还在笑着，笑容却僵硬无比，拿着手机的手也在不停地抖着。 两只耳机一个塞在青年耳里，一个塞在纪屿安耳里。 在纪屿安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耳机另一头的声音顿时粗重了许多。 纪屿安盯着手机催促青年：「继续加好友啊，我爸爸还在等我呢。」 短短一瞬间，青年的额头上冒出了许多的汗，他欲哭无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被吓得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干巴巴说道：「那个，你别吓我。」 纪屿安好奇问道：「我见你提起刚才院子里那个鬼婴的时候，态度很平常啊。虽然有些忌惮，但恐惧的情绪并不浓烈。我至少外表上和正常人一样吧，你为什么那么怕我呢？」 青年嘟囔道：「那个鬼婴只是难缠了点，实力却不咋地，能和你比吗？」 「果然在之前你就认出了我的身份。」纪屿安手指在耳机上轻轻点了下，凉凉说道：「你朋友说让你稳住的傢伙，就是我吧。」 青年见纪屿安态度还算平和，并没有要发难的迹象后，心情平缓了些，闻言讪讪一笑，点了点头。 纪屿安打量着他问道：「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青年：「这片区是我们的重点观测区域，就在刚才，天眼检测到周围产生了剧烈波动，疑似出现了一个强大到连具体数值都测不出来的鬼物。我过来察看情况，就见你正好从你们出来了……」 纪屿安瞭然点头，心中却觉得有一丝古怪。 纪屿安虽然没有特意了解过，但从青年提到鬼婴与他时的平静，可以看出他对鬼物的存在接受良好，似乎认为这很稀疏平常。 原来现世里也是有鬼物存在的吗？为什么他感觉过去不是这样的呢…… 纪屿安感觉不大对劲，但又没有记忆，无从分辨究竟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纪屿安可以询问眼前的青年人，但他实力有限，不想在这些旁枝末节的地方浪费时间，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青年已经加上了纪彦清的微信，纪彦清大概也守着手机，几乎是秒通关了好友申请。 通过申请的下一秒，视频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纪屿安一把抢过手机，不再搭理青年，拿着手机往之前的宅院走，顺便取下耳机扔给了青年。 青年看着自己被抢的手机敢怒不敢言，手忙脚乱的将耳机塞回耳朵里，看着纪屿安远去的背影，犹豫地问另一头的同伴道：「他回鬼院了，我要跟上去吗？」 同伴斥骂道：「鬼物无常，他现在看着脾气好，说不定过会儿就翻脸了。跟什么跟，不要命了吗！」 青年犹豫道：「我感觉这个鬼的情绪挺稳定的，好像很好交流的样子。」 同伴懒得理他：「他找上你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那个手机，你给他就是了。我们这边正在监听他联繫的对象，也就是他爸。回头找到他爸以后，让他爸和他交流去。你赶快回来，别在这破地方多待了。」 第146页 青年却道：「我跟过去看看吧，回头要是有意外的话我再跑。」 说完就追着纪屿安的踪迹跑向了鬼院。 他的同伴见状顿时急了，在通讯里大骂，让他赶紧回头。 青年没有理会，直接冲进了鬼院里，看到了正在和纪彦清打视频的纪屿安。 同伴害怕纪屿安能听到耳机里的声音，连忙闭嘴，焦急地看着监控，不敢多言。 纪屿安听到铁门被推开时的吱呀响声，回头冷冷瞥了青年一眼。 视频那头，纪彦清注意到了他目光的变化，关切问道：「安安，出什么事了吗？」 纪屿安收回视线，一脸乖巧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之前借了我手机的人。」 纪彦清连连点头：「他肯借你手机一定是个好人，你不要凶他。」 纪彦清和纪屿安说话的语气很亲密，显然在青年离开的那几十秒里，这对父子已经相认了。 纪彦清问道：「安安，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啊，你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带你回家。」 纪屿安闻言忽然陷入了沉默，青年误以为他不知道地址，凑过来将地址告诉了纪彦清。 纪彦清激动道：「我和你妈现在就过去接你，你待在那儿不要乱跑啊。」 青年问道：「这位叔，你们家住在哪个省市呀？」 纪彦清一边摸索着车钥匙，一边说道：「s省c市。」 青年皱眉道：「这地方有点远啊，中间隔了好几个市呢，坐飞机过来也要三四个小时呢，中途还不能接电话。」 「要不然你去找我们在当地的部门，我联繫专机请人将你和阿姨接过来呗。坐专机的话，可能两个小时就到了。」 青年太热情了，纪彦清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变得警惕。 纪屿安却说道：「爸爸，你和妈妈就坐他们安排的飞机来吧，早一点到。」 「我……我只能在这里待一天，一天后我还要离开的。」 纪彦清动作一滞，青年也一脸懵逼地看了过来。 纪彦清哑声问道：「你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吗？」 纪屿安摇头道：「您误会了，我的寿命很久远，这一点并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我之所以只能停留一天，是因为一天内不走的话，我就只能永远待在那里了，所以我才要离开的。」 纪彦清急了，声音也不由变大了许多：「那你就永远留下来啊！我和你妈妈都在这里，你陪在我们身边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纪屿安低下头，沉默不语，纪彦清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难受的厉害，连忙说道：「爸爸不是一定要逼你留下，我知道如果你决定离开的话，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爸爸只是太想你了，捨不得你……」 「景哥。」纪屿安轻声道。 纪彦清愣住，误以为纪屿安是要找纪嵘景，慌乱道：「怎么突然提到小景了，你是要找小景吗？小景那孩子在外地上班呢，他工作性质有些特殊，可能暂时联繫不上，没法让你们见面。」 纪屿安微微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景哥在另一边的世界，正在那里等我回去。」 「虽然他能理解我留下的选择，但我也不忍将他独自抛弃在那一边。」 青年听得稀里煳涂，半知不懂。 纪彦清神情恍惚地看着他，好像才明白过来：「小景……他和你在一起？」 纪屿安点头：「是他将我唤醒的。」 纪彦清喃喃道：「当年你出了意外后没多久，小景就也跟着消失不见了。我和芸芸找了他很久也没找到，还以为他也……没想到他是去找你了。」 纪彦清嘆了一声：「小景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纪屿安沉默。 纪彦清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心下酸楚，却还是释然道：「小景也是我们的孩子，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异世界受苦。爸爸能理解你的选择，换作爸爸也不忍心的。」 「原本我以为你一个人在异世界，捨不得也不放心让你回去，知道有小景陪着你我就放心了。」 「我和你妈马上就过去找你，一定赶在你离开前和你见上一面！」 纪屿安温柔地看着对面早生华髮的中年男子，温声道：「爸爸，你不要担心，我很厉害的呢，虽然我还要回到那个世界，但我以后还能够再回来的。我们一定还能够再见面的。」 纪彦清哽咽着问道：「真的吗？」 纪屿安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我和景哥可是超级厉害的。至今还没有人找到回现世的通道呢，只有我找到了。虽然它目前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但没关系，等回去后我立马就把它抢过来，等稳固好通道后，我和景哥想过来就过来，我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地生活在一起。」 纪彦清哭着笑道：「好，好，好！我等待着我们一家团聚的那一天。」 对比起纪彦清的激动，青年的笑容就要勉强违心的多，作为安全执法人员，他一点也不希望有纪屿安这样强大又不稳定的鬼物存在这个世界啊！ 可惜事情都变化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视频中的一人一鬼都不在意他的怨念，得知相聚的时间很短暂后，纪彦清也顾不上危险了，看向青年求助问道：「这位小哥，你刚才说的专机在什么地方，我和我爱人要去哪里乘坐呢？」 青年连忙说了自家部门的地址，听到这个地址后纪彦清愣了。 第147页 如同纪屿安之前猜测的那样，鬼物在现世横行好几年，如今已经被大众所知。 青年所在的部门便是处理鬼物的专业官方部门，很正规。 听到他们是从官方的渠道乘专机走后，纪彦清不再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转而担忧其纪屿安的处境来。 他看着纪屿安欲言又止，含煳说道：「安安，你现在应该是&%(鬼)，怎么和这些人混在了一起……」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纪屿安没有明说，纪彦清也能猜出纪屿安目前是某种状态。 放在平常时，纪彦清对青年这类处理鬼物作乱的官方人员十分信任，很有好感，但当自己亲人变成了可能被处理的那一方时，他难以自制的对青年生出了一丝警惕和防备。 纪屿安平静道：「是个意外，爸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厉害很安全的。」 纪彦清还想说什么，纪屿安却催促道：「爸爸，你还是尽快过来吧，我希望我在离开之前能和你和妈妈见一面。」 「对了，我到现在还没看到妈妈呢，她不在家吗？」 纪彦清忙道：「她吃了药正在睡觉，我现在就去叫醒她，你不要挂电话。等她醒了以后，我们立刻就动身去找你，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纪屿安轻声道：「好。」 说完以后他抬起眸，皱着眉在四周看了一圈。 就在他说到「妈妈」两字时，周围产生了一丝鬼力波动，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被敏锐的纪屿安捕捉到了。 青年见他的表现不大对劲，紧张问道：「怎么了，这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纪屿安垂眸道：「你之前不是说鬼院里有一位小主人吗，它好像出现了。」 青年瞬间绷紧脸色，如临大敌。 纪屿安斜了他一眼，问道：「你看上去很害怕它呀？不用担心，它实力并不强的。」 青年苦着脸说道：「我知道它不厉害，脆皮又弱，胆子稍微大点的人都能和它正面刚一下，问题是在和它刚完之后。我跟你讲，这个鬼婴它特别邪乎的。」 纪屿安似乎有些好奇：「怎么说？」 青年解释道：「以前有人用热武器攻击过它，也曾有高僧道士来超度过它。这只鬼婴每次都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甚至被打的魂飞魄散过。可过段时间后它又会完好的出现，而且每次出现后都会力量大涨，曾经伤害过它的人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奇暴毙而亡！」 「这个鬼婴有不死和狂化特性！」 纪屿安神色古怪，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得告诉你，它并没有说你说的这个本事，它真正的本事可比你以为的要更厉害一些。」 青年忙追问道：「什么本事？」 「摇人。」纪屿安吐出两字。 见青年好像没懂，纪屿安微晒：「通俗点说，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只鬼婴背后有大佬，懂？」 纪屿安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只鬼婴很可能是董事长的崽。 虽然董事长看着很苟，貌似很怂，但她还真不是一般的鬼物。 第61章 照片 青年瞪着眼睛看他，心惊胆战地问道：「什么意思啊？」 纪屿安：「你之前不是说，鬼院里有个年轻的孕妇难产死了吗？」 青年咽了咽口水，问道：「难道说……除了一个鬼婴外，这里还有一个鬼母？」 纪屿安轻唔一声，表示贊同。 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容勉强：「可我们从来没遇见过她呀……」 「那是因为这边不是她活动的主要场所。」纪屿安笑道：「你们应该庆幸她不在这边，那只鬼婴的妈妈可是很厉害的鬼物呢。」 「比你还厉害吗？」 纪屿安想了想说道：「目前的话，我们应该实力差不多吧，等我回去后就不是了。不过我虽然实力比她强，但搞事的手段可比不上她。」 董事长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鬼，美容院火遍无限世界，将其中两大主要群体鬼怪和玩家都纳入了客户范畴，纪屿安自认为自己没有这种本事。 纪屿安也不想费力经营这些，他的愿望很简单，报仇，然后和纪嵘景去过自己的悠闲小日子。 虽然双纪加起来的实力更强，但造成的影响可能连董事长的一角都不如。 青年皱着眉，一副纠结的模样。 纪屿安没理他，拿起手机起身往那个两层楼的小别墅走去。 纪彦清看到他的表情不对，担忧问道：「安安，怎么了？」 纪屿安竖起手指在唇角比了一下，轻声道：「我要抓一只小鬼，爸爸妈妈你们等我一会儿。」 纪彦清已经将安芸唤醒了，安芸一直失眠，才睡下去没多久，此时睡眼惺忪，困惑地看着丈夫，问道：「现在几点了？」 她以为自己睡得太久，纪彦清才会主动叫醒她。 纪彦清连忙嘘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将手机屏幕递给她看。 安芸低头，因为纪屿安进了别墅的缘故，此刻屏幕背景里黑乎乎的，周围的景象很不真切。安芸又才睡醒，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黑暗中人影的面孔。 她呆呆看着，一股熟悉感铺天盖地的朝她袭了过来。 安芸询问地看向纪彦清，纪彦清微笑着说：「是安安。」 第148页 「安安……」安芸喃喃念道：「可安安不是……」 纪彦清低声道：「你忘了，这几年很不平静，一直有鬼怪作乱的异闻。」 安芸当然知道，她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原来真的存在鬼魂时，还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她的孩子能以鬼魂的形式回到她的身旁就好了。 然后纪屿安去世了太久，鬼魂的出现也充满了随机性，安芸以为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不曾想今日…… 安芸的眼眶慢慢红了，正巧这时纪屿安也看向了屏幕。 母子四目相对，纪屿安弯着眉眼微微笑道：「妈妈。」 明明没有了记忆，可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感却还是让纪屿安在第一瞬间就认出了对面女子的身份。 安芸的眼眶瞬间红了，捂着嘴泪眼婆娑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她的孩子长大了，比去世时相比，眉目轮廓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面容成熟了一点，可安芸却觉得他变了好多。 她的安安曾经是个很快乐很温柔的孩子，眼睛中永远都泛着光，像个小天使一样。可现在他却给安芸一种很忧伤的感觉，虽然在笑，眉宇间却仿佛笼罩着一缕化不开的忧愁。 安芸忍不住问道：「你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的苦？」 「妈妈感觉你很难过。」 纪屿安沉默一瞬后笑道：「没有，景哥他找到了我，一直陪着我的身旁保护我照顾我呢，我和他在一起时很开心的。如果一定要说难过……」 「或许是因为没有见到爸爸妈妈，所以很思念你们吧。」 纪屿安没有提起他在试炼副本中的那段经歷，他觉得没有必要。 除了让爱他的人心痛难过外，还有什么意义呢？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让它们彻底过去吧。 安芸怔怔地盯着他看，默默地流着泪，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话都嘴边全变成了哽咽。 纪彦清轻轻抱了她一下，拉着她下床，从衣柜中找了件衣服给她穿上。 「我们现在出门，立刻就去找安安。」 安芸闻言连忙站起，接过衣服给自己换上，一边换一边笑着说道：「对，我们接安安回家！还有小景，安安不是说小景和他在一起吗，他怎么不和我说话？」 纪彦清的动作一顿，笑容如常：「你先穿衣服，等下路上慢慢说。」 安芸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倏然淡了下去。 熟悉丈夫的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安芸沉默停顿了几秒，继续穿衣服，没有追问纪彦清。 她现在只想立刻看到她的安安，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安芸害怕自己接受不了。 纪彦清和安芸连忙开车往青年说的地方赶去，准备乘专机赶往纪屿安所在的地方。 因为纪屿安的等级太高，当他出现在现世的那一瞬间，全国安全中心的警报瞬间响起，一下提升到最高级，大家如临大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没想到纪屿安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也没有动手破坏，只想与自己的父母见面。大家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与他为难，当即大开绿色通道，务必在第一时间把纪屿安的爸妈送到他的身旁，让风险从源头消失。 纪彦清和安芸都坐上专机后，和纪屿安的通讯短暂断开。 青年在楼下做了番心理建设，也跑到了楼上来，跟在纪屿安身后屁颠颠地转，试探问道：「那个，这位小哥……你现在是要找那只鬼婴吗？」 纪屿安不想回答他，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那不然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青年问道：「对了小哥，你是家中的独子吗？有没有兄弟姐妹啊？」 纪屿安哑声答道：「以前有个哥哥……不过他现在也不在家，和我住在一起。」 青年瞭然，瞬间就把这个人和刚才纪屿安父子聊天时一提而过的「景哥」、「小景」带上了号。 「我离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弟妹，现在的话不知道，但……我感觉应该没有。」 纪屿安倒是希望父母后面又养了别的孩子，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因为他和景哥的离去太受打击。 但刚才视频时纪彦清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其他人的存在，纪屿安有种直觉，或许是没有的。 思及此，纪屿安微有些失落，心中更加难受。 如果景哥这次也能跟着他一起回来就好了，这样他们就都不用再回去了，从此以后一家人美美满满地生活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放下仇恨，不再去想报仇那些事。 可惜他没能回来，而纪屿安也根本做不到将他一只鬼孤零零地丢弃在异界，他相信父母也是一样的想法。 少了任何一个，那都不是完整的家庭。 青年道：「这样啊，那你们兄弟的离开对你们父母的打击肯定非常大，他们肯定非常思念你们。」 青年碎碎念道：「小哥你之前和爸妈视频的时候说一天后你还要离开这里去另一个世界，你爸妈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估计他们这次过来后不会走了，后面应该会定居在这里。」 「为什么？」纪屿安脚步一顿，问道。 青年笑道：「这很好理解啊，他们肯定想和两个孩子生活在一起，偏偏你们又被困在了这个地方，无法跟着他们离开。只能偶尔过来一趟不说，每次能待的时间还很有限。」 第149页 「为了能多点和你相处的时间，他们肯定会搬过来的，方便你下一次过来时和你见面。」 「如果每次都像现在这样，等你出现后他们再匆忙地往这边赶，行动仓促不说，和你相处的时间也会少很多。肯定不如定居在这边方便，这样的话他们只要等待你们的出现就可以了。」 纪屿安：「嗯。」 「所以说，那个什么，为了你父母的安全着想，如果你能解决鬼婴和鬼婴身后的鬼母的话，还是尽量把它们都给解决掉吧，这样你父母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些。」 青年绕了一大圈弯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他们其实是想借纪屿安的手将此地的危机彻底解决。 纪屿安凉凉看了他一眼，不作声走开，随手打开一间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青年被他看得讪讪，默默跟在他身后不吱声了。 纪屿安进的屋子是一件卧室，面积不大，装修的也很朴素，里面有两个衣柜、一个书桌和一张床。 这间卧室应该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隐约能窥见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味道有些呛人。 纪屿安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的院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屿安看着平和淡漠，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在他没有主动开展话题的情况下，青年并不敢骚扰他。 青年的视线在卧室中无所事事的乱飞着，看到书架摆着一张很旧的老照片，照片泛着黄，显然有很长的了，其中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五六岁大的女娃娃，两人看着镜头笑的很开心。 青年看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个女娃娃是那只鬼婴吗？」 纪屿安沉默一瞬后：「五六岁的年纪还能用『婴儿』来称唿吗？」 「额，估计不行……」 纪屿安不说话了。 青年尴尬，不敢再多嘴，连忙掏出手机联繫上自己的同伴，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同伴传来的鬼院中原住民的资料。 「这个女娃原来是那个难产而死的孕妇的小时候的照片啊。」 第62章 鬼婴(美容院) 青年看完孕妇的资料后打开了话题，和纪屿安说道：「这只鬼婴的妈妈也挺可怜的，七八岁那会儿妈妈生病走了，然后跟着爸爸长大。她妈走了没两年就另娶了一个老婆，那个老婆还带了一儿一女，听以前附近的人家说，她爸对继子继女挺不错的，但对自己女儿不怎样。」 「一年到头没几件新衣服不说，平时家里的活也基本都是她干。」 「据说小姑娘的学习成绩也很好，年级里经常排前几名，认识她的人中无论是邻居、学生、亦或是老师，没有一个说过她的坏话，所有人提起她时都是夸赞和惋惜。」 纪屿安闻言挑眉，笑容中有一丝深意：「聪明、善良、又性格好，这么听来，她似乎是个很完美的姑娘。」 青年闻言顿了顿，纠结道：「用『完美』来形容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 「大家都觉得她很优秀，可惜这一切都在她中考后那年变了。」 「这姑娘中考的成绩很不错，据说是当地的前五十名，好几个重点高中都想招她，但这个姑娘却一个志愿都没提，电话打到她家里后也不接。之后班主任上门家访，才发现……」 青年犹豫了一下，说道：「她怀孕了。」 纪屿安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问道：「十六岁就怀孕了？她是被人欺负了吗？谁欺负的她？」 青年摇头说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反正班主任问她时，她说自己是自愿的，以后也不准备读书了，要留在家里嫁人。至于嫁的对象，就是她继母带来的那个儿子。」 纪屿安被董事长的家庭关系给搞迷煳了：「她家里又是什么情况？」 「这个姑娘的爸爸重男轻女，二其实一直想再生个儿子，我们调了他父亲的就医记录，发现他有弱精症，二婚的妻子虽然也怀孕过，但最后总是流产，什么试管之类的法子都试过了，全都没用，试了七八年才放弃。」 「理论上来说，这姑娘就是她爸唯一的孩子，她爸应该对她很好来着。但她爸就想要儿子，对继子可比对她这亲生的好多了。为了讨好继子，平时也不怎么管她，平时随便他们折腾她。」 「姑娘的后母性格一般吧，但也不是特别坏的类型，平时就是爱使唤她，再有点抠，倒是没虐打她，所以姑娘的日子过得不算太惨，不过她的继兄和继妹不怎么样。」 「因为我们调查这事时那对继兄妹已经失踪了，也无人知晓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根据调查来的信息推测，应该是这对兄妹一起设计的那姑娘……」 纪屿安打断一下，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 「叫韩晓晓。」青年摸了摸头，想到自己好像也没说过名字，忙自我介绍道：「我叫赵洪。」 纪屿安点头，示意赵洪继续讲，赵洪继续道：「韩晓晓刚被侵犯的时候估计也是闹过的，因为韩晓晓平时性格很好，从来不哭闹，但中考结束那几天周围的邻居却经常听到韩晓晓的哭声，当时他们以为韩晓晓是中考没发挥好，后来回忆后才发现韩晓晓哭闹的真正原因是这个。」 「不过韩晓晓的哭闹显然没用，最后她还是被迫接受了这一现实，甚至还怀孕了。」 第150页 「她爸呢？也不管？」 赵洪嘆道：「她爸管个屁啊，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她爸吊癌，就想要个儿子。虽然有继子在，但他心里又时不时膈应，毕竟那不是他亲生的，他担心养不熟。韩晓晓和继子结婚就不一样了，生下来的孙子就是他亲生的了。他盼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反对！」 「他就是不给韩晓晓上高中的主力军，班主任上门劝他，直接被他赶走了。报警也没用，他就说这是家事撒泼打滚，再加上韩晓晓本人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反抗意愿，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韩晓晓的肚子渐渐大了，孩子成型后她爸买通医生，b超查出来她怀的是个女孩，韩晓晓她爸顿时就不高兴了。然后……」 纪屿安插话道：「然后他们家谁听说了『转孕珠』的说法，联繫到想转运的人后就把韩晓晓卖了，导致她流产。最后又废物利用，把她引产的孩子尸体卖了？」 赵洪惊吓道：「你怎么知道？！」 纪屿安笑了下，随口说道：「我和她打过交道呀，猜出来的。」 赵洪心情沉重地问道：「正常人有这经歷的话肯定很受打击，鬼物怨气越重，实力越强，韩晓晓如果也变成了鬼的话一定非常厉害。」 纪屿安嗯了一声，赵洪拍了拍他的肩，恳切道：「如果你有能力的话，拜託你一定要将她彻底解决！」 纪屿安垂眸：「我会的。」 美容院的地形可以不断调整变化，如果这次他找不到董事长的寄生物的话，回头等她调整地形后又要重新寻找入口，董事长必然也会在其中增设更多陷阱和布局，加大他寻找入口的难度。 纪屿安无所谓能不能收服董事长这个役鬼，但他舍不下这个现世入口的通道。 但这个入口通道明显与董事长关联极深，不将董事长控制在手里的话，她绝不能将这个通道拱手相让。 如果纪屿安还想回来现世，又不想后续再大费周折的话，在这一天之内将寄生物找到併吞噬是最保险的举动。 只是，董事长的寄生物究竟会是什么呢？ 纪屿安曾经猜测是她手指上的红绳戒指，但系统说她的寄生物在现世……他需要更多的线索帮助自己判定。 纪屿安走到床前站定，赵洪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正要问他做什么时，忽然见他单膝趴下，往床底看了过去，口中说道：「小朋友，我知道你在这里，快出来哦。」 床底骤然响起一声充满恐惧的短促尖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另一边的方向飞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纪屿安坐在地上笑了下，从原地消失，然后站着出现在门口。 那个黑乎乎的小东西一把撞进了纪屿安的怀里，晕晕乎乎地往下滑去，被纪屿安接住。 纪屿安盯着手心里那只黑漆漆小人看了片刻，抬眸笑道：「发育的不是很健全，但看着是个人模样，应该就是这里住着的鬼婴了。」 鬼婴蜷缩在纪屿安的手心里瑟瑟发抖地抽噎着，口中发出软软的「嘤嘤」叫声，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跟赵洪口中那个胡作非为的鬼婴完全是两个样。 第63章 大老闆(美容院) 纪屿安抬手戳了戳它的脑袋，鬼婴被他戳的咕叽叽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这只鬼婴虽然皮肤红皱，身上却穿着蕾丝花边小白裙，看上去还挺爱美。 纪屿安问她：「会说话吗？」 鬼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咕叽叽摇着头，纪屿安不由皱眉。 赵洪在一旁稀奇地看着热闹，闻言还感嘆道：「这小傢伙看着好乖巧啊，完全看不出有传言中那么坏啊，看着丑萌丑萌的。」 鬼婴听懂了『丑』字，顿时不善地瞪了过去。 纪屿安在她脑袋上点了一下，鬼婴表情一收，立刻又乖巧了。 赵洪有些傻眼，嘟囔道：「她这怎么还会变脸的啊？」 纪屿安笑道：「她只是小，又不是傻，她精明着呢。」 鬼婴这会儿仿佛听不懂了一般，仰着脸一脸天真无邪地对着纪屿安笑。 纪屿安在它头上摸了摸，问道：「你妈妈有没有交给你某件东西让你看守？」 鬼婴歪着头，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假装出来的模样，总之看着很懵懂的模样。 纪屿安有些心烦，鬼婴的表现让他立刻放弃了将鬼婴当做突破口的计划，他需要通过其他方法来寻找韩晓晓的寄生物。 纪屿安沉下心神，仔细捋着韩晓晓的经歷，分析其中异常的地方。 在中考之前，韩晓晓在众人眼中几乎是完美的人设，聪明、勤奋又性格好，同学、老师、邻居都喜爱她。 而美容院中的董事长，从她的经歷和手段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冷血、隐忍且狡诈的鬼物。 韩晓晓和董事长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单凭描述根本无法将其认成一个人，所以，这两个性格必然有一个是伪装出来的，但也不排除韩晓晓是在经歷这一切后黑化成董事长的可能性，但机率很小。 就拿纪屿安自己举例，他被玩家折磨很久，心中怨恨无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復仇。 但即便他杀性已经很重了，但他也很难做出豢养供者这种事，毕竟杀性重和虐杀是两码子事。 虽然说，供者库其实是二老板弄出来的，但若没有董事长的纵容和推波助澜，它哪里能顺利推行建成呢？ 第151页 纪屿安觉得冷漠凉薄就是董事长的本性，并非后天养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韩晓晓大概率是伪装出来的性格，至少她绝不会是真的软弱怯懦，不会同意嫁人，然后又任人摆弄。 那难不成……她是故意放任这一切的，目的呢？ 纪屿安想了想，问赵洪道：「现世中是什么时候出现了鬼物呢？」 赵洪愣了下：「其实鬼物一直存在，但它们以前都很安静，偶尔现身也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但这几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鬼物比以前越来越强了，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基本民众都知晓了鬼怪的存在，甚至大部分人都接触或目睹过。」 纪屿安问道：「在你们的调查资料中，韩晓晓周围的生活轨迹中，可否有鬼怪出现过？这些鬼怪并不一定要和她接触过，发生在她周围，她略有耳闻即可。」 赵洪皱眉：「你等下，我请同事帮忙查一下。」 纪屿安点点头，在屋里转了起来，继续寻找着线索，一边等待赵洪的调查结果。 因为韩晓晓没有亲自接触过鬼怪事件，所以调查起来有些困难波折。赵洪的同事们翻了二三十分钟的卷宗，才翻到一件发生在韩晓晓周围的异常事件。 赵洪找到事件后立刻来找纪屿安：「我找到了，韩晓晓初中时的学校建立在坟场上，可能坟场下的尸骨作祟，他们学校经常有灵异事件发生，但事情都不大，一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过段时间就莫名其妙消失了，没有真正闹出过祸事。」 「韩晓晓有没有在学校里接触过鬼魂，我就不清楚了。」 纪屿安陷入沉默之中，心想难道他还要跑韩晓晓的学校去找吗？ 可就算跑过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学校下面压着的是坟场，坟场里不知有多少鬼怪，他怎么知道韩晓晓接触到的究竟是哪一只？ 纪屿安捋着思绪，试图继续深入寻找线索，亦或是转变思路，从其他方面下手，这时，赵洪忽然又说道：「等下，韩晓晓身上好像发生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纪屿安看向他问道。 赵洪说道：「韩晓晓她初二寒假刚开学那会儿，她在家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害了脸，来学校时两边脸都冻烂了，当时同学都以为她要毁容了。因为韩晓晓长得挺漂亮的，当时关注她脸的学生挺多，男女都有，所以他们印象挺清楚的。就在她开学后没多久，她脸上的伤口忽然开始癒合好转，结痂掉疤，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 「没过多久，她脸上的伤口就癒合了，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皮肤也特别雪嫩光滑，比以前看着还白嫩了许多。」 纪屿安眨眨眼，脑海里突兀划过大老闆的存在。 画皮鬼…… 纪屿安看向赵洪，问道：「韩晓晓的学校离这儿近吗？」 赵洪愣愣问道：「你是要过去吗？可你爸妈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呢，你不等他们了吗？」 纪屿安问道：「你告诉我学校在哪就行，要是方便的话，找个人带『我』过去更好，总之越快越好。」 赵洪还在犹豫，纪屿安不耐烦道：「我这也是为了能将韩晓晓直接收服，虽然我能对付韩晓晓，但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想再动手可没那么容易了。若不是我父母在这里，我还要通过这儿回来看他们，你以为我会想废这个事吗？」 赵洪纠结地捏着耳机，也不知道那边同事说了什么，过一会人说道：「等下我同事来接你，学校那边也留了同事配合你，如果你需要帮忙打下手的，可以使唤他们。对了，那等你父母到后，我们要直接把他们送到学校那边吗？」 纪屿安摇摇头：「不必了，就到这里来。」 赵洪还想说什么，紧接着就看到一道虚影从纪屿安身体中走出，好似他灵魂出窍了一般，模样与他几无二致，只胸口处多出一大块血斑。 离开纪屿安身体后，那道虚影很快凝滞成型，和真人无二。 纪屿安在他胸口上摸了摸，将上面的血迹和伤口都修復了一下，这具分身看上去便和他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两『人』站在一起，好似双胞胎一般。 赵洪看着纪屿安的分身目瞪口呆，耳机里的同事们更是尖叫出声。 就在分身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们的仪器又检测到了一个极强的鬼力波动出现。 这到底什么情况？！ 第64章 坟场(美容院) 赵洪指着分身一脸惊悚地问道：「他是谁啊？！」 分身冷飕飕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纪屿安平静道：「请找辆车来，将它带到韩晓晓以前的学校去吧，剩下的事都交给它就行，它会全部处理好的。」 赵洪忍不住又看了分身好几眼，才一脸复杂地点着头：「我同事就在路头，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 分身走到窗前，撑着窗台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后朝着纪屿安挥了挥手，就直接从院子里出去了。 纪屿安轻咳一声：「等下。」 分身回头，纪屿安将铁棍取出扔给了它：「注意安全。」 分身接住铁棍，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洪伸长脖子看，问道：「你给他的是什么东西啊？」 「防身用的工具。」 第152页 「那个……他是你的谁啊，怎么从你身体里冒出来的，那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克隆体什么的。他看上去脾气好像不怎么好。」 纪屿安没有说话，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确定分身坐上车离开后，转身继续在屋子里搜罗起来，寻找韩晓晓生前留下的物品。 哪些是韩晓晓的物品很好判断，拿鬼婴试一下就知道了，鬼婴对韩晓晓的物品很敏感，一嗅到她的气息便会蹬一下腿，想靠过去，遮不住自己的本能反应。 纪屿安将韩晓晓的东西全拿着放到一楼，与此同时，分身也跟着赵洪的同事梁起来到了韩晓晓生前的校园。 校园还开着，学生们正在教室里上课，听着从教学楼里传出的读书声，梁起试探问道：「纪先生，我们真的不用将里面的学生都疏散吗？」 来之前在车上时，梁起就想将学校里的师生疏散，被分身制止，说没必要。 梁起犹豫着放下，事到临头却还是有点纠结，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分身没有理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梁起的耳机里有人在唿唤他的名字：「梁起……小心……」 梁起抬头，便看到周围的天瞬间变了颜色，两人周遭的场景也在急速转化变幻，他和分身来到了一个天是黑色、周围是灰色的沉寂空间之中。 原本的操场和远处的教学楼全都不见了，四周林立着一块块灰色的石制墓碑，墓碑很小，还不到他们的腿高，后面大都有一个小小的土包。 梁起看到分身走到一只墓碑前，手里拿着的铁棍在那只墓碑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就有一只体态佝偻的老鬼悽惨地叫着说道：「大人，请您手下留情，不要打我！」 分身收回手，硬梆梆地说道：「我问你几件事，你乖乖回答我，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老鬼忙道：「大人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分身点点头，说道：「好，那我问你，你们这地方是否有一只画皮鬼？」 老鬼想了想答道：「曾经的确有过一只画皮鬼，不过那只画皮鬼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被一个很厉害的鬼母给带走了。」 分身眼睛微微眯起一点：「画皮鬼的墓还在吗？带我过去看看。」 老鬼尴尬道：「我与那只画皮鬼不是很熟，不知道它的墓具体在什么地方。」 分身盯着他说道：「那就去替我找认识的鬼啊，难道要我把你处理掉，再去重抓一只？」 「别、别。」老鬼连忙道，偷偷看了他一眼后，在其他坟头上晃悠起来，最后停在一个墓前，期期艾艾说道：「大人，这只鬼认识那个画皮鬼呢。」 分身皱着眉走上前，刚举起铁棍还未落下，墓里的鬼就先自己钻了出来，对着分身点头哈腰说道：「大人是要找画皮鬼对吧，我这就给您带路。」 分身顿了顿，点头颔首。 后出现的鬼应该是个兵鬼，身上披着破烂的兵甲。兵鬼暗戳戳瞪了老鬼一眼，怪它祸水东引，把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鬼王带到了它面前。 等回头看向分身时，眼神一收，笑容又变得讨好。 梁起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检测仪器对准兵鬼并启动，仪器上的数值在瞬间就跳到了顶端，屏幕上发出警戒的红光，无声地提醒着他，虽然眼前这些鬼怪看上去很谄媚，好似十分弱小狗腿，但它们的实力却并不弱。 之所以是这样的表现，其实还是面前的这位纪先生实力太强，强到它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连试探都不敢。 兵鬼将分身带到一块墓前，墓碑和土包看上去与其他鬼的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土包上长了点杂草，看着不如其他的土包干净。 分身命令道：「把土包刨开。」 「啊这，挖掘死者墓的话不大好吧……」梁起下意识道。 分身斜了他一眼没说话，梁起低头一看，老鬼和兵鬼都已经开始动手了。 梁起沉默一瞬，也上前帮忙。 在两鬼一人的努力下，土包很快被扒开，露出底下一个棺椁模样的盒子。 兵鬼羡慕地说道：「画皮鬼走时啊，它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鬼，意外帮了那个女学生一把，没想到就和那个女学生扯上关系了。那个女学生一开始看着不起眼，化鬼后却实力惊人，还特意回这里来带走了画皮鬼。跟着她，画皮鬼也算是一步升天了。」 分身问道：「你们也认识韩晓晓，也就是那个女学生吗？」 兵鬼点头说道：「别看我们这些鬼实力还可以，但因为上面建了个学校，学生的阳气把我们这鬼域压制的死死的，我们平时根本就出不去，只有半夜极阴之时才有机会出去透透风。」 「有一次画皮鬼出去时被那个女学生发现了，女学生当时毁了容，画皮鬼看她可怜，就帮她把皮修復了。那个女学生胆子很大，灵觉也强，画皮鬼离开后还追着画皮鬼跑，最后居然一直追到了鬼界，大家后来才认识了她。」 「那你们和她熟悉吗？」 兵鬼摇头道：「只能说是认识吧，不算很熟，但也打过交道，她偶尔会想法子从外面买些香火和酒肉烧给我们，反正她性格挺不错的。」 「那你们知道她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鬼母吗？」 老鬼插嘴道：「这都怪她爹妈不做人啊！别看我们年代老，但受这学校的薰陶，我们这群老傢伙思想可是很进步的。她的爹妈太不行了，把小姑娘好好的前程给毁了不说，还逼她结婚，小姑娘那会儿还是未成年呢，他们这是犯法的，丧尽天良啊！」 第153页 梁起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老鬼还真挺新潮，就沖这番话，可比现在很多老封建有觉悟多了，果然没白薰陶。 第65章 玉蝉(美容院[完]) 「那这和她变成鬼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老鬼嚷嚷道：「这个地方是鬼界，鬼气浓郁，活人在这里待太久都会出事的，更别说她还怀着孕了。她刚被查出有身孕的时候我们就劝她别再总往我们这儿跑了，经常过来的话，腹中婴儿吸收鬼气太多，很可能胎死腹中，直接化作鬼婴。」 「原本她如果不想要那个孩子的话，直接打胎就好了。可万一婴儿在她肚子里就化成了鬼婴，就算打了胎也没用，鬼婴会一直缠着她，影响她的生活。但那个小姑娘不听劝……但这也不能怪她，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值得信任，虽然有老师心疼她，但老师也有自己的家庭，插手不了太多别人的家务事。年幼失恃，遭逢大变，她也只能来找我们这群老鬼说说话了，否则小姑娘如何能撑得下去呢！」 老鬼的语气中充满着韩晓晓的怜惜，兵鬼还在一旁附和，可见它们嘴上说着不熟，实际上对韩晓晓其实很有好感。 分身若有所思，精神和纪屿安连结，与他共享意思，问道：「所以韩晓晓经常跑来鬼域，婴儿在她肚里时就变成了鬼婴？那鬼婴对她有影响吗？」 「当然是有的！」有一个妇人鬼忍不住从土包中冒头，说道：「本来怀孕对女子就伤害极大，更遑论怀着的是个鬼婴了。我们发现它变成了鬼婴时就一直劝她赶紧打胎，小姑娘却又犹豫着不敢，拖来拖去，就拖出事了！她被那只鬼婴影响，生机溃散，体内衰败，才五个多月，人就消散的不像话，险些气血枯竭而亡。」 「画皮和她关系最好，不忍心她就这样死了，于是偷了墓主的玉蝉给她，才会她吊住一口生机。为此墓主发了好大的火，差点把画皮打死。」 梁起眨眨眼，和分身小声说道：「蝉蜕变不死，脱壳重生，玉为天地之精，能调和阴阳。所以有古人认为口含玉蝉能护其精神不死，復活重生。」 调和阴阳……韩晓晓的能力很古怪，但最古怪的地方就是她能在现世和鬼界之中开闢出一条通道，玉蝉的寓意让纪屿安生出了一丝联想。 分身点点头，问道：「墓主是哪个鬼？」 周围的鬼怪们先是沉默，几秒后才听妇人鬼说道：「因为画皮鬼差点被墓主打死，韩晓晓带走画皮鬼时为她復仇，把墓主给杀了。」 分身微微一怔，随后眯起了眼睛。 他看向手里的盒子，盒子上附着一层鬼力，很脆，一碰即碎。 兵鬼看着棺盒说道：「鬼母带走画皮鬼那一日，往画皮鬼的墓里放了这个盒子。它没避着我们，走的时候也没有叮嘱我们不准打开盒子，但大家为表对她的尊敬，也没鬼打开看过。」 分身闻言轻笑一声，心想，韩晓晓在上面附着的鬼力那么薄，又是当着众鬼之面将棺盒埋下，估计就是打着让它们将盒子挖出来的主意，让它们把里面的东西偷走才好。 却没想到大家都很乖觉，对她的好感太高，居然没一个鬼动过这个坟包，使这个棺盒一直乖乖地待在坟包中，直到被他发现。 分身将棺盒打开，看到盒中静静躺着一面古朴精美的铜镜。 分身举起镜子，对准自己，它的模样模煳地倒映在镜中，纪屿安和它说道：[带着镜子现在回来。] 分身将镜子拿在手里，和梁起说道：「我们回去吧。」 梁起看着那面铜镜问道：「这就回去了？它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分身看了眼镜子，点点头说道：「它不算是我要找的东西，但应该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媒介。」 梁起不大懂，却也没有多问，和分身准备离开。 妇人鬼犹豫了一下，问道：「这位大人，您为什么特意来找画皮的坟墓呢？您是认识她们吗？」 分身嗯了一声。 「那她们现在……还好吗？」 妇人鬼的神情颇为忐忑，老鬼和兵鬼没有吭声，但眼神中的担忧很明显。 分身想到董事长和大老闆，笑了一声：「很好啊，再好不过了。」 周围的鬼怪们面面相觑地互看着，分不清他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说反话。 分身却没给它们再询问的机会，抬手打了一个响指，抓住梁起的手往前一踏，带他从坟场鬼域中离开，回归现实学校。 梁起的耳机质量很好，在回归现实的那一瞬间，信号立刻恢復，同事们关切地询问争先恐后地涌入进来。 梁起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分身也没有催促，静静等待他回神。 梁起和同事们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安抚好同事后才硬着头皮和分身说道：「纪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是继续在学校里探索还是……」 「回去吧。」分身说道。 梁起点头，开车带着分身返回纪屿安所在的宅院。 得知分身拿到铜镜后的纪屿安站在客厅里，盯着他搜罗来的韩晓晓的物品，沉思片刻后捏着鬼婴来到了宅院中的古树前，抬手轻抚着树干。 在美容院里时，一颗树在镜中倒映出通天巨树，纪屿安通过那颗通天巨树来到了现世。 而今又出现了一面铜镜，同样有一颗古树在，这颗古树又会在铜镜中出现怎样的变化呢？ 第154页 纪屿安闭上眼，静静等待着分身的回归。 十几分钟后，汽车的鸣笛声在宅院外响起。 纪屿安一开始以为是分身回来了，可仔细感受了一下，分身与他之间分明还有一段距离。 纪屿安意识到不对，迟疑地向门口看去，一对年迈的夫妻站在门口处正怔怔地看着他。 这对夫妻的外表看上去很不错，干净整洁，衣着讲究，皮肤状态也不差，理论上年纪应该并不大，偏偏华发早生，眼神犹如一滩死水，枯竭无波，透着一股腐朽的死气，使他们看上去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纪屿安脑中一片空白，等夫妻走到他面前后，酸楚的心情才后知后觉涌上心头，将他覆盖淹没，几乎要落下泪来。 安芸颤颤着伸出手，抚上他的面颊，动作小心又轻柔，仿佛面前的他是一颗泡沫，一碰即碎。 纪屿安抓住她的手，脸在她的手上蹭了蹭，感受着切实的触感后，安芸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将纪屿安用力抱住，眼泪如同珠串一般簌簌落下，哽咽着说道：「安安，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 「妈妈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居然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妈妈真的好想你啊。」 纪屿安抱住她，轻声道：「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纪彦清神情怔忪，问道：「你是不准备再回去了吗？」 纪屿安摇头：「我要回去的，景哥还在等我呢，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异世界，他需要我。」 纪彦清忍不住嘆了一声。 纪嵘景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是亲子却与亲子无异，他对纪嵘景的感情也不比对纪屿安少，手心手背都是手，此时此刻也说不出让纪屿安放弃纪嵘景的话，可他又真的捨不得纪屿安。 纪彦清苦涩地想，好在纪屿安已经有了决定，他只需要接受就好，不用他自己去做抉择。 如果让他自己选的话，无论是纪嵘景孤单一人留在异界，或是让纪屿安回去救纪嵘景，他都会捨不得的，根本做不出决定。他宁可自己替代纪嵘景留在那里，让纪嵘景回来。 纪彦清百感交集，轻声问道：「那你会在多久后离开呢？」 「还有20来个小时，时间还算宽裕。」纪屿安看了眼右上角的倒计时，说道。 安芸抱着纪屿安的手不由用力了一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纪屿安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目光却落下院外。 纪彦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道：「你在等谁吗？是有客人要来吗？」 纪屿安点点头，然后纠正道：「他不是客人。」 安芸放开他，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失态。 当她在整理自己的外表时，分身也抱着棺盒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分身与纪彦清和安芸六目相对，分身的脚步顿住，纪彦清和安芸则睁大了眼睛，一脸懵然地转头看向纪屿安，显然搞不清楚状况了。 纪屿安招招手，分身低头走过来，将棺盒一把塞给纪屿安，然后用余光偷偷观察着纪彦清和安芸。 纪屿安打开棺盒，把里面的铜镜取出后将棺盒放在地上，拿着铜镜走到那颗古树前，在树根处放下。 梁起将分身送回来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和赵洪一起留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幕全部记下。 原本模煳的镜面竟然变得清晰，古树清晰地倒映在了铜镜之中。 铜镜中的古树与现实中的古树没有差别，一样的高和粗，只是树干上多了一枚微小的玉蝉。 在玉蝉出现的那一瞬间，纪屿安手里的鬼婴控制不住地又蹬了下腿。 纪屿安伸手探入古镜之中，玉蝉犹如受到牵引一般，从枝干上飞下，向纪屿安的手缓缓飞了过来，落进他的掌心之中。 因为隔着一个世界，系统声没有提醒，但在握住玉蝉的那一瞬间，纪屿安便知道，这枚玉蝉就是他正在找的寄生物了。 纪屿安微微一笑，将玉蝉递给了分身：「含下它。」他必须要回鬼界，但他可以留下一个分身陪伴父母。 分身源自于他，隔着一个世界后，分身接受不到他传送过来的力量，无法稳住鬼相，过不了多久或许便会消散，但有这枚玉蝉在的话，这个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 虽然没说，但分身也明白纪屿安的意思，它抱怨道：「多少只鬼含过它了，有点脏。」 它嫌弃地说道，但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父母后，还是接过了玉蝉。 分身别扭地向安芸伸出手，问道：「可以把你的手帕借给我用吗？」 安芸深深地看着他，将叠好的手帕放在了分身手里。 分身用帕子将玉蝉仔细地擦了擦，擦完以后将手帕认真叠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看样子不打算还回去了。 分身捏着玉蝉看了一眼纪屿安：「那我『吃』了？」 纪屿安静静看着它，分身闭上眼，将玉蝉含在了口中。 精纯凝实的鬼力瞬间化开，涌入到分身的体内，再由分身反馈传递给纪屿安。 韩晓晓手下有四只b级大鬼，而纪屿安和韩晓晓本身都是b+的顶级鬼怪，距离突破a级只剩下很短的距离。 在两股鬼力的叠加交融下，纪屿安的实力疯狂攀升着，几近a级的临界点，悬险突破。 第155页 纪屿安有种预感，如果他现在就突破的话，可能系统给他的24h小时就没用了，他得立刻回归鬼界，于是生生忍了下来，将那股磅礴的鬼力封印在心脏处，等待回去时再吸收突破。 有一点疼，但尚能忍受。 倒是那只鬼婴，忽然吱吱哇哇挣扎起来，躁动的厉害。 因为已经得到了寄生物，纪屿安也不在意它了，便松开手放它自由活动。 恢復自由的鬼婴直接钻进了古树下的小水坑里，从现世离开了。 纪屿安见状不由挑眉，分身若有所思道：[玉蝉里原本有一股奇怪的力量，那股力量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属性和鬼力相反，但给我的感觉很柔和……很舒服，并不会让我难受。] [那股力量原本在那个鬼婴身上，但在我含下玉蝉后，就全度给我了。鬼婴估计是没了那股力量支撑，在现世待着受不了了，就回鬼界去了。] 第66章 吻 服下了玉蝉的分身实力飙升，在加上纪屿安往它体内灌入了很多力量，如今它也有普通b级的能力了。 有它留在现世陪伴父母，纪屿安放心许多。 父母便在眼前、韩晓晓的寄生物也已到手，赵洪和梁起没了用处，纪屿安借下樑起的车，然后就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赵洪和梁起也没有非要留下，反正有天眼在，他们可以旁观这边发生的状况，不是非要留在这里打扰人家一家三口团聚。 纪屿安也不在意，将分身介绍给了父母，并告诉父母分身会替他留下来陪伴照顾他们。 纪彦清和安芸得知分身的身份后顿时眼睛都睁开了，看着它的眼神既有新奇又有喜爱，分身一开始时还有些别别扭扭，慢慢的也放开了一点。 原本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然后不由自主地一点一点挪到安芸身旁，靠在她的怀里。 安芸满眼慈祥地抚摸着它，却也没有忘记一旁的纪屿安，她担忧问道：「安安，那你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纪屿安微微笑道：「如果能够回来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但可能时间会有些久。」 安芸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后笑道：「妈妈会一直等待着你的。」 纪彦清嘆息一声，说道：「希望下次小景也能和你一起回来。」 纪屿安眸光微动，问他们道：「有没有手机或者电脑，给我用一下。」 安芸也没问他要做什么，连忙将手机递过去。 纪彦清踌躇道：「时间还来得及，我出去买个菜吧，做点好吃的给孩子尝尝，安安很久都没有尝过我的手艺了。」 安芸说道：「你多买点，再买几个保温桶，帮我也带点面粉鸡蛋之类的，我也做点小蛋糕，让安安带回去和小景一起尝尝。」 纪彦清连忙应道：「好的。」 纪屿安抽空问道：「这个宅院应该废了很长时间吧，这里能做饭吗？」 纪彦清被问住了，想了想给赵洪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这边很久没交电费了，但因为原本住在这的鬼婴很喜欢看电视，没有电视看的话容易发狂，所以官方一直有帮忙续电。这边没有天然气管道，用的是煤气，时间太久，估计都跑光了，但赵洪一会儿可以给我们送一罐来。」 纪屿安点头，看向分身说道：「以后你留在这边，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帮帮忙，不过你和爸妈自己的安全最要紧，不要冒险。」 分身乖巧应了一声。 纪彦清实在不捨得和孩子分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门，转了三千块给赵洪，写了一大份清单请赵洪帮忙买好一起带过来，然后一家一起去厨房里打扫卫生，准备等下做饭用。 分身被纪屿安派去帮忙了，至于纪屿安自己，则用安芸的手机登录了来现世前纪嵘景给他的社交帐户密码。 这个社交软体很有些年头了，纪屿安生前大概也经常用，初时还有些陌生，但很快就上手了，摸到了软体里的社交圈子，从中找到了纪嵘景曾经发过的心情和照片。 照片很多，但只有两类，一类人纪屿安和纪嵘景合照，还有一类是纪屿安的单人照片。 纪屿安一一浏览过去，看着照片中稚嫩欢笑的自己，新奇又怀念，心中还有一丝丝遗憾。 倘若他当年没有出现那个意外就好了，那他们一家，一定会是相当幸福的家庭吧？ 纪屿安怔怔想着，手指还在机械地翻着照片。 在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他的手指忽然间停住了—— 照片里的他正在睡觉，看背景似是夜晚，床头洒落着温润散落的灯光，少年时的他深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睡颜恬静。 这张照片显然是纪嵘景偷偷拍下来的，他甚至将照片设置成了私人可见，还附了一句心情「头髮好像乱了」。 纪屿安心想，照片里自己的头髮明明没有乱，很乖顺的贴在脸上。 他这么想着，眼睛里却盛满绵柔缱绻的笑意，他将照片截图保存，仔细收好，继续看下一张。 * 一天时间结束的非常快，在倒计时的最后一分钟，纪屿安告别父母与分身，拎着父母给他准备的保温桶迈入小水坑中，从现世离开，回归到鬼界里。 断联了有一段时间的系统声立刻响起，延迟播报着纪屿安的通关进度。 【宿体『纪屿安』已获得[焕彩人生美容院]核心寄生物，经检测，核心寄生物等级为b+，宿体吞噬风险为高等，宿体请问是否进行寄生物吞噬，开始副本融合？】 第156页 【宿体『纪屿安』选择吞噬核心寄生物，吞噬进行中】 【警报，核心寄生物正在反噬，宿体状态危险！请宿体及时调整状态，应备反噬危机。】 纪屿安垂眸冷脸，感受到那股被压制着的鬼力正在他体内翻腾汹涌，冲击着他的鬼魂。 在现世时，韩晓晓与寄生物之间的联繫不强，所以反噬被他轻易镇压。如果纪屿安当时立刻就将这股力量吸收的话，一定会很顺利，便不会有现在的风险。代价是他会立刻突破，无法再在现世停留。 纪屿安为了能多和父母相处一段时间，任性的选择了放置了那股力量，如今回到鬼界中，那股力量与韩晓晓之间的联繫骤然增强。 韩晓晓不甘心就此俯首，操控着这股力量反噬了纪屿安，意图做最后一博。 纪屿安站在树干上，体内五脏六腑翻滚搅动着，使他疼痛的厉害。 但纪屿安经歷太多，忍耐力极强，他只是在原地停留了四五秒，生生将那股力量给又压制了下去，强忍着痛意延着树干一路爬下。 树干底下那群被锁起来的孕夫一脸痴呆地盯着他看，纪屿安也顾不上理睬他们，穿过镜子回归到美容院副本之中，被一直盯着镜面的纪嵘景抱了个满怀。 纪嵘景平时一脸冷漠的酷哥样，此刻却抱着纪屿安呜呜哭的像个孩子，仿佛受了天大般的委屈：「安安，我一直在看时间，距离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我还以为你选择留在了现世，不准备再回来了！」 纪屿安哆嗦着将手里的保温桶平稳放下，明明已经痛到极致了，还担心保温桶里的饭菜洒掉。 放好以后他轻轻拍了下纪嵘景的背，吃力地笑着说：「先不要哭……替我护法。」 纪嵘景察觉到纪屿安的状态不对，连忙抬头看他的脸，这才发现纪屿安的脸色白的不像话，唇上半丝血色都无，神情当即变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纪屿安放平，与他十指交握，两鬼之间循环建立，让纪屿安将多余的无法承载的力量先传送到他体内。 若是其他役鬼，纪屿安绝不敢这么做。他也会担心将力量给别的役鬼后，那只役鬼生出别的心思，然后反噬他。 但对象是纪嵘景的话就没有关系了，他相信他。 纪屿安闭上眼睛，将纪嵘景当作中转站，将多余的暴虐力量先传送给纪嵘景，由纪嵘景调节并去掉属于韩晓晓的力量后再转收回来。 有纪嵘景的帮忙，纪屿安很快就稳固住了状态，在和韩晓晓的抗衡中占据上风。 他收回手，没再要纪嵘景帮忙，独自与韩晓晓角力起来，身体则也软下，放松的靠在了纪嵘景怀里。 纪嵘景将他抱在怀里，怜惜地抚摸着他的面庞，又替他将额前的碎发理好。 许久后，他终究还是没克制住内心的渴望，在纪屿安的额上飞快落下一吻。 第67章 韩晓晓 在力量的抗衡中占据上风后，纪屿安主动出击，以玉蝉为核心将韩晓晓的力量逼迫聚集在一起，自己的力量则像一个圆将其包围起来，缓缓逼近，将其一点一点蚕食。 韩晓晓短暂取得的优势被瞬间翻盘，迫不得已在纪屿安的精神域中现形。 她死了很多年，外貌却还保持着生前的年纪，穿着宽大简单的白t和到膝的短裤，短髮齐肩，额前留着整齐的刘海，容颜稚嫩，气质单纯，温婉娴静。 从外貌上看，她就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女学生，乖巧听话又学习好，没有特别惊艷的美貌，，但气质却很温和干净，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那只鬼婴也出现了，被脸色苍白的韩晓晓抱在怀中，无助地坐在纪屿安精神域的中央处，看着眼前幻化的精神巨浪，她强装镇定：「纪先生……能否请你现身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求您。」 纪屿安现身在精神域中，站在她两米之外的地方，看着她说道：「你想请求我什么？」 韩晓晓沉默地看着他，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泪水在眼睛中打转，泫然欲泣。 韩晓晓低下头，无声地将眼泪拭去，然后才抬起头，语含哽咽着说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愿意放弃抵抗，我想请求你手下留情放我一马，别将我彻底吞噬，保留住我的魂体好吗？」 「我愿意成为你的役鬼，供你驱使。」 纪屿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闻言微晒：「如非必要，我也不喜欢赶尽杀绝。但你给我的感觉太危险了，我怕以后你会反水，背后捅我一刀。」 韩晓晓焦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就因为我是美容院的老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解释的，我虽然是副本中最强大的鬼怪，还掌握着四位老闆的寄生物，但我并不能完全控制它们，那些恶事并不全是我做的，很多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纪屿安饶有兴致问道：「你是怎样的身不由己？二老板没来之前，是大老闆逼你调制美容汤的吗？二老板来了后呢，是它逼你设置供者库的？」 「……」 韩晓晓沉默一瞬后答道：「美容汤与画皮无关，我和她在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后，被迫从现世离开，併入鬼界。那时候我们实力低微，我还掌握着现世通道口，被主系统视为眼中钉，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为了避免被主系统或玩家夺走寄生物杀死，我只能想法尽快提升实力。我本身的战斗力很弱，副本挑战并不适合我，我只能另闢蹊径，靠做生意来继续鬼币，通过吸收鬼币中的鬼力来升级。」 第157页 「画皮的能力很特殊，能够织就皮囊。我本身没有特别的能力，但我的孩子啾啾却因为她的出生方式，能把她的洗澡水变成对鬼怪极有好处的特殊美容汤。有这两样手艺在，我和画皮的生意渐渐做大，我们慢慢升级成了b级鬼物，一直到……被女儿城发现。」 「至于二老板，你可能不知道，它其实是有后台的，它的后台就是主系统。有主系统撑腰，很多时候我都不能拿它怎么办，自然也无法更改它的决定。供者库全是它的主意，它将供者库建立在副本之中，将我的副本变成恶鬼和玩家的中转营。我看似强大，其实不过是他们竖出来的靶子和傀儡。」 纪屿安皱眉：「二老板和主系统有什么关系？」 「二老板是恶鬼呀，一点怨气都不沾，纯正恶人所化的恶鬼哦。」韩晓晓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您来到鬼界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所以不清楚一些秘辛。」 「在鬼界一直有一个传闻，主系统其实也是一只鬼怪，而且是最邪恶的恶鬼之主，所有恶鬼都受它管辖，是它的爪牙和伥鬼。」 「鬼物同类相食可以提升力量，所以那位恶鬼之主一直想将所有的鬼怪都吃掉。于是它逼迫我们这些比它更弱的鬼怪和它签订契约，将鬼域开放为副本，它再从现世召集玩家，利用玩家攻克副本，夺走我们的寄生物，这样它就可以把我们吃掉了。」 纪屿安不解道：「你确定？主系统本来就比所有的鬼怪都强，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它完全可以直接吃掉你们，何必用那么迂迴的办法，还扯进来一批玩家呢？」 「可能它有什么限制吧，反正很多鬼都这么说。就连号称『怨鬼之国』的女儿城也都是这种说法呢。」 纪屿安狐疑，却还是将这种说法给记了下来。 暂且抛开主系统，回归正题。 按照韩晓晓的说法，所有的坏事都是二老板要做的，她想拦也拦不住，她就是一个很规矩无辜的生意人，不值得纪屿安警惕防备。 纪屿安不知她话中几分真假，但韩晓晓逐渐放弃了抵抗却是事实，纪屿安也不想把她激怒，使她再次反抗，乐得与她废话周旋。 纪屿安随口道：「二老板那么坏吶，那回头你把它寄生物毁掉，我们把它给彻底杀了怎么样？」 原本二老板背主的行为就让纪屿安很警惕，在得知它是纯恶属性的鬼物且是主系统的爪牙后更是直接起了杀心。 他讨要恶属性的所有傢伙，无论是人还是鬼。 韩晓晓目光闪了闪，痛快点头应了。 就算纪屿安不说，她本来也要想办法把二老板给除了的，居然敢记录美容院的地形图，还出卖给了她的敌人，当真是活腻了。 纪屿安说道：「我在现世的时候了解了一番你的经歷，有些事情我不大明白，你能给我解惑吗？」 韩晓晓脸色僵了一瞬，不自在问道：「你想问什么？」 「你班主任曾经去找过你，并提出要帮你，你当时为什么不要她的帮忙，还说要留在家里和继兄结婚呢？」 韩晓晓垂眸：「我当时才16岁，遇到这种事情后我整个人都慌了，六神无主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家和学校都在县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丁点的事半天就能传的满县城都知道，我无法想像也无法面对其他人的流言蜚语，所以我选择了逃避，拒绝了班主任的帮助。」 纪屿安问道：「后悔过吗？」 韩晓晓沉默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很久后她才说道：「有一点吧，但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那样选择。」 「我妈在我很小的年纪就去世了，他们说我剋死了妈妈，我从小就被人骂丧门星、拖油瓶，我知道流言蜚语的威力有多大，我忍受不了别人的指点的。」 纪屿安：「你清楚的明白自己忍受不了那种被流言缠扰的困境，你无法克服现状继续学业。被亲生父亲伤害背叛、年幼嫁人、又被迫中断学业，前路断绝，未来一片迷茫，那时候一定很难熬吧？」 韩晓晓不由握紧了拳，被她抱在怀里的啾啾被勒的喘不过气来，舌头直吐，却不敢吱声叫唤，只能无力地瞪着腿，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纪屿安走过来，在她手臂上戳了下：「轻点，她被勒难受了。」 韩晓晓长长吁一口气：「……当时的确蛮伤心的。」 「只是伤心吗？」纪屿安看着她问道：「我去过你学校下的坟场，那里的老鬼和我说，他们劝告你不要总是去他们那儿，否则腹中之子会受鬼气影响化作鬼婴，无论对你还是对婴儿都不好，但你没有听劝，还是经常前往。」 韩晓晓平静说道：「我当时抱着一种同归于尽的想法，如果真的能变成鬼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找他们復仇了。他们凭什么摆弄我的一生，用我的人生去填满他们那些卑劣的欲望！」 「但后来我后悔了，他们该死，却不配我牺牲自己的性命。我反悔了，然后去求画皮，求她为我偷来玉蝉。玉蝉成功吊住了我的一口生机，让我没有被啾啾拖累死。」 纪屿安问道：「能有玉蝉那么厉害的宝物，墓主一定很厉害吧。画皮为了这一枚玉蝉差点被它活活打死，她和你的感情还真是深呢，竟然愿意为你冒险到这种地步，你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吗？」 第158页 韩晓晓沉默，纪屿安琢磨道：「就算是救命之恩，应该也不值当她为你卖命吧？你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得到画皮的寄生物了？」 韩晓晓忽然嗤笑一声，哈哈笑道：「是啊，早在知道世界上有鬼的那一天起，我就对那个世界充满了嚮往。我渴望着那种神秘的力量，希望它能为我所用！」 「我毁了容，画皮可怜我，然后帮助了我，却不知道自己引来了一条毒蛇的窥伺。」 韩晓晓冷笑着说道：「我精心伪装，获得了画皮的信任，藉此发现了它的寄生物和弱点。我藉由寄生物控制了画皮，希望画皮为我报仇，剥了我继妹的皮——」 「我初二那年烂脸并不是意外呢，是我继妹故意在我擦的霜里加了消毒水，她先害我，我想报復她有什么错？！」 「可惜画皮她还是太善良了，不愿意帮我，我那时候也顾念着我们间的情谊，没能狠下心来控制它直接动手。」 「有一段时间我还总是想，若是那时候就把继妹剷除了的话，或许就没有后来那些事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后来他们也都遭到报应了，早晚而已，我不在乎！」 韩晓晓嘴上说着不在乎，眼神却阴狠的仿佛能滴出毒液来。 