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你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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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是你站哥》作者：阿猫仔【cp完结】


    文案：


    祁x湛


    十项全能盘靓条顺除了脾气不好之外哪都好的站哥，和总是口吐狂言又先害羞的昙花一现白月光小演员


    梦男唯粉祁宇洋追拍自己迷恋的男团爱豆机场照，没想到却把意外出现在照片里的湛佳眠送上了热搜。


    此等ky行为令人髮指，祁宇洋正恨得牙根痒痒，一转眼湛佳眠竟然出现在了自己家里，成为了姐姐的座上宾，要和已经跻身视后行列的姐姐一起拍摄电视剧，还要求祁宇洋也跟进剧组里作为剧务实习。


    祁宇洋咬咬牙，忍了。


    第二天，同校不同系的湛佳眠把祁宇洋堵在学校的研讨室里，笑眯眯地说：「祁宇洋，你的脸是我的菜，做我男朋友吧！」


    祁宇洋咬咬牙，忍了。


    进组拍摄初期，湛佳眠遭遇意外车祸，祁宇洋好不容易善心大发留下来陪床，湛佳眠却说：「我们玩石头剪刀布吧，赢的人要管输的人叫老婆。来，你出剪刀我出布！」


    祁宇洋咬咬牙……


    他忍不了了！！


    he、甜宠、、、双向奔赴、情投意合


    第1章 缘起


    「老公，我喜欢你……」


    轻声说着话的男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淡妆，眼尾有浅浅一抹棕色飞扬开去，眉毛也画出清晰的轮廓。他穿着一身白色打着银边的劲装，要不是头髮不够长，看上去就是一个古代侯爵家不谙世事的小将军的天真样子，一双好看的眼睛大睁着，眼瞳深处有房间玄关灯光反射的圆点。


    他抬起手来，慢慢地环住了祁宇洋的脖子，闭起眼睛，将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


    祁宇洋的眼帘因为男生的吻而向下垂落，他的手按在男生的腰间，扎得过紧的戏服腰带使得男生这个位置显得格外的细，却更能感到肌肉伸展的有力。男生没有很深入很僭越地与祁宇洋接吻，只是唇贴着唇，柔软又讨好地厮磨，有些痴迷地低喃着重复：「我喜欢你……」


    停留在表面的吻很快便结束了，祁宇洋皱着眉拉开与男生的距离，不怎么客气地抱怨：「能不能卸了妆再过来，全是唇膏的塑料味。」


    「啊，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男生低下头，用手腕使劲擦了擦嘴唇的位置，又重新抬起头来看向祁宇洋，神色间有一点趋奉的味道，小心翼翼地再次道歉：「对不起啊。」


    「算了吧。」祁宇洋看着男生白日里被假髮压得飞翘的头髮，随着低头又抬头的动作在眼皮下面晃来晃去，他轻轻推了一下男生的肩膀，指了指房间的门口：「还不回去？明天你不拍摄了？」


    「我想再和你待一会儿……」


    「湛佳眠，你拍摄不累我还嫌做布景累呢，这儿还有一堆工作没整理，晚上两个研讨等着我，你大明星男三号休息就是休息了没人敢打扰你，怎么就不能替我想想，非得由着你的脾气来？」祁宇洋又推了一把这位名叫湛佳眠的漂亮男生，直接拨着他的肩把他转向了房门的方向，「烦死了，赶紧走。」


    「对不起嘛，我这就走了，你好好休息啊。」湛佳眠道着歉往前走了几步，手指搭在了门把手上，又回过头去，飞快地在祁宇洋的嘴角落下了一个吻，笑眯眯地说道：「老公晚安。」


    祁宇洋瞪了湛佳眠一眼，湛佳眠却毫不畏惧，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祁宇洋一把将房门关起，发出好大的一声，旋即又将防闯入拉链拉上了。他板着脸转过身，一把脱掉自己的上衣，随手丢在了一边的嵌入式洗衣机里。


    祁宇洋没有打开洗衣机，而是一边脱着裤子一边烦躁地走进室内，拿起了放置在桌子上的单眼相机，又按开了睡眠模式的电脑，找过数据线将二者连结起来。


    「嗡——嗡~」


    放置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随即屏幕亮了起来，屏保上是一个化着烟燻妆、穿着打歌服的男生的全身照。


    男生眉眼精緻动人，身材却高挑又有肌肉，看上去像炸裂的金刚芭比娃娃，且带有蓬勃的生机，与湛佳眠从外形到气质都截然不同。祁宇洋伸出手去拿过手机，解锁之后看到了刚离开不到三分钟的湛佳眠发来的消息：


    【说起来，我还是觉得应该感谢一下那个机场照拍到了我的人，可是无论是我本人还是经纪人怎么联繫他都不回话，应该是觉得我碍眼吧？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祁宇洋的微信聊天背景也是刚刚屏保的男歌手，是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在演唱会上欢唿的样子，被来自湛佳眠的消息将整个人遮盖得七七八八，祁宇洋「啧」了一声，皱起眉来，将手机随手一抛丢在了床上。


    他重新将视线放回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显示传输已完成，电脑的背景同样，还是那位男明星。


    祁宇洋打开传输好的文件夹，里面林林总总，都是剧组的照片。


    他的脸上全是麻木，机械地点动滑鼠，一张一张地查看着，直到湛佳眠的照片跳了出来。


    祁宇洋的手指停下了。


    湛佳眠那张图堪称「全副武装」，英姿勃发的少年戴着头盔穿着软甲骑在跃起的黑马上，一手紧攥缰绳，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张流畅的弓，在阳光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祁宇洋转动滑鼠滚轮将图片放大，像素极高的相机甚至还拍出了湛佳眠鼻头渗出的汗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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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滑鼠右键操作，将照片剪切粘贴，发送到了另外一个半透明颜色的文件夹里。


    之后的几张湛佳眠的照片，超过半数都被如此操作，移入了祁宇洋电脑的隐藏文件夹。


    床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同时电脑右下角登陆着的钉钉软体也跳了起来，祁宇洋点开软体，看见剧务组发来的半个小时后进行会议的通知。


    他回復了「收到」，没有再继续处理照片，而是站起身来，走进了浴室里，准备赶在会议之前洗一个澡。


    银色的金属扳手撩起，头顶的淋浴喷头先是有冷水落下，祁宇洋站在稍远的地方，仰着脸看着在顶灯之下光影破碎的水珠，抬起手掌触摸着渐渐变得温热的水流。


    他心里有些出神地想，怎么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自己和湛佳眠之间的关系，竟然发展到了如今这个无法控制的局面。


    一个半月之前正是七月中旬，在白市是没有缓和可言的暴烈的夏季，前一日或许刚结束延绵一周的电闪雷鸣，第二日就是万里无云的灼灼骄阳，散发着恨不得将大地烤干、行人晒死的炽热，涂炭在这片气候与「宜人」二字毫无任何关联的土地上。


    女孩子们穿着清凉的吊带衫与热裤，大腿的肉随着行走微微晃动，被娇嫩皮肤包裹的肌肉呈现出一种好看的纹理，于机场中或站或坐，摆出闲适中带着些故作姿态的架势，男生们则同样衣着光鲜，一看就锻鍊过的手臂肌肉从画着潮流图案的砍袖背心中露出来，带着晒出了分界线的条纹。


    与这些潮流男女相对的，候机的大多数人都不那么在意梳妆打扮，也不会站在空地上倚靠着行李箱做出各式各样的造型，他们围堆成一圈，环绕着带有充电器的柱子，各自佝偻着身体低着头，运气好的还能坐在柱子边的椅子上，运气不好的只能委顿在地面，高高扬起一只手扶着自己的旅行箱，单手去刷着手机的屏幕，衣服层层叠叠，顺着动作而呈现或明或暗的纹理，看上去现实又充满窝囊。


    因为机场上总是有各式各样的人——甚至有被服务人员委婉提醒了数次仍旧不愿穿上上衣的打赤膊的中年男人、有只一身睡衣一个头箍便哈欠连天地走进候机厅的少女，在各式各样或是互相嫌弃、或是侧目钦羡、或是偷眼欣赏、或是互相彼此打量的眼神中，一位穿着一身漆黑、还带着黑色渔夫帽与黑色口罩的男生，也就不算太过显眼了。


    因为身形高直挺拔，加上严丝合缝到好似完全不怕热死在仲夏的装扮，不少人暗自猜测他是否是个前来值机的小明星，有了什么私人行程，不过在视线落在男生胸前挂着的、带着半臂长的镜头的单眼相机上之后，众人也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大概是个喜欢摄影的潮流怪人吧。


    注意到了男生的人们怀着这样的猜测，视线又在他的身上流连片刻之后，就纷纷百无聊赖地转开了。


    男生的样子也不像是来赶飞机的，他并没有什么可以称为「行李」的东西，随身物品除了胸前的相机之外，就只有背后一个干瘪的双肩背包，同样也是黑色的，有可能这样打扮的初衷是为了隐藏自己，但是现在肯定已然弄巧成拙，反而让他更加吸引旁人的目光。


    他转过偌大的候机厅，进入被日光穿透的侧边的直梯里，跟随金属轿厢一起坠入了下层。


    下层不若上层那般空旷，转过几个弯再多走一段就是惯常接机的地方，男生转到出口之外，还没走出门去，就听见了一阵又一阵间或夹杂着一些激动又压抑的尖叫声的嘈杂。


    机场出口的位置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年龄都不过十几二十几岁的样子，绝大部分穿得十分漂亮，室外的高温与阳光他们全不介意，一个一个地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般，从上面望下去，只有脑袋扬着挨在一起，其中有相当数量的人举着专业级别的单眼相机，不过更多的还是捏着手机、捧着各式各样的条幅、手幅与扇子之类的东西的人。


    那些年轻人们表情亢奋，动作蠢蠢欲动，嘴里不停地与身边的人说着话，努力地伸出头去，望着机场大门口被隔离带拉出来一小块的位置。


    男生飞快地看了他们一眼，站定在二楼，并没有走下去挤进人群里。他取下自己的相机，也没有对准出口之外的位置，而是向后挪了几分，取到了后面走廊的一小块布景。


    作者有话说:


    开新坑啦~日更3000+~本篇篇幅较长，预计27w左右~


    第2章 粉丝


    男生让镜头穿过几层不算清晰干净的玻璃，圈中一个视野较好的位置，默默调整着参数。


    二楼里也有不少像他这样拿着专业器械的人，不过更多的是着眼前的情况，有些是好奇的，有些则面露厌恶之色。


    「又是哪个明星啊？」


    「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就弄这些。」


    「哎要不就说戏子误国……」


    「乌央乌央的，烦都烦死了。」


    「一群小丫头家家的不学好，这要是我女儿，腿都给她打断了！」


    耳边间或有清晰的议论声传来，男生充耳不闻，只是将快要盖到鼻樑的渔夫帽推上去了一点，闭起一边的眼睛凑近相机的屏幕。


    这个微小的动作暴露出一些男生被遮掩住的眉目，清朗且大气，尤其睫毛细细密密，如同乌鸦翅膀下新生的羽毛，甚至随着唿吸间自口罩中喷出的热气而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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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想见，若是男生愿意将自己有些过于狂野的眉形剃上一剃修上一修，确实是会不输于明星的眉眼，现如今少了被中和的清秀，显得他整个人燥气又疏离，怎么看怎么都不好说话、一副一言不合就会动起手来的样子。


    楼下的吵嚷声一阵强过一阵，男生低下头去，从手机上确认了一下时间，眼皮动了动，将视线落在了楼下小年轻们手里拿着的条幅上。


    条幅其他部分因为拉拽而褶皱看不太清了，能辨认出来的部分是六个男生的大头照，下面配着文字，写的是「skkratch」。


    ，国内出道已经满了五年的唱跳六人男团，头三年一直煳得成员写真可以拿去当刷墙的报纸，前年组内三个成员参加重组选秀，总算带起来一丝人气，继而门面成员被选去演了一部小成本耽改网剧，因粗制滥造的布景配上「真情实感」的演绎一炮而红，带飞了整个团。


    当然了，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惜——用黑子们的话来说，可惜鸡犬就是鸡犬，升了天也变不成神仙，团内成员知名度高、曝光率高的几位人气愈发水涨船高，而没参加选秀也没出演网剧的那两个人，涨幅终归有限，差距越拉越大。


    「啊——啊！啊！！！」


    楼下突然传出尖叫声，男生被吓得眼睛一眨，脑子里还是空的，手部动作已经条件反射般开始操作，转视角对焦按下拍摄键，一气呵成。


    一连拍了十几张照片之后，这位黑衣男生的神志才重新回笼，于不停闪烁的闪光灯、粉丝们的尖叫声之间调整好了镜头角度，对准了那些被簇拥着走出来的明星们，之后后移了几分，对在那位脚步显得有点迟了的人的身上。


    「煳穿地心」的成员之一，江祐祺。


    男生眼也不眨地开始按下快门，镜头一路追着江祐祺来到门口，看他被保镖护着，露出无懈可击的笑脸挥着手，汇入一层又一层的人潮之中。


    男生来不及查看自己刚刚拍下的照片，转过身随意抓住了一直带着的设备，也开始他自己的移动。


    从二楼乘坐电梯走向地下的时候，男生隐约听见扶梯后方的几个人在对话。


    「刚刚几个是skkratch吧？那那个又是谁啊？头髮有点卷的那个，也好帅啊。」


    「是这个不是？我拍到了！穿新中式的这个是吧？我放大给你看看……」


    「对对对！这个好帅啊，氛围感绝了，离源宝他们怎么这么近，还走得专用通道？新助理还是新经纪人？」


    「这也太帅了吧，确实好有氛围感诶，感觉能单独出道了都。」


    「是不是其实也是哪个小明星啊，煳穿地心的那种，咱们没见过就不认识？」


    「也有可能？搜搜，来搜搜……」


    黑衣男生对她们探讨的话题不感兴趣，没有过多注意，他顺着扶梯一路向下，直接拐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这里也蹲了不少的人，同样一片嘈杂，男生没有在skkratch的保姆车前过多停留，而是径直走到vip那边的电梯口，对着两位安保人员出示了自己的里程金卡，便被放行进入了。


    和外间比起来，虽然电梯口前的位置很是狭小，但因为并没有多少追星男孩追星女孩真的能混到拥有这家私人商务机场的金卡水平，反而要更宽敞、视野也更好一些，相应的，那些拿着设备的人手里的东西也就更重、更专业了一些。


    很快skkratch的六个人在保镖与助理的陪同下自电梯出现，外面又响起了一片接着一片的尖叫声，男生跟着里面的人一起往前走了几步，举起相机，拍了几十张照片下来，而后收起设备，将自己一直背着的背包拉开，掏出一个礼物袋和一本崭新的、未开封的江祐祺单人写真集。


    不过片刻，skkratch的一行人已经下到了楼下，各自也知道能进到这里的粉丝都是有钱人，必须得加倍亲切地营业，第一时间便纷纷扬起笑脸，对着他们点头打了招唿。


    不少围着的人挤上前去，给自己支持的队员送上了礼物，索要签名时经纪人也没有阻拦。


    ——开玩笑，万一真惹到什么花了大钱的金主，让人家粉转黑了呢？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男生握了握拳，做了几个深唿吸，大跨步走到了站在最后面、独自一人的江祐祺的面前。


    「祐祺，我是你的粉丝，这个送给你。」


    江祐祺惊讶地抬起头来，下意识接过了递到眼前的礼物盒子。


    「给我的？天啊？你是我的粉丝是吗？谢谢，真的很感谢！」江祐祺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男生，他的身高破了一米八二，在队员之中已经属于高的了，眼前这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衣男生却比他还要高些，身材似乎也有点隐隐约约的好，更让江祐祺无比震惊。


    「是的，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加油。」和男生高大的身形比起来，他的嗓音就要小了很多，听起来竟然有几分羞怯，向江祐祺递出写真集的手也带着紧张的颤抖，「如果、呃，如果不麻烦……」


    「签名对吧，怎么会麻烦呢？」江祐祺灿烂地笑起来，从助理手中接过了签名笔，托起了男生递来的写真集，「是我单人封面的最新版啊，这一版我也很满意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想写什么内容呢？」


    「我、我叫、就写宇洋就好了，宇宙的宇，洋流的洋，内容……什么内容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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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宇洋，好大气的名字。」江祐祺对着男生笑了笑，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后面写了「感谢支持，一起加油」八个字，将写真集交给男生的同时，也将手里的礼物交还给了男生。


    「宇洋，谢谢你特意来看我，礼物我就不要了，我刚刚看了一眼，是奢侈品的牌子，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就好，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见面，给我带一封手写信、带一点小零食小玩具就好了~」


    「不、不是，我这是……」


    「好啦，谢谢你的支持，我们一起加油！」助理在一边催促了江祐祺一声，江祐祺对着助理礼貌地点了点头，又抬起手来，向男生比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转过了身，跟上了skkratch的队伍。


    男生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直到地下停车场响起车辆的轰鸣，的人和尖叫声一起渐行渐远了，才回过神来。


    他低下头去，看着手中没能送出去的礼物与刚刚要到的签名，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宇洋」两个字，原本视野模煳的眼中攀上了一丝明快的笑意。


    祁宇洋在机场的卫生间里换了衣服，收好了礼物与相机，背起书包重新当回了自己平平无奇的男大学生。


    他仍然戴着口罩，还加了一副墨镜，顶着炎炎烈日穿过多半个机场来到候机厅的位置，乘坐地铁返回学校。


    白市作为首都，占地面积实在是大得要命，从位置偏远的私人商务机场回到祁宇洋的学校要整整四个小时。他为自己的手机连接上大储存量的充电宝，屏幕亮起，是江祐祺去年在红箱岛摇滚音乐节时代表skkratch全团出演的场照，自然也是祁宇洋亲自拍的，那几天祁宇洋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确实为烟燻小恶魔概念的江祐祺拍出了不少好片，将江祐祺的一举一动都拍到了极致，谁看谁都得夸一声「绝了」，还小小地出了一点圈，只可惜江祐祺本身人气太低，那些问祁宇洋要走了照片去做安利视频的下方评论里，各式各样的队友粉争着去安利自家个人成绩更好的正主，到最后反而几路唯粉黑子打成了都要嘲讽一句这团粉丝真是大败好感，没给江祐祺本人吸来多少红利。


    第3章 梦男


    祁宇洋按了按自己的口罩贴近鼻樑的位置，解锁手机，娴熟地刷起了超话。


    祁宇洋同学追星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初中时期。那一阵子简直韩星席捲地球，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个性概念直击祁宇洋那颗青春期的小脑袋瓜。因为与父母常年异地、家里只有哥哥姐姐管教，而哥哥姐姐也忙碌得不行，一家人只知道用拼命给祁宇洋零花钱当做代偿，导致祁宇洋将明星的海报贴满了卧室也没人阻止，姐姐看到了之后，还大肆夸赞祁宇洋眼光好，喜欢的明星很帅气。


    ——顺便一提，祁宇洋的姐姐叫做祁宇沐，如果说这个名字旁人听来只是较为耳熟，那么「言宁」这个艺名，近些年可以说响彻娱乐圈。


    五年之前——也就是的那一年，二十七岁、已经出道十余年、只能靠着各种配角混眼熟的祁宇沐，终于凭藉一部古装剧《明月别枝惊鹊》拿下了全国电视节梅兰竹奖的最佳女主角，之后又一连拍摄两部谍战剧，分别斩获金株奖与狮马奖，成功晋级大青衣行列，可谓家喻户晓，一时之间愈发得风头无两，甚至藉机拍了几部电影，尽管没能拿到国际级的奖项，小打小闹的奖与票房都算得十分漂亮。


    至于祁宇洋的哥哥，也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曾经在国内排行前三的电子竞技战队服役，巅峰时期也带领战队拿过国际大赛的第二名，不过四年前已经退役，手伤腰伤的debuff叠满了，如今就在队伍里噹噹教练，培养一下下一代，但气场和帅脸具在，谁看了都还要叫一声n皇。


    有这样要实力有实力、要容貌有容貌、要成绩有成绩的姐姐与哥哥珠玉在前，祁宇洋他自然也——


    ——他自然也是个因为频繁逃课追星导致期末考试一共七科就挂了三科的可悲男大学牲。


    祁宇洋此人学习能力堪称废物，好不容易通过艺考挤进的白市名校，读了个数字媒体艺术专业，每天学画画建模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学习掉光头髮都一个字也看不懂的编程，祁宇洋看教材就像在看天书。


    另外他也没什么一技之长，不会打球不会踢球不会游泳，一身肌肉全靠跑步和撸铁，锻鍊还主要是为了服务于跟拍追车和扛举相机。祁宇洋的室友们常常评价他，说祁宇洋唯一的优点也就只有脸足够有味道身材足够好和家里足够有钱了，他娘的他们也想要这样的优点，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得带着祁宇洋的简歷一起投。


    不过要是让祁宇洋自己说来，他的优点应该还有一条，就是喜欢摄影、且片子拍得不错。


    最初接触摄影，还是在祁宇洋十三岁的那一年，那时候祁宇沐只是稍微有了一点点名气和人脉，在祁宇洋的生日时为他千方百计要来了他追的韩星的签名小卡，祁宇洋看着那张拍得可以说人脸扭曲到三庭五眼都没了的小卡，觉得自己也可以试一试，应该不会比这玩意更差了。


    于是溺爱弟弟的祁宇沐和祁宇涵一听说祁宇洋有了这个爱好，什么五万一台的单反机身、十几万一台的长焦镜头不由分说就买了回来，还给祁宇洋报名了幼儿摄影培训班。在祁宇洋高考时，他曾经获得过的国家级摄影奖的奖状还加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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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祁宇洋就将专业的摄影技术用在了……追星上。


    他不仅追星，还非得追煳团，煳团终于大热了之后，偏要接着追人气最down的那一位，最为不可告人的是，祁宇洋还是个泥塑粉、同时是个梦男。


    祁宇洋面无表情地坐在地铁上，手指上下翻飞，熟练且快速地用自己不发表照片的微博小号之一在超话里一张江祐祺的性转ai生成图下面评论：【啊啊啊啊好可爱啊我们七七宝贝就是全世界最甜的小姑娘老公勐亲亲亲亲给你亲死！！！！】


    并且反手为另外一条写着：【江祐祺一米八多的身高满身肌肉简直就是哪咤身材这都能硬吃性转解解们真是厕品】的评论点了举报。


    细算下来，祁宇洋这些年也属于是在solo追星，除去参加一些线下活动时必须要加的群必须要加的人之外，他只加过两个比较聊得来的江祐祺的粉丝的好友，其中一个还不是唯粉，在嗑江祐祺与队内另一位成员的cp。


    祁宇洋小号的微博没有互关，更没加过什么同城群应援群数据群，大号因为拍照而有一定的关注度，因为叫做【江祐祺最喜欢的蓝色麻袋】被同担们尊称了一声袋子哥，更是爱惜羽毛从不站队，任何粉丝内部的互撕互暖都不参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发行程图，倒还成为了圈子里的核心人物之一。


    祁宇洋抱紧了自己的双肩包，仰头盯了一会儿地铁站地，估量了一下时间，重新将目光落回自己的子，看了看已经发出来的那些无修图透，哪怕一张张照片毫无构图美感可言，甚至人脸都是模煳扭曲的，下面也有许许多多的人发出了「啊啊啊啊」的尖叫，在超话里发帖说「平等的季度每一个可以去看到饱饱们的人」。


    不算意外的，官方站子里面没有多少江祐祺的帖子。


    祁宇洋看了一阵觉得索然无味，退出了站子，信手刷了一下微博，推荐热搜里没有关于话题，当然也不奇怪，毕竟只是结束了国外的综艺行程回国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有一条关于「演员言宁」的热搜被推了出来。


    看见自家老姐的名字，祁宇洋不得不慎重地点了进去。


    好在并不是了不起的黑料，热搜的内容没什么意思，是说五年前言宁获得视后的那一部《明月别枝惊鹊》网传要拍续集。


    这个消息每当言宁和当年与其搭配的男主范文凯有了什么动静就会翻上来一次，不过也不奇怪，一则这部剧在当年确实大热大爆，剧组和演员的诚意与制作水准放在现在流水线一般出品的电视剧之间可以说吊打，二则第一部 的剧情只结束在男女主互通心意、朝中大事初步了结，至于以后如何发展，还有最大的幕后boss又能翻弄什么风浪，可谓留足了悬念也吊足了胃口。


    因为祁宇沐的关系，祁宇洋比别人更多听到一些关于《明月别枝惊鹊》第二部 的消息——剧本早就打磨完毕，一直拖延的原因不过是导演组也想全一个原班人马的美梦，毕竟这样观众也更容易接受。如今终于调和好了各位领衔主演和次要主演的档期，第二部的拍摄早就提上日程，甚至布景已经在搭了，不出半个月就是开机仪式。


    这些独家消息祁宇洋知道归知道，但更明白不该以什么中二病知情人的身份开口去说博取关注度，只是点进去随便划了划，看见那些原班人马的讨论里，还有说希望能够实现彻彻底底的原阵容，尤其是小将军柳蔚的演员，快点回来拯救一下内娱古偶吧。


    《明月别枝惊鹊》播出时，祁宇洋曾经为了帮祁宇沐刷播放率看了好几遍，看到这条微博时，他的手指顿了顿，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实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扮相出挑演技也好，尽管戏份不多，但颇引起了一阵讨论。


    祁宇洋有些好奇起来，点进那条微博的评论里看了看，有人发了那位演员的剧照，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英姿勃发地骑在奔驰的黑马上挽弓射箭的样子，烈日让他的眼睛有些眯起，却还是灿烂地笑着，确实如同太阳般夺目且耀眼。


    祁宇洋又向下拉了几条，看见其他人好心地科普，说这位小演员叫做「湛佳眠」，只是初中毕业假期无聊过来客串了一番，之后就远离演艺界本本分分地读高中去了，高考考得好像还不错，一路成绩优异，回来再演个第二季支持，但是就别让孩子进娱乐圈这个臭味大染缸了吧，再给孩子熏死了。


    祁宇洋将微博切到后台，打开浏览器，信手搜索了一下「湛佳眠」的名字，词条排在第一，只有一点生卒年月之类的信息，生日比祁宇洋小上半岁，但入学年份和祁宇洋是完全一样的，据说还考上了祁宇洋现在所在的大学，词条上的照片也只有两张，还都是剧照，资料少得可怜，演艺经歷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祁宇洋目前在读的禾衢大学，是白市第一梯队的好学校，不仅是双一流，而且在c9高校的范围里，祁宇洋是通过本地户口外加艺考双重降分，才勉强进的禾衢美院。


    第4章 图透


    祁宇洋从来没在美院的范围里见过或者听说过湛佳眠这么一号人物，由此推测，此出身高考大省的外地人，多半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在校本部的专业里了。


    「噫。」祁宇洋天生对好学生过敏，不由得一撇嘴，退出了浏览器，打开阅读软体，读取自己最近在看的那一篇第一人称视角的性转江祐祺梦男同人文，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并且时不时隔着口罩来压一压自己因为被萌到而过于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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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祁宇洋终于赶回学校，天都已经黑了。


    他拎着在宿舍区门口买的一个土豆丝鸡蛋卷饼走回宿舍里，只觉得折腾得有点腰酸背痛，室友们见他回来，各自打了招唿，不过一个个要么对着电脑要么对着画板吭哧瘪肚抓耳挠腮的样子，也没太过关注祁宇洋。


    毕竟对于大学生来说，现在是期末考试在即，祁宇洋也有自己的学习任务要做，保证自己不再挂科才是第一要务。他先飞快地洗了澡回来，头都顾不得吹一下，搭了一块毛巾就坐到了电脑前，一边吃饭一边打开课件。


    湿漉漉的水珠沿着他的脸颊轮廓向下滚落，不住地滴在上衣都没穿的肌肉分明的上半身，平白在一片怨气的大学生宿舍里添加了几分野性的味道。


    祁宇洋自己不在意，他看惯了的室友们也不在意，四个人就这么长时间沉默、偶尔发出惨叫哀嚎地忙活到了十一点半左右，寝室打铃通知即将熄灯，大家终于各自抱怨着收拾起来。


    祁宇洋保存好了自己刚刚建模完成的作业，伸了个懒腰，随手擦了几把还没干透的头髮，将毛巾撇去了一边，都没来得及合上电脑，寝室里便一片漆黑了。


    室友们终于恢復了人性，开始各自说起了什么话题，外间也闹了起来，祁宇洋趁着黑将自己的相机存储卡连带读卡器一起丢去了上层床铺上，接着把笔记本电脑也挪了上去。


    「洋子哥，一整天干嘛去了，今天3d max的老师欠儿登的点名了你知道吗，哇还好有二路给你煳弄过去了，贼他妈惊险。」


    「谢了，回头请你们吃麻辣拌。」祁宇洋笑着回了室友一句，往自己的床铺上爬，室友们又各自说起了别的话题，有人打开了充电小夜灯，也有人刷着手机，看着各式各样无聊的短视频和新闻。


    「哎，《明月别枝惊鹊》又上热搜了啊，到底有没有第二部 啊？洋哥能不能帮我问问？」


    「就是的，这要有了我们必须全寝室大力支持啊，别说咱们寝室了，整个三班、整个数煤专业都得大力支持！」


    「你怎么不说直接艺术系、美院、整个禾衢都大力支持？」祁宇洋盘腿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拉过床上小桌板架了起来，「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姐不让我打听这些个。」


    「哎别说了我梦都碎了，言宁可是我女神啊，谁能想到大一一开学和女神的弟弟一个寝室，原来我还想在小舅子面前好好表现的你知道吧……」


    室友把话题扯到了不着调的地方去，祁宇洋懒得再搭话了，打开电脑开始传输照片，听见隔壁床挤兑了一句：「洋子哥真是太爱学习了，熄灯了都要接着写作业啊？」也仅仅随随便便地「哦」了一声。


    祁宇洋将今天拍的照片拷贝好，导入了，打开开始筛选合适的图，正全神贯注的时候，冷不丁被对面丢过来的一个纸团砸了脑袋。


    「洋子哥！干啥呢这么认真！叫你你都没听见啊！」


    对床的室友大声喊着，祁宇洋抄起纸团丢了回去，没好气地问：「叫你爹干嘛？」


    「校本部那边歷史系的交换生回来了，你猜回来的谁？你猜猜。」


    「谁啊？我校本部的一个人都不认识，猜个几把，爱说说不说滚犊子。」


    「哎洋子哥一天天怎么这么暴躁。」对床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地叫了两声，说道：「就是原来的那个童星啊！诶不对，他那个年纪能叫童星了吗？得是少年星了吧？」


    「到底他妈谁啊，别卖关子了，你爹烦着呢。」祁宇洋一双浓眉皱了起来，神色颇为不耐，手指敲打着键盘的边沿，一张脸沉在黑暗里，又被电脑惨白的光照得发亮，真显得凶神恶煞，把室友实打实给吓了一跳。


    「唉我去，你急什么眼啊，就是那个和你姐一起演过《别枝惊鹊》的，演柳荫弟弟的那个……那个湛佳眠啊！他们说表白墙都炸了，你不看群消息啊？」


    「不看，还以为什么事儿呢。」祁宇洋不耐烦地低下了头，重新p起了图来，时间已经很紧了，他得赶在十二点之前把一条微博十八张图都p好发出去，还得配字还得测试会不会被超话屏蔽，正是焦躁的时候，实在没兴趣听室友们胡言乱语。


    「哎，他这么一回来，是不是《别枝惊鹊》真能再拍了啊？」


    「有可能吧，不是说一直拖着没拍就是等他的？」


    「听水友瞎几把扯，他一第一部 只出场了几分钟的小破男配，至于非得等吗？最近新出来那几个人我看都顶得上。」


    「不过说真的，哪天兄弟几个看看他去啊，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瞅瞅到底什么个神仙姿色，把一群妹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怎么着啊陆哥，这话说得这么gay呢我听着，看上人家了啊~」


    室友们在背景音里发起闹来，祁宇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三刻，他的图才修出来两张，不得不重新翻了一遍相册，找到了一个在二楼时俯拍的图片裁剪放大，随便调了调清晰度加了个滤镜，登陆自己的微博开始编辑。


    【江祐祺eadgar江祐祺机场照


    今日机场路透预告，十二点后会有多图奉上，敬请期待。


    】


    「唿……」祁宇洋将单一一张图发了上去，将手机反扣，没再管其他消息，在室友们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中开始自己的修图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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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终于修好了全部的图、上传完成之后，已经接近一点半了，室友们早就纷纷睡去——倒不是这群人作息习惯有多么好，只不过期末考试的大山压下来，再怎么样都没心思去通宵打游戏了。


    祁宇洋伸了个懒腰，将自己的电脑、相机和小桌子都收拾了，揉了揉酸乏无比的眼睛，趴倒在了床上，开始编辑新一轮的微博。


    他先是随手翻了翻前一条微博的数据，评论才三百多，转发甚至不足百，一部分还是同样的几个人刷来刷去，内容不过「坐等」、「我刷新都按烂了」、「你半夜一直刷微博的样子真狼狈我说的是我自己」之类没营养的白开水。


    祁宇洋打了个哈欠，将十八张图一一上传，挑着仔细排版完成，编辑好微博内容，点击了发布，继而将电脑和相机都搬下了床去。


    白天背着的书包还挂在椅子的后背上，祁宇洋将拉链拉开了，从中取出来两样东西。


    一个是想送给江祐祺又被退回来的名牌领带夹，另外一个是写着「to：宇洋，感谢支持、一起加油！」还画了可爱的简笔小人的江祐祺亲签写真集。


    祁宇洋将写真集抱在怀里，捂着嘴发出了难以抑制的低笑声，强忍着尖叫的冲动，收好了领带夹，爬回到了床铺上。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黑，将写真集用书封包起来放在枕头下面，安安稳稳地躺了下去闭起眼睛，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刺耳的闹铃在整个寝室震响，祁宇洋顶着两个肿得海贝壳一样的眼睛，直接翻了个身，把枕头按在了脑袋上。


    额头触及到一块硬物，祁宇洋相当不耐烦地扒拉了一下，重新闭起眼睛，迷迷煳煳半睡半醒地时候听见室友们下床洗漱发出的异动，勐地想起刚刚扒拉开的是什么东西，霎时间一个弹身坐了起来。


    「洋哥！快点啊！来不及了！！」


    室友大声喊着催促，祁宇洋迅速拿起写真集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舒了一口气，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抄起脸盆和牙刷，一起挤着去洗漱了。


    如今已经是祁宇洋大二的最后几天，老师们都会在课堂上划分期末考试的范围，兼带讲一讲考点，故而哪怕是早自习学生们也不敢逃课，一个个哈欠连天地坐在教室里，闭着眼睛好似老僧入定，偶尔在位子间走动的也像在神游梦游，一个两个的黑眼圈和眼袋都无比严重，谁看去都像是被吸走了精气，活脱脱一群肾虚公子。


    祁宇洋也合着眼打了几个哈欠，混到了学生会来查过出勤，想着反正早自习待着也是无聊，打开微博，想要查看一下昨天照片的反响。


    手机不知为何有些发烫，预览的界面跳了许多微博的消息。


    第5章 ky


    不过平时发过图之后也总会这样，祁宇洋没多想，直接打开了微博的消息界面。


    「……操！？」


    一声中气十足的国骂迴荡在整个教室里，前排的同学全回过头去，好奇地看发生了什么，但也只能看到祁宇洋不可置信地抱着自己的手机，眼睛瞪得大到眼珠子都快要掉出去。


    「洋子哥？咋了啊？」坐在近边的室友凑过去问了祁宇洋一句，想要看祁宇洋的手机，祁宇洋却已经将手机收了起来，什么都没说，霍然站起了身，大跨步走出了教室。


    「陆哥，洋哥这咋回事啊？拉裤兜里了？」


    另外一个室友也凑上前来问，被称为陆哥的室友挠了挠头，咧嘴一笑道：「一会儿要是有老师来查人数，问洋子哥怎么不在，你就这么说啊！」


    「哈哈哈哈，ok~！」


    室友们不着四六的讨论和闹笑声一起飘出教室，然而站在走廊里的祁宇洋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重新退出又打开微博，一双手颤颤巍巍地，眼睛死死盯着那密密麻麻的红点，是已经多到无法显示数量的转发评论以及点赞提醒，还有一排又一排，一眼都望不到底的私信消息。


    「怎么回事啊我靠……我被网暴了？？」祁宇洋不可思议地大睁着眼，犹豫再三，还是先点开了转发。


    【啊啊啊是好久没见到的眠眠！】


    【朕的蔚妃真的回来了ttott~~！】


    【卧槽这是回国了吗！可恨啊我昨天刚离开白市！！恨不得立刻打高铁回去啊啊啊啊啊啊！】


    【眠眠！！！妈妈的好眠眠！！】


    【这也太帅了】


    【不是转发评论里都有病吧，这不是江祐祺的粉丝给江祐祺拍的照片吗？那么想看zjm自己不会去拍？没钱买相机还是没长手啊？？】


    【湛佳眠是在禾衢上大学是不是！！我草我就在禾衢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小柳将军————】


    【绝了我真的好吃湛佳眠的颜这男的真的绝了】


    【点开就看内鱼亡灵粉丝在线ky，五年过去还能诈尸真是无语透了。】


    【还得是我眠，退隐五年返场就是大热搜，广场上全是好感路人在刷我们又能怎么办，不让人家上网吗？湖笔的粉们眼睛都该恨出血了吧哈哈哈哈】


    【……】


    祁宇洋先是愣着神往下机械地刷着转发，脑子还在转着究竟是怎么回事，「湛佳眠」这个已经开始眼熟了的名字就跳进了眼帘。


    他瞬间皱起眉来，先是点开了自己的微博主页，看到那一张提前当做福利放出的江祐祺机场照破了万转，远比后面发的十八张精修图多了不止一两个档位，接着又转去看词条，果不其然，见到了湛佳眠 回国湛佳眠现身国内机场的两个热搜，在文娱榜单上甚至排得很高，一条在第五，另一条在第十二，里面全是搬运的祁宇洋前一天拍的机场路透，过分的是干脆就将照片的主角江祐祺给截掉了，独独放大了后面一个穿着黑色新中式衬衫、低着头走路的男生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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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什么玩意儿……」祁宇洋脱口就骂了一句，眉头瞬间皱得死紧，手指一动，第一反应就是删掉那条自己发过的预告，结果刚一点下去，屏幕就切成了透明的黑色，同时手机震动了起来。


    祁宇洋不知怎地被吓了一跳，「啧」了一声，看清了来电人之后，不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


    「餵？老姐，我上早自习呢啊。」


    电话那一头，祁宇沐的声音带着笑意传了过来：「哎哟好好好，耽误我们大学霸学习了不是？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这周末你就别出去玩了，回家来吃个便饭，我请了客人来，乖啊。」


    「你请客人，叫我干嘛啊。」祁宇洋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挂了。」


    「好，好好学习啊！」


    「哦。」


    祁宇洋挂断与祁宇沐的通话，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凶神恶煞的目光投在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


    他正要继续刚刚没能完成的删除动作，微博顶端的私信提示突然跳出来了新的一条，内容竟然是：「大大在吗？」


    由于微博现在有陌生人私信未回復前只能发送一条的限制，祁宇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废话了，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还是江祐祺的hommy论坛粉丝专线的资源组帐号。


    hommy资源组算得上和搬运组齐名的两大民间组织，虽然是由粉丝爱发电运营，但是做得有模有样，祁宇洋想了想，还是不能怠慢，一边回復了一句：「在，什么事？」一边转身走回了教室里。


    室友见祁宇洋回来，凑上前去打听刚刚怎么回事，祁宇洋心里正烦躁着，也懒得回答，只对着他摆了摆手，专心地盯着手机屏幕。


    【大大打扰了，热搜的事你已经算怎么处理呢？】


    祁宇洋不打算隐瞒，诚实地回覆：「我会删掉那条微博。」


    资源组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而且是一条接着一条：


    【大大，现在事情已经发酵到不可控制了，就算你把原图删了，到处也都还是截图和二次上传的图，其实删掉微博是没用的。】


    【而且目前这件事是湛佳眠的粉丝ky在先，还是我们占理的，如果你这个时候删掉图片，好像还显得我们小气了。】


    【湛佳眠路人缘非常好，虽然这几年没有再路面，但是一回国就直接上了热搜，他的粉丝体量可想而知，现在尽量还是不要与对方起什么冲突。】


    【啊，我们现在和大大说得这些，也希望大大可以不要外传哦。】


    「啧。」祁宇洋躁郁得要命，仿佛身上爬满了蚂蚁，手里捏着杀虫剂喷也不是不喷也不是，他飞快地打字，反问资源组：「你的意思是，我不删帖，不回应，就这么放着？」


    【是的大大，不过这只是我们的小建议，我们资源组也在和搬运组一起与祐祺的工作人员进行沟通，都希望大大先不要有任何举动，后续我们再想办法处理。】


    「行吧，我知道了。」祁宇洋回了资源组的消息，资源组也客客气气地发来了一句：【谢谢大大的理解，也感谢您的支持与配合。】官方到让祁宇洋觉得腻歪，但他也知道，这样轰动起来的事情绝对不是他祁宇洋这么一个小小的发图博主可以处理的，干脆也就顺着对方的意思，打算听之任之。


    祁宇洋一键清扫掉了所有未读的微博消息，又将资源组的对话置顶了，熄灭了手机屏幕，放进了课桌之内。


    「去他妈的，眼不见心不烦。」祁宇洋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又想到了什么，眼睛眯了起来。


    还有——这个恬不知耻、蹭着别人机场照上热搜的无耻小人，叫「湛佳眠」，是吧？


    一上午的大课过去，祁宇洋摆出的姿态是听得认真，实际上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三个小时他心烦意乱，老师嘴里的、黑板上的一个字一个符号都没能记到脑子里。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饿死鬼托生的室友们就已经在讨论要吃什么、要怎么跑出去抢占食堂，祁宇洋没心思吃饭，被问到的时候说自己留在教室里，随便去柜员机买点面包烤肠。


    室友也看出他烦心，没再多问，更没有劝说的意思，下课铃一打，不管老师有没有宣布下课，直接弯着腰从后门熘了出去。


    祁宇洋在自己的原位上坐了一会儿，逃避现实一般地发着呆，过了许久才嘆了口气，重新拿出了好几个小时没有去碰的手机。


    他解锁手机，强忍着不适的感觉打开了微博，果然又是一连串的小红点提示，资源组倒是没有再发新消息过来。祁宇洋不想看那些对着令人反胃的湛佳眠吹嘘的转发与评论，干脆再次一键清除，返回了自己的微博主页面，突然发现标註了特别关心的人发了微博。


    ——祁宇洋这个帐号的特别关心只有一个，就是江祐祺。


    他连忙坐直身体，点进了江祐祺的微博，惊然发现，江祐祺居然转发了自己拍的那一张照片。


    【谁当年还没有个策马弯弓的少年将军梦呢~也算和小偶像变相合影了！】


    祁宇洋愣愣地看着江祐祺转发的内容，重新点开热搜，果然看见江祐祺与湛佳眠机场同框的词条排进了文娱榜单三十四名的位置，只不过任谁看都知道一定是经纪公司给买的热搜，而且不捨得花钱，没有买在高位。


    祁宇洋分别点进词条广场和自己的那条微博看了看，进去第一条就是有黑子参与讨论，说这波江祐祺真是蹭得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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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明天请假一天~


    第6章 小人


    甚至那位黑子还截图江祐祺最新关注列表，说江祐祺的关注十分钟前刚多了一个，多得正好就是他的「喜爱多年小偶像」、「当年的少年将军梦」的湛佳眠，不过很快就被其他黄v或者蓝v被置顶起来的讨论覆盖掉了。


    关于江祐祺的正面风向确实带起来了一点，祁宇洋总算松是了一口气。


    那日的机场照事件，虽然不能说让江祐祺吸足了热度，但确实斩获了一部分路人好感，甚至有不少湛佳眠的粉丝说合照前面的这个小哥哥也很好看，开始对江祐祺关心起来。


    不过最佳受益人依旧不做第二选，绝对是刚一回国就热搜大爆的湛佳眠，祁宇洋稀里煳涂地成了他的热度助推手，甚至还有各路营销号纷纷猜测祁宇洋是不是恰了烂钱「打暗广」，配合媒体特意为湛佳眠的强势回归造势，更是为即将拍摄的《明月别枝惊鹊》第二部 预热宣发，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真让不少人相信了，甚至还有江祐祺的粉丝不明就里地发私信来指责辱骂，简直恨得祁宇洋牙根痒痒，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只得三五不时对着那位资源组帐号吐槽一二。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祁宇洋接到了祁宇沐的司机打来的电话，不情不愿地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走出校门，上了车往家中去。


    现在祁宇洋所居住的房子是父母在他小学时便置办了的，最初只是个近郊的叠拼小别墅三四层，后来祁宇涵打比赛接代言挣了不少钱，就把一二层也买了下来，十来年间白市土地不断扩充开发，这地方竟然也成了个中心商业区，房价翻倍翻上了天。


    三姐弟的父母如今离了休四处旅游，一年十二个月里十一个月都不在家，祁宇涵住在游戏战队的基地里，祁宇洋也住在学校宿舍，算下来竟然是四处拍戏的祁宇沐回家时间更多些，故而后来的重新装修也是由祁宇沐一手操持。


    轿车很快停在了大门门口，祁宇洋歪歪斜斜地背着一个背包下了车，将反戴的鸭舌帽转回正面，按开了密码锁。


    「姐，我回来了。」


    「哎呀，洋洋回来了，小沐和客人在茶室那边呢。」先回答祁宇洋的是住家的阿姨，她从偏厨走出来，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一边对祁宇洋笑了一下，「饭还没好，你们先吃点点心哈。」


    「好嘞高阿姨，我不着急。」祁宇洋对着阿姨笑了一下，简单地洗了个手，向着茶室的方向走去。


    茶室与客厅之间只有半扇屏风隔着，后面全是各式各样祁宇沐只管买不管养的花花草草，祁宇洋人还没走到，先闻到了一股线香味儿，心里吐槽老姐就知道装模作样附庸风雅，清了清嗓子，一边绕过屏风，一边更大了点声音说道：「姐，我回来了！」


    「啊，是洋洋回来了~」祁宇沐在家里也穿着一身旗袍，倒是和木制的座椅茶桌相得益彰，她笑着看了祁宇洋一眼，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微微向着右侧转过了一点头去：「祁宇洋，我弟弟。」


    说完，祁宇沐对着祁宇洋笑眯眯地招了招手：「洋洋，来，今天家里有客人，是姐姐的老朋友了，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祁宇沐说话的工夫，祁宇洋已经绕过了屏风，看到了那个坐在祁宇沐右侧边的男生。


    男生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杏色飞机袖，外面套了个灰色绘麒麟纹的白边盘口，脸上是一副细金边眼镜，眼镜链在巴掌大的脸边晃晃悠悠，手里竟然还抓着一把合拢了的摺扇，另外一只手也正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祁宇沐。


    祁宇沐被他斯文古典的气质惊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感嘆这真是少见的漂亮男……


    「……叫湛佳眠。」


    ——原来就是你！小人！无耻！！


    祁宇洋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忍不住瞪向站起身来和自己打招唿的湛佳眠，祁宇沐还没发现祁宇洋的异样，笑着招唿两个人都坐下来，转对湛佳眠说道：「我弟弟是数媒专业的，在禾衢美院，和你也能算同学吧？」


    「我可没有长得这么帅的同学，言宁姐。」湛佳眠微笑着接了祁宇沐的话，视线转向祁宇洋，稍微停留了片刻之后又转开，重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似是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还是艺术家，得有很多女孩子追求吧？」


    「他呀，他可没女生缘。」祁宇沐掩着嘴笑了两声，正待再说什么，抬眼看见高阿姨带着另外一个穿着简约的中年男人过来了。


    「言宁，洋洋也在啊。」中年男人正是祁宇沐的经纪人孙慨成，随意地颔首与祁宇洋和祁宇沐打过招唿，弯腰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同再一次站起身来的湛佳眠握了握手，「佳眠回来了啊，真是好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长开了。」


    「孙叔叔倒是一点儿都没变啊。」湛佳眠笑模笑样地奉承了孙慨成一句，也不知这话怎么了，就逗得孙慨成哈哈大笑，祁宇洋沉默着在一边看了，只觉得湛佳眠油腔滑调圆润世故，刚见面那么点出尘绝世的气质早就打破了，碎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媚俗之气。


    「小沐，饭已经做好了，客人也到齐了是不是？是要在外面院子吃吗？我好布置桌子。」高阿姨等着四人寒暄完了，才开口问了话，祁宇沐已经站起身来，一边整理旗袍一边回答：「天气太晒了，就在餐厅吃吧，辛苦高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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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阿姨答应着转身走了，祁宇沐也走到了屏风边，和孙慨成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餐厅移动，祁宇洋沉默着半低着头跟在祁宇沐的身后，没走几步就感到湛佳眠跟了上来。


    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湛佳眠身上带着祁宇沐焚香的那一股子呛味，刺得祁宇洋直皱眉头，要不是不想丢了礼仪风度，早就加快脚步远离他了。


    偏偏湛佳眠竟然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人，丝毫没感觉到祁宇洋对他的牴触，前面祁宇沐和孙慨成聊着天，他竟然也轻轻地拍了一下祁宇洋的肩，不见外到让人膈应地搭了话：「你也是住在二期宿舍吗？」


    祁宇洋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又不能在老姐面前发脾气，压着声音回答：「不是。」


    「不是吗？那是哪里？三期？」


    ——我住哪里关你个蹭货屁事。祁宇洋在心里翻着白眼，故意冷淡了湛佳眠几秒，才说道：「是。」


    「那你们不在a校区上课吗？三期离a区多远啊，还有个大斜坡，我从二期走到a区都嫌累。」湛佳眠没有一点眼力见地、没完没了地和祁宇洋搭着话，祁宇洋简直烦得心里要烧起火来，沉声道：「我不累。」


    「那你体力真好，是平时锻鍊多吗？」


    「你这算是说着了，洋洋他平时除了学校就健身房跑得多，」祁宇沐走在前面，听见了湛佳眠的话，笑着回头应了一句，又举起手来用手背掸了掸祁宇洋的肩膀，「怎么回事，还认生上了，第一次见佳眠害羞了？」


    「姐你乱说什么啊！」祁宇洋被祁宇沐没头没脑的话雷得外焦里嫩，大着声音反驳，却只换来了祁宇沐和孙慨成爽朗的大笑，干脆闭起嘴来装哑巴，不打算吱声了。


    结果身后偏偏还跟着个不合时宜的湛佳眠，不屈不挠地问祁宇洋：「数媒专业学什么？你们平时是不是专业课还要画画的啊，我听我其他学艺术的朋友说还要去写生，你们也有写生吗？是不是很累啊？」


    祁宇洋实在不堪其扰，故意放慢了一点脚步，与前面的两个人拉开了些距离，转过身去盯着湛佳眠，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再累没有和你说话累。」


    湛佳眠被祁宇洋突如其来的厌烦语气说得一愣，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只是眼睛瞪大了一点。


    就这么一个晃神的工夫，祁宇洋已经转回了身，大步流星地追上了前面祁宇沐的脚步。


    因为要招待客人，高阿姨做了不少拿得出手的菜，四个人围坐在餐桌边，一边吃着一边聊起天来。


    祁宇沐、孙慨成和湛佳眠聊得是《明月别枝惊鹊》要拍第二部 的事宜，祁宇洋实在不明白干嘛非得把自己一个无关人员给叫过来，而且还有个让他无比气闷的湛佳眠就坐在自己对面，端得一副温文尔雅书卷气的模样，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表面斯文内里败类，让祁宇洋吃饭都不能好好吃下去。


    「佳眠的经纪约就先临时签在我这里，只签你半年，保证剧好好地拍完、过了宣发期顺利上映就行。」孙慨成对湛佳眠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叠纸，递到了湛佳眠的手里，「合同的模板我也带来了，你先看看，到时候咱们再商量。」


    湛佳眠笑着点点头，接过了合同。


    第7章 进组


    「谢谢孙叔叔，之前就是麻烦你帮我跑动跑西的，这回又得靠你和言宁姐了，杀青以后我可得好好请你们吃一顿大餐。」湛佳眠只简单地翻了两页合同意思了一下，就将纸页收了起来，对着孙慨成和祁宇沐分别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橙汁，「我敬你们呀。」


    「哈哈，瞧瞧，跟我还客气什么了。」孙慨成顺着湛佳眠的意思，喝了一口红酒。


    至于祁宇沐看着湛佳眠的样子，完全像是大姐姐在哄小孩儿，嗔怪了一句「哪有敬人用果汁儿的」，但是也跟着稍微抿了一口红酒，转头问孙慨成：「第二部 具体都确定下来了？」


    「是，名字已经定了，就叫《清风半夜鸣蝉》，十天后就是第一次围读，开机的日子也定了，对了，新版剧本我也带来了，和你手里的那个版本又改动了一点儿，放在车里，走之前提醒我拿给你，哦对了，还有佳眠的一份，我也带着了。」


    「行，谢谢孙哥。」祁宇沐点点头，忽地看了一直闷着头、慢条斯理到不正常地往自己嘴里塞茄子条的祁宇洋，对着孙慨成挑了挑眉，「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呢，孙哥，你看，洋洋也能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吧——」


    祁宇洋「刷」地一下抬起头来，瞪向坐在身边的姐姐，脱口失声道：「老姐？！」


    孙慨成也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祁宇洋几眼，向后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一手环在胸前，另一手摸了摸下巴：「哎，以洋洋这个条件，塞进去当个小龙套也不是不行。」


    「哈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孙哥。」祁宇沐笑着摆了摆手，又拍了几下祁宇洋僵硬的肩膀，「你看，洋洋不是学得数媒专业嘛，眼看就大三了，我当大姐的，怎么都得为亲弟弟的就业问题好好想一想啊。正好他也对明星啊什么的感兴趣，咱们开机的时候他刚好还是暑假，时间大把大把的有。我是想着让洋洋这次就跟着剧组打打杂，感受感受氛围试试看，以后是做数字电影还是做舞台特效之类的，都能慢慢摸到点门路。至于工资不工资的，都还次要，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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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这个更简单了。」孙慨成听了祁宇沐的话，大手一挥，双肘都拄在了桌子上，看向祁宇洋，「就当是大学生提前实习了，工资怎么能无所谓呢，该给的肯定得给，不过少嘛还是会少一点。就看洋洋自己怎么想了。」


    刚刚听到「就业」两个字从祁宇沐的嘴里吐出来之后，祁宇洋愣了一愣。


    他的生活基本一半都被追星占据，就连学业都半半落落，每天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花着父母、花着哥哥姐姐供给的几乎源源无尽的钱，还从来没有想过「工作」和「未来」这样，对于年轻人来说有些沉重，但又不可避免的事情。


    ——姐姐大学时代就在当龙套角色进行表演，毕业之后更是没有一刻停息地徘徊于各个剧组；哥哥高中时代就在学校和青训队之间两头跑，赚钱得更要早。只有祁宇洋，在一众家人的保护下，活到了二十岁还在昏昏然混日子。


    虽然对于职业规划还有些懵懂，但是祁宇洋相信听老姐的肯定没有错，刚想点头，就听见烦人的湛佳眠开了口，笑着说了一句：「真的不让祁宇洋去当演员吗？长得这么好看，不应该在后勤当工作人员，肯定要进组客串一个的呀，我看演个主配都绰绰有余了。」


    「哈哈哈哈，那是，咱们洋洋脸蛋身材可都没得挑！」孙慨成拍掌大笑，祁宇洋暗自恨恨地咬起了牙根，碍于其他人在场，没有办法瞪上湛佳眠一眼当做警告，差点憋出内伤来。


    同时祁宇洋也意识到，如果真的进了《清风半夜鸣蝉》的剧组，也就意味着要和讨人厌的湛佳眠共事了，他的心里下意识有点牴触，转头看向祁宇沐，对上了来自大姐的殷切期盼的目光。


    祁宇洋暗自唾弃自己事多矫情，心想真出了社会怎么可能一辈子不遇到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呢，不如就在这儿把湛佳眠当成个歷练得了，能忍得了湛佳眠，那以后还有什么是他祁宇洋忍不了的。


    打定了主意，祁宇洋看向孙慨成，点了下头：「我可以。」


    「行，那咱们官方的过场还是得好好走，洋洋回头交个简简单单的简歷给我，还得有个体检报告，简歷嘛就随便介绍点自己擅长什么就行了。」


    「嗯。」


    孙慨成靠回椅背，掏出一根烟来，他在祁宇沐的面前不敢点着，只是夹在手指间过瘾，和祁宇沐说起新的gg和代言的事情来，还极力游说祁宇沐去参加个真人秀综艺，说最近明星们想要大红大紫都走这个路线。


    姐姐和经纪人谈这方面的话题，祁宇洋就插不进嘴了，湛佳眠时不时还被带着说上一两句，但是尽管祁宇洋一直努力低头吃饭、尽量避免自己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湛佳眠，还是总觉得湛佳眠的视线一有功夫就黏在自己的脸上。


    一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湛佳眠就好像之前被祁宇洋恶言以对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不顾祁宇洋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愣是开口再次和祁宇洋搭起话来：「祁宇洋，我这次回来看室友都会点外卖进校区了，学校不管了吗？」


    祁宇洋心里腹诽说这事儿他妈的问你室友不就知道了、问我干什么，嘴上干巴巴地回道：「不知道，我不点外卖。」


    「那你去哪儿吃啊？二食堂不是一点到五点钟闭餐吗？」


    「去小面馆。」


    「私房手擀面吗？」


    「嗯。」


    「我都还没去过他家呢，好吃吗？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啊？」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顾不上祁宇沐就坐在自己身边，飞快地瞪了湛佳眠一眼，敷衍道：「都还行。」


    「那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吃吧，我看你点什么我也点一份。」湛佳眠就和没看见祁宇沐的眼神警告一样，仍旧维持着笑脸，竟然还掏出了手机，打开微信自己的二维码名片界面，向着祁宇洋递了过去，「我都没想过，和言宁姐的弟弟竟然是同校同学，这么巧，得加个好友吧。」


    祁宇洋对于湛佳眠的厌恶一瞬间几乎到了顶，耳边听着祁宇沐说着「那是得加个好友」，还不断催促自己「洋洋，快点」，强忍着怒意掏出手机，扫了湛佳眠的二维码，把这个讨厌的人加进了自己宝贵的微信联繫人之中，快速地设置了仅聊天和免打扰。


    湛佳眠收回手机，大概是想去点祁宇洋的朋友圈发现点不开，手上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将手机收了起来，重新轻声细语地同祁宇洋聊起天来。


    祁宇洋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哪一顿饭，能像今天吃得这么如坐针毡、这么不耐烦、这么食不下咽过。


    直到湛佳眠同孙慨成一起离开了，祁宇洋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松弛舒展下来，摊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祁宇沐先去洗了澡，祁宇洋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打开了hommy论坛。


    这个论坛是许许多多明星粉丝自发建立并且维护的，虽然因为很有主观性和引导性经常被挂出去嘲讽指责，但是因为论坛气氛活跃、对于明星们的行程得准确，且在信息公开化的现如今对于帐号的保密性一直做得很好，故而还是被许多粉丝们使用着。


    祁宇洋点开了江祐祺的资源组，发现没有搬运新的行程，又去看了一眼吐槽区，粉丝们都在抱怨公司给其他人餵了饼，综艺也有了剧也有了，独独放着江祐祺，一回国就在家抠脚，连直播都不允许，怎一个美强惨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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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江祐祺的几年老粉，尽管祁宇洋早就过了义愤填膺的时候，但看到这样的消息还是不免气闷，他退出了吐槽区，转去图楼里保存了几张修图大佬新修的江祐祺的杂志照，接着回到了论坛的广场，发现标註了hot榜前三的讨论帖，竟然有一个同时标註了new。


    祁宇洋刚冒出一点好奇心，定睛一看，居然是可恨的湛佳眠也在hommy拥有了个人板块，正在招募美工文案剪刀手和打轴等等。


    祁宇洋恶狠狠地摁灭了手机，气闷了几秒之后，又觉得实在不甘心，也不知怎么就涌上来一股冲动，咬着牙重新解锁手机，强忍着不适的感觉，点进了湛佳眠的个人板块。


    刚刚申请成功的板块就好像荒草丛生的一片野地，连个话事人都没有，但粉丝量和关注度居然已经冲上了前五十的排行榜，吐槽区完全被当成了图楼来使用，发着各式各样湛佳眠的照片，自然也有祁宇洋拍得那张机场照，除此之外，占比很大的竟然是近期湛佳眠在学校里的照片。


    第8章 告白


    其中有一些甚至是吃饭时拍下来的，距离湛佳眠非常非常的近。


    因为姐姐祁宇沐的缘故，祁宇洋对于什么「私生」、什么「狗仔」、什么乱七八糟的凑热闹的路人随意乱骚扰、打扰别人正常生活的事情万分熟悉，他一张张地翻着湛佳眠在各式各样的地方被偷拍、被邀请合照的照片，心里想着真是活该，欲戴王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那二两轻骨头能不能先承其重。


    祁宇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向下一点一点地刷着湛佳眠的图楼，偶尔有些热度高的，他也好奇地点进去看看评论。


    讨论度最多的还是一张湛佳眠室友拍得照片，内容是湛佳眠睡前更换睡衣，照片里的湛佳眠上半身几无寸缕，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低着脑袋，没有看镜头。


    除去一片「眠眠好白」、「眠眠好嫩」、「眠眠这么瘦竟然还有肌肉」、「眠眠看上去真的软绵绵的」、「眠眠快给我啃一口」之类的内容，以及各式各样花样百出不堪入目的带有颜色文字意淫之外，更多的还是认为室友过于暴露湛佳眠的隐私、这种行为应该上报给学校之类的谴责。


    祁宇洋点进图贴里看了看，也有人说湛佳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肯定会和学校提出抗议的，本人都没说什么，哪来这么多人咸吃萝蔔淡操心；还有人说湛佳眠一回国就狂上热搜，就是想要进娱乐圈挣钱了，拍这样的照片都是他默许甚至自导自演的，为的就是有了热度还把自己伪装成了一朵白莲花，又当又立；另外也有人说普通的大学室友也会弄这些搞怪偷拍，也会发到网上，怎么其他人都行湛佳眠就不行了，搞什么特殊化之类的。


    各路人士吵来吵去不过就这么一点事，祁宇洋浸润娱乐圈与饭圈多年，按理说早就看得腻了，如今却围观热闹觉得津津有味，只盼着吵得更厉害点、更凶一点，最好吵到湛佳眠引以为傲的路人缘全线崩盘。


    ——好看，他爱看。


    祁宇洋在家里待过了一个双休，被祁宇沐按头写好了孙慨成要他写的简歷发了过去，一直到周一早晨才急急忙忙回到学校里，直奔教室去上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


    后天就要迎来第一场考试，现在是临时抱佛脚的最佳时机，祁宇洋在学生生活平台上预约图书馆的自习位，结果竟然位置全被占满，不得已只好付费租借了小型研讨室，还只约到了下午的时间。


    几个室友要么去了美术大教室，要么约到了外面的座位，祁宇洋问了一圈没人能够与他均摊租借费，只得在下课之后先去最近的二食堂吃了个饭，而后迂迴着绕到了图书馆，刷卡进入了自己的研讨室内。


    虽然是最小型的研讨室，但也足有两平米大小，而且为了防止里面的人讨论的声音影响到外面自习的同学，隔音做得一等一的好，祁宇洋进到室内之后，连降噪耳机都不用带，完全是个与世隔绝的状态。


    他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尽管租借费让自己有些小肉痛，但毕竟没有花钱的不是，最起码环境舒服很多，而且……


    「咚咚咚」。


    祁宇洋心里正想着研讨室的好处来安慰自己，就听见玻璃门被人敲响了三声，他循声望去，眉眼瞬间垮了下来。


    外面站着笑盈盈的湛佳眠，祁宇洋心想，自己这一整天原本就不算很好的心情算是彻底毁了。


    湛佳眠今天穿得是一件双排扣的棉麻唐装，又是有些式风格，手上挂着不知道什么寓意的一串棉线绳子，对于男生来说稍微有点长了的头髮在后脑勺高处扎了个小小的丸子，就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一样的特立独行、一样的惹眼。


    旁边确实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湛佳眠，其中不少人掏出了手机，或是偷偷摸摸或是光明正大地对着湛佳眠的方向拍照，自然也不可避免会拍到祁宇洋。


    祁宇洋倒是可以无视湛佳眠，一直到他觉得无聊了、放弃了，自行走开，但是他保证十分钟后自己这一行为就会出现在学校的吐槽墙上，说不定还会上个无量的网络新闻，被营销号写成「视后言宁亲弟公然冷落湛佳眠、是否昔日同组演员现已心生嫌隙？」到处传播。


    到时候被姐姐盘问究竟怎么回事还算事小，真的因为自己的言行影响到了祁宇沐的风评，是祁宇洋不能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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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旁边已经有几个胆子大的人对着湛佳眠指指点点，抬起腿要走上前合照的样子，祁宇洋咬碎了满口的牙站起身来，为湛佳眠打开了研讨室的门，放他走了进来。


    之后关门、拉上厚厚的遮光帘、开灯一气呵成。


    「祁宇洋。」湛佳眠笑着叫了祁宇洋一声，祁宇洋原本不打算应，但还是一边坐下，一边没好气地问了一声：「找我有事啊？」


    「不算有事，前天在言宁姐那吃饭，总觉得当着她和孙叔叔的面没能自在地和你说说话，所以今天就找机会来唠嗑了。」湛佳眠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在了祁宇洋的对面，打开手机上自己的学生用户，扫了研讨室桌子上的二维码，选择了加入。


    「我不用你！」祁宇洋连忙伸手去挡，无奈湛佳眠动作迅速，他没能挡住。


    这样一来，研讨室最后结束使用时，租借费会由湛佳眠与祁宇洋均摊，湛佳眠花了点小钱，一下子也成为了这间研讨室的使用者，让祁宇洋一下子失去了义正严词赶他离开的理由。


    祁宇洋几乎气绝，瞪向湛佳眠，恶狠狠地说道：「你那天就没发现，我膈应你、和你没话说吗？」


    「啊，倒是发现了诶，还以为帅哥都有点小脾气，所以你就是这个性格呢，结果果然还是针对我的啊~」面对祁宇洋的「真情剖白」，湛佳眠不怒反笑，两只手肘都撑上了桌子，笑眯眯地看向祁宇洋，「干嘛这么讨厌我啊。」


    「气场不和，行吗？看见你这种人就烦。」祁宇洋一把翻开了自己眼前的专业书，用笔尖指了指湛佳眠：「你在这待着可以，别出声，我要复习，别妨碍我。」


    「复习什么？啊，你们还没考试吗？我回国之前就考完了，难怪这些日子看我同学们都忙忙碌碌的。」湛佳眠点了点头，手臂撑住桌子，向着祁宇洋凑近了一点，「艺术生的文化课考试也很难吗？我出去交流这一年可是脱了一层皮回来的。」


    祁宇洋没有理会湛佳眠，正想着要不要把降噪耳机从包里掏出来戴上，又听湛佳眠说道：「其实你刚出食堂我就看到你了，好巧是不是，你走路好快啊，我都要跑起来了居然追不上。」


    祁宇洋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一股怒火被湛佳眠持续不断地浇着热油，烧得他整个人的脾气都要炸开了，大声质问湛佳眠道：「湛佳眠，你到底想干嘛？？」


    湛佳眠一点都没被祁宇洋的大嗓门吓到，眨了眨眼，笑着回答：「想让你当我男朋友。」


    「……」


    湛佳眠意料之外的发言瞬间让祁宇洋大脑宕机，一瞬间感觉自己的cpu都被湛佳眠的话给干烧了，他瞪大着眼睛，瞪了湛佳眠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好似也才终于理解了湛佳眠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病吗？？」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觉得同性恋是病啊。」


    「我草，我是觉得你有病，湛佳眠你真的有病，」祁宇洋向后退了一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湛佳眠的脸，连连摇头，「我都告诉你了我讨厌你，你和我说你想和我……搞对象？？你斯德哥尔摩？？就喜欢烦你的？」


    「不是啊，我觉得你长得好看，是我的菜。」


    「你不是我的菜，我劝你就当自己今天什么都没说，我也当没听见，别逼我骂你。」


    「所以你要不要当我男朋友啊？」


    「我他妈的不要！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祁宇洋几乎暴起，勐地拍了一下桌子，恼羞成怒的样子反倒让湛佳眠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看怎么欠揍。


    祁宇洋攥紧了拳头，奋力压制着自己想要暴揍湛佳眠一顿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剜了湛佳眠一眼，坐回了原位。


    「湛佳眠，你真的有病。」祁宇洋说着，重复了一遍，「真的，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湛佳眠不像有多在意祁宇洋的人身攻击的样子，施施然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对着祁宇洋摆出了无所谓的表情：「别关心我啦，好好关心你的期末考试吧，不是来复习的吗。」


    「我真的是，要不是你突然过来打扰我，我一个单元都看完了懂不懂？！」


    「那怎么办，我以身相许，当你的男朋友赎罪？」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唿吸都被湛佳眠气得颤抖起来了。


    第9章 解气


    眼看着祁宇洋一副强人怒意马上就要火山爆发的样子，湛佳眠却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到了祁宇洋的脸上，摆出一副万分懂事、以退为进的态度说道：「你就好好复习吧，你有正事要做，我不闹你了。」


    「怎么，我还得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那你可以以身相……」


    「我谢谢你，湛佳眠，我真的谢谢你。」祁宇洋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狠狠地瞪了湛佳眠一眼，低头。


    因为有了湛佳眠突如其来的告白攻击和尾随骚扰，第二天祁宇洋还心有余悸，走出宿舍之时鬼鬼祟祟，直到一天平安度过，才算松了一口气下来。


    之后的考试周，不知道湛佳眠是良心发现，还是之前确实只是为了逗一逗祁宇洋玩、在考试之前搞他一波心态，总而言之，这个煞星没再出现。


    ——煞星没出现，但是祁宇洋考得还是一样的烂。


    几个带有编程内容的科目，祁宇洋从电脑上解锁考题的时候就知道必挂无疑，后续干脆躺得比刚用压路机压过的水泥地面还要平，老老实实等着补考或是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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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沐在祁宇洋考试的中期便启程出发，去往丰首庄拍摄基地进行剧本围读和前期的简单培训，祁宇洋的火车票买在考试结束的第三天，他好好地休息了一番，让高阿姨帮忙收拾了行李，由司机送去了火车站。


    丰首庄拍摄基地位于盐市，要从白市坐三个多小时的高铁，时间也不算太久，祁宇洋这几天休息得好，不觉得有多困，在火车上百无聊赖地刷着skkratch和江祐祺的行程，又去翻了论坛的帖子，最后打开了微博，发现自己这些天好不容易有点安静的转评贊又满是99+的红点子。


    祁宇洋浑身一抖，感觉头皮发麻，没有去看自己的微博，而是先去看了热搜界面。


    他甚至不用特意去文娱的榜单，就在推荐界面便看到了，关于《明月别枝惊鹊》第二部 的消息。


    祁宇洋点进词条，内容倒还好，是说第二部 正式定名为《清风半夜鸣蝉》，有人在丰首庄拍到了剧组在办开机仪式，照片明显又是个偷拍的，祁宇沐、男主演范文凯和导演、主要编剧站在正中间，旁边是次要的演职人员，祁宇洋在其中不算角落的位置看到了湛佳眠的脸。


    这阴险小人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端得一副虔诚的样子，其实佛口蛇心、人模鬼样。


    祁宇洋在心里吐槽了一番，脑海中已经有了点数，再去翻热搜排行，果然看到了关于湛佳眠进组的词条，只不过这次不是高位，讨论度远没有第二部 和男女主角的热度高。


    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原因，才让祁宇洋的微博又被轮了一圈。


    祁宇洋点回自己的消息页面看了看，果不其然，什么他收了剧组的钱、收了湛佳眠工作室或者背后金主的钱、为湛佳眠跻身内娱男星造势铺路的风头又吹了起来，私信里又多了很多对于祁宇洋的辱骂，也有掂的清明事理的粉丝，来劝慰祁宇洋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祁宇洋走马观花地将私信看了一圈，也没去管转发和评论里吵得热火朝天的人，合起已经发了烫的手机来想了想，说没被那些不好的言论影响倒也是不可能的，祁宇洋的内心多少有些动盪难受，不过至于「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这一点，还真的是有。


    ——那人就是湛佳眠。


    火车到达盐市是下午三点，祁宇洋又乘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和快半个小时的观光车，接近晚饭的时间才进入了剧组报导。


    孙慨成特意安排了祁宇沐的助理带祁宇洋在剧组主创开会时进来问好，还当着导演的面说今天晚上要请客，一是拜託各位照顾他们家言宁，二是引荐一下祁宇沐，就怕把「女主角的亲弟弟」这昭示着关系户的七个大字贴在祁宇洋的脑门上了。


    祁宇洋没怎么经歷过社交场合，不太会应付这些，孙慨成自然不会故意为难他，让助理带着祁宇洋先去办理入住。


    一般的工作人员会住在稍微差一点的酒店房间，或者干脆就安排在便宜的宾馆里，但是助理直接给祁宇洋在主配们的那一层开好了房间，端端正正一个四星级酒店的大床房，窗明几净而且也还算宽敞。


    助理说自己还要回去找言宁，祁宇沐便点点头与她作别，自己放下了行李箱，稍微收拾了一下，简单地沖了个澡，拿出刚刚领到的注意事项和任务摘要，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虽说祁宇沐告诉了孙慨成祁宇洋在数字媒体专业，但也不太可能上来就让一个还没毕业还成绩堪忧的大学生负责特效，祁宇洋被分配到的工作更像是打杂的，各种记录、道具准备、音效光效应有尽有，反正就是没有一个能和他专业对得上。


    反正是第一份「工作」，就先熟悉熟悉剧组也是有益处的事情。祁宇洋撇了撇嘴，又向后看了几页，祁宇沐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让祁宇洋下楼，就在酒店的二楼餐厅里摆了宴，叫祁宇洋下来露个脸、敬敬酒。


    祁宇洋应了，穿好了衣服，拿着房卡走出门，房门还没关，就听见不远处有其他房间开门的声音，想着是不是遇到了哪个主配、应该打个招唿，抬起头还没来得及露出商业社交八颗牙的笑容，就看见了煞星湛佳眠。


    ——妈的，还真是遇到了个主配。


    「祁宇洋~」湛佳眠心情倒是好，笑眯眯地对着祁宇洋挥了挥手，他今晚又穿了一身新的盘口衬衫，浅灰色带着银色的暗纹，祁宇洋没有心思看清楚上面秀的是什么图案，板起了脸转身便走。


    「哎，等等我一起嘛，不是去你的接风宴吗。」湛佳眠快跑了两步，好容易在电梯前追上了祁宇洋，还没能开口说些什么，后面又有其他主配过来了。


    几个人互相打了招唿，湛佳眠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祁宇洋对着其他人的笑脸，在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之后移开了视线。


    「佳眠啊，我看剧本里给你加了不少戏，你可不应该跟我们主配一块儿走，都应该去主演那边了。」


    进入电梯之后，一个男人笑嘻嘻地和湛佳眠搭话，胳膊不客气地搭在了湛佳眠的肩上，继而滑落下去，揽了一下湛佳眠的胳膊。


    旁边的人附和着说是啊是啊，说不上是真心的还是在故意阴阳怪气挤兑湛佳眠，祁宇洋侧了侧脸，看着湛佳眠揣着笑脸应付的样子，心里哼了一声，只觉得解气。


    不过这群人倒也没放过祁宇洋，一个女演员相当主动又自然地抬起手挽住了祁宇洋的胳膊，眯着眼睛笑着问祁宇洋：「小帅哥，你是言宁姐的亲弟弟吧？长得可真是一模一样，你们家基因也太好了，看见你就能知道言宁姐绝对一点儿都没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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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祁宇沐的脸还是难以避免地做了几次微调的，祁宇洋心里清楚，他低头看了一眼搭放在自己小臂上的手，看着女演员涂着粉色指甲油的光亮的指甲，刚想要说上两句，就听一边的湛佳眠开了口：「费玥姐，你看上的这小帅哥和我一个年纪，你就别见个弟弟就逗着玩了，人家是正经大学生，可招架不住你那一套。」


    「哎哟眠眠，说谁不正经呢~」费玥笑着转过脸，伸手戳了湛佳眠一下，但还是挽着祁宇洋的胳膊，一直到出了电梯、走进会场、和其他人开始互相打招唿才放开了手。


    《清风半夜鸣蝉》是个大型剧组，人员众多，孙慨成给安排了好几个桌子，祁宇洋直接被拎到主演和导员的主桌上，不管他的推拒，按在桌尾的位置让他坐下了，湛佳眠跟着主配们坐在一起，祁宇洋刚想着这样也还不错，省得看见湛佳眠自己就吃不下饭，就见祁宇沐站起身来，对着湛佳眠勐地一顿招手：「佳眠！佳眠过来，坐姐姐这桌！」


    祁宇洋在心里咬牙念叨着您可真是我的亲姐姐，没过几秒种，他身边的椅子就被拉开了，杀千刀的湛佳眠坐了下来，还对着祁宇洋笑了一下。


    祁宇洋痛心疾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勐地仰头，喝了满满一杯果粒橙，借果汁消愁。


    不过好在桌上人多，分别与祁宇洋和湛佳眠搭话的人也多，湛佳眠也知道公共场合要注意分寸，并没有特意与祁宇洋多说什么不该说的。


    鑑于第二天一早就要开拍，不到九点钟孙慨成就提议最后干一杯大家各自散场，众人同意了，高举起盛着各式各样饮料的酒杯，在桌边碰了一下。


    「祁宇洋啊。」


    祁宇洋原本象徵性地碰了一下桌面上的玻璃转盘，就要喝下杯中的果汁，谁知湛佳眠和另外一边的人碰了杯之后，转过了身。


    第10章 打脸


    湛佳眠微笑着，将酒杯凑到了祁宇洋的眼皮下面。


    当着满桌人的面、当着祁宇沐、当着孙慨成、当着导演……祁宇洋咬了咬牙，将自己的酒杯凑了过去，和湛佳眠狠狠地碰了一下。


    玻璃杯撞击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引得桌上靠近的人「哎哟」了一声好奇来看，有人吐槽了一句：「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碰杯都碰得这么大力哦，我还以为是谁的杯子掉地上摔碎了呢。」


    祁宇沐逮到机会，立刻介绍起湛佳眠和祁宇洋在同一所大学。


    祁宇洋看着眼前勐地仰头，将满杯西瓜汁一饮而尽的湛佳眠，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他的名字。


    「湛、佳、眠。」


    三个音节落地，祁宇洋也是勐一个仰头，将半杯橙汁灌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祁宇洋就刷员工卡进入了丰首庄，开始了场景的布置。


    他困得眼前全是长长短短的黑色线条，眼珠一转就跟着乱飘，懵逼着脑袋听着主负责人大声嚷嚷着指挥，将各式各样的布景道具搬来搬去。


    没过一会儿主编剧打着哈欠过来了，看了一眼就说布景不对不合情理，又指挥着众人将颇有分量的道具都重新布置。


    祁宇洋一大早就被迫进行空腹有氧，搬得胳膊酸软腰背疼痛，非常想死。


    作为《明月别枝惊鹊》的续集，《清风半夜鸣蝉》主要讲的是男女主角已经相恋三年，开始筹备婚礼之时天降战乱，外夷犯边急需战将支援，与此同时朝中风云再起，总之是个虐完了身还要虐心，最后还be了的悲情故事。


    跟着见习调试机器的时候，祁宇洋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关键剧情，只觉得自己这种情情爱爱免疫人士看了都接受不了，真不知道播出以后要赚多少男男女女的眼泪。


    正当祁宇洋不胜唏嘘的时候，身后起了一片小小的骚乱声，他转过头去看，正见到自家老姐换好了第一场的戏服也画好了妆，笑得明光璀璨地就走过来了。


    导演原本正和副导演讨论着剧本，同时抬起头来看见了祁宇沐和范文凯，禁不住笑着拍起了手来，举着拇指连连赞嘆说自己五年就等着这一天，当年的人一出来就对味儿了。


    祁宇沐先是笑着和导演客套了几句，走到祁宇洋面前转了个圈，问：「怎么样？」


    「老姐风华绝代啊！」祁宇洋也跟着鼓掌拍马屁，被祁宇沐笑着在脑袋顶上拍了一巴掌。


    男女主演和本场配角全部到位，导演也不想多耽误，拿着喇叭宣布开机，原本还热闹的场地里霎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大型机器运转的电流声。


    祁宇洋原本的工作是要盯着机器的，但总是忍不住犯不够专业的错误，满脸新鲜地往自家姐姐的身上去看。


    这一场开场戏拍得是男主角被陷害后原本要逃离，但是实在想最后再与女主角见上一面道别，见面之后发现一直以来装作哑巴的女主角竟然真的被贼人毒哑，一时之间大悲大恸。


    整场戏情绪波动非常之大，因为前期还没经过任何渲染，实在是考验演员们的功力。


    不过祁宇沐和范文凯的专业程度都没得说，虽然重拍了几次，但总体而言精彩又顺利，看得祁宇洋在内心里赞嘆连连，再一次肯定了，一家的祖坟里不可能同时冒出来三缕青烟，自家姐姐哥哥都是业界翘楚，那么就得有自己这么一个家族的蛀虫、人生的废物、社会的败类存在，才能维持能量守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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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心里想着有的没的，就听导演喊这一场结束，马上分组拍，这边是祁宇沐的单人，那边要去拍男主角和男主角弟弟的对手戏，让场务人员快一些去准备。


    祁宇洋匆忙夸了一句正在擦泪补妆的姐姐，转过身认命地和其他人一起浩浩荡荡地搬着东西走了。


    不过好在两个景离得很近，祁宇洋一边走着，一边听身边的前辈介绍说一般不会这样一开拍就分场分组，多少会让演员们互相休息着等一等，但《清风半夜鸣蝉》是大型剧，需要拍的集数剧情特别多，投资方又赶着想尽快上架以减少宣发期拉长、造成更多的后续热度注资，才会这样紧锣密鼓。


    祁宇洋点点头表示明白，接着脑子一转，忽然想到，这个什么男主角的弟弟，不就是湛佳眠饰演的那个小将军柳蔚吗？？


    祁宇洋着实没想到湛佳眠会第一天就上接场子的戏，毕竟根据他的了解，湛佳眠肯定不是专业的演员，不在剧组里浸润上几天感受氛围，硬要上场还什么都不熟悉，怎么都要别扭尴尬、最后出了问题来回重拍，累得还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


    这么想着，祁宇洋又有些心气不顺起来，心想自己真是倒霉，放着另外一边亲姐姐的独角戏不能看，要在这里守着蹭他爱豆热度的吸血虫一个劲儿得被卡。


    ——哎，也不知道七七现在在干什么呢。


    祁宇洋略微走了一下神，旋即又在主负责人的大嗓门下恢復清醒，二话不说地做起苦力来。


    场景布置到一半，祁宇洋回头去搬道具，才发现湛佳眠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咪咪地过来了，站在一边侧对着他的方向，手里拿着剧本，嘴巴开开合合念念有词。


    因为是室内的场景，所以湛佳眠身上穿得不是铠甲，是一套藕荷色的劲装，长长的假髮梳成马尾，发梢垂落在后背靠腰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哪位神功妙手给湛佳眠化的妆，平日里祁宇洋在湛佳眠身上看到的那股伪装出来的书卷气再也不见一点，满满都是倨傲与意气风发。


    他的气质转变得太过明显，加上这人还有过私下里面对祁宇洋时涎皮赖脸的先例，使得祁宇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一直看到范文凯去找了湛佳眠对戏才收回视线。


    范文凯是老牌演员，自然有办法帮小菜鸡湛佳眠代入情绪赶快入戏，祁宇洋转回了身，继续忙忙碌碌地根据副导演的指挥完成布景了。


    就如祁宇洋一开始所预料的，湛佳眠的演技果然有些不够自然，和范文凯对话时总是慢了一步，时时出现尴尬的留白，一段开场重拍了好几条，才勉强通过了。


    祁宇洋原本以为副导演会责怪湛佳眠几句，再不济至少要提点提点，让湛佳眠别太僵硬别太紧张之类的，没想到一条拍好下来，副导却只是拍了拍湛佳眠的背，宽慰他道：「没事的，佳眠本来就是武戏更好一点，这个不是你擅长的，这样我们很满意了。」


    祁宇洋在一边听到了，眯着眼睛回忆了一番《明月别枝惊鹊》里湛佳眠的戏份，怎么想所谓的「武戏」也就只有骑骑马射射箭，再多就是在马上和敌将转着长枪「决斗」，实在想不到足够惊艷的地方。


    几条室内戏结束，祁宇洋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前去重新调整摄像机的位置和定点位，湛佳眠坐在一边由化妆师重新补妆、修復髮型，在祁宇洋忙忙叨叨地晃过眼前的时候，突然张嘴问了一句：「祁宇洋，我表现还行吗？」


    祁宇洋本就累得要死忙得团团转，冷不丁被湛佳眠的声音绊住了脚，实在拿不出好声气来，冷冰冰地丢下了一句：「反正微博上那些吹你白月光演技的粉丝们脸都要被打肿了。」


    湛佳眠眨了眨眼，祁宇洋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去了下一个点位，化妆师连忙安慰说刚开场已经演得很好了，湛佳眠只是对她笑了笑，而后侧着头陷入了沉思。


    第一天上工就从日出忙到了日落，最后宣布今日拍摄结束、可以来拆布景的时候，祁宇洋已经腰痛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想找个按摩店去做按摩了。


    有名气的演员们上了各自来接的车回去宾馆休息，祁宇沐要等祁宇洋，顺便邀请暂时没有车接、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坐大巴的湛佳眠一起回去，湛佳眠没有太多推脱，稍微卸了卸妆就上了车。


    在终于结束了所有任务、拖着灌了水泥一样的双腿走到祁宇沐的保姆车前、拉开车门看见了湛佳眠的笑脸的瞬间，祁宇洋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不过湛佳眠只是礼貌地和祁宇洋打了个招唿，没有再做过多烦人的举动，放任祁宇洋去最后排躺着休息，低声和祁宇沐说着话。


    他这样的举动反而让祁宇洋好奇，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刻意去听湛佳眠与祁宇沐的对话，发现湛佳眠居然是在向祁宇沐请教演技，让祁宇沐一句一句地与自己对台词的语气和气口。


    ——想来是白天演得实在太烂，自己也被自己打击到了。


    祁宇洋心里想着，身体的疲乏涌入脑海，在晃晃悠悠的车上睡了过去。


    一直到祁宇洋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跟在他身后的湛佳眠都十分懂事乖巧，没有乱说话去打扰，只在最后小声说了一句：「晚安。」


    第11章 微博


    祁宇洋已经累得没有什么力气和湛佳眠计较了，也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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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的门才一关上，祁宇洋连衣服都没有换，甩掉了鞋子，一头栽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全身的每一块肌肉和骨骼都在叫嚣着无边的疼痛，祁宇洋反背过手，用力地砸了几下自己的腰背，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歇一会儿再去洗澡吧……」祁宇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掏出了口袋中的的界面。


    江祐祺的hommy资源组了他最近的行程，是被塞进了一个已经没有多少热度的冷门综艺节目里。


    一部分老粉——比如像祁宇洋这样的，已经被江祐祺那些不入流的资源虐习惯了，只觉得孩子有了新行程就好，起码还有点曝光度，并且各自做起「来个综艺感十足的出圈名场面而后声名大噪」的美梦来。


    这档综艺节目的录制地点就在资市，盐市的隔壁，正经坐城际高铁也就半个来小时，可惜祁宇洋现在身在郊区的影视制片基地里，又是个托关系进来的新人，无论如何不能请假更不能偷偷跑路，只能遗憾地与偶像失之交臂。


    「唉……」祁宇洋嘆了口气，从相册里调出自己拍下的、江祐祺给自己那本写真集签名的图片，眼巴巴地欣赏了几分钟，接着打开了微博。


    新消息的提示还是很多，虽然还是烦人，但是祁宇洋多少已经有些麻木了。他顺手走马观花地翻了翻转评，没有什么新的、有内容的东西，置顶的私信上倒是资源组在下午给他发来了消息：


    【大大，咱们eadgar这次的行程你会去跟吗？】


    祁宇洋手指犹豫地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回復道：「我最近工作很忙，虽然很想去，但是实在是去不了了，太遗憾了……」


    资源组的皮下好似这个时间就在线，祁宇洋刚切换到了超话界面想刷一刷新帖子的时候，对方的回覆就传过来了：【啊tot~~真是太可惜了，大大去了一定能给eadgar出好多神图，呜呜呜呜】


    和资源组说话的期间，祁宇洋的私信列表里又弹出来两条新私信，他只扫了一眼略读的界面，一条是另外一个江祐祺的小粉丝也同样来问祁宇洋是不是要跟江祐祺这一次的行程，另外一条竟然是湛佳眠的粉丝，过来装模作样地道歉说打扰到了不好意思我们以后会尽量制止这种ky行为云云。


    祁宇洋没有回那两个人的私信，鼻子里哼出来一声，顿时又觉得气闷，回復资源组道：「不去也好，我实在怕这次又有谁一不小心被我拍入镜了，上热搜飞黄腾达呢。」


    他这句话带了不少怨气，对方自然感受得出来，连忙对着祁宇洋一番安抚。


    祁宇洋觉得这样的对话索然无味，而且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干脆站起身来脱掉了衣服，准备去洗个澡。


    洗澡之前剧组的大群里忽然发来了消息，说所有剧务人员半个小时之后去六楼会议室开会，祁宇洋只觉得眼前一黑，是真的巴不得就这么死过去好了。


    尽管心里抗拒得要命，祁宇洋还是咬着牙和其他人一起回復了：「收到。」而后拿着手机走进浴室里，最后切了一下微博的界面。


    【哎，不过说起这个事情来，要是能藉机会攀上m那边的关系就好了，就算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的路人缘和口碑评价也都很好，现在《明月》的第二部 开拍，正是炙手可热……可惜这个人的所有粉丝组织都是民间自发的，我们这边千方百计地查，他好像连个经纪公司都没有。他的个人微博我们倒是发私信过去了，但是估计他也不看吧，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资源组给祁宇洋发来了一长串消息，也是带着点抱怨和吐槽的意思，祁宇洋看了看，最终还是没有回覆，锁起了手机的屏幕。


    第二天，前一天后半夜才睡下的祁宇洋又是起了个大早，到达片场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的寿数都已经在这两天里折损了一大半了。


    意外的是湛佳眠这天来得也早，一般而言演员是不会跟着工作人员的时间过来的，但是湛佳眠不仅过来了，而且也没穿戏服没化妆，更为奇特的是，祁宇沐的经纪人孙慨成也过来了，两个人站在一边聊着什么，时不时就笑一笑，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


    湛佳眠的私服总是改良的中式偏多，今天又拿了那把摺扇，虽然一直没有打开，但是笑起来的时候会用扇骨压一压自己的嘴唇，祁宇洋多看了几眼，感觉这人做作得他鸡皮疙瘩都要掉出来了。


    没过一会儿，湛佳眠就跟着孙慨成一起离开了，祁宇洋觉得奇怪，拿起一边的流程翻了翻，确定今天确实有湛佳眠的戏，不过是排在下午。


    「下午的戏起个大早过来，真是有毛病……」祁宇洋嘀咕了一句，听见旁边自己组的负责人招唿说大家可以先歇一歇、祁宇沐的经纪人给全组人买了早饭，都先过来吃点热乎的再忙活，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跟着过去领了例饭。


    在场有几个人是知道祁宇洋和祁宇沐的关系的，看见祁宇洋领饭，还笑着打趣了一句：「我们女主角的弟弟还过来一起吃饭啊，起得这么早，哈哈，同甘共苦啊！」


    「你懂什么嘞，咱们弟弟这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不是啊小帅哥！」


    祁宇洋跟着笑了笑，没有回答，拎着热乎乎的不知道孙慨成哪儿给买来的豆腐脑和油条，随便找了个台阶，蹲在旁边吃了。


    他一边吃着一边习惯性地打开了微博，资源组昨天又发来了几条新消息，没有什么大事，祁宇洋看了一眼，想了想，转而在搜索界面搜了一下「湛佳眠」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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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寻引擎自动跳出来湛佳眠 柳蔚湛佳眠 禾衢大学和【湛佳眠超话】的三个联想选项，再下方是一个头像右下角有红色v字标记的，暱称为【kaymin湛佳眠】的帐号。


    想来这就是湛佳眠本人的微博了，祁宇洋的手指绕着那个帐号的头像位置转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湛佳眠不用自拍、也不用文青的黑底白字一句话、或者剪影风景照之类的当做头像，而是上传了一个网上十分火爆的「蕉绿猫」抱着粉色爱心在跑的可爱的动画表情。


    祁宇洋左右看了看周围，确定身边近距离没有人，而且其他人也多在吃饭或者说话，没人的注意力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十分心虚地点开了湛佳眠的微博。


    尽管祁宇洋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个什么劲。


    湛佳眠的微博有足足一千四百万的粉丝，放在明星排行榜上肯定是不够看，但是他一个只拍过一部古装片当小配角，前前后后也就露脸十几分钟的人，能有这样的人气，已经足够让许多在内娱扑腾多年还煳穿地心的其他明星的粉丝嫉妒到咬牙切齿了。


    ——比如江祐祺粉丝祁宇洋。


    江祐祺出道五年，粉丝也不过在今年才爬过三百万的大关，他湛佳眠何德何能！！


    祁宇洋咬牙切齿地看着湛佳眠的微博，置顶是一个服装品牌的宣传，配了四张图，都是湛佳眠本人担当模特的图，正是他日日都穿得新中式风格服装。


    祁宇洋心想着怪不得这货天天都这么穿，原来是品牌爸爸的贊助，还真是又会省钱又会拍马屁。


    想着，祁宇洋冷哼了一声，随意点开评论，发现热度最高的一条是针对这个品牌的科普：


    【冷知识：25c是由眠眠父母在他出生的那一年创立的新国风服装品牌，最初在萼市发迹，而后进入中部发展且为大众所熟知，在国内高端定制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后，眠眠的父母便着眼于海外市场，终于在六年前将25c带出国门。六年以来一直致力于在国外科普我国源远流长的文化，也是近些年唯一一个在墨城奢侈品区占领了一席之地的华人品牌，曾经参与过数次服装周走秀。他们让新式中国服装以更为日常、更为便捷的方式进入大众的视野，成为无数国内外年轻人士的选择……】


    剩下说得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还附带了一个视频的连结，祁宇洋点了进去，是国内节目对于湛佳眠父母的採访。


    他没有去看视频，重新退回界面，心里想原来不是湛佳眠的品牌方爸爸，是真爸爸啊。


    祁宇洋接着向下翻了翻湛佳眠的微博，几可以说没有一点有营养的东西，近期就是转发各种关于《清风半夜鸣蝉》的可公开无料，转发男女主角和其他主演主配以及导演编剧的微博，而且转发的时候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只配上一个表情。


    第12章 车祸


    再往前的内容也多是对于父母所创立的这个服装品牌的宣传，为数不多的原创内容不过是一点去往国外交流的心得，或是在国内学习的心得而已，没有一点可圈可点的内容。


    祁宇洋退出湛佳眠的微博，撇了撇嘴，心里想这个人百分百会有个小号，里面全是阴损恶毒仅自己可见的变态想法，和对于其他人的侮辱谩骂，公开的帐号倒是装得一副不染俗尘，估计也是为了迎合父母的服装品牌的设计概念罢了。


    祁宇洋将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拿着已经空荡荡的餐盒和塑胶袋站起来，统一交给了前来收垃圾的阿姨，将手机装进口袋，敲了敲自己肌肉酸痛的后背，重新投入到了紧张又劳累的工作之中。


    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一直到当天晚上收工，湛佳眠也没有再回到片场。


    临近中午的时候，祁宇洋倒是看到副导演火急火燎地过来这边找到了主导演，凑上前去说了几句什么，副导演的表情非常严肃，说完话之后主导演也是一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接着两个人便一起离开了一段时间。


    匆匆吃过午饭，再开机之前，主导演又上前与祁宇沐和范文凯说了几句话，声音压得很低，一直看着外间，双手还不停地做着动作，祁宇沐惊讶地叫了一声「天哪」旋即捂住了嘴，祁宇洋听见了，好奇地往前凑了凑，才听见祁宇沐也压低了声音，皱起眉头问了一句：「人真的没事儿吧？」


    祁宇洋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情，他今天被安排全程跟在男女主演这边，一直到了晚上几组人汇合，才得知了湛佳眠一直没有返回剧组的消息。


    因为第二天还是同一场景的剧情，所以今晚不需要怎么收拾，祁宇洋那边结束得早，祁宇沐还在卸妆，他也不怎么想和同组的人闲聊，尤其是听着那些人有要讲湛佳眠八卦的意思，忙不迭地告辞走人，向着祁宇沐的临时化妆间去了。


    祁宇洋敲了敲化妆间的纸板门，不等祁宇沐回答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化妆师正在给祁宇沐拆头髮，看见祁宇洋进来点了下头。


