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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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夏云》作者：十一【完结】


    简介：


    隔壁来了个新房客，据说是失恋、失业的落魄精英男。


    噢，中产返贫，消费降级，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帮人处且帮人吧。


    结果同情心太泛滥，惹来合理怀疑——


    「你是不是觉得我穷得只剩下钱？」


    「怎么可能！」她矢口否认。


    等等，穷得只剩下，钱？


    1. 爱情奢侈？


    小村庄依山而建，前面是一片梯田式的水田，早造的水稻秧苗已经插上，远远望去，一片片绿油油层叠错落，生机勃勃。


    沿着田间一道斜坡小路慢慢开上去，车子在村前的小广场停下。许夏阳跳下来，深唿吸了一下，空气是真好。


    依着山势，村子也是一排排的往上走。上午九点的光景，村民大都已出门劳作，整个村子很安静。许夏阳推着行李箱慢慢朝村里走去，寂静的巷子里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有点突兀。


    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巷子尽头拐弯处突然冲出一位大婶，许夏阳停下打招唿：「您好。」


    大婶似乎没听见，一阵风似的迎面过来，直接越了过去。


    他转身叫住：「大姐请等一等。」


    麦冬剎住脚步，不可思议地回头问：「……大姐……是叫我吗？」


    「对，请问麦村长家怎么走？」


    ……麦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牛津布长袖衬衫，扎腿的灯笼裤，轻便解放鞋，最奇葩的是为了防晒和防蚊，头上的太阳帽是配防紫外线面罩的款式，从头而下将脸和脖子整个包起来，只露出眼睛。


    全副武装得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一言难尽？她不再计较，朝上面胡乱一指，「前面左拐。」


    「好的，谢谢。」许夏阳转身推着行李箱重新往上走。


    「等等，」她跑几步追上他：「我带你去！」


    「麻烦大姐了。」


    「呃……」这个称唿让她闭了闭眼睛，深唿吸一下，她干脆地：「请叫我二姐。」


    「好的，谢谢二姐。」


    巷子尽头拐个弯，沿着路一直走到村尾，大婶停在一个小院门前，探头进去朝里面喊了一声：「麦村长，您的客人到啦！」


    「哎哎！」一个头髮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出来。


    许夏阳正想打招唿，旁边那位二姐又开口了：「吶，我是因为带路才耽误了时间，不能扣工钱哦！」


    「现在几点？」麦叔点了点他手腕上那只老旧的金属机械錶，「迟到不止一小时了吧？」


    「别忘了，」大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工钱我打了八八折的！」


    她还没说完就一熘烟跑了，听着她渐远的声音，麦村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转头热情地对许夏阳说：「是陈叙那小子的朋友吧？」


    「对，麦叔叫我夏阳就好。」


    「好，好。快进来……」


    ——————


    离开工作超过 10 年的老东家后，许夏阳回老家住了两周，回来后罕见地得了一场重感冒。


    大概是从忙碌的节奏中突然慢下来，累积的疲惫倾巢而出，低烧，咳嗽，鼻塞，连续几晚几乎无法入睡，这晚睡到一半起来喝水，捧着杯子站在卧室的窗前，无声寂静。


    吃过母亲的饺子，陪父亲下了棋，耐心听完爷爷奶奶的唠叨；不必上班、开会、出差……他突然发现除了生病，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做。


    外面夜景璀璨，身后一室黑暗。世界一直正常运转，他的生活停滞不前。


    手机在床头震动，是大学好友陈叙的电话。


    「出来喝一杯？」


    「睡了。」


    「才十点不到，已经开始养生了？」


    「……」才十点吗？许夏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时间原来也可以过得这么慢。


    「难得我进一趟省城，别废话，快来！」


    电话挂断了，微信进来一个音乐清吧的定位。


    也好，漫漫长夜有了着落。许夏阳换了套衣服便出了门。


    见面时，陈叙明显被鬍子拉碴的许夏阳吓了一跳，「现在一线都市流行走沧桑路线？」


    许夏阳过来和他握手，笑：「感冒了。将就下。」


    「对你的颜值早已免疫，感冒别传染给我就行。」


    「是谁非要让我出来的？」


    「行了，工作日小酌两杯。」


    许夏阳倒是来劲了：「不醉无归！」


    「明天休假么？」这傢伙向来自律节制，决不会影响第二天上班。


    「新标籤，失业自由人。」


    「职场精英都失业？」陈叙吃了一惊：「现在的经济环境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


    「外企不比公务员稳定。」许夏阳笑笑，招手叫服务员过来。


    看来确实是要喝一杯了，陈叙暗暗安慰：「年轻妹妹都喜欢这种落魄中年，你女友要有危机感了。」


    「我们分手了。」许夏阳说完，转头跟服务员点了一扎啤酒。


    「哦？」陈叙再次顿了一下：「失业闹的？」


    「不是，她调去上海总部了。」


    「什么时候的事？」


    「快 2 年了吧。」


    「怎么没听你提起？」虽然两人见面很少，但联繫尚算频繁。


    许夏阳又笑：「跟女友分手应该不算值得主动炫耀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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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啤酒上来，陈叙碰了碰他的杯子，识趣地终结话题。大口啤酒下肚，放下杯子，不免又嘆：「还是和老同学喝啤酒最快意啊！」


    「今晚从饭局出来的？」


    「嗯，进城开会。」


    陈叙在省城阅江市下辖的江湾区任职公务员，不久前被提拔为区旅游局局长。作为南方大省省会的阅江市，是珠三角的中心城市，广府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被誉为千年商都，经济发达。虽然江湾区地处阅江市边缘，第一产业是农林牧渔业，但也是近年阅江市重点开发区域，正因地制宜大力发展旅游及贸易等产业。


    陈叙为人低调务实，不过这个年纪做到这个职位，称得上年轻有为。许夏阳举杯：「祝贺陈局长晋升！」


    「谢谢。」陈叙放下杯子又问：「你呢，有什么打算？」


    「你指哪方面？」


    「当然指工作。爱情这种顶级奢侈话题，我还配谈？」


    「最近还是各种相亲？」


    「这也不是我该操心或我能操心的事吧，反正我妈安排的时间表，我服从指挥，切实执行。」


    许夏阳笑：「阳奉阴违的对策倒是贯彻的很彻底。」


    「此言差矣，我态度端正，经得起组织考验。」


    「伯母难道没有要求结果？」


    「必须要有啊，认真反思提交了总结报告，每一次失败都有恰当理由。」


    「看得出伯母是个开明的领导，你就知足吧。」


    「是。人生大事，总不能马虎。」陈叙和他碰杯，「难得她的要求都在合理范围。她真的很认真做背景调查简歷筛选，我都被感动了。」


    「伯母退休前做什么工作？」


    「组织部部长。」


    许夏阳竖起大拇指：「相信老同志几十年人事经验！」


    陈叙也笑：「难得她退休后有个可以全情投入的兴趣爱好，我若太快定下来，她岂不失落？」


    「怎么会呢，老同志对培养组织接班人也相当热诚，到时候你们再给安排个孙子。」


    陈叙无奈摇头：「我们这个年纪，在二线城市的婚恋市场可不是个加分项。哎，也确实难为我妈了。」


    尽管阅江市属于国内乃至世界级一线城市，但远离省会都市核心商圈的江湾区，繁华程度相差甚远，陈叙常自嘲二线城市。


    「家庭背景，事业前景，经济基础……」许夏阳故意上下审视了一下陈叙，「外貌身形也还抗打，即便在阅江的相亲公园，无论软体还是硬实力都是值得大妈们拉出来熘一圈，细细品评的。」


    「听上去不似是赞美啰。」


    「不，绝对是高度认可。条件不好的话，大妈连眼神都吝啬给你。」


    「哈哈哈，对婚恋市场行情这么了解的吗？看来空窗这 2 年，你也没闲着。」


    「我倒是有点意兴阑珊了。」


    「这么伤？」


    「也不是，分手是共同做的选择，都是成年人，追求不同，好聚好散。」


    「你俩都太强了，方方面面都势均力敌。」


    好像是越成熟，越难动心。这些年也很认真地谈过两三场恋爱，最初都很有激情，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散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要保持思想同频，太难。许夏阳不愿多谈，举起酒杯：「你说的，这个年纪，爱情已经是奢侈品了。」


    「哈哈。」陈叙干笑两声，再次打住。「别岔开话题，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继续找工作？还是创业？」


    2. 有钱任性？


    「怎么，陈局有项目推介？」许夏阳将两人杯子的啤酒加满。


    「我是想争取优秀人才，就怕郊区农村留不住精英。」


    「不是将你稳稳地留住了么？ 」


    「哈哈哈，没错！」陈叙举杯：「为家乡经济腾飞！」


    许夏阳和他碰杯：「为陈局仕途高升！」


    「爽快！」陈叙为两人续上啤酒，「工作应该上的饭局始终绷着一根弦，就怕喝醉酒了讲错话。」


    「还是要适当地释放压力。」


    陈叙笑：「所以你打算休息多久？」


    「不确定。大概，应该一年吧。」


    陈叙惊讶：「这么久？以你的工作资歷，大把猎头抢着推荐的。」


    「嗯……」当然不少猎头打电话来提供机会，但辞职时竞业限制协议生效，1 年内他不能到同行业特别是公司竞争对手从事同类工作，许夏阳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需要调整一下。」


    「有钱任性！」


    「我以为我是，迫于无奈？」许夏阳自嘲地碰碰陈叙的杯子，一饮而尽。


    「……」调侃了一晚，到这刻陈叙终于感受到好友这点微微的迷茫和感伤。这傢伙多潇洒啊，这么多年就好像没见他为得到或失去什么大喜大悲。不过人到中年，事业和爱情双失，确实难熬。他默默给许夏阳续上一杯，突然心里一动：「你还记得大学那时到我乡下露营吗？」


    「当然，那个地方好美，那时也很青春。」


    陈叙小学前一直在外婆家绣丽村长大，读书后寒暑假也常回去小住，对绣丽村很有感情。大学毕业那年，他们宿舍 4 人曾从上海过来，一起到绣丽村玩了几天。


    许夏阳问：「姥姥她还好吗？」


    「挺好，身体硬朗头脑清晰，不过年纪大了，我们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乡下，早几年接到妈妈身边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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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既然现在有大把时间，你要不要到村子里住一住？」


    找个安静的地方彻底放空一下貌似也不错？但：「好像也只是换个地方寂寞？」


    「怎么一样？住建筑森林多压抑啊，到真正的大自然去尽情释放啊！」


    「一个人在乡下很无聊。」


    「怎么会呢，钓鱼，徒步，露营，农家乐，你把这些都好好体验一下，一个月就过去了。再说，还有我呢，我周末去找你！」


    「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了。」


    「麻烦一点不正好？时间过得快。」


    许夏阳笑：「似乎有点道理。」


    陈叙已开始安排：「外婆家的房子肯定不行了，太久没有住人了。」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不过可以住民宿，说不定可以考察一下环境，投资个民宿项目呢，露营地开发也是有可能的。」


    「你真是！」许夏阳笑：「任何时候都不忘为家乡招商引资。」


    「发展文旅产业啊，本职工作。这样一来，你的工作也解决了，家乡经济发展了，一举多得！」陈叙举起杯子，「行，就这么决定了，我来安排。」


    「恭敬不如从命，感谢。」


    当晚两人分别后，陈叙回去联繫了绣丽村村长麦叔。之前外婆一个人在乡下，多得邻居麦叔一家照顾。这些年逢年过节陈叙都会电话问候，偶尔下乡工作忙完也会绕道过去看看。


    听说是陈叙的大学好友想来散心，麦叔很爽快：「就我家吧，麦诚的房子建好后一直空着。」


    「哈哈，新房租金我得帮麦叔要高一点。」


    「不用，最紧要是住得开心！」


    第二天陈叙打给许夏阳。


    事实上许夏阳并未将此事当真，没想到陈叙这么高效地解决了。他有点不相信地问：「你说的房租是一天？」


    「一个月。」


    「一间房？」


    「一栋。整栋都给你用，全新的。」


    花出差酒店一晚的钱就可以去乡下住一个月，这么超值的吗？反正也没什么别的安排，那就不负老友的好意，去散散心吧。


    出发的那周陈叙要接待企业考察团抽不开身，许夏阳自己打车导航过来。


    绣丽村距离省会阅江市大约 80 公里，地处阅江市下辖的江湾区。整个村子不过二三十户人家，没有任何商业，购物需要到几公里的镇上。


    村长麦叔的小院处于地势最高的村尾，两栋两层的小楼，前后院加起来面积颇为阔落。右边一栋麦叔两老自住，左边是儿子麦诚的房子。麦诚一家在城区工作生活，偶尔周末回来也主要待在父母这边，房子建好后一直空着。


    许夏阳选了二楼靠山那边的房间。麦叔麦婶基本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个小院非常安静。


    麦叔家旁边还有一个小院，两层的独栋小别墅，与麦叔家共用一道院墙，和许夏阳住的那栋小楼楼距不过 2 米。装修比村里其他民居更精緻，新中式的风格，大片的落地玻璃，花园设计十分讲究，竹影婆娑，花香萦绕，屋角那边傲立的那棵黑松无声诉说主人审美品味。不似麦叔这边，除了荔枝树就是眼树，地面是大片的水泥地，方便打理。


    入住后这几天下微微细雨，大部分时间许夏阳都待在房间看书。傍晚他会到二楼的阳台或三楼楼顶待一会儿。麦叔家地势最高，在楼上可以俯瞰整片村庄水田。放眼望去，炊烟裊裊升起，远处低矮的山坡雾蒙蒙一片，安静，悠远。