她像是有两个灵魂，两种面相，善时温婉如玉，不见半点阴霾，恶时犹如活罗剎，面目狰狞扭曲，恐怖至极。 纪屿安倒是不意外她这幅表现，平静问道：「不装了？」 韩晓晓怨愤地看着他，冷笑道：「原本装的可怜无害点，是想在你手底下好讨生活罢了。不过你一点都不上当，一直在试探怀疑我，恐怕在心底早已给我定性了吧。」 「你心底认定了我不是好东西，我再怎么装也没有用。既然如此，伪装也没意义了，就这样吧，我们坦诚点聊！」 纪屿安笑道：「我没觉得你是想坦诚，你看上去更像是被戳中肺管子，表情管理不到位，自己装不下去了。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来，画皮没帮你把继妹剥皮这件事对你影响的确挺大的。」 韩晓晓的脸顿时又扭曲了，她死咬着牙，异常艰难地把这口气咽下去，扭过脸不去看纪屿安，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模样。 第68章 自白 纪屿安也不恼，慢悠悠道：「韩晓晓，我以后可是你的顶头上司，请你注意和我说话时的态度。」 韩晓晓抿住唇，与纪屿安僵持住了，十几秒后，她服软了，低头说道：「那件事对我影响的确很大，在被我爸关在家里被迫嫁人生子后，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当时画皮没有退缩心软，在那时候帮我杀了继妹的话，或许我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了……」 「为此，我深恨她。」 纪屿安客观评价道：「其实画皮没有做错，她和你不认识时，就出手帮你恢復容貌，从这种举动来看，她应该是只善良的鬼？既然如此，不帮你随便杀人才是正常的，帮了你才不正常。」 韩晓晓嗯了一声：「我知道，我现在想通了，但我想通的太迟了。」 「那时候的我根本没那么理智，我迁怒画皮，故意用她的寄生物强行操控她帮我偷玉蝉，害她得罪了墓主。事情败露后她被暴怒的墓主打的几近魂飞魄散，好在她的寄生物被我截下了，墓主找不到她的寄生物，又不能离开坟场来追杀我，我和她才侥倖留下一命。」 「直到后来我化成鬼怪后，往画皮的寄生物里输入鬼气，她才重新现形。」 说完后韩晓晓沉默了一瞬，嘆道：「因为寄生物在我手里，她无法摆脱我，只能跟随在我身后。但她却和我决裂……我们就像一对撕破脸皮的夫妻，明明早就恩断义绝，都深恨着对方，却又迫不得已继续生活在一起，相看两厌，彼此折磨。」 纪屿安：「她或许是迫不得已，但你不是，你可以把寄生物还给她，放她离开。」 韩晓晓笑了一声，神情晦涩莫名。 纪屿安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果然没那么简单，所以除去你被迫嫁人的开头，之后堕变成鬼物的一系列经歷全部都是你自己策划的？」 「算是吧。」韩晓晓淡淡道：「我年纪轻轻就怀孕生子，不能再继续学业，没有亲人帮助我，我也没有一技之长，脑子都不用动就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成为那几个贱人的奴隶，要为他们生儿育女，任他们打骂活的一丝尊严都没有。」 「只有自己拥有力量才能改变这一切，没有别的人能够帮助我，除了我自己……不过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死，我一开始其实是想培养啾啾，将它洗脑成只听我命令的鬼怪的。」 纪屿安低头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鬼婴，鬼婴啃着手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纪屿安说道：「你要不要把它送出去，这种话当它面说的话不太好吧？」 韩晓晓嗤笑道：「它如果能顺利成为我的心腹兼武器的话，我还会考虑一下它的想法。现在？呵，一个只会混吃等死的小废物，谁在意它的心情啊。」 纪屿安颇为诧异：「你很讨厌它吗？」 鬼婴在现世被欺负了，韩晓晓还会替它出面摆平仇人，纪屿安以为她挺喜爱自己这个孩子呢。 韩晓晓冷着脸答道：「我一看到它就想到那噁心的一家子，我真是恨不能把它掐死才好……可它毕竟也有我的血脉，虎毒尚不食子，我自然也下不了手。」 第159页 「原本我是特意把它扔在现世的，远香近臭，看不见它时我对它还有点怜惜，偶尔扔点好东西过去投餵它一下。现在它跑我眼皮底下待着……」那点微薄的母爱瞬间被覆盖，她又想杀死它了。 纪屿安沉默一瞬后，说道：「把它给我吧，回头我把它扔给别的鬼怪养。」 「不必了，我已经替它安排好了归宿，回头会将它送女儿城。」韩晓晓淡淡道：「它是女婴，又未长大，那个地方有很多它的同类，那里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纪屿安看了眼傻呆呆的鬼婴，问道：「你曾经得罪过女儿城，它过去的话会不会因为你受到歧视？」 韩晓晓垂眸说道：「女儿城只是不允许我用女婴做婴儿汤而已，自从我不做以后，她们就不管我了。」 说到婴儿汤，又牵扯出许多的问题来。 韩晓晓看出纪屿安追问到底的决心，也不再隐瞒，将她身上的事全部都倒了出来。 「我爸逼我和继兄结婚后，我就决心要报復他们。我当时能控制画皮杀人，但我终究是活人，对她的操控力有限，强行控制她的话最多也就能杀一两个，这根本满足不了我的需求，而我也不想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 「我想培养出一只完全受我掌控的鬼怪，于是就将目标放在了我当时怀着的孩子身上，为了将它培养成型，我虚以委蛇，假意保胎，并在班主任上门说要帮助我时拒绝了她。」 「因为我表现的挺好，我爸他们很快放松了警惕，也没有太拘束我，同意我随意出门，甚至还让我买菜做饭。能出门后，我频繁进出学校下面压着的那个坟场，利用坟场的气息将我腹中的胎儿慢慢转化。」 「我当时只是想培养鬼婴，并没有打算自己也跟着死，于是我盯上了坟场墓主的玉蝉。」 「墓主生前应该是个贵族，它是那个坟场里最厉害的鬼物，相当于是其中的boss吧，里面的鬼物包括画皮在内，全部都是它的僕从。」 「那枚对于墓主而言也很珍贵，但并不是它的寄生物，因为它经常拿出来显摆，我就记在了心里。假借散心的名义频繁进出坟场，一边让我肚里的婴儿慢慢转换为鬼婴，一边记录玉蝉的位置，模拟着偷窃的行动计划。」 「在我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啾啾即将胎死化作鬼婴出世，坟场里的鬼怪提醒我赶快把它想法子打掉，再不打掉的话，鬼婴出世，我也会因此难产而死的时候，我便知道时机到了。」 「我控制着画皮将玉蝉盗走，借着玉蝉吊住了一口气，成功熬过了啾啾化鬼的那个时段，没有因为它的出世而死亡。」 说到这里，韩晓晓忽而笑了，笑容诡谲，十分古怪。 纪屿安心中微动，意识到下面的事情或许就与韩晓晓的转运能力和美容汤有关了。 果然，韩晓晓说道：「啾啾变成了鬼婴，但真身却还在我肚子里没有排出，它在外面爬了一会儿后就又回了我肚子里。我担心被墓主追杀，也没敢在外面停留，就急急回家了。」 「我腹中的胎儿已经化作了鬼婴，胎儿的身体已死，按理来说我应该去做清宫，趁早把尸体给刮下来，免得影响我身体，同时也方便我拿着婴尸更好的操控鬼婴。但我爸一直盯着我的肚子，想让我给他生个孙子，我必须想个法子让他接受等了八个月的孩子没了这件事。」 「因为鬼婴的实力和我预想之中相差太大，它太弱了……怨气也几乎没有，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帮我復仇，我只能继续等待机会，继续和他们装傻充愣，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 韩晓晓：「鬼婴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过了，它是个女婴，不是我爸想要的孙子。如果我爸知道它性别的话，对它必然不会再重视。我想法子暗示了他们，我爸便找门路联繫上了以前帮我产检的医生，从他那儿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我怀着的是的确女婴，回来以后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 「我原本预想的是，他知道我怀着的是女婴后会发火，在打我的时候稍微用力一点，然后我就假装流产……没想到我爸回来后倒是挺平静的。 过几天后我才知道，我继妹给他出了主意，说有富人花大价钱找孕妇转运。我爸不缺钱，但他听说要对女婴残忍点，把她们都吓住后，女婴就不会再投他家的门，想了想他就同意了，然后我就被卖啦！」 纪屿安忍不住问道：「你爸真的很离谱，还有你继妹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害你？！」 韩晓晓轻飘飘答道：「我小时候不懂事，伪装的不到位，忍耐性也不怎么好，她仗着有妈和哥撑腰，老使唤我做事，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没忍住，偷偷用开水烫了她，把她的右脸、胳膊和大腿烫的全是疤。」 「我做的隐蔽，她不知道是我做的，但因为满脸都是疤，长的很丑，脾气因此变得又坏又古怪，经常被人拿来和我做对比，所以对我怨气很深，很仇恨我。」 韩晓晓幽幽说道：「早知道她后来会把我害的那么惨，我那会儿就直接把她弄死了，可惜，我总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 纪屿安扶额：「……算了，你继续讲吧。」 韩晓晓嗯了一声，满脸和善的继续讲道：「我打听到他们的主意后，原本想反击的。但我觉得啾啾的实力太弱了，我就想着能不能这个所谓的仪式刺激它一把，刺激它生出怨气，实力更强一点……不曾想，啾啾的实力没刺激出来，但我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第160页 「原来，我早就死了。玉蝉本是明器，是阴物，它的确能调和阴阳不错，但是并不能帮我吊住一口气，它只是调整着我体内的阴阳平衡，使我看上去像还活着一样。」 「呵呵，那时候的我呀……原来已经变成了我最期待的实力强大的怨鬼了呢。」韩晓晓缓缓笑了起来。 在讲述中她回忆起那一夜，回忆起那种力量一点一点充盈着她的灵魂的感觉，感受到了一股久违地满足感。 「因为所谓的转运仪式，玉蝉短暂失效，我现出了鬼魂真身，也因此获得了古怪的转运能力。我将啾啾的尸体从腹中生剖出来，然后就离开了。我没有杀那个想用我转运的男人，但他在我离开后第二天，车子半路抛锚，他在下车检查的那一会儿功夫里，很不幸地被一辆重卡直接给碾死了。」 「来回碾压，压了好几次，死透透的，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哦~」 第69章 你以前暗恋我 纪屿安眨眨眼，不动声色地在四周看了一圈。 转运能力很特别，作用于无形，纪屿安担心韩晓晓发动的猝不及防，没有防备之下被它干扰影响到。 韩晓晓正盯着他看，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变化，见状微微笑道：「不用担心，你的实力太强了，我对你的影响很有限。更何况，外面还守着一个呢，两个我根本对付不来，我没那么傻，不会冒险的。」 纪屿安嗯了一声，继续问道：「那美容汤又是怎么回事？」 韩晓晓漫不经心答道：「我对啾啾一直不是很满意，它是禽兽窝里生出来的小禽兽，生而为鬼，却那么废柴，根本对不起我对它的期待。我希望我爸爸的手段能让它『成长』，所以我含下玉蝉，伪装出奄奄一息的模样回了家，还把啾啾的婴尸给了他们。」 「我继妹在那个转运群里认识了很多热衷歪门邪道的人，群里有人认为婴儿汤能够养颜，专门收购孕妇们被『转运』后打落的胎儿，有的剁碎做饺子馅，有的则被煲成了烫，啾啾的婴尸便是被煲成了汤。」 「它的婴尸被买走，婴魂却一直跟在我身边，婴尸被烹煮时，它哭的特别惨，婴魂上被烫出了很多水泡，眼泪都带着咸香……」 纪屿安抬起手打断她：「你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韩晓晓顺势结束这个话题，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它哭的太可怜了，我最后还是心软了，把它的婴尸给找了回来，之后就不再逼它了。」 韩晓晓嘆道：「反正我也变成鬼怪了，完全可以自己动手，用不上它了。」 纪屿安简直无言以对，他看着韩晓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怪不得系统说韩晓晓的属性是恶怨交织，韩晓晓表面和善，内心深处却极度冷血，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倘若大家不招惹她，她或许能一直伪装下去，装成一个温柔和善人。可一旦有人侵犯到她的利益，她立刻就会翻脸，手段极其残暴，毫无下限。 她是怨鬼，却也本性邪恶。 纪屿安对恶鬼一向是讨厌的，但韩晓晓情况特殊，他也在犹豫究竟要不要保留韩晓晓的魂体和意识。 韩晓晓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说道：「你想杀了我。」 纪屿安坦诚道：「我讨厌恶鬼。」 韩晓晓喃喃道：「我不是恶鬼，如果不是他们先折辱我，毁了我的未来，我也不会将事情做绝。他们落得那种下场全都是他们自找的。」 「虽然我回击的手段过了点，但这也改变不了是他们先欺负我这个事实。」 她的声音逐渐变大，厉声质问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我只是在復仇而已，我做错了什么？！难道面对他们的欺侮，我就必须要忍气吞声到死，一点都不能反抗，只有在死后被迫化成纯粹的怨鬼，我才算是无辜可怜吗！」 纪屿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激动。」 韩晓晓根本不听他的，双眼通红，胸膛起伏着喘着粗气，仿若痴魔般盯着纪屿安质问道：「就因为我反杀了他们，我就变成了错吗！」 纪屿安无奈了，嘆道：「我不会杀你的，你冷静点好不好。」 韩晓晓还在生着气，并不理他。 她怀里的啾啾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完全不受影响地吧唧啃着手指。 纪屿安闭眼感受了一下，他的力量几乎将玉蝉全部覆盖，韩晓晓虽然恼怒，但并没有再继续反抗纪屿安的力量。 纪屿安睁开眼睛又看了她一眼，韩晓晓正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行动和意向。 纪屿安信守承诺，将最后一缕力量覆盖住玉蝉，没有伤害韩晓晓的魂体。 系统提示声响起—— 【宿体『纪屿安』吞噬寄生物成功，等级提升为a级，恭喜。】 纪屿安没有反悔，韩晓晓暂时没了生命危险，绷紧的身形放松了一点，她轻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说道：「恭喜您成为a级鬼物吶，纪老闆，。」 韩晓晓酸熘熘说道：「我努力了十多年，除了被女儿城盯上那段时间被迫歇业了一段时日外，美容院一天都没关过，一直勤勤恳恳地开门做生意，好不容易才变为b级的大鬼，触摸到a级的门槛。你倒好，从主系统发布公告到现在才过去多久，就已经晋升为a级天鬼了。」 「难道这就是s+的潜力在作祟吗？这也太犯规了……感觉你过不了多久，就能拳打女儿城、脚踢罪都，干掉主系统上位了。」 第161页 「罪都？」 韩晓晓嗯了一声：「女儿城是怨鬼之首，罪都是恶鬼之首。不过罪都比女儿城还要厉害，女儿城再厉害也只是a级副本，罪都却不同，它可是整个无限世界中唯一一个s级副本。」 纪屿安眯起眼睛：「罪都和主系统有什么关系？」 韩晓晓：「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主系统可能是恶鬼之主吗？我说的恶鬼之主便是罪都的boss，据说罪都的boss和主系统关系匪浅。罪都boss即便不是主系统，也必然是主系统最受信任的爪牙。」 「曾经有一批顶级玩家想反抗主系统，逼迫主系统交出往返现世的通道，那群玩家反抗失败，玩家大多都以为他们死了，但其实并没有。很多进出过罪都的鬼怪都说，它们曾在罪都之中看见过他们，那些玩家的下场很惨……也就是从那时起，才有了主系统就是恶鬼之主这样的传闻。」 纪屿安问道：「你觉得这个传闻是真的可能性大吗？」 「不好说，我只知道，你若是想逃过主系统的针对，就必须得过罪都这一关。」 纪屿安不说话了，韩晓晓说完后沉默几秒，忽而又继续道：「罪都这个名字起得很贴切，那里……是一个非常混乱、充斥着血腥的城市，你现在的这群手下都太软了，很可能适应不了那个地方。我的确坏，但人不犯我，我绝不犯人，我坏的有底线，没到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但又比你那群手下更狠得下心。你不杀我是对的，我可以作为你的代言鬼，当你的刀，替你在罪都游走。」 纪屿安轻飘飘说道：「这个不急，之后再说。」 韩晓晓闭上嘴。 她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去罪都，她只是在纪屿安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价值，避免被纪屿安直接放弃。 「出去吧，我在美容院等你，你可以真身出面了，顺便将那四位老闆全部都召集出来。」 韩晓晓问道：「我们要杀掉老二吗？」 纪屿安垂眸思索几秒，下了决定：「杀。」 他的副本有韩晓晓这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就够了，容不下第二个了。 韩晓晓露出笑容，身形从纪屿安的精神海中缓缓淡去，然后消失不见。 纪屿安也睁开眼，意识回归本体。 纪嵘景一直守着他，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立刻将他紧紧拥进怀里。 「安安，你吓死我了……」 纪屿安有一点心虚，都不敢将他本可以避免反噬这件事告诉纪嵘景。 他抬手也拥住纪嵘景，在他背上轻轻拍动着安抚道：「别怕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纪嵘景哼哼，抱着他不肯松手。 纪屿安笑着问道：「我之前提着的食盒有没有放好？我看到爸爸妈妈了，他们特意做了你喜欢的菜让我带来给你也尝尝，顺便让我告诉你，他们也很想你。」 纪嵘景的哼哼声逐渐消失，他松开手，神情复杂地去拿一旁的保温桶，却没有立刻打开，坐在原地发起了呆。 纪屿安撑着下巴看他，问道：「怎么了？」 纪嵘景低声道：「我对不起他们，那时候你刚出事，我沉湎于自己的情绪，忽略了他们的心情。最后还扔下了一把年纪的他们，让他们一连失去两个孩子……结果还害了你。」 挚亲被他遗弃在身后，挚爱因为他的决定而受尽折磨……他为了一己之私将他最重要的人弄得遍体鳞伤，他愧对他们。 纪屿安摸着他的脸柔声说道：「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重新復生，也不会再有与他们重逢的机会。全无意义的苦难最是痛苦折磨，但我们所承受的苦难让我们一家跨越生与死的界限，团聚重逢。那它便不再仅是苦难，而是考验。」 「我们通过了考验，得到了我们所期待的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纪嵘景神情郁郁，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好转。 结果虽然是好的，但过程也同样重要。纪屿安的经歷成了他的心魔，他根本无法释怀。 纪屿安撑着下巴看了他片刻，打开另一个饭盒，从里面取了块安芸烤的小饼干塞给纪嵘景尝。 纪嵘景机械地咀嚼着，纪屿安看着他笑着说道：「我在现世的时候登陆了你的社交帐号，我把里面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包括那些仅你可见的内容。」 「我才知道，你以前居然暗恋我呀。」 纪嵘景捂着嘴呛咳一起来，一边咳着一边慌忙地解释道：「我没有在里面发过这种消息！」 纪屿安挑眉问道：「你的灵魂重组过，记忆并不完整，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你确定自己没有发过这种内容？」 纪嵘景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纪屿安却捧着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纪屿安低头看他，眼中流淌着浓郁情愫，声音轻柔，语气却极强势地逼问道：「还是说，灵魂重组后的你变心了，对我没有那种想法了，所以才借势不承认呢？」 第70章 她没有坏心 纪嵘景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有焦虑，还有一丝隐隐的渴望。 纪屿安双手捧着他的脸，缓缓低头靠近了他。 纪嵘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中漾着水光，都不敢眨动了，只定定地看着他。 「……啊……」 不远处传来鬼婴吱啊叫唤声和脚步声，有鬼物正在往这边走来。 第162页 纪屿安弯着眉眼笑了笑，飞快在纪嵘景唇上落下一吻，然后松开手，无事人般退到了一旁，看向远处已经能看见模煳身形的韩晓晓几鬼。 纪嵘景眼巴巴地看着他，渴望几乎凝成实质，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纪屿安扑过来，碍于其他鬼物在，他只能强行克制，可周身的气息却十分躁动。 韩晓晓和一、三、四几个老闆都来了，二老板不在，已经被她处理掉了，她秋后算帐时的速度很果断。 三老闆还是那副白骨架子的模样，身上披着那条熟悉的蓝色毛巾毯子，看到纪屿安后顿时从走路变成带小跑，哒哒哒哒地直接沖了过来，大吼一声：「小老闆！」 纪屿安：「……干嘛？」 三老闆激动地说道：「我没想到你居然真能顶替董事长上位，恭喜恭喜啊！」 韩晓晓扯了扯唇角，阴呵呵地笑了一声。 董事长余威犹在，三老闆激动的表情连忙收了收，不敢表现的那么外露了。 四老闆被它的模样逗乐，掩唇轻笑。大老闆画皮却冷着脸，神情阴郁低沉，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模样。 纪屿安轻轻拍手，眼前场景倏然变幻，几只鬼怪被他带到学校的会客室里，导演徐安成也在。 纪屿安看向徐安成：「美美的寄生物在吗？」 陈雪如和美美在美容院里魂体消散，纪屿安如今空出闲来，准备为她们俩恢復鬼体。 徐安成急忙说道：「在的在的。」 然后将一只蝴蝶结形状的血钻发卡恭敬地递给纪屿安。 纪屿安将鬼剪和血钻发卡放在一起，将鬼力输入其中。 在接触到鬼力的那一霎，两件寄生物瞬间放起光来，两只虚淡的鬼影出现在桌旁，将周围的鬼力贪婪地吸入体内，壮大自身。 不久后，鬼影逐渐凝实，两只女鬼吸收鬼力的速度也渐渐停止。 纪屿安不清楚韩晓晓提过的「罪都」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从只言片语中却也能察觉到那个地方的危险和难度，所以他刻意将手下役鬼的实力提上来一点，以免再出现像这次这样的情况，轻易就被其他副本的boss攻克，失去战斗力。 反正她们都是自己的役鬼，纪屿安对她们的掌控力很强，关键时刻还可以直接抽掉她们的鬼力和本源给自己用，所以纪屿安挺大方的，并不吝啬鬼力的赏赐，任由她们汲取吸收。 陈雪如虽然没有韩晓晓那么极端，但心性果敢，该心狠时却也不会手软害怕，且很听话，是役鬼中和纪屿安目标最一致的，作为助手很得力。 徐安成性子软，又是念鬼，只想着折腾他的相机，拍摄电影和节目，没有野心，纪屿安感觉他派不上用场。美美比他高强一些，鬼也机智，奈何她并不是域主级的鬼物，在潜力上略输一筹。 吸收完鬼力后，美美比之前更强了一点，成为了一只c+级鬼物，鬼力的储量比之前多了数倍，无限接近b级，但并未能突破正式进入其中。 至于陈雪如，则正式成为了一只b级鬼物。 陈雪如对此结果显然很惊喜，连忙和纪屿安道谢，摸着鬼剪爱不释手。 美美将血钻发卡戴在头上，低落地嘆息一声。纪屿安没有差别对待，他给的鬼力已经是美美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域主级的鬼物与普通鬼物不同，初等实力如何暂且不提，但它们普遍潜力很高，潜力值都在a-b中间，而普通鬼物的潜力则都在b级以下。 普通鬼物想要突破这个界限，就必须捕猎一只域主级的鬼物，将它的寄生物毁掉，把那只鬼物拆皮剥骨、敲骨吸髓，把它所有的潜力都蚕食吸个干净，才能成为更高级的鬼物。 大老闆画皮天生等级很低，便是靠这个法子才晋升b级的。 美美想要突破，只能效仿它找一只域主级鬼物，即副本boss吸食。这一点上纪屿安不会帮忙，但他也不会阻止。 两个手下復甦，纪屿安让她们坐下，然后示意两边的鬼物自我介绍，互相熟悉认识一下。 美容院那边，以韩晓晓为首的鬼物还在打量自己的新同事，三老闆最积极，纪屿安话一落，立刻就伸出白骨架子热情地和在座的众鬼打招唿道：「大家好，我是白骨王，你们叫我老白就行。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大家可要好好相处啊！」 四老闆好奇道：「老白，以前在美容院上班的时候你天天丧着个脸，怎么这下你那么积极啊！」 三老闆呵呵笑道：「新老闆鬼好啊！」 被diss的韩晓晓笑吟吟看着他，看似温柔，眼神却冷飕飕的，三老闆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陈雪如和美美对视一眼，也说了下自己的姓名，徐安成紧跟其后。 美美介绍完后，三老闆好奇问道：「我还以为这是你艺名呢，原来你大名就叫美美吗？」 美美：「……大名叫李小美，不过也差不多啦，你们叫我美美就好了，我已经习惯了。」 「哦哦哦。」 四老闆将碎发挽在耳后，笑着说道：「我的名字叫容姝，我应当比你们年岁都大，你们叫我容姐就行。我呢，算是一位化妆师吧，几位妹妹以后想做造型的话可以来找我哦，我手下还有一个很专业的造型团队哦。」 美美热情极了：「容姐，散会后别走，我们一起喝一杯呀！」她是做影视行业的，电影里的主角也是要化妆的。 第163页 容姝微微笑着点头应了。 大老闆冷冷说道：「我叫画皮。」 纪屿安看了过来，双眼眯起，韩晓晓也忍不住皱了下眉。 画皮的态度很冷，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装。 容姝担忧地看着画皮，小声道：「画皮姐……」 韩晓晓对画皮又爱又恨，却又捨不得下手杀她，怕她被其他几个老闆欺负，还会想办法帮她猎杀域主级鬼物。 新老闆和画皮却没有情分，画皮如此不恭敬，说不定会对她下杀手。 二老板刚被祭天，一个时辰都没过呢。 纪屿安的确有些惊诧画皮的表现，不过他没容姝想像的那么小心眼，并未放在心上，略过画皮看向韩晓晓，笑着说道：「韩董事长，就剩你了。」 韩晓晓呵呵笑了一声：「您别这样称唿我，如今您才是美容院的主人，您才是董事长呢。」 纪屿安连忙摆摆手，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唿已经够多了。 纪屿安：「各位现在都是我的手下，作为同事，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相处。等下我会将美容院合併入我的副本之中，待合併好后，美容院仍继续开业，但你们的运转模式要调整一下。」 「供者库取消，能做到吗？」 纪屿安很讨厌玩家，也绝不会放弃復仇，但他并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开设类似于养『猪』场、屠宰场这样的地方，即便变成了『鬼』，曾经的观念已经不适于现在的他，但这种行为仍旧突破了他的底线，让他难以接受。 韩晓晓垂眸答道：「可以，我们不再提供零件，只提供技术。但客户自带的零件不符合标准的话，我们能帮忙温养调整吗？」 纪屿安想了想，同意了。 他到底是鬼怪，不能用人类的标准去对标现在的鬼怪，尤其是不在他管控下的鬼怪。 再者，鬼界与现世隔绝，鬼怪能抓到的人类基本都是玩家，玩家有什么好值得他同情的？ 纪屿安继续下一个话题：「你那些美容汤……」 纪屿安想起镜中世界通天古树下那些被捆起来的孕夫，神情有一丝古怪。 他把会议室中的役鬼全部打发出去赚钱，只留下纪屿安和韩晓晓……和她肩上那只乱爬的鬼婴。 然后问道：「你镜中世界那些怀孕的男人都是从哪来的，也是玩家吗？」 纪屿安之前因为要前往现世，来去匆匆，并没有特意去观察那群痴呆的男人，只隐隐感觉，他们和玩家似乎有些差别，但具体差别在哪儿，他就不大清楚了。 韩晓晓沉默一瞬后，答道：「不是，那些人是我在现世的仇人，有我爸，我继母继兄继妹，交易牵线和买了啾啾婴尸的人，还有那个转运群里一些说话语气让我很不舒服的傢伙。」 「我把他们的折磨成傻子后，全拖进了我的鬼域里，逼他们交配产子，生下的全被我拿去熬汤了。」 纪屿安沉默：「……」 韩晓晓抓了抓头髮，嘆道：「原本生下来的小孩有男有女，结果被来光顾的女儿城客户发现了，那个客户死活不让，说要报告她们的城主，要让我受到惩罚。我当时献祭了一大批祭品施展转运之术，最后因为我伪装的好，她们怜悯我的遭遇，并未发现我化鬼也有我自己设计的一部分原因在，最后只让我不要再用女婴熬汤，让我有仇直接杀了报仇，但不准用这种法子再折磨里面的女人。我答应后，这事才就算是过去。」 「为此我特意去抓了二老板，让他用能力帮我辐射改造了那些男人的结构，使他们也能够怀孕生子，这才保住了婴儿汤，没把美容院的招牌给砸掉。」 韩晓晓说完以后喃喃道：「我总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明知道画皮恨我，最后还是将她復活。」 「画皮是知道我底细的，女儿城来调查那会儿我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她出卖我。还好没有……我底线本来就不多，她要是敢出卖我，那我肯定就彻底变态，带着现世通道投奔罪都了。」 韩晓晓笑：「你大概就没有现在这捡漏的机会了。」 纪屿安挑眉：「所以呢？」 韩晓晓抿了抿唇，好几秒后才说道：「你别和画皮太计较，她就是那个性子……但没有坏心的。」 第71章 女婴塔 纪屿安看了韩晓晓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了。」 韩晓晓忐忑的看着他，把握不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纪屿安往椅背上靠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好像在思考某件事情。 纪嵘景见周围没有别的鬼了，便将纪屿安拎回来的饭盒打开，然后拿出一块小饼干殷勤地餵到纪屿安的嘴边。 纪屿安看了他一眼，含笑将饼干咽下。 韩晓晓神情有些不自在，起身准备告别：「老闆，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出去了。还有件事要和您说一声……等我将那些孕夫都给处理了后，我可能要离开副本一段时间，我想和你请个假。」 纪屿安问道：「你请假要干什么？」 韩晓晓拍了拍啾啾的头，淡淡道：「我准备把它送女儿城去。」 纪屿安垂眸思索几秒后，说道：「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韩晓晓愣住了，委婉地提醒道：「可老闆您是男鬼啊。您之前没接触过女儿城所以可能不知道，那个地方厌男情绪很重的……那可是男玩家和男鬼们的禁忌之地。」 第164页 纪屿安问道：「就没有例外吗？」 韩晓晓笑道：「我又不是女儿城的鬼，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想了想，韩晓晓说道：「如果您实在想去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让画皮给你制一张身形差不多的女人皮，您套着皮，再化化妆，换个裙子穿着，必然就能满头过海，混入其中了。」 纪屿安摇头道：「我去女儿城是想见一见那里的boss，和她打听一些事情，顺便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并不想和她结仇。」 「你也说了，女儿城里的鬼怪本就厌男，我若是为了混进去而做伪装，不真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画皮剥皮制皮还会伤到一个女人。若是事情暴露了，合作几乎是不用想了，说不定还会和它们当场翻脸成仇。」 韩晓晓轻啧一声：「您说的也有道理，那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不过我觉得您和女儿城达成合作的可能性不大，趋近于0……女儿城中的鬼怪虽然大多实力很弱，但数量却非常多，几千万可能都是保守的数字。罪都等级虽然更高，但里面的鬼众数量却远逊于女儿城，估计也就是零头。」 「女儿城的boss从未露面过，她隐藏在千万鬼众之间，如果她不主动现身的话，您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她的。」 「因为女儿城和其他a级副本不一样，主系统神秘又强大，各大a级副本都有插手，唯有女儿城，那是主系统的绝对禁区，女儿城的boss是鬼域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和主系统签订合约的boss。也就是说，副本里也不会有boss的身份线索给您提示。」 纪屿安挑眉，惊讶道：「女儿城就那么特别吗？为什么呢，而且那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鬼怪？」 几千万？ 这个数字可能比现世里一些小国家的人都多了吧。一个副本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鬼怪？ 「女儿城……」韩晓晓神情古怪：「其实在一开始时，它并不是这个名字。」 「女儿城最初的名字是，婴儿塔。」 纪嵘景忽的抬头，看着韩晓晓皱眉重复道：「婴儿塔？」 纪屿安问道：「什么是婴儿塔？」 韩晓晓冷笑一声，向纪屿安讲述婴儿塔的来歷：「古时候讲究入土为安，人死都会被葬入祖坟。但祖坟是有要求的，像那种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儿，按照要求便是不允许进入祖坟的。」 「为了给那些夭折婴儿一片埋骨之地，不使婴魂流落荒野，婴儿塔便出现了，成为了夭折婴儿的埋骨之地。」 「然而没过多久，婴儿塔的功能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人会将要处理掉的私生子、残疾婴也扔到塔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打那起，婴儿塔的名字也就此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弃婴塔。」 「但弃婴塔的功能变化还在继续，再后来……一些生了女婴不想要的，也会将女婴扔进婴儿塔里。」 「看我的经歷就知道了，很多家庭都重男轻女的……据有人统计，后期婴儿塔里的婴儿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女婴。」 「弃婴塔灰扑扑的，被人用灰色石砖砌的高高的，然后在最上面有一个高高的顶，顶下的一圈是有一排排小小的洞口。那些人会将女婴放在一个小小的篮子里，然后就从那个小洞口里放下去。」 「弃婴塔里堆满了尸骨，底下全是鼠蚁虫蛇，那些体弱一些的女婴是比较幸运的，吹个风、发个热就直接没了，死的干脆利落，没受多少折磨。那些稍微健壮一点的就惨了，被扔进去可能过个两三天才会死，死前被虫蚁钻心蚀骨，啃得面目全非，生生痛死，化作鬼魂后魂体也是千疮百孔，破碎不堪。」 「老闆，你知道为什么要将洞口砌的高高的吗？因为他们担心也知道那些女婴死得惨，担心女婴从弃婴塔里爬出来找他们索命，所以要把窗口砌的高高的，让他们爬不上来。」 「就这样他们也不放心，每三天就会有人专门焚烧一次婴儿塔。」 「进了塔的婴儿不可能活过三天，就算熬过了虫噬蚁咬也没用，熬过了三天，最后还要再承受一次烈火焚身之苦。」 韩晓晓：「其实我一直有个怀疑，女儿城最后之所以会撤销对我的封杀，除了我的经歷与她们相似外，让她们觉得同病相怜外，可能也有一部分婴鬼替我说情的缘故。毕竟女儿城里面目全非的婴鬼实在是太多了，很多婴鬼都有需求。」 纪屿安没有说话，随着韩晓晓的叙述，嘴里的饼干都没了滋味，他机械的将饼干咽下，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滋味。 怪不得女儿城那么讨厌排斥男玩家和男鬼怪，她们甫一出生，仅仅因为性别的差异便被抛弃，最后受尽折磨而死，她们怎么可能不怨、不恨！ 韩晓晓讥笑道：「学堂之上无罗裙，弃婴塔内无男婴。弃婴塔后来就改名成女婴塔了。」 「女婴塔里的怨力太纯粹了，各地女婴塔在进入鬼域后自发汇聚在一起，随后出现了一位领导boss，超级鬼域自此诞生。之后女婴塔的boss出手，在女婴塔外划了一条冥河，但凡现世有女婴去世，如果婴魂无人护持的话，婴魂便会沉入冥河之中，顺着冥河一直飘到女儿城中，由专门的抱婴妇捞起，在女儿城的福利院集中抚养长大。」 「后来女儿城又收留了一些出生时没被抛弃、但从小便受尽奴役磋磨的女孩子，女婴塔升级，又一次改名，就改名叫现在的女儿城了。」 第165页 韩晓晓看着纪屿安，嘆道：「老闆，这下你能理解为什么我说女儿城不可能和你合作了吧，你的性别对女儿城的鬼怪来说就是原罪啊！」 韩晓晓：「其实，也有男人在女儿城生活的，毕竟一开始的婴儿塔里也有一些夭折或者残疾的男婴嘛。不过这些男婴魂长大到一定岁数后，都会被净身……」 「……」 纪屿安郁闷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之前那几个玩家进入你副本时，找你要了张罚款单，那个罚款单是女儿城开的吗，给我。」 韩晓晓问道：「我不懂，你们一群男人都要这东西干什么？它对你们来说是毒药啊。它会把你们都给带到女儿城去的！」 纪屿安奇怪了：「我倒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一直把它收着，这是罚款单，它对你而言应该也不是好东西吧？」 韩晓晓：「因为数额挺大的，女儿城允许我分批交罚款。没交完之前罚款单就一直存在，我拿着罚款单可以直通女儿城。」 「有现世通道在，我担心哪天主系统不讲武德，直接撕毁合约，所以我才一直收着它，将它充作后路。如果主系统对我动手，我就捨弃现在的基业，投奔女儿城，成为它的附属鬼域。」 原来如此……但，纪屿安脸色变了一下：「你罚款还没交完？」 美容院基业那么大，纪屿安以为它能给自己增加点积蓄呢，结果韩晓晓说什么，她还倒欠着罚款没交完？！ 新老闆锐利的目光刺了过来，韩晓晓反应很快的答道：「等等，听我解释！」 「罚款并不多，也就几百万而已，我能交得起的。我就是惦记着罚款单能直接打开女儿城通道的能力，故意没有缴完！纪老闆您请放心，我身上绝没有背大债！」 纪屿安绷着脸问道：「当真？！」 韩晓晓就差指天发誓了，见状也不敢再磨蹭，连忙把罚款单拿出来给纪屿安看上面的数额，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话。 见上面的金额的确不大，纪屿安这才放松下来，刚才可真是吓坏他了。 纪嵘景被纪屿安的表情逗乐，掩着唇闷闷笑着，眼中满是笑意。 纪屿安不自在的舔了舔唇，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丢脸了。 韩晓晓并不想当他们y的一环，闷声说道：「老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纪屿安：「你先别去女儿城，回头等我一起，我再想想看有没有保险点的法子。」 韩晓晓无语，不懂这个新老闆怎么就和女儿城槓上了，她解释的难道还不够明白吗？那不是他们男鬼能去的地方啊！ 韩晓晓腹诽着，面上还得笑着：「行，老闆，我等你呢。」 「那我先走了啊？我去处理下那些孕夫。」 这么多年下来，韩晓晓觉得对他们的折磨也够本了，她不介意给他们个痛快。 纪屿安被她的话提醒，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些孕夫里，有没有叫阿兰的？」 韩晓晓动作一顿：「就是和您一起那期真人秀那个男鬼？」 纪屿安点了点头。 韩晓晓反问道：「您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孕夫里呢？」 纪屿安抬眸，看着她定定说道：「节目里有插播，插播gg期间，我们得知那个阿兰是个男鬼，他因为游戏活动太过剧烈而出现了孕期反应，然后我们得知，他怀孕了。」 韩晓晓：「啊……？」 纪屿安继续道：「他在节目上自我介绍时说他是一家美容院的员工，我有很可靠的消息来源，确定他说的美容院就是你这家。」 韩晓晓神情微妙：「可我……不认识他啊。」 纪屿安顿住，神情也微妙起来：「你确定不认识？」 那他见到的那个阿兰是谁？ 第72章 系统 韩晓晓喃喃道：「我也是才知道那只男鬼居然怀孕呢，怪不得羊食材和他有关系。原来他就是那只怀孕的『母羊』啊。」 当时看节目时，韩晓晓对这一段情节百思不得其解，不懂为什么阿兰会对应羊卡。 如今才知晓，这其中还藏着这一层关窍，她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纪屿安再三确认韩晓晓真的不认识阿兰后，不由沉默了，然后将美美召唤了过来。 美美正在和容姝交流，看到周围场景变换后愣了下，连忙调整好表情，对着纪屿安笑道：「纪导，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纪屿安问道：「之前那期节目里，出现的阿兰你知道是什么来歷吗？」 美美下意识看了一眼韩晓晓，愣愣问道：「他不是美容院的员工吗？」 韩晓晓扯了扯唇角：「你怎么确定他就是我美容院的员工呢？他给你看工作证明了？」 美美讪讪笑道：「我们鬼界哪有那玩意儿啊，他自己说的，我就信了呗，一般鬼谁会在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啊，哈哈哈是吧？」 纪屿安和韩晓晓都冷着脸没有说话，美美兀自笑了会儿，很快就笑不下去了。 美美愁眉苦脸，问道：「阿兰他是有什么问题吗，影响大不大啊？」 纪屿安摆摆手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没什么事了，你回去继续忙吧。」 「哦……」 美美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被纪屿安又送回了原来的地方。 见美美消失了，韩晓晓以为自己又要被老闆盘问了，结果纪屿安却闭上了眼。 第166页 【系统。】纪屿安唿唤道。 系统答道：【宿体，我在。】 【你之前和我说，鬼怪阿兰是韩晓晓美容院里的员工，刚才我问韩晓晓了，她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号鬼。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宿体，你之前问的问题是，鬼怪阿兰自我介绍时所说的美容院和女鬼小艷常去的美容院是否为一家。经检测，他们说的的确是同一家美容院。但系统并没有说阿兰确实为该美容院的员工。】 纪屿安笑道：【你和我玩文字游戏吶？】 系统不吭声了。 纪屿安问道：【那你知道阿兰究竟是谁吗？】 系统拒绝给纪屿安开后门：【涉及到个鬼隐私，不方便透露。】 确定从系统这里挖不到答案后，纪屿安只能暂时放弃对阿兰身份的挖掘。 阿兰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缩短了纪屿安对美容院副本的探索。纪屿安不知道他的出现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暂时也无从探索。 如果是前者的话，纪屿安相信阿兰迟早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后者的话，萍水相逢的过客，也无须为此太过纠结。 纪屿安将阿兰的事情先放到一旁，问起系统别的事情：【系统，你认为女儿城值得我探索吗？】 从脱困到现在，纪屿安已经发现，系统为他筛选出的副本对他而言都十分有利。 [通灵学校]的陈雪如是坚定的反主系统党，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收服。 [祭品]副本看似平平无奇，却藏着山神这样受限极为严重的超级血包，使纪屿安在遇到韩晓晓这样的b级顶阶鬼怪时，也没有受到影响。 倘若没有山神这个血包在，纪屿安以c级顶阶鬼怪或者b级普通鬼怪的实力来挑战韩晓晓的话，哪怕顺利找到了寄生物，也极有可能在最后一步吸收寄生物的过程中翻车。同样的，也不可能立刻突破a级。 [综恐真人秀]副本平平无奇，但这是玩家备选用来对付纪屿安的副本，和系统无关，所以忽略不计。 而刚刚通关过的[焕彩新生美容院]就更是特殊了，与韩晓晓达成主役关系之后，b级顶阶大鬼的力量加上山神血包的法力，纪屿安成功晋升为a级天鬼。 更是发现了现世通道的存在，了却了心中一大愿，整个鬼都变明媚了。 纪屿安收服了数只役鬼，早就知道其他役鬼并没有系统这样的存在。 他不清楚系统究竟是什么，但从目前来看，系统对自己并没有危害，反而屡有助益，纪屿安对它挺有好感。 系统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纪屿安想防备，却根本无法感应到系统藏在自己灵魂中的什么地方，奈它无何。 而系统给纪屿安的指引所带来的好处和提升的实力确实实打实的，做不了假。 纪屿安并不想在自己对付不了的东西上浪费太多精力，他更在意自己切实提升的实力，所以他听取系统的意见，并会仔细衡量，是否有接受的必要。 从系统的回答来看，它的评价还挺客观：【如果宿体能收服并汲取到女儿城的力量为己用，宿体有望直接迈过a级关卡，成为鬼神。】 【但女儿城在系统评级中难度为极高，宿体身份存在局限性，并不利于挑战该副本，请宿体谨慎选择。】 纪屿安沉默后问道：【女儿城真的那么危险吗？我和景哥两个a级鬼联手，遇到危险的话，难道连逃出来都困难。】 系统沉默一瞬，答道：【宿体逃跑难度为低，但不建议宿体频繁对其挑衅，否则有概率触发『女怨之力』。】 【被『女怨之力』锁定的生人或鬼怪，将被女儿城所有鬼怪仇恨追杀，不死不休。】 纪屿安点头：【我明白了。】 他睁开眼，纪嵘景和韩晓晓都正盯着他看。 纪屿安看着韩晓晓，说道：「你去将你关着的那群孕夫处理下，回头一起去女儿城。」 韩晓晓已经不惊讶了，只是还有点纠结，确认一般问道：「老闆，您真的要去啊？」 「嗯。」 「那您要做伪装和准备吗？」 纪屿安晃了晃手里那张罚款单，似笑非笑：「我就是去交个罚款而已，平生没做过亏心事，又不准备在里面做什么，弄什么伪装？我就光明正大的去。」 老闆，您真不是一般的勇和头铁啊。 韩晓晓：「好吧……」 韩晓晓告辞，收拾美容院的残局去了。 至于啾啾，因为纪屿安说想和它玩一玩，便被她留了下来。 纪屿安把那只红红粉粉、不足巴掌大的小人放在桌上，小人动作瞧着颇为侷促，不安的四处乱看。 纪屿安戳了戳它的脑袋，啾啾啪叽一下，直接往后倒去，纪屿安不由弯了弯眉眼。 纪嵘景眼巴巴问道：「你喜欢小孩吗？」 纪屿安笑道：「偶尔逗一逗还行，要说特别喜欢应该是没有的。」 纪屿安撑着下巴看着啾啾，若有所思道：「它和韩晓晓之前存在着很深的联繫，我通过役鬼契约也能勉强感知到它的情绪。」 「它好像不想和韩晓晓分开。」 第73章 女儿城 纪嵘景看了看它，惋惜说道：「不想离开又能怎样呢？关键是它妈妈不想看到它。」 纪嵘景下了点评：「单向奔赴是没结果的。」 第167页 听到这话，纪屿安不由笑了声。 纪嵘景神情顿时不自在了，余光却忍不住地瞥向了纪屿安，就在不久之前，他也是单向奔赴中的一员。 但在那一个吻之后，虽然没有了别的言语，纪嵘景却知道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而今他也能坦然说出这个词了，也不会觉得黯然心伤。 纪嵘景开心了，啾啾却蓄起了一汪眼泪，满眼控诉地看着他，险些就要飙泪了。 纪屿安抽纸替它擦了擦眼泪，却被啾啾一把抓住了手指头。 巴掌大的小人握着他的手指吱吱哇哇地说着什么，一边说话一边晃着脑袋，看上去很急切。 纪嵘景问道：「它这是要做什么？」 纪屿安感受了一下，回答道：「它想请我劝劝韩晓晓，不要把它送走。它说它会乖乖的，如果韩晓晓不想看见它的话，它会躲起来的，偶尔悄悄看看她可以了。」 纪嵘景听完神情有一点复杂，怜悯地看了那个呜呜哭叫的小人片刻后，问纪屿安：「那怎么办？还送它走吗？」 啾啾和韩晓晓的想法相悖，纪屿安註定只能满足一个。 纪屿安摸了摸啾啾的头，对它说道：「女儿城在另一个鬼域里，等韩晓晓将你送过去后，你就只能定局在那个地方，无法再回来了。」 啾啾眼泪失禁，趴在桌上一抽一抽地哇哇大哭，声音颇为尖锐刺耳。 纪屿安：「……但如果女儿城能併入我的鬼域的话，两个鬼域互通，这个问题就能解决了。」 「鬼域互通后，你和韩晓晓就生活在同一鬼域之中，或许距离有点远，但如果你能摸得着路的话，你就能达成自己的愿望，偶尔偷偷看她一眼。」 啾啾逐渐收了哭声，眼泪还挂在面庞上，神情懵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好似在思索什么。 纪屿安没有将话说尽，看着它的模样便知道它这是听进去了。 能听懂他的潜台词，看来这小东西并没有太笨到极点。等他进入女儿城后，啾啾如果聪明点的话，或许能帮他打听来一些消息。 不过……纪屿安垂眸，心想道，啾啾的愿望大概率会落空的。 女儿城形成的原因太特殊了，生前因性别而被抛弃的怨气凝聚在一起，使她们化作鬼魂，组成了这个庞大又特殊的鬼域。 她们对男性的厌恶和排斥深刻在她们鬼魂之中，同时也是她们的命根。接受男鬼就是在违背她们的本能，是在要她们的命，所以纪屿安几乎没可能接受一只男鬼做她们的boss，除非做隐藏boss，幕后操控着女儿城的运行。 可纪屿安并不想那么麻烦，他不想成为万鬼之王，他要的是復仇，是带着纪嵘景回到现世，一家团聚。 他只是想借用女儿城的力量，所做的计划准备都是围绕这个目标而进行。 至于鬼域合併，太麻烦了，后期可能出现的矛盾也太多了，纪屿安直接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是可怜了啾啾，还在做梦呢，殊不知刚才那番话纯粹是纪屿安吊着的胡萝蔔，说来哄她给自己安插个小眼线罢了。 不过啾啾的真正愿望只是能和韩晓晓待在一起……事成之后，他再看看能不能想个折中一点的法子吧。 纪屿安琢磨着他的女儿城之行，不久后，韩晓晓回来了，表示手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可以和纪屿安一起去女儿城了。 她处理事情的速度很快，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啾啾却更失落了，很显然，韩晓晓并没有对送它走这件事感到迟疑或纠结，否则她动作不会那么快。思及此，它又眼泪汪汪的了。 韩晓晓回来后纪屿安就将啾啾递给了她。啾啾紧紧扒着她的手臂，恨不能黏在她身上一样。 可能是想到它就要走了，韩晓晓那点不多的母爱冒了出来，摸了摸它的头，抱着它还亲了一口。 啾啾还是第一次被韩晓晓亲，情绪顿时崩不住了，瞬间哭得稀里哗啦的，还转头看向纪屿安，握着小拳头不停地对着他比大拇指。 希望他此行顺利，能将女儿城直接拿下。 纪屿安看到它的模样后不由乐了，韩晓晓则皱着眉，有些古怪地看着它，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纪屿安轻咳一声，将罚款单拿出来递给韩晓晓：「我们出发吧。」 韩晓晓将叠起来的罚款单展开，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罚款单上。 血迹在触及到罚款单的那一霎瞬间化开，盪起一阵阵涟漪，一条扭曲的通道在它上方逐渐成型稳固。 纪屿安站在通道前问道：「进去后，我能召唤役鬼吗？」 如果能的话，他就不带陈雪如和美美她们了。不能的话，就得提前带上，免得到时候需要人手。 韩晓晓点头：「可以的，但最好召唤的都是女性役鬼，如果有陌生男性出现的话，会被发现并通缉。」 纪屿安挑眉，倒是巧了，他得力的手下几乎倒是女鬼，倒是省去了不少纠结。 纪屿安说道：「进去吧。」 然后扭头又对纪嵘景说道：「进去后你就动手。」 韩晓晓愣了愣，问道：「老闆，你们要干嘛？」 纪屿安安抚道：「我只是多带几个傢伙一起过去，放心，并不是要捣乱。」 韩晓晓满脸不解，看他们两都进去了，也只好跟上。 第168页 等穿过通道出现在女儿城外那条冥河前时，她才明白过来纪屿安说的『动手』是什么意思。 纪嵘景手里捏着三张卡牌，在进入女儿城鬼域那一瞬间将卡牌催动。 催动后，他就将卡牌随手扔在了一旁的地上，无尽的玄黑色锁链如蛇一般在半空中疯狂乱舞，争先恐后地向卡牌中涌进。 锁链一半在卡牌里，一半在卡牌外，狂舞抖动了半晌，其中两张开始往外抽离，分别从中拉出两个男人来。 看到这两个男人后韩晓晓眯起眼，感觉他们和之前在她副本里出现过的几个玩家很像。 纪嵘景冷眼看着他们两，打了个招唿：「秦羽、袁松海，又见面了。」 秦羽看着周围的环境，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只有一条磅礴的乌黑河流，河流对岸的景象笼罩在灰雾之中，站在河对面的几鬼几人只能勉强看见灰雾后有一座高高的城墙，城墙后面是什么却看不清楚。 纪屿安笑着问道：「你们之前不就是想让我过来这里的吗，如今我带你们来了，你们却认不出这是哪了？」 秦羽和袁松海的表情不由变了变。 「女儿城？！」 纪屿安：「嗯哼。」 秦羽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既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你就不怕折损在这里吗？」 纪屿安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顾好你自己的性命吧，我不需要你们这群伪君子的关心。」 袁松海闷闷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如果说话的是纪嵘景，顾着以往的交情，他还能站在道德的高立场贬驳他几句，可说话的是纪屿安……作为高玩之一，袁松海很清楚面前这只鬼怪经歷过什么，根本没有底气和他顶嘴。 纪屿安皱眉看向最后一张对应着郜春阳的卡牌，锁链已经在卡牌中摸索了半晌，却迟迟没将郜春阳拉出来。 纪屿安问纪嵘景：「这张卡牌怎么一直没有反应，他是用什么手段避开了你的能力吗？」 纪嵘景冷着脸，眼中露出凶光：「没，只是一直没找到他的，他可能躲在某个我能力暂时触及不到的鬼域。」 纪屿安眯起眼睛：「罪都？」 纪嵘景嗯了一声：「应该是的。」 纪屿安看了一眼秦羽和袁松海，笑着问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逃命的事情他怎么不把你们也带上呢？」 秦羽和袁松海没说话，神情平淡，并没有受到影响。 纪屿安觉得无趣，那抹浅淡的笑意顿时散去。 「算了景哥，先把能力收起来吧。」 纪嵘景舔了舔牙根，冷冷说道：「有本事就先躲着吧，我迟早会把他揪出来的。躲得越久，就叫他死的越惨。」 袁松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道：「郜春阳以前和你关系很好啊。」 玩家之间的关系也有亲疏远近，玩家中曾经和纪嵘景关系最好的就是郜春阳，据说他们以前还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其次才是秦家兄妹。 然而折磨纪屿安最深的就是郜春阳，纪嵘景如今显然也恨极了他，提到他时眼中凶光毕露，满是杀意。 纪屿安闻言动了动眼睛，嗯，纪嵘景和那个叫郜春阳的玩家曾经关系很好？这个倒是从来没听纪嵘景提过。 纪嵘景本来脸色就不好看，听到袁松海这句话后表情更难看了：「如果不是他总是和我一起回忆安安，我才不会理他。」 「曾经的我有眼无珠，但没关系，我会修正这个错误的。」 袁松海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秦羽一直盯着河面看，忽然开口，打断一人一鬼的谈话：「有船来了。」 在场的人鬼向河中央看去，果然看到一艘小船正从远方徐徐飘来。 韩晓晓看一眼纪屿安，提醒道：「老闆，您现在走还来得及的。」 纪屿安没有理会，纪嵘景也不再白费力，沉着脸将对应着郜春阳的那张卡牌收起，走到纪屿安面前站着，将他挡在身后。 小船很快就飘到几鬼和玩家面前，撑船的女鬼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脸色逐渐难看。 她盯着站在最后的韩晓晓，声音尖锐的质问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在？」 韩晓晓指了指纪屿安，解释道：「我的美容院易主了，这个是我现在的老闆，我带他来变更一下债务鬼。」 然后指着纪嵘景：「这位是他保镖。」 「另外两个我们不认识，你看着处理吧。」 女鬼冷哼道：「不过是几百万的罚款，你来交就是了，也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韩晓晓呵呵笑道：「你要是觉得几百万少，那剩下没还的那些干脆就替我抹掉，不要我还了呗。」 女鬼朝她翻了个白眼，看着双纪说道：「不管你们来女儿城是为了什么，想进去可以，但程序必须要走。」 她指着乌黑的冥河，说道：「冥河水能映照出人或鬼身上有多少女怨之力，看出你们今生欺侮过多少女性或女鬼。凡进女儿城者，尤其是男性，必须要喝一杯冥河水验证己身。」 「如果女怨之力很浅，就可以让你们乘船进城。」 第74章 女儿城 女鬼说完，将小船撑着靠岸停下，拎起裙摆从船上走下。 船上有个木篮子，里面装着好几只木头碗。 第169页 女鬼取出四只木碗，舀了冥河水后递到纪屿安他们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看，示意他们喝水。 纪嵘景皱着眉将一只木碗端起，看着里面那黑乎乎的水，扑面而来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皱眉问道：「这个东西只是用来测女怨之力的？喝下去后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女鬼笑容古怪：「会有一点副作用……但没关系，倘若你们身上的怨力不强的话，我们会帮你们将冥河水的力量化去，使副作用消退。所以放心好了，对你们影响不会太大的。」 「当然了，影响不大的前提是你们没有做过欺侮女性的事，你们身上沾染着的怨力不强。如果做过一些很恶劣的事情的话，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心存侥倖去尝试比较好。」 纪屿安垂眸，问道：「这女怨之力怎么算呢？我曾经也对付过女鬼，那个女鬼肯定是怨恨我的，但这并不代表错的人就是我，这种情况下，也会产生女怨之力吗？」 女鬼冷淡答道：「会，但很少。冥河之水不会错怪无辜的人鬼。」 纪屿安不置可否，女鬼的说法只是一面之词，他将问题抛出，女鬼连个评判的标准都给不出来，只是含煳其辞的带过，这不是摆明了说其中有诈？ 纪嵘景看向一旁的秦羽和袁松海，和女鬼说道：「让他们两个先喝。」 双纪是大鬼，实力莫测，女鬼也不想将他们得罪的太厉害。 玩家看上去好欺负的多了，双纪只是让他们先喝，又没说不喝，女鬼犯不着为这种事和他们俩拧巴，顿时调转方向，盯着两个玩家说道：「你们俩，喝！」 秦羽不动声色说道：「我们只是意外来到此地，无意冒犯，既然女儿城不欢迎男性，我们离开就是，不进城了。」 袁松海在一旁点头附和。 女鬼看着他们冷冷说道：「你们当女儿城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我不管你们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已经到了女儿城的地盘，就要守女儿城的规矩！不喝冥河水，不准离开！」 这冥河水看着就古古怪怪的，双纪这两只鬼怪都不想让这种东西入腹，玩家更是排斥。 袁松海忍不住问道：「必须将冥河水喝下吗？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我们是活人，鬼怪的东西哪里敢轻易下肚？」 女鬼冷哼道：「我说了，来我女儿城就必须守我们女儿城的规矩，你们若是拒不配合，那我就要动一些强硬的手段了。」 秦羽、袁松海和女鬼僵持着，僧鬼的虚魂在袁松海身后现身，如电般的目光锁住女鬼的面庞。 女鬼与它对视两秒，倏地冷笑一声，随后，平静的冥河涌动逐渐加剧，时不时掀起一阵小浪头。 黑浪在女鬼身后越聚越高，隐隐有巨浪之势，像只巨人站在女鬼身后，只要她一声令下，便会展开攻势。 秦羽按了按袁松海，示意他将僧鬼收起，不要再去挑衅女鬼。 僧鬼生前道行高深，因是修佛之人，与一般鬼物不同，力量对鬼怪十分克制。但那点克制在女儿城数千年的怨气积累之下，轻而易举便能被湮灭。 与女儿城直接动手，是下下策，他们必败无疑。 秦羽嘆了一声，皱着眉将女鬼端着的木碗接过，盯着里面黑乎乎的水看了两秒，眼睛一闭，将大碗水一口气直接咽了下去。 袁松海紧张极了，慌忙问道：「你怎么就直接把这水给喝了，你没事吧？」 双纪也盯着他看，目光中带着打量。 秦羽感受了一下，摇摇头说道：「目前感觉来看，好像并没有问题，也没哪里不适。」 秦羽问道：「请问我这是通过冥河考验了吗？」 女鬼冷哼一声：「哪有那么快，等三天之后再看看，等下你们和我一起进城，若是三天后结果没有问题，就让你们离开，有问题的话，哼！」 女鬼说完，催促起一边旁边的袁松海和双纪：「你们也不要磨蹭，赶快把水给喝了！」 袁松海犹豫地看向双纪，双纪抱臂旁观，什么反应都没有。 袁松海只能咬牙，一闭眼，将木碗里的冥河水也一口饮尽。 喝完后袁松海提心弔胆的等待了片刻，见也没有出现反应才松了口气，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女鬼冷眼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双纪身上：「到你们了。」 纪屿安端着木碗问道：「我们只是来交罚款单的，也必须要喝吗？」 女鬼：「不喝冥河水的话，女儿城会将你们自动排斥在外，拿着罚款单也没用，你们进不去的。」 纪屿安看向韩晓晓，韩晓晓说：「我之前没喝过冥河水哦。」 女鬼淡淡道：「你是女鬼，自然与他们是不同的。」 纪屿安问道：「那我们喝完冥河水后也要在这里等三天吗？如果我交完罚款就想走呢？」 女鬼没吭声，目光却看向一旁的韩晓晓，像是在辨别她的表情。 韩晓晓扯了扯嘴角，问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就好像你要听我的命令行事一般。」 女鬼撇撇嘴，对双纪说道：「如果你们身上的女怨之力不重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化去冥河水的力量，使副作用消退，让你们提前离开。」 「但太重的话就不行了，我们得上报城主，让城主抉择。」 纪屿安淡淡笑道：「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们城主亲自出面？」 第170页 「自然是不值得的，但你们实力太厉害了……」城主不出面的话，她们奈何不了双纪。 纪屿安轻啧一声，对此不置一言。 纪屿安盯着木碗里的水看了一会儿，将里面的冥河水接过饮下。 纪屿安也很好奇所谓的女怨之力究竟是什么，他更想知道，冥河之水的真正作用究竟是什么，女鬼说的话他根本就不相信，『女怨之力』应该只是幌子，那个副作用才是真正的后手。 冥河水并不苦涩，也不难喝，虽然黑乎乎的，卖相很惨，却有一股特别的甜味。 那种甜味并不是作用在舌尖，而是作用于灵魂，纪屿安的灵魂仿若都被滋润了一般，感受到一股很特别的温暖。 纪屿安神情异样，纪嵘景却急了，一把夺过木碗，情绪激动地问道：「这个东西不明不白，你怎么能直接喝它呢？！」 纪屿安回神，解释道：「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它的力量，再说了，入城必须要喝它，避不过去的。」 纪嵘景满脸的不贊同，方法总比困难多，只要他们想，总有办法煳弄过女鬼，不喝冥河水也能进城。 然后纪屿安已经喝了，纪嵘景这会儿说什么也都晚了。 他咬着牙，将手里的水也喝下，屏息仔细去感受这股力量。 他要分析出这股力量的本质，等冥河水的效用开始发挥后，他也能尽快将这股力量剔除，避免他们受伤。 喝完冥河水后，女鬼对纪屿安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眼中带了些善意，但对纪嵘景、秦羽和袁松海仍旧一般般。 女鬼邀请三鬼两玩家上船，身后的黑色巨浪散去，然后撑着船往远方的城池驶去。 纪屿安也不确定她态度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还是他身上的女怨之力很稀薄。 如果是后者的话，难道纪嵘景身上女怨之力很重吗？ 纪屿安不解，将这个问题抛给纪嵘景。 纪嵘景沉默一瞬后，在精神频道中答道：[可能是以前当玩家那会儿……我下过的副本很多，而玩家为了能和主系统交换到积分，都对鬼怪赶尽杀绝，抢夺它们的寄生物。] 纪嵘景喃喃道：[可能就是那会儿做了太多的孽……] 纪屿安：[……] 纪嵘景开个头，纪屿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果然：[……才有了报应，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纪屿安摸了摸他的脸，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纪嵘景靠在他肩上。 一旁的秦羽和袁松海傻愣愣地看着他两，表情有些意外和呆滞。 第75章 女儿城 袁松海没瞧出双纪之间的暧昧关系，只觉得两人的动作和眼神交流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忍不住皱起了眉。 秦羽经验更丰富点，一眼就看穿了纪嵘景眼底那浓郁的依恋和爱慕，心中咯噔一跳，欲言又止的看着纪嵘景，隐晦问道：「我记得你们是兄弟……」 纪嵘景：「……」 纪屿安忍不住笑，因为纪嵘景在他家长大，两人同姓又刚好有岁差，总是有人将他们误认为亲兄弟。 换作以前倒是没什么，如今他们的关系变质，纪嵘景再被这样误会，就忍不住郁闷了。 纪嵘景懒得搭理秦羽，靠在纪屿安肩上，故意仰起头，在纪屿安侧脸上轻拂而过。 纪屿安双眸含笑，神情自然，袁松海和秦羽的面色却更不自在了。 撑船的女鬼打量着他们，看到这一幕后眼睛微微眯起一点。 韩晓晓和她搭话：「等下进城后，我想去一下抚育所，请问需要什么手续吗？」 女鬼皱眉道：「外来鬼不能在城内随意走动，你去抚育所是要做什么？」 韩晓晓掀开大衣上的口袋，把里面团成一团的啾啾给掏了出来，给女鬼看，说道：「我准备把它送抚育所。它是女婴，应该符合进所的条件吧？」 啾啾看到女鬼后立刻给她作揖，笑的乖巧又讨好。 看到它后女鬼一愣，松开拿着船桨的手，一脸柔软的接过了它，眼中满是怜惜。 女鬼温柔地抚摸着啾啾的脑袋，啾啾也配合的眯起豆豆眼，然后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紧接着，又主动在女鬼面颊上亲了亲。 几个动作下来，女鬼已经被它虏获，把它抱在怀了亲个不停，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说道：「真是个活泼又可爱的孩子呀，它是你们捡到的吗？」 啾啾闻言转头，眼巴巴地看向韩晓晓。 韩晓晓淡淡道：「不是，它是我的孩子。」 秦羽和袁松海也在看着她，韩晓晓是第一次以真实容貌现身，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女鬼就是美容院曾经的董事长，还在猜测韩晓晓的身份。 女鬼愣了下，显然对此回答十分意外，反应过来后她解释道：「抚育所里的婴儿全都无母，你既然是她的母亲，将她带在身边照顾就可以了，不用送到抚育所。」 韩晓晓哼笑一声：「我知道啊，我不想要她了，她很快就是没妈的孩子了，所以才用送到抚育所嘛。」 女鬼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仿佛韩晓晓说了什么特别毁人三观的话一样，声音都变大许多，质问她道：「她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可以不要她呢！」 韩晓晓淡淡道：「她又不是我自己想生时才怀上的，我为什么不能不要她？」 第171页 女鬼语塞，她认识韩晓晓，以前韩晓晓来交罚款时都是她撑船引渡的，当初去美容院调查婴儿汤事件的鬼物中也和她说过几句，所以她知道韩晓晓的一些经歷。 见韩晓晓这么说，也没法去批驳她，要求她必须去爱啾啾，毕竟韩晓晓也曾是受害者。女儿城保护所有的女性，并不会因为某一位女性成了母亲，就对她多加束缚。 就是啾啾心里难受惨了，低着头抹了把眼泪，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女鬼和韩晓晓互瞪了半晌，不满地抱怨道：「但孩子总归是无辜的，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也别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呀，她会伤心的！」 说完后又抱着啾啾亲了下，小声哄道：「乖宝贝别哭了，不要难过吶。」 女鬼看上去很心疼啾啾，韩晓晓见状冷哼一声。 而韩晓晓态度越不好，女鬼对啾啾的怜意就越重。 韩晓晓问答：「所以呢，我要什么条件才能去抚育所？我无法养她，将她送到一个安稳和平的地方已经是我对她最大的善意了。」 女鬼看着啾啾，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犹豫片刻后，答道：「等进城后我带你去办吧……你真的要将她送抚育所去吗？你可要考虑好！虽然说抚育所的婴儿可以被领养，但抚育所对领养鬼的要求非常高！」 「你曾经抛弃过她，日后后悔的话，也没法再领养她了。因为你有前科，抚育所不会将里面的婴儿交给一位不负责任的母亲。」 韩晓晓冷冷道：「我在来前就已经想好了你不用再劝说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女鬼闻言不再劝说，之前将啾啾放在自己的肩头让她在自己肩上爬着玩，转过身不搭理韩晓晓了。 啾啾趴在她的肩上，被她披散下的长髮挡住身形。小手将女鬼的髮丝轻轻撩起，偷偷摸摸地看向韩晓晓。 女鬼有所察觉，但并未制止，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身子。 啾啾轻轻颤了下，和韩晓晓对视两秒后，目光下移，落在一旁的纪屿安脸上，和他的视线对在一起。 纪屿安对着她眨了眨眼，啾啾顿时握紧了小拳头，含在嘴中啃着，用力点了点头。 在一阵沉默中，小船逐渐驶至岸边，巨石垒成的城墙也出现在几个人鬼眼中。 城墙中央有一扇很高的铁门，门上有一块铁牌匾，写着『女儿城』三字。 女鬼抱着啾啾下船，招唿纪屿安他们也下船。 在下船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间，纪屿安忽然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流动。 纪屿安脚步顿住，立刻将那股力量逼聚到一起，然后又鬼力隔开，藏在身体内的某一角。 纪嵘景显然也有了反应，当即看向了纪屿安。 纪屿安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事。 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冥河水发生作用了。 那股力量如同扎根了一般，牢牢附在纪屿安的魂体上，像菟丝花、寄生瘤，正吸取着纪屿安的力量壮大着自己。 不过那股力量相对纪屿安而言并不强大，能吸收的力量也很微弱，如果纪屿安想的话，只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就能将它完全从体内逼出。 女鬼似是察觉到了纪屿安的想法，对他说道：「我知道你能将冥河之水从体内排出，但你不要乱来……你身上的女怨之力很淡，回头我会帮你将这冥河之水的力量给化解掉的。你若强行排出，对你的伤害不大，但却会激怒成灵，身上的女怨之力翻倍增加，会受到攻击的，也无法再进城。」 说完顿了顿，不是很情愿地对纪嵘景道：「你也是！」 双纪是鬼怪，能自由操控鬼力将体内的奇怪力量隔绝，秦羽和袁松海却不行。 他们一上岸后就捂住了胃，只觉的胃部酸液翻腾，挤涨的厉害，呕意完全控制不住，跪在地上不断干呕。 同时，身体也变得疲惫许多，有种莫名的虚弱和乏累。 袁松海的僧鬼挣扎着想要显形，但出现没两秒，魂体就被又压回了袁松海体内，根本无法现身。 秦羽的役鬼晴晴却直接被从秦羽体内挤了出来，一脸担忧地扶住了他。 