    祁宇沐则正在打着电话，侧头看了祁宇洋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小椅子让他坐下，对着电话那头随口敷衍了几声。


    祁宇沐挂断电话，「哎——」地长长嘆了一口气出来。


    「怎么了啊老姐，有什么烦心事儿了，说出来我给你排忧解难一下。」祁宇洋搬着小凳子，笑嘻嘻地朝着祁宇沐的方向蹭了一点，祁宇沐通过镜子看了他一眼，又短促地嘆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今天上午你孙叔叔带着佳眠去签合同了，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被狗仔还是私生的发现了，跟在后面追车别车，结果侧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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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祁宇洋瞬间一惊，愣了愣神，脱口反问：「人没事儿吧？」


    「你孙叔叔在副驾驶，有安全带，就只擦伤了一点，佳眠坐在后排，说是轻微骨裂了。」


    「我去……」


    祁宇洋坐直了身体，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提起来了一点。


    虽然平日里讨厌湛佳眠、巴不得湛佳眠出点什么事情，但祁宇洋最多也就脑补到湛佳眠跌落神坛，绝对不是这种人身安全都成问题的程度，他定了定神，又问祁宇沐道：「没什么大问题吧？会不会有后遗症？」


    「说是四到六周就可以康復的，不过佳眠武戏更多，谁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啊，那是要换演员吗？」


    「怎么可能我的傻弟弟，那问题可就更多了。」祁宇沐在镜子里对着祁宇洋笑了几声，摆了摆手，「应该会删掉一点比较剧烈的戏份，或者上替身吧。这事儿估计很快就会上新闻热搜了，盈盈刚才说已经有不少人发微博了，后续肯定得我们工作室的官方给消息。就是心疼佳眠了，他父母也不能立刻就回国来，在新闻上看见自己孩子车祸还受伤了，得多心疼多难受，唉……」


    祁宇沐在那边不胜唏嘘，又说了一句：「我得先和佳眠的爸妈说一声。」就重新掏出手机开始准备打电话，祁宇洋沉默下来，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所谓「爆红爆火」，是好事也是坏事，总是有人控制不住好奇心的边界线，或者是为了明星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做出不理智甚至过分的事情。


    若真的平心而论，祁宇洋还了解湛佳眠一点，知道湛佳眠身后没有什么所谓的金主力捧、没有什么大牌公司暗箱操作，就连经纪合约也是以个人名义、作为祁宇沐的附属签了半年而已，湛佳眠之前没有浸润过娱乐圈，眼下更是缺乏基本的应变与自保能力，无论是对于别人突如其来的喜爱，还是不知为何的厌恶，甚至难以避免的好奇，他都应付不来。


    就像湛佳眠回国时在机场甚至不知道戴一戴帽子和口罩作为遮掩、在学校的寝室里被拍到半裸的照片还发布到了网上，他还没有自己身为一个「明星」、一个「公众人物」的自觉。


    祁宇沐已经打完了电话，又唉声嘆气了一阵，化妆师安慰了她几句，助理张盈盈过来敲门，问祁宇沐是不是要动身回宾馆，祁宇沐答应着站起身来，顺手捏了捏祁宇洋的肩膀。


    祁宇洋也跟着站起身，跟着祁宇沐一起上了保姆车，不知为何，心情稍微有一点沉重。


    祁宇沐和祁宇洋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两天感想如何，换做平时祁宇洋早就抱着自家姐姐撒娇抱怨说快要累死了，今夜却有些说不出口来。


    「对了，明天中午你和我去医院一趟，看看佳眠，啊。」祁宇沐拍了拍祁宇洋的肩膀，祁宇洋「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新闻果然出得很快，第二天祁宇洋醒来便见到车祸事件上了热搜，祁宇沐的工作室是连夜发的声明，对追车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并说会保留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


    虽然发微博的官方是祁宇沐的言宁工作室，但评论和转发里义愤填膺的多是湛佳眠的粉丝，祁宇洋这次倒没觉得这些人烦了，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大同小异的要求必须追责、必须严惩的评论，一刷新自己的主界面，发现江祐祺居然也转发声援了：


    【再对所有人声明一下我的态度：私生不是粉丝，是变态跟踪狂。】


    低下的转评多是对于江祐祺发言的贊同，也有湛佳眠的粉丝表示说很感谢eadgar为眠眠发声，祁宇洋随意地切换了时间顺序翻了翻，还是看见了几条说「江祐祺这是蹭上瘾了吧？机场照让你蹭到了，车祸这种事也上赶着来蹭？？」


    下面立刻有人反驳【拜託搞清楚机场照到底是谁蹭谁】之类的话，眼看着又是一轮小小的血雨腥风。


    祁宇洋退出了微博界面，没有再多想什么，投入了新一轮的打杂工作之中。


    祁宇沐应该是提前与导演沟通过了，也得到了许可，中午收工的早了一些，叫助理喊上了祁宇洋一起，还有坚持要一起过去探望的男主演范文凯，上了车往湛佳眠所在的医院开去。


    大概是影视基地里总是有各式各样受伤事件发生，这家私人医院距离丰首庄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车程，湛佳眠一开始是在市里的医院就诊的，出于种种原因，下午就被转到了这边的医院里来。


    祁宇洋跟着祁宇沐先是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孙慨成，祁宇洋跟着问候了两句，范文凯也关切地询问具体的情况，孙慨成展示了一下自己左胳膊被蹭掉的一大块皮，上面涂着厚厚的碘伏，笑着说自己这真没什么事，而后就领着一行人往湛佳眠的病房去了。


    这一群人来得浩浩荡荡，祁宇沐和范文凯都带了助理，助理也都拎了慰问的鲜花和水果，众人先是在住院部门口被医生拦住了，义正严词地警告说这里不止有湛佳眠一个病人，不能打扰其他病人休息，在孙慨成各式各样赔笑脸拉关系的攻势下，才板着脸说这次也就算了，但是必须安安静静地，而且下不为例，前来探视一次不能再超过两个人了，别想着因为是明星就搞特殊。


    孙慨成打着哈哈答应了，祁宇沐和范文凯也对医生表示了歉意和感谢，一行人这才被放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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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说，这小医生也太不懂变通了，佳眠我给他安排自己住在套间的病房里了，那条件好得很，一层楼里都没几个住得进去的病人，能打扰到谁啊。」进了电梯之后，孙慨成撇了撇嘴，吐槽了一句。


    「哎哟，孙哥你可少说两句，这事儿要真传出去，那对我和文凯的形象也都不好不是？」祁宇沐拍了拍孙慨成没受伤的手臂劝了一句，孙慨成就没再多说。


    第13章 探病


    祁宇洋一直沉默着，抱着祁宇沐买给湛佳眠的水果篮子，在电梯终于到了顶层之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起走下轿厢。


    湛佳眠的病房安排得离门口很近，孙慨成先是敲了敲门，也不知道对着门上的不透明磨砂玻璃看了几眼什么，又侧着耳朵鬼鬼祟祟地听了什么，就将门推开了。


    「佳眠，你言宁姐还有文凯哥，哦，还有洋洋，都来看你了，好点了没有？」


    孙慨成笑呵呵地一边问着一边走进了病房里。祁宇洋跟在最后走进病房，看见了病床上的湛佳眠。


    他看见湛佳眠靠着坐在床头，看见湛佳眠的一条小腿上打着固定的石膏。


    祁宇洋看见原本望向窗外的湛佳眠转回了头来，视线越过了前面闹哄哄的人群，带着一丝讶然，直直地定在了自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


    范文凯和祁宇沐下午还有戏要拍，只问了湛佳眠几句具体的情况，湛佳眠看上去状态还不错，笑着答了话，还感谢祁宇沐安慰自己的父母，并且也转达了来自父母的谢意。


    「谢我什么啊你自己在这，连个助理都没有，想吃什么喝什么、想上个厕所不都没人能服你一把，哎……」


    孙慨成催着祁宇沐回去化妆准备，祁宇沐嘆着气起了身，还非常不放心地拉着湛佳眠的手不肯松开，湛佳眠笑着拍了拍祁宇沐的手背，轻声宽慰：「回去吧言宁姐，吃什么喝什么还有护工呢，孙叔叔帮我请了人了，明天就能过来。」


    「那你今天可怎么办啊，病号也不能凑合，今天你……」祁宇沐满脸忧心地说着，忽地眨了下眼，转头看向了祁宇洋：「哎，让洋洋留下来照顾你吧，行不行？」


    祁宇洋原本一直沉默地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没成想突然被祁宇沐点了名，惊讶之下脱口道：「我？！」


    「对对，反正你和佳眠也熟悉了，佳眠啊，你要是不嫌弃洋洋没照顾过人，就让他陪你一阵，怎么使唤都行，哪怕就能跟你说两句话呢，你看你这儿连声鸟叫都没有，电视也没有，自己待着多无聊啊。」


    湛佳眠也没想到祁宇沐会突然这么提议，跟着愣了愣，转头看了祁宇洋一眼，祁宇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总归应该不是很好，估摸着是写满了不情愿，因为就算是湛佳眠这么性格恶劣的厚脸皮，也对着祁宇沐摇了摇头，拒绝道：「别了言宁姐，祁宇洋不是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再说了我自己也不无聊，平板和手机都在呢，病房里信号也还行，想看视频想玩游戏都方便。」


    「他那算什么正经事啊，佳眠你不用客气了，而且洋洋也愿意。洋洋，过来，你自己说，让你留这行不行？」


    祁宇沐转头看向祁宇洋，明显是使了个眼色，祁宇洋尽管无奈，也只得点了下头：「我都行。」


    「什么都行，你得好好替姐照顾佳眠知道吗？晚上我可打电话查岗啊。」见祁宇洋答应下来了，祁宇沐这才放下了心，也松开了拉着湛佳眠的手，「佳眠，你就随便支使他，你看洋洋这人高马大的，什么活儿都能干，背着你下楼散心都行，别跟姐姐客气啊。」


    「老姐！」


    「哎呀，言宁姐你别逗我了，谢谢你。」湛佳眠笑了笑，孙慨成有点等不住了，催着祁宇沐快走，祁宇沐不得已，又与范文凯一起嘱咐了湛佳眠两句，和助理们一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助理走之前忘记了关上病房的门，尽管如此，房间里也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湛佳眠看着祁宇洋，祁宇洋则双手抱胸靠在他对面的墙边站着，脸色臭的不行，片晌之后才干巴巴地开了口：「有事儿你就和我说。」


    「那帮我削个苹果？」湛佳眠笑起来，指了指方才祁宇沐送过来的果篮。


    「不会削。」


    「啊，那就切一下也行。」


    「……」


    「也不会切？」


    湛佳眠的声音里带着玩味的笑意，祁宇洋实在觉得烦躁，放下手臂走上前，一边拆果篮的蝴蝶结包装一边瞪了湛佳眠一眼：「水房在哪儿？」


    「那个门后面就是个洗手间。」湛佳眠抬了抬手，指了一下病房内的一个侧门，祁宇洋拿着三个苹果站起身，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洗干净了，又回来问湛佳眠：「水果刀呢？」


    「啊，我没有诶，你问护士借一把吧？」湛佳眠笑眯眯地又一抬手，指向了门外，「直走，左手边就是护士站。」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劝自己不要和这个半残的人计较，勐地转过身走出了病房。


    没过一会儿，祁宇洋就拿着借来的水果刀回来了，甚至还要来了一包一次性的盘子，「哐」地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湛佳眠的病床边，脸色阴沉得像铁青的锅底。


    「祁宇洋，你会切花样吗？能不能给我切个小兔子？」


    湛佳眠侧了侧身，笑呵呵地伸出手指在祁宇洋手里的苹果上比划了一圈，祁宇洋再也压不住脾气，「啪」地一声将水果刀拍在了病床边的小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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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


    「哎呀，我错啦，好汉别杀我~」湛佳眠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宽大又松弛的病号服从手腕直接落到手肘，将一片红肿起来、涂着药水的伤口暴露在了祁宇洋眼前。


    祁宇洋原本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脾气在看到湛佳眠的伤口之后回落了一些，他又瞥了湛佳眠一眼，拿起了水果刀，对着苹果比划了一下，想了又想，抬起脚将垃圾桶踢到了自己两腿之间，转而削起了皮来。


    纵然和湛佳眠没有多熟，见面的次数也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但是祁宇洋还是第一次看见湛佳眠没有穿自己的衣服，而是穿着医院发放的条纹病号服的样子。


    这么一看，确实是他父母做得那些新中式的时装，要更适合湛佳眠这个人。


    而且平日里湛佳眠总是面色红润，非常健康的样子，因为皮肤偏白，所以嘴唇也会显得格外红，像是涂过带着颜色的润唇膏，但刚刚一进入病房里，祁宇洋就发现了，病床上的湛佳眠非常苍白，就连嘴唇也没多少血色，明明不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看上去却好像失血过多，经歷了大抢救，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命一样。


    祁宇洋将苹果削好皮，就着盘子切成了小块，拉开病床边的小桌板放上去，推到了湛佳眠的眼前。


    湛佳眠低头看了看苹果块，又抬眼看了看祁宇洋，祁宇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或许是明明撒谎骗过湛佳眠自己不会削苹果、结果不到五分钟后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淡淡地撇了湛佳眠一眼，转头抽出一张纸巾，认真地擦起刀子：「干什么？又不想吃了？」


    「怎么会呢，我是受宠若惊，不知道如何是好。」湛佳眠笑了笑，对着祁宇洋伸出了双手，「要是我的手是干净的、或者有个小叉子让我叉着吃就更好了。」


    「啧！」祁宇洋发现自己面对湛佳眠的时候，就没能心态平和超过十分钟过。


    他勐地又站起身走出病房，找护士要来了整整一盒牙籤，没好气地丢到了湛佳眠的身上：「给你！」


    「谢谢~」湛佳眠接过牙籤，拿出来了两根，眨眼看向祁宇洋：「你要不要吃？」


    「我不吃！」


    祁宇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大咧咧地将左腿搭在右腿的膝盖处，看着湛佳眠慢条斯理地吃了两口苹果，又见湛佳眠笑眯眯地转过脸来，厚着脸皮对自己说：「很甜诶，真不吃吗？」


    「不吃。」


    「那好吧。」湛佳眠收回了视线，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将手机拿了出来，摆在了盘子边。


    祁宇洋原本也打算玩一会儿手机消磨时间，一打眼却看见湛佳眠正好打开了微博界面，下方满满当当都是红点提醒，他却看都不看，只是刷着自己的关注页面，查看那些什么歷史科普帐号、什么考古帐号和国外谘询帐号的无聊的。


    祁宇洋眯着眼睛，看了湛佳眠一会儿，忍不住直了直身体说道：「你被追车的事儿，我姐他们工作室给出方案了。」


    湛佳眠似乎没想到祁宇洋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抬起头来看了祁宇洋一会儿，点了点头：「嗯，言宁姐和我说过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很感谢她帮我。」


    「也不光是帮你吧，孙慨成不是也受伤了么，她也得顾着自己的经纪人。」祁宇洋说着，对着湛佳眠的手机扬了扬下巴，「声明昨天晚上就在微博上发出来了，你作为当事人，不去转发一个？像话吗？这么不会做人？」


    「啊，抱歉抱歉，我到现在一直没怎么看手机。」湛佳眠笑着对祁宇洋道了一声歉，点进关注人的界面，来回找了几次才找到祁宇沐的言宁工作室，转发了昨晚发出来的声明。


    第14章 男友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转发内容一个字也没填，不由得问道：「你也不说句话，表表态？」


    「说什么？我是真不知道，而且我不管说什么也没用吧。」湛佳眠笑着同祁宇洋说了一句，用牙籤扎起一小块苹果，塞进了嘴里。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的样子，忽然觉得在这一刻，湛佳眠的眼神清澈而又愚蠢得要命，仿佛褪去了过往那些圆滑世故的外皮，有了一些小孩子那样，初初面对这个庞大又复杂的世界时，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祁宇洋看了湛佳眠不短的一段时间，自己也觉得异样，清了清嗓子，皱眉责怪道：「大哥，你是公众人物，你当然要说话，而且你的每一个字都很有用，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对不起啊，你别生气。」湛佳眠对着祁宇洋道了一句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微博界面，想了想问道：「这次来不及改了，下次我要发什么之前，问问你应该怎么说可以吗？」


    「得了吧，你可别想着出了什么事就往我头上推锅，我就是传说中的实习生兼职生是吧。」祁宇洋摆了下手，快速地一抿唇，眼睛有些心虚地向着旁边转了一下：「对了，之前你上热搜那个机场照，原本拍的是别人，你还有印象吧？」


    湛佳眠想了想，点头道：「江祐祺是吗？」


    「对，」祁宇洋有些不稳当地动了动身体，尽量维持泰然自若的口吻，「他这次还为你发声了，你没看见？」


    「真的啊？我不怎么看微博消息，最近都是孙叔叔提醒我转发同剧组演员的微博的。」湛佳眠点开自己的转发界面，往下翻了翻，祁宇洋忍不住向前凑了一点，眼看湛佳眠半天翻不到江祐祺的转发，不免有些急躁，「他还说自己是你的粉丝来着，你也没看见？他之前就关注你了，现在又向着你说话还被你粉丝骂，你不应该转发他的微博澄清一下，最好再和他互关什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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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说话的语速变得很快，语气也有些急躁，他话音落了许久，见湛佳眠的手指也没有再动，不由得皱着眉抬起头来，却看见湛佳眠正看着自己，看得认真，但眼中隐隐约约全是笑意和玩味。


    祁宇洋不由得皱起眉来，大声质问：「你看我干吗？！」


    湛佳眠没被祁宇洋的大嗓门吓到，他反扣了自己的手机，按上了锁屏键，对着祁宇洋勾了勾嘴角：「祁宇洋，你是江祐祺的粉丝啊？」


    「……你乱说什么？」祁宇洋的声音更大了一些，然而尾音飘了一下，颤抖的声调莫名显得万分心虚。


    「之前言宁姐就和我说你追星，我还猜是哪个女爱豆呢，原来是江祐祺。」湛佳眠点了点头，老神在在地插起了一块苹果，塞进自己的嘴里，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祁宇洋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他无暇猜测到底是湛佳眠太聪明所以猜到了这一点，还是自己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然而这件事情又无需威胁或者央求湛佳眠保密，毕竟祁宇沐和祁宇涵都是知道的，故而祁宇洋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在怯懦个什么劲。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啦~」湛佳眠美滋滋地吃完了一整盘苹果，将空盘子放到了一边，仰起头打量着祁宇洋的神色，突然咧嘴一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祁宇洋，你到底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祁宇洋感觉自己实在是跟不上湛佳眠这个跳脱的思维，忍不住「嘶」了一声，张开嘴刚想骂湛佳眠有病，忽地又意识到了什么。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笑意盈盈的湛佳眠，冷冷地说道：「湛佳眠，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可是你想一下，用你的话说，我现在也算是个『明星』，是个『公众人物』，找男朋友这件事肯定不可能公开去说，你就算答应了我，我们也是地下恋爱，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就得保持距离。你要是担心咱们两个人私下里相处的情况，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些什么。最多也就是对我亲切一点，对你和——你的偶像来说，都没有什么坏处啊~」


    湛佳眠歪过头托着自己一侧的腮，循循善诱似的对祁宇洋说着，祁宇洋感觉就像是看见一只毒蛇一步一步地在引诱自己进入它的陷阱、它的巢穴，想要将自己永远地困住一样。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行，我同意了。」祁宇洋坐回椅子上，对着湛佳眠点了头。


    这下反倒是湛佳眠有些惊讶了，瞪大了眼睛看了祁宇洋几秒钟，接着就像怕祁宇洋反悔一样，立刻解锁了手机按了几个按钮，对着祁宇洋伸出手去：「你手给我。」


    祁宇洋的手指有些不情愿地攥了攥，但又想如果是牵牵手这种程度倒也还好，便咬着牙将手朝着湛佳眠递了过去。


    没想到湛佳眠却不是要同祁宇洋牵手或者十指相扣，他半握着祁宇洋的手，将祁宇洋的大拇指贴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下方。


    祁宇洋看着手机屏幕上新建指纹的录入提示，看着湛佳眠拉着自己的大拇指根据流程一下一下地贴上去，看着蓝色的线条慢慢将灰色的图案填充完满。


    祁宇洋有些不解湛佳眠此举到底是什么用意，他略一眯眼睛，对湛佳眠打预防针：「先说好，我是不可能把我手机密码告诉你的。」


    「我没想要你的手机密码。」湛佳眠回了祁宇洋一句，语气听起来很自然，不像是委屈或者勉强，他将祁宇洋的指纹权限设置完毕，又打开了自己的微博界面，直接将手机递到了祁宇洋的面前。


    「喏，给你，你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


    这下祁宇洋倒是有些慌了，不解地看向湛佳眠，湛佳眠却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又将手机向着祁宇洋的眼皮子底下凑了凑：「给你呀，我的微博你随便用，男朋友的特权。」


    祁宇洋实在没想到湛佳眠会大方又坦诚到这个地步，他迟疑着接过湛佳眠的手机，皱着眉打量了湛佳眠几眼，湛佳眠却收回了手，重新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祁宇洋。


    祁宇洋觉得自己手里捧着的不是湛佳眠的手机，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他深吸了一口气，十分谨慎地将手指凑近了那不像别的艺人一样贴着防偷窥膜的屏幕。


    面对着抬头明晃晃写着【kaymin湛佳眠】的微博界面，祁宇洋思量再三，还是先小心翼翼地选到了江祐祺的微博帐号点了关注，看着眼前变成灰白色的「互相关注」的提示，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恍惚。


    接着祁宇洋又点进江祐祺转发言宁工作室、为湛佳眠车祸声援的那条微博，在下面评论了【谢谢发声】。


    做完这两样之后，祁宇洋抬头看了湛佳眠一眼，湛佳眠依旧是一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表情，于是祁宇洋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果敢地转发了江祐祺「和小偶像合影了」的微博，并且附言：「恭喜圆梦，一起加油！」


    做完这一切之后，祁宇洋迅速按了锁屏，将手机交还给了湛佳眠。


    于情于理，祁宇洋都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一句谢谢——他的心跳得很快，简直要冲出心脏，带着一种莫名的激情和刺激，好像脑子都有点发蒙发麻、变得不好使了——然而祁宇洋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来。


    他满脑子都是以湛佳眠目前的人气和粉丝体量，这一番操作会给江祐祺带来怎样的正面收益，一时又想会不会被别有用心的黑子带节奏，反而起了反效果，内心五彩斑斓七上八下，简直精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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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收回了手机，好似真的全不在意祁宇洋究竟都操作了些什么，只是笑着要祁宇洋再给自己削一个苹果。


    祁宇洋浑浑噩噩地同意了，双手却情不自禁地颤抖，一直到差一点被水果刀削掉一块肉，才惊然清醒过来。


    他快速地将苹果切好了，重新装在盘子里递给湛佳眠，实在是太过挂心微博上的情况，顾不得多说别的，随便擦了一下手上沾到的果汁，就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认认真真地查看起来。


    湛佳眠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吃着苹果，对于祁宇洋不专心的行为没有指责什么，祁宇洋也顾不上湛佳眠的事情，紧张地来回刷新着热搜广场和刚刚用湛佳眠微博转发的那条评论，见缝插针地查看超话的新帖子。


    不过和祁宇洋预想的超话会炸、会立刻冲上热搜不同，「湛佳眠本人」和江祐祺的互动虽然很快就引发了不少的讨论，不过也没有人过度关注，想像中粉丝们在超话里啊啊啊尖叫的样子更是完全没有出现，多的还是表示惊讶。祁宇洋来来回回地刷着评论和转发，也终于跟着冷静了下来。


    第15章 道歉


    等到祁宇洋终于肯放下一直抱着的手机，湛佳眠的第二个苹果也吃完了，他重新靠回了病床上，歪头看向明显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已经开始拿起第三个苹果的祁宇洋，连忙笑着抬起手来阻止：「不要了，不吃了，吃不下了。」


    祁宇洋将苹果放回果篮里，看了湛佳眠几秒钟，觉得还是别扭，又将视线移开了。


    「这边也没有电视，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啊？」湛佳眠从枕头下摸出自己的平板电脑，徵求祁宇洋的意见，祁宇洋一点头，含含煳煳地应：「我都行。」


    「要是觉得看电影没意思， 也可以玩玩游戏什么的。」湛佳眠将平板电脑支在小桌子上，将右手攥了起来对着祁宇洋摇了摇：「我们玩石头剪子布，输了的人就亲赢了的人一口怎么样？」


    「……」祁宇洋觉得湛佳眠身上那股令他厌恶的劲儿，才刚消失了一点点，现在就又加倍地回来了，他狠狠地瞪了湛佳眠一眼，湛佳眠却只是用拳头抵着嘴一个劲儿地笑，好像逗弄祁宇洋是多么好玩的一件事情一样。


    「或者我们不玩那么大，就赢的人叫输的人『老婆』怎么样？」湛佳眠的腿被束缚着，有点艰难地往祁宇洋面前凑了一点，眨着眼睛说道：「你想出什么？这样，你出石头吧，然后我出剪刀，我会让你赢的。」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眼神里有一点警告的意思，湛佳眠视若无睹，还在自顾自地说道：「或者让输得人叫赢的人『老公』？那你出剪刀，我出布，怎么样？」


    他笑意盈盈地说着，又努力地想着祁宇洋挪了一点点，轻声问：「祁宇洋，我叫你『老公』，你叫我『老婆』怎么样？」


    祁宇洋盯着湛佳眠的脸，见湛佳眠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冷冰冰地开口拒绝：「湛佳眠，不要得寸进尺，我不会这么叫的。」


    「那好吧，你可以不叫我『老婆』，但是我还是会叫你『老公』的。」湛佳眠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因为祁宇洋冷漠的态度受挫，反而还抬起手来，用手指戳了戳祁宇洋的胳膊，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叫道：「老公~」


    祁宇洋瞬间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身的汗毛甚至头髮都竖起来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一把拨开了湛佳眠的手，连人带椅子一起往后挪了一大块。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极为刺耳的「滋啦——」的一声，湛佳眠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不住用手背去抹自己眼底挤出来的眼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现在他不能移动，说不定此时此刻已经在床上打起滚来了。


    祁宇洋冷着脸，看着湛佳眠终于笑够了，看着湛佳眠拍着胸口匀气，看着湛佳眠的脸上终于带起来了一点血色，似乎没有刚刚那样才苍白了。


    ——车祸侧翻不是小事，甚至可以说，仅仅侧翻骨裂是不幸中的万幸，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开朗到几乎碍眼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想，在那危机的时刻里，湛佳眠也觉得害怕、觉得疼痛难忍过吗？


    就像祁宇沐所说，湛佳眠的父母不在国内，其他的亲戚貌似也都留在了老家萼市，在湛佳眠全家迁了户籍地、于湃棱定居之后就彻底断了往来，现下湛佳眠才在车祸之中受到了惊吓，骨头上还带着挨一下碰一下就会疼痛难忍的伤，基础生活很难自理，身边也不像有朋友陪同的样子，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可怜在。


    祁宇洋正自己想得出神，又见病床上的湛佳眠歪着头想了想，没头没脑地说道：「不过提起拍江祐祺的时候也把我拍到了的那张机场照，孙叔叔建议我是去找一下那位摄影师，让我对他表示一下感谢来着。」


    湛佳眠提起这个话题，祁宇洋身体一抖，是实打实地心虚了起来。


    「找他干什么？那人可是eadgar的粉丝，被你抢了风头肯定气都要气死了，是风度好有教养才没说什么，你还想上赶着跑到人家脸上去找骂？」


    祁宇洋可是一点都不想让湛佳眠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传说中【江祐祺最喜欢的蓝色麻袋】，声音难免又大了起来，湛佳眠倒是认真地听他说完了，轻声问道：「那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个，特别生我的气来着？」


    「……」祁宇洋被湛佳眠一下戳到了痛楚，没好气地承认了：「是，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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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讨厌我，后来我去找你，你也烦我烦得不行。」


    「没错，你特么自己想想呢？那么大一张照片，对焦都没对在你身上，最后把eadgar给裁掉，单独把你截下来上了两轮热搜，你倒是和我说说，换成是你喜欢的人被这么对待了，你怎么想？」


    「对不起嘛，真的对不起，你别生气。」湛佳眠伸出手去，碰了碰祁宇洋环抱在胸前的胳膊，非常认真又诚恳地对祁宇洋道歉，祁宇洋不觉得解气，冷冷地哼了一声：「晚了，再说你和我说个屁的对不起，道歉也应该是对eadgar说。」


    「那我发微博，向江祐祺道个歉？」


    「拉倒吧！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你现在提，炒冷饭结果只能有反作用，让别人觉得你多懂事你多委曲求全，然后把eadgar送到风口浪尖上，被你那群粉丝们一边爱怜你一边骂他。可快得了。」


    「抱歉，我没多想……」湛佳眠抿了抿唇，有点讨好地对祁宇洋建议：「那以后和江祐祺有关的事情，就你来发微博好不好？」


    「你的微博我总沾手算什么事。」祁宇洋瞥了湛佳眠一眼，烦躁地摆了摆手，「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好，谢谢老公~」湛佳眠一秒钟就又恢復了笑脸，赶在祁宇洋再次发脾气之前将自己的平板电脑解锁，向着祁宇洋递了过去，「选个电影看看吧！」


    祁宇洋一把夺过湛佳眠手里的电脑，终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祁宇洋选得是一部国内上映了有些年头的喜剧探案片，为了方便观看，湛佳眠让他也上了床来，靠在了被升起一半的病床上，还扑腾着给祁宇洋的身后也塞了个枕头。


    尽管祁宇洋的心里有点牴触，但觉得大男人这么别别扭扭实在矫情，心里想的是要是湛佳眠敢动手动脚就直接给他一拳，不过真的上床之后，湛佳眠却是老老实实，双手也放在胸腹处交握着，身体甚至都没与祁宇洋贴上。


    影片看到快要一半的时候，护士敲门进来，给了湛佳眠几片药，祁宇洋只听请了说一片是消炎药，反正一起看着湛佳眠吃了。


    十几分钟之后，不知道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湛佳眠对于祁宇洋选片子的口味实在不感兴趣，祁宇洋看着看着电影就觉得肩头一沉，湛佳眠的脑袋就这么靠了过来。


    他皱着眉下意识就想推开，抬起手来的时候还在想着是不是湛佳眠开始飙演技了、打算借着装睡的名义占自己便宜了，但手掌碰到湛佳眠额头的时候，却感到了手心里不同寻常的一股烫。


    湛佳眠的身体发着热，好像唿吸也没那么顺畅，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感觉确实是又疼又累，很不舒服，才这么睡着的。


    祁宇洋收回了手，没有推开湛佳眠，甚至还有些怕动作幅度大了以后会吵醒他，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掏出自己的手机，搜索了一下骨裂之后发烧是不是正常现象。


    百度显示说骨裂发烧是很不正常的，伤口发炎才会如此，祁宇洋一连翻了好几个回答，越翻眉头拧得越紧，最后还是忍不住，按了床头的传唿铃，将护士喊了过来。


    祁宇洋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不推开湛佳眠、为什么不把他叫醒了、为什么不直接起身去护士站叫人，甚至还在护士被叫过来之后压低了声音，用尽量不惊扰湛佳眠的音量，小声谘询他有些发烧的问题，一直到护士说湛佳眠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不用担心，并且承诺会多加关注，出了事第一时间通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护士离开之后，祁宇洋抬起手，将有些吵闹的平板电脑的声音关掉了。


    主演们在小小的屏幕上无声地进行表演，那些夸张的表情、滑稽的肢体动作就像是一瞬间变得很遥远一般。


    第一部 影片播放结束之后，祁宇洋根据推荐，点击了第二部。


    屏幕上亮起开场的绿幕与金龙，祁宇洋微微侧了下头，闻到了一点似有若无的香味。


    不像是香水的那种扑面而来、无孔不入的味道，而是类似于祁宇沐平时在家里，装模作样附庸风雅地喝茶写字时会点的某种薰香。


    这种香味来自此时此刻与自己靠得太近的湛佳眠，祁宇洋不做第二想，下意识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16章 亲吻


    屏幕上的影像不知何时仿佛变得遥远了，祁宇洋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涣散了注意力，只是出神地想着，原来第一天见面时在湛佳眠身上闻到的味道，并不是沾染到了祁宇沐的线香，而是湛佳眠本身的香味。


    好像有点带着烟火气的呛，却不至于让人不舒服，还有一些依稀难辨的好闻。


    一直到祁宇洋放到影片的第三部 快要结尾，湛佳眠才揉着眼睛醒过来了。


    最开始的几秒他好似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直到祁宇洋抬起了手来，一下将原本静音的平板电脑调到了最大声，湛佳眠才被吓了一跳，清醒过来一点。


    「对不起啊，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你知道你睡在哪儿吗？我这半边都让你压麻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湛佳眠的眼神还有些迟钝，语焉不详地对着祁宇洋道着歉，祁宇洋看了他一会儿，淡淡地说道：「算了。」


    「那能给我杯水吗？有点渴。」


    祁宇洋侧过身给湛佳眠倒了水，看着他喝了，接回了水杯：「难怪你要叫湛佳眠，睡得可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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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因为我妈怀我的时候，孕期不良反应特别严重，基本上都没有睡好过，我爸也跟着一起没睡好，所以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的。」湛佳眠笑了一下，祁宇洋没有接他关于自己名字的小八卦，转而问道：「快七点了，饿不饿，你晚上吃什么？」


    「我睡了这么久啊……你想吃什么？我听你的。」


    「你怎么听我的，你现在不得清淡饮食还有忌口什么的？」


    「轻微骨裂而已，不用忌口。」湛佳眠打了个哈欠，按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好像才反应过来「快七点了」是个什么概念，连忙改口道：「算了，我自己吃吧，你快点回宾馆，七点半就不好打车了。」


    祁宇洋没想到湛佳眠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缠人，不由得问了一句：「不用我帮你打饭？」


    「会有人来送盒饭的，我到时候买就行了。而且马上就要天黑了，回去不好走。」


    「我怕什么天黑不好走。」祁宇洋狐疑地看了湛佳眠一眼，「而且我姐问起来我怎么交代，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饭也不帮忙买就走人了？」


    「我会帮你打掩护的，真的没事。」湛佳眠扬起头，对着祁宇洋笑了起来，「谢谢老公心疼我。」


    「……」祁宇洋觉得自己心里确实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么一点对于湛佳眠的心疼，也直接随着湛佳眠的这一声「老公」荡然无存，他当即不再多说，点点头站起身来：「行，那我走了，你老实待着吧。」


    「嗯。」湛佳眠看着祁宇洋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忽地伸出手去，拽住了祁宇洋的衣角，咧开嘴笑了起来：「也别这么着急走呀，既然都是男朋友了，不得履行一点义务，问问我还有什么想要的嘛？」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相当努力地伸过来拉着自己的手，不知怎地又有些不耐烦起来，皱着眉问道：「你想干嘛？」


    话音落下，祁宇洋勐地想起湛佳眠睡着之前、在答应了当那所谓的「男朋友」之后，他对自己提议的那个游戏。


    ——祁宇洋忽然明白了，湛佳眠「想要」的是什么。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他看到湛佳眠微微张开了嘴，向着自己凑了一点，不知道是想要说什么，还是想要做什么。


    祁宇洋感到胸口被堵了一团棉花，又是痒又是憋闷无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湛佳眠，烦躁地用舌头顶了一下自己的腮侧，「啧」出来了一声。


    祁宇洋伸出手，用了实打实的力气掐住了湛佳眠的脸，兇狠地吻了下去。


    他自认已经吻得不算快，起码在湛佳眠的嘴唇上停留了整整两秒钟，不过也得承认没有吻得多么温柔多么缠绵悱恻，只是嘴唇贴在一起了一下而已。


    湛佳眠没有闭起眼睛，反而睁得很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仿佛不理解祁宇洋为什么这么做的表情，看得祁宇洋更加烦躁。


    祁宇洋不知道湛佳眠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为什么要是这种眼神，明明他才是那个强忍噁心、以身饲虎的人，祁宇洋甩开了湛佳眠的脸，感觉自己的声音发冷也发硬，质问一般地对湛佳眠说道：「可以了没有？」


    湛佳眠却还在愣着神，怔怔地看着祁宇洋，直到祁宇洋最后一丝耐心耗尽，说了一句「那我走了」，湛佳眠才回过魂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刚刚只是想说，那你以后多来看看我吧……」湛佳眠低下了头，没有与祁宇洋对视，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却仿佛让祁宇洋遭遇当头雷击。


    「那你慢点走，回去小心一点……到了酒店给我发消息啊。」湛佳眠终于抬起头来，嘴唇和脸颊甚至耳朵都红得不像样，在祁宇洋的视线范围里，就连露在病号服之外的那一小片胸膛都是红的。


    祁宇洋感到自己的四肢和大脑一样僵硬，他霍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病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电梯的门口，对着下行按钮一阵狂按。


    他焦急得就像仿佛身后有能要他命的怪物在追——仿佛湛佳眠能瞬间骨骼自愈，从病床上站起来，健步如飞地追到自己面前来一样。


    电梯门终于在祁宇洋的面前打开，他迫不及待地进去，在失重感中来到一楼，逃也似地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的大门时，祁宇洋没有敢回头去看。


    他很害怕——尽管知道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祁宇洋也很害怕。


    他很害怕，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湛佳眠趴在顶楼病房的窗口，看着自己离开的背影，对着自己挥手道别。


    「恢復的挺好的，其实你当天就应该回酒店去静养，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在家休息最好，也亏我们这儿是私人医院，要是公立医院，你早就因为占用公共医疗资源被赶出去了知道吗？」


    巡房的主治医生查看了一下湛佳眠已经拆掉了石膏、但还是高高肿着的小腿，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湛佳眠也对医生笑着，非常乖巧地应道：「谢谢焦医生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我。」


    「哎哟，瞧瞧这孩子！」主治医师对着一边孙慨成为湛佳眠请来的护工打着趣，又叮嘱了几句，就见孙慨成招唿也不打地走进病房，对着医生一点头，问道：「佳眠恢復得怎么样？」


    主治医生将湛佳眠的病况又对着孙慨成说了起来，湛佳眠刚刚已经听过一遍，便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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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信没有祁宇洋的新消息发过来，湛佳眠便切到了微博界面，果不其然又收到了来自江祐祺的艾特。


    这次是江祐祺晒自己宅在家里看《明月别枝惊鹊》的微博，他在评论里发了一张湛佳眠剧照的照片，并且圈了湛佳眠。


    湛佳眠想了想，打上了【哈哈】两个字，又觉得祁宇洋会怪自己回復得太过棒读不咸不淡，便加上了一个波浪号和捂嘴笑的emoji表情。


    一周以来，江祐祺隔三差五便会在微博上与湛佳眠进行互动，湛佳眠对此并不挂心，也谈不上介怀，不过祁宇洋在一周里来看了自己四次，每次都陪到快要晚饭的时间，湛佳眠觉得十分开心。


    那边医生已经与孙慨成谈完了关于湛佳眠的病况，湛佳眠也礼貌地对着医生点了下头告别，因为倾身的动作，没有拿稳的手机从手中滑落出来，掉到了病床的边沿。


    「哎哟小祖宗，你可小心点。」孙慨成怕湛佳眠的手机会掉到地上，慌忙抬手去接，将手机递还给湛佳眠的时候，看了一眼湛佳眠的微博界面，不由得皱起了眉来：「佳眠，你别总这样在微博上和江祐祺来来往往的，知道吗？」


    湛佳眠接回了手机，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不用管入行的年份和时间长短，你们俩现在就不是一个咖位的，而且也不在同一个赛道上……哎哟，给你解释这些你也听不懂，你别管为什么了，反正以后少和他来往，他明显就是在蹭你的流量和热度呢。你不是这个圈子的，而且在国外一年了，这里边的弯弯绕绕，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孙慨成话说得不明不白，湛佳眠听得有些懵懵懂懂，但还是点了点头，孙慨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湛佳眠的病床边，从带来的包里往外掏出了一沓纸，又用严肃地表情补充道：「还有，不要乱发微博，尤其是别乱转发别人的微博，你都已经签在言宁的工作室里了，到时候这些出了什么问题，受苦受累的还是我们的公关知道吗？」


    湛佳眠其实并不清楚也不觉得会出什么问题，他最近的一条转发还是祁宇洋那天转的江祐祺的微博，明明就是一片大团圆一样的祥和，不过湛佳眠还是点了点头。


    第17章 表白


    「我给你把剧本带来了，你的戏份稍微调了调，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自己也得清楚啊，戏肯定是要删掉一些，也别埋怨，编剧们为了你可是熬夜熬得头髮都要掉光了。」


    孙慨成将手里厚厚的一个封在塑料夹子中的剧本递给了湛佳眠，想了想似乎不放心似的，又对湛佳眠嘱咐了一遍：「你的微博绝对、绝对不能再乱发东西，知道吗？现在什么网络暴力什么大众风评有多重要，艺人最好的维持口碑的办法就是装、就是当哑巴，你就这半年合约，最起码这半年里老老实实地，绝对不许给我惹出来一点麻烦，佳眠，别怪孙叔叔话说得重，这都是为你好，明白吗？」


    「对不起啊孙叔叔，是我错了，做事之前没多过一下脑子，我以后一定注意。」湛佳眠接过剧本，对着孙慨成笑了一下。


    「你必须得注意，时时刻刻、每个细节都得注意。」孙慨成嘀嘀咕咕地说着，就着湛佳眠的手翻了两下剧本，「来之前导演和我说了一下，这里，还有这里改得最大，武打的部分能上你后期还是得上，前期可以先拍文戏，你先熟悉熟悉台词，多找找感觉，我看洋洋不是往你这儿跑得勤吗？回头让他也帮你对对戏。」


    提到祁宇洋，湛佳眠一连用力抿了好几下自己的嘴角，才压住了差一点浮现出来的笑意，轻声对孙慨成「澄清」道：「是言宁姐让他多来照顾照顾我的。」


    「言宁是细心，对你也不错，所以你可千万谨小慎微，别给她惹麻烦，娱乐圈今时不同往日，观众和粉丝们和五年前也不一样了，明白吗？」孙慨成见缝插针地又对湛佳眠说了一句，湛佳眠眨了下眼，也清楚能让孙慨成这种经验丰富的老牌经纪人反覆叮嘱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故而用力地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我记住了孙叔叔，肯定不会犯错，你……」


    湛佳眠的话没说完，病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敲了敲，他眼睛跟着转了过去，瞬间就是一亮。


    孙慨成也转过了身，看见了来人，笑着举起手打了招唿：「洋洋，你姐又让你过来照顾佳眠了啊？」


    祁宇洋拎着个装了两个苹果的红色塑胶袋站在门口，双手插在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见孙慨成也只是意意思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招唿。


    「行了，洋洋过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看剧本，配合医生，别的都好说，还是身体最重要，还有我刚刚和你说的事情，佳眠，别太想当然了，得往心里去。」孙慨成俯下身，食指用力地点了点湛佳眠胸口的位置。


    湛佳眠被戳得有点痛了，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笑着颔首：「放心吧孙叔叔。」


    孙慨成对着湛佳眠挥了下手，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一边往外走一边点燃了，路过祁宇洋身边的时候笑着道了个别。


    祁宇洋先是「嗯」了一声，又看着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孙慨成，不咸不淡地说道：「医院病房里不是禁言的么，湛佳眠身体还没好，您下回起码到了电梯口再抽吧。」


    「哎呀，哈哈，好好好，知道了。」孙慨成不以为意地晃了晃手，祁宇洋在门口挥了两下，将烟味向着门外赶了赶，走进病房里，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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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原本因为菸草的味道稍微捂了一下鼻子，听见祁宇洋的话之后放下手来，看着祁宇洋朝着自己走过来，笑弯了一双眼睛：「老公，今天剧组里累不累啊？」


    祁宇洋被湛佳眠一声「老公」叫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拧着眉毛掏出苹果，看也不看湛佳眠一眼，转身往盥洗室走：「哪天剧组里不累？大家都忙得人仰马翻，就你在这儿装大爷。」


    「是我因祸得福了~」湛佳眠笑着，够着祁宇洋说话，眼睛就像是黏在了祁宇洋的身上，一直盯着祁宇洋又走回来，坐在自己面前，娴熟地取出放在抽屉里的水果刀开始给苹果削皮，由衷地夸赞道：「老公今天也好帅啊。」


    祁宇洋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的指甲，抬起头来瞪了湛佳眠一眼。


    这种程度的警告从第一天开始就没能吓唬住湛佳眠过，他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又觉得刚刚被孙慨成戳到的地方还是有些痛，无意识地抬起手来揉了揉，拉开了一点衣领，低下头去看了一眼。


    祁宇洋看见了湛佳眠的动作，顺便也扫了一眼，隐约看见湛佳眠的领口里好似真的红起来了一块。


    他心里腹诽着湛佳眠简直就是个豌豆公主、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娇皮嫩肉的男人，嘴上状若无意地问：「孙慨成和你说什么？」


    「说让我先拍文戏，剧本也改了改，」湛佳眠对祁宇洋说着，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我得跟编剧和导演道个歉，真是添了不少麻烦。」


    「你才是出车祸的那个，你道什么歉。」祁宇洋看了湛佳眠一眼，将苹果在盘子里切好了，抽出了病床边的小桌板放上去，见湛佳眠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抱着手机噼里啪啦地对着主创团队的人一顿打字，心里又烦躁起来几分，用水果刀的刀把敲了敲病床的栏杆。


    湛佳眠浑然不觉，径直发了消息，收起了手机对着祁宇洋说了一句「谢谢老公」，美滋滋地吃起了爱心苹果来。


    「就说改剧本，孙慨成就那个态度？」


    「没有，还说了点别的，毕竟我签了合同的，多懂点事没坏处，省的给言宁姐添麻烦，孙叔叔也是怕我什么都不知道就闯大祸。」


    「你可是会给他闯大祸，孙慨成要是知道自己刚签的人张口就靠着威逼利诱找了个『男朋友』，非得连夜就把你给封杀了。」祁宇洋原本是带着点嘲弄的口气说着，但脑子忽地一紧，直起后背靠近了湛佳眠，冷声威胁道：「湛佳眠，要是你用这个事情影响到了我姐，我饶不了你，知道吗？」


    「嗯，我肯定不会的，别说你了，真因为我影响到了言宁姐，我爸妈先扒我一层皮。」湛佳眠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牙籤，看向祁宇洋：「今天还看电影吗？」


    「看个屁，你有哪次没睡过去的。」祁宇洋听见湛佳眠的保证，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来，重新靠回了椅背。


    「我怕你无聊嘛。不看电影的话，我们随便聊聊天？」


    「聊什么？」


    「就，聊点该和男朋友聊的，小情侣之间经常说的那种。」湛佳眠笑着，那笑脸祁宇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还没来得及开口警告湛佳眠老实一点，就见湛佳眠望着自己，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轻声说道：「祁宇洋，我喜欢你。」


    湛佳眠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祁宇洋愣了一下，心脏骤然一紧，插在口袋里的双手也立时攥成了拳头，然而两秒钟之后，这种不知为何出现的紧张就变为了愤怒，让祁宇洋恨不得把湛佳眠摁在床上暴打一顿，教他再也说不出这样惹人生厌的话来。


    祁宇洋咬着牙忍住了自己暴起的冲动，瞪了湛佳眠一会儿，冷冷地说道：「你喜欢我？你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是江祐祺的粉丝，铁粉，都愿意为了他委曲求全向我献身的那种啊~」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脾气又到了火山喷发的边缘，「他妈的那别的呢？我爱吃什么爱看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湛佳眠，你知道个屁，还说什么喜欢我呢？我真是听见就觉得噁心。」


    面对是个人就会玻璃心的恶语相加，湛佳眠倒是心理状态良好，反而仰着头思索了一下，贊同地点了点头：「也是，那我们互相了解一下啊！」


    湛佳眠笑眯眯地看向祁宇洋，手指捏着牙籤，在两人之间来回指了一下：「我先来好了，我最喜欢的电影是《石榴的颜色》，所以最喜欢的导演是谢尔盖·帕拉杰诺夫……」


    湛佳眠刚开了口，祁宇洋就跟着愣了一下，不等湛佳眠说完，就失声反问：「你居然知道谢尔盖？」


    「啊，他也不是什么冷门导演吧？」湛佳眠笑了一下，歪头看向祁宇洋，「所以你也喜欢谢尔盖？」


    祁宇洋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那颗电影里在白布上被踩扁的石榴一样，流出血红色的汁水，又是鲜活，又是压抑而透不过气。


    虽然不怎么愿意承认和湛佳眠有着同样的喜好，但祁宇洋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别扭地答道：「喜欢，但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不是《石榴的颜色》。」


    「是《被遗忘的祖先的影子》吗？也是谢尔盖的代表作了。」


    湛佳眠看向祁宇洋的时候一直笑着，祁宇洋没有回答，权当做默认。


    「不过你是艺术生诶，我还以为你更容易接受那种荒诞美学的电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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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冲击肯定有偏向，但是内核和寓意都太难懂了。」


    第18章 点破


    比起祁宇洋好像被刺扎了一样的别扭，湛佳眠倒是因为和他有了共同的爱好，明显得变得更开心了起来。


    湛佳眠笑得春光灿烂到让祁宇洋几乎想要捂住他的脸，嘴里还慢条斯理地说着滔滔不绝的话：「所以因为这部电影，我也对亚美尼亚非常嚮往了，总觉得是一个梦里才会出现的童话中的故事……结果现实中了解了之后，却发现这个地方总是在政治漩涡和战争爆发的边界徘徊，这么一想，再去重新看一遍电影，能得到的感悟就更深了。《被遗忘祖先的影子》我也看过几遍，既然你喜欢，那我会再重新看的，到时候再和你说有没有新的感想……」


    祁宇洋听着湛佳眠兴奋的长篇大论，默默地开始削起了第二个苹果的果皮：「你不是歷史系的吗？」


    「歷史系也有选修课呀，我爸妈都很喜欢电影，所以对我影响很大的，我在墨尔本的时候也报了电影鑑赏的课去听了，还写了论文呢，不过写的是希区柯克的《辣手摧花》。」


    祁宇洋淡淡地「嗯」了一声，湛佳眠又问道：「那从你们美术生的审美角度来看呢？电影构图啊、色彩啊、明暗啊这些，是不是有不一样的评价方式？」


    「是有一点。」


    「是什么样的？」


    「我和你说，你能听得懂？」祁宇洋笑了一声，有些嘲弄地看了湛佳眠一眼，拽过了小桌板上的盘子，将苹果切了进去，「你连『明暗交界线』是什么都不懂吧？就好比让我跟一个刚学会说话的三岁小号讨论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有什么意思。」


    「你说说嘛，我爸妈是做服装设计的，也是和美术沾边的，我从小也有学一点国画，还替他们描过图样呢。」


    湛佳眠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甚至伸出了手去，轻轻搭在了祁宇洋的手腕上。


    湛佳眠的手指有一点凉，好像是一块冰，存在感实在过于强烈，祁宇洋翻了下手腕甩开了他的手，警告道：「一会儿切到你。」


    湛佳眠乖乖地收回了手，祁宇洋抬眸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临摹过谁的画？」


    「海派的画师多一点。」


    「齐白石？」


    「那倒也没有。」


    祁宇洋又看了看湛佳眠，试探着问：「知道任颐吗？」


    湛佳眠点了点头：「任伯年呀，我喜欢他的画，虽然当时还有后来很多人都说他用色艷俗，但是我就是喜欢。」


    这次祁宇洋看向湛佳眠的时间长了一点，视线在湛佳眠的脸上停顿了几秒，才重新垂下眸去，将手里的苹果切到只剩果核。


    他将果核丢进垃圾桶里，一边擦手，一边淡淡地对湛佳眠说道：「我最喜欢他的画。」


    「真的？那我们确实很有缘分啊！喜欢的导演和画家都一样，很难得的。」湛佳眠笑得更加开心，侧着身往祁宇洋的面前凑了凑，「老公，我们是天生一对啊。」


    祁宇洋被湛佳眠的一声「老公」叫得汗毛倒竖，强忍着难受的劲儿坐了回去。


    湛佳眠又拉着祁宇洋聊了些别的兴趣爱好，令祁宇洋十分不解的是，湛佳眠和他在许许多多方面的选择偏好都非常贴近，喜欢的作家、喜欢的书，甚至手机听歌软体里的歌单重合度都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左右。


    这个发现让湛佳眠欢欣雀跃，但只让祁宇洋觉得烦躁和……说不上是不是反胃的感觉。


    祁宇洋生怕再和湛佳眠聊出什么共同点来，赶在湛佳眠问东问西之前，主动开口插了话：「你父母也在墨尔本？所以你才申请去墨尔本做交流的？」


    「嗯，差不多吧，而且我应该会考那边的研究生，我爸妈是希望我毕业之后留在那边的，文史类的学生，在国内找工作不算很吃香啊。」湛佳眠笑着回答，笑容在祁宇洋看来，不知为何有点没心没肺的味道。


    不过因为祁宇洋在面对湛佳眠的时候多数是不耐烦的、是黑着脸的，所以湛佳眠没有体会到祁宇洋细微的心态变化，自顾自说了一点在国外的趣事，提到了万圣节的时候，收到了从小一直想吃但是父母不肯给买的那种断指糖果。


    「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味道不一样，应该是不一样的吧，可是我回来之后没找到店再卖了，网上也都只有曲奇饼干，都不是糖，还挺难受的。」湛佳眠嘀嘀咕咕地说着，转头问祁宇洋：「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可以送给你呀。」


    「没有。」


    「骗人，肯定有。唱片吗？还是电影box？」湛佳眠想了想，忽地打了个响指，「江祐祺的签名照是不是！」


    祁宇洋因为湛佳眠的胡乱猜测而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当我没有签名照？」


    「唔，也是。那你想要什么呢……」湛佳眠低头思考着，还真摆出来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女孩子亲手织的围巾？」


    「……我要那个干吗？有毛病吗？」


    「不然呢？你就没幻想过某天被系花叫去小树林边，她给你一条自己亲手织的围巾还有情书，含羞带怯地向你告白吗？」


    「你活在上个世纪吗？噁心不噁心？」


    「这怎么噁心，那我换个说法，你就没想过某天被江祐祺叫去小树林边，他给你递情书，向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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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瞬间被湛佳眠说得一梗，勐地呛了一口口水，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湛佳眠不方便移动，没有办法替祁宇洋拍背，挑眉含笑地等祁宇洋喝了一大口水、气息终于平復了，才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难怪我要你当我男朋友的时候你只是说讨厌我，却没多少对这件事的抗拒……其实你本来就不喜欢女生对吧？」


    「我怎么样要你管？」


    「没有呀，我是觉得这样更好，是不是啊老公？」


    祁宇洋刚喘匀了气，差一点又要被湛佳眠脱口而出的称唿呛死，膈应得不得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我要skkratch五年前发行的首张cd，初出道带花絮的限定版，你去找吧，我姐都找不到。」


    「怎么还为难人啊，因为我戳到你痛脚了，你恼羞成怒了？」湛佳眠笑眯眯地眨了眨眼，凑近祁宇洋看了半天，「你江祐祺啊？」


    「湛佳眠，你说什么疯话？？」祁宇洋瞬间站起身来，勐地伸出手指向了湛佳眠，满眼都是威胁与警告，「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明白？」


    「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不就是追个星……」


    「可是不是很多什么老公粉老婆粉，把偶像当成自己的另一半的嘛？」湛佳眠歪着头，一脸揶揄地看着祁宇洋，「你对江祐祺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崇拜仰慕吧，你对他就是『那种』喜欢，我说得对吧？」


    在这一刻，祁宇洋十分确定，要不是湛佳眠的腿还断着、要不是湛佳眠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绝对会一把扯起湛佳眠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祁宇洋切实地感受到了「暴怒」的情绪，湛佳眠所说的话、湛佳眠的笑脸、湛佳眠的眼神都那样让他愤怒、让他几乎失去理智，就像是一种挑衅，不管从谁的嘴里说出来——只要不是湛佳眠，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祁宇洋相信，自己都不会这样的生气。


    湛佳眠、湛佳眠，他凭什么这么说？他凭什么胡乱猜测？又凭什么露出这种调笑、玩味的表情来？


    祁宇洋感到自己像是被湛佳眠随意摆弄的玩偶，任凭湛佳眠的喜好而行动，就像是一只弓起背发出哈声警告的猫，他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可湛佳眠就是敢肆无忌惮地上前逗弄。


    仿佛祁宇洋的愤怒，都因为他足够渺小，而成为了湛佳眠眼里甚至觉得可爱的笑料。


    祁宇洋感到怒不可遏，他狠狠地、冷冷地瞪了湛佳眠一眼，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理会湛佳眠道歉和挽留的声音，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湛佳眠的病房。


    电梯没有停留在这一楼层，祁宇洋不愿意在有湛佳眠在的地方多停留一秒，直接转过身拉开了安全通道的门，风风火火地走楼梯离开了。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一声又一声，祁宇洋权当没有听到，他快步走出医院的大门，伸手拦下了计程车，拉开车门便坐了进去，没有任何语气地报出了宾馆的名字。


    回到宾馆的一路上，祁宇洋的手机还在时不时地响起，要么是一声信息的提示，要么是一长串震动的电话铃，频率高到坐在旁边的司机都频频侧目，最后忍不住试探着问祁宇洋：「帅哥，你手机一直响呢啊，不接一个？要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呢？」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和栏杆，闭了闭眼，拿出了手机。


    但是剧组没有给他发来新的消息。


    第19章 犯错


    湛佳眠坐在病床上，紧盯着放在小桌板正中央的手机，屏幕上微信对话的界面一条又一条都是他所发出的、对祁宇洋道歉的消息，但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復。


    拨出去的语音通话祁宇洋也没有接，湛佳眠来回捏着自己的手指，忍不住又给祁宇洋发道：「你到宾馆了吗？不管怎么样，安全回去的话就和我说一声吧，我真的很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祁宇洋还是没有传回任何消息，湛佳眠长嘆了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脸低下头去。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啊你……」湛佳眠喃喃地说着，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脸，颓然靠回了病床垫着的枕头上。


    他的视线还是无可避免地黏在手机屏幕上，同时也能看到祁宇洋临走之前削好切块的苹果，没有被吃掉的几粒已经很快在空气中氧化，边边角角有了生锈的棕褐色。


    湛佳眠伸长手臂，用牙籤扎起苹果块，一块接着一块地塞进自己口中，慢慢地咀嚼着。


    一直到所有的苹果都吃完了，湛佳眠仰头看着天花板，有些纠结地思索片刻，重新直起身来，捧起手机，给祁宇洋打字说道：「如果我上微博，和江祐祺互动一下，你会不会原谅我？」


    下午刚被孙慨成警告过、自己还再三许诺过，湛佳眠其实非常不愿意出此下策，然而左思右想，能够打动祁宇洋的办法，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了。


    湛佳眠甚至有些希望祁宇洋将自己的这一条消息也无视掉，然而这一次却没让他等上太久，祁宇洋的消息回过来了。


    湛佳眠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捧起手机查看来自祁宇洋的信息。


    【看你表现。】


    回復很简短，语气也很平淡，尽管有一点点为难之处，但湛佳眠还是因为祁宇洋终于肯搭理自己、而且好似也没离开的时候那么生气了，感到一丝放心和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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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开微博，点进江祐祺的主页，看到江祐祺发了一个新歌的宣传。


    这一条倒是没有在评论里艾特湛佳眠，大概对方也是想到了，这怎么都是和湛佳眠扯不上关系的事情，湛佳眠犹豫着动了动手指，最后咬紧了下唇，点选了转发。


    ——这是没有办法的、这是应该的，他做错了事、他说错了话、他惹祁宇洋生了好大的气，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取得原谅的方法呢？就像是电视剧里说得那样，只是道个歉就可以的话，那还要警察干嘛？


    【kaymin湛佳眠


    期待！


    skkratch_江祐祺eadgar：时隔一年新歌上线~先为大家奉上哦！】


    ——「我转发了他的新歌，你就原谅我吧，真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这夜湛佳眠失眠了，因为腿还没好利索的缘故，却也谈不上「辗转反侧」，到了凌晨才生出了朦朦胧胧的睡意，但一有风吹草动就觉得是祁宇洋回了自己的消息、要撑起身来解锁手机去看，一双眼睛在病房漆黑的夜里因为时不时亮起来的强光眯了又眯。


    他从夜晚等到日出，从日出等到日中，一直到下午三点，祁宇洋的人没有再过来，消息也没有再传来。


    湛佳眠有些等不住了，迟疑了许久，还是给祁宇洋发了消息，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转发微博还不够？」


    消息再发出去，依旧如同石沉大海，湛佳眠来回拨了拨自己与祁宇洋的聊天界面，从昨晚自己说转发了江祐祺的新歌之后，他陆陆续续发给了祁宇洋七八条消息，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回覆。


    湛佳眠想了想，又给祁宇洋发消息道：「或者你来用我的微博操作一下呢？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过了五六分钟之后，湛佳眠正望着窗外出神的时候，手机冷不丁响起来一声。


    他先是被吓得全身一个哆嗦，连忙拿起手机来解锁查看，看到有了祁宇洋的新回復，心脏跟着快速地跳了起来。


    【剧组忙起来了】。


    祁宇洋回得没头没脑，但很明显是在解释为什么没有回湛佳眠的消息、为什么没有来医院探病，湛佳眠重新高兴起来，兴沖沖地想要回上一两句宽慰的话，祁宇洋的第二条消息就又传了过来：


    【别发消息了，耽误工作，真的很烦】。


    湛佳眠连忙收回了手指，犹豫了一下，将刚刚打上去的字全部删除了，还是重新回了一个：「好。」


    湛佳眠放下手机，轻轻地唿了一口气，又将手机拿起来解锁了，看着祁宇洋回復的两个消息，一字一句地斟酌分析起来。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好像是还没有消气呢。」湛佳眠自言自语了一句，揉了揉因为熬夜而酸乏难受的眼睛，退出与祁宇洋的聊天界面，点到了一个备註为【derrick】的人。


    「d仔，我记得你也是skkratch的粉丝来着是不是？你那有没有什么江祐祺的周边啊，给我带一点……」


    湛佳眠打着字，想了想，将「给我带一点」删掉了，重新打上了：「全给我带过来，我出钱买。」发送了过去。


    不出片刻，湛佳眠收到了来自derrick的回覆：


    【没品的东西，怎么追煳比啊？】


    「……」湛佳眠总觉得derrick这一句骂到了祁宇洋，瞬间有点不满，憋着气回復道：「你别管，以最快的速度给我带过来！」


    【遵命，俺的厕品霸道。】


    湛佳眠笑着回骂了derrick两句，将手机丢在了一边，躺回了床上，总算觉得自己放松下来了一点。


    derrick本就是常住在盐市的人，家里抓着丰首庄影视基地在这里、经常会有凑热闹或者追星的人过来游玩的风头开了一家民宿，主要还是由derrick的父母经营，也是因此，五年之前《明月别枝惊鹊》拍摄的时候，就与湛佳眠混熟了，这么些年也没有断了联繫。


    与湛佳眠发过消息的第二天中午，derrick吃过饭就来到了医院里，先是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地「欣赏」了一番湛佳眠像个章鱼一样，四肢大开瘫在病床上的样子。


    「一开始听说你进组了我就总想过来看看，嘿，没想到你自己先瘸着腿出来了！啧啧啧！」derrick撇着嘴感嘆着，拧着脚步摇曳生姿地朝着湛佳眠走过去，湛佳眠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指了一下椅子，吐槽道：「坐那吧，你这两步走得，真是每一步都在lgbt的刻板印象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是gay。」


    「可快拉倒，你又是什么高级货了？」derrick对着湛佳眠翻了个白眼，抬脚踹开了陪护椅，屁股一抬直接坐在了湛佳眠的病床边，「是追男人追得小脑萎缩了吗？怎么审美都降级了，看上个大马楼？」


    「我要你管！」


    「哎呦~『我要你寡~』不是对狗男人一见钟情大半夜失眠找我叽叽歪歪让我帮忙出主意的时候喽~」derrick阴阳怪气地对湛佳眠说着，眉毛挑得老高，打开了随身背着的帆布包，掏出了一包东西来，「啪」地一下扔在了湛佳眠的身上。


    「就你这个看明星的眼光，我估计你看上的那男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快点放弃吧啊我的宝贝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追对啊，可你怎么就看上江祐祺个大马猴了呢？恋丑癖啊？扶贫啊？母性爱怜啊？你给我睁开眼睛，固c是有道理的好吧？唱跳俱佳的高富帅门面你不爱，还有啊，我还看你微博一个劲儿和大马猴互动，我的姐妹，真这么爱吗？要不去做个眼睛的雷射手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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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没理会derrick的人身攻击，撑着坐起身来，拿起derrick扔过来的东西看了看，问道：「就这一个？」


    「我靠，就这一个你知道我翻了多久，都压在我们家地下室里卖废品都没人要的箱子了！要不是当年公司非得搞买五赠一，我连这个都找不到的好不好？大半夜翻了我一身灰，能有就不错了！」


    湛佳眠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不满意，他看着手里这一本塑料皮都没拆封、但是边角已经明显因为保管得不妥帖而皱起来的江祐祺早年写真集，问derrick道：「多少钱啊？」


    「拉他妈的倒吧，倒贴都没人要的赔钱货，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收垃圾了呢。」derrick一摆手，好似多么不忍直视一样推开了那本在自己眼前乱晃的写真集，「你是不知道江祐祺都干过些什么吧？他就是一路靠蹭流量上来的啊，谁火就蹭谁！」


    第20章 军师


    一般而言，普通人在背后议论明星的黑料，还是当着另外一个公众人物的面，多少是会有些收敛的，但是derrick此人，明显就和「收敛」二字不沾边。


    湛佳眠病房的门还大开着，顶楼也不是没有其他病人，偏偏derrick的嗓门不加一点掩饰，还要一边比划一边吐槽。


    「你考古他们早期视频你就知道了，什么炒cp那一套，江祐祺真是学得透透的，一开始宫昊然人气最高，他天天往宫昊然身上贴，我们家matthew不是最后确定入团的吗，还对着matthew搞欺生，搞团内霸凌那一套，直播的时候为了自己的放送镜头把matthew直接给挤到后排去了，结果没想到啊我们matthew虽然地位出道结果最后大红大紫，然后呢，matthew人气上来了之后，他立刻就抛弃了宫昊然开始往matthew身上贴，狗皮膏药一样撕都撕不掉，缠着卖腐那叫一个油腻啊，弄得matthew看见他就躲！参加个音乐节的活动也是，别人都在后场好好排练呢，大马猴就要到处窜着去找那些大咖，哈，一场演出下来，他自己发的合影都比粉丝给他拍得返图多！现在更好了，黏上你了，我和你说你可小心点，马上大马猴就来找你炒cp，说不定就快跑来医院装模作样看看你腿好没好利索、再掉几滴鳄鱼的眼泪了！还有啊，他还特别心机特别会抢资源你知道吗？之前在国外参加那个联动综艺的时候，最后下半部pd看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自己……」


    derrick话匣子一开就没完没了一样地说个呶呶不休，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对着湛佳眠倒那些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江祐祺的「黑料」，湛佳眠一直「嗯、嗯」地点头附和着，听了就当没听见，专心地将那本derrick带来的写真集勉强整理得平整了，重新打开微信界面，确定祁宇洋没有再发来消息，就切到了摄影模式。


    着，看见湛佳眠调整角度为写真集拍了照片，声音戛然而止，湛佳眠浑然不觉，将照片上传了微博，想了想，附言写道：【其实从出道起就是eadgar的粉丝，希望这次新曲销量大好！】点击了发送。


    derrick无语地看着湛佳眠的这一系列操作，感觉自己简直要心梗，忍不住啐道：「出道就是粉丝是吧？啊kaymin，小瞧你了啊，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湛佳眠不在意derrick挤兑自己，反将手机递了过去：「你帮我看看，这么写可以的吧，应该没什么毛病？」


    「你他娘的就是最大的毛病。」derrick翻了个白眼，嘴角快要撇到耳朵后面去。


    「你说得对，我说话没分寸真的是大毛病。」湛佳眠嘆了口气，一副颓丧的气上不来，狠狠地揪住了湛佳眠的脸：「我的姐妹儿你醒醒吧！你不照镜子的吗？就凭你这小脸蛋，你说什么都是对的知道吗！少在这pua自己了！！」


    湛佳眠腿上有伤，逃也逃不掉，躲又躲不开，被derrick掐得直咧嘴，好不容易挣开了，揉着自己的脸嘟囔：「那他就不喜欢我的长相呢，人家是美术生，审美可高级了。」


    「你长得也不是俗气的网红脸啊，我靠，自信点吧我的宝贝，审美是主观的，你的脸是客观的，你的明白？我要是长成你这样，我他妈出门连衣服都不穿。」


    「……你还是穿条裤子吧。」湛佳眠笑了起来，拍了derrick一下，又凑上前去，有些苦恼地问道：「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他答应当我男朋友了嘛，但是他真的很不情愿，我觉得一直勉强他也……」


    「他不情愿，他还亲你？纯色狼剑冢呗？」


    「你怎么骂人啊！那是他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和你说，就算他不喜欢你他也馋你身子，绝对的，不然你想想要是你，对着个大马猴这样的——哎你还就喜欢大马猴这样的，那你想想，你对着个油腻男主播那样的，就算人人都给他刷超跑刷大火箭，你能亲得下去？抓住机会，直接把他拐到床上，生米煮成熟饭，而且你还是个小雏儿，占优势啊！我和你说吧是个男人多少都会有点偏处的情结的，而且男人这东西，睡了就有占有欲了，可就不许别人再碰你了……」


    湛佳眠被derrick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立刻红起来了一片，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声音来。


    「什么表情啊你，在国外泡了一年了，那民风开放的地界都没让你开开眼、没教你点什么？再说了就算最后实在不行，你也算是把他吃干抹净了，你想想你亏吗？你把喜欢的人睡了！你也不亏啊！」


    「不、不说这个了……」derrick一句话就勾起了湛佳眠刚到墨城遭遇的那些文化冲击，他精神恍惚地摆了摆手，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你爸妈还逼着你相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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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丢，可别提了！今年他们可算从我出柜的大崩溃里出来了、接受宝贝儿子是个零的事实了，一转眼竟然开始给我介绍那种死了老伴儿的退休金老头儿了！！」


    湛佳眠的一句话又打开了derrick新的话匣子，捶胸顿足地嚷嚷起来，一个个故事讲得声情并茂，逗得湛佳眠笑个不停，差一点让还没恢復好的腿雪上加霜。


    晚间derrick陪着湛佳眠吃了饭，临走前想了想，问道：「你就自己在这儿啊？你说的那个天仙哥哥也没来看你啊。」


    「他这几天忙嘛，剧组很赶时间的，而且两头跑也累。护工阿姨早上会来一趟。」


    derrick看了湛佳眠一眼，拨了拨自己快垂到肩头的捲髮，挑眉问道：「反正我这些日子也没事儿，勤过来看看你？就当躲躲我爸妈，省得他们老劝我去和不洗澡的老头子相亲。」


    湛佳眠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过来了。」


    「哎哟我的小宝贝儿，他过来之前就不给你发个消息？你不说他生你气呢吗？还能不和好就悄默声地跑过来给你个惊喜？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给你下跪说『好宝贝我错了我最爱的只有你』？可别做梦了。我保证他一来我立马就走，不耽误你们俩二人世界，行不行？顺便给你带点我妈做得饭，这医院什么伙食标准啊，你知道你现在瘦成啥样了不？必须得立刻补补！」


    「行，你没事儿的话就来呗。」湛佳眠点头应了，又说道：「那你帮我找找你有没有别的认识的人，能有江祐祺的周边什么的，最好是刚出道时候带花絮的那个，首张cd。」


    「没救了没救了，你的审美是真没救了。」derrick塌着嘴角疯狂摆手，但还是说道：「不过你还挺懂行，首专辑可真是不好找，二手市场有人天价收都收不到——哦当然了，天价收的不是大马猴的签名版，别的签名cd我可能能给你搞来，反正我这边就有个skkratch的本地应援群。」


    「那麻烦你了。」


    「少跟我这么客套，给我把嘴闭上！」derrick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指了湛佳眠一下，湛佳眠笑着做了个在嘴巴前面拉起拉锁的动作，和derrick挥手道别。


    目送derrick又摇曳生姿地离开了病房之后，湛佳眠躺回病床上，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微信聊天界面上和祁宇洋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自己发的一个「好」字上，没有任何。


    湛佳眠嘆了口气，刚想放下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是孙慨成的电话。


    湛佳眠侧过头，看了一眼放置在自己枕边的江祐祺的写真集，按下接通键，将手机凑到了自己的耳边。


    「喂，孙叔叔。」


    终于结束了上午的拍摄时，祁宇洋晕头转向地被塞进了祁宇沐的化妆间里，跟着祁宇沐在小桌子上吃剧组统一发放的盒饭。


    这几天投资方要求先出一些花絮无料，持续作为吸引观众并且维持流量的手段，原本就紧锣密鼓的拍摄变得更加兵荒马乱，每天都跟打仗一般，就连祁宇洋这种新手菜鸡都恨不得一个人噼成三个人用，全组上下几乎每个人都精神出走、神情恍惚。


    祁宇洋机械地往自己嘴里填着饭，心里想得却是还有几个花絮的剪辑没有做、怎么做才能不暴露太多剪辑的痕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化妆间的门就被敲了敲，祁宇沐应了一声「请进」，孙慨成便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


    第21章 责难


    祁宇洋正在出神，也没想和孙慨成打招唿，孙慨成自然也顾不上祁宇洋，不知怎地一股火气沖天的样子，跟着祁宇沐大声讨论了起来。


    他们说话没有避着「自家人」祁宇洋，但是把化妆师请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不知怎地，两位导演和主编剧也挤进了这间小小的化妆间里，一个个都面露不虞之色。


    「江祐祺那事儿你们就说怎么办吧！」


    无比熟悉的名字从主编剧的口中吐出来，原本还在神游天外的祁宇洋霎时一个激灵魂魄归位，飞快地抬起眼来看向明显是要讨论什么的那五个人，接着又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低下了头，一边慢吞吞地吃着饭，一边却竖起了耳朵来，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个字。


    「现在他的经纪人一直在联繫这边，不知道怎么还联繫到了制片，现在人家是拿着笑脸和我说『就和您说说有这么个人，我觉得挺机灵的，能用，具体还是看您调度安排』，那我还能怎么办？我说就是不行、不安排、您爱哪儿凉快哪儿凉快去，说的话我就当放屁？？」


    主导演原本说话就带着一点口音，情绪激动上来更是叽里哌啦，他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没有点燃，重重地嘆了口气。


    孙慨成的脸色也不好，但还是得赔着笑脸，祁宇沐虽然不必像孙慨成那么低声下气，也一直在小声劝主导演消气。


    祁宇洋听得云山雾绕，还没明白什么就和江祐祺扯上了关系，又听得主编剧还算冷静地说道：「江祐祺那边的经纪人一直贴过来，隔三差五就问能不能给他安排个角色，还说当个龙套跑一圈都行，还说什么『实现双赢』。真要是安个有粉丝体量的男明星进来，哪怕他咖位再怎么小，也不可能就是个龙套，不然粉丝还不闹翻天了？要是安排的戏份多了，他没有演戏的经验，接不住又怎么办？」


    「我去他妈的，这群嗡嗡绕的苍蝇都是你们公司那个湛佳眠乱发东西招惹过来的，你们是不约束艺人怎地？就给随随便便签约了，该嘱咐的话一句不说？该在意的一点都不告诉他？他要真是没签在你们公司里，那我们还能说上他两句，现在剧组还有资格教训他吗？」主导演明显已经气得不行，张嘴就骂了出来，孙慨成连忙点头哈腰地凑上去要给主导演点菸，却被主导演躲开了，他悻悻地收回了手，陪笑道：「您该骂他就得骂，回去我也会好好教训他的，不过这孩子您也知道，他本身就不是这个圈子里混出来的人，不懂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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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一边听着一边皱眉，倒是想起前几天湛佳眠又是转发江祐祺的微博、又是发写真集的照片的事情，一时又想到自己好像忙得忘了日子，得快有一个星期没去看过湛佳眠，一时又气不过这群人这么背地里贬低辱骂江祐祺，想要站起来说上两句，却又不敢造次。


    「这回好了吧，再进来个人，再改剧本，哎，都开机快半个月了，还特么一天天的乱改剧本呢，之前打磨和围读都他妈扯犊子一样。」主导演又骂了一句，一拍大腿站起身来，「你们的艺人惹出来的祸，你们自己处理，该怎么协调怎么安排随他妈得便吧，就往里塞，我拦得住投资人往剧组塞小蜜，拦不住个配角搭关系往里送烂袜子。」


    祁宇洋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强压着自己的火气，转过身去，低声说道：「施导，您也别这么说，万一进组之后还不错呢，e……江祐祺要是真的费这么大力气、这么艰难地进组了，肯定珍惜机会，有没有天分的咱们放一边，努力绝对是不含煳的。」


    「哎对对对，洋洋这话说得对。」孙慨成连忙附和了祁宇洋一声，主导演上下打量了祁宇洋一眼，伸出手去拍了拍祁宇洋的头，倒没因为祁宇洋替江祐祺说话而迁怒：「哎哟，小宁的弟弟来着，我记得，是不是？孩子倒是想得开。外形条件也不错的，早点让你姐带入行现在也能演个主配了。」


    「您可抬举他，不成器着呢。」祁宇沐笑着替祁宇洋客套了一句，主导演「哎」了一声，摆了摆手，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道：「你们刚刚可是说了，湛佳眠那边我想教训也可以啊，回头我必须得安排小徐提点提点他，小徐那人你们也知道，谁犯了错他说话不带客气的，到时候别心疼了，翻过来挑我的不是。」


    「哪儿能啊，哪儿能，还得辛苦您帮我们管教孩子了。」孙慨成又搓着手笑着说了一句，快步跟上前去，将两位导演和主编剧都送出了化妆间。


    祁宇洋看着孙慨成和他们一起离开，听见祁宇沐在身后嘆了口气，他放下了筷子，不知怎地，总觉得心脏在往上吊着，做了三四个深唿吸都不得缓解。


    于是祁宇洋转过身去，对祁宇沐说道：「姐，我下午请个假行吗，我有几天没去看湛佳眠了，想过去看看。」


    祁宇沐又嘆了口气，闭着眼揉着自己的额角，闻言动了动手指：「你去吧，也能休息休息，我看你也累得够呛是不是？顺便也去劝劝佳眠，别总弄这些不必要的事儿，他总当发个微博发个评论无关紧要似的，其实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关系、弯弯绕绕的多了去了，你们俩同龄人，没准你说话他更听得进去。」


    祁宇洋抿了抿嘴唇，想起手机里数十条没有仔细看的、更没有回的来自湛佳眠的消息，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点点头应了声，和祁宇沐道了别，离开了化妆间。


    他先转去了准备区，打算看看能不能给湛佳眠摸两个苹果带着，正拿着塑胶袋挑着合适的果子，就听隐隐约约似乎有争吵的声音传了过来。


    因为刚刚听到了江祐祺的事情，祁宇洋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疑心是又有人在说江祐祺的坏话，连忙朝着声音的方向挪了过去。


    祁宇洋偷偷地转过准备房间旁边的走廊，离得稍微近了一些，才听清并不是谁和谁起了争执，只是一个人在打电话，而且打得声音很大，一听情绪就是万分激动。


    「——这么多年就光长岁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是真傻还是装傻，都二十齣了头的人了屁都不懂？！老子活了四十年没见过你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啊，啊？你动动手指头，他妈的我们一群老骨头跟在你的后边替你擦屁股？？没个人教教你什么叫统一行事？！」


    祁宇洋听出那是主导演的助理老徐的声音，联繫刚刚自己在化妆间里听到的话，估计电话那头挨骂的就是湛佳眠了。


    祁宇洋暗暗攥紧了拳，牙齿也不由得咬了起来，果不其然听见那边老徐愈发大声地吼道：「湛佳眠！这剧组你要是不想呆了就自己滚出去！再有下次就算天王老子要留你我也能一脚把你踢出去你信不信？？」


    老徐还在不依不饶地骂着，祁宇洋却觉得自己再也听不下去，勐地转过身回到准备室，一口气将桌上的水果全扫进了塑胶袋里，健步如飞地向外走去。


    过重的水果把塑胶袋撑得鼓鼓胀胀，拉着手提袋深深陷入祁宇洋手心的肉里，勒出不过血了的白色的痕迹。


    乘坐电梯前往顶楼的十几秒间，祁宇洋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湛佳眠。


    心里似乎有一些对于湛佳眠的内疚，但是祁宇洋又说不上来，一方面确实湛佳眠与江祐祺的互动要么是祁宇洋本人完成的，要么是湛佳眠为了向祁宇洋赔罪才去做的，可另一方面，祁宇洋实在觉得江祐祺能进剧组、能有曝光量是好事，只是因为湛佳眠合约的关系，好像也牵连到了自家老姐。


    祁宇洋自然明白导演组的不快，可是出于粉丝的私心，还是多少欣喜于偶像争取到了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然而湛佳眠呢？湛佳眠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人明明可以在被责难的时候把锅甩出去——准确一点的说，是把真相说出去，告诉主导演、告诉老徐、告诉孙慨成，甚至告诉祁宇沐，说自己那些乱发的微博都是因为祁宇洋的任性造成的，届时就算湛佳眠还是免不得会挨训，但是更多的辱骂和指责肯定会落到他祁宇洋的头上，或许原本就是托着祁宇沐的关系、对于剧组来说无关紧要的打杂人员祁宇洋，今天就会直接被开除掉，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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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这件事情带给祁宇沐的影响也会更大，毕竟是亲姐弟，说不定祁宇沐还会被指责管教不力。


    一开始讨厌湛佳眠是真的，甚至于说，前几天对于湛佳眠的厌恶也都是真的，因此也让祁宇洋此时此刻的歉疚、愧悔都变得矛盾起来。


    电梯的合金门向着两边打开，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第22章 奖励


    走向病房的时候，祁宇洋一直想着，湛佳眠现在心情应该很是不好，情绪多半是低落的，说不定会有很多委屈和难过，如果硬是要趁机撒娇，管自己叫「老公」，或者要抱着、要靠着睡觉来当安慰，那么适当的补偿他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祁宇洋下定了决心，脚步加快了一些，然而刚一进入住院区的玻璃门，就见到湛佳眠的病房房门大开，里面传出了陌生男人掐着嗓子尖叫的声音。


    祁宇洋立时皱紧了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


    「湛佳眠，你……！？」


    祁宇洋一脚踏进病房里，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定在当场。


    ——湛佳眠脸上贴了数张飘飘荡荡的卫生纸条，手里捏着几张扑克牌，正咯咯地笑着，看到祁宇洋的瞬间就好似定住了，表情瞬间收敛起来。


    祁宇洋面无表情地与湛佳眠对视着，直到那个坐在湛佳眠的病床上、同样手里也拿着几张牌的男人拧过身来，露出一张同样贴着许多卫生纸条的脸。


    「哎哟我，帅哥！」


    那人夸张地喊了一声，先是咧开嘴笑了起来，刚开口要说什么的样子，忽地又一个勐子转回了身，看向湛佳眠。


    祁宇洋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表情，只能从湛佳眠一秒钟变了三次的精彩纷呈的神色来判断，两个人之间飞速地传递了无数个内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眼神。


    而后那男人站起身来，将一个帆布包背到了肩上，佯咳了一声，十分不自然地说道：「咳，那既然kaymin你的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啊，改天我们再聊。」


    他说完之后，还拍了拍湛佳眠的肩膀，用的力度非常之沉重，之后转过了身，瞄了祁宇洋好几眼，用祁宇洋看来万分做作的姿态走出了门去，在拐角处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祁宇洋面无表情地收回自己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看向湛佳眠。


    湛佳眠尴尬得仿佛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眼睛偏在一旁，没有与祁宇洋对视，默默地抬起手来，揪掉了一根脸上的卫生纸条。


    湛佳眠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用祁宇洋给他浸湿了的毛巾擦着脸上顽固的纸片，祁宇洋则坐在老位置，一言不发地为湛佳眠削着苹果，并且切成小块，如同往常一样放在盘子里。


    气氛很是窘迫，湛佳眠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还好有冰凉的毛巾降温，他慢吞吞地擦了几下，犹犹豫豫地开口道：「那个……刚刚是我朋友，叫derrick，他就、就住在盐市，今天有空过来看看我……」


    「嗯。」祁宇洋切好了苹果，放到湛佳眠的眼前，取过湛佳眠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和水果刀，瞄了湛佳眠一眼，突地伸出手去，大拇指在湛佳眠的眼角抿了一下。


    湛佳眠身体一抖，看着祁宇洋，祁宇洋则收回了手，不咸不淡地说道：「纸屑都在脸上搓泥了，会不会擦？」


    「对不起啊。」湛佳眠下意识地道了声歉，打量了一下祁宇洋的神色，补充道：「还有前几天的事，真的对不起。」


    「无所谓了。」祁宇洋将手里的毛巾丢在了一边，看向湛佳眠：「我承认，我是同性恋，我就是江祐祺的梦男粉，你猜的都对，是我乱发脾气。」


    「没有没有，是我口无遮拦乱说话了。」湛佳眠连忙摆手，有点小心地往祁宇洋面前凑了凑，「你别生气了，我反省过了，对不起。」


    湛佳眠说完之后，抿了抿唇，试探着用很小很小的音量叫了一声：「老公。」


    祁宇洋没制止湛佳眠乱叫，更没有反驳，只是对着小桌板扬了扬下巴：「快吃吧。」


    湛佳眠立刻变得开心起来，笑得也和之前一样了，对祁宇洋说着「谢谢老公」，吃苹果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总是疑心自己没来的这两天，湛佳眠好像瘦下去了一些，又想着湛佳眠有这么个「朋友」陪着，应该也不至于心情郁卒吃不下饭，没话找话地问道：「你还要养几天？」


    「啊，说到这个，刚刚孙叔叔还给我打电话来，我后天就回剧组了，先拍坐着的或者不需要走位的文戏。」


    「你腿好了？」


    「得坐轮椅，反正小心是要小心一点的，其实我自己试过单腿跳，也还好。」


    湛佳眠说得没心没肺，祁宇洋却听得皱紧了眉头：「还单腿跳，湛佳眠，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怕自己摔不死是吧？」


    「没事啊，我真没事，我也不想总耽误大家的进度。所以反正我后天上午也就出院了，明天你就别麻烦着跑过来了，剧组里不是很忙嘛，总请假也不好。」


    湛佳眠慢条斯理地说着，祁宇洋偏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把湛佳眠盯得浑身不自在了，才开口道：「明天我本来也没打算过来。」


    「那不是正好了。」湛佳眠笑眯眯地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突地一锤掌心，「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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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不知道湛佳眠又要搞什么么蛾子，见湛佳眠侧过了身，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掏出了三个硬塑料壳的专辑，朝着祁宇洋递了过去。


    「我觉得你可能都有了吧，但是还是托朋友找了一下，首张cd还没有找到呢，不过这三张也都是江祐祺专属封面的专辑，还都签了名的，只有他的名字，不是to签，你以后再去参加线下见面会的时候还可以带着，让他给你签个to。」


    祁宇洋看了湛佳眠几秒钟，才慢慢地直起身来，接过了专辑：「你还知道什么是to签了？」


    「稍微了解了一下吗。」


    祁宇洋翻看了一下湛佳眠给他的专辑，其实这三张都是他本身就有了的，甚至是湛佳眠口中的to签版本，被非常珍惜地放在家中的抽屉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种。


    祁宇洋将专辑叠起来，觉得自己好似是第一次对着湛佳眠笑了一下，带着了一点好脸色，轻声说道：「确实有一张是我没有的，谢谢你。」


    湛佳眠眼中好似真的有光在这一瞬间亮了起来，笑得比祁宇洋还要开心，房子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用有点软糯、似是在撒娇的语气对祁宇洋说：「我确实找得好不容易来着。」


    祁宇洋相信湛佳眠说得不是假话，因为skkratch的早起专辑发行量不大，mini版更是很难找到，尤其是这种只有江祐祺签名的黄牛准备囤货倒卖的版本——要说实话，就是江祐祺和skkratch都太煳了，实在没有黄牛愿意问津。


    「那这样你还生不生气了？老公，真的别生我的气了。」湛佳眠一边说着，一边大着胆子搭上了祁宇洋的手腕，祁宇洋没有躲，单手将专辑收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淡淡地回道：「不说了好几遍了吗？早就不生气了。」


    祁宇洋确实不生气了，但奇怪的是，在被湛佳眠冰凉的手搭上手腕的时候，会觉得手腕很痒，被湛佳眠叫到「老公」的时候，会觉得耳朵深处和胸口都很痒。


    这种痒得发麻又抓不得的感觉再次让祁宇洋烦躁起来，他看着眼前的湛佳眠，奇怪的是湛佳眠的脸非常得红，也有些不敢与祁宇洋对视的感觉。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用手背和手心来回贴了贴脸，听着湛佳眠问：「那能不能……换点奖励？」


    「什么……」祁宇洋下意识先问了一句，但话没有说完就停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又明白了湛佳眠想要些什么，但上一次的「误会」还让祁宇洋心有余悸，他不打算再轻举妄动，只是向着湛佳眠靠近了一些，倾了倾身体，又问了一遍：「什么？」


    这一次，祁宇洋看见湛佳眠慢吞吞地向着自己靠近，一双眼睛大睁着看向自己，接着慢慢地阖起了眼帘。


    和湛佳眠冰凉的手指不同，湛佳眠的唇很热，而且只是轻轻地碰在了祁宇洋的唇角，碰得祁宇洋的唇也跟着痒了起来。


    ——痒得祁宇洋想要贴紧湛佳眠的唇瓣，与之狠狠厮磨，想要张开嘴用力地咬下去，想要按住湛佳眠的后脑和腰背，让他不能这么快地就离开。


    祁宇洋垂着眼，看着面前整个人红得像烧起来一样的湛佳眠，数不清第几次地用力握紧了拳头。


    第二日，祁宇洋下午又请了假，去到了湛佳眠所在的医院，但是只坐在了顶楼住院区外的家属等候区。


    前一天湛佳眠再三叮嘱祁宇洋今天不必过来，反倒让祁宇洋觉得奇怪且上心。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一旦被挑起来，那不得到满足是必不可能罢休的。


    祁宇洋甚至还在医院的厕所里换上了自己往常为江祐祺拍照时的黑色装扮，戴上了口罩和鸭舌帽，亏得医院里冷气开得足，才不至于在大夏天里被捂得昏死过去。


    第23章 惊喜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祁宇洋坐定在排椅上还不到两分钟，屁股都没有热起来，就见孙慨成风风火火地一边擦着汗一边朝着湛佳眠的病房去了。


    祁宇洋坐在另外一侧，孙慨成直接转了身没有看到他，但事发突然，还是把祁宇洋给吓了一跳。


    ——是又跑来医院面对面「教育」湛佳眠了？


    祁宇洋心里想着，微微站起身来，想着是不是要偷偷摸摸地凑过去看看，又担心一过去就被发现、或者撞到了护士暴露行踪，正来来回回犹豫之间，电梯又响了一声。


    祁宇洋连忙又坐了回去，偷偷抬起眼去看，这一眼却差一点没让他跳起来。


    「呵！」


    祁宇洋差一点脱口而出大叫一声「eadgar！！」慌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江祐祺穿着一身便装，后面跟着经纪人一起，也转向了湛佳眠所在的病房区。


    这下子祁宇洋彻底坐不住了，他慌忙站起身来跟到住院区的玻璃门门口，先是将玻璃门开了一条缝仔细观察了一番，眼看着江祐祺走进了湛佳眠的病房里，而经纪人就站在门口。


    祁宇洋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膛，口罩里也满是唿吸的潮气，他一把拉下了口罩，深唿吸了好几次，在门厅前绕着打了好几个圈，心情却没有平復下来一点。


    ——江祐祺怎么来了这里？怎么进了湛佳眠的病房？？


    祁宇洋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团乱，双手的手指却麻痹不堪，好像要回不过弯来，突然一下近距离看见自己多年偶像的冲击远比在演唱会、在签售会、在握手会见到时强烈上千万倍，祁宇洋捂着自己胸前的位置，默默地从一到十数了好几轮，眼前却总还是晃过自己一抬头就看见江祐祺从电梯厅里走出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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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祁宇洋觉得自己的手终于可以恢復正常使用了，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打开hommy，却发现资源组没有任何江祐祺的新行程。


    看来今天来找湛佳眠，属于是江祐祺的私人行为，祁宇洋眨了眨眼，又切去了微博，超话里一点水花都没有，热搜榜更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祁宇洋换了几次称唿和缩写搜索湛佳眠与江祐祺，出来的实时讨论最新的也不过是湛佳眠发微博说自己一早就是江祐祺的粉丝。


    祁宇洋深吸一口气，默默将手机其他软体都退出，站起身来寻找到了一个顶端摆着花盆的垃圾桶的位置，手里拿出一根塑料制成的假烟，装作在垃圾桶前吸菸的样子，一边打开了手机的拍照功能调成静音，熟练地切换成专业模式，调整了一下各项参数，侧过身体用自己的胳膊稍作遮挡，接着屏气凝神，专心地听着另外一个病区的声音。


    不出祁宇洋的所料，很快那边就响起了隐约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在病区的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祁宇洋立刻按下了快门，开启了连拍模式。


    先走出来的人是江祐祺的经纪人，接着是孙慨成，两个人一起将病区的门拉到最大，而后江祐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推着一个轮椅上的人走了出来。


    祁宇洋愣了一下，就算以他目前只能斜着眼看屏幕的刁钻角度，就算轮椅上的那个人腿上盖着毯子、头上压着渔夫帽、脸上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祁宇洋也能认得出来，那是湛佳眠。


    祁宇洋猜测不出这群人是什么用意，只能尽量避免自己被发现，不过好歹在场能认出祁宇洋的只有孙慨成和湛佳眠，孙慨成注意力都在于江祐祺和经纪人说话的事项上，而湛佳眠的视线被遮得严严实实，谁都没有看到他。


    祁宇洋大着胆子，将脚步跟着往外走了一些，一直拍到四个人上了电梯，接着他迅速地收起手机，沖向安全出口的门，连跑带跳地下到了四楼的位置，找准了住院部出口的方向，重新举起手机调整数据。


    刚刚好，在祁宇洋将镜头拉大之后几秒钟，江祐祺推着湛佳眠走了出来。


    跟着他们的孙慨成和另一位经纪人不见了，湛佳眠的口罩也拉到了下巴的位置，江祐祺就像是要带着好久没能走出病房的湛佳眠在医院的绿化区解闷一样，推着湛佳眠绕着喷泉池和下面的锦鲤池转了一圈，两个人似乎还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为了方便听清对话，湛佳眠几次仰起头看向江祐祺的脸，好佳在没有发现藏身四楼的祁宇洋。


    两个人绕了一会儿，江祐祺又推着湛佳眠回来了，祁宇洋收起了手机，刚想要往回去按电梯，突然发现远处的草丛里有一块黑漆漆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定睛一看，果然是一个拿着单眼相机的狗仔。


    祁宇洋看向狗仔的位置，视线绕着圈在医院外围晃了几下，竟然在路边的计程车里、医院门口的小吃摊前、甚至医院的外墙下、医院的停车场内，都看到了狗仔和几个代拍的身影。


    按理说江祐祺的个人行程不会引来这么多人，难道都是蹲着拍湛佳眠的？


    祁宇洋胡思乱想间，又有几辆车开到了医院的门口，接着他看见江祐祺再次出现，这一次车里的人没有再遮遮掩掩，直接对着江祐祺使用起了闪光灯。


    江祐祺的经纪人和孙慨成都跑了出来，一边挡着江祐祺一边带着他移动去了停车场，湛佳眠没有再出来，狗仔们闹哄哄地追着江祐祺跑走，下面一片喧闹，很快祁宇洋的视野里便没有了任何人。


    毕竟这边人生地不熟，祁宇洋不打算再去追车，随意打开手机相册向下划了划，看着自己这次拍下来的数百张照片，暗暗遗憾怎么没有带相机过来。


    他收起手机，拍了拍自己犹在狂跳的心口，转去乘坐电梯。


    在电梯口按下下行键的时候，祁宇洋转头看到另外一侧正在上行的电梯，停在了湛佳眠所在的顶楼病房。


    「叮。」电梯门在眼前打开，祁宇洋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决定不再多生事端多费口舌，快步走进了电梯之内。


    祁宇洋原本因为见到江祐祺私下里的样子，而不住扑扑乱跳小鹿乱撞的心脏，在回到剧组里工作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心如死灰。


    祁宇洋实在是理解不了每天哪里来的那么多累死人的活要去做，只知道做着做着天就黑了，等到宣布解散、被祁宇沐的保姆车拉回宾馆的时候，时间再一次指到了十点之后。


    最为该死的是，像祁宇洋这样的工作人员，往往在十点三刻的时候还要被叫去开会。


    一进到房间，祁宇洋直接扑倒在了床里，腰部以下麻得没有任何知觉，肩膀和手臂也酸得抬不起来，他将脑袋闷在被子里哀嚎了几声，忽地想起中午的事情，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查看自己的手机。