    村里大部分年轻人外出打工或搬到城区居住。安静是安静，美也是美的，但也有很多不便的地方，好比如网购的话需要到镇上的快递点自提。最麻烦的还是吃饭，因为没有外卖。


    陈叙周末终于得空过来，提着几大袋菜先去见了麦叔麦婶，「今天就老老实实来蹭麦婶家的饭。」


    天气甚好，麦叔的儿子麦诚一家三口也回来了，晚饭摆在院子里。村里的明二婶路过，麦叔热情招唿她进来一起吃饭，明二婶婉拒说要回家做饭，然后看了看院子咦了一声：「二姐回城区了？怎么不来吃饭？」


    「没有。」麦叔朝隔壁院子努努嘴，「在家呢！」


    「我看她几天没来果园了。」


    「她说要闭关。」麦叔无奈摇头，「才上工几天，就受不了了？」


    麦婶摆好碗筷，也插了一句：「她哪里干得来农活。」说完，嗔怪地瞪了一眼麦叔：「就碰上这个老不懂事的老头，非说要请人帮忙。」


    「她整天关屋子里，人都要傻了。早起劳动，晒着太阳出一身汗，晚上还能睡不着？！」


    「她那是在家里工作的。」


    明二婶也笑着对麦婶说：「我看二姐就做得挺好，我就爱听她讲话，天天盼着她来果园。」


    听到邻居称赞，麦婶眉眼也柔软下来，说：「她是聪明，学什么都快。她过几天出关就来了。」


    「好，好！你们慢慢吃。」明二婶说着告辞了。


    麦婶回头招唿大家入座吃饭，转头回厨房盛了饭菜，给麦冬送过去。


    许夏阳有点惊讶，原来那天带路的大婶就住隔壁啊。看那边前庭院和楼顶露台花园五颜六色的花都开得灿烂，分明是精心打理的。昨天放晴，傍晚时分他去楼顶看日落，看见隔壁前院和楼顶两个小花园竟自动启动灌溉，水雾喷成一个个弧形，犹如一面朦胧的镜子，在一片晚霞中微微折射光影，甚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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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许夏阳不由得笑，自动灌溉，大婶好潮！


    陈叙好奇问：「二姐是谁？」


    麦诚宠溺地笑了一下：「我妹妹。」


    「哦？」陈叙一拍脑袋：「我记得，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妹妹！」他记得小时候放假过来，经常见到她，「你叔叔的女儿，叫什么来着？」


    「麦冬。」


    「对！我还记得她很会画画。」陈叙好奇地问：「怎么成二姐了？」


    3. 隔壁二姐


    麦诚笑着解释说：「同辈分的女孩子，我妹妹在村里排第二。但她是家里最小的，也就是回村才能当姐姐，所以总提醒别人叫她二姐。婶母们觉得她可爱，渐渐就都随村里的孩子一起叫她二姐了。」


    麦叔也笑：「从小就鬼精灵的，每次她一回来，惹婶母们老远就喊，二姐回来啦！」


    许夏阳也问：「她多大了？」


    陈叙：「好像比我们小 3 岁？」


    那当时自己岂不是闹了乌龙？许夏阳有点尴尬：「她说叫她二姐的……」


    「哈哈哈哈，是她的风格无疑！」麦诚笑：「夏阳见过她了？我上周回来也没见着她。」


    「那天她在村口带我进来。」


    麦诚拍拍许夏阳的肩安慰说：「不用在意，你就当二姐是个暱称。」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开了饭，许夏阳这几天都是简单下个面条，看到满桌，香气扑鼻，早已食指大动。柴火铁锅烧的菜果然美味，吃完循例都要对前来改善伙食的陈叙感谢一番。


    那栋楼只就许夏阳一个人住，厨房厨具都齐全，陈叙原本想着他现在状态比较低落，喜欢自己安排时间，就跟麦叔说了同学的吃饭问题不用两老操心。哪里晓得这位大少爷被社会毒打了这么多年，竟然也还没学会做饭。「您这些年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外卖很方便啊。」许夏阳一点都不脸红：「我不是不会做，简单的还是会的。现在很多预制菜，用热水泡一泡就能吃。」这些年出入各种餐厅美食吃得多了，再难有惊喜。不过他对食物的接受度很广，平时工作基本都叫外卖，快餐、商务套餐都 ok。去徒步或露营时也会带些半成品的食品，到营地简单加热，煮一煮就可以吃，味道也能接受。


    陈叙呵呵了两声：「哟，您老厨艺真不错！」


    「过奖，过奖。」许夏阳打开手机问：「把镇上的快递点地址分享给我，我网购些食物。」


    「那些东西能吃吗？再虐待你的肠胃，年纪大了要几倍奉还的。」


    「哦？」许夏阳瞄一眼老友的小腹，揶揄说：「陈局长要分享养生经了？」


    「是，我从 30 岁就开始养生，为了在相亲市场还能拿高分！」陈叙恨铁不成钢地走了出去，再不养生，精子质量下降，看他许夏阳还有没有人要！


    不一会儿陈叙回来：「从明天起你到麦叔家吃饭，他们做什么你吃什么。」


    「不好……吧？」他本来觉得房租已经低得离谱了，都不好意思再提吃饭的事。


    「不好意思就多付些餐费！」


    这个可以有。「好！」许夏阳爽快地答应了。


    那边麦诚见女儿麦萌回来，有点意外：「这么乖，不缠小小姑姑了。」明明一吃完饭就迫不及待跑去找小姑姑的。


    她嘟起嘴说：「小姑姑好忙。」


    「被赶出来了？」


    麦萌一眨眼，笑嘻嘻地说：「应该是被婉转地打发了。」


    看女儿竟还一脸兴奋，麦诚也好奇：「怎么说？」


    「她说期末试考得好就送我手绘板。所以，」她举手握拳：「爸爸，我们赶紧回去吧，我要从现在开始要抓紧时间奋发图强！」


    麦婶和麦叔正给麦诚和陈叙的车尾箱搬自家种蔬菜水果，闻言回头对孙女说：「小姑姑没工作穷得很，你别缠她了。」


    虽然麦冬年后没再上班，但按道理不至于穷得很，麦诚惊讶：「怎么，阿妹经济有困难？」


    「若是有钱怎会给她大伯打工，」麦婶拍了一下麦叔的手：「还被趁火打劫，工钱那么低还打八八折。」


    「怎么是趁火打劫呢？」麦叔反驳：「她是生手嘛，按市场价给的，她也同意了的。」


    「是，你最有理！」


    「年轻人闷在家里胡思乱想，会那什么，会抑郁的！在农村哪有那么多病，劳动就能治百病，失眠？不存在的。」


    「是是是，你的肩周炎也是劳动治好了。「


    「还真是，要是让我不干活几天，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要拿起锄头就好了。」


    麦诚笑，知道自家爸爸变着戏法补贴堂妹，便安抚麦婶说：「行，我知道了。我回头找她聊聊，你们别操心了。」


    陈叙和麦诚是九点多回城的，他们一走，热闹的院子马上安静下来。麦叔麦婶回去休息了，许夏阳抬头看了看隔壁那栋楼，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密密。


    难怪他来了之后一直没见过她出门，原来是闭关工作啊。他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电话来的时候，麦冬刚洗完澡。看了一眼时间，已将近晚上十点，她微皱了一下眉，按了接听。


    「麦宝，今天过得好吗？」电话那头的施丹无比温柔。


    麦冬擦着湿漉漉的头髮，听得头皮发麻：「有什么坏消息？」


    「想哪里去了，就不能纯粹是老友的亲切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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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撑得住。」


    「那就，要不，再帮个急忙，接个活？」


    「不接。」


    「预算诱人哦！」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辞职？」上周才帮她做了一份客户竞品的数字营销策略研究报告，催催催改改改，一度让麦冬忘记自己已离职。


    「我以为，缺钱的人是没资格躺平的！」


    「呵！」麦冬扔下毛巾盘腿坐进窗边的懒人沙发，底气十足地：「上周那笔小钱够用一阵子了，我对生活要求很低滴。」她打开银行 app，「咦，怎么还没到帐？」


    「财务说那笔费用的流程比较长哟！」


    「……有多长？」


    「得看客户什么时候付款了。」


    「……」那个年度客户是季度结算的——现在才 4 月中，麦冬几乎要跳起来，「我提醒你，愚人节已经过了很久了。」


    「我从不拿吃饭的事开玩笑。」


    「这样对待一个救火的恩人，合理吗？」


    「不合理。」施丹语气平稳，承认得十分无耻。


    「我怎么觉得某人毫无愧疚之心？」


    「因为我马上找了一个来钱快的项目，补偿。」


    「我谢谢你！」


    「不客气，我就是如此爱你！」


    「……这个帐期要多久？」总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吧。


    「收货即付！」


    「发过来。」


    「我家麦宝就是爽快！」


    爽……你个头！麦冬吹干头髮，邮箱收到施丹发来的项目简报，品牌公众号内容审查年度报告，时间只有 3 天。


    「这不是同一个客户吗？！」麦冬登陆电脑微信，噼里啪啦打字发过去。


    「是。但我会申请公司垫付。」施丹发了一个奸笑的表情，马上再发了一条：「吶吶吶，别打歪主意，上周的项目不行。」


    「为什么？」


    「那个项目费用超出我的审批范围，找老闆特殊申请的话，难免被挑战，你懂的。」


    麦冬正要回復，对面又发了一串生气喷火的表情过来，「讲到底，都是你抛弃我的错！」


    麦冬心虚地辩驳了一下：「我在职的话更不会有时间亲自负责这种小项目。」她看了一眼预算，「税后？」


    「税前。」


    「税后。谢谢。」


    「讲钱么，有点伤感情。」


    「不讲更伤的。」


    「鄙视一切趁火打劫行为！」


    「是谁先乘人之危？」


    「我这种爱心行为，称之为雪中送炭。」后面跟了一个表情，一个小人举着科普的牌子。


    麦冬冷笑一声，快速输入：「稍微提醒你一下，臻传对客的报价体系我很熟悉的哟~~~」这个报告要得这么急，又是临时加的需求，麦冬敢肯定客户的採购不会压价。


    「那你应该知道，这个预算绝对称得上咬牙让利。」


    「那你肯定也知道，我完全是含泪友情价。」


    「世道艰难啊……是不是应该团结一心共克时艰？」


    「项目交给我完全无后顾之忧，你两边的沟通时间不会超过 1 小时，中间商这个差价赚得不要太容易。」


    「吐血成交……」


    麦冬一打响指，仰天长笑。


    收到相关资料后，两人又通了个简短电话，明确了项目细节及交货时间。


    4. 人生窘迫


    不是很复杂的项目。


    知名外资婴幼儿奶粉品牌致宝空降了一个市场营销总监，为快速了解整体品牌营销状况，要求团队总结分析过去一年品牌营销及公关的效果，麦冬上周做的竞品数字营销策略研究报告，也算是其中一部分。


    麦冬辞职前在臻传gg营销公司任职策划总监，和客户总监施丹一起服务过致宝几个数字营销的大项目，对致宝的情况也是熟悉的。


    致宝的公众号除了公关宣传及电商导流的任务外，还承担了会员徵集及会员服务的功能。而由于婴幼儿产品系列分阶段的特殊性，针对不同月龄的宝宝妈妈，会设计不同的推送内容，运营工作会稍显复杂；相应地，数据亦要基于不同月龄目标宝妈的画像分析，是否围绕公关及营销的目标运营，效果如何？然后再为接下来内容策划提出改进建议。


    但过去一年，致宝的公众号并非臻传运营，不过新任老闆希望获得更为客观的第三方报告。当然了，这个项目直接交给施丹，也有上周竞品营销分析报告做得专业的原因。


    大学的时候，麦冬通过实习生项目进入一家外资gg公司，毕业后顺利留了下来，从客户主任做起，3 年后升任高级客户经理。团队的老闆、资深客户总监张弛出来创业成立臻传，她也跟着过去。2 年后，她突然厌倦管理客户和操心琐碎的项目执行，向张弛申请调岗做策划经理，相当于降了一级。不过本土创业公司对职位的提升相对宽松，从策划经理到策划总监，麦冬用了不到 4 年。


    施丹 3 年前加入臻传任职高级客户经理，目标导向明确，工作果断进取，属于聪明又努力的那种职场人。这几年和麦冬并肩拿下了不少新客户，两人是臻传所向披靡的强强组合，几乎同时获升总监职位。


    事实上，从麦冬升职策划总监到她春节前离职，只有大约一年时间，相当于屁股还没坐暖。不过她之所以离职，并不是因为能力不够，反而是因为责任心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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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传的客户主要是快消和母婴行业，以往大环境好，市场欣欣向荣，比稿拿到的线上营销项目只要顺利执行，数据都不会差，包装一下层层汇报给客户及其老闆，皆大欢喜。这几年经济下行，大家消费更趋理智谨慎，产品销量下降直接导致的结果是项目和预算大幅削减；此外，单凭活动数据漂亮已不足以应付客户高层，老闆们要看生意，花出去的分分钟都是钱，转化率復购率才是硬指标。


    这些年gg媒体行业内卷严重，以前是大项目才需要比稿，现在预算 100w 以内的项目都可能会有几家公司参与免费比稿，竞争激烈，几轮下来累脱一层皮还可能拿不到项目。


    并且，消费者也越来越难取悦了！


    臻传策划部承担公司所有项目的策划工作。环境带来的挑战以及不确定性越来越大，公司的生意额能维持已是不错，因而管理决策更趋谨慎，短期内也额没有增加预算扩大团队的计划。策划部之前一直是老闆张弛亲自领导，麦冬升职前，策划总监是空缺的。她升职之后，张弛便将整个策划部放手给她，解放时间去争取更多生意。