女鬼没搭理秦羽，只盯着袁松海冷嘲热讽：「你生前是得道高僧，但这里是女儿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当缩头乌龟！」 「胆敢造反挑衅的，第一次警告，再犯一律杀无赦。」 袁松海还在干呕，因为僧鬼刚才的那阵躁动，他身上的反应也瞬间重了数倍，身体也更加虚弱。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肚子在短短瞬间膨胀起来，浮出一个很明显的弧度。 纪屿安盯着袁松海的肚子问道：「冥河之水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鬼没有回答，飘忽的目光在手里的啾啾身上停留两秒，然后又快速移开。 纪屿安顿了顿，意会过来，纪嵘景的神色也微妙了些，也有些一言难尽。 第76章 女儿城 纪嵘景在纪屿安身旁附耳说道：「女儿城与西游记中女儿国的名字很相似，如今看来，不止是名字相似，或许它很多地方都是参照女儿国造出来的。譬如冥河之水……对应的或许就是其中的子母河。」 纪屿安若有所思说道：「之前韩晓晓就说过，无人护持的婴魂在去世后便会从现世飘来，沉入冥河之中，女儿城甚至还有专门的抱婴妇……」 第172页 纪屿安笑了一声，眸色却淡淡的：「怪不得她不让我们直接将体内那股力量直接排出来，估计是被我们伤了体内附身的婴魂。」 纪嵘景小心翼翼的揉了揉他的肚子，被纪屿安一把拍过，然后又瞪了一眼。 纪嵘景解释道：「我担心它吸引你的力量，让你难受。」 纪屿安面色和缓一点，瞥了一旁面色憔悴的秦羽和袁松海，眼中有一缕嘲意：「我本来就是鬼，一只不成气候的小鬼对我能有什么影响。但他们是活人，这下怕是要受苦了。」 纪嵘景：「不管他们。」 女鬼显然也不准备管这两个玩家，警告过袁松海后就带着双纪进城了，至于两个玩家，直接被她丢在了城门口。 秦羽的役鬼晴晴很是焦急，闪现到女鬼面前，哀求问道：「你们是要离开了吗？」 女鬼对晴晴的态度还不错，面色和蔼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晴晴绞紧手指，苦着脸说道：「秦羽他是活人，承受不了冥河水的力量，能否请你给下解药，放过他一次……」 女鬼打量着她，问道：「你是他的役鬼吧？你是担心他死了的话，自己被牵连反噬吗？」 女鬼宽慰道：「放心好了，这里是女儿城，圣母的力量会庇佑每一个女孩，你不会因此而受伤的。」 晴晴颤着唇，迟疑地将目光挪开，不敢与女鬼对视，声如蚊吶：「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他死。」 女鬼闻言有一瞬间的困惑，像是不理解她的话。女鬼皱眉看向秦羽，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 秦羽满头华发，只有髮根处带着点黑，脸上的纹路也很深刻明显。因为冥河水的力量，他此刻备受折磨，更显疲惫老态。 虽然如此，却仍显得风度翩翩，温和儒雅。 女鬼眯眼打量他片刻，唇角的弧度渐渐扬起。她唇角微勾，一脸瞭然的对晴晴说道：「我明白了，那你把他扶进去吧，带他一起进城。」 晴晴惊喜地看着女鬼，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好说话，连连感谢了她好几句，又问道：「请问您如何称唿呢？」 女鬼笑着说道：「你叫我芸娘就好了。」 秦羽强忍着虚弱看了笑容古怪的芸娘一眼，直觉芸娘不怀好意，但女儿城和冥河之水对他的影响太大，秦羽暂时间无法摆脱这种负精力的状态，只能跟着晴晴先进城。 托晴晴的福，袁松海也被顺便带进了城中。 秦羽打开个人面板看了眼，试图与主系统沟通，用积分解除或暂停自己的负面状态。可打开后一看，却发现主系统的功能被封印了。 秦羽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以前也有玩家进入过女儿城，男玩家无一例外身死其中，女玩家个别能逃出来，但逃出来的她们却无法以任何形式泄露其中的秘密。 以前秦羽也想不通那些高级玩家为什么会折损在女儿城中，他们也曾进入过a级副本，能取得a级boss寄生物的玩家极少，但绝大部分全身而退却不是问题。 偏偏女儿城特殊，进入副本中的玩家大多折戟沉沙。 如今秦羽才明白原因，女儿城居然是主系统插手不到的地方……积分无法动用，役鬼备受压制，储存在面板里的道具也无法取出。 玩家又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在这座满是鬼怪的城市里，他们如同砧板上的鱼肉，除了自身的才智和部分佩戴在身上的道具外，再无其他反抗之力。 同样是男性，男鬼受到的压制并不比男玩家少，但他们的力量源自于自身，并不会因为和主系统断联而被剥夺……即便受到影响，也不如玩家所受到的影响大。 纪屿安和纪嵘景对视一眼，对于芸娘让两个玩家进城的事情并未发表什么意见，也没有刻意针对伤害这两个玩家。 女儿城并不欢迎男性，反正这座城灵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芸娘带着他们进入城门，招来一辆马车。 城门后面有一条长长的坊道，坊道两边摆着许多小摊子。 摊主有的是白髮老妪，有的风华正茂，也有些年纪微小，是七八岁的女童模样。她们摊子上的货物种类很多，珠环玉翠、胭脂水粉、绫罗钗黛、手帕香扇等，种类很多，样式都十分精美。 她们原本正做着生意，忽然间安静下来。纪屿安望去，就见她们的眼睛珠子绿的如油一般，正直勾勾盯着他们几个，神情贪相尽显。 一个穿着华美裙衫、昳艷丰满的女鬼踩着莲步徐徐走来，贪婪的目光从秦羽和纪嵘景身上划过，最后落在袁松海和纪屿安脸上。 至于韩晓晓和晴晴，被她给完完全全忽视掉了。 她用团扇遮住下半张脸与芸娘嬉笑着说道：「芸娘，这是外面新渡来的客人吗？可否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若是没有的话，不如就送到我的旅馆去吧。」 女鬼说完，又有好几个女鬼涌上来，将她挤到一旁，纷纷说道：「去我那儿吧，我家的香坊最干净，一定能让客人宾至如归。」 「应当去我家，之前来的几个客人依序被你们给带走了，按顺序排，如今新客按道理该我家收了！」 「这次来的客人很多呢，你一家可吃不下，不若分散开来，我们各领一个回去。」 女鬼们争夺分配着各自的客源，却没有一人在意这几个男鬼和男玩家的感受和意见。 第173页 纪屿安还好，纪嵘景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忍不住上前一步，将纪屿安拉到自己身后挡住。 韩晓晓笑着说道：「老闆，您很受欢迎吶。」 纪嵘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纪屿安问道：「这受欢迎的标准是什么？」 芸娘插嘴说道：「这活的男人嘛，自然是阳气越足、越年轻的更受欢迎。死的男鬼的话，没有阳气可吸，只能和他们聊点花前月下，所以性格更好、女怨之力低的男鬼更受欢迎。」 纪屿安颇为诧异：「你们还肯和男鬼谈情说爱？你们不是最讨厌男性吗？」 芸娘哼道：「玩玩罢了，又不是动真格的！」 纪屿安：「……我有爱人了，还请芸娘替我解围。我不想自己动手，毕竟我不想和贵城关系闹得太僵，回头我还想光明正大的离开呢。」 因为纪屿安身上的女怨之力很微弱，再加上他美容院新老闆的身份，芸娘对他的态度还挺客气的，闻言立刻对周围的女鬼们说道：「那两个玩家你们随意处理，但这两位鬼先生不是一般鬼，不能交给你们，都给我散开，别挡路啊！」 争吵的女鬼们看过来，粉面笑吟吟的，眼中却煞气十足，嘲讽芸娘道：「这两位鬼先生有多不一般，我们碰都不能碰吶~」 芸娘道：「他们可都是a级的天鬼。」 周围吵闹的声音倏然一静，部分盯着双纪的女鬼立刻将视线移开。 但也有头铁的，继续挑衅着说道：「a级的天鬼果然威风，但这可是女儿城，就算是天鬼，我们也不怕！」 芸娘幽幽继续道：「……他们是焕彩新生美容院的新老闆，过来变更罚款单债权鬼的。如果你们回头不想被美容院拉进黑名单的话，那你们随意。」 「……」 第77章 女儿城 女鬼们霎时沉默了，这会儿女鬼们也终于注意到了一旁当背景板的韩晓晓，指着她问道：「我记得美容院的老闆是这个女鬼吶……」 韩晓晓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换鬼了，我旁边这位才是新老闆哦。」 女鬼们互相瞅瞅，又一齐去看纪屿安，招摇赤裸的眼神收了收，终于不像一开始那样肆无忌惮了。 芸娘看了下秦羽和扶着他的晴晴，唇角若有似无地扬起一点，和众女鬼说道：「我先带他们去银行，等下还要去抚育所一趟。这两个男玩家就交给你们处理了，你们要悠着点哦~」 她翘着手指指了下晴晴，意味深长：「有位姐妹和他们一起来的，看着这位姐妹的份上，不要对他们太过分呀。」 女鬼们笑了笑，在秦羽和袁松海难看的脸色下将他们围住，拥着他们往一个方向离开。 纪屿安看着他们消失的背景，又看了一眼芸娘，手背在身后，一只拇指大的小人从他掌心滑落跳到地上，小人探头看了看，化作白雾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们离开。 芸娘并未察觉，与双纪说着话：「我先送你们去银行，会有专门的人员替你们办业务的，办好后你们就在那里等我。我先带这只鬼婴去抚育所，回头顺便将化解冥河水的药水带来。你们喝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纪屿安问道：「我想和一起去可以吗？啾啾还是我带回来的，我想看到她生活稳定。」 芸娘不由皱眉，啾啾看了他一眼，抱着芸娘的手指撒娇起来。芸娘很喜欢她，架不住她痴磨，松口道：「好吧。」 芸娘叮嘱双纪：「你和我一起走，全程都跟着我，不准乱跑知道吗？」 纪屿安嗯了一声，微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并不想在这个捣乱。」 芸娘看他的眼神并不是很信任，但也没有说什么，从路边找来一辆计程车，和司机说道：「去抚育所。」 司机没有立刻开车，转头盯着双纪看了一眼，不确定地问芸娘道：「这两是男鬼？」 芸娘：「……嗯。」 芸娘说了一句，和她解释了一下，司机才将信将疑地转过头。 芸娘和纪屿安抱怨道：「后面估计看到个女鬼，我就要给她们解释下。你们也真是的，乖乖地待在银行不好吗？非要跟过来。」 纪屿安笑笑不说话，脾气很好地任她念叨。 芸娘只是随口抱怨几句，念叨完后便抱着啾啾说起话来，没再理会双纪和韩晓晓。 纪屿安看了眼窗外，在精神频道中说道：[景哥，你盯着窗外记下路线，我看看秦羽那边的动静。] [好。] 纪嵘景盯着窗外，不仅记着路线，连道路两旁特别一些的建筑和大致的店铺名称也都记了下来。 纪屿安意识转移到那只跟在秦羽身后的分身小人身上，躲在角落里暗暗观察着秦羽他们这边的动静。 秦羽、袁松海还有晴晴被一个客栈的老闆娘带走了，老闆娘给晴晴安排了一件屋子，让晴晴方便照顾他们，还给晴晴准备了一点吃食和热水，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分身小人在屋里探头，秦羽和袁松海正在商量分析破局的对策。 秦羽：「女儿城是仿照女儿国所建成的副本，外面那条冥河等同于女儿国中的子母河，凡是喝了子母河泉水的人，不论男女都会怀孕。」 袁松海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脸色难看：「难不成我们真的怀孕了？会不会是你猜错了，我们可是发了怪病，也有可能是中蛊了……」 第174页 秦羽淡淡道：「怀孕对我们而言，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因为有女儿国作为参照，我们可以快速锁定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如果是其他情况，我们还要耗费更多精力去寻找原因和解决的办法。」 袁松海张了张嘴，颓然的应了一声。 秦羽思索道：「女儿国中有子母河，还有一个落胎泉。之前纪嵘景也喝了冥河水，芸娘说会给他们两解药化去冥河水的药力，她口中的解药对应的应该就是落胎泉。」 「如果能找到落胎泉，我们两或许就能打掉胎儿。」 袁松海急忙道：「那我们赶快想法子去找这个东西吧，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不能拖太久。」 秦羽的视线落在他的腹上，目光微沉：「你的预感应该没错，西游记里，饮下子母河水的人三天便能怀孕产子……冥河水不知多久就能生产，但看你这肚子的大小，我们的时间应该很有限。」 袁松海整张脸都青了，他盯着秦羽的肚子喃喃道：「我们明明一起怀孕的，为什么你的肚子比我小那么多？」 秦羽答道：「可能是之前僧鬼挣扎异动的缘故，导致你被反噬了。」 袁松海颓然道：「算了，原因是什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将这个鬼胎给打掉，我们现在就熘出去，找落胎泉？」 秦羽：「男人在女儿城里实在是太显眼了，我们不能直接出去，得做个变装。但我有些担心，万一这里的鬼怪并不是凭外表，而是凭气息认人的话怎么办？」 客栈的老闆娘碍于某种原因没有对他们动手，但他们若是出去被其他女鬼发现了，那些女鬼未必能一样克制。 西游记中，女儿国会将闯入其中的男人制成人肉香袋。女儿国披了一层人皮，做事尚且收敛一些。但女儿城却是正宗的鬼城，手段只怕更加直接酷戾，秦羽根本不敢冒险。 袁松海肚子比秦羽大了好几倍，被蚕食寄生所带来的虚弱感也更加强烈。 秦羽尚且还能保持住自己理智，袁松海却急的不行，闻言忙催促道：「先试了再说，即便真被发现了，最差也不过是死。可若是束手待毙的话，那我们就只能等死了，还不如冒险拼一把！」 秦羽皱眉：「你不要着急，我们时间不多，但也并未特别急促，你冷静些，先将对策完善。」 袁松海激动道：「你肚子那么瘪，离生还早着呢，你当然不急了！我不行啊！」 秦羽打量袁松海几眼，问道：「你这样子看上去不正常，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影响到了？」 袁松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怒瞪着秦羽，眉眼间肉眼可见的烦躁。 袁松海到底是高级玩家，有经验在，和秦羽瞪了片刻颓然的低下头，低落道：「可能是因为怀孕了的缘故吧，不都说孕妇容易生气，脾气不稳定的吗，我估计是这样。」 秦羽：「……」 秦羽原本还算淡定，虽然肚子里可能有个鬼胎，但他并没有完全将自己代入孕妇的身份。 但被袁松海这一形容，他忽然间就有了代入感，顿时头皮发麻，浑身难受的厉害。 秦羽默不作声，在屋里翻找了一圈，找出两套较为宽松、布质绵软的连衣裙，提着放到了桌上。 袁松海看着裙子苦着脸问道：「我们一定要穿这个吗？」 秦羽神情淡淡：「我们骨架大，很难找到合适的衣服穿。这个裙子以前可能就是给孕妇穿的，版型很宽松，我们穿着不会被勒的太难受，有的穿就不错了，你别挑三拣四的了。」 袁松海嘆了一声，拿着裙子问道：「我们现在就换吗？要不要等晴晴回来的？」 秦羽点头：「不等了，晴晴正在为我们拖延时间，我们抓紧时间把衣服换好，趁着店主没注意我们，赶紧离开。」 袁松海咬咬牙，脱下衣服把秦羽找出来的连衣裙直接往身上套。 秦羽也开始换衣服。 纪屿安的分身小人盯着他们看了会儿，悄悄从屋里退了出去，爬到客栈院墙上四处张望，观察着周围是否有女鬼巡逻，发现后直接将她们弄晕，拖到隐蔽的地方先藏了起赖。 秦羽和袁松海换好衣服后就悄悄出来房间，延着墙走一直下了楼。 两人十分谨慎，一直观察着周边的动静，但一路以来都很安静，没有遇到任何女鬼。 袁松海和秦羽说道：「明明一路上也没有遇到鬼怪，但我心里总感觉毛毛的，像是有东西在盯着我一样。」 秦羽蹙着眉，也有类似的感觉。 闻言，本就微小又浅淡的分身小人顿时变得更隐蔽了一些，不紧不慢的落后他们一点位置。 直到出了客栈，秦羽喃喃：「怎么会如此顺利？」 事情发展太过顺利，透出一股古怪的违和感，强烈的不安感在他心里发酵。 纪屿安深藏功与名，看着两个玩家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玩家看着他们和芸娘离开，大概也没想到纪屿安是在暗中帮助他们。 纪屿安并不是想做好事，但他并不想做那个得罪女儿城的恶人。 玩家们要去找落胎泉，纪屿安也想借他们的手探一探女儿城的大致地形，并白嫖一波玩家的推测结果。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纪屿安想让女儿城的boss出面，和她做一些交涉，但又不想和女儿城的boss交恶，所以才顺水推船暗处帮助了玩家一把，让玩家当这个惹事的坏人。 第175页 第78章 女儿城 秦羽和袁松海到底是高级玩家，很有经验，虽然系统被封、状态也因怀孕而受到了影响，但两人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寻找起了女儿城版『落胎泉』的方位。 秦羽的役鬼不在身边，袁松海的役鬼被压制着无法召唤，分身小人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两人身后，像小纸片般贴在了秦羽衣服背后，两人都未有察觉。 纪屿安在他们那边留了一丝分神，偶尔关注一下那边的动静，然后注意力又调回主身这边。 女儿城是在婴儿塔基础上所演化来的，其中成分最多的鬼怪便是婴鬼，因此抚育所被装修的很豪华，也很宽敞，占地十分辽阔。 芸娘带着他们进入其中一栋高楼，走到了一个行政窗口前，将啾啾从窗口中递了进去。 啾啾显得很紧张，频繁地看向韩晓晓，确认她还存在，没有离开。 窗口里的女鬼把啾啾放在桌上，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把她的裙子扒起来看了看，微一挑眉，问芸娘道：「这个鬼婴你是从哪捡来的？怎么还穿着小裙子，身上也没有冥河水的气息？」 芸娘看了眼沉默的韩晓晓，撇嘴说道：「没什么，亲妈不想要，就给扔了。我准备带她去抚育所备案登记一下，你把我给她办个证明。」 女鬼痛快应了，打开电脑开始操作，她与芸娘应当是认识的，与芸娘闲聊了起来：「你今天应该值守冥河吧？怎的进城了？」 「出了点意外……」芸娘犹豫地看了纪屿安一眼，见双纪停在了门口指示牌的地方，正看着上面的路示图，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连忙低声将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告诉了窗口里的女鬼。 女鬼听完以后显然被惊到了，飞快看了双纪一眼，也没说话，就开始和芸娘开始挤眉弄眼，啾啾瞪大眼睛看着，也不知道这两只鬼究竟交流了什么，只注意到芸娘的脸色变了点，似乎很惊讶的模样，还回头看了纪屿安一眼。 啾啾的证明很快就办好了，女鬼将证明递给芸娘，催促道：「东西好了，你赶快上去，带她去抚育所登记吧。」 芸娘含煳应了一声，转身叫上韩晓晓和双纪。 韩晓晓盯着她手里的证明问道：「可以给我看看这个证明是什么样吗？」 芸娘也没遮掩，直接将证明递给了她。 证明的格式很简单，上面有啾啾的照片和一串编码，但没有名字。 韩晓晓注意到，啾啾的手臂上也多了一串编码。 芸娘解释道：「这个编码你可以将它当成是身份证号，是我们用了辨别身份的。」 「除此以外，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兑换圣水。」 「圣水？这是什么？」 「因为女儿城里婴鬼很多，正常情况下婴鬼都是没有办法长大的，无法长大的婴鬼心智不成熟，无法投入到女儿城的建设之中，还时常会造成破坏。」 「为了改变这种情况，城主研究出了一种圣水。这种圣水很特殊，对所有鬼怪都有好处，十分珍贵，只有婴鬼能享用。不少婴鬼后在服用后进入了二次成长阶段，实力和本相都有增长进阶。」 「那些长大的婴鬼贪图圣水的滋味和作用，有时候会偷圣水。城主为了杜绝这一类现象，才特意给城内的鬼怪们编了身份编码，只有有编码的婴鬼才能兑换圣水。」 纪屿安挑眉，看着那串编码若有所思：「那它的确挺重要的。」 「你们这个编码是按照什么排列的，出生日期还是像玩家后那样的进城顺序？」 芸娘和窗口内的女鬼对视一眼，假笑道：「就是随机排列的啦，没什么特别的顺序呢。」 纪屿安不知有没有信，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芸娘摸了摸啾啾的脑袋，说道：「走吧，我们上楼，带啾啾备案登记后，她就彻底是女儿城的鬼民了。确定了她的归宿后，我也可以送你们离开了。」 纪屿安眸光微暗，顿了一顿后，忽然问道：「我还想在女儿城里找个鬼，你能帮我找一下吗？」 芸娘烦死了，一句脏话差点就要骂出口，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憋回去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是你认识的鬼吗？如果认识的话，我觉得你们可以直接联繫，不必要通过我们这边吧。」 纪屿安笑道：「的确认识，但有些特殊原因并没有加联繫方式，如今过来后，我突然想起来了，还请你们帮帮忙啦。」 芸娘耐着性子问道：「你要找谁？」 「我想找一只名叫阿兰的鬼。」 「阿兰？」芸娘嘀咕道：「你是不是找错鬼了，这名字太简单了，不像是我们女儿城取名的风格呀。」 韩晓晓插嘴说道：「这个我懂，我以前招待过很多女儿城的客鬼，见她们名字都很好听时还特意打听过，因为生前各类招娣、盼弟、来娣之类的太多了，进入鬼域后有很多女鬼的名字重合度太高了，所以后来她们都重新换名了。」 「新取的名字意味着新生，所以她们的名字都很美好，拥有其特殊的含义，所以不会取阿兰这种一看就很随便的名字。」 纪嵘景打量着芸娘问道：「你的名字好像也就那样。」 芸娘瞬间脸拉的老长：「我警告你们说话注意点啊，不要鬼身攻击！」 窗口里的女鬼闷闷笑道：「芸娘是对外的简称，我们不会将真名告诉你们这些外来鬼的。」 第176页 说完以后窗口女鬼想了想，问道：「阿兰会不会也只是简称呢？」 纪屿安沉默一瞬后，答道：「应该不是，估计这就是他的大名。」 芸娘虽然不高兴，但还是说道：「我们这里的女鬼不会起这种随便的大名的……」 纪屿安问道：「男鬼也不可能吗？」 芸娘和窗口里的女鬼都愣住了，面色变得非常古怪。 芸娘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自顾自答道：「回头我帮你打听看看城里有没有名字带兰的女鬼吧，我们先去抚育所登记。」 纪屿安也不在意，顺从地应了一声：「好，那等下要麻烦你了。」 芸娘垂眸，应了一声，抱着啾啾转身上楼。 双纪、韩晓晓跟在身后，走到转角处时，纪屿安回头看了窗口里的女鬼一眼，女鬼手里拿着座机的电话柄，正在和不知名的鬼怪打电话，但视线却直勾勾地盯着双纪他们。 纪屿安和她的视线对焦在一起，勾着唇角朝她笑了笑，窗口女鬼却移开了目光。 纪屿安收回视线，心情很好。 早在发现冥河水也能使男人和男鬼怀孕时，纪屿安心中就滋生出一个猜想，那个神秘的鬼怪阿兰会不会和女儿城有关系？ 纪屿安这个猜测并非无的放矢，首先男鬼能怀孕的副本非常少。虽然他已经撞上两个了，但并不代表这种能力很常见。 其次是怀孕的阿兰在真人秀副本中自我介绍为美容院的员工，这个自我介绍帮了纪屿安很大的忙，他一开始就知道美容院有能怀孕的男鬼，因此在探索副本时也特意往这个方向研究，果然让他发现了婴儿汤的存在。 婴儿汤对美容院的意义还挺特别的，能力来自于被韩晓晓放逐的鬼婴啾啾，连副本内的二三四老闆都未必知晓它的存在，阿兰的存在却让纪屿安揪出了这条线。 可能这只是巧合，但假设阿兰是女儿城中的男鬼的话，也是能说的通的。 韩晓晓因为婴儿汤被女儿城罚款，所以女儿城知道婴儿汤的存在。在警告韩晓晓不准再摧残女婴和孕妇后，韩晓晓却仍推出了婴儿汤。 女儿城本就有男性怀孕的例子，甚至这种例子在她们副本中很常见，她们或许也猜到了韩晓晓的手段。但因为韩晓晓祸害的是男性，所以她们没有去管。 女儿城知道美容院里藏着孕夫，于是派了一个同样的孕夫来到真人秀副本和纪屿安碰面，有意无意地给了纪屿安一些关于美容院的提醒…… 这样捋下去的话，逻辑完全是通顺的。 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女儿城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阿兰的行动是自发的，还是受别的鬼指使？如果是被指使的话，什么样的鬼怪指使的他，指使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阿兰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帮到了自己，那他可不可以这么认为，阿兰背后的鬼怪对他的恶意并不强烈？ 纪屿安抬手摸了摸胸膛，心脏模拟出扑通扑通的声音，对应着他此刻略起伏的心情。 纪屿安有种隐隐的直觉，阿兰背后的鬼怪应该也在等待他的到来。至于它为什么不主动出面现身…… 或许是在考验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纪屿安不由笑了一下。他已经是a级的天鬼，没有多少鬼怪有资格考验他了。 但如果那个鬼怪是女儿城的boss，现如今的怨鬼之首的话，自然另当别论。 阿兰吶……纪屿安想，他会找到他的。 第79章 女儿城 芸娘应了纪屿安一句，之后绝口不提阿兰和男鬼的话题，带着三只鬼去了楼上的抚育所。 抚育所里的房间也是隔开的，但墙壁却都是玻璃制的。 下半面的玻璃墙磨砂，上半面的玻璃则是透明的，走在廊道里的鬼怪们能看到有许多成年女鬼在屋中来回走动，哄抱着怀中嘤嘤哭泣的鬼婴。 有的鬼婴被女鬼抱着安抚，还有的鬼婴却调皮的满屋子乱窜，趴在玻璃墙或者天花板上，盯着纪屿安他们好奇的看，时不时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屋里那些女鬼其实也在看着双纪，眼中透出明显的探究和打量，但行动上却很克制。 纪屿安不由挑眉，女儿城虽说讨厌男性，但从目前他的经歷来看，这些女鬼并没有外界传言，比如说韩晓晓描述的那么极端。 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女怨之力很少，又可能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除了进城那会儿被为难了一下，之后的女鬼对他的态度都还算理智友好。 这让纪屿安颇为动容…… 芸娘推开其中一间屋子走了进去，抱着啾啾走到其中一个女鬼面前，女鬼看了看啾啾一眼，将手里的鬼婴放下，然后走到屋里的电脑桌面前坐下，打开其中一个程序，填写着信息。 纪屿安站在玻璃墙前，啾啾也用力仰着头，盯着屏幕试图将上面的内容传递给韩晓晓，然后再传递给纪屿安看。 正当纪屿安看得入神的时候，裤腿被扯了一下，他低下头，就见纪嵘景单膝跪在他的脚边，手指捏着一只婴儿的脖子，嘴里轻声道：「松手。」 不知从哪儿爬来一只鬼婴，这只鬼婴穿着红艷艷的锦鲤肚兜，体型很壮实，只是皮肤上布满了灰褐色的疤痕。它胆很大的爬到纪屿安脚边，扯着他的裤腿拼命拽动着往自己嘴里塞。 第177页 纪屿安蹲下，与那只鬼婴平视，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它的脑袋，让它不方便动弹。 鬼婴探了探脑袋，挣扎不动，顿时就有些生气了，眼睛瞪圆了怒视着纪屿安，还呲着牙，朝他嘶哈嘶哈的吼着，模样奶气，却莫名有一种凶意。 纪屿安眯起眼睛，这时，一个女鬼匆匆隔了几间的屋子里跑出来，她满是歉意地对纪屿安笑道：「娃娃小还不懂事，几位莫怪，我这就带她回去。」 说完伸手在鬼婴的脑门上摸了摸，原本还龇牙咧嘴的鬼婴立刻就收了表情，憨笑着窝进了女鬼的怀里，神情看着和正常的娃娃没什么两样，瞧着乖巧极了。 女鬼抱着鬼婴对双纪又笑了笑，然后就离开了，又回了之前那个屋子。 纪屿安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摸了摸肚子。 这只女鬼看上去很受鬼婴们欢迎，一回到屋里，屋里那些乱爬的鬼婴就扑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把那只被她抱在怀里的鬼婴给挤开，涌进她的怀里。 纪嵘景注意到他的目光，凑近低声问道：「怎么了？」 纪屿安若有所思道：「这个女鬼给我这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我……不对，准确的是，是寄生在我肚子里那只鬼婴，似乎躁动了一下，好像很想靠近她。」 纪嵘景看了看其他屋里的女鬼，说道：「这里的女鬼好像都很受鬼婴的喜欢和依赖，她们身上可能放了某种吸引鬼婴的东西，比如说，那个圣水？」 纪屿安想了想，笑道：「应该是这样吧，等下看看能不能找个女鬼接近试下。」 刚才那只女鬼的气息并不强劲，是个再普通不过的d级女鬼，并没什么特别的。 纪屿安是这么想着的，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亲近感觉。 芸娘这时抱着鬼婴出来了，顺着纪屿安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在那只女鬼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随口问道：「刚才怎么了？那个工作人员找你们干什么？」 纪屿安打量着她的神色，闻言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一只调皮的鬼婴从屋里跑了出来，她出来捉它回去的。」 「嗯。」芸娘应了一声，紧接着问道：「啾啾的手续已经办好了，等下我会给她安置在一个鬼婴数还没满的育婴屋里，她以后就是女儿城的一员了，会享受和这里的鬼婴们的一样待遇，你们应该放心了，可以离开了吧？」 纪屿安没有说话，转头看向韩晓晓。韩晓晓正摸着肚子，神色不明地看着泪眼汪汪的啾啾。 芸娘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她现在是女儿城的鬼物，和你的缘分已断，日后你也不会再感受到来自她的情绪和想法了。」 「恭喜啊，你解脱了。」 韩晓晓微微抿唇，没有吭声，啾啾抽噎了一声，明明五官还没发育完成，难过的表情却如有实质。 芸娘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晓晓，问道：「你是后悔了吗？」 韩晓晓缓缓摇头：「可能有一点吧，但我这一生后悔的事情太多了，我很擅长处理这种情绪，很快就会淡忘的。」 啾啾撇着嘴低下头，然后又忍不住看了纪屿安一眼。 芸娘哼一声，并没到生气的程度，却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地对纪屿安说道：「我去取药水替你们把冥河水的力给化开，然后你们就快走吧。」 纪屿安问道：「之前和我们一起进来的两个男玩家，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芸娘警惕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后面那只是你的役鬼，我看在他被你收服度化、不会再做恶事的情况下，我们才放他和你一起离开。他已是破例，我不可能让你把那两个玩家也带离开女儿城的。」 纪屿安忍不住笑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种念头，我只是觉得他们很不老实，担心他们惹出祸乱，所以才问一问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芸娘斩钉截铁，满脸傲气地说道：「不必！我们这可是女儿城，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是吗。」纪屿安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芸娘狐疑地盯了他一眼，催促道：「赶快走吧，回头我送你们离开女儿城，我还要去冥河岸值守呢！」 纪屿安看了眼啾啾，说道：「把啾啾送到她所在的育婴屋里吧，之后我们就走了。」 他们已经跟着走到了这后，芸娘没必要最后一关卡他们一下，点头同意了，带他们去了啾啾住的育婴屋。 她把啾啾放在那一堆鬼婴里，啾啾红红瘦瘦的一小只，看上去很怪异，但这里的鬼婴长的都不好看，绝大部分都布满烧伤的褐疤，少部分体型浮肿，她混在其中并不显得扎眼突出，只体型比其他鬼婴小了许多。 这些鬼婴的情绪没有成年女鬼们稳定，在双纪跟着进屋后情绪明显变得躁动，冲着他们不断低吼，驱赶着他们。 直到负责这个育婴屋的女鬼抱着啾啾在一只机器前晃了下，机器里掉下一只装着黄澄澄药水的小瓶时，鬼婴们才不再理会双纪，一窝蜂的咕涌到那只女鬼身边，伸着爪子想去抢那个药水小瓶。 看到鬼婴们的表现，纪屿安问道：「这里面装的便是圣水吗？」 芸娘点点头。 纪屿安细细感受了一下，这个育婴屋的女鬼并没有让他身体那只鬼婴生出躁动感，但在圣水出现的那一瞬间，鬼婴出现了和遇到刚才那只女鬼时一样的感觉。 第178页 纪嵘景身体里也寄生着一只鬼婴，纪屿安能感受到的他同样也能感受到。 双纪同时确认了之前那个女鬼的问题，立刻追上去找她，可那个女鬼已经消失了，两鬼转遍这一楼层的育婴屋，也没有再找到她。 芸娘气喘吁吁地追出来，对着双纪怒吼道：「你们俩在搞什么？谁让你们在抚育所里乱跑的！」 纪屿安问道：「之前和我们说话的女鬼究竟是谁？」 芸娘不说话了，吭哧吭哧一会儿后才不善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纪屿安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很滑稽的感觉来，所以，刚才那只女鬼真的是女儿城的城主？ 她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跑自己面前来了？偏偏自己没有立刻察觉，让对方又离开了。 之后想再找她……怕是不易了。 思及此，纪屿安不禁抬手扶额，一时无言以对。 嘆息一声后，纪屿安问芸娘道：「她是特地为我来的吗？」 芸娘嘴硬道：「别自恋了，我们城主时不时就会来抚育所转转，今天碰巧让你撞上了罢了。」 纪屿安却不信，倘若他之前只是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确定了。 阿兰绝对是女儿城城主特意派去给他提示的，提示他有关美容院的秘密，一步一步引导着他来到女儿城。 纪屿安轻垂着眸，拳头却握紧了。 女儿城的城主究竟是什么目的？他们是否有一样的想法……最重要的是，错过刚才的机会后，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再次现身？ 纪屿安垂着眸站在原地，芸娘犹豫着要不要催促他时，忽然收到一则信息，看完以后脸色顿时变了。 第80章 女儿城 纪屿安心中微动，飞快切换视角到分身小人那边，看到秦羽他们躲在一间小屋子里。 小屋子里黑沉沉的，并不如何透光，秦羽蹲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眉头紧皱。 纪屿安注意到，秦羽的肚子比之前看时大了许多，鼓出了明显的弧度，比袁松海之前的肚子要小一点。 而袁松海躺在地上，咬着牙面目扭曲，青筋暴跳，脸色憋的通红，汗液不断从额头上溢出，一点一点往下滴落。 袁松海的肚子又膨胀了许多，有原先两个大，像只气球高高鼓起，好像下一秒就会炸开一样。他肚子里的鬼婴很不安分，在里面翻滚作乱，不时伸手蹬腿，在袁松海的肚皮上踢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包。 没一会儿，袁松海的肚皮就变得青青紫紫，惨不忍睹。 秦羽看着这一幕后脸色青的厉害，握着袁松海的手，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袁松海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握着秦羽的手问道：「晴晴那边怎样了，找到落胎泉了吗？」 秦羽点头：「她已经找到并得手了两支解胎药剂，就是抢药剂时动静大了点，被其他女鬼注意到了。她正在甩开追踪她的女鬼，等确认安全后就过来了。」 袁松海闭上眼，忍着痛苦低嘆道：「还好有晴晴在……这个女儿城果然不适合男玩家，就该叫朱莹莹来冒险。」 秦羽眸光微动，拍着他的手安抚道：「再坚持一会儿，晴晴很快就回来了。」 袁松海苦笑道：「她一定要快点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自己好像快要生了。」 秦羽：「……」 这下秦羽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他自己也正纠结难受的厉害呢。 纪屿安挑眉，和分身小人的记忆共通，才知道在秦羽和袁松海从客栈后逃出来没多久，女鬼晴晴就追了出来，并帮他们俩打掩护，帮忙找到了「落胎泉」对应出现在女儿城中的地方。 她是一只忠心耿耿的役鬼，安置好行动不便秦羽和袁松海后，便单枪匹马的去偷解胎药剂了。 从芸娘的反应来看，晴晴偷药剂的过程应该很顺利，在挂了电话后，芸娘怒骂一声：「老娘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恋爱脑！」 纪屿安也是有经验的，早就看出了秦羽和他役鬼之间的眉眼官司，当即确定，芸娘电话另一头的鬼说的一定就是晴晴。 女儿城的规则不承认晴晴与秦羽之间的契约，在芸娘看来，就是晴晴背弃了会作为她护盾的女儿城，选择帮助了男玩家秦羽。所以骂她是恋爱脑也很正常，并不意外。 纪屿安笑着问芸娘道：「出什么事了，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芸娘不善地看着他，质问道：「是不是你指使的？！」 纪屿安挑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芸娘生气道：「那两个男玩家是你强行拉入女儿城的，就在之前，你还和我说他们会惹出祸乱，肯定是你和他们串通好，早就知道他们会在女儿城捣乱的吧！」 纪屿安脸上的笑意微收，冷冷淡淡道：「这种话可不兴胡说，我和那群玩家之间仇恨那么深，我怎么可能和他们合作呢？」 芸娘想反驳，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沉默一瞬后答道：「反正都怪你，要不是你把他们招进来，他们哪有机会在女儿城内作乱！」 「好吧，那就怪我吧。」纪屿安从事如流地说道，芸娘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紧接着听他说道：「既然是我惹出的乱子，我自然也该负责收尾。带我过去吧，我到要看看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到时候一定替您解决的妥妥噹噹。」 第179页 芸娘闻言连忙摆手：「不用……」 纪屿安问道：「他们是不是在存了能化解冥河水药力的地方？」 芸娘顿了顿，纪屿安笑道：「我猜也是，他们是活人，冥河水对他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并不如我们能撑，还能将冥河水的力量单独隔开。」 「既然知道有东西能将这股力量化解，他们肯定会去找到。」纪屿安看着芸娘说道：「反正等会儿你也要为我们取药水，不如顺便把我们带过去，也省的你来回跑了。」 芸娘嘴里嘟囔了一句，纪屿安没听清楚她说什么，但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下一秒，她冷哼着说道：「不用你们管，我自己能解决，你们在这里别乱跑就行了，闲的没事的话，就陪啾啾玩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立刻就化成一阵乌黑的风，撞开育婴屋的窗子直接飞了出去。 窗子一开，屋里的鬼婴们瞬间不安分了，争先恐后地想往窗外飞去。 正抱着啾啾餵圣水的女鬼顿时急了，连忙将她放下，然后去追跑出去的鬼婴。 纪屿安微晒，对纪嵘景和韩晓晓说道：「帮帮忙。」 三鬼一起，很快就把鬼婴们都抓了回来。女鬼和他们连连道谢，然后将被芸娘撞开的窗子给关起，一边关，一边抱怨着说道：「真是的，就不知道动作轻点。」 纪屿安打量了屋里的鬼怪，问道：「要不要数数看鬼婴的数量，看看有没有少的？」 女鬼愣了下，随后笑道：「谢谢你的提醒，我现在就数。」 然后开始报名字，她叫一个名字，便有一只鬼婴吱哇着举起手应一声。 纪嵘景和纪屿安对视一眼，神色如常地走到育婴屋的小床前，漫不经心地将小床上刻着的名字全部记在心底。 女鬼很快就清点完了屋里鬼婴的数量，每个名字都有鬼婴应答。 清点完后她轻松地笑着说道：「一个都没有少，麻烦你们了……」 纪屿安嗯了一声：「芸娘还没回来，我们可能要在等一会儿，不会影响到你吧？」 女鬼答应道：「呃，没事，你们待吧……」 韩晓晓走到啾啾前和她说话，啾啾仰起头，叽叽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韩晓晓听的认真，但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纪屿安和纪嵘景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两鬼看似无所事事，却在心底对起了名单。 纪屿安抱着刚才女鬼念到的名字，纪嵘景则根据自己看到的名字一个个排除。 就这样排除了大半，纪嵘景忽然道：[叫霁虹的这个名字没有在那边的床上出现过。] [确定？] [嗯！] 纪屿安看向那堆鬼婴，目光不经意从之前点到「霁虹」这个名字时作出应答的鬼婴身上划过，戳韩晓晓：[你还能和啾啾沟通吗？能不能交给她一个任务？] 韩晓晓逗弄着啾啾，面色如常：[什么任务？] 纪屿安将鬼婴霁虹的外表描述给韩晓晓，韩晓晓应道：[我知道了，您请稍等。] 她继续和啾啾互动着，啾啾和她玩了一会儿，对周围的屋子也逐渐有了兴趣，摇摇晃晃地飞起，在屋里开始乱窜。 喝了圣水的她力量提升了一点，她对力量的改变还很不习惯，飞着飞着，忽然在半空中晃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摔在了一只外貌和皮肤都很正常、只脖间繫着一根黑绳的鬼婴面前。 「滋啦」一声，这间育婴屋的女鬼站了起来，瞬间，双纪、韩晓晓全都朝她看了过去。 女鬼瞬间摆出担忧的表情，快步走到啾啾面前将她抱起，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小乖莫怕，也莫伤心，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可能你还没习惯罢了。等下习惯后再重新试飞，就不会摔倒啦。」 女鬼低着头，啾啾和纪屿安之间的联繫也断开了，纪屿安无从看到女鬼的表情。 他也不在意，趁着女鬼低头时对鬼婴霁虹眨眨眼，模拟出之前那个城主女鬼的模样，对着她笑了一下。 鬼婴霁虹睁大眼睛，气息变了。 第81章 女儿城 纪屿安眸色微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之前女儿城城主冷不丁出现在他面前，纪屿安明明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但因为城主不走寻常路，纪屿安也没敢往正确答案方向上靠。 在城主离开又被确定了身份后，纪屿安其实很后悔，没有抓住机会将她截住。 错过了一次机会，纪屿安虽然觉得她不可能再出现了，但也不敢大意，对周围一切的变化异常警惕。 从芸娘破窗离开到鬼婴乱跑，这中间的发展都挺自然，纪屿安惦记着城主出现的事，也没有特别留意这间育婴屋里到底有多少只鬼婴。 直到他们和女鬼将乱跑的鬼婴都抓回来后，纪屿安看着满屋的鬼婴时有一点怪怪的感觉，忽然生出一个古怪的联想，该不会又有某只鬼趁着育婴屋失控时又混了进来吧？ 纪屿安不敢再忽略自己的直觉，当即忽悠育婴屋里的看护女鬼点名。 这个看护精明得很，演技也十分自然，将混进来的鬼婴的名字也给点了出来，鬼婴霁虹跟着其他鬼婴一起举手叫「到」，两鬼配合的十分默契，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丝差错。 好在鬼婴们的休息也是在育婴屋里，育婴屋墙边上贴着摆放了许多摺叠小床，摺叠小床还不是乱睡的，分配给了具体的鬼婴，床沿上都标着常住鬼婴的姓名。 第180页 虽然看护女鬼和鬼婴霁虹配合的好，但鬼婴霁虹的名字并没有在摺叠小床上出现过，由此，鬼婴霁虹才泄了踪迹。 倘若纪屿安反应再慢一点，没有将看护女鬼念出的名字都记下，又将姓名和每次鬼婴都对上了号，即便反应过来屋里多了一只鬼婴，也不知道多出的鬼婴是哪一个。 纪屿安心情很好，趁着看护女鬼安抚啾啾时，还特意用城主的模样刺激了一下鬼婴霁虹。 鬼婴霁虹身边还有其他婴鬼，婴鬼们看见城主女鬼时有的面露茫然，有的伸出手，想爬过来碰触，唯有鬼婴霁虹睁大眼睛，气息浮动，目光变得十分不散，对纪屿安攻击性十足。 由此纪屿安几乎可以确定，霁虹应当也不是普通的鬼婴，就是不知道她究竟特别在哪里？和城主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纪屿安和纪嵘景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来到看护女鬼身旁蹲下，笑着问啾啾道：「啾啾刚才怎么突然飞起来了，是想看看自己所生活的新环境吗？」 啾啾从看护女鬼的胳膊里掏出头，对着纪屿安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 因为她与韩晓晓之间的联繫断了，纪屿安也分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假模假样地逗弄了她几句，啾啾终于待不住了，挣扎着从看护女鬼怀里飞出来，然后跌跌撞撞落在了鬼婴霁虹身旁。 纪屿安看着啾啾，目光却隐晦的打量着一旁的霁虹。 霁虹的名字很好听，长的却不怎么样，嘴巴、鼻子、眼睛和耳朵周围的皮肤乌黑一片，身上更是青青紫紫煳成一团。虽然她身上没有被烧伤的焦黑疤痕，但颜色看上去和其他鬼婴差别也不大，不注意看的话，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纪屿安打量着她，啾啾也转过脑袋去看她，还十分大胆地伸手要去摸她。 鬼婴霁虹没躲，伸手和她碰了一下。 下一秒，啾啾就倏地一下把手给缩了回来，还不停地甩动着，撅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韩晓晓，眼泪珠子吧唧吧唧地掉。 韩晓晓把她的手翻过来看看，眉头瞬间皱起。 就啾啾和霁虹触碰的那一下，啾啾的手上瞬间多了十来个血孔，在她那一丁点的手掌上格外明显，触目惊心。 看护女鬼也不由蹙紧眉头，欲言又止地看着鬼婴霁虹。 纪屿安握住啾啾的手，给她渡了一丝鬼力用作恢復，等她手掌的伤口癒合好后，他才问看护女鬼道：「这只鬼婴攻击性好像有点强。」 看护女鬼拍了拍她的背，哄道：「霁虹别闹了，快将针化去，免得伤到其他鬼。」 鬼婴霁虹朝她看了眼，却不理她，转过头继续幽幽地盯着纪屿安看，手里那一茬的钢针还没有收回去，在她手腕四周熘熘地飞着转。 看护女鬼看了双纪一眼，拉着她的小手屈了屈，又在周围滴熘熘飞的钢针上摸着弹了两下。 霁虹歪了歪头，没再让看护女鬼催促，自觉地收了能力。钢针化作铜丸铁水，被她用力一吸，全被吸进了肚子里。 纪屿安问道：「这只鬼婴的伤势和其他鬼婴不同，她不是婴儿塔里出来的吗？」 看护女鬼摇头说道：「不是的，她……」 犹豫了一下，看护女鬼还是说道：「那家人也是想要男孩的，在霁虹之前的几个孩子一连几个都是女婴，那几个和霁虹并不是一个母亲，长大后就被卖出去了。之后霁虹的母亲就……」 看护女鬼话语含煳，并未对霁虹的母亲多加描述，继续聊起了霁虹：「等霁虹出生后，见她还是女婴，他家就有点疯了，认为自家是对女婴太好了，所以女婴才一窝蜂地往他家跑。」 「那家人失心疯了，往霁虹的脑袋和身体里扎了几十根钢针，目的是要将她割肉断骨。霁虹生生疼死后，那家人也没有放过她，将霁虹的尸身埋在了家门口的槛下，要让她日日受人践踏。这样其他女鬼看了她的遭遇后害怕，就不敢再投他家的门。」 纪屿安不由皱起眉，韩晓晓皱着的眉头也慢慢松开，神情略显焦躁。 霁虹自己倒是没有反应，好似旁外鬼一般，没有任何感触。 纪屿安看着霁虹五官周围黑沉沉的皮肤，指了指自己眼下耳下的位置问道：「这是……」 看护女鬼神情郁郁道：「那家人也知道自己手段太残忍了，又迷信，于是故意用水泥封住她的口鼻，让她嗅不出他们的气味，对不上号，变鬼后也不能到地府中开口告状，还挖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到杀了自己的人长什么模样。」 看护女鬼嘆道：「所以霁虹的视力和听力都不怎么好，除了对自己的名字比较熟悉外，其余时候反应都很慢，只对触碰到的东西敏感些。」 纪屿安挑眉，听力不怎么好使，但对自己的名字却反应很快。视力不好使，却对城主的模样十分敏感…… 这只鬼婴和城主该不会是母子吧？ 霁虹生前的家庭极度重男轻女，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尚能下这样的狠手，可见毫无人性，霁虹的母亲在家中说不定也饱受折磨。 而十月怀胎是母亲，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往往更深，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这样惨绝人寰的对待，怨气一定极深，也是极有可能化鬼的。 这么一想，这个猜测可能性还蛮大的。 问题是，她们一前一后在自己面前现身，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企图和打算？ 第181页 纪屿安思索着，韩晓晓此时却盯着霁虹若有所思道：「我看她好像有点印象，以前是不是有谁带她去过美容院，替它换过眼睛？」 看护女鬼垂眸应了一声：「嗯。」 纪屿安回神，问道：「换过的眼睛好像也不怎么好使。」 看护女鬼一时嘴瓢：「那还不是你们美容院里的鬼怪等级太低——」 说到这里，她连忙将话题打住，又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已经有些晚了，纪屿安笑眯眯问道：「是因为她等级太高，所以其他鬼怪培育不出的器官无法与她完美融合吗？我是a级的天鬼，手下役鬼的能力我也基本都有，如果你们放心的话，我可以专门为她培养一双眼睛出来。」 看护女鬼面露纠结，含煳道：「以后再说……不过您也可以试试看。」 看护女鬼不想和纪屿安打交道，却又有些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所以态度显得很迟疑模煳，和纪屿安说话时都用上了敬称。 韩晓晓嘀咕道：「看来我美容院的业务对你们而言真的非常重要啊，早知道……」她当时一定将这点利用起来，好好拿捏她们，说不定她早就升为a级天鬼了，何必再给别的鬼打工，做低伏小呢？ 看护女鬼冷哼道：「我们那是看你乖觉，又是女鬼，不想打压同类，才故意放了你一条生路。你该庆幸自己没有乱来，否则你那个店恐怕就当充公了，我们女儿城也是有牢房的！」 韩晓晓：「……哦。」 纪屿安闻言来了兴趣：「在女儿城，什么样的罪行会被判刑？伤害同类算吗？」 「那倒不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不是说性别一样，大家就真的亲如姐妹，都能好好相处了。我们只维护原则底线，绝对不允许城民为了男人而背刺自己的同类，只要不牵扯到男人，自家人打闹吵架的话，城主是不管的。不过打闹得有个限制，不能破坏公共设施建筑。至于偷窃、抢劫一类的，民不举官不究。如果灭口的很干净，不被抓到的话就没什么，但如果有鬼找城主举报，那么就会彻查，然后根据严重程度判刑。」 纪屿安点点头，若有所思问道：「那……偏帮男人还对女儿城造成了负面影响的恋爱脑呢？」 看护女鬼缓缓说道：「这种情况的话，那必然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第82章 女儿城 纪屿安垂眸，想将意识转移到分身小人那里看看情况。 他刚将意识转移，就感觉有一只小手啪一下拍在他的手背上。这一下很轻，带给纪屿安的震动却很强。 纪屿安没有防备，精神和意识都混乱了一瞬，被迫断开与分身间的联繫，回归到本体之中，然后去看罪魁祸首。 鬼婴霁虹正瞪着他，两只小手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挥动着，看着兇巴巴的。 纪屿安和她对视了几秒，在看护女鬼紧张的注视下凑近了她，轻声问道：「所以你和你妈妈依次在我面前现身的原因是害怕我在女儿城捣乱吗？只是我不明白，你妈妈明明来过，后来为什么又走了呢？你那么小，她不担心你出事吗？还是说……」 纪屿安盯着霁虹黑黝黝的眼睛，问道：「因为她实力太弱，她才是更需要保护的对象？」 霁虹的眼神瞬间变得兇悍，好似地盘被闯入的野兽一般，神情满是警惕提防。 纪屿安眯起眼睛，她他和城主有过一面之缘，在他的感受中，城主的实力非常普通，只是d级鬼怪，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怀疑她身份的原因。 后来得知城主的身份后，纪屿安生出一丝不确定，以为是城主的实力比他还要强很多，所以才能伪装的非常完美自然，让他察觉不到一丁点的异常。 ——这是他一开始的猜测。 但在接触到鬼婴霁虹后，他又不确定了，怀疑城主的实力可能真的只到d级，如果城主和鬼婴霁虹真的是母女的话。 而霁虹的反应也很有意思，算是一种佐证。 可以肯定的是，鬼婴霁虹一定是a级鬼怪。她压制了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泄露出自己的气息，但压制的太完美，半点威胁都感知不到，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暴露。 鬼婴霁虹是a级的鬼怪，假设她与城主真的是母女，那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城主只是d级鬼怪，却能压制一众强大女鬼成为女儿城的城主了。 因为她有一个很强大的女儿，鬼婴霁虹就是她最强大的实力后盾。 鬼婴和鬼母之间的联繫远甚于一般鬼怪，看韩晓晓就知道了。城主表面上看是d级鬼怪，但却极有可能能借用调用到霁虹的力量，鬼婴霁虹还可能是她的役鬼。 纪屿安还是d级鬼物时，a级的纪嵘景便是他的役鬼。他们之间的主役关系能成立，只要霁虹对城主如同纪嵘景对纪屿安一般忠诚不二，城主和霁虹的主役关系必然也是可以建成的。 以上条件如果成立的话，就能解释的清城主为什么会现身，在与纪屿安见了一面后，又匆匆离去了。 双纪是因为性别在女儿城鬼域中会受到天然的压制，但他们本质仍然是a级天鬼，这种压制对他们十分有限。如果双纪撕破脸皮直接动手的话，女儿城就算能占据上风，也难免伤筋动骨。 作为一城之主，城主本着负责任的想法，定然对双纪的动向十分上心，防止他们变脸生乱。 第182页 问题在于，城主或许能动用到a级的力量，但本质却仍可能是d级鬼物。与双纪之间接触的话，她可能会被识破底细而遭袭。 所以短暂碰面一瞬确认双纪并没有太明显的挑衅与敌意情绪后，城主便离开了，换上真正的a级鬼物霁虹登场来盯梢双纪。 即便双纪真的翻脸动手，霁虹也有更强的抵御能力。 霁虹收到的命令应只该是不允许双纪在女儿城动手，所以之前一直做了伪装，即便纪屿安故意在她变幻为城主的模样，霁虹也只是怒瞪着纪屿安，却没有动手。 直到纪屿安分神关注秦羽那边的动静后，才出手打断，估计就是怕纪屿安搞鬼乱来。 想通这一点后，纪屿安忍不住嘆了一声。 他之前还以为城主在他面前主动现身，是存了和他接触合作的念头，故意考验他呢……现在看来，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提防自己罢了。 ……也不一定，毕竟还有阿兰的存在呢。 纪嵘景皱眉看了霁虹一眼，关心问道：「她刚才对你做了什么，你没事吧？」 纪屿安揉揉眉心，摇头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被她打断了念头而已。」 看护女鬼紧张地看了一眼霁虹，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神情有一点焦虑，慌忙道：「霁虹她惹事了吗？」 纪屿安安抚道：「并没有，你放心好了，我们之间很和谐的。」 看护女鬼将信将疑，看霁虹没有更进一步的刺激反应，委婉和纪屿安说道：「霁虹这个孩子性子很直，您尽量别刺激她。」 纪屿安嗯了一声，不再直接将意识转移，而是和霁虹理性交流讨论：「你知道芸娘干什么去了吗？」 霁虹没理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毕竟她听力不怎么好来着。 纪屿安解释道：「和我们一起进入女儿城的还有两个玩家，其中玩家有个女役鬼，那只役鬼很厉害的，和你和我一样厉害。」 他伸出手指，在霁虹和自己身上来回点了点。 霁虹先是迷茫，反应了一会儿眉头逐渐皱起。 纪屿安盯着她继续说道：「我和那些玩家的关系也不好，这一点你妈妈知道，不信的话，你可以找她确认一下。我刚才是想帮芸娘的忙，帮你们一起制服那两个玩家和役鬼，免得他们在女儿城中肆意捣乱破坏。」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这样你还能帮一帮你的城民。」 霁虹歪了歪头，露出思索倾听的神情，只是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听纪屿安说话。 纪屿安问道：「你是在听你妈妈说话吗？」 霁虹后知后觉地看了他一眼，一旁的看护女鬼忍不住了，急道：「纪先生，您为什么一直要和霁虹提妈妈呢！您难道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孩子是什么情况吗？霁虹是听力不好，反应慢了点，那您也不能一直戳她的伤疤呀！」 纪屿安颇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意识到看护女鬼好像并不知道霁虹的特别。但她明明之前和霁虹配合的很好，帮她掩藏身份来着…… 倒是霁虹，对纪屿安的话没什么反应，在看护女鬼说完这段话后却生气地拍了拍肚皮，显然看护女鬼的话更戳她伤疤。 看护女鬼露出头疼的表情，抱着霁虹哄道：「姨姨说错话了，霁虹有妈妈的，霁虹的妈妈很爱霁虹，霁虹是妈妈最爱的宝宝~对不对~」 霁虹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又乐呵呵笑了。 一旁的啾啾啃着手指满脸羡慕地看着她，转头期待的看向韩晓晓。韩晓晓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便也跟着傻乐起来。 纪屿安轻咳一声，问道：「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一起捉拿城里作乱的玩家和鬼怪？」 纪屿安说着，又去看看护女鬼的表情，看护女鬼也正看着他，问霁虹道：「纪先生，您知道霁虹的身份了？」 纪屿安笑道：「它原来并不在这间育婴屋里，是芸娘破窗后才混进来的。」 看护女鬼嘆了一声，说道：「您的反应还真快……没错，霁虹其实并不是普通的鬼婴，而是女儿城的圣婴之一。」 纪屿安喃喃道：「圣婴？之一？」 看护女鬼点点头：「我们女儿城可不是普通的鬼域，里面有很多只a级天鬼的。霁虹只是其中之一，专门负责守卫抚育所。她平时便会在抚育所中转悠，随机出现在育婴屋里。我没想到她会正巧被您撞上……原本不想多说的。但既然您发现了，我就顺便给您解释下她的身份。」 看护女鬼看似平淡的说，语气却暗含得意：「您不用担心那几个玩家会惹出祸乱，我们城里的高级鬼物很多，每个区域都有a级天鬼镇守，那群玩家掀不起风浪的。」 「这样啊……」 见看护女鬼这么说了，纪屿安也不再说要帮忙这种话了，对方又不需要，他何必上赶着呢？ 倒是霁虹，原来她和城主并不是母女吗？ 纪屿安盯着霁虹，继续琢磨着她的身份。 霁虹和城主的母女关系要打上一个问号，但主役关系必定真实存在的。霁虹之前异常的反应表示，城主本身的实力是真的不强。 纪屿安琢磨，如果不是靠天然的亲缘关系绑定的话，那城主究竟是靠什么手段来收服……亦或者说，感化这批强大役鬼的呢？ 纪屿安直觉这一点很关键，想深入探究，却又犹豫。 第183页 城主实力不强，顾忌自身的安危，便不会在纪屿安面前现身。她不现身的话，纪屿安也没法和她进行交流。 除非纪屿安触碰到她的本源秘密，逼迫她现身。但这么一来，又太过冒犯……换位置身处地一想，纪屿安肯定不会和威胁到自己安全的人或鬼进行更深的接触和交流。 正当纪屿安纠结的时候，霁虹忽然激动地飞窜起来，在半空中狂躁地挥舞着拳头、踢蹬着四肢，钢针也被她再次召唤了出来，在空中乱舞着。 不仅是霁虹乱了，其他的鬼婴也都出现了躁动的情绪，就连刚加入女儿城的啾啾都不例外。 看护女鬼还算冷静，眉宇间却也有一丝焦躁。 她没有管半空中正发疯着的霁虹，走到窗前盯着灰濛濛的天空怔怔地看，喃喃说道：「好像出事了……我嗅到了一股十分酸臭刺鼻的味道。」 纪屿安盯着神情焦躁的啾啾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们的圣水……是不是出事了？」 看护女鬼转头迷茫地看着他，半空中的霁虹和躁动的鬼婴们也一齐朝他看了过来。 周围安静到近乎死寂，针落可闻。 圣水对女儿城的意义非同小可，纪屿安意识到麻烦大了，飞快地感知了下分身那边的情况，随后松了口气。 秦羽和袁松海还在孕肚发愁，晴晴正在和一众女鬼互相纠缠，也并没有下手的机会。 还好圣水的问题并不是他们造成的……否则的话，将他们招进来女儿城的纪屿安自觉也是祸首之一，难辞其咎。 这时，霁虹忽然扑过来，纪屿安以为她又要攻击自己，纪嵘景也这么以为，连忙挡在纪屿安身前。 但霁虹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冲着纪屿安激动地比划起来。 看护女鬼脸色苍白地替她单膝道：「城主……她想见你。」 纪屿安嘆道：「行，请带路吧。」 看护女鬼说道：「麻烦您等一等。」 说完打开窗户，在空中哼起了一首温柔绵软的小调。 在小调轻柔的旋律下，又有四只鬼婴陆续出现，面色不善地和霁虹将双纪和韩晓晓一起给围了起来。 第83章 女儿城 纪屿安平静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看护女鬼笑容勉强：「您放心，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圣婴们只是想跟着你，保护城主的安全而已。」 「那她们应该跟着你们的城主的而不是跟着我。」 看护女鬼：「城主那里自然也有护卫。」 纪屿安挑眉，目光从包括霁虹在内的五只鬼婴身上一一划过，其中霁虹和另一只鬼婴是a级鬼怪，那只鬼婴的实力应当比霁虹要弱一些。 其余三只鬼婴等级都在b+左右，气息十分强劲。 防备双纪的队伍便如此强大，城主护卫队的实力更是可想而知。 盯梢纪屿安的鬼婴们本可以躲在暗处，看护女鬼却将她们召唤到明面上，大概也有劝告纪屿安的意思—— 最好不要在女儿城内胡来，女儿城中鬼怪们的实力很强大。 纪屿安没说什么，由霁虹领路，带着纪嵘景进入了抚育所的电梯，韩晓晓则留在了育婴屋里。 电梯原本只有地下一层和地面上层数的按钮，霁虹进入电梯后趴在感应器上贴了一会儿，按钮上便凭空多出了一个地下二层的按钮。 霁虹按下按钮，电梯往下沉去。 墙上的数字飞快的变化着，但在到达地下一层后便像是卡顿住了一般，迟迟不见跳转。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数字终于变化，纪屿安一行鬼到达了地下二层。 电梯门打开，五只鬼婴围住双纪的四方，霁虹在两鬼的头顶飞着，催促着他们往外走去。 纪屿安和纪嵘景牵着手，站在电梯里时并不能看清电梯外的景象，等踏出电梯后，电梯直接从原地消失，周围的景色也才真正显露在他们眼前。 他们头顶的『天空』距离他们少说有数千米，『天空』黑沉沉的，细密的缝隙中透出霞色的光，映在脚下这片流淌着血色的土地上。 地上的土是红褐色，地面不平，还有许多条蜿转绵延的血色小河。 小河很细，有的很长、有的很短，但却都连在一起，没有一条单独断开，像蜘蛛网、像血管一样盘桓散开，密密麻麻的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纪屿安还在研究着脚下的土壤和血河，身边的几只鬼婴却忍不住了，冲着他吱嗷吱嗷地叫唤着，个别性子急的直接靠过来，拉着纪屿安的袖子拖着他往前拽，催促他赶快行动。 纪屿安说道：「不要拉我，我自己走就是了，你们在前面给我带路。」 说完顺手摸了下那只鬼婴的脑袋，那只鬼婴像触电抱着脑袋飞远了，小黑豆一样的眼睛睁大了瞪着他，模样倒挺可爱的。 霁虹没心情理会他们的交流，一股脑地往前飞，只有和双纪拉出一段距离时才会想起来停下等等他们。 双纪也知道事情大概挺严重的，飞快地跟上了霁虹，飞了十几公里，最后停在了这片土地中唯一凸起的一座「山丘」前。 远处看时，纪屿安以为这是一座小山，近看后才发现这座小山其实是一位蜷缩着身体的巨型女人。 女人双臂抱膝，头埋在手臂里，只露出黑乎乎的头顶。在双纪和鬼婴们靠近后，女人似有所觉般抬起头，露出了她的面孔，赫然就是纪屿安之前看到的那个女鬼。 第184页 女鬼说道：「你来了。」 纪屿安问道：「您就是城主吗？」 城主轻轻点头，舒展着四肢坐直了身体。随着她的坐直，纪屿安看到她的脖子上繫着一条生了绣的铁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断了，半搭在她的肩上，被长长的黑髮给遮住了。 她穿着白色的宽大衣服，衣服下探出一根黑色的带子，袋子往下垂着，一直垂到地底，深埋其中。 鬼婴们看到她后否激动了，但还记着自己的职责，乖巧的一个个生前，分别与城主抱了一下。 等其他四只鬼婴都与她抱过后，霁虹才冲上前，一把扑进了城主的怀里。 纪屿安看着在城主怀里撒娇的霁虹，问道：「她是你的孩子吗？」 城主微笑着说道：「城中所有的鬼民都是孩子。」 纪屿安：「我说的是亲生的。」 城主幽幽道：「她们在我的羊水中徜徉，和我有着能互相传递力量的脐带，也吸食着我分泌的乳液，她们本来就都是我的亲生孩子。」 纪屿安不说话了，城主明知道他问的究竟是什么，但回答的却很含煳笼统，显然并不想满足纪屿安的疑惑，纪屿安闭上嘴，也不再为这个问题纠结。 「女儿城的鬼怪们都说出事了，请问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你特地让鬼婴们将我带来这里，可否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 城主说道：「你带来的那两个玩家有点烦，将我的城池搞得一团糟，还教唆我的女儿与她的姊妹作对。」 纪屿安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女儿』是指晴晴吗？她应该算不上是你的女儿吧，她是秦羽的役鬼。」 城主微微一笑：「她很快便会是的，早晚的问题罢了。」 「人鬼殊途，她是一个鬼怪，她的恋人却是一个人类，一个还想要回到现实世界的人类。」 「那个人类之所以没有回到现世，只是因为那个人类还没有走到回到现世的路而已，而不是因为捨不得她。」 「如果有一天那条路出现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回到现世，然后与一个活着的女人，他真正的同类，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 「帮助他、成全他，只会使她变成他生命中的註定被抛弃的一个过客。」 「她真正的该做的是，杀死他、留下他。」 「人终有一死，她只是帮那个男人提前带到他的必经之路上而已。她只是还没有想清楚，所以才会和她的姊妹们作对。但没关系，她的姊妹很快就会教给她，如何做才能正确拥有她的爱人。」 「等她想清楚便做出正确的抉择后，我会不计前嫌地接受这个女儿，让她和她的爱人在这座城里永远地幸福下去。她的爱人还能够给她生一个或者很多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这样的未来很美满，不是吗？」 纪屿安和纪嵘景对视一眼，对此表示沉默，并不发表意见。反正倒霉的是秦羽，和他们也没关系，秦羽自求多福吧。 纪嵘景甚至说道：「听上去也不错，正好秦羽他妹妹也没了，你还可以把她妹妹也接过来，她们一家三口就在女儿城安家度日好了。」 「那么圆满，还有点便宜他了。」 城主笑容意味深长。 纪屿安：「……所以，您究竟出了什么事？」 城主嘆道：「这让我该如何说呢……您带来的玩家在城中捣乱，您两位的实力又那么强，看到您们出现的时候我就一直担心您们也在城中乱来，所以一直都很关注你们。」 「然后……？」 「……就对其他地方有了一点疏忽。」 「有一只蓄谋已久的小老鼠偷跑了进来，在我们的冥河中倾倒了一些辐射性很强的污染物。我不能让那污染物继续扩散下去，否则我的女儿们都会因此畸变的。」 纪屿安：「您是想让我们帮您把那个污染物给找到吗？」 城主不由轻笑：「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呢？女儿城并不是普通的鬼域，让那只小老鼠得手一瞬已经是我们的失误了，我们怎么可能让这种失误继续扩散下去？那只小老鼠已经被我解决了，污染物也被我捞起来了，并不用劳烦您。」 「只是那个污染物的辐射性太强了，虽然很快便被我打捞起来了，但附近的河域还是受到了影响，那里的孩子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畸变。我希望您能替我去一趟那段河域，将那里的孩子恢復正常。」 纪屿安不解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 「因为您有控制畸变的能力吶。」城主嘆了一声，实力可以强行提升，能力却难求，与鬼怪生前的际遇脱不开关系。 她以前并不觉得自己能用上这种能力，因此也没有想专门去狩猎拥有这种能力的鬼怪，不曾想便在这一茬上被设计了……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件事让我意识到，我也是其他鬼怪眼中的盘中餐。我并没有考察的资格，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继续等待下一个你了。」 纪屿安微怔，须臾后问道：「所以，我从美容院一直到这里来，并不是意外，全部都在你的引导之下对吗？」 城主闻言笑了：「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沉溺于过去而无法解脱的失败者罢了，我如何能有你引导你的资格呢？」 「我只是幸得命运的怜悯，是你成神之路上的一位普通的引导者罢了。」 第185页 纪屿安皱眉，说完以后城主也沉默下来。 很久以后，她问道：「你知道主系统是什么吗？」 纪屿安想起韩晓晓说过的话：「是罪都之主、恶鬼之首吗？」 「算是……也不算吧。因为它可不止是罪都之主，用万鬼之主来形容它，更精准一点。」 第84章 女儿城 「万鬼……之主？」纪屿安喃喃道。 城主笑嘲道：「没想过这个答案是吗？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强迫所有鬼怪将鬼域开放成副本给玩家、供玩家狩猎的东西居然是鬼王呢。」 「哪个族群的王会是这种德性？它根本不是万鬼之主，是万鬼之敌才对！」 纪屿安静静听着，问道：「听你的话，你似乎很不认可这位『万鬼之主』，外界的鬼怪里知道『万鬼之主』的也没几个，但你还是承认了它的身份。我是否可以猜测，这并不只是一个称唿，而是某种有实质性意义和权利的身份？」 城主沉默一瞬，答道：「是这样不错，即便它的所作所为毫无责任感，视万千鬼怪如蝼蚁，但这并不能它是被鬼界法则所认可的鬼王这个事实。」 「它是鬼界的王，掌控着鬼界与外界的通道，是这一界中只手遮天的无上主宰。」 纪屿安眉头皱紧，『法则』又是什么？ 他成长的时间太短，没有足够的时间积累，对鬼界的了解过于浅薄。 好在城主是一只耐心的鬼，又对纪屿安有所企图，很认真地为纪屿安解释着他的困惑。 「『法则』算是鬼界的意识吧，它的职责应当是守护鬼界，促使其发展的更好。但它只是有一种有意识的规则，并不算是鬼怪，它不能直接插手改造鬼界。只能它选出一个代言鬼，能赋予其一定的特殊身份，使其获得身份所对应的特殊能力和气运，让其代它发展鬼界。」 纪屿安问道：「主系统就是它选择的代言者吗？」 城主笑容嘲讽：「曾经是的，但在你出现后就不是了。我以前只是想想，但在我得知又有一只s+级潜力的鬼怪也就是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它应当是后悔了，后悔选择主系统成为『万鬼之主』。假如说，它有后悔这种情绪的话。」 纪屿安敏锐地从城主的话嗅出一丝怨愤的气息，他若有所思，问道：「你和主系统，曾经都是『万鬼之主』的备选者，它选了主系统，放弃了你，是吗？」 城主冷笑一声，俨然是默认的态度。 「我是当时最强大的怨鬼，主系统是当时最强大的恶鬼。我们之中本有一个可以成为鬼王，统率鬼界。」 「人智不灭，偏念不息。当时的婴儿塔还没有被取缔，又逢战乱时节，时常有女婴塔或怨女併入女儿城中。女儿城很团结，所有的併入其中、被我庇护着的女儿们都愿意将全部的力量都贡献给我。女儿城每併入一只女鬼或女婴塔，我的实力便壮大一分。恶鬼那边却不同。」 「恶鬼之所以为恶鬼，便是因为它们集聚了人慾中所有的偏见和恶劣的私慾，它们生来邪恶，永远不会真正信仰某个存在。