    照片什么的，开会无聊的时候再选正好，祁宇洋先打开了微博，自动刷新出了江祐祺的。


    【探病~kaymin湛佳眠


    】


    江祐祺微博上的配图是他与湛佳眠的自拍，发布于七个小时之前，都戴着黑色的口罩，湛佳眠坐在病床上，在江祐祺的身后一起比出了剪刀手的造型。


    这一条的评论和转发远超江祐祺之前微博的水平许多，祁宇洋默默将图片保存了下来，切去看了一眼热搜，发现并没有一点水花，推测着大概是热度已经过去，便又切到超话里，发现了不少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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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里基本都是各个角度拍得江祐祺带着湛佳眠逛医院后花园，祁宇洋点开了几个帖子，大致了解了一下，是江祐祺前去探望湛佳眠，结果被狗仔发现了，爆出来了许多高质量偷拍。


    江祐祺的个人超话里那些照片规格奇奇怪怪，一看就是截过了图的，而且统一是截掉了湛佳眠，看来之前的机场照风波仍旧让江祐祺的粉丝们记着仇，现在好歹抓到了一个报復的时机了。


    还有一部分没有配图的、或是配的江祐祺其他精修图的帖子，在说姐妹们关注七七即可，无关的人不要给眼神，看到前来犯贱的直接向主持团队举报即可的话，祁宇洋心知下午自己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超话里一定又进行了一轮大战，现在只能看到一点残存的尾气了。


    他在超话里存了一圈江祐祺的新图，恰好剧组的群里发来半小时后开会的通知，祁宇洋将消息提示划掉了，又切去了微博搜索界面查看词条广场。


    满是路人的广场就没有超话里那么和谐，两家粉丝无关路人吃瓜群众几乎打成一团，主要围绕的还是江祐祺今天这个「探病湛佳眠被狗仔拍到」的行为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刻意而为之。


    祁宇洋给自己的手机定了个二十分钟之后的闹钟，开始认认真真地看起微博来。


    第24章 剪辑


    【我说哒解们别太离谱了，这都看不出来是酱油七在作秀建议把不要的眼睛捐给有需要的人嗷】


    【两个人都说了是被狗仔意外拍到，怎么不信江祐祺也不信你们家mmgg是吧？回头mmgg要哭死噜~】


    【纯路人我就说一句，作秀也是两家一起作秀，湛佳眠真有可能那么清白一点都不知情？他可是签在了言宁的工作室里，要真的是江祐祺那边玩花样叫了狗仔，你猜言宁能不能放过他？】


    【牛马粉丝就别装路人喽，自己也觉得丑比粉籍丢人吗？】


    【我真是服了，人家两个蒸煮有说有笑氛围良好，一群丫鬟在这儿吵什么呢？？】


    【eadgar机场照被裁剪他挨骂，的微博他挨骂，现在eadgar千里迢迢跑去盐市探病还是他挨骂，本来真的是路人无好感，愣是被你们骂得爱怜了，eadgar真的好惨一男的。】


    【二十一世纪了还有楠明星立清纯小白花人设呢？还种花文化代言人呢？？所以现在无脑挺zjm就是zzzq了呗？真是呕了】


    【谁蹭谁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真的别笑死我，jyq狗皮膏药谁有热度就黏谁不会有人还不知道吧？hommy上黑料楼都三千层高了还有粉丝洗地，你们追星钕的钱真好赚嗷】


    【打起来！打起来！死我家门口我爱看！！】


    【众所周知粉丝不贩剑的时候我就是你家割割的路人，粉丝贩剑到我脸上就别怪我当你家割割的黄泉引路人哦~】


    【是jyq出道粉这事儿不是zjm自己说的？别笑死我……】


    祁宇洋一目十行地翻看着几乎吵翻了天的搜索广场，江祐祺的粉丝少但是明显是打惯了这种仗的，一个能顶十个；湛佳眠的粉丝虽然没怎么经歷过这种场面，可是人数众多；再加上煽风点火的营销号、不断被拉下水的路人，简直一片血雨腥风。


    祁宇洋越看心里越烦躁，干脆直接退出了微博。


    正巧手机闹铃响了起来，祁宇洋关掉了闹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胸臆之间的浊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压得满是褶皱的衣服，朝着会议室去了。


    开会期间，坐在最后排祁宇洋的耳朵听着负责人们轮流在讲调度和这些天出现的问题，头一直低着，视线停留在自己放置在桌面下的手机屏幕上。


    他删删减减，将下午拍到的江祐祺的照片只留下了最为满意的四十几张，稍微纠结了一下，还是觉得虽然这次因为有很多狗仔的原因出了许多图片，但毕竟还是私人行程，就算发到微博上之后解释是偶遇，也会被当成私生，说不定孙慨成那边看见了之后还回去调查医院的监控，暴露自己，得不偿失，就不p图上传了。


    反正自己留着时不时看看也很好，祁宇洋一直抿着嘴角，压着自己忍俊不禁的势头，来回地看着刚刚放到文件夹里整理好的、江祐祺的照片，看着看着，忽然晃神了一下。


    屏幕上没来得及划走的这张照片，只有一个江祐祺推着轮椅的侧影，反倒是轮椅上的湛佳眠抬起了头。


    祁宇洋的手指迟疑地动了动，贴近湛佳眠的位置，将那小小的人影放大了。


    手机像素很清楚，对焦也对得很好，就算距离遥远，湛佳眠的脸也没有模煳成一片，甚至比之前那张出了圈的机场照还清晰了不少。


    那张被黑色口罩兜着下巴更显得小的脸，慢慢随着动作在祁宇洋的眼下放大，乌黑的瞳仁和小巧的鼻尖也逐渐凑近，祁宇洋最后将视线在湛佳眠看不清颜色的唇部停留了下来。


    根据祁宇洋的记忆，休养的期间里，这个位置应该是淡粉色的，在接吻之后，明明没有被做什么太过分的动作，就是会突然地红起来。


    湛佳眠没有太过高挺的鼻樑或者眉骨，但又恰好有带着古典气质的温柔，不至于精緻到沾染脂粉气，抛开之后的成见不谈，初见之时，对于湛佳眠的外表，祁宇洋也是实打实地惊艷到了的。


    「确实是好看……」祁宇洋放开手，看着照片弹回了原本的大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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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会议结束得倒是快，也提到了湛佳眠第二天就返回剧组之后的各项调动，祁宇洋回到房间里，洗过澡之后出来，发现手机上收到了来自湛佳眠的消息：【要睡了吗？】


    祁宇洋不知道湛佳眠是打算闲聊一二，还是有事情要找自己，隐隐觉得麻烦，便直接无视掉，没有回覆。


    纵观湛佳眠与祁宇洋的聊天往来，其实一字一句中规中矩，可能是湛佳眠好歹有点怕留下证据、或者怕手机内容被其他人窥探的自觉，没有在微信里对着祁宇洋老公来老公去地打字。


    最初听着湛佳眠叫「老公」，祁宇洋只觉得噁心反胃，昨天的时候倒是因为心绪转变稍微好了一些，不过还是别扭肉麻，觉得腻歪的要死，绝对谈不上受用。


    祁宇洋吹干了自己的头髮，「嗨哟」一声倒回了床铺里，拿起手机，却愣了一会儿神，不知道要干点什么。


    微博刚刚已经看过了，打成那个样子，再去看只有让人心情不好的份，hommy就更别说了，吐槽楼就和那些厕所bot一样，只能更加不堪入目。


    祁宇洋思索再三，转过身趴在枕头上，不知怎么点开了自己常用的弹幕视频软体。


    这个视频软体对于用户的要求度比较高，整体而言还算和谐，祁宇洋在搜索框里输入「江祐祺」三个字，按照时间顺序看了看，却没有让他感兴趣的安利视频，倒是搜索排位上有《明月别枝惊鹊》和「言宁」两个词条。


    祁宇洋换了个更舒服地姿势趴了下去，动了动手指，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打上了「湛佳眠」三个字。


    酒店的网速不算快，页面空白了两三秒，转了个圈才出现一排又一排的视频，祁宇洋从上往下滑动着扫了一遍，基本上都是湛佳眠十五岁时出演《明月别枝惊鹊》的个人向安利剪辑，还有一些群像和影评。


    祁宇洋回到最顶端，点进了播放量最高的一个三分钟的视频看了起来。


    视频里尽是湛佳眠当年高光戏份的剪辑，配了带着点欢快的古风音乐，再加上忘记了是谁帮湛佳眠配音的那些意气风发的台词，确实活脱脱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视频的下方一直飘着半透明的字幕，不是歌词，也不是台词，祁宇洋定睛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名都豪士避风才，艷夺阳春步锦开」这一句。


    伴着这一句，是红鬃烈马上的湛佳眠身着猎装，以弓为鞭策马跃起，如同流矢般跨越湍急溪流的一幕。


    他奔向深林，摄像机升格拍摄一人一马在林海的小路上急奔的画面，音乐进入尾声，视频也到此为止。


    祁宇洋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相关视频推荐，伸出手去，点进了题目为【《明月别枝惊鹊》湛佳眠柳蔚全cut+採访花絮】的长视频。


    说是长视频，但总时长还不到四十分钟，其中戏中的部分不足半个小时，在整体时长接近六十个小时的《明月别枝惊鹊》里，湛佳眠的戏份可以说沧海一粟。


    不过，却也可以说是惊鸿一瞥。


    在因为版权问题，全篇资源需要充值或者搜索盗版资源之后，祁宇洋看过不少次《明月别枝惊鹊》的cut，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看得都是祁宇沐的个人向剪辑，另外百分之一则看的是亦正亦邪的、有人格魅力的反派，还是第一次看湛佳眠相关的剪辑。


    然而这四十分钟就像是被人偷走了一般，祁宇洋总觉得自己才看了十几分钟，就一晃而过了。


    他又重新从头开始，只看了湛佳眠戏中的cut片段，回过神来，惊觉居然已经临近凌晨一点钟了。


    祁宇洋赶忙给手机充了电关上灯，躺平在床铺中闭起了眼睛。


    让他无比烦躁的是，就算心里一百遍一千遍提醒自己，六点钟就要去上班、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好睡了、必须赶紧睡着，可刚才看到过的，那些湛佳眠的剪影，连带着按理说不该这么容易背下来的、湛佳眠的对话台词，硬是要一遍接着一遍地在祁宇洋的眼前、在祁宇洋的脑海里一刻也不停歇地翻腾。


    他想起江祐祺曾经发过的微博，说当年哪个中二时期的男孩子看见了湛佳眠的柳蔚都会做起少年将军梦，祁宇洋觉得自己是迟了五年的青春期又回来了，肾上腺素、荷尔蒙、多巴胺、维生素，总而言之，稀奇古怪的东西们乱七八糟争前恐后地抢着在自己身体内部分泌，让大脑和身体都亢奋不已。


    第25章 四面


    这样的亢奋严重影响到了祁宇洋的正常睡眠，让他在深夜里心跳加速、让他全身发热、让他口干舌燥。


    祁宇洋深重地唿吸着，紧闭着自己的眼睛，因为眼皮上的肌肉太过用力，牵扯着眉毛都皱了起来。


    祁宇洋觉得自己的心脏变得很是奇怪，诚然，小将军柳蔚的传奇人生会让男生们纷纷心嚮往之，可透过那个潇洒恣意的身影，祁宇洋却总是看到病床上的湛佳眠。


    他看到已经长开了许多的湛佳眠对着自己露出笑脸，他看到湛佳眠向自己凑过来，闭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用嘴唇碰自己的嘴角，之后自己还没说什么，湛佳眠便已经全身红透，如同被丢进了汗蒸房里熏过几个小时一样。


    除去骑马射箭，十五岁的湛佳眠也是有打戏的，在马背上或者比武场上比比划划，为了衬托主角，还总是被饰演其兄长柳荫的范文凯单手一招擒拿，多少有些不够看，可一举一动也利落流畅，不似是这样细瘦的身体该有的那种，带着力量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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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又混乱地想起在hommy上，在湛佳眠的讨论组里看到过的，湛佳眠于宿舍中更换睡衣的照片，才恍惚地回忆起来，尽管体重偏轻，但湛佳眠的身体上还是有那么一层肌肉的，甚至不算太薄。


    胡思乱想之间，祁宇洋的眼前走马灯一样呈现出晚上看到的那个湛佳眠的角色安利向剪辑，耳边也自动播放起了音乐，配合着湛佳眠站在擂台上，趾高气昂地仰着下巴与龙套角色打得有来有往的样子，还有湛佳眠骑在飞奔的快马上挽弓射箭的样子，以及湛佳眠穿着重甲，和兄长一起杀入敌军重围的样子。


    祁宇洋忽然很能明白，关于湛佳眠的粉丝反反覆覆提起强调的，柳蔚这一角色的爽点与苏点，更是能够明白，在湛佳眠回国之后，看到了现实中湛佳眠那一副成长之后变得稳重、变得温文尔雅、变得满是书生气之后，极致的反差感与强烈的对比感。


    更何况祁宇洋本人还一直亲歷着来自湛佳眠的第三面、第四面——小恶魔一样的恶劣与黠慧，以及那份害羞却仍要坚持去做的天真。


    祁宇洋恍惚间觉得自己在与湛佳眠手牵着手跑向什么地方，湛佳眠开心地叫着「老公」，说着「我喜欢你」，并且向着自己无限地靠近。


    第二天，祁宇洋顶着两只熊猫眼和一头低气压，早早地来到了剧组。


    且不说睡眠时间不足的问题了，昨夜的睡眠质量也非常之差，拜该死的湛佳眠所赐，祁宇洋一直睡睡醒醒，做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梦，虽然梦里干了什么已经不知道了，但每一个梦的片段里好像都带着那么一个湛佳眠。


    准备好了道具和机器之后，祁宇洋见缝插针地塞了两口早餐，看见b组的负责人朝着这边走过来，找到了本组的组长沟通问题。


    祁宇洋原本不打算去听，无奈负责人的声音太大了，一个字一个字地硬是要往祁宇洋的耳朵眼里蹦，说是湛佳眠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一会儿要去准备化妆更换衣服，三个小时后开始拍棚里的场景。


    祁宇洋将吃到一半的包子两口塞进嘴里，心想又要忙起来去另外一边布置了，结果组长和负责人聊了几句之后，过来通知说今天男女主角拍路景，所有人一会儿跟着移动，这边的棚暂时交给b组负责了。


    祁宇洋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不等湛佳眠过来吗？」


    「都不是一个组的，等他干嘛？」组长疑惑地反问，祁宇洋便闭嘴了。


    看来是不能第一时间见到湛佳眠了。祁宇洋想着，又觉得这事儿根本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只是心里莫名其妙，像被包子噎到了一样有些堵得慌。


    湛佳眠回到剧组三天，祁宇洋没能面对面和他说上一句话。


    先不说就显得他事儿多的孙慨成竟然给湛佳眠单独安排了保姆车、使得祁宇洋丢失了在祁宇沐的车上见到湛佳眠的机会，祁宇沐和范文凯这边已经要准备去拍简单的外景了，祁宇洋自然要跟着姐姐所在的主角组。


    湛佳眠一直在室内拍摄，没出来过。晚上倒是被送回宾馆了，但他腿脚不利索不好移动，尽管经常给祁宇洋打上一两个电话，也撒着娇想让祁宇洋去自己的房间见见面之类，但祁宇洋一想到就算过去了，湛佳眠也得是单脚跳着、拄着拐杖来开门，万一脚底打滑再出意外，于是干脆地拒绝了。


    期间祁宇洋也曾借着跑腿的机会去到b组，然而湛佳眠落下的部分太多，祁宇洋去了两次，他都在忙着拍戏或者与编剧讨论剧本上的问题，完全没有注意到祁宇洋居然来过。


    一般而言祁宇洋会因为湛佳眠的忽视而气闷，进而觉得湛佳眠实在是碍眼又讨厌，不过最近大概是劳累过度，祁宇洋多数时间只会觉得烦躁，且心脏好似会向着下方被扯得坠落几分，带着类似于失重感的不安。


    是日，祁宇洋终于忍受不了，趁着祁宇沐和范文凯跟着团队去踩点外景、自己被留下来收拾东西的空隙，直接熘去了b组。


    祁宇洋去到拍摄棚之前，先熘去准备间摸了一个苹果、一把水果刀和一个一次性餐盒。


    湛佳眠在拍一段于兄长的书房之内发现贼人栽赃的信函的戏份，祁宇洋站在后面，默默地一边观看一边削着苹果，没有贸然上前。


    根据之前看过的剧本，这一段戏也算是柳蔚这一角色的高光戏，同时也是推动剧情所填的最大的乱子之一——柳蔚发现了假证据，先是大吃一惊，又因为相信兄长的人品而立刻判断出是被栽赃陷害，自作聪明想要钓出幕后黑手，竟然在手抄一份之后，反倒将那些真的证据藏了起来，为日后的搜查落下了百口莫辩的实证。


    这一段中的柳蔚有着少年人独有的轻狂与自大，坚信自己已经成年、可以护卫家庭、荫庇兄长，他坚信邪不压正，以为单凭自己行得端坐得直，就可以得到君王、朝臣和天下所有人的信任。


    剧情前前后后拍了四五条，祁宇洋也将削好了皮、切成了块的苹果装进了餐盒里。


    导演喊了cut，湛佳眠蹭着站起来，被旁人扶着跳到了机器后面，同导演又说了两句话，接着其他人上前更换布景，另外一个配角准备上戏，湛佳眠又被搀扶着跳到了自己的轮椅边，费劲巴拉地坐了进去。


    祁宇洋没有心思围观旁人的戏，侧过身与几个工作人员说了「借过」，走到了湛佳眠的身后，将那一盒苹果伸到了湛佳眠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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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湛佳眠先是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看到祁宇洋之后立刻变得非常激动，祁宇洋不由得皱起眉，一把捂住了湛佳眠的嘴：「别人还在拍戏呢，湛佳眠你喊什么？」


    「对不起，我没想到。」湛佳眠无意识地抬起手来，握住了祁宇洋捂在自己脸上的手掌，瓮声瓮气地说着，嘴唇轻轻蹭过祁宇洋的掌心，在祁宇洋的指缝间留下带着一点潮湿和温热的气息。


    祁宇洋松开了手，从旁边演员的助理处给湛佳眠顺来了一个甜品叉子：「吃吧。」


    湛佳眠笑得异常开心，他轻轻拽了拽祁宇洋的衣角，祁宇洋便不耐烦地俯下身去，任由湛佳眠凑到自己耳边，用气声说了一句：「谢谢老公。」


    祁宇洋立刻弹簧一样站直了身体，先是心虚地瞄了一眼周围，而后瞪向湛佳眠，压着嗓子说道：「你有病？」


    湛佳眠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没有理会祁宇洋的人身攻击，吃起了祁宇洋刚刚切好的苹果，坐在轮椅上的身体挪了挪，向贴近祁宇洋的位置靠了一些。


    祁宇洋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大概是第二次近距离看见湛佳眠穿着戏服，又是那一身藕荷色的劲装，不过加了轻便的腰甲，零零碎碎的小饰品也更多了一些。


    祁宇洋低下头去，正巧湛佳眠也扬起脸来看他，男生的眉毛化得很是浓黑英挺，眼睛上也带着淡淡的妆，平白比往日多处几分锐利和张扬来。


    「我今天演得还行吗？」湛佳眠用手掌半拢在唇边，轻声地问着祁宇洋。


    「勉勉强强吧。」祁宇洋随口回答了一句。


    不过事实上，祁宇洋心里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湛佳眠这几天已经融入了角色、融入了剧组的氛围，或者是祁宇沐的私人指导起了大作用，今天这场戏，湛佳眠的表现可圈可点，比之前简直突飞勐进。


    是如果让祁宇洋来做一个「湛佳眠角色安利向剪辑」的视频的话，会作为高光，配上音乐剪进去的程度。


    「不会太让大家失望吧？」


    「后期配音老师和剪辑都会帮你，他们都是专业的，你就别问了，烦。」


    第26章 上火


    祁宇洋脱口而出对湛佳眠说了一声「烦」之后，心里稍稍惊了一下，慌忙低头看湛佳眠的反应，湛佳眠却先小声道了歉：「对不起啊，我不说了。」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但是那些烦躁的感觉又太过真实，他不由得抬起手来，捏了一把湛佳眠的下巴：「苹果也堵不住你的嘴？你还是少说话安静点好，知道吗？」


    湛佳眠点点头，对着祁宇洋笑了一下，安安分分地专心吃起了苹果来。


    祁宇洋向着湛佳眠身后的位置站了一点，明明是自己刚刚才警告过湛佳眠安静，但他自己反而忍不住先开了口，问湛佳眠道：「腿没事？」


    「没事，可好了。」湛佳眠仰起头，小声地回了祁宇洋一句。


    这个角度莫名让祁宇洋想起了湛佳眠被江祐祺推着轮椅在医院小花园里走的时候，想起了自己以第三视角看着湛佳眠抬着下巴，对江祐祺说话的样子。


    那个时候江祐祺看到的、感受到的，会和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一样的吗？


    祁宇洋心里过电般激灵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头向着湛佳眠凑了一点：「eadgar……我看到微博了，eadgar去看你了？」


    「嗯……不过那个是……」湛佳眠吞吞吐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去，慌慌忙忙地对祁宇洋道歉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让你去的，那天有特殊情况……要是可以的话我肯定会让你们俩见面说话的，以后……反正……反正真的对不起。」


    祁宇洋没想到湛佳眠的脑子偏离了这么多，看着湛佳眠明明拼命想要解释，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突地福至心灵地一眯眼睛：「孙慨成和那边的经纪人一起安排的？狗仔也是故意找的，你们在演戏是吧？」


    「也不能、不能这么说……」湛佳眠有点慌乱地摆了摆手，「对不起啊，我也不能跟你讲太清楚。」


    「是给狗仔放了风声，怕我过去就拍到我了？」


    湛佳眠被祁宇洋问得沉默不语，他这种不老实也不配合的样子瞬间让祁宇洋的烦躁感全聚集到了胸口，沉声道：「湛佳眠，说话，哑巴了？」


    祁宇洋本就烦闷，偏偏湛佳眠还给他来了一句：「刚刚不是还让我少说点话安静一点吗。」


    「嘶——」祁宇洋倒抽了一口气，明显是脾气直接被顶上来了，湛佳眠连忙又抬起头来，抓着祁宇洋的袖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我特么现在让你说……」祁宇洋瞪着湛佳眠，用力地一咬牙，攥着湛佳眠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拉了下来，「妈的，算了。」


    祁宇洋没有松开握着湛佳眠手腕的手，他攥得很紧，但没有用力到会让湛佳眠觉得不过血或者觉得疼痛的地步。


    「我问你你能说什么呢，是吧，经纪公司的事情，是我不该为难你。」祁宇洋看着布景里正在表演的演员，视线的焦点却没有落在他们的身上，「总是为难你……」


    湛佳眠先是看着自己被祁宇洋握住不放的手，又扬起头看祁宇洋的表情，张了张口，觉得自己除了道歉说不出什么，可「对不起」又是全世界最苍白、最没用、最敷衍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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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不全是我的错，湛佳眠，你招人烦真的有一套，让人看见你就上火。」祁宇洋又低声说了一句，侧转回头，垂下视线，看着湛佳眠的脸，眼神划过湛佳眠的眼睛、鼻樑，最后落在了微微张着的唇上。


    许是因为着急想和祁宇洋解释，让湛佳眠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他的嘴唇发着红，明明没被任何东西碰到，却像被谁狠狠咬过了一样。


    祁宇洋眯了眯眼睛，在明显感到自己吞了一口口水之后，赶忙甩开了湛佳眠的手。


    「我回去了，还有事。」他如梦初醒，再一次豁然转身，逃也一般地离开了有湛佳眠在的地方。


    翌日，剧组里发生了一件令祁宇洋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


    早起的准备工作完成之后，工作人员们聚在一起吃饭，负责人过来说要去b组跑个腿送一下照明设备，让谁先吃完饭的就受个累跑商一趟。


    这种没有额外报酬的事就算不过顺手，大家也多会推三阻四，祁宇洋却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谁让他年纪小，又是关系户，于公于私都应该多忙一点。


    祁宇洋囫囵地将早饭往嘴里塞了，感觉今天的枣味馒头味道还算不错，便又多拿了一个馒头和一杯热豆浆，装在了塑胶袋里，拎着十来斤重的照明设备，往b组的摄影棚走去。


    昨天湛佳眠后半夜上了夜戏，要一直拍到天亮，连给祁宇洋发个消息招人烦的时间都没有，估计就算能吃上饭，也是随便凑合一口粥，更何况祁宇洋醒来之后看群组里的消息，清晨的时候还下了点小雨，拍摄多少有些不够顺利。


    尽管对于祁宇洋来说，夏日雨后的清晨，实在是难得的清爽惬意。他在去往摄影棚的路上做了几个深唿吸，觉得自己的精神都被洗涤得清澈起来，近来因为被困在剧组不见天日、忙得要死要活而导致的意识昏迷总是对湛佳眠不断冒出来的那些奇怪的想法，也一个跟着一个飞出了脑子。


    祁宇洋的身体无比的，走得可以说健步如飞，不到五分钟就进入了b组的范围。


    b组也是在发早饭的时间，不过因为同时还在拍摄的缘故，被取走的分量并不多，奇怪的是，有一个桌子上竟然摆了满满一桌的咖啡。


    祁宇洋多看了那些咖啡一眼，向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遥遥望着正好是湛佳眠的戏，闹闹哄哄也看不太真切。


    祁宇洋找到了交接的人，将照明设备确认完好之后传递了过去，一边帮忙绕好照明设备的电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叔，你们是因为熬大夜了吗？怎么今天还给咖啡了。」


    对面的中年人听了之后，「嗨」了一声，对着祁宇洋摆了摆手：「哪儿啊，是有个明星空降进组了，叫啥来着……哎哟瞧我这个记性，想不起来了，他让助理给全组买了咖啡，因为戏份也不多反正出不去b组这边，就先没给你们a组送，不过我估计着一会儿啊也该有了。」


    「明星空降进组……？」祁宇洋听得一愣，脑子里忽地过电般闪了一下，赶忙问道：「是男明星吗？」


    「是，是个男歌手好像是，小年轻人。洋啊，你一会儿走着的时候也拎几杯咖啡走啊，想拿就拿，没事儿的。」


    祁宇洋没有理会中年人关于咖啡的提议，忙不迭地追问：「是不是叫江祐祺？」


    「好像……好像是？」中年男人挠了挠头，顺手拉住了旁边路过的一个场务：「哎刘儿，今天早晨开车过来，说也要进组的那个男的，叫啥来着？」


    「江祐祺啊，这你都不知道，这人进组之前就走了多少关系了，硬攀着湛佳眠和制片的关系才挤进来的。」刘姓场务说着，语气不怎么好，祁宇洋却无暇注意这些，失声道：「江祐祺真的进组了？？」


    「是呗，人都被送去试妆试衣服了，呵。」场务撇了撇嘴，一脸的嫌弃，「人家一个心血来潮，也不知道要给我们多填多少麻烦、加上多少事儿。」


    场务和中年人又说了几句什么，祁宇洋已经无暇去听了。


    他勐地转过身，来回看着忙忙碌碌的剧组中的众人，想要寻找江祐祺的身影，心中的惊诧和喜悦不断地向外满溢，完全盖过了任何其他的情绪。


    中年人见祁宇洋这幅样子，还呵呵地笑了笑，劝道：「现在你找不见他，还没出来呢，要是想看看长什么样儿，等晌午前后吧。」


    「嗯，行，我知道了。」祁宇洋还是执拗地自己仰着头看了一大圈，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往中年人的手里一塞，扔下一句「这个给湛佳眠」，就忙不迭地向配角们试妆换衣服的地方走去。


    他走得很急，心中更急，大脑里快速地盘算着，这个消息既然前一天hommy的资源组没有发，就意味着官方没有对外公布、且进组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江祐祺来得几乎没有一点预兆，估计是为了配合剧组的保密措施，躲着狗仔与代拍。


    不过《清风半夜鸣蝉》的剧组本就在被偷拍盗摄的重灾区，江祐祺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只求到时候导演们不要把责任都往江祐祺的身上推才好。


    ——而且，这是不是也意味着，祁宇洋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剧组里为江祐祺拍宣传照、拍图透，发到网上了？


    祁宇洋越想越激动，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服装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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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下脚步，努力地向着人影缭乱的地方张望而去。


    第27章 招唿


    服装棚处聚集着不少的人，每个都穿得花花绿绿，能够露脸的群演们也多汇聚在这里，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自扯着嗓子嚷着更换衣服造型之类的话，祁宇洋扯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江祐祺的身影。


    「单独的化妆间和更衣室都不给安排一个吗……」祁宇洋不满地蹙着眉嘀咕了一句，电话声响了起来，是a组的负责人催促他快点回去，祁宇洋不好再耽搁，只再深深地向着人群的方向望了一眼，就悻悻然转身离开了。


    赶在中午吃饭之前，江祐祺的经纪人果真带着几十人份的午饭、和江祐祺一起过来了。


    祁宇洋先是远远地站在后面，挤在工作人员中间，看着经纪人对那些鼻子快要翘到脑袋顶上的编导贴着笑脸介绍江祐祺、说希望各位多多照顾，江祐祺也跟在后面，带着非常礼貌得体的微笑，姿态也十分恭顺，跟着频频鞠躬。


    可惜江祐祺的好教养好礼貌没有换来剧组人员的好声气，主导演更是敷衍地摆着手，不耐烦地丢下一句「哎呀知道了，事儿多忙得要死，少搞这些面子工程的东西」，直接端着自己的水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了主导演打样，其他人更是对江祐祺爱答不理，搞得和祁宇洋站在一起的、原本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的剧务们也一块儿小声纷纷议论起来，祁宇洋就站在原地看着江祐祺打招唿的工夫，就已经衍生出了好几个离谱的版本，甚至连说江祐祺是制片人私的都有了。


    祁宇洋心里翻着白眼，觉得这些人简直一个个地都不可理喻，看着江祐祺带着讨好和小心的笑脸，心疼地要命。


    进不进剧组、能不能演戏都是两方公司和制片方的安排，江祐祺一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小爱豆，还真能自己翻出浪花来不成？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地都这么针对他，大概是也知道投资人惹不起，就拿着江祐祺来撒气了。


    祁宇洋越想越觉得愤懑不平，好在同为演员的祁宇沐和范文凯对江祐祺还算客气，不过毕竟也是两位有名气的前辈，不好表现得亲近，只是稍微问候了两句，范文凯还客套了一句说「以后演技上有什么把握不好的地方，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老姐和男主演的表现让祁宇洋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刚巧盒饭也发到了他的手里，祁宇洋接过两个简陋且单薄的一次性饭盒，对着帮忙发放的人轻声道了一句谢。


    江祐祺的经纪人似乎是和祁宇沐还有范文凯又许多话要说，祁宇洋伸着脖子一直看着，就听见自己身后一个男声啐了一句：「嗐，这就套上近乎喽。」


    这句话无论是用词还是语气，贬低江祐祺的意味都太过明显，祁宇洋十分不悦地转过头，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阴沉着一张脸对走上前来的孙慨成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孙慨成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站在祁宇洋的身边之后就拿了下来，瞄了一眼祁宇洋手里的盒饭，不走心地说道：「吃这个干吗啊洋洋，你的午饭盈盈都准备好了，已经送去言宁的化妆间里了，你先过去，还能稍微休息休息。」


    祁宇沐懒得同孙慨成多言，「嗯」了一声，被孙慨成在肩头拍了拍，丢下了一句「辛苦了」，他看着孙慨成往祁宇沐和江祐祺的方向走，又多说了一句：「我吃这个就行。」


    孙慨成似乎是没听到，抑或者是听到了也不在意祁宇洋中午究竟吃什么，头也不回地快步往江祐祺的面前走去，还露出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江祐祺和经纪人分别半弯着腰和他握了手点头了、甚至尊称了一声「孙哥」之后，颇为趾高气昂地挑了挑下巴，重新将菸捲叼在了嘴里。


    祁宇洋觉得孙慨成的样子令人作呕，身边其他劳务人士三三两两地扎堆、借着吃饭的方便观察着江祐祺、不断讨论的样子也令人生厌。


    可是祁宇洋又想要多留在这里一会儿，多在近距离看看江祐祺的样子——他甚至也想要和江祐祺打个招唿，握一握手，站在近处，唿吸同一片空气。


    这种冲动随着祁宇洋对于江祐祺观察的时间增多，而逐渐愈演愈烈，直至成为了一种必须要立刻执行的冲动。


    祁宇洋捏了一下手里的饭盒，饭菜的香味散入鼻腔，刚刚烧好的热度也传递进了手掌里，他迈动脚步，向着江祐祺的方向走过去，在剧组之中第一次的、也没准可以说是生平第一次地，利用了自己「视后言宁亲弟弟」的身份。


    「姐。」祁宇洋走到祁宇沐的身侧，站在孙慨成后面半步的位置，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也控制着自己没有再去看江祐祺，只是低低地叫了祁宇沐一声，用非常轻的声音说道：「你什么时候去卸妆吃午饭。」


    祁宇沐被祁宇洋叫到之后就抬起了头来，听完了祁宇洋的话，丝毫不怀疑他是有什么异心，反而还笑着将祁宇洋拉了过来：「饿了吧洋洋？就快了，你可以自己先去吃，不一定非得等我的啊。」


    祁宇沐说完之后，转脸看向江祐祺和江祐祺的经纪人，微笑着抬起手拍了拍祁宇洋的肩膀：「洋洋，祁宇洋，我弟弟。」


    「哎哟，这也是亲弟弟吧？」


    「是，家里最小的那个。」


    「我就说，长得真的是帅，和言老师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还有nathan老师，您家里基因真的绝了，尽出美女帅哥。」经纪人连忙摆出笑脸，对着祁宇洋伸出了手，「您听过没有，这位是我们团里的eadgar，江祐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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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纪人与祁宇洋握了手，立刻转头去介绍江祐祺，江祐祺一直安安静静地微笑着在旁边站着，听见经纪人叫到自己的名字，不卑不亢地对着祁宇洋伸出了手去。


    「您好，我是江祐祺。」


    一句话就像是不该出现在夏天的春风，像是不该出现在片场的山泉，从祁宇洋的耳边荡涤而过，翻腾在胸口间，锤出千千万万快要冲破胸腔的心跳声。


    祁宇洋怀疑自己的脸一定很红，他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是麻木的，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维持没有表情的样子，担心江祐祺会觉得自己不好相处，可是又更担心只要流露出一点点试图控制在「得体」范围内的微笑，自己就会大笑、就会尖叫，让一切都不成样子。


    祁宇洋将自己冰凉的、带着一点颤抖的手伸了出去，与江祐祺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祁宇洋。」


    「我看言老师的弟弟和我们eadgar是不是也差不多大？真好，同龄人，以后能说得话就多了。」


    「说什么话啊，小江正经是来演戏的，我弟弟就来打个杂。」祁宇沐笑着客套了一句，优雅地扬了一下手，「还是和佳眠能说得多，洋洋主要跟着我们这边的组，平时见面的机会都少。」


    祁宇沐的言下之意是将江祐祺推给了湛佳眠，顺便也提醒对方要拉开与a组的创作团队、与自己、甚至与祁宇洋之间的距离，经纪人眨了下眼，明显是听懂了，孙慨成跟着祁宇沐许多年，自然能听出更多的言下之意，对着祁宇沐微不可查地一点头，哈哈笑着将自己的手插进了几人之间：「好了好了，大家都各自吃饭吧，佳眠那边上午一直有戏，是不是还没好好打过招唿呢？走走走，我再带你们过去一趟，顺便找找b组的老师们，讨论一下小江的剧本哈。」


    「好好，麻烦您。」


    「谢谢，麻烦您了。」


    经纪人和江祐祺都点了头，跟着孙慨成一起打算离开，江祐祺走之前又对着祁宇沐和范文凯鞠了躬道别，视线扫过祁宇洋，也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小祁老师再见。」


    祁宇洋心跳如同惊雷，慌忙地欠身点头，不知怎么就说了一声：「eadgar加油，再见。」


    许是没想到祁宇洋一下子记住了自己的英文名字，又许是感念于祁宇洋友好的态度，更或者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是单纯觉得祁宇洋长相较于大多数男生都更为英俊大气，江祐祺用祁宇洋不敢与之对视的眼神，向着他多看了两眼。


    这两眼看得祁宇洋脸上发热，慌慌张张地转过了身，欲盖弥彰地大声叫了一声「文凯哥」，和范文凯攀谈起了场景布置这样无聊又无关紧要的话题来。


    身后的脚步声、孙慨成滔滔不绝的介绍声渐渐远去，范文凯的声音慢慢清晰，祁宇洋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经歷了黄粱一梦，如今大梦初醒，看着眼前范文凯的脸，听着姐姐欣慰的「洋洋也开始摸到点门路了」的赞嘆，不知为何有些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直到手机响起了叮噹一声提示音。


    第28章 偶遇


    【抱歉之前没能跟你仔细说，今天江祐祺进组了，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中午我们要一起吃饭，你要过来吗？】


    ——「不了，我已经吃完了。」


    前期宣发的採访录制、花絮编辑终于完成，负责人不知怎么就脑子一转，将移动硬碟交给了祁宇洋，让祁宇洋隔天带着电脑一起，和约谈好了的宣传方、各位演员的经纪人一起进行接洽。


    祁宇洋背着沉重的笔记本电脑，在上班的路上，连带着刚起床的低气压一起，对着祁宇沐连连抱怨了好几句。


    「这活儿当然得你来干了，傻洋洋。」祁宇沐眼睛上还贴着眼膜，一边用手指弹动按摩着，一边闭着眼睛对祁宇洋解释，「一来呢，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弟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是和我亲弟弟说话？你去跟他们谁家的经纪人沟通，都会对你客客气气的，换了你啊，谁都不行，那些明星们一个个可是难伺候得很。」


    「就隔着我，去买你的面子呗。」


    「对啊，姐姐给你镇场子，没人真敢刁难你，要是真有谁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听就离谱的注意事项，你就告诉他，让他直接和孙哥说，吓不死他们。」


    「哇哦，不愧是言影后，威风哦~」祁宇洋没正形地拍了拍手，棒读着为祁宇沐鼓掌，倒是把祁宇沐逗得笑了笑，轻轻地在祁宇洋的后脑上拍了一把：「臭小子这个时候别耍宝，一会儿我面膜掉了。」


    「那第二来呢？」


    「这二来啊，就是买了我的面子再反卖给我一个人情，这些天忙忙叨叨累够呛吧？我们下午又要开始出外景了，那尘土飞扬的，是个人就得跟着满场乱跑吃沙子，这时候把你往影视基地这里一放，找个带空调的、安安静静的小屋子，就抱着电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安安静静坐一下午——别说坐着了，反正就是用电脑互相沟通，你躺着都没人管你。你说说，全剧组从导演到道具，谁能比你更舒服？」


    「好吧，这倒也是。不过我还挺想去看看你们的外景呢。」祁宇洋想了想，点了下头。


    祁宇沐睁开眼睛，将眼膜撕了下来，微笑着翻了一边贴在祁宇洋的眼皮下面，嘴里轻声说了一句「老实待着还有精华素呢别浪费」，又说道：「这戏外景多着呢，不差这几天的，正好最近热得慌，你前阵子又累得够呛，好好休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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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任由祁宇沐在自己脸上拍拍打打，向后靠在了车座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到达剧组之后，祁宇洋帮着众人准备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送上了车，还没来得及再多干一点活，就直接被负责人塞去了准备室，与水果空调为伍，隔着做古了的木头窗户看着外面忙忙碌碌吵吵嚷嚷的众人，确实心里和身体上都非常舒服。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要走的人终于纷纷上了路，只留下了两三个看守位置、等前面通知落下了什么或者还需要什么之后帮忙送东西的人，只过来准备室拿了点吃的喝的，和祁宇洋打了个招唿，没人留下来唠嗑说话，没人多做打扰。


    祁宇洋将剧组这边拍摄好并且稍微编辑之后的採访视频和花絮发给了宣传组，对方接收之后说要先简单看一遍，祁宇洋公事公办地催促了一声最好快点，接洽的人满口答应，说现在立刻就看，祁宇洋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好几个小时的东西，就算是倍速了大略地去看，也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祁宇洋等得无聊，取了一个苹果顺手洗了，啃了两口之后觉得苹果皮又厚又硬，想要削一削皮，在准备室里翻了几个来回也没找到水果刀，正着急奇怪的时候，忽然动作自己停了停。


    祁宇洋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想起了湛佳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湛佳眠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想湛佳眠，更不知道想了又能做什么。找不到东西的烦躁和摸不准自己脾气的烦躁一起翻涌上来，让祁宇洋立时觉得房间里气闷得不得了，干脆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因为还算是早晨的时间，室外没有到让人受不了的高温，太阳的光也没有到会晒得人皮肤灼痛的程度，祁宇洋愤愤的又咬了一口苹果，嚼了几下之后觉得难吃得要命，干脆熟练地转过门廊找到了垃圾桶，将嘴里的果肉吐了出来，连同没吃完的多半个苹果一起扔了进去。


    留下来的几个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反正a组常驻的位置这边没有他们的身影，祁宇洋站在原地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来，打算确定一下今天b组拍摄的人都有哪些。


    手机里还有前一天晚上湛佳眠发来的消息，湛佳眠这个人实在是让祁宇洋觉得麻烦和磨叽，晚上的时候明明会说「要睡了」这样的话，说完之后又非得想起来别的话题，道过晚安还要多发过来一两句闲聊，必须要祁宇洋完全不理他，才能乖乖地安静下来。


    不过早晨的时候时间紧急，如果湛佳眠一大早就有戏，往往是来不及向祁宇洋道早安的。


    今天的湛佳眠就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祁宇洋果然在通知上看到了他加了一整天的戏，不过却没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江祐祺虽然名义上是被塞进了剧组里，但是戏份和拍摄时间都少得可怜，甚至于和主演团队没有任何直接接触，简直明摆了就是后期会打着「审查组要求控制时长」的名义，让剪辑师卡卡卡几剪子全部把他给剪掉的情况。


    加之江祐祺进组才几天，各种针对他的不好的言论就到处乱飘。因为不得导演和编剧的好脸色，其他小演员甚至小剧务都敢对江祐祺冷眼以待，不仅表面上说什么做什么都敷衍了事，背地里说得话更是恶毒。祁宇洋只恨狗仔和代拍们怎么这个时候一点侦查能力都没有，对于江祐祺的走向和剧组的拍摄都不敏感，希望他们快点放弃追着男女主演跑外景的辛苦路，回到影视基地里来看一看，拍上几张江祐祺的照片，将「江祐祺进入《清风半夜鸣蝉》剧组的消息散播出去」，也能多给剧组一点压力。


    ——不过既然江祐祺今天没来拍摄，自己这边又有离不开的事情，应该……也没必要去看湛佳眠了吧？


    祁宇洋一边想着，双腿一边缓慢地、犹犹豫豫地往b组的位置走了几步，走得比蜗牛还要慢。


    他心里还挣扎拖延着，蓦地听见好似不远处有人在说些什么。祁宇洋的好奇心上来了，快速地往前走了几步，立刻就听清了，竟然是江祐祺和谁在说话的声音。


    「不是今天没戏吗……？」祁宇洋诧异地自言自语了两句，一直走到贴近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起来偷偷去听。


    根据对话来判断，是江祐祺在和经纪人练习剧本上的台词，平心而论，江祐祺的台词功底确实不怎么样，就算祁宇洋有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粉丝滤镜，然而从断句到情感把握，连他这个外行人都能听出来，江祐祺实在没有摸到门路。


    尤其对戏的经纪人更是不着四六，全然一副小学生带感情朗诵课文的棒读语气，江祐祺对着这么个人，能投入才有鬼了。


    祁宇洋在心里腹诽着，听着江祐祺和经纪人反反覆覆将一段台词练了几遍，经纪人先停了下来，听着动静是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煳不清地对江祐祺说道：「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你泡在剧组里，别管别人怎么说，就多看、多听，能学的一定要学，知道吗？」


    「知道。」


    「湛佳眠呢？也没教你什么？没好好和你对对词？」


    「佳眠这几天事情多，就聊了两句。」


    祁宇洋听见「佳眠」这样熟稔亲昵的称唿从江祐祺的口中吐出来，不知怎么觉得万分别扭，就好像看见刺猬在拔自己的刺一样，每个音节都要扯出点鲜血淋漓的东西来，让人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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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身就你们两个的对手戏多，最起码现阶段他这个大腿你得抱得牢一点，行了，你自己也该知道怎么办，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章哥拜拜。」


    经纪人的脚步声向着另一个方向远去，很快烟味儿也飘散了，祁宇洋却不知为何站在原地，背靠着墙，不想离开。


    拐角之后的江祐祺似乎是嘆了口气，祁宇洋听见他小声地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加油」，又来来回回地念起了台词。


    祁宇洋听了几分钟，做了几次深唿吸，还是没有忍住，他勐地起身，一鼓作气地走了出去，向着江祐祺地方向，大声说道：「断句得改一下，『倘若公事，下官实在无暇抽身，烦请小将军回去罢；倘若私事，你与我倒还能对谈一二』。」


    第29章 台词


    江祐祺明显没有想到有人在暗处听到了自己在念台词，看着祁宇洋走出来，先是一怔，而后立刻反应过来，笑着直起了身体，向着祁宇洋点了点头：「你好，我记得你是言宁姐的弟弟小祁老师是吧？」


    祁宇洋含混地一点头，因为心跳跳得太快，觉得自己的舌根也有点僵硬起来，不敢去看江祐祺，三两步走上前去，侧头看了一眼江祐祺手中的剧本，在上面稍微点了点：「这里停一下，不要停太久，你重新试试。」


    一般而言，没有接触过演戏的人在其他的人面前表演，多少会有一些羞耻的感觉，江祐祺自然也不例外，带着点尴尬，根据祁宇洋的意思，低声读了一遍：


    「倘若公事，下官实在无暇抽身，烦请小将军回去罢；倘若私事，你与我，倒还能对谈一二。」


    「你语速太慢了，拉得太长。」祁宇洋尽量让自己维持公事公办的态度，又放缓了一些语气，让自己尽量亲切地对江祐祺说话：「不过我就是一个普通观众，也不是专业人员，如果你实在拿不准，我可以回头去帮你问问我姐。」


    「怎么能麻烦言老师呢，谢谢您帮我，感激不尽。不然中午我请您吃个饭吧？」


    祁宇洋自然是不敢与江祐祺一起吃饭的，他用拳头挡了挡自己的嘴，摇了下头，含煳地拒绝：「……还有事。」


    说完，祁宇洋又瞄了一眼江祐祺手里的剧本，发现上面一页写得全是与湛佳眠饰演的角色的对手戏，稍微犹豫了一下，问道：「湛佳眠没和你对一下戏吗？我看上面是柳蔚。」


    「本来今天来是想和佳眠对一下戏的，不过他到现在都还有点忙，身体也不大方便，我就自己先看着顺着，也能更熟悉一点剧本。」


    「别的演员呢？找一个差不多感觉的副配互相搭一搭也可以的。」


    「总去打扰别人也不太好。」江祐祺笑着回答了祁宇洋的话，又摇了摇头。


    江祐祺的样子落在祁宇洋的眼里有一丝疲惫也有一丝落寞，好像眼下的笑容都是强撑着装出来的一样，祁宇洋立时想起剧组里的人对于江祐祺的冷淡和疏离，想起那些人欺生的态度、对江祐祺的非常不好的脸色，不由得有些上火起来。


    「是他们故意躲着你，不和你练习的？」


    祁宇洋的话说得直接，在剧组这样人际关系复杂、到处都是暗门暗道的地方，这样大刺咧咧讲出来的人和话都很少，江祐祺先是下意识向四周瞄了一眼，接着抬眼看向祁宇洋，似乎是想起来一点什么，试探着问道：「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祁老师就记住我叫eadgar了，是之前就对我们skkratch组合有些关注吗？」


    江祐祺问得祁宇洋身体一僵，差一点脱口而出下意识回答没有，但牙齿咬到了舌尖，一惊一痛之下忍住了，抿了下唇撇开眼，小声回答道：「你们团还挺有名气的，知道不也正常。」


    「哇，谢谢小祁老师的关注。」江祐祺对着祁宇洋粲然一笑，祁宇洋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扯开话题问：「你过来拍戏，你们组合其他人不来探班吗？」


    问完这句话之后，祁宇洋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于「混粉圈」这件事暴露得太多了，下意识想要在江祐祺面前隐瞒自己的粉丝身份，欲盖弥彰地慌忙补充：「我在娱乐新闻上……看国外的男团不都是吗，还有什么送咖啡车之类的……」


    「我也不来太长时间，大家有各自的行程，不过也都会发消息关心我一二的。再说了剧组要求保密，他们过来探班可不是那么容易隐瞒的事情，我不想惹得导演不愉快。」


    祁宇洋还是觉得江祐祺被团体孤立、觉得他受了委屈和不公平的对待，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什么，手机上响了一下。


    他对江祐祺说了一声抱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来自湛佳眠的消息，不动声色地又将手机收了起来，对江祐祺说道：「湛佳眠休息了，现在有空和你对对戏，走吧，我带你过去找他。」


    「啊，那真是太麻烦你了，也麻烦佳眠了。」江祐祺没想到祁宇洋会说了这么一句，眼看着祁宇洋大步流星地往b组去走，赶忙跑了两步跟了上去。


    江祐祺想要和祁宇洋说两句什么，祁宇洋先开了口，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说了一句：「你和湛佳眠关系还挺好。」


    「是还可以。」江祐祺先是下意识点头肯定了一下，跟着祁宇洋往前走了几步，若有所思地看了祁宇洋几眼，突然收回视线，嘆了一口气：「好吧，其实是我单方面和佳眠关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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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佳眠私下里谈过，可能他是对于机场照的时间心里对我过意不去，或者别的什么吧，我心里清楚得很，什么早就是我的粉丝啊、想和我变得亲近一点啊，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他对我有这个想要尽量配合的态度和抛出橄榄枝的动作，我就必须得尽最大努力接住了。」


    江祐祺说着，转头看向祁宇洋，正对上祁宇洋欲言又止的视线，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小祁老师你说这些，可能是这几天在剧组里憋坏了吧，压力实在有点大，你别介意。当然了，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光彩，很不坦荡，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像我们这种吃青春饭的男团，曝光度和人气才是第一位的，我自认专业素养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如果不红，根本就混不下去。我就是想要知名度，哪怕要攀着佳眠，哪怕之前攀着别人，怎么评价我也都无所谓。我没有财力雄厚的家庭来支撑，也没有什么金主背景，所以我就是要一有机会就抓住，我要用尽一切手段爬上去。」


    祁宇洋听江祐祺不知怎么忽地对自己长篇大论说得内心剖白，稍微闭了闭眼，觉得心疼得要命。


    他追了江祐祺很多年，江祐祺怎么从默默无闻走到现在、怎么在各种各样的节目上竭尽全力地表现、怎么事后各种被吐槽「用力过勐」和「做作」，祁宇洋都看在眼里。


    江祐祺的努力和上进，专业上的进步，祁宇洋更是如同一个见证者一样，他见证着江祐祺一路走来，终于有了一些小小的人气、有了些粉丝的积累，但也很清楚，江祐祺已经二十二岁了，尽管很残酷，但也确实到了要转型的年级，毕竟在内娱里，能常年吃「唱跳男团」这碗青春饭的，完全不存在。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你做得很对。」祁宇洋往前走着，尽量平復自己泛酸的心绪，低低地对江祐祺说着，「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我也都可以配合。普通人想要在娱乐圈爬上去、想要逆袭，就是要不顾一切，现在对你的贬低都只是觉得你混得不好所以加以嘲讽，如果有朝一日你站在顶峰了，这些经歷就会变成你努力的证据，变成你吃过的苦受过的难，被当成美德传颂了。」


    江祐祺万没想到祁宇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叫了一声：「小祁老师……？」


    祁宇洋舔了一下自己因为说多了话而口干舌燥的下唇，默默加快了脚步。


    b组在拍另外一组次要主要和主配的戏，湛佳眠仍然坐在轮椅里，被工作人员帮忙推去了较为阴凉的地方，手里握着一个需要摁动发力才能转起来的小风扇，望着前面人声嘈杂的方向发呆。


    他刚刚给祁宇洋发了消息，祁宇洋没有回，因为经常被祁宇洋嫌弃粘人、嫌弃太烦，湛佳眠也不敢立刻就发去第二条消息催促，只能默默地等着。


    随着日头到了上午，温度也一点一点地高了起来，湛佳眠刚刚拍戏的时候有几场必须要站着，尽管没让受伤的腿着力，还是有些难免的胀痛，在皮肤下面跟着血管一起突跳着。


    他百无聊赖地数着血管跳动的次数，蓦地听见身后有朝思暮想的声音叫了一声：「湛佳眠。」


    湛佳眠霎时笑着转过头去，笑容却在一瞬间僵硬了一些。


    祁宇洋不知怎么就遇到了江祐祺——不如说，可能遇不到才有问题——两个人并肩朝着湛佳眠走过来，距离贴得或许不算近，但是在气候炎热的夏天里，还是让湛佳眠觉得亲昵到扎眼。


    「祁宇洋……」湛佳眠还是维持着笑脸，目光一直跟着祁宇洋走过来，顺便对着江祐祺点了点头打招唿：「eadgar。」


    「佳眠，今天可是真的辛苦了。」江祐祺笑呵呵地对湛佳眠问了好，湛佳眠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不太对劲的心情，也冲着江祐祺扬起了笑脸：「还好，你两头跑才是真的辛苦了。」


    祁宇洋站在湛佳眠的身侧，看了一眼湛佳眠的右手。


    第30章 作弄


    大夏天里穿着裹身的戏服难免会热，湛佳眠一直在频繁挤压着手里的风扇，掌心已经因为来回用力而红起来了一块。


    「你今天是下午有戏吗？不是和我的对手吗？抱歉我有点不记得了……」湛佳眠一边对江祐祺说着，一边低头单手翻看自己的剧本，祁宇洋不等江祐祺开口，抢先回答道：「eadgar今天不用上戏，是专门来等着和你排练一下的。」


    湛佳眠抬头看向祁宇洋，眼神怔了怔，他的脸上似乎带着一点汗的潮气，被薄薄的粉底闷在里面，为了营造栉风沐雨的少年将军的形象，化妆师给湛佳眠选得粉底还比他自己的肤色稍微偏黄偏黑了一些，倒还没有往日那种细嫩和透亮了。


    祁宇洋不知怎么就想起湛佳眠被孙慨成戳了两下就红起来的皮肉，想起自己对于湛佳眠「豌豆王子」的戏嚯猜想，默默地偏了偏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的戏？」


    「下午了，到一点之前都有空。」湛佳眠回答地很老实，祁宇洋又问他：「那我带你去a组那边，我也有事，这边也不能打扰，你过去帮eadgar对对戏？」


    问完之后，祁宇洋稍微停顿了一秒钟，就像是为了说服湛佳眠一样，补充道：「我待得屋子有苹果也有空调。」


    「可以的。」湛佳眠先是没有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又后知后觉有些担心地朝着正在拍摄的地方看了一眼，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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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谢谢你啊佳眠，太麻烦你了！」


    江祐祺在一边笑着道谢，刚巧祁宇洋在看湛佳眠，注意到了湛佳眠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最开始的几秒还以为是湛佳眠也和其他人一样对江祐祺有偏见、不想帮江祐祺的忙，又一转念想到了点别的，趁着拍摄区那边正好结束了一条，走上前去找到了副导演，问湛佳眠的戏份时不时结束了，说自己受姐姐所託要照顾湛佳眠，想要带他去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副导演看见祁宇洋过来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还亲切地将耳朵凑上去，仔细地听清祁宇洋说了什么，当即同意了，祁宇洋又笑着说了几句如果要找湛佳眠先同自己联繫，接着从副导演放水杯和喇叭的桌台上顺走了一个电动小风扇，想了想之后，又顺走了另外一个。


    湛佳眠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江祐祺说了两句闲话，看着祁宇洋走回来，又看着祁宇洋直接一个抬手将自己手里的小风扇抽走了，随手一抛丢在了一边。


    「拿着。」祁宇洋将刚刚顺来的电动小风扇打开了，塞进湛佳眠的手里，又把另一个交给了江祐祺，「eadgar，这个给你。」


    「啊，谢谢小祁老师，你想得还真周到，好会照顾人啊，以后的女朋友可一定会很幸福的。」江祐祺接过小电扇打开了，最小档的风吹在脸上，他笑着偏过头去，对祁宇洋挤了下眼睛打趣：「还是说现在就有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祁宇洋反驳了江祐祺一句，双手握在湛佳眠的轮椅把手上，看着湛佳眠仰头看向自己的眼睛，用力推动了轮椅，没有多做解释。


    湛佳眠的样子看起来也不介意祁宇洋没有对着江祐祺公开出柜、没有声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他对着小电扇吹了几秒钟，之后半侧过身，问祁宇洋：「你热不热啊？过去挺远的，要不要借把伞？」


    「管好你自己。」祁宇洋腾出一只手，把湛佳眠的脑袋按了回去，湛佳眠去不肯老实，在祁宇洋松了手之后，又高高举起手臂，把小电扇送到祁宇洋的面前。


    不算太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在夏天的大太阳下没有任何作用，祁宇洋不耐烦地停下脚步，把湛佳眠的手狠狠地按了回去，低声警告道：「吹你自己，别乱动了，再添乱就把你扔在这儿，听明白没有？」


    湛佳眠将小电扇在自己身前攥紧了，轻声对祁宇洋道歉：「对不起。」


    湛佳眠良好的认错态度没有让祁宇洋感到舒服，反而更加烦躁，他重新推着湛佳眠往前走，江祐祺在一边看了，笑呵呵地来了一句：「两位关系这么好啊。」


    出乎祁宇洋意料之外的是，湛佳眠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欢天喜地地接话承认，于是他扫了湛佳眠一眼，不知怎么，清了清嗓子默认了江祐祺的话：「湛佳眠在医院休养的时候我也经常过去看他的。」


    这一句说出口，祁宇洋就感觉不好，因为自己的话头突地有些收不住，又吐出了第二句：「就那么一天，他不肯让我去，结果下午就看见你们俩上热搜了。」


    「哎呀，我和佳眠一起上的热搜还挺多的，探病那个其实不算什么。」江祐祺的样子看起来也放松了很多，说话也稍微随意了起来，还对着祁宇洋一摆手，弯了腰去向湛佳眠确认：「佳眠你说是吧？」


    「嗯？我都没太注意过。」湛佳眠笑了笑，用另外一只手将被小风扇吹得乱飘的假髮鬓角别去了耳后，「抱歉啊。」


    「哈哈，你这是贵人多忘事。」江祐祺随口接了一句，又开始问起湛佳眠的身体情况。


    江祐祺问得很殷勤，祁宇洋都能听出来，几乎每一句都很刻意，带着向湛佳眠示好以及讨巧的味道。


    不过祁宇洋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推着湛佳眠，和江祐祺一道来到了a组的准备室前。


    准备室门口狭窄还有个高门槛的台阶，轮椅肯定是进不去，湛佳眠回过头去，姿势别扭地拽了一下祁宇洋的衣摆，小声问道：「能不能扶我一下。」


    他话音还没落，江祐祺也开了口：「我扶你吧佳眠。」


    祁宇洋看了看湛佳眠，湛佳眠似乎根本不敢去看江祐祺，盯着祁宇洋的脸，一副很紧张，怕被祁宇洋拒绝、怕被祁宇洋丢给江祐祺的样子。祁宇洋觉得湛佳眠的样子有些好笑，他看向江祐祺，先对着江祐祺温和地说了一声「我来就行」，接着低下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湛佳眠，问道：「这么高，扶着你腿就不用力了？」


    「你扶我一下，我就跳进去了。」


    「跳、跳、跳，你就知道跳！」祁宇洋不知怎么，一股燥气又被湛佳眠点燃了，他动作很快地走到湛佳眠的身前，在湛佳眠有些被惊到的「诶？」的一声里，一手穿过了湛佳眠的背，另外一手半弯着展臂摊在了湛佳眠的眼前。


    「腿，自己搭上来，快点的，热死了。」


    湛佳眠的脸上还没有太明显的表现，但是耳尖已经红透了，祁宇洋忽地心情又好了起来，尚且悠闲地想着化妆师还给湛佳眠的脖子也打了粉底防止分色、这款粉底液遮盖的效果还挺好，紧盯着湛佳眠半低下去的头，等着湛佳眠慢慢地将两条腿都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祁宇洋紧了一下手臂，接着站起身，将湛佳眠整个抱了起来。


    「eadgar帮个忙……对对，谢谢。」祁宇洋想对江祐祺说帮忙搬一下轮椅，还没说出口，江祐祺已经很有眼力见地将轮椅合起来了一些，「嗨哟」一声提了起来，搬进了准备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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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被祁宇洋抱着，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就像脑子短路一样，在祁宇洋带他一起跨过门槛的时候小小地问了一声：「重吗？」


    「笨死你得了湛佳眠，有人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的吗？」祁宇洋带着湛佳眠走进准备室里，看着江祐祺十分利索地又重新展开了轮椅，原本想直接将湛佳眠重新放回去，心里却突然恶劣地起了一点欺负人的心思。


    他抱着湛佳眠，扬手颠了一下，动作幅度不算小，湛佳眠原本两只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摆，一下被祁宇洋逗得抱紧了他的脖子，又惊唿出来一声。


    「你胆子比我家小区里一年级的小女生还小啊，」祁宇洋心情很好，笑着挤兑了湛佳眠一句，这才慢慢将湛佳眠放回了轮椅里，「不重，比我想得轻多了。」


    事实上，湛佳眠毕竟身上有点肌肉，所以比祁宇洋想得要重一些。


    不过那点重量也有限，对硬拉一百六十公斤的祁宇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们就在这里对剧本吧，当我不存在就行。」祁宇洋将湛佳眠推到不会被空调直吹的地方，先是扫了一眼自己的电脑确定没有新消息，又给江祐祺拿了一把椅子。


    他对着江祐祺说了一句，看着江祐祺道谢后坐下了，又走到放着水果的桌台前，随口问道：「eadgar你吃什么水果？」


    「没事没事，我一会儿自己拿就行，佳眠，你吃什么？」江祐祺回答了祁宇洋，转头问了湛佳眠一句，祁宇洋已经拿了一个苹果出来，相当自然地接了江祐祺的话：「他吃苹果。」


    「哦哦，难怪，之前你特意说屋子里有苹果也有空调。」


    第31章 对戏


    湛佳眠眨了眨眼，看向一脸恍然大悟表情的江祐祺，克制着自己总是想要捏一捏耳朵的冲动，对着江祐祺点了一下头。


    「嗯，我吃苹果的。」


    说完之后，湛佳眠不敢去看祁宇洋，从江祐祺的手里拿过了那薄薄的剧本，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我们先对一下戏吧。」


    「嗯，好的。」江祐祺拖着椅子，向着湛佳眠挪得近了一点，表情立刻认真起来，指了一下剧本上的一行字：「刚刚小祁老师也指点了我一下，说我这一段台词太慢了。」


    「有的时候会一边背台词一边想加很多感情进去，是会这样的，但是其实感情是加在一整段对话的状态里，并不是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要有转变。而且之前我们对戏，我和你说过你总是要等我台词全部说完，停个几秒钟再去接，没必要这样的，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理论上都不会听完对方说什么。」


    湛佳眠轻声地对江祐祺说着，听上去到颇有些道理，祁宇洋背对着他们两个人，竟然意外找到了之前不知道哪去了的水果刀，坐在垃圾桶前削起了苹果。


    「这一段戏，后面的争执就比较多……」


    「『好一个放长线、钓大鱼，柳蔚，你自己又有多大的体量，小心钓上来的是一条水虺，把你给生吞了。』这里吗？」


    「嗯，你自己感受一下，读一读看呢？」


    江祐祺在祁宇洋的后面重复了一遍，速度还是很慢，湛佳眠倒是好脾气，温和地对江祐祺讲解：「你这样就只是声音大，不能显得情绪有多激动，可以更急一点。『好一个放长线钓大鱼，柳蔚你自己又有多的大体量？小心钓上来的是一条水虺，把你给生吞了！』这样试试看？」


    「嗯……我能加上动作一起吗？感觉会有点帮助？」


    「好。」


    祁宇洋听见身后响起衣服摩擦的声音，而后江祐祺棒读台词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心里想着江祐祺确实需要多加练习，一边翻了翻桌面，找来了一个盘子和两个水果叉，开始将苹果切成小块。


    「不用抓在这里，手肘这个位置会更好，阻止的意味更明显……」


    祁宇洋切好了苹果转过身去，好巧不巧看到了江祐祺正抓着湛佳眠的手腕，而湛佳眠也正握着江祐祺的手臂，将江祐祺的手向自己的胳膊上方拉。


    湛佳眠的身高不算低，骨骼的粗细也正常，或许是此时此刻的戏服在手腕处勒得很紧的缘故，被江祐祺抓在手里，莫名有了一丝纤细的感觉。


    「啊，我看剧本上写的是抓手腕，这么一说好像是手肘更好一些……」


    「也不用一定要全部按照剧本来的。」


    「后面不还有『右手攥紧了柳蔚的手，语气严肃地』这样的描写吗？」


    「所以抓在手肘这里会更好，视觉上延长了一点。」


    祁宇洋端着苹果向着湛佳眠走过去，看着江祐祺依照湛佳眠的意思，左手抓住了湛佳眠的手肘位置，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湛佳眠的手指，一脸认真地说着台词：「西京动盪，异象频生，柳家早就是那位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今大将军被困边关、内忧外患，柳蔚啊柳蔚，你可切切切记我这一句劝告，莫要再横生枝节了。」


    江祐祺说得很是认真，也因为加倍的认真显得过于用力，反倒有些滑稽了。


    祁宇洋真情实感地焦虑起来，就冲着江祐祺现在的这个演技，就算剪辑组不给他一刀切了，到时候播了出去，绝对是要被各个影视解说的博主挂起来做视频嘲讽个三天三夜的。


    以前没有江祐祺的对比，祁宇洋总觉得湛佳眠的演技在祁宇沐和范文凯的精彩演绎之下也显得不过如此，现如今一看，湛佳眠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的人，表演的天份确实可圈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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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两个人正在认真对戏，祁宇洋没有贸然上前，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湛佳眠和江祐祺的动作，渐渐地皱了皱眉。


    由于江祐祺的戏和a组没有任何关系的原因，祁宇洋这边没有拿到有江祐祺戏份的新剧本，所以也不太清楚具体给安排了哪些戏份，只知道是小将军柳蔚的昔年故友，受家中父兄的冤狱牵累，被流放到了边关，做起了边关顺恩王的幕僚。


    但是现在一看，安排的台词和动作，好像都太过……暧昧了？


    祁宇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腐眼看人基，只觉得江祐祺同湛佳眠互动频频，他有些看不下去，拿着放着苹果的盘子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地放在了湛佳眠的大腿上。


    「啊，谢谢！」湛佳眠的肩膀还被江祐祺的手搭着，自己倒无所知觉，扬起笑脸来对着祁宇洋道了谢，祁宇洋没说什么，转过了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处理起宣发组发过来的问题。


    他想着不要去听身后的声音，可江祐祺与湛佳眠的对话总是要往祁宇洋的耳朵里钻，让他恨不得戴上一个静音降噪的耳机，把自己与那两个人隔离开来。


    祁宇洋有些后悔提议让湛佳眠过来陪江祐祺对戏了，如果是这样简单的台词交流，或许自己来也可以，尽管不一定能够像湛佳眠那样提供专业的指导，但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江祐祺极力要求请祁宇洋和湛佳眠吃饭来当做报答，连连说着反正只能点一点附近的外卖意思一下，祁宇洋到了现在面对江祐祺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因为激动舌头打结，湛佳眠看着也像是为了给祁宇洋提供一个被自己偶像请吃饭的宝贵经歷，没有真的坚定拒绝。


    不过外卖是送不进拍摄基地之内的，祁宇洋想要陪着江祐祺一起去取，不过江祐祺明显是想连带着祁宇洋和他背后的祁宇沐一起讨好一下，死活劝着祁宇洋留了下来，自己一个人打着一把遮阳伞便出去等餐了。


    准备室内只剩下了祁宇洋和湛佳眠，原本还老老实实温文尔雅人模狗样的湛佳眠霎时原形毕露，两手熟练地转着轮椅轮子上手握的位置，笑嘻嘻地靠近了祁宇洋。


    「老公，感觉怎么样~？」


    祁宇洋有一段时间没有被湛佳眠乱叫过了，立刻又汗毛倒竖起来，直接剜了湛佳眠一眼。


    「和我说说呀，跟偶像——跟暗恋的人近距离相处，感觉怎么样？」


    「感觉你碍事，行了吧？给我老实点。」祁宇洋在电脑上回了对面的人一句话，反手将湛佳眠的轮椅推开了一些，转过头盯着湛佳眠，警告道：「我可告诉你，别和eadgar乱说有的没的。」


    「什么叫乱说有的没的？」湛佳眠眨了眨眼，重新凑近了祁宇洋，伸出手指，一根一根地数着，「说你是他的粉丝？说你是他的梦男？说其实我和他的微博互动都是你指使的？说你对他钟情多年……」


    「湛、佳、眠！你找打是吧？」


    「我是残疾人，你打我吧，我可跑不掉。」湛佳眠笑呵呵地收起了手，一双眼睛亮亮地看向祁宇洋，「看着自己的老公对别人期期艾艾的样子，我真的好嫉妒啊，要是不想让我乱说……老公~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封口费？」


    「……你想要钱？」


    「不是啊，」湛佳眠飞快地抿了下唇，轻声说，「我想要别的。」


    祁宇洋侧头看向湛佳眠，眉头皱得死紧。


    湛佳眠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祁宇洋眯着眼看了看，视线转去了湛佳眠的耳朵处。


    果然，耳尖和耳垂都已经成了红彤彤的一片了，仿佛热得要烧起来、要透过光，活生生鲜亮亮地昭示着眼前的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不知廉耻的东西。


    祁宇洋在心里冷笑一声，双手勐地撑住了湛佳眠的轮椅扶手，霍然站起身来。


    祁宇洋太过突然的动作着实把湛佳眠吓了一大跳，他身体一抖，瞪大了眼睛看向祁宇洋，而后又将双眼紧紧地闭了起来。


    暗示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祁宇洋的眼神暗下来几分，快速地瞥了一眼窗外，俯下身去，贴上了湛佳眠的嘴唇。


    湛佳眠身上的薰香味时隔多日重新飘进了祁宇洋的鼻腔里，他的嘴角上还带着一点点吃过了苹果的清甜。


    祁宇洋正想着要不要仔细地尝尝自己辛苦切好的苹果的味道，忽然鼻息之间清甜的气味变得浓郁了起来，他先是感觉到湛佳眠轻轻地、试探地将双唇张开了一点缝隙，而后便感到自己的唇缝被什么温热的、潮湿的东西似有若无地碰到了。


    祁宇洋瞬间如同五雷轰顶，他勐地弹起身，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手使劲将湛佳眠向后推了一把。


    轮椅带着有点惊慌失措的湛佳眠向后滑了很远，直到撞到了墙面才停下，祁宇洋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唇，看向湛佳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仇人。


    「老公……」


    「湛佳眠，你恶不噁心？」


    第32章 无耻


    祁宇洋瞪向湛佳眠，满身的鸡皮疙瘩。他强忍着反胃地感觉，冷声对湛佳眠说了一句。


    湛佳眠被祁宇洋眼神和语气中赤裸裸不加以掩饰的厌恶顶得一愣，反应了几秒钟，才又慌忙转着轮椅向祁宇洋靠近了一些：「对不起，我……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湛佳眠，」祁宇洋看着湛佳眠，颇一副疾首蹙额的样子，沉声说着，「你做出这种事，还以为会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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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又是一愣，急急忙忙地张开嘴要说什么，眼神忽然往窗外飘了一下，又闭起了嘴。


    祁宇洋的目光也跟着湛佳眠往外转，看到江祐祺没有打伞，两手拿着满满的外卖走回来，赶忙起身迎了上去。


    「快来快来，饿坏了吧？」江祐祺将手里的饭菜交给了祁宇洋一部分，笑着对湛佳眠说了一声，湛佳眠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祁宇洋帮着江祐祺把桌子上的东西稍微弄干净了一点，又铺开一个接一个的餐盒，里面是影视基地附近唯一一家可以点到的炒菜，稍微有一点贵，而且看上去是被江祐祺备註过了的，油盐的颜色很少，显得清淡可口的样子。


    江祐祺先将湛佳眠推到了桌边，交给了湛佳眠一副餐具，而后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拆着筷子一边说道：「佳眠，你不方便起身，有什么想吃的和我说，这个就当公筷放在这里了，我给你夹。」


    湛佳眠小声道了谢，趁着江祐祺布菜的工夫抬起头来，快速地瞄了祁宇洋一眼。


    然而祁宇洋没有给他任何眼神，直接坐在了江祐祺的旁边。


    湛佳眠收回了视线，拆开了手里的餐具袋，听着祁宇洋主动带着笑脸和江祐祺攀谈起来，用筷子夹起眼前的几粒米饭，只觉得入口如同嚼蜡，只有索然无味的感觉。


    祁宇洋在旁边同江祐祺聊得有说有笑，江祐祺还讲了许多採访时没有提过的，和自己队友们之间的趣事，祁宇洋也分享了一些从未对湛佳眠说过的自己宿舍室友和同学的话题，湛佳眠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吃得很慢，也吃得很少。


    祁宇洋全程没有对湛佳眠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给湛佳眠一个眼神，江祐祺倒是注意到了湛佳眠多少有些诡异的安静，转过头去，疑惑地问道：「佳眠，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我们说得没意思？也跟我讲讲你在国外的事情吧？」


    湛佳眠怔怔地被江祐祺点到了名，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祁宇洋不咸不淡地在旁边说了一句：「他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说话。」


    「啊，是这样啊，『食不言寝不语』是吧？我还真不知道，那我这样是不是也有点吵？打扰到你了。」


    「没事，他就是自己不说话，别人无所谓。」祁宇洋又加了一句，江祐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原来如此」，眼神却还落在湛佳眠的身上，好似还有一些不信，在徵求湛佳眠的意见一样。


    湛佳眠艰难地咽下了刚刚数进喉咙里的五粒米，感觉那煮得软烂的大米却好像刚刚剥下来的生玉米粒一样不留情面地划过自己的嗓子，他扯了扯嘴角扬起笑脸，没有再开口，只是对着江祐祺点了点头。


    江祐祺不疑有他，祁宇洋在一边又抛出了新的话题，是关于江祐祺所在的团体skkratch新专辑的概念，江祐祺万分惊喜，连忙转过头去介绍起来，不过顾忌着湛佳眠的「习惯」，将声音压低了不少。


    吃完饭后祁宇洋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收到了b组那边问他们吃没吃过饭的消息，祁宇洋知道这意思是在催湛佳眠可以差不多回剧组了，只是他现在对湛佳眠烦得要命，简直连就这么把湛佳眠丢下、让他自己转着轮椅轱辘回b组的心都有了。


    倒是江祐祺还关心着湛佳眠，问了一句：「佳眠，你是不是得回去拍戏了？」


    湛佳眠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江祐祺便继续建议道：「正好我下午想过去看看你怎么演，找找感觉。小祁老师还有事就留在这休息吧，我带着佳眠回去就行。」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祁宇洋说的，而且说完不等祁宇洋点头，直接上手去推湛佳眠的轮椅，眼看不过两三步就要把湛佳眠推到准备室的门前了。


    祁宇洋正擦着手，反应速度没有跟上，一抬眼就对上湛佳眠看过来的眼睛，还没来得及想湛佳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就见江祐祺已经将轮椅推到了门口，侧转过身，带着笑意问湛佳眠道：「佳眠，我也抱着你出去？」


    祁宇洋看到湛佳眠收回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仰头去看江祐祺，心里有冲上来了一股气，顶得喉咙都发干难受，他将手里的湿纸巾丢进垃圾桶，大步流星地朝着湛佳眠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是我来吧。」


    江祐祺看上去也没打算真的要抱湛佳眠的样子，干脆地直起身给祁宇洋让了位，祁宇洋面无表情地弯下腰，一手环过湛佳眠的背，一手抄起湛佳眠的膝弯，利落地一把将湛佳眠抱了起来。


    江祐祺低下身去整理轮椅，祁宇洋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逗弄湛佳眠一下，也没有说话，唇线笔直下压，双眼一直看着忙不迭将轮椅搬出准备室的江祐祺。


    抱着湛佳眠向准备室之外跨步的时候，祁宇洋忽地听见自己颈窝处响起了类似哭泣时吸鼻子的一声。


    祁宇洋心里一惊，眉头皱了起来，趁着将湛佳眠放下的时候，快速且仔细地看了一眼湛佳眠的脸。


    湛佳眠的表情确实不算太好，祁宇洋着重扫了一眼湛佳眠的眼角，那双眼睛也确实向下垂着，没有想要与祁宇洋对视的意思，但也不见潮红和湿意，肯定是没有在哭的。


    祁宇洋感觉每次面对湛佳眠时，都存在于胸臆之间的、那种非同寻常的烦躁再次占据了自己的每一下唿吸，他板着面孔站起身来，心想着湛佳眠是不该哭的，这人有什么理由哭？做出了那种离谱、噁心、又失礼的举动，难道湛佳眠自己还会觉得委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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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过无耻了。


    江祐祺没有注意到祁宇洋的表情被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带得阴一阵晴一阵，笑着直起身扶住了湛佳眠的轮椅扶手，还顺手将刚刚出门时用的遮阳伞交给了湛佳眠，转头对祁宇洋说道：「那我带着佳眠先回去了，今天打扰小祁老师这么久，真是谢谢你，以后有时间我们一定要再多聊聊天~」


    「哦，好。」祁宇洋站直了身体，看了两秒钟湛佳眠低垂着的发顶，看着湛佳眠垂在脑后的、过长的假髮，伸手从江祐祺的手里接过了轮椅。


    「我送他、送你们回去。」祁宇洋淡淡地说着，对着江祐祺笑了一下，「我从导演那里打了招唿把湛佳眠带过来的，肯定得我送回去才行。」


    正午的天气晒得人发蒙，湛佳眠将伞还给了江祐祺，尽管江祐祺很努力地想让三个人都被遮阳伞的阴影笼罩，但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祁宇洋的多半边手臂暴露在太阳下面，感觉就好像一直在被阳光撕咬拉扯皮肉，从表面一直痛到了肌肉、痛到了筋骨，痛到了内脏的深处。


    自从祁宇沐和范文凯开始出外景之后，剧组无法再像在影视基地里这样严防死守，不少代拍的照片和视频开始向外流传出来。


    令祁宇洋感到欣慰的是，其中便有代拍终于闻到了味道，在一张拉近镜头拍湛佳眠的照片里，一不小心让江祐祺入了镜。


    火眼金睛的网友们立刻看见了，江祐祺进了《清风半夜鸣蝉》剧组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一时间连带着他与湛佳眠的关系、甚至早前的机场照，都又流传了一遍。


    路人和粉丝的评论还是毁誉参半，不过有不少狗仔似乎是嗅到了江祐祺快要走红的味道，专门进了丰首庄外围去蹲江祐祺的戏份来拍。


    很快剧组官方也架不住这样的攻势，干脆听之任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这倒是方便了祁宇洋，他开始兴高采烈地经常借着探望湛佳眠、看看他的腿好没好的名义去往b组，用手机拍了不少江祐祺的照片，在终于等到江祐祺的官方站子发布了江祐祺的剧组照之后，祁宇洋一夜没睡，熬着通宵挑选了十八张自己觉得拍得最高水平的江祐祺演戏的照片，仔细思考之后还是没有像别人那样裁去同江祐祺搭对手戏的湛佳眠，精心地修过图之后发上了微博。


    祁宇洋想得是反正十八张图里也就四张上面有湛佳眠，其中两张更是只有背影，裁不裁剪无所谓，却没想到第二天一觉起来，自己的微博又是一阵血雨腥风，连带着烧到了江祐祺的超话里。


    第33章 合拍


    【所以有没有姐妹可以肯定啊，袋子哥到底是不是收了湛佳眠那边的钱？咱们和湛佳眠什么关系他真的不知道吗？所有站子都裁了湛佳眠再发的，只有他生图直出？】


    【omg真的不信也要信了orz到底怎么回事这哥能不能出来说一声啊上次也不回应这次也不回应再沉默我就只能当他是默认了】


    【不是，麻袋太太是真的没有裁图的习惯啊，之前撕他不裁队友、不给队友打码的时候不也有吗？非得只要他图里拍到了别人就得撕他一次？不是我说所有私人代拍里麻袋太太的图质量最高了好吗？能把官方甩个十万八千里的那种，七七四次小火出圈三次都是麻袋太太的图，到底爱不爱心里有数的好吧？】


    【我说别太魔怔人了，追星不是追大粉，没有这个站哥还会有下个站哥，有些人真的笑死我，不会因为袋子哥是个南的所以才这么爱怜吧？】


    【不知道是真是假捕风捉影的事别乱猜了行吗？这里到底是七七的个超还是站哥的厕所啊？】


    【真的无语美美看图不行吗非得撕来撕去？你不爱看谁你自己截掉啊？有些人真的是，别人去拍照受苦受累出钱出力，你付出了一丁点没有就知道在家里抱着键盘审判？】


    祁宇洋面无表情地在超话和广场刷了一圈，对于这些话虽然心烦郁卒，却也不过就是这个感觉了，正如前面一个粉丝提到的，自己作为一个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江祐祺「大粉」，该经歷的被撕被踩已经有好几次了，这些话也就能让祁宇洋一时不太愉快，很难在他的心里掀起万丈波涛。


    他切换到自己的微博，点开拍摄的江祐祺的图片，自己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点掉大图，手一抖刷冒出来的一条：


    【不磕合拍line的有难了】


    新鲜的名词跳进了祁宇洋的眼里，但是根据祁宇洋浸淫粉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顺着自己的转发往下看了看。


    果不其然，才四五条之下，就又出现了一句：


    【俺们合拍人吃得就是这么好~】


    「什么鬼啊……？」祁宇洋皱起眉来，只觉得驮石碑的王八都没有自己这么无语。


    因为如果他没有猜错——祁宇洋也坚信自己绝对不会猜错——江祐祺和湛佳眠，就因为这么一点微博上来来去去的联繫、和在同一个剧组拍戏的关系，被一部分粉丝磕cp了。


    两个不久之前各自的粉丝还吵得跟仇人一样的、脑补他们各自水火不容的人，现在竟然被磕起cp来了？？


    祁宇洋自然知道大千世界无所不磕，也从来没动过质疑别人磕cp的审美的念头，虽然不怎么愿意承认，但是他也知道湛佳眠和江祐祺现在的情况，确实能讲出来一句「好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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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可是不知道是否因为他自己是江祐祺的老公粉、湛佳眠又是那么地招人烦，祁宇洋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的「合拍」两个字，眼神可怕到如果能化成电光，手机上的这个位置就要被他射穿了。


    合拍、合拍、合拍，机场照的合拍是他祁宇洋拍的，剧组的合拍也是他祁宇洋拍的，合着是他自己亲手把自己的「老婆」送到了别人怀里？？？


    祁宇洋脑子里刚一闪过「老婆」的称唿，耳边不知怎么，就幻听地出现了一声「老公」。


    「……操。」祁宇洋愤愤地骂了一声，咬住了自己口腔内的肉。


    原因无他，祁宇洋百分百能够肯定，自己心里想着的「老婆」绝对是江祐祺无意，可是那一声「老公」，祁宇洋同样能够百分之百地肯定，就是湛佳眠平时甜甜腻腻地喊自己的声音。


    自从前几天湛佳眠「轻举妄动」事件之后，祁宇洋一连几天没有再过去探看，但消息却还是隔三差五地回了，和消气与否没有关系——倒不如说，因为必须得回湛佳眠的消息，祁宇洋更加火大了。


    他是怕自己不回復，湛佳眠又去做什么「在微博上和江祐祺互动」的事情当做道歉和补偿。前几天回復是因为考虑到湛佳眠这么做又要被剧组、被导演教训，从今天开始，好像回復湛佳眠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如果湛佳眠为了「哄」祁宇洋，跑去微博上和江祐祺嘻嘻哈哈，那他岂不是在亲手给这该死的什么「合拍line」制造工业糖精？？


    祁宇洋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简直想要吐血，只差一步就能气绝身亡。


    偏偏人就是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的时候，祁宇洋一方面烦得要死噁心得要死，一方面又点开了那个转发说了合拍云云的人的微博，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名为「柳眠吹祐少」的cp超话。


    超话倒是冷清，不到一万的粉丝和三千多个帖子，头像是截图湛佳眠说自己是江祐祺古早粉丝的微博，点进去第一个贴就是祁宇洋拍得剧照图，梗得祁宇洋真是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祁宇洋火速关掉了超话，退出微博切换小号，打了整整四百字的激情输出，感觉自己的火终于消下去了一些，粗喘着气又将文字一个个地删除了，关掉了手机屏幕。


    他闭着眼睛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来自空调的冷风不断吹过那带着烫的脸和唇，几分钟之后，祁宇洋长嘆一口气，抓起了手机和遮阳伞站起身来，跨出了准备室，走向了b组所在的位置。


    ——没有办法，日子还得过，剧照还得拍，今天又有江祐祺的戏。是他想见的人，祁宇洋总还是要过去见的。


    想到江祐祺，祁宇洋的心里总算是轻松了几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默默加快了脚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祁宇洋几乎每天都在出图。


    十八张精修图一日不间断地发上微博，就算是一开始有那么点关于他的质疑和讨论，渐渐地也就淡下来了，最后只留下了「麻袋太太高产似母猪」的不知道是褒还是贬的评价，众粉丝纷纷舔着江祐祺的美照说好好好饱饱饱，资源组也私下里不断同祁宇洋联繫，多还是安抚祁宇洋的情绪，还谘询了能否抱图去为江祐祺做一本pb，收入会按照比例分给祁宇洋。


    祁宇洋早参与过几次类似要授权的事情，答应得很干脆。


    当然了，期间祁宇洋不是没有想过，尽量去拍一点没有湛佳眠的、江祐祺的单人图，无奈江祐祺的角色就是加塞在湛佳眠的角色身边的，所有戏份几乎全部围绕着湛佳眠展开，不演戏的时候两个人也聚在一起排练讨论，真想一张图都不带上湛佳眠的话，除非做出祁宇洋不喜欢做得裁图行为之外，根本没有可能。


    祁宇洋每晚翻着自己手机里拍下的图片，简直恨得咬牙切齿，觉得湛佳眠碍眼碍到应该被他祁宇洋抓走关起来，锁在一个岛上、锁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锁在地下室里，被链子拴着被绳索绑着，除了祁宇洋之外，谁都别想知道湛佳眠在哪里、谁都别想看到湛佳眠、谁都别想知道关于湛佳眠的一点消息。


    ——而不是将祁宇洋辛辛苦苦拍下来、熬着夜顶着黑眼圈修好的图p上他妈的噁心得要死的粉红色爱心，搬运去什么「柳眠吹祐少」的超话——尤其是在某天祁宇洋深夜进入该超话，被科普发现这竟然还是一句带着颜色的荤话之后！


    总而言之，祁宇洋的心态炸了，这种爆炸直接指向了湛佳眠，尽管湛佳眠近来每天都在对着祁宇洋道歉连连，但架不住微博上到处都是被整出来的新活，祁宇洋每天看着那些离谱的cp粉磕到了真的一样的言论怒火中烧，湛佳眠那三两句「对不起」只能说杯水车薪。


    要不是每天能够看一看江祐祺，能够和江祐祺说上一两句话、聊上一两句天，祁宇洋真的很怀疑自己的日子会过不下去。


    人都说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偶像、尤其是在与偶像一同工作之后很容易信仰崩塌，然而祁宇洋完全没有在江祐祺的身上体会到这一点。


    祁宇洋早就知道，江祐祺从练习生到训练营、再到偶像选拔比赛，一路走过来有多么艰辛，有多少不被人待见、不被选择的心酸，江祐祺那股不服输的、一定要坚持、要认真努力做到最好的劲儿一向是祁宇洋最为缺失的，故而也是他最为崇拜的。


    第34章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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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剧组中与江祐祺频频接触之后，祁宇洋更是切身体会到，这一切并不是江祐祺的什么「卖惨的人设」，他就是如同蒲苇一般，越是被人压着、被人轻贱，就越要直起腰来，越要迎风招展。


    祁宇洋目睹过江祐祺太多私下里的努力和不为人知的专注，每每看着江祐祺为了提升演技而反覆练习的样子，都让祁宇洋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多了一份活力。


    虽然祁宇洋不怎么承认，但是因为有湛佳眠加持的关系在，江祐祺近来的人气确实水涨船高，在组里拍摄的期间，前来特意拍江祐祺图透照片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


    不过江祐祺的戏份着实少得可怜，进到组里短短十天，祁宇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没有咂摸出滋味来的时候，他竟然就已经宣告杀青了。


    ——比许多常驻的群演待得时间还要短。


    祁宇洋站在不远处，举着手机混在工作人员的堆里，光明正大地拍摄江祐祺杀青的照片，心里有着许多不情愿不甘心，但也知道无可奈何。


    能怎么办呢？江祐祺本就是被强塞进来的，而且剧组的人也不待见他，真要在这种环境下拍几个月的戏，估计对江祐祺的心理状态也是一种考验了。


    祁宇洋看着抱着一碰简简单单的花束的江祐祺，说是杀青了，但是导演和编剧早就去一边开了另外一场戏，过来和江祐祺合照的工作人员也就那么小猫两三只，看上去寒酸又可怜，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得要命。


    祁宇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也过去和江祐祺合照一张，脚步往前走了一些，眼角的余光却瞄到了湛佳眠。


    这几个星期过来，湛佳眠的腿好了个七七八八，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老实的性格，剧组准备了轮椅不坐，偏要拄着拐杖笑着往江祐祺的身边凑，旁得人紧张得不行，七手八脚地要去搀扶，江祐祺看见了也连忙叫湛佳眠小心，伸出手去扶住了湛佳眠的胳膊。


    湛佳眠笑着说自己没事，走上前去同江祐祺合照，视线一一定过眼前的手机和相机，落在了祁宇洋的脸上。


    祁宇洋眼睁睁看着湛佳眠的表情僵硬了一些，嘴角也收起来了一点。


    「看到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看到你我他妈才更不高兴好吗……」祁宇洋也跟着耍起了脸色，原本还算翘着的嘴角塌成了一条直线，调整角度拍了两张湛佳眠和江祐祺的照片，看湛佳眠与江祐祺握手道别，拨开了身前两个人的肩膀，径直朝着江祐祺走了过去。


    「湛佳眠，帮我拍一张。」祁宇洋将手机塞进了正要离开的湛佳眠的手里，站在了江祐祺身边，湛佳眠稍微愣了一下，挪着拐杖要后退，江祐祺连忙将祁宇洋的手机从湛佳眠手里拿了回来，用不算太重的语气责怪了祁宇洋一下：「佳眠还单腿跳呢，你让他拍什么啊，来来，我们自拍一下就好了。」


    祁宇洋扫了湛佳眠一眼，没对湛佳眠说话，转过头去看着江祐祺举起了手机，熟练地调好了自拍模式伸长手臂，他看着摄像头里江祐祺元气满满的笑脸，便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来来看镜头，一、二、三！」


    江祐祺一连按下了几次自拍键，还拉着祁宇洋一起换了三次姿势，低着头大略检查了一下拍出来的照片，不知是真是假地对祁宇洋夸赞：「真不愧是影后的弟弟，小祁老师好上相啊，比我帅多了。」


    「没有没有，哪能呢。」祁宇洋忙不迭地摆了摆手，自江祐祺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手机。


    其他人没有谁想要再和江祐祺拍照留念了，江祐祺的经纪人还要一些时间才能过来，祁宇洋想走又不想走，总是想留在这里，起码想目送江祐祺离开，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多少有点高兴不起来。


    湛佳眠原本站在一边，看上去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要对祁宇洋说还是要对江祐祺说，不过也没找到个开口的机会，就又被导演叫走，拄着拐杖蹦了回去。


    湛佳眠脚掌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的样子到不显得滑稽，反而让人看得揪心，就算两旁有人架着还是疑心他要摔倒，让祁宇洋本就不高的情绪更加down到谷底。


    ——不得不承认，在「让祁宇洋不爽」这件事情上，湛佳眠真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


    工作人员们各自有各自的事情，本来围聚在江祐祺这里的人就不算多，很快也散开了，祁宇洋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两声，知道是自己那边的负责人也在催促他回去，可是江祐祺留在剧组里、能够时时看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种机会以后甚至说再也找不到，祁宇洋实在捨不得走。


    他稍微犹豫思考了一下，看着江祐祺转身收拾好了一个小小的背包，抱着手里的花、拎着一袋子不知道什么东西转过身，一个人孤零零地要往影视基地外面走的背影，实在是心疼得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前去。


    「eadgar，我送你一段吧。」祁宇洋走到江祐祺的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江祐祺有点惊讶地转了一下头，看见是祁宇洋，也跟着笑了出来，没有客气地道谢：「谢谢小祁老师，你人真好。」


    祁宇洋没多说话，接过了江祐祺手里的袋子，始终落后在江祐祺身后的半步，慢慢地和江祐祺一起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真的过得很开心，也是托小祁老师的福，除了佳眠之外，真的是你帮我最多了。」许是怕一路走着尴尬，江祐祺一直在笑着同祁宇洋搭话，说着说着还摘下了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一张封在塑封中的碟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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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真的没什么能感谢你的，感觉我能送的礼物都拿不出手，以你的身份可能也没什么眼看，这是我们团最新的专辑，还没对外发售，上面签了我们全团所有人的签名，算是sp版本，限量一百张，要是小祁老师不嫌弃，就收下吧，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江祐祺笑着将手里的东西向祁宇洋递了过去，祁宇洋低了下头，看着那张崭新的、用不同颜色的签字笔签满了名字的碟片，目光落在江祐祺的签名上，他不由得笑了笑，抬手将碟片接了过来，用近似于客套的语气，对江祐祺说道：「还以为要送我的是eadgar的个人特签。」


    「哈哈，可惜我的特签没那么值钱~」江祐祺语调轻松地开着玩笑，听上去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祁宇洋心里更加心疼，一句「在我这里你的特签才是最珍贵的」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想感谢小祁老师的心是真的，虽然相处就这么短短十来天，但是总觉得像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一样，我这么说有点高攀了吧？」


    「不会。」


    「不会就好，哈哈，总感觉这么一见如故，是有缘分在一样。」江祐祺淡淡地笑着，向着远方看了一眼。


    祁宇洋跟着江祐祺的视线看过去，已经能见到影视基地的大门了，牌坊上大大的「丰首庄」三个字红得刺眼，祁宇洋又收回了视线，悄悄地放慢了一些脚步。


    ——不想让这段路走到尽头，如果可以永远地和江祐祺这么向前走、永远不会有目的地、不会到达终点就好了。


    祁宇洋心里胡思乱想着，江祐祺那边已经收拾好了背包，掏出了手机，笑着徵求祁宇洋的意见：「能用我的手机也一起拍张照吗？」


    祁宇洋没想到江祐祺会发出这样的邀请，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点了头，朝着江祐祺凑了过去。


    镜头里的江祐祺永远笑得那么璀璨夺目，祁宇洋也跟着弯起嘴角眯了眼睛，看着自己和偶像的照片一次又一次地闪光定格，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拍的是真好，小祁老师也太上镜了，不出道可惜了。」江祐祺拍完照之后检查了一下照片，点着头赞嘆了两句，想了想，又将手机调到了微信的界面，迟疑地问祁宇洋：「虽然说我这么做是违反公司规定的……但是小祁老师，我们可以互相加个联繫方式吗？偷偷地加，互相保密，谁也不告诉。」


    「啊？当然、当然可以！」祁宇洋有些诧异地瞪了瞪眼，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来，因为情绪骤然之间的激动，手指都有点微微的颤抖。


    他将自己的二维码名片递送过去，听见「嘀」一声之后，微信联繫人的界面多出来了一个红色的「1」字提示，列表上显示着江祐祺的头像和暱称，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得恍惚不真实。


    ——就像是在做一种最甜、最美、最好的梦，希望这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祁宇洋快速地通过了江祐祺的好友，感觉自己一瞬间因为心跳过速而在耳畔出现了长长的鸣音。


    第35章 合照


    祁宇洋最终没有顺着自己的心意，将江祐祺送出大门口、送上经纪人开过来的保姆车，因为只差那么百来米的时候，负责人打来了电话，问祁宇洋人在哪儿、叫祁宇洋快一点回去。


    负责人的语气有些僵硬急促，听起来是很着急甚至有点带着责怪的样子，祁宇洋敷衍拖拉了两句，挂断电话之后，江祐祺看着他，笑眯眯地拿回了自己的袋子，对着祁宇洋摆了一下手：「有事就先回去吧小祁老师，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联繫呢。」