    这一年，麦冬带领策划部承担了大量策划工作及比稿压力，人少活多，加之她对自己和团队的出品要求甚高，时间和精神压力巨大。整整一年，麦冬没有休年假，一直被各种项目推着走，周末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分析各种行业报告研究品牌案例，即便生病在家，贴着退热贴还在看方案。


    高强度的工作令她焦虑，紧张，神经衰弱，然后失眠。


    其实也很迷茫，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想这样的生活和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


    秋天体检，自然是各种什么乳腺增生之类的小毛病，真正让她反思的是情绪状态评估报告，可见太过忙碌的工作，不但身体出问题，心也没照顾好。


    好在努力工作总有回报，升职加薪又异常忙碌的这一年，银行存款上升的数字还是令人满意的。


    所谓有钱人胆大，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做了辞职的决定。老闆张弛极力挽留，但她去意已决，1 月中完成工作交接，转身回了爸爸的老家。


    麦冬爸爸读大学后就离开绣丽村，毕业后回江湾城区中医院工作。麦冬实际上是在城区长大的，不过一有空父母就带她回老家，她对绣丽村很有感情。麦爸爸在村里有套宅基地，前几年大伯父为堂哥麦诚盖房子，建议麦冬爸爸将房子盖起来，「村里空气好，以后回来养老也是好的。」


    现在想来，大伯父果然是有远见。


    不过，麦爸爸退休后仍然返聘医院继续出诊，乡下的房子盖好之后便一直空着。现在正好给麦冬一个人喘息的。


    房子当时盖得急，只是简单装修。去年秋天决定辞职后，这几个月麦冬精打细算设计方案装修改造。但装修这种事，实际花费往往会比预算超出一倍甚至 n 倍，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银行帐户已然告急。


    哎，幸而这次她是自己的甲方，不然实际落地的费用和当初预算相差那么大，不被客户打死也收不齐款的。


    消费之所以爽快，往往是因为对收入有预期。她也不急，住乡下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少，她尚有一笔待发的年终奖，粗略一算也够她在乡下躺平一年。


    以往年终奖都会在春节前发放，算上未休的年假，她相当于坚持到最后一刻才离职，这笔奖金怎么也应该发给她。但人算不如天算，年前公司突然宣布将年终奖改为 3 月发放。


    跟老闆共事多年，她开始还隐约期待，自信张弛不会扣起这笔奖金，怎么说也是她过去一年努力应得的。然后，就被打脸了。


    但一个已经离职 2 个月的员工，这笔钱不发，好像也无从反驳。她一度怀疑这个政策是不是因为她离职才突然修改的。


    话又讲回来，这些年麦冬的收入一直增长，本来不至于只有这点积蓄，主要是她 3 年前在阅江市区买了一套公寓，前年交楼入住又是一轮软装，之前的积蓄基本掏空。她手上还有一笔处于亏损状态的理财产品，一时也不想拿出来。


    工作十年，躺平计划才刚开始就捉襟见肘，也不是不尴尬的。但亦不好意思跟退休了还坚持上班的父母摊大手掌拿生活费。于是离职时立下盟誓说姐要躺平一年的某人，上周灰熘熘地接了施丹的项目。


    谁能想到客户都收货了，钱还拿不到呢！想当年她还是臻传的创业功臣，老闆竟连这点小钱都卡？前尘往事旧帐新怨一齐涌上心头，也并非没有愤愤不平，所以明知道这个项目施丹给的价格很好，她还是往上加了。


    想到这里，麦冬不由自主地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村子笼罩在一片祥和宁静的黑暗里，她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壮，中年困顿人生窘迫啊！


    在香喷喷的金钱面前，所谓自由算个屁！


    回头环顾二楼这花了大价钱装修的工作室，宽敞舒适灯光温暖，各种工具分门别类安静地立在柜子里，每一只都有有趣趣，可可爱爱。嗯，人间还是值得的！


    深唿吸了一下，麦冬回到电脑前摒弃杂念，开始研究项目的数据资料。


    5. 相当生动


    解决了吃饭问题之后，许夏阳在绣丽村的生活正式安顿了下来。


    许夏阳对食物的接受度很高，高级餐厅大排档快餐外卖，来者不拒，出去露营更加是泡面预制菜，怎么方便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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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一再表示麦叔麦婶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但他仍能强烈感受到两老为他特别准备的心意。每天他去晨跑的时候，麦叔已开摩托车到镇上买了新鲜肉类回来，麦婶正忙着准备早餐。早餐一般是白粥配当地特色糕点，萝蔔糕、芋头糕、马蹄糕、千层糕、发糕、各种米糍……都是麦婶新鲜手作，比起阅江的茶楼，少了那些喧宾夺主的各种配料，更接近食材原本的味道。


    烹饪方式越是简单，对食材的要求便越高。许夏阳曾慕名去顺德吃过一个私房菜，在一个一百多年的祖屋里，几代人传承下来。上来就是清水火锅，同行的朋友未免有些失望，结果原来功夫都在食材处理及蘸料上，最后一行人都觉得味道相当惊喜。


    乡下市场肉类食材比较少，胜在新鲜；而阳光种植的有机农家蔬菜，相比大棚蔬菜，更有菜味；还有去年冬天晒的菜干饭，种类丰富。每餐饭菜虽谈不上丰富，但荤素搭配均衡，变着花样来，过去一周的菜单竟没重复过，简直是农家私房菜高定版。


    每天晚饭后，许夏阳会和麦叔闲聊一阵，村庄的歷史，附近的风土人情，习俗等等。难得有年轻人愿意倾听，麦叔很乐意分享。这些天许夏阳也把村子及周边几公里都跑熟了。一开始大家比较好奇，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会突然跑到乡下来，不过麦村长热情介绍他是自己的亲戚，来这边玩一玩。村里的婶母此后每次碰到都主动跟他打招唿，他最初只礼貌回应。


    但以许夏阳社交能力，只要他愿意，很快就打入了绣丽村内部。他也很奇怪，明明在职场上对工作外的私人事务不感兴趣的，现在竟有耐心停下来听婶母们唠叨几句。大家太淳朴热情了，他很快就获得了不少信息。好比如村头明二婶儿子在阅江酒楼做点心师傅，准备结婚；村东的森大娘孙子孙女都在城区读书，只有暑假才回来；还有村西麦扬大嫂，正苦恼孩子不写作业……但最多的传说，来自隔壁二姐。


    她为何突然放弃一份光鲜体面的工作？她为什么不是回城区投靠父母而一个人躲回乡下？她到底有没有拍拖，想不想相亲，会不会结婚？总之 30+未婚女性在农村，她的工作，婚恋，生活，通通都是婶母长辈们好奇（窥探）和关心（八卦）的。


    当然了，也因为他跟整天操心二姐的麦婶一起吃饭的缘故。他甚至可以大致拼凑出她的成长轨迹，从小跟着父母在城区长大，成绩优异，本省名校毕业后留在阅江工作，事业发展顺利一路晋升，然后突然毫无徵兆辞职回乡。


    家人似乎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从未见过她出来活动。大概是注意力法则作怪，最近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关注隔壁的活动。这几晚在阳台放空自己的时候，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隔壁二楼一部分室内的场景，她似乎很喜欢盖着连帽卫衣的帽子，他只看到她的背影；晚上 11 点她的窗帘会准时自动关闭，不久后她家的灯就熄灭了……


    连续几天晴天，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乡下生机勃勃的景致让人蠢蠢欲动。


    得知许夏阳想去爬山，麦叔又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附近山势环境。附近山峰连绵，一共有 9 个小瀑布，分布在不同的山峰，从山上淙淙而下，汇成村前的小河，「绣丽 9 溪 12 峰。」昨天许夏阳就跟着进山整理茶园杂草麦叔去实地考察，麦叔在带着他走了一圈，在各个分叉口详细讲解了山峰方位，指引方向和路线。


    许夏阳打算根据麦叔的建议，制定徒步路线计划，将这些地点全打卡。


    这天他晨跑回来洗澡，洗到一半突然没了热水，他只好用水压小得可怜的冷水沖完了身上的泡沫。


    一早出门开工的麦叔接到许夏阳的电话，说乡下使用煤气热水器，应该是因为水压过低，热水器自动熄火了，他爽快地说马上安排人过去解决。


    隔了一会儿，许夏阳听到楼下有些断断续续的轻微声响，他循着声音下来，侧门进来的楼梯底蹲着一个人，猫着身体似乎在操作工具，应该就是麦叔说的人过来了。


    出于礼貌，许夏阳问：「需要帮忙吗？」


    「咳！」那个拿着工具专心研究安装教程的人，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扳手掉下来，刚好砸中脚趾，痛得跳起来，紧接着痛苦地「嗷」了一声，捂着头顶弯着腰退了出来。


    许夏阳听到「咚」的一声，里面的人突然捂着脚跳了一下，又「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到楼梯的斜底。


    「你还好吗？」他问，听着就很痛。


    「啊！好痛好痛好痛……」那人提着一只脚，一把扯下卫衣的帽子，抬手用力快速的抚着头顶痛处，仿佛这样能够分散痛楚。


    帽子下垂着烫成大波浪的长髮，维修师傅竟然是个女人！


    许夏阳有点迟疑地：「二……姐？」这个时间还在村里的年轻女人，应该就只有传说中的二姐了。


    头顶和脚趾的痛感好像能快速通过身体互相传应加强，痛得简直令人眼冒金星。麦冬单脚跳了几步，退靠到楼梯对面的墙上，低头将右脚从踩着鞋后帮的帆布鞋退出来，大脚趾的指甲瘀黑了一点。「你知不知道，」她看着脚趾嘶了一声，抬头无奈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巴掌大的素脸，皮肤极好。「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许夏阳不好意思地说，但看她毫无负担地将浓密的长髮揉得一团乱，光着白皙小巧的脚直接踩在布鞋里，他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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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笑哦？」尖锐的疼痛慢慢散去一些，麦冬不由得抬头瞪了他一眼。


    她的表情有些愠怒，相当生动，许夏阳赶紧收住扬起的嘴角：「对不起！」他看了一眼楼梯底三脚架上的手机，安装视频还在继续轻声播放，「我不知道你没听到我的脚步声。」


    「算了。」刚才她确实一直专注视频的画面和声音，麦冬把右脚重新套回鞋子里，准备继续工作。


    为表歉意，许夏阳伸手拦了一下猫着身体准备钻进去的麦冬，「我来。」


    「你来？？？」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感受到她斜睥过来的眼神充满强烈的怀疑，许夏阳的胜负欲竟一下冒了出来，怎么，难道接个进出水口这么简单的操作，他还不如一个女人？「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然后不等麦冬说什么，他直接弯腰进去，稍微观察了一下地上已经拆封的增压泵，将安装视频拉到最初重新开始。


    结果，手长脚长的他在楼梯底竟难以施展，他只好尽量猫着身体，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和楼梯底亲密接触了三次。头顶响起了一串轻而脆的笑声，他手臂上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转头看那个人已弯腰进来，对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让位出去。


    她笑得那样眉眼弯弯，是不出所料后的得意。


    许夏阳无奈退了出来，终于明白刚才她的怀疑来自那里。


    不过，她怎么拽得，那么可爱！大概是担心碰到楼梯底会弄脏头髮，她又把外套的帽子盖上了。看她身形苗条弓着身体蹲在里面工作，就像一团柔软的大猫猫。许夏阳不禁又扬起来嘴角，站在楼梯外给她打下手递工具。


    6.呵呵，有趣


    两个人都看过教程，配合起来竟颇为默契，遇到一两个问题一商量也都就解决了，麦冬动手能力不错，颇为顺利地将增压泵装上了。


    麦冬退出来站直，长舒一口气，兴奋地和许夏阳击掌。要说乡下有什么让她觉得难以忍受，洗澡的低水压排在前三位。入住后她订购了三台增压泵，自己和麦叔的房子都装上了，麦诚的房子之前没怎么使用，就放着没装。


    她看售后师傅过来安装过，安装不算复杂，但亲自完成操作的感觉还是很爽的。她迫不及待打开水流开关，跑去最近的厨房拧开水龙头，「哇！」她大叫一声：「五星级的享受！！」


    那个被留在原地收拾战场整理工具的人忍不住，又笑了。


    一切收拾停当已接近中午，麦婶回来准备午饭，看到麦冬终于从家里出来，高兴得多炒了一个菜，一定要留她吃饭，说要庆祝她出关。


    吃完饭许夏阳拿出一张徒步路线草图，向麦叔确认。


    麦叔戴上老花镜拿到门外看了一会，「好记性，嗯，嗯，好记性。」


    麦冬凑过去，麦叔便摘下眼镜，将图纸递给她：「阿妹，你来看看。」


    她伸手接过，只见上面画了几条线，用小圈和三角形分别标了山峰及瀑布的名字。大致的方向都没错，路线比例是完全没有。她转头问许夏阳：「你赶着出发吗？」


    「也不是特别赶……」


    许夏阳计划住一个月，现在快过去一半，时间还很充裕。况且这个徒步计划也不是一定非得要做，完成到什么程度也看心情，可有，也可无。


    无论出差，旅行，工作，现在的许夏阳都觉得，随时可以离开。


    「明天给你可以吗？」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的脸，皮肤细腻，肤色健康，单眼皮，眼睛明亮，睫毛很长。「可以。」