虽然臣服于当时还没有升任为鬼王的主系统，但如果有机会，它们一定会将主系统推翻，自己上位取而代之。主系统虽然能汲取它们的力量壮大自己，但只能汲取到部分，那些恶鬼根本不可能将它们的力量全部开放给主系统。因为它们也怕防线全开后，主系统反将它们吸干吞噬。」 「在没有法则偏帮的情况下，我本身的实力原本是占上风的。不看实力，单看管理能力，我的女儿城井然有序，主系统手下的罪都却是一个弱肉强食、毫无秩序的混乱之地！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才该是鬼王，是万鬼之主。」 城主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珠子却黑透了，乌沉沉地仿佛要滴下黑水。 纪屿安：「……那为什么法则选择了主系统成为万鬼之主呢？」 「因为我……不够公平。」城主勾起唇角，幽幽笑着说道：「怨鬼受怨气影响，神智浮躁而混乱，并且偏激易怒，很容易便丧失理智，并不是合适的王选。相比冷酷冷血到极致的恶鬼，怨鬼从根源上就是混乱偏执的，每一只怨鬼都有深恨的对象，永远做不到公平公正。」 「它说的很有道理，也很正确，我的所作所为也验证了这一句话。」 「我尽可能去调和女儿们之间的矛盾，设定了一系列的律法和规定来约束她们。可我做的再多，也无法掩盖我是个偏心鬼这一事实。一旦牵扯到男性，我会无条件的变更立场，保护我的女儿们。」 「恶鬼虽然坏，但其中有一部分是反社会人格，天性冷静。这种恶鬼有自己的一套观念，所有鬼怪在它眼中都一视同仁，皆为蝼蚁。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很好的性格，但在法则看来，这似乎是公平公正的表现。」 「法则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并没有直接断绝了我的机会，反而创造了一个幻境副本用于考验我和主系统。很不幸，我没能压制住自己的本性，偏帮了一只作恶的女鬼，反而杀死了其中受害的男鬼，然后我的考验便失败了，而主系统通过了考验。」 「之后主系统便成为了万鬼之主，而我错失了那次机会。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只是永远再也不会有突破的机会了。」 纪屿安面露惋惜，城主看着他笑道：「你是在替我惋惜吗？没有必要，因为如果没有这一出的话，我也不会改变。知道吗？像你这样的男鬼，放在以前的时候，哪怕你没被女怨之力缠身，一生从未伤害过任何女孩，但你也并不会因此在女儿城获得优待。」 第186页 「只性别便是你的原罪，让你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我们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言好语的和你说话，还答应放你离开。」 纪屿安：「……所以呢，你为什么说法则现在后悔了？」 纪屿安并不在意城主的话，她说的难听，但在证明自己身上并无多少女怨之力后，城民们对纪屿安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连纪嵘景也沾了光。 几句狠话而已，根本无关紧要。 城主冷笑道：「主系统逼迫众鬼签订霸王条约，让大家将鬼域开放，然后又从现世召唤玩家来强闯大家的鬼域，但凡是被闯入成功的鬼域，要么沦为玩家的奴隶，要么变成了主系统的盘中餐。」 「自它登王以后，鬼界中大大小小的鬼域已经消失了十分之二三。主系统自己的实力倒是强大了，但鬼界整体的实力却下降了。鬼界与法则息息相关，鬼界实力下降，法则也会变得虚弱，你说它后不后悔呢？」 纪屿安不懂：「我一直不明白，主系统将玩家召进这里的目的是？」 「我说过，所有鬼怪在主系统眼里都一视同仁。」 「嗯？」 「它们对主系统而言，都平等的只是食物。」 纪屿安若有所思：「主系统想吃鬼？」 「嗯。」 「但因为它的身份，法则不允许它吃鬼？」 城主笑道：「至少，不允许它光明正大的将所有的鬼怪都当做食物，像以前那样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也可以，但得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譬如说，某只鬼怪以下犯上，得罪了它等等……」 「主系统并不耐烦这样做，理由总共就那么多，但它可是将鬼怪们当饭一样按时吃的。一天三顿也不嫌多，它能找多少理由？就算法则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它煳弄，它还懒得煳弄法则呢。」 纪屿安明白了：「所以它绕了个圈子，故意将玩家召进无限世界，又强迫鬼怪们签订合约。利用玩家当白手套与中转站，回收鬼怪和它们的寄生物？」 城主点头：「它根本不在乎玩家，玩家只是它用来捕猎和应付法则的工具而已，所以它也不会保障玩家的生命，对它而言玩家只是消耗品，死了就算，再从现世召唤一批就是了。现世别的不多，唯独人多，一天少个几千上万人都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那是低级玩家，高级玩家对它而言还是很珍贵的，不仅是高级玩家对付鬼怪们更有经验，更因为高级玩家在收服役鬼、进出各大鬼域的过程时，在它那里承受了更多的鬼力洗礼。高级玩家身死后，几乎都是高等级的大鬼，也是它的预备役食物。高级玩家就是它精心蓄养的牲畜，肥了就能开宰。到手的鸭子它不可能让他们飞了，可笑那些玩家还总是在找什么返回现世的路。」 「从踏入鬼界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半个死人了。就算回到现世也与普通人不一样了，他们永远都回不去的！这就是他们为自己贪心所付出的代价！」 纪嵘景：「……」 他低下头，张开手掌看了眼，随后又微微握紧合上。 怪不得他是a+级的天鬼，原来是生前被主系统刻意蓄养的缘故吗？ 「所以法则后悔了，后悔将主系统任命为『万鬼之主』。但它不能直接插手鬼界的运行和发展，然后就有了我？」 「可为什么会是我呢？因为我死的次数够多，怨气太深，所以潜力够强吗？」 城主凝望着他：「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选择你，但肯定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虽然我已经没有了突破的机会，但其他实力强大的鬼怪仍然很多，它如果想推翻主系统，完全可以挑其他已成气候的鬼怪来培养。而不是从主系统手中虎口夺食，将处于它监视下的你夺出来，从头培养你。」 「主系统监视你的行为本身就很奇怪，在你没有脱离试炼副本以前……你只是个很普通的小鬼啊，完全没有被它监视的意义。」 城主想必一直耿耿于怀，从言语中便能看出她对主系统的了解很深，连纪屿安还被困在试炼副本中时的经歷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纪嵘景对城主的话不是很满意，强调道：「安安很聪明厉害的。」 城主淡淡道：「我知道，虽然你在那么短时间内就爬到这个实力有一定运气的成分，但不可否认，你本身也有能力才没有翻车或者出现意外。」 「我只是觉得，在你还未成长之前，就能被法则和主系统共同关注，那只能证明，你本身的存在就有一种特殊性。比如说……」 「你是主系统的克星。」 「克星？」纪屿安歪头想了想：「不好意思，我没有生前的记忆。但主系统的存在年限应该很久了吧，那时候我估计还没出生，我生前应当和它没有矛盾，它的死和我应该也没有关系。」 「我说的『克星』不是这个意思……」城主皱起眉，似乎在斟酌语言。 第85章 女儿城(完) 纪屿安闻言轻轻挑眉，求惑地目光看向城主。 城主其实知道的也不多，毕竟这涉及到了主系统的弱点，而在她被法则弃选以后，她与法则与失去了联繫，即使有猜测也无法和法则映证。 城主：「如果与你生前无关，那么肯定和你死后化鬼的经歷有关。」 城主说完后沉默了一瞬，忽然问道：「法则有接触过你吗？」 第187页 纪屿安摇头道：「没有。」 城主皱眉，纪屿安垂眸思索，神情忽然变得微妙一些：「也不一定，可能它找上了我。」 「你知道吗？我的脑子里也有一个系统。」纪屿安指了指自己的头，对城主说道。 城主问道：「是主系统？」 纪嵘景倏地看了过来，纪屿安从来没有与他说过这件事情！ 纪屿安耸肩说道：「我觉得不是，因为我处在试炼副本中时，听过主系统的声音，我认为它和意识中的声音差别很大，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与其说它是主系统，我倒觉得更像是你说的『法则』。」 城主提醒道：「你最好小心点，不能排除那是主系统伪装的可能，千万不要对它放松警惕，避免被它趁虚而入。」 「就算真如你所说，那是法则，你也不要对它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城主冷哼道：「那种意识有限、自我判断能力几乎为0的东西也不是好货，它现在选择了你并不能代表它永远都会选择你，说不定哪天就会觉得你又不对它心意，然后找新的鬼怪将你给顶替掉。」 「那种没有脑子又没有心的东西，彻底消散才该是它的最终结局。」 被弃选一事对城主而言打击十分的大，提到法则时城主明显怨气深重。 纪屿安手指点着眉心，认为城主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法则一时选择了他，却不代表永远都会选择它。主系统也曾是它的选择，如今照样被放弃了，他最后别对法则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省的哪天就被坑了。 思及此，纪屿安便暂时放弃了和意识里那只系统沟通的打算，除非它主动找他。 但系统一直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纪屿安和城主的对话，目前来看，它并没有联繫纪屿安的想法。 「所以说，我到底什么地方克主系统呢……」纪屿安看着城主。 城主与他默默对视，并不能给出答案，纪屿安只能自己思索。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考虑，当务之急，他要弄清女儿城城主找到他的目的。 「因为试炼副本中的经歷，我与玩家有着血海深仇。玩家背后又是主系统，无论有没有其他的推手，我与主系统都註定是敌人。」 「姑且就当我是主系统的克星，是法则选出来的主系统的接任者。然后呢，你来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纪屿安问道：「您之前说，您是我成神之路上的『引导者』，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城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她坐在赤地上，那仿若血一般的『岩浆』从四面八方用来，沿着她的脚心钻进她的身体里，然后又化作墨绿色的液体顺着她衣服底下那根粗粗的黑绳咕涌流出，没进地底。 那股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很不好看，但鬼婴们似乎很喜欢，时不时就凑过去嗅一口。 城主终于问纪屿安道：「你知道你和主系统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 纪屿安：「我不知道，但料想应该是很大的，即便我现在已经是a级的鬼怪了，我也不敢托大。」 城主：「只要有一只a级鬼怪，那个鬼域就算是a级鬼域了。但a级鬼域之间的差距却是很大的，除了跟域主的实力有关外，还涉及到其中a级鬼怪的数量。你与我的实力相差如何暂且不提，单看其中的鬼怪数量，加上你身旁这只役鬼，你的副本中只有两只a级役鬼。而我的副本中，隐藏起来的那些不提，单是明面上的a级鬼怪便有五只，除此以外，还有数之不尽的b级鬼怪、c级鬼怪。」 「如果我与其他鬼域开战，这些鬼怪会将全部的力量都借给我。你觉得你与这样的我开战的话，你有胜算吗？」 纪屿安想了想，诚实说道：「胜算很低。」 「s级鬼域[罪都]中有很多a级恶鬼，主系统便是那个鬼域的隐藏boss，那里是它的大本营，它的真身就藏在那里，其中鬼怪的力量它几乎都可以动用。再加上法则所赐予它的[万鬼之主]的力量，它的实力只会比我更恐怖，更加难对付。」 「如果给你足够的时间去积累，你应当也能走到那一天，但却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在你积蓄力量的时候，主系统也没有停滞不前，它的力量也在增长。」 纪屿安静静地听着，城主看了他一眼，说道：「但你以为时间就是你最大的缺点吗？并不是。你最大的缺陷在于，你出现的太迟了，现如今中大部分的鬼域都已有了分属。」 「恶鬼隶属于主系统，怨鬼中的女鬼臣服于我。游离在外可供你挑战吸收的鬼域寥寥无几，同时还有玩家的存在和你争夺这部分鬼域的归属权。主系统隐藏在暗处，它也不可能坐视你做大，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挠你成长。」 「按部就班的走的话，你想将主系统覆灭并取而代之，要等很久很久，其中还不能行将踏错一步，不能有一丁点失误。」 「一旦你出现失误，主系统便会立刻出现将你吞噬，你必当万劫不復。」 纪屿安嘆道：「您的话让我很有压力，但我认为您不是无的放矢的鬼怪。如今您特意提起，我可否认为，您有方法帮我改变这种困境？」 「不错，我的确能帮到你。」城主点头说道：「我说过，在主系统没上位前，我的力量甚至比它更强一点。我可以将我的力量借给你，这样你便有和它一较高下的实力了。」 第188页 「当然了，主系统在成为『万鬼之主』后实力更升了一个档次，今非昔比，早已甩出我一大截。单凭我的力量的话，巅峰期能让你们达成平手，在巅峰期过后，你还是会被主系统耗死，所以我又给你想了个别的法子。」 「吸收我的力量以后，你就进入[罪都]，找机会杀死其中一些a级恶鬼并吃了，藉此能提升自己的力量。」 「这是虎口夺食，算是与主系统撕破脸了，主系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会组织罪都中的恶鬼一起对付你。我的力量保你平安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就算主系统直接对你出手，也能替你撑一段时间，保证你能够顺利逃脱，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闯罪都。」 「但一旦你逃跑了，我们的力量必然不够再与主系统较量第二次……所以罪都之行你要慎重，自己把握分寸。」 「以上是我预想的打算，如果你觉得罪都很危险，并不想去冒险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你可以离开，我不会怪你，但我也不会再将我的力量借给你。」 纪屿安笑道：「即便您不提这个要求，我也迟早会去罪都的，有您的帮助已经是我的幸运了，我想不出拒绝您的理由。」 「只是……您真的愿意将力量借给我吗？借给一只男鬼？据我所知，除去一些有特殊羁绊的鬼怪，譬如母子、情侣之类，能借用其他鬼怪力量的法子就只有主鬼对役鬼的索取、或是主鬼对役鬼的赐予了吧？」 「女儿城如此特殊，您又比我强那么多，您和您的臣民会甘心成为我的役鬼？还是说，您有别的法子？」 城主阴沉着脸说道：「我当然不可能成为你的役鬼，我永远不会低头臣服于一只男鬼，我的臣民们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哪怕我的臣民们再敬爱我，她们也不会在这点上盲目跟从于我。」 「对男性的怨恨源自于我们的力量本源，如今能对你们这么友好，已经是我们克制本能后的表现了。底线再退的话，就是违背了我们的天性与本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纪屿安点头道：「我能理解，你放心好了，我也并没有冒犯的心思。我很想与您合作，但我遗憾，我也并不想成为其他鬼怪的役鬼。所以除了主役契约的话，您可否有其他法子能让我们完成力量的转换和过渡呢？」 城主道：「主役契约的重点不在于主役关系，而在于契约。我们只要拟定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合同合约，这份合约只要被法则承认并赋予效力，我就可以将力量借给你了。」 「不过法则很神秘，从未回应过鬼怪的召唤。我还是万鬼之主备选者时，倒是能与它沟通，但在我考验失败后，它便再也没回应过我，我无法召唤出它。」 城主打量着纪屿安说道：「我原本也很纠结是否要见你，因为没有法则见证契约的话，我们几乎没可能达成合约，交换力量。但你刚才说你可能接触过法则……我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仔细想了想，我还是将这个法子说了出来。」 城主垂眸浅笑：「合约的具体内容如何拟定不急，我们可以慢慢商讨。」 「如今的问题在于，你脑子里那个东西，究竟是主系统，还是法则？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本被纪屿安忽略放置的问题又被城主拉了出来，纪屿安说道：「稍等。」 纪屿安在意识中戳道：【系统，在不在？】 系统高冷道：【在。】 【城主在问你呢，你究竟是不是法则？】 第86章 五感剥夺 系统：【……】 可能没想到纪屿安会直接问，系统一时间哑火了。 纪屿安见它不回答也不在意，继续问道：【算了，我也不是很在意这点。我只想知道，我和城主拟定合约的话，能生效并有约束作用吗？】 系统：【可以。】 纪屿安眸光微动，见系统并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后，便将系统应允的话转述给了城主。 城主淡淡道：「既然能使契约生效，那它应该就是法则了。回头我先拟一份合约，拟好后你带回去慢慢看，找出其中你无法接受的条款我们再商量修改，确定好最终版本并向法则公证，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纪屿安点头表示贊同：「可以，那你先拟，我去将你那些畸变的孩子恢復正常？」 城主浅浅笑道：「芸娘还在和那几个玩家纠缠，那边可能也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 纪屿安：「好。」 城主松开手，让怀中的霁虹飞起来，温声道：「霁虹，带这个哥哥去找芸娘。」 霁虹依依不捨地从城主的怀抱中离开，围着她又飞了一圈，然后才慢吞吞地飞到纪屿安身旁。 城主：「霁虹能在女儿城中所有地方通行，让她跟着你们给你们带路，避免绕路。」 纪屿安笑着对她伸出了手，霁虹飞在半空中冷冷看了他半晌，才不情不愿的靠过来，盘腿坐在纪屿安张开的手掌上。 纪屿安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从育婴屋里的看护那儿得知了霁虹的经歷，如果您愿意的话，稍后我可以畸人的能力为她培育出一双更契合也能承受她鬼力压迫的眼睛为她移植。」 城主轻声道：「那就麻烦您了，到时候您将帐单送到抚育所即可，会有鬼为您结帐的。」 纪屿安轻轻挑眉：「我们以后可是合作伙伴，就当是合约里赠送的一项小服务好了。」 第189页 城主笑了笑，没说话，瞥过霁虹的目光满是温情。 纪屿安静静看着她们的互动，说道：「你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城主没有说话，纪屿安看了眼纪嵘景：「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城主，我们就先走了。」 城主应了一声，对着周围的鬼婴们挥挥手，除霁虹外，其他几只鬼婴都飞了过去，守护在她身旁。 只有霁虹飞到赤地上的一条亮晶晶的红河旁，用力挥手，招唿双纪走过去。 双纪牵着手来到红河旁，见他们跟上了，霁虹一个勐扑直接扎了进去，从这片赤色空间中离开。 纪屿安回头看了眼城主，发现城主双臂抱着双腿，将头颅埋下臂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又变回了初见时的模样，仿佛一颗石头山般静静伫立在这片土地上。 耷拉在她身后那根铁链子也随着她佝偻下的身形而落在地上，深深扎根进土壤中，与赤地融为一体。 纪屿安皱了皱眉，和纪嵘景跟在霁虹身后一起跳进了红河之中。 红河之下是女儿城的上层，双纪跟着霁虹出现在一栋陌生的大楼里。 霁虹很不满意他们的磨蹭，张牙舞爪地冲着双纪嘶吼，似在埋怨两鬼动作太慢，让她等的太久。 纪屿安一把抓住霁虹，霁虹没有防备被他抓住了，反应过来后顿时：「！」 霁虹头顶冒烟，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样，纪屿安及时说道：「不要着急，我只是想问一问你妈妈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听到『妈妈』两字后霁虹顿住，不再挣扎，抬头看向纪屿安。 纪屿安送开手，问道：「你妈妈是不是被困在了地底，真身无法挪动位置，只能靠其他方法短暂离开片刻？」 霁虹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下，直勾勾地盯着纪屿安看。 纪屿安问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困在地底，贸然询问的话又是否会对她造成冒犯，所以我只好来问你。回头你可以问一问她，看看我能否为她提供帮助。」 霁虹想了想，迟疑地点了点头。 纪屿安四周看了下，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霁虹飞低一点，在纪屿安的肚子上拍了拍。 纪屿安懂了：「……秦羽和袁松海在这里？」 霁虹歪着头想了想，点头默认。 纪嵘景抬头看去，和纪屿安说道：「上面动静不小，应该是打起来了。」 纪屿安查看了一下分身小人那边的记忆，发现秦羽已经和晴晴汇合了，此时正被女鬼晴晴抱在怀里行动。 女鬼晴晴变了个模样，下身像只气球一般膨胀鼓大，下面还生出了好几只脚，看着像只畸形的蜘蛛正贴在墙壁上游行，袁松海则被包在一个灰色的丝茧中，被她拖拽着行动。 晴晴身后的地上躺了好几个女鬼，那些女鬼也被灰色的丝茧缠住，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双目也禁闭着，唇色泛黑，像是处于昏迷之中，好像还中毒了，几乎都没有了行动力。 芸娘也在其中，身上披着灰色的絮状丝，行动未受束缚，但神智看着也不清醒，虽然在追晴晴，但追着追着就会停下，在四周乱看一通，仿佛被蒙住了双眼一般，分辨不出晴晴的具体位置。 霁虹看到这幅场景后面无表情地龇了龇牙，往前飞了两步后身形直接从原地消失，闪现到晴晴面前。 晴晴急剎住脚步，抱着秦羽后退了好几米。 霁虹张开两只肥嘟嘟的小手，几十根钢针在她凝聚浮现，随后小手一挥，钢针便如雨一般向晴晴急速射了出去。 晴晴连忙扔出一颗佛珠，佛珠在半空中爆开，化作金色结界将第一波钢针挡下。 但霁虹的实力显然要更强一点，前面的钢针与结界接触后消融，却也将结界给破了开来，之后的钢针没了抵挡，再次迅疾地沖了过来。 晴晴抱着秦羽狼狈地滚了一圈，匆匆躲开钢针的路线，不曾想这些钢针竟似长了眼睛一般，跃过晴晴后居然半空打圈又转了回来，调整位置继续向晴晴沖了过来。 晴晴趴在地上，眼睛几乎全喙，瞳仁淡的颜色都没有了，她嘴巴微张，大缕大缕的灰丝被她喷吐出来，织成网兜过去，将钢针给拦住了一瞬，然后又再次换方向逃离。 纪屿安和纪嵘景站在一旁看着，纪屿安开口道：「你毕竟是a级鬼物，只要放下你手里那个人，你就能直接从这里逃出去，这里没有鬼怪能拦住你。」 晴晴冷冷看了他一眼，带着秦羽继续躲避钢针，并没有想要放弃他的打算。 霁虹却有些不高兴，飞到纪屿安面前挥了挥小拳头，然后啪啪拍了下手掌，下一秒，晴晴躲避的步伐就乱了，好像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从半空中摔了下去，抱在秦羽在地上滚了一大圈后不动了，十几秒后才又有了别的反应，惊恐地看向霁虹。 纪屿安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眼一脸嘚瑟的霁虹，问道：「你做了什么？」 霁虹眨眨眼，又拍了拍手掌，下一秒，纪屿安仿若置身于无边黑暗之中，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感觉全部都消失了，丧失了对外界的全部感知。 几秒后，他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安抚性地拍了拍身旁的纪嵘景，问霁虹道：「那是你的能力吗？剥夺五感？」 霁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她是有能力直接困住晴晴的，只不过刚才没有动真格而已。 第190页 直到纪屿安说晴晴能从她手底下逃跑，自觉被小瞧了的霁虹才露了一手。 纪屿安比了个大拇指，夸赞道：「你很厉害。」 霁虹更得意了，抱着双臂笑容张狂。 对比起她的得意，晴晴的表情则要灰暗许多。 她将秦羽埋在自己的身下，瑟瑟发抖的和他抱成一团，不想面对即将而来的一切。 纪屿安在她面前蹲下，惋惜地说道：「女儿城的实力远超过你，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激怒了她们，看来你是逃不出这里了。」 「很可惜的，你本来能够被她们接受被奉为座上宾的。但你为了一个玩家放弃了到手可得的安稳生活，而你的挣扎却也只是徒劳无功，最后你还是救不了他。」 晴晴双目无神，做不出多余的表情，可眼眶中却慢慢蓄起泪水。 纪嵘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忽然说道：「安安，可以让我和秦羽说句话吗？」 纪屿安起身让开位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你想和他说什么？」 纪嵘景摇摇头，将被鬼胎汲取了太多营养、导致意识极度虚弱的秦羽给直接晃醒。 秦羽迷迷濛蒙地张开眼，喃喃道：「纪嵘景……」 纪嵘景看了眼晴晴，说道：「女儿城的规矩很严苛，她们厌恶男性，也痛恨着身为背叛者的同类。她为了你在女儿城中大闹，一旦被抓住，她的下场会比死还惨，会被关在牢里到耗尽最后一丝鬼力，从此不见天日。」 纪屿安默默地看着他，城主之前明明说过可以给晴晴一次机会的，甚至还可以让她和秦羽在女儿城中过上另一种形式的『幸福』生活……但纪嵘景对秦羽隐瞒了这一点。 纪屿安并没有打断纪嵘景的话，他想知道纪嵘景想做些什么。 第87章 我好像坏掉了 秦羽抬眸怔怔地看着压在他身上晴晴，轻轻嘆了口气，吃力地向纪嵘景伸出手：「求你……救救她……」 纪嵘景轻声道：「你是她的『原罪』。」 「够了，闭嘴！」 晴晴倏然抬起头，灰色的丝刷地从嘴里喷了出来，利而急地射向了纪嵘景。 秦羽见状着急，连忙伸手拉了晴晴一下，但他太虚弱了，因为女儿城的特殊规则压制，主役契约也失效了，根本无法拦住她。 不过晴晴并没能攻击到纪嵘景，一旁紧盯着他们的纪屿安及时发现了晴晴的异动，将她的毒丝挡了下来。 「这位女士，单凭你的实力并不能对我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在无法一击毙命的情况下挑衅我们，代价可能会让你在意的人替你承受。所以——」 纪屿安抬眸幽幽地看着她说道：「还请三思而后行呢。」 晴晴愤怒又仇恨地瞪着她和纪嵘景，眼中满是杀意，但却生生克制住了这股情绪，没再做出更多刺激性的动作，显然纪屿安的话戳到了她的软肋。 秦羽拉着她的手苦笑道：「是我拖累了你。」 这里是女儿城，无论晴晴在这多了多么天怒鬼怨的事情，双纪作为男鬼都无法在这里伤害到她。晴晴纵使不是他们的对手，也不该如此简单就被制住，是他的存在拖累了她。 晴晴紧紧地抱着他说不出话，眼神僵木，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哀伤感。 纪嵘景：「她已经得罪了女儿城，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秋后算帐，你想送她出去吗？」 秦羽苦笑道：「我不明白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你会帮助我们吗？我以为你深恨着我们，恨不能我们都能以最痛苦的代价悽惨死去。」 纪嵘景纠正道：「是你们，但未必包含着她。但作为你们的同伴，我自然不可能帮助你们，你需要付出代价。」 秦羽定定地看着他，腹部突然被里面的鬼婴踢了一下，他的脸痛苦地揪成一团，无法理智地继续思考下去。 那边芸娘也渐渐恢復了神智，拉着脸走了过来，看向晴晴的眼神十分不善。 秦羽虚弱道：「……你要、什么代价？」 纪嵘景递了一张卡片给秦羽，秦羽看到卡片是灰色的，上面画着一个人物，人物长着一张和他一样的脸，那个人歪斜着头颅躺在一个血池之中，腹腔便从身体内部残忍撕开，探出一只细瘦干枯的人爪，指尖和指缝中夹着红色的肉沫血丝。 卡片下方还写着他的姓名，它预示了自己的死法。 纪嵘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曾经标记过秦秀，原本她的灵魂应该被我收割带走的。但你应该在她身上做了其他准备，导致我到手的鬼魂又被抢走了。」 「我这次吸取了教训，提前做了些准备，请你在卡片上籤下你的名字吧。」 秦羽双目失神地看着那张卡，晴晴失控地夺过卡片，将卡片直接掰开揉碎，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她盯着秦羽激动地说道：「我不允许你将灵魂交给他！秦羽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带你从这个地狱逃出去的！」 纪嵘景冷冷看了她一眼，又凝聚出一张新卡。 芸娘闻言也不快道：「罔你自己也是个女人，对于圣地没有一丝恭敬不说，居然还说圣地是地狱……你当真是没救了！」 秦羽低嘆一声，握着晴晴的手说道：「从进了女儿城那一刻起，我的结局已经註定。如今我只希望能够保全你……」 「……还有秀秀，可能也要拜託你了。」秦羽无奈道：「我原本还想看看有没有法子将她復活成生人。如今看来，希望渺茫。你回去后将她的灵魂从復生之匣中放出，让她也变成鬼物，跟着你生活吧。」 第191页 晴晴无声地流着泪，看着他不停摇头，终于开口：「秦羽，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你不能丢下我……」 秦羽眸光黯淡，说不出话来。 纪嵘景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我想起来了，秦秀以前好像说过，说她哥哥是在一场车祸中瘫痪的。她还有个嫂子，也在那场车祸里死了。」 纪嵘景看了眼晴晴，见她对『嫂子』的存在没有反应，心中确定，她应该就是秦秀说的那个嫂子了。 否则以她对秦羽的这种痴迷程度，不可能对其他和秦羽关系亲密的女人毫无反应。 生者与死者在鬼界相逢，再次相恋，多么感人的一段爱情啊……可纪嵘景却半点感动都没有，内心被无垠的怨恨和嫉妒充斥。 凭什么……他们可以那么幸运，而他所珍爱的人却要遭受那么多的崎岖坎坷呢？而他爱人的痛苦也有眼前这对有情人的一份『功劳』在。 纪嵘景想起在赤地空间时城主所说的话便一阵膈应，他不会让他们圆满的。 纪嵘景盯着秦羽说道：「签下你的名字吧，放弃你隐藏在外面的復生手段。如果你愿意干干脆脆的死，我会把你的妻子平安带出女儿城。」 秦羽却看向他身后的芸娘等女鬼，她们才是女儿城中的本土鬼怪，说的话更让秦羽信任。 芸娘嘟囔道：「就算不签他也逃不出去的，在女儿城中死去的人只能留在女儿城内，任何手段都无法离开。」 纪屿安问道：「是『地缚灵』的能力吗？」 芸娘愣了下，含煳道：「是的吧。」 芸娘说完以后忍不住看向了霁虹，霁虹对着她挤眉弄眼了大半晌，片刻后，芸娘说道：「这两位先生是我们城主的贵客，如果是他们的要求，我们城主愿意破例，让你的役鬼安全离开女儿城。」 「但在离开以后，她永远不能再回到这座城池，如果她敢回来，她会遭到所有城民的追杀。」 晴晴抱着秦羽哭泣着摇头说道：「我不要……」 秦羽拉开衣领，拉出一挑挂着玫瑰金牌的项鍊，将项鍊取下交给晴晴：「以后……你多保重。」 纪嵘景看到那块金牌上刻着一个名字，『傅晴』，应当就是晴晴的真名了。 傅晴哽咽道：「秦羽……」 秦羽嘆道：「晴晴，我们两个总得保全一个。我们应该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前提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傅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问道：「真的吗？」 秦羽微笑着说：「他想看我们痛苦，不会让我们痛快去死的。」 纪嵘景冷眼旁观，心底却认同了这句话。 傅晴握着玫瑰金牌紧紧贴在胸前，哽咽道：「我会照顾秀秀的，我也……一定会救出你。」 秦羽点头：「好，等再见面后，我们就做一对真正的鬼夫妻吧，我也不会再想回现世的事情了。」 傅晴微微一颤，低着头再次落下泪来。 秦羽看向纪嵘景：「现在就让晴晴离开，她和我有契约在，确定她安全后，我便自裁。」 纪嵘景看了眼芸娘，芸娘冷哼一声，对着傅晴恶声恶气道：「快滚吧！」 傅晴不肯放开秦羽，抱着他哭道：「求求你们，让他送我到城门口，让我和他再多待一点时间吧。」 纪屿安在一旁凉凉道：「你最好不要抱着到城门口后就能带着他逃跑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女儿城的域口不是你能打开的。且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会让景哥立刻将秦羽的灵魂彻底碾碎，让你们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 傅晴不由牙关咬紧，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秦羽默默站起，至于一旁的袁松海，被她给完全遗忘了。 纪嵘景倒是记得他，但袁松海没有女鬼的扶持，此刻就像是掉进了盘丝洞的唐僧，毫无还手之力。周围之前被迷昏的女鬼也醒来了几个，正躲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料想他们离开之后便会来收拾残局，便不在意了。 双纪、芸娘和霁虹都跟在傅晴身后，在过城门关时，傅晴将秦羽放在一旁的地上。 秦羽定定看了她片刻，最后无声的低下头，咬破手指，在卡片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签下名字的下一秒，他腹中的婴儿便如卡片上显示的图案一样，探出黑色干瘦的爪子，撕破肚皮，强行破腹而出。 「秦羽！」 傅晴尖叫着扑过来，却被芸娘挡在身前给用力退出了城外。 芸娘冷冷道：「现在从女儿城滚出去，再敢踏近一步，杀无赦！」 傅晴跪在城门外说不出话来。 秦羽的生机在鬼婴的动作下一点一点的流逝，卡片上的图案逐渐点亮，有了色彩。 纪嵘景在秦羽耳边轻声说着城主曾经说过的话，最后道：「其实你们本也可以顺利的成为鬼夫妻，安稳地在女儿城生活下去的。」 秦羽没有说话，卡片中他的面颊上却有一行血泪缓缓流下。 在傅晴被彻底驱逐出域以后，纪嵘景将封印着秦羽灵魂的卡片扔进了冥河之中。 纪屿安若有所思道：「我以为你会顾念旧情。」 「我挺讨厌玩家的，但最痛恨的是那些曾经折磨我的那一批，剩下那些普通的玩家，我并没有想过一个一个去追杀干净。」 纪嵘景问道：「秦羽可是高玩，他不算是祸首之一吗？」 第192页 纪屿安沉吟，没有做出回答。 纪嵘景闷闷问道：「你是觉得我对曾经的朋友太残忍了吗？」 纪屿安抱住他安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呀。」 纪嵘景反过来也抱住了，和他相拥在一起。 许久后才说道：「安安，我觉得我好像坏掉了。」 他声音苦闷，可在纪屿安看不到的地方，双目却黑沉沉的，冷漠冰寒至极。 第88章 霁岚 将秦羽送走以后，双纪跟着芸娘又回到了那栋大楼中。 纪屿安没看到袁松海，便问芸娘：「另一个玩家呢，被你们杀了吗？」 芸娘微笑着说道：「那位玩家有点意思，体内藏着个僧鬼呢，瞧着生前还是个武僧。城中有姐妹喜欢，因此并没有让他死去，专门请了个产公帮他安全生下了腹中的孩子。」 「产……公？」 芸娘沉默一瞬后忽而笑道：「是啊，对应的是现世的产婆嘛。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是男鬼应聘的职业，也被女儿城城民唯一一个能接受并友好对待的男鬼鬼群。」 「不过这个职业基本被垄断了，只有婴儿塔里长大的男婴或者极个别情况由鬼母带着併入女儿城的鬼婴可以胜任，其他的外来者是没有资格的。」 纪屿安询问地望向纪嵘景：「那个阿兰是不是会催产来着？」 纪嵘景点点头：「你在真人秀节目组里对应的食材卡是一只母鼠，当时就是他帮你让那只母鼠顺利下的崽。」 纪屿安笑着对芸娘说道：「看来阿兰就是女儿城的本土鬼怪了，有机会请你安排我们和他见一面，相逢即是有缘，不是吗？」 霁虹歪头看了他们一眼，摇头晃脑的咿呀叫了几句。 纪屿安问芸娘道：「她在说什么呢？」 芸娘迟疑着没有回答，然后带双纪进入大楼，找大楼中的女鬼要了一碗『落胎茶』，将两鬼腹中的冥河水的力量彻底化去。 随后又和霁虹一起带双纪去被污染的冥河地段，帮助畸变的鬼婴们恢復原样。 冥河水黑得透亮，看着危险，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纯净。被污染的那段冥河水却臭不可闻，瞧着更是向臭水沟一样，表面上覆着一层浑浊的秽物。 被污染的冥河段被女儿城的鬼怪们给直接切断隔离了，周围有十来只b级鬼怪看守的巡逻，还有女鬼划着名船，船上放着鱼篓，手里拿着网兜，正在河里捞着那些还未成型的、甚至体魄稀碎黏连的女婴们，捞好后就放进旁边的鱼篓里，堆满一个鱼篓后便送到岸边，让岸边的女鬼收拾照顾她们。 芸娘和纪屿安说道：「以前冥河中的鬼婴很少，近些年因为现世的科技发达，多了可以检测性别的技术，导致很多女婴在降世前就被打掉了，冥河中的女婴数目暴增。」 纪屿安看着被截断的这一段河域，面积只有五六米长，短短时间内却已经捞出了十几只鬼婴，他对『暴增』这个词的含义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纪屿安看了会儿，见这些被捞出来的女婴又被装进了一个个特别的箱子上，箱子架到车子里，似乎要往什么地方运。 芸娘大概是见他好奇，这次没等他问，主动解释道：「这些女婴的魂魄还没有孕育成型，沉受不住你的力量的洗礼，所以要先送到专门的地方先补充下营养，等健康一点后再请您的出手。您不用急，这个过程很快的。」 纪屿安问道：「是送去沐浴圣水吗？」 「圣水自然是最好的，但这种好东西用在这个阶段未免太过奢侈。」 顿了顿，芸娘继续道：「我们是准备将她们送到孕婴中心里，那里有不少孕夫，到时候随便挑几个孕夫出来，将婴鬼植入进去。待在父体中补全营养后，她们就能出来，然后让您处理了。」 「……」 「产公都是在孕婴中心工作，你一直想见的阿兰应该就在那里，到时候我帮你问问看那里的主任。」 芸娘说完这句话又皱了皱眉。 纪屿安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我见你提到阿兰时的表情总是很勉强。」 芸娘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我就是很奇怪……」 「奇怪什么？」纪屿安问道。 芸娘喃喃道：「照你的说法，阿兰应该是个男鬼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女儿城对于所有男鬼都是有来无回的地方，就算是产公，也不会被允许出城的，这个阿兰究竟什么来歷，怎么能出女儿城呢？」 纪屿安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想了想后问道：「会不会阿兰其实就是女鬼，只不过在节目里故意伪装成了男鬼？」 阿兰是城主派过去提醒自己的，它本身的性别更不重要，展示出来的性别加上怀孕的特徵才是重点。 所以它未必就真的是男鬼，可能那也只是它的伪装。 芸娘心不在焉地附和道：「可能是吧……要不然我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纪屿安垂下眸，若有所思。 他们来到孕婴中心，刚被打捞出来的女婴们被紧急送上楼，芸娘没有立刻跟上，反而停在一堵墙的公示牌前发呆。 纪屿安停在她的身旁，目光转了一圈之后，停在右边一个职位普普通通的女鬼的照片上。 女鬼的容貌与他见过的阿兰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只是面容的线条更加柔和一些，照片下写着她的名字，霁岚。 第193页 霁……兰？嗯？ 纪屿安看向霁虹，霁虹没什么反应，抱着手无所事事的飞在半空中，神情漠然。 他又看了一眼芸娘，芸娘的表情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古怪，神情很难形容。 纪屿安想了想，试着安慰道：「看来那个阿兰其实就是女鬼，性别是她伪装出来的。」 芸娘沉默，半晌后敷衍地应了一声，都不想和纪屿安他们一起上楼了，在照片墙上胡乱点了一下，说道：「她办公室在上面了，你们自己上去找她吧，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过去了，我先去看看那些女婴的情况。等你们聊好以后，直接过去找我就行。」 纪屿安沉吟道：「我们自己过去吗？你放心让我们单独行动，不怕我们在里面乱跑？」 芸娘呵呵笑道：「你们可是城主的贵客，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纪屿安道：「唔，好吧。」 霁虹飞下来一点，停在他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在前面飞了两步，回过头又招招手，示意双纪跟上。 芸娘臭着脸说道：「霁虹应该是认识她，你们跟着霁虹走就行了。」 纪屿安：「唔……」感觉更古怪了。 双纪跟着霁虹上楼去找霁岚，芸娘果然没有跟着他们，逃也似的跑走了，好似有什么洪水勐兽在追她一样。 纪屿安大为不解，直到他们见到霁岚。 霁岚看到他后瞬间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刻在他旁边看了下，看到霁虹后脸色更灰暗了些，见周围没有别的鬼后脸色好了点，让开门的位置请他们进去坐下。 霁岚给他们倒了杯茶，微微抿唇，然后道：「我想问你们一件事，请问，你们找我的事情……有其他鬼知道吗？」 纪屿安想了想，诚实点头。 霁岚的神情难以琢磨，就那么默默地坐在沙发上，陷入了一种很低沉的情绪中。 霁虹恍然不觉地绕着她飞，还伸手揪她的头髮，看着和她很熟很亲密的模样。 许久后，霁岚苦笑着说道：「两位，你们害惨我了。」 纪屿安不解道：「此言怎讲？」 霁岚说道：「我和霁虹是姐妹……不，准确来说，是姐弟。」 纪屿安：「唔。」 饶是纪屿安也有些搞不懂霁岚的真实性别了，他到底是男鬼还是女鬼？ 他一开始以为霁岚是男鬼，但看到它目前的打扮后，又以为就是女鬼，但现在霁岚又自己说，他和霁虹是姐弟？ 霁虹的性别毫无疑问，那也就是说，霁岚是那个弟弟？ 且外表年纪更大的霁岚实际上反而更小那个？ 霁岚：「你们既然找到了女儿城，应该对女儿城基本有了些了解，她们是很排斥男鬼的。」 霁岚苦笑道：「我的母亲也很痛恨男鬼，但我是她的孩子，她又无法完全割弃我。索性她在城中地位很高，所以在我表示愿意接受洗礼，并永远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别后，她同意我留了下来，并为我准备了一个身份。」 「我原本生活的很好，没有任何人怀疑过我的性别有异。」霁岚喃喃道：「偏偏你们找过来，我不知道你们和其他鬼是怎么说的，但如果她们知道我们认识的经过，并得知我曾经用过男鬼的身份的话，她们一定会起疑的。」 纪屿安想到芸娘那一路的奇怪反应，选择了沉默。霁岚从他的态度察觉到了异样，长长嘆息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 纪嵘景打量着他，耿直问道：「她们为什么一定会怀疑呢？」 霁岚反问道：「你们会主动扮成自己的仇人吗？」 纪嵘景不说话了，曾经的玩家身份是他现在最厌恶的身份，他好像懂了。 纪屿安轻咦一声：「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女儿城，并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性别，还假扮成美容院的员工呢？」 霁岚喃喃道：「那是妈妈的意思，我也不懂……」 纪屿安沉吟一句，问道：「冒昧问一句，您的母亲是哪一位？」 霁岚闻言更沉默了，很久后说道：「这个问题您问我姐姐更合适。」 第89章 拨乱反正 「唔……」纪屿安沉默。 片刻后起身，对霁岚说道：「你应该并不想见到我，那我便先走了。」 霁岚闷闷应了一声，神情很是愁苦。 霁虹坐在他的肩上，拉着霁虹的头髮一下一下地玩耍。 纪屿安招唿道：「霁虹，我们走了。」 霁虹歪了歪头，倒也没有不舍，见霁岚没有挽留，便飞起来跟着双纪离开了。 霁虹不会说话，或者说她的话纪屿安听不懂，总之纪屿安并没有尝试和她交流，也没有问找她打探霁岚相关的事情。 离开霁岚那里后，纪屿安又去找了芸娘。 芸娘脸色冷冷的，看到他们淡淡道：「见过面回来了？」 纪屿安嗯了一声。 芸娘阴沉着脸转过头，胸廓起伏了半晌才逐渐平復，她说道：「已经有鬼婴从父体中降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纪屿安：「好，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能力，可能需要摸索一会儿，中间会耽误点时间。」 芸娘点头道：「我明白的。」 纪屿安和纪嵘景进入室内。 进入父体后再降生的婴儿体魄明显完整许多，但因为浸泡过被污染的冥河水的缘故，她们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畸形。 第194页 黏连的肢体或手指、蛛网状的裂纹皮肤、肉须般蠕动的髮丝等…… 纪屿安费了一番功夫才研究透彻，熟练运用起这股力量，将这些鬼婴的体表恢復成正常模样。 他的力量来自畸人，能控制体表的畸形变化，但并没法将那股污染性力量彻底剥离，只暂时将这股力量封印在鬼婴们的身体内。 这一点并不是问题，待她们再成长一些后、自己学会控制力量后，自有女儿城的长辈们教导她们如何使用这股力量。 只是纪屿安还发现，这股力量向外辐射，具有传染性，这批鬼婴后期大概率还是要和其他鬼婴隔离开抚育。 好在外表上没多大不同，等那些特性都消散后，也不影响她们和其他女鬼一样正常生活相处。 处理好这群畸变婴儿后，霁虹带路，双纪再次来到赤地空间，和城主见面。 城主先就畸变婴儿的事感谢了一下纪屿安，然后拿出了她所准备的契约条例。 虽然时间很短，但她拿出的条例却很丰富，厚厚一本。 纪屿安随便翻看了一两页，发现里面的条例非常细节，他笑着将契约合上，对城主说道：「您手下有很多厉害的鬼，短短时间内竟能将契约内容考虑的如此详细，并拿出成品。」 城主忍不住笑了声，随后解释道：「这份契约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改。」 纪屿安笑道：「看来您很期待我的到来。」 城主静静看了他片刻，轻声道：「如果您是女生的话，我会更高兴，我可以将女儿城的城主之位拱手相让。」 纪屿安垂眸，摇头道：「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您被众多城民认可成为城主，必然是被众鬼拥护爱戴的，虽然您有这个想法，其他鬼怪也不一定愿意，我并不认为您会被轻易取代。」 城主嘆道：「或许吧。」 她看着空秃秃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些出神。 纪屿安将契约条例收起：「我带回去慢慢的研究，过段时间给您答覆可以吗？」 城主点头：「不用着急，毕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合作，我希望最后成品的契约是我们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不要因为仓促而留下隐患，惹得双方心怀怨怼。」 纪屿安：「我会的。」 说完以后纪屿安陷入了沉默之中，城主也没有催促他，静静地坐在赤地上等待。 见纪屿安迟迟不吭声，城主终于主动开口：「你是想问霁岚的事情吗？」 纪屿安问道：「我去找他时，被您注意到了？」 城主淡淡道：「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他的存在，是我下令，暗示他现出真身去接触你的。」 纪屿安轻轻挑眉：「您是故意让他暴露的？」 城主：「女儿城中有专门的职位给被接受的男鬼，他可以做产公，但不能冒充女鬼矇混过关……世界上没有永恆的秘密，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暴露，必然会有城民无法接受，到时候会出大乱子的。那些被接受的男鬼，也有母亲在女儿城。他们的母亲肯定也会希望他们过得更好，有先例在，也会被他们争取权益。我不能开这个先河，我必须要将这个隐患解决掉，然后……」 「拨乱反正。」 「是您？」 城主笑道：「你不是一直都有怀疑吗？怀疑我是霁虹的生母。」 纪屿安喃喃道：「那只是我的猜测，但我并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那其他鬼知道霁虹、霁岚和您的关系吗？」 「霁虹的话，应该知道。人心是偏的，鬼心也是。她总归是我的亲生孩子，我对其他的鬼婴好，就忍不住对她更好，虽然我没有承认过，那些孩子也没有问过我，但她们心中应当是有数的吧。至于霁岚……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也快要离开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城主淡淡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料想他应当也放下的差不多了。当年一时心软，我帮他隐瞒身份留在女儿城中，之后的日夜我却一直在后悔，而今该做个了断了。」 「我如今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替他选一个还算不错的归宿了。您若能取代主系统上位，跟着您应该比现在更有前途吧。」 纪屿安惊讶道：「您准备让他跟着我？」 城主摇摇头：「您的鬼域相对安稳些，我想让他在您的鬼域定居，至于能否得到您的重用，那就看他自己的能力和造化了。」 纪屿安想了想，有这样一个妈妈和姐姐在，霁岚自己也能伪装多年而不露馅，想必也是有特殊能力在的，再者，城主也没强求自己给他安排什么，留着也不是也不行。 某种意义上而言，霁岚还算是个质子了。 纪屿安便道：「也行，但我看他对您还很惦念的模样，他不一定愿意和我走。」 城主声音轻柔却坚定，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会愿意和你走的。」 纪屿安不再吭声，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过问了。 他说道：「那我等下次再过来时，带他走吧。我先回去研究下契约。」 城主点头。 霁虹见他要走，顿时便急了，围着城主唧唧吱吱的叫唤着。 纪屿安问道：「她在说什么呢？」 城主摸了摸她的脑袋，摇摇头，并没有回答纪屿安的疑惑。 第195页 霁虹垂头丧气，纪屿安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之前和霁虹说过的话，问道：「是和您有关的事情吗？霁虹是不是想让我帮你脱困。」 城主只是道：「我离不开这个地方的，况且整个女儿城都是我的耳目身躯，我可以出现在城中的任何地方，我也不需要脱困。」 纪屿安看了看她脖颈上那道连接着地面的铁枷锁，皱眉不语。 真的不需要吗？怎么可能。 她只不过是觉得自己一定无法脱困，才用这种话安慰自己罢了。 纪屿安犹豫了一下，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你是不是尸骨被镇压在了某个地方，所以才导致鬼魂被困，无法离开？」 城主抬眸看他。 纪嵘景更是直接，问道：「是在现世某个地方吗？因为大家都无法回到现世，所以你才觉得没有希望？」 城主淡淡道：「差不多吧。」 纪屿安感嘆道：「城主，没有直接把韩晓晓给收进女儿城，必定是您这一生中做过的最错的决定。」 城主：？ 这又关韩晓晓什么事？ 第90章 考验 纪屿安没有多说，免得城主听了以后心梗。 不过即使他没有说，城主也大概猜出了什么，神情变得微妙了一些，很是一言难尽。 纪屿安道：「我可以前往现世，但需要等待时机。您可以先将地址和方式告诉我，有机会的话我过去。」 城主沉着脸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您先拿着合约回去吧。等回头再聊。」 城主没有顺势说出她尸骨的下落，纪屿安这下却不再追问，拿着合约离开了赤地空间，去找韩晓晓。 约莫是知道以后很难再见面了，韩晓晓这一次格外的耐心的陪伴着啾啾。她若是一直坏着冷着也就算了，啾啾都已经习惯了。 突然温柔下来，啾啾一整个大破防，抱着她哭哭唧唧地不肯放手，哀求韩晓晓带她回去。 韩晓晓虽然温柔了许多，但决定却一直没变，柔和着面庞坚定地拒绝了它，啾啾哭得稀里哗啦，直到双纪回来。 纪屿安对韩晓晓说道：「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可以先回去了。」 啾啾着急地飞扑过来，扒拉着他的裤腿手舞足蹈着，着急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纪屿安看了韩晓晓一眼，抱起啾啾说道：「韩晓晓不想带你，我也要尊重她的意见。不过我们并不是一去不回头的，之后还会再过来。如果韩晓晓没意见的话，我下次过来还可以把她带着，让她来和你见见面。」 啾啾闻言收了收眼泪，看向韩晓晓，似乎在询问着她的意见。 韩晓晓垂眸想了想，说道：「可以，只要女儿城允许我过来就行。」 她接受不了和啾啾日夜相处的生活，但偶尔见一次面却可以。 就这样吧。 双方达成共识，啾啾哽咽着被看护女鬼抱走，韩晓晓也跟着双纪离开女儿城，返回纪屿安的鬼域。 韩晓晓好奇道：「老闆，您和女儿城的城主聊了什么，她居然允许你以后再过来？」 「您应该是第一个进入女儿城后能出来、甚至还能再回去的男鬼吧。」 纪屿安想到霁岚，摇头说道：「女儿城存在那么多年，总有几个特殊的例子，只是不为人知罢了，我怎么可能是第一个？不过我和城主聊得还不错……后续应该会有大突破。」 韩晓晓将信将疑。 纪嵘景翻看着合约的内容，纪屿安靠在他怀里一起看。 城主拟定的合约并不苛刻，对纪屿安也没有多少要求，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在保障女儿城的独立性。 可以看得出来，城主对于借出力量的行为很谨慎，她很担心看错鬼，在将力量借给纪屿安后收不回来，导致女儿城陷落。 等纪屿安取代主系统位置后，力量要如数归还给女儿城，不过吸收了主系统的恶鬼力量的他应该还是能比女儿城的整体实力强一点，女儿城并不会威胁到他的统治。 同样的，女儿城收回力量后实力也不会受到影响，不会被其他势力侵占。 这份合约算得上是合作共赢，只是在这个的基础上，纪屿安绝不可能成为鬼界说一不二的王者就是了。 但纪屿安对吃并不是很在意。 值得一提的是，城主在合约中特别备註，希望纪屿安在取代主系统的位置后，能够将现世和鬼界的壁垒屏障完全开放，使两个世界融合。纪屿安猜城主应该是想回归现世亲自取出自己的尸骨。 系统一直都很平静，直到看见这条合约的内容时才表示出强烈的反对： 【鬼怪和生人是两个种族，界域贸然融合的话，会导致矛盾的发生和扩大，望宿体谨慎抉择，勿要冲动。】 纪屿安不在意道：「我去现世的时候，现世明明也有鬼怪。」 系统：【那些都是不成气候的低等级鬼怪，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一旦它们的实力达到一定等级，就会被自动剥离，然后融入鬼界。】 纪屿安想到陈雪如的鬼域，她的鬼域貌似也是在学校里的鬼怪师生全部死完以后，才变成的通灵学校。 【宿体若能成为鬼王，便可在现世自行穿梭，没必要开放融合整个鬼界。鬼物嗜杀，强行融入现世的话一定会引发大动乱。届时开放鬼界的宿体亦会成为现世的公敌。】 第196页 【宿体的父母还在现世，夹在其中定然十分为难。】 纪屿安沉默一瞬后，笑了：「你还挺会找角度的嘛，看样子也挺精明的，以前怎么会选择主系统作鬼王呢？」 系统沉默了，无言以对。 纪屿安将这个条例所在的页数记下，准备回头找城主再商量下。 可以允许部分鬼怪去现世，按时返还，但大规模不行。 毕竟鬼界中还有很多玩家呢。 他们是主系统拉进来，想回现世，就去找主系统啊。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占到便宜的。 不过他不会告诉系统的，让它先纠结着吧。 自从知道他的来歷后，纪屿安总觉得这个看似老实的系统也藏着奸，说不定哪天就会坑自己一把，他心中下意识防备着。 事实证明，纪屿安的直觉并没有错，系统的确给他挖了个大坑。 将有疑问的条例都整理出来后，纪屿安再次秘密前往女儿城，与城主见面。 冥河边摆渡的鬼仍是芸娘，与双纪已经熟悉了，并没有再为难他们，拖着他们之前进城了。 芸娘撑着船，和纪屿安闲聊着，貌似无意般提到了霁岚：「你们那天见过的霁岚后，我举报了霁岚。」 「啊？」虽然芸娘听说霁岚的存在后表情就一直不对劲，但纪屿安着实没想到这个发展，一时间愣住了。 芸娘不自在道：「哪个好女鬼会没事扮成男鬼啊，也不会晦气。我回去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就举报了她，准备让监法所验验看她的真身，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女鬼。如果是我误会了，我会向她道歉。但如果她真的是男鬼，我们一定不能让他矇混过关！」 「我知道怀疑一个女鬼是男鬼，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但我要为了女儿城负责，我绝不容许男扮女装这样的事情发生！」 纪屿安迟疑问道：「那结果呢？」 芸娘顿了顿，说道：「那个霁岚……原来是阴阳人啊。」 韩晓晓凑过来问道：「双性？」 芸娘点头，神情有些内疚，又带着松快：「哎，我没想到它居然是阴阳人，害得它暴露了，被其他鬼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但怎么说呢，阴阳人的身份还是有些特殊的，它若是在城中其他岗位工作也就算了。但孕婴中心是很重要的地方，里面有很多男的在，只有特别坚定的女鬼才能在那里工作，以防被男人蛊惑，伤害到城池的未来。」 「它这个情况，不合适待在那里啊。」 芸娘嘟囔道：「而且它总归不是真正的女人，如果一开始光明正大的说也就算了，闹这么一出出来，大家感觉都怪怪的，尤其是认识它的女鬼，有些没法接受和它一起共事。」 纪屿安：「唔。」 「那现在怎么办？」 芸娘别别扭扭道：「我也不知道，我其实也觉得阴阳人有点怪，但它总归有一半是女人，如今暴露、被城民排斥也有我的原因在，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希望它能有个妥善的安排吧，哎。」 芸娘说着，一边偷瞄着纪屿安。 纪屿安意会过来，指着自己问道：「你希望我带走它？」 芸娘不自在道：「你和它不是熟鬼吗？跟着你混好像也可以，而且美容院以前也有个畸人老闆啊。听说它出事了，霁岚正好可以抵上。」 纪屿安心想，畸人那是连体人，和霁岚这情况能是一回事吗？ 更别说，它究竟是不是双性还不好说呢。 纪屿安睨了她一眼，芸娘的表情很难形容，心虚愧疚复杂都有，且霁虹和霁岚的名字那么像，纪屿安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猜出城主和霁岚的关系。 女儿城的社会结构很完整，内部的情况比他以为的还要复杂许多。 反正他也答应过城主，会带走霁岚，就这样吧。 纪屿安答应了芸娘，许是为霁岚找到了好归宿，芸娘表情轻松了一点，将双纪他们送到抚育所后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韩晓晓去找啾啾，双纪则被突然出现的霁虹带到赤地空间。 纪屿安将自己修改过的条例递给了城主，城主看完以后笑道：「您比我想像中的更有诚意。」 对于城主提出的女儿城自主性的要求，只要不触及到纪屿安的利益，对纪屿安不会造成隐患和威胁，纪屿安就都没有动，只改动了其他一些小细节，都是无伤大雅的内容。 城主对此也没有意见，和纪屿安说道：「请法则见证吧。」 想了想，城主提醒道：「接受我的力量后，你的实力可能会瞬间突破到s级。届时法则可能会安排副本对你进行考验。」 城主想到自己的经歷，臭着脸说道：「考验你是否能成为一位合格的鬼王。如果不能的话，你后续的情况可能会有些危险，可能会实力不稳。」 纪屿安皱眉道：「那些玩家……」 城主摇头道：「他们是活人，又不是死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考验里。」 城主低声道：「就算出现，到时候你也先忍耐一下，虚与委蛇，先敷衍过去再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纪屿安喃喃道：「敷衍？」 如果只是暂时忍耐克制一番的话，他当然能做到。 问题是，法则都被主系统煳弄过一次了，这一次还会那么好敷衍吗？ 第197页 纪屿安隐隐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事情的发生不会像城主说的那么简单。 第91章 突破 契约拟定，双方都无异议。 纪屿垂眸，意识沉浸，在脑海深处唿唤系统：【系统，请你见证契约，使其生效。】 系统：【宿体可通过该契约升级，成为s级鬼怪，但契约具有时限性，时限到后，宿体的实力会出现大幅度衰退，甚至可能出现阶级掉落的情况。】 【请宿体三思，是否确定启用契约。】 纪屿安毫不犹豫道：【启用契约。】 他想报仇，想取代主系统获得开启现世通道的权利，然后带着纪嵘景回家，一家团聚。 力量对他而言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即便阶级掉落，他仍然是a级的天鬼，还有纪嵘景在，他们联手后，能威胁到他们的寥寥无几。 且城主也提供了思路给他，他可以去罪都觅食，只要他在拥有女儿城力量的这段时间内抓到吞下的猎物够多，即便女儿城的力量抽离，对他也不会造成影响。 纪屿安的态度太坚决，系统也不再劝说。 最终版的契约文书在赤地空间悬浮而起，无形的火焰焚烧着文书的页脚，页脚一点一点化作消失退散，其上的文字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成形飞出，变成金色的字符在固定的空间内盘桓飞舞。 直到整个文书都被焚烧殆尽，所有字符汇聚在一起，凝聚成一条散开的法则锁链，其中单向的那端系在纪屿安的手腕上，分散成无数条的那一段则一部分出现在城主、在场的婴鬼的手腕上，一部分没向赤地上空，穿透而出，应当是找女儿城的女鬼们去了。 这既是约束的锁链，也是鬼物们传递力量和沟通的桥樑。 当法则锁链锁定全部目标后，微微闪烁一瞬，随后便齐齐隐匿消失了，并没有在鬼怪们的皮肤表面留下任何印记。 纪屿安摸了摸手腕，却能清晰感觉到那股神秘力量的存在，及对自己的隐隐束缚。 城主摸着锁链，露出一抹笑容，问道：「你们真的有前往现世的方法？」 城主开始时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尸骨地告诉纪屿安，但在纪屿安第二次来时却改变了主意，决定将尸骨地告诉纪屿安，如果他们能去现世的话，就请他们将她的尸骨带回。 当然了，城主对双纪还是很防备的，担心尸骨被纪屿安拿到手强行收为役鬼，所以并不敢完全相信他们，便将这点写进了契约文书之中。 纪屿安需在前往罪都之前从现世带回城主的尸骨并交还给城主。 如果纪屿安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城主将自动让渡城主之位给城中别的女鬼，契约也会自动作废，纪屿安无法再通过城主获得女儿城的力量，并受到来自契约的反噬。 原本城主只想自己和纪屿安签订契约，这样即便纪屿安钻了漏洞，也危及不到女儿城，只她自己一个倒霉就行。 纪屿安倒是考虑的多一点，主系统隐藏在暗处正窥伺算计着她们，女儿城中城民那么多，难保没有它埋下的钉子，万一契约的事暴露…… 主系统留下的暗钉抓住机会对城主动手，城主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女儿城会因此动乱，纪屿安那边也会因此而和女儿城之间的连接断开，失去力量的供应，致使阶级跌落。 如果那时他自己进入罪都，更是危险至极。 单城主和纪屿安签订契约，容错性太低，城主的安全也至关重要，容不得一点闪失。 城主听完以后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同意了。城中的女鬼也有恶属性的，她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赌。 她等这个机会太久了，比纪屿安要久的多，更容不得半点闪失。 最后城主同意了将女儿城也併入契约之中作为后手，只是契约上的内容又严苛许多。 纪屿安和她讨价还价一番之后，确定了最终版本。 听到城主的问话，纪屿安说道：「的确有现世通道存在，但那个通道被固定了，无法在女儿城打开，需要我亲自过去取一下。」 其实通道还没有恢復，纪屿安暂时无法过去，但他留了一具分身在现世，通过韩晓晓曾经留下的手段，他们可以短暂联繫一下。 现世那边的分身比他自由些，方便活动。 纪屿安晃了晃契约附着的手腕：「不得不防。」 契约包含了女儿城中所有的城民，普通的城民无法查看契约的内容，但却能感知到契约的存在，如果其中有跟主系统联繫的，或许主系统能猜出来什么，出手阻拦。 城主嘆了一声：「那就要麻烦您了，现在的话，还是先助您突破吧，尸骨的事，等你突破后再说。」 纪屿安沉吟道：「万一我……」 城主竖起手指比在唇边，示意他噤声：「我相信您可以的，您再差，难道还会比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主系统更差吗？法则已经做错了一次选择，它该弥补自己曾经做下的错误，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了。」 纪屿安沉默。 法则会认错吗？ 或许是他想的太入神，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被系统误以为是对它所说，系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主系统是错误的选择，但不代表曾经的城主就是好选择。】 【如今的她能够得到我的认可，但如果她未曾被放弃，她绝不会做出改变，变成如今的模样。】 第198页 【主系统必将被废斥，而你，是我属意的接任者，但我并不会因此而对你宽容，放松王选的考验。】 【我不会因为一个而却迁就另一个错误。】 纪屿安神情不变，在脑海里问道：【我考验失败的代价是什么？】 【宿体不会受到影响，但将无法晋升为s级鬼物，即便有女儿城的力量加持。】 女儿城的力量无疑是庞大的，但却无论如何都沖不破那最后一层的壁垒，上一个台阶。 又或者说，那并不是壁垒，而是鬼怪们天生所没有的某种特质，这个特质只能由系统，也就是法则而赋予。 这次考验只允许成功，不能失败！ 纪屿安心中生出一丝紧迫感，颇觉压力。 他没有将这个小插曲说出来，这是他独一鬼的考验，其他鬼无法帮助他任何，说了徒让她们增加心理压力外，也没有其他益处。 纪屿安问系统：【能告诉你考验评判的标准是什么吗？】 系统给出一个十分模煳的回答：【系统的评判机制非常灵活，无标准答案。】 纪屿安：…… 纪屿安看向城主，嘆道：「开始吧。」 城主看了看他的脸色，总觉得他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 纪屿安找了块被赤地血河环绕着的空地，盘腿屈膝坐下，闭上眼，纪嵘景守在身旁为他护法。 城主的手从她宽大的衣服下摆探进去，她握住那个黑色脐带的根部用力一掐，脐带断开，金色圣水从埠处溢出一点。 在脐带断裂以后，城主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暗沉，脸上满是皱纹，乌黑的髮丝也变得灰白，好似一个花甲之年的佝偻妇人，几近濒死。 霁虹和周围的鬼婴们着急的围过来，试图抓着期待接回到城主身上，被城主一一安抚住了。 城主将期待递给纪嵘景：「接在他的腹部。」 纪嵘景没动，迟疑地看着她问道：「你看上去很虚弱，真的能离开这根脐带吗？」 城主讽笑道：「如果我说不能那？这可是他突破的关键，难道你就捨得还给我？」 纪嵘景想了想，说道：「你是好鬼，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安安肯定不会接受你用生命传递的力量。」 城主嗤笑一声，虽然表情仍然不好，那种讽刺感却淡了很多。 她淡淡道：「你身上的女怨之力看着不少，这会儿倒也像个好鬼了。」 纪嵘景：「……」 「你放心好了，我再有奉献精神，也不会奉献给你们这群臭男人的。你赶快把脐带安在他身上，等他突破后再取下来给我就行了。」 纪嵘景这才将脐带拉过来，他飞快地扯起纪屿安的衣摆，将脐带放在他的腹部。脐带也有灵性，自己就自动接上了，也没要纪嵘景费心。 脐带在接上的那一瞬间变成了金色，无数圣水从地底涌出，延着脐带冲进了纪屿安的身体里。 圣水原本是给鬼婴们用的，力量非常平和稳定，纪屿安早已做好了准备，接受着圣水的洗礼。吸收其中的力量后，实力以一种难以想像的速度飞速地暴涨着。 初时纪嵘景还能感知到界限，判断出他的实力处于那个阶段，等到后面的时候纪嵘景就感觉感知不出来了，纪屿安的气息庞大到仿佛能将他淹没，他像是被纪屿安的力量融入其中，又像是失去了对纪屿安的感知。 纪嵘景不禁伸出手，轻抚了下他的面颊。 城主并未阻拦，纪嵘景并无恶意，况且他和纪屿安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双纪本就有契约在，这种程度的接触对他和对纪屿安根本没有影响。 不曾想，纪嵘景在碰到纪屿安的脸后忽然抽了一下，随后眼睛一闭，居然也昏沉过去，躺在了纪屿安的身旁。 城主大惊，想上前去查看，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拦住了脚步。 考验已经开始，法则保护了纪屿安的安全，同时也阻断了其他鬼怪接触他的机会。 城主喃喃道：「难道是因为他离纪屿安太近，所以被法则误认为考验者，一起进入了考验之中？」 城主这么猜着，却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法则没那么不智能，灵活的很。 既然如此，为什么纪嵘景也在考验结界中昏了过去。 难不成……法则换了考验方式？ 第92章 幻境 城主不知道法则换了什么样的考核方式，也并不知晓此刻的纪屿安早已将考核的事情都忘记了—— 纪屿安被法则封印了记忆。 曾经的城主和主系统在被考验时，并没有封印记忆，系统选择了刺激本性的方式，城主的怨力的冲击下，受怨力本能的影响太大，完全无法自控，全凭本能行事。 主系统的真身也受恶力影响，但恶力对理智的冲击远逊于怨力，最后主系统在法则的考验中克制住了本性，城主则在鬼王的竞争筛选中落败。 过去的经验证明这种筛选方式是有弊端性，在明知有考验的情况下，身为恶鬼的主系统能够克制自身属性的属性，伪装到最后。 而怨气被扩大了无数倍的城主虽然在考验中做不到公平公正，但在失去了鬼王之位且没有法则督促的情况下却反省自身，虽然没有完全摒弃前嫌，但也比之前彻底的偏激状态改善了许多，显然本性比主系统好了不知多少倍。 第199页 法则做了一次错误的选择，决定原有的基础上做出纠正。 首先排除恶属性的鬼物，主系统『珠玉在前』，法则对恶属性的鬼物彻底没了好感，不会再选择它们。 其次放弃扩大属性影响，并封印鬼物们一部分记忆，使它们遗忘考验相关的记忆，在它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考验它们的本性，这样就能避免像主系统那样依靠伪装矇混过关的可能。 法则表示，它绝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城主居然以为它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进步，可见主系统虽然是个很坏的选择，但城主也很一般，并不是最佳的鬼选。 只希望祂新选的继任者能够不辜负祂的信任和期待……它本是主系统的『疏漏』，又因为试炼副本中的经歷而潜力，本身又很聪慧，不需祂费经歷培养，短短时间内便达到了祂的期望。 