    尽管已经加上了江祐祺的联繫方式，祁宇洋也无法判断这一句是不是成年人之间的客套，他抿了抿唇，还是有些不愿意离开。


    不知道江祐祺是否看出了祁宇洋的纠结，他上前一步，笑着对祁宇洋展开了自己的双臂，而后在祁宇洋震惊的眼神中松松垮垮地抱了祁宇洋一下，拍了拍祁宇洋的后背。


    「再见了小祁老师，以后我们各自加油！」江祐祺对着祁宇洋笑了笑，转过身走出去几步，又侧回头来，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臂。


    祁宇洋怔怔地也对着江祐祺举起手来摇了两下，看着江祐祺的身影慢慢地远去，仿佛身上被江祐祺拥抱和鼓励的感觉还在一般，让他的心跳变得很快、全身也变得滚烫，身体里好似澎湃着一团火焰，带来无穷无尽的磅礴的力量。


    祁宇洋转回身，先是走了两步，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他头也不回地向着片场跑去，跑到气喘吁吁、跑到双腿的肌肉开始发酸也不想减速停止。


    晚上回到宾馆，祁宇洋整理着白天拍下来的江祐祺的杀青照，心里总是盘旋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情绪。


    不是开心，也不是高兴，只是一种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感觉，满满地塞在自己的肺腑之间，随着每一下唿气与吸气抽离又释放，更近似于激动和悲伤之间。


    「一定加油啊eadgar……」祁宇洋翻转过身，平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江祐祺怀抱鲜花笑着的画面，伸出手指去，轻轻碰了碰江祐祺额头的位置，喃喃地念着，「以后会更好的，你值得最好的。」


    祁宇洋对着照片出了一会儿神，向后翻了几张，看到了江祐祺与湛佳眠的合照。


    湛佳眠本身是比江祐祺矮不了多少的，但是拄着拐杖站不太值，只到了江祐祺眉毛左右的位置，笑得满是礼貌和疏离，一看就特别虚伪，同一边满腔赤诚热忱的江祐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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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定定地盯着照片上的湛佳眠看了一会儿，又想到湛佳眠此时此刻就在和自己同一层楼的房间里、甚至走过去充其量五六步的距离，莫名其妙地再度烦躁起来。


    祁宇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要一想到湛佳眠就烦躁万分，像是身体上被丢了一万只蚂蚁在爬，每一个钳子都在咬着内脏上柔软的黏膜，每一对触角都在来来回回地点弄着皮肤，又是疼又是痒，可疼和痒都是很淡的，但再怎么淡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祁宇洋皱起眉头，在自己的胸口前隔着衣服狠狠抓了两把，抬手就将有湛佳眠的几张照片划了过去。


    最后面的几张是祁宇洋与江祐祺的合照，祁宇洋就要比江祐祺高上一些，两个人靠得很近，祁宇洋的笑脸看起来有些发傻。


    一直到几分钟过去，祁宇洋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地看着这一张照片，再一次咧开嘴角傻笑了起来。


    ——这么花痴可是不行的。祁宇洋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翻回身去趴在床上，开始精心挑选今天要发到微博上的图。


    下午的时候就有不少狗仔拍到了江祐祺杀青的画面，基本上都是很远的生图直出，多少带着模煳，因此也有许多江祐祺的粉丝来到祁宇洋的微博下面，催问祁宇洋今天有没有过去拍照、能不能出几张神图，留言说「这个月的壁纸就拜託大大了。」


    祁宇洋自己当然也是着急的，无奈剧组就是事情众多，下午他拍照多用了一会儿手机，眼下不得不带着充电宝一起去开会，一边听着无聊的会议，一边给江祐祺选图修图。


    正在祁宇洋捧着发烫的手机、手指都快搓光效搓出火星子的时候，忘记调成静音的微信忽地响了一声。


    祁宇洋被这一声吓了一个哆嗦，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果然许多人都朝着他看了过来，负责人的眼神也淡淡地扫过来一眼，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是面子上全是不贊同。


    祁宇洋连忙欠了欠身道歉，将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还以为是江祐祺给自己发来了新的消息、说一声已经到了公司或者家里、再或者是问一问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之类的闲聊，结果满怀期待地点进去，竟然看到是湛佳眠这个扫把星发来了新消息。


    祁宇洋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点进对话框就要训上湛佳眠几句，还没来得及打字，就先看到了几张自己和江祐祺的合照。


    湛佳眠拍照的水平一般——也有可能是因为腿还不好移动，没有办法调整角度和姿势，但是拍了得有二十来张，看上去也没有挑选，一股脑全发给了祁宇洋。


    祁宇洋挨个点开大图又点了原图保存，最后退出看图界面的时候，看到了下方湛佳眠发来的消息：


    【抱歉我拍得不好，你看看还可以吗？】


    「自己都说了拍得不好，还可以不可以的什么。」祁宇洋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嘀咕了一句，手指动了动，一点也不留情面地回復湛佳眠：「片场里的流浪猫都比你会构图。」


    湛佳眠好像是很闲的样子，又像是特意在等祁宇洋的回覆，很快就又发来了几句道歉的话，祁宇洋也跟着快速回覆：「两个一米八多的人拍得像是五五分的一米六，湛佳眠你是不是故意的。」


    湛佳眠忙不迭道歉的信息立刻传了过来，甚至一连发了三条，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的消息，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抬起手来，指节抵了抵自己的嘴角，觉得这样轻松的情绪不应该会出现在和湛佳眠相处的时候，稍微疑惑了一瞬，拉动了一下两个人的对话，看到上面的照片之后，旋即又释然了。


    ——大概是之前没有想到还能留下自己和江祐祺第三视角的照片，所以有点惊喜，心情愉快是因为同江祐祺的合照加成，与拍摄人是不是湛佳眠没什么关系。


    想着，祁宇洋回了湛佳眠短短一句：「开会。」，没有再理会湛佳眠传来的新消息，重新切回p图软体，开始继续自己的修图大业。


    祁宇洋紧赶慢赶，好歹是趁着十二点之前将十八张图都传上了微博。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有湛佳眠的合照，而是选了几个工作人员的，每个人的身体都打了马赛克，脸上还贴了不同但是还算和谐的贴纸。祁宇洋怀揣私心，默默将湛佳眠拍摄的、江祐祺与自己的合照精心修理了一番，也发了上去。


    这种夹带私货的感觉实在是爽透了，祁宇洋仰躺在床上，张开自己的双臂，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唿了一口气出去，情不自禁地咧着嘴角傻笑了半晌，才撑起身体去洗了澡。


    洗完澡、擦干身体出来之后，祁宇洋翻进被子里，抓起手机先是又每每欣赏了一番自己发出去的图，捎带着走马观花地看了看评论和转发，最后才切回了微信界面，打算睡前最后查看一眼有没有工作消息。


    工作群确实又有了99+的提示，不过全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聊，祁宇洋快速地看了，之后咬着自己的手指，犹豫再三，还是点到了江祐祺的头像，在聊天框里输入了「晚安」两个字，牙一咬心一横，选择了发送。


    祁宇洋看着聊天界面上绿底黑字的消息，看着聊天背景上唱着歌的江祐祺，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跳得很快，刚洗过热水澡的身体就像再一次泡回了温泉里，带着有点无法唿吸的热度，让祁宇洋的脸上也跟着又热又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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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抬起手，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作为降温，切出了和江祐祺的对话框，发现被设置成了免打扰的湛佳眠半个多小时之前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消息预览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简短的【晚安】两个字，祁宇洋眨着眼，对着湛佳眠的消息框看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有点进去，更没有打算回復。


    他锁起了手机，将充电器连接好，关上了床头的灯，闭起眼睛，让自己渐渐沉入睡梦之中。


    和江祐祺拍了合照、甚至加上了江祐祺的微信，这一切固然都很好，但是一想到明天开始，就再也不能在剧组里看到江祐祺的身影，又让祁宇洋感到十分的酸涩与难受。


    祁宇洋在黑暗之中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36章 破防


    江祐祺走了之后，剧组里甚至没有关于他过多的讨论，好似这个人就没有来过一般，所有工作人员再次投入了各自应该进行的工作中。


    最初的几天，祁宇洋总是有些怅然若失的酸楚感，做事情稍微有一点不集中、喜欢出神，不过很快也就在每日的忙碌中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过来，只是在晚上睡觉之前翻一翻给江祐祺拍摄的那些照片，回忆一点短短十天相处中的点点滴滴。


    而且江祐祺偶尔也会给祁宇洋发来一两条消息，内容很简短，频率自然也不高，看上去很是忙碌的样子，祁宇洋不仅没有觉得被冷落或者敷衍，反而还认为江祐祺有了日程安排，感到十分欣慰。


    不过祁宇洋的想法也不是空穴来风，根据hommy上的资源组前两天整理的江祐祺的行程来曲子和新专辑之后安排了不少宣传，尽管都是团体活动，没有江祐祺个人的行程，但也总好过在家里抠脚发霉。


    另外一件事，则是湛佳眠的腿也渐渐地好了起来，跑跳等大型活动暂时还是需要注意，但是行走和慢跑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祁宇洋自认对于湛佳眠的这一消息不算太关心，只是听见剧组里其他人说起的时候不得不记住了，没有去刻意地打探。


    江祐祺杀青的那天，祁宇洋是没有上传他与湛佳眠的合照的，但是不代表其他的代拍没有上传。《清风半夜鸣蝉》剧组的演员里面拿得出手的只有湛佳眠和江祐祺一起拍了合照，江祐祺的粉丝们先是撕了一波其他演员耍大牌，又不待见湛佳眠，将合照图上的湛佳眠裁掉、打码、甚至p掉传入超话，引得湛佳眠的粉丝又是好一阵不乐意，又在微博上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粉丝行为是很少能够触及到「热搜」这样的场地的，按理说发酵得不会太大，无奈这一次牵扯到了太多的演员，甚至连祁宇沐都因为没有与江祐祺合照而被拉下场一起责怪辱骂，还翻出了祁宇沐许多所谓的恋情瓜、整容石锤之类的黑料，江祐祺的粉丝之中理智派四处跑去擦屁股，超话甚至置顶了不许粉丝到处乱撕的规则，但还是没能阻止到处一团乱，让江祐祺的路人缘不升反降。


    就连祁宇洋都没有忍住，用小号激情开麦，说eadgar有你们这样的粉丝真是倒了泼天的大霉。


    这种行为甚至影响到了江祐祺本人，使得江祐祺不得不发了微博说自己和剧组的人关系都很好，说那天大家都很忙、祁宇沐和范文凯等主演主配更是在出外景不可能赶回来，最后又说新专辑发行在即，回归的舞台也在准备，希望粉丝们可以享受这一次的音乐和舞蹈，不要再有更多的戾气。


    祁宇洋看到了江祐祺的这一条微博，不知怎么却突然理解了那些过激的粉丝的行为。


    当然了，理由也不是没有——祁宇洋是亲眼看着江祐祺在剧组里被孤立、可以说被霸凌的，现在倒要转过头来为那些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恶语相向的人说好话，简直就是在欺负老实人。


    祁宇洋坐在准备室里，一边吹着空调和宣传组沟通新一轮宣发的事宜，一边愤懑不平地在等待对方回復消息时刷着微博。


    【世界纷纷乱乱，只有小情侣还在默默相爱】


    广场上一条没有带任何人名与缩写的微博忽地跳进了祁宇洋的眼里，祁宇洋先是一愣，接着意识到，这他妈的是在说江祐祺和湛佳眠。


    若说之前看见那些粉丝之间到处乱撕，祁宇洋只是哀其不幸怒其太争之外，现在看到了这一条，多少就有点忍不了了。


    【合拍line柳眠吹祐少


    站在暴风雨的中心唿~唤~爱~


    】


    顺着上一条微博，下面一条直接给祁宇洋相关推荐了湛佳眠与江祐祺的三张合照，是祁宇洋没有发出来的杀青照，还挂着湛佳眠和江祐祺的cptag，祁宇洋手一抖点了进去，心里想着倒要看看这群人又磕了点什么鬼，没想到刷了几条之后，发现自己的杀青照微博被截图挂了出来。


    【起底分析讨论之前陷入收黑钱打暗广风波的袋子哥，这次怎么一张眠眠的照片都没发？


    众所周知袋子哥拍照是不裁图的，这次看出图量和出图频率基本上七七的全程他都跟了，在袋子哥最后这一条多图微博、还有不少其他代拍的图片上都可以看出来，七七最后杀青的时候很虐，除了几个工作人员之外演员里只有眠眠和他合照了，但是之前明明什么都不在乎、顶着被毒唯狂撕也要发合照的袋子哥偏偏这一回什么都没有发呢——？噹噹当！真相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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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博主的微博就到此为止了，祁宇洋却看得直皱眉，哪怕心里知道绝对会看到自己不想看的、甚至瞎眼的东西，却还是忍不住点开了多达四百五十五条的评论区，去看其他人的讨论。


    【嘎嘎嘎，当然是因为发现是真嫂子噜~~~】


    【一，袋子哥是江祐祺的梦男粉因为有了真嫂子破防了；二，袋子哥拍到了小情侣恋情石锤知道帮忙打掩护了。来来来，袋子哥自己选一个吧~】


    「我选你妈个……」祁宇洋一句脏话骂出了一半，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只觉得自己额头上贴近太阳穴的位置青筋暴跳，怒而退出超话，看了一眼微博登录界面，确定自己是登在小号上，点击了编辑新微博，在自己的主页噼里啪啦地激情开麦：


    「真是无语了磕cp能不能别乱磕，有点人脉在剧组里，湛佳眠和eadgar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一点也不好，湛佳眠纯纯伪君子。eadgar对粉丝是真的很好很照顾，他们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别硬凑了。」


    祁宇洋打完字之后点击了发送，旋即切换了另外一个帐号。


    他刚刚那一番话发出去没有加任何缩写，是个人就能顺着大名摸过来，评论发癫私信辱骂的人肯定只能多不能少，反正自己的话不吐不快、火气也发泄出去了，祁宇洋选择眼不见为净。


    这边宣发组发来了新的改版消息，已经是最后需要确认的事情，马上第一组花絮和採访就能作为官方的宣传放到贊助人托自媒体营销公司在运营着的各平台帐号上，祁宇洋收起手机，认真地转发给负责人确认过了，看见剧组的钉钉群头像又开始乱跳，便点进去看了一眼。


    是一则最新通知，祁宇洋先是淡淡地一瞥，结果看见了湛佳眠的名字，「啧」了一声，心想着这人又出了什么么蛾子，转回视线认真地看了一遍。


    不过顺下来倒不是湛佳眠出了么蛾子，是通知说湛佳眠的腿已经去医院复查过了，已经可以拍摄大动作的内容，明天开始安排湛佳眠进入a组，跟着一起补拍外景镜头。


    祁宇洋看着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点开电脑右下角的日历看了一眼，稍微盘算了一下，发现湛佳眠从车祸到现在才过了二十五天而已，甚至不足一个月，祁宇洋又打开了电脑的浏览器界面，输入了「骨裂之后多久可以跑跳」，点开几条相关的连结看了，虽然答案都不太一致，但是基本上大同小异，都是说四到六周才可以下地行走，剧烈运动怎么都要三个月到半年之后了。


    祁宇洋早就看过剧本上湛佳眠的戏份，又是骑马又是武打的，怎么看都不该是他现在的状态能够硬上的情况。


    祁宇洋心里觉得烦躁，一把甩开了滑鼠，双手抱胸顶了顶自己的腮，掏出手机给湛佳眠发消息：「你腿就好了？？」


    湛佳眠没有立刻回復，多半是在拍戏中，却让祁宇洋更加烦闷，恨不得立刻起身冲到b组，拎着湛佳眠的领子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大声地兴师问罪。


    祁宇洋在自己脑补的世界里对着湛佳眠一番嚷嚷，火气撒出去了一点，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


    ——湛佳眠的腿好还是不好、身体状态能行还是不能行，甚至湛佳眠到底是死是活，跟他祁宇洋又有什么关系？？


    祁宇洋站起身来，在准备室里来回走了两圈，视线的余光看到了堆放在红色塑胶袋里的几个苹果，觉得就连苹果也红得碍眼，还胆敢发出香味，他抄起一块抹布将苹果给盖上了，手机上该死的、胆大包天的湛佳眠还是没有回覆消息。


    祁宇洋实在气闷，闭着眼站到了空调机的风口前，让冰凉的风吹过自己的全身。


    第37章 办法


    一直到快要中午、集体休息吃饭的时候，湛佳眠才给了祁宇洋一点反应。


    湛佳眠先是给祁宇洋打来了电话，祁宇洋看着就心烦，抬手直接挂断了，之后紧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到湛佳眠发来道歉的消息，说自己上午一直在拍戏，手机没在手里，没有看到祁宇洋发的消息。


    祁宇洋没打算回湛佳眠，看着聊天界面最上方显示湛佳眠正在输入中，但是输入了十好几秒也不见新消息发过来，祁宇洋的耐心立刻耗尽，反手给湛佳眠拨回了电话。


    湛佳眠接得倒是快，小心翼翼地：「餵？」了一声。


    「湛佳眠你打个字怎么都磨磨唧唧的，只有两根手指头能用？」祁宇洋噼头就是一句责怪，湛佳眠小声说了一声「对不起」，顿了顿，又说道：「我其实就快打完字了。」


    「所以你腿就好了？」


    「医生说可以打个简单的小固定，反正戏服够宽松，也看不出来，只要不摔倒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就知道不摔倒了？就知道没问题了？」祁宇洋的声音大了起来，他干脆将手里的饭放下了，大声质问湛佳眠：「别人骨裂都是休息好几个月，你怎么这么天赋异禀啊湛佳眠，不到一个月就特么能骑马能吊威亚了？」


    「不用吊威亚……」湛佳眠非常小声地反驳了一句，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稍微有一点点失真，「对不起啊，你别生气，可是我也不能总耽误剧组的进度啊，难道我还能去休息三个月再回来嘛。」


    「还有胆子顶嘴了是吧？？」


    祁宇洋上起火来，湛佳眠又软着声音连连认错劝阻，但他那边越是道歉，祁宇洋心里的火气就越大，后来干脆直接挂断了电话，也没有再去看湛佳眠发来了些什么新的消息——总归不过就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对不起」，祁宇洋已经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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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烦得要命，归根结底，祁宇洋也很是明白，这怎么说都是剧组的决定，湛佳眠没根没基小演员一个，只能听从安排，千错万错都不该算在湛佳眠的头上。


    祁宇洋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盒饭吃了一口，菜已经被空调的风吹得冰凉了，腻腻的一层油脂煳在上面令人作呕，祁宇洋干脆地将那一口菜吐进了垃圾桶里，抓起一个苹果洗净了，咬下一大口，有清甜的汁水在唇舌齿缝间清洗，祁宇洋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


    他将苹果咬在了嘴里，拿出手机来，给祁宇沐编辑简讯：「湛佳眠那腿真的能行吗？让他强上，出了事可得是剧组兜着，得不偿失。」


    祁宇沐这些天都在出外景，这会儿应该在车里吃饭休息，没过多久就回復了祁宇洋：【说是可以，武指老师说尽量给他排不太用腿的戏份，毕竟佳眠都不算有咖位的，不可能给他找个替身上，唉，只能尽量注意点。】


    祁宇洋看着祁宇沐回过来的消息，打字问着：「不能再想想办法吗？」但是没有发出去。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消息删掉了，嘆了一口气。


    祁宇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有能斡旋的余地了，只能寄希望于湛佳眠福大命大，不会伤上加伤，或者干脆变成一个瘸子。


    因为心里总是烦着湛佳眠的事情，祁宇洋晚上没有睡得太好，早上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下楼，竟然在宾馆的前台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吸菸的孙慨成。


    「洋洋，起这么早啊？」孙慨成对着祁宇洋扬了一下手，稍微迟疑了一下，把烟在菸灰缸里按灭了。


    祁宇洋含混地对着孙慨成点了个头，随口问了一句：「过来接我姐？」


    「顺便也接着佳眠，他今天不是也去外景了吗，就不用再给他单独安排车了，哦对洋洋，还有你也得跟着一起过去外景那边了，宣发的事儿我记得昨天都交接完了对吧？」


    祁宇洋的瞌睡因为孙慨成的话醒过来大半，他点了下头，忽地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看自己，便往后一转身，果然看见湛佳眠走了过来。


    湛佳眠看上去腿脚确实是好了，穿着祁宇洋很久没看见的新中式的套装，走得很稳，速度也不慢，见祁宇洋转过头来后弯着眼睛笑了笑，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几乎是在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祁宇洋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伸手在湛佳眠接近过来的时候拦了他一把，脱口道：「你要死啊？」


    「啊？」湛佳眠被祁宇洋握住了手肘，看上去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与祁宇洋对视了一眼，又笑得更开心了一些，转头去对孙慨成打招唿：「孙叔叔。」


    「哎，佳眠，看你状态确实不错了。」孙慨成直起身，对着湛佳眠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


    湛佳眠往前走了两步，祁宇洋眼看着孙慨成弯下腰去要抓湛佳眠伤到的那只腿，嘴里还念叨着「支架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本就没有消下去的起床气又冒了上来，抬手拦了孙慨成一下：「看看就得别上手了，也不是专业的，再没有毛病了给按出毛病来。」


    「也是，洋洋说得对。」孙慨成没太介意祁宇洋讲话不客气，收回了手，转而撩起湛佳眠宽松的裤管。


    祁宇洋也跟着垂眼看去，湛佳眠小腿处打着一层理论上应该不算太厚的绷带，四个方向都用夹板固定了，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黑科技金属在他的脚腕和膝关节绕了一圈又从小腿外部相连在一起，看上去还有些像安装了人体外骨骼的机器人，莫名其妙有了点擦边赛博的味道。


    孙慨成也是不懂这些，打量了一下就松了手，嘱咐了湛佳眠几句要小心，湛佳眠点了下头，祁宇洋刚想说让湛佳眠不要总是站着说话了，祁宇沐也从电梯里出来，向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孙慨成起身招唿大家一起走，祁宇沐过来笑着和湛佳眠打了招唿，又拍了一下祁宇洋的头。


    四个人往外走着，祁宇洋也不知道自己一时间中了什么邪，没有走在祁宇沐的身边，反而站去了湛佳眠伤腿的那一侧，伸出手来撑了湛佳眠一下。


    湛佳眠有些惊异地转头看向祁宇洋，祁宇洋懒得去看他，更懒得解释，祁宇沐看在眼里倒是觉得欣慰，关心地问了几句湛佳眠身体状况的问题。


    湛佳眠对着祁宇沐回答了，保姆车已经停在了宾馆门口，祁宇洋看了一眼打开的车门，没有语气地问湛佳眠：「你怎么上去？」


    「正常上去就行。」湛佳眠笑着回了祁宇洋一句，祁宇洋侧眼看了看湛佳眠，二话不说弯下腰去，直接在门口将湛佳眠抱了起来。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祁宇洋来了这么一下，湛佳眠被祁宇洋抱着往车里递，祁宇沐在车里惊叫了一声，一边忙不迭地让位置，一边对祁宇洋低声斥责：「要死了我的小祖宗，这外面多少蹲拍的你不知道？」


    祁宇洋将湛佳眠送上了车，自己一抬腿也坐进车里，自动车门跟着关闭，祁宇沐见缝插针地拧了祁宇洋的耳朵一把，祁宇洋躲避不及，一面揉着耳朵坐去后排，一面大咧咧地搭了个二郎腿：「蹲拍怎么了？」


    「是是是，也没什么大问题，之前咱们说追究那个追车的人的责任，最后也没个水花，别让佳眠白遭这个罪，叫别人想起来一点也好，还能心疼心疼他，卖卖惨，再搞点带伤坚持拍戏的敬业人设，一下秒杀一大片。」孙慨成坐在副驾驶里打着哈哈，祁宇沐瞪了祁宇洋一眼，最终嘆了一口气转回身去，没有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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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看着坐在自己身前、一直一眼不发的湛佳眠的后脑和脖子，视线飘到湛佳眠的耳朵上，想看一看这一回这人有没有害羞、有没有脸红，可是车内实在太黑了，祁宇洋什么都没能看清。


    去往外景的路比较远也比较颠簸，司机先绕了个远接上了提前去给车里人买饭的张盈盈，才向着同样被划分为丰首庄影视基地的自然风景处开去。


    说是自然风景，多也是人造的树林和草地、溪流之类，祁宇洋还是第一次过去，一边吃着三口咬不到肉馅的包子，一边好奇地往窗外看着。


    因为祁宇沐和湛佳眠坐在一排，助理张盈盈就只能同祁宇洋一起挤在最后，伸着脖子够着祁宇沐说着今天的安排，说完了祁宇沐的事情，顺便也把湛佳眠的安排简单讲了一下。


    祁宇洋眼睛一直盯着快速后退的风景，耳朵却认真听着张盈盈说得话，自家老姐不是演什么上天入地的武功高绝人士，祁宇洋并不担心，但湛佳眠过去之后又几场要上马的戏，张盈盈还说了如果看湛佳眠身体状况好的话，要把跑马和骑射也都加上，让湛佳眠做好准备。


    湛佳眠点头倒是点得爽快，让祁宇洋觉得自己就是在白担心。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参加婚礼，请假一天~！


    第38章 喜欢


    《清风半夜鸣蝉》剧组现在的外景地点是一片紧靠着树林的草原，司机将车停下之后祁宇洋抬手按了一下湛佳眠的肩膀叫他别动，跟在张盈盈的后面下了车，弯着腰将自己的手臂张开，对着湛佳眠伸了过去。


    这下视野清楚光线充足，祁宇洋心满意足地看见湛佳眠又一次红了脸，半低着头也不敢和自己对视，嘴唇因为紧张而抿得很紧，主动向着祁宇洋靠了过去。


    湛佳眠将双手搭在祁宇洋的肩上，被祁宇洋轻而易举地捞下了车，祁宇沐在旁边担心地看着，还叮嘱了一声叫祁宇洋别把湛佳眠的头给磕到了。


    尽管有车作为阻拦，草场上的风也还是不小，带着夏天少见的清爽，天色瓦蓝四幕开阔，背后还有树叶缓动的沙沙声，祁宇洋在车上补过一觉，眼下身体轻松心情也好，感觉湛佳眠想要自己下去，抱着人的手紧了一下，问祁宇沐道：「姐，湛佳眠在哪儿换衣服，我直接给他送过去了。」


    「也注意点影响吧。」祁宇沐没想太多，捋了一下自己被风吹起来的头髮，「就在那边，你扶着点佳眠过去就行了，这么抱着可怎么个事。」


    「能有什么影响。」祁宇洋反驳了一句，转身朝着祁宇沐指的方向走，祁宇沐不贊同地瞪了他一眼，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来到现场的人还不是很多，各自也忙着各自的事情，间或有注意到湛佳眠和祁宇洋的，也就多看了一眼，大家都知道湛佳眠的腿上有伤，看着眼神除了觉得祁宇洋做得过于夸张之外，谁都没有过多在意。


    湛佳眠不发一言，维持着双手轻轻环在祁宇洋颈间的动作，有风将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吹起来，湛佳眠本身是有点重量在的，不知道是否由于这个原因，才让祁宇洋觉得这样堂而皇之地抱着湛佳眠、带湛佳眠光明正大地一路从人群面前走过，给了他莫大的满足感，和一种……类似于抱着战利品一样得意洋洋的感觉。


    快要走到所谓的「换衣间」——也就是一辆大一些的面包车——门口的时候，祁宇洋感到湛佳眠的胳膊稍微用了一些力，感到湛佳眠将脸凑近了自己一点。


    「谢谢老公。」


    祁宇洋听见湛佳眠这样在耳边对自己说着，温热的气息覆上耳畔，让祁宇洋觉得自己半边的身体都跟着酥麻了起来。


    他侧过头看向湛佳眠，湛佳眠也正定定地看着他，脸和唇都很红。


    祁宇洋毕竟是作为工作人员一起过来的，不可能也不想担当「湛佳眠助理」这一职位，将湛佳眠送到之后就转回了身，找到之前的负责人报了到，领了自己的任务，跟着忙碌起来。


    在场的人只有祁宇洋是第一次来外景现场，还有那么点激动和亢奋，尤其是风景也好空气也不错，虽然温度是高了一点，但是随便找个树荫钻进去就是一片阴凉，比起空调那种刺骨的寒风来说舒服得很。


    祁宇洋跟着忙忙碌碌跑了三四个小时，时间也不过才上午十点半，导演组说要开始测试空镜，祁宇洋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伸了个懒腰再转过头，就见远处已经有几个演员上了马，正由专业人员牵着帮忙熟悉感觉。


    其中一个人的服装和身影祁宇洋都很熟悉，正是湛佳眠。


    祁宇洋放下了手臂，转头看向那边的方向，湛佳眠换上了一身带着披风的软甲装束，假髮却不似其他人那样规矩地扎着，还是马尾状垂在后背，牵着马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身体随着马匹的动作微微晃动，不多时又低下头去和身边的工作人员交谈了几句什么，接着竟然勒紧了缰绳，让马匹加快了速度，变成了慢跑。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几乎是毫无顾忌一般地，慢跑变成了快跑，快跑又变成绕着圈急奔，奇怪的是马匹的速度越快，湛佳眠的身体反而越稳，披风跟着飞扬起来，在阳光下平白显得潇洒快意。


    这个距离祁宇洋并看不到湛佳眠的表情，但是却明显能感受得到，湛佳眠一定在笑。


    「腿真是不用要了……」祁宇洋看得有些入神，嘀咕了一句，肩膀忽地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吓得他全身一抖，瞪着眼回过头去，见是负责人才神色缓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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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啊，咱们这边没有大事了，你们孩子爱玩就玩玩去，你想骑马也可以问问言老师，稍微放松放松，有事儿等着喊就行了。」


    祁宇洋点头答应了，再转回身去的时候，湛佳眠那边已经停了下来，马低下头去开始吃草，工作人员上前牵住了绳子，又和湛佳眠说起话来。


    祁宇洋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不知怎么就抬起胳膊来，稍微比划着名框了一下眼前的场景，朝着遛马的位置走了过去。


    除了湛佳眠之外还有几个和他搭戏的演员也在马上，祁宇洋看着他们几个人很是滑稽地拽着马缰转了几圈，接着又按照剧本排出队形向前跑了一段，眼看着要跑到祁宇洋的眼前了，却又一转身跑了回去。


    祁宇洋禁不住也加快了些脚步，走到了靠近马场的位置，湛佳眠正策马回返，看见祁宇洋站在栏杆旁边，立刻笑了起来，对着祁宇洋挥了挥手。


    祁宇洋能看得出来湛佳眠是有些兴奋了，毕竟动作间都顾不上维持他平日里斯文败类的人设了，便也跟着意意思思地扬了扬嘴角，懒洋洋地冲着湛佳眠一抬手。


    湛佳眠跟着身边的人说了两句什么，接着策马慢跑到了祁宇洋的面前。


    「怎么过来啦？」湛佳眠坐在马上，笑着问了祁宇洋一句，「要摸摸吗？」


    一人一马离得近了，祁宇洋立刻就意识到马匹是一种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物种——它们身上带着一种刺鼻的类似排泄物的怪味，让祁宇洋皱着眉在鼻子前扇了扇，拒绝了湛佳眠：「太味儿了，离远点。」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湛佳眠牵着马倒退了几步，拧着身体看了一眼旁边的工作人员，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的动作，意识到他是想要下马，不知怎么反倒走上前去，站在湛佳眠的身侧，面无表情地对着湛佳眠抬起了胳膊。


    湛佳眠刚将马缰交给了工作人员，看见祁宇洋的动作后一愣，「诶」了一声。


    「别墨迹，难闻死了。」祁宇洋动了下胳膊，催促了湛佳眠一句，湛佳眠犹豫不得，从正面将腿换了过来，朝着祁宇洋的位置轻轻一跳。


    连人带着服装的重量还是有点吃力的，祁宇洋往后退了几步卸了力，将湛佳眠放回了地面上。


    「一会儿我彩排两遍就要上了，感觉今天可以补上不少。」湛佳眠站在祁宇洋身边，一双眼睛落在祁宇洋的身上，满满都是欢喜的表情，缓缓地眨着。


    祁宇洋听着湛佳眠说话，没有回答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非得不远万里地走过来了，毕竟根本没有话想对湛佳眠说，祁宇洋「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干巴巴地开口道：「本来想看看马，没想到味道这么大。」


    「马是这样的，不过动物不都有味道嘛，其实小狗也会有这种味儿。」


    「你还挺会骑马的，之前拍戏的时候练出来的？」


    「拍戏之前就会了，我初中的时候家里就经常一起去草原玩，每次去都天天要骑马，后来发现白市里还有马场，基本上两三个月就会去玩一圈。马场里的马照顾得好一点，比较干净，不像这里味道大，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呀？」


    祁宇洋没想到湛佳眠有这么「贵族」的爱好，不过想了想倒也是，湛佳眠的父母本就出身南部沿海地带家底丰厚，后来更是坐拥一整个服装品牌，湛佳眠家里的情况和祁宇洋比起来，恐怕只多不少。


    祁宇洋乱想了一阵，没及时回答湛佳眠的话，湛佳眠也不介意，转过了头微微眯起眼睛，享受地吹着迎面而来的风，一面对祁宇洋接着说道：「《明月别枝惊鹊》的外景是在真实的草原上拍的，我那几天过去玩，正好赶上导演在外面跑着选景。」


    祁宇洋侧过身，将双手抱在胸前，看向湛佳眠：「结果把你人给选走了？」


    「是吧，还挺幸运的吧？」湛佳眠笑着歪过头，向着祁宇洋的方向凑了一点，放轻了些声音说道：「要不是那年刚好遇到了，可能我就没机会见到你了。」


    湛佳眠这句话说得万分暧昧又万分神情，或许是因为多半的声音被风吹散了的缘故，没有让祁宇洋觉得太肉麻，也没有让祁宇洋觉得过于噁心。


    但在这一刻、在湛佳眠的话音落下之后，祁宇洋的脑海中没有任何由来地冒出来了一个念头：湛佳眠喜欢自己什么呢？


    ——而且，湛佳眠说得那些「喜欢」，又能保证是真的「喜欢」吗？


    第39章 速写


    奇怪的念头一旦滋生，就如同枝蔓般盘旋难去，祁宇洋没有再看湛佳眠，沉默了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片晌之后放下了手臂站直身体，扶住了湛佳眠的胳膊。


    「你别站着了，找个地方坐。」


    祁宇洋平淡地对着湛佳眠说着，带着湛佳眠走去了休息的位置。


    下午的时候祁宇洋先是去看了祁宇沐和范文凯在树林里的戏，本来看得还算兴致勃勃，结果没想到竟然有一场吻戏，祁宇洋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和不算陌生的男人嘴唇碰到一起，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收到了冲击，精神恍惚地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还听见身后导演哈哈笑着对其他人打趣说：「言宁这条亲得不好啊，你看看洋洋都看不下去走人了，哈哈哈哈，再来一条、再来一条！」


    祁宇洋巴不得自己瞎了聋了，加快脚步跑路一样逃出了林区，晃了晃脑袋，试图通过物理方式将刚刚的画面赶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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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草场上湛佳眠刚试完了戏准备开拍，祁宇洋站在机位后面看了几眼，找了一把椅子来，也跟着坐进了场务人员的人堆里。


    湛佳眠的腿似乎确实无关痛痒了，他骑在马上来来回回地根据导演指出来的定点绕着圈，时快时慢地跑着，背在肩后的马尾随着动作一颠一颠，发尾万分调皮地甩来甩去，看上去比湛佳眠本人还要活泼几分。


    因为湛佳眠看上去确实状态不错，导演组甚至还大着胆子试图拍摄骑射的内容，叫人上前去交给了湛佳眠一组弓箭，湛佳眠骑在马上稍微拉了拉试了一下力度，接着单手执缰另一手握着弓，低低地「驾」了一声。


    马匹顺着湛佳眠的施加的口令向前跑了起来，祁宇洋甚至能看到湛佳眠腿部发力的动作，看着他稳稳地骑在马上，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在炎炎烈日的照耀之下急速奔驰，快速地摸箭搭弓，展开双臂拉开了弓弦。


    这一幕祁宇洋曾经在视频中见过多次，不过那时候的湛佳眠还是个十五岁的、真正的少年，没有现在这么高，手臂也没有现在这么的舒展。


    但湛佳眠挺直的嵴背是不变的，射箭的姿势也是不变的，就像他天生就是该跃动在草原上的、鲜活恣意的少年，迎着风向前飞跑，如同才成年了的鹰一样，带着稚嫩与舒张。


    手心里诡异的痒感又慢慢地浮现起来，却并不觉得像以往那样焦躁难安，祁宇洋用力地攥了攥自己的手，碰了碰自己身边的场记，低声问道：「有纸和铅笔能借我用一下吗？」


    场记非常干脆地将自己多余的纸和板子还有几根铅笔交给了祁宇洋，祁宇洋再次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在阳光下跑马的湛佳眠许久，将视线落回纸上，手指捏着铅笔先在空中动了几下，接着开始一笔接着一笔叠上了线条。


    祁宇洋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湛佳眠还问过自己有没有参与过写生的话题，那个时候懒得回答、觉得湛佳眠烦人，虽然现在依旧看湛佳眠不算顺眼，也依旧不一定会老实回答湛佳眠的问题，但祁宇洋的思维却顺着之前湛佳眠的提问，一个接着一个地回答了起来。


    ——是住在三期宿舍；在b校区和c校区上课比较多，只有政治类大课才会去a校区；平时只要有时间就会去锻鍊身体，去不了健身房也会绕着操场跑两圈；平时要学很多建模和编程类的课程，也还有专业的两大类美术课；每年要出去一到两次写生，写生的时候也确实很累。


    祁宇洋时不时抬起头来，观察一会儿不远处的湛佳眠，接着埋下头，在纸上来来回回地画了起来。


    之前从来没觉得湛佳眠会像是一个模特，或者能够自成一派地融入自然的风景里，但刚刚亲眼见到湛佳眠挽弓射箭的瞬间，祁宇洋几乎觉得那丛箭簇瞄准的应该是自己的眉心。


    拿宿舍里那些不着调的室友的话说，是他祁宇洋的「美院人速写dna动了」。


    祁宇洋快速地在白纸上画着线条，因为没有合适的橡皮，干脆用手指和指节去简单地蹭了点调子，旁边的场记和其他工作人员看了，纷纷忙不迭来夸赞祁宇洋画得好、画得快、画得专业，祁宇洋没有理会他们，甚至没有微笑一下、递去一个谦虚的眼神作为回应。


    他画完一张犹嫌不足，又拿了新的一张纸，仔细地观察了湛佳眠一会儿，换了新的构图，画起了新的画面来，甚至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湛佳眠的戏都拍完了，只是勐一抬头，发现湛佳眠人已经不在自己的「画框」之内，忙不迭慌慌张张地去四处寻找，颇为着急了一会儿，才看到湛佳眠就站在自己近处，微微弯腰看着眼前机器的回放。


    「这几组真是不错，哈哈哈，还是当年的味道啊。」副导演明显对湛佳眠的表现很是满意，轻轻拍了拍湛佳眠的后背，湛佳眠小声谦虚了几句，祁宇洋跟着站起身来，也不知道身边哪个人那么得多嘴、还是着急想要拍祁宇洋或者湛佳眠的马屁，大声说了一句：「可不是吗，佳眠这几场戏演得特别好，都演到洋洋心里去了，在这儿一个劲儿地给人画肖像画呢！」


    祁宇洋勐地转头瞪了那人一眼，可惜那个人伸长脖子够着导演说话，根本没往祁宇洋的身上看，祁宇洋悻悻然再转回身，视线正好和湛佳眠撞在了一起。


    湛佳眠在马上跑了一下午，头髮多少是有些散乱的，飘垂在眼角和唇边，祁宇洋突然间有些不敢和湛佳眠对视，刚撇开头去，又听见副导演大着那副沙哑的嗓子，对着自己喊了一句：「是吗洋洋？快来快来给我们看看，这可是禾衢美院的高材生，专业的，平时哪有机会看见！」


    别人说什么倒还好，祁宇洋直接被副导演点了名就不太好躲，只得不情不愿地拿着自己画得四五张有湛佳眠的图稿走上前去，递交给了副导演。


    湛佳眠先是看了祁宇洋一眼，祁宇洋没敢仔细看他的表情，眼角余光扫到湛佳眠也凑近了副导演的位置，专注地去看自己刚刚画得画。


    副导演拿着祁宇洋的画，一顿不着四六的夸赞，旁边的人自然也纷纷附和，顺带还夸了几句湛佳眠演得好，湛佳眠脸上带着似真似假、似诚恳似应付的笑容接着话，在副导演终于夸够了、要把画还给祁宇洋的时候，湛佳眠忽地伸出手拦了一下，飞快地从杂物堆里摸出来自己的手机，不由分说地说道：「真的画得很好，我得拍个照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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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拍什么照，洋洋这画得不都是你，让他直接送给你本人就得了！」


    湛佳眠笑笑没说话，就着副导演的手飞快地翻着页按着快门，将祁宇洋的画都拍了，才收起了手机，抬眸看了祁宇洋一眼。


    湛佳眠看过来的眼神里好像有许许多多的欲言又止，是祁宇洋觉得不应该在人前表露出来的情绪，他从副导演的手里接回自己的画，捲成了一卷塞进口袋里，没有去看湛佳眠，推说一句自己渴了要去找水喝，离开了人群的中心。


    身后湛佳眠又对副导演小声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徵求副导演的意见，因为祁宇洋听见副导演大声说了一句「可以可以，这个是可以的」，之后湛佳眠似乎是道了声谢，没有了其他的下文。


    多半天的戏拍下来，工作人员也怕湛佳眠的腿会出问题，给他搬了两个椅子，让湛佳眠坐在树荫里，顺带将腿给垫了起来，叫湛佳眠好好休息，有需要补拍的镜头再起来。


    湛佳眠也觉得自己腿上隐约有点泛疼，没有多做坚持，乖乖地坐好了，撩起了戏服在腰腿位置的软甲，试探着伸出手去，碰了碰自己受伤的位置。


    他的手顺着包扎的方向按了几下，听见身后传来祁宇洋的声音：「腿疼了吧？」


    湛佳眠收回了手，仰头看着祁宇洋走到自己身边，接过了祁宇洋递来的水，弯过嘴角笑了笑：「不疼。」


    「你现在逞强没有好下场，你自己知道吧？」祁宇洋顺手也拉过来一把椅子，在湛佳眠的身边坐下了，视线从湛佳眠抬高的腿看到湛佳眠的脸，眼神谈不上好，但却也不是反感或者厌恶。


    湛佳眠认为祁宇洋的表情和话语中对于自己关心的成分要更多，而且不像是自己自作多情的脑补，不由得笑意加深了一些，摇了摇头说道：「真的不疼。」


    「你爱疼不疼，反正到时候难受的不是我。」祁宇洋靠回椅子的靠背，将自己手里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半眯起眼睛，望向了草场的远方。


    湛佳眠侧头看着祁宇洋，握了握手里的矿泉水瓶，轻声开口问道：「我可以把你画得画发到微博上吗？」


    第40章 相册


    湛佳眠的声音很轻，但是音量不算太小，祁宇洋听得很清楚。


    他想起方才湛佳眠和副导演徵求了什么事情的意见，看来多半就是和发微博相关了。


    祁宇洋回过头来，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湛佳眠的身上，他看着湛佳眠有些紧张又有些讨好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心里作何感想，但总而言之，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你的微博，你爱发什么就发什么，问我干嘛。」祁宇洋不咸不淡地回了湛佳眠一句，又将头转开了。


    祁宇洋内心很清楚，湛佳眠何至于沦落到发个微博都要先去徵求副导演的同意——归根结底就是那几次和江祐祺的互动，让湛佳眠被骂怕了、开始小心翼翼、束手束脚了。


    想到这个节点，继而又想到江祐祺进组之后，剧组里所有的人对江祐祺那种躲避厌恶的态度，祁宇洋又有些气闷起来。


    明明是那么努力的人、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人，明明这么做自己也不情愿、也牺牲了自己的自尊和面子，就因为没有靠山后台、就因为太过敢拼，就要被这群吃着父母福利餵大的人这么对待吗？


    祁宇洋烦躁地搭起腿开始抖脚，他们坐着的位置离人群不算太远，说话声音大一点就能听见，湛佳眠许是顾忌着这一点，打量着祁宇洋看了一会儿，没有多说话，鼓捣起了自己的手机来。


    祁宇洋心情不好，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能发泄的点，抖到腿快要抽筋了，忽地一斜眼睛看向湛佳眠，问道：「我要是不让你发，你就不发微博了吗？」


    「啊？」湛佳眠将注意力从手机上抬起，有些微微诧异地看着祁宇洋，祁宇洋满足地看到湛佳眠脸上流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听见湛佳眠期期艾艾地说：「别不让我发呀。」


    「那是我画的画，着作权在我，我就不让你发呢？」


    「你让我发吧。」湛佳眠没意识到祁宇洋是在故意逗弄自己，还有些着急地向着祁宇洋的身边凑了一点，原本就是空心金属管的摺叠椅子不那么稳当，还因为湛佳眠的动作晃了一下，吓了祁宇洋一跳，赶忙伸出一只手去，将湛佳眠椅子的扶手按住了。


    「说话就说话你乱动什么？」祁宇洋瞪了湛佳眠一眼，手攥在湛佳眠的椅子扶手上没有松开，湛佳眠小声道了一句歉，身体却没有靠回去，眼巴巴地看着祁宇洋，伸手搭在祁宇洋的小臂上，有些可怜地祈求着：「求求你了，我想发，徐导都同意了，你也同意吧，你刚刚不是都同意了吗？」


    「我只是让你别问我，不是同意了。」


    「那……那我理解错了，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发……」


    比起往常被湛佳眠戏弄的时候，听湛佳眠那带着三分不正经和三分贱气的声音，眼下湛佳眠满满都是好言好气的嗓音在祁宇洋听来简直如同天籁，他没有回答湛佳眠，由着湛佳眠哀哀切切地求了自己半天，才仰着下巴，懒洋洋地开了口：「你是觉得我画得好看？」


    「嗯嗯，真的很好看，比我在美术馆看到的展品都好看。」湛佳眠用力地点头，对着祁宇洋拍过分的马屁，祁宇洋冷笑一声，垂下眼去看湛佳眠手里已经黑屏了的手机，稍微想了一下，本想叫湛佳眠把手机解锁，又回忆起来自己是有湛佳眠手机的解锁权限的，便直接将湛佳眠的手机捞在了手里，一面解锁，一面斜眼看了湛佳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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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还是那副讨好的样子，也没阻止祁宇洋拿走自己的手机，神色也不见慌张，就好像自己的手机里没有一丁点不能给祁宇洋看的隐私一样，让祁宇洋觉得湛佳眠要么还有另外一个全是秘密的手机，要么就是脑子不太正常。


    眼前的屏幕亮起来，是湛佳眠的新微博编辑界面，他刚刚把几张图上传了，还没来得及加上什么文案，祁宇洋点开看了看照片，变形的变形失真的失真，拍得简直惨不忍睹。


    他在心里腹诽着湛佳眠这人的拍照技术，顺手就将编辑界面不保存地退出了，把手机丢还给了湛佳眠。


    湛佳眠看着退出到主界面的手机，还以为是祁宇洋真的不想让他发微博，默默地低着头将手机锁起来了。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的样子，简直又好欺负又好笑，和之前非要挤进研讨室里对着自己口出狂言的模样判若两人，他一边拿起画稿整理了一下，一边吐槽地问着湛佳眠：「你这人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嗯？」


    「什么……」湛佳眠没太听懂祁宇洋的意思，祁宇洋也不多解释，将画稿铺在湛佳眠的腿上，起身站到湛佳眠的身后弯下腰去，再次捞起手机塞进了湛佳眠的手里，打开了拍照的界面，一手掰着湛佳眠的手，一手掰着手机，飞快地调整好了参数，对准了速写的角度：「湛佳眠，按快门。」


    湛佳眠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祁宇洋的用意，傻傻的把快门按下了，祁宇洋换了一张画，重新调了一下角度，点好了聚焦，简单地命令湛佳眠：「按。」


    湛佳眠就像是个被祁宇洋操控了的阿凡达，手指按下拍照键，根据祁宇洋的指示，将其他几张画也都拍好了。


    「你自己拍得那几张删了，什么歪的斜的，连导演的手指头都还在画面里呢，突出一个写实风的概念？」祁宇洋就着湛佳眠的手，打开了湛佳眠的相册，将湛佳眠之前拍得那几张图片删掉了，眼神不可避免的看到了相册里另外的图。


    在几张剧本和取景的照片下面，就是祁宇洋与江祐祺的合照，湛佳眠一直都没有删。


    祁宇洋侧了侧头，湛佳眠刚好也转头看过来，这个距离让祁宇洋觉得遭受到了什么威胁一样的近，他不由分手粗鲁地按着湛佳眠的头顶，将湛佳眠的脑袋拧了回去，清了一下嗓子，什么话都没说，径直下拉看起了湛佳眠的相册照片。


    这一行为可算是极端恶劣的侵犯他人隐私权行为，尤其湛佳眠如今也能算是个签了约的明星艺人，但湛佳眠却没有对祁宇洋的动作提出任何异议，举着手机的手躲都没有躲一下，好似祁宇洋要看他的相册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不过湛佳眠的相册里确实乏善可陈，近期只有剧本剧照，夹杂着不知道哪儿存下来的风景图，还有一些祁宇洋猜测是他的学习资料的东西，更下面是和不同的人的合照，还有些外国人，祁宇洋一个都不认得。


    他滑动界面退出相册，伸出手指去点湛佳眠屏幕的右上方，嘴里带着点讽刺地问着：「你相册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不会建了个隐藏相册，里面全是自己的祼照吧？」


    祁宇洋一边问着一边点到了湛佳眠相册列表里【隐藏相册】的一项，出乎意料的是湛佳眠当真低低地「啊！」了一声，手也跟着慌乱地一抖。


    「别动。」祁宇洋一把牢牢地捏住了湛佳眠的手腕，瞬间来了兴致，用另一只手点了进去，竟然真的看到了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相册，略读界面显示竟然有整整七十九张照片和三十二段视频。


    相册的首张缩略图是个看不见头的男人，祁宇洋看着有点眼熟，嘴里挤兑着：「想不到啊湛佳眠。」直接就将相册解除了隐藏，退回浏览界面点了进去。


    「不是，我是……」湛佳眠有些想要解释什么的样子，可惜还没想到好的藉口，祁宇洋已经将相册点开了。


    湛佳眠听着祁宇洋在自己的身后、在自己头顶上方没了声音，感觉到祁宇洋的动作也停住了，连忙先着急地道了歉：「对不起。」


    ——湛佳眠看着被点开的相册界面上，林林总总不堪入目的、他趁着祁宇洋不知道的时候拍下来的照片，带着一种仿佛小偷正在偷东西时被主人抓了个正着的羞耻感和心虚，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湛佳眠觉得祁宇洋一定是生气了，也应该生气的，大概换成了谁看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都很难不生气，湛佳眠觉得害怕又觉得紧张，又恨自己平日话说得利索到了这种紧要的关头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一再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祁宇洋。」


    祁宇洋依旧没有声音，湛佳眠也不敢回过头去看他，犹豫再三，抬起了另外一只手，点向了手机屏幕上的图片，道歉兼带许诺道：「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我这就都删掉，回收站里的也清空，我保证不留下，保证以后也不拍了，你别生气，真的对不起。」


    湛佳眠的手指点上了相册全选，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被祁宇洋将手腕抓住了。


    「别动。」


    祁宇洋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湛佳眠僵硬地定在原地，他的双手都被祁宇洋控制住了，确实想动也一点都动不了。


    第41章 情窍


    祁宇洋的双手握得不算太紧，但湛佳眠不敢挣扎，而且祁宇洋的双臂自身后环绕过来，湛佳眠感觉自己的后脑就快与祁宇洋的肩膀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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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近似于被从后背环抱住了的姿势，尽管湛佳眠知道不合时宜、不该多想、不能抱有旖旎的心思，却还是抿紧了唇，因为身后、因为两侧来自祁宇洋的温度而心猿意马起来。


    湛佳眠暗恨自己真是人品欠佳，听见沉默了一段时间的祁宇洋终于又开了口：「偷拍我啊，湛佳眠。」


    「嗯？」祁宇洋歪过头，垂眸看着心虚闪躲的湛佳眠的眼睛，似是不满于湛佳眠没有回应，催问了一声，但又不等湛佳眠回答，批判道：「拍得可真难看。」


    湛佳眠又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祁宇洋似乎是终于打算放过湛佳眠了，松开了他一侧的手臂，选中了隐藏相册，点了全部删除，自己亲自切去了回收站，把照片全部清空了。


    湛佳眠没有阻止祁宇洋的动作，静静地看着祁宇洋做完这一切，听见祁宇洋问自己：「还有没有背着我做别的什么坏事？」


    湛佳眠想到自己和derrick的聊天记录，可也是不怎么能被祁宇洋发现的东西，又估量着祁宇洋似乎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生气，大着胆子、小着声音回覆：「没有了。」


    祁宇洋轻轻地哼了一声，没再为难湛佳眠，彻底放开湛佳眠站起身来。


    湛佳眠感到自己背后灼热的温度消失了，林间的风重新吹拂过来，失去遮挡的后背竟然有一丝的凉。


    「不是想发微博吗？发吧，别愣着了。」祁宇洋坐回自己的椅子里，施施然说了一句，捏了几下刚刚拿过来的矿泉水瓶，听着塑料瓶子「喀啦」、「喀啦」地响了几声，慢悠悠地开口道：「这个事我记下来了，得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报復你。」


    湛佳眠低低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蹭了蹭，将手机解锁，重新上传了刚刚祁宇洋帮忙拍下来的照片，却有一点心不在焉。


    他犹豫了一段时间，小心地试探祁宇洋：「文案怎么写啊？」


    「你就写『收到工作人员画的图了』不就行了？这还用人教吗。」


    「好。」湛佳眠快速地将祁宇洋说得话打了上去，最后确定了一遍，点击了发送。


    湛佳眠刚把微博发出去，前面控场就叫他过去补几个镜头，湛佳眠连忙应了，收起手机，余光里看见祁宇洋先应，胳膊就被祁宇洋拉住了。


    祁宇洋扯着湛佳眠站起来的动作很蛮横，不讲道理也不讲情面，湛佳眠原本就一条腿着力，被祁宇洋拉得一个趔趄，狠狠地往祁宇洋的怀里撞了一下。


    湛佳眠慌慌张张地抬起头来想要道歉，看到祁宇洋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之后又收了声，低下了头去。


    祁宇洋一言不发地扶着湛佳眠走到拍摄的定点位，放开了湛佳眠的胳膊，退去了一边。


    湛佳眠心里还有点慌乱，稍微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副导演测试了几个画面还是觉得不满意，拿着喇叭对湛佳眠喊：「佳眠啊，把脑子放空一点，眼睛里的东西少一点，知道吗？」


    祁宇洋双手抱胸站在摄像机的后面，看见画面上的湛佳眠比出来了一个「ok」的手势。


    旁边的编剧在自己的本子上划了两下，笑着和副导演打趣道：「佳眠长大了，有心事了啊，确实不像之前小孩子的时候眼睛那么干净了。」


    「哈哈，你也不想想都五年了，肯定是谈过恋爱开了情窍了吧~」副导演打着哈哈说了一句，抬起手来对着湛佳眠比了一个手势，歪着头对编剧说道：「可惜第二部 就大结局了，否则要是有个第三部啊，真得给这小子写点感情戏、给他配个姑娘了，哈哈！」


    「哈哈哈哈！」


    耳边的大笑声吵得祁宇洋微微皱了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上的湛佳眠，看着湛佳眠被鼓风机吹得乱飞的马尾和披风，看着湛佳眠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辽远而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是属于戏中「没有开情窍」的柳蔚的眼神，是湛佳眠望着祁宇洋的时候，绝对不会露出来的眼神。


    外景的戏总是会比计划慢上一些，而且过来一次不算容易，导演总是想要多拍一点，明明这天没有安排夜戏，但是等到真正结束的时候，天色也都已经黑下来了。


    祁宇洋早跟着其他人收拾好了东西塞去大车里，回来先和祁宇沐打了个招唿，又等着祁宇沐同孙慨成说了两句话，才见到湛佳眠走过来。


    他和祁宇沐一样只脱了最外层的戏服摘了假髮，因为条件简陋，化的妆简简单单卸了个大概，沿着额头和鬓角的头髮都湿了一点，看见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之后，脚步变得有些急了起来。


    「佳眠！不着急，你慢点。」祁宇沐也看到了湛佳眠，连忙喊了一声，祁宇洋侧过眼睛与祁宇沐对视了一下，挑了挑眉，祁宇沐立刻明白了祁宇洋是什么意思，无奈地挥了挥手：「哎哟行行行，你去吧。」


    孙慨成看着祁宇洋朝着湛佳眠走过去，摸了摸下巴，笑哈哈地感嘆：「没想到这俩孩子处得还挺好。」


    「是挺亲近的。」祁宇沐转过身，自己先上了车坐去后排，张盈盈也跟着进了车里，孙慨成还想要说话，回过头大了一点声音问祁宇沐：「洋洋谈过恋爱了没有啊？」


    「哎哟，孙哥啊。」祁宇沐笑着责怪了孙慨成一句，听着语气是嫌孙慨成八卦，孙慨成「哈哈」地笑了两声，转回身去拉开副驾驶的门，看着祁宇洋走到湛佳眠的身边，二话不说一个弯腰又把湛佳眠给抄了起来，转身往车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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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宗们啊，你俩扶着点就得了，非得抱着吗？到时候一摔摔两个。」孙慨成站在车门后，一脸紧张地看着祁宇洋把湛佳眠抱过来往车里塞，确定祁宇洋也跟着上车关门了，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晚上找个地方吃饭？」


    「别了，太累了，而且我不打算吃东西，回头孙哥你带着盈盈和老刘吃去吧。」祁宇沐有些疲惫地嘆了口气，闭着眼睛往车后座靠了靠，抬起手用指节抵住脑门，慢慢地揉了起来。


    「洋洋和佳眠呢？」


    「不用管我。」祁宇洋先飞快地回答了，湛佳眠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对孙慨成答道：「我没事孙叔叔，不行我还能叫客房服务。」


    「好，那我可拿着言宁的卡带老刘和盈盈吃大餐去了，哈哈哈哈~」孙慨成笑了起来，湛佳眠捧场地说了一句：「错过了可真遗憾，记得多拍两张照片给我」，后排的祁宇沐和张盈盈也一起笑着应了几声，就连司机老刘也跟着笑了起来。


    祁宇洋只觉得小小的车里这样七嘴八舌实在吵闹，尤其孙慨成嗓门又大，他想拿出手机来给江祐祺发几句问候，也想去刷刷微博或者hommy，但是身边有湛佳眠身后有祁宇沐，实在是不想以身犯险。


    而且湛佳眠也安安静静地，没有看祁宇洋也没有玩手机，只是歪着脑袋将额头抵在车窗上，似乎是在看着窗外的景色。


    祁宇沐的保姆车外面贴了防偷窥的膜，为了保密性贴得很厚实，带得车里的人看窗外也总是带着一层黑黑的墨镜一样的滤镜，祁宇洋很肯定在这大黑夜里，湛佳眠根本连窗户外面有几棵树都看不清，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前排的司机和孙慨成唠起了嗑开始各自忆往昔，后排张盈盈与祁宇沐对过了一点行程，之后倒是各自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祁宇沐的手机没有静音，祁宇洋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刷新微博的提示，之后过了十几秒钟，又听见祁宇沐「哎哟」了一声。


    「佳眠微博上的这几幅画是洋洋画的吧？我一看就是。」祁宇沐抓着手机直起身体来，拍了拍祁宇洋的肩膀，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要祁宇洋看，祁宇洋点头认了，湛佳眠也跟着将视线收了回来，对着祁宇沐微笑颔首：「是呀，我看画得真好看，就问导演能不能发微博，得到许可了。」


    「哎呀，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祁宇沐轻轻拍了拍湛佳眠的肩膀，坐在前排的孙慨成听见了，却是勐地转回头来：「怎么回事？佳眠你又发什么微博了？怎么都没知会我一声？？」


    「就是我下午画了几张湛佳眠的速写，他拍照发上去了，副导演都同意了还紧张什么。」祁宇洋没好气地顶了孙慨成一句，孙慨成没心思回復祁宇洋，转回身着急忙慌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确定了一下湛佳眠的微博内容和转发评论，这才一口气松了下来：「佳眠啊，以后你要发微博，得之前和我说一声。」


    第42章 亲过


    孙慨成坐在副驾驶，先是背对着湛佳眠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之后又转回来，盯着湛佳眠，表情认真、声音严肃地重复了一遍：「不管是什么内容，都必须提前知会我，听见了吗？」


    湛佳眠乖巧地点头应了好，但是孙慨成强硬的态度却让祁宇洋不满意起来，他直起背来想和孙慨成说上两句，后排的祁宇沐先开口打了圆场：「行了孙哥，佳眠懂事的，就犯了那么一回错儿，你也不用总这么盯着他。佳眠也是，你孙叔叔也没别的意思，是为你好，现在到处都是人盯着挑艺人的错处，一句话能分析出八百个黑点来，你也体会到了点儿吧？小心点没坏处。」


    「我知道，言宁姐，之前是我不听劝。」湛佳眠笑着回头和祁宇沐也说了一句，祁宇沐揉了一把湛佳眠的脑袋，重新把话题转了回去：「我看洋洋这阵子可是又进步了，不过你怎么就画了佳眠呢，这么多年了，都没给我也画一个？你们俩关系这么好，都比你亲姐姐还亲啦？」


    「什么啊！」祁宇洋一听祁宇沐把自己和湛佳眠往一条绳上捆，赶忙仰着身体与身侧的湛佳眠拉开了一点距离，大声反驳祁宇沐：「我这不是第一次跟你进组拍戏吗？以前也没有画得机会啊！」


    「那你今天怎么也不画我？不应该先画你老姐吗？」


    「……你今天拍得那个戏我怎么画啊！」


    祁宇洋声音挑高得有些失了真，听得孙慨成也跟着来了兴趣：「我下午没跟场，言宁今天拍了什么戏？」


    「吻戏，哈哈哈~」祁宇沐笑了起来，用手背拍了拍祁宇洋的脸，「洋洋看了之后那脸都绿了哟，转身就往外跑，怎么了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和人亲过嘴是吧？」


    「我怎么就没和人亲过！」祁宇洋烦躁地躲开祁宇沐的手，无意识地反驳了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祁宇沐立刻就拖着长音「哟——」了一声。


    「和谁亲过了？什么时候亲过了？孙哥刚才还问我你小子谈没谈过对象呢，这是背着你姐你哥早恋来着是不是？快点！从实招来！」


    祁宇沐反问第一句的时候，祁宇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亲过谁、他还能亲过谁？都怪这杀千刀的湛佳眠，要挟他谈恋爱、要挟他接吻，这下可好，简直没有办法收场了。


    祁宇洋闭着嘴生闷气，任由祁宇沐和孙慨成你一眼我一语地起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看湛佳眠，硬是梗着脖子撇开眼去，一句话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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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啊，是还谈着呢吗？还是被人家给甩了啊，是学校里的小姑娘吗？长得好看吗？有照片吗？能让姐姐看看吗？」祁宇沐笑呵呵地连连用手指戳祁宇洋的脸，祁宇洋叫着「烦死了」到处乱躲，越躲祁宇沐笑得越开心，转头看向湛佳眠，问道：「佳眠，你们俩最近玩儿的好，你和姐说说，洋洋跟你透露了点什么情报没有？」


    湛佳眠也因为和祁宇洋的事情心虚着，正尽量把自己往「战场」外面躲，结果就被祁宇沐点到了名，慌张地看了祁宇洋一眼，忙不迭地摇头：「我不知道。」


    祁宇洋闻言狠狠地瞪了湛佳眠一眼，眼睛里写得满满都是「你不知道个屁」，湛佳眠轻咳一声，实在招架不住，不得不转过了头去。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行了吧！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的！」祁宇洋因为湛佳眠见死不救、只顾着撇清自己的行为更加上火，对着祁宇沐喊了起来，干脆换去了最靠右边单人的座位，躲得离祁宇沐和湛佳眠都远远的。


    「没有就没有呗，哎真没意思，你姐我像你这个年纪，影帝都谈过五个了。」祁宇沐信口花花地吹着牛，又甩手一拍祁宇洋的后背：「哎，明天给我也画两张听到没有？我也得去发个微博，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俩才是一家人呢。」


    祁宇洋心里正烦着，不想说话，祁宇沐伸手就去揪祁宇洋的耳朵，祁宇洋躲闪不急，连忙叠声答应明天守着祁宇沐一天专门给她画画，画一百张，祁宇沐才心满意足地松了手。


    画是要画的，画一百张倒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上午，满头低气压不用涂黑粉就能演雷公的祁宇洋坐在树林里，坐在祁宇沐的专属小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和一套铅笔，像看仇人一样地盯着正在演戏的祁宇沐，不住地在本子上涂涂抹抹。


    祁宇洋的这一行为自然吸引了导演和其他演员的注意，不要钱的马屁一个接一个地拍过来，导演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提议祁宇洋给剧组里戏份多的演员每个人都画几张，不仅演员自己的微博发，回头再整合了用官方微博发一下，甚至还想让祁宇洋画一个大群像，来当做电视剧的宣传。


    祁宇洋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摆着一张臭脸，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不愿意。


    不过他人都已经被祁宇沐摁死在了拍摄现场，不愿意也没用，还是跟着画了不少范文凯和另外的主演主配，奇怪的是不知道是否因为树林不如草场开阔，或者范文凯祁宇沐等人的着装不若湛佳眠轻便洒脱，祁宇洋每一张都有许多画得不顺手的地方，虽然也能勉强看看，但比起画湛佳眠时候的一气呵成来，总觉得处处都透着一股不爽。


    好在这种隐含的情绪非专业人士看不出来，祁宇沐下戏的时候还特意一张又一张地认真看了，每一张都觉得满意，夸了祁宇洋这么多年的画画没有白学，美滋滋地拍了下来，配上了几张自己穿着戏服的自拍，也学着湛佳眠发的文案的样子发了微博。


    【收到工作人员画的图了~


    x6】


    祁宇沐发好了微博，心满意足地看了一遍，放下手机继续拍摄去了。


    湛佳眠只能算是个小演员，但祁宇沐好歹顶了一个「视后」的头衔，不少明星就算装着面子功夫也要装成是她的粉丝，许多人听说《清风半夜鸣蝉》开拍之后就发过微博表示期待，也在祁宇沐的微博里面打过卡。祁宇沐对外公开的微博一直是交给工作室在管理的，除了商业宣传之外生活类内容基本上一年也不发一次，故而这一组难得一见的自拍加上速写的组合，没发出去多久就被自来水顶上了热搜界面。


    孙慨成那边早有猜测，也准备得充分，一见到言宁 自拍的词条出现在了总榜单的前二十里，立刻联繫工作室，让给前前后后相关的四个词条都一起买了上去，一个「爆」位三个「热」位，顺便还送了剧组一个面子，把清风半夜鸣蝉也给稍稍地往前买了一下。


    祁宇沐的微博一火，当即就拽了前一天发微博的湛佳眠一把。因为祁宇沐在微博里直接点名了是自己弟弟画的图，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祁宇涵去谈了班，结果祁宇涵的粉丝纷纷如同黑粉一般「澄清」说n皇这几天一直在刷直播时长呢，做吃播唠嗑这一招都用上了，肯定没在剧组里，而且n皇的手打游戏还可以，画画就算了吧，还各自po出了祁宇涵少见的几张线条狗爬一样的签名画。


    排除了祁宇涵之后，大家又猜测是不是祁宇沐在剧组里和哪个工作人员走得近了，不过这个猜测持续的时间不久，因为很快就有专业开盒团队下场起底了祁宇洋，曝出了祁宇洋才是祁宇沐微博里提到的「小弟」，也就是祁宇沐「最小的亲弟弟」。


    其实祁宇沐对于自己的家庭成员一直没有多做隐瞒，之前想着让祁宇洋安安分分当个学生，加上祁宇涵的光环比较大，当姐姐和当哥哥的，都下意识对于祁宇洋又一种老母鸡护犊子式的保护心理，眼下祁宇沐有心想为祁宇洋做影视幕后特效的工作铺铺路，才剑走偏锋地帮祁宇洋稍微透露出来一点似有若无的名头。


    不过祁宇沐自己也是深知那些狗仔们闻到肉味儿就要上的可怕的，更是明白私生活被打扰的不愉快，故而发微博之前就和孙慨成通过气，叫孙慨成盯好了，一旦有不好的、曝光太多祁宇洋私生活的苗子，就立刻控制并且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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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慨成能一手带出一个视后级别的人物，把握舆论风向的嗅觉和实力都非同一般，将网络上的势头控制得很好，只到了让大家顺势扒到祁宇洋的大学和专业的程度，至于还有人从湛佳眠的相关情况里发现湛佳眠和祁宇洋竟然还是同学这一点，孙慨成觉得无关痛痒，听之任之了，毕竟视后的弟弟和一个年级相仿的小演员比较能玩到一块去，也不算是什么惊奇的事情。


    第43章 请假


    至于祁宇洋的正脸照片，则是一张都没能流出，仅有的一张打了马赛克的正面图，还是祁宇洋自己用「江祐祺最喜欢的蓝色麻袋」那个帐号发布的、从湛佳眠那拿到的合照。


    当然了，牵一髮而动全身，没事干闲得嗑八卦的网友们又去起底了一番江祐祺，顺带着把江祐祺被剧组孤立——最起码把江祐祺不受主演团待见的嫌疑给澄清了，最起码祁宇沐被摘得干干净净，毕竟那可是视后言宁，真的那么看不上江祐祺，还会让自己的亲弟弟去主动示好，陪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歌手拍杀青照吗？


    微博上一沓子事情纷纷扬扬闹了快小一个礼拜，祁宇洋坐在从盐市回白市的火车上，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各种细枝末节的瓜都吃了个明白。


    火车广播到了终点站，也有乘务员前来温声提醒，祁宇洋收起自己已经发烫了的手机，等着乘务员帮自己拿下了行李箱，站去了火车舱门门口，待列车停稳开门之后，跟着帮忙拿行李的乘务员一起下了车。


    尽管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到白市，出站后也没觉得一切有多么陌生新鲜，祁宇洋叫停了计程车，报出了祁宇沐所在小区的住址，坐在后座，用自己的手掌和手背轮流反覆地贴上手机，为手机降温。


    剧组今天也还在正常拍摄，各个工作群里发来的消息不少，祁宇洋之所以单独离开，倒不是有什么别的突发事件，而是禾衢大学开学了，祁宇洋要回来跟导员请个假。


    ——顺便还得替湛佳眠也请假。


    祁宇洋看着窗外熟稔的风景逐渐倒退，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心想湛佳眠真是个大少爷的命，请假都不用亲自回来，还得祁宇洋帮忙给他来回来去地跑腿。


    计程车开得非同一般得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小区的门口，祁宇洋拖着行李箱慢慢地往回走。


    他前一天还在剧组里每天四五点钟就快要死了一样地爬起床，没完没了地跑来跑去，如今睡眠充足，闲适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有点恍惚和不真实。


    祁宇沐早和高阿姨打过招唿，祁宇洋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拦下了，高阿姨笑眯眯地接过了行李箱，和祁宇洋说准备好了吃得，又感慨祁宇洋黑了、瘦了、憔悴了，祁宇洋听着好笑，心情渐渐地向上浮起来，才有了一点「回到人间」的实感。


    祁宇洋的行李箱里拉着满满没洗过的脏衣服，一进家门高阿姨就忙碌起来，招唿着让祁宇洋自己去餐厅吃饭，祁宇洋答应了，盛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乌鸡汤，坐到餐桌的一角喝了起来。


    高阿姨就像是真的怕祁宇洋在外面饿死一样，不仅炖了鸡汤还熬了排骨汤，炒了三四样祁宇洋爱吃的菜，祁宇洋这一个月来风餐露宿，吃得没有一顿是舒服的，如今胃里终于沾了点暖气，满足地嘆出声来。


    「咸淡还合适吗洋洋？多吃点啊！」


    高阿姨一边在洗衣房里忙活着，一边还要探出头来关心祁宇洋的饮食情况，祁宇洋连忙回答说好吃合口，又盛了一碗排骨汤，习惯十分不好地端着熘达去了茶室那边，看祁宇沐的花花草草都死了没有。


    绕过屏风的时候，祁宇洋的心脏好似突然间多跳了一下，又好似突然间停跳了一下，总而言之，心率变得非同寻常的不稳定，他愣了愣神，掀起眼帘，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湛佳眠坐的位置。


    那天的湛佳眠干净、精緻、白皙，可惜祁宇洋对他印象不好，都不肯多看一眼。


    祁宇洋坐去了湛佳眠坐过的位置，将汤碗放下，俯下上身，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祁宇洋对高阿姨说自己要睡一觉，拎着高阿姨帮忙拿出来的双肩包上了楼去。


    祁宇洋的套间卧室在二楼稍微边角的位置，虽然视野不好，胜在光线充足，两面墙都是落地窗，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里，房间都是明亮温暖的。


    高阿姨在楼下帮祁宇洋调过了空调，是对于五十来岁的中年阿姨刚刚好、对于二十来岁的男大学生来说有点热的温度，祁宇洋干脆把上衣也脱了，只穿着短裤坐去了小书房。


    小书房也有多半面的玻璃窗，这个时间的日头正正好照射进来，落在祁宇洋肌理分明、带着一层薄汗的身上，倒显得他应该坐在健身房或者搏击室里，和满屋子的书书本本格格不入。


    祁宇洋本身是感受不到、也不在意这些的，他翻了翻自己的书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分量不轻的塑胶袋，一连打开了三层，露出了里面的碟片来。


    最上面是江祐祺亲自送给祁宇洋的，skkratch这周才开始发行的唱片，祁宇洋要比其他所有人都早拿到，而且还是限量版的团签。


    祁宇洋情不自禁地「嘿嘿」傻笑了两声，手指指尖轻轻碰过江祐祺的签名，拿远拿近地欣赏了许久，才轻手轻脚地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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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下面的三张都是湛佳眠帮忙找到的、祁宇洋早就有了的碟片，以及在湛佳眠的微博上出现过的那本江祐祺早期写真集，稍有不同的是写真集上面也签了江祐祺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湛佳眠什么时候让江祐祺去做的。


    祁宇洋将写真集用塑封书皮包好了，放进一个巨大的、已经堆了满满的江祐祺单人周边的整理箱里，又把其他碟片一起放去了另外的立式收纳柜，最后将江祐祺亲手摸过的、意义非同寻常的新专辑放在了全透明的小防尘柜里，供在了置物架的最上层——和七八张其他同样对祁宇洋来说意义非凡的碟片一起。


    祁宇洋双手叉腰站在自己的收纳柜前，美滋滋地欣赏了一番，一直看到眼皮打架心满意足，才回到了卧室，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扑进了比宾馆的床柔软一万倍的被子里。


    因为《清风半夜鸣蝉》的宣发闹得沸沸扬扬，校方和导员也都没有太过为难祁宇洋，甚至可以说是了绿灯，除了告诫了一下祁宇洋请假会错过全科目补考、只能申请重修之外，并没有进行阻拦。


    祁宇洋这次考试又挂了两科，听导员语重心长的训话听得十分汗颜，好不容易从办公室里出来了，还得转下一层楼，去给湛佳眠请假。


    湛佳眠那边不是本人前来，请假稍微费了一点力气，不过耗时时间也不长，祁宇洋稀里煳涂就一气呵成地为两个人请好了假，原本计划三天的行程一天就结束了。


    祁宇洋看了看自己的电子表，不怎么想回宿舍看那群几哇乱叫的室友们，转过头往校外走，顺手拿出，查看资源组发布的江祐祺的最新行程。


    「诶我去？！」


    资源组置顶的帖子就是江祐祺最近的日程，巧之又巧的是就在与白市毗邻的鉴市，祁宇洋惊唿一声，脚步立时停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确认了是skkratch团综的录制，有一段外景，而且时间恰恰好好是明后两天的下午。


    祁宇洋重新又看了一遍速报，确定了相关信息，攥紧了手机，火速跑出校区，拦了一辆计程车往家中赶去。


    祁宇洋在计程车上买好了隔天去往鉴市的高铁票，搜了时大概的位置，在周边定了宾馆，接着火速将自己后天返回盐市的票改签完毕。


    做完这一切之后，祁宇洋感到自己的心跳变得有些快速起来，情绪也难得的亢奋，不由自主又抖起了腿。


    自从江祐祺离开剧组之后，祁宇洋便没有再见过他，而且像这样的近距离追拍，祁宇洋也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做过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江祐祺、马上能够给江祐祺拍摄新的照片，祁宇洋就一刻都坐不住，恨不得马上日落月升再月升日落，眨眼就到明天。


    祁宇洋回到别墅里，和高阿姨说了一声自己要去好久没见的同学家住几天、后天直接从同学那里走回盐市，高阿姨只是埋怨了几句祁宇洋没能好好吃上几顿热饭，就开始帮祁宇洋收拾起回盐市要带的衣服来。


    祁宇洋自己快步跑上楼回到卧室里，打开放置相机和镜头的柜子，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一切从简，只拿了一个机身和两个不同焦数的镜头。


    毕竟从鉴市拍完路透之后，就没有时间再折腾回白市放相机了，这个东西又金贵分量又不轻，得直接带去盐市，祁宇洋不得不克制一点。


    打点好了一切之后，祁宇洋第无数次打开了hommy，第无数次确认江祐祺的行程，又第无数次确认自己的车票和住房都没有问题，而后又拉开背包，查看相机和各个配件是否都带齐了。


    第44章 想你


    这次宾馆稍微有些不好订，说明会去拍摄的人很多，祁宇洋轻轻地唿出了一口气，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因为代拍的人多，就证明skkratch的人气在上升，按照概率来说，江祐祺的名气也会跟着变大。


    祁宇洋长出了一口气，向后倒在了床上，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祁宇洋侧过头去，看见是湛佳眠的消息。


    湛佳眠的微信被祁宇洋设置免打扰、解除免打扰地来来回回折腾过了无数次，这次还是因为祁宇洋请假离开了，才把湛佳眠又恢復了提醒。


    祁宇洋看着屏幕上来自湛佳眠的消息界面发了一会儿呆，才将手机拿到了眼前。


    【我在休息了，你那边顺利吗？】


    祁宇洋先打上了「顺」一个字，想了想删掉了，改成「一点也不顺」，再想了想，又删掉了。


    祁宇洋熄掉手机的显示屏，他这样无视湛佳眠的消息早就不是一次两次，按理说他已经很习惯了，湛佳眠应该也很习惯了，而且湛佳眠发来的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要说不顺利就是在撒谎骗人，要说顺利，湛佳眠多半会问祁宇洋接下来要去做什么，祁宇洋又不能说要去追江祐祺的行程，那就只好撒谎骗人。


    祁宇洋觉得湛佳眠真是有好本事，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就能把他祁宇洋好好的人给逼成一个骗子。


    可或许又是以前都和湛佳眠离得很近、只要想见每天就能见到，现在距离遥远不能见面的缘故，祁宇洋无视了湛佳眠的消息之后总觉得烦躁不安，尤其是湛佳眠发了这么一条之后，竟然没有反覆发来别的消息来烦人，这一点反倒更让祁宇洋心烦了。


    祁宇洋来回来去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骂了一声，拿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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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恢復湛佳眠的消息，而是打上了一句：「腿疼了吗？」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湛佳眠的回覆就抵达了祁宇洋的手机：【不疼，感觉已经彻底好了，你一回来就能看见我上打戏了！】


    祁宇洋挑了挑嘴角，回復湛佳眠：「也没多想看。」


    【那你还可以看我和言宁姐的对手戏，导演说也在下周拍。】


    「你和我姐还有打戏？」


    【没有，是文戏，之前不在一个组里嘛，而且前期我状态也不好，容易接不住言宁姐的戏，所以现在才开始准备补上。】


    「现在就能接得住了？」


    【试试呗，言宁姐也会帮我的。你也来看呀，多给我提提意见。】


    祁宇洋和湛佳眠一来一回地聊着，看着湛佳眠那边不断跳出来的消息，忽然觉得等待湛佳眠回復的时间也让人烦躁。


    ——不能和湛佳眠面对面地说话、不能看到湛佳眠、不能听到湛佳眠的声音，每时每刻都让祁宇洋觉得烦躁。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骤然之间有了一点冲动，他将手指移动到视频通话的按钮，小幅度地绕了两圈，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那边湛佳眠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导演叫我！我先过去了。】


    祁宇洋眯了眯眼睛，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他将手攥成了拳头，指节用力地抵住了嘴唇。


    对skkratch团为期两天的追拍不可谓不忙碌、不劳累，祁宇洋去得紧锣密鼓，拍得兵荒马乱，挤在比往常多了一倍的人堆里，努力地举高相机，心里却欣慰地想着自家孩子火起来了，真是太不容易了，用手背顺着渔夫帽和口罩的间隙抹被热出来的汗的感觉，就像是在抹老母亲的一把辛酸泪。


    下午跟完了全部的行程，混在人堆里和江祐祺远远地挥手告别之后，祁宇洋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直奔鉴市的高铁站，紧赶慢赶，好歹是没有错过自己的车，掐在最后七分钟的时间上去被带到了座位。


    祁宇洋靠在位子上，甚至连大气都来不及好好地喘上一口，掏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相机，风风火火开始了选图修图的大业。


    尽管前一天晚上祁宇洋已经穿过了一次十八图的微博，但是今天下午的出图量还是很多，祁宇洋尽量地选择了没有其他队友、或者其他人不明显的江祐祺的单人主图，一股脑都拖进了，挨个修了起来。


    火车上的三个小时就这么一晃而过，一组图片还没有修完，祁宇洋将余下的图发送到了手机，坐在去往丰首庄影视基地的车里的时候也在一刻不停地修着图。


    窗外已经是一滩死水一样的黑色，车厢里也没有开灯，越开往郊区的路越是摇晃，祁宇洋觉得自己的眼睛盯着屏幕盯得快要花了，咬紧了牙关，全凭着一股真气坚持着，总算是在到达宾馆之前修好了所有的图，上传到了微博。


    【江祐祺eadgar江祐祺团综图透


    今日份团综路透，请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期待。


    x18】


    祁宇洋点了发送微博，切了小号刷新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被超话限流，才把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气松了下来，整个人瘫在了车座靠背上。


    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祁宇洋前一晚为了出图发微博也没有睡好，他本想闭着眼假寐片刻，结果感觉时间上就过了几秒钟，司机便停下了车，告诉祁宇洋已经到宾馆了。


    祁宇洋睁开了眼，颇为恍惚了一阵，觉得自己简直在做春秋大梦不知今夕何夕，稍微缓神了半分钟左右，才拉开了车门。


    宾馆大门偏黄色的光照进视野里，祁宇洋还没有下车，就先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明显是在等着他的人。


    祁宇洋愣了一下，甚至是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看见湛佳眠在与自己四目相对时笑眯了眼睛，并且快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湛佳眠的样子明显是才下戏，或许是怕错过祁宇洋的车，没有回到房间卸妆换衣服，就这么在宾馆的大门前傻傻地等了——等了也不知道多久。


    祁宇洋张了张口，有些想要责怪湛佳眠、想要骂上湛佳眠一两句、想要阴下脸来说几句重话，可他最后只是面无表情地跳下了车，拽过湛佳眠的手腕，视线绕着宾馆外围的花坛之类的地方转了一圈。


    「知不知道有多少狗仔蹲在这外面等着拍花边新闻？」祁宇洋的全副武装还没有来得及换，此时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湛佳眠是怎么就认出了自己，还是只是单纯地认出了这辆车，他把自己的渔夫帽摘了下来，压在了湛佳眠的头上，挡住了湛佳眠的眼睛和一小半鼻樑。


    湛佳眠抬起头来想要看祁宇洋，嘴角一直是带着笑意的弧度，祁宇洋撇开了眼，接过司机递交过来的行李箱，扯开了湛佳眠试图帮忙拉着拉杆的手，攥着湛佳眠往宾馆里面走。


    祁宇洋最初的几步走得很快，旋即又意识到湛佳眠的腿还不太好，便渐渐放慢了脚步，对湛佳眠说道：「妆也不卸衣服也不换，就在门口傻站着，明天代拍们把照片一发，剧组什么造型保密的神秘感，在你这就都完了。」


    祁宇洋说得是责怪的话，但是语气不够强硬，没有对原本就厚脸皮、不怕训斥的湛佳眠起到任何效果。


    「我这身衣服官方宣传照都发过了，再说了，柳蔚就是配角，剧组保密也保不到我头上。」湛佳眠笑眯眯地跟在祁宇洋的身边慢慢走着，被祁宇洋拉着手腕，也没有想要挣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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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侧过头，瞥了湛佳眠一眼：「顶嘴？」


    「没有，我知道错了。」湛佳眠笑着对祁宇洋说着，神情没有一丁点「知道错了」的意思，他向着祁宇洋靠近了一点，手臂贴到祁宇洋的手臂，压着嗓子，悄声地说道：「老公，我想你了。」


    祁宇洋感觉自己的眉尾和心尖同时一抖，握着湛佳眠手腕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湛佳眠，给了湛佳眠一个警告和威胁的眼神，没有出声回答。


    「叮。」


    电梯来到一楼，贴着花饰的合金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里面暖黄色的光呈梯形的形状慢慢漏了出来，照在电梯口的地面上，也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祁宇洋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湛佳眠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门又缓缓合起，将并肩站立的身影彻底隐去。


    祁宇洋把自己的背包和行李箱丢在门口，先推着有些不愿意离开、非要跟进自己房间里的湛佳眠往前走了两步，又觉得以湛佳眠的腿脚实在是不能这么角力，干脆採用最直接的方式，弯下腰按住了湛佳眠的大腿位置，把湛佳眠大头朝下扛了起来。


    这个姿势实在是不怎么稳当，还压得腹部剧痛，湛佳眠一下子就不敢挣扎了，一只手慌忙攥住了祁宇洋腰间的衣服，另外一只手压住了头顶上祁宇洋的渔夫帽，十分紧张又十分小心地叫：「老公？！」


    第45章 走了


    「对，湛佳眠，你就在这儿这么喊我，你看万一一会儿谁突然出来了你怎么解释。」祁宇洋冷笑一声，抬起了手捂在了湛佳眠的大腿侧边。


    湛佳眠的戏服祁宇洋没看过如何穿脱，只是觉得房卡应该就在裤子口袋里，一边找着，一边几步走到了湛佳眠的房门前。


    然而祁宇洋上上下下摸了两把，却怎么都没有发现戏服的裤子有口袋的存在，倒是湛佳眠的身体开始跟着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方便用力，支撑得难受了。


    「你房卡呢？」


    「我自己来……」


    湛佳眠在祁宇洋的身后更小声地说了一句，祁宇洋心知湛佳眠也闹腾不出什么么蛾子来了，便小心靠近房门，先放下去了一点，让湛佳眠的上身得以直立起来，才托着湛佳眠的身体，让他背靠着房门，慢慢滑落到地面上。


    这个姿势不会为湛佳眠的腿带来任何冲击，祁宇洋将湛佳眠放好了，低头看着湛佳眠摘掉了护腕，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来了一张房卡，瞬间觉得有些无语。


    「你……」祁宇洋拽着湛佳眠的胳膊往刷卡的位置按，皱着眉想要数落湛佳眠几句，一打眼却看到湛佳眠抬头看着自己，脸上、耳尖都是熟悉的红色，就算在宾馆走廊昏黄的灯光下也很明显。


    「嘀嘀嘀——」


    「咔哒。」


    湛佳眠身后的房门打开了，他的头快速地低了下去，有些仓皇地向后退了两步进入房间里，手指搭上房门的扶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看向祁宇洋。


    湛佳眠微微张开了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羞于启齿的话，很快却又将嘴闭了起来，上身向着祁宇洋凑近了一些。


    祁宇洋在这一瞬间领会贯通，明白了湛佳眠是想要做什么事情。


    于是他毫无预兆地后退了一大步，离开了可以被湛佳眠触碰到的范围。


    湛佳眠的动作停住了，眼睛虽然还停留在祁宇洋的身上，眼神却有了些微祁宇洋不想看到的变化。祁宇洋抬起手来，摘掉了湛佳眠头上的渔夫帽，丢下一句：「走了。」便转过了身。


    他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刷卡开了门，拎着行李箱和背包走进了房间里。


    自动房门在身后缓缓地合上，彻底关死时发出了很轻的「咔哒」的一声。


    ——湛佳眠没有跟过来。


    祁宇洋这一晚睡得很沉也很死，什么梦都没有做，就好像几个月没有过这么高质量的睡眠一样。被闹钟吵醒之后也只是身体可以动作，行尸走肉一样抓起背包就往楼下走。


    一直到人都上了车、车都开出去了十分钟，祁宇洋才勐地发现自己带错了包，把放相机的背包给背出来了。


    虽说另外一个包里也没有什么今天必须要带的东西，但是一大早发现犯了错误肯定让人心情不爽，祁宇洋隔着背包的袋子轻轻捏了两下自己的相机，想着这个金贵物件肯定不能放在车里、不能离开自己的身、不能被人当成没用的不值钱的东西到处乱扔，就对着前排的祁宇沐开了口：「姐，我把相机带过来了一个。」


    「嗯？带相机干嘛？」祁宇沐和湛佳眠坐在一排，湛佳眠看着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问过好之后上了车就一直沉默着，侧身歪头像在补眠。


    祁宇洋看了湛佳眠一眼，也不知道湛佳眠是真睡了还是在装睡，对祁宇沐说道：「感觉这边风景挺好的，想拍拍看，会违反规定吗？」


    「不会，你和负责你的人说一声，不行就和导演说一句也行。」祁宇沐的语气很是无所谓，还甩了甩自己的手：「这儿风景一般吧，可惜你后面不能跟着去蜃境沟那边了，那才叫鬼斧神工呢，美极了。」


    「以后有机会了旅游去。」


    「行啊，爸妈还都去过呢，你翻翻他们俩的朋友圈，都有照片。」


    祁宇洋和祁宇沐小声聊了两句，视线又落到了湛佳眠的身上，不知道湛佳眠今天怎么这么地困，非要争分夺秒地在祁宇洋的眼皮子下面睡觉，想看不见都不行，多少有些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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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祁宇洋也莫名地赌气起来，闭上了眼睛，歪头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车辆到达之后，湛佳眠先自己下了车，没有等着祁宇洋去抱了。


    虽然在祁宇洋离开之前就已经不会再抱着湛佳眠上车下车，但是这个时候他看着站在车边、没什么精神地揉着眼睛的湛佳眠，总觉得这人是在要刻意跟自己作对、跟自己闹别扭一样。


    祁宇洋懒得再搭理湛佳眠，也不想再多关注他，和祁宇沐打了个招唿，背着重重的相机包去找了自己的负责人。


    祁宇洋对着负责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相机，解释说自己就是想拍一天风景，还没来得及说保证不拍到人，导演就从后面走了过来，看见祁宇洋的设备之后「哟」了一声。


    「洋洋，专业啊。」


    祁宇洋连忙微微躬身和导演问了好，负责人对导演解释了祁宇洋想要拍点风景照，导演盯着祁宇洋的镜头看了看，笑着拍了一下祁宇洋的肩膀：「我是不太懂这个，不过你这镜头更适合拍人的吧？没事儿，你在这儿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别跟佳眠之前那样乱发微博就行，拍完了挑你觉得好的发给宣传组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当点宣发图来，哈哈。」


    导演说着话，突然就踩了湛佳眠一句，祁宇洋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嘴里有些生硬地答应了。


    祁宇洋先将相机背包和剧组里其他的贵重物品一起放好了，跟着帮忙做了自己本就该做的那堆杂活，等演员开排了、终于闲下来一点之后，才重新将背包拿了过来。


    这一轮外景换到了有水的石滩，后方则是山崖，祁宇洋先拍了几张空镜调参数，耳边传来了马蹄嘚嘚哒哒的声音，他一抬头，不知怎么就先是看见了明明跟在范文凯的后面、也不是最靠近外侧的湛佳眠。


    拍起了行军的戏，湛佳眠也跟着换上了重甲戴了头盔，祁宇洋稍微推测了一下，判断是在拍柳荫被敌将算计又被友军误会、败走迷路的那一段，因为连湛佳眠的脸上也被连带着涂上了几块灰。


    之前看湛佳眠单人的戏份，总觉得他已经足够像那个年代飞扬跋扈的小将军了，现在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混在一群皮糙肉厚的人堆里，才发现这人还是白嫩得不像样，哪怕脸上扑了灰，眼睛也都还是亮晶晶的，瞪大之后看着范文凯的样子更像个少年游侠，鼻尖上那一抹灰色反倒显得有几分可爱俏皮，不像是刚刚跟着兄长浴血奋战、损兵折将，倒像是顽皮起来去了谁家偷果子吃，被人一路追到了家门前似的。


    祁宇洋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湛佳眠的位置，一连按下了几次快门。


    他慢慢地随着湛佳眠接近的节奏转着身，视角追着湛佳眠走了几个来回，骤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放下相机来看着照片的预览界面「啧」了一声，皱起了眉头重新把那沉重的装备举了起来，改为对准范文凯和其他的演员们。


    近似于一个谎言之后要好几个谎言去圆，拍摄进行了几天，一开始阴差阳错带了相机过来、又不肯说实话的祁宇洋遭到了报应，日日要背着沉重的机子跟着剧组一起翻山越岭，感觉自己的脖子和肩膀都要被勒断了一般。


    最为可气的还是导演不知是不是看在祁宇沐的面子上，日日都要摄像负责人来「检查」祁宇洋拍摄的照片成果，并且对祁宇洋的水平大加赞赏，督促祁宇洋一定要天天都记得带相机来多拍照，一副「日后剧组的宣发照就拜託你了」的样子，让祁宇洋想找个藉口说不拍了都开不了口。


    还有一点让祁宇洋大为不爽的是，因为每天都要给导演和摄像看照片，他就不太能放肆地去拍自己想拍的东西了。


    这几日里湛佳眠也开始上起了打戏，武术指导说是给湛佳眠尽量不安排高难度的腿部动作，但是比比划划之间磕碰是在所难免的，搞得祁宇洋每到了湛佳眠要拍摄的前夕就开始紧张，一定要蹲守着看完湛佳眠整场的动作戏，一边心惊肉跳一边不敢不看，生怕自己一个错眼湛佳眠就得伤上加伤了一样。


    今天湛佳眠要在后半夜上一场夜戏，他饰演的小将军柳蔚就是在这段剧情里领了盒饭的，导演给要留下来的人搭了帐篷，顺手指了个方向说那边不远就是景区，虽然晚饭时间过了，但是蹭过去没准小吃街里还有两口热饭。


    祁宇沐晚上没有戏，孙慨成过来接她回去，祁宇沐先是和湛佳眠叮嘱了几句道了别，回过头叫了一声一直蹲在地上摆弄相机的祁宇洋：「洋洋，发什么呆呢，快点该走了。」


    「我今天也留这了，我们组的不走。」


    第46章 吃饭


    祁宇洋专心地看着自己的相机，随随便便地说了一句，好像他跟从组织活动、一起留在这里熬夜通宵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天哪，我弟弟可真是长大了懂事了。」祁宇沐夸张地捂着嘴叫了一声，弯下腰去揉了揉祁宇洋的脑袋：「真的不走？你没跟过野外的夜戏，晚上和白天可是不一样，虫子什么的也多，休息不好，可是很难受的。」


    孙慨成爱屋及乌，因为祁宇沐的原因也更偏向「自家孩子」，跟着劝说祁宇洋：「是啊，洋洋你不用在这儿跟着受罪，你放心吧，没人敢挑你理的，回去好好休息。」


    「我不能因为老姐的关系就当个混子吧？肯定得跟着剧组安排统一行动的，不能搞特殊。」祁宇洋仰起头来，对着祁宇沐咧嘴笑了笑，轻轻推了一把祁宇沐的手：「姐你就回去吧，我二十岁正当年的大小伙子，在野外待一宿能怎么样啊，之前跟着学校写生的时候环境更恶劣，不都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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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洋洋是真的让姐姐刮目相看，回头和你哥也说一声，让他多夸夸你，给你买礼物发零花钱。」祁宇沐见祁宇洋已经决定好了，拍了拍祁宇洋的肩膀站起身来，向着站在一边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湛佳眠嘱咐了一句：「佳眠啊，帮我照顾着点洋洋，你们俩互相关照啊。」


    湛佳眠点点头，对着祁宇沐微笑了一下：「放心吧言宁姐。」


    祁宇洋嘀咕了一句「我就用他照顾了？」，站起身来送祁宇沐上了车，又被祁宇沐拉着手纯纯叮嘱了一番，活像是祁宇洋是个刚出了阁今晚要留在丈夫家的黄花大姑娘，说得祁宇洋满头黑线。


    好不容易送走了祁宇沐，祁宇洋唿出一口气，目不斜视地经过了一直站在旁边的湛佳眠，去找负责人问自己能在哪个帐篷里休息一下。


    负责人是要讨好祁宇洋的，给他安排了一个可以单人休息的小帐篷，祁宇洋拿着自己的东西过去了，半个身子躺在帐篷里，摆弄着自己的相机，查看白天拍到的片子，顺便还仰拍了一张星空的图片。