    「好。」麦冬转身回家了。


    「二姐对路况很熟吗？」许夏阳好奇问，不是说她一直在城里长大的吗？


    麦叔笑眯眯地：「熟的很！读书的时候说那什么，哦，学画画要写生，她爸爸希望她多锻鍊，经常带她回来爬山。」


    第二天许夏阳晨跑回来，门把上别着一卷 a3 大小的画纸。


    他笑了一下，拿下来打开，上面用简笔勾勒了一幅附近的 12 个山峰图，用数字标註的 9 条溪流分布其中。前些年因为发展农业，鼓励投资，政府出资修建的水泥路从进山口一直往山里延伸了大约 8 公里。从山脚这条路穿进去，沿着不同的分叉路一直攀上去，长短不一的距离后到达不同的颜色或形状标註的瀑布位置，非常漂亮的行楷，线条流畅生动，构图简单，一目了然。


    再仔细看，每条路线的不同位置都画了带问号的小小宝物箱。不知道她用什么笔画的，阳光下那个问号竟然闪闪发光，微微有种引诱探索的感觉。


    这是，挖宝游戏？


    近几年许夏阳很喜欢徒步，但仅限安全路线，从不走野路。他对大自然始终怀有敬畏之心，拒绝在这方面冒险。相比于所谓的征服，他觉得大自然更值得欣赏，而且行走中，往往会发现一些新的思考角度和方式。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他行走在广阔寂静的山间，在大自然的包围下感受到个体的渺小，而心胸格局又神奇地被打开，在运动消耗热量产生多巴胺时保持思考，这种体验愉悦又高效。


    但所谓的水光山色荒草野花看得多了，便很难被打动。坦白讲，绣丽村进去的山峰，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所谓的瀑布，因为落差不大，观赏价值也不会很高。唯一吸引的可能是原生态。果园基本都在村子附近的山脚，进山之后的植被都是自然生长，现在正是树木开花的时节，远远看去，浓密的一树一树葱绿的顶部铺上微黄米白的花色，犹如一幅层叠晕染的油画。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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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这个徒步打卡计划，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合适。有很多时间需要打发，也得保持运动的节奏。沿着山脚一路进去，种了不少橘子和番石榴。这些村民进山常走的路，简单安全，探索轻松，几乎不需任何准备就可独自上路，安静思考。


    不过，这个路线图上的填空题，有点难度。她想他发掘的，到底是什么呢？图纸上没有任何提示。


    是一棵树？一块山石？一片草地？


    抬头望去， 远处山色翠绿，旁边那栋小楼安静不语。


    答案，在山上。你要去找寻。


    呵呵，有趣。他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收拾整齐，即时出发。


    事实上，致宝的品牌公众号内容审查年度报告按时完成后，接下来的两天麦冬又根据反馈做了一些微调修改，完善之后施丹便发给了客户。


    前段时间麦冬突然迷上了压花花艺，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她着急保留它们最好的花期姿态，因而周末继续闭关家里，整理她的花花草草，没有去果园。


    麦冬从小就痴迷各种手作，她还打算跟附近出名的篾匠和木匠拜师学艺，为工作室打造一些简单的家具以及收纳容器。现在要节省开支，也没有比亲自动手做更有成就感的了。


    结果周日刚准备好工具就接到伯父的电话。知道伯父伯娘的性格，收了房客的钱总担心怠慢了人家，伯娘之前就为三餐的安排特意来询问她的建议。


    「客人有要求吗？」她问。


    「没有。」伯娘苦恼地，「就是没有要求，不知道怎么办。」


    「那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那怎么行呢！我和你伯父平时都是随便吃的。」


    噢，这样的吗？


    伯娘还在继续说：「夏阳人好相处，但我们不能敷衍，对不起人家的。」


    麦冬的眼睛狡黠地眨了眨，「我知道了，我来安排。」


    伯娘回去后，麦冬很认真地做了一份食谱计划。蔬菜要应季，肉类要在乡下可採购的范围，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食材就不多了，既要营养均衡又不能太复杂，她变着花样不同的做法，煎炒焖煮蒸焗炖，尽可能地让菜式丰富一些，然后将菜式科学合理地分配到一周里，节省每天处理食材的准备工作。


    各种条件限制，一周的食谱让她绞尽脑汁，将这些年吃过的农家菜和本地糕点几乎都被细数了一遍。


    「省城来的客人能吃惯这些乡下食物吗？」第二天拿到食谱安排的伯娘，很是迟疑。


    「都是菜园子的有机蔬菜，省城还吃不到呢！」


    「那也是，我听说城里人就爱吃我们的农村菜。」伯娘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松了一口气回家去了。


    虽然接下来一周麦冬闭关做报告，并未得到来自住客的反馈。不过这天她接到电话立刻提上工具到隔壁安装增压泵，之后特意留在伯娘家吃饭，观察了一下大家在饭桌上的反应，她自觉非常满意。


    关于这个住客的底细，麦冬略知一二。除了伯父伯娘赞不绝口，上周末她正忙着工作时，麦萌也跑来吱吱喳喳地讲了一堆住客的八卦。


    相比于麦萌的兴奋，麦冬眼睛都没离开过屏幕，只淡淡地：「总结起来就是，失恋、失业的中年、落魄大叔。」


    「小姑姑你庸俗了，现在钱重要吗？」


    「哎，钱可太重要了！」转头看侄女无忧无虑的脸，麦冬勐然意识到眼前这位，不过是个从未为钱发过愁花季少女，罢了，她虚心发问：「那重点应该是什么呢？」


    「重点当然是，帅啊！」麦萌八卦兮兮的：「小姑姑，他真的非常帅！跟大叔完全扯不上关系，必须叫哥哥的。」


    嗯……麦冬回想了一下那天在巷口见面的情景，脸蛋，身材，衣品皆属上乘，好吧，她承认，此人即便是落魄，也是帅的。


    7. 共克时艰


    不过优秀的男人见多了，不太容易被外表迷惑，不说别的，共事多年的老闆张弛就是男神级别的水准。


    也怪这些年身边的人质素太高了，以至于麦冬看男人的眼光都提升了。咳，害她一直找不到男友！


    想远了。


    「现在到底谁更俗气啊？内涵呢？」


    「年轻人的世界观颜值即正义！」麦萌嘆了一口气 ，「小姑姑你不懂。」


    「……用年龄碾压，那就无得倾啦！广东话，谈不下去」麦冬趁机将滔滔不绝的麦萌送出家门。


    托这位落魄中年帅大叔的福，伯父伯娘现在也认真对待吃饭这件事了。麦冬对住客的好感提升了！当晚她慷慨地花了些时间做了一份徒步路线路，第二天匆忙别在他的门上，回了一趟阅江。


    皆因前几天施丹辛酸吐槽，说房东的孩子结婚要收回房子，她为找一套合适的公寓操碎了心。年纪大了不比刚毕业那会儿，现在可娇气太多了，不能接受环境太差，又不想牺牲睡眠时间来通勤。但公司附近房租贵得吓人，她买的房子 10 月交楼，眼下既要租房又要供楼，实在预算有限，加之租期只得几个月，真不容易找合适的。


    麦冬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房子也仍然在供，以往公积金半年自动提取，供楼的压力不算很大。她怎么忘了辞职后，公积金也跟着停掉了呢！


    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什么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就是相逢何必曾相识！麦冬嘆了一口气，相互支持共克时艰吧！「如果你只是过渡几个月，你要不要搬到我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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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吗？」施丹不确定地问。


    「我大概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才会说出这样的鬼话，过一会儿很可能会反悔，你最好马上说好！」


    「好！」那边施丹大叫：「感谢收留，我会付房租！」


    「房租倒不用，你也不是长期住，最重要是保养好我的房子。」


    「必须的！但如果你不收房租，我就不搬过去了。」


    唉，她也了解施丹的性格为人，欠别人人情总觉得负担，便说：「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意思一下吧。」


    施丹尖叫：「我爱你，你是我贴心小麦宝！」


    就这样，周日一早麦冬骑车去镇上搭公车到城区，再打车回了阅江。


    麦冬的房子是 60 平方左右的复式公寓，进门是小小的玄关和洗手间，楼下是厨房及客餐厅。客厅是中空设计，光线充足，楼梯上去后是一个连廊，一边是房间，另一边是二楼的主卫。


    因为开放式的设计，东西也不多，整个空间一眼看去还是颇为阔落，布置相当骨致，软装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麦冬思考创意时喜欢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安静的空间里，因而二楼连廊的栏杆上方挂了落地遮光窗帘，拉上之后就是一个小小的私密房间，她设计成开放式书房。心情合适的时候，关客厅的落地窗帘，从窗顶处降下投影幕，拉开书房的沙发床，就可以半躺着看电影。屏幕大小及距离恰到好处，音响是立体环绕声。买个视频平台的 vip 会员，一个人喜欢怎么看就怎么看，比去电影院爽太多了。


    施丹惊嘆：「简直不能更棒了！」上次谁说自己对生活要求很低？鬼才信她！


    麦冬将二楼开放式书房的东西重新规整搬进房间，将这个空间让给施丹暂住。


    「餐厨等生活用品都是现成的，沙发床铺开，窗帘拉上就是一个房间。您拎包入住。」


    「贊！」


    施丹为减轻来回搬家负担，丢弃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行李基本就是衣服鞋履书籍日用品。两人一起收拾，很快安顿下来。晚餐累得不想动，叫了外卖，然后煞有介事地开了一瓶红酒，庆祝施丹搬进来。


    周一早上，麦冬回了江湾城区父母的家。下午施丹和致宝的会议，其中一个议程是演示品牌公众号内容审查年度报告，施丹把麦冬拉进了线上会议。


    麦冬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施丹说致宝那位新来的大老闆参加会议，麦冬自己来讲解的话，一次性通过的概率比较高：「客户早点收货你早点收钱！」


    于是麦冬就被忽悠了，在家用电脑接入会议。前面基本都是营销方面的项目讨论，她将自己的麦克风静音，一边用手机剪切之前拍的手工视频，准备放到小红书上。施丹的团队讲解到一半，客户开始发问，一连串反问的压迫气势让施丹的团队招架得有些吃力。麦冬不由得停下来仔细听，却被这个声音便吓了一跳。


    随着年龄和阅歷的增加，一个人的外貌身材可能会明显变化，但声音、语气、语调却不能轻易改变。这是一个她曾经相当熟悉的声音。


    她拉出施丹的微信快速打字过去：「现在说话的人是谁？」


    「致宝的市场营销总监 eric xu。」


    「中文名？」


    「徐方珩。」


    ……麦冬陡然紧张，有点崩溃地打过去问：「如果报告由你来演示可以吗？」


    「啊？之前你说可以演示，这么突然我没准备呀！」


    「……」


    「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算了，」施丹的团队现在应付客户这些挑战都够忙了，「还是我来吧。」麦冬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咖啡，慢慢镇定下来。


    前面的议程终于结束，会议时间已经超时。


    施丹：「接下来由 joy 讲解公众号审查报告。」


    麦冬深唿吸一下，刚准备开始，那边的 eric 却先开了口：「报告我看了，非常清晰，在此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后续若有问题我们再电话或邮件沟通。」


    施丹：「好的，没问题。」


    eric：「辛苦了。」


    大老闆下了结束会议的信号，线上的与会人员纷纷感谢拜拜。麦冬松一口气，直接退出了会议。


    客户很顺利地收了货，隔天麦冬便收到项目费用。手上的事情都完成了，但帐户里的终于略微增加的数字并没有减轻那种完成项目后的空虚感，她情绪恹恹地在父母家住了几天。


    ——————


    天气很好，许夏阳非常顺利地完成了 3 条徒步路线，大概是因为带着未知的寻宝任务，没什么难度挑战的路线竟让人充满期待，一路用心感受，原以为平淡无奇的山间风景，也别有一番野趣。根据大致的位置提示，他找了几个自觉可以放入宝藏箱的景观，兴致勃勃地拍了照片，打算回去和二姐讨论。


    结果这几天都没有见过她，家里窗帘拉上了，整个院子非常安静。傍晚他上楼顶，隔壁花园自动灌溉系统按时启动。晚饭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麦叔：「二姐不是出关了吗，怎么没见她？」


    「她回城区了。」麦叔知道麦冬给许夏阳画了路线图，便又热心地问：「是不是对路况有疑问？」


    「不是。是有些工作的事情想请教她。」


    麦叔点点头：「她过两天就回来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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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这天许夏阳休整，陈叙约他谈一谈对江湾啤酒节的招商政策及发布推广方面的建议。


    江湾城区距阅江市区大约 50 公里，过去藉助省会城市发展的东风，江湾区的房价迅速飙升。不过江湾区地处阅江市边缘，地铁尚在施工，跟市中心差距比较大，陈叙常也自嘲江湾区是二线城市。


    随着房地产发展热潮趋冷，前几年江湾政府开始着力发展文旅品牌。陈叙之前在政府的投资促进部，曾参与知名商业地产集团的文旅品牌在江湾区的投资工作，立足江湾的自然资源特色，最终成功引进打造了集田园、生态、度假、康养、旅居、旅游娱乐于一体的综合文旅项目。由于表现出色，之后他被调任旅游局副局长，在新岗位他继续展示了其强大的策划组织能力，顺利晋升局长。