而它性格也很好，脱困后也没有因为曾经的经歷而性格扭曲、滥杀无辜，可谓是再好不过的继任者，只除了一点…… 法则观测的视线落在继任者身旁的那只役鬼身上。 继任者太在乎这只役鬼，偏偏这只役鬼是念鬼，所有的情绪和执念都绑系在继任者身上，情绪太过不稳定，像座活火山，根本不能碰，一触即燃。 继任者一路强大起来的经歷都被法则看在眼里，他对寻常的怨鬼、念鬼和普通的恶鬼都还算平和，只将它们收为役鬼，并不强行要求它们的供奉，还允许它们经营自己的事业、发展它们的实力，对付一些行为过分的恶鬼时也不会迟疑手软。 并不能说它在统领和经营上做的多好，但至少比主系统和城主要优秀一些，在经歷过主系统后，法则对鬼王的要求已经很低了，不指望鬼王是个多么厉害优秀的经营者，但求别太托祂的后腿，动摇鬼界的根基就行。 继任者很好的满足了祂的需求，但法则很担心祂的继任者在身旁这只偏激役鬼的影响下失去原则，祂要考验试探一下祂的继任者，看看这只役鬼对祂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法则并不会放弃祂的继任者，但祂对这只役鬼却毫无不舍。 法则漠然的想，大不了回头再造一只一模一样的役鬼给继任者就是了，这并不重要。 城主和纪屿安都没想到，法则真正想考验的其实是纪嵘景，正主纪屿安其实只是个搭头。 此时此刻，失去记忆的纪屿安正从家中的床上爬起来，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上吹冷风，眺望着远方。 卧室的门被敲响，纪屿安没有回头，冷淡道：「请进。」 屋外上的人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牛奶和面包，还有煮的浓稠的八宝粥和几只烧麦甜糕。 托盘摆的满满，被女子端进来放在卧室角落里的小桌上。 女子见纪屿安还在外面吹风，连忙从衣柜里取出一只厚实的毛毯，走到纪屿安身旁为他披上，心疼地说道：「安安，外面风那么大，你怎么穿那么少就出来了，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纪屿安捏着毛毯的一角，垂着眸轻声说道：「不会的妈妈，你忘了吗，我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女子温柔地看着他，眸中却满是哀伤，她拍了拍纪屿安的肩，微笑道：「是妈妈一时忘记啦。」 说话的女子有着与纪屿安母亲一样的容貌，她不再年轻，容颜依然美丽，却染上了细纹，鬓角也布满寒霜，与纪屿安现世时萍水而过的母亲容貌一致。 纪屿安看着比他矮了一点的妈妈，她的表情很温柔慈爱，纪屿安看着她，却仿佛没有了重逢初见时那种激动欣喜的感觉，内心一片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安芸与他对视着，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眼中淡漠的情绪，她问道：「安安，妈妈感觉你很不开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纪屿安摇摇头不说话，安芸却执着的看着他，很久后，纪屿安终于说道：「妈妈，我好像有点后悔了。」 「我好像有些后悔……留在现世，不回鬼界了。」纪屿安神情平静，声音却艰涩，他低声道：「我想景哥。」 准确来说，纪屿安的记忆不算是被封印，而是被法则改变了，拐点在他通过美容院那条通道回现世时的那一刻。 纪屿安真正的选择是离开现世，留下分身陪伴父母，然后回到鬼界，与纪嵘景在一起。 但在这个副本中，纪屿安并未在一天之期内返回鬼界，最后留在了现世，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纪嵘景则被他放弃，永远留在了鬼界之中。 虽然没有了记忆，但纪屿安对父母的感情却还在，父母丧子十年，如今终于等到他回来，满腔爱意无处可放，恨不能化作甜甜的蜜水将他泡在蜜罐之中。 在纪屿安的记忆中，他初时是很幸福的，可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想到纪嵘景，纪屿安就难受失落的很，心中仿佛空了一块，整日郁郁寡欢，时不时便怀念起被他留在了鬼界的纪嵘景。 他不想将这个心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父母也同样捨不得纪嵘景，也惦念着被独自留在异界的他，只能走到阳台上独自吹着冷风，试图将满腔心事吹散。 结果安芸走了过来，还执着地索要着一个答案，纪屿安终于没忍住，将心事说了出来。 安芸怔怔地看着他，狼狈地低下头，移转开视线。 第200页 一阵沉默后，她开口，声音干涩道：「那我们过几天去看看他吧。」 纪屿安选择留在现世后，他们知道再也无法和纪嵘景重逢了，便为纪嵘景买了一块墓地，在墓地中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安芸说的去看纪嵘景，指的便是去看纪嵘景的衣冠冢。 纪屿安显然也想到了一点，瞬时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心中别提有多抑郁了，许久后才闷闷说道：「行，那等下……就去吧。」 安芸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低头转身：「我去叫下你爸爸，等你吃完饭我们就开车过去。」 「……嗯。」 安芸说完这段话后，立刻离开了纪屿安的卧室，背影匆匆，颇为狼狈。 纪屿安在桌前坐下，仰躺在椅背上，一手垂落，一手将眼睛遮挡。 他刚才应该克制住自己，不该将心事说给安芸。 做出留下决定的是自己，如今他后悔了，苦果也该自己承担。父母对他对纪嵘景都很捨不得，对纪嵘景离开这件事本就自责，如今听完他这番话，恐怕更加内疚…… 纪屿安很久后才打起精神，将这顿对他而言没有营养的饭菜艰难吃完，走到客厅和父母碰面。 纪彦清显然已经被安芸知会过了，已经全副武装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车钥匙拿在手里，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看到纪屿安走出来，他连忙站起，对着纪屿安露出一抹侷促的微笑：「安安吃完饭了是吗？现在就要出门吗，爸爸开车带你过去吧。」 安芸也拎着一个食盒站起道：「我刚刚又准备了些吃的，等下烧一点给小景，免得他在那边饿肚子。」 纪屿安：「……嗯。」 看着眼前这一幕，纪屿安心中说不出来的憋闷，明明对眼前的两个人无感，可看到他们侷促忐忑的模样后又忍不住恍惚，生出一丝亏欠内疚。 这两种复杂的心思汇聚交错在一起，惹得纪屿安越发烦闷，心情躁动的厉害，久久难以平復。 纪屿安暗暗吐了口气，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假装若无其事：「那我们就出发吧。」 一家三口明明团聚，气氛却异样的沉默古怪，完全没了一开始见面时那种温馨融洽的感觉。 纪彦清和安芸坐在驾驶和副驾驶，纪屿安一鬼坐在车后座位，神情冷漠。 安芸为了和缓气氛，时不时故意讲些趣事，为了维持表面的平和，纪彦清和纪屿安也僵硬地附和着。 直到来到纪嵘景的墓地，这段窒息的相处才算结束。 纪屿安下车后重重吐了口气，颇有种解脱的感觉。 纪彦清和安芸的表现也差不多，两人一鬼若无其事地对视一眼，然后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纪屿安无话可说，走在最前面，一直走到纪嵘景的墓前才停下。 安芸将食盒来的东西拎出来摆好，三人在墓前站了大半天，各自说了番话后又沉默下来。 最后纪屿安说道：「回去吧。」 纪屿安转身，纪彦清和安芸跟上。 纪彦清开车回去，从墓园出来没走几分钟，车子忽然出现故障，在半路抛锚不动了。 纪彦清想要下车检查，纪屿安皱眉感应了两秒，拦住他：「你们坐车上不要动，我下车看看情况。」 安芸紧张问道：「安安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 纪屿安淡淡道：「没什么事，只是好像有鬼怪出现，我下去解决一下。」 纪彦清不安道：「你能应付吗？我们要不要报警？」 纪屿安冷淡道：「如果我都解决不了，那群人来和送菜又有什么区别？」 儿子今天的心情一直很不美好，纪彦清和安芸不敢惹他，顿时不吭声了。 纪屿安沉着脸下车，他嘴上说的轻松，行动上却不敢大意，十分谨慎。 附近的鬼怪藏得很严，但泄露出的微末气息却给他一种很深不可测的感觉，这次遇上的可能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纪屿安侦查着四周，却始终没有察觉到那只鬼怪的动静。 直到那个鬼物主动现身，出现在他的身后，无声地环住他劲瘦的腰腹，随后用力勒紧，将纪屿安紧紧一把往后拉去，深深按进自己的怀里—— 纪屿安不由懵住，这只鬼怪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靠近他？而他还丝毫都没有察觉！ 第93章 幻境 纪屿安懵归懵，反应还是很快的，当即幻化出鬼器回击，捅向身后这只胆大包天的鬼物。 鬼物没有抵挡，用凝结成实质的魂体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它就站在纪屿安的身后，纪屿安甚至能听到皮肉被洞穿的撕拉声，很轻微，却让他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受了重击，身后那只鬼物却仍没有放开手，双手仍掐着纪屿安的腰，甚至更用力了几分，看那架势，仿佛恨不能将纪屿安融进它的骨血之中。 纪屿安脸上微冷，顿时忽略了那股奇怪的悸动，手上的动作刚要再加重一点，却听身后的鬼物虚弱道：「安安……」 熟悉的声音和唿唤让纪屿安手指一颤，当即僵在了原地，他不敢回头，鬼器却在他抽搐的指尖急速退却消散，从身后鬼物的魂体内离开。 身后那只鬼物贪恋的将下巴抵在他的后颈间蹭了蹭，纪屿安不自在的移过脸，却被身后的鬼物捏着下巴又给掰了回来。 第201页 纪屿安不曾反抗，无助的低喘一声。 身后的鬼物顿时被刺激到了，将他转过身面对自己，按着他的下巴就要啃下，纪屿安推着他的胸膛别过脸，强行抵住他，轻喘着问道：「景哥，是你吗？」 鬼物被他推拒后便不动了，闻言开口，语调低冷：「才分开了多久，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纪屿安迷茫道：「我感应不到我们之间的契约了……」 纪嵘景激动道：「没有了那道契约，难道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说完又不管不顾地对着纪屿安的唇吻了下去，无度的索求着。 纪屿安这次没再抵抗，任由他索取着自己，也沉浸在这种极度亲密的举止中，遗忘了一切，包括外面正在等待的父母。 直到过于用力的动作将他的嘴角蹭破，一缕微弱的鬼气从他的唇上溢出，纪嵘景才迷茫地放开他，然后又像只大狗般凑过来，伸出舌尖，在他的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 「对不起……」纪嵘景和他道歉着。 纪屿安瞥他一眼，垂着眸，神情清清冷冷，只是面庞上泛着微粉，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纪嵘景盯着他的脸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阴沉，透着一股隐隐的执着和疯狂，眼神也逐渐狠厉。 纪屿安看到他的神情变化后不由皱了下眉，他当然知道纪嵘景并不像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和善单纯，但纪嵘景向来将这股情绪掩饰的很好，不会在他面前暴露，何曾这般面目扭曲过。 纪屿安摸着他的脸担忧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纪嵘景沉着脸拉着他的手往下，停在自己刚才被他洞穿的胸膛上，纪屿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下的狠手，心中又心疼又尴尬，连忙去扒他的衣服检查：「对不起，我刚才没感受到契约的存在，我以为是陌生的鬼物，我接受不了除你以外的鬼接触我，所以就直接动手了。」 纪嵘景在纪屿安说完后下意识扯了下唇角，却仍冷着脸，表情很古怪，有些。 纪屿安看着他微微扬起唇角，纪嵘景察觉到自己丢了脸，狼狈地转过了头，神情很是气恼。 纪屿安笑着看着他，手掌按在他胸膛的伤口上往其中渡入鬼力，修復着他的伤口。 双纪都没再说话，安静沉默地享受着此刻宁静温柔的氛围，直到纪屿安问道：「我们的契约……怎么没了？」 纪嵘景微微抿唇，好一会儿后才别别扭扭地说道：「你既然选择留在现世，便是与鬼界断绝了联繫，鬼界与现世不通，法则在这边不起作用，自然就消失了。」 纪屿安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纪嵘景眸中划过一抹晦涩的光，面上却只平淡的道：「鬼界出了点意外，打通了与现世的通道，两界开始融合，不止我过来了现世，其他的鬼域也都在现世降临了。」 纪屿安皱眉：「所有鬼域都降临了？」 他原本以为纪嵘景是特例，为了他追到现世来的，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而是鬼界出了大变故？ 也不知鬼界发生了什么……不过鬼界的变化目前并不是最重要的，现世这边的问题更大一些。 现世目前最强的鬼物实力在d-e级之前，凡是进入到e级的鬼物，都会慢慢被现世剥离排出，投入到鬼界之中。 现存的鬼物实力一般，现世人针对鬼物的手段也一般。 如今大规模鬼域降临，abc等级的大鬼可不是d级e级能媲美的，手段也更加诡异莫测。 纪屿安他不由嘆了一声，几乎能想像的到现世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纪屿安不知道鬼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纪嵘景的表情很别扭，看样子也并不想老实交代。 反正变化已经发生了，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什么，纪屿安决定之后再追问，先享受目前的团聚。 纪屿安治癒好纪嵘景的伤口，拉着他的手高兴说道：「爸爸妈妈就在那边，你和我一起过去吧，我们一起回家！」 说完后他又有些笑嗔：「景哥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主动现身和我们相聚呢，还害的自己白白受了一枪……」 纪屿安摸了摸纪嵘景的胸膛，眼中满是懊悔和心疼。 纪嵘景闻言别过脸，闷闷道：「你未必想见我，我哪敢主动来找你，要是被你嫌弃了，那不就是是自讨没趣，丢人现眼吗。」 纪屿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刚才既然那样对我，我也没有推开，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见你？」 第94章 幻境 纪嵘景将脑袋埋在他颈间，控诉道：「你把我丢在了鬼界，你不要我了。」 纪屿安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会儿是真心想回去见你的，但当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纪屿安说到这里时微微一顿，忽然有些忘记自己当时不回鬼界的原因了，迟疑了两秒才回答道：「当时现世出了点意外，有鬼物作乱，差点伤到爸妈，我不放心肚子离开，所以才留下来保护父母，一来二去的，结果就耽误了回鬼界的时机。」 纪嵘景在他颈间又蹭了蹭，声音还算平和：「是很厉害的鬼物吗，以你的实力一时半会儿都解决不了的吗？」 纪屿安回想片刻，皱眉道：「算不上是厉害的，但手段颇为诡恻，我花费了一点时间。」 第202页 纪屿安记忆里，那只鬼怪很擅长隐匿行踪，但实力总归有限，如果他全力去捉鬼的话，他也能在一天之内解决掉，但麻烦的地方在于，他去捉那只鬼的话，恐怕就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回到通道口了。 因为这一点，他不敢离开通道口的区域范围主动出击，便将寻找鬼物的事情交给了特殊行动部门的稽查员，希望他们能将鬼物引到方便他动手的区域范围内。 稽查尽力去做了，但最后还是没能在一天内将鬼物抓到，纪屿安只能放弃回鬼界的打算，留在现世，保护父母并扫除后患。 因为没有了回鬼界的希望，纪屿安也不再约束自己的行动范围，亲自去抓了那只鬼怪回来。 纪屿安亲自出手，那只鬼物没能藏住，最后还是被他抓到了。 不过对纪屿安而言也没有意义了，他再也回不了鬼界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鬼界异变，纪嵘景自己又跑回来了。 纪屿安很开心，也用力回抱住纪嵘景，并悄悄亲了他一下。 纪嵘景一重，忍不住又和他亲了起来。 和纪屿安从所未有的亲密感，迅速软化了纪嵘景身上的尖刺，他又变回了原本沉默却可靠的忠诚模样。 纪嵘景痴痴地看着他，不经意间问道：「那只鬼物现在呢，在哪里呀？」 纪屿安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要找它吗？约莫是找不到了。它让我失约了我最重要的人，让我们天人两隔，若无意外的话，此生都不会再见面。我恨它入骨，所以失控，抓到它后就将它挫骨扬灰了。」 纪嵘景呆呆看了他两秒，拍着他的背笨拙地安慰道：「没事，它之前差点伤到爸爸妈妈，肯定是只恶鬼，杀就杀了，没什么的。」 纪屿安好笑，纪嵘景难道以为他会心慈手软，下不去手吗？他的确很少动手，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就破防。 并非本愿的分离、长时间的思念和意外的重逢夹杂在一起，使双纪抱在一起难守难分，一时间都忘记了外界发生的一切。 直到全副武装的稽查员们闯进纪嵘景释放出来迷惑视线的鬼雾之中，用特殊信号的手机一遍一遍打着纪屿安的电话。 『滴』『滴』『滴』的声音实在影响心情，纪屿安只能先推开纪嵘景，掏出手机来查看。 打电话过来的是赵洪，纪嵘景盯住备註眯起眼睛问道：「这个人是谁」 纪屿安解释道：「我刚从通道过来时遇到的一个人，他隶属于这边一个特殊部门，专门负责处理鬼物相关的事情，因为当时用他的手机联繫了爸爸，还加了爸爸微信，后来经常联繫，就熟了点。」 纪嵘景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假装随意般问道：「经常联繫，每天都聊吗？」 纪屿安看着手机，忍不住笑道：「应该？回头你可以问一问爸爸，他主要和爸爸聊，有什么事由爸爸转达给我。」 「哦……」纪嵘景摸了摸鼻子，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纪屿安接通电话，听到赵洪急切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出：「纪先生，我刚才接到您父亲的电话，现在已经带人进入陵园鬼域中了。您在哪里，请不要担心，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你！」 纪嵘景见他称唿纪屿安为『纪先生』，表情又愉快了一些，牵着纪屿安的手，指腹慢慢摩挲着他的手背。 纪屿安轻笑一声，回答道：「不用紧张，是我认识的鬼，我现在让他将鬼域撤去，你们不要继续前进了，就在原地等待吧。」 「真的？！」赵洪惊喜的声音都变调了，和他同行的同伴也纷纷低声欢唿。 纪屿安挂断电话，对纪嵘景说道：「鬼雾收起，我们现在出去吧。」 纪嵘景贴着他又蹭了蹭，将鬼雾乖乖收起。 厚重低沉的浓雾散去，陵园显现出它原本的模样。 双纪停在一座较高的小山上，牵手下手，去寻找父母。等找到纪彦清和安芸时，看到梁起还有好几个稽查员也在，正保护着他们。 梁起早在纪屿安出现时便发现了他，更准确说，是发现了纪嵘景。 梁起手里拿着检测鬼物的仪器，纪屿安收敛了气息，并没有出现在仪器上，纪嵘景却半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明晃晃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当梁起看过来时，更是投去冰冷的目光，视线充满敌意。 纪嵘景此刻的表情就是放在一个普通的活人身上，一眼看去都是极危险的，更莫说是一个实力极强极危险的鬼物所露出来的。 梁起看到这只陌生的鬼物时，瞬间头皮炸起，心神紧绷到了极点。 纪彦清和安芸却怔住了，失控的看着纪嵘景喃喃念道：「你、你是小景？！」 纪嵘景陌生地看着他们，眉头不由皱起，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他对父母的感情也很深，当初在纪屿安前往现世时，也的确做好了纪屿安不回来的准备，因为父母年纪很大了，需要他的陪伴。 在此之前，他对纪屿安的不回来有幽哀却无怨恨，他只想去找他们，和他与父母重逢团聚。 可在看到父母的那一刻起，纪嵘景却惊惶地发现，自己对他们竟然生不出一丝亲近，面对他们时心里更是有种牴触和难以言说的厌恶感。 这个发现让纪嵘景很恐慌。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偏执到这种地步，连父母都无法容下了吗？ 第203页 纪嵘景下意识避开与父母对视的目光，调整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再又僵硬地笑着迎过去，他绝不能让纪屿安发现自己这样卑劣的一面。 梁起愣了下，神情古怪道：「这位难不成就是你们那个大儿子，纪嵘景先生？」 纪嵘景看过来，高冷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有纪屿安这个不确定的炸弹在，特别行动局对纪家还是很关注的，对纪家的基本情况也有个了解。 梁起讪笑一声：「纪嵘景先生和以前高中时的照片变化有点大。」 也就面部轮廓还有些像，但纪嵘景明显比高中照片上的人要成熟许多。尤其是气质，那何止是翻天覆地，说是换了个人他都行。 纪嵘景看了眼浅浅笑着的纪屿安，冷不丁问道：「那安安呢，和高中时候是不是还很像？」 纪嵘景压抑着怒气问道：「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老了？」 纪屿安去世的早，化鬼后也显得面嫩，只在原本模样的基础上成熟了一点点，看着倒不像是小孩了。 纪嵘景却是在二十多的时候才身死，身形体魄彻底长开。 虽说实际上只比纪屿安大一两岁，外表看着却不止。 平时也没人提起这个话题，结果梁起无意中一句话却戳到了纪嵘景脆弱的玻璃心，他当即表情就不对了。 梁起不明所以，但基本的脸色还是会看的，哪敢接着话说，讪笑着答道：「哪有，纪先生看着也很年轻呢。」 纪嵘景沉着脸没有说话。 这时，赵洪带的队伍正好也回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也没注意到周围的气氛不对，看到纪屿安后立刻就说道：「纪先生出事了！我刚才收到局里通知说，全球瞬间出现了多道异常数值警报，疑似有大批高级鬼域降临，我国的情况也很严重，就在刚才，已经出现了多批鬼物伤人事件。虽然已经有人手去控制情况了，但新出现的鬼物实力们好像都很强，我们不少人手都在控制过程中受伤了，现在急需您的帮助！」 赵洪还穿着防护服，面罩刚刚取下还拿在手里，因为鬼气摄入对人体有危害，鬼气摄入太多，活人很可能会直接异变成鬼物，所以这些人在进入鬼域时都得穿上装备。 纪屿安瞥了纪嵘景一眼，见他低着头不看自己，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周围还有外人在，纪屿安不会让纪嵘景难做，也没在问他鬼界相关的事情，言简意赅道：「哪边需要我帮忙，你们先说吧，我慢慢过去，不过父母要跟着我一起，我要保护他们。」 自从纪嵘景出现后，纪屿安面对父母时那点微妙的隔阂好像也不见了，曾经幸福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很重视现在的生活，不允许任何意外将这个现状打破。 第95章 幻境 现世的状况比纪屿安所猜想的情况还要恶劣的多。 鬼域出现已经有了些年头，相对的，特别行动局的存在时间也很久了。 这个部门专门针对鬼怪，通过各种机器数值检测和观测，早已摸清楚了鬼域的路数。 他们发现鬼怪形成后，周围的特定范围内会形成一个域场，域场内存在着特殊能量波动。 当能量波动达到一定数值后，鬼怪连同域场便会从现世消失。 行动局知道鬼怪实力增强了，虽然消失不见，却未必是遭遇了恶事。但他们觉得只要鬼域不影响到现世就没有关系，去哪里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所以为了减轻伤害影响，行动局研究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调用一些死刑犯投入一些高能量值的域场给其中鬼怪，加快其中鬼怪升级的速度，使它们无法和现世兼容，被排斥出现世。 虽然投餵的是死刑犯，但投餵活人这个法子一度也很让人诟病，这个决策饱受争议。但如果用其他法子，让正规队员拿性命去对抗的话，又代价实在太大，久而久之，这个法子还是被默认并推广开来，区别只在于有的行动局会直接调用死刑犯，有的会挣扎一下再调用。 放在曾经现世不兼容高级鬼域的时候，这个法子的确非常好用，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牺牲，也让那些死刑犯死得其所，用自己的死亡为社会做了点贡献。 不曾想，一朝异变，这些曾经消失的鬼域居然用重新回到了现世，实力大增不说，那些投餵进去的死刑犯有部分也化作鬼魂留在了鬼域之中。 死刑犯本就是罪大恶极之徒，化鬼后更是兇悍无比，和鬼域一同回归现世后心怀恨意，故意想报復，所以肆无忌惮极了，带着鬼域中的鬼怪四处作乱，为非作歹。 短短半日，全国各地已经出现了多起恶意伤人事件。 各地的行动局一直以来对付的都是不成气候的d级以下的鬼怪，哪里应付的来这种状况，被搞得焦头烂额，已经完全乱了分寸。又因为那些死刑犯鬼魂的报復而出现了大量伤亡，局势十分危险。 了解了大概情况的纪屿安：…… 他已经预料到将来是怎样忙碌而复杂的日常了。 纪屿安斟酌道：「我一只鬼精力有限，怕是没法完全处理这种局面。」 赵洪苦笑道：「上面已经在开会商议新的决策方案了，目前的话，先尽可能平定周围的动乱吧。」 纪屿安不置可否，点头应了。 「附近哪个鬼域有问题，需要我去解决？」 第204页 赵洪连忙将周围作乱的鬼域信息调出来给纪屿安看。 离纪屿安他们最近的异灾鬼域是一座废弃大楼，大楼原身是一座公寓，公寓曾经发生过非常严重的火灾爆炸，里面的住民十死无生。 后来有开发商将公寓推平重建，改造成大楼，但那座大楼自搭建开始就经常发生奇怪的事，时常有建筑工人出事，因为事故太多，开发商只能放弃改建。 但大楼里的灵异事故并未停止，仍时常有路人在深夜经过路段时进入大楼，然后出事。 只有极少数人能平安活到第二天，撑到救援到来，据这些人说，大楼在深夜时会变成一座公寓，公寓人来人往的，还有很多居民举办活动，吸引过路人去「凑热闹」。 有的路人知道这个路段有问题，却总会莫名其妙始进其中，然后出事。 「大楼？公寓？」纪屿安喃喃念道。 他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划过，但那个念头消失的太快，他还没有捕捉到，这个念头消失不见。 纪屿安素来谨慎，并未忽视掉自己这个奇怪的直觉，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寻找和大楼、公寓相关的部分。 赵洪并不知他在想什么，急切地催促道：「纪先生，那边情况挺危急的，我们现在就出发过去吧！」 纪屿安被打断思路，不由皱眉。 纪嵘景抬手将他额上的纹路抹平，然后兇恶地瞪了过去。 赵洪立刻闭嘴。 纪屿安也能理解赵洪的焦心，摆摆手说道：「那我们先过去吧。」 等上车后他和父母还有其他几人说道：「我想个事情，你们不要说话打扰我的思路。」 赵洪和梁起连忙点头，纪彦清和安芸原本还想和纪嵘景聊天谈心，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闻言也连忙闭嘴，不敢吭声。 只有纪嵘景问道：「你在想什么事，我能帮你什么吗？」 纪屿安琢磨道：「刚才赵洪说那个鬼域时，提到了大楼和公寓，总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纪嵘景回忆了一下他们的经歷：「我们去过的鬼域好像并没有相关的部分，是你在现世时遇到的事情吗？还是陈雪如那个学校里发生的事？」 纪屿安没有生前的记忆，化鬼后几乎都和纪嵘景在一起，只在[通灵学校]副本和现世这段时间分开过，纪嵘景觉得自己对这两个词没有记忆，那可能就是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纪屿安接触到过。 纪屿安回忆了一下，摇头说道：「应该不是。」 纪嵘景纳闷道：「那你还有什么时段是我没有参与过的吗？」 纪屿安捋了一遍自己的经歷，忽然一顿，想到了—— 他和系统的交流都在他的脑内，他也没怎么和纪嵘景提过，这便是纪嵘景所不知道的。 想到了系统，纪屿安也终于想起「公寓」这个词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c级恶属性副本[红房公寓]，曾和c级念属性副本[祭品]被系统摆出来排列在一起，供纪屿安挑选通关。 副本[祭品]看着普通，但却藏着一只b级隐藏boss，这个boss给纪屿安提供了非常多的经验值，使纪屿安的升级之路走的顺畅无比。 [红房公寓]既然和它摆在一起被选择，约莫实力是差不多的，莫不是其中也有一个隐藏boss在？ 思及此，纪屿安问赵洪：「你们有派人手守在公寓那里吗？」 赵洪愣了下，答道：「有的，他们都穿好装备了，准备到时候和我们一起进副本，给您打下手呢。」 纪屿安当即道：「让他们回去，不要跟着了。」 如果那个废弃大楼真的是[红房公寓]，且其中隐藏着b级boss的话，这些人跟着就不是帮忙，而是去送菜的，纪屿安到时候还要分心照顾他们。 其实以公寓为基底的鬼域类型挺多，按理来说，纪屿安正前往的这个鬼域正巧是[红房公寓]的机率性非常的小。 但纪屿安却有种莫名的念头，总觉得这个公寓鬼域应该就是系统曾经挑出来的那个，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只是一想到系统，就有种莫名的笃定，感觉他接触到的一切都和它有关系，在它的安排计划之中。 话说回来……自从他选择留在现世后，系统就已经从他脑海里消失了。 如今鬼界降临，系统也会再出现吗？ 第96章 幻境 纪屿安不知道，也无从探索，便将这个问题先放在了一边。 他让赵洪通知公寓附近的行动局成员撤退，只准备自己和纪嵘景进入其中，但在安置纪彦清和安芸时犹豫了一下。 公寓危险程度不明，父母只是普通人，跟着一起进去的话，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纪屿安，半点疏忽都不能有。 纪屿安短暂纠结后，还是决定将父母留在鬼域外，然后留下一具实力强劲的分身保护他们。 外界正动乱着，不比往日安全，但鬼界降临的时间还太短，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波及不到这里。 有分身和行动局成员保护，应当能保证父母安全。 纪屿安做下决定后便不再纠结，到达目的地后交代几句便和纪嵘景一起进入了公寓鬼域之中。 在以前的时候，公寓鬼域只会在晚上出现，白天时是废弃大楼的模样。 自鬼界全面降临、公寓鬼域重新回归之后，它在白天也能出现了，大咧咧地伫立在那片野草半米高的荒郊地里，十来个穿着靓丽的时尚女郎倚靠在公寓楼前的长桌上，对着来人招摇浅笑。 第205页 长桌上有个本子，本子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串名字和信息。 双纪想进入公寓的话就必须从女郎们这边过去，女郎们嬉笑着伸手唤住他们：「那个小哥，过来登记下。」 纪屿安慢吞吞走过来，在长桌前停下，瞥了一眼那个略显破旧的登记本，问道：「有什么事吗？」 女郎笑吟吟说道：「小哥看着脸很生呢，是新来的租客吗？我们这边的公寓是不能随便进的哦，得要先登记呢。」 纪屿安问道：「登记以后就能进去了？」 女郎们对视一眼，又嘻嘻笑了起来，过一会儿才说道：「并不止哦，要交租金后才可以入住呢。」 纪嵘景：「我们不住这里，只进去看看就出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们想先进去看下环境，然后再做决定是否租房。」 女郎嬉笑着，拒绝的却十分坚定：「我们这里不接受参观，想进去，必须先租房！又或者……」以别的方式，比如说，食物。 不过女郎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面前这两只可不是那些误入的行人，虽然不清楚实力究竟多强，但看着就很危险，这话若是说出来，食物说不定就变成她自己了。 纪嵘景冷冷看着她，神情逐渐危险，女郎们面色微变，忍不住后退一步。 纪屿安抬手拦了拦，制止了纪嵘景进一步的动作，然后问负责登记的那个女郎：「租金多少？」 女郎轻咳道：「那个，有鬼币没？有鬼币的话一只鬼交一百五百的鬼币，可以在公寓里住一晚，如果没有鬼币的话，可以用身上的零件兑换，也可以出去捕猎，用猎物来兑换。」 捕猎吗？ 纪屿安问：「我过来时看到附近城市有不少鬼物在作乱，好像都是从你们这里边出来的。是否便是里面的租客在捕猎？」 女郎点头应了下：「毕竟我们这边房租还是很贵的，想一直住下去的话可不能坐吃山空，等有点别的收入来源。」 「你们这鬼域有什么特别的？它们为什么要花钱住在这里？」 女郎们闻言纳闷地看着他：「你不知道？那你过来干嘛？」 纪屿安没吭声，只是用鬼力随手凝聚出一袋鬼币扔在了桌前，女郎清点后说道：「给多了……」 纪屿安：「你们这公寓有什么特别之处？」 女郎看着那一袋鬼币，沉吟着没有说话。 纪嵘景哼一声，掏出一块鬼币金砖扔下去，女郎们唿吸瞬间乱了，扑过去将鬼砖抢到手，挨个咬一口又舔一口后，才念念不舍的将鬼砖收起。 拿着鬼币砖的女郎殷勤解释道：「我们的公寓叫红房公寓，你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纪屿安眸光微闪，红房公寓，居然真的是…… 纪屿安回神，吐出一口浊气，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公寓里的墙和砖全都是红色的，这个红可不是油漆的红，还是血液完全浸透后染出来的红色。整座公寓都被血气包裹，对鬼怪们来说是大补。」 「一直住在里面的话，鬼怪的实力增长速度变快不说，连潜力都能增长。涉及到潜力，你知道我们这公寓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了吧？」 纪屿安暗自道：「可我听说这公寓生前是火灾爆炸才毁灭的，怎么和血又扯上关系了……」 纪屿安自己嘀咕，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登记的女鬼则掏出一个小木牌，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然后询问纪屿安和纪嵘景的姓名。 纪屿安随口说了。 女郎书写名字的动作一顿，飞快抬头看了纪屿安一眼，其他女郎们也纷纷看了过来，眼中满是好奇和探究，看向纪屿安的眼神很八卦。 纪屿安皱眉问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女郎连忙将他的名字登记好，又沾了墨水在木牌上写下他的名字，然后将木牌递给他。 随后讨好笑道：「纪先生，您的房牌已经制好，现在您可以进入公寓了，晚上也可以到房牌上对应的屋子住宿。」 纪屿安把玩着房牌，漫不经心说道：「我和你们打听个事情。」 女郎恭敬道：「您请问。」 纪屿安：「如果不是像我们这样的鬼物，换作是生人来这里的话，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待遇，会被带到公寓里的什么地方？」 女郎沉吟几秒后答道：「生人的话，看情况。长得好的会被送到房东那去，长得差的，一般就送厨房去，通常情况下，都是被宰了吃掉。」 「房东，你们这里的老大？」 女郎含煳应了一声。 好看的人待遇也比较特殊，是恶鬼，身份又是房东……纪屿安脑补出一个好色的男鬼形象。 纪屿安将木牌收起，看了看纪嵘景，问道：「给了你们那么多钱，你们就给一个房间？」 女郎讪笑道：「吸收血气蕴养魂体的力量和房间没关系，我以为你们想住一起呢，才只开了一个房间的。可能是我误会了，那个，那我给你们再开个房？」 纪屿安沉默了，纪嵘景飞快的瞄他一眼，食指在自己的唇上点了点，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清了清嗓子，别扭说道：「要不然就不用了吧……」 纪屿安没好气地看过来，抿了抿唇角，却也没忍住笑了，扭过脸说道：「算了，一间房就一间房吧，反正也不影响吸收潜力的效果，就不用再费事了。」 第206页 第97章 幻境 纪屿安和纪嵘景牵着手，拿着木牌进了公寓。 公寓展现给租客们的环境很不错，进了大院后便是一个大院，大院里摆着几张桌子，种着颗大树，树荫下给众鬼纳凉，众鬼怡然自得，气氛看着挺和谐的。 当双纪进来时，众鬼的目光落过来一瞬，但又很快移开，并未投来太多注视，神色寻常。 纪屿安打量着公寓的环境设施，回头看一眼，发现纪嵘景正抬头盯着楼上一扇窗子在看。 纪屿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只手正从里面拉着将窗户合上。 窗子合上后，又将窗帘拉上，将窗口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纪屿安问道：「那屋里有什么不妥吗？」 纪嵘景面露迟疑，缓缓摇头。 纪屿安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木牌，掩去眸底晦涩的光。 他们上楼，来到木牌对应着屋子前。 屋子没有门锁，木牌亮了一下，屋子的门便像一张巨口从中间地方缓缓张开，露出其中的内部空间。 公寓里的屋子算不上狭窄，但也并不大，一室一厅。里面的配置倒挺全，空调冰箱微波炉什么的一应俱全。 纪屿安坐在客厅中的沙发上，看着停在饮水机前倒水的纪嵘景，随意说道：「我们见面后就匆匆进来了鬼域，还没能和爸妈好好聊一聊呢。」 纪嵘景没有反应，将盛满温水的杯子端给纪屿安。 纪屿安抿了一口，把玩着杯子在手心里转动，忽然说道：「等出去后就告诉爸妈我们俩的关系吧。」 纪嵘景倏地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波动十分明显。 纪屿安弯着眉眼莞尔一笑，抚着他的脸问道：「很开心吗？」 纪嵘景抿住唇，重重点了点头。 纪屿安和他静静对视着，纪嵘景缓缓靠近过来，捧着他的脸低下头。 先是浅啄，随后深吻，缠绵缱绻。 两鬼很久后才分开，纪屿安懒懒地靠在他怀里，纪嵘景一会儿摸摸他的头髮，一会儿又蹭蹭他的脖颈。 蹭着蹭着，忍不住又吻了下来。 如此来回好半天，纪屿安终于受不了地将他推开：「……好了，不可以再亲了，嘴巴要肿了。」 纪嵘景抱紧他，哑着嗓子闷闷应了一声。 纪屿安闭着眼睛，胸廓微微起伏着，沉浸在此刻安详宁和的气氛中，岁月静好，很是满足。 然而就在这样的温馨时刻，纪屿安却忽然嘴巴不受控制一般，冷不丁问纪嵘景道：「如果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纪屿安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纪嵘景在他家长大，父母是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纪屿安的亲生兄长养大，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一切，知道他们关系的话，父母肯定会很纠结。 可偏偏他们歷经生死，数十年的分别…… 与之相比，他们的关系只是小问题，毕竟他们终归到底不是亲兄弟。 只要他们能幸福，纪屿安相信父母一定能够接受的。纪屿安从未觉得父母会是他们感情上的阻碍。 虽然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问，但纪屿安也并没有将这个脱口而出的问题放在心上，只当做一个情趣。 不曾想，纪嵘景的反应却与他的预料截然相反。 纪嵘景神情大变，纪屿安窝在他怀里，没能立刻看到他的表情，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和冷意。 纪屿安立刻坐直身体，转身看他。 纪嵘景低着头，纪屿安又去掰他的脸，没掰动。 纪嵘景正和他较着劲，借着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失控。直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他才缓缓抬起头，僵硬地与纪屿安对视着，露出一抹迟缓的笑容。 纪屿安沉默地和他对视着，想说什么又闭上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纪嵘景定定地看着他，唿吸逐渐急促，神情逐渐紧张，甚至隐隐有崩溃迹象。 纪屿安很想问他刚才是怎么了，那股杀意是针对谁而泄出……但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上前抱住纪嵘景拍着他的背安抚道：「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爸爸妈妈很爱我们，他们一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纪嵘景一把回抱住他，闷闷说道：「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不会的……」 「万一呢！」纪嵘景似乎很悲观，重重开口。 纪屿安坚定道：「他们怎么说不重要，反正我会坚定的和你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纪嵘景和他紧紧抱在一起，很久后才低落道：「那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否则我会生气的。」 纪屿安很想和他调笑两句，然而直觉提醒着他，纪嵘景的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致，根本分不清真话和玩笑。 他低嘆一声，温柔道：「纪屿安永远不会再抛弃纪嵘景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永远远。」 「……嗯。」 纪嵘景落下泪来，眼泪将纪屿安的衣裳打湿了大半：「你不要害怕我，我没想伤害爸爸妈妈的……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他们要分开我们的。」 「嗯。」 纪屿安耐心地安抚着他，很久以后才将纪嵘景的情绪平復稳定下来。 纪屿安表面如常，心中却很烦闷。 第207页 或许上一次的分别真将景哥给吓着了吧，如今他才反应如此的大…… 纪屿安转移话题，说道：「这是红房公寓，按照门外那个女郎鬼的说法，这个鬼域的形成和血气有关系。但按照赵洪的说法，这个公寓鬼域的诞生和爆炸有关，二者似乎扯不上关系。」 「红房公寓的形成必然和大量血气有关，曾经可能有很多人在这里流失血液。公寓鬼域形成之后，当地行动局一定特意调查过相关背景，如果如果有相关案情的话，必然能查出来，但他们并没有提到，只能证明红房公寓和原本的公寓根本不是同一个鬼域。」 「有点奇怪……」 纪嵘景很想补救自己之前的失态举动，目光微微闪烁后，立刻说道：「我知道有一个鬼，或许能为我们解惑。」 纪屿安眸光流转，立刻想到了纪嵘景刚进公寓时的表现，问道：「是谁，我们过去看看。」 纪嵘景起身，朝他伸出手：「我记得那个房子的位置，我现在带你过去。」 「好。」 「那只鬼你也认识。」纪嵘景道：「我们参加真人秀节目时遇到的那个女鬼小艷，你还记得吗？」 「我刚刚进公寓时，看到她站在一个窗子前往下看。她应该也看到我们了，神情很紧张，立刻就将窗子关上了，好像后来还挪动了位置。」 纪屿安若有所思：「那个女鬼小艷，她的皮肤很不好……好像就是与火灾有关。」 女鬼小艷、红房公寓……他曾经无意中遇到过的事、短暂接触过的鬼全部都在他身边出现。 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总感觉这些事情都像是被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纪屿安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小艷已经离开那个之前待的那个房间了？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接下来我们又要重头找起。公寓那么大……」 纪嵘景忙道：「你别担心，她好像还留着我之前给她遮挡的那个斗篷，我可以凭藉那个斗篷定位它的位置。」 纪屿安回想了一下，笑道：「小艷在节目里被破坏了皮，节目后估计想去美容院补皮。奈何之后我们就去了美容院，美容院一直处在动乱中，她估计没能补皮成功，又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就把你给的斗篷一直留着了。」 第98章 幻境 思及此，纪屿安问纪嵘景：「我过来后，美容院副本如何了？」 纪嵘景沉默一瞬后答道：「你离开后，我在美容院里动了手。因为破坏的太厉害，韩晓晓……就是美容院的boss被我逼了出来。后来我们交手了一番，我加入了美容院鬼域。」 纪屿安微微吃惊，这个发展是他没有想到的：「她对你许诺了什么条件？」 纪嵘景不可能无缘无故併入别的鬼域，而他是a+级鬼物，和韩晓晓的实力相差很大，被韩晓晓算计收服的可能性不大，那便只能是被她的条件利诱了。 至于韩晓晓能给出的并让纪嵘景心动的条件…… 纪嵘景：「……她说，有办法让我也回到现世。」 果然。 纪屿安看着他微微一嘆：「以前鬼界存在那么久，都没有和现世融合。偏偏我回来后不久，你就追过来了，鬼界也跟着降临……果然和我们脱不开关系。」 纪屿安郁闷又无奈，确定鬼界降临跟他和纪嵘景脱不开关系后，他这下是没理由拒绝行动局的请求了，必须得跟着把这些烂摊子收拾好才行。 他摇摇头，将这些思绪暂且抛到脑后，和纪嵘景笑着说道：「不过你加入美容院也未必是坏事，等下倒是方便我们和小艷谈条件了。」 「你和大老闆的关系怎么样，能说动她出手制皮吗？」 纪嵘景面无表情地握着拳头挥了挥：「没问题。」 纪屿安扯了扯唇角，又是无奈一笑：「那你引路，去找小艷吧。」 纪嵘景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追问通道问题的打算，连忙在前面带起路来。 小艷估计也知道他们在找她，位置一直在挪动变化。偏偏她又捨不得丢弃纪嵘景捏出来的那件斗篷，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纪嵘景的锁定范围。 她约莫是发现了，便往公寓门口的方向挪动，想先离开鬼域。 但很明显，这个选择是不明智的。 原本她在公寓内部时，还能接着蜿蜒曲折的楼层环境和双纪绕圈子，但一离开这个环境后，目标顿时明确清晰许多。 双纪加快脚步，终于在某个楼道的楼梯口堵住了她。 纪屿安飞快来到她的身后，抬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微笑着说道：「抓到你啦。」 小艷身形一顿，瞬间绷紧，僵直在原地，也不回头看他。 纪屿安走到她面前，见她一动不动的，抬手将她的兜帽掀下去，又在眼前挥了挥：「封印解除。」 小艷扯了扯唇角，僵硬地笑了一下：「您还挺风趣。」 纪屿安挑眉道：「还好吧，主要我们之前也挺熟悉了。」 小艷嘆道：「我也没想到还能和您见面，纪先生，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纪屿安打量着她，说道：「我想找的不是你，而是这座公寓的boss，了解这座公寓的鬼怪。」 小艷闻言立刻拒绝：「恐怕不……」 纪屿安：「我听美美说，你一直想请美容院的大老闆亲自为你制一张人皮？」 第208页 小艷到嘴的话一顿，卷在舌边说不下去了。 她迟疑着问道：「你提这个干嘛……难不成你还能帮我联繫到大老闆不成？」 纪屿安拍了拍纪嵘景的手，笑眯眯说道：「未尝不可。」 小艷视线挪转，落到纪嵘景身上后一直盯着他看，沉吟两秒后说道：「我听说过你，你加入了美容院，和里面的老闆们……」 纪嵘景抬起头，不善道：「你只说要不要人皮就是了，不用说别的废话。」 小艷闭上嘴，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纪屿安淡淡笑着，眉目平静，半点也不在意的模样。 小艷轻吐出一口气，看着纪屿安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可以都告诉你，但你们要信守承诺，一定要请大老闆为我换一张皮！」 纪屿安点点头：「我听楼下看门的女鬼说，这公寓叫红房公寓？可我进来这个鬼域时，和外面的人打过一些交道，他们说的公寓名字明明不是这个。」 小艷双眼勾直，思维发散了一会儿，说道：「鬼域的落脚点是我生前盘桓的地方……一开始的确不叫这个名字，是我找到了一个特殊鬼域併吞噬以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红房公寓这个名字是我融合那个特殊鬼域后自己起的。」 纪屿安：「特殊鬼域，有多特殊。能说说看吗？」 小艷嘆了一声，嘟囔道：「可以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随便打听下就知道了，晓得的鬼很多吶。那个鬼域的环境是一条血河，血河里血气十分重，怨气冲天，然而这个鬼域却没有boss。」 纪屿安琢磨道：「为什么会没boss？是里面的boss出事了，还是因为……」 小艷摇头说道：「应该是本身就没有boss，我后来查了查，估计那血河是几十年前的战乱时期出现的。当时有外国军队入侵屠城，无数人们的血液渗进土中、流入河里，形成了红土血河。」 「但那些人的鬼魂似乎并没能留下，所以鬼域一直无主，直到被我发现。」 小艷轻啧一声，嘆道：「那条血河蕴含的血气十分充足，对普通鬼怪而言足以称得上是大补。不仅能提升实力，更能提升潜力，帮一些低等级的鬼怪跨过关卡。」 「不过这是对低等鬼物而言，血河对高等鬼物的作用却没那么大，这也是我能占据着这条血河的原因。不过和我同等级的鬼怪却又不少鬼怪窥觑它。」小艷皱眉说道：「我虽然占了先机，但那条血河终归不是我自然诞生出的鬼域，其他鬼怪若是联合强抢的话，我也无法将它强行扣住。」 「当时有不少c级的鬼怪想联合起来对付我，被我威逼利诱策反了一部分。我成功保住了血河，但也有一批外来鬼怪入住进了我的公寓里。」 小艷瞄了一眼双纪，瘪着嘴说道：「也就你们俩是大鬼，再来十个我这样的也不是你们的对手。换作同级的鬼怪就不一样了，就算是b级的大鬼我们也能对抗一下……偏偏你们是a级的天鬼。」 纪屿安瞥了纪嵘景一眼，在他来到现世的这段时间里，纪嵘景好像做了很多事情，而今大家好像都知道他们是a级的天鬼了。 想到这里时，纪屿安忽然一愣，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他是a级的天鬼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他穿过通道来现世时，本意是想寻找韩晓晓的寄生物，如果能顺利找到并吸收的话，他就能顺理成章突破到a级。但他被意外拖累了脚步，之后因为通道断裂，韩晓晓的寄生物被纳进鬼界而错过机会，导致纪屿安并没能借韩晓晓的寄生物突破。 他明明应当还是b级的鬼物来着，怎么忽然就成a级的天鬼了？ bug太过明显，以至于纪屿安根本无法忽略。他握紧拳，将疑惑压在心底，继续听小艷说话。 曾经的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纪屿安看向小艷，确定小艷和红房公寓的存在也并非意外。 红房公寓明面上的域主是小艷，私底下却藏着众多c级鬼怪，这些c级鬼怪的实力堆加在一起，如果能一网打尽的话，作为补药，提供的血包价值与[祭品]鬼域中的boss山神相差不大。 这两个副本很明显是精挑细选出的鬼域，被放在一起给纪屿安选择，那种刻意安排的痕迹异常明显。 纪屿安敛去眼中的冷意，和小艷说道：「所以你就是这个鬼域的域主，既然如此，那也好办了。」 「你的鬼域里跑出去很多租客，在外面胡作非为。我受外面的人所託，要将你的鬼域连同里面的鬼怪全部镇压。」 小艷面色瞬间变了，纪屿安说的平静，淡漠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浓厚的杀机。 小艷叫嚷道：「你这和开始说的不一样！」 纪屿安抬手示意她不要着急：「我并非一定要对你做什么，只要你的鬼域没有鬼出去作乱就行。至于一开始我答应你的条件，还是会作数的，但要看你残局收拾的如何。」 小艷面色不停变化着，半晌后重重一声冷哼：「它们只是我的租客，又不是我的爹妈，做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为它们负责？跑出去狩猎的那些大部分都是穷鬼，又没有垫付押金，等下我直接关了鬼域不让它们进来就成。」 「不过那些和我同级的有些难处理，它们不交押金，还分我收的租金，根本就是强盗土匪。你们要是对它们有意见，可以直接收拾掉它们，不用和我说！」 第209页 「我是守法的好鬼民！唯一的梦想就是整容，然后当大明星，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爱干，你们别把它们和我混作一谈。」 纪屿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点头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回头可就放开手处理了。」 小艷满不在意，挥手道：「处理去吧，动手快点呀，回头带我去美容院，我已经迫不及待和大老闆见面啦！」 纪屿安莞尔。 第99章 幻境 有小艷的配合，红房公寓鬼域的处理十分顺利。 待肃清鬼域以后，小艷立刻就催着双纪带她去美容院找大老闆。 小艷的表现太过急切，当地的行动局担心双纪的承诺没有兑现，会引得小艷发狂。而据了解，美容院鬼域所在的区域也动乱的厉害，赵洪他们商量一番后，便请双纪先带小艷去美容院，帮小艷将皮修好，顺便将美容院鬼域平定。 想到美容院里那堆被关押起来的供者，纪屿安颇觉头疼，美容院的实力强出小艷数倍，搞事能力更是甩小艷十分八千里。 表面是美容院，实际上那根本就是个器官供应集团。 放在鬼界和现世不通时，玩家属于少部分，是外来者，是死是活都没人管。而今到现世后情况却不同了，美容院若是还走那老一套的路，必然会和现世的矛盾加大，引发更大的问题。 如果想保住美容院的话，纪屿安势必要走这一趟，并且越早去越好。 纪屿安也很好奇，美容院那位神秘的董事长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帮纪嵘景打开的异界通道。 双纪和美容院鬼域打交道的更多，纪嵘景更是加入了其中，这个鬼域相对他们而言更加安全，纪屿安便将父母也给带上了。 路上，父母很积极地和纪嵘景互动着，一路对他嘘寒问暖，关心的无微不至。 纪嵘景惦记着他和纪屿安的关系，又想到自己在红房公寓中的失态，面对父母时显得很不自在。 他不自在时便冷着个脸，放在平时或面对陌生人时都不要紧，但放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不合时宜，尤其是在父母关切表情的对比下。 不知道的人看来，恐怕不会以为他们是亲子，还以为他们是仇人。 纪屿安在一旁用余光观察着这一幕，眉心暗暗拧起，心中的违和感越发加重，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 终于，一行人来到美容院鬼域内，并进入其中。 纪嵘景如今也算是其中的一份子，在里面有特权，连几个行动局的人都没有离开，开着车跟着他们一起驶入域中，一路畅通无阻。 赵洪在车里东张西望，一路哇哇惊嘆：「这就是鬼域内部吗，看上去好繁华啊，装修的跟高级会所似的，看着还挺高级。」 纪屿安：「这个鬼域的性质定义也的确是会所一类……当然，那是对鬼怪而言。对于人类的话，它可是屠宰场一样的存在。等下你们和爸妈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走散了。如果走散了，回头我虽然能把你们捞出来，但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身上会不会多出或少个什么零件。」 「这什么意思？」赵洪还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纪屿安呵呵笑了一声，带着几人下车进入其中的大厅里，看到大厅上摆着杂志，随手抽了一本递给赵洪。 赵洪翻开杂志看了下，杂志照片上那些畸形杂乱的肢体瞬间冲进了他的眼帘里，那些长在人类体表上的畸形肢体密密麻麻的覆盖纠缠在一起，扭曲虬结，令人作呕，赵洪恍惚明白了纪屿安的话是什么意思，面色青白的将杂志合上。 那边，美容院的董事长带着三位老闆走了进来，和纪屿安见礼：「纪老闆好，上次您来副本后匆匆就去了现世，我还没来得及与您见礼，这次补上，还望勿怪。」 纪屿安打量着她，笑道：「你就是美容院的董事长，请问你如何称唿？」 董事长微笑着说道：「我叫韩晓晓，您叫我晓晓就可以了呢。」 纪屿安和韩晓晓对视着，纪嵘景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挡在两鬼中间，对韩晓晓说道：「大老闆在不在，我想请她帮一只鬼制张皮，那只鬼也过来了。」 纪嵘景斜了小艷一眼，小艷立刻蹦了出来，一脸殷勤地和韩晓晓打了个招唿。 韩晓晓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微笑着说道：「这是小事，画皮，那就麻烦你带这位女鬼小姐进去一趟了。」 大老闆画皮冷着脸，鬼倒是配合的站起：「跟我走吧。」 小艷开心的不得了，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四老闆也跟了出去。 三老闆还是那副白骨架子，身上披着那条蓝色的小毛毯，期期艾艾地看着纪屿安说道：「那个，小兄弟，你能不能出来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纪屿安挑眉，转头看了纪嵘景一眼，纪嵘景却意外的没有反应，见纪屿安看他，反射性地笑了一下。 纪屿安想了想，从位置上站起身，主动和纪嵘景报备道：「那我出去一下，和三老闆说说话。」 「嗯。」 纪屿安起身，又看了纪嵘景一眼，然后才跟着三老闆出去，被它拉着走到一间休息室里。 三老闆将它身上的毛毯取下来，仔细叠好后一脸复杂的放到纪屿安手里。 感受毛毯传来的热力，纪屿安若有所思道：「这个毛毯……是你真正的寄生物？董事长把寄生物还给你了？」 第210页 三老闆缓缓点头，却说道：「它的确是我的寄生物，但并不是董事长还给我的，而是你哥哥帮我抢回来的。」 纪屿安歪着头，面露不解：「嗯，他为什么要帮你？」 不得不说，纪屿安对纪嵘景还是很了解的，以前的纪嵘景是怎样的性格不好说，但现在的纪嵘景却实在算不得热心，通常情况下根本不会主动去做好事，这里面估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在。 纪屿安猜的不错，三老闆爱惜地抱着毛毯说道：「因为我和他说了这条毛毯的来歷，所以他才帮了我。这条毛毯……是你曾经送给我的。」 纪屿安低头不语，久久后才说道：「可你以前说你的寄生物是个小学生给你的……」 三老闆紧紧盯着他，有些失望道：「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吗？我说的那个小学生就是你啊！我第一次在美容院里看到你时我就认出你了，哪怕你已经长大了，还戴着斗篷遮掩了气息，但我的灵魂依旧辨认出了你！」 「我以为你会记得我的，虽然我不是你什么重要的鬼，但我以为这段经歷在你的人生中应该也挺特别的，不该那么容易被忘掉吧……」 三老闆黯然的说着，骷髅眼眶中那团鬼火仿佛都黯淡了，周身的气息竟然隐隐都有些溃散不稳的架势。 纪屿安心中微惊，想起来三老闆其实是念鬼来着。 念鬼依託执念而生……纪屿安虽然不清楚自己，亦或者是曾经那个小学生有什么值得三老闆所惦记的，但很明显，他记不得三老闆这件事对他而言打击很大。 纪屿安忙安抚道：「我并不是有意忘记你的，你既然认识我，应该也知道我的一些经歷……我虽然復生了，但是前尘忘尽，这也并非我的本意。」 他嘆道：「我连父母都不记得了，还是景哥后来告诉的我。至于景哥，那也是我新生后才认识的，与他生前的记忆我都记不得了。你也要理解我。」 三老闆呆呆地看着他，问道：「是这样吗？」 纪屿安点头。 三老闆嘆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我原本还想与你叙叙旧的。」 虽然还是很郁闷，但三老闆的魂体好歹是稳住了，纪屿安看着也觉得很无语。 纪屿安怕了它这玻璃心，转移话题问道：「所以呢，你拿着这毛毯来找我干嘛，你想把寄生物还给我吗？」 三老闆抱着毛毯的手紧了紧，犹犹豫豫道：「你要是想要也可以，毕竟本来就是你给我的，物归原主也没问题。不过我希望你拿回去后能换个新的给我，要不然我会冻着的。」 纪屿安好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不会真要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三老闆嘿嘿笑了一声，抱着毛毯蹭了蹭。 纪屿安问道：「所以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还以为三老闆要和他说什么和纪嵘景有关的秘密呢……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三老闆真要说些什么，纪嵘景估计也不会那么平静了。 但纪屿安的话却提醒了三老闆，三老闆迟疑了一下，说道：「也有别的话要说……」 「嗯？」 三老闆往后探头了一眼，飞快说道：「你身旁那位……你走了以后他就变了，现在很心狠手辣的，你和他在一起时小心一点。」 纪屿安心中一动，问道：「他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心狠手辣？」 三老闆不吭声，抱着毛毯低着头，白骨脚爪反覆抠着地。 纪屿安盯着它看了两秒，意会回头：「……」 果然，纪嵘景不知何时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正透过那道不大的门缝幽幽地盯着他们看。 纪屿安不由失笑，放过了三老闆，走向门口，自然而然地张开怀抱抱住了纪嵘景：「站在门口干什么，你也有话和三老闆说吗？」 纪嵘景还没吭声，三老闆已经急道：「没，我们没话说。」 纪屿安呵呵笑了一声：「那好吧，那你先出去下，我和景哥单独聊两句？」 三老闆嗯嗯应了一声，马不停歇地跑了。 见它离开，纪屿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沉默地让开位置，让纪嵘景进去：「进来聊吧。」 第100章 幻境(完) 纪嵘景沉默地走进来，拉着纪屿安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紧紧抱住他。 纪屿安看着他问道：「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纪嵘景抿唇道：「告诉你什么？」 纪屿安想了想，问道：「你是怎么打开现世和鬼界的通道的？」 纪嵘景：「你离开一天以后都没有回来，我知道你不会再回来，当时心里很难受，不免有些失控……就在美容院里破坏了一通。」 「那个韩晓晓和鬼域绑定，见我破坏的太厉害，便有些做不住了，出面制止了我。」 纪屿安挑眉：「她居然敢招惹发怒状态下的你……胆子还挺大，有些不像是她的风格呀，她应该是那种很谨慎的鬼怪呀。」 纪屿安继续问道：「是她提供给你打开通道的方法？」 韩晓晓的鬼域里本来就存在着一条通往现世的通道，这意味着她知道创造通道的办法。 她能提供纪嵘景所需要的东西，能够为她保命，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在纪嵘景面前现身。 纪嵘景：「……嗯。」 第211页 「是什么法子，和主系统、玩家有关吗？」 纪嵘景摇摇头，坦诚交待道：「现世与鬼界一生一死，两界存在壁垒，寻常状态下根本不会交融，只有凝结出极致的生气或者死气，在这些气息出现的那一瞬间，生气或死气能够沟通双界，使两界短暂的触碰一瞬。只要在它们接触的那一瞬间抓住机会，并撕开一道缝隙，就能打开一条细小的通道。」 「生气或死气越浓，通道便越大越稳定。」 「什么是生气，死气？」 「活人聚集的地方自然而然便能积蓄出生气，死气的出现却很复杂，需要鬼怪再死一次。当鬼怪的寄生物被彻底损毁时，死气便会出现，可以被捕捉到。」 纪屿安若有所思：「韩晓晓的鬼域里抓了很多供者，那些供者都是活人玩家，就是因为有这些玩家在，所以她的副本里才会出现现世通道？」 纪嵘景却说道：「她副本中的鬼域的确是借生气打开的，但这股生气的来源却并不是那群供者，而是被她缩在镜像空间里的那群孕夫。」 「玩家看着是活人，但却和主系统打过太多的交道。他们长时间生活在鬼界，身体早已被鬼气侵袭。又被主系统扔进各个鬼域里，吃的食物都是主系统和各个鬼域提供的，身体早就被从里到外侵蚀改造，根本就是活着的行尸走肉，根本不算是彻底的活人，也提供不了多少生气。」 「美容院里的确关押了很多供者，但这些供者的数量与玩家之城中聚居的玩家数量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倘若玩家身上还有生气，那么早就有通道开在玩家之城里了。韩晓晓那边的通道也不会是全鬼界独一家了。」 「原来如此……」纪屿安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说完一阵沉默，抬头看他，问道：「那你用的方法是？」 纪嵘景若无其事地说道：「那群孕夫被韩晓晓圈养在镜像空间里没被鬼气侵蚀，但身上的生气已经被抽出来了，就是你走的那条通道。」 「除此以外，鬼界已经没有别的活人了，即使有，估计也像那群孕夫那样被鬼域的域主藏的很深，轻易不会暴露出来。」纪嵘景垂眸道：「我已经没有耐心一一找下去了，与之相比，另一个方法要轻省简便的多。」 「你杀了很多鬼怪吗？」 纪嵘景抬眸看了他一眼，飞快点头应了一声：「嗯。」 纪屿安垂眸，抬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面庞，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纪嵘景握住他的手，哑声问道：「我造了很多杀孽，你会怪我吗？」 纪屿安摇摇头：「我不会怪你，但我会很担心你。景哥，不能随便的做坏事，会遭报应的。」 纪嵘景落泪道：「可我那时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失去了你，我还怕什么其他的报应！」 纪屿安问他：「是这样吗？」 纪嵘景想说当然，可看到他眼睛后，却忽然想起了那段试炼副本中的经歷。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呆愣愣地看着纪屿安。 纪屿安拉着他站起来，拍着他的手说道：「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绝不再分开，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 纪嵘景哀伤地看着他：「是我犯下的错，有什么惩罚就对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我不要你和我一起面对！」 「我只想你好好的。」 纪屿安摸着他的脸没有说话，身子凑过去一点，轻轻吻上他的唇。 纪嵘景睫羽轻轻一颤，唿吸错乱了一瞬，随后也闭上眼，抬起手，缓缓落到他的背上，然后用力收进，和他缠绵拥吻在一起。 双纪忘我地拥抱热吻着，没有注意到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唿，他们才忽然惊醒，勐地分了开来，警惕地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纪彦清和安芸站在那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抬起打颤着的手指着他们，一手捂住心脏，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纪嵘景看到他们的表情后立刻变得紧张，握着纪屿安的拳头都握紧了。 纪屿安定了定神，镇定的理了理衣襟，随后道：「爸、妈，你们刚才都看见了？」 安芸立刻勐摇头，语气僵硬地说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两都闷在屋里做什么，没事的话就出来吧，和我们一起说说话。」 纪彦清说不出话，捂着心脏一脸无力地点了点头，对安芸和稀泥的话表示贊同。 纪嵘景不由看向纪屿安，犹豫着是否要配合着将这件事顺势揭过时，纪屿安却说道：「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我们也就不瞒你们了，我和景哥在谈恋爱，希望爸爸妈妈能够接受，并且祝福我们。」 安芸捂着耳朵摇头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纪彦清摇头嘆道：「安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和小景可是兄弟啊，你们怎么可以谈恋爱呢？！」 纪屿安纠正道：「我们只是恰巧同姓而已，又没有血缘关系，根本不是亲兄弟啊。既然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纪嵘景在一旁点头表示附和。 纪彦清语气僵硬：「可你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我们都死过一遍了，根本没有生前那些记忆。」纪屿安皱眉问道：「所以爸爸你不同意我们相爱是吗？」 第212页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以为你们会贊成的，哪怕不支持，却也不会明确反对的。」 纪彦清不说话，安芸喃喃说道：「你们没有记忆，但我们却有啊，我们怎么可能接受呢！」 纪嵘景紧紧抿着唇，他最担心的一幕终于上演了。 自己和爸妈，安安究竟该怎么选择呢……纪嵘景不知道，他也不想安安为了他抛弃父母，他希望安安开心幸福，所有人都爱着他、顺着他，却偏偏事与愿违。 纪嵘景的一颗心越发冰凉，他看着门口那对男女，记忆本就模煳零碎，此刻更是觉得他们像陌生人一样，完全没有了一点感情。 他共情不了父母的感情，心中只有悲怨和愤恨。 他和安安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他们只是想在一起而已，为什么曾经开明宽容的父母却开始阻挠、不愿意成全他们呢？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痛苦…… 怨恨在他内心中发酵，纪嵘景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想，甚至……激发出了他的杀意。 无边的杀意摧毁了他的理智，纪嵘景浑浑噩噩的，意识逐渐昏沉，堕入无边黑暗，彻底陷入了昏沉之中。 * 纪屿安在赤地空间中醒来，纪嵘景躺在他的身旁，意识却还昏睡着，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纪屿安抱着他，眼眸暗沉沉的没有光，看似平静，却已经怒到了极致。 他没有理会一旁关心的城主，在脑海中唿唤道：【系统，出来！】 【宿体，我在。】 纪屿安质问道：【你对景哥做了什么，他为什么醒不过来！】 系统开口，回答的问题却牛马不相关：【宿体在幻境中也看到了，你身旁这只鬼怪的精神情绪都十分的不稳定，他虽然对宿体忠心，却没有底线，为了占有宿体，他可以在鬼界中大开杀戒，也会因愤怒而杀死宿体最亲爱的父母。】 【他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可能会爆炸并伤害到宿体。我特意设立幻境，便是希望宿体能够意识到这个鬼怪的危险性，及时削减他的影响力，并有意识的远离他。】 纪屿安冷冷问道：【削减？如何削减？】 