    不得不说，自然环境的夜空就是比城市里好看，尤其是相机可以捕捉更多肉眼看不见的星辰，祁宇洋的后背硌在因为没有垫垫子而高一块低一块的石头地上，看着相机里留下来的景色，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心旷神怡的感慨。


    他听见身边有人接近的声音，那人的脚步声放得很轻，走得也不快，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也不像是工作人员，祁宇洋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答案，但就是梗着脖子，硬是没有转头去看来人是谁。


    一直到听见那个人的脚步停在自己的腿边，听见那个人蹲下身来，小声地叫了一声：「祁宇洋。」


    祁宇洋收回了一点相机，斜着眼去睨蹲在旁边的湛佳眠。


    湛佳眠的妆卸掉了，戏服也脱了，难得没有穿一身新中式，只是简简单单套了基础色的短袖短裤，嘴角挂着一点笑意，用带着几分央求的语气对他说：「晚上剧组没有饭，我请你去景区那边吃点东西吧。」


    祁宇洋收回视线，没有回答，湛佳眠觉得他或许是想拒绝自己，又靠近了一点点，补充道：「你想吃什么都行，我听你的。」


    祁宇洋从鼻子里笑出来一声，有点像是嘲笑，他先是坐起了身，而后一鼓作气站了起来，把相机和一件薄外套塞进了背包里背在肩上，拍了拍自己的裤子，朝着湛佳眠伸出手去：「行啊，走吧。」


    湛佳眠看了一眼祁宇洋的手，眨了眨眼，还是选择了很得体地抓在了祁宇洋的手臂处，而祁宇洋的手也握住了湛佳眠的手臂上方，将湛佳眠拉了起来。


    「你那个腿别总蹲蹲起起的了不行？」


    「对不起嘛，但是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祁宇洋知道湛佳眠完全就是「第一时间道歉反省但是绝不会改」的性格，也拿湛佳眠没有办法，松了手跟着湛佳眠一起往小吃街的方向走，湛佳眠回头看了看祁宇洋，问道：「你要背着相机去吗？多沉啊。」


    「留在这丢了呢？怪贵的东西，我不放心。」


    「那我帮你背呀？」


    「你老老实实的就算帮我了。」祁宇洋推了湛佳眠一把，没太用力，抬手指了指湛佳眠身前的位置，「看路，好好走你的。」


    「好吧。」湛佳眠乖乖地转过身，走上了细细窄窄的、被人从草丛里硬是踩出来的一条小道。


    从拍摄点到小吃街的位置要经过一片比较黑的丛林，祁宇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着，湛佳眠没有拿出手机来，但是走着走着就落在了祁宇洋的身后，走着走着又伸出手去，拽住了祁宇洋背包的带子。


    祁宇洋也不知怎么，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他向前走了一些，掰掉了湛佳眠拽着自己书包背带的手。


    「别拽我包，本来相机就够重了。」祁宇洋抱怨了一句，没有放开湛佳眠，将湛佳眠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湛佳眠轻轻地说了一声「抱歉」，他的手很凉，祁宇洋自己的手也没有多热，两个人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一直走到了能被路灯照到的位置，祁宇洋才放开了手。


    「这儿上去就是小吃街。」祁宇洋对着面前的十几级台阶比划了一下，又回头去看湛佳眠：「你腿能行吗？」


    「我是真的没什么事儿，怎么全剧组里都把我当牛马，就你把我当残疾人啊。」湛佳眠的心情看上去仿佛不错，笑嘻嘻地和祁宇洋开着玩笑，他的脸上有一点淡淡的粉色，不知道是妆没卸干净的缘故，还是被夏天夜晚的暑气蒸出来的颜色。


    祁宇洋懒得搭理湛佳眠，转过身就往台阶上走，听见湛佳眠在自己身后说着：「谢谢老公这么关心我，老公真好。」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湛佳眠抿着嘴偷笑，被祁宇洋瞪了也当没看见，两个人走近小吃街里，因为已经很晚、又比较偏离景区中心的缘故，这里确实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游客，各个临时摊位前很是冷清，和一抬眼就能看到的、远处灯火通明的街景，还有隐隐约约能够听见的热闹的人声和音乐声形成了那么一点强烈的对比。


    湛佳眠跟在祁宇洋身后半步，没有和祁宇洋挨得太近，非常小声地问祁宇洋：「老公，你想吃什么呀？」


    祁宇洋很想警告湛佳眠一句，比如说要是你说这句话有人听到了，那你演员的人生基本就算完了，而且《清风半夜鸣蝉》都还没播呢，说不定会对剧也产生不好的影响，但是他俩附近又确实没有什么人，祁宇洋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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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吃点好消化的吧，你晚上的戏不好拍，别死着死着吐出来，我也不想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积食。」祁宇洋往前走了几步，指向一个卖馄饨面的摊位，湛佳眠点头说好，跟在祁宇洋身后走过去。


    祁宇洋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薄外套和渔夫帽递给湛佳眠，盯着湛佳眠老老实实地把自己遮好了，让湛佳眠随便坐下，不客气地接过了湛佳眠已经调出付款码界面的手机，走过去看了看菜单，点了一大份骨汤抄手和一大份全加蒸面。


    小摊子上就来了祁宇洋和湛佳眠这么两个客人，也不用排队等餐，老闆手脚利索做得很快，还热情地给他们免费加了一碗寡淡到几乎没味儿的冰糖雪梨汤。


    湛佳眠吃饭的时候其实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直和祁宇洋低声地说话，祁宇洋不怎么想一句一句地回应他，专心吃着自己的蒸面，还被湛佳眠强行塞过去了两个小馄饨。


    祁宇洋吃饭吃得快，他一份蒸面吃完、已经喝了几口雪梨汤了，湛佳眠那边的抄手才下去三分之一，而且越吃越慢，祁宇洋实在看不过眼，催了一句：「赶紧吃行不行？」


    「有点饱了，吃不下了。」湛佳眠小声念叨了一句，勺子在汤碗里来回搅动了两下，祁宇洋「啧」了一声，抢过勺子起一个馄饨就往湛佳眠的嘴边塞。


    「别墨迹了赶紧吃，你这几个月都应该天天啃骨头吃肉喝牛奶你知道吗？不吃点有营养的就算了，一碗馄饨二十来个也吃不进去？」


    湛佳眠被祁宇洋硬塞了两个馄饨，连忙抓住了祁宇洋的手摇头：「真的吃不下了，不怎么饿。」


    「不饿你过来吃什么饭。」祁宇洋将勺子重重地放回碗里，瞪了湛佳眠一眼，「告诉你，回去可什么都没得吃知道吗？」


    湛佳眠点点头，对着祁宇洋笑了一下，笑得祁宇洋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只得站起身，催着湛佳眠往回走。


    湛佳眠也跟着站了起来，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嘆出来一口气，好像真的吃得挺多了一样，看得祁宇洋想要翻白眼。


    第47章 冲动


    距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有很久，祁宇洋怎么想怎么觉得湛佳眠吃得太少，就说自己想熘达着消化一下，想着看看路边还有没有什么方便买了带回去吃的东西，等湛佳眠知道饿了、嚷嚷起来之后直接砸他一脸。


    湛佳眠当然同意和祁宇洋一起饭后散步，甚至还有点高兴的样子，眼睛来回观察着，没走两步还哼起歌来。


    这边的建筑是仿古的，因为人迹罕至反而比景区要干净些，祁宇洋随手买了一份刚蒸出来的桂花糕，叫店家用锡纸多包了两层装在袋子里，抬眼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将自己的相机拿了出来，并且顺手递给了湛佳眠一张白色的卡片。


    湛佳眠接过了，低头看了一眼，问祁宇洋：「这是什么？」


    「判断相机光效的。」祁宇洋简单解释了一句，抓着湛佳眠的手腕抬高了一些：「往上举一点，对着光。」


    湛佳眠乖乖地照做了，认真地看着祁宇洋举起相机，听着机器运转拍照的声音，眼睛向着祁宇洋的身后飘了一点。


    祁宇洋专心地拍了两张带建筑物的夜景，来回调整着看了看，抬起头来就见湛佳眠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身后的方向，不由得因为湛佳眠的不专心有些不满，皱着眉问道：「看什么呢？」


    湛佳眠收回视线，顿了顿，说：「没什么呀。」


    祁宇洋当然不信湛佳眠的鬼话，也跟着转过身，正正看见一对情侣自自己的身后不远处路过，两个人靠得快要黏在一起，手挽着手，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你亲我一口我啃你一下，嘻嘻哈哈不堪入目。


    祁宇洋皱着眉回过头，看见湛佳眠竟然咧着嘴在笑，还歪了歪头。


    「你看看别人~」


    湛佳眠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说得祁宇洋一身鸡皮疙瘩抖抖都能掉一地，他又白了湛佳眠一眼，夺回了白卡，一边收起自己的相机一边往回走：「这么肉麻兮兮的，就算是普通情侣，走在路上被路人看见了观感都不好，什么就我看看别人？湛佳眠，你自己可是个公众人物知道吗？脑子一天天的能不能干净一点。」


    湛佳眠跟在祁宇洋的身边，等到祁宇洋收拾好了东西，帮着祁宇洋背好背包，才轻轻地应道：「也是。」


    祁宇洋想要再说上湛佳眠两句，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瞥，竟然是江祐祺发来的消息。


    祁宇洋的心情立刻飘了起来，不由得弯了一下嘴角，连忙查看消息，是江祐祺回復他之前问最近累不累的话，回復得简简单单，却带着一点亲近。


    祁宇洋思量了一下措辞，慎重地对江祐祺表示了关心，还说自己会关注团综，将消息发送过去之后收起了手机。


    不想江祐祺大概是今天终于有空休息了，居然很快又回復了祁宇洋，这样的机会万分难得，祁宇洋赶忙抓紧机会和江祐祺聊了起来，什么时候脚步越走越慢、甚至停了下来都不知道。


    再等候江祐祺回復新消息时，祁宇洋漫不经心地一抬眼，扫到了低着头站在自己身边的湛佳眠。


    祁宇洋脸上还带着点因为和江祐祺互发消息而下意识流露出来的笑意，在看到湛佳眠的身影之后僵了几分，虽然说不上为什么，而且很有可能是错觉，但祁宇洋看着乖巧地站着、一直不发一言的湛佳眠，就是感觉出来那么一点寂寞和低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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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祐祺那边说自己要准备护肤休息了，祁宇洋飞快地回了他「晚安」，将手机收了起来，看了湛佳眠几秒钟，对湛佳眠说道：「不逛了，回去吧。」


    「好。」湛佳眠答应着祁宇洋，没有怨言地转过身往回走，状态好像和平日没有任何差别，祁宇洋却觉得抓心挠肝，走了两步之后握住了湛佳眠的胳膊。


    「湛佳眠。」祁宇洋叫了湛佳眠一声，等着湛佳眠回过头，好奇地抬眼看向自己，才面无表情地问道：「我就认真地问你这么一次，你是真的很想和我接吻是吗？」


    湛佳眠怔了一下，之后立刻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怕祁宇洋觉得自己心不诚似得，又点了一下，抿了抿唇，开口说道：「哪有不想和……男朋友接吻的……」


    祁宇洋皱了下眉，湛佳眠便又把头底下去了。


    对于「男朋友」这个身份，哪怕是被湛佳眠叫了那么多次的「老公」，祁宇洋也没有一丁点的真实感和认同感。但是他也无法定义自己到底是湛佳眠的什么人。


    朋友吗？绝对不可能的；陌生人？又太过熟悉了；仇人？对家正主？普通同事？


    ——好像哪一个都不是属于湛佳眠的身份，而祁宇洋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在湛佳眠那边的身份的定论。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握住了湛佳眠的手肘，轻轻拉着湛佳眠走去了两个建筑物之间漆黑的夹角里。


    「不回去吗？」湛佳眠疑惑地问着祁宇洋，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祁宇洋拽下湛佳眠身上自己的外套，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路口，将湛佳眠彻底藏在了黑夜的阴影里。


    祁宇洋抖了抖外套，在湛佳眠已经看不太清内容的眼神里将衣服扬了起来，罩住了自己和湛佳眠的头。


    「湛佳眠，你要是真的那么想，现在就可以亲。」


    外套不算厚实，但是在仲夏的夜晚里还是带来非同寻常的热度，隔绝了风也隔绝了空气，将两个人的唿吸兜在一起，也将祁宇洋的声音兜住了，让他明明轻声说出的话，因为距离过近或者别的原因，而显得格外的大声。


    「——但是不可以亲得太久，」祁宇洋低声对湛佳眠说着，用尽量冷淡的语气补充，「也不可以像上次那样乱伸舌头。」


    站在咫尺的湛佳眠似乎因为祁宇洋的动作、因为祁宇洋的话而愣了不短的一会儿，一直到祁宇洋的眼睛都适应了外套里黑暗的光线，能模煳地看清湛佳眠的脸。


    祁宇洋看到湛佳眠动摇的瞳孔，看到湛佳眠试探着举起了手来。


    湛佳眠的指尖轻轻地碰到了祁宇洋的下巴，又碰到了脸颊，之后冰凉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捧住了祁宇洋的脸。


    祁宇洋看到湛佳眠凑了过来，看到湛佳眠是先闭起了眼睛，才有柔软的触觉落在自己的唇角。


    湛佳眠吻了祁宇洋的嘴角，又吻上祁宇洋的唇，轻轻贴合着。


    之后似乎是因为被蒙住了头、两个人都因为缺氧而精神恍惚，又似乎是可恶的湛佳眠违背了对祁宇洋的许诺，不知道是谁——但祁宇洋觉得多半是湛佳眠先开了头——不知道是谁先微微开启了唇瓣，不知道是谁先加深了这个吻。


    祁宇洋只觉得自己吻得快要发晕发昏，他能听到湛佳眠变得急促的唿吸，甚至能听到湛佳眠吞咽的声响，却不想放湛佳眠离开一点，控制不住地抬起了手来，一手环住了湛佳眠的腰，另外一只手按在了湛佳眠脑后。


    湛佳眠的胳膊也不知何时攀住了祁宇洋的肩颈，湛佳眠的吻说不上什么吻技，又不像是生疏艰涩，吻得用力且深入，但总带着一丝不得章法的纯真。


    直到唿吸完全上不来为止，这个过激的吻才堪堪剎住了车，祁宇洋将湛佳眠紧紧地抱在怀里，盖在头上的外套带着湛佳眠头上的渔夫帽一起坠落下去，掉在两个人的脚边，发出了「扑」的一声，祁宇洋却没有松手。


    他抱着湛佳眠，抱得很紧很紧，像是发泄心中积压了太久的情绪一般，尽管不知道那种情绪究竟是什么，他感到湛佳眠也同样很用力地环抱着自己，听见湛佳眠轻轻地喘着气，在自己身边小声地、一次又一次地叫：「老公。」


    湛佳眠的声音很细，带着沙哑；湛佳眠的身体也很薄，肩膀和腰都能被祁宇洋一只手环抱过来。


    祁宇洋觉得自己的唇齿带着酥麻与肿胀，他不愿意放开湛佳眠，甚至很想扒开湛佳眠的领口，狠狠地咬下去，像个吸血鬼一样，狠狠地咬透被自己的怀抱禁锢住的猎物的皮肤，让湛佳眠感受到疼痛，让湛佳眠被刻上无法轻易消失的、属于祁宇洋的烙印，让湛佳眠不能挣扎、不能逃脱。


    祁宇洋咬紧自己的牙关，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了这样的冲动。


    祁宇洋甚至不太知道，自己和湛佳眠究竟是怎么走回剧组的。


    他因为湛佳眠越界的吻和突如其来的情绪攻击而精神恍惚，一路上应该是没有再和湛佳眠说一句话，回到剧组之后也立刻加快脚步甩开了湛佳眠，都没有理会负责人上前主动打招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将拉锁死死地拉起来了。


    隔着薄薄的一层帐篷布，能看到湛佳眠和负责人站在外面，两个人似乎在打听什么又解释了什么，祁宇洋不想听清，也不想看清，他干脆放下自己的背包，将相机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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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混乱


    祁宇洋抱着相机，在手里来来回回地摆弄着，换了两次镜头，却没有再按开。


    湛佳眠和负责人都离开了，帐篷外面恢復了安静，不过还是能听到不远处有调度的声音，没过几分钟之后先是导演那边用喇叭大声喊了几句，说让大家休息，三个小时之后开拍，接着钉钉群里也发来了统一的通知。


    祁宇洋放下相机，侧着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赶紧入睡。


    第二天上午，孙慨成开车送祁宇沐回剧组，等了几个小时，快中午的时候把终于下了戏的湛佳眠给接回了宾馆。


    期间祁宇洋见缝插针地在祁宇沐的保姆车里睡了两个小时，工作人员没有演员们那么多可以休息的特权，祁宇洋还是跟着剧组一直忙活到了下午太阳落山，等祁宇沐这一天的戏也拍完了，才跟着上了车回去。


    祁宇沐这一天也累得够呛，上车之后先靠在祁宇洋的肩上浅浅地眯了一觉，醒来之后打了个哈欠，拍了一下祁宇洋的胳膊，懒洋洋地问：「昨晚佳眠的戏怎么样？他不是得反反覆覆往水里泡吗？那水还挺凉的，腿没事儿吧？」


    「他腿早就好了，不用都把他当残疾人看。」祁宇洋睡眠不足身体也劳累，和祁宇沐说话都没太多好声气，被祁宇沐反手在脑袋后面拍了一巴掌，嘀咕道：「瞎说什么呢死孩子。」


    「我看洋洋是累坏了。」孙慨成在前座打着哈哈，安抚祁宇沐，「佳眠没什么事儿，中午回去之后就休息了，就是看他精神不太好，要么是累了，要么是在戏里还没出来呢。」


    「中期就要拍角色死亡的戏份，哪有那么容易出来，后面调整才比较成问题啊。」


    「是呗，这次可真是为难佳眠了，本来就不算专业演员，投入情绪肯定更多，也容易出不来……」


    孙慨成和祁宇沐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祁宇洋渐渐没有听了，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


    祁宇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在车上睡着了，快到宾馆时才被祁宇沐叫醒，迷迷瞪瞪地上了楼，站在自己房门前找房卡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往湛佳眠的房间处看了一眼。


    湛佳眠的房门是紧闭的，可能在里面休息睡觉，也有可能是下楼去吃饭了。再者是因为祁宇洋是与祁宇沐一起回来的，所以湛佳眠不能再去接车接人，影响不好，非常不好。


    祁宇洋在自己心里强调了两遍，唿出长长的一口气，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瞌睡的感觉在这一唿一吸之间已经没了，他先打开背包拿出相机，走到桌边和自己的起这些天拍得照片来。


    相机文件夹里的照片按照时间排序，前面几张其他人的剧照和风景照之后，就是湛佳眠多半个身体泡在水里的照片。


    祁宇洋的滑鼠在缩略图上晃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点开，向后移了两排，将湛佳眠站在挂着红灯笼的仿古关卡的城门下面、举着白色普光卡的照片放大了。


    祁宇洋还是第一次看湛佳眠穿得这么简单，白t恤黑短裤，站在背光的环境里，少了繁复的衣服和饰品的加成，终于有些像正在特种兵旅游的大学生拍打卡照的样子了。


    这样的湛佳眠没有那么高高在上的感觉，没有那么遥不可及的感觉，好像触手可得，好像可以轻易带走，所以才会让祁宇洋产生奇怪的念头，让祁宇洋深深地吻了他、紧紧地抱了他，在夜色下的外套里，对湛佳眠产生了太多的误会与错觉。


    所以在后半夜剧组再次开机之后，祁宇洋拿着镜头站在旁边，看着湛佳眠被无数道具的箭矢从后贯穿，看着湛佳眠摔下马落进满是石头的水坑里，看着冰凉的水花溅射起来，扑腾着吞噬湛佳眠的身体，看着湛佳眠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无数敌人用武器贯穿身体，看着血液的仿制品自湛佳眠的身下和嘴边漏出蜿蜒的红色……看见这种种之后，才让祁宇洋有了近乎惊心动魄的割裂的感觉。


    ——哪怕他从来不曾将湛佳眠与柳蔚混为一谈。


    祁宇洋低下头，将手背贴近自己的嘴唇，死死地压了下去。


    他的眼神变得凛冽得可怕，簌然放下手去，火速地将照片整理到了桌面上的文件夹里，握着滑鼠的手又停顿了将近一分钟，打开了电脑中的磁碟，在里面新建了一个名为「z」的文件夹。


    文件夹建好之后，因为字母排序在最后的原因，飞快地坠落下去，被前面诸多文件夹压住，祁宇洋飞快地点着滑鼠，选中了几乎所有湛佳眠的照片，统统选择了剪切，传输进了新建的z文件夹里。


    单眼相机拍摄出来的照片单张都占用很大，几百张要花些时间才能传输完成，祁宇洋又将界面最小化了，从名为「1七七」的文件夹里选出了几张给江祐祺拍摄的、没有发过微博的照片整理了一下，打算今天当做彩蛋再发一次。


    祁宇洋将图片导入手机，想看一看有没有太严重的色差，他抱着手机转身趴去床上，一张接着一张认真翻看着，却不知为何还是很疲惫，没有了以前一看到江祐祺的笑脸，就能让所有疲劳一扫而光、重新变得轻松愉快的感觉了。


    祁宇洋有些机械地强迫自己一张连着一张向后翻看着，想着是时候换一张江祐祺近期的照片来当新的手机背景了，连什么时候自己出了神都没发现，直到手机屏幕上划出了湛佳眠的照片，才惊得祁宇洋全身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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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看着手机屏幕上湛佳眠微笑着的脸，感觉自己的唿吸都停下了，薄外套遮盖下的热气、潮气、暑气，湛佳眠微弱的香气、馄饨汤的味道、蒸面的味道好似重新回到了鼻腔与口腔，湛佳眠的体温、湛佳眠的柔软、湛佳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入祁宇洋的脑海，像是祁宇洋在装满了水的浴缸里滑了一跤，明明知道这种程度自己不会淹死，却还是滋生了无数窒息一般的恐惧。


    祁宇洋将手机丢去了一遍，头朝下深深埋进了被子里，艰难地唿吸了几次之后，又勐地起身抓回手机，没有经过任何精心挑选，火速地随便点了一张江祐祺的照片设置成为了自己新的显示界面背景，之后切去了淘宝，挑也不挑地买了销量最高的一台家用小型照片印表机。


    做完这一切之后，祁宇洋再次把手机摔去了一边，胡乱地脱掉自己的衣服，呆呆地站在空调的通风口下吹了许久，才动身走进了浴室里。


    第二天的戏就安稳了许多，因为角色亲缘的原因，湛佳眠和范文凯有不少对手戏，范文凯饰演的柳荫在面对女主角时是个有些调皮又轻浮的角色，面对弟弟时则是个时而严厉时而亲和的大哥，衬得湛佳眠这个角色更加毛糙到可爱起来。


    不过唯一一点小插曲是，多半由于江祐祺进组拍戏的消息被爆了出去，所以他的戏份不能删除，为了让剧情更加顺畅，编剧又修改了几次剧本，把江祐祺叫回来补拍了几个镜头。


    江祐祺来得快拍得快去得也快，而且没有一点声息，祁宇洋在这边跟着祁宇沐和范文凯调整机位，见湛佳眠被叫走还以为是去拍和其他人的戏份，一直到几个小时之后湛佳眠回来了，悄悄站在祁宇洋身边说了一句刚刚江祐祺来过，祁宇洋才震惊万分地得知这一消息。


    「人呢？」祁宇洋压底声音，强忍着激动反问湛佳眠，湛佳眠则微微地摇了摇头，小声回道：「已经走了，也没提前和我说过，我问导演他还来不来，导演也说说不好。」


    祁宇洋咬紧了自己腮侧的肉，表情冷了下来。


    剧组里的人眼看着是愈发地不待见江祐祺了，祁宇洋一个碎催的也没有办法为江祐祺做点什么，只是心中愤懑不平。


    「我和他说你很关系他了，他让我和你说谢谢你。下次他再过来，我就给你打电话吗？以后换组的时候我都带着手机去。」湛佳眠看祁宇洋瞬间不高兴了的样子，有点忧心地轻轻顺了两下祁宇洋的胳膊，被祁宇洋挥开了。


    「不用，你少管他的事。」


    「好吧。」


    湛佳眠很快应了祁宇洋的话。祁宇洋垂头看了湛佳眠一眼。


    祁宇洋的本意是湛佳眠已经因为涉及到江祐祺的事情挨了太多骂，想让湛佳眠懂得明哲保身一点、不要再和江祐祺扯上关系。


    湛佳眠可能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过看着湛佳眠的脸色还算好，祁宇洋又觉得多余解释，便又收回了视线，将嘴紧紧地抿了起来。


    湛佳眠没有离开，一直站在祁宇洋的身后，直到过了等场时间被导演叫走，而祁宇洋也一直任由他存在感极强地待在自己旁边，没有出声赶走湛佳眠。


    第49章 老公


    晚上孙慨成接三人回去，快要到宾馆前的时候，状若无意地说了一句：「哎，我听说江祐祺今天又过来了？」


    「过来了吗？」祁宇沐不知道这个事儿，反问了一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湛佳眠，湛佳眠点了点头，应道：「嗯，有几个要补拍的镜头。」


    「什么补拍镜头啊，是又加了戏喽，我就说吧，黏上了就甩不掉，你等着后期宣传吧，八爪鱼似的，黏不死你也捆死你。」孙慨成冷笑着说了一句，回头看了湛佳眠一眼，「佳眠，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吧？」


    「知道的。」


    「知道就行，别添乱，不然真得罚你两次给点教训了，我手下还有好多小艺人呢，总由着你乱来，没法服众啊。」


    「我明白的孙叔叔。」湛佳眠笑着对孙慨成点头，身体向前倾了一些，祁宇洋原本在后排闭着眼睛休息，闻言一股火气顶了上来，冷声说道：「江祐祺不是演得也还行吗。」


    「行不行的，本来没他这个角色，洋洋你不太懂这里的门道。」祁宇沐对着祁宇洋解释了一句，拍了一下湛佳眠的肩膀，「佳眠，别因为想和谁走得近就得罪剧组，都是为你以后好。」


    「不是，后面是制片人拍板决定的啊，怎么得罪剧组的是湛佳眠？我是真不懂了。」祁宇洋脾气直接从肚子里窜到嗓子眼，身体也直了起来，湛佳眠回过身去，轻轻地叫了一声「祁宇洋」，对着祁宇洋摇了摇头。


    「你还小呢，等你以后工作了也就懂了。」祁宇沐不太想和祁宇洋多说，旁边的张盈盈也开口解围，孙慨成更是直接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没说两句就到了宾馆。


    车门一开，祁宇洋没等祁宇沐先下车，直接一抬腿迈去前排跳了下去，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祁宇沐在后面喊了一声「洋洋！」，祁宇洋权当没听见。


    他直接走到电梯前，用力地一连按了好几下电梯的上行按钮，余光里看见有人在接近，转头看过去，原本就在爆炸边缘的脾气直接炸开了。


    「湛佳眠你跑个屁啊？！」


    祁宇洋抬手指了湛佳眠一下，板着脸快步走上前按住了向自己跑过来的湛佳眠的肩膀，湛佳眠先叫了一声「祁宇洋」，接着又道歉道：「对不起，我看你心情不好，有点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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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顶着个断过的腿乱跑我心情就能好了是吧？！」


    「对不起，我不跑了。」湛佳眠亟亟地说着，电梯到了一楼，他转头看了一眼电梯门，扯了扯祁宇洋的袖子，「我们先上去吧。」


    祁宇洋黑着脸跟湛佳眠走进电梯里，湛佳眠刷了楼层，之后转过身，好言好气地对祁宇洋解释：「开机之后再加人是挺不合适的，和加的人是不是江祐祺没关系，换成谁都这样，你不要因为这个生气，也别和言宁姐吵，她肯定是关心你的。」


    祁宇洋瞪了湛佳眠一眼：「所以导演那边拿你撒气，连孙慨成也能拿你撒气？」


    「本来就是我……我也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湛佳眠低声说了一句，电梯到达楼层，他等着祁宇洋动了身，才跟在后面出去，「提醒我两句而已，也不算撒气。」


    「是，你脾气真是好。」


    祁宇洋冷笑了一声，语调阴阳怪气地，走到自己房间门前刷了卡，见湛佳眠站在门口迟迟不走，烦躁地问道：「还想干嘛？」


    「你别生气了，我不知道怎么劝你。」房门眼看要自动合起来，湛佳眠抬手挡了一下，祁宇洋跟着举起手来，将门板撑住了，看了湛佳眠一眼，向后退了一步：「你先进来，回头别人回来看见了，走廊里还有摄像头，你站我门口算几个意思。」


    湛佳眠连忙应着声进去了，站在门口没有乱走，听着门板在自己身后合起来，抿了抿嘴，稍微扬起脸来看向祁宇洋，放轻了声音道：「老公，你别生气了。」


    祁宇洋原本浑身的刺都炸起来了，听见湛佳眠这么一句，愣是被气到笑了出来：「你追着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湛佳眠低了头不回话，祁宇洋按住他的肩膀，将湛佳眠向后推了一点，催道：「说话，湛佳眠，哑巴了？」


    「那我怎么办，我说我们玩你拍一我拍一，先失误的人就笑一个，你不是更不高兴。」


    湛佳眠低着头嘟囔了一句，祁宇洋确实更来火了，一把捏住了湛佳眠的下颌，把他的脸掰了起来：「我是三岁小孩儿，得靠你哄着，我不懂事，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湛佳眠被祁宇洋捏着，没办法摇头，只能口头否认，他抬起手来，小心地碰了碰祁宇洋的手腕：「不然我亲你一下呢，亲你一下你就别生气了。」


    祁宇洋的眼睛瞬间眯了一下，连瞳孔都跟着瞬间收束起来，他看着湛佳眠，湛佳眠倒是懂得灵活变通，立马改口道：「我开玩笑的。」


    祁宇洋放开了手，视线紧盯在湛佳眠的脸上，湛佳眠被看得有些害怕，他试探着叫了一声「老公」，祁宇洋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湛佳眠眨着眼睛，看了祁宇洋几秒钟，接着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来，将双手搭放在了祁宇洋的肩上，侧头向着祁宇洋靠了过去。


    湛佳眠轻轻地吻了一下祁宇洋的唇，退开了一点观察祁宇洋的反应，见祁宇洋还是不动，迟疑了一阵，重新闭起眼睛吻了上去。


    他没有做太过过分的动作，只是一下接着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贴上祁宇洋的嘴唇，而后用不知为何带着点颤抖的声音说：「老公，你不要生气了。」


    祁宇洋从始至终低垂着眼，视线一直落在湛佳眠的脸上，就像在观察湛佳眠的反应一样，一直到湛佳眠放下手，转而环住了祁宇洋的腰，将脸颊贴到了祁宇洋的肩上。


    湛佳眠身上的香味因为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已经闻不到了，但奇蹟一般的，被湛佳眠吻过、被湛佳眠抱住之后，祁宇洋感觉自己那些烧在肺腑胸臆间的怒火就像是也被包裹起来，不是冰凉的，反而有些温暖，向内缓慢地围拢，让祁宇洋的心跳跟着平稳下来。


    他让湛佳眠抱了自己很久，才将湛佳眠推开了。


    「很晚了湛佳眠，」祁宇洋拉开自己房间的门，向外比划了一下，「回自己房间去。」


    湛佳眠乖顺地点点头，对着祁宇洋笑了一下：「老公晚安。」


    从第二天开始，事态发展直接偏离了祁宇洋的控制。


    ——湛佳眠开始打卡一样往祁宇洋的房间里钻，一天不落，就算和祁宇洋的工作时间错开、没有一同回宾馆，也要在晚间敲开祁宇洋房间的门，进来讨一个吻再走。


    祁宇洋觉得是自己的纵容招致了这样的恶果，想起来简直烦得要死，恨不得骂上湛佳眠几句，可被湛佳眠抱住、被湛佳眠亲吻、甚至被湛佳眠喊「老公」之后，心情又会意外地平顺下去，再也发不出火来。


    这种心脏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的感觉着实难受，总是让祁宇洋恨不得狠狠地握住湛佳眠的胳膊、或者深深一口咬在湛佳眠的身上当做发泄。


    另外让祁宇洋更烦湛佳眠的一件事是，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在微博上联繫起了祁宇洋「江祐祺最喜欢的蓝色麻袋」这个马甲帐号。


    湛佳眠先是给祁宇洋的帐号私信里发来了一长串言辞恳切的道歉，祁宇洋看得云山雾绕，一时迷惑，回了一个问号，这一下就打破了陌生人只能发送一条私信的限制，给了湛佳眠发挥的。


    湛佳眠说是想要对拍下机场照的人道谢，毕竟给自己造了知名度，哪怕并非本愿，或者理解成歉意也好，总之想要补偿一下。


    祁宇洋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后来勐地有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这个帐号的微博里发过湛佳眠拍摄的、自己和江祐祺的合照，吓得腿脚都软了，生怕一不小心掉了马，差一点就想要连夜编辑微博，把那张照片给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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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抹掉也没有用，反而更显得刻意。祁宇洋冷静下来想了想，自己「言宁亲弟」身份被扒出来之后，那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就已经满世界乱飞了，要是湛佳眠有那么敏锐的心思，祁宇洋帐号的马甲早就保不住了，持续了这么久过去都还没有反应，只能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那张照片原本就已经被祁宇洋p得面目全非，湛佳眠百分之百认不出是自己拍的，第二个则是湛佳眠确实不关心这些事情，也不会像别人那样有旺盛的好奇心，和祁宇洋的微博帐号联繫过之后，就觉也不睡了开始视奸，非要每一条都看上一遍才肯罢休。


    想通了这一关节，祁宇洋终于冷静下来，心想还好湛佳眠是个傻的，这一下简直让自己折寿十年。


    于是祁宇洋更生气了。


    第50章 记号


    临近九月中旬，过了半个多月被湛佳眠现实和网络双重夹击的日子之后，祁宇沐挑了一个还算清闲的日子，把祁宇洋叫去了自己的房间里，与祁宇洋进行了一番姐弟谈心。


    祁宇沐无非是问一问祁宇洋累不累、有没有什么感想、经过这一次之后对于以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下次再跟剧组之类的问题，最后说祁宇洋已经做满了两个月，可以拿到两个月的工资，徵求祁宇洋自己的意见，问他要不要先回学校。


    虽然祁宇沐嘴上说是让祁宇洋自己决定，但一句语重心长的「你还是学生，姐姐觉得你暂时还是得学业为重」，基本上就定了祁宇洋没有其他的选择。


    祁宇洋答应了祁宇沐的要求，说部分问题自己回去好好想想，祁宇沐没有过多追问，打电话叫了一份餐，和祁宇洋一起吃完了，说自己这边联繫导演，工资结算什么的有孙慨成负责，叫祁宇洋不用担心，回去收拾东西订车票就可以了。


    祁宇洋只能点头说好，从祁宇沐的房间里出来，却没有觉得心情有多么轻松。


    按理说是不应该这样的，剧组生活风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天累得死去活来，根本没个休息的时候；而大学生活除了吃就是睡，上课敷衍一下，考试矇混过关，只要有空闲就可以去追江祐祺的行程、去看演唱会、去参加现下见面，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听到祁宇沐放自己自由的消息，祁宇洋本该一蹦三尺高，开开心心地大喊一声「老姐万岁！」，然后立刻沖回房间收拾行李才对。


    祁宇洋也说不好，自己怎么就觉得心脏里像被突然塞了一团棉花一样的感觉，不算压抑，但总梗着一股劲，他下了电梯，往前走了几步，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祁宇洋」，才回过魂来。


    祁宇洋用力地眨了下眼，毫不意外看见湛佳眠原本站在自己的门口，正笑着向自己迎过来，嘴上还问着：「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湛佳眠的笑脸就像是往祁宇洋的心头倒了一壶水，泡得那团棉花涨得更大了，让祁宇洋唿吸都快上不来，他抬起手压住了湛佳眠的肩膀，下意识带着湛佳眠转了个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从我姐那出来，吃过了。」祁宇洋往前走了两步，看了湛佳眠一眼，「你现在要去吃吗？」


    问完之后，祁宇洋不等湛佳眠回答，又加快了一些脚步，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去：「先别吃了吧。」


    湛佳眠不知道祁宇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虽然有点饿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祁宇洋：「好，那我一会儿再去。」


    祁宇洋「嗯」了一声，把湛佳眠带进自己房间里，将行李箱从柜子下面拽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又唿出去，对湛佳眠说道：「我明天回学校了。」


    「啊？是有事儿吗？」湛佳眠摆着一张什么都不知道的脸问着祁宇洋，祁宇洋转过头去，看了湛佳眠几秒钟，才蹲下身将行李箱放平了，拉开拉链。


    「回去上课了，明天开始不在剧组了。」


    祁宇洋话音落下之后，湛佳眠轻轻地「啊」了一声，好像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没让祁宇洋等太久，说道：「我下个月才杀青，得有半个月见不到面了呀。」


    「嗯。」祁宇洋应着湛佳眠的话，将自己行李箱里的杂物一件一件拿了出去，站起身来，对湛佳眠说道：「帮我收拾行李。」


    祁宇洋说得很不客气，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他已经很难注意自己的语气，好在湛佳眠一向是不介意地，乖乖地应了「好」，往祁宇洋的房间里走去。


    祁宇洋站在行李箱边，看着湛佳眠将自己随便挂着的衣服收好，一件一件地叠起来，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塑胶袋装了进去，又拿着几个袋子转回身来，蹲到了祁宇洋的行李箱边，一面往里面放着衣服一面问：「你换下来的衣服是要先洗了再装进来吗？还是直接放在里面？」


    祁宇洋没有回答湛佳眠的话，湛佳眠等了一阵，仰起头来看向祁宇洋，微笑着催促：「老公？」


    在这一瞬间，祁宇洋感到自己有一种很危险的、很可怕的念头。


    他恨湛佳眠的身体不够娇小、恨自己的行李箱不够大，恨没有办法把湛佳眠也塞进行李箱里，拉上拉链带上火车，一路拖回白市，拖回学校。


    祁宇洋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侧边，强迫自己清醒一点，冷着声音说道：「起来。」


    湛佳眠明显是不懂祁宇洋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听了话，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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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觉得就连湛佳眠听话的样子也那么得可恨，他伸出手去，感觉自己再也压不住之前的那股冲动，一把握住了湛佳眠的胳膊，用了相当大的力气。


    湛佳眠被祁宇洋攥得疼了，不过没有挣扎、没有甩开祁宇洋的手，仅仅是带着困惑的表情，睁着眼睛朝祁宇洋望了过来。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的脸，看着湛佳眠的眼睛，看着湛佳眠似乎也转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猜了许多自己的想法，才朝着自己的位置上前一步，闭起了眼睛，将唇凑了上来。


    湛佳眠的另外一只手揽住了祁宇洋的脖子，祁宇洋便低下了头，抱住了湛佳眠的腰。


    湛佳眠贴近的动作很轻，但是祁宇洋却吻得很兇，吻得湛佳眠后退了两步，背部抵到了墙壁，肩膀也碰上了房间里灯光的开关，随着接连的「咔哒」、「咔哒」几声，整个房间的光源全部熄灭，四周立刻变成一片黑暗。


    祁宇洋放开了湛佳眠的胳膊，于是湛佳眠得以将两手都攀上了祁宇洋的后背，在暂时分开的间隙、在换气唿吸的时候，接连对祁宇洋重复「老公」和「我喜欢你」还有「我会想你的」。


    祁宇洋没有说话，反覆地用亲吻作为对湛佳眠的回答，却又觉得亲吻远远不够，怎么做都不够。


    祁宇洋从湛佳眠后背的方向拽下了湛佳眠的领口，听见湛佳眠衣服的拉链发出被带开的声音，他低下头去，嘴唇碰到湛佳眠颈边的皮肉，张开了嘴，用力地咬了下去。


    湛佳眠在黑暗中低低地叫出来了一声，抱紧了祁宇洋的背，一直到祁宇洋松开嘴，没有多做挣扎。


    祁宇洋抱着湛佳眠，没有再用力，过了几秒钟后打开了走廊的灯，拨开湛佳眠的领子，看了一眼湛佳眠被自己咬伤了的位置。


    心里的冲动发泄出去，祁宇洋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那块自己明明收着力气、却还是留下了一圈深深的齿痕的位置，总觉得应该也对湛佳眠道一声歉，对湛佳眠说一句「对不起」，可是又低不下头、说不出来。


    祁宇洋用手指碰了碰那块已经开始红肿的痕迹，判断确实没有流血，将湛佳眠的领子拉好，拉链也拉了回去，握住了湛佳眠的手腕：「去吃饭。」


    湛佳眠看着祁宇洋转身打开房门，轻声问：「不收拾东西了吗？」


    「吃完再说。」


    湛佳眠被祁宇洋牵在身后，抬起手来，手指探过领口，碰了碰那块还痛着、还烫着的皮肤，摸到了一圈无比明显的印子。


    「好吧。」湛佳眠放下手，回答着祁宇洋，有些雀跃地笑了出来。


    终于回到别墅之后，祁宇洋连饭都没顾上吃，洗了澡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过来时天都黑了。


    他走出房间，楼下的住家阿姨听见了祁宇洋的动静，高声问祁宇洋要不要现在热口饭吃，祁宇洋懵懂地答应了，慢悠悠地走下一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醒了一会儿盹，吃了几块高阿姨端过来的茶点垫了垫肚子，之后站起身来，去翻找堆在门口杂物间里的快递。


    快递多是祁宇沐的，间或也有一两个祁宇涵的，祁宇洋将盒子一一分好了，找到几个自己买的东西拆开放在玄关。


    其他的都是小件，还有一些零食，只有一个特别大，祁宇洋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这是自己买的家用照片印表机。


    祁宇洋拆开最外层的盒子，把其他快递放在上面带去了自己的卧室，将照片印表机组装起来安置在了书房，和自己的电脑连接起来，随便打了几张江祐祺照片。


    虽然显示出来有些偏色，不过还是能看的。


    祁宇洋举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听见楼下高阿姨大声喊着饭好了，便将照片装在塑封袋里、用小夹子夹在了悬挂在柜子上方的麻绳上，转过身下了楼。


    因为是晚饭，高阿姨没准备得太丰盛油腻，只炖了烂烂的一锅生滚鱼片粥，简简单单炒了两个素菜，祁宇洋坐在桌边一面翻看手机一面吃着，手指习惯性地点开了hommy的界面。


    江祐祺的行程又有了整团的见面会。


    四天之后，在海市。


    第51章 扒皮


    这一次的见面会主要针对买了新专辑的粉丝们，还要另付价钱不等的门票，现场会有谈话、游戏和签名、握手的环节，祁宇洋才看到消息，已经错过了抢票的时间，他果断地切去了二手交易平台，花了两倍的价钱收了一张最前排的黄牛票。


    尽管早就被江祐祺送了一张新专辑，但祁宇洋为了帮忙沖销量还是买了十张碟片。


    虽说十张这个数字，放在超话里摆阵拍照的富贵粉丝那里也不算什么。


    祁宇洋刷了一下去海市的飞机票，正想着买哪一班比较合适，手机上方就弹出来了湛佳眠的消息。


    ——看来是下戏了。


    祁宇洋笑了一下，切进微信里，湛佳眠发来的无非是说自己准备回宾馆了、问祁宇洋吃了没、好好休息了没之类的没营养的话题，祁宇洋随随便便地回了，稍微等了一会儿，湛佳眠的消息没及时回过来，于是祁宇洋又切回了出行软体。


    祁宇洋订好了机票，又转去订宾馆，期间和没营养的湛佳眠来来回回聊了几句，吃完了小砂锅里的粥，和高阿姨打了个招唿，便拿着手机上楼去了。


    skkratch见面会的当天，祁宇洋又穿了一身黑，把自己捂得比躲狗仔的爱豆们还要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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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他的身高是盖不住的，混在一群才到自己肩膀胸口位置的小姑娘堆里，显得非常的格格不入。


    skkratch本身是男团，粉丝九成九都是女生，男粉少之又少，祁宇洋这样个子高身材看上去也不错的简直凤毛麟角，是就算站在原地也会被怀疑他可能走错了地方的程度，再加上祁宇洋手里拿着专业的拍照设备，其他粉丝多觉得这是个来挣钱回血的代拍，只有零星几个比较外向比较胆大的女孩子过来，打听祁宇洋是粉丝还是摄影、能不能加个微信之类的。


    这种搭讪祁宇洋大多当做没听到无视掉了，实在被纠缠了也只冷着声音说与他们无关。


    见面会的队伍排得很长，就算是前排的票也没有「快速通道」这一说，不存在去外面蹲拍了再回来的情况，祁宇洋只能挤在人堆里，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实在没办法拍到江祐祺入场的镜头，悻悻然将相机收了起来。


    不过祁宇洋还算是幸运，在进了场馆、排队进座位的时候就遇到skkratch团员乘坐电梯上来，他没来得及掏相机，在震破耳膜的尖叫声中飞速掏出手机来拍了数张照片，连是不是拍得模煳都顾不上了。


    祁宇洋进入场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前排基本都是带着长枪大炮的人，祁宇洋架好自己的相机，调整了角度和数值，坐回椅子上，长长地唿出了一口气。


    祁宇洋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打鼓的声音，他转头看向入场位紧闭的大门，紧张地挺直了身体，攥紧了拳头。


    整场见面会持续两个半小时左右，前面的介绍、聊天、表演环节就已经让满场粉丝尖叫连连，到了排队签名握手的时候，嗓子也跟着一起喊哑了的祁宇洋忙不迭地起身收拾相机，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两张专辑拿了出来。


    ——一张是端水全团签的，另外一张是留给江祐祺签to签的。


    这个时候买最贵的票的好处又体现了出来，祁宇洋等坐在前排的人排队也是在最前面的位置，他第五个上台，和其他成员简单地签了名聊了天，终于坐到了江祐祺的面前。


    走在祁宇洋前面的女生也非常端水，给每个成员都准备了毛茸茸的兽耳髮夹，江祐祺头上带得是一对鹿耳朵，恰好他今天舞台妆把鼻樑中段画得很红，看上去着实像一只误入人群的小鹿。


    祁宇洋对江祐祺的粉丝滤镜足有十米厚，觉得这样的江祐祺怎么看怎么可爱，暗自庆幸有口罩遮着自己的脸，不然暴露出自己嘴角要咧到耳朵后面的变态笑容来，绝对要把江祐祺吓得晚上做噩梦。


    江祐祺笑着对祁宇洋问了好，接过祁宇洋递上前来的专辑签了名，现场有些吵，他略微前倾了身体，认真地听了祁宇洋第二张专辑想要to签的要求，粲然应道：「to宇洋是吧，我记得你的。」


    祁宇洋感觉自己的心口处暖洋洋地化开一片暖意，他实在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有想要我写的话吗？」江祐祺问着祁宇洋，祁宇洋按了按自己的口罩，摇了一下头，江祐祺「嗯——」地拖着长音想了一下，低下头去，飞快地在专辑上写了一段话，交还给了祁宇洋。


    祁宇洋连忙接过了专辑，没有去仔细看，紧紧地抱在胸前，起身对江祐祺道了谢，江祐祺笑着对祁宇洋伸出手去，问道：「不握个手再走吗？」


    祁宇洋忙不迭握住了江祐祺的手，对方的手是热的，祁宇洋的手则因为紧张而冰凉。


    直到走出场地，祁宇洋转到场馆的最后面，将口罩拉到下巴，做了几个深唿吸，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他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湛蓝色的天空，手指在一直抱在胸前的专辑边角处敲了敲，低下头去，小心地看江祐祺给自己的签名。


    【to.宇洋：


    愿你我来日灿烂如同烈火骄阳~


    eadgar江祐祺】


    祁宇洋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将口罩拉了回去，珍之又珍地将专辑收回背包里，拦了计程车回去宾馆。


    祁宇洋在宾馆里匆匆地将照片整理了，等待传输的时候拿起手机，突地想起湛佳眠这半天来都没给自己发个消息。


    祁宇洋点到湛佳眠的聊天界面，最近的记录是湛佳眠说自己化完了妆要去拍摄了，时间是上午九点四十四分，转眼快要十个小时过去了。


    祁宇洋有些不满地放下手机，壳子才碰到桌面，就「叮噹」响了一声。


    「真是……」祁宇洋笑了笑，还以为是湛佳眠发来了消息，将手机转了过来，却发现红色的「1」字提示竟然出现在了江祐祺的微信界面上。


    祁宇洋瞬间一惊，身体都坐直了，来不及去看略读，慌慌张张点开消息。


    【小祁老师，今晚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祁宇洋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起来，他下意识想回復一句「可以」，忽地又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对江祐祺说过「祁宇洋」会来这次见面会，按照江祐祺那边所知道的情报，祁宇洋只是结束了在剧组的工作、离开了盐市，现在人应该在白市才对。


    祁宇洋愣愣地看着手机上的对话框，几秒钟之后，江祐祺那边又有新的内容刷新了出来：


    【不管是打扰到你还是吓到你了都先说一声抱歉，但是很久没有见到小祁老师了，确实有很多话想说，希望你没有别的安排的话，一定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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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半可以吗？我来请客~】


    消息的最下方发来了一个餐馆的定位，祁宇洋死死地盯着江祐祺发来的消息，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文字在自己的眼前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祁宇洋能感到自己的手在抖，他能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仿佛血液也为之凝结。


    晚上九点二十分，祁宇洋出现在了一家白金五星酒店三层的非对外开放餐厅里。


    他报了江祐祺预约的名字和电话尾号，被服务员客气地引到了一个靠着窗的小包厢里。


    十分钟之后，又有服务员拉开了包厢的门。


    祁宇洋本就精神高度紧张，门响起来的瞬间吓得几乎一跳，勐地转过头去，看见了江祐祺已经卸完了妆的、灿烂依然的笑脸。


    「小祁老师~真是辛苦你过来一趟。」江祐祺跟着服务员一起走到位子边，热情地对着已经四肢僵硬的祁宇洋打招唿，祁宇洋舌头僵硬打结无法言语，就只是点了点头。


    有服务员站在祁宇洋的身边拿着菜单推荐菜品，祁宇洋随随便便选了两样，他的心思完全没办法集中在「吃饭」这件事情上，脑子里、心里都有太多的杂念和太多辩驳解释的话语，一直熬到了江祐祺点完菜、熬到服务员走出了包间，都没有办法开口。


    祁宇洋甚至不敢抬起头来与江祐祺对视，他听见江祐祺先笑了几声，好在不像是嘲笑，接着听见江祐祺说道：「其实在剧组的时候我就有点……怎么说呢，能算是『怀疑』吧，毕竟小祁老师你的名字就是『宇洋』，而且身高啊、体型啊，真的都太突出了，我很难不记住。」


    祁宇洋没有接江祐祺的话，他的视线紧锁在白瓷餐盘反射灯光的那一点上，江祐祺停顿了几秒钟，又开口道：「不过那个时候我在想，『言宁老师的弟弟是我的粉丝』这件事情，真的谁听了都觉得是在做白日梦吧？怎么可能，哈哈。」


    「——但是今天看到你在台下，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第52章 对谈


    祁宇洋听着江祐祺在说话，最初的几分钟里，精神都游移在恍惚的状态。


    他发誓在他认真地听着江祐祺吐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祁宇洋发誓，他全部听进去了，甚至全部记住了，可以复述出来，但在太过炸裂的现实冲击之下，根本无法消化江祐祺说得话都是什么意思。


    「小祁老师能够关注我、能够偏爱我，我真的、真的真的特别感激，其实今天上台之后，我不是开场的时候磕巴了几下吗？就是因为看到小祁老师坐在台下，一时间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脚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放……」


    「——之前也见过小祁老师好几次，知道你一直都在支持我，真的非常感谢。那天在机场里见到的时候，你过来和我说话、让我写to签，还送我礼物，我回去之后高兴得差点没睡着觉，以前一直都是远远地看着你、看你给我拍照片，只看到过你的镜头，那次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呢。我回到宿舍之后就想，真好，你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业代拍，你确实是我的粉丝，我们之间的关系终于更近一点了。我要怎么好好表现才能让你更喜欢、才能留住你、让你一直关注我，让你不会对我失望呢？」


    江祐祺笑着对祁宇洋说着，一向明亮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几分，上挑的嘴角也有些勉强，服务员敲门进来送餐，江祐祺和祁宇洋各自维持着礼貌道了谢，等到服务员们离开之后，江祐祺拈起金属勺子，搅动着眼前的甜汤，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最近新专辑发售，公司做了图表对比，每一个小时一次，就投影在我们的练习室，每次排练、每次跳舞的时候都能看到，我和狄熵轮流垫底，压力真的有些大，我一直很想努力、想再努力一点，可是每次看网络上对我的评价，哪怕是真的喜欢我很多年的粉丝都在劝我，做综艺也好，跳舞唱歌也好，都不要用力过度、显得做作，有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对不起小祁老师，突然和你说这些。」


    江祐祺说到最后的时候，祁宇洋正好抬起头来，没有错过江祐祺的眼神从落寞黯然重新转到活力四溢的那一瞬间。


    「这里的饭是地道的海市口味，不过我也不是海市人啦，是听matthew偶然说了这么一句，我是觉得这边做得挺好吃的而已，小祁老师赏脸多吃一点吧，就当我的『粉丝回馈』了~」


    祁宇洋点了点头，有些迟钝地夹起了一块没有心思分辨究竟是什么的肉放进嘴里，甜味与咸味同时占满了口腔，又向着喉咙靠近，祁宇洋机械地咀嚼着，将肉咽了下去，心底里许许多多积压着的情绪就像被带醒了一样，慢慢地浮现出来。


    「其实你们刚出道没多久，我就关注你了，这么多年我。」祁宇洋放下筷子，轻轻地嘆了一口气，露出了一点释然的笑容来。


    ——反正已经被认出来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接受现实就可以了。


    「你做自己就好了，我们也会一直支持你的。你一路走过来的辛苦和艰难，喜欢你的人都看得见，也都记得住。」


    江祐祺那边刚抿下一口汤，听到了祁宇洋的话，稍微愣了愣。


    他放下了汤勺，好似被烫到了一样，捂着嘴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伸手去抽桌边的纸巾。


    「抱歉啊、抱歉小祁老师，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就怎么了……」江祐祺将纸巾在自己眼睛上按了按，尽管灯光暗淡，祁宇洋还是看到了，纸巾上被洇湿的、小小的两团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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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祐祺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不明显的沙哑与瓮声瓮气，他没有看祁宇洋，攥紧了面巾纸抵住下巴，转过脸去看向窗外，但快速眨动着的眼睛和沾了水光的睫毛还是暴露出了不少心绪。


    祁宇洋感觉自己心疼得仿佛无法再唿吸了一般，感觉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他连忙低下头，匆匆地塞了两口不知道是什么的菜，硬生生地吞下了，将胸口顶上来的酸楚尽数压了回去。


    「eadgar，一起加油吧，『愿你我来日如同烈火骄阳』，不是吗？」祁宇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别人，更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会把江祐祺都带得眼眶通红起来，只能提起一点音量，尽力乐观地说了一句，江祐祺沉默了几秒钟，笑着转回头来，抽了一下鼻子，最后用纸巾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是，谢谢小祁老师，你真的鼓励了我很多。今天想和你见面是我任性的决定了，不过真的见面之后，尤其是听到你刚刚说得话，我觉得这顿饭真的是我五年来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江祐祺笑眯眯地为祁宇洋倒了三分之一杯的红酒，将自己的酒杯举了起来，「我敬小祁老师一杯吧。」


    祁宇洋举起酒杯，和江祐祺碰了一下，薄薄的琉璃杯壁撞击之后发出了「嗡」的共鸣音，祁宇洋浅浅地抿了一口红酒，看着江祐祺坐在自己的对面喝下了满满一大口。


    「小祁老师最近怎么样？你说你回去上课了，不忙吗？怎么有空来海市了？」


    江祐祺亲切地问着祁宇洋的近况，祁宇洋磕巴了一下，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也就那样。」


    ——怎么会有空呢，当然没空啊，他是逃课过来的。


    这种事肯定不能让江祐祺知道，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偶像，但是祁宇洋还是会有「普通人包袱」的。


    好在江祐祺没有多问，和祁宇洋聊了些别的话题，一时说一说祁宇洋的课程，一时说可惜自己杀青得太早、没能让祁宇洋给自己也画上一组速写，一时又说这次见面会准备时期的趣事。


    祁宇洋认真地听了，语速缓慢地同江祐祺聊着天，感觉就像是终于在最近的距离里体会到了「偶像」的魔力，来之前的紧张、害怕、紧绷，随着和江祐祺的对话慢慢地消失了，就好像他们真的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见面聊着各自的故事，有值得高兴的、有值得吐槽的，有一起觉得遗憾的、有一起相视一笑的。


    祁宇洋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轻松，又飘飘然起来，他全身心地投入着与江祐祺的这一场来之不易的对谈，尽情地体会每一分每一秒从来没体会过的惬意与幸福。


    「……所以那一次我们都很害怕，还想说，是不是要是票扑街了，不仅活动要取消，整个团都会被解散了？还好狄熵他……」


    「叮咚。」


    江祐祺的团内趣事说到一半，祁宇洋一直倒扣在餐桌上的手机忽地响了一声，他对着江祐祺说了一声「抱歉」，并没有打算去看，又对江祐祺说：「你继续说吧，deason怎么了？」


    「不用，你先看看手机吧，别是急事，正好我说得口渴了。」江祐祺笑着对祁宇洋摆了摆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茶杯，祁宇洋「嗯」了一声，翻过了手机。


    江祐祺喝下一口茶，看见祁宇洋在对面笑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是急事吗？这么晚了，小祁老师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没事，没什么事。」祁宇洋飞快地回了消息，将手机收回口袋，好像很无奈似地笑着摇了摇头：「湛佳眠，折腾到这个时间刚到宾馆。」


    「是佳眠啊！」江祐祺也跟着笑起来，又感嘆了一下：「我也想加佳眠的私人号来着，他说经纪人不允许，太可惜了。」


    「孙慨成这都管？」祁宇洋皱了下眉，重新掏出手机来，「我和湛佳眠说一声，你们俩私下加一下，只要不说就没人知道。」


    「小祁老师小祁老师，你可别说。」江祐祺连连摇头，伸手去挡了一下祁宇洋的手，「哎怎么说……就是，我们艺人之间更清楚一些约定俗成的『黑话』，『经纪人不允许』这种的，就是託词而已，我心里清楚是佳眠不想跟我有私下的联络。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早就能感觉得到佳眠对我没有那么亲近，对外的互动都是演出来的，可能只是为了给粉丝看看吧。」


    江祐祺这么一说，祁宇洋跟着脑子转了一下，才想明白确实是这么个关窍，他沉默了几秒钟，将手机扣回了桌面，淡淡道：「你别多想，湛佳眠是有点……有点……认生吧，他性格很好，不是孙慨成那种势利眼，也从来都看不起别人的那种人。」


    「当然啦，小祁老师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江祐祺连忙摆手，笑道：「以佳眠的热度和咖位，能和我互动绝对是我占便宜，我也就是想多对他表示一点感谢，我知道佳眠是很好很善良的人。」


    「也有不怎么好的一面，你不知道他呢。」


    第53章 祖宗


    祁宇洋轻声对着江祐祺说了一句，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没有忍住，又笑出来了一声。


    「怎么怎么？快和我讲讲，佳眠有什么八卦可以听啊？」江祐祺立刻来了兴趣，拈着勺子往祁宇洋面前凑了凑，「我在剧组里的时候总感觉他完美的跟个假人一样，和谁都带着距离，也就在a组准备室里那次，感觉你和佳眠是真的亲近，他对谁都没有对你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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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没想到能从江祐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动作稍微顿了顿，把茶杯放了下去：「是吗？湛佳眠对我不一样啊？」


    「可不一样了，你们是在言宁老师拍《明月别枝惊鹊》的时候就认识了吧？还能算发小呢，真是怪不得这么亲近。」


    祁宇洋不置可否，反而含煳地「嗯」了一声，加深了江祐祺的误会。


    五年之前祁宇洋根本没有见过湛佳眠，更是没有去过祁宇沐拍摄的剧组，语气说祁宇洋那个时候认识了湛佳眠，还不如说那个时候先认识了眼前的江祐祺——在电视上舞台。


    「湛佳眠皮得很，说话不经过大脑，倒是知道看见别人有生气的苗头就道歉，道歉之后死不悔改，照旧我行我素，能把人气炸了。」祁宇洋十分无奈地说了一句，江祐祺惊异地应着「居然是这样」，祁宇洋的话就停了几秒。


    「不过我也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


    「哪儿能啊，我觉得你性格特别好，很体贴人也很细心，也不像我总接触的那些人，心里全都是弯弯绕绕的，没意思。」


    祁宇洋失笑，摇了摇头：「不是，我脾气是真的不怎么好，火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了，没少拿湛佳眠撒气。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也有做得过分了，想和他也道个歉，哪怕安慰两句呢，但是拉不下脸来，还是得撑着自己的面子。而且湛佳眠真是……真是太让人上火了，有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打他一顿，事后想想就是骂两句还说什么对不起啊，已经算便宜这祖宗了。」


    祁宇洋说着话，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勐地喝了一大口茶，江祐祺听得笑起来，捧场地拍了拍手，应道：「我就说你们两个关系是真的好，小祁老师，怎么说呢……其实你和佳眠也都算是半个娱乐圈里的人，这样真的挺难得的，还是得珍惜啊。」


    江祐祺见祁宇洋似是有些无奈地点了头，笑意更深了一点：「我之前还担心，因为我知道我不太……不太招剧组的人待见，还以为佳眠对我印象也不好，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祁宇洋又替湛佳眠说了两句话，手机再次响起来一声，江祐祺眨了眨眼睛，先放下了勺子：「我看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你觉得还行吗？还要再加点吗？」


    「嗯？不用了，确实味道不错。」


    「那我叫司机送小祁老师回去吧，都这么晚了，你明天是不是还得赶飞机回白市呢？」


    祁宇洋确实是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没多推辞，跟着江祐祺站起身来。


    「今天能和你来聊聊天真的好开心啊，感觉自己这里，」江祐祺说着话，点了点自己胸口的位置，「轻松了不少，要是以后有机会能多这么聚一聚就好了。」


    祁宇洋看着江祐祺隐隐约约带着青色的下眼睑，想到马上就要分别，又有不舍又有心疼，轻声回答：「我应该随时都可以，不忙。」


    「哈哈哈，那我以后就多多打扰小祁老师了~」江祐祺往外走着，一边掏出口罩和帽子戴好了，没有联繫经纪人，直接用打车软体替祁宇洋叫了一辆车。


    「对了，确实还有个事情想麻烦你，我的粉丝站联繫我说两个月以后提前帮我办一个生日会，就办在白市，是应援活动的形式，我看主要负责的是四五个小姑娘，都是第一次组织这个事情，找场地印无料之类的进行得也不顺利，我毕竟不好直接参与过去说什么，可以让小祁老师帮帮忙，替我照顾她们一下吗？」


    江祐祺带着祁宇洋走进电梯里，仗着左右无人，双手合十对着祁宇洋摆出了一个「拜託」的手势，看得祁宇洋脑子一热，考虑都没有多考虑一下，立刻回答：「当然可以。」


    「真的太谢谢你了！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江祐祺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来，「我这就把她们负责人的名片和群转推给你，真的真的太麻烦你了。」


    「没事，本来这种活动我自己私下里看到的话，也会多多少少参与一点的。」祁宇洋应着江祐祺的话，听见自己手机响了几声，拿起来查看，江祐祺连忙说道：「不着急，也不是今天就必须去沟通了，等你不忙了、落地了再说。」


    祁宇洋嘴上应了，手指已经快速地点进了推送名片，发了好友申请，也加进了群聊，他跟着江祐祺往外走了几步，抬起手来将江祐祺拦住了：「我自己出去吧，免得你不方便。」


    「好，那小祁老师再见啊！」江祐祺也知道门口或许会有狗仔蹲点，停下了脚步，对着祁宇洋伸出手去。


    祁宇洋笑着握住了江祐祺的手，这一次两个人的体温总算是差不太多，祁宇洋后退了几步，同江祐祺挥手道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酒店的大门。


    加了人的当天晚上，祁宇洋就被随时随地几十条消息的疯狂群聊包围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组织这个活动，全抱着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要办得特别好的心态，一个个地斗志昂扬，大半夜也不睡觉了，你一眼我一语地说着各自的想法，天马行空花样百出的。


    祁宇洋先加上了江祐祺推来的那个大粉的微信，聊了两句之后才发现是在微博上经常与自己聊天的hommy资源组的皮下，他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选择了对大粉坦白说自己就是「江祐祺最喜欢的蓝色麻袋」，但是要求大粉无论如何替自己保密，说这个事情就连江祐祺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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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一听到祁宇洋自爆身份，在聊天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打字尖叫了半天，接着连连保证绝对不会暴露祁宇洋，转头在群里神神秘秘地说祁宇洋是「被七七亲自推送的超强力外援」、「我敢打包票绝对牛逼」，群里的人对着祁宇洋又是来来回回一番尖叫，不过也都很有分寸和距离感，并没有过多打听祁宇洋本身的事情，话题很快就转回了生日应援会的策划上。


    大家都是各自私下里做过应援物的人，在准备小礼包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祁宇洋看了看去，发现主要还是要选好场地、要想好场景怎么布置、还有具体小礼包要早点敲定发些什么、到时候外围的电子屏幕应援之类的问题，不知不觉就跟着聊了一个通宵，眼睛都没能合一下，第二天紧急滴了几滴眼药水，痛苦万分地去赶了飞机。


    忙碌的时候，时间就是会不知不觉过得很快，祁宇洋整日里三分力气放在学习上、七分力气放在替江祐祺准备生日应援会上，几乎不知道今夕何夕，冷不丁收到了湛佳眠发来的消息，才恍惚地去看了一眼日历，发现竟然已经快要到国庆节假期的时候了。


    祁宇洋约了国庆节假期和那位暱称为coco的大粉去踩场地，脑子里转了一下相关的事情，之后才认真看清了湛佳眠发来了什么内容：


    【我明天就杀青啦！正好剧组主创团也都要回白市去提交预审核申请，言宁姐和你说过她要回去了吧？明天晚上一起在明安莲半个杀青宴，就小型的，只有副导演、编剧、助理老师和言宁姐这几个人，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饭啊？】


    祁宇洋眨了下眼，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湛佳眠发过来的消息，缓了一下才理解了他的意思，连忙去看和祁宇沐的聊天界面，果然看见在前一天晚上自己因为应援活动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祁宇沐在惯常的问候里加了一句：【后天我上午飞机回去了】。


    祁宇洋竟然都没看见、没注意到，随便回復着煳弄过去了。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听着好像好久都没有听进耳朵里的、宿舍里室友们打游戏吵吵嚷嚷的背景音，将两手都垂了下去。


    腰椎、颈椎、肩部的骨头都因为这个姿势发出闷响，祁宇洋做了几个深唿吸，心想「工作」可真是万物的解药，临走的时候那么捨不得湛佳眠，回来这半个月忙东忙西，竟然也没怎么再想起湛佳眠来了。


    祁宇洋睁开眼，坐直了身体，想要回復湛佳眠的消息，结果刚一看到微信界面，应援群里九十九加的消息就直往他的眼皮子下面窜。


    【扇子印刷有大问题，这一批都不能用了，这都重新印了多少次了，赶不赶得及啊。】


    第54章 区别


    祁宇洋看着手机上发来的、简直色差偏离到说是车祸现场也不为过的应援扇的照片，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这个厂子不行就换一个吧，我觉得印扇子其实挺快的。】


    【能不能提前打样啊？这废品率这么高，多的扇子我们也没办法处理啊！】


    【挂毯也出来了，我在视频里看着是没问题，不知道发过来会怎么样。


    】


    【明晚还有七七的直播呢啊啊啊啊啊啊我好担心来不及赶回去啊！！！！】


    祁宇洋刚看完coco转发过来的、厂家拍摄的视频，退出之后看见「直播」两个字，稍微愣了愣，问道：「明天有直播？」


    【有啊！明晚七点半开始，skkratch全团的直播！】


    「我天呢我这几天脑子乱死了，一点消息都没注意。」


    【我去我也是，还好砂劳斯提醒了一句！！感恩——】


    【所以扇子怎么办啊55555555】


    祁宇洋扫了一眼群里聊天的消息，切出去点开自己的淘宝界面，看着一连排的红色提示，挨个点进去看了，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我这边抽奖卡和宣传册也有问题，宣传册干脆装订方式都错了，直接给出的胶装。」


    【这都什么事儿啊……】


    【胶装不行吗？】


    「咱们印的这种小薄册子还是骑马订最好，我这几天再多和他们吵吵架吧。」


    【多用维权功能！！】


    群里的消息一排一排地顶上去，祁宇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切回了同湛佳眠的聊天界面，飞快地回覆：「有事，去不了。」


    湛佳眠回得也快，非常懂事地对祁宇洋说：【好吧，那你忙，也注意休息哦。】


    祁宇洋回了一个「嗯」，之后便改去淘宝软体和各个厂家厮杀起来。湛佳眠那边看来是临近杀青了，休息的时间变多了，又给祁宇洋发了几条闲聊的消息，祁宇洋一脑门子官司，实在没有闲谈的心，便统统没有回覆。


    第二日晚七点半，祁宇洋坐在寝室里自己的床铺上，架着小桌板，平板电脑连结了耳机，听着skkratch团准点开始的直播，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还在同无量厂家对垒打架，只能时不时瞄上一眼直播的内容。


    skkratch的六个人今天都穿得很随意，看起来也都没有化妆，江祐祺似乎是刚洗过澡过来，头髮丝一根一根细细软软地飘着，脸和手指都红彤彤的，下面难得有几个他的粉丝，在一片其他成员的粉丝的尖叫声中对江祐祺表示爱怜。


    祁宇洋空出手去，发了几条弹幕，又挂着江祐祺的名字刷了两个最贵的礼物，不过skkratch团从来不缺富贵花，祁宇洋的礼物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其他成员粉丝的连番轰炸给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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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在的祁宇洋也没有和他们掰头的心思，他焦头烂额地和三四个对接的商家来回来地拉扯着，时而扮白脸说说好话软话，时而扳红脸假装事情没得可谈必须要投诉，又在小红书上找了几个二次元大手子推荐的印刷厂，一一去对接，等到事情终于能算得上告一段落，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祁宇洋长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能够安安心心地看一会儿直播了，抬手先再次用挂着江祐祺粉丝暱称的号子刷了一波礼物，接着在应援群里通报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进度，让她们放心。


    微信里还有中午时候祁宇沐发来的消息，是寻常的问候，祁宇洋敷衍地回復过了；还有湛佳眠发来的消息，在一个小时之前，是拍的酒店的餐桌，还有一捧印着他的名字的鲜花。


    湛佳眠的杀青照前一天晚上就拍过了，祁宇洋切去微博搜了搜，发现剧组还没发出来，湛佳眠本人的微博也一片安静，看来是在忙着回来预审核的事情，被耽搁了。


    直播里skkratch的成员们开始进行粉丝连线福利，应要求给几个粉丝唱了新歌，还搞怪地跳了舞蹈，每个粉丝连线的时间只有两分钟，祁宇洋本也想去排队，但是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边的等待列表，忽然觉得厌烦，将列表隐藏了。


    不少粉丝的麦克风收音都有问题，有的杂音很大，有的甚至电流麦，吵得祁宇洋耳朵也跟着一起打鸣，头都疼了起来。最多的还是那种声音不够大的，skkratch六个团员来来回回地凑近镜头，问着「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刚刚是说的什么呀？能不能重复一次？」，也让祁宇洋觉得吵得过分。


    他觉得是自己耳机的音量开的太大了，一路调小下去，可是降低的音量更像是各式各样的虫子在嗡嗡乱叫，画面里的灯光是阴暗的，祁宇洋心里暗骂着助理们连补光都不知道打一个，视线追逐着江祐祺的脸，可是一个摄像头里很难塞得进六个人，江祐祺绝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后面，偶尔才能露出一个头来、说上两句话。


    更有粉丝情绪太过激动，一接入后说不上两句话就开始哽咽大哭，照往常的时候，祁宇洋也会很明白这种心情，跟着眼眶发酸，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和厂家对接的事情太过烦人了、是不是一脸好几天都没有吃好睡好导致心情实在是太差，只觉得这样很烦。


    直到另一位粉丝接入之后，长长的、尖锐的一声「啊——」的尖叫划破祁宇洋的耳膜，他皱着眉头狠狠地「啧」了一声，一把扯掉了耳机丢去一边。


    祁宇洋盯着已经变成无声状态的直播界面，被困在小小的平板屏幕后面的人各自笑着、摆出认真聆听的姿势，可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祁宇洋看着远在后面举着对话牌耍宝、和队友打闹的江祐祺，感觉比起吃饭的那一天来，这个人距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仿佛一生都融不进去。


    祁宇洋闭了闭眼睛，发现自己完全的、一点的、一丝一毫的都无法继续观看今天的直播，发现自己的心情非但没有因为这一场直播变好、被治癒，反而愈发烦闷、愈发难受。


    可是这种烦与燥，和以往面对湛佳眠的时候又是非常不同的，简直就像是极与极一般。


    想到湛佳眠，祁宇洋的思维停滞了一瞬，而后他的视线最后一次扫过了直播的画面，没有退出，也没有关掉平板，直接翻身下了床。


    祁宇洋看了一眼自己仅剩下百分之十六的电量的手机，一边随便抓起一件外套套在身上，一边抄起了室友的充电宝塞进口袋：「借用一下。」


    「啊啊用吧，洋子哥大半夜的出去？还回不回来啊？」


    「不会了。」祁宇洋两脚蹬上了鞋，头也不回地往寝室外面走，「我姐回来了，导员要是突袭了帮我打个掩护。」


    「好嘞知道了！请一顿必胜客啊！」


    室友在身后扯着嗓子对祁宇洋喊着，祁宇洋已经快步走出了寝室。


    他几乎是跳下了楼梯，跑着来到了宿舍区的大门口，这个时间带着学生卡门禁回来的计程车很多，祁宇洋直接拦下了一辆坐了进去。


    「哎哟，这大半夜这么着急，帅哥去哪儿啊？」司机刚要拨起「无客」的绿牌子，看见祁宇洋坐进来，又按了回去，隔着座位问了一声。


    祁宇洋坐在后排，将充电宝连着手机一起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


    ——还是和湛佳眠……的那件外套。


    祁宇洋想着，约莫也是出来透了气、吹到了凉爽的夜风的缘故，心情终于稍微好起来了一点，他笑了笑，对师傅说道：「明安莲，麻烦快一点，有急事。」


    「好嘞。」师傅朗声答应祁宇洋，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距离明安莲酒店只差两个路口的时候，祁宇洋已经坐直了身体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显示是「老姐」，祁宇洋愣了一下，心想这个时候老姐应该是和湛佳眠一起在吃杀青宴才对，动作上不敢怠慢，连忙接了起来。


    「餵？姐？」


    ——「喂，洋洋，你们宿舍关门了吗？我给你个定位你来一下，今晚回家住吧。」


    「怎么了？」


    祁宇洋问着，眉头无意识地皱起来，电话那头的祁宇沐嘆了口气，说道：「佳眠今天杀青了来吃饭，喝多了，我还得和导演他们说几句话，你先把佳眠带咱们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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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就喝多了？！」祁宇洋大声说了一句，祁宇沐也不好解释，只说：「我们在明安莲，你快点过来吧，我看佳眠挺难受的。」


    「我就在附近和室友夜宵呢，马上就到了。」祁宇洋语气不好地回了一句，祁宇沐那边明显是不方便，挂断了电话。


    恰好车已经停在了明安莲酒店的大门口，司机师傅也是见惯了类似情况的，没有多嘴，只对祁宇洋说：「帅哥，到了啊。」


    第55章 灌酒


    祁宇洋先闭了闭眼睛，平顺了一下自己快要爆炸的火气，强压着脾性开了门下车，对师傅说道：「您能在这儿等我一下吗，我带个人下来，马上就走。」


    「好嘞，不过您快着点儿啊，表我就不摁了。」


    「行。」祁宇洋点了下头，看了一眼祁宇沐发来的房间号和预约人，走到大门前对保安和迎宾员说了，被带着上了楼。


    订的包间名字叫「清泉」，服务员站在门口敲了门，里面不知是谁应了一声「进」，房门被打开，一股同「清」完全不沾边的、浓烈的菸酒混合的味道直接扑了出来。


    祁宇洋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他跟在服务员的后面，大踏步走进包间里，于烟云缭绕的环境里先找到了坐在主陪位的祁宇沐，叫了一声「姐」，之后视线往旁边一落，就看到了已经趴在桌子上的湛佳眠。


    祁宇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走到湛佳眠的身边，先是扯了一把湛佳眠的胳膊，眼见湛佳眠整个人都是红的，好像被烧过一般，眼睛也闭着睁不开，看上去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


    「湛佳眠。」祁宇洋叫了湛佳眠一声，想当然的，湛佳眠没办法给他什么清楚的回应，简单地「嗯」了两下，祁宇洋拽着湛佳眠的手臂，视线冷冷地绕着桌子扫了一圈，脱口道：「给人灌成这样，真有意思，出了事谁的责任？」


    「哎洋洋，话不能这么说，谁也没管，都没喝多少，你看看，」坐在对面的副导演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笑着晃了晃自己眼前的白酒瓶子，「佳眠小孩子，酒量不行，得练练，是吧，哈哈哈哈！」


    「对对对，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两位编剧应和着大笑起来，祁宇洋瞪着眼睛看过去，祁宇沐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按着祁宇洋的肩膀对他使了个眼色，先低声说了一句：「你先把佳眠带回去。」，接着端起了放在湛佳眠座位前的酒杯，对着副导演捧了过去：「让他们小孩子自己去玩吧，来，徐导，我敬您一杯，这杯可是佳眠的，我干了，您也不能太随意啊。」


    祁宇沐这么一敬酒，旁边的孙慨成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面色红润大着嗓门乱嚷嚷，包间里立时响起了让人脑子嗡嗡响的大笑声，祁宇洋强压着心头的火，不去看那群脑满肠肥的人们，先试着撑了湛佳眠一下，湛佳眠被带得没骨头一样往他的身上倒，呛鼻的烟味钻得祁宇洋眼眶子都跟着发疼，他耐心瞬间耗尽，直接把湛佳眠抱了起来，招唿也没打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间。


    站在外面的服务员连忙跟上前，引导祁宇洋去乘坐电梯，祁宇洋尽量客气地问他要了一顶帽子，好在明安莲这边来来往往的知名人士很多，这种准备还比较充分，服务员先祁宇洋一步去了前台，很快就取来了一顶鸭舌帽，见祁宇洋抱着湛佳眠不方便，主动帮忙给湛佳眠戴上了，还十分仔细地整理了一下。


    祁宇洋抱着湛佳眠大跨步走出酒店，终于觉得空气清新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还是满满的酒味，是湛佳眠身上的味道，把他本身的那点香味已经盖得闻不见了。


    计程车还等在路边，司机看见祁宇洋带着人过来，迅速帮忙开了门，祁宇洋板着脸将湛佳眠放进车里，报了别墅的位置，自己也坐了进去。


    「帅哥，咱先说好哈，后座那有准备的矿泉水，也有塑胶袋子，你这朋友要是吐，可以，吐车上就得赔钱了哈。」司机说着，朝着后面指了指，将四扇车窗都降了下来，风灌进车里，差一点吹飞湛佳眠头上的帽子。


    祁宇洋生怕司机看见湛佳眠的脸，把帽子稳稳地压住了，看着湛佳眠靠在自己身上，一副难受得不行的样子，低声问道：「想不想吐？」


    湛佳眠只是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唿吸粗重，一听就异常难受，没有回答祁宇洋。


    祁宇洋嘆了口气，拿过司机准备在后排的矿泉水和呕吐袋，展开手臂将湛佳眠环了起来，拧开水瓶凑近湛佳眠的唇边。


    湛佳眠这次倒是有了点反应，手举起来按住了祁宇洋的手腕，似乎是想推开，但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真的喝不下了……」


    「是水，不是酒，你闻闻。」祁宇洋怕车辆颠簸，水洒出来落在湛佳眠的身上，自己先凑过去喝了一口，重新又朝着湛佳眠的嘴边递，「你漱漱口，不咽也行。」


    湛佳眠又喘了一会儿气，他整个人发着热，努力地睁了睁眼，迷迷瞪瞪地看向祁宇洋，非常小声地唤道：「老公……？」


    车辆飞驰在公路上，又放着音乐，风声和噪音都很大，湛佳眠的这一声其实除了祁宇洋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听见，但叫得祁宇洋心中警铃大作，生怕湛佳眠再说出点别的什么来，一把捏开了湛佳眠的下巴，不由分说把水瓶凑过去：「认出我是谁来了就乖乖听话，喝多了别乱说话知道吗？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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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被祁宇洋掐着，不怎么舒服地喝了好几大口水，祁宇洋让他吐出来，结果都被湛佳眠直接咽了下去。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车辆颠了两下，祁宇洋眼疾手快地把呕吐袋朝着湛佳眠凑过去，正好赶上接住。


    浓烈的酒精发酵的气味开始四溢蔓延，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吐出来的全都是水，几乎没有任何食物，眼神逐渐地阴沉下来。


    他下意识想骂湛佳眠几句，骂这人给酒就喝、不垫几口肚子就被人灌，但愣是忍住了，又给湛佳眠餵了几口水，叫他好好地漱口吐出来，之后封上了呕吐袋，又拿了一个新的出来。


    湛佳眠靠在祁宇洋的怀里，看上去好像稍微舒服了一点，脸上快要滴了血的红也白回来几分，胳膊往祁宇洋的身上搭过去，祁宇洋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司机，司机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估计这个时候湛佳眠做什么离谱到能上社会新闻的事，都只会被见多识广的司机师傅当成耍酒疯，也就放下了一点心来，将湛佳眠搂得紧了一些。


    祁宇洋在小区门口做了口头登记，拜託师傅将车开去了楼下，高阿姨看着也是提前接到了祁宇沐的嘱咐，迎上去给司机说了点好话，塞了两条名贵的烟过去。


    祁宇洋抱着湛佳眠走进屋里，听着湛佳眠的唿吸比刚才平顺了，高阿姨跟在后面进来，念叨着「哎哟这是怎么回事给孩子喝了这么多」，帮忙替湛佳眠脱了鞋，又对祁宇洋说：「我熬了点利肝解酒的汤，端出来餵给他点儿啊。」


    祁宇洋怕湛佳眠说胡话被高阿姨听去，思索了一下，说道：「您先休息吧，帮我盛出来一点放二楼就行，我直接把湛佳眠带我房间里去了，待会儿我姐回来了您还得忙呢。」


    高阿姨答应了，进厨房去盛汤，祁宇洋抱着湛佳眠往楼上走，只觉得自己两条胳膊被湛佳眠带着向下坠，就快要压得没有知觉了。


    「得亏是我平时锻鍊，不然今天你就得睡客厅的沙发，听没听见啊湛佳眠？」祁宇洋没好生气地对湛佳眠说了一句，低头去看湛佳眠的脸，湛佳眠含含煳煳地哼唧了两声，强睁着眼睛想看祁宇洋，眼皮就像被刷了胶水一样，黏在一起的时候多，能睁开的时候少。


    祁宇洋踢开房门，将湛佳眠放在床上了，正好高阿姨来送解酒汤，不放心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满脸的担忧：「你也没照顾过人啊我的小少爷，不然还是我来吧，你好好休息。」


    祁宇洋顺手接过高阿姨端来的餐盘，笑着摇了下头：「我来就行。」


    「行吧，唉，有事儿可千万叫我啊。」高阿姨拍了拍祁宇洋的胳膊，唉声嘆气地下了楼去。


    祁宇洋回到卧室，把冒着热气的解酒汤放在一边，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站在床边看了湛佳眠几秒钟，嘆了口气，凑近过去，将湛佳眠的罩衫和裤子脱了，而后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脱掉湛佳眠里面贴身的衬衣，又把床铺调高了，垫了枕头，连拉带抱地让湛佳眠靠好了，坐在床边，转身去拿解酒汤。


    湛佳眠原本迷迷煳煳，被祁宇洋一连番的大动作折腾得鬼迷日眼，咳嗽了两声，祁宇洋的眼神瞟了过去，警告道：「要吐提前说啊，敢吐我床上你就死定了。」


    「嗯……」湛佳眠摇了摇头，两眼的眼皮又是一番搏斗，最终还是没能顺利睁开，抬高了双手朝着祁宇洋伸了过去。


    「你可小心点吧！」祁宇洋手里正拿着解酒汤，被湛佳眠碰得撒出来了几滴，他赶忙放了回去，抽出纸巾擦了一下手指和柜檯，就被湛佳眠整个环抱住了。


    湛佳眠抱着祁宇洋，滚烫的脸贴在祁宇洋的胳膊上。


    第56章 掉价


    祁宇洋听见湛佳眠梦话一般喃喃说道：「老公，我好想你。」


    他没回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垂下眼，看向湛佳眠。


    湛佳眠就算清醒的时候也不介意祁宇洋不给他回馈，喝醉了之后更甚，无所顾忌地将自己的身体贴在祁宇洋的身上，颇为舒服地唿出了一口气，就像终于安心了一样。


    「我喜欢你……老公……我喜欢你……」湛佳眠呓语一样地念着，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肉麻到让人生腻，祁宇洋却没有阻止，听了一会儿才抬起手臂，将湛佳眠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喜欢谁啊湛佳眠？你睁开眼睛。」祁宇洋搂着湛佳眠的腰，看着湛佳眠再一次艰难地睁开了眼努力眨巴，追问道：「看看我是谁？」


    湛佳眠当真还认真地看了祁宇洋一会儿，才傻不拉几地笑了出来，伸手去碰祁宇洋的下颌：「老公。」


    「别乱叫。」祁宇洋拉下了湛佳眠的手，按在被子里，向前靠了靠，不依不饶地说：「说我的名字。」


    「祁宇洋，」湛佳眠回答得异常迅速，咳嗽了两声，补充，「我的老公，祁宇洋。」


    祁宇洋忍不住笑了一声，湛佳眠等了一会儿，见祁宇洋不再说话了，又开始含煳不清地念叨：「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祁宇洋将湛佳眠放开了，伸手去拿解酒汤，先碰到自己唇边试了一下温度，才朝着湛佳眠递了过去，漫不经心地问：「喜欢我什么？」


    「全都……唔……全都喜欢……」湛佳眠一张开嘴，就被祁宇洋见缝插针地塞了一口汤进去，他急匆匆地咽了，被酸味刺得皱眉，还要再重复一遍：「什么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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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就喜欢我了？」


    「就……呃嗯！」湛佳眠没意识到祁宇洋是在故意骗自己开口说话，又被一连餵了好几口汤，酸得来回摇头，将脑袋扭着躲去了祁宇洋的背后，低声念叨：「一见钟情嘛，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就像怕祁宇洋不信一样，湛佳眠搂紧了祁宇洋的腰，一边点头一边重复：「真的什么都喜欢。」


    祁宇洋被湛佳眠逗得忍不住笑出来，看了看已经喝掉多半碗的汤，将碗放下了，转过身去把鸵鸟一样往自己身后埋的湛佳眠挖了出来：「湛佳眠，你这是酒后吐真言吗？」


    湛佳眠怕祁宇洋还是要骗自己喝汤，捂着嘴没说话，身体向后面倒去，祁宇洋看了湛佳眠一会儿，嘆了口气，将室内灯调成睡眠模式，挪了挪枕头，让湛佳眠侧着躺下了。


    祁宇洋去卫生间里拆了一条一次性的毛巾，用温水洇湿了，带出来给湛佳眠随便擦了擦脸和胳膊，又哄着湛佳眠再含了漱口水漱漱嘴里解酒汤的酸气，没料想湛佳眠直接咽了下去，当即就再次吐了出来，要不是祁宇洋眼疾手快拽过了垃圾桶，床单被褥和地毯就都完了。


    祁宇洋也来不及和一个醉鬼生气，没什么办法地让湛佳眠再喝了点清水又漱了口，看着湛佳眠一番折腾好不容易安静了，也听见楼下传来了声响。


    祁宇洋拉了拉被子，替湛佳眠把边角掖好了，起身走了出去。


    祁宇沐是被孙慨成送回来的，虽然她看上去比孙慨成清醒多了。两个人在门口纠缠着说了几句话，祁宇洋不想和孙慨成打招唿，站在二楼等了一阵，到祁宇沐自己嘆着气扶着额头走回客厅，才一边下楼一边叫了一声：「姐。」


    祁宇沐摆了摆手，看上去疲惫万分，直接坐去了沙发上，高阿姨将解酒汤也给祁宇沐端来了一碗，小声说自己在屋子里等着，叫祁宇沐有事喊她。


    祁宇洋走到沙发边坐下了，安静地陪了祁宇沐一会儿，听见祁宇沐又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睁开眼睛，问着：「佳眠怎么样了？」


    「估摸着是睡着了，反正不闹腾了。今天怎么回事？都喝这么多？」


    「唉……」祁宇沐再次深深地嘆气，直起身来用勺子搅了搅解酒汤，却没喝，又把勺子丢进了碗里，「还是江祐祺那个事儿，你走了之后他又来过两次，补镜头，制片方好像又给导演组施压了吧。说到底也是因为佳眠做事不稳重，给了江祐祺掺和进来的缝，导演和编剧有气也不能找投资的撒，就说都是佳眠把江祐祺给招进剧组的，大家都有怨气，说着笑着的灌他酒，桌上都是长辈也都是前辈，他也没法多说什么。」


    「他们是狗屁的长辈。」祁宇洋骂了一句，祁宇沐不贊同地瞥了他一眼，总算是舀起解酒汤喝了一口，被酸得瞥了嘴，支使祁宇洋去找瓶水来漱口，一边说道：「还有孙哥不是也跟着我去了吗，这个事儿他一不能因为佳眠就得罪这么个大制片公司，二也不能影响到我以后和他们的合作，导演跟孙哥说，给佳眠找了个好片子，谁都知道不可能是好事儿，但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应了，合同从孙哥这边走，给佳眠把新片也给签了。」


    「什么新片？他又要进组去了？学还上不上了？」祁宇洋闻言皱紧了眉头，祁宇沐摊了摊手，又是一口气嘆了出去：「倒是应该不会太耽误他的课，毕竟就是个小成本的网剧，让他进去客串个配角。」


    「湛佳眠现在的身价，让他去演小成本网剧？还配角？？」


    「你看看，连你都知道不合适是不是。」祁宇沐总算是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捏了捏祁宇洋的脸，「佳眠现在的身价接这个剧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清风》播出之后他的身价绝对是要涨的，对他来说最好的路是现在先等《清风》播了，再去谈下一个片子。不过站在那个网剧导演和制片的立场上看呢，这个时候签下佳眠来最划算，可以和《清风》同期宣传，占了两个免费gg的光。当然了，这么一来是相当于彻彻底底踩了佳眠一脚，因为接这个片子对他来说真的很掉价。」


    祁宇洋沉默下来，明明祁宇沐在说得是湛佳眠的事情，他却感觉好似是自己被两面墙挤压在一个缝隙里，胸腔被没有余地地向下按压着，尚且没有到难受得要命的程度，但总归是不怎么舒服。


    「孙慨成这么多年经纪人白当了，自己的艺人都保护不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佳眠签的是半年约，已经过去一半时间了，到期之后他续不续？要是去了别的猎头公司呢？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就没别的办法了？」


    「合同都当场就签了，还有什么办法，你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们是现在声誉最好的、观众唿声最高的影视公司的人，就连你姐我都得赔笑脸，更别说佳眠了。」


    祁宇洋没有再说话，陪着祁宇沐将一碗解酒汤都喝了，祁宇沐说自己要回房间休息，祁宇洋便跟着上了楼。


    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祁宇沐的脚步顿了顿，转了一下身，念叨道：「佳眠在你房间里吗？我过去看他一眼。」


    「别看了，姐，万一已经睡着了再叫你吵醒了，而且你不是也累了吗，赶紧洗洗澡休息了，一身的烟味，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吧。」


    祁宇洋拦了祁宇沐一下，祁宇沐嘀咕了一句也是，又问祁宇洋：「你晚上睡哪儿啊？睡小涵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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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在房间里睡呗，万一湛佳眠后半夜还要折腾呢。床又不是睡不下。」


    「嗯，行吧。」祁宇沐点了点头，对祁宇洋道了晚安，向着楼上走去了。


    祁宇洋仰着头，一直目送到祁宇沐的身影在三楼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还有一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酒的味道，湛佳眠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成了平躺的姿势，头还歪着，挑空下暖黄色的睡眠唿吸灯一时明一时暗，照得湛佳眠的脸也投射着不同角度的阴影。


    他的唿吸很平顺，也很深长，像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甜。


    祁宇洋没有太关注湛佳眠，只是看了几秒钟，就拿着自己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里。


    等到祁宇洋出来，湛佳眠又换了个姿势，滚去了床铺的另外一侧，背对着浴室的方向，好像是被祁宇洋洗澡和吹风的声音吵醒过了，蜷缩成一团，被子也不好好盖了，多半都抱在怀里，倒是给祁宇洋留出了足足的空裕来。


    祁宇洋脱掉浴袍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湛佳眠，不知为何出了一会儿神，才躺上了床去。


    他没有躺平，侧着将上半身撑了起来，伸出手去摸湛佳眠的脸，想着要看看湛佳眠的体温是不是还那么高、是不是得吃点退烧的东西。


    不过或许是祁宇洋也才洗完了热水澡的缘故，又或许是湛佳眠吹了不短的时间的空调的缘故，祁宇洋反倒觉得湛佳眠的脸凉了下来，而且细嫩、柔软，像摸着一袭上好的丝绸。


    第57章 不烦


    约莫是被祁宇洋摸得痒了，湛佳眠咕哝着抓住了祁宇洋的手，肩膀又缩了缩。


    鬼使神差地，祁宇洋更加靠近了湛佳眠，没有太多犹豫，慢慢地凑了过去，嘴唇贴到了湛佳眠的脸颊。


    祁宇洋轻轻地在湛佳眠的脸上吻了数下，湛佳眠似乎终于被吵醒了，拖着鼻音朝着祁宇洋转过身来，于是祁宇洋俯下身去，吻住了湛佳眠的唇。


    他没有闭起眼睛，在离开的时候，祁宇洋清楚地看到湛佳眠缓缓睁开了眼，也张开了嘴，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是在叫「祁宇洋」，又好像是在叫「老公」。


    祁宇洋没有研究湛佳眠到底说了什么话的想法，他重新压下身体，深深地吻了湛佳眠。


    湛佳眠的嘴里还有寡淡的酒的味道，有一点点解酒汤的味道，还有漱口水的薄荷味，算不上是一个香甜可口的吻，祁宇洋轻咬着湛佳眠的嘴唇，一直到湛佳眠半睡半醒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回吻。


    温吞的吻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祁宇洋放开湛佳眠，看着湛佳眠犹带混沌的眼眸，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生中都缺乏这样和缓又温柔的时刻，他用拇指轻轻按压湛佳眠沾着水色的唇角，又抚摸湛佳眠的脸颊，蛊惑一般地压底声音，问道：「湛佳眠，你是不是谁都喜欢？」


    湛佳眠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手臂没什么力气，搂不住祁宇洋的脖子，顺着滑了下来，搭在祁宇洋的手臂上，努力且认真地回答：「不是，我只喜欢你。」


    他唿了一口气，手指摩挲着祁宇洋的胳膊，说道：「老公，我只喜欢过你。我不会追人，逼着你当我男朋友，总惹你生气……我是不是把你给追烦了？」


    祁宇洋没有回答湛佳眠的话，湛佳眠好像真觉得祁宇洋又生起气来了一样，努力地撑起胳膊，凑过去吻了吻祁宇洋的下巴当做示好，对祁宇洋说：「你不要烦我，不要总是生我的气，好不好？」


    祁宇洋盯着湛佳眠的脸，一直看到湛佳眠实在支撑不住、眼皮打架，手也没力气地从祁宇洋的手臂处垂落在床上。


    湛佳眠阖起眼帘，犹在轻声呓语：「老公……不要烦我……」


    「不烦你。」祁宇洋低低地回答了湛佳眠，在湛佳眠的嘴唇上摩挲了不短的时间，而后搂住了湛佳眠的身体，尽量轻地躺在了湛佳眠身边。


    在湛佳眠二十年的人生经歷中，宿醉断片可以说还是第一次。


    他感觉自己是醒过来了，可是头在一跳一跳地疼，眼睛也好像被煳住一样睁不开，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在酒桌上喝着酒、签了合同、又喝酒的部分，之后总觉得好像是被谁带走了，好像带去了什么地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湛佳眠感到自己的意识如同溺水一样，在脑海中拼命扑腾挣扎着，过了一阵之后，总算是慢慢地恢復了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


    身体的器官都有烧灼的疼痛，像是上火了一样，湛佳眠动了动手指，总觉得自己身边的温度高得骇人，但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是无比安心又熟悉的环境，他的脑筋转了两转才意识到，是旁边还睡了个人。


    一时间，所有看过的关于「酒后失德」的信息片段全部涌入湛佳眠的脑海，他勐地惊醒过来，簌然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肌肉紧实的胸膛。