    8. 喜出望外


    许夏阳的前东家是一个北欧啤酒品牌，在超过十年时间内，他从营销经理做到资深总监，拥有丰富的啤酒市场营销经验。陈叙这个啤酒节活动他是知道的，策划的最初他就分享了国内外不同啤酒节的参展及营销经验，给了不少建议。


    工作日，两人约在旅游局附近。陈叙前面的会议拖延，要晚半小时才能下班。提前到达的无业游民许夏阳百无聊赖地拐进了旁边酒店的大堂吧。


    他径直坐到靠里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这个位置对着临街的落地窗，可以观察几乎整个大堂。


    人不多，等待的时间，无所事事。许夏阳无意识地用目光巡视了一轮。嗯？他有些不确定地调回目光，没错，隔着几张小桌子的距离，在他十点钟方向的窗边，赫然坐着那一位可爱的，二姐。


    她穿着黑白条纹针织衫搭米黄的直筒裤，额前编了一个蓬松的披肩髮型，栗色的大波浪长发散在清秀的嵴背，傍晚一缕温和的夕阳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身上，她几乎静止地盯着手上的平板电脑。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光影勾勒出她侧脸柔和的下颌线以及挺翘的鼻线。


    她似乎正认真读着一本书。外面车水马龙，身边偶尔有人经过，全都与她无关。也许是这个场景实在太温柔，无端让许夏阳想起她凑过来看他的路线草图的时候，鼻息里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草木香味，乃至连他都觉得身边的声音突然远去，只剩下她在看书，而自己在看她。


    她真的，很动人啊！


    许夏阳突然意识到，这个偶遇令他很愉快，原来这就是，所谓喜出望外的傍晚？


    就这样单方面地观察她，他都觉得有趣而快乐，他是不是寂寞太久了？许夏阳独自批判了一下自己。抬头见她的朋友来了，她似乎很开心，站起来热情地拥抱了对方，招手向服务员点了东西后，两人进入了热聊模式。


    不久陈叙也来了，许夏阳收回目光，认真地和老友讨论起来。


    得知麦冬在江湾城区，高中好友姜描苗便约她见面。


    姜描苗高考考到外省一所 985 大学，然后保研直升本校；研究生毕业时导师为她争取了留校，一年后又推荐她报读了学校和港理工大学合作办学的酒店及旅游管理博士学位。3 年后，描苗获颁香港理工大学博士学位，继续留校任教 1 年后，回本省一所综合大学的管理学院担任旅游管理的专业课老师。


    距离她去上大学，已经过去了 11 年。


    「怎么，现在愿意跟政府打交道啦？」麦冬问。描苗对政府项目敬而远之，皆因她公务员前男友噼腿领导女儿，她对公务员有偏见。说起来，描苗也曾想着硕士毕业回阅江工作、结婚的，哎，往事不堪回首。


    「被老头拉来的。」描苗口中的老头，是她的系主任。「别说这些了，难得我俩都在江湾，今晚要不要去浪一浪？」


    「去哪里浪？」麦冬说着作势拿手机瞄了一眼，「我看看钱够不够。」


    「呸！你这个到处都是房产的人，好意思在住教工宿舍的朋友面前哭穷？」


    「我这个朋友家里住大别墅的。对了，我将阅江的公寓租出去啦！」


    「啊？不信！」描苗吃惊：「你不可能捨得把家租出去的。」


    麦冬摊手：「没办法，失业人士供不起楼。」


    这下描苗也吃了一惊：「你怎会拮据成这样子？」


    麦冬无奈耸肩，喝了一口咖啡，又说：「你副高职称不是通过了么，得贺一贺啊！」


    「行！」描苗手一挥：「今晚姐姐带你吃饭按摩宵夜直落！」


    「嘿嘿！」麦冬奸计得逞地拿起咖啡杯和她碰杯。


    描苗喝完咖啡，正色问：「房子出租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个关系很好的旧同事，收楼前过渡几个月。」


    「施丹？」


    「嗯。」


    「那应该都不算租吧？」


    「她非要付房租。」


    「也好，付了钱应该会更珍惜的。」


    「她不付也会保养好房子的啦，她就是特别怕对不起别人的人。」麦冬又想到一件事：「对了，徐方珩回来了。」


    「他不是定居国外多年了吗？」描苗语带讽刺地：「怎么，移民失败了？」


    「不知道。」麦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应该不至于。」


    「你们见过面了？他有没有求复合？」


    「没有。什么求复合，想多了啦！只是上次在施丹的线上会议遭遇了一下。他现在是施丹的大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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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混得不错。」


    「意料之中啦，他一直就很优秀啊。」


    「优秀的人可多了去！你不会想吃回头草吧？」


    「脑部太多会生病。」麦冬笑了一下，「你以为我还是十八二十二咩，早就过了为爱情盲目的年纪。」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的爱情冲动期比别人晚，二十二的时候没盲目，三十二的时候爆发了。」


    麦冬这些年确实难以动心，所以说年轻的时候遇到太惊艷的人，也未必是好事。但要说对徐方珩余情未了，那还真的没有。她摇头笑了笑：「我倒觉得你的青春叛逆期现在才开始。看你最近放飞自我到什么程度了？一点都没有副教授的样子。」难怪老头主任对她恨铁不成钢，以她这个资歷，进取一点的，博士毕业后任职讲师两年就可以升副高了，她却不紧不慢的换了单位，拖了 3 年，才刚评上。


    「我不知道副教授什么样子？」描苗哈哈笑了两声，「但描苗什么样子，我自己决定的！」


    「有钱就是任性！富婆，快看看今晚请我去吃什么好吃的？」


    「有固定资产才叫富婆好吗！」


    「哎，房子很大，钱包很空，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


    描苗双手一送：「晒，你继续晒！」


    「太阳下山了，还晒！我饿死了！」麦冬拎起她的环保袋，站起来。


    许夏阳和陈叙专注地讨论了一阵，抬头瞥见麦冬那边准备离开，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打招唿。看她在跟朋友聚会，应该不会欢迎不熟悉的人打扰。不知道她今晚，会不会回村呢？


    陈叙觉察好友分神：「怎么，看到认识的人？」许夏阳很少来江湾，这个概率应该很小。


    「嗯。」


    陈叙惊讶地顺着的他的目光转头看过去，不由得惊喜地咦了一声，下一秒他已站起来抬腿走了过去。许夏阳马上就跟上了。


    「姜老师？」


    描苗听到声音吃了一惊，转头看见陈叙，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头。对面的陈叙已经伸出右手：「真巧！」


    「呵呵。」描苗虚伪地笑了一下，和他握手，「这里都能遇到陈局长，太巧了。」


    「非常感谢您专程过来帮助我们！」陈叙拿出名片：「刚才您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交换联繫方式。」


    「我不过临时来帮个小忙，陈局长客气了！」描苗礼貌地收下名片，「您这边若有问题，欢迎随时联繫我们陈主任。」暗搓搓地给老头挖个坑也好。


    连名片都不给，她果然很有挑战啊。陈叙微微笑一下，并不介意：「既然遇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向姜老师表达感谢呢？」


    这小子果然是混的，脸皮够厚！许夏阳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还以为陈叙认出二姐呢！麦冬这才注意到陈叙身后还有一个人，她惊讶地看了一眼陈叙，给了许夏阳一个问询的眼神，许夏阳默契朝她轻点了一下头。


    那边描苗出声拒绝：「实在不好意思……」


    麦冬几乎脱口而出：「陈叙哥哥？」


    描苗后面那句「我约了朋友」便硬生生地被她盖了过去……


    9. 狗血前任


    陈叙转头看麦冬，很快地搜索了一下记忆，许夏阳适时地跟麦冬打招唿：「二姐。」


    陈叙立刻领悟：「小冬？」呵呵，简直天助我也！他伸出手：「好久没见！」


    麦冬和他握手，笑，声音里也有毫不掩饰的惊喜：「大概也有二三十年？」


    「哈哈，我没那么老，也就十来年吧。」陈叙说完，立刻转头对描苗说：「既然都是熟悉的朋友，一起吃个晚饭？」


    麦冬向描苗解释了一下：「小时候在村里一起长大的哥哥。」


    「那这位呢，也是村里的，哥哥？」描苗转头看许夏阳，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这个男人和麦冬冬眉来眼去。


    「姜老师您好！」许夏阳上前和描苗握手，「我是陈局长的大学同学许夏阳。」


    「您好。」描苗转头问麦冬，「大学同学喔，也认识？」


    「嗯。」这个状况确实有点儿复杂，麦冬有点不好意思：「许先生现在也在村里。」


    也在村里，呵！「好。」描苗干脆地：「那就相请不如偶遇了。」


    一行人坐陈叙的车去了一个郊区的农庄。


    事实上，描苗当年跟前男友的分手分得很不体面。


    两人是高中同学，大学去了不同的城市，寒假同学聚会后前男友孙思贤小心翼翼地向她表白，说喜欢她很久了。描苗中学时期曾经过一个师兄，心情兀自跌宕起伏了几年，不免也有些感同身受。人大了，青春期的暗恋都散落人海了，孙思贤的表白，让她觉得自己对师兄那段虚无缥缈的感情，终于要结束了。


    然后开始自由甜蜜的 4 年异地恋。大学毕业描苗顺利保研，孙思贤则回阅江考了另一个区的公务员。坦白讲，孙思贤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很快得到单位领导的赏识，同时也得到了领导独生女儿的青睐。领导的女儿真的没什么不好，虽然普通院校毕业，但温柔单纯，是那种没什么野心，一门心思想着相夫教子的女孩子。家里安排进了供电局一个不错的岗位，工作轻松，收入稳定，有很多空余时间。


    不用想也知道，和她结婚，不但事业上大有帮助，家庭亦不需要太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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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那段时间领导女儿追孙思贤追得很热烈，他应该也挣扎过一段时间，毕竟对描苗也是真的爱。描苗家里做生意，家境富裕，而自己是农村出身，孙思贤始终有点自卑。他是暗恋她 3 年考上名校之后才鼓起勇气表白的，之后的这几年，他一直非常努力，想要给描苗一个生活无忧的未来。但原来无忧的未来，也有别人追着捧着想要送给他，也会有人事无巨细地安排他的生活，无时无刻关心他的情绪，看他的脸色做人。


    他原来也有资格，得到更多的爱啊……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也不知道是太渴望成功，还是太渴望爱，抑或是太需要被爱的认同，他没坚持多久就沦陷了。


    但对描苗始终难以放弃，毕竟这些年的青春，每一个挑灯苦读的晚上，是描苗的隔空陪伴，温暖和鼓舞着他。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现实，一个都不能少。最开始的时候，德道感将孙思贤的心拉扯得撕裂般疼痛，但渐渐地疼痛和愧疚都没有了，毕竟身边还有个温柔女子时刻关心抚慰。


    于是开始对比，开始衡量，难以取捨。描苗远在外省，领导女儿这边说不定也还有变数，孙思贤最终决定同时兼顾。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两个女孩都对他如此信任，一个工作忙碌的藉口，便让他屡试不爽，游刃有余。


    出来工作后对异地感情生变的可能，描苗其实有过设想，但她远远低估了孙思贤的无耻程度。他跟领导的女儿谈婚论嫁的时候，还在出差途中辗转来学校看她，把她感动得不行。那天她去酒店看他，他洗澡时，他的女友来了电话。


    描苗一直知道他有两台手机，一台工作手机，一台私人手机，也很合理。但他「工作手机」电话响的时候，屏幕亮着的是他和另一个女孩的亲吻照……原来自己联繫的那个，才是工作手机啊。信任竟如此不值一文，她多么愚蠢。


    描苗能接受两人感情因为成长步伐或价值观或发展方向不同诸如此类的原因而渐行渐远，但该分手就分手，噼腿和背叛，她都无法忍受。


    那天描苗拿着手机向他质问，两人大吵一架。最初孙思贤还各种抵赖，两人激烈争吵的过程中，他的电话又响了， 描苗率先按了接听。


    他像被按下暂停键，突然噤声。


    「老公，你忙完了吗？我正和妈妈看婚纱照，等你回来再决定选哪个套餐……」


    孙思贤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将举着手机的描苗扑到床上，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按掉电话。描苗的头磕到床头柜，嗡地响了一下，不知是额头还是心太过疼痛，她脸如死灰地，放弃了挣扎。


    大概过了几秒钟，她感觉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慢慢流下。重新夺回主动权的孙思贤吓了一跳，扔掉手机，紧紧抱着她：「描苗，描苗，对不起，对不起！」他痛哭失声，「我不想伤害你，真的，我一直都不想伤害你，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愿意伤害你……」


    这下，描苗的心，也犹如死灰了。


    他跪下求她原谅。


    大概是为过去的几年的青春留个体面，又或者让这份疼痛为自己的愚蠢埋单，描苗最终也没有报警。


    分手「大战」给描苗的额角留下了 2 针的疤痕，以及从此对公务员难以改变的偏见，虚伪、贪婪，奸诈，为上位阿谀奉承，无原则无底线……


    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描苗绝不主动跟公务员交往。但今天既然提起徐方珩，她亦想为麦冬冬制造一个机会，看许夏阳的身材气质，绝对是个精品。她知道陈叙当年考上了上海的名校，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大学同学智商能力也不会差。


    嗷，说到人以群分，她竟然忘记陈叙是公务员！他的同学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车也上了，饭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描苗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结果吃饭的气氛出奇的好，两位男士都是十分会把控话题节奏的人，聊起天来非常舒服。


    大家互相快速的认识了一下，很自然地聊到江湾区的旅游资源的开发利用及管理，以及陈叙手上那个啤酒节的活动推广。关于落地活动的设计及线上线下的推广，麦冬都给了一些建议。