系统答：【这只鬼物是你的役鬼，本就被你操控，而今他的魂体被麻醉，面对宿体时更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任由宿体宰割。】 【我介意宿体吸收一部分他的魂体力量，这样既能稳固自己的阶位，也能将他的实力削减掉一部分，减轻他如今实力所能造成的影响和伤害。】 第101章 嘲讽 纪屿安冷冷道：【所以你就故意在幻境中利用我的爸妈来刺激他，让他在我面前失控扭曲，然后藉此逼我做下决定，将他吞噬？】 系统：【我知道宿体对这只鬼怪的在意，并没有想逼宿体将他完全吞噬，我只是建议您吸取一部分他的本源力量。】 【宿体也经歷过幻境，亲眼目睹了这只鬼怪有多不稳定，当他失控时，他连你在意的父母都能下手伤害。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爱的父母被伤害，宿体对他当真便毫无芥蒂嘛？】 纪屿安轻蔑道：【选择主系统作为万鬼之主一定是你有意识来做过最后悔的决定，之后的你肯定为此反思了很久。如今的你比城主所形容的高明的多，都知道未雨绸缪了。】 系统：【……】 纪屿安漠然：【我和景哥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他的确在幻想中失控了不错，但幻境中的父母也并非是真实的，我有时候都会感觉他们的存在违和，更何况是景哥呢？】 【再者，在幻境里时你应当是对景哥做了些什么吧？他占有欲强，在幻境中因为我的一去不回可能发展的偏激了一点，但反对的是我『父母』，我至始至终都陪着他，站在他身旁，他不该崩溃成那样。】 【我左思右想，是不是你做了些什么，刻意放大了他的一些黑暗偏激的情绪，才导致他在幻境中失控呢？】 【……】 系统沉默不答。 纪屿安坐在地上，朝着一脸担忧的城主轻轻摇了摇头，扶起沉睡的纪嵘景，将他紧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面庞目露联繫。 系统终于吱声：【他是念鬼，在进入幻境后执念加重，理智受到了一部分影响。但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并没有做其他的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对他施加干扰，他所做的所有决定全部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加快了演化的速度，将最糟糕的一种可能展示给你看了而已。】 纪屿安冷笑道：【现实当中，现世之行后，我明明赶回来与他重聚了，你为什么在幻境中设置我将他抛下？】 系统：【……】 【是因为我没有抛下过他，然后你发现缺失了这一环情节后，无论你再怎么刺激，景哥都不可能因此而黑化吗？】 系统冷淡道：【我只是将最坏的可能演算给宿体看而已，宿体是否选择吸收役鬼的本源，全由宿体自己决定，系统不会多加干涉。】 纪屿安：【你还挺喜欢用系统来自称，话说回来，是你先伪装成系统的，然后主系统参考你做出了这个新身份，而是你看到主系统的举动后有了灵感，然后照葫芦画瓢？】 【我感觉应该是后者，毕竟在城主的口中，她对你的称唿一直是法则，可从来没有提到过『系统』之类的称唿，我刚开始与她说起你时，她还不相信，以为你是主系统所伪装的呢。】 第213页 纪屿安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你跟着主系统学了不少呢。】 系统又是一阵沉默。 它的声音一直都是一个调子，听不出来有没有生气，只有那一阵比一阵长的沉默能短暂体现出，系统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波动，纪屿安的话还是给它造成了一点影响。 大抵是见纪屿安劝不动了，系统直接道：【我会唤醒这只役鬼，既然宿体不接受我的建议，那往后便请宿体自求多福吧。】 纪屿安淡淡道：【我会承担我自己选择的后果，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收拾主系统弄出来的那些烂摊子吧。】 系统不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没一会儿，纪嵘景便在纪屿安怀中幽幽醒来。 他抬起手，按着额角轻轻嘶了口气，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一脸恍惚地看向头顶上方的纪屿安，与他四目相对。 纪屿安眉眼弯了弯，微笑道：「景哥，你醒吶。感觉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嵘景撑着坐起，行动尚见迟缓。 他慢慢摇了下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一怔，随即面色骤然青白，急促地一转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纪屿安看。 纪屿安平静问道：「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纪嵘景嘴里说道：「我是鬼，怎么会做噩梦……」 说完后一阵沉默，又纠结地点了点头，不大确定地说：「但好像的确是做了噩梦。」 纪屿安调笑道：「我在接受考验呢，你倒是心大，居然睡着了？」 城主站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一脸探究地看着他们两。 纪嵘景又是一怔，然后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关乎纪屿安升阶的关键时刻，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觉！更别说他还在此期间做了鬼生第一个噩梦，噩梦的剧情又是如此…… 纪嵘景惶惶然看着纪屿安，满脸慌张，仿佛祈求一般，询问纪屿安：「你考验已经通过了吗？你考验的内容是什么？」 纪屿安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头轻轻吻了他一下，无奈道：「就是你梦到的那样。」 纪嵘景的脸色青青白白的变化着，精彩异常。 他恐惧着自己在幻境中对父母的伤害，内心被对父母的歉疚和对纪屿安可能出现的嫌恶反应所填满，整只鬼都不好了。 好在纪屿安什么都没说，态度平和地面对着他，甚至在他没有道歉和祈求的情况下就给了他一个饱含安抚意味的吻，纪嵘景内心的忐忑才消退一点，没有当场崩溃。 好半晌后，纪嵘景才整理好情绪，然后理智也回来了，回忆起了幻境中的情景，和纪屿安解释道：「我并不是故意对爸妈下手的，虽然梦里爸妈的反对让我很失望难过，但我真的没想过对他们动手。只是他们最后在我眼里变了模样，我发现他们根本不是爸妈，是有鬼怪故意伪装成他们的模样想要拆散我们，我太愤怒了，才没忍住动手的……」 「安安，我绝对不会伤害爸妈的，你要相信我。」 纪屿安安抚道：「我当然相信你，否则早在你刚醒来时我就质问你了呀。」 纪嵘景想想也是，这才放松释然，靠在纪屿安怀里深深嘆了口气，仿佛将心口的重担全都给嘆了出去。 系统闻言冒了出来，辩解道：【我并没有将幻境中你的父母换脸，是这只役鬼的精神状态不对，自己欺骗了自己，你可不要被他煳弄了，往我头上扣锅。】 纪屿安懒得断这官司了，绷着脸答道：【以后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 系统：【哦。】 系统应了一声，安静退了。 一旁沉默了很久的城主也终于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双纪道：「你们两是一起参加考验了吗？你们的考验里到底是什么内容，这只役鬼为什么也会被选进去？考验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说到这里，城主心有余悸道：「当时他忽然就晕了，吓我一跳，也不知他是怎么了。」 纪屿安嘆了一声，将幻境中发生的事情和系统后面的骚操作大致讲了一下。 城主表示大为震撼且不理解：「这真的是你升阶的考验吗？我怎么感觉其中并没有涉及到考验的内容啊。还有你哥，法则把他也带进幻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算是为了在你面前给他上眼药？你哥是和法则有仇吗？」 纪嵘景皱眉，纪屿安淡淡道：「那我就不懂了。」 城主下了结论：「法则大概是被主系统逼疯了，如今越发奇怪，行事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纪屿安点头，贊同地附和一声。 这波操作真的将他给无语住了。 不过……纪屿安问城主：「虽说幻境的内容不明不白，但我好像通过考验，成功升阶了？」 城主闻言也露出笑容，眸中难掩艷羡：「是的，恭喜您了。」 纪嵘景眸光微动：「接下来是不是就准备去罪都了？」 他正因为幻境的事而憋屈着，罪都的环境正适合他发泄。 纪屿安眯起眼睛想了想，问城主道：「罪都那边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那里好像有以家族形势盘踞的鬼怪势力，是不是叫……王李白林？」 城主看了他一眼，点头：「不错，那边的确有这四大家族，这四大家族在罪都中十分有势力。不过四大家族只占据罪都东城，还有西南北三城，其中也有大势力坐阵。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可能是隶属于主系统的嫡系势力，也是罪都的督府势力，里面有着罪都最强的几个天鬼坐阵。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零散势力。」 第214页 「你怎么知道那四家族的，以前也打听过罪都？」 纪屿安摇头道：「没，是我在幻境中的记忆。我在幻境里答应了当时的特殊行动部门，要帮他们清理一些作乱的鬼域，那些行动部门便给我整理了一些极度危险的鬼域名单，我当时大概看了一下。」 「你的女儿城因为在国内，所以在名单上名列榜首，排第二的是位于边境线处的一个鬼域。」 「我琢磨着鬼界中比你差不多强的鬼域应该不多，就猜想那个鬼域是否就是罪都。」 「但罪都又比女儿城强一点，因为这个，我就有些不确定的。不过现在想来，应当是那只是罪都一部分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才没有女儿城强。」 屿安嘆道：「可惜我当时没有记忆，当时鬼域降临的时间又太短，那边搜集到的情报十分悠闲，我在幻境里时没有仔细了解，可惜了。若我当时有记忆，就先过去闯一下，探探路了。」 第102章 闯入者 城主也觉得惋惜，怂恿纪屿安：「要不然你再找法则商量看看，让它再放个幻境给你提前体验一下？」 纪屿安垂眸，笑道：「恐怕不行，我刚刚才得罪了它，它现在估计不想理我吧。」 城主倒也没有勉强，想了想说道：「那便算了，毕竟是幻境，里面的罪都还分成了好几部分，明显与现实不同，参考价值不大。」 「嗯。」 纪屿安摸了摸耳朵，自他甦醒以后，陈雪如她们在他脑海里吵了半天，好像是鬼域被袭击了。 但情况不算严重，纪屿安无心处理便放置了，而今纪嵘景醒了，他得回去看看情况了。 「在去罪都之前，我得先回鬼域一趟，在我沉浸于幻境里时，有玩家攻击了我的鬼域，我要赶回去处理一下。等我准备去罪都后，我再联繫你。」 城主点头：「城里有主系统留下的内应，但她们之前一直都隐藏的挺好，在你接受考验的这段时间里都暴露了，好在大部分都在我的警戒名单里，都被及时拦了下来，没有造成大问题。」 城主说完，从身边围着的鬼婴里牵出来一只递给纪屿安。 这只鬼婴的体型比其他鬼婴大了一圈，表面的肌肤正常，不像其他婴儿那样焦痕遍布全身，应当不是婴儿塔出身的鬼婴。 她的体型很消瘦，腹部却微微鼓起，透着轻微的违和感。 城主介绍道：「这个孩子的名字叫明邬，是一只恶属性的a级天鬼。算是我留给你的帮手，我准备让她和你一起去罪都。」 城主：「我在罪都那边有一个内应，那个卧底在那边也颇有些势力，明邬可以帮你联繫她，她不一定能帮你多少，但值得信任，打探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城主的目光在他和纪嵘景身上转了一圈，淡漠道：「前提是你们不能和她发生太过亲密的关系，不过以你们两的关系，应该不会有那种想法。」 纪屿安失笑：「好的，您放心吧。」 他从城主手里将明邬接过来，明邬顺从地落在他掌心里盘膝坐下，黑黝黝的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纪屿安看，小脸绷的像石头，满脸空洞，没有一点表情。 纪屿安将她揣进兜里，和城主告别：「那我就先告辞了，城主请多保重。」 想了想，纪屿安又问道：「您的尸骨是埋在现世一个叫石溪村的地方吗？」 城主身形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復过来，若无其事问道：「也是你在幻境中了解到的？」 纪屿安轻轻点头，答道：「因为女儿城鬼域就在国内，辅一出现，当地的政府就锁定了鬼域降临的核心点，确定了村落的名字。」 纪屿安：「我回鬼域的时候，会尝试短暂开启一下现世通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你的尸骨取回来交给你。」 「我们有契约在，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尸骨做什么，一定会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城主笑道：「我相信你，否则你大可以隐瞒幻境里的事情，悄无声息的动手，我也一样什么都不会知道。」 城主低头，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轻轻嘆了一声：「那就……麻烦您了。」 纪屿安看了眼霁虹，问道：「我担心主系统在路上埋伏，所以你的尸骨要等我处理完事情后我亲自护送回来。你可以派个信任的孩子跟着我，在鬼域里时就尸骨交给它保管。」 城主低头想了想，答道：「霁岚和你一起回去……到时候就交给他吧。」 纪屿安闻言神情异样，欲言又止：「你确定？他可是都被你逐出女儿城了……」 城主点点头：「他总归是我的孩子，不可能背叛我的。」 纪屿安也不知道这对母子在搞什么，勉强点头应了，心里却想着，回头还是要盯紧霁岚。万一他要是对他妈妈的尸骨起了坏念头，他也好及时拦下。 毕竟城主身上还有着和他的契约，她如果出事的自己也逃不掉，他可不能陪她。 城主让霁虹带双纪离开赤地空间，顺便去找霁岚，将收敛自己尸骨的任务交给他。 双纪叫上韩晓晓，和芸娘守在冥河岸上等霁岚到来。 霁岚磨蹭了一会儿才出现，从装扮上看，他似乎还特意打扮过，刻意穿着一条修身的长裙，虽然胸部没有弧度，但他身材纤细，也完全没有违和感。 第215页 霁岚的面部线条也精心修饰过，脖颈上带着遮挡喉结的项鍊，神情郁郁地走在霁虹后面，被她领着来到冥河岸边。 芸娘看到他后还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沖他打了个招唿，霁岚神情木然，思绪放空，没有理会。 有芸娘在，纪屿安没有说话，直到离开女儿城界域后，才和霁岚说道：「又见面了。」 霁岚神情恹恹，看上去并不想搭理任何鬼，但在纪屿安说话时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应付了一句，甚至扯了个笑容出来，神情略带着讨好。 纪屿安若有所思道：「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泄露了你性别的事情怨恨我呢，没想到没有……是想通了吗？」 霁岚勉强笑着：「那不怪你，那是妈妈的安排……我的身份终究是个雷点，一旦泄露，必定会影响到妈妈。妈妈也是不得已的，她能留我在女儿城那么多年已经尽力了。」 「她毕竟是城主……要以身作则。」 霁岚知道了城主的真实身份，估计是见面时霁虹告诉他的。 纪屿安也不知道这对母子俩究竟想干什么，也不清楚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心，顺着说道：「你能想通就好，那你以后有什么安排呢？你妈妈希望你成为我的役鬼。」 霁岚面露挣扎，沉默很久后才说道：「能给我一段时间吗，我想再考虑一下。」 纪屿安皱了皱眉：「可以。」 霁虹松了口气，然后又继续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屿安看了他两眼，不再理他，和韩晓晓交代道：「鬼域里闯进来一批玩家的鬼怪，我让陈雪如她们将能抓的先抓住了，回去后你将它们全部杀了收集死气，祭给你那颗连接现世的古树，恢復现世通道。」 通道毁坏了，纪屿安原本是想沟通留在现世的分身，想办法让他带着尸骨跟着一些即将被排出现世的鬼域回来的。 不过他从幻境里得到了打开现世通道的办法，就不准备再让分身过来了。 分身还是跟着爸妈保护他们吧，这样他更安心点。 韩晓晓闻言却愣了下，神情有些意外，问道：「现世通道不是已经毁了吗？还能再恢復？」 纪嵘景盯着她，神情微妙地问道：「你不知道怎么恢復通道？」 韩晓晓忐忑问道：「我难道应该知道吗？」 纪屿安和纪嵘景瞬间都沉默了。 幻境里，纪嵘景就是从韩晓晓那儿得到的强行打开现世通道的方法。 可现实里，韩晓晓却说不知道？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法则在幻境里瞎编的，这个方法根本打不开现世通道。 方法具体有没有用，回头试验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证实有用的话，那就证明法则没有瞎编，真正瞎编的是幻境里的韩晓晓，在面临生命危险，急中生智编来煳弄稳住纪嵘景的。 结果误打误撞，居然真的让她煳弄到了正确的法子…… 纪屿安拨动着戒指，是巧合吗？还是说韩晓晓的能力在发生作用？ 转运的幸运…… 韩晓晓一脸莫名其妙，根本听不懂双纪在说什么。虽然好奇，但盯着纪嵘景恐怖的视线，她也不敢问。 总感觉这二老板的视线有点吓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吗？ 一行鬼急匆匆赶回鬼域，鬼域里乱糟糟的，不少建筑都露出损坏的迹象，黑漆漆的鬼气从砖瓦地缝里往外冒，忙碌的鬼怪们正在到处修补漏洞。 纪屿安鬼域里的鬼怪并不强，除了纪嵘景外，都没有一个正式的a级鬼怪坐阵。 刚被外来者闯入时，里面的鬼怪根本不敌，全部落入了下风。 好在他没有沉迷幻境太久，突破的很及时，虽然无心管理，但作为s级鬼物，心念一动就能瞬间翻盘，那些普通的玩家和个别的a级鬼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统统被他按进了鬼域深处，等他腾出空来处理。 韩晓晓打开通道，召唤出那颗古树。 美美厚着脸皮找纪屿安求了一只b级鬼的本源，吞服后突破了潜力的桎梏，成功跨过界限，也算是一个得力干将了。 纪屿安给美美升完级后，纪屿安就和纪嵘景商量道：「那几只a级鬼来的刚刚好，我正好缺鬼力呢，我先将它们的鬼力抽干，回头我们就去它们的鬼域找寄生物，提炼它们的死气。」 纪屿安如今是空有阶位，却没有相应的鬼力储备，除非抽调女儿城鬼怪们的鬼力。 但那是他的杀手锏，是留着对付主系统的，轻易不能动用。 纪嵘景问道：「你后面要去罪都，还得收个恶鬼遮掩怨鬼的气息，那几只都是恶鬼，要不要要留一个做役鬼？借它们的恶气伪装？」 纪屿安摇头：「不用。」他已经有选中的恶鬼了。 第103章 现世·再次降临 几只a级鬼怪的寄生物留在各自的鬼域里，夺取它们寄生物的过程较为波折，为了保证能抽出的死气足够多，纪屿安暂时没有吸取它们的鬼力，只是将它们先关押着，派出手下的役鬼去它们的鬼域搜寻。 相较它们，那些误闯进来的玩家对付起来则要省事的多，他们已经被主系统调教好，灵魂早被鬼力沖刷，被杀死后直接化作了鬼魂。 且与寻常鬼怪不同的是，这些玩家所化的鬼魂没有寄生物，可以直接吞噬，也不用担心他们再生，对付起来更加方便，没有后患。 第216页 这个现状让纪屿安很是忧心，因为纪嵘景以前也是玩家，倘若他和这些玩家一样也没有寄生物，鬼力耗尽就会死亡……纪屿安不敢想像那种局面。 纪屿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纪嵘景，摸着他的脸担忧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冲动了，遇到危险的话躲在我身后好了。」 纪嵘景被他关心着，胸腔酸胀胀、热乎乎的，十分满足。 面上听话的应着，内心深处却还是觉得如果真的发生危急的情况的话，他肯定不能躲在纪屿安身后的。 不过这些话并不用说出来，他不想把安安惹生气着急。 和纪嵘景简单交流几句后，纪屿安继续忙正事。 他将新收割的鬼魂杀死，提取出纯粹的死气交给韩晓晓，然后开始吸收那些无主溢散的鬼气。 他如今空有位阶，却没有多少鬼力积蓄，魂体仿佛一只巨大的水缸，里面却没有多少水，只在缸底飘着薄薄一层，魂体空虚的厉害，恨不能一口气生吞百八十只a级鬼怪，好似这样才能稍稍平復和缓一点。 纪屿安在进阶后才能理解主系统为什么要和法则对着干，这种空虚的滋味的确很难熬。 如果主系统是一只性情坚忍的鬼怪的话倒也还好，天性和道德能约束它，克制着这股飢饿的感觉。 偏偏主系统是恶鬼，还是恶念极强的恶鬼……自私自我、毫无道德底线简直就是它的代名词。 指望这种鬼怪克制自己的私慾，法则简直就是在做大梦。 这一点上城主倒是高强许多，她在被法则抛弃后就没有因此迁怒或自暴自弃，反而检省自身，对男鬼稍稍宽容了些许。 可见城主还是很有道德感的。 想到城主，纪屿安也想起来了城主的任务，和纪嵘景一起去古树那边找韩晓晓。 古树连接着现世的通道，不容有任何闪失，已经被纪屿安挪到了自己的鬼域里，栽种在了操场中央，韩晓晓正坐在树下，将纪屿安提炼出来的死气往古树里灌输。 纪屿安没有打扰她，停在古树前静静感受了片刻，和纪嵘景说道：「之前我从现世回来后，古树连接的通道崩碎了，那时候我和现世分身的联繫也受到了影响，断断续续，时灵时不灵的。」 「现在却不一样了，我和分身的联繫明显紧密许多，可见死气真的有作用。」 纪嵘景激动问道：「这次能不能让我去现世看看……」 他也很想父母了，想见一见他们。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提取到的死气还太少，你毕竟是a级鬼物，比我那时候实力更强些，穿过去的话，通道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纪屿安沉吟：「我准备现在就联繫分身，通过分身将城主的尸骨先取到，然后让他和爸妈在韩晓晓老家那儿等着，等他们到了后，你就过去将尸骨给拿回来，顺便和爸妈见个面。」 纪嵘景重重点头，能见一面，哪怕是十分钟也是好的。 纪屿安抬眸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道：「我以为经歷过幻境的事情后，你会害怕和爸妈碰面呢。」 纪嵘景神情微有些不自在，目光也躲闪着，不肯与纪屿安直视。 直到确定纪屿安只是在开玩笑后，他才别别扭扭说道：「幻境里的爸妈是假的……」 纪屿安眉眼微弯，眼中笑意更深了一点。 他盘腿在古树下坐下：「我沟通分身，你替我护法。」 纪嵘景眨了眨眼，点点头，一脸严肃认真的在他身旁守着。 托那几缕死气的福，两界通道稳固了许多。再加上纪屿安的实力也提升很多，在短暂尝试后，纪屿安发现情况比他想像中还要好的多—— 他不但能沟通到分身，清晰的与它对话，还能将意识降临在它体内，亲自在现世行动。 这简直与他真身过去差不多了，还没有后顾之忧。 纪屿安当即降神，在分身体内睁开眼睛。 分身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几本复习书。 吸收了分身记忆的纪屿安得知，自己的分身正被爸妈安排着复习，准备在来年参加高考…… 纪屿安：…… 纪屿安将书本保持原样，方便分身回来后继续学习，然后高高兴兴的起身，去了客厅。 纪彦清和安芸已经退休了，天天都在家里。 纪彦清养了只乌龟和金鱼，正在给它们餵食，安芸则在客厅中插花，旁边的养生壶也在运转，里面的水咕嘟嘟的冒着气泡。 看到纪屿安笑容满面地出来，安芸好奇问道：「安安，你今天心情很好呀，是不是功课复习的很顺利呀？」 纪屿安笑容僵了一瞬：「……」 他轻咳一声，答道：「妈妈，是我。」 安芸迷茫地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化，她慌忙放下手里的花束，简单擦了擦手后，无措答道：「你是真正的安安？」 纪彦清这时也望了过来，神情带着很明显的惊喜，放下手里的事，走过来连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和他高兴地抱在一起。 一家三口互相拥抱着，纪屿安静静感受了片刻，几不可察地轻嘆了口气。 还好……幻境中的事情都是假的，他们并没有变成幻境中那种别扭的模样。 他当初留下分身陪伴父母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不该放弃任何一个家人。 纪屿安和他们拥抱了好半晌才分开：「爸、妈，我这次回来是有正事要做，不能再耽搁了。」 第217页 儿子在鬼界，那种地方危机四伏，纪彦清和安芸闻言立刻紧张了，慌忙问道：「什么正事，危险吗？」 纪屿安摇摇头，笑的轻描淡写：「还好吧。」 安芸怔怔看着他，眸中满是心疼。 纪彦清连忙去拿自己的车钥匙：「安安，你要去什么地方处理事情啊，我开车带你过去吧。」 纪屿安沉吟道：「那个地方挺偏远的，开车可能要十几个小时，而且里面不一定方便车进去。」 安芸欲言又止，纪屿安看过来，歪了歪头，问道：「妈妈，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安芸：「不如联繫小赵小梁他们吧……对了，他们之前还和另一个安安商量过，说你要是想去什么地方的话，最好提前和他们说一下，他们得和当地的行动局说一声，免得误会是有陌生异端降临，造成恐慌。另一个安安同意了。」 纪屿安垂眸，翻了下分身的记忆，发现的确有这么回事，点头同意了。 通知就通知吧，他正好借一下行动局的直升机用一下。 据城主说，石溪村那边的地势很差，她的尸骨好像被坠落的山石埋起来了，就他一只鬼去找的话，估计也比较费力，正好带点帮手过去打下手。 纪屿安：「爸，你有赵洪的联繫方式吗？你打他的电话，让他把直升机开过来吧。」 纪彦清一愣一愣的，纠结道：「公器私用的话，会不会不大好？」 纪屿安：「我是在为他避免以后的祸端……」 他和主系统的对局结果如何还不好说，女儿城可能会因为契约而受到一点影响，但绝不会伤到根基。 女儿城诞生于人世间的偏见，只要偏见一直存在，女儿城就不会消失断绝，除非人世间出现真正的公平，亦或者男女地位颠倒。 前者不可能，后者的话，有可能出现，那也不是近几百会发生的事，所以女儿城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这个鬼域一直待在鬼界还好，一旦降临必然会出大乱子。 他现在带他们一起帮城主收敛尸骨，也是替他们刷好感度了。 若是有个万一……日后女儿城降临了，也能叫他们少吃点苦头。 纪彦清连忙与赵洪联繫去了，将纪屿安的话如实转告给了赵洪。 赵洪听说纪屿安是真身降临后也很震惊，明明上一次走时，纪屿安还说他们恐怕很久以后才能再见面。 结果呢，这才几天，一个月都没有吧，怎么又回来了？ 怪不得刚才纪彦清家那边区域的鬼气检测值忽然飙升一波……比上一次他出现时，鬼气值好像又升了。 行动局的动作很快，半小时不到，赵洪和梁起他们就已经准备齐全的降临在附近空地上，就等纪屿安过去，就能出发了。 纪屿安理所当然地把爸妈又带上了，他还想回头从韩晓晓那里经过时，让景哥和爸妈见一面呢。 不过这个打算纪屿安还没有告诉爸妈，他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至于行动局那边觉不觉得惊喜，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第104章 不对劲 上直升机以后，没有立刻出发。 梁起递了一个平板给纪屿安，平板上是一张缩略卫星地图，上面被圈出好几个地方，他说道：「这几个地方都叫石溪村，但鬼气检测值都正常，不知您目标的村落是哪一个？」 纪屿安垂眸看着手里的平板，沉吟两秒后答道：「稍等。」 说完以后他闭上眼，意识切回到本体，命令霁岚过来，询问他更加确切的石溪村的位置地点。 霁岚还有些不想说，和纪屿安讨价还价：「能不能让我过去现世，我想亲自去接妈妈的尸骨……」 纪屿安淡淡道：「不可以，去往现世的机会很珍贵，我们另有安排。」 霁岚面色不怎么好看，不过并没有和纪屿安犟，低头默默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起头，略为难地回答道：「我问了下妈妈，妈妈说那个地方叫石溪村，外面有个镇子，叫石沟镇……但这好像是几百年前的说法了。现在叫什么……甚至存不存在，她也不知道了。」 纪屿安沉默一瞬，意识到一个误区，女儿城已经存在了很久，城主可能是一只活了几百甚至近千年的鬼物，它们并不是一个年代的。 纪屿安嘆道：「听起来，这石溪村估计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请你找城主多问一些信息，尽量帮我缩减一下寻找范围。」 纪屿安回忆着幻境中女儿城鬼域降临的地点，行动局标出来的位置在国内的东南一代……但因为女儿城鬼域实在太强，牵涉又广，鬼域范围辐射出近四五个市。 好在纪屿安有行动局帮忙，否则要想在这四五个市中找到几百年前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村落，对纪屿安而言也并非是一件轻松的事。 霁岚低下头，看来又和城主沟通去了，片刻后又给出一个消息：「我妈妈说，那个村子附近有一座大山，她死后没几年那边发生了泥石流。」 「后来村子淹了，里面的人全都死了。之后不久她就被吸入鬼界中了，去了鬼界之后，那个村子是彻底荒废亦或是被后来人占据重建，她就不清楚了。」 「至于更多的地名……我妈妈她说她也不知道，她不是本地人，被带到石溪村后，那户人家怕她跑掉，一直关着锁着她，限制了她的自由。她对那个地方了解太少，实在是给不出更多详细的信息了。」 第218页 纪屿安点头：「我明白了，那你们就等待我的消息吧。」 他看向纪屿安：「如果陈雪如她们带着那几只a级鬼怪的寄生物回来，景哥你不用等我，直接杀了，抽出死气，鬼力收集保存起来，等我回来以后吸取。」 纪嵘景点头：「好。」 纪屿安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再次神降到分身之中，睁开眼，和赵洪、梁起两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对在一起。 纪屿安问道：「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赵洪摸了摸鼻子：「你刚才的鬼力值好像降低了一点。」 纪屿安闻言轻挑了下眉，淡淡道：「毕竟这只是我的分身。」 「好了，正事要紧。」 纪屿安嘆道：「我刚刚才知道，石溪村是我想去的地方好几百年前时叫的名字，它现在不一定还叫这个名字。甚至，这个村子很可能都不存在了。」 赵洪微微张大嘴巴，神色显得很吃惊。 「几百年前的名字？您又不知道具体在哪里，那您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梁起喃喃说道，脸色忽的一变，反应过来了：「那边莫不是有一只存在已经好几百年的鬼物？」 纪屿安：「几百年是肯定的，比不比这个更久就不清楚了，毕竟时间长，记性会变得混乱点。」 「千年老鬼啊……」赵洪颇为震撼。 现世的鬼怪都很弱小，稍稍成了气候的就全被接引到鬼界去了，他们还真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鬼怪。 便是放在一些神话传说之类的剧情中，千年老鬼也都算是boss级别的重量级反派了，更莫说现实中。 稍稍深想一点，便能感觉到骨缝中溢出一道彻骨的寒意来。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纪屿安说：「她很厉害，但比起她的实力，她所掌握的势力更加强大。哎。」 梁起神情凝重，抿着唇问道：「我能冒昧问一下，您前往石溪村是要做什么呢？您是否……掌握了这只鬼怪的弱点，是想借着弱点去对付她呢？」 纪屿安淡淡道：「是不是，都与你们无关。我只能说，如果我此行顺利的话，日后她所处的鬼域降临现世了，鬼民们或许会惹出一些乱子，但这些乱子都能解决，也好商量。」 「不顺利的话……你们就往最坏的方向打算好了。」 纪屿安见梁起起了别的念头，担心他后期对城主的尸骨打主意，便将话说的重了点。 但他并不是在故意恐吓赵洪梁起，倘若此行不顺利，没能顺利找到城主的尸骨的话，那么后果的确会很严重。 好一点的结果是城主的尸骨还停留在原地，没有被任何人打扰到。 再差一点的结果，就是她的尸骨被别人得到…… 城主的尸骨是她的寄生物，理论上来讲，其他人可以通过寄生物控制她甚至杀死她，但这种控制是有可能被反噬的。 目前来说，除了纪屿安和主系统，其他人能顺利收服城主尸骨的可能性几乎为0。就算侥倖将尸骨弄到手，也绝对逃不过反噬的结局。 一旦城主察觉到有人对她的寄生物图谋不轨，必不会轻易罢休。 而若是因为尸骨的问题影响到他与城主的合作，纪屿安觉得自己大概也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最坏的结果，自然就是城主的尸骨落到主系统手中了。 主系统才是真正的鬼界之王，被法则亲自册封承认的。 现在的纪屿安还得用大量死气才能打开现世通道，主系统却不用，它甚至能光明正大的从现世拉普通人去鬼界，成为它的爪牙，替它攻击各大鬼域。 它能让玩家去鬼界，自然就也能让玩家再回现世。 只不过以前的它牢牢把控封锁着通道，不给玩家一丝一毫的机会。玩家承受着它的压迫，也无反抗之力。 但现在却不同了，因为他的横空出世，主系统忌惮他，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使唤玩家。 虽然他和玩家有宿怨，根本没可能和玩家合作。 主系统开始拉拢玩家，还发放公告承诺玩家们杀死他就能返回现世，既然它用『回归现世』作为过一次奖励，那它自然也可以将这个承诺用在别的地方做赏赐。 思及此，纪屿安也是忽然意识到，主系统在发了那个公告后就没有了后续。 虽然之前在女儿城放了一波毒水、又派了几只a级鬼怪来他的鬼域捣乱，但这些行动都显得不痛不痒，没能对他们造成无法解决的太大恶果。 主系统又不是傻的，从纪屿安还是d级的小鬼时，就已经警觉地发布全界公告，组织人手对纪屿安开始围剿。 由此可见它的反应很敏锐，对纪屿安的存在也十分敏感，而今这样漠视的行动实在不符合它的作风，纪屿安总觉得它是在憋个大的。 主系统和城主一同接受法则的考验，二者存在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差的太久，主系统还比城主位阶更高，手下又有罪都作为能源库，它的积累十分庞大。 纪屿安最大的缺陷就在于他出生的时间太短太短，然而现在这个缺陷因为城主而补足了一点…… 虽然不知道法则究竟用什么法子限制了主系统对他直接出手，但纪屿安不觉得主系统真的就会置之不理，什么都不做。 想到这里，纪屿安也没心情再磨蹭下去，催促起赵洪和梁起，赶快寻找锁定石溪村的下落。 第219页 赵洪和梁起忙忙碌碌着，带着耳机和另一头的同事不同交流着，组织人手一起帮忙调查史料，在纪屿安圈出来的那几个市的县志记载中翻找相关的记载。 梁起偶尔还会纠结地看纪屿安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纪屿安没空搭理他，思考着如果主系统也盯上城主的尸骨的话，会从哪些方面下手。 他想了一会儿，戳了戳赵洪，说道：「给一台联网的电脑借我用一下。」 赵洪不明所以，将电脑给了他。 纪屿安沟通陈雪如，让她将那只网鬼学生抬级，并把役鬼印记转交给自己，然后让它去找纪嵘景。 纪屿安越过陈雪如成为那只网鬼的直系役主，并获得了它操控网络的能力。 那只网鬼的等级非常低，毕竟陈雪如以前也只是个d级鬼怪。 它的能力受等级的影响，很浅显粗糙。虽然纪屿安的等级高，运用起来更灵活点，但这个能力总归不是出自纪屿安本体，无法引发质的改变。 纪屿安只能让它先去找纪嵘景，将刚收集来的鬼力和高级本源分给它一部分，把它的等级和能力给生生提上去。 在纪屿安的生塞硬灌下，学生网鬼终于迈进了b级的门槛，能力质变，满足了纪屿安的要求。 获得了新能力的纪屿安飞快熟悉了一下，立刻就利用能力侵入网络之中，对着自己刚才圈出来一系列关键词，在茫茫词海中搜索起来。 第105章 寡妇村 网络上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筛选起来异常繁杂。 当纪屿安利用能力侵入那个虚拟的世界后，无数混杂的字符像落石雨一般从他的头顶铺天盖地的砸下。 纪屿安屏气凝神，费了很大的功夫，总算摸到一缕线头，将自己想要的信息从中揪了出来。 纪屿安在网上找到了一个社交帐号，他将那个社交帐号上搜索过的信息和发布过的帖子、聊天记录全部都给抽了出来翻阅，越看越是心惊。 纪屿安是以城主的尸骨为锚点展开的搜索，在这种情况下，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几个帐号。 他的猜测被映证了，主系统真的放玩家回现世，并盯上了城主的尸骨。 但纪屿安在仔细研究了这几个帐号上的记录后，却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个点。 首先，这些社交帐号出现的时间都很短，从聊天记录显示的时间来看，这些被主系统派出来的神秘玩家来到现世的时间并不长，近二十天。 纪屿安想，在此之前，主系统必然不知道城主尸骨的下落。如果知道，他肯定早就放玩家回来帮它取了。 被刻意豢养的玩家固然珍贵，但与庞大的女儿城相比一文不值。 然后纪屿安还发现这些帐号的主人搜寻尸骨的方向和他很像，都锁定了石溪村，并且圈定了大概四个市的范围，在其中寻找石溪村的故址。 非常接近的时间，高度重合的信息……让纪屿安生出一个很不妙的猜测。 他的猜测都是从幻境中得来的，那个玩家的信息大概也是。 幻境虽然是法则创造的，但它显然并没能完全屏蔽主系统，主系统早在幻境出现的时候也悄摸潜入了进去，并获得了城主尸骨的下落。 勉强能称得上幸运的是，那个幻境应该是以纪屿安的视角来展开的，纪屿安没有过多的探索女儿城，所以主系统获得的信息也有限。 当然，这只是纪屿安的猜测，主系统到底对幻境的操控力度到底多强，究竟从幻境中获得多少信息，他全部知道。 纪屿安只能庆幸自己并没有抱着通过幻境去摸底主系统势力的想法，否则大概会被主系统反过来坑一把。 法则果然不是个靠谱的。纪屿安嘆了一声，如此想到。 他继续翻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顺便定位他们回到现世后的信号地点和位置移动变化过程，以及如今的所在点。 这几个帐号有三个聚在一个位置，还有两个离开了，正延着四个市区走动。 其中停止不动的三个帐号所在的那个位置在卫星地图上显示的名称便是叫石溪村。纪屿安很担心他们已经找到目的地，但那个石溪村周围根本没有山，周围地势很平坦，与城主的描述不符。 且他们在这村子待了不下于五天，纪屿安觉得，如果城主的尸骨真的在那个地方，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才对，另两个也不会离开，去别的地方。 他们大概率还是找错了地方。 纪屿安想了想，问梁起道：「你们对于半人半鬼、或者即将变成鬼的人怎么看？」 梁起愣了下，面露警惕，谨慎问道：「您说的是谁？」 纪屿安歪了歪头：「和我无关的人，从鬼界逃出来的。」 梁起沉吟，慎重答道：「鬼物绝大部分都不稳定，如果发现这群人的话，我们会尽量控制，并延缓他们化鬼的过程。」 纪屿安轻轻笑了一声，问道：「我告诉你们位置，你们去抓吧。友情提醒一下，这群人能操纵鬼怪，操纵的鬼怪等级还很高，很难对付的。但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你们将他们操纵的鬼怪剥夺，让你们看管起来更加方便。」 「失去操控鬼怪的他们活着时和普通人差不多，你们可以正常关押，但如果死了，你们可就要小心了。」 「这些人一旦死亡，最低也是b级的鬼物，非常非常危险哦。」 第220页 能被主系统派来寻找城主尸骨的玩家必然是高级玩家，而高级玩家，那就是a级鬼和b级鬼预备役。 梁起吞咽了一下唾沫，问道：「您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吗？您就不怕……我们回头掌握了鬼怪的秘密后，又对付你？」 纪屿安幽幽笑道：「发现了我的弱点又能如何呢，即便知道了我的弱点，想要剷除掉我，你们依然得付出巨大的、无法承受的代价。在我对你们没有造成损害、亦或者造成的损害不会比代价更大时，我相信你们不会来找我麻烦。再者……」 「你是不是将鬼怪这个群体当成你们的敌人了？还想着掌握鬼怪的秘密，呵呵。」纪屿安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提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有，我奉劝你们也不要挖掘的太深。毕竟……」 「人不能永生，总会死的。鬼怪是你们的敌人，也是你们曾经的同类，更是你们的未来。」 梁起面色微微一变，纪彦清和安芸却很有感悟，忍不住握住了纪屿安的手。 梁起低下头，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纪屿安没有理他，盯着那三个帐号此刻所在的『石溪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拒绝前往，寻找另一个『石溪村』。 纪屿安催赵洪：「我让你们找的石溪村找到了吗？」 赵洪抹了把汗，无力道：「在找了在找了，不要着急。」 纪屿安凑过来问道：「你们是根据什么找的，纸质文档，还是网络呢？网络上的话可以告诉我放心，我搜查起来会更快一点。」 「都有……主要是翻各地的县志，顺便比对一下你说的地形环境。」赵洪喃喃道：「你圈出来的那四个市都在平原地区，地震很少，地形变化不大，山很有参照性，找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纪屿安嘆道：「辛苦你了。」 赵洪摸了摸耳机，看了眼沉默的梁起，心虚道：「不辛苦……刚才你说的那几个随时可能会化鬼的危险分子，还要请你出手呢。」 纪屿安哼笑一声，应了。 安芸闻言却很担忧：「安安，那几个人会不会很厉害呀，你只有一个，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闻言，赵洪和梁起也不由有些担心。 纪屿安眉眼弯了弯：「问题不大，您安心吧。」 纪彦清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嘆着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就连儿子现在在做什么，他也全都一无所知，完全给不出有用的建议，只能说道：「你注意安全，这个是最重要的。」 纪屿安点了点头，见赵洪梁起他们还在忙，继续研究那几个帐号，剥丝抽茧一般将那几个帐号的註册方式、身份信息、这几日行进路线等全都给翻了出来，比对着他们的身份信息，锁定他们的现实身份。 双方各忙各的，终于，梁起一拍手说道：「我们找到了一个地方，地形符合你的形容，不过那个地方现在不叫石溪村，叫寡妇村。」 梁起：「这个村子有点邪乎，那边风水据说克男人，男的生活在那里，总会在壮年的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去世。就算侥倖没死，也多少有点阳痿……不仅是寡妇村会这样，寡妇村周边的镇和市里的男人都有点这些毛病。距离寡妇村越近，影响越大。」 说完嘀咕一句：「当地的男科医院挺出名的。」 纪屿安没理会他这句嘀咕，念着『寡妇村』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名字和性质，很符合城主和女儿城的风格，应该就是这地方了。 第106章 圣母像 纪屿安：「应该就是这了，带我过去吧。」 「好……」梁起和飞行员沟通，开始前往目标地点。 纪屿安继续上网，继续搜寻起寡妇村的相关信息来。 寡妇村的风水对男的不好，当地出生的男性基本都被带走，去其他城市生活了。 极少数一些家长不管的，他们成年后也会自己搬走。 因为寡妇村的特性，女性的体魄比男性更加强健。所以当地的风俗也很不同，寡妇村重女轻男，村里的女性习惯了寡妇村的风气，去外界后总觉得格格不入，容易受气，所以当地女性留下挺多。 为了保证村子能一直延续下去并保持人气，当村里男人不够时，村里的女子会刻意出门，找看上的男人搭伙生活一段时间，怀孕后再回来养胎产女。 以前没有网络的时候，寡妇村就保持着这样的风俗一直不温不火地延续下去，直到现在近几年网络和交通都发达了，寡妇村的特异传了出去，引来一批不信邪的游客。 将寡妇村克男这一传言坐实的同时，外界人还发现了一个寡妇村的新特点—— 寡妇村虽然克男人，但它不克女人啊！ 不仅不克，它还非常滋养女性，生活在这里的女性身体都特别好，健康长寿。 除此以外，在寡妇村降生的女婴往往还特别聪明。 寡妇村周边一些也在影响范围内的城镇的居民还会特意来寡妇村生产，保佑自己的女儿健康又漂亮。 寡妇村当地还有一座庙，庙里供奉着一位圣母娘娘，据说圣母娘娘庙内祈福最为灵验。 光是克男人的话，还有可能是其他仇恨男性的鬼物作乱，但看到庇佑女性滋阴这一点时，纪屿安几乎确定，寡妇村就是他要找的石溪村，城主尸骨所在的故地了。 第221页 纪屿安想了想，走到纪彦清和安芸身旁，和他们低声说了几句话。 梁起看过去，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纪彦清满脸尴尬，安芸更是羞红了脸，深深低下了头。 然后纪屿安抬手合十，带着笑讨饶了几句，纪彦清和安芸才一脸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等纪屿安坐回位置后，梁起与纪屿安低声交代，告诉他另一个『石溪村』当地的行动局已经出发，将那三个帐号的主人所在的村落包围，同时调查出了他们现实的身份，控制了他们的亲人。 纪屿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并不在意的模样，随口道：「等我们从寡妇村离开之后，再去上次我出现的那个地方，韩晓晓和那只鬼婴的家。」 自鬼婴被纪屿安带回鬼界之后，那片地区便恢復了太平，而今鬼力已经全消散了。 纪屿安忽然又提起那个地方，这让直升机上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赵洪紧张问道：「为什么……那个地方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纪屿安安慰道：「不要怕，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要走那里把我找的东西送回去而已。」 闻言，赵洪梁起松了口气。 纪屿安似笑非笑说道：「你们不用紧张，韩晓晓虽然挺能搞事的，但她的综合实力并没有我刚才告诉你们的那几个人实力强。」 闻言，赵洪和梁起对视一眼，脸色更僵了。 纪屿安之前说那几个人化鬼后的等级很高，能操控的鬼怪实力很强，但因为他们和纪屿安都没有出手过，到底有多强，他们心中也没有数。 但用鬼婴和鬼母韩晓晓来做例子的话，他们就清晰多了……尤其是造成了主要危险的鬼婴还只是韩晓晓的附属，真正强大的韩晓晓都没正面出手过。 终于，一行人来到寡妇村，在一个较为平坦的平地上降落，几人一起从车上下落。 事先有人通知过，寡妇村的村长早已在村口等待了，看到他们出现后不情不愿地走上前，说道：「你们就是马镇长让我等候接待的人吗？」 赵洪忙道：「是我们不错，你好，请问你是？」 村长冷淡道：「我姓陈，是寡妇村的村长。」 陈村长冷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哼笑道：「你们这群人的胆子还挺大，来寡妇村倒没什么，但没人没有请女人代行，反而一群大男人直接奔着寡妇村来了……」 除了纪屿安，其他几人都尴尬的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陈村长随口说了一句，淡淡道：「我听说你们来寡妇村是要东西，你们要找什么，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提供线索。」 梁起看向纪屿安，纪屿安一直没说他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此时他们也无法代替他们回答。 纪屿安没有立刻说出自己想找的东西，而是问陈村长：「找的东西先不急，在来的路上我对寡妇村简单了解了一下，我听说你们这儿供奉着一位圣母娘娘，经常有孕妇过来上香，听说被圣母娘娘保佑的女孩儿生下来后全都聪明伶俐又健康？」 陈村长打量着他，问道：「是有这个说法不错，怎么，你也想拜吗，你结婚了？」 纪屿安摇头：「我没有结婚，我是想替我父母拜一下。」 纪彦清和安芸看似镇定，脸色却红的很，颇有些无措的感觉。 陈村长打量着他们两，皱眉道：「你妈妈也没有怀孕啊。」 纪屿安很镇定，从容说道：「我知道，他们正在备孕，我和爸妈都很想要个妹妹，所以我想问问看，提前求的话可不可以呢？请圣母娘娘保佑爸妈的下一胎是女儿。」 陈村长闻言面色缓和了一点，嘀咕道：「除了我们本村的人外，你们还是第一个特意跑过来求女的家庭。想求女也可以呀，我们本村的女户里，想生女孩的只要来拜圣母娘娘，那么就准生女孩，从来没有出过意外。」 「如果你们确定要拜，我就带你们过去。」 纪屿安温声道：「那就麻烦您了，请问拜圣母娘娘的话，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陈村长斜眼看他，问道：「可以捐款，但不强制，随便你们。」 纪彦清轻咳一声：「那就捐一点吧，我身上正好带了现金。」 陈村长：「现金啊，那有点麻烦呀，你们没有支付宝或者微信吗，直接扫码行不行？」 纪彦清愣了愣，连忙点头。 陈村长带他们去圣母庙，然后将几人拦在庙外，没让他们立刻进去，而是先从里面翻了个香油箱出来，箱子外贴了个二维码，让他们扫。 纪彦清直接扫码，跳出来的却不是收款帐户，而是一个捐款页面。 陈村长嘀咕道：「我们住在寡妇村不出去，要钱也没有用，你们要捐钱的就直接捐款给这个慈善机构吧，这个慈善机构是专门帮助一些大山里的女孩子。你们捐的钱，也算是给自己积功德了。」 纪屿安眸光微动，示意纪父多捐一点。 赵洪和梁起小声商量几句，两人也扫码捐了点。 陈村长站在一旁淡淡看着，并未阻止，等看他们转完以后才露出一缕浅浅的微笑，神情温和许多，请几人进庙。 寡妇村外面铺了几条水泥路，一排自建的洋房，看上去和其他村子没两样，普普通通的。 唯独这圣母庙被修的富丽堂皇，极为大气。 第222页 庙中供着一尊金身的女神像，神像慈眉善目的，好似天女一般，端庄雍容。 在看到圣母像的那一瞬间，纪屿安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城主，因为他和城主有着契约，而这尊神像不知从哪积蓄的力量，供给给城主的同时也传递了一部分给纪屿安。 但最让纪屿安感觉特别的是，这尊圣母像居然和城主本尊有五分相似！ 意识到这一点后，纪屿安立刻和陈村长说道：「这圣母像雕刻的可真好，栩栩如生、慈眉善目的，你们是请哪位大师雕刻的吗？」 陈村长笑道：「是我们村里的一位木匠师傅刻的，你也觉得好吗？我也感觉不错，不过她的技术还有提升空间，现在的神像只有圣母娘娘的五分神韵，若能再像一点就更好了……」 纪屿安若有所思，玩笑般说道：「您这话说的，好像您亲自见过圣母娘娘，知道她长什么模样似的。」 陈村长笑而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隐晦的骄傲和得意。 纪屿安双眼微眯，城主远在鬼界，这群人生在现世，根本不可能见过她。 但她们却能将圣母像的容貌刻画的与城主有五分像，城主甚至连相似程度都能准确的说出来……她们必然是什么地方见过城主的模样，所以才能如此清楚。 应该不是靠画像，毕竟城主是几百年前的鬼物，而且那个年代的画像更加写意，和真人模样差别很大。 那会儿又没有照片之类的…… 纪屿安怀疑陈村长、甚至那位木匠师傅也都接触到过城主的尸骨和魂体残念，真正见过城主的容貌。 单靠语言描述的话，根本不可能将圣母像刻的这么传神。 纪屿安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和父母依次拜了一拜。 拜完以后，陈村长才和他们说道：「正常男人来过寡妇村后都会生病，就算快速离开也没有用。只有心怀善念的人诚心诚意地捐过款，才能被圣母娘娘认可，避开邪气的侵袭。」 「你们几个人还不错，也很走时，回去后不用再多受罪了。」 第107章 尸体活了！ 赵洪和梁起对视一眼，面露惊愕：「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怎么不说？」 若是他们没有受到纪屿安的影响，也顺势捐了点钱，回头带了身病回去，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 陈村长淡淡道：「什么都要靠别人提醒的话，有些东西就失去了它该有的意义。」 赵洪、梁起：…… 陈村长没理他们，将上香的流程教给纪屿安一家三口，然后示意他们祭拜。 纪屿安一家三口照做着祭拜完，陈村长走上前，将石像下的石台上的一只倒扣着瓷碗移开。 众人看到，瓷碗下有一个凹槽，凹槽连着地底，清澈的自然泉水从地底涌出，灌满了凹槽。 阳光从庙外斜照进来，照在金身神像上，又折射一丝映到凹槽中，衬得凹槽中的那一股泉水金光泠泠，不似凡物。 陈村长拿一只一次性的纸杯舀了一杯水递给安芸，慈和说道：「喝下这杯水，圣母娘便会回应你的祈求，送给你一个美丽聪明又可爱的女儿。」 纪彦清和安芸都忍不住看向纪屿安，见纪屿安微微点头，她才接过纸杯，将纸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如果不是纪屿安点头，安芸绝不敢喝这张神神道道的东西。 喝完以后，安芸便觉得腹部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盪开化开，让她感觉十分舒服。 安芸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水，喝完以后我感觉身体好舒服啊，很温暖、很轻松。」 陈村长说：「这是圣母娘娘赐下的金水！」 纪屿安在一旁暗暗看着，这金水分明就是女儿城中给婴儿鬼们服用的圣水。 只是功效没圣水那么强，是稀释版的。 纪屿安的目光落在那个石台上，目光锐利，像是要将石台刺破一般。 陈村长警觉，往前走一步挡在了石台前，神情不善：「你一直盯着金水看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来圣母娘娘庙中拜过的人都知道金水的神奇，也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打过金水的主意，但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以前战乱时，还有鬼子军队闯进来吧，想动手将石台给强行掰开，结果你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吗？」 陈村长恶狠狠道：「死了！当场就化成血水，死的渣都不剩！一个都没逃掉！」 纪屿安莞尔一笑：「请放心，我并没有恶意。」 「那就好。」陈村长这么说着，神情却摆明了不信，还说道：「你们之前说要来寡妇村找东西，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我带你们去找，找完以后你们就赶紧走吧。」 「你们都是男人，并不适合待在寡妇村，这里不宜久留。」 纪屿安点头，与陈村长对视着，视线牢牢锁住她的表情，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我有一位朋友，她家里一位先辈曾在寡妇村意外去世。我来这便是受她所託，替她将先辈的尸骨带回。」 陈村长回忆了一下：「就是为这个事吗？那之前为什么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你朋友那位先辈是以前哪个无意中闯进来，死在这里的男人？」 纪屿安摇头：「不，她是女性。」 陈村长皱眉：「女性啊，寡妇村的女人都是寿终正寝，没有横死之辈，所以生前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们考虑葬在寡妇村，还是离开。她的尸骨既然在寡妇村，那这必然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不能让你们带走她的尸体。」 第223页 「你可以让你朋友她们过来祭拜呀，何必要迁坟，平白折腾老人家呢。」 纪屿安：「她们也是最近才得知先辈的尸骨在寡妇村，还不知道先辈的坟头在哪呢。」 陈村长：「你告诉我，我帮你找找看。不知道名字也没关系，大概的年纪说一下，我们这边的村谱上都有记录。」 纪屿安缓缓说道：「那位先辈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人了，具体没了多少年，我们也记不清，可能有成百上千年了。」 陈村长冷冷地看着他，扯起唇角，神色逐渐扭曲：「你玩我呢？！几百年前的骨头都化成灰了，我从哪去给你找！」 纪屿安看向圣母像，问道：「你们村里，当真没有封存了几百年的尸骨？」 陈村长闻言，视线下意识往下方的石台上瞥了一眼。 瞥完后她反应过来，连忙看向纪屿安，然后看到纪屿安露出瞭然的笑容，对着石台轻声说道：「石台里，或者石台下面就封存着这么一具年代久远的尸骨，对吗？」 陈村长盯着他，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变得越发狠厉，眼中甚至流露出杀意。 纪彦清连忙将安芸拉到身后挡住，赵洪和梁起的手也悄悄落在腰前的枪上，随时准备拔出。 不过陈村长并没有做什么，甚至忽的笑了起来。 她对着石台点了点下巴，神情戏嚯：「你猜的不错，石台下的确有那么一副尸骨。你想带走？那你就去把它推开，挖出来看看呀。」 陈村长向他走过来，一把拉住纪屿安的手，粗暴的拽着他往石台的方向推：「去啊，去摸它，推开它！只要你能推开，我就让你把尸骨带走，你去推！」 恶意从陈村长的眼底和言语中泄出，她脸上的愤怒磅礴，根本无法遮掩，举止粗暴的拉扯着纪屿安。 纪屿安将她推开，手上没有用力，但陈村长偏偏就是无法抵挡，仿佛被风裹住一般，往后踉跄退了好几步。 她惊疑不定地怒视着纪屿安，然后就看到纪屿安居然真的走上前，手搭在了那个石台上。 陈村长睁大眼睛，讽意和怜悯已经浮上眼底，凝滞几秒后又缓缓散开，被震惊取代。 纪屿安平安地触碰到了石台，并将那座看着很重的石台往旁边推挪过去，露出了石台底下一块方形的暗板。 陈村长失声惊唿道：「你为什么能推动石台！不对，你怎么可能在碰到石台后都没有死？你不是男的，其实是女生？」 陈村长看着纪屿安那张精緻漂亮的面孔，她一开始以为纪屿安是男生女像，还在心底暗暗夸赞他长得好呢。 难不成她其实是误会了，眼前这个青年其实是女生男像，她认错了？ 纪屿安摇摇手指：「我就是男的。至于我为什么不会死……」 纪屿安轻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受尸骨主人所託而来的缘故？她自己请我过来的，再放诅咒出来攻击的我，那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陈村长愣愣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纪屿安不是被他朋友请来帮忙的吗？什么叫他是受尸骨主人所託？ 陈村长神情浑浑噩噩，整个人都懵了，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 但纪屿安触碰石台不死这件事显然让她再摆不出冷脸，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纪屿安已经掀开那块方板，从上面跳了下去。 陈村长：！！！ 她也急了，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赵洪见状也想跟过去，被梁起手疾眼快地给拉住了。 赵洪疑惑问道：「干嘛？」 梁起犹豫道：「我们和他不同，他能过去并触碰到石台，我们却未必。」 赵洪怔住，回过神来后就不敢再往前靠了。 纪屿安不在面前，也不能证实梁起的猜想是否正确。但他的怀疑有根据在，他们也不敢贸然尝试。 无奈，几人只能在庙中等待纪屿安和陈村长上来。 石台之下有一个暗室，暗室的四周墙壁上放着几只炉台，炉台散发着温柔带着黄晕的暖光，投映在暗室中间那一具尸身上。 尸身不知存在了多久，却不见腐化。她紧闭着双眼，面容宁静地坐在蒲团上，仿佛没有死去，只是在沉睡一般。 然而她的脖颈处缠绕着一根长长的铁链，铁链上布满诡异不祥的暗红色锈迹，紧紧缠绕在尸身的脖颈上，破坏了这宁静和谐的一幕，让人生出一股不适感。 铁链一头绕在尸身上，另一头埋进地。 尸身不仅容貌和城主一模一样，连姿势都是完全相同。 陈村长打量着纪屿安，斟酌道：「圣母娘娘的尸骨刚被我们发现时是一副白骨，穿的衣服都化成了灰，只有这个铁链一直在。我祖先见娘娘身缠铁锁，觉得十分奇怪，便弄了个棚子为娘娘挡雨，偶尔去看一眼。结果没过几天，娘娘的尸骨竟长出了血肉。我祖先这才觉得神异，想将娘娘的尸骨给挪移走。」 「但这个铁链实在太奇怪了，砍不断，也拽不住来，牢牢扎根在地里，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它。后来娘娘託梦给我祖先，告诉她别再白费力气，这根锁链寻常人根本无法断开，祖先这才放弃。」 「之后为了不使娘娘遮风挡雨，祖先便为娘娘砌了庙。一开始时娘娘的尸身供奉在庙里，后来时间久了，娘娘尸身的特异之处传出，总有一些达官贵人跑来，想将娘娘尸身强行抢走，或是做出亵渎之举。虽然他们后来都得到了报应，但娘娘依旧不胜其扰，便託梦给祖先，又盖了这间暗室，这才隔绝了外界的骚扰。」 第224页 陈村长语气微妙道：「这暗室十分隐秘，只有歷代的村长才知道它在石台下，其他人能靠近都不行。敢强行靠近的人，女人会做惩戒，男人直接化作血水。你……为什么能那么特殊？」 「我也很好奇。」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暗室内响起，纪屿安和陈村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声音正是从尸身口中传出，它不仅说话了，连眼睛都睁开了，撑坐在地上，正盯着纪屿安幽幽的看。 城主留在现世的尸身，活了！ 第108章 霁葳 陈村长瞪大眼睛，被尸身的异变给惊在了原地，神情略带些惊恐，下意识躲到了纪屿安身后。 纪屿安打量着面前的人，虽然她是城主的尸身，但看上去和城主有一些差异……城主是鬼物，虽然对女鬼们宽容博爱，但仍透着一股邪性，眉眼中泛着冷意。 眼前的尸骨则要更神性，眉目宽容慈和，气质与她的容貌也更贴切一些。 除此以外，她看向纪屿安时的眼神也很陌生。 纪屿安问道：「你不认识我？你和主体之间记忆不互通吗？」 尸身微微眯起眼睛，神情意味不明：「主体？」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就是我，又哪来的主体？」 纪屿安在她面前坐下，与她视线平齐：「你是这具尸骨后来死后诞生出的意识吗？我说的主体是这具尸骨的魂魄，也是她生前的主人。」 尸骨淡淡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 纪屿安沉吟两秒，答道：「她托我来将她的尸骨带回。」 尸骨轻笑一声：「首先，我得纠正一下，那个她既然死了，从这具身体里脱离了，那么她就不算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了，新生的我才是。」 「所以并不存在什么主体的说法，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在这个基础上得出结论，我和她是单独的两个个体，我不会跟你离开，去见另一个她。」 纪屿安沉默，陷入了为难之中。 原以为简单的一行忽然出了意外，城主的尸骨居然异变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纪屿安颇为难办。 斟酌片刻后，他和尸骨说道：「你先等等，我和她沟通一下。」 尸骨轻轻挑眉，神情探究。 纪屿安意识回到鬼界，将尸骨身上的异变告诉了霁岚，让他和城主沟通一下，问问看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同时，纪屿安还有些怀疑，这具尸骨里的意识究竟是否真如她自己所说那般是死后诞生出来的，会不会是被其他的鬼怪占据了？ 霁岚得知城主的尸骨被其他意识占据后顿时急了，连忙沟通城主，很快就得到了回復，颇为迷茫地和纪屿安说道：「妈妈告诉了我一个名字，她让您将这个名字告诉她，那个意识就会明白了。」 纪屿安挑眉：「什么名字？」 霁岚只信任纪屿安，对周围的其他鬼怪还很防备，念着「冒犯了」，然后牵起纪屿安的手，在他掌心里将城主说的姓名写下。 纪屿安得到名字后又将意识转移到现世，将从霁岚那儿得到的名字说给了城主的尸骨。 城主尸骨的表情在听到名字的那一瞬间变了，很难形容，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却也不再为难纪屿安。 她沉默片刻，问纪屿安：「她让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让你带我去找她？」 纪屿安点头，尸骨淡淡道：「行吧，我愿意跟你走。」 「但有一点比较困难。」她抬了抬头，将脖颈上的锁链露给纪屿安看：「我的尸身被这个锁链给束缚在了此地，你必须先将锁链断开，我才能从这里离开。」 纪屿安摸了摸链子，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能够破开，对了，能问你个问题吗？」 纪屿安拽着那条锁链，汲取着里面那点微末，但已经能困扰束缚住尸骨的铁链，一边问道：「你应该不是这副尸骨死后诞生的意识吧？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和城主会有密语能联络呢？」 「你和城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城主？这是谁？」尸骨不答，问道。 纪屿安：「就是刚才告诉了我那个名字的鬼。」 尸骨垂眸：「看来她现在是发达了，城主。听上去是位很厉害的人物呢。」 纪屿安笑了笑：「她现在的确很厉害，不过也存在困扰。她的脖子上也有一条和你一样的锁链，把她牢牢困锁在一个地方，不能随意走动。」 「即使能偶尔离开一下，也要很快就回去。」 闻言，尸骨冰冷的表情才化开一点，微有些动容。 纪屿安若有所思，尸骨里这个意识……好像很在意城主的离去？ 想了想，纪屿安又说道：「城主她在另一个世界无法过来，具体情况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回头慢慢给你解释吧。」 「但凡是厉害的鬼怪都不能留在这个世界，我是特殊的情况。她知道我能来现世后，连忙就请我来找你，让我带你回去。」 尸骨淡淡道：「你确定是找我？而不是她的尸骨？你之前明明都不知道我的存在，刚刚才从通过特殊法子问到我的姓名。」 原来城主告诉霁岚的名字是眼前这个尸骨意识的姓名啊…… 霁葳。 纪屿安也没有被戳穿的不好意思，神情自如地笑了笑。 第225页 霁葳垂着眸不说话，等待着纪屿安将这条困扰了她八百多年的锁链毁掉，放她恢復自由。 霁葳撑着地面踉跄站起，险些跌倒，被纪屿安和反应过来的陈村长扶住。 霁葳瞥了一眼陈村长，微晒：「叶公好龙。」 陈村长面露尴尬：「圣母娘娘您误会了，我刚刚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霁葳没有理她，眼神放空，陷入了一段遥远的思绪之中，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她的副魂。」 副魂？这是什么？ 纪屿安不懂，但并没有打断，安心地听霁葳叙述。 「她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一次出游时不知是意外，还是被算计了，被恶人绑住卖到了石溪村里，许给了一个鳏夫。那个鳏夫怕她跑了报官，便用铁链将她锁在了家里的柴房中。」 「她受了很多折磨，疯疯癫癫，一度神志不清……后来，我就出现了。」 听到这里纪屿安才反应过来，霁葳说的副魂，莫非是第二人格的意思？她这描述好像有点像双重人格。 纪屿安也不是很懂，姑且就先当是这样吧。 霁葳还在继续讲述：「我替她与那个鳏夫虚与委蛇，替她忍受拳打脚踢，承担生育之苦……这些我都甘之如饴，我愿意为她承受这一切。因为她是我的主魂，我本便是为了保护她才出现的。」 「我们身死以后，我永远留在了这具身体之中，我一直以为她转世去了。而我之所以没有离开，是因为我是副魂，不入六道轮迴。」霁葳笑了下，神情说不出的微妙：「没想到她居然也还活着，还记得我。」 纪屿安观察着她的表情，完全无法判断出霁葳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态。 好像有点欣喜，但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感觉挺复杂的。 他转移话题：「我叫纪屿安，我也姓ji，不过我的纪和你们的ji字不一样，是目无法纪的纪。」 霁葳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不姓霁，她也不姓霁，这就是我的名字。」 「是雨后天晴，重获新生，昂扬向上，灿烂繁盛的意思。」 纪屿安有些意外：「霁不是你的姓？那是城主的姓吗？」 霁葳摇头：「她本姓许。」 纪屿安沉默了，虽然霁葳不觉得霁是她的姓，但城主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但把「霁」当霁葳的姓，还用这个姓给她两个孩子取了个名。 唔，有点复杂。 第109章 死亡 霁葳脱困后信守承诺，答应和纪屿安离开，去见城主。 至于见到城主后如何安排，这就不是纪屿安要操心的事了。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象徵着城主弱点的寄生物带回到城主身边，防止被别有用心的主系统找到并算计。 而今目的已经达成，纪屿安便准备返程了，对霁葳说道：「我们动身吧，你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吗？」 他看了眼陈村长，「寡妇村」因城主的尸骨而存在，霁葳离开以后，寡妇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陈村长也想到了这个，看着霁葳颇为无助地说道：「圣母娘娘，您要离开了吗？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寡妇村虽然建立在曾经石溪村的旧址上，但对霁葳而言，这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她庇护这个地方的女子多年，对当地的村民村子还是颇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赐下「金水」。 被陈村长这么一问，顿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这里，所以也没想过离开后要如何安置寡妇村。 纪屿安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你的力量笼罩此地多年，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立刻就有影响变化，所以还是直接跟我走吧。如果此行顺利，你还能够回来这里的。若是不顺利，城主出事，你也一样会被影响到，留不留下没什么意义。」 霁葳微怔：「她的情况很危急吗？」 纪屿安摇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算不上危急，但你不在她能庇护到的范围内，肯定是有影响的。」 霁葳终于下定决心：「那我们走吧！」 她看一眼陈村长，淡淡道：「我先离开一段时间，以后若有机会，还会再回来的。」 陈村长脸皱成一团，纠结地点了点头。 霁葳并不是虚无缥缈的神明，她曾经以入梦的形式与陈村长交流过几次，而今又在陈村长的眼皮底下死而復生…… 虽然霁葳的存在方式让陈村长不是很能理解，但圣母是当地的信仰，陈村长对霁葳的敬远大于畏。 虽然有点害怕，但根本不敢对霁葳的决定提出质疑，意思着挽留了一下后，见她决定好要离开，点着头应了，不舍道：「娘娘，您以后可千万要记得回来呀！」 霁葳让陈村长打开暗室中的秘密通道，和纪屿安一起离开，回到庙堂之中。 