    湛佳眠心中警铃大作，想要立刻推开眼前的人，可是手脚还发软没有力气，又好像被压住了、被捆住了，他挣扎着抬了抬头，意外看到了祁宇洋的脸。


    祁宇洋的眼睛紧闭着，眉头没有皱起来，好像睡得很好，睫毛盖在眼睑处，衬得鼻樑更加直挺，眼睛中常见的那些不耐烦的神色被遮盖住了，只留下原本的英俊和锋利。


    湛佳眠先是觉得自己的心放了下来，接着刚刚安静了一瞬间的心脏，又突地恢復了蓬勃的生机，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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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甚至无暇推演自己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祁宇洋的怀里，也不想去考虑为什么祁宇洋会在自己的床上，他生怕这是个一触即散的美梦，迫切地想要去验证它的真实性。


    ——湛佳眠抬起了头，小心地吻在了祁宇洋的唇上。


    他吻得十分小心翼翼，就像是小偷在亲吻自己刚刚的手的珠宝，却又贪婪不知满足，维持着亲吻的姿势待了许久，直到颈椎支撑不住，才向后推开。


    湛佳眠慢慢的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为这不是一个美梦而窃喜，就对上了祁宇洋没有任何表情的瞳孔。


    湛佳眠立时大惊，慌张地想要坐起来，身体却还被祁宇洋压着，他想要开口，喉咙里却一阵烧灼，平白顶上一口气来，开始惊天动地地咳嗽，就连咳嗽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祁宇洋终于放开了湛佳眠，湛佳眠一边咳着一边艰难地撑起身体，感觉床铺动了两下，他咳嗽到喉咙像被刀子割过一样，疼得眼角满是眼泪，听见祁宇洋说了一声：「水。」


    湛佳眠捂着自己的嘴，努力地将不礼貌的声响掩盖在手心里，向着祁宇洋看过去，接过了祁宇洋递来的一瓶已经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凑到嘴边灌了一口，终于找回了半个魂来。


    湛佳眠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这才注意到正身处在陌生的环境里，疑惑地问祁宇洋：「这是……？」


    「我房间。」祁宇洋坐起身来，湛佳眠的视线难以避免地瞟了过去，看见祁宇洋只穿了一条内裤之后瞬间被烫到了一般，脑袋蓦地转向另外的方向，双手侷促地攥着矿泉水瓶，来回的摩擦着：「你、你带我回来的啊。」


    湛佳眠说着，暗自咬了一下嘴唇，又蓦地转回了头，装作大大方方地样子去看祁宇洋的身体，看着祁宇洋利落地套上卫衣和裤子，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肌肉被布料遮盖严实，他勾了勾嘴角，拿捏着轻佻的语气说道：「老公身材真好。」


    祁宇洋冷笑了一声，一把掀开了被子，伸手攥住了湛佳眠衬衫的下摆。


    湛佳眠衬衫的扣子在睡觉的时候被蹭开了几颗，祁宇洋这个动作险些就将他的整个衬衣给拽掉，湛佳眠连忙放开了水瓶按住自己的衣服，犹豫了一下，又慢慢地放开了手，一副随便祁宇洋动作的样子，试探着问：「昨天晚上……」


    「湛佳眠你脑子里能不能干净一点？出国一年净学这个了是吧？？」祁宇洋甩开湛佳眠的衬衣就要退开，湛佳眠连忙直起身抓住祁宇洋的手腕，急急地道歉：「对不起，我乱说的，我不说了。」


    祁宇洋反抓住湛佳眠的手，瞪了他一眼，总觉得本来就因为起床而不好的脾气被湛佳眠胡言乱语搅合得愈发烦躁，恨不得立刻狠狠地咬上湛佳眠一口来解气。


    湛佳眠倒是从善如流，立刻顺着祁宇洋的力气跪立起来，朝着祁宇洋膝行了两步，就要往祁宇洋的嘴边去凑。


    祁宇洋抬手将湛佳眠的肩膀按住了，低声重复了一遍：「你刚刚没听见吗？这是我房间。」


    「听见了呀。」湛佳眠眨了下眼，旋即笑了起来，「谢谢老公去接我，昨天辛苦你了。」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湛佳眠强调：「我家的意思就是，我姐、高阿姨，都在外面，这里不是只有我和你，湛佳眠，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过一下脑子。」


    湛佳眠轻轻地「啊」了一声，小声问道：「你没有反锁门吗？」


    「……」祁宇洋彻底被湛佳眠说得无语，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湛佳眠的胳膊就已经环到了脖子上。


    湛佳眠倒是没有再试图和祁宇洋亲吻了，却把身体与祁宇洋贴得很紧，趴在祁宇洋的耳边，用无比开心地、任谁听到了都会心动的声音说道：「老公，我好想你啊。」


    祁宇洋下意识搂住了湛佳眠的背，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暗暗咬牙，冷着声音岔开话题：「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怎么折腾我的，自己都忘干净了是吧？」


    「忘记了，我都不记得是被你带回来的。」湛佳眠老实地承认，与祁宇洋拉开了一些距离，看着祁宇洋的眼睛，秉承着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原则，软了声音说道：「对不起，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吧？」


    祁宇洋被湛佳眠堵得气结，张口就想训上两句，刚说出一个「你」字，就听脏衣篓里一阵疯狂的电话铃响。


    「我的电话。」湛佳眠放开祁宇洋，着急想往床下走，祁宇洋瞪了湛佳眠一眼，拦住了他，自己两步走了过去，翻出了湛佳眠的手机，递给了湛佳眠。


    在交过手机的一刻，祁宇洋扫了一眼湛佳眠的来电显示，看见了「孙叔叔」三个字。


    祁宇洋觉得自己的脾气，在这个糟心的早晨里，差到了人生的最巅峰。


    第58章 返校


    祁宇洋的本意是不想掺和湛佳眠接不接戏、和孙慨成之间怎么交涉的事情的，他也找到自己的手机，翻起了应援群里再次变成九十九加的聊天记录。


    不过早晨最清醒的时候来看，其实群里许多消息都是没有意义的吐槽和闲聊，祁宇洋漫不经心地从头到尾顺着记录，耳朵控制不住地要竖起来，听着旁边湛佳眠的声音。


    「……嗯、嗯，白，我会尽快核对好课程安排的……好的，今天之内给你行程单，辛苦您啦孙叔叔……好，谢谢您，替我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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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没有说太多就挂断了电话，转回身来又笑着想对祁宇洋说些什么，祁宇洋怕他一开口就是不着四六，抢先放下了自己的手机，问道：「怎么回事？孙慨成一大早就找你？」


    「嗯，昨天饭桌上说有个本子不错，拿给我看了看，我觉得也还可以，戏份不多任务不重，反正我也要在国内逗留一阵子，又是导演力荐的，就接下来了。」


    湛佳眠说话的时候，一直对祁宇洋笑着，好像自己说得就是真话，好像这一切就是自己的本愿，没有遭受任何强迫和委屈。


    祁宇洋却觉得憋闷，他收起手机，走到自己卧室边角的衣架前，一边翻找着衣服一边问湛佳眠：「这么着急去演戏，学业不用管了？直接荒废了是吧。」


    「我很聪明的，可以兼顾呀。」


    身后响起布料摩挲的声音，祁宇洋知道是湛佳眠下了床，他转回身去，握住了湛佳眠的手臂，阻止了湛佳眠弯腰要在脏衣篓里把自己的衣服捡回去的动作，先说了一句「爱学不学随便你」，顿了顿又说：「你昨天吐了几次不知道吗，衣服上全是味道，洗干净了再穿，今天先穿我的。」


    湛佳眠顺着祁宇洋的力气直起身来，笑眯眯地往祁宇洋的面前凑了一点，应道：「好啊！」


    祁宇洋外面的衣架上没有适合湛佳眠尺码的衣服，他拽着湛佳眠往衣帽间走，随口问道：「你的腿后来也没事？」


    「真的好利索了，我现在都可以参加校运会，报一千两百米折返跑和撑杆跳。」


    湛佳眠信口花花地说着，脚步快了一点，身体几乎要贴在祁宇洋的背后。


    祁宇洋回头看了湛佳眠一眼，总觉得经过这段时间不见之后，湛佳眠变得得寸进尺了许多。


    不过想一想，确实半个月没有见面了，湛佳眠粘人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给湛佳眠的种种行为找好了理由之后，祁宇洋直接将湛佳眠向着自己的衣帽间内一推，留下了一句「挑适合你的随便穿」，就转过身走去卫生间自行洗漱了。


    湛佳眠的课要比祁宇洋早，又要提前去找导员报导，匆匆吃了饭和祁宇沐聊了几句，就自己打车离开了。


    祁宇洋在家里赖到了临近中午，才慢悠悠地晃去了学校，参加下午的建模课。


    比起编程类课程的惨不忍睹，祁宇洋的动画与建模类课程就要好很多，故而也感兴趣很多，老老实实地跟着老师用软体学会了建立物体的运动轨迹，甚至还融会贯通地自己举一反三了一下，越做越觉得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课的时间。


    「洋子哥，好久没见到了，你还欠我们一顿必胜客呢，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吃了啊？」


    室友一边收拾着电脑和课本，一边把胳膊搭上了祁宇洋的肩膀，祁宇洋「啧」了一声将他的手抖掉了，另外一个室友也应和着纠缠上来：「对啊对啊，正好这边离校外近，走吧洋哥，中午我都没吃饿死了啊，真想吃点好的。」


    祁宇洋烦不胜烦，收拾着东西捉摸了一下，觉得答应了也未尝不可，便点了头。


    室友们当即欢唿起来，祁宇洋被吵得烦，严词警告他们收声，室友几个当然是吃人嘴软，金主爸爸说什么是什么，一个两个都动作夸张地将自己的嘴巴捂了起来。


    a教学区就在学校的大门口，过一条马路就是校外自由区，必胜客餐厅就在步行五分钟的位置，祁宇洋早就走惯了，跟着室友们一起过去，找了最大的一张桌子，将沉重的书包往空椅子上一顿，听着室友们七嘴八舌地点起了饭来。


    不到四点钟的时间，餐厅里没什么人吃饭，服务员推荐着下午茶套餐，祁宇洋随随便便点了一些，有室友和他打听剧组的事情，打听《清风半夜鸣蝉》什么时候播出，不过都是祁宇洋一回来的时候就问过无数次的老生常谈，祁宇洋懒得理会他们，拿起手机确定应援群里的消息，顺便看看自己的淘宝界面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或者问题。


    还好一切算是平顺，祁宇洋百无聊赖地向下划了划自己的购物车，滑到最后的时候，不知怎么，推荐页面的大数据就给他推送了一款中式盘扣老头衫。


    祁宇洋皱眉看了看商品的缩略图，手指在手机壳的边角敲了两下，切回了微信，问湛佳眠道：「上课了？」


    他一直等到服务员都来上了菜，湛佳眠也没有回覆，祁宇洋心里有些气闷，切牛排的手狠了一些，割得木头垫盘噶吱噶吱作响，看得室友们侧目连连。


    「哎呦喂，这是谁又得罪我们洋子哥了。」


    「那人得要死了吧，我看洋哥这架势，是把牛排当成那个人的脖子在切啊——」


    耳边响起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祁宇洋正烦得要死，刚要开口骂人，手机就响起来一声。


    他赶忙放下刀叉拿起手机，看见是湛佳眠的回覆之后笑了一声，没有着急点开，慢条斯理地对室友们说道：「皮死你们吧，我要真想杀人，先把你们全都宰了。」


    室友又怪叫起来，祁宇洋懒得再去搭理，点开湛佳眠的消息，见湛佳眠回復自己：【回来第一天就满课……】


    祁宇洋回了消息对湛佳眠的遭遇表示幸灾乐祸，想了想，问室友道：「歷史系是不是在a校区上课啊？」


    室友咽下了一大块披萨，点了点头：「是啊，本院学生基本就在a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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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个室友听了，忽地恍然大悟地一拍桌子：「我去！今天是不是湛佳眠回来上课啊！」


    「湛佳眠怎么回来了？也没看见他杀青的消息啊？洋哥，湛佳眠回来了吗？」


    祁宇洋想起剧组确实还没有对外公布湛佳眠杀青的事，打开微博看了一眼，官方微博两天都没有，祁宇洋难免要阴谋论地猜是不是故意拖着湛佳眠的消息，室友按着他的肩膀晃了晃，祁宇洋才淡淡回答道：「杀青了，你们先别乱嚷嚷。湛佳眠回学校了，都已经在上课了。」


    「叼，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着的？」


    室友们又聚在一堆，你一言我一语地乱猜起来，祁宇洋翻了翻手机，想要给湛佳眠发消息，又觉得别扭，抬起头来对着对面作妖的室友说道：「哎，你对象是不是就歷史系的。」


    「是啊，不过她是大一的，今天一天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还没遇上湛佳眠呢。」


    「问问她，湛佳眠最后一节课在a几。」


    「问这个干嘛？」室友很是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手机联繫了自己的女朋友，抬头瞥了祁宇洋一眼：「洋子哥要去堵人啊？」


    「湛佳眠身体不舒服，我姐非要我去接他下课。」祁宇洋随口说了一句，室友没有多加怀疑，倒是另外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问祁宇洋道：「那你咋不直接去问湛佳眠啊？洋哥你不会连他微信都没有吧？」


    「你管我有没有。」


    「哇——惊天大新闻啊！你和湛佳眠是不对付吗？我看你不是还给湛佳眠画画来着吗！怎么回事啊洋哥，说说说说！」


    「我说你老舅，一天天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明白了明白了，娱乐圈不可以对外宣扬的江湖秘辛，小的这就闭嘴！」


    「你他妈——」


    「在a5，在a5，洋子哥消消气。俺想再加一份烤翅行吗？」


    祁宇洋冷哼一声，白了室友一眼，抬手叫来了服务员。


    「要一份千层面，一份云朵慕斯，一份菠萝卷打包，」祁宇洋对服务员点了菜，又对着眼巴巴的室友们扬了扬下巴，「你们要加什么就加。先做在这儿吃的，打包的东西不着急。」


    服务员答应着走了，室友们纷纷欢唿「洋哥万岁」，吵得祁宇洋再也忍不住，抬腿给了对面一人一脚。


    临近五点二十分，祁宇洋用学生证蹭着优惠结了帐，拎着自己打包的东西，和室友们分开了。


    他向着学校校区折返回去，a5教学楼有一点距离，湛佳眠那边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祁宇洋怕和他错开，脚步稍微快了一些。


    好在赶到的时间正正好，祁宇洋在门口不会喷水的大喷泉池台边刚坐下，还没掏出手机来，下课铃声就打响了。


    第59章 租房


    a5是大教学楼，出来的人不少，祁宇洋看着来来回回的人影，皱着眉搜寻湛佳眠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后悔起来。


    ——应该提前给湛佳眠发个消息的。


    祁宇洋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犹豫要不要干脆给湛佳眠打个电话的时候，忽地看见了湛佳眠笑着和同学勾肩搭背地走出来了。


    祁宇洋勐地站起身来，心里有点总算是见到了湛佳眠、没白忙活一场的喜悦，松了一口气之余，又烦躁起来。


    湛佳眠穿得是祁宇洋的衣服，难得祁宇洋衣柜里有那么一身、大概是祁宇沐什么时候买了送他的偏中式的衣服，不过样式简单，和湛佳眠往常的精緻复杂的风格完全相反，穿在湛佳眠的身上倒也不违和，反而显得干净清爽。


    祁宇洋紧盯着湛佳眠，没有开口叫人，他看着湛佳眠瞎子一样走出了教学楼、下了三层台阶都没看到自己，正暗自咬牙憋气，湛佳眠就一个抬头。


    祁宇洋看到湛佳眠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看到湛佳眠的脚步也瞬间停住了，整个人就像被按了几秒钟的时间停止键，湛佳眠身边的同学也奇怪他的反应，朝着祁宇洋的方向看过来。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转过头和同学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回了身，露出大大的笑脸，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每当湛佳眠跑起来的时候，祁宇洋总是要疑心他的腿又有什么问题，视线难免看了过去，一直到湛佳眠跑到自己面前站定了，高兴地叫了一声：「祁宇洋！」


    湛佳眠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是很是亢奋，他也知道在外面、在人群聚集的地方要注意举止和言辞，没有乱叫对于祁宇洋的称唿，也只是抬起手来，轻轻碰了一下祁宇洋的胳膊，亮着眼睛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有事情吗？」


    「我a1的课，下课了。」祁宇洋看了湛佳眠几秒钟，还是忍不住跟着微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打包袋递了过去，「打包了点剩饭，你吃不吃？」


    「吃啊！」湛佳眠连连点头，伸手要去接祁宇洋手里的打包袋。


    两个人戳在喷泉池正前方，来来回回好多人都向着这边侧目，祁宇洋眼尖，看见竟然有人还举起了手机来拍，皱紧了眉头，手躲了一下，没让湛佳眠拿到东西，低头问道：「你出来上课，帽子口罩都不戴？」


    「上课戴什么帽子口罩啊？」湛佳眠手里握了个空，抬头疑惑地问着祁宇洋，祁宇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湛佳眠一眼，又抬眼扫了一圈周边的人，对湛佳眠说道：「找个空教室吧，不然你是在外面吃风还是去食堂让人围观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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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条件反射地要跟着祁宇洋的视线也看看周围的人，祁宇洋倒吸了一口气，捏着湛佳眠的后颈把他的头掰了回来，咬着牙说道：「还嫌你这张脸在别人相册里出现得不够多是吧？」


    湛佳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祁宇洋愤愤地接了一句「哦你个头」，湛佳眠便又咯咯地笑了出来，赶在祁宇洋彻底爆发之前，轻声说道：「孙叔叔说让我别住宿舍了，给我在附近租了个房子，中午已经搬过去一点东西了，正好我要过去收拾收拾，你要跟我一起吗？」


    「湛佳眠，这就拿我当免费的苦力？」


    「你就帮帮我吧，东西不多的。」湛佳眠软着声音，像是在对祁宇洋撒娇示弱，然而眼睛里全是狡黠，祁宇洋捏着他的脖子转过身，不怎么温柔地将湛佳眠往前搡了一下：「去，走吧。」


    湛佳眠被祁宇洋推得踉跄了几步，祁宇洋自己先心惊肉跳，又一把拉住了湛佳眠的胳膊，皱着眉责怪道：「你就不能小心点看看路？」


    「对不起嘛。」湛佳眠一副心情好上了天的样子，回过头对着祁宇洋傻笑，笑得祁宇洋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跟在湛佳眠的身后，拎着还带着热气的外带，听湛佳眠喋喋不休地讲着恢復上课之后的种种事情，垂下眼帘，在心中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孙慨成给湛佳眠选的房子距离学校非常近，只需要走过一个路口，旁边还有一个大型商场，至少生活条件看上去非常便利。


    相应的安保措施就没有那么的好，祁宇洋跟着湛佳眠，一路可以说是长驱直入，门口的保安就看了他一眼，完全没个要拦下来问一问祁宇洋是谁的意思。


    「孙叔叔说我在宿舍里，总是被乱拍也不好，发出来嘛影响不好，我要说了什么对同学关系也不太好，就让我直接搬出来了。」湛佳眠带着祁宇洋往自己住得地方走着，小区里环境倒是还可以，不过没有祁宇沐所在的别墅小区那么干净，湛佳眠在楼宇门前刷了门禁卡，祁宇洋跟着他走进去，看着湛佳眠又刷卡按下了电梯十六层，冷酷地评价道：「孙慨成也算是干了件人事。」


    湛佳眠笑了几声，抬起头来：「你干嘛总对孙叔叔这个态度啊。」


    「他什么人品我什么态度。」


    「孙叔叔人其实挺好的，你不要总是对他有成见。」湛佳眠劝了祁宇洋一句，又说道：「不过这个房子只租到了我在言宁姐工作室合约到期。」


    祁宇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立刻想要收回刚刚自己对于孙慨成「还算干了件人事」的评价：「那不是就两三个月了？」


    「是，先签了一个季度的，我和我爸妈商量过了，如果住得不错的话就在这边续一下，他们帮我出房租。这里还挺贵的呢。」湛佳眠笑着和祁宇洋说着，走出了电梯门。


    小区设计是一梯一户，这一点祁宇洋多少觉得满意，也知道不能对孙慨成的人品要求太多，他低头看着湛佳眠刷卡打开了大门，一进去先是两三平米的小空间，这里跟电梯口之间狭窄的小空间里堆满了箱子，一看就是湛佳眠的行李，搬过来后就直接放在这儿，也不知道孙慨成找得什么人怎么想的，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连个看着的都没有，也不知道丢了要怎么办。


    祁宇洋越想越觉得不满，前面湛佳眠已经根据提示，在第二道门的地方录入了自己的指纹，接着重新关起门来用指纹解了锁，笑着招唿祁宇洋：「老公，进来吧~」


    湛佳眠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不正经地叫了祁宇洋一句就走进了房间里，祁宇洋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拎着食物跟着进去了。


    房间里布置得就像是最简单的样板间，客厅里一个沙发一个桌子一个小块的地毯，旁边能看到一点卧室、卫生间和厨房的轮廓，整体不大，只有个四十来平的样子。


    「这也太小了吧？不压抑？」


    「这里一个月都要小一万了，难道你以为学校附近能租到那种上下四层的别墅啊~」湛佳眠调侃了祁宇洋一句，将自己的书包和外套都丢在沙发上，又转身去接祁宇洋手里的东西，「先随便放吧，凑合坐地上行不行？说是上午打扫过，干净的。」


    祁宇洋松了手让湛佳眠把外卖袋拿走了，将自己沉重的电脑包往湛佳眠那被课本塞得鼓鼓的、看上去分量也不轻的背包边一甩，跟着一起坐在了地毯上。


    「你吃了没有啊？」


    「吃你的吧，少管我了。」


    「好吧。」湛佳眠笑呵呵地拆了外卖袋和里面的打包盒，食物都还是热的，他先挖了一口千层面放进嘴里，咽下去后满足地嘆了一口气，十分感慨地说道：「中午都没吃饭，真的饿死我了。」


    祁宇洋懒得评价湛佳眠的行为，靠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湛佳眠，无奈湛佳眠是个不老实的性格、又刚与祁宇洋小别过一段时间，吃了两口饭就转过身来，问祁宇洋：「我这里没有饮料啊，有点渴，要不要点奶茶外卖？」


    「湛佳眠你是真的事儿多。」祁宇洋瞪了湛佳眠一眼，拿起手机来，湛佳眠先一步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笑着说道：「用我的嘛，我请你。」


    「少来，把我当要饭的？」祁宇洋先拨开了湛佳眠的手，脑子转了一下，又一个反手把湛佳眠的手机接过来扣下了，却还是用了自己的外卖软体，没有徵求湛佳眠的意见，随便点了几杯自己爱喝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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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下好了单，瞥了终于肯老老实实吃饭的湛佳眠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晚上就住这了？水有没有？牙刷什么的有没有？」


    「本来打算回来路上去买的，门口不是有个商场嘛。」


    「你这么一说，还是我打乱你的计划了？」


    祁宇洋反问了湛佳眠一句，湛佳眠说着「没有」，放下了叉子，笑着转过身来。


    他贴近祁宇洋，展开手臂，抱住了祁宇洋的腰身，将自己的头靠在了祁宇洋的肩上：「老公，你能过来陪我，我真的特别开心。」


    作者有话说:


    明天请假一天~！大家元旦快乐！！


    第60章 有事


    在湛佳眠拥入怀中的同时，祁宇洋已经抬起了手来，将自己的手掌自动自觉地搭放在了湛佳眠腰背的位置。


    这个动作明明没有做过几次，但是就是让祁宇洋觉得已经熟稔到仿佛十年来、二十年来都是这样度过的一样，他低头看着湛佳眠，湛佳眠先是乖巧地、安静地在他的肩头靠了几秒钟，之后不乖巧地、不安分地微微扬起下巴，吻上了祁宇洋的侧脸。


    祁宇洋没有反对湛佳眠的动作，湛佳眠便从侧脸吻到了嘴角，之后贴到了祁宇洋的嘴唇。


    祁宇洋发誓自己没有要暗示或者鼓励的意思，全是湛佳眠想要的太多，才会在他刚刚分开了一丝唇缝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纠缠上来。


    和湛佳眠的吻很少有传说中、书本里那些香甜美好的味道——今天的湛佳眠是带着浓郁的意式炒肉酱汁味儿的，不会让祁宇洋觉得反感，也不像是某一种食物，只是带着浓浓的烟火气。


    由湛佳眠来主导的吻没有祁宇洋那般暴烈与粗鲁，总是和缓的、轻柔的，一直到两个人的嘴唇慢慢分开，一直到湛佳眠红透了的脸颊清晰地出现在祁宇洋的视线范围之内。


    祁宇洋的手紧了紧，没有再觉得烦躁，他盯着湛佳眠看了一会儿，放开了手，将湛佳眠推开，自己撑起身体，向后坐在了沙发上。


    「好好吃饭吧。」祁宇洋对着湛佳眠说了一句，清了清嗓子，开始看起手机上没有处理的那些消息。


    湛佳眠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没过多久外卖打来了电话，湛佳眠对祁宇洋说可以让外卖员把奶茶放在电梯里面，自己在上面刷卡把电梯刷上来，祁宇洋便也照做了。


    奶茶顺利乘坐电梯来到十六楼，没有半途丢失，祁宇洋觉得也是奇蹟了。


    吃饱喝足之后，祁宇洋帮湛佳眠简单收拾了一下。毕竟是从宿舍那种放不了太多私人物品的环境搬过来，湛佳眠的行李种类不多，一半都是各式各样的衣服。房间里基础的生活设施都有，祁宇洋帮着湛佳眠铺好了床，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带着湛佳眠去一趟下面的商场。


    祁宇洋转身想喊湛佳眠一声，湛佳眠先放下已经整理好了的枕头，问祁宇洋：「老公，你陪我去一趟商场行吗？然后你就不用跟我回来了，直接回宿舍吧。」


    这句话老夫老妻同居生活的味道实在太浓郁，湛佳眠说得又随性自然，祁宇洋反倒沉默了一会儿，先转身往外走：「走吧，我帮你把东西拎回来。」


    「不用了，干嘛来回折腾嘛，你就回去吧。」湛佳眠跟着站起身，拿好电梯卡，和祁宇洋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国庆节假期你要回家吗？」


    湛佳眠自然而然地转走了话题，祁宇洋心里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也没再表现出来，随口答道：「回。」


    「那我能去找你玩吗？」湛佳眠往祁宇洋的方向靠了靠，小声地试探：「或者能出来玩吗？」


    祁宇洋看了湛佳眠一眼，盘算了一下回答：「我那几天都忙，有事。」


    「那好吧。」湛佳眠没有追问祁宇洋到底是什么事，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问：「每天都有事啊？」


    祁宇洋被湛佳眠逗得笑了出来，他随意地将双手插在口袋里，靠上了电梯的轿厢，没有回答。


    湛佳眠看着祁宇洋，等了一会儿，看祁宇洋没有个搭理自己的意思，往前凑了凑，电梯里有监控，他不敢挨得太近也不敢乱叫，只能单纯地追问祁宇洋：「一天都空不出来吗？」


    「空不出来。」祁宇洋垂下眼睛，扫了一眼湛佳眠不太高兴的脸，他很少在湛佳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觉得有点新鲜，想要抬起手来碰一碰，眼角看到电梯顶上闪着红点的摄像头，便又忍住了。


    湛佳眠悻悻地低下头去，应了一声「好吧」，无奈地选择了妥协。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有些低落的样子，心里稍微盘算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同湛佳眠一起逛完超市、买好了生活用品之后，祁宇洋故意没提起再要送湛佳眠回去的事情，结果湛佳眠还真是打心底里就没想让祁宇洋再送自己一趟，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双手提着几个沉重的塑胶袋，一步三回头地和自己说着再见往回走，一口气顶在了横膈膜上，憋着火拦了一辆计程车，打车回了宿舍。


    宿舍里又是热火朝天的样子，祁宇洋把自己的背包往桌子上一丢，电脑砸到桌面，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引得室友们纷纷侧目，用眼神猜测又是谁招惹到祁宇洋生气了。


    祁宇洋气闷着懒得说话，径直去了水房洗漱，回来之后拿着手机上了床铺，和coco联繫去找寻场地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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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说国庆很忙，倒也不是故意撒谎逗湛佳眠的，他确实约了coco要空出两天去为江祐祺的生日应援会踩点一下合适的场地，敲定之后还要根据场地的情况再调整一下应援物，后面四天则是要去和自己朋友一起租下来的工作室里，那位朋友是禾衢美院学雕塑的，祁宇洋在那边画自己的专业课大作业，比在学校里到处找教室要方便得多，而且也可以画一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相对而言比较自由。


    祁宇洋和coco沟通得很顺利，两人约好了假期第一天上午十点就在商圈见面，祁宇洋总算觉得气顺了一些，随手刷了一下hommy，没看到什么新的消息，便又打开了微博。


    祁宇洋简单在主页里看了一眼，就去搜索了《清风半夜鸣蝉》剧组的官博，发现湛佳眠的杀青照总算是发出来了，半天时间已经千转千评，热度差不多能和三四线的演员平齐，远超江祐祺的数据好几倍。


    时至今日，祁宇洋已经不怎么在乎这种湛佳眠与江祐祺之间的人气悬殊的对比，也不会再被湛佳眠更受欢迎的样子气到，他点去湛佳眠的微博，发现湛佳眠还没有一点动静，估计是在忙着收拾房间，洗洗涮涮之类的，还没有时间参与到网络活动。


    祁宇洋动了动手指，将湛佳眠的杀青照点选原图，默默地保存了下来。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和第二天，祁宇洋与coco的寻找场地之路简直不顺利到顺利的程度。


    他们在见面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功课，能电话联繫的场馆也都一一联繫过，敲定了十几个觉得可以的地点，结果跑到实地去一看，半数以上都小到不容人转身，几乎都不用进去观察环境，站在外面看一眼就直接pass了。


    前期淘汰得太干脆，第二天coco都生出了「要不就凑合一下吧」的自暴自弃的心思来，祁宇洋劝了她几句，她才算打起精神，一面鬼哭狼嚎地说办个活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办了，一边抱着手机在各个平台寻找可以去看的新场地。


    「而且要是来的人不够怎么办？我看好多店都是要求和消费挂钩的，这个包场的费用咱们肯定是出不起，要是当天连五十个来的人都没有，我的天，我都不敢想……」


    coco哭丧着脸抱怨着，手上的工作倒是没停，祁宇洋也跟着在应援群里汇报进度，随口安慰了coco两句。


    「这边这几个能跑的店都跑了，现在暂定就是三个，一个是之前那个猫咪咖啡屋，不过我觉得有点偏远了，而且店老闆太油滑，不真诚不好沟通。第二个是海情公园后面那个小馆，那个可以登台自己唱歌的地方确实不错，但是实在太小，看着连二十个人都容纳不了。第三个就是连锁奶茶店，可是外面没有能够投屏的电子屏，目前来说只能是说，可能第三个最合适。」祁宇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唿了一口气，「今天先回去吧，明天还有三个地方要跑呢，这三个地方离得可远。至于来多少人，咱们尽力就好，如果大家看到宣传图觉得很算来的都来了。」


    coco跟着嘆气，抬高脑袋看了祁宇洋两眼，跺了跺自己已经走到麻木了的脚：「袋子老师，我还是想问你，这两天天这么热你为啥非得帽子口罩的捂得这么严实，再加上你这个身高这个身材，我都要怀疑你也是什么隐藏身份的明星了！」


    这个问题coco与祁宇洋见面的第一眼就问过，祁宇洋懒得回答，只摆了摆手：「那今天就先到这吧，都回去了，明天再去看看那几家。」


    「哎，好吧！」coco见祁宇洋实在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追问，两个人从歇脚的咖啡店里往外走，祁宇洋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要帮coco叫一辆计程车，突地听见旁边的coco用不算太小的音量低叫了一声：「我去，湛佳眠！」


    第61章 偶遇


    听见「湛佳眠」这三个字，祁宇洋瞬间抬起了头来。


    他基本没花费一点力气，就看见了路对面和一个男人一起说说笑笑、并肩往前走着的湛佳眠。


    那个男人走路的姿势很是扭捏做作，祁宇洋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之前湛佳眠住院休养时，探望过他的那个朋友，不过实在想不起这人的名字来了。


    「怎么一出门就看见他啊，真是晦气。」coco皱紧了眉头，翻了个白眼，祁宇洋垂眼扫了coco一眼，轻哼了一声，没有搭话，迅速低下头点选了叫车，而后收起了手机。


    湛佳眠和那位朋友去的方向明显是地铁站，这人倒是戴了渔夫帽也戴了口罩，但渔夫帽是带着垂耳的时装帽子，口罩也拉在下巴之下，加上那一身男生间极为少见的打扮，就算他不是明星，路人走过也要瞄上两眼。


    湛佳眠的朋友倒还有点忧患意识，正忙不迭地把湛佳眠的口罩往上拉，湛佳眠竟然还歪着头要躲，看得祁宇洋气不打一处来。


    「给你叫车了，你在这等吧。」祁宇洋对coco说了一句，往人行道的方向走，想要过去教训湛佳眠几句，coco下意识追了祁宇洋一步要说再见，恰好对面的湛佳眠也看了过来。


    湛佳眠看见祁宇洋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干什么，脸就被朋友用口罩捂住了。


    「我去，怎么还往这边看了啊，我鸡皮疙瘩真都起来了……」coco在一边嘟嘟囔囔，干脆转过了身去，祁宇洋蹙了下眉，看了coco一眼，旋即意识到，在江祐祺的粉丝群体间，尤其是「大粉」之间，湛佳眠还是处在一个不受待见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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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改变了看法，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也经歷了许多内幕，但其他人没有这个机会，对于湛佳眠的印象还停留在抢了机场热搜、害得江祐祺照片被裁掉的阶段，一时半会儿很难改掉。


    现在祁宇洋和coco走在一起，要是湛佳眠突然喊一声「老公」，或者哪怕只是笑着打个招唿，也会埋下传说中的「怀疑的种子」，让其他人觉得自己不够「衷心」，尤其祁宇洋的微博帐号经歷了数次「收黑钱做暗广」的风波，coco是知道最多的人，就算祁宇洋问心无愧，但这个时候让她知道了，也不利于接下来的应援活动。


    祁宇洋不想在紧要的关头横生枝节，他趁着coco背过身的关头，对着对面要扬手和自己打招唿的湛佳眠打了个手势，示意湛佳眠先行走开。


    「他走了吗？袋子老师你帮我看一眼……」coco紧闭着眼睛嘀咕着，祁宇洋倒是没收回目光，看着湛佳眠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转身离开，看着他身边的朋友还回过头给了自己一个白眼，立时不爽了起来。


    「走了。」祁宇洋硬邦邦地对coco说了一句，斜垂下眼睛：「说真的，湛佳眠在剧组的时候对eadgar不错，真没必要。」


    「是七七和你说的吗？那他肯定要说不错啊，还能真的说湛佳眠人不好啊。」coco嘟囔了一句，挡着自己的视线，慢慢地转过身来，「再说了，湛佳眠根本不管他的粉丝，他的粉丝简直四处贩剑，你没看过他的超话吧？简直就是一团乱。」


    coco这两句话倒是说得祁宇洋辩无可辩，湛佳眠确实不会管理粉丝，他的个人超话祁宇洋也去看过几次，里面的确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甚至还有打包售卖湛佳眠自己的生活照图包的，连个像样的主持人和管理都没有。


    祁宇洋闭起了嘴，看着湛佳眠和朋友的身影渐渐远去，为coco叫的车终于姗姗来迟，祁宇洋送coco上了车，之后焦急地等着人行道的车灯变绿，朝着湛佳眠的方向跑了过去。


    湛佳眠和朋友走得不快，祁宇洋迅速地追上了，勐地一把搭住了湛佳眠的肩膀。


    祁宇洋跑得太急了，湛佳眠转过身来先扶着他喘了一会儿，问了一声：「怎么追过来了？」而后立刻跟祁宇洋介绍：「这是我朋友derrick，来……休假了来白市找我玩的，之前你也见过。」


    derrick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是『休假』，是我自己来『找你玩』的。」


    湛佳眠抿了抿唇，难得瞪了derrick一眼，derrick唾了一句「恋爱脑」，湛佳眠权当没听到，拍了拍祁宇洋的背，小心地轻声对derrick介绍：「祁宇洋，言宁姐的亲弟弟。」


    「哦——」derrick拖着长音阴阳怪气，湛佳眠抬手又锤了他一拳。


    祁宇洋的气息算是匀过来了，随意地对着derrick点了个头，迅速地将自己黑色的鸭舌帽和湛佳眠花里胡哨的渔夫帽换了过来，把帽檐狠狠压了下去，又整理好了湛佳眠的口罩，冷声问道：「湛佳眠，你是打算去哪儿，还想坐地铁？」


    「这话说得，kaymin就是演了个戏，又不是逃犯，公众人物还不能坐个地铁了？」derrick双手抱胸地讽刺了一句，祁宇洋本就有火，冷笑了一声就要爆发，湛佳眠赶忙拦下了，老实巴交地说：「我不坐地铁了，我们打车过去。」


    derrick白眼快要翻到天上，湛佳眠挡在他和祁宇洋之间，一副害怕祁宇洋生气的样子，一手握着祁宇洋的胳膊，问道：「你怎么追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有事情。」


    「就是啊，什么事情要和小姑娘一块儿还不许我们看着？」


    「derrick你少说两句吧。」湛佳眠转过身，轻轻地对derrick抱怨了一句，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的动作，也懒得在马路上和就见过一次面的人吵，没回答湛佳眠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要去哪？」


    「本来呢是想去看个电影吃个饭再唱个歌什么的，算了，没兴致了。」derrick又提前开了口，对着湛佳眠摆了摆手：「我走了。」


    「哎d仔，你……」


    「我怎么了，我都说了我就想在宾馆里躺着看电视，白市又不是旅游城市有什么好逛的，你自己耐不住寂寞跑出来非要磨着我陪你。」derrick一甩手，掏出了自己的墨镜，颇为潇洒地戴在了脸上，歪过头去凑近湛佳眠，弹了下舌头，低声道：「想感谢我的话就给我点鱼生的外卖，走了。」


    derrick当真说走就走，甚至不给湛佳眠一个反应的机会，湛佳眠「哎」了一声还要去追，被祁宇洋一把拽住胳膊拉了回来。


    「追什么，湛佳眠，看不出来吗。」


    「什么？」湛佳眠看着derrick走远了，有些着急地回头看祁宇洋，「看什么？」


    「你朋友给你制造和我二人世界的机会呢。」祁宇洋冷哼了一声，低下头去，向湛佳眠凑近了一点，眼睛逼视着湛佳眠微微颤动的瞳孔，问道：「湛佳眠，你都是怎么和你朋友提起我的？」


    湛佳眠飞快地抿了一下唇，小声解释：「对不起，我、我知道不该对外说，但是我和d仔认识很久了，他不会到处乱说的，而且我、我也只告诉过他而已……对不起……」


    祁宇洋听着湛佳眠越说声音越小，放开了湛佳眠的胳膊，直起身体，改了话题：「什么电影还得坐地铁去看？」


    「是想去大世界那边，晚上想在那边吃饭来着。」


    祁宇洋「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抬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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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湛佳眠先进去了，自己也跟着坐进去，湛佳眠主动对司机报了地点，侧过头看了祁宇洋一眼，轻声问道：「你不忙了吗？」


    「明天还忙。」祁宇洋双手环胸，睨了湛佳眠一眼，想了想，解释道：「那是江祐祺的粉丝，对你……印象不好。」


    「啊，这样啊。」湛佳眠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我应该过去道个歉的。」


    「道个屁，服了。」祁宇洋骂了一句，湛佳眠便不再出声了，乖乖地坐在祁宇洋的身边，低头去给derrick发消息订外卖。


    祁宇洋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湛佳眠和derrick的聊天，觉得derrick这个人说话的尺度简直不堪入目，干脆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应援群的消息。


    coco果然一上车就在群里吐槽了自己遇到湛佳眠这件事情，群里的人也纷纷跟着说湛佳眠的不好，祁宇洋看得心烦，想要解释，又不好在这个关头说，干脆将手机合起来了。


    湛佳眠看出祁宇洋的烦躁，也把自己的手机收了起来，思忖片刻，问祁宇洋道：「那你陪我去看电影，晚上一起吃饭吗？」


    「不然呢？」祁宇洋看向湛佳眠，语气又硬又平，「我现在是为了送你过去一趟，然后我转身就走？」


    第62章 真的


    湛佳眠因祁宇洋的回答笑了两声，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笑得非常发自内心，好像心底就是有那么多快要满溢出来的雀跃，侧头看着祁宇洋，认真但小声地说道：「感觉好像要去约会。」


    湛佳眠眨了眨眼，又说道：「像是真正的男朋友的待遇。」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一时间觉得喉咙里很紧，一时间又觉得很痒。


    湛佳眠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表情里没有一点的不甘心，也没有一点的遗憾，只有过了度的开心，反倒让祁宇洋不知道他究竟喜从何来。


    祁宇洋不想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湛佳眠的话，又觉得看着湛佳眠的脸的时候，心里埋藏着一种鼓动酸胀的难受，干脆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湛佳眠明显是误会了祁宇洋的意思，往前凑近了一些，对着祁宇洋道歉，说着：「对不起，你别生气啊，我不再说了。」


    是讨好的样子，是柔软的音调，是焦灼的语气，让祁宇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索性闭起了眼睛，牙齿紧紧咬在舌头侧面的软肉上，咬得舌根都被带得疼了起来。


    在湛佳眠的心里，这仍旧是一段威胁得到的、不光明的、偷来的关系。


    他或许对着祁宇洋叫了「老公」，或许对着derrick介绍了和祁宇洋是「男朋友」的关系，但是在湛佳眠的心底，恐怕没有过一天是真的这么想的。


    湛佳眠把祁宇洋当成美梦，当成需要紧紧抓住、需要百般讨好的对象，为的只是维持一段虚无缥缈的关系，祁宇洋简直想抓住湛佳眠的肩膀来回摇晃，大吼着问他到底这么做是图什么、是为了什么？


    ——让祁宇洋当一个虚假的男友，湛佳眠就觉得满足了吗？


    ——湛佳眠那些清醒着的、迷濛着的喜欢，那些亲昵的告白，献祭般的亲吻，都是为了什么？就只想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到这种点到即止的、儿童过家家一样你是丈夫我是妻子就可以吗？


    祁宇洋越想越觉得气闷，他咬紧牙关，勐地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湛佳眠已经安静了有一会儿了，祁宇洋都能猜出来他的神态，应该会有侷促，也应该会有犹豫，大概是紧抿着唇，一根筋地思考着，应该怎么哄一哄祁宇洋、怎么对祁宇洋道歉才好。


    那么在湛佳眠的心里，祁宇洋的那些话、祁宇洋那些主动印下去的吻，又都算什么？认真履行「假男友」这一身份的本职工作吗？


    祁宇洋咬牙切齿地想着，心里勐地一惊。


    一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的念头，慢慢地浮现在了祁宇洋自己的脑海里。


    为什么会对湛佳眠这么在意？为什么湛佳眠不肯走近一步的态度会让自己这么郁卒生气？


    又是为什么会亲吻湛佳眠、甚至会在湛佳眠的身上就那么咬了下去，为什么会因为别人对湛佳眠不好就火冒三丈？


    为什么会照顾醉酒后的湛佳眠，为什么会接湛佳眠下课，现在又是为什么，坐在车上，明明累得双腿都快打不过弯来，还想要陪湛佳眠去看电影、去吃饭？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变得慌张起来。


    他不愿意再去想了——哪怕知道只要再深究一厘米、再多想一秒钟，自己就会得出答案来。


    但是他不敢再去想了。


    祁宇洋咬着自己的舌尖，继而去咬腮部内侧的肉，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胳膊。


    念头可以阻止，但是冲动却无法消解，祁宇洋努力地做了几个深唿吸，发现自己的心情根本无法平顺下来。


    司机将车停在了大世界的侧门，祁宇洋付钱先下了车，湛佳眠跟在后面急急忙忙地挪下来，祁宇洋垂着眼看着湛佳眠的动作，一把拉住了湛佳眠的胳膊，拽着湛佳眠往偏离入口的方向走。


    湛佳眠疑惑地叫了一声「祁宇洋？」，但还是努力跟上了祁宇洋的脚步，一直到被祁宇洋拉到了商场前面的广场的建筑群前。


    节假日的期间广场上人来人往，也有不少和建筑物合影的、在建筑物之间穿梭的，祁宇洋一直拉着湛佳眠进入了一个可以互动的简易迷宫，直接把湛佳眠推进了死路的砖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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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走不过去……」湛佳眠摸不准祁宇洋的意思，轻声对祁宇洋说着，祁宇洋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攥紧了湛佳眠的手腕，看了湛佳眠一眼。


    「别出声。」祁宇洋警告了湛佳眠一句，而后在湛佳眠一头雾水的眼神里，抓着湛佳眠的手臂向自己凑近，不由分说地张开了嘴，狠狠一口咬在了湛佳眠的手臂内侧。


    「嗯！」湛佳眠痛唿了一声，下意识缩了一下手，但祁宇洋攥得很紧，湛佳眠没有挣开，也就没再反抗。


    祁宇洋听见身后人群穿梭的声音，他一面用力咬合自己的牙齿，一面抬眸看向湛佳眠。


    湛佳眠也望着祁宇洋，表情像是在忍痛，祁宇洋松开了嘴，但是没有放开湛佳眠的手腕，只是单手掏出来了一张纸巾，替湛佳眠擦了擦小臂上的水迹。


    坑坑洼洼的痕迹在湛佳眠白皙的胳膊上十分明显，祁宇洋满意地看了一眼，问道：「疼吗？」


    湛佳眠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还行吧，只有一点点。」


    「疼也忍着。」祁宇洋蛮不讲理地说了一句，看着湛佳眠眼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就忍着吧。」祁宇洋笑着，对湛佳眠说道：「湛佳眠，你就好好忍着吧。」


    祁宇洋和湛佳眠到得比电影开场时间要早不少，湛佳眠胳膊上明晃晃一个被祁宇洋咬出来的印子，居然还心情很好，拉着祁宇洋一起去抽了盲盒。


    祁宇洋对于这种事情并不热衷，陪着湛佳眠选了几个，两个人就蹲在商店的门口开了，湛佳眠抽到了两个自己喜欢的人偶，开心到有些飘飘然，美滋滋地将盒子收好了。


    祁宇洋顺手把湛佳眠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催着湛佳眠不要乱逛赶紧去取票候场，湛佳眠也高高兴兴地去了，还顺手买了零食和饮料回来。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手里抱着的一大桶爆米花，无奈地问道：「吃完这个你还吃不吃饭了？」


    「少吃一点嘛。」


    「我不吃，你自己吃啊？」


    「嗯……我也不太爱吃爆米花，不过甜的东西就还行。」


    尽管湛佳眠一直戴着口罩，但是说话的时候看向祁宇洋的眼睛一直是弯着的，祁宇洋觉得湛佳眠笑得发傻，无语地将爆米花接了过来，看了一下时间，带着湛佳眠一起检票入场。


    之前湛佳眠在医院的时候，和祁宇洋一起看电影没少睡着，祁宇洋还一直以为是环境或者电影内容的问题，直到眼前这部灾难片演到一半、自己肩头一沉的时候，祁宇洋才意识到，湛佳眠看电影就睡觉，这纯属是他个人的问题。


    祁宇洋向着湛佳眠靠了一些，让湛佳眠的脖子能够待得更舒服一点，趁着电影屏幕光线充足的时候，看了一会儿湛佳眠的脸。


    荧幕上主角团队很快就进入了洞穴里，四周的光线重新暗了下去，祁宇洋的视线却没有从湛佳眠的脸上移开。


    「要是和那个derrick一起过来，你是想往谁的肩膀上靠？」祁宇洋轻声质问着，声音很小，不可能会吵醒在音响震天响的情况下都能睡着的湛佳眠，也不会被其他在看电影的人听到。


    「湛佳眠。」祁宇洋将另一只手抬了起来，轻轻地碰上湛佳眠的下巴，之后指尖摸到脸颊、摸到眼睛、摸到鼻尖，最后轻轻扫过湛佳眠的唇。


    「湛佳眠……」


    吃过晚饭，两个人在商场里绕了一圈，湛佳眠买了不少需要的不需要的家居用品，祁宇洋拎着打车送湛佳眠回去，湛佳眠说是让祁宇洋在小区门口停一下、把自己放下车就行，祁宇洋嘴上没说话，湛佳眠当他默认，没想到祁宇洋竟然也跟着下了车，硬是要帮湛佳眠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搬上楼去。


    湛佳眠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因为祁宇洋能多陪自己、关心自己而高兴，状态显得有些纠结，话就多了一些，声音也大了一些。


    祁宇洋听着觉得吵得很，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湛佳眠的家门口，看着湛佳眠门口堆放的一堆拆封了、没拆封的、只拆了一半的快递，不由得就等了湛佳眠一眼。


    「是这几天忙的，我生活习惯可好了，从来没有乱扔乱放过！」湛佳眠忙不迭地对着祁宇洋表忠心，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又转身去把祁宇洋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进去，正想劝祁宇洋赶快回家，眼睛一转，抬眼看向祁宇洋，笑着叫了一声：「老公。」


    祁宇洋正想着顺手帮湛佳眠整理一下快递，闻言扫了湛佳眠一眼，湛佳眠伸出手去，拉住了祁宇洋的手，另一手飞快地点了几下自己指纹锁的屏幕。


    第63章 再见


    「您好，已为您启动管理员模式，增加用户请按一。」


    祁宇洋被湛佳眠抓着手，听见指纹锁的电子女声播报着一系列的操作，接着看湛佳眠将他的食指掰出来，贴了上去。


    「请继续录入指纹。」


    湛佳眠把祁宇洋攥得很紧，就像害怕祁宇洋不配合、会把手指抽走一样，快速地操作着，一直到电子音提示「用户零二添加成功」，才放松地笑了出来，把门关上了，对着祁宇洋指了指门锁的位置：「老公，试一下好不好用。」


    祁宇洋淡淡地扫了湛佳眠一眼，将自己的食指凑近了密码锁的屏幕：「湛佳眠，你实在是太没有防备心了，你自己知道吗？」


    「对自己的老公还要什么防备心啊。」湛佳眠笑着，听见门锁发出「嘀铃铃」的顺利开锁的声音，迈步走进了屋子里，「我银行卡密码都可以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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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祁宇洋跟着湛佳眠进了房间里，按住了湛佳眠要开灯的手，问道：「你银行卡密码多少？」


    湛佳眠飞快地报了一串数字，没有犹豫也没打磕巴，祁宇洋的手向上碰到湛佳眠手腕的位置，又向上摸了一点，碰到了已经不太明显的凹凸。


    咬在湛佳眠身上的印记已经消散了，祁宇洋没有说话，外间的声控灯也在某一个瞬间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湛佳眠没有拉起的窗帘外面能看到城市里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光。


    祁宇洋来回摩挲着湛佳眠手臂的位置，心里没有任何的想法，也没有任何念头，好像整个人都在湛佳眠的面前放空了，湛佳眠就站在他的身前，安安静静的，这样好像就很好。


    但湛佳眠是安静不了太久的，他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将另外一只手搭在了祁宇洋的腰间，稍微扬起了一点下巴，轻轻地凑近去吻祁宇洋的唇。


    祁宇洋任由湛佳眠吻了，放开了湛佳眠的手臂，于是湛佳眠得以将另外一只手环绕祁宇洋的脖颈，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兼带更加加深两人之间的吻。


    湛佳眠的吻一如往日的柔顺，但却失去了平抚祁宇洋内心波澜的能力——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接吻之前，祁宇洋并没有压抑着怒火、也没有强忍着自己的脾气，他没有觉得烦躁或者郁闷，所以湛佳眠的吻反而变得过于温吞，让祁宇洋渐渐焦急起来。


    祁宇洋环住了湛佳眠的腰，又托住了湛佳眠的肩膀，与舌与齿的拉扯间慢慢拿到了主动的权利，吻得湛佳眠的唿吸变得急促起来。


    短暂分离的片隙，祁宇洋听见湛佳眠微微喘着气，在自己的耳边说道：「……都消掉了。」


    祁宇洋没有在意湛佳眠说了些什么，在湛佳眠的嘴角又补了几个吻。


    「要再咬一个吗？」湛佳眠低声问着祁宇洋，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说多么危险的话。


    ——又或许，湛佳眠是很清楚的，因为在祁宇洋与他稍微拉开了距离之后，湛佳眠解开了自己领口的盘扣，将领子扯向了一边。


    湛佳眠身上的衣服本就松垮，轻而易举就将右边的锁骨和多半个肩膀露了出来，他看着祁宇洋，眼睛像一团深色的雾，低声说着：「可以在这里。」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又听湛佳眠说：「或者你喜欢哪里，哪里都可以。」


    祁宇洋感到自己就像是受到了非同寻常的蛊惑一般，低下头去吻上了湛佳眠的肩膀。


    湛佳眠的皮肤是烫的，也是软的，祁宇洋能够闻到仿佛已经沁入湛佳眠的骨子里的薰香的味道，他听见湛佳眠轻轻哼出的鼻音，双手不由得寻向湛佳眠上衣的下摆之内。


    祁宇洋张开了嘴，用牙齿磨着湛佳眠的肩膀，没有太用力，也没有咬下去的徵兆，但手上却很是着急，就像是想要知道湛佳眠每一寸皮肤具体的温度一样，按压着向自己想要的方向探索着。


    ——直到祁宇洋感到湛佳眠的手，拉开了他的腰带。


    祁宇洋勐地清醒过来，才听清自己的喘息声粗重得吓人，眼前的湛佳眠也不是往常清醒的状态，哪怕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他脸上和颈项间的红。


    祁宇洋慌忙地抬手按开了湛佳眠房间里的灯，亮黄色的光如同一盆冷水般兜头倾泻而下，祁宇洋闭了闭眼睛，攥紧了湛佳眠徘徊在自己腰间的、不肯放开腰带的那双手。


    湛佳眠的手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紧张，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喊了一声：「湛佳眠。」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样，看着湛佳眠在自己眼皮下面、已经被弄得凌乱起来的上衣，和已经被红粉渗透，几乎不见本来颜色的皮肤。


    「老公……」湛佳眠轻轻地叫着祁宇洋，抬起头吻向祁宇洋的嘴角，像是非常非常地努力地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艰难地从自己的嗓子里挤出来一声：「我想把我给你了。」


    祁宇洋因为湛佳眠的话稍微松了下手，湛佳眠趁机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祁宇洋的身体，将头埋在祁宇洋的颈间，好似实在不敢去看着祁宇洋一样，整个身体颤抖着，对祁宇洋说：「你要了我吧……老公……你别不要好不好……」


    祁宇洋按着湛佳眠的腰，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努力维持着与湛佳眠之间的距离，无奈湛佳眠打定了主意不想松手，祁宇洋只得先掰开了湛佳眠的胳膊，而后两手按住了湛佳眠的肩膀，将湛佳眠摁在了墙板上。


    「……」祁宇洋低着头，无声地嘆了口气，紧闭着眼睛，他不敢去看湛佳眠的脸，更不敢想像湛佳眠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哑着嗓子说道：「你冷静一点。」


    他听见湛佳眠又叫了一声「老公」，嗓音很轻也很细，像是一根银针，钻进了脑子里最为酥麻的那个穴位，叫得祁宇洋瞬间捏紧了手指，用力地咬了咬牙，才克制住了血脉愤张的冲动。


    「湛佳眠，你才二十岁，大学都还没毕业，就在这里说想和男人上床，你觉得合适吗？」祁宇洋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强迫自己将视线紧紧地锁在湛佳眠的脸上，嘴里艰难地说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劝服湛佳眠，还是为了劝服自己。


    湛佳眠身上的红色已经退掉了一些，听到祁宇洋这么说，反倒露出更加焦急的神情，亟亟说道：「二十岁都已经成年了啊，怎么不合适，我在墨尔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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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墨尔本的时候？」祁宇洋迅速捕捉到了湛佳眠话语里的关键词，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湛佳眠迟钝了几秒钟，没有及时回话，祁宇洋的声音便已经沉了下去：「怎么？在国外和别人睡过了，觉得已经无所谓了是吗？」


    「不是！不是，」湛佳眠赶忙否认，顾不得其他细枝末节，慌张地抓住了祁宇洋的衣角，「没有，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过，我是……是看见同学们都……」


    他生怕祁宇洋不相信，更怕祁宇洋误会，忙不迭地解释：「我刚到墨尔本的时候他们还、还办了几次那种……那种聚会，我还觉得受到了文化冲击来着，我真的没有过，你别，别……」


    湛佳眠说得急，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祁宇洋一口气卸下来，松开了自己按在湛佳眠肩膀上的手，湛佳眠连忙向他靠过去，祁宇洋便也由着湛佳眠把自己抱住了。


    「老公，我真的没有和别人……和别人这样过，我都没有喜欢过别人，你不要误会我，我刚刚说错话了对不起，老公……」


    「知道了，别说了，吵死了。」祁宇洋闭上眼睛，抱紧了湛佳眠的身体。


    湛佳眠小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就安静了下来，用力地搂着祁宇洋的肩背，像是生怕祁宇洋会将他推开、再露出严肃和怀疑的表情去质问一样。


    就算在一瞬间滋生过太多风起云涌的想法，这么一番折腾也平静了下来，祁宇洋与湛佳眠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拥抱了片刻，倒是湛佳眠先向后退了一点，放开了攀在祁宇洋身上的手臂，开始低着头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你回去吧，好晚了。」湛佳眠小声对祁宇洋说着，因为声音实在太小了，听不清语句中含有什么情绪。祁宇洋将自己的衣服也整理好了，看着湛佳眠双手一直在抖，怎么都扣不好扣子的样子，在心里又嘆了口气，伸手去将湛佳眠的衣扣扣上了。


    湛佳眠的双手乖巧地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再胡乱行动，祁宇洋帮湛佳眠整理好了衣服，又用手背蹭了蹭湛佳眠的脸颊，堪称温柔地说道：「别乱想了湛佳眠。」


    「嗯。」


    「我今天先走了。」


    「嗯。」湛佳眠点了点头，等着祁宇洋转身走出房间，还是转身追了几步，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了一声：「老公再见。」


    「——再见。」


    第64章 隐藏


    就像是为了补偿连日来的劳苦奔波，祁宇洋和coco在第三天的时候，总算是敲定了最为合适的场地。


    两个人这一天几乎横跨纵穿白市两次，光是耗费在各种交通工具上的时间就超过了六个小时，正在身心俱疲的时候，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终于遇到了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咖啡厅。


    coco和咖啡厅的老闆商量着什么时间、採用怎样的套餐合作形式、到时候怎么布置之类的话题，祁宇洋则在前面来回走了两圈，确认了电视可以作为播放mv与宣传视频使用，而且场地很大，採光也非常好，近距离就有可以投大型电子屏作为宣传引流的建筑，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时间临近六点钟，祁宇洋索性请coco在咖啡厅里吃了晚饭。


    吃饭时难免要摘掉口罩，coco就如同猎人盯着猎物一样看着祁宇洋，两个眼睛像是猎枪的两个黑洞洞的枪管，祁宇洋觉得无奈，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地，大大方方地摘掉了自己的口罩。


    「我去——帅哥加个微信吧！」coco压低了声音，上身靠近了祁宇洋，眼睛来来回回在祁宇洋的脸上扫荡打量着，一副夸张的做派，祁宇洋觉得无奈，身体往后躲了躲，警告coco：「别在这理髮店。」


    「是真的帅，真的帅，绝了啊袋子老师，我能给你拍个照片吗？不是，你别是老姨被他们家的练习生吧？是七七还未出道的师弟团？哦怪不得你有七七的微信啊！」


    眼看coco真的举起了手机想要拍照，祁宇洋抬起手来挡了一下，声音严肃了几分：「不是，别乱猜，我不喜欢被拍到，别照我了。」


    「好好好，行行行。不行我得再多加一份饭，袋子老师你这脸可太下饭了。」coco满嘴跑火车地说着，还真叫服务员来多点了一份鸡肉洋葱圈。


    祁宇洋切开了自己点来的咖喱猪排，将肉汁饱满香醇的炸物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嗯」、「唔」地敷衍着coco打开了话匣子之后没完没了开始说起来的话，心里却想到了第一次看见湛佳眠的时候。


    ——那个时候湛佳眠看到自己，也愣了一小下，是不是也在想「这男的长得真帅」？后面被湛佳眠「跟踪」到了研讨室里，湛佳眠也说过了这张脸就是他的取向，所以才迫切地想要祁宇洋去当他的男朋友，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结合起昨天晚上发生的……让人面红耳赤的一些事情，祁宇洋几乎可以确定，湛佳眠就是看上自己这幅皮囊了。湛佳眠就是个大色狼，见色起意，强抢祁宇洋这个「良家民男」。


    再说起来，老哥祁宇涵和自己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湛佳眠要是先见到祁宇涵，就会对他一见钟情了？？


    ——或者更可恨的，若是以后湛佳眠看到了祁宇涵，会把对于他祁宇洋的这些「感情」、这些「喜欢」，也都转移到祁宇涵的身上？


    祁宇洋越想越远、越想越烦、越想越危险、越想越咬牙切齿。


    他几乎生出了想要摔盘子、想要拍桌子的冲动，脸色也慢慢阴沉了下去，面前明明味道不错的食物不想再多吃一口，干脆靠回了椅背上，在应援群里说起了已经顺利找到场地的事情，还顺手给拍了一些咖啡厅里的照片和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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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地终于敲定，应援群里快要被各式各样的意外折磨得精神衰弱的人们，总算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兼带着就像在黑夜里行走了太久、终于看到了什么希望似的，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甚至还有要增加其他应援物、增加互动环节的。


    祁宇洋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对话，慢慢地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点到了和江祐祺的联繫界面，默默地打字：「场地确定下来了，一切都很顺利。」


    江祐祺不知道怎么此时此刻得了空闲，几乎是秒回祁宇洋：【coco和我说过了！谢谢小祁老师！这段时间真的是太辛苦太辛苦你了，也辛苦其他小朋友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地请你们吃个饭、好好地感谢你们！】


    祁宇洋反覆地看了几遍江祐祺发来的消息，总算是笑了笑，回覆：「你加油就好了。」


    江祐祺又快速地回了祁宇洋：【一直在加油~！！】并且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像是刚刚用微信自带的拍摄功能拍出来的，祁宇洋连忙点开图去仔细看，是江祐祺一个人坐在空旷的练习室内，穿着简单松垮的衣服，上衣沾了不少汗水，尤其是领口几乎湿到透肉，对着镜子露出笑脸，拍下来的一张自拍。


    江祐祺的脸上、额头也都是汗水，下巴处还有滑落凝结的汗珠，祁宇洋赶忙回復了一句：「好辛苦，还不去吃饭吗？」之后手指一动，将照片保存了下来。


    祁宇洋很清楚，自己这个存图行为相当之没品，更是清楚江祐祺身为爱豆，不应该给单独的粉丝髮这种「福利照」，但是他仗着自己背后有「视后言宁的弟弟」这个身份，堂而皇之、铤而走险。


    这个照片如果会因为各式各样不小心的原因流传出去、如果会被人发现，那么无论对江祐祺还是对祁宇洋来说，都绝对会带来不少负面的影响。


    想着，祁宇洋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对面专心干饭、专心在应援群里和各位小姐妹聊天的coco，将手机切到相册，点选了隐藏相册，准备将江祐祺的这张照片藏起来。


    手机二级目录流畅地自屏幕上跳了出来，祁宇洋低下头，手指却是一顿。


    在相册分类中，「已隐藏」的哪一项里，除去「宝贝七七」之外，还明晃晃地存在着另外一个，名称为「m」的文件夹。


    祁宇洋的视线落在m文件夹上，看着后缀里「109张图片」的显示，抿紧了自己的嘴唇。


    第二日，祁宇洋因为疲惫多睡了一些，等到了工作室的时候，那位学雕塑的朋友已经穿着围裙、把自己弄了一身泥灰了。


    「阿文。」祁宇洋把背包放在室内最显眼的大红色沙发上，对着名叫于向文的朋友扬了扬下巴算打招唿，于向文也是不拘小节，拿着自己的雕塑铲，随意地对着祁宇洋挥了一下，「哦」了一声。


    「你这次不是要做特殊材料吗？」祁宇洋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了一下自己还泛着酸的肩胛和后腰，一边拽过自己的画板，一边掀开罩布一边随口问着于向文。


    于向文将铲子上的泥浆「吧唧」一下甩到自己面前本体不详的雕塑物上，接道：「是『综合材料』，我联繫了一个废品回收站，下午就过去看看。」


    「你可真是为艺术献身。」祁宇洋挤兑了于向文一句，歪着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画到了一半的作品，和钉在旁边的几张照片。


    祁宇洋这一次大作业纯纯「假公济私」——当然了，也不止这一次了——模特是江祐祺的好几张照片的综合体，又能保证老师和同学们都看不出来这究竟是谁，又隐隐约约有几分江祐祺的神韵。


    之前画得一直都还算顺手，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断了太久、已经手生了，祁宇洋反反覆覆提笔几次，只觉得烦躁憋闷坐立难安，实在想不到下一步应该落在什么地方。


    他又端详了画板一眼，干脆放下了笔，重新架起一个小一些的画板，打算先随便画点东西找找手感。


    祁宇洋贴好了画纸，打量了室内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画的东西，于是解锁了手机，准备去翻一翻自己相册里存下来的素材。


    他的手机在微博界面没有退出，而且不知为何，竟然是湛佳眠的《清风半夜鸣蝉》的杀青照。


    祁宇洋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在车里迷迷煳煳的，是看到了湛佳眠用自己的微博帐号转发了剧组发的杀青微博，没有退出。


    现在演员们都流行在杀青的时候写长篇小作文和角色告别，偏偏湛佳眠这个人就连这种风潮都跟不上，只写了一句：【顺利杀青，十分感谢各位老师一直以来的支持和爱护】。


    祁宇洋没有点开湛佳眠的评论区去看，他实在没有兴趣，更何况就算不点开评论、不去看湛佳眠的超话，祁宇洋也知道一定会是一团乱。


    近来网上对于湛佳眠的风评有些褒贬不一，多是因为他的粉丝到处招惹其他艺人和粉丝来引起的，而且湛佳眠粉丝内部也很有问题，种种情况都一一变成了黑锅，扣在了湛佳眠的脑袋顶上。


    与其说湛佳眠不会管理粉丝，不如说湛佳眠自己根本还没有自己是个艺人、有很多粉丝这一概念。孙慨成那边因为和湛佳眠只签了短期合同，完全不做人事不闻不问，就算连带着被骂了也不做任何回应。


    第65章 过来


    祁宇洋又看了看湛佳眠的照片，略微思忖了一下，顺着翻到了湛佳眠转发的、剧组当做宣发图透曝光出来的、自己当初给湛佳眠拍摄的一组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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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组是湛佳眠武戏的外景，多是骑在马上用长刀拼杀的抓拍。湛佳眠身形伸展、四肢流畅，表情认真中透着一股锐利，祁宇洋只用看一眼，就能将主要的走势线条提炼出来。


    祁宇洋在心里感嘆湛佳眠真是天生的美院人dna影响因子，一边将自己的手机用几枚吸铁石钉子固定在了画板边，随便捞起一根碳条，用废纸简单包裹一下就开始起稿。


    因为只是当做熟悉手感来随便画画的，一开始祁宇洋画得满不在乎，甚至一边比划着名一边还有心思哼着刚学会的歌，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祁宇洋就渐渐投入了起来，就连自己画得入了迷、入了定都没察觉到。


    一直到于向文走到了祁宇洋的身后，在祁宇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祁宇洋被吓得一抖，差一点就跳起来，碳条也在画纸上拉出了不长不短的一条。


    「他妈的你有病吧，吓死我了。」祁宇洋骂了于向文一句，捡了块橡皮擦去刚刚不小心划上的线。


    「喊你你没声呢，我他妈还以为你塞着耳机呢，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于向文也反骂了祁宇洋一句， 打量着祁宇洋刚刚画出来的图：「我还寻思你发什么愣呢，过来一看，我去，你画湛佳眠呢啊。」


    「怎么，我不能画湛佳眠？」


    「能啊，怎么不能，哎你在剧组里不是也给他画速写来着吗，言宁没发微博之前我就认出来了，那百分百就是你的手笔……」


    「什么叫我给他画速写，是我画速写正好画到他了。」祁宇洋回过头，白了于向文一眼，「滚远点，挡我光了。」


    于向文朝着旁边挪了两步，不老实地又向着祁宇洋的画前凑了凑，感嘆道：「哎，湛佳眠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我们系老师都说自己原来可喜欢他了，赶着我们也一起看了看原来湛佳眠和你姐一起演得那个片子。我们班上就有女生去堵着想看看他、和他告白呢，回来哭了老半天，说是看见她之后都没怎么搭理，点点头就走了，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第二部 不还没播呢吗，就这么能耍大牌了。哎洋子，湛佳眠在剧组里是不是也特会摆谱啊？」


    祁宇洋懒得听于向文鬼扯，只应道：「还行吧。」


    「哎，真是羡慕你还能跟剧组，肯定见了好多明星吧，妈的，我也想见见。」于向文又絮叨了两句，夸张地长嘆了一口气，晃晃悠悠地回自己的雕塑边了。


    祁宇洋随手画了两笔，视线先停留在自己的画上，之后又落在手机的照片上，他动了一下手指，将碳条绕着照片里提着一柄长刀单手执缰骑马渡江的湛佳眠虚空转了两圈，忽地转头看向于向文：「哎，你是不是想看看湛佳眠啊？」


    「啊？」


    「我说，你是不是特别想见一见湛佳眠？」


    「啥啊突然就？能看见就看呗，遇不到就算了。」


    祁宇洋不像是将于向文的话听进了耳里的样子，也不像是很在意于向文究竟回答了一些什么的样子，他将自己的手机拿在手里，一边快速按了几下屏幕，一边说道：「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不出俩小时，湛佳眠就得跑过来。」


    「吹牛逼吧你，我不信，你和湛佳眠关系好啊？」于向文斜了祁宇洋一眼，祁宇洋也跟着轻蔑地笑了一声，当着于向文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一边给于向文展示写着「湛佳眠」备註的唿叫界面，一边将来电开了免提。


    于向文明显是不信，干脆放下了自己的雕刻刀，双手抱胸准备看祁宇洋出丑，祁宇洋笑着看着他，电话响起两声，湛佳眠几乎是秒接。


    「——餵？怎么有……」


    「湛佳眠，」祁宇洋低下头，打断了湛佳眠的话，「我给你发我工作室的地址，你立刻过来。」


    「——啊？」


    「过来，听到没有？」祁宇洋非常不讲理地说了一句，于向文已经隐约听出来那似乎真的是湛佳眠的声音，看向祁宇洋的眼神也有些紧张起来，甚至暗暗攥紧了拳头。


    「——好。」


    湛佳眠果真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多问地答应了祁宇洋，祁宇洋直接挂断电话，对着于向文桀骜地抬起下巴，冷笑了一声。


    「我草，真是湛佳眠？他这么听你的？你别是租了个演员骗我的吧？」于向文不可置信地看着祁宇洋，祁宇洋低头给湛佳眠发了自己的定位，无所谓地回于向文道：「你爱信不信。」


    「不是，为啥啊，湛佳眠图啥，你拍他裸照了啊？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什么把柄，」祁宇洋看着湛佳眠【估计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的回覆，心情很好地将手机又放回了磁铁钉子上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他暗恋我呗。」


    「我呸，放你妈的屁。」于向文明显觉得祁宇洋在不着四六地吹牛，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四十五分钟之后，工作室的门被敲响了。


    祁宇洋斜过眼睛，颇为得意地看向慌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的于向文，站起身来大跨步走到了工作室的门前。


    于向文也连忙跟上前去，站在祁宇洋的身后，看着祁宇洋打开了锁，拉开了房门。


    门外确实站着湛佳眠、活生生的……


    「我草，会喘气儿的湛佳眠！」于向文这一下遭受冲击不小，直接后退两大步，差点撞到祁宇洋架在那的画板，祁宇洋才懒得理他，盯着一脸不明白现在什么状况、还在微微喘着气的湛佳眠看了几秒钟，将湛佳眠拉进了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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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


    「没有，这边没电梯，上楼费劲了点。」湛佳眠跟着祁宇洋走进工作室，视线好奇地转了转，先看到了最中间祁宇洋那副未完成的、江祐祺的背影画，抿了抿唇，接着又看到了自己的速写，心情转换就像过山车，眯着眼睛对着祁宇洋笑了起来，「有什么事呀？」


    「没事。」祁宇洋弯了弯嘴角，先扫了一眼湛佳眠的腿，指挥着湛佳眠坐去了沙发上，「这是于向文，我朋友，他是你的影迷，求着我要把你叫过来，看你一眼。」


    祁宇洋纯粹是在睁着眼当着当事人的面胡说八道，但「见到明星」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哪怕湛佳眠只是个小人物、哪怕原本对于他也谈不上喜爱，于向文就是丢了魂也慌了神，「阿巴阿巴」了两声，竟然没能答出话来。


    湛佳眠对着于向文露出十分商业化的笑容，微微鞠了一躬，客气有礼貌地说了：「您好，我是湛佳眠。」而后就乖乖地坐在了沙发上，转了眼睛去看祁宇洋：「假期还要来画画，这么辛苦，我请你们喝咖啡呀？」


    「点奶茶吧。」祁宇洋也不跟湛佳眠客气，三两步走回自己的画架前，重新捻起了碳条：「我要香橙百香果，给阿文点个阿华田就行。」


    「好。」湛佳眠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用自己的手机点餐，祁宇洋瞥了搓着手站在湛佳眠旁边、一副鬼祟又猥琐样子的于向文，觉得自己又有点画不进去画，问湛佳眠道：「你闲着没事干啊？」


    「嗯，刚好送derrick去机场回来了。」


    「他就来这么两天？」


    「就是来给我送个东西。」湛佳眠回答了祁宇洋，之后像是怕祁宇洋追问什么似的，岔开话题去和于向文搭话：「请问你也是禾衢的学生吗？和祁宇洋是同班同学？」


    「呃、啊、我、我、我是雕塑专业，我……我在天星美院。」于向文脑子好不容易转了过来，突地一扭身开始找什么，祁宇洋看了一眼就明白于向文的意思，淡淡地开了口：「死心吧，湛佳眠不可能给你签名的。」


    湛佳眠有点疑惑地看向祁宇洋，于向文也「啊？」了一声转回身来，问湛佳眠道：「为什么啊？」


    「他签给孙慨成了，我姐那个经纪人，乱给签名要罚款，别为难人了你。」祁宇洋说得特别顺口，湛佳眠抿了抿唇，配合着祁宇洋的信口胡诌，也对着于向文歉意地笑了笑：「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都理解，那合照呢？」


    「也不行，你别拍他，能让你看一眼人就够大方的了，别得寸进尺。」祁宇洋直着声音警告了于向文一句，自己转回画前，对着湛佳眠招了下手：「过来。」


    湛佳眠乖乖地站起身，走到祁宇洋的旁边，看了一眼祁宇洋正在画着的画，笑了出来，小声道：「画我啊？」


    他这一句话声音有些甜腻，过于像是情侣之间亲昵的撒娇，近似于平时叫祁宇洋做「老公」的音调，祁宇洋先警觉地瞥了于向文一眼。


    第66章 脱吧


    祁宇洋做贼心虚，于向文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没觉出有不对的地方。


    「你不接着干活了？一会儿不就要去收废品了吗？」祁宇洋板着嗓子，不咸不淡地提点了于向文一声，于向文答应着，走到自己的雕塑边，还是不住地瞄着湛佳眠的位置。


    祁宇洋伸长手臂，又拉了一个椅子来叫湛佳眠坐下了，自己挺了挺后背，下意识小气吧啦地挡了一些来自于向文的视线，一边画着，一边慢条斯理地问湛佳眠：「下午什么事？」


    「没事。」湛佳眠看着祁宇洋的铅笔一下接着一下侧着扫过画纸，看着自己的轮廓逐渐在祁宇洋的手下变得清晰起来，不知怎么觉得脸有些发烫，轻声问祁宇洋道：「我下午能在这儿待着吗？」


    「随你，先说好我没时间陪你玩。」


    「我就老老实实待着，看材料，不打扰你。」


    祁宇洋没再回话，算是默认了。


    很快奶茶外卖就送到了，湛佳眠主动过去开门接过，甚至还十分「亲民」地亲手将奶茶交给了于向文，惹得于向文道谢连连。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拿着剩下的奶茶走了过来，看着湛佳眠伺候满清余孽一样给自己的奶茶插了吸管、递到嘴边，算是满意地喝下了一口。


    这一段小插曲过后，湛佳眠当真待得老老实实，没有乱说话，也没有搞小动作，安分地坐在祁宇洋的身边，一旁的于向文也终于回过魂来，沉默地摆弄自己的雕塑。一时间工作室之内除了铅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之外，就只有时不时甩泥的「啪叽」声。


    这份难得的安恬持续的时间很长。一开始因为湛佳眠坐在自己身边的缘故，祁宇洋并不太能专心，他总是能闻到似有若无的、薰香的味道，甚至无法分辨究竟是湛佳眠身上真的有这种气味，还是长期以来给自己的心理暗示。阳光从侧边照射过来，落在湛佳眠的身上，祁宇洋都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湛佳眠衣服的布料一定会被晒得暖洋洋的，甚至黑色衣料的部分还会变得烫手。


    不过很快，祁宇洋就再次投入了进去，甚至画得有些忘记了时间，对于照片上的湛佳眠的细节刻画，也远超了「随便练练手的速写」的程度。


    无所察觉的时光就这么耗了过去，直到于向文清了清嗓子，开始向着洗手间走，祁宇洋才拽回了一点神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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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走了啊，中午就不一起吃了。」于向文一边将脏得像烂抹布一样的围裙随手搭在了一个石膏像上，一边走进了洗手间里清洗，祁宇洋又画了两笔，问湛佳眠道：「中午吃什么？」


    「我都可以的，你吃什么？」


    「原来是打算就叫个外卖，带你出去吃啊？」


    「不用，就叫外卖吧，来来回回上下楼也挺累的。」湛佳眠笑着对祁宇洋说着，把手机向着祁宇洋递了过去，祁宇洋没有接，将自己的手机拿了下来，随口问着湛佳眠：「牛蛙吃不吃，这附近有一家做得不错。」


    「可以啊。」


    「吃辣吗？」


    「得少一点。」


    「辣椒都吃不了？」祁宇洋抬眸瞥了湛佳眠一眼，笑了一声，「对，忘了你老家是萼市人，我应该给你点个滋补的汤或者慢炖的粥的。」


    「你这叫地域歧视，」湛佳眠笑了起来，脑袋凑过去看祁宇洋的手机屏幕，「我也是很能吃辣的，你随便点吧！」


    祁宇洋拨开了湛佳眠的脑袋，还是点了一份不辣的蒜蓉牛蛙，又加了些冰粉之类解腻的甜品，那边于向文也洗干净走了出来，背上了背包要往外走，先对着祁宇洋说了一声：「走了啊洋子。」又吞吞吐吐地、硬是装熟但别扭得不行地对湛佳眠说：「那个，湛佳眠，拜拜。」


    湛佳眠就要比于向文自然地多，笑着同于向文挥手道了别，目送于向文关门离开之后，转过眼来，看向了祁宇洋。


    湛佳眠此时此刻的眼神有太多含情脉脉，祁宇洋看着他轻轻地握住自己的手腕，听着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老公。」


    这一声称唿放在此时此刻，又教祁宇洋品出了近似于「背着所有人偷偷谈恋爱」的不同的滋味来，他含煳地「嗯」了一声，听见湛佳眠小声问自己：「昨天的事……你不生气了吧？」


    祁宇洋稍微皱了下眉，想起湛佳眠说得是昨晚那些意外的、算不上有多越界的「亲密接触」，他看向湛佳眠，实在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把自己昨天的反应和「生气」这种情绪联繫在一起的。


    因为不理解，所以祁宇洋无法回答湛佳眠，这种眉头紧皱的沉默理所当然的被湛佳眠误认为是厌恶，他低下头去，第一时间选择了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祁宇洋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烦躁，只是感觉和湛佳眠难以沟通，他收回自己的视线，捏着铅笔在画布的角落里敲了两下。


    木头撞击木头，发出「笃」、「笃」的声音，祁宇洋舒了一口气，放下了铅笔，站起身来：「我去洗手，外卖来了你开个门。」


    湛佳眠点头说了好，祁宇洋便径直走去了卫生间里。


    带着凉意的水流淌过皮肤，祁宇洋反覆搓着手指和手掌处难以洗掉的铅灰，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挡着漆黑的瞳孔，敛去就连主人也分辨不清的心事。


    祁宇洋回忆不起来昨天与湛佳眠在玄关纠缠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湛佳眠带着潮热的唿吸、湛佳眠滚烫的皮肤，就像盘旋在他的耳侧、纠缠在他的唇边，让祁宇洋就算双手浸泡在冰凉的水柱中，心脏却也带着烧热的感觉不断加快跃动的速度。


    祁宇洋捧起一捧水，扬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水珠顺着刘海划过眉毛、划过眼皮，翻越高直的鼻樑，落入紧抿的唇缝之间。


    「……真是要死了。」祁宇洋低骂了一句，薅了两张卫生纸出来，胡乱把自己的脸和手上的水擦了擦，之后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废纸篓里。


    祁宇洋走出卫生间，湛佳眠不知何时已经拿到了外卖，正一个个地拆了盒子，看祁宇洋过来之后说自己也要去洗一下手，祁宇洋点头答应了，看着湛佳眠和自己擦身而过，坐去了沙发上。


    湛佳眠洗手洗得很快，祁宇洋拆了一双筷子的工夫就出来了，两个人一起挤在沙发上，弯腰吃着小茶几上的饭菜，湛佳眠还笑眯眯地说味道果然很好，完全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和昨夜里拉扯祁宇洋腰带的那个判若两人。


    祁宇洋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分心，闷不吭气地将自己的饭吃完了，湛佳眠这回倒是稍微吃多了一点，让祁宇洋疑心那次在景区小吃街的时候，湛佳眠或许只是在嫌弃那碗馄饨做得不好吃。


    吃过了饭，湛佳眠主动收拾起杂物，祁宇洋看他积极，自己也懒得帮忙，走去窗前活动了一下手脚，又熘达到了自己那副速写的前面，拿起了铅笔，时不时填上一下两下。


    湛佳眠将垃圾丢去了楼道里的大垃圾桶，回来站着看祁宇洋画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怎么想到画我了啊。」


    「画大作业的时候手生了，用你练练手，有意见？」


    「没有。」湛佳眠笑着走到祁宇洋的身边，搂住了祁宇洋的胳膊，「老公画得真好。」


    祁宇洋看了湛佳眠一眼，没有回话，湛佳眠又笑了几声，问道：「真人就在这，你干嘛画照片啊？」


    祁宇洋的手没有停，慢吞吞地问湛佳眠：「想给我当模特？」


    「老公你有没有看过《铁达尼号》啊？rose就躺在沙发上，让jack给她画画，我也躺沙发上，老公你画我好不好？」湛佳眠仰头看着祁宇洋，眼睛里落了些正午的光，亮晶晶的样子，身上还带着午饭的香味，像是平白沾染了人间烟火，变得比往日更加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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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眯了眯眼睛，看了湛佳眠一眼，没有说话，拉着湛佳眠的胳膊来到了沙发边，按着湛佳眠的肩膀让他坐下了。


    「真画呀？那我摆什么姿势，这样的嘛？」湛佳眠笑着翻身趴在了沙发上，用双手将自己的下巴撑了起来，笑着对祁宇洋眨眼，祁宇洋重新拖了一个画架过来，没有粘胶条，随便用夹子夹住了画纸，也对着湛佳眠冷笑了一声：「不是要学《铁达尼号》吗？湛佳眠，脱吧。」


    湛佳眠眨了下眼，好像还没来得及反应，祁宇洋已经拿起了笔，激将一样地问：「不敢脱？不敢为艺术献身？」


    「敢的，怎么不敢了。」湛佳眠缓缓地坐起了身，指尖碰到了自己衣服上的合扣。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缓慢但笃定的动作，看见有太阳的光从湛佳眠的身后照了过来，烤红了他的耳朵。


    第67章 画像


    秋日早晚的天气会有些冷，但正值中午、採光良好的工作室的温度，明显用「燥热」来形容要更为合适。


    对于男生来说，湛佳眠叠穿的长袖长裤已经不算少了，不过看上去布料是轻薄柔软的，随着湛佳眠的动作一点一点地离开主人的身体，被通红的指尖拈着，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在湛佳眠脱去衣服的时候，祁宇洋并没有盯着他去看，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纸上画着浅淡的辅助线条，像是一个艺术家在构思他的稿子，而湛佳眠就只是一个简单的模特、是大理石的雕像，他的名字、他的身份、甚至于他是死物还是活物，或许在祁宇洋的眼里，都没有那么重要。


    湛佳眠已经脱到了最后，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併拢着，抬起眼睛看向祁宇洋，眉目切切地徵求祁宇洋的意见：「这个……就让我穿着吧？」


    听见湛佳眠的话，祁宇洋淡淡地扫了一眼湛佳眠身上最后一块白色的布料，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无情地命令：「脱了。」


    这次湛佳眠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畏手畏脚地蜷缩着，将最后一点衣料拉下了自己的身体。


    他在沙发上做得很是侷促，样子像是羞得不行，祁宇洋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像是很专业的、很专心的样子在挑选着画笔，大片日光照在湛佳眠的身上，照得原本白皙的皮肤发烫、发红，湛佳眠也低下头去，双手挡在身体中部的位置，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祁宇洋似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笔，拨弄挑选的时间有些久了，铅笔在笔盒里来回发出磕碰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好像也撞击在湛佳眠的身上。


    湛佳眠一直在等着祁宇洋的动作，就像是死刑犯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一直到祁宇洋终于喊了他一声：「湛佳眠。」


    「嗯、嗯……」湛佳眠没有抬头，低声应着祁宇洋的声音。


    ——他实在是太白了。湛佳眠实在是太白了，阳光在他的身体上折射出甚至让人恍惚刺目的光来，祁宇洋直起身，看着湛佳眠已经红得像是刚从桑拿房里出来的身体，眼神好像被那片日光烫到，勐地转开视线。


    祁宇洋紧紧地闭起眼睛，用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强迫自己去回忆过往在专业课上画过的那些，那些腹部的皮肤耷拉下来、甚至可以遮盖到大腿的中年男性；乳房干瘪、小腹处有无法消去的刀疤的女人；身形佝偻、嵴骨节节突兀支起的老者；手臂与小腿堆叠着软肉、如同刚挖出来的藕节一样鲜嫩的婴幼儿……


    祁宇洋反思着自己对于「审美」的那些定义、对于「模特」的定义、对于「写生」的定义，他不断回忆自己定义为富有沧桑美的、力量美的、造型美的一切人体和石膏模型，可湛佳眠不在其中任何行列里。


    湛佳眠的身上没有带有故事性、带有时间刻印感的粗糙与伤疤，没有过度扭曲的骨骼和夸张的肌肉，甚至没有那些西方油画中的天使或者富丽的贵妇人那样饱满丰腴的躯体。湛佳眠确实不是丑的，可是他的白皙、他的光洁、他的匀称都缺乏艺术性的美感，显得刻意、显得精緻、显得落俗。


    祼裎在祁宇洋面前的湛佳眠，与其说是用自己的身体在向画师讲述故事的模特，倒不如说……是用自己的身体在诱惑恋人的凡夫俗子。


    他的羞怯、他的坦诚、他的迟疑、他的遮挡都像是瑟琴的引诱，让祁宇洋放下手中的笔，让祁宇洋站起身来，让祁宇洋向着他步步逼近。


    祁宇洋站定在湛佳眠的面前，湛佳眠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祁宇洋听见自己的唿吸声和心跳声，疑心这样夸张的声音会被湛佳眠也偷听去，便又后撤了一步。


    祁宇洋感到自己已经把舌尖咬得快要没有知觉，转而去咬自己舌头的两侧，牙齿深陷进入红色的肉里，同时攥紧了双手，逼着自己开口，稳定地、戏嚯地、没有受到任何引诱、没有动摇一般，游刃有余地问湛佳眠：「湛佳眠，你看得《铁达尼号》是删减版吗？」


    湛佳眠没有回答祁宇洋，但是祁宇洋十分肯定，湛佳眠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的。


    或许是羞耻的感觉在日光下、在窗帘大开的地方、在陌生的工作室里、在无数带着眼睛的画作和石膏人形的注视下，过于具象且旺盛，湛佳眠迟迟没有任何动作，祁宇洋便重新开了口：「侧着躺在垫子上，快点。」


    说完之后，祁宇洋又补充道：「你也不想于向文回来之后看见你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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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祁宇洋是撒了谎的，因为他很清楚，于向文既然去了废品回收站，那么今天之内就是不会回来的了。


    湛佳眠却是不知道的，他有些慌张地摇了摇头，像是内心经过了太过激烈的搏斗，没有拒绝祁宇洋的意思，将红色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许多颜料的、不干净的皮质垫子放到一侧，缓缓地撑住身体躺倒下去。


    双手离开下半身的那一刻，湛佳眠的整个身躯在祁宇洋的面前暴露无遗，祁宇洋强迫自己不要去乱看，他走上前去，握着湛佳眠的手臂，将湛佳眠的手臂抬到头上，像是一位真的准备画画了的、专业的画匠，在摆弄自己即将临摹的石膏。


    湛佳眠的皮肤烫得要命，不知道是晒得还是羞得，他眼睛里好似含着一些水光，好似是被祁宇洋欺负得太过了，但又对着祁宇洋百依百顺，什么都不肯声张。


    祁宇洋坐回画架前，随便拿起了一根铅笔，稍微挪了一点自己的位置，让湛佳眠的下半身进入到自己视线的盲区里。


    湛佳眠的视线一直飘忽着，更多的时候甚至直接闭起了眼睛，手臂和胸腹都僵硬无比，脸上身上的红色迟迟不能褪去，表情上甚至还带出来了许许多多的隐忍和躁动。


    祁宇洋强迫自己用反覆排线的方式冷静下来，可脑子刚清楚了一点，一个「为什么要这么画湛佳眠」的念头就跳了出来。


    这是一个祁宇洋难以回答的问题，也是祁宇洋或许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将这个问题轻易地放跑了，就像是在春日的水库边放生一尾刚刚出生的鲤鱼苗。


    但是没过太久，湛佳眠还是最先坚持不住了。


    他像是积攒了太多羞愧与耻辱，用极轻极细的声音叫了一声：「老公。」然后近乎哀求地问祁宇洋：「我能去一下洗手间吗？」


    其实在刚刚为湛佳眠摆姿势的时候，祁宇洋就已经看到了湛佳眠太多没有办法藏起来的秘密反应了。他停下了画着画的手，将视线移过画板木制的边角，让湛佳眠更多的部分进入自己的视野。


    祁宇洋赤裸裸打量的目光让湛佳眠更加难受，他看上去已经到了情绪临界的边缘，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不等祁宇洋同意，就先站起了身来，一边遮盖躲藏着自己，一边要往卫生间的方向过去。


    与此同时，祁宇洋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湛佳眠的胳膊。


    湛佳眠原本因为太阳的暴晒和心情的失控，身体就已经没有太多力气，直接被祁宇洋带着，拽到了画架面前。


    「湛佳眠，你看看呢。」祁宇洋搂着湛佳眠的腰腹，将湛佳眠锁定在自己怀里，强迫湛佳眠去看自己刚刚画出来的部分。


    湛佳眠的后背紧贴着祁宇洋的胸膛，连后背都是灼热的，他的身体甚至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双手握紧了祁宇洋的手腕，好像生怕祁宇洋碰到什么危险的地带，哀声央求：「老公，我真的……想去卫生间一下……」


    祁宇洋没有理会湛佳眠所说的话，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拉着湛佳眠的手，攥出湛佳眠的食指，用指尖轻轻碰到了画纸上，来回摩挲了一下。


    纸上满是铅块叠加出来的线条，有明明暗暗的沙发，有质感清晰的抱枕，也有湛佳眠上半边的身体，有湛佳眠抬放着的胳膊，从胸膛到腹部，从脸型到髮丝的刻画都十分近似，虽然不够精细，但很能看出作者的功力。


    唯有湛佳眠的脸部是空白的一片，上面什么都没有，哪怕此时此刻绝对不是该好奇的时候，当祁宇洋的手捏着湛佳眠的指尖、触碰到那一小块空白的时候，湛佳眠还是略微疑惑了一下。


    「湛佳眠，你刚刚的表情，我根本画不出来啊，我怎么画啊。」祁宇洋的声音紧贴在湛佳眠的耳后，呢喃低语之间低下了头，嘴唇碰到湛佳眠的肩膀，声音震动带来的麻痒让湛佳眠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


    「太色了，你的表情，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吗？」祁宇洋问着湛佳眠不像是想要湛佳眠回答的样子。


    他拉起了湛佳眠的双手。


    第68章 不亏


    湛佳眠眼睁睁地看着祁宇洋将自己的双手託了起来，手指穿插交错，还没来得及生出甜蜜的想法，就被祁宇洋将两手搭在了画板的两侧。


    「湛佳眠。」祁宇洋从身后叫着湛佳眠的名字，轻轻吻上湛佳眠的肩膀，对他说：「你扶好了。」


    湛佳眠感觉自己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转，他甚至无法理解「扶好了」究竟有什么暗含的深意，又听祁宇洋说：「这个东西不稳当，别太用力。」


    湛佳眠有些想要问出口的疑惑，但是下一秒钟，祁宇洋咬上了他的肩颈。


    坚硬的牙齿挤压皮肤带来深入骨髓一般的刺痛，湛佳眠皱紧了眉头，所有的问话变成了一声压抑着的痛唿。


    他听到身后有腰带卡扣解开的声音，他想要说些该说的话，但是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抓住机会，直接把他拐到床上，生米煮成熟饭。」


    ——「男人这东西，睡了就有占有欲了。」


    ——「你也算是把他吃干抹净了，你想想你亏吗？你把喜欢的人睡了！你也不亏啊！」


    头昏脑涨之间，湛佳眠总是听见derrick邪门歪道的魔音盘旋在自己的耳边，时而很近时而很远地绕着，绕得湛佳眠愈发头晕昏聩，好像随时随地会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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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又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叫得次数不多，声音也不大，压得很低，但是太近了，近到就贴在耳边，偶尔的一声，也足以换回他的神志。


    「湛佳眠。」


    ——他听见那个人在叫他。


    「……湛佳眠。」


    祁宇洋握着湛佳眠的脚腕，将湛佳眠的腿摺叠起来推上去一点，用沾了水又拧干的湿毛巾贴上湛佳眠腿根处，因为承受过过度摩擦而红肿起来的皮肤。


    他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甚至不想面对湛佳眠，在湛佳眠小声叫了几次「老公」之后，统统选择沉默。


    但是这一次的湛佳眠远不像之前那样识时务、那样合时宜、那样知进退，他握住了祁宇洋为自己敷着毛巾的手，低下了头也伏下了身，闭起眼睛，亲吻祁宇洋的嘴唇。


    湛佳眠吻得很是缠绵，与往常又有了不同，像是带着刚刚滋生出来的贪慕和眷恋，沾染了私慾、沾染了邪念，有过度的热和软，向着祁宇洋贴近过来。


    祁宇洋与湛佳眠接吻，放开了自己的手，抱住湛佳眠还热着的身体。


    他听见湛佳眠轻轻喘气的声音，感觉到湛佳眠的手不老实地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祁宇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湛佳眠的眼睛。


    湛佳眠的神态还是混沌的，身体状态似乎也是，他再一次凑到祁宇洋的唇边吻了又吻，对祁宇洋说：「老公，我们再来一次吧，我还想再来一次……」


    祁宇洋觉得湛佳眠是浮沉在海洋回流里的溺水者，身体已经浸泡了多日，轻轻按下去就会渗出带着盐味的水珠来，而自己明明才失足坠落船下，手中还环抱着救生圈，却被湛佳眠蛊惑着，甘愿放开手，抱着他的身体，触碰着他与自己所拥有的同样的部位，在这片波光粼粼的水域之中浮浮沉沉。


    身后的画架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没有人再去添笔，画纸的上方有脏污的晕染与可怜的折损，下面也有不像是水珠的、无法渗透进入纸张的液体，沿着上面画到了一半的湛佳眠的身躯，向下滑落下去，直到缓缓滴落到了地上。


    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湛佳眠新签的网剧开机了。


    小成本网剧的运营模式自然不会像是大型正规的影视机构，它的拍摄周期短、制作也粗糙，从选角时期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买各种重复性高但是成本不高的营销号，只盼着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自来水越多越好。


    影片第一天拍摄、第二天制作、第三天就要播放，每周固定周末两日每天两集连播，对于制作组和主演而言压力还是很大的，对于只是有那么几页戏份、进去客串一下的湛佳眠来说，则还算刚刚好。