    陈叙很惊喜：「非常好！这些互动设计都很有意思！」他兴奋地：「感觉打开了一个思路方向。」


    麦冬稍微总结了一下：「互动设计基于受众的需求及兴趣，要满足他们的需求，又要让他们觉得有意思，最好还能获得一些实际的收益。好比如可以为消费者做游廊式的系列任务打卡，做得有趣一些，激发他们拍照打卡自发宣传，还能增加他们的参与时长；至于厂商需要什么政策支持，许总这边应该会有更专业的建议？」


    麦冬刚才已经知道许夏阳之前在啤酒品牌做市场营销。「从推广的角度来讲，啤酒节对品牌来说是个宣传平台，如果能为品牌提供一些附加的推广价值或者宣传资源，我想对品牌的的吸引力可能会更高。」


    她的角度很专业，许夏阳也有点意外：「二姐从事什么工作？」


    「绣丽村临时工。」麦冬笑：「之前的工作稍微接触过活动策划。」


    「麦冬冬谦虚了啊。」描苗揶揄了她一句，又略骄傲地介绍：「gg公司策划总监了解一下？」


    「现在无业游民。」麦冬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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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描苗举手更正：「前策划总监。」


    10. 有区别吗？


    麦冬不理她调侃，转头对陈叙说：「旅游局应该有合作gg公司帮忙，我只是抛砖引玉。」


    「是，但江湾的gg公司跟阅江的水平不可同日而语。」陈叙说。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忙看看方案。」


    「那就太好了！夏阳清楚品牌想要什么，而小冬知道如何满足品牌和消费者，双剑合璧！我今晚回去就将方案发过来。」他转头对描苗说：「还要感谢今天姜老师的培训，帮助系统完善了打造江湾文旅品牌的思路和决心。」他站起来举起杯子，真诚地：「有三位同行，如虎添翼，我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话题继续发散，聊着就聊到麦冬和描苗是高中同班同学。


    麦冬问陈叙：「叙哥，你知道我们是同一所中学毕业的吗？」


    「真的吗？」陈叙惊讶，他竟不知麦冬也是实验中毕业的。


    「嗯，描苗是初中就在实验中学，我是高中才考进去的。」麦冬略夸张地：「哇，一进去就看到高考光荣榜上你的名字。」


    「那我是你们的师兄啰！」


    「是。」麦冬哈哈哈笑了几声，「叙哥威武！」


    「哈哈，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更努力！」


    「还要更优秀吗？」描苗略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在高中部叱咤三年风云啦！」


    「哦？」陈叙开心地笑了：「能够让你记住，我很荣幸。」


    事实上，描苗下午的会议上就想起陈叙是实验中学的师兄，毕竟校庆时他和自己都在杰出校友的宣传小册子上，她不过是不想跟他有牵扯，才假装不认识。她有些心虚地扯开话题：「您怎么会认识陈主任？」


    「他是我叔叔。」


    难怪老头非要她过来做专题分享，她还奇怪他怎么对一个区的旅游管理工作这么关心。话说回来，老头在圈中人脉很广，陈叙背靠这样的资源，何鬚髮愁。她不再纠结，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许夏阳身上，转头加入了麦冬和许夏阳的话题。


    只听麦冬问：「徒步计划开始了吗？」


    许夏阳轻笑：「二姐要不要验收工作？」


    「那就，」麦冬狡黠地：「汇报一下？」


    他却问：「你今晚回村吗？」


    这个时间……麦冬抬手看了一下腕錶。陈叙插进来对两人说：「这里离绣丽村不远，我一会儿开车送你们回去。」他笑：「毕竟你俩明天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帮忙解决。」


    麦冬有些犹豫，总不能把描苗丢下而自己回去。描苗却谨记自己今晚的目标，爽快地说：「你跟许总一起回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不行。」「不行。」麦冬和陈叙几乎同时说。


    麦冬对描苗说：「现在太晚了，我们先送许总回去，然后再一起回城区。」


    描苗并不认同：「那你明天一样是打车回，何必麻烦。」


    「这样吧，」陈叙转头对描苗说：「我俩先一起送他俩回村，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啊，不用吧？」这会暴露私人住址的呀！虽然他是老头的侄子，工作上她可以尽力支持，但私人交往就算了。


    「如果觉得负担，那送完他们回程你来开车，送我？」


    这？？有什么区别？？


    有没有区别已经不是重点，反正也一样再次上了车，而且回绣丽村的路上，四人继续热聊，竟还约了五一假期一起去绣丽村徒步。


    当然回程也是那位有风度的男士开车。回到小区门口，描苗说自己走回去便可，结果陈叙说找个地方停好车陪她走回去。「我把你带出去吃饭的，一定要将你安全送到家，不然别说小冬，老头也不会放过我。」所以能怎样呢，只能由他一直开车送到家门口，他还开着车灯下车，看着她锁好院子的铁门穿过花园进了屋才上车离开。


    总之，一言难尽。


    第二天麦冬起来先看了陈叙昨晚深夜发来的啤酒节的策划及推广方案，找了一些啤酒及旅游行业数据分析报告以及国内外啤酒节的案例，快速恶补了一下。看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了，她跑去伯父家蹭饭，饭后又在院子里和许夏阳简单分享了一下她的思路。


    「我也看过方案了，从我的角度整理了几个方向，你等等，我去拿一下笔记本。」许夏阳很快上楼取了电脑下来，给她展示一份文档。


    中午阳光明晃晃，站在院子里看屏幕眼睛很累，麦冬果断地说：「你介不介意到我家去？感觉效率会更高一些。」


    「没问题。」


    居然就这样很自然地，许夏阳第一次踏进了这个他观察了多天的院子，然后进了那个总是紧闭的家门。


    「你要喝点什么吗？」麦冬进门便递给他一双拖鞋。


    「水就好。」


    「ok，我们去二楼书房。」


    去往二楼的路上，许夏阳很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的房子果然是新中式的装修风格，简洁优雅，一楼只有一个卧室，客餐厅很宽敞，以线条硬朗的实木屏风、窗棂分隔不同的功能空间，跟随动线在不同的空间摆放大棵的绿植，色彩柔和的布艺饰品和传统字画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令整个空间显得高雅，有种室内庭院的舒适感。


    楼梯上去是个上升的小画廊，墙壁顶部安装了画展使用的那种可调节高度可滑移位置轨道挂画器，沿着楼梯的高度挂了一些画作。与一楼传统的国画书法不同，楼梯画廊风格更活泼一些，他粗略看了一眼，有刺绣画、压花画，丙烯画，色彩丰富，温暖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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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有两个卧室，捨弃客厅而将大部分的空间做成开放式书房，空间宽敞，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长方形实木工作檯。麦冬将他径直带到工作檯前坐下，很快倒了一杯水给他。许夏阳环顾了一下，整个二楼的摆放设计也非常和谐，就如同杯中微微烫的水，温度刚刚好。


    两人打开笔记本电脑，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麦冬之前的客户主要是快消及母婴品牌，对啤酒行业不太了解，许夏阳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行业概况，以及品牌对啤酒节营销活动的目标等等。大概是失业这段时间都没有分享的机会，又或者是因为她是个很好的话题引导者和倾听者，总之许夏阳久违地感受到工作的兴奋，说到兴起的时候，他甚至还分享了以前参展的一些趣事。


    这完全是个人体验了。


    许夏阳有点惊讶，好像总是在她面前很轻易流露出一种熟稔的放松和默契。


    不过麦冬的精力全都在方案上，结合早上学习的行业的内容，她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快速敲击，将他提到的重点概括记录下来。


    两人一起重新分析梳理整份方案，将问题或可完善的地方一一罗列，然后讨论提供了改善方向以及对应的参考案例。


    「我觉得做到这个程度应该足够了？」旅游局有gg代理商执行方案的修改工作，他们没必要做得太细。


    许夏阳点头：「同意。」


    麦冬于是将文档按了保存。


    看她一直飞快地操作电脑，许夏阳笑了笑。下午大部分时间他们坐在一起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讨论，他又闻到她身上那丝清新的草木香气。似乎为了方便工作，今天她将长发随意束起，挽了一个松松的丸子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可以很清楚看到她小巧的耳廓以及白皙的脖子。


    她好像，不喜欢化妆？


    觉察自己有点目光有点逾越了，许夏阳移开视线，转头观察这个书房。


    11. 聊天愉快


    他们所在的这个工作檯将整个书房一分为二。其实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间工作室，。


    一边是办公区，大屏幕的一体机电脑，手写板，书本，笔记本，办公用品收纳盒；另一边似乎是娱乐区，一眼扫过去，工具柜，画架，各种画画的材料，包括不同种类的纸，画笔，画框，分门别类地放在大小不一的收纳盒里，相当整齐；墙角边的地上立放了一叠用牛皮纸包着的画框，应该是制作完成的作品；桌上也有尚未完成的画作。


    墙上饰物十分趣稚，一根弯曲自然的树枝横挂着，上面垂挂着长短不一的麻绳，别着不同形状和颜色的叶子和小花，叶子和花看上去都已经干枯了，但又似乎成功地保留了它们最美好的姿态颜色，它们不规则地舒展着，整个构图令人有种松弛自然的美感。


    房间的阳台对着前院，跟他住的隔壁阳台一样，微微俯瞰下面整个村落。大概是因为 3 楼已有大露台，阳台被她打通用落地隔音玻璃封起来，设计成一个温馨的休息区：木地板上铺了地毯，上面放了几个坐垫和抱枕；特别打造的矮柜里叠放了各种坐着便可随手拿到的书籍；靠墙的柜子上是咖啡壶和净水机、小冰箱——噢，她的书房竟然还有茶水区！不出所料的话，落地窗边那个收纳柜，就是零食柜了。


    一边是谋生，一边是兴趣，工作的间隙不忘记自己，看书，喝茶，听音乐。这是许夏阳见过最特别的书房。


    都说生活空间反映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她似乎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然后把自己的身心照顾得很好。他笑，难怪之前她闭关足不出户，她简直可以待在这里专心工作一整天。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此刻已是傍晚，房间非常安静，只有她密集敲击键盘的声音。他转头回来，看她套上了卫衣的帽子，进入了高度专注的状态，正有条不紊地整理汇总文件及撰写邮件。


    她工作的时候思维很活跃，拥有对信息快速吸收、整理概括并转化利用的能力，效率很高，完全能跟上自己的思路。大概是因为从事策划工作多年，她的创意想法简直顺手拈来。


    「搞掂！」麦冬用力点了一下回车，将帽子拉下来。


    许夏阳笑：「你明天赶着要去做什么吗？」


    「赚钱！」


    她合上电脑，走到茶水区那边泡了两杯咖啡。「我的老闆很严格的，一个月出勤不到 5 天，工钱就要拖到下个月才能发。」


    「现在 frencer 也这么难的吗？」


    「frencer 的另一个代名词是临时工，完全没有话语权的。」虽然施丹未必会同意这句话，但麦冬还是可怜兮兮地过来递给许夏阳一杯。「不努力工作的话，连咖啡都喝不起的。」


    咖啡这么贵的么？许夏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嗯，果然好喝得让人微嘆一声。他笑：「那我们要不要向陈局长要些策划费呢？」


    「你好不好意思呢？」她一脸期待地：「如果你问，他付，我会收的。」


    「哈哈哈哈！」他笑出声来：「我以为你问的成功率会高一些？」


    「并不会。」她苦恼地：「叙哥对我，是有救命之恩的。」


    「哦？」


    「哎，我小时候被村里的大鹅追走投无路，他挺身而出转移了大鹅的注意力。」


    「就这样？」


    「看来你是没有被大鹅毒打过，不然你不可能理解不了这到底是多大的恩情。」她忧伤地：「他当时都被追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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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他当时几岁？」许夏阳问。


    「大概，9 岁？」


    「9 岁的男子汉还被追哭，大鹅有没有这么兇勐？」


    「你有所不知，大鹅的眼睛是凸透镜构造，看人比自己还小。嗯，怎么说呢，有一股，无知者无畏的，兇狠？它们压低脖子昂着头追过来的时候，你想像一下，就好像一条蛇拖着一个大身体，非常吓人。」她喝了一口咖啡，定惊似的：「直到现在，大鹅都还是我的噩梦。」


    littlé roδe


    「看来你是不能收费了。」许夏阳也一副无奈的样子，「怎么办？身为朋友，我也不好意思开口。」


    「我昨晚连朋友都出卖了！」


    「看来陈局长至少要再请吃饭了！」


    她笑：「他未必不愿意的。」


    「我以为只有我看出那小子对姜老师的心思。」


    「他表现得很明显了吧，就差没说出我真的很想送描苗回家请给个机会吧。」她拱手做了个拜託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他笑出声来。


    「只是觉得叙哥和描苗认识一下也不错。」描苗和陈叙的条件，确实称得上势均力敌门当户对的。


    「看得出你和姜老师感情很好，人生很难遇到这样的好朋友。」


    「我俩的缘分是爸爸们从我们一出生就选好了。」


    「你们是世交？」


    「不。应该说是两个不靠谱的爸爸无心插柳。」


    「怎么讲？」


    「我们高一第一次见面，是班级每个人的自我介绍。我说我出生在冬天，我爸爸就将我取名为麦冬。结果她马上站起来说，太巧了，因为她出生在春天，爸爸取名为描苗。好了，麦冬冬 vs 姜描苗，你觉得那个爸爸懒一点？」