纪彦清和安芸他们还在盯着石台看，神情十分焦急，赵洪和梁起走到了一旁，两边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情慎重，十分严肃。 当纪屿安的声音从庙宇门口方向传来时，四人都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看过来。 安芸：「安安，你怎么从外面走进来了……」 她说着，目光落在纪屿安身后那个容貌清秀慈和，却衣衫褴褛的女子身上，微微一愣，转过身抬头去看圣母像，惊愕地发现女子竟与圣母像的容貌有五分相似！ 第226页 其他几人也发现了一点，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纪屿安和梁起说道：「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麻烦你将我们送到上次我出现的地方，h市韩晓晓的鬼婴霸占的住所。」 梁起胡乱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是……？」 纪屿安没有给众人介绍霁葳身份的打算，转移话题：「我刚才看你和赵洪好像在说什么话，出什么事了吗？」 梁起顿了顿，跟着转移了话题：「我把你让我盯梢的那几个人发给了总部，总部派了人手，想将他们这段时间接触过的熟人先控制住。」 「关系稍远一点的已经被带走了，但关系亲近的那一批却失败了，他们在亲近的家人身边留了鬼怪保护。有一个人留下的鬼怪手段温和些，警员被影响了意识，精神状态很迷煳，但没有生命危险。」 「另两个的鬼怪较为残暴，直接攻击了上门的警员，有一个被活掏出了心脏，当场死亡！」梁起说着，不由咬紧了牙关。 纪屿安之前提到那几个人时，语气并不是很好，显然与那群人有着旧怨。他通过梁起将那群人的手段和危险性告诉行动局，怂恿行动局研究他们能和平转化为鬼怪的秘密。 涉及到「研究」，很容易触碰到一些敏感的地带，有的人一听就察觉出了其中越界的地方，对此颇为排斥。 但是否要「研究」还可以慢慢商讨，那几个人和携带的鬼怪却是个未知的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在控制住这几人行程和活动范围这一点上，行动局内部还是很统一的，锁定目标群体后立刻就行动了。 结果第一步就翻了车，甚至还有一个警员在这场行动中牺牲。 原本普通的试探抓捕行动瞬间失控，事件顿时升级，也肯定了纪屿安一开始时的说法。 这群人真的很危险，在还没有动用武力的情况下，他们留在亲人身边充作保安的鬼魂竟然都如此暴戾，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性质太恶劣了…… 原本一些温和派的态度也都变了，纷纷保持沉默。 纪屿安听完梁起的叙述后微撇了下唇角，梁起迟疑道：「局里那边请我问您一下，能否帮助那位牺牲的警员復生为鬼怪呢？」 这是请求，也是一个试探，试探着人与鬼之间的界限。 人与鬼究竟是敌对的，还是如纪屿安所说，那是人必将走向的未来？ 纪屿安想了想，说道：「那就试试，带我过去吧。」 纪屿安本来不想多管的，但仔细想想，那个警员也是因为自己的提议才倒霉死亡的，自己也有责任在……还是去吧，顺便帮忙把那几个鬼怪收拾掉，然后让行动局先控制住那几个玩家的软肋弱点。 有点卑鄙，但没关系，他们也曾经用学生c来刺激学生a癫狂失控。 纪屿安眼睛直勾勾地放空，冷不丁笑了一下。 梁起一直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看到这个笑容后顿时瘆住，不禁打了个寒噤，总觉得纪屿安好像在想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忽然间变得很神经质。 第110章 復生 因为那个警员的事，纪屿安临时改变了目标地点，在回h市之前先去了一下那个警员所死亡的城市。 他原本是想让人直接将警员的尸身带到h市与他汇合的，但考虑到灵魂不一定留在尸身里，想了想，还是多跑一趟，去了那个警员所在的城市，顺便将那只杀人鬼控制住。 杀人鬼虽然实力强，但普通能力却很普通，它自己能隐藏起来，却无法藏住保护对象。 因为它动手杀了人，连带着它的保护对象都被行动局列进了追踪名单里，天眼系统打开，实时追踪着他们的下落。 纪屿安带着父母和霁葳到当地后，简单查看了一下警员的情况，发现他有一点执念在，魂体虽然微弱却没有散去后，顿时放下心来，替他稳固魂体后立刻就追着行动局提供的下落，抓捕那只杀人鬼了。 顺便带回了它的保护对象，那五个玩家其中之一的亲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是那个玩家的老公。 纪屿安没对这个生人动手，将其直接交给了行动局，那只杀人鬼没给，被他提熘着去警员的尸体那了。 警员的家人也被通知来了，他的妻子和父母，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儿全都在，正守着他的尸体哭泣，看到那只杀人鬼后，恨得眼珠子都红透了，还扑上来想撕咬它，但是穿了个空。 纪屿安皱眉，霁葳站在他们身后，手掌在他们背上一一拍过，将他们穿过鬼物的魂体时所沾染到的鬼气都吸收掉。 这点鬼气对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但会使他们身体虚弱。回头若是吹风或受了惊，立刻就会发烧感冒。 纪屿安对赵洪和梁起说道：「把他家里人拉开点，不要靠近他。」 死亡警员的父母不认识他，闻言崩溃地冲着纪屿安喊道：「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他的小女儿还很懵懂，跟着小声哭泣道：「不要伤害我爸爸……」 纪屿安神情淡淡，好似没有半点同理之心的冷血鬼怪，对着梁起冷硬道：「让他们出去。」 说完，他顿了顿：「成人可以留下，小孩就别看了。」 梁起和赵洪连拉带哄的把小女孩也抱了出去，他的妻子担心孩子哭，被迫也跟了出去哄孩子，留下警员的父母警惕地盯着纪屿安。 第227页 纪彦清安芸没走，行动局的成员也都留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个「冷血怪物」终于动手了。 他揭开警员身上盖着的白布，露出他破碎的尸身。 杀人鬼很嗜杀，且好虐，并没有给他一个痛快，在袭击他的时候将他生生撕开。 看到他的尸体后，死去警员的父母顿时不好了，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也跟着昏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不过纪屿安都没有理，他看了眼警员的铭牌，名叫邢磊。 纪屿安将外界的干扰全部屏蔽，专心往死去邢磊体内输入鬼力，一点一点地稳固壮大着他的鬼魂，使其逐渐成型。 不过这还不够，邢磊出现的鬼魂依旧是破碎的状态，他等级太低微，根本无法隐藏本相，伪装成正常人。 而此刻给他固魂的是纪屿安的分身，并不是他的本体，分身贮存的鬼力有限，并不够他随意挥霍。纪屿安又不准备将其收为役鬼，无法从主体中借力，这时，那只杀人鬼也派上了用场。 杀人鬼显然是恶鬼，纪屿安对恶鬼从不手软。 邢磊的死法也让纪屿安很有代入感，他将杀人鬼也生生剖开，看着它悽厉的嚎叫着，将它的鬼核取出，拔除恶力，转化为精纯的鬼气，缓缓渡入到邢磊的体内。 杀人鬼是c+级的鬼怪，实力挺强，鬼力贮备也很多，足够邢磊升为中级鬼。 纪屿安并不在意这一点鬼力，有心将这个邢磊的实力提高一点，但考虑到韩晓晓曾所说的d级以上鬼物会被现世排斥进鬼界的情况，在邢磊鬼魂的实力即将迈过d级关卡时，他有意控制放缓了速度。 他尽量将邢磊的实力提升到现世所能容纳的最多，预期一发现情况异常，就立刻停手。 不过纪屿安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直到邢磊升入c级，那个杀人鬼的鬼力被抽干，都没有鬼界通道出现，不知道是否与邢磊鬼魂并非天然鬼物有关。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结果却是好的，有一个中级鬼在，也能帮忙处理一下现世的鬼怪动乱。 纪屿安收手，邢磊的魂体便轻飘飘落回到尸身中，但并没有与之融合。 毕竟他此刻的鬼魂本相是完整的，而尸身却是破碎的，看着就像是两个人重叠挤压在一起，有些奇怪。 霁葳走过来，轻轻推了推邢磊，在他魂体的眉心点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 随后没过多久，邢磊的魂体便幽幽地睁开眼睛，迷迷煳煳地意识回笼，撑在地上坐了起来。 邢磊四周看了看，意识停留在死后同事和父母守着他哭泣的那会儿，如今忽然醒了，他也没反应过来，看到父母后下意识就叫了一声：「爸，妈。」 叫完以后他又转头四周去看，嘴里喃喃道：「我之前好像听到了小瑾的声音，还有可乐，她好像在叫爸爸……」 眼睁睁看着邢磊死而復生并逐渐有了意识，说话表现也与生前几乎无二，赵洪、梁起、邢磊的父母，以及在场的所有行动局成员都瞪圆眼睛，长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纪屿安对情绪的感知很敏锐，他清晰的感受到周围人类的情绪正在剧烈的起伏变化着，他们的世界观和精神状态都在收到巨大的冲击。 梁起喃喃道：「死而復生……永生……」 他咽了下唾沫，心神在这一瞬间震动，一时间思绪万千。 纪屿安「提醒」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死后自然变成鬼的，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永生的话，还是省省吧。一般鬼怪也做不到这样的。」 「你……」梁起想说什么。 纪屿安歪头看着他，梁起和他对视两秒，移开视线，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五个人，手下的鬼怪居然这样残暴，一言不合就暴起伤人，必须要控制住他们。」 「但他们手里不止一只鬼怪，实力很强，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恐怕需要你的帮助。」 第111章 帮手？ 梁起及时止住话头。 他刚才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他其实是想借纪屿安的力量来研究让将死之人安全过渡到鬼怪的办法。 可忌惮着纪屿安，他最后还是没敢把话说出口，将话题转移到了那五个玩家身上。 梁起知道纪屿安很厉害，但究竟多厉害，他们也不清楚，也不想去试探摸清。 目前为止，他们似乎还没见纪屿安对谁忌惮过，貌似是他们接触到的鬼怪中实力上限的天花板。 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忌惮了。 比起得罪一只实力未知、态度强硬的鬼怪，那几个被困成肉体凡胎之中、还没有真正变成鬼的人更好对付一点，也更具研究价值。 纪屿安垂眸，无声地冷笑着。 梁起和赵洪有没有动心他不知道，毕竟他们还年轻力壮，暂时不会死，不用去考虑死后怎么活的问题。 不过没关系，人心叵测，他们不动心，也总会有别人动心的。只要有一个人动了歪念头，他在后面稍稍推波助澜，那些从鬼界逃回来的玩家就不再会被现世的人接纳。 人是人，鬼是鬼，他要将这些界限划清楚，绝不允许那些非人非鬼、为虎作伥的东西矇混过关。 妄想再回到过去的世界，粉饰太平的过他们的平常日子？呵，做梦。 从他们被主系统诱惑、为了欲望而踏入另一世界那一刻起，他们便已深入泥沼，没有了脱身的可能。 第228页 他的景哥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了代价，灵魂破碎又重组，又亲眼目睹他的一次又一次死亡，至今还被梦魇所困扰，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他的鬼魂从无復生，为此承受了那么多不该有的折磨。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付出代价，他和景哥已经为自己所想得到的东西付出了代价，那些玩家自然也不例外。 纪屿安拨动着无名指上的粗陋戒指，这只戒指并不是主身手上的那个鬼器，只是纪屿安在造分身时顺手复制出来的罢了，心情好时会摸摸，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他对梁起说道：「走吧，接下来去h市。」 梁起迟疑问道：「那几个人？」不管了吗？ 纪屿安莞尔：「你们接触他们家人的举动已经打草惊蛇了，在石溪村的那三个已经在准备撤离了，现在动手来不及了。」 网鬼的能力放在鬼界时已经很方便了，来到科技发达、几乎家家门口都有个摄像头的现世后，这个能力就更好用了，那些玩家的行踪一直在纪屿安的眼皮底下。 主系统制造通道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隔着网线，纪屿安都能感觉到发生在石溪村上空的变化。 按理来说，主系统从现世捞了那么多人去鬼界，正常情况下不会将动静闹的那么大的。 纪屿安为此还抽空将意识转移到主体，找法则谘询了一下，才知晓原因—— 单一的通道是很脆弱的，纪屿安之前穿过一次，直接就将韩晓晓保留的通道给弄崩塌了。而被主系统安排到现世的都是高级玩家，虽然肉身还是普通的，但灵魂早已质变，和那些初入鬼界的新人完全不同，想在两界穿梭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主系统原本开创了一个稳固的通道给他们来返，问题是这五个玩家并不在通道附近，无法及时赶回到那里。 且纪屿安和行动局还可能在那里埋伏呢，他们不敢赶回去，主系统也捨不得把这几个大菜让给纪屿安，只能费时费力地在石溪村开创一条新的通道，把这几个玩家给接回去。 梁起闻言脸色一变：「他们要撤离去哪儿？不过他们居然走的那么果敢，已经不顾家人了吗？」 纪屿安淡淡道：「他们倒是想顾及，但他们上头的鬼怪不会允许的，他们反抗不了它。」 「不过没关系，那五人分成了两批行动，躲在石溪村的那几个能跑掉，但在外面游荡的那两人却暂时回不去。」纪屿安笑道：「我已经想办法让他们去h市了，回头之前在那边汇合好了。」 「我可以帮你把这两个给抓到。」 赵洪好奇问道：「你怎么控制他们的？」 纪屿安上下打量他两眼，目光从他的手机和耳机上划过，打了个响指。 赵洪打了个颤，身体没什么感觉，灵魂却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意识瞬间飘了出去，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赵洪摸了摸脑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我感觉自己忽然变得好奇怪啊……」 赵洪说着，余光瞥过梁起，却看到他捂着左脸面色阴沉，手下的脸庞看着有些青紫。 赵洪愣了下，问道：「老梁，你脸怎么了？」 梁起没说话，缓过劲来一点的邢磊妈妈弱弱提醒道：「你刚才忽然打了你的同事……」 赵洪神情呆滞地看向纪屿安。 纪屿安微笑着问道：「感觉还不错吧？」 赵洪咽了口唾沫，问道：「你也是这样控制了那两个人吗？」 纪屿安摇头：「那倒没，他们可比你们敏锐多了，灵魂强度也很高，可不像你们这样轻易就能中招。」 「不过我控制了他们周围的一些东西，会慢慢把他们赶到h市去。正好我那儿还没做好准备，等我准备齐全后他们估计就也到了。」 那两个玩家自制力比手下的役鬼强很多，并不敢在现世时间随意杀人，束手束脚的很，他驱赶的还算顺利。 梁起却呆呆地看着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你……能通过电子产品控制人？」 纪屿安没理他，他的确是通过网鬼的能力附身在电子产品上动手，如果那两个玩家扔掉身上所有的电子产品，再躲去一些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荒郊野岭，那纪屿安就也没办法了。 为了避免被担心被那两个玩家察觉，纪屿安在动手时都是间接控制的人，又故意布置了一些转移视线的手段，那两个玩家暂时还没有察觉。 但他们总归是高级玩家，纪屿安也不确定他们多久能发现，不耐地催促道：「赶快动身吧，要是他们反应过来后跑了，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吧。反正我来现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随时能走。」 梁起闻言连忙让人准备，等坐上直升机后，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h市才能动手呢？他们现在在的地方离h市还很远啊……」 纪屿安看了眼爸妈，笑道：「找个帮手帮忙。」 「我这个分身是用来保护我爸妈的，鬼力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浪费。」 梁起小心问道：「您叫来了多少帮手呢？」 「贵精不贵多，一鬼足以。」 梁起松了口气，随后又紧张起来。 单一只鬼，纪屿安就那么有信心。看来这只鬼的实力不是一般的强劲啊…… 「他较您的实力如何呢？」 第229页 梁起颇为担心纪屿安制不住那只帮手，致使局面失控。 纪屿安冷笑一声，懒得搭理他了。 霁葳却也很好奇，追着问道：「你找的帮手，和她有关吗……」 纪屿安摇摇头，忽的想起什么，看了爸妈一眼。 他这一眼太奇怪了，纪彦清和安芸被他看得一愣一愣的，顿时感觉就不对了。 纪彦清小心翼翼问道：「莫不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他脑筋开始转动着，瞬间就锁定了一个人。难道…… 纪屿安说道：「是我的爱人。」 纪彦清瞬间将脑海中浮现的人影给打散掉。 赵洪和梁起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厉害了，当鬼了也还可以谈恋爱的吗？可真是自由啊，这和重活一辈子有什么区别？还不用担心死、担心生病…… 鬼怪的世界自然不可能是那么和谐的，鬼怪们互撕起来，那可比当人时兇残多了，真正的底层鬼物比之蝼蚁还不如，就是纯纯的消耗品。 不过纪屿安不会将这些告诉他们的就是了。 比起他们，安芸关心的问题要简单的多，她瞪大眼睛，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爱、爱人？安安，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呀，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呃，最近才确定的关系。分身不清楚，没有特意让它告诉你们。」 「那……是谁呢？」安芸纠结问道，话语含煳不明。 纪彦清也跟着看过来，目光中有好奇，又有一丝忐忑。 明明谈恋爱的是纪屿安，他们却好像比纪屿安还难受，坐在位置上动来动去的，一脸不安的模样。 「是个很好的人，你们一定会喜欢他的。」 纪彦清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这样吗……」 安芸暗暗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抿了抿唇，说道：「安安的眼光很好的，他说我们喜欢，我们肯定也喜欢。」 「那肯定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纪屿安默默点了点头：「嗯，你们看到他后要好好说话，不要激动。」 这下安芸也不自在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霁葳歪着头，凑近了一点，低声问道：「你这个爱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为什么你爸你妈的表现那么奇怪？」 第112章 爸妈 纪屿安讪讪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若无其事的说起了别的：「我要先操控那两人到h市，到地方了后你们告诉我，没别的事就先别打扰我了。」 说完不等他人回答便闭上眼，专心戏耍起那两个玩家，将他们往自己划出的圈地驱赶。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打扰他，纷纷安静下来，眉眼官司却不少，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鬼界之中。 被派出去的鬼怪们也终于有了收穫，带着搜查到的寄生物回到纪屿安的鬼域中，除了那三只为首的a级恶鬼，还带回了几只b级和c级的。 纪屿安正处理着现世的事情，鬼域便暂由纪嵘景做主。 纪嵘景将这些鬼物的鬼力全部抽出存放在一旁，将它们的寄生物粉碎干净，抽出死气灌进古树之中，稳固通道。 三老闆和四老闆来找纪嵘景，和他汇报了一件事情：「以前美容院里关押了一批供者，上次鬼域里发生了一些动乱，一大批供者趁乱跑出去……去了玩家世界。」 「他们现在有一部分又回来，联络我们说拐到了一批玩家，想将这批玩家也卖给我们，卖给我们当供者。」 四老闆容姝似笑非笑着说道：「那些人啊，也够睚眦必报的，他们恨贩卖了自己的玩家，所以想将所有玩家都拖下水呢。」 纪嵘景面无表情说道：「有仇报仇，我觉得很正常。」 容姝识趣地打住话题，恭敬问道：「那我便去买下这批玩家，将他们关进供者库里？」 纪嵘景蹙眉：「让我想想。」 纪嵘景因为和主系统的交易，灵魂粉碎过，重组后的灵魂有一些后遗症，记性不怎么好，反应也有点迟钝，但他终归曾是最顶级的玩家，还是有那么点智商在的。 他知道纪屿安之后的安排，等纪屿安从现世带回城主的尸骨以后，他们就要启程前往罪都……现在就可以安排上了。 纪嵘景决定好，轻轻拍了一下纪屿安的肩膀，将他的意识唤回，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也不知道纪嵘景和他说了什么，纪屿安垂眸想了想，往纪嵘景手里塞了个什么，并交代道：「快去快回，现世那边暂时离不开我。」 纪嵘景要短暂离开片刻，没有纪嵘景护法，纪屿安便无法放心将意识从本体转移，只能一心二用，如此一来，便放慢了驱赶那两个玩家的速度，让那两个玩家短暂得了个歇息的空。 想了想，纪屿安便恢復了他们与石溪村三个玩家的联络，在外游荡的两个玩家得知石溪村玩家被主系统紧急召回鬼界，便清楚他们现世之行的任务失败了…… 而主系统没有建立通道给他们，显然是放弃他们了。 那两个玩家并不伤心，得知不用再回鬼界后，十分高兴。 纪屿安顺势让梁起所代表的行动局出面，找藉口与他们取得联繫，将他们先稳住，继续往h市驱赶。 现世那边的情况并没有因为纪屿安的突然抽离而失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230页 鬼域这里，纪嵘景也很快与供者们结束交流，带着一罐死气回到了古树旁。 纪屿安打量着他手里的死气，问道：「这些死气是哪来的？」 纪嵘景低眸：「那些供者抓来的新供者里有一丝熟人，我点名要了下来，那些供者当场就处理好交给我了。」 纪屿安看着纪嵘景将死气又投进了古树中后，才问道：「他们过去了？」 纪嵘景和他打着哑迷：「嗯。」 纪屿安这才露出笑容，在纪嵘景肩上轻轻一推：「通道够稳固了，你可以过去了。」 「那边还有两个比较棘手的玩家，你过去后正好帮忙把他们制住。」 纪嵘景皱眉：「不杀掉吗？」 纪屿安悠悠道：「爸爸妈妈都在呢，不要整天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否则会把他们吓到的。」 纪嵘景抿了抿唇，纪屿安捧着他的脸用力揉了揉，在他唇上低低吻了一下。 纪嵘景轻声道：「一会儿在爸妈面前不可以这样了。」 纪屿安唇角微勾，眼中笑意更深：「知道了……哥哥。」 纪嵘景懊恼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走进了通道之中。 纪屿安脸上的笑意渐淡，他闭上一只眼。 【法则，这个通道能维持多久？】 【十个小时。】 纪屿安嘆道：【怎么时间更短了？是死气不够吗？】 杀鬼物取死气这种行为在法则的雷点上，法则声音本就冷，而今更低了一个度：【适可而止。】 警告过后，又解释道：【你上一次过通道时只有b级，他是a+级的鬼物，通道能承载的时间自然不同。】 【原来是这样啊……】 纪屿安随口应了一声，不再搭理他，一心二用，分神操控着现世那边。 韩晓晓的家并不在市中心，在h市中算是偏僻的，到市中心要一个多小时。 因为纪屿安提前交代过，行动局那边早就有了准备，纪嵘景一出来，立刻就载着他往市中心赶去，与纪屿安汇合，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纪屿安和纪嵘景之前有契约，存在着感应，虽然这种感应在分身上削弱了一点，但感应依然存在。 当纪嵘景靠近时，纪屿安立刻有了察觉。 他看了眼爸妈，微抿着唇提醒道：「他来了。」 纪彦清和安芸还没反应，赵洪和梁起却先直挺挺站起，神情严肃。 他们刚才收到了通知，纪屿安找来的这个帮手比他们之前测到的所有数值加起来都要高，强大恐怖到离谱。 他们还不知道纪屿安在短短时间内二连跳又突破，彻底跨过门槛，进入另一个境界的事……如果知道，恐怕会更害怕。 父母们慢了一会儿，看赵洪梁起的眼神一言难尽，才慢吞吞站起身。 房间里只有霁葳安安稳稳地坐着，一副看戏的表情。 终于，门被敲响，然后推开。 穿着行动局制服的警员和屋内众人或鬼打了声招唿，随后让开位置，露出了身后的沉默内敛的俊朗青年。 纪彦清和安芸看清楚了青年的面容，眼中满是怀念。 还有一丝隐隐的纠结和复杂。 这两个孩子……果然啊。 纪嵘景从门外走进来，拘束地来到纪彦清和安芸，低声唤道：「爸，妈，我回来了。」 安芸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她捂着嘴哽咽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纪彦清轻轻哼了一声：「上来就叫爸妈！」 纪嵘景有点懵，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能叫他们「爸妈」吗？可他都已经叫很多年了啊…… 第113章 谁更厉害？ 纪屿安走到他身旁，轻咳一声：「爸……」 纪彦清重重嘆了声，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们俩，摆摆手，无力道：「行了行了，随便你们吧……」 「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也……哼。」纪彦清摇摇头，又坐回位置上了。 纪嵘景不清楚状况，无措地看向纪屿安。 纪屿安神情淡定：「爸妈，有什么回头等下再说，我先带景哥去把那两个人也抓回来。」 纪彦清闻言才收了神色，担忧道：「好……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纪屿安笑着点了点头，带纪嵘景出去。 纪嵘景被他拉着出去，回头：「爸妈，我很快就回来，等下再聊！」 赵洪留下来保护他们，霁葳也在旁边守着，梁起则跟他们一起去找那两个玩家。 出来以后，纪嵘景才一脸纠结地问道：「爸爸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看到我好像不是很开心。」 梁起走在前面带路，耳朵却竖起来听八卦。 纪屿安也不回答，只吃吃地笑。 纪嵘景也不恼，笑容宠溺，耐心地看着他。 半晌，纪屿安才悠悠答道：「大概是因为，我说我要让他们见一见我的爱人，所以爸爸才不想搭理你吧。」 纪嵘景脚步顿住，眼睛不由张大，微微吃惊地看着他。 纪屿安眸光含笑：「我没有告诉他们那个人是你，但他们好像有所察觉，看到被我带来的人是你时都没有很惊讶，表现挺淡定的。」 纪嵘景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那两个玩家了，停在原地抓着纪屿安的手激动说道：「那爸妈也没有骂我，是不是代表……」 第231页 纪屿安含着笑，轻轻点了点头。 纪嵘景眼眶瞬间红了，一把将纪屿安紧紧抱住：「安安……我很开心。」 纪屿安安抚性地拍着他的背，轻声道：「你要对爸妈有信心，他们是最爱我们的。幻境里的事……根本不会发生的。」 纪嵘景抱得更紧，用力点了点头。 「两位，还有正事……」梁起见他们俩腻歪起来，干巴巴催促道，担心双纪生气，又连忙补充一句：「纪叔和安姨还在等你们回去呢。」 行动局和纪家长辈的关系显然处理的很好，梁起对他们的称唿也显得很亲近。 纪嵘景这才恋恋不捨的放开纪屿安，但整只鬼给人的感觉都变了，不像之前那样沉郁，显得很有冲劲，杀气腾腾：「那两人在哪！」 纪屿安打开手机，将那两个玩家的定位和他们目前所在的标记给纪嵘景看。 纪嵘景的识路能力很强，看了两秒以后，立刻就确定了他们的大概位置。 「我先过去，你们等我回来。」 说完人就直接从原地消失了，想以最快速度将他们解决。 「……留活口。」纪屿安揉了揉眉心，一把抓住梁起，以非人力的速度移动前进着。 等他们到时，纪嵘景已经与那两个玩家厮打在了一起。 那两个玩家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玩家的役鬼是一只全身上下都缠满绷带、看不清面容的削瘦病鬼，病鬼的绷带上泛着微浅的血色，散发着一股十分刺鼻的腥恶臭味。 女玩家的役鬼没有现身，但她手里拿着一根类似机关人木偶一样的东西，她手里拿着一只破旧的针筒，正用力地往木偶的右手上狠狠扎着。 病鬼与纪嵘景缠斗着，绷带布满这一片空间，化作囚牢想将纪嵘景困住。纪嵘景的鬼镰强势的噼下，将这些绷带砍成碎片。 但这些碎片并没有消失，反而如雪花一般簌簌飘下，往纪嵘景身上砸落下来。 纪嵘景闪避开，没有被绷带碎片碰到。 不曾想，有一两个碎片落在了鬼镰上，顺着鬼镰蔓延侵蚀了他的手掌。 他的手掌瞬间腐败糜烂，而这股糜烂还有要往手臂上蔓延的趋势。 纪嵘景面不变色，直接将自己的右手手臂砍断，然后将右手和鬼镰一起扔了出去，腐烂的右手挥舞着鬼镰自己和病鬼缠斗起来，纪嵘景则从中脱身，冰冷的目光锁定了躲在一旁的两个玩家身上。 后赶来的纪屿安和梁起也看到了这一幕，梁起心惊肉跳，担心纪嵘景的伤势。 纪屿安的脸色更不用说，目光黑沉沉的，犹如骷髅黑洞，幽深可怕极了。 纪屿安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黑色瓦罐来，他将罐子的封口拆下，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沖了出来，纪屿安将瓦罐里黑乎乎的、像是腌肉一样的东西给倒出来。 腌肉在地上蠕动爬行着，瓦罐却被他扔出去，在半空中变大，直直朝着病鬼盖了下去。 病鬼想躲，却怎么都躲不开，行动被桎梏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瓦罐盖下、再缩小，最后倒扣在地上。 纪屿安将瓦罐捡起来，把封口盖了回去，随手扔给梁起。 梁起手忙脚乱地将瓦罐接住，紧接着听纪嵘景说道：「这个病鬼有散播瘟疫、疾病一类的能力，你们最好将它看死了，也不由直接接触它，做好防护。」 梁起脸色一僵，手中的瓦罐瞬间变得烫手无比。 纪屿安铁青着脸走到纪嵘景身旁，摸着他的右手咬牙切齿。 纪嵘景低声道：「只是小伤，回去吸收些鬼力后就能补回来了。」 纪屿安微微咬牙，盯着半空中那只失去对手后乱晃荡的手臂：「把他们的手也砍了，病气也传回去。」 他下完命令，纪嵘景的手臂立刻燃烧起来，化作一团青幽的火焰从鬼镰的锁链向镰刀部分烧去。 待烧完以后，火焰已从青幽变成了一股暗沉晦涩的灰黑色，停留在半空中，狰狞地反覆变化着形状。 那两个玩家想跑，但肉体凡胎困住了他们，根本快不过鬼镰，手臂被鬼镰直接砍下，双双丢落在地上。 纪屿安将这两人手臂中的蕴藏的鬼力给抽出，揉成一团餵给纪嵘景，自己也吃了一点，补充了一下分身的消耗。 他冷笑道：「不用等回鬼界，他们本来是主系统餵出来的贮备粮，刚好可以用来补给。」 纪屿安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着的两个玩家，打了个响指，下一秒，那团火焰也沖了下来，一把将两个玩家裹住，融进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他们哀声惨嚎着，皮肤上冒出一个又一个红疙瘩，疙瘩里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整个人都变得惨不忍睹，模样噁心至极。 梁起：「……他们这是怎么了？」 纪屿安不快道：「我把他们施加给景哥的病气还了回去，现在他们被反噬了。」 梁起苦笑着问道：「是传染病吗？」 纪屿安嗯了一声，梁起无奈道：「您这可是让我们难办了，这样的话，我们回头怎么敢接触他们呢？」 「再者，万一他们身上的疾病传播出去……」 纪屿安心想，不敢接触才最好。 「做都做了，不要再废话了。」他点了点瓦罐：「这疾病是从病鬼上传出来的，它有办法能给收回去，不会解决不了的。」 第232页 梁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抱着瓦罐的动作越发小心谨慎。 他低声道：「我这就叫人来将他们带走，请两位稍等片刻。」 纪屿安嗯了一声，将地上的木偶人给捡起，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将它捏碎，化作齑粉。 纪嵘景也不想让爸妈看到自己断了手的狼狈模样，将祛除了病气的鬼镰收回，专心修復着伤势，目光瞥过那两个玩家，低声问道：「不把他们给处理掉吗？」 纪屿安摇摇头：「之前说好，留给这些人了。」 纪嵘景沉吟两秒，点点头应了，没有多言。 梁起纠结地看着那两个玩家，他们绝不是他们想要的状态……但双纪拒绝配合，他也没法，只能将就把这两人带回去，还得注意隔离，不能让别人接触到他们。 梁起嘆息着，余光落在地上那团蠕动的腌肉上，发呆两秒，迟疑问道：「小纪先生，您刚才从罐子里倒出来的肉会动……」 纪屿安：「嗯。」 「不用管它，它还不算是鬼物，没有危害，一把火烧掉就行了。」 「哦哦哦，好。」梁起连忙应道，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个肉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动啊？」 纪屿安陷入沉默，几秒后答道：「以前有个山村，山村里住着一些寨民。那些寨民会杀人，并制成腌肉当食物……」 梁起面色铁青，胃部蠕动着，好不容易才克制住那股想吐的冲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明知道不对劲，还非要问这一句！ 现在好了，他感觉自己很长时间应该都不会再想吃肉了，尤其是腌肉…… 纪屿安来回抚摸着纪嵘景的手臂，确定长出来后才松了口气，和梁起说道：「你自己在这里等吧，我和景哥先回去，和爸妈说说话了。」 「他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时间到就得回去。」 梁起连忙点头：「好的，那你们回去吧。」 还好纪嵘景能待的时间有限，纪嵘景的鬼力值太强了，迟迟不走的话，现世的人根本无法安心。 直到双纪都离开后，梁起才后知后觉想起，纪嵘景和病鬼过招时都被暗算到了，反倒是鬼力值没他强的纪屿安用一个瓦罐就轻而易举的制住了病鬼。 他原本以为纪嵘景是纪屿安的仰仗，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是纪屿安的实力和手段更厉害点？ 第114章 锯齿关 纪屿安和纪嵘景谁更厉害，等他们都离开了，行动局也没弄清楚答案。 不过对他们而言，答案如何也并不重要，反正这两鬼是一家的，以前亲如兄弟，现在在兄弟的基础上又加了一层爱人关系。 这一家四口已经死死绑定，根本没可能拆散。 找到了城主的尸骨、又扣下了主系统派来的两个玩家，纪屿安这一行的目的已经达成。 纪嵘景只能在现世停留十个小时，纪彦清和安芸都很珍惜这十个小时，带着两个孩子在h市转了一大圈，还去吃了顿火锅…… 虽然说，双纪现在是鬼魂状态，并不太能感知到食物的口味。 但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已经让他们很满足了。 期限到，纪嵘景万般不舍地带着霁葳返回鬼界，纪屿安的意识也转移到主体中。 两鬼对视半晌，纪嵘景失落地说道：「爸妈看起来老了好多，头上全是白髮。」 纪屿安轻声道：「他们都五六十了，也正常的。」 纪嵘景摇头说道：「他们以前保养很好的，如果没有我们俩这齣意外，就算六七十了，也不会比现在这样看着老。」 纪屿安沉默，纪嵘景说的没错，纪家不能说是大富大贵，但生活优渥，从不差钱。 父母两人都是知识分子，不曾劳作，再加上心态好，纪屿安上高中那会儿，父母已经四十五六了，脸上却几乎没有皱纹，完全看不出老态，和三十出头似的，模样与现在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纪屿安低落了一会儿，又问纪嵘景：「刚才走得时候，你和赵洪说了什么？」 纪嵘景和行动局那两人并不熟，在此之前也没有表现出过想和他们交流的想法。但在回鬼界之前，纪嵘景却一反常态的和赵洪单独说了几句，纪屿安便上了心。 纪嵘景顿了顿，眸中划过一道冷光，声音冷的仿佛要掉冰渣：「我请他们帮我调查十几年前是谁撞得你，我问了爸妈，他们说肇事者一直没有找到……」 纪嵘景咬牙，眼中满是恨意和杀意：「等我找到肇事者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纪屿安闻言诧异：「那个肇事者没有被抓到吗？」 在纪屿安的认知中，他的死亡是一场意外，肇事者也肯定会因为他的死而付出因有的代价，所以他对自己的死亡并无太多执念，否则早就化鬼了，也不用等纪嵘景去找主系统做交易，歷经生死艰难才復生。 「爸妈都没有和我说过……」 纪嵘景眼底阴霾更重，眼中满是恨意：「撞你的那个司机戴着帽子和口罩，车子还没有车牌号，撞到你后就跑了，之后查了很久，直到我被主系统拉着进入无限世界，但还是一直没有都没有抓到人。我进去以后，也没有。」 纪屿安身形定住，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说道：「居然是这样吗？但我去世那会儿科技也已经发达，很多地方都有监控了，怎么会抓不到兇手呢？而且听你的形容，对方装备的很齐全，很像是早有预谋，但我们一家都是普通人家，谁会这样刻意害我性命呢？还是说，肇事者找错人了？」 第233页 纪嵘景眸色沉沉：「我不知道。」 纪屿安眉心皱紧，心情烦闷，郁气在胸腔中横冲乱撞。 纪屿安问纪嵘景要来了自己具体的死亡日期和地点，得到准确日期后利用网鬼的能力搜寻起十几年前的监控记录，然而时间隔得太久，即便是纪屿安，短时间内也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他嘆了一声，只好将这个任务暂且交给了分身，让它和行动局一起配合，继续寻找十几年前那场车祸肇事者的下落，有消息就告诉他。 此事暂且放到一旁，城主的尸骨已经找回，接下来，纪屿安准备护送霁葳去女儿城与城主汇合。 霁岚看到霁葳后整只鬼都呆了，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围着霁葳打转，一副傻呆呆的模样。 霁岚还拉着纪屿安偷偷问道：「老闆，您能不能不把我妈妈送回女儿城了？就留她在美容院住呢？」 「我会照顾好妈妈，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纪屿安：「……你在说什么玩笑话？那是城主的尸骨所化，更是城主的寄生物，将她留在我的副本里，其他鬼肯定会以为我居心不良，是想伤害城主吧。」 「不说别的，就你自己，你当真放心她留在我副本里？」 霁岚呆了呆，一脸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他觉得霁葳和城主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还是城主的尸骨所化，是他某种形式上的母亲之一，光惦记着将她留下，却忘记寄生物这回事了…… 霁岚嘆了一声，一脸惆怅。 纪屿安漫不经心问道：「过一会儿我要启程去女儿城，你呢，要跟着一起回去看看吗？」 霁岚闻言欲言又止，纠结了半晌，摇摇头说道：「不了，我这次先不回去了，下次再回。」 纪屿安挑眉：「确定？」 霁岚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韩晓晓，一咬牙，点点头，确定道：「真的不回了……烦请您跟我母亲说一声。」 纪屿安没理他，问韩晓晓：「你们在搞什么？」 霁岚有些着急，连忙给韩晓晓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说。 韩晓晓挠了挠下巴，讪讪笑道：「等后面您就知道了，但您放心，他没什么坏心思的，就是有一些私事想请我帮忙。」 纪屿安挑挑眉，见霁岚急的实在厉害，总算不再追问，霁岚这才安下心来。 随后双纪不再耽搁，纪屿安留了一具分身坐镇副本，防止再出现上一次被玩家和鬼怪偷袭的情况，随即带上鬼婴明邬后便启程往女儿城，出发女儿城。 当双纪到女儿城时，才发现城主这次竟没有待在赤地空间，居然亲自出面来迎接他们。 城主一看到他们，就笑着说道：「我与霁葳同源，她被锁链束缚困变成地缚灵，我作为魂魄也一直深受影响而无法脱困。多谢几位在现世解决出霁葳，砍断了那根锁链。霁葳脱困，而今我也总算恢復自由了。」 纪屿安这才知道城主为什么会出来：「原来如此，恭喜。」 城主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霁葳身上，两鬼对视许久却不发一言。 城主对着霁葳伸出手，霁葳沉沉吐出一口气，将手搭在城主的手上，尸身与魂魄接触，强大的吸引力出现，将城主引进了尸身之中，二者融为一体，城主的气息骤然攀升一截。 因为有契约在，纪屿安能清晰感觉到城主的实力又上升了一层，无限接近于s级。 城主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感觉我的实力好像又突破了一点。」 现世的鬼气有限，城主的尸身力量没有鬼气蕴养，并不强劲，照理来说，即便找回尸骨，尸骨对城主的影响也微乎其微，提升不了多少实力。 城主的鬼力也的确没有什么提升，但在与霁葳融合之后，她觉得自己的瓶颈好像松了点，露出了一道缝隙。 对她而言，瓶颈的松动可比实力的提升重要的多。 纪屿安也不清楚城主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界阶段，闻言并未放在心上，笑着恭贺道：「恭喜，如今城主是彻底自由，也无后顾之忧了。」 城主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罪都？」 纪屿安：「等下就见个旧相识，就该出发了。」 城主提醒道：「我在罪都那边的暗桩传消息回来说，罪都的都主府近期有很大的人员变动，加驻进了好几个a级鬼怪……我怀疑主系统可能真身降临在罪都中了，你们千万要小心。」 纪屿安目光微闪：「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城主静静和他对视片刻，低嘆一声，说道：「我从霁葳那里得知了一些现世相关的记忆，你们尽力对付主系统吧，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打破鬼界和现世的壁垒，逃到现世去。现世有现世的规则，主系统应该插手不到现世。」 纪屿安神情淡淡：「再说吧，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并不想带鬼界去现世。」 纪屿安如今对『报应』的存在非常敏感，他觉得贸然打破界与界的壁垒所造成的的后果影响一定非常大，不到绝路，不想冒险。 城主没有多言，如今还没到那个地步，没必要考虑那么的多。 纪屿安准备离开女儿城，临走前将霁岚的异状告知城主。 城主眸光微闪，嘴上说道：「只要他对您的副本没有危害，就不管他，随他折腾去吧。」 第234页 纪屿安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总觉得城主好像知道霁岚想做什么。 纪屿安表面上不在意，但在离开女儿城后还是沟通韩晓晓，威逼韩晓晓说出霁岚到底在搞些什么，等得到答案后，纪屿安整只鬼都凌乱了，无语至极。 纪嵘景见他表情不对，关心问道：「怎么了」 纪屿安扶额无奈道：「我刚才逼问了韩晓晓，问她霁岚神神秘秘地到底在搞些什么……韩晓晓就告诉我了。」 纪嵘景见他一脸无语，也不由升起了一点好奇之心，问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纪屿安抿了抿唇，把口袋了冒出头的鬼婴明邬一手指给戳回去，附在纪嵘景低声说了几个字。 听完以后，纪嵘景的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美容院还能做这种手术？」 纪屿安笑道：「韩晓晓说之前也没鬼有这个癖好，她也没做过，但霁岚的意愿太强，她觉得也可以尝试一下。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成功的，毕竟鬼怪比活人的适应性、可塑性等等都强太多了。」 纪嵘景想到城主的表情，问道：「那他妈妈知道他的打算吗？」 纪屿安神情古怪，嘟囔道：「我怀疑就是城主给他出的主意。」 纪嵘景扯了扯唇角，摇摇头没说什么。 霁岚的小插曲被两鬼抛至脑后，双纪的下一站是小艷所在的红房公寓。 双纪的实力本就碾压c级鬼小艷，有法则模拟出的幻境鬼域在，他们收服小艷的过程更是无比顺利。 毕竟纪屿安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美容院新主，比幻境中的身份更加稳固，小艷一见是他，投诚的比在幻境中更快，火速将寄生物交给纪屿安，然后就乐颠颠地跑去找大老闆画皮了，请她为自己制一张新皮。 小艷算是纪屿安收服的第一只纯恶鬼，他利用模仿小艷的鬼力遮掩自己的本源，将自己和纪嵘景也伪装成恶鬼。 伪装做好以后，纪嵘景惊讶地发现连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的本源属性了。 纪屿安闻言笑道：「好歹我现在也是s级的鬼物了，除非主系统亲临，否则别的鬼物应该都分辨不出我们的真正属性。」 话是这么说着，纪屿安却又将覆盖在他们身上的伪装给去除，恢復了两鬼的本源属性。 纪嵘景问道：「不继续伪装了吗？」 纪屿安摩挲着戒指，笑着说道：「暂时先不了。」 纪嵘景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有追问。 双纪在红房公寓中宿了一夜，第二天才动身，前往罪都。 罪都的鬼域坐落在鬼界的西南方，占地极广。 鬼域外的鬼气泛着不祥的血光，充斥着腥臭的血气，远在千里之外便能闻到，凶煞逼人。 这层血光并非是装饰物，而是极致的恶气所化，对于鬼物有着极强的震慑作用，寻常实力的鬼物或是非恶性本源的鬼物若是接近，立刻便会被这层血光震慑得魂力骤减，鬼形都会不稳。 罪都的大门高达近千米，抬头望不到顶。门关两侧的柱子上布满三角尖形的锯齿，两边门关若是合起，便恰好是一张合起来的嘴，两边的锯齿便是嘴巴里的尖牙。 恰巧在锯齿上挂了许多血沫肉丝，纪屿安怀疑这个门关或许是能合起来的，当合起来时，经过门关的倒霉鬼物可能就被门关夹住，化为锯齿上的肉沫之一。 纪屿安和纪嵘景排着队，向门关的守卫交着巨额的进城费。 当进入并穿过门关时，两边的锯齿忽然开始颤动，往中间缓缓合起。 门关巨大，合上的动静也如山谷震颤一般，震动耳膜，脚下的土地也跟着震动。 纪屿安并不慌忙，还笑着和纪嵘景说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纪嵘景冷冷说道：「它大概是发现我们了，先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周围的鬼怪因为锯齿门关的变化而就惊嚎惨叫着，疯狂往前奔去，还未进入门关的鬼怪们也极力躲避着门关守卫的推搡，死活不肯往内走去。 双纪神情不变，淡然向前行进着，在一众行迹匆匆的鬼怪中颇为显眼，但这会儿也并没有鬼注意到他们。 浓重的鬼雾在锯齿关中聚集形成，化作一只巨大的人形动物，将慢慢合拢的锯齿关给生生推住。 随即背后又变化出一只手，握成拳重重向锯齿关砸去。 在这个拳头的重击下，锯齿关被砸碎，化作许多块石头，从天空中轰隆轰隆地砸了下来。 纪嵘景这才抱住纪屿安，两鬼加快速度从这片落石地带离开，进入罪都城内。 罪都城内的鬼怪们没有理会这两个『幸运儿』，呆呆地看着锯齿关的坍塌，全都傻住了。 带着血味的疾风唿啸在锯齿关上空聚集，将那只毁了锯齿关的巨人捲入其中，绞的粉碎，但锯齿关却已经坏了，再难修护。 城内一阵寂静，鬼怪们都没敢说话。 罪都，都主府内，一个身形矮小猥琐的鬼怪勐地给了身旁那只彪悍的大汉鬼怪一拳，咒骂道：「你是白痴吗？！你居然用锯齿关招待那两个鬼，你不知道锯齿关是罪都的门面，是全鬼界的门面吗？！」 「这下好了，锯齿关在众鬼眼皮底下被砸坏了，所有鬼都知道我们不是那只新鬼的对手，被他砸了招牌！我们罪都的脸都被你这个傻逼给丢光了！」 那只操纵锯齿关闭合的大汉讪讪道：「那两只鬼连个伪装都不做，就敢直接来我们罪都，实在是太嚣张了……我气不过，就是想给他们个教训。」 第235页 矮一点的鬼冷笑，轻蔑地说道：「那两个鬼可是主人都忌惮的鬼物，你给他们教训……你觉得自己配吗？」 大汉鬼闻言脸色立刻沉了，很明显矮鬼的蔑视刺激到他了，他瞪视着矮鬼，眼睛都气的血红，那副表情，下一秒拔刀将矮鬼乱刀砍死都不让人意外。 都主府里还有几只鬼怪，闻言跟着矮鬼一起对着大汉鬼冷嘲热讽，大汉鬼显然不是个脾气好的，被众鬼围着嘲讽几句后终于忍不了了，大吼一声拔出一把屠刀，率先想着矮鬼噼了过去。 矮鬼眼里反而流露出喜意，灵活地躲开大汉的攻击，大喊一声，招唿着周围的鬼怪一齐攻向大汉鬼。 周围的鬼怪立刻抛弃刚才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如同饿狼般一拥而上，狂喜地扑向大汉鬼，不过十来秒，大汉鬼就给众鬼撕开成七八分，给众鬼咀嚼吞噬了个干净，连个残渣都不剩。 众鬼将大汉鬼吃完，纷纷露出满足的餍足表情，矮鬼的目光在厅内众鬼身上转过，舔了舔舌头，贪婪的答道：「这个是教训，大家之后可要注意，不能再随便乱来了。对付那两只怨鬼要紧，但也不能丢了我们罪都的名声，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众鬼稀稀拉拉的应着，神情满是敷衍。 敷衍完以后，又迫不及待的凑在一起讨论道：「果然还是天鬼的血肉最好吃啊，当真是大补……」 这些a级的天鬼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同伴的滋味，对外界的怨鬼毫不关心，也没有注意到，厅内角落里的几个玩家走了出去。 其中一个玩家脸色沉沉，郁闷说道：「这些鬼怪，满脑子就知道吃，我感觉它们压根不在意主系统的命令，也无所谓能不能抓住纪屿安和纪嵘景。」 另一个玩家淡淡说道：「它们是恶鬼，脑子里只有杀戮，吞噬同伴是它们的本能，忠诚对它们而言狗屁都不是。如果不是主系统有绝对的实力，他们连主系统的话都不会搭理。」 「如今肯表面上做做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更多的就不要指望了。」 如果纪屿安在，便会认出说话的这个玩家就是他的老仇人，贤者会的会长郜春阳。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玩家郁闷道：「算了，这群恶鬼根本就靠不上，还是得我们自己来。关键时刻它们能帮个忙卖个力气就不错了。」 郜春阳没吭声，眼神放空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其中一个玩家惊喜说道：「赵宇他们从现世回来了！」 这个玩家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个玩家顿时精神一振，围上说话的那个玩家问道：「快开视频，我要问问看我家里人的情况怎么样。」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打，你们别急啊。」说话的那个玩家连忙拨通赵宇的玩家号，那边的玩家很快也接通了。 玩家赵宇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不等罪都这边的玩家询问，便开口说道：「我们回来了，任务失败，没有完成，而且李左李右也折在现世，回不来了。我们几个的家里人也都被现世的官方组织控制住，暂时没有自由了。」 赵宇一连串的话把罪都的几个玩家都给打傻了，郜春阳推开众玩家，神情严肃：「是谁抓了李左李右，现世那边是有特殊的办法能对付鬼怪吗？」 赵宇摇摇头：「现世暂时没有特别的法子对付鬼怪，他们也是在蓄养鬼怪，利用鬼怪对付鬼怪。」 「但奇怪的是，按照我们先前的探查，现世的鬼怪实力一般都很低，通常情况下，在进入d级以后就会自动进入鬼界，理论上来说，现世应该没有鬼怪是我们的对手才对，我也不知道李左李右是怎么折掉的。」 另一个玩家急忙问道：「你们在现世做了什么，为什么现世那边的官方机构会忽然注意到你们？你们没有低调行事吗？」 赵宇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拳头握紧了说道：「我们当然很低调！我怕多生事端，连役鬼都严禁他们放出。前二十天也好好的，我们寻找着女儿城城主尸骨的踪迹，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们。」 「但突然间，当地的行动局就上门，并且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我们的家里人，还攻击了他们。徐建的役鬼比较嗜杀，杀死了一个警察，之后事情就乱套了……」 郜春阳神情微妙，一言难尽：「你们居然杀警察……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们吗？」 他扫了一旁低着头的徐建，徐建摸了摸鼻子，心虚说道：「我也不想的，但到现世后，役鬼就有些不安分了，有时候会失控。」 「之后呢，李左李右又是怎么出事的？」 李左李右是一对兄妹两，两人的实力十分厉害，尤其是李左的役鬼的能力还有传染能力，鬼怪都能够被影响到，被它能力影响到的鬼怪越多，那只病鬼的能力就越强，偏偏病鬼的能力传播还很容易，李左的实力在一众玩家中也可以说是极为厉害的。 赵宇抿了抿唇，低声道：「李左李右被抓后我们就联繫不上了，在出事前，他们倒是和我们说过，有个非常擅长隐蔽的鬼怪缠上了他们，但他们一直抓不到那只鬼怪的真身，也感受不到清晰的鬼力所在，无法定位行踪。」 「李左李右折的莫名其妙，倒是徐建的役鬼在出事前给了我们一点信息，它是被一只鬼怪杀死的，他将那只鬼怪的脸传给了徐建。回来以后，徐建将那个鬼怪的脸画了下来。」 第236页 郜春阳：「画呢，给我看看。」 徐建连忙将素描给郜春阳看，郜春阳盯着画看了半天，才说道：「是纪屿安……」 徐建眼睛凸起，失声惊叫道：「怎么可能是他！他们不是在鬼界吗，怎么会出现在现世！」 郜春阳心情烦乱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第115章 罪之都 在场的几个玩家讨论道：「难不成这个纪屿安也有去现世的路？」 众人皱眉，徐建想起什么，连忙说道：「我从役鬼的视角里还看到了一些人……那些人有一对男女长的和纪屿安很像，可能是他的家人。」 玩家们顿时无言。 他们为了能从无限世界逃离回现世，不知费了多少困难，直到主系统现在要用他们，他们才触碰到一丝返回现世的希望。 可在他们为了这个希望而努力冒险时，那只才脱困没多久的鬼怪就已经弯道超车，率先回到现世了？！ 他怎么做到的！ 玩家们心情无比的复杂，心里滋味难明。 「纪屿安……呵呵，真的是什么好事都让他占尽了。」郜春阳扯着皮肉冷笑着说道，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愈发低沉，他的眉眼很细长，眼角向内微勾，透着一股森冷的狠意，给人一种十分阴毒的感觉。 在场的玩家看了看他，一时也有些沉默，不敢搭话。 另一边，穿过锯齿关的双纪也正式进入罪都。 因为锯齿关的倒塌，罪都城门口的鬼怪都有些心不在焉，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围在一起对着锯齿关指指点点，神情凝重。 双纪并排行走着，一边打量路边的环境。 罪都不愧是恶鬼聚集的地方，生态环境差的要命，整个都城都被血腥气充斥填满。 双纪才走了没两步，便路过一个肉摊，肉摊前绑着好几个体型过于肥胖的活人，围着一群恶鬼。 那群恶鬼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最后手指点着其中一个活人，然后就有一个高大的屠户装扮的恶鬼从肉铺后面走出。 它将恶鬼们指着的活人解绑，拖拽着按在肉铺摊上，然后…… 先分肢再宰杀。 纪嵘景面色变了变，立刻抬手捂住纪屿安的双眼，虽然纪嵘景遮的及时，但纪屿安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拉着纪嵘景转过身离去，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 出现在鬼界的活人不出意外基本都是玩家，纪屿安很讨厌玩家群体，但也同样厌恶这种血腥的屠杀场面。 他冷哼一声：「恶鬼果然是世界上最噁心的东西，就应该和玩家一起从世界上全消失。」 纪屿安没有刻意压制说话的声音，旁边的一个恶鬼听到，立刻瞪着眼睛恶狠狠望了过来，盯着纪屿安阴恻恻笑道：「怨鬼？念鬼？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在恶鬼的地盘上说这种话……」 纪屿安漫不经心道：「我想说就说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只恶鬼并不认识纪屿安，直勾勾盯着纪屿安姣好的面庞，露出令人不适的淫邪目光，闻言呵呵笑道：「原来是个小美人，让哥哥抱抱你，这就教教你后……」 恶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冷脸的纪嵘景直接生撕揉碎。 纪屿安将从恶鬼身上溢散出的鬼力吸走，这点鬼力对他来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但聊胜于无。 被这动静一闹，周围原本并没注意到他们的恶鬼也都看了过来，它们的眼睛里泛着绿光，鬼群的不同方向传来阵阵低语：「罪都禁滥杀，犯禁者，众鬼可群起分杀食之……」 纪屿安不屑，在一群恶鬼遍地走的地方禁杀？当真可笑…… 虽然离谱，但的确有这条规定在。在双纪率先动手后，周围恶鬼的心情明显浮躁起来。 有鬼怪慢慢逼近，双纪丝毫不惧，眼底也泛起了兴奋的红光，要大开杀戒了吗？ 像是嫌热闹还不够，有个鬼冷不丁在暗地里提醒一句：「是纪屿安和纪嵘景，主系统通缉的那两只鬼……我在节目里看到过它们。」 有的鬼打了个寒噤，却也有的鬼更加兴奋：「就是那只潜力特别强的鬼怪？」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来罪都……」 纪屿安垂眸，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鬼怪更兴奋了。 他的胃部一下一下地抽动着，飢饿的感觉在身体内蔓延开来，口齿也慢慢分泌出津液…… 双纪和周围的鬼怪显然都想对另一方动手，但双方都没能如愿。 罪都的巡卫队及时出现，制止了这场一触即发地械斗。 巡卫队的鬼员实力普遍在c级左右，队长的实力达到了c+级，随时可能突破。它们实力看着平凡，但纪屿安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了独属于域主的气息，这些鬼显然潜力都很高，能突破到更高级。 域主类鬼物的身份特殊，在罪都也更受重视，它们对纪屿安的危险也更清晰，看纪屿安的眼神慎重极了，根本不敢露馅。 巡卫队的鬼员将周围的鬼怪都呵退，然后递了个本子给双纪，脸色不好地提醒道：「你们是外来鬼，第一次来罪都不清楚这里的规矩，刚才犯的罪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这是罪都的规矩守则，回去好好阅读记下来，若是敢再犯！」 纪屿安翻着规则书，粗略看了眼规则书「里如若犯禁」后面附着的血腥大字，接着话问道：「你们就要逮捕我？杀了我？」 第237页 纪屿安轻笑：「就凭你们？」 纪嵘景跟着冷笑一声。 巡卫队的鬼员很愤怒，从来没有鬼敢这样看轻它们！ 巡卫队的队长阴恻恻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在罪都里，就算是a级的天鬼也要遵守法令上的规则，你若不信的话，就尽管尝试好了。」 说完重重哼了一声，带着一堆手下嚣张离去。 纪屿安看着手里的规则书，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纪嵘景忽然化出一张死亡卡牌，捏着卡牌说道：「郜春阳在罪都里。」 他皱眉说道：「罪都的力量压制住了我，我没有办法将他直接召唤过来。」 「不过我可以将他的命卡给捏碎，他迟早得死。」纪嵘景冷冷说道。 纪屿安嗯了一声，嘆道：「倒是可惜了，他不在主系统安排去现世的名单里。若是在……呵。」 纪嵘景也很生气，声音低沉：「可惜现世里没有他在意的人，否则我一定把他们都杀死。」 纪屿安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呢？你和他很熟？」 纪嵘景皱眉：「以前还是玩家的时候……的确很熟悉。」 纪屿安抿唇，有点不高兴。毕竟郜春阳是贤者会的会长，他手里的役鬼酷吏更是多次折磨过他。 纪嵘景也陷入了沉默，和郜春阳曾经的交情让他每每想起都十分作呕，他想不通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会和这种贱人交好。 好半晌，终于从凌乱的记忆里翻出了一点有用的能为自己洗白的记忆，他激动地和纪屿安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也很不喜欢郜春阳，对他还没有对秦家兄妹有好感，但郜春阳的身份比较特别，所以我才和他关系更好一点。」 「他以前是你的同班同学！」纪嵘景锤了锤脑袋，颇为懊恼：「都怪我记忆不好，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他解释道：「我和他一开始并不认识，直到一次在副本中午遇到他，他认出了我，知道我是你的哥哥，于是主动交好接近我……他说他和你是很好的朋友，并且说出了很多有关于你的事情，还知道很多你的小习惯。我也是因为这个，后来才和他慢慢熟悉起来。」 纪屿安微微一怔，眉头皱的更紧，他一直以为郜春阳只是纪嵘景的好友，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的出来，景哥的脑子是真的不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现在才想起来告诉他…… 第116章 罪之都 纪屿安垂眸琢磨着，脑海中一瞬间转过许多思绪。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纪屿安说到，他将巡卫队给的规则书塞进口袋里，和纪嵘景边走边聊：「在学校里时，我与郜春阳是不是有矛盾？」 纪嵘景摇头：「虽然关于那时的记忆不多，但我想应该没有，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如果你们之间有矛盾，那时的我绝不会和他交好。」 「那他为什么要在试炼副本中那样折磨我呢？」纪屿安冷冷说道：「虽然我两的容貌在试炼副本中被模煳了，但试炼副本的原型是我们以前的学校，你后来又被一些高玩认了出来，有这两点因素在，郜春阳绝对知道我就是『学生c』。其他玩家对我的折磨虐待还可以说是在对npc发泄，但郜春阳一定不是。」 「他当时一定是在故意折磨我。」纪屿安喃喃念道：「说不定我的死也和他有关系……我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怎么会人计划周密的谋杀我呢？」 纪嵘景牙关紧咬，在听到纪屿安的话后本就低郁的心情愈发阴霾。 他努力维持着平静，跟着纪屿安分析道：「……有可能，假设你的死真的跟郜春阳有关，或许那种谋杀由主系统策划安排，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现世那边一直没有找到肇事兇手了。郜春阳应该在我们之前进入无限世界。」 纪嵘景说完，再也忍不住，将对应着郜春阳的那张卡牌对半撕开，又继续撕扯成无数块小碎片，用力碾碎，化成齑粉飘散开来。 纪屿安不在意的笑了笑，如今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刺激到他了：「我倒是有点好奇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样的仇怨了呢。」 「那边有个宾馆，我们进去开个房吧。」纪屿安话题跳的很快，拉着纪嵘景走进了一家店里。 这家宾馆看着还算整洁，地面铺着厚而密的黑褐色地毯。 纪屿安轻轻嗅了嗅，一股恶臭的腥味冲进鼻中。 「……」 纪嵘景见他盯着地毯看，也低头看去，随后低声道：「像是家黑店，要不要换一家？」 纪屿安抬头看向前台，前台的老闆正躲在柜檯后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听到纪嵘景的话后翻了个白眼。 纪屿安：「……算了，估计换一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毕竟这里是罪都，黑店可能才是正常情况。」 「开间房。」纪屿安和老闆说道。 老闆闷闷应了声：「一间还是两间。」 「一间，一张床。」 「……哦。」 老闆翻出张房卡递给纪屿安，纪屿安接过，和纪嵘景上楼前轻飘飘留下一句：「下次再翻白眼，我就当你不想要这双眼了。」 纪嵘景闻言扭头看了老闆一眼，老闆：「……」 双纪上楼进屋，屋里和楼下一样，表面上干干净净的，四周却充斥着腥臭味。 第238页 纪嵘景皱着眉在屋里转了一圈，释放鬼气将屋子改造了一遍，替换覆盖成自己的领域后，两鬼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一点。 纪屿安轻吁一口，坐进沙发里歇着，将那本规则书翻出来看。 纪嵘景在他身旁忧心地坐下，商讨着接下来的安排：「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纪屿安翻看着规则书的内容，过了会儿说道：「罪都里盘踞着各个等级的鬼怪，为了维持城池的规模，罪都中有一股规则之力存在。在这缕规则之力的笼罩下，城中所有的鬼怪都会受到庇护，可以在罪都中自由行动，不至于走在路上就被一些更高等级的鬼怪掳走吃掉。」 「受到规则之力庇护的前提是遵守罪都的规则，也就是这本书上记载的条例。如果鬼怪违背了上面的条例，守护的规则之力就会消失。消失时间并非永久，视条例的严重程度而定。没有规则之力保护的鬼怪，城内的所有鬼怪都可以对其展开狩猎。」 「唔，这里有特殊规定的补充，提醒高级鬼怪不要以为实力强大、无惧其他鬼怪的狩猎就可以不遵守规定，罪都外盘踞着不可名状的神秘力量，那股神秘力量即便是a级天鬼也无法抗衡，一旦失去规则之力的保护，a级天鬼也可能被神秘力量缠上吞噬。」 纪屿安合上规则书，与纪嵘景对视一眼，纪嵘景沉吟：「这个不可名状的神秘力量，应该是主系统吧？」 「可能性很大，有法则在，主系统没法直接抓鬼来吃，所以它用『规则书』巧立名目，将一些鬼怪变成『违背秩序』、『不守规则』的罪鬼，这样它就能名正言顺的下手了。」 纪屿安若有所思：「我看了下规则书，里面的规则描述十分清晰，几乎没什么能钻空子的地方。一些有陷阱的规则下面都有补充，将陷阱全部堵上。」 「就比如我们刚才在街上杀了那只鬼，理论上来说触犯了规定，失去了规则之力的保护。但我们是第一次来罪都，在此之前对罪都的规则并不了解，因此有豁免权，所以规则之力并没有消失，那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并没有出现，没能对我们进行攻击。」 「有这条规定在，那些初来乍到的鬼怪便不会因此而被算计至失去规则之力保护，出现刚入城就死亡的情况。」 「这一点上倒还不错，就是里面的规则非常多且细，且会随着时段变化而变化，并不是固定的。如果没能及时发现规则变化的话，很可能就会越界，致使规则之力消失。」 纪嵘景皱眉道：「如果规则之力消失，主系统就能直接对我们动手？」 「我想，应该是的。」 纪嵘景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只要遵守规则书的话，罪都比我们想像中要安全许多。但主系统的桎梏也比我们想像中要小很多，一旦我们违背规则，它立刻就能对我们出手。」 「嗯。」 纪嵘景目光落在规则书上：「看来我们得仔细研究一下这本书的内容了。」 纪屿安抚摸着书面：「这本规则书像是法则和主系统斗争下的产物，法则不停地给规则书打补丁，不让主系统利用规则漏洞坑害鬼怪。主系统没有办法在规则上动手脚，就只能将规则复杂繁琐化，诱导鬼怪踩坑。」 纪嵘景琢磨道：「我们现在还不适合与主系统对上，目前还是要尽量遵守规则，避免规则之力流失，被它找到下手的机会。同时利用规则诱捕那些a级天鬼越界，寻找机会对它们下手。以你我的实力，只要能动手，它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纪屿安点头对计划表示贊同：「我们现在的活动范围算是在罪都的外围，得先想办法混进中央区，近距离接触到那些a级鬼，这样才能赶在主系统之前动手。」 第117章 罪之都 说着容易，但过程必然艰难。主系统怎么可能坐视纪屿安接近自己的「粮仓」而无动于衷？ 纪屿安很快就看到手中规则书的封面亮起，暗红色的痕迹延着封面上的纹路凹槽划过，诡异的符文伴随着一阵烫手的热意在书皮上亮了一秒，待吸引到规则书持有者的注意后便消退散去，恢復为了原本的模样。 纪屿安将规则书翻开，发现里面记载的规则刷新了，有的规则变了，有的没变，或者改变了的规则只变动了个别字，这些变与不变的规则混杂在一起，很容易看混或记错。 纪屿安从头翻阅着规则书，眼中有绿芒闪烁。如果有人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便能发现那绿芒是由无数的数据字符组成，此刻规则的流动在纪屿安的双眸中，復刻着规则书的数据，与先前的版本进行比对筛查。 网络与鬼怪的力量相结合后的效果非常好，替纪屿安省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规则书上的条例很多，为了凑数，有的地方甚至细緻到了房间装潢的摆布。 纪屿安按照条例将房门牌号翻过来放，随后又找东西将猫眼蒙上。之后将浴室中的水龙头打开，流出一道细线缓缓地淌着，把枕头挪到沙发上摆好…… 纪嵘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神情颇为茫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纪屿安解释道：「这些是规则书上对旅馆篇房间的特别要求。」 纪嵘景颇为郁闷：「这种规则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纪屿安轻笑一声：「多设一些龟毛的细节，万一我们忽视了某一点，就让它抓到机会了呢。」 第239页 「……好吧。」 纪屿安将房间整理好，将窗帘拉开一条细缝，往外面的街道看了一眼后，才说道：「规则书就在刚才更新了一条规则，初入罪都(不满一天)的鬼民只能在当前所在点固定的区域内活动，未经允许而超出活动范围的鬼怪即视为违规。」 纪屿安说完看了下自己的手背，他和纪嵘景的手背就在刚才出现了一个倒计时，显示着他们入城时间还不到三个小时，如果不想办法的话，未来的一天基本就得耗在宾馆里了。 纪嵘景轻啧一声，规则书会实时更新这一点真够麻烦的，主系统完全可以根据他们的计划和行动实时更改刷新规则，对他们施加限制：「那规则书上有写如何能获取『允许』吗？」 纪屿安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我注意到里面还有一条规定，不允许鬼怪用自己的能力以任何形式接触罪都的网络系统……大概是防着我呢，不过倒也提醒我了，或许罪都的管理部门可以给我们开设证件，让我们提前结束坐牢。」 纪屿安使用过网鬼的能力，藏得并不隐秘，主系统有防备很正常。 纪嵘景想了想：「罪都在主系统的统治下，应该不会轻易给我们开证明。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对上的话，有的是办法让它们配合。关键是能做到这一点的部门……是否在我们的活动范围内？」 纪嵘景说完与纪屿安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房间里的座机上。 纪嵘景走到座机旁坐下，在周围翻了一圈，找到楼下前台的电话，拨通，和前台谘询了一下问题。 