    剧组刚一放出湛佳眠要参演的消息，大家还以为是在做梦、是看错了、是同名同姓，后来湛佳眠亲自转发微博确认了会出演，网上有人惋惜湛佳眠没有靠山找不到金主、这样的神剧出身也要从底层爬起，有人猜测是湛佳眠身价太高、正常当主演剧组请不起、又想要湛佳眠的名气、才安插了这么一个配角的身份，也有人说是湛佳眠的经纪公司背后和导演有不可告人的交易，种种种种，谣言漫天乱飞。


    这其中闹得最热闹的还是湛佳眠的微博超话，祁宇洋每天会下意识地点进湛佳眠的个超去看上一两眼，发现总算是有了大小主持人，只不过其中还是一团混乱，想要好好梳理绝非一日之功，看得祁宇洋头皮发麻，每次都匆匆忙忙地退出了。


    这一轮的小网剧是个滑稽轻喜剧，本身就不算太长，还分了好几个单元，每个单元的内容都很简单，有反转不烧脑，在湛佳眠出演之前，祁宇洋就追着看了首播的几集，感觉只要不烂尾，这个故事的质量就还可以，道具服装的粗制滥造还能算个萌点，可见孙慨成虽然为了讨好《清风半夜鸣蝉》的导演组，跟着踩了自己的艺人一脚，但是到底也没踩得太狠，起码剧本能算是上流不敷衍的。


    祁宇洋在工作室里画了一天的画，也没有因为湛佳眠去拍戏而心不在焉，倒是于向文还问了两句能不能再把湛佳眠叫过来，祁宇洋懒得搭理他这种做春秋大梦的行为，骂了几句就没再出声。


    几天之前，和湛佳眠发生了点边缘向的肌肤之亲之后，祁宇洋一度有些难以面对这个工作室，甚至想干脆再也不来了算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不来，那就是于向文一个人在这个他祁宇洋曾经和湛佳眠有了小故事小秘密的封闭空间里，祁宇洋觉得自己简直烦得要命，只要是和湛佳眠扯上了关系的事情，好的、坏的、闹心的、舒服的，总而言之，没有一件不烦人的。


    他也不能好好地就和于向文说把这件房子退掉不租了，也不能和祁宇沐说自己要把这个工作室买下来，让祁宇沐给自己这么一大笔钱。


    按理说，这么烦躁纠结的情况下，祁宇洋是应该后悔的。


    但是奇就奇在，祁宇洋一点也不后悔。


    他不后悔自己对湛佳眠做了的事，也不后悔纵容着湛佳眠为自己服务的事，甚至在午夜梦回、在偶尔发起呆来的时候，还会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回味窃喜，进而偷笑、进而觉得身体燥热起来。


    祁宇洋将手里已经沾满了颜料的画笔丢入涮笔筒，发出「咚」的一声，一个利索的翻身就从椅子上滚到了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哎——」地一口长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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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祁宇洋这边放松地嘆着气，于向文那边倒是货真价实地哀嘆出声：「我这次答辩完犊子了。」


    「要是我告诉你我下个学期三门课的重修，你是不是能好点？」


    「那是好点，大少爷你可真是人傻钱多啊，重修一学分就要将近两百块钱，你每个学期重修的钱都得好几千了吧？」


    祁宇洋「切」了一声，没借于向文的话，掏出了手机随便一翻，刚从江祐祺的超话里刷了一圈，切到搜索界面就看到湛佳眠不止又搞了什么么蛾子，经常再一次跑上了热搜。


    祁宇洋连忙坐直了身体点了进去，看见第一位的微博是一条红v发的九图。


    【kaymin湛佳眠超话


    湛佳眠新剧路透！满身贵气的黑道少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是要迷死谁啊~！


    x9】


    以祁宇洋的审美角度来说，这九张图从构图、角度、排版来说，都丑毙了，小图缩略图人物的走势简直不堪入目，全靠着湛佳眠一张脸和一身还过得去的戏服撑着。


    祁宇洋暗自腹诽也不知道跟过去搞代拍的狗仔们都是什么牛鬼蛇神的东西，点开了图片，一张一张了原图，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根据祁宇洋对于这部名叫《请你杀死黑月光》的小网剧的了解，湛佳眠的戏服着实能算是目前而言出场人物中最好的了，明明是一身黑底修满了金银双色团花的西服，任谁看都是暴发户审美，硬是让湛佳眠那张脸给吃住了，再配上「摇晃的红酒杯」这一类的姿势，倒真有点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感觉在了。


    祁宇洋没有过脑子，直接把这几张图都保存了下来，手指慢慢地向下滑，又看到了更多其他人拍到的图透。


    ——有的精修过了，有的是原图直出，有的煳到亲妈都看不出来。


    「就算是良莠不齐，那也得有个『良』的吧……」


    第69章 圈钱


    在翻看了几十条带图微博之后，祁宇洋长嘆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点进湛佳眠的个人超话，想着看看能不能有个审美好设备好的站姐横空出世拯救一下，哪怕是个技术过人的狗仔也行呢。


    可惜点进来的一刻，祁宇洋就註定要失望了。


    超话里挂的最高的帖子是要拉微信群自印bp的，还有说私设了湛佳眠的棉花娃娃要开团定做的，另外就是一些搬运其他论坛网站上关于湛佳眠的有的没的的黑料问是不是真的的……还有挂人的、阴阳的、互骂的，完全乱作了一锅粥，别说组织性和纪律性了，明明有了超话主持人，却连个正儿八经的宣传都拿不出来。


    祁宇洋看得皱眉，在心里嘆了一口气，想着眼不见心不烦，这些事情只要湛佳眠不签长期合约，那么孙慨成也不会去管，还是自己私下里跟湛佳眠谈一谈会比较好。


    晚上祁宇洋回到家里吃了饭，端着高阿姨给切的水果回了自己的房间。


    湛佳眠拍戏一去就是一整天，到了这个时间也没个消息，祁宇洋走去自己的书房里，一边叉着水果吃，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hommy资源组里也没有发江祐祺的行程，新专辑的宣发期一过，江祐祺就像个被隐形了的人一样，队里高人气的队员出去又拍综艺又拍剧，队友粉还要说江祐祺和另外一个人是「明明有队友拼命奶全团不知道躺平感恩还反咬一口的白眼狼」，根本不在意就是公司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


    祁宇洋长嘆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放在一边的照片印表机。


    高阿姨进来为祁宇洋收拾房间的时候，许是担心这东西落了灰会不好用报废掉，还给这台印表机用麻线勾了一个玫瑰花的保护套，平白给祁宇洋的书房增添了一抹田园风光。


    祁宇洋掀掉了保护套，启动印表机连接自己的手机，在相册里选了一下，把湛佳眠的几张照片列印了出来。


    印表机工作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噪音，祁宇洋默默地等着，他这次选的图有些多，列印耗费时间，干脆又拿着手机刷起了微博来。


    因为江祐祺实在没有新鲜事可以看，祁宇洋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点进了湛佳眠的超话。


    【高亮！高亮！高亮！挂人湛佳眠km个人向粉丝站 堂堂超话大主持人，圈钱跑路是为哪般！？】


    祁宇洋才一进去，一个帖子就跳刷在了脸上，第一句的内容就看得祁宇洋眉心一抖，「刷」一下坐直了身体，仔仔细细地翻了下去。


    挂出来的内容很简单，是常见的粉丝之间均摊费用印一些小物料，这篇帖子涉及的无料相当全套，柄图在祁宇洋看来也很是好看，所以无料车开了整整十四个微信群，全部都是一个人在收费管理。


    万没想到第一个爆出来的内容就是柄图抄袭，叠图出来前因后果明明白白，而且抄得还是另外一位明星的粉丝给那位明星画得生日合图，这个事件一出恰巧就给了负责人拖延说「相关事情正在处理」的机会。


    最为难受的是，这个负责人顶着湛佳眠个人粉丝站的称号，也正是湛佳眠超话的大主持人，虽然说「跑路」还有些为时过早，因为对方只是消失了十几个小时而已，但是涉及巨大数额不支持退款这件事便已经足够大条了。


    目前这篇帖子才发布出来二十多分钟，竟然已经有了快要破千的转发和三百多条评论，博主还带了不限圈的转发抽奖，眼看是坚持要把这件事情闹大、通过舆论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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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都什么事……」祁宇洋念叨了一句，随手又刷了一下新帖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条：【刚被黑道少爷图透安利了湛佳眠怎么超话风气这么差的吗】


    下面的评论有说湛佳眠佛系所以粉丝也佛系不怎么管理的、也有说不要给湛佳眠也搞粉圈那一套那才是败坏名声的、还有应和说超话这样绝对不行的、还有同样是今天入坑要被超话氛围吓跑的。恐怕是个人看了都要皱眉头。


    那边照片已经列印完成，祁宇洋站起身来，将照片整理好了，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


    照片纸还带着列印的温度，暖融融的，有点像疲惫睏倦时候的湛佳眠的体温，第一张照片上的湛佳眠低垂着眼睛，半张脸在摄像机投下来的巨大阴影里，耳朵上还带了一枚血珠一样的红宝石耳钉，板着面孔，整个人显得冷然、矜贵、不可接近。


    祁宇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上湛佳眠的脸，拉开抽屉，准备将这次列印出来的照片也一起收进去。


    抽屉里已经有了几沓照片，祁宇洋熟练地将它们装进了保护袋里，找了个空隙放整齐，收回手来的时候，看到了最旁边的一卷外沿已经有些脏兮兮的纸张。


    祁宇洋倒还记得这是些什么东西，他把纸张拿起来，在桌面上铺平了，映入眼帘的第一张是一个红鬃烈马大声喊叫着的老将军。


    这一捲纸都是祁宇洋在《清风半夜鸣蝉》剧组里画过的速写，其中不少被挑选出来发去了剧组的官博，他一张一张地往后翻着，一直到翻到了湛佳眠出现的页面，手指才慢慢地停了。


    哪怕是在二维的画面上，湛佳眠的一举一动也能看得出潇洒恣意，祁宇洋看着眼前的画纸，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暑假，回到了在剧组的那两个月，回到了草场前，看着湛佳眠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抓着弓箭，在自己面前大笑而过。


    这组图还有湛佳眠的粉丝私下联繫过剧组，说是想要出钱买，多少钱都行，剧组的微博负责人拒绝了，还把这件事当做笑话来，说给了全组的人听。


    祁宇洋又想到了在……在工作室里，那张没有画完的、也不可能再画下去了的湛佳眠的画像，想到湛佳眠颤抖着的唿吸，想到湛佳眠掌心里的温度，想到湛佳眠腿根处的柔软。


    祁宇洋为自己过于离谱的反应倒吸了一口气，草草将手里的画纸捲成了一团塞回抽屉里，将抽屉关上了。


    他转身回到房间，坐立难安地转了一会儿，可是脑子里的湛佳眠不仅不肯赶快离开，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带着近似于哭腔的鼻音一声接一声地叫着「老公」，叫得祁宇洋咬紧牙关，勐地站起了身，反锁了自己卧室里的门。


    一切感觉如同涨潮而来又如同退潮而去之后，祁宇洋有些困懒地洗了澡，窝进被褥间，再次拿起了手机。


    湛佳眠的消息几分钟前发过来了，说自己结束了今天的拍摄，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学的事情，祁宇洋回信息问他吃没吃饭，想了想，还是没问湛佳眠累不累之类的问题。


    等待湛佳眠回消息的空隙里，祁宇洋点到了自己的微博帐号管理界面，在四十六个小号里挑挑拣拣了一番，终于选出来一个之前没有过任何发言的、干干净净没有纠纷的帐号，登陆了上去。


    祁宇洋将帐号之前发过的所有转发阳光信用类微博删除清空，又清掉了点赞和关注，仔细想了想，把头像换成了一张自己画得湛佳眠骑在马上的背影的速写照片，又把改成了「湛佳眠的背包挂件」，关注了湛佳眠的微博和几个相关超话，随便评论了一些净化超话和转发抽奖之类的帖子，刷了一波帐号的经验值。


    湛佳眠的回覆也发了过来，祁宇洋没有仔细去看，直接点到了语音通话的界面。


    ——「……怎么了？」


    湛佳眠接得十分迅速，声音有些忙乱，一听就是没想到祁宇洋会突然打电话过来，祁宇洋都能想像出湛佳眠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隐约的高兴、又有许多赔着小心的表情。


    他不由得忍俊不禁，无声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问湛佳眠：「到家了？」


    ——「嗯……就快了，在便利店随便买点吃的。」


    「今天顺利吗？」


    ——「挺顺利的！感觉大家对我都很好，导演还夸我了~」


    湛佳眠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像是得到了祁宇洋一句关心就有多么令他愉快一样，连带着语调也有了不明显的、因为雀跃而导致的跳脱。


    祁宇洋听着湛佳眠说话，「嗯」了一声，他不知道还要和湛佳眠说些什么，又不想挂断电话，莫名其妙地问湛佳眠：「你附近有人？」


    ——「啊，没什么人，还挺方便说话的。」


    湛佳眠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祁宇洋没有说话，静静地等了几秒钟。


    果然，他如愿地听到了湛佳眠无师自通的、心领神会的声音，小小的、细细地，沿着看不见的电子网络，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想你了，老公。」


    祁宇洋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第70章 忙碌


    《请你杀死黑月光》的拍摄地点就在白市的近郊，一半取的自然外景，一半是小型影视基地，还夹杂着搭建的简易内景棚，好找，也好拍。


    祁宇洋穿着一身黑得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代拍的衣服，带着惯常的渔夫帽与口罩，站在距离拍摄地不远的一处山坡上，查看自己的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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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边也站着不少代拍的人，倒也还不至于拥挤，而且看相机瞄准的角度，应该八成都是过来拍湛佳眠的。


    祁宇洋先拍了几个空镜来测试参数，身边的人觉得无聊了和他搭话，祁宇洋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扫了那人一眼，一句都没有搭理。


    很快，湛佳眠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祁宇洋的视野里。


    祁宇洋这些年跟拍江祐祺，早就拍出了经验，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差就圈住了湛佳眠，一通连拍之后，才有心思仔细去看看湛佳眠今天是什么样子。


    上个星期有湛佳眠参与的戏份已经播出了，虽然说是个配角，但毕竟人设是贯穿了几个单元剧的幕后小boss，早期还是以「神秘地隐藏身份」为主，湛佳眠登场的戏是一个觥筹交错的酒会，穿着那一身相当贵气、剪裁合体的西装，一直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跟在「大佬父亲」的身后。不少人都大唿湛佳眠腰细腿长、气质绝了、演什么像什么、一点都看不出柳蔚的影子种种。


    当然也有不少给剧组提意见的，其中唿声最高的就是觉得湛佳眠平时那种新中式的穿衣风格就很好、很适合他，而且最近这一股风潮在短视频平台也非常的火，祁宇洋看着眼前的湛佳眠，心里想着，剧组应该是把那些话听进去了。


    尽管距离很远，但是拜优秀的双眼五点二视力所赐，祁宇洋还是看清了，今天给湛佳眠安排的戏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绸缎绣有暗花的唐装，外面披着黑色的外套，带着单边金丝眼镜，手里还被塞了一串手串。


    湛佳眠低着头走出来，人看着还像是在戏里没出来的样子，表情和眼神当真带着几分阴鸷，看向工作人员的笑脸也不想往常那样一团和气，反倒有些不阴不阳。


    ——带劲。


    祁宇洋在心里默默地评价了一句，举起镜头对准湛佳眠的脸，又是一顿勐拍。


    旁边的工作人员似乎是在提醒，祁宇洋所在的这个位置有很多代拍，根据祁宇洋的猜测，或许其中有几个还是剧组特意请过来的，果不其然，湛佳眠约莫是接收到了工作人员「提供一点福利」的提示，转过了眼珠，淡淡地朝着祁宇洋等人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湛佳眠这一眼和祁宇洋对得很准，哪怕祁宇洋百分百肯定湛佳眠没看出来自己是谁，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按下了快门。


    回到宿舍之后，祁宇洋趁着没有课，将拍摄的湛佳眠的照片全部导出，挑选了八张出来。


    今天还是祁宇洋第二次正儿八经追拍湛佳眠，第一次的时候为了避开拍江祐祺时候的风格，还特意转换了一下构图思路与后期修图的概念，不过拍到第二次就找到了独属于湛佳眠的感觉，是完全与江祐祺不同的。


    祁宇洋修好了图，登陆小号微博，带上了湛佳眠的个人话题和超话，将照片发了出去。


    祁宇洋的小号消息区已经有了不少红点，是上一次发图的时候留下来的，数量惊人，除了惊嘆湛佳眠实在好看之外，也有人夸祁宇洋是湛佳眠的天降紫微星，吹捧祁宇洋的帐号是全世界最会拍湛佳眠的站子，纷纷关注了祁宇洋，求他多追多拍。


    与追拍江祐祺的时候，只发照片不同，祁宇洋的小号还会一些第一手的与湛佳眠有关的资讯，只不过从来不互动，而且发微博的方式十分官方，也不在意别人猜测他是不是来下场捞金的脂粉。


    今天这一波湛佳眠的新图发上去，祁宇洋不过点了个外卖、来回十几分钟的工夫，转评就已经破了千。


    「这还是工作日上班上学的时间呢……真有你的……」祁宇洋一边拆着自己的外卖，一边嘀咕着翻了翻微博，忽地一连收到了几条后台推广提醒。


    祁宇洋笑了一声——这种情况不做第二想，是剧组一直有人在盯着各大网络平台，看到了祁宇洋拍的这一组图，开始买宣了。


    以湛佳眠本身的人气底量，再加上祁宇洋对自己的图有绝对的自信，这一波买宣，只要剧组稍微大方一点、粉丝们有钱的人再追上，那么估计着热搜前二十的位置是跑不了了。


    祁宇洋再一次点开自己上传的图，来来回回欣赏了一番，稍一思索，自己点去了买推的界面，买了最高等级四十八小时三万元的推广。


    祁宇洋很有自信，就算剧组不买推，自己拍得湛佳眠也能张张出圈片片火爆，不过既然剧组买都买了，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用自己的帐号为湛佳眠洗一把粉。


    ——不是祁宇洋有多么爱做慈善，只是湛佳眠那个粉丝圈子实在是生态环境太差，他追星数年闻所未闻，真的看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小一个月，祁宇洋的生活简直忙出风格忙出水平。


    先不说江祐祺终于有了个户外的活动，但是居然是大山里的求生类综艺，现场围得很严实，祁宇洋不远万里飞过去，只在开机的时候拍到了一点图，蹲了一天之后，又到了湛佳眠的拍摄期，他不得不再一次不远万里地飞回了白市，算着日子等江祐祺拍摄完毕，打算再过去跟拍结束图。


    再来就是应援会的事情，随着时间的临近越来越迫在眉睫，因为江祐祺亲自下场转发了资源组所发出的应援宣传，并且表示了感谢，突然就有更多的人表示自己要跑过去参加应援活动，有些甚至不远万里地要买机票飞过来，一下子祁宇洋等人原本准备的应援物就有些不够，急头白脸地慌忙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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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就是对于一般学生而言最重要的、对于祁宇洋来说只能排在最末的学业问题，也让祁宇洋实打实地熬了几个通宵。


    若要算下来，自从十一假期之后，祁宇洋与湛佳眠竟然差不多可以算作再也没见过面了。


    不过这种「不能见面」是相对于湛佳眠而言的，祁宇洋一周两次固定去追拍湛佳眠，经常在相机里和他相见。


    也正因为祁宇洋的帐号从未错过一次湛佳眠的路透拍摄，使得他在湛佳眠的粉丝群体里稳稳噹噹地站住了脚，而且剧组似乎也闻到了什么味道，每次祁宇洋前脚发了图片宣传，后脚买推广的提示就跟上，只不过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最高也被粉丝们齐心协力水上过热搜位第十二名，一看花钱的体量就和孙慨成那种不能相提并论。


    有不少路人看到祁宇洋的照片之后被湛佳眠圈了粉，在《清风半夜鸣蝉》的拍摄待播期，其他早早杀青的演员进入互动倦怠期，倒是湛佳眠因祸得福，因为曝光率一直在的缘故，热度水涨船高。


    还有一个小小的意外，是湛佳眠的超话主持人圈钱跑路的事情落到了石锤，被骗了钱却无法退款的人一起选择了报警，前前后后也闹了小一个月，直接让主持团队大换血，粉丝之间分裂成了好几个阵营，也有不少人建议祁宇洋去竞争主持人位，祁宇洋看在眼里，仍旧选择一言不发。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迅速，江祐祺的生日应援会终于要到了日子，前一天晚上祁宇洋和coco召集了几个志愿者，一起在咖啡厅里忙碌布置着，大家一边粘贴海报、给气球打气、分拣应援包，一边各自感慨。


    江祐祺毕竟是男爱豆，粉丝还是女孩子居多，当天来帮忙的都是女生，于是身高腿长的祁宇洋负责的全部都是悬挂挂毯、悬挂气球这一类高空任务，他站在摇摇晃晃的梯子上，下面是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扶着梯子的咖啡厅老闆，听着不远处coco和其他女生聊着说「一开始巴不得第二天就赶紧是应援日，现在真的第二天就要是应援日了，又很紧张，巴不得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心里也是十分的认同。


    说不紧张、说不激动、说不期待都是假的。几个人一起布置到了快要深夜十一点半，咖啡厅老闆说必须要打烊了才清点离开，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的缘故，约定了第二天七点钟还要赶过来继续忙碌。


    地铁已经停运了，祁宇洋给几个住得远的女生叫了网约车，和大家挥手说了再见。


    他站在路口，一个人看着已经不那么川流不息的车群，翻了翻手机相册里刚刚拍摄出来的照片，挑选了几张发给了江祐祺。


    江祐祺大概是已经睡了，没有给祁宇洋回復，祁宇洋却并不在意。


    计程车停在面前，他坐上了车。


    第71章 应援


    当日，因为早高峰半路计程车换地铁的缘故，祁宇洋到得稍微晚了一点。


    他在地铁上用自己的大号转发了今天生日应援会的消息，那边应援群里coco已经在尖叫人手不足，祁宇洋下了地铁就是一路狂奔，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匆匆赶到了现场。


    明明时间距离到几个人在超话和hommy里面公布的营业点还有整整三个小时，咖啡馆里竟然已经坐了小半个馆的人了。有不少打扮漂亮的女孩子在各处拍照、聚在一起聊天、压低了声音尖叫，coco和其他志愿者忙着布置，跑得全场乱飞，祁宇洋没时间多做打量，立马一撸袖子投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他仍旧没有摘掉自己的口罩和帽子，毕竟前来参与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会拍照的，而且说不定会有有心人盯着，哪怕是在江祐祺那边已经掉了马，祁宇洋也很难想像「视后言宁的弟弟出席男歌星江祐祺生日应援活动」这件事情会被人怎么编排。


    现场安排了抽奖、猜谜集章、根据超话等级领取应援物等等活动，开场之后几个志愿者两两一组各自负责，还有其他人来回游场维持，祁宇洋被分配在猜谜盖章的组里，待在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才一开场，各个活动区就围满了人，祁宇洋的身边也是水泄不通。


    他将自己的手机开着微信的界面常亮放在一边，和几个志愿者一起时时互相说着目前的问题，还要忙着核对谜题谜面、核对消费小条盖下不同的印章，忙得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八张嘴。


    外围的电子大屏亮了起来，不少人涌出去尖叫着拍摄，咖啡厅的电视机也开始从出道记录视频播放起江祐祺的点点滴滴，许多人安静下来开始专心看着剪辑出来的煽情内容，祁宇洋趁着自己身边人少的间隙，慌忙地扫了一眼群组和超话的消息，捡着能回復的一一回復了，从上向下刷了一遍新消息，发现江祐祺发来了感谢的话语，祁宇洋连忙捧起手机，认真地遣词造句也对江祐祺表示了支持和感谢，再切出来之后，发现湛佳眠竟然也发来了消息。


    【在干嘛呢？】


    这句话平平地压在手机屏幕里，显得索然无味，可祁宇洋偏能品出来一丝湛佳眠正在黏煳煳地撒娇的味道，他压了压自己的口罩，回復道：「今天忙。」


    【好吧，我今天白天也有一点事情，晚上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祁宇洋仔细想了一下，活动说是五点半结束，但怎么都要拖到六点之后，再加上收拾残留的垃圾之类的活计、加上coco说活动结束之后请志愿者们吃个饭，别说和湛佳眠一起出去玩了，根本连个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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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不打算给湛佳眠无谓的希望让他空等，但是想了想，又确实很久没有见到湛佳眠，很久没有与湛佳眠拥抱、亲吻了，他晃神的间隙，手指已经违背自己理智的意愿，打出了几个字来：


    「我有事很忙，你想干嘛？」


    【保密~你就出来吧，晚上也很忙吗？八点之后呢？】


    祁宇洋看见「保密」两个字后稍微皱了下眉，刚想回復湛佳眠，身边忽地又来了一群盖章的人，他连忙放下手机，忙不迭地重新开始工作，认证才做了一半，前后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祁宇洋连忙回头，看见身后的电视机上，播放到了江祐祺的演唱会后台粉丝告白。


    这一段话简直是刻在每个江祐祺的粉丝心里的白月光，在场的人多半都举起了手机开始录屏，祁宇洋也跟着把自己的手机举了起来。


    「……一度以为就要这么回去，没有想到遇到了你们。感谢你们，感谢陪伴我出道的每一个人；感谢你们，感谢与我互相想念着的每一天……最开始总是想要放弃的，那段日子看着我的粉丝数，从只有几十个人开始，每多一个我都会欢唿雀跃，甚至会点开去看那个人是谁……叨扰到你们的生活了，我很抱歉，但是我看着你们在分享自己的人生，快乐的时候仿佛我也在见证，悲伤的时候仿佛我也在经理，好像因为有『爱』作为我们之间连结的桥樑，就让一切都变得感同身受……」


    在场的许多人眼中啜起泪花，很快便泣不成声，唿喊声连成了一片，最后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江祐祺」三个字。


    「江祐祺、江祐祺……」粉丝们不断地喊着江祐祺的名字，记录在视频里，迴响在江祐祺看不到的地方，像是在唿喊那位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偶像，又像是在唿唤千百次地不肯放弃、千百次地默默黯然、又千百次在清晨擦干眼泪，站到日光之下的自己。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在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圈子里，或者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要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能把握的一切，努力地活着、持续不断地向上。


    祁宇洋感觉自己也被这样的场面触动，一直到屏幕渐渐变黑，江祐祺的个人solo曲如同溪水一般流淌而出，让那些撑到了最后的人也不由得红了些眼眶。


    祁宇洋转回身来，将手机放在一边，默默地重新忙碌起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有一个人一直在咬紧牙关地向前走着，因为有江祐祺的存在，会让祁宇洋在面对那些甚至谈不上困难的困难的时候，劝说自己也变得强势一点、勇敢一点、不要逃避。


    ——不管过去有过多少灰头土脸，唯愿来日，灿烂如同烈火骄阳。


    原本因为江祐祺的粉丝量不算很大、白市也不是大多数粉丝聚集的地方，祁宇洋等人出于成本考虑，没有准备太多的应援物品，哪曾想今日到来的人远比计划里多了两倍还不止，应援物很快就被领光，到了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基本上几个游戏活动的地方也都没有奖品了。


    咖啡店里虽然也提供一些简餐，但总归不是吃正经饭的地方，有一些一早就来的粉丝们坐了几个小时，拍照集邮之后就各自离去，为其他来晚的人让地方了。


    三点的时候，祁宇洋这边也没有了任何礼品，但还是有迟来的人抱着「来都来了」的念头，要盖几个印章再走，这样的工作一个人足够完成，祁宇洋便和对面的负责人轮流守位，放另一个在原地待了多半天的人去熘达一下、吃一点饭垫一垫。


    祁宇洋终于能站来的时候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甚至眼前略微发黑，带了一点低血糖的前兆，他在柜檯前点了一杯黑咖啡，又点了一份咖喱猪排饭，等餐的时候和也同样忙碌到现在的老闆聊了两句，之后低下头，撑着柜檯看起了手机。


    手机里多半还是应援群的各式各样的消息，不过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到了这个时间，再来的也就是落单的小猫两三只，应援活动已经可以算是圆满结束，祁宇洋又刷了刷超话里各式各样的返图，看着那一片来了的人欢腾祥和、没来的人扼腕哭泣的和谐氛围，不由得感到自己这两个月来所有的焦头烂额、所有的劳累痛苦都是值得的，哪怕长期的准备只换来了这么一天的狂欢盛宴，也已经足够不错，几乎可以回味终生。


    老闆为祁宇洋做好了餐，祁宇洋取过之后走去前排，和其他也忙碌到了现在、终于能吃上一口热饭的志愿者们坐在一起，还没等摘口罩的时候，coco就先叫了一声：「哎各部门注意各部门准备好，我们的男粉丝要露脸了！真的超帅的大帅哥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在coco喊这一嗓子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对祁宇洋的长相感到好奇了，祁宇洋十分无奈，但也不可能不吃饭，只得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压低了渔夫帽的帽檐，只把口罩拽到了下巴的位置。


    坐在前排的女孩子们十分捧场地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唿，甚至还有人鼓起掌来，祁宇洋实在受不了，将江祐祺的桌面易拉宝竖在了自己面前作为遮挡。


    还好大家只是和coco一起起闹，见祁宇洋这个反应，也纷纷体谅没有过度关注，祁宇洋一边吃着饭，一边重新翻看自己的微信消息，先是看到湛佳眠又发来了好几条，磨着祁宇洋晚上要出来玩，祁宇洋嘆了口气，回復湛佳眠说今天实在没有时间，一定要出去的话就明天再说，接着又看到了来自江祐祺的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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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看到江祐祺的消息内容之后，祁宇洋没有忍住惊叫了一声，旋即在其他人好奇看过来的目光中忙不迭低下头去，捂住了自己的嘴。


    祁宇洋飞快地回了江祐祺的消息，勐地塞了一大口饭，咽下了已经跳到喉咙处的心脏。


    第72章 结束


    祁宇洋强自镇定地吃完了饭，擦净了自己的嘴和手，看了几遍江祐祺发来的消息确定，之后拉起口罩走到了coco的旁边，拍了一下coco的肩膀。


    「怎么了吗d大？」coco原本再和其他人笑呵呵地聊天，被祁宇洋拍了一下之后疑惑地扬起了头来。


    由于祁宇洋坚持不肯暴露自己的微博身份，所以coco在人前都是叫他「d大」，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叫着。


    祁宇洋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同样在等着他开口说话的志愿者，清了一下自己的嗓子：「coco，你发个微博进超话里，叫附近没走远的粉丝们都尽量赶回来吧。」


    「啊？有什么事儿了吗？」


    「有。」祁宇洋点了点头，故意戏剧性地停顿了几秒钟，看着coco的眼睛，认真地说道：「eadgar说，一个小时之后，他也要赶过来。」


    「啊？」coco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子率先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什么！？什么！？什么！？七七要来——？！七七要来？？」


    「啊？？？？？？！！」


    四十分钟之后，原本刚人去楼空了一波的咖啡厅再一次爆满，甚至比上午最热闹的时候人还要多。


    大家和各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挤着坐在一起，更多的人没有位置坐，眼巴巴地紧紧攥着手机，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的方向，也有人干脆没有等在咖啡厅里，而是跑去了外面，沿着马路张望。


    coco和祁宇洋跟几个工作人员一起站在前面，coco紧张得直搓手，来来回回地问祁宇洋：「七七是真的要来吧？对吧？没问题吧？不会突然有什么意外行程吧？」


    祁宇洋自己本身也紧张得不行，明明私下里连和江祐祺一起吃饭这种事都做过了，却还是止不住地抖脚，面上还要维持着冷静，用笃定的语气安抚coco：「我不是给你看过消息了，你不是也亲自联繫eadgar确认过了吗？」


    「不行不行不行，我还是要死，我心脏要跳出来了。」coco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一把抓住了祁宇洋的袖子，「不然我们出去吧，去路边、去地铁口那边、去外面等着？」


    祁宇洋摆了摆手，还没能说什么，身后忽地响起一片叫声：


    「车来了！车来了！」


    「啊啊啊是祐祺的车是不是——」


    「啊——！」


    祁宇洋和coco同时闭上了嘴，人群向外涌着看去，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口，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


    尽管最开始下来的四个人都是维持秩序的保安，但是祁宇洋却知道，是江祐祺来了。


    他的心不仅没有落下，反而悬得更高起来，目不转睛地举起手机对准了眼前的方向，看着人头攒动、灯光闪烁之下，江祐祺一边摘着口罩，一边满面笑容地从车里走了下来。


    四周响起足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祁宇洋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江祐祺笑意盈盈地一路打着招唿，在保安和经纪人的陪同下向咖啡馆的方向走来，身边已经有人捂着嘴在嚎啕大哭，更有人激动得连连跳跃，祁宇洋看着室内的灯光如同碎满了江祐祺一肩膀的星河，一边拍着照，一边慢慢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方向，让自己能更深地隐入人群之中，成为最为不起眼的一颗追逐着江祐祺的日光的星辰。


    江祐祺的视线在众人面前一一扫过，也有胆子大的，凑上近前去与江祐祺握手、索要签名，江祐祺笑着同他们握了手，又被保安拦开一些，最后拿到了店家帮忙提供的扩音喇叭，放大了音量，用有些滑稽的造型、有些劣质的传声筒站出来，对大家道谢鞠躬。


    因为现场实在人声鼎沸，祁宇洋几乎没有听清江祐祺说了什么，不过保安很快推来了一个巨大的七层蛋糕，上面贴了许多糯米纸做成的江祐祺卡通人物的贴画。


    江祐祺颇有感染力地号召所有粉丝一起唱生日歌， 大家纷纷自觉掏出手机来打光摇晃，一时之间仿佛不是真实的场景。


    生日歌演唱完毕，助理带着coco和祁宇洋等几个本次应援活动的负责人一起，在江祐祺一块又一块地切下蛋糕之后，将它们发给排队等候着的粉丝们。


    切蛋糕的时候，作为粉丝福利，江祐祺还穿上了咖啡店的制服，带了透明的口罩和厨师帽，一手拿着餐刀，另一手还握着那个音质奇差的喇叭，全程唱着粉丝们点出来的、唿声很高的歌曲，脸上一直维持着深深的笑容，没有一刻停下。


    蛋糕快要分完的时候，江祐祺再一次向大家表示了感谢，也说自己行程很赶、这就要离开，向着大家道了歉。


    江祐祺弯下腰，对着来到现场的粉丝们深深地鞠躬，之后又对coco等几位负责人说了辛苦了，来到祁宇洋面前的时候，江祐祺笑了笑，一面表示感谢，一面隐晦地点了点自己的手机。


    祁宇洋瞭然点头，目送江祐祺离开了。


    许多粉丝追了出去，在车边和江祐祺道别，祁宇洋又拍了几张照片，而后拿着自己分到的那块蛋糕去了一边，解锁手机，看到了江祐祺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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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祁老师，帮忙和coco还有几个负责人说一声，晚上能让我来请他们一起吃个饭吗？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好好聚一下今晚好好休息，地址晚些再发给你。】


    祁宇洋连，悄声转达了江祐祺的话，coco连连点头，又分别和几个志愿者低声说了，大家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反正本来就说是要聚餐，现在变成了偶像来请客，当然更加开心。


    因为江祐祺来了这么一次，生日应援会倒是也小爆了一下，超话和hommy里面炸翻了天就不必提了，娱乐类热搜也跟着窜了几窜，粉丝们纷纷自豪自家偶像懂得「与民同乐」，不像其他的别家都是只有粉丝们自己私下自嗨，也有其他人的粉丝表示了羡慕，还有路人过来阴阳说追星追魔怔了、把自己当丫鬟、主子赏一点东西就跟得了好货一样，不过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下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祁宇洋等人收拾完了东西，时间已经接近七点半了，江祐祺派了车来接几个人去到一个环境非常不错的、酒店自带的餐厅吃饭，而且已经按照人头数点好了例餐，大家在餐桌上刷着微博的返图和小作文，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每个人都开心到不行。


    祁宇洋自然也是跟着乐呵，不过他没有带充电宝过来，也懒得去借，手机只剩下了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肆无忌惮地玩，倒是第一个干完了饭。


    祁宇洋等了其他人一会儿，见大家的意思好像是要奔着通宵去了，不由得凑到coco身边，小声问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散场。


    coco知道祁宇洋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拍了一下祁宇洋的肩膀，没有压低声音，自然地说道：「d大你就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昨天你都帮我们叫车了，今天就不用了，而且乐乐和农姐她们都一起住的，回头大家各自在群里说一声到家了就行，你不用非得守着了，真没事儿的。」


    其他人都听见了coco的话，纷纷对祁宇洋表示没问题，祁宇洋着实累了一天，便也不再坚持，起身与她们告别了。


    他走出包间，看着外面安静的环境、大提琴和钢琴交叠在一起的音乐声、三三两两吃着饭交谈着的人们，仍旧觉得这一天过得十分迷幻，比最不真实的梦还要不真实。


    祁宇洋拿出手机，想要叫一辆车来，微信聊天发来了许多未读，祁宇洋估摸着是湛佳眠的消息，点进去想要回復一下，却看到江祐祺的聊天界面顶在最上方。


    【小祁老师，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我今晚就住在这个酒店里，给你准备了小礼物，不嫌弃的话，吃完饭之后联繫我一下，可以吗？】


    祁宇洋有些迷茫地眨了下眼，回復江祐祺：「我已经出包间了。」


    江祐祺那边立刻回了一条语音过来，祁宇洋将耳朵凑过去，点开听了：


    「好好好，我这就过来，小祁老师你在门口大堂那个小休息室等我一下，请你喝杯茶，很快。」


    江祐祺说话的语速飞快，听着确实是在忙着往下赶，祁宇洋放下手机，四周环顾了一圈，确实看到了一个带有包间的小茶室。


    他径直走了过去，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站在门口等候。


    江祐祺来得很快，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见到祁宇洋站在门口，连忙快步跑上前来，和祁宇洋打了招唿。


    第73章 礼物


    江祐祺引着祁宇洋往里间走，叫服务员随便开了一间茶室。


    两个人在茶室里坐了，江祐祺让祁宇洋点茶，祁宇洋对这些一窍不通，硬着头皮要了一壶绿芽茉莉。


    茶水需要自己煮泡，操作还算简单，不过江祐祺明显也是不通此道的，一举一动生疏得很，好歹是把茶给泡开了。


    祁宇洋不怎么喝得下烫得东西，从江祐祺手里接过了茶就放在一边晾凉，闻着满屋子的茉莉香气，心想着这要是湛佳眠过来，应该才对得起今天喝得这点茶叶了。


    虽说祁宇洋也没见湛佳眠喝过茶——喝奶茶还更多一些，但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湛佳眠会懂、会品这些。


    念头转到了湛佳眠的身上，祁宇洋想起自己攒了好几条湛佳眠的消息，都还没有回覆，看最后一条好像是湛佳眠说要去学校里做什么，但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江祐祺叫过来了。


    想着，祁宇洋有些神不守舍起来，总是想翻动一下手机，看一眼湛佳眠究竟发来了些什么消息。


    但是对面的江祐祺看起来情绪不算太高，按理说他刚刚参加完自己的生日会，被花团锦簇地围拥过，不该是这样的状态，祁宇洋观察了江祐祺一会儿，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嗯？啊，我看起来不太好吧？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了小祁老师。」江祐祺原本在愣神，被祁宇洋问到之后很快恢復了一贯的笑脸，捧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


    他看向了祁宇洋，神色十分认真，低了低头，面带微笑地说道：「这一次真的很感谢你，我听coco说了，小祁老师为了我的事花了不少的时间，也搭了很多钱。虽然我一直和coco说想由我来出钱，但是她一直不同意，还有今天这些来看我的人们……除了给大家送一块蛋糕、唱几首歌，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报答了。」


    「我们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才这么做的， eadgar，没有必要太有压力了。」祁宇洋轻声劝了江祐祺一句，江祐祺笑了笑，眉眼敛了下去，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还是有些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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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今天去到咖啡厅之前，我们一团的人原本晚上是有别的行程的，经纪人说接了一个gg，要全团拍摄，人都过去了，看gg台本的时候，摄影师突然过来和我说，个人部分其他五个人拍就可以了，我……口碑不算好，而且上镜的感觉也一般，怕反而会给品牌带来负面影响，只在团体部分露个脸，其他的就算了。」


    祁宇洋开天闢地第一遭听见还有这样的事，正要开口，江祐祺却先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之前签综艺合约，也是只签了团里人气高、综艺感好的几个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也不是不能明白，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的业务能力不够。有的时候我会想，出道快要六年了，当练习生也当过四年，这将近十年的努力，走到现在，真的不是相当于白费了吗？可是看到支持我的人、看到今天愿意陪我一起过生日的大家，看到小祁老师你之后，我又觉得，花了十年走到今天，哪怕可能这就是我的顶点了、不会再有更辉煌的时候，其实也是很值得的了。」


    「eadgar，你这就有点悲观了……」


    「哈哈，可能只是算接受现实了吧？十几岁的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沖一冲，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机会，现在嘛，年纪小的师弟师妹们一个接一个地出来，如果不能固粉，那么那些冲着我年轻的人，总也会追着其他年轻人离开的。今天回来之后我就在想，当年龄优势没有了之后，我还能有什么呢？果然还是得找一点适合自己的新路子吧？」


    江祐祺笑着，歪了歪头，将自己刚刚拿下来的东西递给了祁宇洋：「该加油还是要一直加油啊。小祁老师，为了表示感谢，这个送给你吧。国庆假期的时候有个粉丝拿着它来找我签名，我才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这个呢，上周好不容易给翻出来了，是我自己自留的版本，算是我的初心吧。请小祁老师一定要收下、一定要替我好好保管~」


    祁宇洋有些疑惑地伸手接过江祐祺递来的物件，才低头看了一眼，就惊唿出声：「是首套cd！」


    「是啊，不算太值钱的东西，上面还有了我的签名，当年就没卖出去几张，希望以后我能靠着自己的实力，让它也慢慢升值吧！不好意思刚刚给小祁老师输送了负能量，希望你站起身来之后，就立刻把我说得话忘掉。」江祐祺喝掉了自己的茶，看着祁宇洋睁大了眼睛，十分爱惜地看着、轻轻抚摸着专辑的边角，不由得有些动容，抿了抿唇，慢慢地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替你叫个车？」


    「不用，不用不用。」祁宇洋拿着江祐祺的出道专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他跟着江祐祺站了起来，忙不迭地摇着手往外走：「你快休息吧，我有办法回去。不开心的事不要再想了。」


    「嗯，不想啦，明天还有明天要努力的工作。」江祐祺伸了个懒腰，送着祁宇洋走出了茶室。


    祁宇洋一路被江祐祺送到了酒店的大门口，两人挥手作别，祁宇洋小心翼翼地将专辑捧在身前，看了一眼时间，打车回寝室还来得及赶上。


    祁宇洋撑着手机最后的一点电叫了车，一路上珍惜地、近乎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祐祺带来的礼物，这是他梦寐以求了多年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收到的、最合心意的礼物了，而这份礼物又是江祐祺亲手奉上的，远比朋友赠与、自己找到多了许许多多令祁宇洋心中洋溢着幸福的意义。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靠上车窗，视线一直落在专辑上面，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包着塑封外皮的封面，感觉这一辈子恐怕都看不够。


    晚上的车不算太多，计程车开得飞快，比祁宇洋预想的还要提前十分钟到达宿舍大门。


    祁宇洋下了车，付款之后手机发出了电量只余百分之五的悲鸣，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捧着专辑往宿舍的方向走。


    奇怪的是，在已经能见到宿舍楼门的时候、在楼对面的长椅上，祁宇洋见到了一个不该见到的人。


    那人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慢慢地晃着腿，身边放着一个不小的盒子，好像是在等着谁。


    祁宇洋的脚步慢了下来，改变了原有的方向，向着长椅的位置靠近了。


    湛佳眠今天穿得很好看——尽管他向来没有穿得不好看的时候，不过今天的样子明显更加用心，祁宇洋走得足够近了，才看到湛佳眠身边放着的是两个盒子，下面的那个大一些，打着缎带，上面的平平扁扁，也用包装纸包着。


    在祁宇洋距离湛佳眠不过两三米的时候，看到湛佳眠抬起了头来，看到湛佳眠对自己弯起了唇角。


    祁宇洋今天的心情本就不错，看见湛佳眠之后更有些舒坦，他察觉出湛佳眠的笑带着一点勉强和疲惫，想是湛佳眠白天上课去累到了。


    祁宇洋站定在湛佳眠的面前，与湛佳眠对视了几秒，湛佳眠先开了口，轻轻地说道：「等了你一会儿。」


    「不都说我今天有事了？」祁宇洋想伸手碰一碰湛佳眠的下巴，但是他还双手拿着江祐祺给的专辑，稍微犹豫了一下，口头对湛佳眠解释道：「我们几个粉丝提前去给eadgar庆祝生日来着。」


    「江祐祺的生日啊。」湛佳眠重复了一遍祁宇洋的话，语速有些慢，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的脸，觉得他的脸有点不同往日的白，像是身体状况不太好，又像是心里不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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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晚上确实是很冷的，祁宇洋疑心湛佳眠是穿得太少冻到了，自己也到了快要熄灯关寝室的时间，便催促湛佳眠：「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有事回去打电话，或者明天再说。」


    「嗯，好吧。」湛佳眠低了低头，视线落在祁宇洋手里的专辑上，几秒钟没有说话，看上去就像被冻傻了一样，反应迟钝。


    祁宇洋心想着要么把自己的外套直接脱给湛佳眠，还没等付诸行动，就听湛佳眠轻声问道：「所以你自己的生日，你是不是忘记了啊？」


    祁宇洋怔了怔，跟着反应了一下，才算过来，今天确实是自己的阴历生日。


    「我过阳历过得多。」祁宇洋也不能十分肯定，只能湛佳眠说什么是什么，他耐心地对着湛佳眠解释了一句，这才看清楚，原来湛佳眠身边的是一个蛋糕盒子。


    「嗯，是想着你阳历生日肯定要和言宁姐在家里过的。」湛佳眠笑了笑，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蛋糕盒子上面的那个扁扁平平的小物件。


    第74章 等待


    「看来你已经收到自己最想要、最喜欢的生日礼物啦。」


    湛佳眠笑着对祁宇洋说了一句，祁宇洋的视线随着湛佳眠的动作，先是落在了那个小盒子上，接着又转回了湛佳眠的脸上。


    今晚的湛佳眠似乎有些不一样，似乎有有些难懂，祁宇洋张开口想问一问湛佳眠究竟是怎么回事，湛佳眠却先一步笑着开了口：「我走啦，这些记得拿回去，拜拜。」


    「湛佳眠……湛佳眠？」祁宇洋转头喊了湛佳眠一声，湛佳眠却好像没听到一样，脚步反而越来越快，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匆匆离开的背影，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小心地将手里的专辑交到单手，拿着湛佳眠丢下的蛋糕和礼物盒子一起回到了寝室。


    照着寝室关门还有最后五分钟，室友们在宿舍里用各式各样诡异的姿势打着游戏，祁宇洋着急想把下午的照片快点导出来p好上传，先稳妥地安置好了专辑，把手机放在充电器上，之后将蛋糕摆在了寝室最中央当做杂物桌的桌子上。


    「有蛋糕，你们谁没吃饭吃两口。」祁宇洋拆了缎带，先瞄了一眼，确定湛佳眠没有乱写什么奇怪的祝福语在上面，招着手对室友们说了一声，几个人立刻饿虎扑食一样就沖了过来。


    祁宇洋顺手拿起最上面的扁盒子，撕开了封着的胶带，将外面的礼物纸给剥掉了。


    室友在祁宇洋的身后问他怎么今天生日，祁宇洋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回答。


    湛佳眠送给他的——湛佳眠今天想要送给祁宇洋的，是skkratch团的首张出道专辑，带花絮的特别版，正中间签着江祐祺的名字。


    好巧不巧，和江祐祺今天送给祁宇洋的、和祁宇洋带回来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祁宇洋盯着手里的专辑，感觉自己的心脏是麻木的，好像是一块放进了捣年糕槽子里的石头，有木槌不断地砸着、撞着、压着，可是除了沉重的闷响之外，没有多余的声音和体会。


    祁宇洋将湛佳眠送给自己的专辑放在了桌子上，滑动躺在充电器上的手机，先是看到了日历界面显示的阴历时间，确实是自己的生日无疑，接着他又将手机解锁，一条接着一条地，仔细看湛佳眠今天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那些在应援会上因为忙碌没来得及看的消息，在晚上聚餐时因为手机没电而没来得及看的消息，从询问祁宇洋能不能一起玩，到询问祁宇洋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吃饭，最后渐渐变成了询问祁宇洋还回不回学校、什么时候回。


    ——【忙完了和我说一声。】


    ——【你还回宿舍吗？我想在这边等你。】


    祁宇洋眯了眯眼睛，将两张专辑放在一起收去了自己衣柜的最深处，抄起电量还是危险的红色的手机，转身推开了宿舍的门。


    室友在后面追着喊着问祁宇洋还回不回来，祁宇洋无暇搭理，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一层又一层台阶，焦急地拨打湛佳眠的电话。


    铃声响过三次，湛佳眠还没有接，祁宇洋已经跑到了宿舍门口，身后宿管喊着问他是哪个宿舍的、哪个院系的、说马上关寝室了叫祁宇洋快点回去，祁宇洋统统听不见。


    他向着宿舍区大门的方向跑去，重新拨打湛佳眠的电话，这一次湛佳眠倒是很快就接起来了。


    ——「餵？祁宇……」


    「湛佳眠，来b教学区的大会楼时钟下面，」祁宇洋没给湛佳眠开口的机会，抓着手机一边跑一边大声说着，「我的手机要没电了，只能等你到十一点，你要是不来，我就自己走了。」


    晚上十点四十三分，祁宇洋在教学楼的时钟下面等到了湛佳眠。


    湛佳眠是一路跑过来的，跑得很急，祁宇洋迎上前去握住了他的胳膊，湛佳眠摆了摆手说不出话来，却把一个充电宝往祁宇洋的手里塞。


    祁宇洋没说什么，将充电宝连在了自己的手机上，而后放进了口袋里，拉着湛佳眠的手腕将他一路带到了马路边，伸手去拦计程车。


    「我要回家去，湛佳眠，跟我一起回去。」祁宇洋不容置喙地对湛佳眠说着，手里紧紧地攥着湛佳眠的手腕，之后又向下移了一些，握紧了湛佳眠的手。


    湛佳眠还在匀着刚刚跑步的气息，只是对着祁宇洋点了点头，没有问祁宇洋是为什么，被祁宇洋带上了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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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之后祁宇洋脱下了自己的连帽外套，搭在了湛佳眠的头上，掏出手机来打开外卖软体，并且将湛佳眠凑过来的头掰去了前排司机看不见的阴影里，说道：「你拿来的那个蛋糕是冰激凌的，化得差不多了，我重新叫一个，直接送到我家里去。」


    湛佳眠被祁宇洋按着，没有办法靠近，小着声音非常不服气地嘀咕道：「现在的天气哪有那么容易化掉。」


    「我说化了就是化了，你不信？」祁宇洋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湛佳眠被自己按着的、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砸着自己心脏的那块木槌消失了，心脏也不再是没有知觉的石头，终于从麻木不仁中被解救了出来。


    「我信，没说不信嘛。」湛佳眠接了祁宇洋的话，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今天……玩的开不开心？」


    「开心，当然开心啊。你都不知道，来的人比我们想像中多太多了，以前自己一个人，和谁交流都是隔着网线，还不知道原来就在这个城市、这么近的地方，就有这么多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不仅觉得开心，还很感动。」祁宇洋笑起来，看着湛佳眠，感觉自己有些亢奋，话匣子移开就关不起来了，也不管湛佳眠想不想听、爱不爱听，把一天发生的事情，大的、小的、好的、坏的、惊喜的、意外的，全部倒豆子一样对着湛佳眠讲了一遍。


    「最后eadgar也来了，你能想像得到吗？这种小型的，粉丝自己组织的生日应援会，偶像居然亲自过来了，还带了蛋糕，一起唱了歌，就算是做梦也是最圆满的美梦了。」


    祁宇洋很高兴地对湛佳眠说着，按着湛佳眠的手不知不觉地松了，滑到了湛佳眠的腿上，湛佳眠也一直微笑着听着，不知何时将双手都搭在了祁宇洋的手背上，时不时回应祁宇洋一两句。


    「——你开心就好啊。」


    「——过得高兴就最好了。」


    一路的时间在祁宇洋滔滔不绝的讲述中飞快地度过，司机将车停在了小区的大门口，还正巧遇到了送蛋糕上门来的外卖小哥，祁宇洋领了蛋糕，一手拿着，另一手牵着湛佳眠，往自己家中走去。


    这个时间，家里又没有别人，高阿姨已经休息了，祁宇洋没有打开玄关的灯，带着湛佳眠尽量小声地换好了鞋，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祁宇洋没带湛佳眠进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小会客室，他关好了门开了灯，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和湛佳眠一起拆开了被缎带绑着的绳子。


    「寿星得切蛋糕啊~」湛佳眠将塑料餐刀拆开了，笑盈盈地交给祁宇洋，祁宇洋也笑着接过了，一边切蛋糕，一边又想起别的事情来，对湛佳眠说道：「对了，晚上eadgar还付了我们几个志愿者聚餐的钱，临走的时候叫我等了他一会儿，我俩喝了几杯茶，茉莉绿茶，茉莉味儿闻着很香，喝着是苦的。」


    「绿茶哪有不苦的。」


    「没有eadgar命苦吧，好好的团体gg代言，个人镜头就是不拍他，你说这叫什么事？公司和经纪人也都不作为，还有这样欺压艺人的吗？最近曝光率高的那些资源也一个都不给他，我真是服了……」


    祁宇洋将切好的蛋糕递了一块给湛佳眠，嘴里还在抱怨着江祐祺近些日子遇到的不公待遇，说着说着忽地意识到，之前还会偶尔接一两句话的湛佳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声音了。


    祁宇洋自己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转头看着湛佳眠，而湛佳眠就像是没意识到祁宇洋的异样似的，一口接着一口，机械地往嘴里塞着蛋糕。


    湛佳眠的眉眼低低地垂落着，仿佛没有聚焦，表情也不是高兴的样子，嘴角边缀着奶油，可是唇线却压得很低，细碎的头髮掉落下来，被不甚明亮的顶灯将他上半张脸都遮盖住了。


    湛佳眠沉默得不像样子，祁宇洋看了他几秒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蛋糕，问道：「湛佳眠，你怎么了？」


    湛佳眠的动作停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继续恢復往嘴里赛蛋糕的动作，祁宇洋看着他的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伸手去掰湛佳眠的脸，想逼着他看向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


    湛佳眠不肯说话，伸手去挡祁宇洋的手，可惜他的力气没有祁宇洋那么大，不仅被祁宇洋捏住了手腕，还被掐住了下巴。


    第75章 老婆


    在摸到湛佳眠下巴的一瞬间，祁宇洋就觉得自己的手指触到了一片湿滑的冰凉。


    他的心脏下意识地收紧了，觉得有什么十分不好的、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坏事发生，直到湛佳眠的脸被祁宇洋硬生生地掰了过来，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湛佳眠的脸上反着不明晰的水光，原本只是含在眼睛里，在被祁宇洋掐住了下颌之后，那些包裹在眼眶中的星星就都碎开了。


    祁宇洋愣愣地看着湛佳眠在自己面前流了泪，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些，湛佳眠很快将他挣开了，低头用手背胡乱地抹着自己的脸，可是抹了几下之后，又忍不住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湛佳眠哭了。


    这个念头从四面八方钻进祁宇洋的脑海，钻进祁宇洋的心里，祁宇洋皱紧了眉，抓着湛佳眠的手腕让他不许再碰自己的脸，重新把湛佳眠拉到了眼皮下面。


    「湛佳眠？」


    「没事，我没事……」湛佳眠挣扎了几下，声音里带着含混的鼻音，他在祁宇洋的面前低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算有了勇气，扬起脸来看着祁宇洋，还扯了扯自己的嘴角，试图轻松地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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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湛佳眠失败了，败得很难看，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反覆塌下去，只得又低下了头。


    祁宇洋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越来越用力地握紧湛佳眠的手腕，他怕握得湛佳眠疼了，最后还是松开了手，由着湛佳眠的手垂了下去，孤零零地落在了身侧。


    「我觉得……我是觉得，如果是『男朋友』的立场的话，应该会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的。我真的很想做到最好，很想努力做到不被你讨厌，可是还是有点难呢……」


    湛佳眠缓缓地说着，祁宇洋慢慢地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懂了湛佳眠的意思，又似乎是一个字都没懂。


    祁宇洋重新抬起手来，握住了湛佳眠的肩膀，几乎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番，迟钝的语言中枢才终于让他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湛佳眠，我对江祐祺其实……其实早就是单纯追星的那种心情了。」


    「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知道，我真的知道了……」


    湛佳眠同祁宇洋重复着没有营养的对话，让祁宇洋感到烦躁上火，却又没有办法再随随便便地对待眼前这个流着眼泪的、仿佛碰一下就碎了的湛佳眠，让祁宇洋一时间几乎有些手足无措。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他放开了湛佳眠的肩膀，将手移了下去，握在了湛佳眠的腰上。


    「你知道了，那你还哭什么。」祁宇洋问着湛佳眠，低下了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湛佳眠的，在极近的距离内看着湛佳眠的眼睛，「湛佳眠，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江祐祺，我喜欢你。」


    在湛佳眠有些恍惚愣神的片刻，祁宇洋将湛佳眠抱了起来搁在了小餐桌上，仰起头深深地吻上了湛佳眠的嘴唇。


    最初的几秒钟，湛佳眠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定在了祁宇洋的怀里，一直到祁宇洋的吻从嘴唇沿袭到口中，才勐地惊醒过来，抱紧了祁宇洋的脖子，激烈地给与祁宇洋回馈。


    湛佳眠很少这样激动的与祁宇洋接吻，迫使祁宇洋不得不按紧了湛佳眠的腰，强迫性地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湛佳眠的嘴唇是红肿着的，脸色也不再苍白了，眼神中带着刚刚的水光，不过总算是没有了悲伤的样子。


    祁宇洋想，湛佳眠应该是终于懂了、终于被自己哄回来了。


    他抬起手来，用大拇指摸了一下湛佳眠的嘴角，凑上前去，低哑着声音抱怨：「湛佳眠，你怎么都是蛋糕的味儿，腻死我了。」


    湛佳眠的手搭在祁宇洋的肩上，安安静静地与祁宇洋对视了片刻，而后又垂下眼帘，再次吻上了祁宇洋的唇。


    他的手落到祁宇洋的后背，又慢慢地攀回胸前，食指勾住了祁宇洋卫衣的拉链。


    「那你尝尝别的地方呢。」湛佳眠低低地说着，语调中满是迷惘的气音。


    他拉下了祁宇洋的拉链，对祁宇洋说：「老公，我全身你都尝尝呢？」


    湛佳眠没有什么力气地伏在祁宇洋的怀里，额头和后备都是潮湿的，努力地勾揽着祁宇洋的脖子，眼睛都快要有些睁不开。


    祁宇洋皱着眉，一手按着湛佳眠的腰背，一手托着湛佳眠的腿，将湛佳眠半抱在自己的怀里。


    因为祁宇洋时而规律时而不规律的动作，湛佳眠的身体总是在祁宇洋的怀里向上一下一下地耸着，他将自己的头埋进祁宇洋的颈窝，叫着祁宇洋「老公」，声音有些哽咽，却不太像是在哭。


    祁宇洋低下头，咬住了湛佳眠的肩膀，继而又去咬湛佳眠的胳膊、侧颈，湛佳眠因为疼痛而低声哼着，却没有制止祁宇洋。


    他将祁宇洋抱得很紧，哪怕气息已经不畅不稳，却还是要反反覆覆地对祁宇洋说：「老公，我喜欢你。」


    ——「老公，我真的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从第一眼见你开始，就一直好喜欢你。」


    ——「我喜欢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祁宇洋被一阵隐约的电子声吵醒了。


    说是闹钟又不像闹钟，更像是消息提示，被包裹着闷在一层又一层的布料里面，还在锲而不捨地叫着。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先是觉得自己怀里又烫又软，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就听见轻轻地一声「嗯」，像是撒娇又像是不满，带着髮丝细软的触感钻进了颈窝里。


    祁宇洋下意识地一回手，脑子转了一大圈，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怀里搂着一个湛佳眠。


    清晨的冲动因为意识的復甦如约而至，身边又是刚刚一起经歷了禁果初尝的人，立时有一阵血气朝着祁宇洋的脑子里冲上去，他不得不赶紧抽出手臂坐起身来。


    过大的动作带醒了湛佳眠，祁宇洋回头去看湛佳眠的状态，却被湛佳眠拉住了胳膊。


    「老公……？」


    曾经一度被嫌弃厌恶的称唿如今变成了点燃祁宇洋灵魂的导火索，他的理智霎时间被炸得挫骨扬灰，勐地翻身抵在了湛佳眠的身上。


    湛佳眠本来不算清醒，被祁宇洋迷迷煳煳地折腾到醒过来，身体有疼也有胀，又被祁宇洋没有一点分寸地乱咬着，终于逼出了些货真价实的眼泪来。


    ——然而祁宇洋的动作却更粗暴了。


    湛佳眠没有觉得不喜欢，也没有觉得不可以继续接受，他抱着祁宇洋的背，不断地啜泣着，早起的声音带着许许多多的沙哑，来来回回重复着说了一夜都说不够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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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喜欢……」


    「好了湛佳眠，别说了，别说了……」


    祁宇洋吻住湛佳眠的唇，将湛佳眠的话堵了几秒钟，湛佳眠急促地喘着，看着眼前的祁宇洋，觉得自己邪念滋长，忍不住对祁宇洋说：「老公，你不要……一直连名带姓地叫我……」


    湛佳眠缓了一口气，坚持说道：「私下里不想、不想让你叫我『湛佳眠』……」


    祁宇洋的动作停了，他俯下身去，湛佳眠觉得自己仿佛要被撑得裂开了，腿根的筋疼得抽搐着，听见祁宇洋问自己：「湛佳眠，那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湛佳眠张了张口，可是并没有想好，祁宇洋先一步向他提出了提案：「老婆？」


    祁宇洋的声音也是低哑的，紧贴在湛佳眠的耳侧，让湛佳眠的身体战慄起来。


    「不喜欢这个？那还是……」祁宇洋重新动了几下，轻咬着湛佳眠的耳廓，叫他：「眠眠。」


    湛佳眠觉得自己的世界是晃在水中的白景，五湖四海的水奔腾而来将他吞没，就像要将他沖走，迫使湛佳眠像抱着救命的浮木一样抱紧祁宇洋，尖叫出奇怪的声音。


    而他的浮木并不怕被湛佳眠深陷的指甲划伤身体，只是一味地唤着他：


    「眠眠。」


    今天完全不是可以休息的日子，祁宇洋也不清楚湛佳眠的课表安排，他自己倒是只有下午的专业课，带着湛佳眠简单地洗了个澡之后，祁宇洋看着身边已经再次熟睡过去的人，估摸着反正第一节 课是百分百赶不上了，打算给湛佳眠的好学生生涯加上旷课的污点，打了个哈欠，抱着湛佳眠復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祁宇洋觉得自己没有睡得太久，就再次听见了那一阵闷在衣服里的消息提示音。


    这下祁宇洋是真的烦极了，他簌然睁开双眼，先探了一下湛佳眠的额头，总觉得湛佳眠好像在发热，唿吸也粘稠不畅，心里更加烦躁，蹑手蹑脚地抽身下了床，走到脏衣篓边，弯下了腰去。


    昨晚两个人在小会客室折腾了一次才回卧室，祁宇洋和湛佳眠的衣服都是胡乱一团就丢进来的，现在那个声音就响在下面，不屈不挠。


    第76章 很多


    祁宇洋翻了翻乱七八糟的衣服，将湛佳眠还在不断跳着消息提示的手机捡了出来，先解锁调成了静音，之后很不客气地一边查看究竟是谁一大早就找事，一边走回了床上。


    湛佳眠多半是被折腾过了，迷迷煳煳地喊了祁宇洋一声「老公」，祁宇洋上床去将他搂住了，吻了吻额头说了「我在」，湛佳眠便将祁宇洋抱紧了，没再发出多的声音，沉沉地睡了过去。


    祁宇洋翻看着湛佳眠的微信聊天记录，几十条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湛佳眠没有给他备註，祁宇洋无从判断那是谁，他侧躺着又将湛佳眠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点进了消息界面里。


    【……所以你就这么一点都不作为吗？说实话我真的追星很久了，也追过很多艺人，头一次见到你这样没有一点粉丝管理的，还是说你就是打算纵容他们这样打着你的旗号为非作歹？…… 】


    【……警方已经立案了，诈骗的金额不在少数，这都是你不闻不问的结果，你不会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受害人吧？如果这些钱都追不回来，损失的岂止是粉丝的金钱，更是他们对你的喜爱，你不知道吗？……】


    【……你就算不进娱乐圈、不去演戏，家里的收入也足够替那些圈钱跑路的人给粉丝一个交代了，花一点钱就能买回名声，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


    祁宇洋一条一条顺着看下来，最开始还以为是之前那个「湛佳眠超话主持人圈钱事件」余韵未消，看到快要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是新的人打着代购湛佳眠官方周边和签名的旗号，又骗了一笔钱，发消息的这个人应该是个受害者代表，不知怎么就加到了湛佳眠的微信，看上去是因为自己的经济损失数额巨大，气得一夜都没睡着觉，天一亮就开始给湛佳眠消息轰炸，字字句句都昭示着「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睡得着的」的意味。


    祁宇洋慢慢地向下看着消息，饶是他不算太关注湛佳眠的事情，也知道孙慨成并未给湛佳眠出过任何个人周边，而且二手平台那些据说是「湛佳眠签名」的照片之类的东西根本假得要死，祁宇洋也不想受害者有罪论，毕竟人家是实实在在有了损失的，可是这些只要稍微了解一点、再思考一点就能避免的失误，祁宇洋只希望对方可以一个国家反诈中心app。


    ——再者说了，诈骗的人那里拿不回钱，就要找湛佳眠来要钱？？这也太离谱了。


    祁宇洋没有替湛佳眠回復那个人的消息，也没有删除好友或者拉黑，只是切到了湛佳眠的微博帐号上，简简单单地扫了一眼私心的略读界面。


    未关注人发来的消息很多，告白的也有把湛佳眠的私信当成记事本的也有，其中确实很大的一部分占比是在说湛佳眠的超话和粉丝团管理失当，有些纯属是在谩骂发泄情绪，也有些提出了中肯有效的简易。


    祁宇洋想了想，伸长手臂拿过自己的手机，切换小号去看了一眼湛佳眠的超话。


    不看不知道，超话原来又来了一波大换血，原主持人不知怎么就突然卸任，超话里正在搞着新任主持人的推选之类的，还夹杂着对原主持的攻击和两方谩骂，更有人趁机下场撕什么「打着妈粉旗号的梦女粉」，简直比晚清时期的大烟馆子还要更为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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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的湛佳眠不知是不是做梦了，小幅度地动了动身体，祁宇洋低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湛佳眠的后背作为安抚，来回看了几个超话中的帖子，暗暗想着确实不能这么放着不管了，再麻烦也得硬着头皮上一波，哪怕只是试试呢，努力了没结果再说。


    祁宇洋切到自己「湛佳眠的背包挂件」帐号，在超话里申请成为主持人的自荐帖子下洋洋洒洒打了二百来字，包括自我介绍和未来管理的许诺，将其发了上去。


    做完这些之后，祁宇洋重新解锁了湛佳眠的手机，翻了翻湛佳眠的班级群聊天记录，果然找到了湛佳眠的课程表，并且看到了湛佳眠今天一早就有课。


    上午一二节课算是废了，三四节是空着的，湛佳眠接下来的课在下午，祁宇洋想着那不如就让湛佳眠好好休息一下，干脆地关掉了手机。


    怀里的湛佳眠不见了那股薰香的味道，祁宇洋低头闻了闻，是一种洗髮水与沐浴露交织在一起的淡香味，和自己身上的味道十分近似。


    他不由得笑了笑，将湛佳眠的头向自己的肩膀处轻轻地按了按，将下巴抵在了湛佳眠的头顶，又用脸颊去蹭了蹭。


    现在对于湛佳眠的感觉是很不同的——是完全不同的，祁宇洋并非不屑于承认自己就是个睡过了之后会爆发占有欲的俗人，他能十分肯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湛佳眠的甜、湛佳眠的腻，经过了一个晚上之后，都变成了属于祁宇洋的无边无尽的耐心，温柔地像奶油一样软化在心底。


    祁宇洋闭起眼睛，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第三次被吵醒的时候，祁宇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他听见卫生间里有隐约的响动，随手摸了一下，发现湛佳眠不在自己的怀里了，于是又更仔细地闭着眼睛去乱摸，被子里还是热的，但人确实是不见了。


    祁宇洋之前也有些累到，睡得发昏，没能睁开眼睛，转过身去迷迷煳煳地眯着，就快再次睡着的时候，感觉床铺下沉了一点。


    他下意识张开了手臂，碰到了湛佳眠的身体，把湛佳眠带进怀里，而后睁开了眼睛。


    湛佳眠的脸色有点白，身上还是烫的，祁宇洋眨了下眼，听见湛佳眠说了一句「老公早上好」，「嗯」地应了一声，抬手去摸湛佳眠的额头。


    掌心下的温度不算过高，但总归是更热一些，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又往自己怀里埋的样子，放下手去，没太用力地按了一下湛佳眠小腹的位置。


    「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很舒服的。」湛佳眠没有迟疑地接了祁宇洋的话，稍微安静了一阵，好似确实是忍不住了，才搂着祁宇洋的脖子，小声说：「有一点点难受……就一点。」


    「发烧了吗？还是肚子里难受。」祁宇洋撑起身体，去翻床头抽屉里的耳温计，「毕竟昨天晚上也没……没什么措施，不舒服要说知道吗。」


    「嗯，真的没太难受。」湛佳眠平躺着，乖乖让祁宇洋测了耳温，慢慢地眨着眼睛笑着。


    祁宇洋皱了些眉头，看着耳温计三十七点零摄氏度的显示，正卡在一个说发烧又没有烧的临界值，他放下了耳温计，坐起身来，对湛佳眠说道：「先给你弄点吃的。」


    湛佳眠下意识抬起手来拉住了祁宇洋的手腕，他的手指也是软的，祁宇洋将湛佳眠的手握住了，湛佳眠便摇了摇头，对他说：「我不饿，老公，你别走，陪我待一会儿吧。」


    「不走，就是和高阿姨去说一声。」祁宇洋用大拇指按了按湛佳眠手背的关节，又去摸了一下湛佳眠的脸，「几分钟就回来了。」


    湛佳眠还是有些捨不得的样子，定定地看着祁宇洋，手指松松地圈在祁宇洋的手上，明明稍微用点力就能挣开，但祁宇洋却也有些捨不得了。


    他十分有耐心地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几下湛佳眠的唇，湛佳眠也扬起下巴回应着，小声地问祁宇洋：「那我们现在真的是在恋爱的关系了，对吧？是真的男朋友，不是我威逼利诱你来假装的了。」


    祁宇洋被湛佳眠的傻话逗笑，又吻了湛佳眠一下，回道：「嗯，是真的。」


    湛佳眠立刻变得很高兴的样子，抓着祁宇洋的手，与祁宇洋对视了几秒钟，翻过身去摸自己的手机。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打开手机调出备忘录，听见湛佳眠一边打字一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那我要记下来，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怎么是第一天。」祁宇洋人已经坐在了床边，笑着伸出手去，按住了湛佳眠的手机，他低头吻了吻湛佳眠的发顶，说道：「眠眠，早就不是第一天了，我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天，很多很多天了。」


    祁宇洋走出房间，正好看到高阿姨在楼下收拾着祁宇沐的花花草草，他一边叫了一声「高阿姨」一边往下走，欲盖弥彰地拢了拢自己高领内搭的领子。


    「洋洋醒了啊？昨天回来怎么不说一声？还带朋友来了吗？我看门口多了双鞋。」


    「是，带湛佳眠回来了，他说我昨天阴历生日，要来给我庆祝一下，回来就挺晚了，就没打扰您。」祁宇洋站定在一楼扶手边，没再往前走。


    高阿姨认真地听了他说得话，放下了手里的水壶笑了起来：「是，昨天是你生日，我还特意看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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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吃醋


    祁宇洋状若无意地和高阿姨说湛佳眠昨晚受凉了、有一点点低烧，让高阿姨帮忙做点清淡的流食，高阿姨还很是担心，硬是要冲一袋感冒沖剂，逼着祁宇洋给湛佳眠带上去了。


    祁宇洋端着冒着热气的感冒沖剂回到自己卧室里，顺手将门带好了，湛佳眠已经老老实实地靠着枕头坐了起来，身上穿着祁宇洋给找来的睡衣，领口处能看见若隐若现的几点红斑。


    祁宇洋总觉得今天看见了湛佳眠就抑制不住地想傻笑，强行压着自己嘴角忍住了，把感冒沖剂放在了床头，对湛佳眠说道：「高阿姨一定要我带上来的，你不想喝就不喝了。」


    「沖都沖了，喝点热中药也没坏处嘛。」湛佳眠笑着伸了手，祁宇洋无奈地把药递了过去，说道：「是药三分毒啊。」


    湛佳眠但笑不语，祁宇洋向来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看着湛佳眠用勺子一点一点地抿着汤水喝，莫名又觉得安心。


    高阿姨干活向来利索，而且早饭估计是之前就准备上了，湛佳眠的汤药还没喝完就来敲了门，祁宇洋走过去，只把门开了一条缝，湛佳眠歪着头听见高阿姨似乎是多嘱咐了几句才肯走，又听见祁宇洋重新关了房门落了锁，把餐盘端进房间里来了。


    「别在床上吃了，下来吧。」祁宇洋将盘子放在床对面的桌子上，湛佳眠答应了，看着祁宇洋按开窗帘打开窗户，一点点凉但清新的空气慢慢进入室内，感觉自己沉重的身体也轻了几分。


    湛佳眠有点小心地下了床要往桌边走，祁宇洋折返回来，随口淡淡地问了一句：「裤子怎么不穿。」


    祁宇洋的语气很平，理应是没什么调侃的意思，湛佳眠却总觉得，经过了昨天的事情，祁宇洋是在戏弄自己，又不能解释是腿上一动就难受，脸上立刻红起来一点。


    当然祁宇洋本身是没什么想法的，他顺手拿起了放在床尾的水库，走过去蹲在湛佳眠的身边要帮他穿上，湛佳眠连忙慌张地按了一下祁宇洋的肩膀，小声地阻止道：「……我自己来啊。」


    「你不是难受吗。」祁宇洋顺口说着，手已经握住了湛佳眠的脚腕，看着湛佳眠一手按住了上衣的下摆，才意识到了什么，脑子一慌，自己说话也有点磕巴：「先、先给你找、找个干净的内裤？」


    湛佳眠没有回话，脸上更红了，压着衣服不肯出声，祁宇洋将睡裤放在一边，慌忙站起身来，去翻了一条往常出门带的一次性内裤回来，递给了湛佳眠，之后莫名其妙地咳了几声，转过身去，假装忙碌地走到桌边，把餐盘上的几样食物一一捡出来，又一一放了回去。


    湛佳眠动作还不算利索，总归动一下就有点难受，又不是特别不舒服的程度，他尽量快地将内裤穿了，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又把放在一边的睡裤拿了起来，比划着名想要往自己腿上套。


    恰好祁宇洋转过了身，看见湛佳眠迟疑的动作，轻轻嘆了口气。


    「我来吧。」祁宇洋走过去，拿走了湛佳眠手里的睡裤，再一次蹲下身，「以后不能这样乱来了。」


    湛佳眠抿了抿唇，手指轻轻搭在了祁宇洋的肩膀上，小声说道：「你不用这么在意我也行啊。」


    祁宇洋抬起眼来看着湛佳眠，湛佳眠顿了顿，更小声地说：「你……想怎么乱来都行。」


    他见祁宇洋还是不肯说话，便对着祁宇洋笑了笑，尽量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毕竟我的老公才二十岁，大学都还没毕业，就被我拐着上床了，不合适啊，我会对你负责的。」


    祁宇洋面无表情地盯了湛佳眠一会儿，盯得湛佳眠心里发毛，疑心是自己又说错了话，不由得低下了头，轻声道：「对不起，我不乱说……」


    「眠眠，」祁宇洋叫了湛佳眠一声，握住了湛佳眠的脚腕，向着湛佳眠靠近了一些，「你知道我想怎么乱来吗？」


    湛佳眠先是被祁宇洋的一声「眠眠」叫得六神无主，「嗯、嗯」地应了两声，脑子没有打转，下意识地回道：「你真的想怎么对我都行，我都可以的。」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抬起手来，按住了湛佳眠大腿的位置。


    湛佳眠觉得祁宇洋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像是带着侵略性，又像是在克制着，让湛佳眠的身体又要被过快的心跳带得颤抖起来，他连忙按住了自己睡衣的下摆，避免让自己在祁宇洋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人现眼。


    祁宇洋将湛佳眠的腿搭在自己肩上，向后退开了一点，按了按湛佳眠腿根的位置，他抬起眼来看了湛佳眠一眼，问道：「想做什么都可以？」


    湛佳眠能听出来祁宇洋不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见，但还是点了下头。


    祁宇洋侧过了头，湛佳眠看见他张开了嘴，接着腿根处袭来了一阵刺痛。


    湛佳眠早不是第一次被祁宇洋咬到，昨晚甚至咬在过更不堪的位置，但却都远远没有这一次这么狠、时间这么长。


    他一开始还能抿着唇强忍着，可祁宇洋迟迟不肯松口，甚至不肯卸去力气，好像要生生地将湛佳眠就这么连皮带肉咬下来一块一样，让湛佳眠不得不攥紧了衣服的下摆，哀哀切切地对祁宇洋说：「疼。」


    他说着：「老公……真的好疼……」，腿上的肌肉因为忍耐而在祁宇洋的面前绷紧，甚至开始颤抖着痉挛起来，但依旧没有阻止祁宇洋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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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祁宇洋终于发泄够了、肯松开口了，湛佳眠觉得自己全身都已经软了下去，后背和脑门都带上了一层因为剧痛而渗出来的薄汗。


    祁宇洋看着自己咬出来的痕迹，用手指压了压，虽然看起来没有破皮，但隐隐约约有血红的颜色渗透过来，他轻轻吻了吻那块皮肉当做安抚，没有再说什么，帮湛佳眠穿好了睡裤，扶着湛佳眠站起身来。


    高阿姨送来的饭是两人份，除了粥之外还有一些炸物和肉包子，湛佳眠喝了两口加了蔬菜的白粥就说自己饱了，然而眼睛总是往祁宇洋那份满是肉汁的包子上面飘。


    祁宇洋看在眼里，心中觉得湛佳眠有趣到实在可爱，面上却权当看不见，在湛佳眠眼巴巴的视线里硬是将所有包子都快速扫荡光了，甚至连炸得藕盒都没给湛佳眠留一个。


    湛佳眠除了白粥之外没得别的东西吃，默默又舀了两勺，就将粥碗推开，说多一口都吃不下了。


    「不然给你蒸个豆腐抱蛋吧，淋点生抽，总不吃饭怎么行。」祁宇洋收拾了碗筷，问了湛佳眠一句，看见湛佳眠嘴唇动了几下，硬是要说：「……太麻烦了，那怎么好意思。」


    祁宇洋看出来湛佳眠确实是还觉得饿，笑着用手背碰了碰湛佳眠的脸，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给高阿姨这份工资就是让她干这个的，不过你得出去吃了。」


    祁宇洋端起餐盘，笑着低下头，空出手来按了一下湛佳眠的额头：「眠眠，我的房间从来不能拿食物进来，你已经在这儿吃过两次了。」


    等湛佳眠吃饭的时候，祁宇洋又给他量了一次耳温，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三十六点九摄氏度，多少觉得有些无语。


    湛佳眠一开始确实是饿得，但不知怎么，吃了几口之后感觉鸡蛋的味道很腥，觉得很是噁心，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吃了，只能慢慢地往嘴里塞。


    好在祁宇洋坐在他身边，开始给湛佳眠看起了前一天在江祐祺生日会上拍得照片，湛佳眠立刻假装自己看得很投入、投入到饭都忘了吃的样子，好奇又捧场地对祁宇洋问来问去。


    祁宇洋一边低声和湛佳眠讲着，一边挑着能p的照片塞进了p图软体里，也没避着湛佳眠，他靠湛佳眠靠得很近，说话的感觉确实像个偶然路遇了偶像的粉丝，虽然还是笑着在回忆，但语气只有平缓，就好像是在单纯地讲述一件已经过去了、不会多做回味与反覆提起的事情。


    湛佳眠歪头看着祁宇洋，祁宇洋刚给一张照片加好了滤镜，视线和湛佳眠对上，笑着问道：「不爱听这些？」


    「没有。」湛佳眠摇了摇头，说得很是诚恳，「我从来没……怎么说呢，从来没把江祐祺当成对我来说不好的人。」


    「是吗？」祁宇洋笑意更深，坐直了身体，凑到了湛佳眠的耳边，小声问：「不吃醋吗，眠眠？」


    湛佳眠飞快地抬眸瞄了一眼在远处开着广播擦桌子的高阿姨，也压低了声音，老实地回答祁宇洋：「实话实说，昨晚看见你拿着专辑，知道是江祐祺送给你之后，有一点点。之前没有过，之后……也不会有机会了，对吧？」


    祁宇洋低声笑起来，看了一眼湛佳眠手边还剩了一多半的蛋羹，伸手帮他推开了。


    「别吃了，都凉了。」


    第78章 授权


    湛佳眠本是想穿着自己昨天的衣服走的，万没想到高阿姨手脚这么利索，他在楼下和祁宇洋聊了两句的工夫，脏衣篓里所有的衣物就都已经被丢进洗衣机里去转了。


    这倒是正合了祁宇洋的意思，他又把湛佳眠拉回了楼上，带进了自己的衣帽间里。


    祁宇洋的衣帽间远没有祁宇沐的那么大，衣服也不算多，他估量着外面的温度，先是给湛佳眠穿了个长袖卫衣和牛仔裤，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湛佳眠现在「弱不禁风」，又给套了一件风衣外套。


    对于男生来说，大中午穿成这样出门实在是有些热了，湛佳眠却没觉得，乖乖地被祁宇洋又在头顶按了个棒球帽，自己还美滋滋地绕着落地镜转了一圈。


    湛佳眠穿祁宇洋的衣服大了两个尺码，肩膀的位置向下垮，袖子也盖过了手指中段，他不以为意，反倒笑呵呵地看着祁宇洋，张开手臂展示了一下，评价道：「今天是oversize男友风，好耶~」


    祁宇洋自己只穿了简单的卫衣和工装裤，整理好了衣扣之后，看着湛佳眠那一副颇有些臭美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替湛佳眠按了一下领子，轻声说道：「可爱。」


    湛佳眠没想到祁宇洋会回应自己的话，也没想到祁宇洋会这么评价自己，一时间好像很陌生的感觉，却又觉得十分甜蜜，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祁宇洋的胳膊，认真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吧？」


    祁宇洋挑了挑眉，湛佳眠有些着急，重复道：「老公，你再说一遍，我想听。」


    「我说真可爱，」祁宇洋依着湛佳眠的意思，低声地重复，捧起了湛佳眠的脸，轻轻贴了贴湛佳眠的嘴角，「我的老婆，真可爱。」


    祁宇洋和湛佳眠的教学区并不在一处，他打车把湛佳眠带到学校里，亲自给湛佳眠戴好了口罩，才放湛佳眠离开。


    湛佳眠恋恋不捨地走进了自己的教学楼里，扬着手臂对祁宇洋用力挥了几下，祁宇洋对着他点了点头，也招了一下手。


    大学里身形优越的男生其实不少，湛佳眠这幅打扮，确实比他穿着平日那种异军突起的风格要不引人注目，几乎没有人前去围观偷拍，祁宇洋心里觉得满意，转过身往自己的教学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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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课又是祁宇洋有心学习无力回天的编程，他和几个室友一起坐在最后一排，前十分钟还在听，走神了两秒钟之后，就感觉黑板上老师投屏出来的内容进入了异次元，完全是不能理解的世界了。


    祁宇洋索性就直接放弃，手指在电脑的键盘上无聊地敲了几下，斜眼去看自己的室友们。


    几个室友已经开始了无声的游戏厮杀，滑鼠键盘点得飞起，祁宇洋不怎么参与他们打网游的环节，正无聊着，右下角的微信跳了一下。


    祁宇洋信手点开，发现是湛佳眠发来的消息，问他在哪个教室上课，说自己这节课的老师会提前下课，想过去接祁宇洋放学。


    湛佳眠是要回自己租住的地方的，祁宇洋则要回宿舍，两个人没有一丁点顺路的地方，最多可以一起吃个晚饭，祁宇洋笑了一下湛佳眠的不走脑子，还是把自己的教室和下课时间发了过去。


    湛佳眠很快回过来了一个表情包，祁宇洋盯着那比划着名「ok」手势的黑色小猫看了一会儿，点开了自己的隐藏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全是湛佳眠的照片，最远可以追溯到还在《清风半夜鸣蝉》剧组里的时候，最近则是跟拍《请你杀死黑月光》的网剧，祁宇洋仔细地又筛选出来一些湛佳眠的图片，发现并没有太多需要修补的地方，便只加了滤镜调整了清晰度，在电脑端登陆微博，带上话题一起发布了出去。


    祁宇洋的帐号里有不少的新消息，他点进去看了一圈，大多都是申请主持人相关的，祁宇洋想了一下，还是斟酌着措辞，将大部分的私信和评论回復了，而后点进了与湛佳眠的私信界面，来来回回修改了数次，终于写好了一篇较为官方的申请书，大意是自己追星多年、设备好审美好时间充裕、有组织活动的经验也有粉丝管理的经验，湛佳眠这样做粉丝运营是不行的、希望可以授权给自己，让这个帐号成为湛佳眠的官方个人站、替湛佳眠做数据整理和统筹粉丝等等事情，并且再三表示自己已经成年很有分寸、绝对可以放心。


    祁宇洋把信息发了过去，心里想着反正自己能随便看湛佳眠的手机，到时候就假装无意点开这一条私信，给湛佳眠吹吹「枕边风」，这事儿也就成了。


    第一节 课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祁宇洋中午没吃多少饭，和其他同学一起在自动柜员机里买了点吃的，正想着湛佳眠吃得更少、要提醒他也去买点什么，拿出手机来却发现了一条微博提示：


    【帐号kaymin湛佳眠 关注了您】


    「我草……？！」祁宇洋心里勐地一惊，也不管和自己一起过来的同学了，三两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紧张地点开了自己的微博。


    他心里还以为是自己哪个小号掉了皮，仔细一看才发现在登陆的是「湛佳眠的背包挂件」这个帐号，而且收到了一条来自湛佳眠的私信：


    【好的，以后就辛苦您了！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请尽管和我说。】


    祁宇洋来回将湛佳眠的消息看了几遍，回復了点客套的话，却皱紧了眉。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湛佳眠的戒备心简直已经差到了缺乏常识的地步了。


    哪怕这个帐号的皮下就是自己，祁宇洋也觉得异常的心烦，他收起手机，大步流星地走回了教室，满身怨气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因为湛佳眠的突然回关，祁宇洋的帐号一下子在超话主持人的竞选中获得了压倒性的支持率，私信也爆了箱，接下来的三小节课祁宇洋几乎没做别的事情，发了个已经要到授权的截图声明之后，就开始逐一回復那些粉丝们不断发过来的私信。


    祁宇洋打字打到十根手指快要抽筋，脑子也热得要烧起来，终于回復完最后一波，时间也已经临近下课了。


    他侧目瞄了一眼又突突突地冒出来几个红点提示的私信信箱，心里想着这真不是人能干的事儿，关闭了界面，选择眼不见心不烦，揉着眼眶缓了缓，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下课铃打响，老师没有拖沓太久，挥了挥手放同学们离开，祁宇洋背起有点沉重的书包往门外走，本想着湛佳眠应该会在教学楼门口等，没想到前脚刚走出教室的门，就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祁宇洋~」


    祁宇洋转过身去，差点撞到身后的室友，他先是看到了湛佳眠笑眯眯的脸，接着就听见身边不知道谁那么没眼力见地大叫了一声：「我去！湛佳眠！？」


    祁宇洋立时「嘶」了一下，先眼疾手快地将湛佳眠只挂在一边耳朵上的口罩戴严实了，接着立刻拉着他快步走进了茫茫人群。


    祁宇洋一直拽着湛佳眠走出教学楼，把湛佳眠按到鲜少有人经过的侧门边，板下了脸来，十分严肃地训道：「湛佳眠，有没有点常识，这么想被别人拍到？」


    「对不起啊，我没太注意，还不怎么习惯……」湛佳眠对着祁宇洋道歉，祁宇洋已经对他的态度免疫了，完全不吃这一套，继续斥责：「你都回来多久了，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孙慨成是不是也反覆告诉过你做艺人的不能这样？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再这样了，老公，你别生气了。」湛佳眠的眼睛眯着，明显是笑嘻嘻的样子，仗着周围没有人，肆无忌惮地对祁宇洋撒起娇来。


    祁宇洋嘆了一口气，感到自己内心深处泛起了深深的一层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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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还能对湛佳眠生气发火，现在倒好了，湛佳眠叫一声「老公」，明明是更为过分的行为，偏偏所有的脾气都被他喊得偃旗息鼓。


    不过该批评的事还是要批评的，祁宇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语重心长地对湛佳眠说：「而且我看你的微博怎么回事，就这么关注了一个明显是小号的帐号，还把粉丝站授权过去给他做？你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让孙慨成去审一下？」


    「这件事我提前问过孙叔叔了其实，他说我可以自己掌握，他不管的。」


    「……」祁宇洋心里第八百次骂了一通孙慨成不干人事，翻了个白眼，「他不管，你就随便弄了？就算退一万步，要么你问问我姐，要么也问问我呢？」


    湛佳眠听着祁宇洋的话，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我不是随便给的，我看到那个帐号的头像，是你给我画得画，所以才给他授权的。」


    第79章 站子


    湛佳眠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异常认真，让祁宇洋飞快地败下了阵来。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气，看着湛佳眠高兴到眼睛都发着亮的样子，语气终于软化下来一些，问道：「晚上去白大那边吃？」


    「好啊！」湛佳眠笑眯眯地答应，问着祁宇洋：「你想吃什么？」


    「你呢？中午不是没吃好吗，晚上吃你想吃的。」


    「那我有点想去吃牛排了，我们吃牛排好不好？」


    「可以。」祁宇洋对于吃喝没什么太挑剔的，带着湛佳眠转了身往外走，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湛佳眠这个时间能不能吃油腻荤腥的东西，又听湛佳眠问自己：「那我们要个包间吃饭好不好啊？安安静静的，还没人来打扰。」


    祁宇洋侧目看了湛佳眠一眼，湛佳眠的眼神里是喜悦多于期待的，好像「和祁宇洋一起吃晚饭」就是足够开心的事情了，至于「要包间」的要求会不会被祁宇洋拒绝，对湛佳眠来说，都无关紧要。


    「预定个包间吧。」祁宇洋拿出手机，熟练地翻到自己常去的、就在附近的那家意餐厅的预约电话，「以后都避着点人，湛佳眠，你现在是公众人物，知道了没有？」


    「嗯，知道了知道了~」


    湛佳眠应答得相当不正经又不走心，祁宇洋笑起来，一边拨打电话、将手机凑到自己耳边，一边抬起了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捏了一下湛佳眠的脸：「重要的事给我重复三遍。」


    「我是公众人物、我是公众人物、我、是、公、众、人、物！」湛佳眠揉着被祁宇洋捏痛了的脸颊，笑呵呵地念着，他看着祁宇洋的眼睛，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老公，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在大学生们还有一个月就要进入地狱考试周的时候，《清风半夜鸣蝉》全面杀青的消息冲上了热搜。


    祁宇洋要比观众和粉丝们更先知道这一消息，他先是在湛佳眠的个人站子帐号上提前做了预告，放出了湛佳眠会参加杀青宴、参加仪式的行程，接着又以学业繁忙的名义，分别拒绝了湛佳眠和祁宇沐邀请他一同前去丰首庄的提议。


    因为湛佳眠已经知道了，祁宇洋成绩很差、本学期有四门课要重修、课程安排得比炙手可热的新明星的行程还紧张，所以没有过多考虑或者过多要求，干脆地自己订票，单独前去盐市。


    而「学业繁忙」的祁宇洋，则堂而皇之地旷掉了自己的重修课，穿着黑绒裤黑长款羽绒服，戴了黑帽子黑口罩，背上了一个摄影机主体和四个沉甸甸的、长长短短的镜头，买了和湛佳眠同一班的火车票。


    令祁宇洋稍有郁闷的是，他自己早就习惯买商务座的车票，下意识以为湛佳眠也会如此，在拍过了湛佳眠在火车站等候的照片之后，祁宇洋还在想着，要怎么在狭窄的空间里躲避湛佳眠的视线、防止被湛佳眠认出来。结果他鬼鬼祟祟熘进车厢，一直窝藏到了火车发车，竟然没见到湛佳眠的人影。


    祁宇洋出去小心翼翼地熘达了一圈，才发现湛佳眠竟然买在了一等座，已经戴上眼罩睡着了。


    这一次的杀青宴上，没人再为难湛佳眠，祁宇洋跟着在酒店门口拍了不少片子，整理之后发了出来，虽然在当天各路主演大明星争奇斗艳的「战场」上，没能帮湛佳眠杀进热搜榜单，但是也因为出图快效率高拍得好，帮湛佳眠固了一波已有粉丝。


    湛佳眠没有在盐市过多逗留，重回白市之后，《请你杀死黑月光》的剧组也趁势安排了一些小型的採访和路演活动。一开始每一次，湛佳眠都会先问一问祁宇洋有没有时间一起过去，祁宇洋也只顾着用自己要忙着答辩、复习、画大作业来推辞搪塞，三次四次之后，湛佳眠便也很懂事地不再去问了。


    除去要跟着湛佳眠四处跑行程、拍路透图透的任务之外，祁宇洋还坐稳了湛佳眠的个人超话大主持人的位置，湛佳眠发了微博他要第一时间评论转发、湛佳眠在别的平台有了动向他也要第一时间负责搬运……好在湛佳眠不是个冲浪第一线的网虫，这一部分的压力对于祁宇洋来说，还不算太大。


    真正让祁宇洋觉得要熬夜掉头髮的事情，是不少粉丝都可怜巴巴地嚷嚷着要私印湛佳眠的个人写真集，作为出图效率最好的「太太」，又是湛佳眠唯一官方认可的个人站子，祁宇洋不得不开始学着设计pb，为湛佳眠来印宣传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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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避免之前「圈钱跑路」的争端被有心人士反覆重提，祁宇洋甚至选择了提前印调、直接自掏腰包垫付早期成本，全线花销流水每一比都录屏截图双保险，彻彻底底透明公开的形式。


    与此同时，为了挽回前期湛佳眠粉丝圈混乱，给路人、给其他明星的粉丝带来的不好印象，祁宇洋还组织了几次慈善捐款活动，其中规模最大的两次，湛佳眠本人也亲自参与了。


    至于其他做数据、投放应援屏、拉票刷票的事情更不必说，祁宇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榨干了，偶尔和湛佳眠一起走在学校里，耳朵听着湛佳眠在说话，魂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多半是宿舍的床上。


    「……这么辛苦吗？」


    祁宇洋恍恍惚惚地走着，感觉自己幻听一样听见了湛佳眠的声音，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又重新睁开，强打精神问身边的湛佳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上课这么辛苦吗？黑眼圈好重，感觉这几天脸色越来越不好了。」湛佳眠看着祁宇洋，重复了一遍刚刚自己问过的话，满脸都是浓浓的担忧。


    祁宇洋看了湛佳眠一会儿，感觉魂魄飘荡着不肯回归肉体，只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辛苦是辛苦的，可是跟上课没有一毛钱关系，想到自己那被抛到九霄云外、马上就要挂到留级的学业，祁宇洋的心里也觉得紧张了起来。


    「要是我们同系就好了，我还能帮帮你……」湛佳眠低了一些头，看着样子竟然真有几分自责，轻声呢喃着：「我还想着不然陪你去上一次课，哪怕帮你整理点笔记呢，可是我这周还有拍摄……」


    「省省吧你，还陪我去上课，你过去了还有人听老师讲课吗？别人得一节课回头八百次，一个传一个地说『湛佳眠来了』。」


    「我戴着口罩，戴个眼镜。」湛佳眠重新笑起来，两只手比划成圆圈的样子，在自己眼前搭了一下，祁宇洋被他逗笑了，压在心上的烟云好不容易清了几分，冷不丁又听湛佳眠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关注的那个人吗？他真的好厉害啊，连孙叔叔都说没想到他能做得这么好，让我跟他好好地打好交道、搞好关系。其实就算孙叔叔不说，我也是想好好感谢他的，但是我私信和他聊了几次，他总是拒绝我的谢礼，说自己什么都不要，怎么办啊？」