    「应该是你爸爸？」


    「为什么呢？」


    「只取了两个字。」


    「精确！」她笑起来：「其实最懒的是描苗，我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清新脱俗的开场白，被她这么轻易就盗用了。」


    他笑，「她用得也很清新脱俗。」


    「描苗很聪明的。」就是感情方面太单纯了，不然也不会被前男友骗得那么惨。


    「陈叙也很聪明。」


    「描苗向来对公务员敬而远之，叙哥不容易的！」她一直知道陈叙很优秀，能力出众，性格品格都是上乘，小时候明明自己都怕得要死，跟她也还不熟，但竟毫不犹豫冲出来保护她；这么多年来父亲和伯父一直对他赞不绝口。她确实想创造个机会让描苗和他互相了解一下，她仿似自言自语地：「叙哥是很不错的朋友，让他扭转一下描苗对公务员的偏见，也挺好。」


    「他是很好。但这种事旁人没法帮忙，如果以后有什么故事，也是他俩的缘分到了。」他安抚般地说：「顺其自然。」不过许夏阳也知道，以陈叙沉稳的性格，相亲这多年都没动心，遇到姜老师如此沉不住气，连麦冬都看能出他图谋不轨，大概率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两人静了一瞬，他又问：「你呢，你对什么有偏见？」


    她狡黠地：「我对甲方有偏见。」


    「我以为你会对大鹅有偏见。」


    「为什么要有？我自从被大鹅追过之后，就特别喜欢吃鹅，烧鹅、滷鹅、碌鹅、焖鹅，通通都是我的爱。」


    他又低头笑了一下：「大鹅太惨了。」


    「当然，有仇不吃非君子。」


    「我突然有点庆幸。」


    「什么？」


    「我从未成为过你的甲方。」


    「哈哈哈！」


    如果他最初是以甲方的身份出现，他们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聊天吧。


    两人捧着咖啡倚在窗边看外面慢慢升腾起裊裊炊烟，一直聊到伯娘在那边楼下喊吃饭才结束。


    晚饭后许夏阳听见麦冬向麦村长宣布，明天她要上工了。


    原来她说的赚钱是这个啊，她怎么那么，可爱！


    接下来这几天麦冬兢兢业业地跟着伯父伯娘到茶园採摘茶叶。其实茶园不大，就半片山坡。但清明下过丰沛的雨水，春茶长势喜人。今天摘掉的一根嫩芽，过几天会在这个地方旁边长出两根新的嫩芽。嫩芽一茬茬地勐长，春茶越采越多；但如果这一茬不及时採摘，那么不但茶叶变老，下一茬也会没有了。


    12. 四人之约


    一年之计在于春。最近绣丽村的村民都在赶农忙，给果园除过草施过肥，便要插秧；水稻田刚忙完，又开始採茶。一整片茶地采完大约两三天，然后去果园忙两三天，再回茶园，反覆几轮，便来到了五月。


    许夏阳这几天都快把徒步打卡计划完成了。


    天气甚好，好像是一种默契，最近许夏阳和麦冬每天晚上都会到楼顶吹吹风聊聊天。两栋房子地面的楼距不过 2 米，二楼还有飘窗，楼顶最近的地方甚至可以隔着护栏握手。


    最开始两人是各自在自家楼顶看星，发现对方之后，许夏阳便兴致勃勃地汇报分享他当天的徒步寻宝的成果，麦冬对路线很熟悉，听到到默契处忍不住兴奋附和，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有点突兀。两人干脆将躺椅搬到了护栏旁边，躺着看星，天南海北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轻聊。然后第二晚，麦冬上来的时候给许夏阳带一杯养生花茶。


    「我以为你会给我一杯咖啡。」


    「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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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家的咖啡很好喝。」


    「嗯，那你得感谢这个挂耳咖啡的品质。」她笑，「产地云南，性价比很高。」


    下一刻他的手机已经收到她分享过来的购买连结。她总是坦率的好可爱，令人相处起来毫无负担，很舒服。


    最后一条徒步线路，等陈局长和姜老师两位大忙人五一放假一起体验。


    描苗前几年在母校工作和读博，有导师关照着，其实发展也不错。不过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读书工作在外地 11 年，父母始终牵挂。博士毕业时导师极力挽留，她又留校任教了一年，最终还是应聘回了本省一所知名的综合大学，也就是麦冬的母校。


    平时描苗住位于阅江市区的教工宿舍，周末和放假再回江湾城区的父母家，也不远，开车大约 40 分钟。


    出发前一晚，描苗在微信敲了麦冬。「麦冬冬，我明天需要带什么？」


    「不用，叙哥不是在群里说他准备好物资了吗？」自从那晚吃饭后，麦冬拉了一个四人小群，关于徒步的准备事项，直接在群里聊。


    「感觉不太好意思。」


    「为什么要？」麦冬快速打字过去，「我们四人当中有钱有闲又购物方便的人，只有他啊。」


    描苗不服：「我也有钱有闲又方便啊。」


    「以你的能力，天赋都用在教书做论文上了，採购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喂！照着清单採购，要什么天赋。」


    问题是你姐姐只知道买贵买多。麦冬看着一串喷火的表情密集发过来，笑：「辛苦的事情怎可劳烦姜教授，让男士去做啦！」


    「也是。」描苗又问：「你觉得许夏阳怎样？」


    「怎么？原来你看中的是许总呀？」


    「想哪里去了？我问的是你。我觉得看上去他和你很适合啊。」


    麦冬不由得失笑，「我俩也真够意思，我也觉得叙哥很适合你。」


    「什么眼神吶？敢不敢靠谱一点？明知道我公务员免谈的！」


    「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叙哥镇得住你。」描苗这个学歷，对很多男人来说是道门槛。


    「我是妖怪吗？还镇得住！」


    「你是妖精，高颜值高智商高学歷，白骨精都不足以形容你的。」


    「哈哈，奉承话听着很受用怎么办？」描苗笑嘻嘻地输入，「再说一点呗！」


    「够了，互相吹捧要节制，今天的额度已经用完。再说也是说叙哥了。」


    「哇，你这么说，意思是他优点还比我多啰，到底谁是你的亲闺蜜？」


    「叙哥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


    「他不需要做，你担心的那些。」


    陈叙 35 岁做到江湾区的旅游局长，很难说没有家里背景的支持，但更多的应该是个人的能力和努力。如果靠他家里的关系，这个年纪做到副处级别应该也是有可能的，但他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上来的。其实他当年名校毕业，在北上广深应该都不难找到一份比现在收入更高的工作。许夏阳之前的年薪，很可能是陈叙的几倍。


    陈叙毕业后回来考公，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想照顾家人，他和他妈妈都是独女。


    「……」


    「我见过她妈妈。」严格来说，麦冬应该要称唿陈叙的妈妈为姑姑，陈叙算是麦冬的堂表哥，所以无论是同校师兄还是这层关系，麦冬都得叫一声叙哥。


    麦冬继续输入：「她是那个少有的大学生，人非常和蔼可亲。」她爸爸跟陈妈妈都在城区工作，经常走动，所以她和陈叙虽然多年不见，对他还是颇为了解的。「你别不信，一个人的品格，从家庭出身也可略知一二。」


    描苗：「我没有不信。」


    「我相信以他的年纪职位，学识风度，样貌身材，过去这些年在江湾应该有不少适合结婚的对象。为何他现在还是单身？」


    「我怎么知道？」描苗恶作剧地：「或者，可能，身体有隐疾？」


    「……他看上去像身体不健康的人么？」


    「都讲了是隐疾了，怎么看得出来？」


    「比如？」假装不懂。


    「还比如？你都成年女性了，没点内涵的么，要讲那么明白吗？」


    「哈哈哈！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我医院有人，可以帮你详细了解。」


    「我不担心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啦！」麦冬不再逗她，认真地：「叙哥还单身，我觉得可以说明几点，一是他对自己和伴侣是有要求的，不会勉强将就；二是他的家庭氛围良好，父母尊重他的选择，至少没逼迫他；又或者是，他能顶住压力，坚持自己的心。」


    「……」她分析得貌似很有道理，描苗沉默了一阵，突然问：「怎么之前从未听你提过认识他？」


    「要提起这样一个人，也是需要契机的。我们十几年没见，他大学在上海，他毕业回来江湾我又在阅江读大学，然后是工作，生活上没有任何交集。这些年就父辈走动联繫，我也只是略知他的信息。讲来也神奇，我们这次重遇竟然是因为你，在街上碰见大家肯定都认不出的。」


    「也是。」描苗突然反应过来：「喂，你别扯开话题，我问的是许夏阳，不是陈叙。」


    这个问题也让麦冬静了一瞬，她回忆了一下，和许夏阳聊天确实很开心的，工作起来也很合拍，他的见识谈吐风度都很出色。坦白讲，他并不是个容易看透的男人，和他聊了这么久，除了知道他之前的工作，好像就没透露过什么个人信息。倒是自己，总是在他面前不经意分享了不少童年趣事。「这题明显超纲了，许夏阳我不了解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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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住一起了还不了解？」


    「隔壁啦！」


    「我真的觉得你俩很相衬。」


    「因为我俩现在都失业嘛，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相衬呢，哈哈哈！」


    「别贫，我认真的，可以了解一下？」


    「如果你想了解更深，那就要找叙哥了。」


    「……你惯会扯开话题！」


    「好啦，他就是短暂停留的住客，你想要了解多深？」


    「你不打算回职场了吗？」


    「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继续留在阅江？」


    ……


    五一这天，陈叙一早便到描苗家门口接她。


    看她出来，他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你怎么进来的？」描苗惊讶，别墅区的安保比较严格，陌生车辆进来比较麻烦，他送她回来那晚是她向保安出示业主证才进来的。


    他微微笑着：「保安叔叔觉得我是好人。」


    好吧，长得帅确实是种优势。她前男友不就是因为长得帅，钓到了金凤凰么！「他不需要做，你担心的那些。」——麦冬冬昨晚的话突然毫无徵兆地跳了出来，将描苗自己吓了一跳。她干嘛要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描苗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上了车。


    不过吧，陈叙不但优秀，而且很诚恳，一点都不官僚，聊天的话题进退有度，边界感恰到好处，一点不会令人觉得油腻。他真的，很有教养风度。


    「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开车过去。」


    「两个人一台车就够了，环保。」陈叙从容地将车子开出去：「那边我比较熟。」


    「导航在手，地图我有。」


    「好。你都有。」他笑，「是我需要你。」


    13. 上山尽力


    描苗几乎被这句话撩了一下。结果陈叙一打方向盘拐出小区，接着说：「我昨晚加班到凌晨，有人在身边聊着天，开车没那么容易犯困。」


    「……」她翻了个白眼，略不满地：「原来我还有咖啡的利用价值啊。」


    陈叙看着前面的路况没说话，但嘴角忍不住上扬了。


    结果，肩负提神任务的咖啡因为最近连续熬夜写论文，上车后不久就睡着了。一直到绣丽村停下车，描苗才醒来，身上松松地盖了一张羊毛披肩。


    接上许夏阳和麦冬，陈叙的车一直开到山脚下。今天的路线是绣丽村最高的山峰，登上山顶大约需要两小时，途中可以观看 2 个小瀑布。山路坡度比较陡，走起来有点费力。麦冬最近参与体力劳动较多，就还好，但对五体不勤的描苗来说，挑战颇大。


    四个人边聊边走，节奏很慢。


    陈叙此前收到许夏阳和麦冬一起做的方案完善建议，非常惊喜，这次见面趁机就一些疑问和麦冬深入讨论。无论活动策划还是推广方案，麦冬都经验丰富，非常乐意分享。两人一路热聊，倒是没怎么在意过路途的风景。到陈叙觉察的时候，描苗已经和许夏阳在前面走远了。


    「你和描苗关系很好？」陈叙看着前面边聊边走的两人，问麦冬。


    「还可以。」叙哥现在连姜老师的称唿都改了，她笑，「也就是死党的级别吧。」


    「我可以了解一下她的择偶标准吗？」


    「哈哈，你怎么不先问问她是不是单身？」


    「我知道她单身。」


    「哦？」麦冬有点惊讶。


    陈叙竟有点不好意思：「用你们专业的话怎么说，目标及竞品分析？」


    「哈哈哈！」麦冬笑，就很喜欢陈叙坦荡追求爱情的态度。「说说看你的情报准不准确？」


    「学院里有青年老师想要追她。」


    「别担心，据我所知，你目前没有重量级的竞争对手。」


    「嗯，描苗这么好，有人追求很正常，公平竞争。」


    「看来叙哥自信满满。」


    他笑：「先全力以赴？」


    麦冬停下来，望向山下，微嘆了一口气，「描苗择偶的第一条标准，公务员免谈。」


    「……」他顿了一下，问：「为什么呢？可以说吗？」


    麦冬在嘴巴做了一个拉链的手势，然后说：「前任是公务员，娶了领导的女儿。」


    以陈叙对描苗的了解，她并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所以：「前任出轨了？」


    「嗯，比出轨更恶劣，分手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两人聊着很快追上了前面两位，皆因许夏阳和描苗停下来休息了。