前台答得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到重点。 纪嵘景烦了，直接挂断电话：「下楼，我们当面问它。」 纪屿安嗯了一声，留了一具分身看守房间，以防在他们离开时摆设好的房间又被弄乱，然后和纪嵘景一起出门。 宾馆廊道的灯光是昏黄色的，墙壁上贴着墨绿色的藤蔓花纹壁纸，在灯光的映衬下，花纹扭曲虬结在一起，被映衬的微微泛着黑，煳成一团晃得鬼眼晕，好似在活动着，下一秒就能从墙壁上涌出。 纪屿安瞥了眼墙壁上的藤蔓，问纪嵘景，又像是在说给旁人听：「等下那个前台若是还不肯配合回答怎么办？」 纪嵘景冷笑道：「这里是罪都，恶鬼们的聚集地，不能随意杀鬼，却多得是折磨鬼的手段。它如果想试试，就尽管像之前那样含煳其辞好了。」 纪嵘景说完，墙壁上的藤蔓触手似乎抖了一下。 纪屿安微微勾了勾唇角，等两鬼停在前台面前时，前台果然不像在电话里似的，立刻就将双纪想要的信息都告诉了他们。 坏消息是，能开证明的部门不在他们目前的活动范围内。好消息是，他们可以在网上申请办理，而宾馆里刚好有电脑。 纪嵘景看了眼将电脑让给他们后便躲到一旁发抖的前台，和纪屿安咬耳朵：「不能当面接触威胁的话，估计网上申请又会卡我们，拖很久。」 纪屿安轻声道：「不急，先申请再说。」 纪嵘景见纪屿安成竹在胸的模样若有所思，按照网站的流程指示将申请一步一步填好，然后提交。 刚要结束，纪屿安的衣服口袋忽然动了下，慢慢鼓起膨胀，下一秒，一只小脑袋从里面钻出来，两只胖胖的藕臂扒拉着口袋边爬出来，缓缓飘到空中，皱眉抱臂盯着双纪，提醒他们别把自己给忘了。 纪屿安早在它有动静时就又打开了一个页面，将明邬的信息输入进去，一起提交了申请。 见明邬一脸不高兴的模样，捏着她的小身子转了个方向递到电脑前让她看，明邬眯着眼睛似模似样地看了下，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满意地点头又缩回纪屿安的口袋里窝着了。 纪嵘景低声失笑：「差点把这个小傢伙给忘了。」 纪屿安也笑了笑，然后抬手想摸屏幕，被纪嵘景一把抓住。 纪嵘景笑意敛去，皱着眉说：「规则书上不是说那个能力不可以用吗？」 纪屿安笑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他放下手，那边的前台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双纪默默地盯着它看，前台微青着脸，扯着僵硬的笑容说道：「我们这边的街下有一个观赏秀正在开，观赏秀在两位客人的活动范围内，我们老闆让我来问一下两位客人，可否有兴趣前往观看？里面的节目两位可能会很感兴趣呢？」 纪嵘景只觉得浪费时间，心想又是主系统来拖延的手段，纪屿安却问道：「观赏秀？里面都有什么？」 前台暧昧地笑了笑：「我提前说了就没有意思了，客人们亲自去看看就是了。」 纪屿安垂眸片刻，轻声道：「那就去看看吧。」 纪嵘景却是反应了过来，盯着前台问道：「你说的观赏秀……里面不会是些花瓶姑娘、不倒翁什么的吧？」 前台愣了下，还不等它回答，纪屿安打断道：「去看看再说吧。」 第118章 罪之都 前台带着路，双纪落后几步，纪嵘景正给纪屿安形容着他刚才说的『花瓶姑娘』、『不倒翁』是什么。 纪屿安听完以后若有所思：「怪不得我在附近感觉到一股浓厚的怨愤之力，想必这些怨力就来自观赏秀了。」 纪嵘景若有所思，怨力……看来纪屿安的目的应该就是这批怨力的载体，怨鬼或者即将化身为怨鬼的玩家了。 第240页 观赏秀的入口在宾馆斜对面的一点位置，入口被塑料帘子遮着，掀开进去以后就是一条黑漆漆的地下楼道。 纪屿安一直注意着规则书上圈出来的范围距离提示，以防前台带他们走出范围距离。 前台拿着手电筒照明，楼道前半截很幽静，但走过一个槛后，骤然被尖锐的喧闹声霸占了耳道。 尖锐刺耳的嬉笑声透着股癫狂的感觉，最为清晰，但并不能将那些哀鸣和沉闷的喘息声完全覆盖。 前台收起手电筒，看着双纪露出一抹诡异而兴奋的笑容：「两位客人，我们到地方了……」 它笑着说道，将位置让开，观赏秀所在的大厅一下子冲进了双纪的眼帘中。 大厅或许是因为建在地底的缘故，整个空间都透着一股阴灰低沉的感觉，大厅被分成数个区域，有的地方拉起一排铁棚，有的用几块布搭成帐篷为自己隔出一段区域，还有的什么都不用，扯个布摆在地上，一个简易的摊子被形成了。 双纪路过这样一个摊子前，摊子上摆放着几个瘦长长的铁笼，每个铁笼里都关着一个玩家，铁笼很细窄，将里面的玩家恰到好处的禁锢着，逼迫着他们只能直挺挺的站立着，没有一丝活动的间隙。 这几个铁笼里的玩家有男有女，锁骨的位子被恶意用刀痕划出血色的价格标籤，他们被摊主扒的赤裸裸的，身上一件遮挡的衣物都没有，但他们却没有半点难堪的反应。 他们神情呆滞，木讷讷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极了，除了还能喘气外，几乎与死人无异，就连纪屿安都无法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的怨气，他们的肉体还活着，灵魂却已经被磨灭。 纪屿安垂眸，松了松领口轻吁一口气，没说什么，和纪嵘景沿着这条街道继续往前走着。 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了纪嵘景之前提到过的花瓶姑娘，漂亮的女孩还塞进一个比胳膊粗不了多少的细长花瓶中，只露出一颗美丽的头颅垂搭在外面。 她黑黝黝的眼睛，眼睛浓得像化不开的乌墨，无声地注视着路边走过的鬼怪们。 「还不够。」纪屿安轻声说，他要找这里怨气最深的鬼怪，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的计划一定能顺利执行。 他们继续走着，路边摊子上展示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的在折磨怀了孕的孕妇，有的摊子将人高高吊起，路边围观的恶鬼点中了哪一个玩家，那个玩家就会被鞭打或者被用刀片一下一下的割着肉片。 这些摊子只是以折磨为主，并没有直接对玩家下杀手。然而玩家是活人，并不受规则书的保护，在这个观赏秀中另有专门的屠宰秀。 纪屿安注意到，在那些恶鬼杀死玩家之前，他们会先将玩家体内被主系统赋予的鬼力吸走。 他猜想这是为了防止玩家死后堕变为鬼魂，若是没将鬼力先吸走，玩家便会堕变为鬼，那时便也同样受规则书的保护了。 除去这些血腥的场景外，还有许多不堪入目的淫秽场面，相较起前者来，这些场面都变得不值一提了，虽然都一样的令人作呕。 他们越是深入，里面玩家体内所滋生的怨气便越重。根据纪屿安的判断，有些玩家如果能成功化鬼的话，甚至能一瞬间就能到达b级。 这显然不正常。 纪嵘景也琢磨出来了一些门道，和纪屿安说道：[这里的恶鬼应当有意给这里面的玩家灌输一些能增强鬼气的东西来滋养它们的魂体，它们不能肆意和同类厮杀，但又本能的贪图着鬼力，所以才在这里拘了那么多的玩家。] 纪屿安冷笑道：[主系统利用玩家帮它猎杀副本里的鬼怪，又将玩家投进罪都的充作储粮，不得不说，它算盘打的挺精的，将玩家的价值最大化了。] [……可笑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被主系统拐骗来鬼界，如果早知自己是这样结局的话，肯定会后悔的吧。] 纪嵘景不吭声，作为同样被拐骗来的一员，他没有说话的立场。 越往里走，里面的怨气就越深，双纪却在快要接近那个怨物时停住了脚步。 纪屿安看了下规则书上的提示，问纪嵘景：「是不是到规定范围的边缘了？」 纪嵘景冷飕飕瞥了眼前台，点头：「再往前走，就越界了。」 前台连忙停下脚步，讪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呢。那两位不进去看看吗？」 纪屿安懒得理它，皱眉盯着面前的帐篷神情莫测。 面前的帐篷里存在一只怨力极强的怨鬼预备役，但纪屿安却进不去，无法与里面那个人接触。再想想别的办法，还是转头另选一个人呢…… 纪屿安还未纠结多久，帐篷里的人，他预选的目标居然掀开帘布走了出来，那人似乎也没想到帐篷外站着好几个鬼，愣了一愣，苍白着脸色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 纪屿安打量着面前这个玩家，她是位女性，容貌平平很不起眼，皮肤却苍白的像纸，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不高，穿着臃肿肥胖的棉袄，神情瑟缩满是怯意。 单从外表来看，她看上去很顺从且懦弱，不像寻常可见的怨鬼们那般眼里面上都透着恨意和杀意。 纪屿安与她对视着，神情微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帐篷里又跑出来一只高瘦的男鬼，男鬼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看到女人就要上手抓，却被女人慌张地躲开。 第241页 而这个女人没有往别的地方躲，反而目标明确，直接跑到了双纪身后。 第119章 罪之都 纪屿安回头看了女人一眼，女人默默低着头，纪屿安只能看到她的脑壳，稀疏的头髮，黑色着夹杂着凌乱的白，饱经风霜的莫阳。 纪屿安往纪嵘景身旁靠了靠，将身后的女人恰好挡住。 那个面相兇恶的男鬼是b级鬼物，他一脸忌惮的看着双纪，姿态卑微又难掩不甘：「两位大人，您身后那个女人是我的妻子，她刚才还在家里带孩子呢，不知怎么地突然发疯从屋里跑了出去……请您将她还给我，孩子们还在等她回去呢。」 像是附和男鬼的话，一排乌红乌红的小脑袋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双纪和他身后的女人看，神情诡谲。 纪屿安微吟，转身看向女人：「你……」 女人突然抬起头，动作兇狠果断地一把抓住纪屿安的手，一口『咬』在纪屿安的手上，赤红地双眼牢牢地锁住纪屿安的面庞。 纪嵘景看到这一幕后脸色瞬间变了，眼中难掩杀意，神情更是变得十分焦躁。不过他并没有做什么，他相信纪屿安一定有自己的安排，不会让自己涉险。 纪屿安是鬼物，女人目前还只是普通人，他的本能比女人的动作更快的被他捕捉到女人的意图。 纪屿安清楚面前这个女人对她造不成一点伤害，生生克制住了将她给甩出去的本能反应，让女人成功地『袭击』了他。 但这只是众鬼表面上所看到的，实际上只有纪屿安和女人自己知道，她虽然形状兇狠地咬住了纪屿安的手并死死不松开，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用力，即便纪屿安是真的肉体凡胎，也不会被她咬出问题了。 纪屿安和女人对视着，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做出了反应，手指幻化出伤痕，鬼力凝结具化成『血液』落进女人的口中。 女人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她感觉到那滴『血』在她的舌尖划开，面前这只鬼怪的实力强大的可怕，它的血液更是剧毒物，正飞快地融化腐蚀着她的口腔和食道。 女人松口，捂着脖子『啊啊』叫着。 纪嵘景低头捧着纪屿安的手，看着手上那道流血的伤口面目阴沉。 男鬼更是睁大眼睛，先是错愕，没想到女人这随口一咬居然能将纪屿安的手指咬破，看上去，甚至有鬼力从中流失了出来。 这抹错愕很快便被贪婪给取代，盯着女人的眼睛冒着绿光，犹如飢饿的狼，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剥皮拆吞吃个干净。 这一次，纪屿安的动作极为果断，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伸手掐断了女人的脖颈，将她杀死。 女人眼睛瞪大，瞬间咽气，眼中却没有恨意，反而流露出一丝感激。 男鬼被这个变故打的措手不及，指着他不敢置信的道：「你怎么能在观赏秀上随意杀人？！」 纪屿安盯着女人的尸体，她已经死了，但灵魂却并没有消散，强大的怨力和纪屿安的『血』疯狂滋润着她的魂体，这个女人正在『復活』，转变为一只生来强大的怨鬼…… 纪屿安的『血』赋予了她极强的力量，她成为了一只十分接近a级的b级鬼。 女人的鬼体本相正在逐渐形成，外表和她生前的模样相差很大，她的嘴巴、耳朵、手掌、手臂……长满了『嘴巴』，每张嘴巴里都大张着，猩红的舌头在其中疯狂地甩动抽搐着，嘴巴张合着，牙齿碰撞着发出『嘎吱』『嘎吱』地刺耳声音。 她的眼睛没有变成嘴巴，眼睛却闪烁着莹莹的绿光，纪嵘景盯着她的眼睛看，那些绿光并不是单纯的光，更像是一串串复杂的数据。 纪嵘景轻抚过纪屿安那根受伤的手指，若有所思。 纪屿安视线一直盯着女鬼的变化，听到男鬼的质问后漫不经心答道：「我看过规则书上的内容，上面只说不准在罪都杀鬼，但并没有不可以杀人。」 男鬼面目扭曲，急的声音都变了调：「但观赏秀上不允许！」 纪屿安闻言笑了，纪嵘景比男鬼高出一大个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鬼：「你拿你们的规矩……来约束我们？」 a级天鬼的威慑如山般压下来，男鬼白着脸，恨恨地盯着前台：「你带两位大人过来之前，没有提前和大人们说过吗？」 前台神情讪讪，它当然没说。除了笼罩在罪都之上的神秘规则，眼前这两位等级的鬼怪就是罪都里最强大的存在，他们说的话就是规矩，它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才会和他们指手画脚吧。 虽然前台是这么想着的，却也不敢明说，毕竟男鬼也是b级鬼，针对不了双纪，收拾它还是跟喝水一样的简单的。 前台弱弱补充道：「大人，这些玩家死后也是能化成鬼的，化成鬼后受规则保护就不能再杀了。为了防止他们变成鬼，在宰杀玩家前要提前做先准备……防止他们化鬼。」 「哦。」纪屿安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不用前台解释，他已经观察出来这一点了。 如果不是清楚这一点，他也不会对面前这个女人动手。 纪屿安说的轻描淡写：「你之前又没说，我也不知道呢。人都已经化鬼了，就这样吧。」 前台苦着脸，男鬼更是气得要命。 女人是他精心培育了十几年的食物，是整个观赏秀上怨气最深的玩家，顺利化鬼的话实力绝不可能低……精心培育的食物没了，反而多出来一个强大的仇敌。 第242页 观赏秀上其他的鬼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它们都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看着，对着这边的方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的笑声。 男鬼咬咬牙，一声不吭地转头，直接跑回了帐篷里，连带着那些小鬼也被他拽了回去。 纪屿安对男鬼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专心盯着面前的女鬼看。 女鬼的鬼体本相已经形成，她正在适应这股全新的力量，并幻化成生前那副正常人的模样。 女鬼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直接离开。 纪屿安盯着她的背影，垂眸。 前台不安地问道：「大人，那个女鬼刚刚竟然敢攻击您，还将您的手咬破了，您不给她一点教训吗？」 纪屿安冷冷道：「我倒是想，但规则书上不是说了，不允许杀死鬼怪。」 前台：「给点小小的教训还是可以的……」 纪屿安不耐烦道：「这地方没什么意思，回去吧。」 前台噤声，唯唯诺诺地带路。 纪嵘景看着女鬼消失的背影：[她……] [回去等吧。] 第120章 罪之都 一路无话，纪嵘景甚至都没在精神连结中询问，直到回到宾馆，进入那个被他们鬼力覆盖过的安全空间之后，纪嵘景才问道：「那滴血是你主动给那个女鬼的？」 纪屿安轻笑，捧着纪嵘景的脸庞看向自己：「那不然呢，难道你真以为她能破开我的防御？她那时候甚至连鬼怪都不是，只是普通人呢。」 纪嵘景嘟囔道：「我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没有对她动手。」 他说完后面露迟疑，抿了抿唇，过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要给她血呢？」 纪屿安垂眸，换一种说话方式：[我在那滴血中封印了一些我的力量和意志，我在那滴血里封藏了网鬼的特殊能力，那个女鬼吸收了我的血后，就要帮我将这罪都的网络系统暂时弄崩，在弄崩之前，她会先帮我们的申请通过，之后我们就能自由活动了。] 纪嵘景：[弄崩网络的话触犯到规则，她会愿意为你冒险吗？] 纪屿安扯了扯唇角：[不愿意的话，就要将从我这里继承的力量和自由都还回我了。我可不是那种好心鬼，从不做善事。] 纪嵘景捏了捏他的脸，轻嗔：「嘴硬。」 纪屿安撇过脸轻轻哼了一声。 纪嵘景想了想，问道：[那她若是照你说的做了，到时候触犯规则……] 纪屿安手指在唇上点了点，狡黠地笑：[都说了，那滴血里有一些我的意志。] 换而言之，纪屿安和女鬼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繫，女鬼如果真的遇到危险的话，纪屿安可以利用那滴血做很多事情，总之不会让女鬼因此牺牲的。 纪嵘景喃喃道：「你都安排好了，就等……她动手了。她应该不会拖后腿吧？」 纪嵘景说的很不确定，无论是人与鬼，他都很难再付出信任。 纪屿安轻声说：「她是只聪明鬼，还是只怨鬼。」 「我们怨鬼素来小心眼，有仇必报。」 纪屿安对怨鬼的心思很了解，女鬼躲藏在观赏秀大厅中的阴影里，晦涩的目光注视着那些神情麻木或悲戚的玩家，神情残忍肆虐的恶鬼们，心中的杀意不断地翻涌升腾。 纪屿安给了她一滴血，那滴血看着比起眼，所蕴含的能量却根本不是目前的女鬼所能轻易吸收的。 女鬼吸收着血液源源不断释放出的能量，感应着血液主人的气息，思索着他留给自己的任务。 纪屿安给女鬼布置了一个几乎必死的任务，却也特意给她留了一条生路，因此女鬼的行动并无后顾之忧。 但她并没有立刻就去做任务，她想再准备的充分一些，将这次行动利益最大化。 纪屿安和纪嵘景说了会儿话，然后就独自做到了沙发上，用鬼力幻化物品，做起了『手工活』。 纪嵘景对他做的东西有印象，那个申请网站上有通行证明的图片，纪屿安此刻正是在仿照通行证明。 但纪屿安做的通行证明好像并不是徒有其表的东西，他在这张通行证明里添加了许多网站上没有出现过的、用来防伪的细节，甚至模拟出陌生的鬼力气息输入其中。 他看上去像是亲手接触过证明，所以才能如此完美地模仿出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纪嵘景若有所思。 在纪屿安仿制通行证明的间隙中，女鬼终于动手了。 纪屿安将还差一些收尾的证明放下，静静感应着女鬼那边的动静，随即笑了：「这个女鬼在破坏罪都的网络系统时，把不少正受着折磨的玩家都杀了，同时抓住机会吃了好几个观赏秀上的恶鬼。」 「那些恶鬼没来得及做准备，不少玩家都顺利化成了怨鬼。他们估计也知道罪都的规矩，其中有一部分主动与那只女鬼的本源融合，成为了她的一体，帮着她一起袭击恶鬼。现在观赏秀那边乱套了，那只女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吃了十几只了，里面甚至还有一两个b级鬼……」 纪屿安微微眯眼：「她吃东西的速度倒是快，不过这些鬼怪的本源力量并不弱于她，吃了容易，消化难，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要被肚子里那些恶鬼反噬了。」 纪嵘景：「她身上的规则之力破了吗？」 纪屿安闭着眼：「我正在看。」 第243页 规则之力的破碎并不是一瞬间便完成，其中有一个反应的时间。规则之力的消散来自于一道清脆的响声，响声散开后，便有像血雾一般的东西缠绕在了女鬼身上。 纪屿安将之前破掉的那根手指含在嘴中轻轻吮吸，召唤着流逝出去的那滴血。 那滴原本安顺待在女鬼体内的血受到感应，瞬间反客为主，赶在红雾腐蚀女鬼之前将女鬼反过来吞噬包裹其中。 紧接着，便倏地向纪屿安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那道红雾似乎没反应过来，在原地滞了一秒，随后连忙追上那滴血，一起沖向了纪屿安的方向。 红雾的速度比纪屿安的血还要快许多，很快就追上了，张牙舞爪地将那滴血给包裹了起来。 远远感应到这一幕的纪屿安心头一紧，连忙控制着那滴血幻化成一只拇指大小的分身。 纪屿安的分身并不是单纯的能力，与纪屿安本体之间的联繫非常的深，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纪屿安自己。 纪屿安虽然『吃』了女鬼，但女鬼犯规在先，不受规则保护，本就可以被狩猎，『吃』了她并不算违背规则。 规则之力保护着纪屿安，也保护着纪屿安的分身。 如他所料，红雾果然没能吞噬掉那滴纪屿安血所化作的分身，只能不甘不愿的将血珠又给吐了出来，气得在原地疯狂变形成各种扭曲的模样藉以发泄。 险些被吞的血珠分身不敢耽搁，连忙熘回纪屿安的宾馆，与他融为一体。 血珠吃了女鬼，但并没有消化吞噬，纪屿安将她直接收为役鬼，让她先强制沉睡去了。 随后睁开眼，吐出一口长气。 纪嵘景见他神情一脸轻松，心中微动：「好了？」 纪屿安笑着点了点头。 第121章 罪之都 纪屿安走到窗前，将帘子拉开一条细缝往外看了会儿，那团暗红色的雾气并没有散去，正在宾馆外不远处的半空中打旋飘转着。 似是感知到了纪屿安的注视，红雾忽然逼近飞了过来，紧贴在纪屿安窗前，凝出一对黑色的眼睛。 那对黑色眼与纪屿安对视着，犹如晦涩的深渊，看似幽静，但踏入一步便会万劫不復。 纪屿安与它对视两秒，将帘子拉起来，转身继续做通行证明。 纪嵘景并不知道纪屿安是如何知晓通行证的形式，帮不上忙，便拉开帘子与外面那团红雾对视。 红雾一直不曾离开，明知不能动手，却还是执着的在双纪的屋外盘旋着。 当红雾看到纪嵘景后它停住了，然后幻化出嘴巴的形状，冲着纪嵘景吐出一些金色的碎芒。 纪嵘景的目光落在那些碎芒上，忽然感应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他的魂体蠢蠢欲动，与碎芒相唿应着，牵引着它们飞向自己。 纪嵘景陌生的看着这些碎芒，忽然间反应过来这些碎芒是什么—— 他的一些灵魂碎片。 他曾经与主系统做过交易，主系统替他復活纪屿安，而他自愿将灵魂献祭给主系统。 纪屿安復活后，主系统吞噬了他的灵魂，后来不知怎么了，又将他的灵魂给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灵魂碎片拼合重组，恢復为曾经的纪嵘景，却又与曾经的纪嵘景不同，最明显的地方就在于他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很多事情都只记得一小半部分，整个脑子都浑浑噩噩的。 而之所以会这样，便是因为他在被主系统撕碎时，失去了一些灵魂碎片，那点碎片虽然在整体灵魂中所占据的比例非常小，但总归还是有一点影响在。 而现在，主系统却将那点微末的灵魂碎片也还了回来……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是纪屿安的帮手，得到这些灵魂碎片后实力还会再强一点，主系统不是应该尽量削弱纪屿安的力量吗，为何反其道而行？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纪嵘景体内发酵着，虽然魂体正欢唿雀跃着这些零散碎芒的归来，理智却让纪嵘景拒绝。 他伸出手，想将这些碎芒推开打散，却有另一只手越过他，掌心向上张开，将那些碎芒吸引到一起后握紧，收拢进自己的掌心里。 纪嵘景微微张嘴：「安安……」 纪屿安打量着手心里的碎片，若有所思道：「这些碎芒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他仔细感应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了它们的来歷：「这是你的灵魂碎片？」 纪嵘景想否认，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个否认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 纪屿安若有所思：「主系统怎么忽然将灵魂碎片还给你了？」 纪嵘景抿了抿唇，答道：「或许这碎片里有陷阱，如果我将它们吸收掉的话，可能会被主系统控制住伤害你。」 纪屿安摇摇头：「即便有陷阱在，这么点的份量也不足以将你控制，更何况我也没在里面发现『杂质』，它们很纯粹、安全。」 纪嵘景摇摇头，后退一步，神情充满着拒绝：「我不要吸收它们。」 纪屿安惊讶道：「为什么，你已经发现问题了吗？」 纪嵘景犹豫了会儿，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只是我感觉，吸收了它们后，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大好的事情。」 纪屿安陷入沉思：「但我的确没有在其中察觉到异常，奇怪了……主系统究竟为什么忽然这么做？」 第244页 是想藉此转移视线，拖延他们的行动吗？纪屿安觉得不止如此，却又一时想不到其他缘由。 正当他思索着时，忽然发现纪嵘景的神色有一点不对劲。 纪屿安皱眉道：「景哥，你怎么了？」 纪嵘景紧紧抿住唇不说话，与魂体的变化努力抗衡着，但这显然是无用功。 在纪屿安的注视下，纪嵘景的鬼相控制不住的显露出来。 他的鬼相併没有畸形的肢体，但从头到脚，密布着泛着微光的裂痕。 从体表上便能看出，他的魂体是被一块一块拼起来的，因为缺少了一些灵魂碎片，所以表面才会有裂痕浮现。 而今这些裂痕正与纪屿安手心中的灵魂碎芒相唿应，吸引着它们回归魂体，补全缝隙。 纪屿安垂眸：「它们正迫切的想要回到你的身体中……景哥，你要吸收吗？」 纪屿安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感知告诉他，这些碎芒很安全，吸收它们对纪嵘景百利而无一害。但这些灵魂碎芒却是主系统给的，只这个举动就足以让纪屿安生出警惕，不敢将它们直接让纪嵘景吸收。 纪嵘景坚定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拒绝：「你先想办法把它们和我隔离开，别让它们出来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纪屿安点点头，将灵魂碎芒收起。 隔绝开灵魂碎芒后，纪嵘景魂体的变化总算暂停了一下，但他尝试了一下，却并没能恢復原状，那些裂痕顽固地停留在他的魂体表面，消散不退，也遮掩不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纪屿安抬手轻抚过那些裂痕，眸光微动，与纪嵘景双眸对视，他喉结滚动了下，略艰难地答道：「景哥，你的魂体好像正在裂开，你必须要吸收那些碎芒，否则……」 纪嵘景皱眉，仍不提吸收灵魂碎芒的事，握着纪屿安的手腕轻声道：「你试试看，能不能帮帮我？」 纪屿安手颤了颤，虽然面上保持着平静，眸底却有一丝慌乱泄出。 他尝试了片刻，勉强笑道：「好像不行……」 纪嵘景低头，一片沉默。 纪屿安安慰道：「没事的，那些灵魂碎芒不是还在吗？我检查过了，我觉得这些碎芒真的没有问题，你可以吸收它们修补魂体……」 「不行。」纪嵘景仍然拒绝，语气十分坚定：「我觉得我还能够坚持一段时间，不会立刻崩散开，暂时不用吸收它们。」 「但这样下去，你需要一直用鬼力维持自己的状态，本源也有些许流失？」纪屿安不解问道：「你为什么坚持不肯吸收？你发现了什么」 第122章 罪之都 「我……」纪嵘景张张口，话含在嘴边却说不下去。 纪屿安静静等待着，终于，纪嵘景开口，略有些恍惚地说道：「我好像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主系统明知道你的威胁，可当你处在它监管下的试炼副本中时，它却一直没有对你动手。」 纪屿安眸光微动，轻声道：「你发现了什么？」 纪嵘景抬起手静静看着，他的手心上也有裂痕在，没有外力的吸引后，裂痕没有进一步扩散，却也始终没有癒合。 纪嵘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主系统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为了将我残留在它那里的灵魂碎片全部剥离出来还给我，对它应该影响不小。」 纪屿安沉吟，思索着其中的关窍：「归还你的灵魂碎片对它来说消耗很大吗？既然如此，它为什么要做这种不利己的事，总不可能是忽然良心发现了吧？」 「那只能说明，不归还我的灵魂碎片的话，便会发生对它来说比之力量消耗更严重的事情。二者利害取其轻……它不得不这么做。」纪嵘景。 纪屿安抬眸看他：「你已经有答案了。」 纪嵘景轻轻点头：「主系统很会钻空子来为自己牟利，法则看似对主系统束手无策，为此不惜培养城主和你，但这并不代表主系统真的已经凌驾于法则之上。」 「主系统从未摆脱过法则的束缚，法则一直牢牢压制着主系统。它之所以拿主系统没有办法，只不过是因为法则不能亲自出手而已，倘若能出手，它顷刻便能将主系统覆灭。」 「而主系统为了不被法则抓到机会动手，它的举动虽然过分，却一直在规则之内，它狡猾的利用各种方法将危害嫁接转移给玩家和其他鬼怪，自己则躲在幕后，利用高大上、为鬼界的名头武装自己，不让法则抓到把柄。」 「规则书对罪都的鬼怪一直是保护，而不是限制，它真正限制的对象是主系统。主系统只有借惩治罪鬼之名，才能在罪都展开狩猎。其余时分，它并不敢犯戒。」 「所以……这些与你的灵魂碎片又有什么关系呢？」 纪嵘景怔怔地看着他，低声道：「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在想一个问题，明明我已经将自己的灵魂交易给了主系统，并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灵魂的毁灭与消亡，为什么最后又被主系统吐出来并復原呢？」 「我的灵魂那时已经破碎，没有自主意识的灵魂碎片是一盘散沙，只会崩溃消散，并不会自主粘合。主系统需要付出极大的力量去修復我的本源，毕竟我是a级鬼怪，这种举动对主系统而言毫无疑问是消耗极大的。」 「在你离开试炼副本后，主系统仅仅发了个公告通缉你，然后就没有了更多的举动，这实在不符合它的本性。我甚至怀疑它可能因为復原我的灵魂消耗太多，陷入了沉眠中，因此才无法亲自动手，对你进行拦截。」 第245页 【主系统的确处于休眠期。】纪屿安脑海里的系统冷不丁出声，肯定了纪嵘景的猜测。 纪屿安神情微微一变，纪嵘景一直看着纪屿安，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微弱的变化，立刻问道：「安安，你怎么了？」 纪屿安：「……你猜的没错，主系统的确处于休眠期。」 闻言，纪嵘景的神情也跟着变了下。 他没有问纪屿安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应该便是那难以捉摸的法则吧…… 猜测被法则肯定，纪嵘景思绪越发清晰，继续道：「主系统不可能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可它偏偏却做了，意味着它必须归还我的灵魂，如果不归还，它便会迎来比消耗休眠更加可怕的事情，比如说……违背规则，被法则抓到机会抹杀。」 「它归还了你的灵魂，证明它所违背的规则便与你的灵魂、和你的愿望有关……」 纪嵘景看着纪屿安，眸中情绪万千，看不分明：「主系统并没有完成和我的交易。」 「我将愿望点和我的灵魂作为筹码，愿望点全部给了主系统，换取愿望实现，灵魂则是实现愿望以后应付的尾款，得在它实现我愿望后才能索取，它没有实现我的愿望，自然便不能吞噬我的灵魂。强行吞噬的话便违背了交易规则，自然不被法则所允许。」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復活，回到现世，忘记我，开始新的、幸福的、平稳的一生。」 纪屿安不由问道：「那你呢？」 纪嵘景喉咙里像梗着个东西说不出话来，转过头，好半晌才继续说道：「从主系统将我拉进无限世界时，我便一直是这个愿望。玩家生活在现世，主系统并不能随意的将玩家拉进无限世界，只有玩家主动自愿与主系统达成契约，主系统才能将玩家拉进来。」 「这个契约便是我们刚进入无限世界时许下的愿望，只要达成主系统在许诺时设下的要求，主系统便不能违约，必须完成。」 「它将復活所需要的愿望点数设置的十分高，我想它根本没想过有人可以完成。但我做到了……我自己的实力有一部分原因，还可能就是法则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悄悄给我放了水吧，因为它知道主系统根本没有将死人人復生的能力。」 纪嵘景冷笑道：「它是鬼怪，即便是鬼王，最多也就只能死人消散的灵魂重新召回，使其復生为鬼怪。至于变回活人，那根本就不是它拥有的能力。」 「在最后我和它做交易时，主系统希望我能换个愿望形式，但我没有同意。主系统必须实现我的愿望，它只能尽力去做，将你復活。它应该也在赌，赌你的鬼魂形态也算是復生。」 「很可惜，法则早就在针对它了，它并没能矇混过关，愿望没有达成，最后只能将我的灵魂又还回来……」 纪屿安闷闷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问道：「可它不是没有完成你的愿望吗？为什么主系统没能将它顺势抹杀呢？」 「可能跟你化身为鬼怪了、而它又没有从我这里收取到代价有关，不算完全违规，所以法则没有下手的理由。还有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在愿望上加时间限制……」 「……」 纪屿安闭了闭眼，竭力维持着镇定，思索着现状：「或许便是后者的原因，看主系统目前的状态，交易应该还没有结束，正保持着一种奇怪的进行状态……导致主系统仍承受着这场交易所带来的影响和束缚，不能直接对你和我下手。」 纪屿安眉头皱紧：「你是它交易的对象，它的弱点就是你。只要你死了，这场交易便结束了，它将不会再受这场交易的影响，所以它才又来针对你。」 纪嵘景却说道：「交易已经开始，我的愿望点全给了它，我付出了我该付出的，我的存在对这场交易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况且法则选择的是你，而真正能威胁到主系统并将它取代的也是你，主系统真正想抹杀、却又没能抹杀的对象是你，安安，你才是它真正的弱点。」 「而我……我只是你的弱点。」纪嵘景抱住纪屿安，艰难道。 第123章 罪之都 「我是它的弱点吗？」纪屿安低头喃喃自语，露出意味不明地笑：「或许的确是这样的。」 纪嵘景与主系统的交易没有完成，可却也没有结束。法则无法判定主系统违背交易规则，对主系统动手。 可如果纪屿安死去了，那情况便不同了。 「它一直以来没有杀我，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能够杀我。人死能还变成鬼，鬼死了却是真的没了。我如果真正死去，鬼魂便会彻底堙灭，再也无法復活，意味着主系统再也无法完成这笔交易，违背了交易规则。」 「如果我死，主系统则也必死无疑，我的确是它的弱点。」 纪屿安：「但有一点说不通，如果我的死亡对主系统的影响那么大，那它应该尽量保护我，让我活着才对，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呢？」 【它曾经想过拉拢你，但你因为纪嵘景的灵魂被他吞噬，便拒绝了。】系统回答。 纪屿安：【我没有这段记忆。】 系统：【抹去你的记忆在纪嵘景的交易内容中，后来你被抹去了这段记忆。】 纪屿安：【哦，是这样吗？那它为什么不先将我的记忆抹去，然后再尝试收服我呢？这其中应该有你动了手脚的缘故吧？】 第246页 系统不语，似是默认。 骤然接收到太多信息，纪屿安一时间心情很复杂，过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拒绝了主系统的招揽，它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 【嗯，它不想让你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意义反制它，也担心放你出去后意外死亡牵连到它，便将你的意识封闭，然后将灵魂拘禁在试炼副本中看管。之后它因为交易被反噬，被迫损耗本源归还了纪嵘景的灵魂，陷入了休眠之中。】 【我刚有意识时，的确无法控制自己，这应该就是你说的「封闭意识」了。我的甦醒对主系统而言并不是好事，主系统更希望我保持那种状态，但我却因为在试炼副本中死亡次数太多，神智逐渐清醒，并恢復了对灵魂的控制权。这与主系统的希望相悖，对它十分不利。再考虑到你说主系统陷入了休眠的情况……】 纪屿安淡漠地问：【我在试炼副本中的遭遇全部都出自你手？】 系统否认：【过去的经歷是一种教训，世间万物发展自有其变化规律，插手太多，只会事与愿违。】 【你的出现是命运的安排，是对主系统的惩戒。从你出现那一刻起，命运的一切便加诸你身。即便没有我的引导，你所在的副本仍被玩家发现，被刻意曝光在众多视线之下，然后出现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一切，促进你的成长。】 纪屿安：【……是哪个玩家？】他脑子里浮现过一个名字。 系统淡漠答道：【你心知肚明。】 纪屿安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进肉里。纪嵘景不知他与法则说了什么，见他紧绷绷的模样，将他的手指掰开，替他揉了揉掌心。 纪屿安和他握了握手，将新得到的信息告诉纪嵘景。 纪嵘景闻言颇为高兴：「这样的话好像也不错，你出事的话主系统也逃不掉，它未必真的敢对你动手。」 纪屿安并不乐观：「我存在的限制对它太狠了，倘若我实力和等级很微弱，它或许不会如何。但现在……我与主系统势均力敌，只稍弱一分，主系统随时可能被我反制吞噬。」 「它如今的生路被逼迫的太窄，主动权也在我的手里，对它十分不利。主系统或许会狗急跳墙，与我拼个鱼死网破。」纪屿安看着纪嵘景定定地说道。 纪嵘景想到刚才被它归还的灵魂碎芒，一阵沉默。 「是我……拖累了你。」 纪屿安抱住他：「景哥，不要说这种话。」 纪嵘景碰了碰他的侧脸，笑了笑。 纪屿安问系统：【主系统刚才还给景哥的那些灵魂碎芒是什么意思，它们对景哥究竟有没有害？】 系统：【纪嵘景被主系统吞噬过，虽然后面被主系统復原了，但仍有一些灵魂残片留在主系统体内，他的灵魂是残缺的。不过他之前的灵魂状态很稳固，但在那些灵魂残片出现之后，灵魂残片想要回到他的魂体内与之融合，灵魂残片牵引他的魂体，引动魂体放开缝隙供那些残片回归。】 【他如今的魂体状态很不稳固，必须尽快融合灵魂残片。如果一直不融合……】 【会怎样？】纪屿安略艰难的问道。 【灵魂崩散。】 纪屿安脸色瞬间苍白，他努力维持镇定：【那让景哥吸收那些灵魂残片的话，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这些灵魂残片早已被主系统吸收，主系统为了将它们剥离，付出了不少代价。它们上面沾染了太多主系统的气息……】 【景哥会被主系统控制？】 系统：【一切都有可能。】 纪屿安：【……】 【主系统其实已经存了与我同归于尽的念头了吧？所以它想要在此之前先毁了景哥，我和景哥它全都不想放过。】 系统沉默。 第124章 完结 纪屿安闭上眼，手抓着沙发扶手几乎将其掰断。 系统不知怎么想的，补充道：【你也不用太自责，剥离纪嵘景的灵魂碎芒也需要时间准备的，主系统应该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并不是看到你后才临时做的决定，和你乱跑没有关系。】 纪屿安冷冷回覆：【多谢你安慰了。】 系统：【嗯。】 纪屿安：…… 纪屿安睁开眼，轻吁一口气，释放一点烦闷的心情。 纪嵘景专注地看着他，问道：「情况很不好吗？」 纪屿安眸光微微动了动，并未隐瞒，将目前的情况全部告诉了纪嵘景。 纪嵘景没有犹豫，立刻道：「我不能吸收这些灵魂碎片，我不能让主系统控制我。」 一想到自己的灵魂中沾染到主系统气息，主系统可以操控他触碰、伤害纪屿安，纪嵘景的脸色瞬间变了，一秒都无法忍受。 纪屿安轻声道：「我不会让它如愿的，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可以分给你本源，你借着本源修炼恢復，这样便不会被主系统影响了，即使不吸收那些灵魂碎芒也没有关系。」 纪嵘景眉头皱紧：「那你的本源会因此而受损，主系统又对你藏着杀心……」 纪屿安无奈道：「那我也总不能看着你魂飞魄散吧？只是分出一些本源而已，若不是主系统在一旁虎视眈眈，这对我几乎没有影响，休养一段时间便能补回。更何况这也是最后没有办法时的打算，如果我们能在你的魂体彻底崩碎之前将主系统绞杀，那你便可以直接吸收灵魂碎芒，不用再担心它对你会造成影响。」 第247页 纪嵘景喃喃：「如果你死，主系统也会出事，它对你束手无策，并不能伤害到你，或许我们可以不用顾忌太多，直接动手……」 纪屿安笑的勉强：「但现在的我实力积蓄的还不够，主系统当然不会杀我，却很可能像以前那样将我封印在试炼副本中，永生永世的囚禁，断绝我一切崛起的可能。」 纪嵘景顿时哑然。 他回忆起试炼副本中那段暗无天日的经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他绝不愿让纪屿安再经歷一次那样黑暗的过往，他宁可与纪屿安一同赴死。 「主系统不可能等到那时候，它现在已经出手，引动我的灵魂崩碎只是第一步，必然还有别的后招。你要小心它与你同归于尽……你目前的力量积累远逊于它，若是它想不开现在就拉着你一起死，那你必然无法抵抗。」 纪嵘景抱住他，低声叮嘱道：「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分予我本源，以免影响到你的力量。我的状态并没那么差，还能撑住一段时间。」 纪屿安依偎在他怀里，闭上眼：「放心吧景哥，我有分寸。」 纪嵘景摸了摸他的头髮，心情很焦虑。 如今已经是最后的关键时刻，主系统究竟会如何做……他们毫无头绪。 纪屿安并未沉郁太久，拿出自己刚造好的通行令，和纪嵘景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去中央城吧。」 纪嵘景盯着通行令，迟疑问道：「这个通行令真的能管用吗？法则能帮你确认一下吗？」 纪屿安想了想，在意识中询问法则，法则并没有给他回復。 纪屿安耸耸肩，淡淡道：「看样子它并不打算帮我们作弊。」 纪嵘景垂着眸，拿过自己的那一枚通行令然后收好。 纪屿安不由皱了下眉，纪嵘景却握着他的手说道：「触碰规则会有反应出现的，等一下我先拿着通行令跨过限制线尝试一下。如果我身上没有反应，就代表伪制的通行令可行，你再跟着过去。如果有反应的话，防止被主系统动手脚，你便直接将我的力量都吸收吞噬吧。」 「留下我的本源就好，等事成之后，你有余力时再将我的灵魂復甦重塑。」就和刚被纪屿安收服的那只怨鬼一样。 纪屿安撇过脸：「你倒是轻巧了，留我一个鬼和主系统抗衡，遇到事情连个商量的都没有。」 纪嵘景愣了下，无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顺便帮你多积蓄一点力量……」 纪嵘景说完沉默一瞬，无奈地笑了下，和纪屿安额头轻轻碰了碰：「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主系统的，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冒险了，我们再想想看能不能换别的办法试探，好不好？」 纪屿安还没说话，明邬又探头冒了出来，抱着手臂一脸酷酷地唧唧叫了两声，表示自己可以替他们探险。 纪屿安按下她：「你也安静点，还没怎样呢你就先出事，到时候让我怎么和城主交代？你们两个都消停一点，全部都不用尝试，我对通行令有信心，不会出事的。」 纪嵘景想了想，说道：「既然你那么有信心，那你等下就让我先过边界线好了，反正你确定不会违反规则，不是吗？」 纪屿安看了他一眼，笑道：「可以的，我确信。」 纪嵘景轻轻挑眉，这下确定纪屿安心中真的有底。 他没有多问，只是道：「事不宜迟，那我们便动身吧。等规则书再刷新换了个限制方法，又要重新想法子。」 纪屿安应了一声，将明邬塞回口袋里，双纪一起下楼，向前台打听到中央城的方位后，两鬼立刻动身出发，直到快要接近限制的范围边界线时，规则书没有反应，通行证明却微微发烫，似在提醒时，才停住脚步。 纪嵘景眸中划过一抹异色，打开通行证明看了一眼，清晰看到一枚花纹印章浮现在证明由下方的姓名上。 纪嵘景轻轻挑眉，与纪屿安对视一眼，纪屿安晃了晃手里的证明，笑着说道：「看来它比我们想像的要智能的多。」 纪嵘景做出微恼的模样：「你早就知道有办法，还故意吓我。」 纪屿安笑：「是啊，那你要惩罚我吗？」 纪嵘景捧着他的脸，试探道：「罚你亲我一下？」 纪屿安在他脸颊上一吻：「这可不是惩罚，亲近你让我开心。」 纪嵘景不由勾唇笑了一下。 纪屿安轻轻推了他一下，提醒道：「该干正事了。」 纪嵘景抿着唇笑，不忘提醒纪屿安：「再检查一下你和明邬的通行证。」 纪屿安将通行证全都翻开给他看一眼，见所有证明上都有印章花纹后才继续前行。 罪都很大，单靠行走的话，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到中央城。 碍于法则的存在，罪都内禁止杀鬼，但罪都是恶鬼的根据地，因此除了杀鬼这个底线不能触碰外，其他方面的约束基本不受约束，抢劫这种行为在罪都常见的很，所以双纪很轻易的便抢到了一辆车，速度瞬间快了许多，直接穿过外城区，进入了内城区中。 进入内城区后不久，规则书再次更新。 双纪将车停在路边，正准备检查规则书内容的更新，一桩意外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砰』一声响，一个重物猝不及防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了两鬼的车窗上，一团血雾炸开在车窗上瀰漫开来，模煳了两鬼的视线。 第248页 纪嵘景冷着脸下车，将瘫躺在车窗上的鬼物拖下来砸在地上，他死死盯着鬼物身上的衣服，深吸一口气后踢脚将鬼物翻身，使它正面朝上，看清鬼物后本就冷凝的面色越发肃冷，杀意霎时迸发。 纪屿安察觉不对，也跟着下车查看，等看清地上鬼物的面貌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身形僵顿在了原地。 纪嵘景脚底下的鬼物半边头壳是秃瓢的，后半脑勺拖着细长的鼠尾辫子，身上穿着旧朝时的深色官服，一副宦官打扮。 「竟然是它，郜春阳的役鬼。」 纪屿安对这只鬼物的印象很深刻，它曾经一度是纪屿安的梦魇，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几欲崩溃。 纪屿安心头瞬间转过许多种情绪，很快便尽归为平淡，至于他的心情是否如表面一般平静，除了他自己便没其他鬼知道了。 纪嵘景此刻也不在意这鬼物的脏污了，粗暴的扯着它的辫子将它的头从地上拽起，等看清它正面的面貌后，双纪一起眯起了眼睛。 纪屿安若有所思，颇为幸灾乐祸地道：「这只役鬼看上去刚被别的鬼教训过……模样有些悽惨啊。」 役鬼的眼睛也瞎了一只，半张脸上露出一个好大的黑窟窿，仅剩的一只眼与双纪对视一瞬后，仓惶移开。 纪屿安微微眯了眯眼，问道：「你的主人，那个郜春阳呢？」 役鬼那只完好的眼睛勐地眨了一下颤了一下，站着嘴啊啊呜呜叫了几声，却说不出话来。 纪嵘景将它的嘴掰开，两鬼定睛一看，才发现它的舌头也没了。 纪屿安若有所思道：「舌头没了，说不了话……这是伤到鬼体本相了呀。罪都有规则守护在，是谁动的手？还做的那么明显，这种伤势可不是暗算和计谋能做到的。」 「能无所顾忌伤害鬼怪还不受规则桎梏的，应该只有他的役主。」纪嵘景说道。 纪屿安垂眸：「郜春阳吗……他们这又是在算计什么？」 纪嵘景皱眉道：「它或许能告诉我们一些消息，但它的本相受到影响，说不出话……」想打听消息就得先把这只役鬼的本相修復好，给它输渡鬼力。 然而役鬼与双纪有那么深的恩怨在，双纪如何甘心给它输入鬼力修復伤势？哪怕之后有机会可以将它再吃掉，也一样噁心。 郜春阳的役鬼绝不是意外出现在他们面前，主系统此举纯纯时在噁心双纪。 纪屿安盯着役鬼看了一会儿，淡淡道：「舌头没了，但是牙还在呢。它身上完好的地方不也多的是吗，无须我们输渡鬼力，把它的腿砍下来给它自己吃，去补舌头那里的亏空。」 听到纪屿安的话，役鬼微微瑟缩，想逃跑，却被纪嵘景强硬按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它和双纪积怨已久，早在被扔到双纪面前时就知道自己这波讨不了好，双纪可不是圣母。 纪嵘景想动手，被纪屿安制止。 纪屿安看着役鬼，淡淡道：「你自己动手，自己啃。」 他微弯着唇角说道：「毕竟在罪都是不能随便伤鬼的，我们可不是你的役主，没法做不到不付出任何代价，不是吗？」 役鬼没有吭声，仅剩的眼睛里一瞬间泄出浓重的恶意。 它是恶鬼，受制于郜春阳供他驱使不错，却并不代表它对郜春阳忠心耿耿。不管郜春阳是因为什么对它动的手，这次下来，这只役鬼算是彻底恨上郜春阳了。 尤其面前还站着两个强大的仇鬼，若非郜春阳，它也不会招惹上这样的怪物…… 在短暂沉默的抗拒后，役鬼酷吏低下头，尖锐的利齿探出，在自己的腿上恶狠狠地撕下一大块肉，像是要记住这股仇恨，它也没有选择将肉直接化作鬼力吞噬，而是大口大口的咀嚼着，眼里满是狠意。 纪屿安盯着他看了会儿，轻轻笑了一声。 在他嗤笑声下，酷吏咀嚼自己血肉的动作更快更用力，很快就没了一条小腿，但嘴里的舌头却已经长出来了。 酷吏粗哑着声音说道：「郜春阳原本是被主系统召来对付你的，但玩家是生人，在罪都不受规则保护，罪都的天鬼馋嘴，想对几个玩家动手，郜春阳便出卖了我，用我的血肉换取转机后便逃走了。」 双纪默默听着，纪嵘景质问道：「逃走了？既然郜春阳将你出卖给了天鬼，那你又为什么出现会在这里？不要说是意外，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尤其是在罪都这种地方。」 酷吏神情晦涩，过一会儿后说道：「郜春阳跑了，它们没法继续对我动手，就把我扔出来了。」 酷吏看了纪屿安一眼，神情意味不明：「我在罪都感应不到郜春阳的存在……他又没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大概率跑现世去了。」 纪屿安微怔，眉头轻轻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酷吏自顾自说道：「之前有一批玩家从现世回来，带回了你父母的消息，郜春阳当时听完以后就一直有点不对劲，我猜他那时应该就在想法子去现世了。」 纪嵘景闻言脸色也难看起来：「爸妈那边……」 「那边有我的分身在，问题不大。」 酷吏眼珠子转了转：「郜春阳并不止我一只役鬼，他手下还有一只怨鬼，那只役鬼比我跟着他的时间还久。我没见过，也不知道那个役鬼什么等级，但郜春阳得到的高级资源大半都给了它，就算是废物，也应该被他堆成天鬼了。」 第249页 「郜春阳素来无利不起早……他也不可能养着一只废物役鬼。」 纪屿安冷笑了一声，嘲弄道：「所以你想表达什么，郜春阳手上还有一只a级役鬼，那只役鬼很可能会威胁到我父母的安全，让我立刻追到现世去制止他？」 酷吏含煳道：「但的确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纪嵘景皱眉道：「我们现在能离开罪都赶回现世通道吗？」 纪屿安沉默几秒，说道：「怕是赶不上的，除非直接走罪都的通道。但罪都通道必然有鬼把守，而且那还是主系统一手开闢出的，不知道有没有陷阱。」 前有纪嵘景的灵魂崩碎险况，后有父母的安全危机。 主系统的举动并不激烈，却正正好插在了纪屿安的软肋上，他无法坐视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陷入危机。 为了他们的安全，纪屿安根本无法静心蛰伏去壮大自己的实力。可以纪屿安现在的实力，直接与主系统对上，也必输无疑。 纪屿安等不下去，可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将自己的实力拔高到与主系统差不多的层次了。 「如果罪都这些天鬼，还有那些普通的恶鬼，都能在一瞬间全部发疯就好了。」纪屿安幽幽说道。 纪嵘景迟疑地看着他，低下头不吭声了。 纪屿安并没有在意他的表情变化，琢磨道： 「人性本恶，但大多数人却能通过后天来束缚控制，而恶鬼生前是恶人，它们无法克制压抑自己的恶本性，恶念占据了它们绝大部分的心神，这种本性并不会因为死亡而消散，甚至会因为化鬼而更加膨胀。」 「如今这些恶鬼乖顺，并不是因为真的顺服主系统，只不过是受限于主系统和死亡的威胁压力罢了，其次也是没有足够的外力因素影响催化它们的恶念。如果有一个东西能够引动这些恶鬼的恶念，使它们暴动，规则之力便会从它们身上消失，届时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捕食它们，来充盈我的力量本源。」 「而现在，我就要找出那个东西。」纪屿安下结论后说道。 纪嵘景张张嘴，神情十分抗拒。 纪屿安与他对视着，轻笑道：「那个东西其实并不难找，近在眼前，景哥你也想到了，不是吗？」 纪嵘景神色坚定的拒绝：「我不允许你那么做！」 纪屿安沖他挑衅的一挑眉：「很遗憾，你并不能做我的主。」 纪嵘景瞪着他，神色竟罕见的带了气恼。 纪屿安抚着他的面庞，微微笑了下，踮起脚一点，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脖间。 「别动。」 纪屿安低声说道，话音带着温热的气流涌进纪嵘景的耳里，纪嵘景立刻就僵硬着不动了。 在纪嵘景看不到的地方，纪屿安清冷的眼眸里泛起里浅浅的光，光芒逐渐深重，很快便被血色瀰漫覆盖。 纪屿安的体表出现数道伤痕，沁红色的光点从伤痕中飞溢而出，飘向天空，散往罪都各地。 伴随着光点的流逝，纪屿安的躯体透明了许多，仍然凝实，但却多了几分剔透感。 纪嵘景搭在他肩上的手轻颤着，想抬头，却被纪屿安用力按在自己的肩头。 「安安……」 「嘘。」纪屿安眯着看着天地中逐渐坠落的光点，惑人心神的香味散开，引动着罪都鬼怪们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欲望与贪念，黑暗的恶念逐渐起腾升浮，一点一点覆盖遮掩罪都本就黑沉的天空。 这股力量是纯粹而无害的，是纪屿安的「恩赐」，对鬼怪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有利而无弊。 至于鬼怪们为夺取这些力量而引发的纷争杀戮，那是鬼怪们自发的行为，与纪屿安又有什么关系呢？ 纪屿安作为s级的鬼物，它的灵体和力量对鬼怪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股吸引力足以它们忘却生死，忘却本能，陷入无穷无尽的贪婪抢夺之中。 最先失控的鬼怪距离纪屿安很近，是郜春阳与纪屿安口袋兜里的明邬，两只鬼失控地冲着纪屿安扑来，纪屿安没有动，只有两根手指粗的触丝从他背后冲出。 一根绑住明邬，吐出白丝将它包成茧裹住，另一根将兇狠的扎进酷吏的头颅，在它的头颅中瞬间爆炸绽放，从内到外将它瞬间蚕食吞噬—— 在酷吏做出攻击的同时，它身上的规则之力已经消退散开。 酷吏的变化逐渐在罪都其他鬼怪身上体现，恶念升浮，笼罩在这座罪恶之地上空的规则之力逐渐消祛退散。 不止它们俩，就连纪嵘景也有些躁动，埋在纪屿安脖间的头忍不住张开口牙，在纪屿安的脖间来回舔舐，好几次都要咬下去了，却又生生克制住。 饶是如此，在他这样反覆的动作下，纪屿安的脖间也多了几个不深不浅的齿印。 纪屿安揉了揉他的头髮，下半身的双腿化作虚无，从中探出数根粗长的触丝，探入罪都成体，如同树枝的根系一般飞速在罪都蔓延铺展开。 每当感应到上方有恶鬼的气息时，触丝便会再次探出来，将上方失去规则之力庇护的恶鬼抓住后就立刻吸干它们的力量，散出去当诱饵的那点能量很快就补了回来，纪屿安气息磅礴飙升。 纪屿安在捕猎的过程中察觉到，罪都恶鬼消失的速度非常快，除了恶鬼们自相残杀与他的行动外，还有另一股力量也在动手，抓捕着城内恶鬼。 第250页 好在纪屿安不久前刚在罪都收服那只怨鬼的能力便与消化吞噬有关，有那个怨鬼的技能在，纪屿安吞噬恶鬼消化它们能量的速度非常快，比另一股力量要快的多。 纪屿安若有所觉，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黑色的天空中云层涌动，一只巨大的、红褐色的怪物从中泄露出一点形状。 隐约可见怪物的体表上布满绿色、黄色的珠子，珠子正中央有一道黑色的细线，好似竖长的瞳仁，偶尔有几颗珠子里的细线扭动一下，纪屿安才看清那细线分明是一个人，不动的那些只是被捆缚的太死，完全无法挣扎。 怪物的动静越来越大，天空中的云层伴随着怪物的扭动而逐渐散开，怪物散露出它的全貌—— 主体是一只巨大的肉球，肉球上有一只张开的、占据了肉球二分之一大的嘴巴，嘴里面最外面一层是一排尖长锐利的牙齿，往里更深处还有牙齿，一排接着一排，迷迷麻麻看不见头，令人胆寒。 肉球除了那张巨大的嘴巴外，其他地方都被扎满了密麻的触鬚，触鬚上嵌满了纪屿安之前看到的绿色和黄色的眼珠子，触鬚末端的珠子黄色为主，「瞳仁」清晰，越是靠近肉球本体的地方，珠子越绿，也几乎看不到那条黑线了。 系统主动在纪屿安脑海里说道：【它就是主系统。】 纪屿安：【……嗯？】 主系统？它居然是这么一个形状扭曲而恐怖的怪物？ 【很丑陋很可怕是吧？它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以你们人类的审美，它应该是英俊的人类。在它成为鬼王后，它肆意地释放着恶念，吞噬着人类和鬼怪的灵魂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它是一个意志力很强的鬼怪，否则不会成为鬼王。但再强的鬼怪的精神意志也有尽头，它吞噬了太多的灵魂，那些灵魂虽然被它碾碎，但总会残存一些意识，如同你的纪嵘景。这些意识积少成多，逐渐压过了它的意志，将它异化，一点一点的，它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纪屿安沉默一瞬，他的「根系」还在罪都城内肆意捕猎，做着和主系统差不多的事情，想到这里，他略有些艰难地问道：【如果我吞噬了罪都这些恶鬼，这些恶鬼的意识也会残存积压在我的灵魂上，将我异化吗？】 系统诚实答道：【会的。】 纪屿安扯了扯唇角。 可如果他不这么做，他要如何战胜主系统呢？ 纪屿安心里堵的厉害，按着纪嵘景的手松了点，纪嵘景不舍的又轻咬了一下，才抬起头，周围看了一圈后目光落在纪屿安下半身上。 纪屿安摇摇头：「我没事。」 纪嵘景这才移开目光，又落到身后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明邬身上。 纪屿安跟着他的视线也看了明邬一眼，眸光微动，随即垂下眸。 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有了定数。 纪屿安轻舒一口气，吞噬恶鬼力量的动作再次爆发，依旧迅速。 纪屿安汲取着罪都恶鬼的力量，这些旁日强大的鬼怪在他面前如同蝼蚁一般微渺脆弱，连惨嚎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已鬼力散尽，干枯虚无。 相对的，纪屿安那颗飢饿的鬼力核心正被鬼力飞速填充着，与天空中主系统的实力差距正飞速缩减着。 主系统表体上没有明显的眼睛组织，但纪屿安仍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注视感，冰冷、摄人。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强烈的威压正逐渐逼近着纪屿安，由远及近，跨过异次空间而来。 「罪都许多恶鬼都将寄生物藏在了身边，我吸收那些恶鬼力量的时候，也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恶鬼的寄生物，将那些恶鬼彻底绞杀。如今罪都里积累了许多死气，现世的通道也被打开了。」 纪屿安深深看了纪嵘景一眼，轻声道：「景哥，我现在送你回现世，你过去后立刻就去找爸妈，保护好爸妈，如果发现郜春阳，直接杀了他，不要给他任何拖延的机会。」 短短时间内，罪都城里已经有数以万计的恶鬼魂体崩散，死气汇聚在一起，模煳了现世与鬼界的边界。 两界几乎交融在一起，他们甚至能看到一些现世建筑的虚影，与鬼界交错着杂糅在一起。 纪嵘景无心观察周围的变化，也没将纪屿安的话放在心中，从纪屿安的话语中察觉出一丝不妙的预告，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我去现世，那你呢？」 「我要留下来对付主系统，它的力量太强了，我必须全力以赴。」 纪嵘景瞬间失控，怒极吼道：「我不允许！」 他从来没有对纪屿安那么凶过，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想去控制。 他无法接受纪屿安要独自去与主系统决一死战，更接受不了纪屿安之后可能会有的结局。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纪屿安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要你保重好自己，你活着我才能活着。」 纪嵘景手死死地抓着纪屿安不放，纪屿安掰不开，眼一闭，心狠的将他的手臂噼断，折散成鬼气溢入自己的体内。 「安安……」纪嵘景迷茫地看着他。 纪屿安心尖一颤，扭过头不敢看他，将明邬塞给纪嵘景，抬起手，将纪嵘景和她送离这片地域。 在将他们送离开之前，他又附在纪嵘景耳边再次强调了一遍：「记住，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你活着我才能活着。」 第251页 纪嵘景眼睁睁看着纪屿安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模煳看到纪屿安的身形被无数莹白的光点淹没，化作一片虚无。 纪嵘景的眼睛瞬间通红，本就破破烂烂的灵体上的裂缝也被撑得大了一点，眼看又要濒临破碎。 明邬在茧中挣扎脱困而出，离纪屿安远了以后，她的神智就已经清醒了，她冲着纪屿安地啊啊叫了几声，口齿不清地喊着『mama』…… 没叫两声，就被纪嵘景从半空中抓了下来。 纪嵘景死死盯着她问道：「城主在那里？」 明邬怯怯地看着他，纪嵘景此刻的模样和气息都十分吓人，明邬有一点害怕了，小声地叫唤着。 纪嵘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目光越发阴沉。 他与纪屿安的契约还在，纪嵘景能感觉到纪屿安目前的状态还好，没有进入危险状态，为此稍稍安心了一点，但心情依然烦乱。 他怔怔看着远处的方向，不断回想着纪屿安将他推出鬼界时的那一幕画面，心中一阵恐慌，头也炸裂疼痛的厉害。 纪嵘景能感觉魂体崩碎的情况越严重了，他无心去管，也不想费力去维持，颓废地坐在地上。 明邬担忧地围着他转了一圈，抿了抿唇，鬼力和等级忽然低了下去，与之相反的，她的体表却开始抽条拉长，渐渐长大。 当明邬长到三岁模样时，她的鬼力不再下降。 明邬戳了戳纪嵘景，一脸认真地提醒道：「你要好好的，那个哥哥说了，你活着他才能活着。」 纪嵘景原本不想理她，听她说完以后却是一愣。 他原本以为纪屿安的这句话只是宽慰他好好活着，但被明邬重复一遍以后，他却从中品出了一股不一样的意思来。 纪嵘景捂着胸口发呆了好半晌，神情终于平静，起身起身牵起明邬的手：「我知道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要去找爸妈，先保证他们的安全，然后再想办法回到鬼界。 爸妈身边还有一具安安的分身，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有他在，他也能更加确定安安的安全。 纪嵘景稳定心神以后很快便振作起来，周围的环境虽然陌生，但他凭藉着契约的联繫锁定了纪屿安分身的方向，很快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纪嵘景一直在思考，或许是灵魂碎片被主系统归还了一些的缘故，如今他的思维清晰许多。 主系统与纪屿安之间的纠葛错杂，纪屿安的存在克制主系统，主系统对纪屿安有实力压制，但纪屿安后来居上，吸收了无数恶鬼的力量，同时又有女儿城一众怨鬼的支持，也并没有十分落于下风。 两者相争，可能两败俱伤，也可能一死一伤，总之很难有一方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纪嵘景清楚自己如今无法在战场中帮上忙，他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而今他要保证的……便是纪屿安的生命。 除去法则的桎梏外，鬼怪的另一命门便是寄生物，只要寄生物没破碎，力量散尽也能重新养回。 如今，他最要紧的事情便是找到纪屿安的寄生物，那样即便他在和主系统的对抗中鬼力散尽，魂体破碎也没关系，他可以往寄生物里输入鬼力温养纪屿安的魂体，将他重新养回。 可纪屿安的寄生物……又是什么？ 纪嵘景头痛欲裂，他没有了这一方面的记忆。 或许……只有父母才能给他一点提示和帮助。 纪嵘景带着明邬闷头赶路，因为罪都的乱况，现世与鬼界的通道变得无比薄脆。其余鬼怪和玩家并不清楚如何打开现世通道，只能偶尔触碰到现世，并不能完全前往。 饶是如此，也给现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弄出了许多灵异事件，搞得现世人心惶惶。 纪嵘景满腹心事，随手解决了一些鬼怪，虽然没伤及无辜，但外人并不清楚，只能查探到有一个特别强大恐怖的鬼物正在接近。 现世的行动局检测到鬼力值超标后，立刻就通知了纪屿安在现世这边的分身，请他前来帮忙解决。 意外的，倒是让纪嵘景和纪屿安的分身还有父母提前碰面了。 行动局得知异常体是纪嵘景时的复杂心情不提，虽说虚惊一场，但总归没有伤亡，是件好事。 纪嵘景也没将鬼界那边情况讲给众人听，纪屿安若是能胜过主系统，那么危机就能解决，如若战胜不了，那洪水滔天也与纪嵘景无关了。 纪嵘景迫切想知道纪屿安的寄生物是什么，找到以后好好保管起来，见到父母后立刻就开始打听纪屿安生前一些格外惦念的东西，可父母也完全没有头绪。 纪嵘景与纪屿安年纪相近，两人又互生情愫，最了解彼此的恰恰是互相双方，纪父纪母虽然关心孩子，但总有一些不知道的小秘密。 纪嵘景心情复杂，找不到寄生物，若是纪屿安真被主系统打伤了回到寄生物里修养，他都无法照顾帮助他。 见纪嵘景失落地坐在一旁，纪屿安的分身终于有了反应，幽灵一般飘到他的面前站定。 纪嵘景抬头看他，神情微微恍惚：「你的魂体有一些淡了……」 纪父纪母连忙打量起他，分身并不在意，随口说道：「大抵是主体那边需要的能力太多，有时会无意抽取一些我这里的能量，没什么大问题。」 纪嵘景抿唇，神情灰败。 第252页 分身细细打量着他，问道：「你在找我的寄生物，是吗？」 纪嵘景：「……嗯。」 分身轻笑道：「那你应该问我自己才对，毕竟鬼怪与寄生物之间是存在联繫的，我自己才是最清楚寄生物在哪里的。」 纪嵘景怔住。 分身回忆道：「因为有韩晓晓的情况在，主体之前来现世时有刻意感知过自己与寄生物之间的联繫，但他在鬼界时，还能感觉到一缕若有似无得吸引，到现世后，却是什么都无法感知到，那时他便确定，他的寄生物并不在现世。」 「可我并没有听安安说过在鬼界有异常感知……安安也从来没有去找过寄生物。」 分身静静地看着他：「有时候，类似的感觉会混淆认知，让人忽略掉另一种可能。」 纪嵘景怔住，手掌缓缓按在了胸膛上。 鬼界。 纪屿安化身『银河』，无数银星在河体内跃动，本就璀璨的『银河』更是星辉闪烁，璀璨夺目。 群星虽多，但其中却有一轮炽热明艷的烈日，光芒压制了除『银河』以外的所有，烈日肆意盛放着光辉，引领群星攻击着『银河』之中唯一一个晦暗幽沉的物体，双方激烈的互殴着，打的不可开交。 化身『银河』的纪屿安反倒是无事了，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只默默地给『群星』和『烈日』输血，保证它们不被主系统压至下风。 系统和纪屿安说着话：【你将主动权交给城主，城主藉机多吞噬了些许主系统的力量，日后你得到的就少了。】 纪屿安平静道：【我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能够保证我的安全。追求更多的力量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想变成主系统那样的怪物，而你也必定不希望我同主系统一样，被贪慾战胜理智，扭曲异化。】 纪屿安：【我可不想多少年后，你再像扶持我这样，扶持另一个鬼怪这样来对付我。】 系统难得无言以对：【……】 纪屿安冷冷道：【为了对抗主系统，我吸收了太多的恶鬼之力，已经有相当多的灵魂残屑堆压在了我的魂体上，试图侵占着我的意识。我一只鬼根本无法抗衡无数鬼怪的意识，城主却不同，她的手底下有无数怨鬼，这些怨鬼与恶鬼不同，崇敬信仰着她，不但不会给她的精神带来负荷，反而能强化稳固她的魂体，帮她清理掉那些残余的『杂质』。】 【我不过是让出了一部分主系统的力量，却能让城主付出更大的力气帮我去对抗主系统，还能解决掉我的隐患，何乐而不为呢？】 系统沉默很久后，问道：【但她可能会威胁到你的鬼王位置。】 纪屿安扯了扯唇角，微微嘲弄道：【我们人类社会都已经摒弃了旧观念，讲究人人平等。你一个没有感情倾向的法则，为何反而有那么多的杂念，一定要推选出一个『王』呢？主系统的存在已经说明了，将种族交代在一个个体上，是一件多么有风险且不靠谱的事情了。】 系统：【……】 系统不在说话。 纪屿安暗暗嘆了一声，他真希望这个法则能想开点，既然想发展鬼界，就多去干些对鬼界有利的事情，别整天和他和景哥、城主几个较劲了。 想到之前在女儿城升级时所经歷的事情，纪屿安一阵头皮发麻。 他当时绝对低估了系统对纪嵘景的杀意，如果系统执意要让他当鬼王，怎么可能容许给他留下这么一个致命的危险弱点呢？ 纪屿安轻抚着手指的铁环，与往日不同，铁环正中央的地方镶嵌了一颗火彩绚烂的椭圆形钻石，在一片璀璨星芒中，依旧耀眼美丽。 那是生命最后余灰所化作的守护，是他和纪嵘景共同的寄生物。 当年，纪屿安死后纪嵘景便有些癫狂了，偷偷摸摸换下了本该下葬的纪屿安的骨灰，藏好后放在包里，总是随身带着。 在主系统将他召唤进鬼界后，他把纪屿安的骨灰也带进了鬼界。 下副本时跑跑撞撞的，纪嵘景总担心哪天会将纪屿安的骨灰弄丢，后来在进一个情侣相关的主题副本时，直到骨灰能制成钻石后，便砍下自己的一条手臂焚化后，和纪屿安的骨灰混在一起制成了两颗钻石，随身佩戴。 知道他有钻戒的人很多，但纪嵘景对外从未说过骨灰钻戒的真正来歷，只说是自己在现世时与纪屿安定情买的。那时的纪嵘景只是个普通玩家，主系统也并未注意过他的举动，便将这点疏漏了过去。 直到后来，纪屿安被主系统復生为鬼魂。 他并非执念所化的念鬼，魂体需要寄生物，骨灰所制成的钻石便成了最合适的寄生物。纪嵘景大概是没想到这一点，又抱着殉情的想法，临死前将骨灰钻吞了，又被主系统一起吃了…… 以主系统的消化力，骨灰钻自然不可能还保留着原状，早就被消化分解了。但有主系统与纪嵘景的交易法则外，冥冥之中另有定数，纪嵘景以鬼魂的形态復生。 骨灰钻与纪嵘景融为一体，纪嵘景并非纪屿安的寄生物，却又与纪屿安的寄生物息息相关，不可分割。 从头到尾最清楚一切真相的只有法则，法则沉默地守护了一切，连纪屿安自己也没有告知真相。它动过念头想将纪嵘景剷除掉，将他提纯为真正的寄生物，最后想起它在城主与主系统竞争时插手所导致的后果，又默默放弃了。 第253页 而纪屿安也是在找到骨灰钻之后，从中提取出记忆和法则对证后才捋清一切的关联。 纪屿安闭上眼，好在结局是美好的，他们都没有失去所珍视的，得到了彼此想守护的。 后续。 在分身的提醒下，终于领会纪屿安最后话语意思的纪嵘景总算对自己的魂体上心，不敢再胡来了，兢兢业业的稳固着自己的魂体，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尤其是他回现世不久后，分身忽然消失不见了。 纪嵘景不放心，请明邬帮忙看护父母，自己去寻常通往鬼界的入口。 但或许是鬼界战况平息了，差点融合的两个世界再次界限分明，无法穿梭通过，纪嵘景只能回家等待结果。 好在契约还在，反馈纪屿安的状态良好，纪嵘景只能安心稳固自己的魂体，时不时还想通过契约给纪屿安输送点能量。 不过没有成功，都被纪屿安退回了。 一转眼，纪嵘景在现世待了五个多月，秋去冬来，到了新年这一天。 纪嵘景和父母心不在焉吃完了除夕的年夜饭后回了房间，睁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他睡不着觉，这些夜晚都是如此熬过来的。 只是今晚却不同，他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竟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睡梦之中，窗外的街道上鞭炮声不断响起，有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他的屋门，在他身侧躺下，侧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纪嵘景翻身将那人紧紧抱住，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