    祁宇洋沉默了一下，回想起这些天披着小号的皮，和湛佳眠拉锯战一样来往发送的私信，心头又焦躁了起来。


    他没有回湛佳眠的话，湛佳眠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后面几次我再说，他干脆就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不理我了……你说我要做点什么才行？」


    「我劝你直接放弃吧，湛佳眠。」祁宇洋抬起手来，泄愤一般狠狠地捏了一下湛佳眠的后脖筋，咬着牙说道：「你们这些当明星的，能不能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


    「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没有但是。」


    「那个……」


    「没有那个。」


    「……好吧。」湛佳眠抿了抿唇，见祁宇洋实在是态度强硬，想了想，有点小心地问：「要是江祐祺也私下联繫你、想要感谢你，你也会让他离你的生活远一点吗？」


    「……」和江祐祺私联无数次、交换了联繫方式甚至背着经纪人一起吃饭的、和自己爱豆的生活走得太近的祁宇洋，被湛佳眠一句话说得噎住了。


    「我的情况和你的情况一样吗？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事实情况太过复杂，祁宇洋百口莫辩，干脆直接耍起赖来，不由分说地替湛佳眠下了决定。


    湛佳眠仍旧懵懂，但胜在听话，顺从地点了两下头：「那我听你的。」


    「乖。」祁宇洋抬起手，搭了一下湛佳眠的肩膀，抬眸看到迎面有人说说笑笑地走过来，便又放下了手。


    他将手揣进裤袋里，转脸看向了另外一边，甚至错开了一步，和湛佳眠之间拉开了几分距离。


    湛佳眠看着祁宇洋的动作，也配合地向旁边挪了一点，拉高了自己的口罩，又压低了一点帽檐。


    湛佳眠低垂着眼，眼波中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可就是让人感到了一丝寂寥与失落。


    第80章 厮混


    湛佳眠默默地等待着与对面那对情侣擦身而过，才小心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重新靠近了祁宇洋的身边。


    他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笑脸，半眯着眼睛，对着祁宇洋说起了新的话题：「对啦，这阵子不是新的放假安排出来了吗？我们两个老师都在课堂上讨论过了，人和人的看法真的很不一样，我和你说啊……」


    「不把他杀了怎么行呢？刀先生，这男人可是迷得我……死、去、活、来、啊~」


    湛佳眠微微眯着眼睛，眼尾、嘴角和下巴都是上挑起来的，他的西装敞着怀，随意披在身上，领带松松垮垮，衬衫也带着不平整的褶皱，斜睨着眼前一位捏着不断滴血的刀的老者，用轻快的语气说着危险的话。


    话音落下之后，湛佳眠晕染了淡淡烟燻色的眉眼也跟着落了下去，手指夹起一根雪茄咬在口中，「噌」地引燃了打火机……


    「——地表最强小型超跑！您的不二之选！风驰1687！内外都是惊喜！更适合……」


    祁宇洋勐地一抬手关掉了电视，色彩斑斓的画面夏然而止、语调高亢的推销员的身形也瞬间不见。一直窝在他怀中的湛佳眠咯咯的笑了起来，将胳膊撑在了祁宇洋的身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语气调侃地问道：「还有一集呢，不是看得正到关键时刻了吗，怎么关电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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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剧组穷成这样了吗？拉了多少gg贊助？微博上那么多人吐槽，剧组里的人都不看的？」


    「网剧嘛，初期贊助好像都没拉够七位数，说是能开机就不错了，还有说一大半开销都砸在给我的片酬上了。」湛佳眠笑呵呵地说着，坐直了身体，伸了一个懒腰，又转回身去，盯着祁宇洋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懒洋洋地趴在了祁宇洋的身上。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靠过来的脸，半眯着眼同湛佳眠接吻，抬起了手来，按在了湛佳眠后腰的位置。


    这个周末难得两个人都有空——主要是湛佳眠有空了，不用追着他满世界乱跑的祁宇洋自然也就有空了——湛佳眠邀请祁宇洋来自己家里，祁宇洋明白他隐含的意思，没打算推脱，甚至提前了一点时间，周五下午就去了湛佳眠的教室，一边「蹭课」一边等着。


    湛佳眠下课之后，两个人都没能在外面慢条斯理地吃一顿约会专属烛光晚餐，不约而同脚下生风地跑回了湛佳眠的家里，在玄关处就开始猴急地扯起了对方的衣服，实打实地折腾了两次之后，祁宇洋才重新给湛佳眠穿好了衣服，带着湛佳眠下楼补了一顿宵夜。


    回来之后又是成年人时间，祁宇洋也不知道最后和湛佳眠厮混到了几点，只记得湛佳眠因为过激的、不间断的行为而持续痉挛的身体，和眼角流下的泪水，以及近乎哭喊的声音。


    因为湛佳眠只是喊着「赦不出来了」、「已经坏了」、「老公求求你」这样的句子，没有要求祁宇洋放过他或者坚定地叫停，所以祁宇洋完全凭藉自己的心意，到最后渐渐想着要看一看能把湛佳眠逼到什么程度，一直反反覆覆地拖延着时间折磨着，故而自己也有些疲惫和虚乏，第二天睡到了下午一两点钟，醒来之后全身的肌肉酸痛得要命，简直像夜爬了一次泰山一样。


    两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再跑出去玩，祁宇洋随便点了些外卖，和湛佳眠一起吃过之后，干脆守着电视，看起了这周播出的《请你杀死黑月光》来。


    电视里的湛佳眠带着阴鸷、狠辣和霸总标配的邪魅，手里揉搓着不断滴落鲜血的佛珠，一直到自己的手指也变得鲜红，还凑近了鼻尖闻了闻，展露出变态的笑容。


    祁宇洋身边的湛佳眠乖巧、顺从，腰肢是滚烫且柔软的，散发着隐约的薰香的味道——也是来到湛佳眠的家中之后祁宇洋才知道，原来湛佳眠身上的香味确实是线香，香炉就摆在电视边的木制小柜子上，散发着盘盘绕绕的烟云。


    祁宇洋与湛佳眠吻了一会儿，重新按开了电视机，gg的时间还没有过去，祁宇洋便再次与湛佳眠缠缠绵绵地接吻，一直到翻过身，将湛佳眠压在了厚实的毛绒地毯上。


    「……还行吗，用手还是后面？」祁宇洋吻着湛佳眠的脖子，吻着一圈又一圈明显且深刻的齿印，模煳地问着，湛佳眠先是环着祁宇洋的脖子，之后又被祁宇洋将手腕按在了头侧，轻轻地「嗯」了一声，回答：「要老公进来。」


    「不难受吗？」


    「一点点……」湛佳眠轻轻地喘着，主动分开了腿，用膝盖蹭着祁宇洋的腰胯，「做起来就……就不难受了，停下来才难受。」


    祁宇洋的动作顿了几秒，他看着湛佳眠，低头去吻湛佳眠的额头，还是有些担心，问道：「这么折腾了，你上课去怎么办？」


    「别管了，老公，别管了。」湛佳眠半阖着眼帘，眼神有些迷濛起来，脸上带着慢慢浮现的粉色，望着祁宇洋说着。


    ——「嗨哈，哈哈，小少爷，今天晚上会下大雨的。」


    gg时间不知怎么就过去了，电视屏幕上又转为阴沉黑暗的画面，老者嘶哑着声音，发出桀桀怪笑，镜头切到湛佳眠的脸上，他的唇边刚好飘出一缕雪茄的烟雾。


    ——「下大雨啊……那不是最适合杀人的天气了吗？」


    ——「哈哈，我的小少爷，老朽就是这个意思。」


    「呜……」湛佳眠蹙起眉头，被祁宇洋压着的手腕徒劳地攥紧了手指，身体也略微拱了起来，白皙修长的双腿于祁宇洋的身侧紧绷着，继而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疼了是吗眠眠，我太快了？」祁宇洋安抚地吻着湛佳眠的面颊，却没有放开对湛佳眠手腕的钳制的意思，反而将他的两只手交叠着一起死死压在了湛佳眠的头顶，空出来的手去按湛佳眠承受不住，一直要合拢起来的膝盖。


    ——「这次就不要把人头带回来了，怪晦气的，把他的心带给我吧，最好是还冒着热气儿的。他不是号称自己干干净净、不屑于我们这些骯脏下作的人为伍吗？哈哈，我亲自来帮帮他，帮他把这颗心啊，洗得……」


    「可以再快点……可以做得激烈一点的……我喜欢……老公，我喜欢你……」


    所有急促的声响与过激的动作终于平息之后，祁宇洋怀抱着湛佳眠，将已经播完了的电视节目切回两个人错过了的节点，重新看了起来。


    他的手指还压在湛佳眠的身后，在刚刚清理干净的位置，寻着湛佳眠最经受不住的一点，不老实地、时轻时重地动作着，湛佳眠没有对祁宇洋过分的行为提出异议，只是把额头紧紧地抵在祁宇洋的锁骨处，不断发出压抑着的、啜泣的声音。


    祁宇洋能感觉得到湛佳眠在颤抖，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领口位置的衣服，在被湛佳眠货真价实的眼泪洇湿，可是湛佳眠就是这样，无论怎么欺负都忍着、无论多么出格都配合，自己先去了的时候还会说「对不起」，被一次次地推上极限、崩溃地大哭也不知道反抗，总是让祁宇洋忍不住失去理智，变得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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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在湛佳眠身上许多可称隐秘的位置留下了渗着红的牙印，在这种时候，只要祁宇洋不先停止、只要祁宇洋不用最后的理智来阻止自己的行径，湛佳眠就永远投入、永远甘之如饴。


    祁宇洋在心内嘆了口气，看着电视上的黑道小少爷酷炫狂霸拽地站在一辆敞篷跑车前，抬手将一箱子美刀丢了出去，他收回视线，侧过脸吻了吻湛佳眠发烫的额头，在湛佳眠呜咽着、身体一阵剧烈的哆嗦之后，缓缓撤出了自己的手指。


    「不弄你了，眠眠，不哭了。」祁宇洋拿着放在近处的湿巾，先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指，又去擦湛佳眠被泪水洇满了的脸，擦了两下却忍不住要笑，调侃湛佳眠道：「老婆哭得真好看。」


    湛佳眠吸了吸鼻子，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低下头去，仿佛脑子烧坏了一般，摸了摸祁宇洋的裤子处、刚刚与自己紧贴着的位置，咕哝道：「都什么都没有了……」


    「嗯，之前就已经空了，刚刚是干性膏朝。」祁宇洋抱住湛佳眠的身体，在湛佳眠的耳际亲了又亲，声音像是在哄，又像是在骗，温声对湛佳眠说：「晚上得吃点好的补一补，眠眠想吃什么？」


    「不想吃了，想睡觉……」湛佳眠搂着祁宇洋，手上没什么力气，一条腿软绵绵地搭在祁宇洋的腿上，眼睛也闭了起来，「你就让我喝粥……跟我妈一样……还不如不吃……」


    「我和你妈一样？」祁宇洋笑起来一声，将电视按到暂停了，侧撑起身体来，用力去掐湛佳眠的脸，


    第81章 认识


    「给我起来，好好说说，我和谁一样？」


    「我错了，老公，我错了。」湛佳眠被祁宇洋拧得生疼，刚擦掉的眼泪又溢出来一些，连忙抓着祁宇洋的手腕认错讨饶，祁宇洋佯作生气，捏着湛佳眠欺负了一会儿，撒开手的时候，湛佳眠的脸上都红起来了两块。


    祁宇洋揉着湛佳眠的脸，情不自禁凑过去咬了一口，这才满意了，安抚地摸着湛佳眠的脸颊，重新躺回了地毯上，按开了电视。


    屏幕里已经不再是湛佳眠的戏份，到了主角团插科打诨的逗趣剧情，祁宇洋揽着湛佳眠的身体，手指所能碰到的位置，几乎全是自己给他留下的印记。


    ——就连气味，仿佛自内而外，也全都散发着「属于祁宇洋」的味道。


    湛佳眠严严实实地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小片眼睛，还架了透明塑料框的平光眼镜，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仰着头，看着咖啡店房顶处的悬挂电视机。


    电视上播放的正好是《请你杀死黑月光》的昨日重播，是湛佳眠理论上看了，实际上因为祁宇洋的缘故，一点都没看的两集。


    昨天湛佳眠下午就被祁宇洋搞得一滴都无，晚上倒是得以好好地休息了。祁宇洋说是外面有些冷又风大，没有带着湛佳眠出去吃饭，也没有点油腻荤腥重口的外卖，叫湛佳眠老老实实地歇着，他在湛佳眠的小厨房里，一面用手机来回拖拉着进度条播放菜谱，一面学着给湛佳眠做了时蔬焖鸡腿和蘑菇清汤面。


    在祁宇洋做饭的时候，湛佳眠面前的电视机一直在放着他最喜欢的一部国产动漫，但湛佳眠一帧都没能看进去，视线一直落在祁宇洋的身上，看着祁宇洋眉头紧皱的、神情严肃又认真的侧脸，听着祁宇洋因为频频操作失误而克制不住的低骂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痴呆发傻的笑容。


    祁宇洋做饭的时候七手八脚，搞得厨房里兵荒马乱，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却是很好，只是湛佳眠实在对这种「清淡饮食」有童年阴影，到底还是没能吃下去太多。


    于是，为了对湛佳眠进行「弥补」，今日起了床之后，祁宇洋便带着他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商场里，取了要等候一个来小时的网红烤肉店子的号码。


    此时此刻，祁宇洋前去排队买垫肚子的饮料，湛佳眠则穿着简单的深棕色大衣，还围了一条白色的围脖作为遮盖，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等着。


    电视上的戏份进行到「刀叔」雨夜行兇，湛佳眠不太喜欢看这样血腥的片段，将视线收了回来，看向祁宇洋的方向。


    不看不知道，才一看过去，湛佳眠的眼睛立刻就是一眯。


    ——两个女生微笑着站在祁宇洋的面前，和祁宇洋搭着话，手里还举着手机，除非湛佳眠是傻子，才看不出来这是在问祁宇洋要联繫方式。


    祁宇洋倒是板着脸孔，带着湛佳眠曾经看过无数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对着女孩子摆了摆手表示拒绝，连手机都没有掏出来。


    湛佳眠向前走了一小步，压了压自己的口罩。


    他有些恶劣地想要过去，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端出嬉皮笑脸的架势，对着祁宇洋问一声：「这位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湛佳眠都能想像得到祁宇洋无语的表情，说不定还会皱起眉来用眼睛骂人，低声质问湛佳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待着、要是被人认出来可怎么办。


    祁宇洋或许不会因为湛佳眠的恶作剧而真的动怒，但是绝对会因为害怕湛佳眠在公众场合暴露自己而心烦，湛佳眠不想让祁宇洋心烦，于是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向前。


    两个女生没有要到祁宇洋的微信，有些遗憾地离开了，湛佳眠一直看着她们，见到她们还偷偷拍了祁宇洋的半侧边的背影，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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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们低头看着手机上祁宇洋的偷拍照，笑嘻嘻地说着话，湛佳眠让自己尽量不要去在意她们，将视线落回了电视机上。


    他才抬起头来，已经走到近旁的女生忽地也是一个仰头，接着狠狠地扯了一把旁边的自己的闺蜜。


    湛佳眠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那两位女生已经走上前来，其中一位笑着递出了自己的手机：「这位帅哥，有女朋友了吗？没有的话方便加个微信吗？」


    「……」湛佳眠好气又好笑地低了头，眼神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二维码名片界面，又去看女生的眼睛，无语地说道：「两位美女，见一个爱一个是吗，刚刚不是还在要那位帅哥的微信呢？」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女孩子倒是爽朗大方，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对湛佳眠道：「别吃醋啊帅哥，只要你把微信交出来，你就是全世界最帅的！」


    另外一个对着湛佳眠左右看了看，突地问道：「帅哥，有没有人说你眼睛长得有点像湛佳眠啊？」


    湛佳眠刚摆手要说自己不是，先前的女生也「哦——」了一声，说道：「声音好像也有点像啊！」


    「我不是啊……」


    「说什么呢？」


    祁宇洋比往日低了几分的声线插入了三人的对话之中，两个女生先诧异了一下，而后立刻反应过来，惊声问道：「哇，两个帅哥认识的啊？！」


    祁宇洋没回答女生的话，垂下眼扫了一眼递在湛佳眠面前的二维码界面，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握住了湛佳眠的手肘，将湛佳眠拉到了自己身后。


    「认识，他也没有微信，不好意思。」


    祁宇洋说着离谱的理由，看似婉拒实则硬邦邦的，湛佳眠不由得忍俊不禁，先是轻轻拍了拍祁宇洋的胳膊，又拿走了祁宇洋手里的奶茶，递到两个女生的面前：「嗯对对，我们俩都没有微信，是诺基亚老年机，千禧年刚穿越过来的人，抱歉啊两位美女，请你们喝奶茶？」


    「不用不用了，你还挺有意思的嘛。」女孩子摆了摆手，将自己的手机收回了口袋，歪着头盯着湛佳眠看了几秒钟，看得祁宇洋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将湛佳眠的多半个人都挡在自己的身后了，女生才又开口感嘆：「你真的好像湛佳眠啊，顶级代餐。」


    湛佳眠实在忍不住，侧过头笑了起来，两位女生俏皮地飞吻道别，没再多纠缠，咬着耳朵离开了。


    祁宇洋倒是一直盯着她们的背影，直到确实看不见人了，才捏紧了湛佳眠的胳膊，一言不发地把湛佳眠拉进了商场里的自助式小型ktv里。


    「怎么啦，老公，你要唱歌呀？那我要——」湛佳眠坐上高脚凳，一边摘口罩一边笑呵呵地对祁宇洋说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宇洋板着脸竖起手掌阻止了。


    祁宇洋伸手一指小房间顶上角落里的摄像头，把奶茶拆了出来，递给湛佳眠：「小心点说话。我也不想唱歌。」


    「好吧，对不起嘛。」湛佳眠接过奶茶，吸了一口。


    奶茶是祁宇洋按照自己的习惯买的，加的糖分不足，尽管身为「艺人」，湛佳眠也知道自己为了保持身材也好、为了保持皮肤也罢，都应该老老实实控糖，但还是觉得，这杯饮料苦得过分了。


    湛佳眠抬起眼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祁宇洋，在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腿都挤在一起，膝盖互相贴着，肩膀离得很近，祁宇洋神色如常，低头认真地检查着手机上的排队信息，屏幕的光反射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甚至投下了一点淡淡的阴影。


    祁宇洋也喝了奶茶，或许并不觉得苦，或许觉得正正好。


    湛佳眠将奶茶放在了点歌台前的小桌子上，托住了自己的腮，专心地看着祁宇洋。


    他都猜得到——湛佳眠都猜得到，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开口说一句：「别的情侣进来肯定抱成一团啃来啃去了」，祁宇洋绝对会皱着眉骂人，叫湛佳眠老实一点、注意一点，别说没谱的话，语气会很严肃，表情也会很烦躁，估计心情也不会太好。


    湛佳眠缓缓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拿起奶茶杯，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奶茶确实很苦，湛佳眠小口小口地吞着，咽得很是生涩艰难。


    祁宇洋虽然不打算唱歌，倒也没想着免费蹭坐，估摸了一下饭店排号的时间之后，买了四十五分钟的欢唱体验，本意是想看点mv，湛佳眠倒是兴致勃勃地拿起了话筒，说要给祁宇洋「露一手」。


    尽管平日里湛佳眠活泼的样子也不少，不过祁宇洋还是没怎么见过他这么热切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帮湛佳眠把耳机带上了。


    湛佳眠没让祁宇洋点歌，自己一边碎碎念一边在屏幕上一顿比比划划，小房间里拉上窗帘之后只有黄色的顶灯，切换过模式之后，灯球花花绿绿的颜色转动起来，莫名衬得湛佳眠像是一尾游鱼。


    第82章 你选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身后，摸了个空之后才如梦初醒——只是出来陪湛佳眠吃个饭而已，自己根本没背包，更不可能带相机。


    祁宇洋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悻悻然，恰巧音乐声响起，湛佳眠脸上带着微笑，轻轻地跟着不快的节奏摇晃着身体，唱了起来——


    「……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浮云聚散，缠结这沧桑的倦颜。漫长路，骤觉光阴退减，欢欣总短暂未再返，哪个看透我梦想是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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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略带笑意的眼睛，看着湛佳眠唱完了高潮的部分，趁着间奏的时刻转过头来，拿着话筒问着自己：「怎么样？我唱得好不好听？」


    这一瞬间，祁宇洋甚至有一种没带相机也不要紧，他想要举起手机来，把湛佳眠此时此刻的样子拍下来、永远框锁收藏的冲动。


    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的催动下，祁宇洋拿起手机，迅速调整了参数，对着湛佳眠举了起来。


    湛佳眠最初有些微微的惊讶，而后立刻配合地向前凑了一些，还比出了最为烂俗的剪刀手的姿势，祁宇洋并没有诟病他老套，也没指点什么，一连拍了几张，才放下手机，一边看一边回答湛佳眠刚刚的问题，不留情面地点评道：「散装粤语。出去可别说你是萼市的人。」


    「哎呀，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嘛，能唱成这样很不错了。」湛佳眠笑着往祁宇洋身前凑合，想看一看祁宇洋拍得照片，祁宇洋却故意倾斜了手机，不给湛佳眠看到，心情倒是很好，笑着挤兑湛佳眠：「我都比你唱得好。」


    「那你唱嘛，我们一起唱嘛。」湛佳眠拿起另外一只话筒，塞进祁宇洋的手里，祁宇洋接过了，掂了掂，摇头道：「我不会你这个版本。」


    「你唱你会的，我唱这个，陪我唱吧，求求你了。」湛佳眠按着话筒，不让祁宇洋放开，说起话来娇软得发腻，祁宇洋拿他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了。


    刚刚两个人说话耗了些功夫，歌曲的第二部 分已经过了大半，湛佳眠哼哼着跟上了，祁宇洋拿起话筒，默默地等到了副歌的部分。


    「曾遇上几多风雨翻来日纵是千千阙歌，编织我交错梦幻飘于远方我路上；曾遇你真心的臂弯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伴我走过患难亮过今晚月亮。奔波中心灰意淡都比不起这宵美丽，路上纷扰波折再一弯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一天想想到归去但已晚……因你今晚共我唱……」


    歌曲进入重复的旋律，祁宇洋放下了话筒，静静地看向身边的湛佳眠。


    湛佳眠笑得很开心，在镭射灯下投入地闭起眼睛，下巴微微扬着。


    于是祁宇洋再次举起了手机。


    人流量大的饭店包间本来就少，正是吃饭的时间，多少有些难排，祁宇洋好不容易带着湛佳眠坐进了位置里，第一件事便是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天花板的位置，湛佳眠拿着菜单念叨着「好饿好饿」，他也只是「嗯」了一声。


    湛佳眠将菜单展开了，看着祁宇洋的动作，一直到祁宇洋终于环顾过了每一个角落，安心地低下了头来，才笑呵呵地嘴欠道：「你这样好像我的保镖啊，我应该给你发奖金~」


    祁宇洋瞥了湛佳眠一眼，在湛佳眠对面坐稳当了，不动声色地取走了湛佳眠手里的菜单，看似随口地说道：「看来这边的店还是松散，没有安监控。」


    湛佳眠还以为祁宇洋是想先看菜单，却见祁宇洋将菜单收了起来。


    怎么说与祁宇洋已经交往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如果从那一次在商业街步道里的接吻就可以算起的话——湛佳眠几乎没耗费多久，就懂了祁宇洋没说出口的那些意思。


    他站起身来，走到祁宇洋的面前，感到祁宇洋抬起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腰背，不由得笑着俯下身，将手掌按在了祁宇洋的肩膀上。


    「老公。」湛佳眠轻轻地叫了祁宇洋一声，将柔软的唇贴上了祁宇洋的嘴角。


    对于这种烟燻炙烤、油盐味都偏重的食物，祁宇洋不算太热衷，随随便便给自己垫了个半饱，干脆专心给湛佳眠烤起肉来。


    湛佳眠则是爱吃这些的，吃得高兴了还要和祁宇洋闲聊天，祁宇洋应着湛佳眠的话，把大片的肉剪成小块，往湛佳眠面前的盘子里面堆。


    新鲜的肉刚贴上炙子的时候，总是「滋啦」一声爆出白烟来，稍微将湛佳眠的脸盖得模煳了一些，湛佳眠的身后还挂着饭店当做装饰的灯牌，祁宇洋捏着自己手里的夹子，大拇指来回抠着、按着塑胶的部分，想要给湛佳眠拍照的心思怎么都压不住。


    这种像是什么「灵感」突然爆发了的感觉是很奇怪的，甚至让祁宇洋再度烦躁起来，几乎到了手足无措、坐立难安的地步，他不想用手机去拍湛佳眠，他很后悔自己没有带设备出来，恨不得立刻沖回家里，背着相机挎着三脚架和补光灯，就让湛佳眠这么高高兴兴地吃，而自己在旁边安安心心地拍。


    不是「演员」湛佳眠所扮演的那些角色，而是生活中的，鲜亮的、贴近的湛佳眠，抛去华丽的妆造，丢掉虚拟的气质，不要刻意的背景，甚至不需要定格着摆出什么动作，只要这些带着赛博意味的灯光，泛着香气的食物，和原原本本的湛佳眠。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肺腑里溢满了油烟的味道，他默默地连带着那点躁郁一起按了下去，看了湛佳眠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烤肉夹子，伸长了手臂，捏了捏湛佳眠的耳朵：「眠眠，一会儿陪我去买东西。」


    「好啊。」湛佳眠一口答应，由着祁宇洋的手指老实不客气地掠过自己的下颌，又揉捏着脖子，眨了眨眼，问道：「买什么啊？」


    「去了就知道。」


    「好吧，」湛佳眠被祁宇洋碰得又有些心猿意马，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我送你呀？」


    「不用，吃你的肉吧。」祁宇洋笑着，最后掐了一把湛佳眠的脸，才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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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好了饭，祁宇洋仔仔细细地用口罩和帽子将湛佳眠包裹严实了，左右打量着，一直到总算满意，才带着湛佳眠去了商场二楼的相机专卖店里。


    湛佳眠对于相机没有什么关注，一点都不了解，眼神在各个设备上扫了一圈，除了大小和形状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诧异，直到祁宇洋径直走到柜檯前，和老闆还算熟络地打了个招唿，问了声「拍立得有没有现货」之后，才凑上前去。


    「你要买拍立得？」湛佳眠站在祁宇洋身边问了一句，老闆听见了，一边拿出来几个展示品，一边也附和道：「是啊，你不是还嫌弃拍立得都是业余人玩得来着？」


    祁宇洋还没开口，湛佳眠倒是先接话了：「老闆，怎么有客人来买东西，你还反着问话啊？」


    「哈哈，我那是跟他太熟了，这哪是客人啊，得是哥儿们。」老闆笑着看了湛佳眠一眼，忽地「哎」了一声，皱了皱眉头，一手指着湛佳眠，扭头看向祁宇洋，有些打磕巴地问：「哎，这是不是那个，那个那个，叫啥来着我这记性，就和你姐姐一起演戏的那个……」


    祁宇洋没答话，竖起食指对着老闆比划了一下，老闆连忙闭紧了嘴，双手合十地和祁宇洋比划了两下，又对着湛佳眠比了两下，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打量着湛佳眠。


    湛佳眠觉得有点好笑，便也对着老闆点了点头当做招唿，祁宇洋扫了他一眼，冲着身后扬了扬下巴：「刘哥，来客人了。」


    「哎好好，两位想看什么型号？需不需要推荐——」老闆经祁宇洋一提醒，连忙绕过柜檯去招唿别的客人，祁宇洋将几台拍立得在柜檯上摆开了，一把按住了湛佳眠好奇想要回头看的脑袋，顺手又一勾一带，揽着湛佳眠的肩膀，把湛佳眠按在了自己身侧。


    「喜欢哪个颜色，选一个。」


    「我选？」


    「拍你的，你不选谁选。」祁宇洋压了压湛佳眠的肩膀，催了一句：「快点。」


    湛佳眠倒是有点愣了，傻乎乎地仰起头来看着祁宇洋，重复着祁宇洋的话：「啊？拍我的？」


    祁宇洋笑了一声，没回答湛佳眠毫无意义的问题，只是催促：「赶紧选。」


    「那我、我选白色的，行吗？」湛佳眠的鼻子嘴巴都挡在口罩里，便显得瞪大了的眼睛更加发亮，还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小心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白色相机的位置。


    「嗯。」祁宇洋回头看了一眼老闆，用空着的手比了个手势，转而对湛佳眠说道：「等他们走了我们再买。」


    「好……」湛佳眠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脸上、身上都有些热了起来。


    第83章 嫂子


    湛佳眠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把口罩按下去、唿吸几口新鲜空气，凉一凉舒服一下，可又不想惹祁宇洋心烦，只得按了按自己鼻樑的位置，小声问道：「这机子多少钱啊？」


    「三千多吧。」


    「这么贵！？」祁宇洋答得漫不经心，湛佳眠却有些被惊到，声音忍不住大了一些：「不都五六百吗？」


    「进来之前没看门店叫什么？」祁宇洋一指拍立得相机上方的红色圆标，湛佳眠倒是听说过这个大名鼎鼎的牌子，却还是不免嘀咕：「那也太贵了……」


    「怎么了？」祁宇洋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低了些头，也压低了声音，「刚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还说你给我买，现在嫌贵了，心疼了，后悔了？嗯？眠眠，还送不送我了？」


    祁宇洋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语气也难得轻快，湛佳眠望着祁宇洋，总觉得这人就是在故意对自己使用美男计，可自己也偏偏是个不争气的，看着祁宇洋微微弯起的眼睛，立时就被迷得五迷三道，忙不迭地点头：「送啊，我当然送。」


    「得了，不用你送。」祁宇洋直起身体，拍了拍湛佳眠的肩膀，松开了压着湛佳眠的手。


    湛佳眠正要再多说两句，老闆却已经招待完另外一对客人，走到祁宇洋身边，问道：「想好要哪个了没？」


    「这个。」


    「白色可不禁脏啊，别怪哥没提醒你啊，一个不精心就给弄得全是黑印子，而且你以后要是不要了卖二手，那也没有黑色的好卖……」


    老闆将双手架上柜檯，颇为苦口婆心地劝起来，祁宇洋原本就没打算听，视线的余光里看见湛佳眠转过脸来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迟疑和小心，一副像是要改变主意的样子，期期艾艾地让祁宇洋心烦，可却又有莫名的爽感，当即抬手阻止了老闆的滔滔不绝：「刘哥，少管客人啊，收钱拿东西就是了。」


    「哎行行行，我是真劝不动你大少爷，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倔得，比我老家的驴还倔。」老闆嘀嘀咕咕地转身去拿新机器，替祁宇洋结了帐，简单地收拾好了。


    祁宇洋在这家店也算是买熟了，也没非要现场试拍查看，接过了老闆多赠的相纸，说了再见便带着湛佳眠走了出去。


    「真不用换黑色的吗？」还没走出商场，祁宇洋就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湛佳眠扯了扯，他低头扫了湛佳眠一眼，回道：「不用。」


    「我也不懂诶，就乱选的，万一真的弄脏了……」


    「你不懂我还不懂吗？」祁宇洋将袋子挂在自己手腕上，取出相机来拆开了，微笑着对湛佳眠晃了晃，「你喜欢，比脏不脏的重要，现在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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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随口说着话，没觉得自己讲了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注意到湛佳眠的脚步顿了顿，再看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被捂得太过了，只见湛佳眠脸上的粉色连宽大的口罩都兜不住，硬是蔓延得连眼下耳后都是，一双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人的眼睛都是会说话的，祁宇洋一向深知这一点，他更知道其实情绪也可以通过眼神来掩藏、来置换、来欺骗，可是此时此刻，湛佳眠看过来的眼神，让祁宇洋几乎招架不住、深陷其中了。


    ——是喜欢到不行了的一双眼睛，如果眼神真的能转化成声音，祁宇洋相信，自己绝对能听到湛佳眠在轻轻地叫着「老公」，软着一副任何人都没听过的嗓子，对自己说「我好喜欢你」、「我真的最喜欢你了」。


    祁宇洋甚至有些难以克制自己，难以克制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中亲吻湛佳眠的冲动，他忙不迭地撇开眼，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相机上，也觉得自己的脸上热得发胀，匆匆做了几个深唿吸，又有些想多看看湛佳眠喜欢自己喜欢到快要要了命的神色，低声道：「相机这东西，注意点也没那么容易脏，就算脏了我也知道怎么保养，但是你要是为了图方便选了别的颜色，那不就是将就了吗？本来就是为了你买的，我不想你退而求其次。」


    「嗯嗯，我知道，我懂了……」这一回湛佳眠倒是没再看祁宇洋了，他转过头去，深深地低下了几分，双手手背先是压在了自己被口罩遮盖的面颊，又压了压自己的眼眶，轻声嘟囔：「暖气开得太足了，好热啊。」


    「那不买什么了就赶紧出去吧，透透气，外面凉快点。」


    「嗯……好。」


    白市的天气一向紊乱，大体却也是凉得快的，祁宇洋让湛佳眠在旁边随意走走，自己用拍立得抓了几张，站着等待成像的时候，湛佳眠便也凑上前去看。


    商场后侧方几乎没有人，湛佳眠擅自将口罩拉到了下巴，祁宇洋没太管他，湛佳眠凑得离祁宇洋实在太近，祁宇洋也没说什么。


    「老公。」湛佳眠笑呵呵地半圈了掌心，趴在祁宇洋的耳边叫了一声，有些调侃意味地道：「想不到诶，你还是很会说话的嘛。」


    祁宇洋笑了一下，专心看着手里的相片，没回答湛佳眠，湛佳眠等了几秒钟，挤了挤祁宇洋的肩膀，语气乱没正经：「之前怎么你对我态度那么不好，好像被夺舍了，你真的是我老公吗？是祁宇洋吗？不会被上身了吧——」


    「别闹。」湛佳眠说着话还真的张牙舞爪起来，祁宇洋将他的手按下了，对着商场侧门和身后的十字路口都点了点：「全是摄像头。」


    「这些摄像头又不高清，拍也是模煳的，我……」


    「你看那些报导里，有几个是高清的？再说了，你就能肯定路边没有跟拍狗仔，正举着长枪短炮的瞄着你？」


    「我又不是什么顶流大明星……好了，我错了，不顶嘴了，对不起嘛。」


    湛佳眠原本打算好好地和祁宇洋掰扯一下他对于「偷拍」这件事的过度紧张问题，然而被祁宇洋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扫了一眼，便偃旗息鼓了。


    「我这么多年做跟……咳，我这么多年跟着我姐，见过的离谱的比你多多了，别总心里喝凉水一样，觉得什么都没事儿。」祁宇洋多说了湛佳眠几句，手里的相片也显现出来，相较于平日里祁宇洋照得那些高清照片，实在是模煳又偏色，不过却又莫名有那么几分復古和的意味。


    「好看诶~！这张也好看，我长得还是不错的，是吧老公？」


    「这两张还行。」祁宇洋对于照片的选择明显要比湛佳眠苛刻得多，他挑出来两张仔细看了看，放进了口袋里，将另外几张交给湛佳眠，说道：「这几张算是废片，你回头签上名，正式宣传场合的时候可以当福利发给粉丝。」


    「怎么就废片了，我觉得很好啊。」


    「这张构图重心是歪的，这张遮挡太多了……」祁宇洋伸出手指，点着湛佳眠拈在手里的几张拍立得，正想一一指出毛病来，说到一半，见到湛佳眠颇为认真的神情眼色，不由得笑了笑，强行忍住了捏湛佳眠的脸一把的冲动，将手收回了口袋里：「你喜欢就自己都留着。」


    「我回头要买个相册，都装起来，我老公给我拍的照片，怎么能当福利送别人呢。」


    「你这话可别让你粉丝听见，回头给人都气疯了。」


    「啊，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收到的礼物是你拍的，才是真的要气疯了吧？」湛佳眠把拍立得小心地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笑嘻嘻地对着祁宇洋歪了歪头：「你可是『男嫂子』啊。」


    「好的不学是吧？」


    「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哪怕是在摄像头环绕着的公共场合，祁宇洋到底也没能忍住湛佳眠一贯的嘴欠攻击，凶神恶煞地伸出手去，实打实地捏了几把湛佳眠的后颈和肩膀才算消气。


    湛佳眠一边道歉一边笑着躲避祁宇洋的手，也没真的躲开，由着祁宇洋将气在自己身上撒了，却又冷不丁被祁宇洋碰到了脸颊。


    湛佳眠刚刚闹得太厉害了，脸上有些热，他觉得祁宇洋的手指是凉的，而且触碰的速度很快，好像只是不小心、只是不经意地碰到一般。


    「眠眠，你是演员不是爱豆，你谈恋爱的话……粉丝们会更包容一些的……应该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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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听见祁宇洋这样说着，他抬起头来，正对上祁宇洋的眼睛。


    湛佳眠有些不太理解，他不太能判断祁宇洋的这句话究竟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谁听，不知道祁宇洋是想劝服谁、又是想宽慰谁，在这一瞬间，湛佳眠只是觉得，祁宇洋距离自己，好像过于遥远了。


    明明刚刚还在和自己玩笑的人，明明脸颊上还有他手指的触感，明明四周没有其他人，明明就连摄像头也都是面目模煳的劣质品。


    可祁宇洋站在湛佳眠的一臂之外，面无表情，眼神也该死的、让湛佳眠如鲠在喉的平淡。


    第84章 好哒


    进入冬日，天明显黑得越来越早，以往还大亮的时间，现在已经隐约呈现出暮色四合的趋势，原本蓝色的天已经布满了橙色的霞。


    祁宇洋坐在隐蔽的车子里，放下了手里的设备，一反常态地没有第一时间查看里面的照片，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隔着一条街的湛佳眠的身上。


    湛佳眠又穿着一身父母品牌的新中式服装，在寒凉的天气里，显得过于单薄了，他笑着稍微躬下身去，颇为礼貌得体地伸出手，引导身边的另外几位年长者先行走入了酒店。


    附近偷拍明拍的人都不少，不止湛佳眠不在意，连他身边的制片组和其他演员也都不在意，甚至还各自客套了一番，留足了给狗仔记者们拍摄的时间。


    祁宇洋目送湛佳眠走进了酒店里，一直到那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样子消失不见，才低下头去，点触自己的相机屏幕，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大致上翻看了一遍，掏出手机来，给湛佳眠发信息：


    【十点前后接你，别再被灌酒了。】


    「帅哥，我抽根烟，熘达一圈哈。」坐在前排的司机对着祁宇洋打了个招唿，也不等祁宇洋应声，已经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祁宇洋自然也懒得搭理他，沉默着将放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移过来一些，开始传输拍好的照片。


    《请你杀死黑月光》全组杀青，今晚是杀青宴，剧组「一不小心」就走漏了风声，大大小小的营销平台闻到肉味儿纷纷赶来，作为湛佳眠的「站哥」，祁宇洋身负重任，第一时间便赶赴现场，直接进行一个蹲点的大动作。


    离开《清风半夜鸣蝉》的剧组之后，祁宇洋实在是有太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湛佳眠这样市侩又油滑的样子，湛佳眠那个没防备心、单纯到有些清澈的愚蠢的样子，在祁宇洋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总觉得自己要多替湛佳眠想一些、面对妖魔鬼怪横行的娱乐体系，要多保护湛佳眠一些、多嘱咐湛佳眠一些，实在是已经忘记了，湛佳眠怎么也是个从小就跟着父母在商场滚过来的人，个头没桌子高就会敬酒，哪怕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不好的事情，以他父母的财力、以孙慨成和祁宇沐的手段，也都是压得住，也压得下来的。


    ——【好哒！】


    「唉……」手机在身侧响了一声，屏幕亮了起来，祁宇洋看了一眼湛佳眠回復的消息，一面熟练地修改照片的参数和角度，一面嘆了口气。


    ——道理他都懂，可是与其像之前那些圈钱事件、ky事件一样，负面影响发酵大到触及湛佳眠本人了，才想着去补救，祁宇洋更是希望，可以尽最大努力，避免湛佳眠再遭遇任何不好的事情。


    【湛佳眠超话请你杀死黑月光请你杀死黑月光 杀青宴湛佳眠湛佳眠杀青宴生图


    今晚杀青宴，恭喜演员湛佳眠又添新作品！期待本周末的大结局，精彩不要错过！kaymin湛佳眠


    x18】


    祁宇洋认认真真地又过了一遍自己选出来的照片，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点选了发送。


    其他人那边早就有火急火燎的原片发出来，所以催问祁宇洋站子这边有没有湛佳眠的照片、什么时候放照片的也不少，祁宇洋的微博才一发出去，甚至还没来得及搬去hommy，就瞬间弹出来了几十条回復。


    祁宇洋刷着列表看了看，有夸湛佳眠好看的、有刷期待大结局的、有说杀青大吉的，他又切换出去，搜索了一下湛佳眠名字的词条广场，绝大多数还是正面的消息，比起之前的乌烟瘴气，实在好上了太多。


    祁宇洋笑了笑，不禁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又觉得自己因为这种事情就高兴，实在是彻彻底底浸泡成了一个饭圈人，没救了。


    祁宇洋修完了图，便叫司机把自己送回了别墅里，先将设备都放好了，又列印了几张今天拍的湛佳眠的照片出来，仔细想了想，找了一个盒子，连带着之前陆陆续续列印出来的那些湛佳眠的照片一起，整理成了厚厚的几沓，小心地放进了盒子里面。


    满是照片的盒子沉甸甸的，甚至比祁宇洋拍摄用的设备还更有分量，祁宇洋随手拨弄了几张照片看了看，勾勾嘴角笑了笑，将盒子盖好了，塞到了自己的床下，又顺手拿出了床底下的另外一个盒子，将相机的镜头拆了下来，把机身装了进去。


    作为一个做贼心虚的人——作为一个拍湛佳眠的照片，不能被本人发现、不能被姐姐哥哥发现、也不能被高阿姨发现的人，祁宇洋是特别买了一台新的机身和存储卡，专门用来拍湛佳眠的。


    一开始祁宇洋是自己劝自己，这样比较方便把拍湛佳眠和拍江祐祺的那些区分开，省得特意来回整理，到了后来，祁宇洋眼看着相机里与日俱增的湛佳眠的各种生图，也懒得再包藏自己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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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将相机盒子也往床底下塞了，改拿出不用藏的拍立得来，顺手将几张相纸带在身上，坐在椅子上，刷起了热搜和湛佳眠的超话。


    《请你杀死黑月光》的体量，还是不够上热搜的总榜，不过娱乐榜单总算是进了前十位，湛佳眠的个人词条就跟在后面一个，甚至比男女主角还要高几位，一看就是又被花钱买上去了。


    这样的情况，粉丝之间吵架在所难免，祁宇洋在几个大粉的小群里说了声要大家各自帮忙注意，先尽量控制自家粉丝，再一刷微博，发现江祐祺竟然转发了祁宇洋那个「湛佳眠个人站」的微博。


    如若还在过去，祁宇洋对于湛佳眠没有各式各样的心思，一定会第一时间为江祐祺这种无法洗白的「蹭热度」行为找藉口，甚至怜爱江祐祺就连这么一点点曝光度都要自己来找，然而眼下正是祁宇洋焦头烂额的时候，就算是面对着江祐祺活力满满的转发和鼓励，也只能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惯例，以个人站的名义先去第一时间感谢了江祐祺的转发和关注，又默默地在待做事项里标註了，需要湛佳眠回头自己也亲自去给江祐祺回个信、表示一下。


    江祐祺的微博一出，两边的粉丝连带一众看戏的路人又是一顿炸锅，祁宇洋盯了一会儿实时，果不其然，那个「柳眠吹祐少」的超话冒上来了好几条，甚至还舞去了正主之一——江祐祺的微博下面。


    最令祁宇洋眼前一黑的，是江祐祺不知怎么，好像很有时间的样子，当真和那个帐号互动了一下。


    祁宇洋简直有一种要拿起手机来、给江祐祺发个消息，叫他把回復删除的冲动，好不容易咬了咬牙忍下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九点半，在湛佳眠的大粉群里打了招唿说自己接下来有事、要全靠他们盯着，便换好衣服下了楼。


    祁宇洋对高阿姨说了一声过会儿要带湛佳眠回来、让高阿姨估摸着时间再煮点解酒汤，高阿姨立刻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看起来是被之前湛佳眠那副醉样给闹出心理阴影来了。


    祁宇洋笑了笑，到底也担心湛佳眠会不会又被傻乎乎地灌酒、又喝多了，提前给湛佳眠发了消息，摸了摸拍立得和相纸，走出了门去。


    祁宇洋还在计程车上的时候，湛佳眠便回了消息，看样子是没怎么喝多，令祁宇洋意外的是，在他赶到的时候，湛佳眠竟然已经等在酒店外面，一脸的平静，也不知道傻乎乎地在冷风里等了多久了。


    祁宇洋拿出拍立得，先给湛佳眠拍了几张照片，闪光灯一亮，湛佳眠的眼神就转了过来，看见祁宇洋之后旋即笑开，又烂俗地歪着头比了个剪刀手，到祁宇洋也笑着将拍立得放下了，才朝着祁宇洋走了过来。


    「又喝多了？」


    「没那么多……」湛佳眠身体前倾着，闭着眼被祁宇洋动作粗鲁地扣上了帽子捂上了口罩，乖乖等祁宇洋拉开车门，主动坐了进去，打了个酒嗝，左手不那么利索地晃了晃，「就是被敬了两轮，还可以，还可以的。」


    「还可以什么。」祁宇洋失笑，坐在湛佳眠身边，也不管湛佳眠蹭过来抱着自己的胳膊，向着司机示意了一下：「喝多了，您多担待，原路返回就行。」


    这一次的司机明显是没认出湛佳眠来，或许是根本就不知道湛佳眠是谁、不知道什么当红明星，一路上只是沉默地开着车，没有多说一句。


    且这车开得很是稳当，还没开出去几分钟，湛佳眠就靠在祁宇洋的肩头，老老实实地睡着了。


    祁宇洋听着湛佳眠唿吸还是有些沉重，瞥了司机一眼，试探着将湛佳眠的口罩拉下来，这一回倒确实没有铺天盖地的酒气了，祁宇洋甚至还能闻到，湛佳眠本身的味道。


    第85章 爱你


    这一次再深夜造访祁宇洋家，湛佳眠好歹是站着自己走进来的了，还能笑着和高阿姨打招唿，就是身上因为酒热而持续得发虚，手一直搭在祁宇洋的身上。


    祁宇洋觉得这样在高阿姨面前也不好，但更没办法把湛佳眠甩开，和高阿姨一起把湛佳眠扶进了自己房间里，接过了醒酒汤，就让高阿姨去休息了。


    许是这一次湛佳眠看上去神志清醒，高阿姨走得很是爽快，祁宇洋一手端着汤，一手将门反锁了，再转过身，就见湛佳眠躺在自己床上傻笑，还愣愣地伸手比出了一个「三」来，呵着气道：「第三次在你房间里吃东西了~」


    「你还挺得意？」祁宇洋看着湛佳眠，好气又好笑，大跨步走上前去，将湛佳眠拎了起来，「赶紧把汤喝了。」


    「不想喝，好难喝啊，我这次真没喝醉，就不喝汤了吧。」


    「别赖，快点。」


    「那老公你餵我吧，我要老公餵我——」


    「……」湛佳眠打定了主意要耍赖，祁宇洋从来拿他就没有办法，嘆了口气坐到床边，刚一坐稳当，湛佳眠已经蹭着挪了过来，将祁宇洋的腰抱住了。


    「老公，你怎么不带我回我那边啊？」


    「回你那谁给你熬汤？指望我现学？张嘴。」


    湛佳眠将祁宇洋递来的一大勺解酒汤咽了，酸得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抱紧了祁宇洋，缓了好一阵才说：「我不要喝汤。」


    「还是喝点好，起码对你身体好。」祁宇洋强行掰过湛佳眠的脸，不由分说一连塞了几勺下去，直让湛佳眠的眉眼都皱成了一团，也抱不住祁宇洋了，七手八脚下了床，说着自己要洗澡，躲进了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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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也没追着湛佳眠非要他把汤喝完，趁着湛佳眠洗澡的工夫把碗送下去，路过高阿姨的房间时特意侧头听了听，隐约听见了高阿姨打鼾的声音之后，才安心地回了自己房间里。


    祁宇洋洗了澡出来，湛佳眠已经换上刚给他找的、当做睡衣的宽大t恤，样子十分乖巧地半靠在床上刷着手机。


    湛佳眠的手机是微博私信界面，祁宇洋将毛巾扔去脏衣篓，坐在床边把湛佳眠的手机拎到自己手里看了看，正是自己个人站那个帐号给湛佳眠发私信的界面。


    私信的内容祁宇洋闭着眼都能背出来，是将这次杀青湛佳眠该前去感谢的人、该在粉丝群和超话里冒泡的内容都捋了一遍，湛佳眠的输入框里正打着字，没有反对的内容，全是对于这位站哥的兢兢业业的感谢。


    祁宇洋没开口说话，将手机又还给了湛佳眠，看着湛佳眠接过手机揉了揉眼睛，不由说道：「今天你也不太清醒，明天起来了再弄这些也行，都知道你今晚喝酒去了，晚一点没人怪你。」


    「嗯，事情是打算明天做的，今天就是和他道个谢解释解释。」湛佳眠点点头，又打了几个字，转过手机去给祁宇洋看：「我脑子好像是有点不太转，老公你帮我看看，我这么回行吗？」


    「这是你的粉丝，你的站子，你想怎么回『他』都行。」祁宇洋觉得好笑，把湛佳眠的手拨开了，看着湛佳眠将消息发出去，又拎走了湛佳眠的手机，随意地翻了翻湛佳眠的几个聊天软体和相册。


    湛佳眠老老实实地任祁宇洋侵犯自己的个人隐私权，甚至还打了个哈欠，祁宇洋翻着翻着便觉得索然无味，将湛佳眠的手机丢去了一边，整个人坐上了床，一手压在了湛佳眠的腰侧，另一手用力捏住了湛佳眠的下巴。


    「你这喝多了也没什么意思，」祁宇洋捏着湛佳眠的下巴晃了晃，笑着将湛佳眠的脸扳起来了一些，「别人喝醉了以后还能偷着指纹解锁个手机查个电脑记录的，你倒好，银行卡密码都已经被我知道了。」


    「你想知道我什么呀？我都告诉你。」


    湛佳眠许是有些困了，眨眼眨得很慢，祁宇洋放松了掐着湛佳眠下巴的手，将挑空的灯调成睡眠模式，看了湛佳眠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你说说，对我有没有什么不满？」


    「没有，都很喜欢。」


    湛佳眠摇着头，回答得又快又笃定，手指摸到祁宇洋的手，拽着祁宇洋的手腕，往自己下巴的位置碰，轻声道：「你再捏着我吧老公，我喜欢你碰我的脸。」


    祁宇洋垂下眼来，顺着湛佳眠的意思，手指在湛佳眠的下颌来回抚摸了几下，重又捏住了湛佳眠的下巴尖，将湛佳眠的脸抬起来，笑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想让我改的？眠眠，或者有没有别的想让我做的事情了？」


    「嗯……要是……要是少凶我一点，就少一点点，就可以了。」湛佳眠答着祁宇洋的话，双唇翕合了几次，声音变小了许多，近似于嗫嚅地说道：「要是再说一次……说一次你喜欢我，就完美了……」


    或许是因为饮酒，或许是因为才洗过澡，又或许是因为害羞，祁宇洋能明显地感觉出来，在自己手指之间的，湛佳眠的皮肤，是滚烫的，烫得仿佛皮肉都燃烧起来，只余下一层吹弹可破的薄膜。


    祁宇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他只知道自己看了湛佳眠一会儿，说不上看了多久，但是心脏发紧，喉咙发涩，连耳膜都鼓胀起来。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眠眠，你想听我说什么？」祁宇洋问着湛佳眠，放开了手，将手掌平压在湛佳眠的枕侧，倾身压得离湛佳眠更近了一些。


    「想听你说喜欢我……」


    「嗯，想听我怎么说？」祁宇洋持续得压底身体，迫近湛佳眠的眼前，看着湛佳眠混黑的眼瞳，总算也看清了自己写满了「坏心眼」三个字的脸，「眠眠教教我吧，怎么说？」


    湛佳眠毕竟没有真得喝到头脑发昏，眼下的不清醒只怕被祁宇洋迷得七荤八素的成分还更多些，他略微扬了扬下巴，吞了一口口水，顺着祁宇洋的意思，缓缓说道：「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眠眠。」


    湛佳眠的话音还没尽落下，祁宇洋便低声答了他的话，顺带着温柔地贴了一下湛佳眠的嘴唇，成功地让湛佳眠的一切声音都戛然而止。


    不过湛佳眠没有安静太久，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不好说究竟是模煳还是清晰的祁宇洋，用指尖触碰祁宇洋的下巴和嘴唇，用不大不小但是十分认真的声音回答：「我爱你，祁宇洋，我爱你。」


    湛佳眠毫不意外，在脱口而出的告白之后，祁宇洋会吻住自己。


    他也毫不意外，会被祁宇洋用力地咬在看得见看不见的位置，会被祁宇洋以近乎惩罚的方式疼爱。


    只是在眼中的光影破碎摇晃，喉咙里的声音快要抵消「楼下还有高阿姨在」的理智、破茧而出的时刻，湛佳眠十分意外地，听见了门厅响动的声音，以及隐约的交谈声。


    最初湛佳眠还以为是祁宇洋太过暴烈，以至于自己都出现了幻听，但在祁宇洋也骤然停下动作时，湛佳眠知道，恐怕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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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颇为担忧地看着祁宇洋，忍不住抓紧了祁宇洋的胳膊，然而祁宇洋只是比了个虚声的手势，安抚性地与湛佳眠十指交握，一边转头看向门口，听着登上楼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边试探着自小幅度开始，恢復了刚刚的动作。


    湛佳眠想让祁宇洋停下来，哪怕只是暂时的一时片刻，可祁宇洋的视线一直落在紧闭的门板上，湛佳眠焦急的那些眼神统统被无视掉了。


    直到脚步声甚至向着祁宇洋卧室的方向开始趋近，湛佳眠的紧张程度直线上升到了「害怕」的地步，祁宇洋才回过了头，竟然还犹有余裕地笑着，将湛佳眠的双手交握着按在小腹的位置，用气音说道：「别绷这么紧，快要把你老公勒绝后了。」


    湛佳眠摇着头，无奈祁宇洋打定了主意不让他好过，一手箍紧了湛佳眠的手腕，另一手竟然往卞碰去。


    湛佳眠被祁宇洋抓死了双手，连捂一捂嘴都做不到，在听见卧室的门被轻轻地、「咚、咚、咚」地敲响三声之后，湛佳眠只觉得意识里一片翻江倒海，内脏中所有的热气混着酒气向外发散，可皮肤却冷得他直要蜷缩发抖——


    「洋洋，睡了吗？高阿姨说佳眠喝多了，怎么样了？」


    门外响起祁宇沐的声音，祁宇洋咬着自己的腮颊，将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沿着眼前颤抖不已的器物上下蹭了蹭，长舒了一口气，缓了几秒钟，才沉声回道：「睡了，姐，有事儿明天吧。」


    「行，那你们好好歇着吧。」


    「嗯。」祁宇洋盯着眼前的湛佳眠，一直到祁宇沐的脚步声消失，才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手。


    第86章 回国


    「是应该带你去你那边的。」


    祁宇洋把湛佳眠从浴室里捞出来，给湛佳眠重新套了一件自己的t恤，这次还颇有些画蛇添足地为湛佳眠穿了条短裤，一面说道：「真不知道我姐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你都不关心言宁姐的行程，做弟弟不合格。」湛佳眠倒在祁宇洋的床铺里，明明没什么力气了，还要抬起手来对着祁宇洋指指点点，祁宇洋笑着抓住了湛佳眠的手，在手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反问道：「做老公合格吗？」


    「当然合格，一百分的合格。」湛佳眠软绵绵地环住祁宇洋的脖子，轻轻地在祁宇洋的脸颊和嘴角边落下两个吻，对着祁宇洋笑了笑。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点復又渗出来的汗水，被睡眠灯在脸上照出毛茸茸的光影，祁宇洋跟着吻了吻湛佳眠的鼻尖和额头，想了一下，放开了湛佳眠，走去了内间，带了一个之前游玩时没有丢掉的面具，和比较入门级别的微单出来。


    湛佳眠躺在床上，手脚都懒得动，闭着眼被祁宇洋将黑色的半脸面具罩上了，又感觉祁宇洋重新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睁开眼睛想要说话，脸却被祁宇洋拨去了侧边。


    「别回头，别看镜头，闭着眼睛。」祁宇洋復又拨了拨湛佳眠身上的t恤，只将湛佳眠的腰部露出一条缝来，把镜头对准了湛佳眠的身体，「我会尽量不拍到你的脸的，放心。」


    湛佳眠闭着眼睛，哼了几声算是答应了，规规矩矩地躺着，没再多做动作。


    相机聚焦和快门的声音规律地响着，祁宇洋每拍完一张便低头查看着成图，也不知拍了多久过去，勐然回过神来，才发现湛佳眠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祁宇洋放下相机，轻轻地摘去了湛佳眠脸上的面罩。男生的唿吸很是均匀，脸色偏于红润，表情自然，看起来睡得十分安恬，没有任何不适。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静静地笑了起来。


    湛佳眠被祁宇洋带到早饭桌上的时候，脑子还是有几分混沌的，直到高阿姨开了客厅连接阳光房的窗户，有冷风吹了过来，才总算清醒，打起精神来，同祁宇沐说了几句话。


    祁宇沐无非是关心湛佳眠又喝了酒的问题，琐碎地问了些《黑月光》剧组的事情，湛佳眠一一回答了，之后快速地瞄了祁宇洋一眼，转看向祁宇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认真道：「言宁姐，我合同就快到期了，孙叔叔还没找我谈过，我先和你说一声，我不会再续了。」


    祁宇沐还没什么反应，祁宇洋先抬起了头来，湛佳眠余光里注意到祁宇洋在皱眉，他对着祁宇沐笑了笑，有些讨巧地伸出手去，挽住了祁宇沐的胳膊，继续说道：「不过我也不会签去别的公司，本来我回国就是为了学业，现在演了两部电视剧，也算过瘾了。喝了这么两大次酒，我觉得还是不再涉足娱乐圈了，各方各面……都不太适合我，我才二十岁，大学都没毕业，还是学业为重比较好。」


    「噗！咳、咳咳……」


    这边湛佳眠「二十岁没毕业」的言论一出来，那边祁宇洋就呛了一口，他迎着祁宇沐半是担心半是疑惑的目光瞪了湛佳眠一眼，扯过纸巾，狠狠地按上自己的嘴角。


    祁宇沐怪祁宇洋对湛佳眠态度不好，骂了祁宇洋一句，转过头来，拍着湛佳眠的手，沉默了半晌，才嘆了口气：「好，不干这个也好。你本来就成绩好，不像洋洋，废物点心一个……家里嘛肯定不缺吃穿，哪怕以后想再回来，有这三部戏的口碑在，老底都够你吃的。」


    「是啊，条条大路通罗马，何必单恋一枝花。」湛佳眠有些俏皮地对着祁宇沐笑了笑，转头看向祁宇洋，问道：「祁宇洋，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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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做就不做。但是要我说，你是曝光过了的公众人物，热搜都上了多少个了，真想那么干干净净就抽身，在人海里销声匿迹，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藕断丝连，该做的思想准备还是做好，别以为自己不接戏、不签约，就真的彻底断了。」


    「哎，洋洋这话说得倒是那么个意思。」祁宇沐又拍了拍湛佳眠的手背，想了想，对着湛佳眠露出一个甚至堪称「慈爱」的笑脸：「没事，佳眠，后面有什么问题，姐尽量给你撑着。」


    「嗯，那我先提前谢谢言宁姐。其实也不是我昨天喝了酒突然就想起这么一出来了，我考虑了一段时间了，尤其最近期末考试，都没怎么复习，这要是回国第一年就挂科，实在是不好看啊。」湛佳眠对祁宇沐说着，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又扭头去看祁宇洋，笑眯眯地问道：「祁宇洋，你期末复习得怎么样啊~？」


    「湛佳眠，你是成——」


    「哎呀，你别生气啊，我不问了，对不起。」湛佳眠不紧不慢地打断了祁宇洋的话，眨着眼看向祁宇沐，「言宁姐，我们都是学生，我就关心一下祁宇洋学习的事情，他怎么生这么大气啊？」


    「湛！佳！眠！！」


    ——【我错了，别不理我，理理我吧，qaq。】


    ——【请你喝香橙百香果，好不好？对不起嘛。】


    ——【你几点下课啊，我过去找你，我们一起吃饭吧？】


    祁宇洋深吸一口气，干脆将自己的手机反扣了过去。


    湛佳眠早上也不知怎么心情那么得好，绿茶兮兮地闹了一出，害得祁宇洋被祁宇沐拎着耳朵又骂又打，现在倒是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过来道歉了。


    老师在讲台上画着重点内容，恨不得将一本书都圈进去，祁宇洋难得带着七分认真地听着，一开始还在盘算明天开始的考试周，自己又得挂掉几门课，想着想着脑子就不转了，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网页开在了湛佳眠个人站的主页界面上。


    他弹动手指，敲了几下滑鼠侧键，想起早晨湛佳眠说得话，忽地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这个个人站帐号，包括林林总总的那些大粉群、微博群、hommy资源组，随着湛佳眠这个「退圈」的决定，都要开始陆陆续续着手整理了。


    祁宇洋不能确定自己算不算是追星史上最短命的个人站帐号，他随手翻阅着运营湛佳眠个人站这短短的几个月以来，发出的那些照片、转发的那些谘询，忽地也有了几分唏嘘的感觉。


    也不是没有过抱怨，更不是没有过劳累，和追拍江祐祺的时候完全不同，那些腰酸背痛、睡眠不足、提心弔胆加在一起，早就覆盖了所谓「追星」的热情与愉快，更何况，祁宇洋最开始，哪怕到现在，也算不得是一个狂热地崇拜着湛佳眠的粉丝——虽然他或许比任何一位粉丝都更了解湛佳眠，了解湛佳眠绝不会一时兴起做出退圈的决定。


    祁宇洋比所有人都提前看到了这个虚拟帐号的穷途末路，看到那些即将终止的欢笑和苦涩，意外的，竟然有几分不舍。


    「嗡——」


    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再度震动了一下，祁宇洋将它翻了过来，果然是湛佳眠又发来了信息：


    ——【过完这个礼拜考完试，我寒假就要回墨尔本了，就让我多和你待一阵吧……】


    祁宇洋皱着眉头眨了下眼，来来回回将湛佳眠的消息看了三遍，唿吸骤然间变得凌乱起来。


    湛佳眠寒假要「回国」的。


    湛佳眠的父母、湛佳眠的家，是在国外的。


    ——湛佳眠毕业之后，无论继续深造还是工作，都是要留在国外的。


    小型印表机在书房里运转着，发出规律的噪音，祁宇洋站在印表机边，将印出来的照片一张张取在手里，仔细地看着，轻轻触摸照片上的人。


    湛佳眠中午要飞墨城，此时此刻人已经在天上，祁宇洋分辨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若一定要形容，大概是揪起来一个空隙，怎么都放不下去、抚不平整。


    他当然没有立场劝湛佳眠多留一天、多陪自己一天，先不说这一天的留恋远远不够，那边湛佳眠的父母也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了，湛佳眠一回国还遭遇了车祸，就算经常有往来的电话视频，也一定想念得不行。


    印表机将湛佳眠的最后一张照片吐出来，祁宇洋伸手接过，怔怔地看了许久，将新列印的这一批照片也装进了盒子里，带回了卧室，塞进了床下。


    丢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两声，哪怕明知道不会是湛佳眠，祁宇洋也忙不迭伸手抓到了眼前来。


    ——【小祁老师，好久不见，年末我们团有线上演唱会，打算抽取几位幸运粉丝到现场来参与互动，我有一个自由邀请的名额，要给小祁老师黑箱操作一下吗~？】


    「eadgar啊……」祁宇洋看着江祐祺发来的消息，微微勾了下嘴角，翻过身去，编辑回復。


    第87章 现实


    凌晨的机场人员稀少，只有几个等候国际航班的旅客，各自委顿在休息区小憩，故而显得一位男生格外高大挺拔的身形，也没有那么显眼了。


    相较于其他大包小裹办託运的旅客，男生只拉了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拉杆箱，办理check in的动作倒是娴熟，不过从口罩与帽檐的缝隙之间，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神色，还是有隐约的不安与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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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宇洋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机票，又抬头看了看大屏幕上滚动的航班信息，忍不住焦躁地抖着腿。


    「湛佳眠啊湛佳眠，我真是，为了你什么事都做了……」祁宇洋喃喃自语地念叨着，垂下眼去，按开了自己的手机，神经质一般查看时间和航班信息，之后切到了微信的界面上。


    处于置顶位置的湛佳眠的对话框里是简简单单的【晚安】，祁宇洋的拇指动了动，点进了在湛佳眠下方一个的对话框里。


    「好久不见eadgar，谢谢你邀请我，不过我这边现生有更重要的事，恐怕不能去参加了。祝你们一切顺利！」


    ——【这样啊，小祁老师也顺遂愉快~多多加油，我也会一直加油的！】


    与江祐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日傍晚，祁宇洋翻看过hommy资源组和自己的麻袋帐号，忽地发现，曾经一个不落地追逐的那些有江祐祺的行程，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和忙碌之中，错过了许多了。


    若是以往，恐怕早就抓心挠肝捶胸顿足，疯狂购买skkratch作为报復性的弥补，可是今日祁宇洋也只是心情平定地笑了笑，退出了与江祐祺的对话，转而点进湛佳眠的聊天框里，选到相机，拍了一张自己机票的照片。


    「睡醒了就来机场。」


    祁宇洋把消息发了出去，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已经万分疲累的眼睛。


    白市寒风彻骨，冻得人手脚发僵，墨城倒是春和景明的天气，还正赶上几天小雨，祁宇洋抱着厚重的羽绒服走出机场，还没被热出汗来，就先沾了满身雨水的潮气。


    他将手机在掌心中握紧了，数不清第几次重看湛佳眠发来的照片，对照着寻找照片上湛佳眠标註的接机地点，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吊着——无论飞来墨城，还是独自一人乘坐国际航班，祁宇洋都是第一次，再怎么劝解自己要冷静、不会有什么事，多少还是担心的。


    「老公！」


    欢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祁宇洋瞬时抬头，果然看见湛佳眠开心地笑着，用力地对自己挥起手来。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东方人的面孔或许不算太扎眼，可湛佳眠那一身独一份的穿搭，外加手里抓着的不知道是扇风用还是装饰用的木片摺扇，实在是过于吸睛。祁宇洋不由得板起了脸，快步绕过等候区，来到了湛佳眠的面前。


    「你怎么都不提前说，是不是想我了？我好——」湛佳眠笑着向祁宇洋迎过来，张开手就将祁宇洋抱住了，祁宇洋由着湛佳眠把自己搂紧，却在湛佳眠仰起脸想要接吻的时候，按住了他的肩膀。


    「多少人看着，注意点。」


    「老……」


    「中国人也不是没有，能认出你的也不是没有，想退圈了就不管不顾了？」


    「……对不起，看见你太开心了嘛。」湛佳眠抱着祁宇洋，眨着眼看着祁宇洋的脸，片刻之后，将自己的侧脸贴上了祁宇洋的肩膀。


    「这里是国外啊，你看多少同性情侣都在接吻呢……」


    「你自己什么情——」


    「嗯嗯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就抱抱你，老公，你也抱抱我嘛，抱一下总没什么的，就算上了新闻也可以说是好哥们好朋友，说是同学经纪人，性别就是最好的保护色嘛。」


    祁宇洋嘆了口气，单手抱住了湛佳眠，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脸也埋在了湛佳眠的侧颈。


    湛佳眠身上薰香的味道飘散出来，带着体温洇透祁宇洋的上衣，抚平了所有的焦躁和烦热，与耳边念咒一般快速飘过的其他语种交织，美好得有些不够真实。


    湛佳眠一手拉着祁宇洋的行李箱，另一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利落地翻了一个花，打开了白色的大门。


    「我爸妈去谈路演的事情了，怎么都要明后天才回，你可以舒舒服服地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可以去一边散步一边等日落，也可以在雅拉河谷坐船……嗯……」


    炽热且柔软的唇贴上脸颊、贴上下颌，之后覆盖同样柔软的地方，湛佳眠的景点介绍被祁宇洋中途打断，且一字一句都堵回了嘴里，带着急切与蛮横，一面剥夺着湛佳眠规律的唿吸，一面让湛佳眠的心跳变得快速起来。


    「眠眠，给多少人当过导游了，说辞这么熟练？我是来旅游的吗？」祁宇洋放开湛佳眠的嘴唇，轻吻着湛佳眠的鬓角与耳垂，让湛佳眠颤抖着缩起肩膀，却又让湛佳眠禁不住抬起头来，捧住祁宇洋的脸，用力地回吻。


    本来算不得燥热的空气因为过激的吻而开始升温，湛佳眠拉住祁宇洋的手，将祁宇洋的手掌搁置在自己的腰侧，又拽着祁宇洋已经开始发烫的手指，抚进自己的上衣之内。


    「不如先……」湛佳眠轻声地说着，将手臂搭上了祁宇洋的肩颈，因为祁宇洋不留情面的捏和掐而疼痛瑟缩，祁宇洋松开了咬在湛佳眠肩膀的牙齿，轻轻吻了吻有些骇人的红斑，笑着反问：「参观你的卧室？」


    「客厅、厨房、餐厅……花园楼梯都行。」湛佳眠回答着祁宇洋，眼神清亮地与祁宇洋对视，而后突地将祁宇洋搂紧了。


    「老公……好像在做梦一样，你能来看我，我真的特别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三次忙就交给别人、三次忙就交给别人，不是不能理解谁都有现实生活，但是既然做了个人站能不能别不作为？才几个月啊就疲软了？年底岁末了人家都在沖业绩，km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照片不发活动不组织，连反黑和都不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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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分粉丝理智一点吧，皮下也是人不是机器，别张口闭口老爹训儿子一样行不行？合理建议懂吗？要不是有现在的个人站几位太太撑着，眠眠的超话和路人盘得崩成什么样子？】


    【别的无所谓，贺图是真的想看，好久没看到新鲜的老婆了……嘤嘤嘤qwq】


    「看什么呢？」


    手里的手机冷不丁被抽走，湛佳眠轻轻地「啊」了一声，仰起头来，望着刚洗完澡出来的祁宇洋，一直看他坐在了床边，熟练地翻阅着自己的微博内容。


    祁宇洋只在下半身围了浴巾，上半身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上遍布湛佳眠无意之中留下的印子，湛佳眠直起身蹭到祁宇洋身边，将脸颊贴靠在祁宇洋的肩膀上，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吵起来了，这怎么劝啊？」


    「有什么好劝的，无视就行了，骂站哥又不是骂你。」祁宇洋从上到下大致看一眼湛佳眠的超话，无视掉那些疯狂刷新出来的【啊啊啊啊眠眠空降超话了眠眠看我一眼——】的尖叫贴，退出来点到了自己的小号帐号对话框里，进入发送图片的界面，滑动着看了看，用拇指点了一张湛佳眠最近的自拍：「把这张发过去，当福利贺图了？」


    「嗯。」湛佳眠点点头，从祁宇洋的手里接过手机来，抿着唇想了想，一边打字一边说道：「还是得替那些说了不好的话的人道个歉，毕竟人家这么辛苦……希望他别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或者情绪低落，心情不好吧。」


    「你这粉丝安抚工作做得倒是足，我……」祁宇洋笑着抬起手来，刚想摸一摸湛佳眠垂在耳侧的头髮，就听搁置在一边的自己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收到微博新消息的提示音。


    祁宇洋霎时僵住了，第一反应是去看湛佳眠，好在湛佳眠在这方面是个迟钝的，只认真编辑着消息，没注意到这点小小的异样。


    祁宇洋做贼心虚，心跳到快要从胸膛里炸出来，一面偷眼瞄着湛佳眠，一面飞快地抓过自己的手机，切换帐号一气呵成，只觉得这一下比刚才和湛佳眠在落地窗前鬼混还要刺激，一双手满是涔涔的汗水，欲盖弥彰地拿起床头的凉水勐灌，一面瞄着湛佳眠，直到确认湛佳眠没有任何异样，一口气才算松了下来。


    「好了，我这么发行吗？」湛佳眠编辑完了信息，要递给祁宇洋看，祁宇洋还处在刚被惊吓得折寿十年的恢復期，没心思再看湛佳眠的措辞，随手拨开了：「随便，这你死忠粉，怎么说都无所谓的。」


    「好嘛。」湛佳眠收回手机，还是多顺了一遍，才将消息发了出去。


    第88章 要事


    祁宇洋顺着自己的心口，偷偷地长吐气，感觉出了壳的灵魂可算回来了一点，身旁的湛佳眠忽地又是「哎！」的一声。


    祁宇洋下意识跟着一颤，勐地回过头，就见湛佳眠眼神亮晶晶地凑了过来，举着手机给自己看，嘴里颇为兴高采烈地说道：「老公你看！他的ip地址也在澳洲！」


    「啊？」


    湛佳眠手里的手机有些摇晃，祁宇洋更是觉得自己的脑子才叫一个天旋地转，眼神都不能聚焦，耳边听着湛佳眠高高兴兴的声音说着：「好巧啊，我看他之前一直都在白市来着，是过年了出来旅游了吗？不知道离猫本近不近，你说我要不要邀请他一起吃个饭？」却好似听见了自己的丧钟。


    ——开玩笑，掉马甲这种事，在江祐祺面前丢过一次脸就够了，绝对、绝对不能再让湛佳眠——


    「眠眠，刚才我太顾着你了是吧，和你老公在一起呢，还想别的男人？嗯？」祁宇洋一把抓过湛佳眠的手机，转手丢在了地毯上，握紧了湛佳眠的手腕，几乎用尽全力地按了下去，一整颗脑子转也不转，张嘴就吐出来一句离大谱的霸总发言。


    「我没有，嗯……老公对不起。」湛佳眠倒是没被祁宇洋的样子吓到，也没察觉出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觉得祁宇洋的吻和动作都实在太过急切，很快就被带得晕晕乎乎，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了。


    祁宇洋蹲在浴室的角落里，双手捧着手机，看着【kaymin湛佳眠】发来的一长串道歉消息，和后面跟着的新年祝贺以及询问出国来玩多久、有机会可以一起吃个饭的消息，倒吸了一口气。


    他飞快地打字回復了湛佳眠的消息，说自己是翻墙挂vpn挂在了澳洲、不能见面真是太可惜了，之后火速用软体把自己的所在地改回了白市，这才接收了湛佳眠的自拍照，草草修了一下图，作为新年福利发了出去。


    微博刚显示发送完成，祁宇洋甚至都不敢看一眼最新评论，就火急火燎地切回了自己另外的帐号，无声地长嘆了一口气，脱力地坐在了地上。


    ——来看湛佳眠是个正确的、让人幸福的决定，但是这次单独出国之前，实在是应该先看一看老黄历。


    由于出国没有和家里报备，加之祁宇涵那边战队即将放假，祁宇洋只在墨城——准确来说，只在湛佳眠的家里逗留了一天半，就要乘坐近十四个小时的航班，折腾回白市了。


    湛佳眠送祁宇洋去了机场，临别时笑着与祁宇洋拥抱，还是没能于往来人潮中，光明正大地接上一个吻。


    返回宅院的一路上，湛佳眠的心情都是低落的，他的手指一直搭在自己的右臂上、搭在祁宇洋咬下的难以消散的齿印上，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形状，感觉自己实在无法适应这种堪称巨大的情绪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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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佳眠怪不得祁宇洋，毕竟祁宇洋来陪自己这一天，无论是金钱还是精力上都已经付出了许许多多，他只能怪自己不知足，明明见过了、也做过了就很好了，却还想着带祁宇洋去看城市中央绿色的电车，去乘坐会有海鸥停留的游船，去沿着海岸线吹能把人掀飞的风。


    湛佳眠看着车窗外被速度拉成一条直线的风景出着神，一直到手机响了起来，才眨了眨眼，看清了来电显示上「老妈」的字样之后，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妈，要回来啦？」


    电话那边飘出温和的女声，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湛佳眠垂着眼微微笑起来，「嗯、嗯」地应了，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道：「对了妈，言宁姐的亲弟弟，前两天找我来玩了。」


    ——「好啊，他人特别好，我们关系也很好。」


    ——「着急回去呢，就来了一天就走了。」


    ——「吃得外卖，也没……没参观什么，嗯……」


    湛佳眠轻飘飘地对着电话说着话，余光里感觉到眼皮有些发热发红，他抬起头来，正对上一轮赤红色的落日，正沿着草地与水面的交界处，带着一整天的暖意，向地球的另外一端沉落。


    湛佳眠忽地怔忪片刻，直到电话里母亲又说了一句什么，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将手指再度抚上大臂的牙印，用力地按了按，有还未消解的疼痛带着钝感穿透皮肉。


    「妈，我有话想和你说。」湛佳眠低低地开了口，握紧了自己的手臂，「是很重要的事……回家以后，我们当面说吧。」


    往年的开学季，对于祁宇洋来说就是补考季和重修选课季，今年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因为挂掉的科目实在太多，祁宇洋终于被导员约谈，需要通知家长，留级一年了。


    这个消息对于祁宇洋来说算是意料之内，没有多么晴天霹雳，他在导员的办公室里给父母打了电话，父母也只是责骂唏嘘了几句，让祁宇洋以后收收心，好好努力，最起码「混」一个毕业证出来。


    祁宇洋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的家庭，以父母的关系，只要老老实实拿到学位证书——甚至于说不用拿到这个学位证书，自己都能被安排去一些炙手可热的职位，对于其他人来说很不公平，但对于天平偏向的这一方，却只是稀松平常的「资源」而已。


    导员倒是为祁宇洋的未来真情实感的担忧，颇为苦口婆心地劝解了几句才放祁宇洋离开，祁宇洋走出行政楼，深吸了一口初春带着点花香的空气，毫不意外自己嗅到了一丝薰香的味道。


    「怎么样啊？」


    祁宇洋偏过头去，迎向湛佳眠含着几分焦虑的视线，笑了笑，却没回答湛佳眠的问题，而是责怪道：「不是说让你别总是这么大张旗鼓来找我了，都被拍到多少次了？」


    「拍到了不是也没出什么问题嘛……同学之间关系要好，一起吃个饭上下学怎么了。」湛佳眠小声嘀咕了一句，祁宇洋倒也不会赶他走，顺手颇为「哥俩好」地搭住了湛佳眠的肩膀，嘆了口气道：「要留级喽。」


    湛佳眠打量了一下祁宇洋的神色，确定祁宇洋没有因为这事太多地影响到心情，伸出手指戳了戳祁宇洋的肋骨，笑道：「那以后你就是我学弟了呀？叫一声『学长』来听听？」


    「好，你等着今晚去你那，」祁宇洋手臂用了些力，勒着湛佳眠的脖子，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凑近湛佳眠的耳边，「床上叫给你听听。」


    湛佳眠被祁宇洋的气音吹进耳朵里，又痒又热，脸上立刻涨得红起来，低下头不敢去看祁宇洋的眼睛，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祁宇洋看着湛佳眠的样子，不由得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才找回了正当的语气，开口道：「说点正经的，《清风》这礼拜就上映了，首映的宣发和后续综艺採访之类的，你真的一个都不打算去了？」


    「嗯，不去了，我合同就这几天到期，和孙叔叔说好了，一解约就发声明。」


    「那你这可是和大老闆大剧组结了大梁子了，以后就算想再回娱乐圈发展，估计都很难了。」


    「嗯，言宁姐也和我说清楚了，我觉得其实没什么遗憾的。人各有志嘛，就是最近我都没怎么营业，也没有行程，害得我的个人站也跟着一起挨骂说他不作为……觉得挺抱歉的，我想站出来替他说两句话，他总是说不用，叫我不要自作主张。」


    湛佳眠说着，嘆了口气，祁宇洋垂下眼去，看了看湛佳眠的表情，劝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粉丝追了这么多年星，比你懂他是什么想法，你就顾好你自己，别给你的站子添乱就得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说了好几次了。」湛佳眠摆了摆手，对着祁宇洋扬起笑脸来，


    他一副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样子，显得祁宇洋更为心虚、气闷、暗地里都是隐晦的秘密了。


    《清风半夜鸣蝉》首映的前一天，抛去各式各样的预热，湛佳眠 退圈的词条，再一次冲上了热搜。


    祁宇洋很清楚，是孙慨成为了吸湛佳眠最后一口，下了血本买了波大的，也清楚现在广场下面群魔乱舞暗流涌动，只不过他更清楚，过了今天、以湛佳眠个人资源站的名义发完最后一条微博之后，一切都和自己、和湛佳眠再没有关系了。


    祁宇洋坐在卧室的小书房内，将当初在《清风半夜鸣蝉》剧组里拍到的那些，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看到过的湛佳眠的花絮照，一一细心精修，加上词条，发上了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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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再看当初的湛佳眠，恍然总有种穿透岁月的恍惚感，祁宇洋看着图片一张张地上传完毕，忽地有些后悔，后悔那个时候，没有多拍一点湛佳眠。


    祁宇洋面无表情地转发了湛佳眠退圈的小作文微博，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为湛佳眠画得速写头像，退出了帐号。


    第89章 暴露


    「……我相信，倘若抛开一切，只是单纯回溯往事，那么生命中总是不乏念念难忘的良夜。我相信，未来的某天，我们总会有更真实的重逢，以一半的熟悉和一半的陌生，互相询问彼此最新的经歷。我们要笑着再见，并祝福对方一切顺利，事事如愿。」


    祁宇沐坐在茶桌后，将手机递给身边的祁宇涵，啧啧嘆道：「你看看，看看人家佳眠这文笔！真不愧是禾衢的高材生！去年连轴转地拍戏还考进专业前三名了，再看看我，啊，看看我家这俩好弟弟，大的嘛大的高中就辍学去打游戏！小的嘛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还留级！哎哟真是气死我——」


    「我乱写的，言宁姐，别诗朗诵似得笑话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湛佳眠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对祁宇沐说着，祁宇沐又拧着祁宇涵的耳朵骂了两句，就听屏风后面传来了一声：「姐，我回来了！」


    湛佳眠晃了下神，仰起头来，先是听见一阵不算快也不算重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个子比这扇仿古屏风还要高出些许的男生，微笑着走进了湛佳眠的视线里。


    男生的外衣已经脱在外面了，如今松松散散地穿着潮牌的时装卫衣，饶是没版型的衣服也能看得出来肩膀的轮廓，眉目是疏阔且硬朗的，英挺到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帅气」。


    他先是对着祁宇沐笑了一下，又喊了祁宇涵一声「哥」，而后才将目光落在了湛佳眠的身上。


    湛佳眠很肯定，那道目光的主人也有了片刻的失神。


    「祁宇洋，你回来啦。」湛佳眠扬起嘴角，先打了招唿，过了几秒钟，才听见对方回答自己：


    「——湛佳眠也在啊。」


    近期祁宇沐工作室背后的经纪公司胃口越来越大，正赶上祁宇涵的战队集体续约考虑期，甚至想着要趁着这两年游戏圈有热度，盘个游戏团体下来搞造星，祁宇沐和祁宇涵饭桌上就一直在讨论相关的事情，吃完了饭之后，更是没休息几分钟，直接就出门上了车，奔着公司去了。


    祁宇沐临走还不忘嘱咐祁宇洋好好招待湛佳眠，祁宇涵也跟着客套了两句话，湛佳眠在门口跟着祁宇洋一起笑着把姐弟两人送走了，转过身小声对祁宇洋说道：「涵哥真人比照片帅啊，你们家外貌基因可真是绝了，连中三张五百万。」


    「哎！」听见湛佳眠这么一说，祁宇洋当即伸手就把他的脸捏住了，脸上也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早就想问问你了，你是颜狗吧湛佳眠，要是那天先看见我哥，就对他一见钟情，把我丢一边了？」


    「疼——哪能啊，那两张五百万都是别人的，就这个五百万是我的……真的疼——」


    「不疼我怕你记不住，我和你说，我可小心眼，忌讳听你说这个。」


    「夸你哥帅都不行……」


    「不行。」


    祁宇洋说得斩钉截铁，湛佳眠揉了揉自己被捏得红肿起来的脸颊，笑着把祁宇洋往屋里推，软了声音认错：「我知道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说了。」


    祁宇洋哼了两声，顺着湛佳眠的力气往里走，还没走到客厅，就被高阿姨一声「洋洋」叫住了。


    祁宇洋回过头去，见高阿姨已经穿好了外出的衣服，没多说什么，笑着道：「那您走吧，晚饭我自己看着来就行。」


    湛佳眠有些好奇地探着头，与高阿姨道了别，目送高阿姨走出门去，问祁宇洋道：「阿姨去哪啊？」


    「她女儿辞职回来散心了，我姐让她陪女儿几天去。」祁宇洋说着，握住了湛佳眠的手，把湛佳眠带进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亲，「下午就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干嘛啊。」湛佳眠小小声地问了祁宇洋一句，祁宇洋笑了一声，又在湛佳眠的颊边吻了两下，放开了手，往楼上自己卧室的方向指了一下：「你上去歇会儿吧，我前两天看见个做巴斯克蛋糕的视频，好像挺简单的，给你做一个尝尝。」


    「那我在下面陪你做啊。」


    「别陪我，做毁了我自己当场吃了，必不可能让你看见一点。」祁宇洋把湛佳眠向着楼梯推了一把，湛佳眠被逗得直笑，应了一声「好吧」，便乖乖上了楼，进了祁宇洋的卧室里。


    祁宇洋的卧室湛佳眠早来得熟悉了，只不过每次不是干那事就是做这事，哪怕房间构造闭着眼睛都能摸清，但是具体的却确实没仔细看过。


    湛佳眠晃进祁宇洋和卧室相连的小书房内，心情没什么起伏地一一看过那些与江祐祺有关的「珍藏」，倒是在发现自己的拍立得被祁宇洋特意放置在一个三层的展示柜里时，有些高兴地笑了出来。


    自从买了那台拍立得的相机之后，几乎每次两人一同出门，哪怕只是普通地在校外吃个饭，祁宇洋都要瞅准机会给湛佳眠来个两三张，相纸消耗得就像在烧钱，留在祁宇洋这边大多是被挑选过的，湛佳眠手里的「废片」已经塞满了整整六册相册了。


    湛佳眠用手指戳了戳透明展示柜的门，到底没有打开拿出来细看，他绕着小书房走了一圈，在钉在纸板墙上的那些祁宇洋画过的速写前停留了片刻，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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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祁宇洋的卧室有高阿姨打扫，总是平整又干净的，今天或许是高阿姨思女心切，走得急了，被子枕头在床上乱成一团没有收拾，新的四件套还放在床头柜上。湛佳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帮祁宇洋将被子叠了起来，动手换起了床单和被罩。


    简单的家务对于湛佳眠来说还算熟练，他将新床单尽力掖到床垫下面，往前蹭了一步，脚尖「嘭」地一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湛佳眠低头去看，见是个名牌的鞋盒，就先没去管它，将床单都掖好了，才蹲下身去，将被自己踢倒的盒子们摞起来。


    「还真不少……」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将祁宇洋床底下横七竖八的空鞋盒按照颜色一一规整好了，然而在摸到一个蓝色的盒子时，手上忽地一沉。


    这重量甚至远超一般的鞋子，湛佳眠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纸盒上也没有任何标志，不由得有些好奇，顺手便将盖子打开了。


    盒子里倒确实不是什么名牌运动鞋，而是一个黑包，湛佳眠跟祁宇洋混的熟了，一眼就认出来，是一个相机机身的保护包。


    「怎么相机也往床下塞？」湛佳眠觉得奇怪，自言自语了一句，没有多想，将相机取了出来，小心地放在了祁宇洋的床上，重又继续收拾着空的盒子，不料才摆起来几个，就又摸到了一个和装相机的盒子一样，外面没有标识、还沉甸甸的蓝色盒子。


    湛佳眠还以为祁宇洋是将镜头分开着装在了盒子里，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盖子，却一下子愣住了。


    ——盒子里不是什么相机，而是满满当当的、被分门别类用塑封袋整理过了的、快要溢出来的，湛佳眠本人的照片。


    湛佳眠怔怔地看着那一盒子照片，每一张都被封口袋精心的套着，林林总总，难以想像得是怎样的大工程，他伸出手去，将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拿起来了，正是自己新年时的那张福利自拍，原本是由个人站发出的，角落里的水印却被去掉了。


    「祁宇洋，原来自己偷偷的，这么喜欢我啊……」湛佳眠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美滋滋地挨个拿出来欣赏了一番，忽地想立刻抱着这一盒照片跑下楼去，去找祁宇洋「严刑逼供」，却又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轻飘飘的，别说跑下楼了，恐怕平底走路都走不稳当。


    湛佳眠深吸了几口气，转过身趴跪在床边，一双手先是毫无意义地在床单上划拉了几下，又拼命地揉搓自己怎么都克制不住笑意的脸颊，最后也不知怎么，实在是兴奋到过动，把放在一边的祁宇洋的相机拿在了手里，按开开关。


    相机屏幕亮起，因为没有镜头而灰濛濛的一片，湛佳眠切去了相册界面，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就是他《黑月光》的杀青照片。


    「怎么这里也都是我啊~」湛佳眠笑着翻过身，将相机举了起来，心里想着或许「美到冒泡」也不外如是，一边哼着歌，一边将照片一张一张地向后翻去。


    每一张都是——每一张都是他湛佳眠。


    湛佳眠看着祁宇洋相机里的照片，忽然觉得有一丝奇怪。


    他眨了眨眼，收敛起笑容，转过了身，从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已经许久没上过的微博，点进了那位已经停止的、自己的粉丝站的主页。


    一张、两张、三张……


    每一张，每一张主页发过的照片，都和相机对得上。


    湛佳眠这下是彻底的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图片，混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脚步声在接近。


    作者有话说:


    明天请假一天~后天大结局啦！


    第90章 懂的


    「你在看什么？」


    「呵！」


    身后响起阴恻恻的声音，湛佳眠惊得身体一抖，勐然转过了身，正对上祁宇洋面无表情的脸。


    湛佳眠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祁宇洋这样阴沉的眼神，也太久太久没有见过祁宇洋这样骇人的神色，让湛佳眠只觉得自己手脚发凉，全身也发着虚，他努力地撑了撑自己的身体，却还是顺着床边滑了下来。


    「我、我……我是想帮你换个……换个床单，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刚刚、刚刚一不小心踢到空盒子了……就想着收拾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湛佳眠一叠声地道歉解释着，声音带着颤抖的哀求，他看着祁宇洋向自己靠近，而祁宇洋的脸依旧是严肃且漠然的，湛佳眠想要试探着抓住祁宇洋的手腕，却在那冷冽的眼神中丧失了勇气与力气。


    他看着祁宇洋拿起了相机，看着祁宇洋按了几个按钮，情不自禁地挺了挺后背，逼着自己开口道：「老公……我真的没有故意翻你东西……对不起……」


    祁宇洋仍旧没有回话，相机的屏幕里翻滚过一张又一张湛佳眠的照片，笑着的也有，狠戾的也有，但是唯独没有像眼前的湛佳眠这样小心翼翼的、几乎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祁宇洋深吸了一口气，关掉了手里的相机，木着一张脸看向湛佳眠。


    「我放弃了，湛佳眠。」祁宇洋说着，一扬手将相机丢回了床上，「我是真的想打你一顿解解气。」


    「我……」


    「还不捨得打你。」祁宇洋蹲下身去，看着湛佳眠的眼睛，伸手卡住了湛佳眠的下颌，张开口，靠近了湛佳眠。


    湛佳眠的身体有小幅度的、微不可查的颤抖，好像是一只真的吓破了胆的兔子，随着祁宇洋的逼近，紧闭了自己的眼睛，被祁宇洋生生在鼻樑上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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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解气啊。」祁宇洋放开了湛佳眠的脸，用指尖点了点湛佳眠鼻樑上的印子，又拉起了湛佳眠的手，咬上了湛佳眠的手腕。


    直到大小不一的齿痕布满了湛佳眠的小臂，祁宇洋握着湛佳眠的胳膊，用拇指将水迹抹开了，才又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


    「过来，跟我一块儿把照片收拾好了，相机也装回去。」


    「好，好……」湛佳眠连忙点头答应着，匆匆和祁宇洋一起将照片和相机都整理了，把两个盒子也放回了床底，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地，有些胆怯地偷眼打量着祁宇洋。


    「……你的个人站子以后不会再发任何新的照片，那个微博帐号也停止运营了，只是不註销，但也没有找任何人接手。」祁宇洋低声说着，伸出手去，捏住了湛佳眠的下颌，「今天你看到的这些，就当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你从来都不知道，懂？」


    「懂的，我懂了。」


    湛佳眠连连点头，带着祁宇洋的手指也跟着一起上下，祁宇洋实在忍不住，脱力地嘆了口气将湛佳眠的脸拉得近了一些。


    「所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湛佳眠，你也懂吗？」


    湛佳眠望着祁宇洋，愣了不短一段时间的神，突地笑开了。


    「懂~」湛佳眠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迎上祁宇洋靠过来的嘴唇。


    他感到自己被祁宇洋带着悬空起来，却不想停止这个温存的吻，便环绕上祁宇洋的脖子，直到陷落在自己刚刚铺好的床铺里，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才终于与祁宇洋分开了。


    「你懂就好，眠眠，你懂就好了。」祁宇洋拉起湛佳眠的胳膊，轻柔地吻着刚刚暴力地咬下的位置，又俯下身去，点吻湛佳眠的眉眼，「我最近已经在看国外美院的大学招考了，反正禾衢这边估计我也很难毕业，如果是国外的水校，我还能陪着你出国。」


    「啊，老公，有个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湛佳眠按上祁宇洋的肩膀，将祁宇洋向上推起来了一些，「寒假的时候，我就已经劝服我爸妈，说我要留在国内读研陪我的男朋友了……而且他们也都同意了，不过就是一切的费用得让我自己赚。」


    「巧了，我和我姐我哥提留学的时候，他们也说让我有本事就自己赚钱。」祁宇洋笑了一声，手指缓缓触抚过湛佳眠的下颌，声音低下去了一些：「但是我还没和他们说，是为了我的男朋友。」


    「没事啊，不着急说，我不介意这个的。」湛佳眠将祁宇洋拉得近了些，亲了一下祁宇洋的嘴唇，祁宇洋任由他吻了，又问：「你爸妈……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啊，他们可是在澳洲泡了小半辈子，好几年前同性婚姻都合法了，我这取向才是政治正确，我妈差点就要给我办个出柜party，那阵仗可吓死我了。」


    湛佳眠一边说着，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带得祁宇洋也跟他一起笑，气氛向着轻松又暧昧的方向飘沉，湛佳眠半阖起眼睛仰起头来，将自己的脖子暴露在祁宇洋的唇下，轻声问道：「言宁姐都那么说了，你还想去国外……打算怎么赚钱啊。」


    「当个摄影师，拍拍路人，再约拍几个小模特，我不就擅长这个，机器还是现成的。」祁宇洋一面回答着湛佳眠，一面伸手向上，拨开了湛佳眠身上的盘扣。


    「既然留在国内的话，你就拍我吧，我给你当模特。」


    「那得看你有没有镜头感了。」祁宇洋按了按湛佳眠的锁骨，竟然真的站起身来，把床下的相机取了出来，随便地装上了一个镜头。


    他走回湛佳眠的身前，将镜头对准湛佳眠比了比，又俯下身去，将湛佳眠的裤子拉了下来，笑着逗弄湛佳眠：「大明星，拍你的祼照也行吗？」


    湛佳眠望着祁宇洋，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嗯，可以啊。」


    「……还是算了。」祁宇洋没想到湛佳眠这么认真地答应了自己，想要再站起身来，却被湛佳眠的手搭上了手腕。


    「真的可以，我相信你，老公，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的。」


    「你还是别什么都愿意了，这种有可能给你留下未知威胁隐患的事儿，开开玩笑也就算了，我不可能真的想做。」祁宇洋重新俯下身，类似安抚地吻住了湛佳眠。


    「老公。」


    「嗯？」


    「你身上好浓的芝士味儿。」


    「……」祁宇洋有些无语地抬起头来，在湛佳眠的唇上咬了一下，「警告你想好了再说话。」


    「嗯……所以传说中的巴斯克蛋糕，做好了吗？」


    「……」


    「到底是做好了还是没有呀？」


    「……在送来的路上了。」


    「噗！」湛佳眠被祁宇洋憋着气的回答逗得喷笑出声，实在是忍不住，抱紧了祁宇洋的脖子，将额头抵在祁宇洋的肩膀上，笑得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这么好笑？」祁宇洋咬着牙，从唇缝里恶狠狠地挤出来一句疑问，搂着湛佳眠的后背，将湛佳眠整个人按进了床里。


    「不好笑不好笑，我错了，我错了，诶——」湛佳眠相当不诚恳地认着错，没有反抗地被祁宇洋攥住了手腕，弯着嘴角迎上了祁宇洋同样笑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