    见描苗路旁坐下来，陈叙过去微微俯身温柔地对她说：「不要停，停下来就不想再爬了。」


    描苗不愿起来：「我不行了。」


    站在旁边的许夏阳无奈地笑了笑，给陈叙一个交给你的眼神。


    陈叙便果断地对许夏阳说：「你带小冬先走，我们稍迟一步上来。不然小冬停下来的话，估计也不想走了。」他转头又对麦冬说：「放心，我会照顾姜老师。」


    麦冬说：「描苗，如果你不想再爬，我在这里陪你，等他俩下来。」


    「不。我才不要成为你半途而废的藉口。」描苗立刻拒绝，斩钉截铁地：「你和许总先走！」


    「好吧，」麦冬只好继续向前，「在上面等你们。」


    看许夏阳和麦冬走出一段路，陈叙捡起描苗的登山杖，问描苗：「现在好点了吗？」


    「好累。」她望着越来越陡的山路，嘆了一口气，这个山峰大概上来的人比较少，越到高处，路越难走。「我应该爬不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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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我陪着你。」他将登山杖递到她手里，将她拉起来，「跟着我的节奏，慢慢来。」


    两人继续往上走。走了一小段，描苗的意志又被精疲力尽消磨了，「我真的不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好吗？」


    「嗯，」陈叙不再劝她，只问：「你一个人的话，怕不怕呢？」


    「怕什么？」描苗后背马上升起一股凉意。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草丛：「蛇虫鼠蚁之类的？」


    「不会吧？」她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了两步。


    「别动。」他盯着她的肩膀，抽出一张纸巾，慢慢伸手过来。


    「啊！」描苗像是被点穴了似的，一动不敢动地看着陈叙，已经快要哭出来，她声音颤抖地：「你别吓我啊！」


    「别怕！」他伸手将她肩上的毛毛虫隔着纸巾轻轻捏起来，很快地虚握在手里。「要看吗？」他把手伸到她面前，试探地问。


    「不要！」她一步闪到他身旁，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没关系，你试着面对它。」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保证不会让它伤害你。」然后他慢慢地展开了手掌，纸巾上躺着一条绿色的毛毛虫，正慢慢蠕动。他笑：「你看看它，多肥啊！」


    「……一点，都不可爱……」她嘟嘴。


    怎么觉得她吐槽的不是毛毛虫呢？陈叙轻笑出声，对毛毛虫说：「好啦，姐姐说你不可爱，快回家吧。」


    见他将毛毛虫倒进路下的草虫里，描苗立刻走到他身后。


    他转头温和耐心地问她：「还走吗？」


    「走！」她果断抓住他的衣袖，拉着他向前。他看她突然浑身充满能量似的，宠溺地笑了。


    两人继续爬了一小会，描苗望着走到前面开路的一对人，突然说：「陈局长。」


    「嗯？」


    「问你一个问题哦？」


    「嗯。」


    「许总他现在，是单身吗？」大概有了毛毛虫的患难情谊，她对他问出这个问题竟然毫无负担。


    「……」他有点惊讶地转头看她：「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对！」她的语气简直称得上兴奋。


    「……」他几不可闻地嘆了一口气，她现在似乎忘记自己体力不支了。「是。」


    「那他是不婚主义者吗？」


    「应该……不是。」


    「那他……」


    已经不止一个问题了。陈叙登上一个比较高的小土坎，转头朝她伸出手，鼓励般说：「我建议你到山顶之后，直接问他。」


    「啊？」她把手放到他的手里，借着他的力攀上去，「这么直接？可以的吗？」


    「当然。」他松开她，又上了一级，然后继续回头伸手拉她。「这种私人信息，问当事人才能避免产生误差。」


    「……」跟直男无法沟通。


    路越来越难走。村民平时劳作很少需要上来这个高度，山坡几乎被浓密的草木覆盖了，只能凭藉植被中间窄窄的空隙，勉强分辨出一条小路来。许夏阳和麦冬合作，奋力地用登山杖将路旁的草木压向两边，好让后面的陈叙和描苗走得轻松一点。走出一段路，麦冬回头看落在下面的两人，微舒了一口气。


    许夏阳回头：「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会？」


    「我可能要收回一句话。」


    「什么？」


    「感觉叙哥很快会成功。」


    「嗯？」许夏阳顺着她的姿势回头看了一下，只见陈叙一步一步牵着描苗上来，和他们已缩短了一半的距离。「那你之前是低估了陈叙的魅力，还是高估了姜老师的定力？」


    麦冬想起刚才和陈叙聊的内容，「主要是前者。叙哥这样的男人，应该很难抗拒的。」


    「哦？」许夏阳饶有兴致的问：「怎么讲？」


    「执着，专注于目标；耐心，循序渐进；诚恳，温和坚定；内心强大，内敛低调；不畏障碍，情绪稳定……」她摇摇头，不确定地：「不清楚，很难说，好像只是一种感觉？」


    她用了这么多形容词，还说不清楚？！不过，她说的都是对的。「他确实很优秀。」许夏阳结束话题，转头重新前进。


    中午时分，许夏阳和麦冬终于到达山顶。高处风景独好，两人找了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地，许夏阳卸下背包，将无人机设置好放上去拍摄，转头看麦冬已经屈膝坐下，不愿再动了。


    「二姐，不要立刻坐下来。」


    「不、要。」奋力爬了一个上午，麦冬现在只想休息，连字都懒得多说一个。


    「听话。」许夏阳走过去，俯身双手抓住她放在膝盖的手腕，迅速将她拉起来。


    「哎！」麦冬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拉起来了。


    14. 高级快乐


    不知是不是整个人松懈下来，站起来后麦冬只觉唿吸急促，微微有点晕眩。


    许夏阳很快松开她，但看她脸色有些苍白，便仍然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再慢走一会，让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等心率和血压降低再休息。」


    麦冬跟着他的节奏，调整唿吸，两人走到慢慢走向一边。穿过小片树林，视野豁然开朗，向下望去，是连绵的小山峰，视线顺着山势而下，是从各处山溪汇成的小河；河两边的矮山坡是村民的茶园，再往前去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地，种了番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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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晴朗，天空无比的清澈湛蓝，形状柔软、雪白如棉花糖般的云朵悬浮着慢慢移动，更显得天空辽阔高远。扑鼻而来的清新空气，仿佛能闻到负氧离子清冽的味道。这一瞬间，大自然有多壮美，人类就有多渺小。


    麦冬忍不住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深唿吸。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许夏阳仍然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她感觉心跳有些快，大概是因为心率仍然没降下来。她不由得睁开眼睛转头看他。此刻他也张开双手微微仰头闭着眼睛深唿吸，仿似和她一样将自己完全交付，享受大自然的怀抱。


    心里有些满满的情绪涌动，麦冬回过头来，朝着山谷地欢快喊了一声。


    「麦冬冬~~」仿似回应她的快乐，山谷也热情地叫了她一声。


    麦冬玩心大起，继续喊：「姜描苗~~你好吗？」


    这一次，山谷只给了她悠远的回音。


    转头看她仍然盯着山谷屏气凝神地倾听，许夏阳忍不住笑：「姜老师他们应该快到了。」


    「嗯！」麦冬转头对他笑，遮阳帽下她的脸被晒得红扑扑，牙齿很白，不知是阳光还是笑容太过灿烂，她的眼睛眯成一道缝。许夏阳指了指上面，示意她看无人机。


    「喂！」麦冬兴奋地牵起许夏阳的手，一起举着双手朝无人机挥手。


    这么值得高兴的么？许夏阳也被她感染得快乐起来，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兴奋地朝着无人机挥手。刚爬上山顶的描苗看到这个情景，立刻跑过去加入，拉住了麦冬的手。陈叙忍不住笑，几乎无法将刚刚还累得软绵绵的人和眼前突然精神奕奕的这位联繫起来，想想她刚才近似撒娇般的抱怨，也快步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大概是山上没有旁人，四个在山下的人前总是成熟稳重的中年人，竟手拉着手对无人机兴奋地又叫又跳，经歷的高强度的运动、克服了身体的痛苦以及道路艰难的挑战，最终坚持登上高峰，大概是胜利的喜悦，又或是坚持的感动，让大家热烈拥抱，忘记疲惫和疼痛。


    要说绣丽村的最高峰，其实真不算很高，在资深徒步爱好者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对长期坚持锻鍊的许夏阳和陈叙来讲，亦没什么难度，似乎不至于兴奋成这个样子。但徒步这种事情，就跟喝酒一样，要看是跟谁在一起，讲究个对象氛围。明明只是一样的山峰，但就是很奇怪，跟某些人在一起，会令你觉得自己还青春。


    借着那股兴奋劲，大家各种拍照留念，然后才找了一块树荫下的平地，铺开野餐垫休息。四人各据一角，吃过简单的午餐。陈叙将垃圾收拾整理进袋子，描苗却躺下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眯着眼睛看被树叶剪碎的蓝天，长长地喟嘆了一声：「真美啊！」


    麦冬便也躺下来看天，不由自主地跟着嘆了一句：「真好！」嗯，个人成就感和团队荣誉感都很强烈。


    描苗：「我真的，好几次都想放弃了。山上风景独好啊，幸好我坚持上来了。」


    麦冬笑：「讲真，我其实一早做好了和你半路返航的准备。」


    陈叙也躺下来，枕着双手：「要相信姜老师的实力。」


    「我相信她的实力，不相信她的决心。」麦冬转头揶揄老友：「瞧瞧姜老师平时的假期都是怎么度过的？」


    「睡觉、煲剧、美食是假期三件宝。」描苗一点都不脸红，「有唾手可得的多巴胺，何必苦苦追寻内啡肽？」她之前拼命读书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现在能够享受生活么？


    「啧啧，」麦冬笑了一声，「那么课件、课题、论文三件宝不是追求内啡肽，是追求什么？」


    「钱！」


    陈叙宠溺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还坐着的许夏阳自然看到好友那个短暂的笑容，他也躺下来接了一句：「多巴胺要有，内啡肽也不能少。内啡肽能产生吗啡一样的镇痛作用，带来的快乐和满足也令人感觉到坚持的实感和意义。」


    「哈哈，今天非常直观地感觉到了！」描苗笑，举起手机自拍：「感谢亲爱的朋友们，没有你们，我无法坚持上来。」


    麦冬：「姜老师好样的！」


    陈局长总结：「上山要尽力，下山要尽兴。」


    「耶！」四张脸靠近围成一个圆，在镜头下鲜活生动，光影极好，笑容动人，大家望着镜头，比了个耶。


    傍晚回到麦冬的家，四人在楼顶搞烧烤派对，美曰其名为麦冬的新居暖房。


    食材都是陈叙买的半成品，果然他是负责採购的最佳人选，基本不需要什么准备工作。洗过澡换上干净舒适的休闲服，麦冬便带描苗参观她的家。


    「麦冬冬，我也好想拥有一栋这样的房子。」


    「你不早就拥有了么？」描苗的父母经营一家规模颇大的制衣厂，住在江湾城区知名高档小区的独栋别墅里。


    「那是我父母的。」


    「说起来我这套也是父母的。」麦冬狡黠地挑眉：「但我们是独生女啊，父母的就是我们的！」


    「哈哈哈，也是！」描苗从书房一路看过去，「哇，你这是花了多少钱装修？瞧瞧你这些手工的工具，琳琅满目，肯定花了不少钱啦；电脑一体机，这大屏幕一看就很贵啦；呵，休息区布置得，你是个懂生活的！还有中央空调，自动窗帘，全屋智能家居控制，我看你的大门门锁是人脸识别。哈，竟然还有监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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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现在堪称家徒四壁！」


    「哈哈，但你家四壁生辉！」描苗啧啧点头，「不错，说明你这些年还是赚了不少。」


    「主要是精打细算。」麦冬来了兴致：「我跟你说，我现在真的装修出心得来了，你如果要装修一定一定要找我，我给你做全屋的设计及预算，千万别浪费了我的经验。」


    「呵呵，那我得数数我的钱够不够。」描苗作势翻了翻口袋。


    「没有你想像中要花那么多。好比如全屋的智能灯光，如果你找服务商来设计安装，没有最贵只有更贵。但你完全可以自己来，非常省，而且超级有成就感。」


    描苗震惊地回头问：「所以你是自己的做的？」


    「方案和选购是自己做的，安装当然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人家持证上岗的嘛，安全第一的。」


    「麦冬冬啊麦冬冬，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另眼相看。」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一直很优秀好不好！」


    「但也没想到你竟敢优秀成这个样子的！」


    「哎，原来被博士称赞，本科毕业生的爽感真的会翻倍喔！」


    「你想爽的话，还不简单？」描苗突然伸手偷袭麦冬腰上的软肉。


    麦冬立刻缩起来笑成一团，她捉住描苗的手，突然想起她的多巴胺和内啡肽的论调，「说起来，装修还是一项可以产生内啡肽的工作，过程相当痛苦，但是完成之后也很……怎么说呢？好比如你充满景仰地赞嘆的这刻，很可能我的脑下垂体已经也在分泌内啡肽——哈哈哈，我也体验一把高级的快乐！」


    15. 你更厉害


    「难以想像你花了多少时间和心思。」描苗惊嘆。


    「其实，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多。」麦冬得意地：「选一个产品线丰富的品牌，做方案设计包括购买设备及后期安装搭建都会省心很多。好比如灯光、门锁，监控，窗帘电机，还有饮水机、净化器、洗碗机，清洁机器人等电器，我通通都选了小米的产品，在米家 app 就能全屋无线操作，再加个智能音箱联网，还可以实现语音控制。」


    「太牛了！」描苗双手竖起大拇指。


    「为了分享了装修笔记，我还特意註册了一个小红书帐号。点赞收藏就别说了，好多人来谘询哈哈哈。」


    「小米应该要给你gg费吧。」


    「其实华为也很棒。」


    「好吧。」描苗拿出手机，「我先果断关注你的帐号。」


    麦冬将帐号分享给她，又提示说：「我最近在分享手工制作视频，装修笔记要拉到下面。」


    「看来失业人士的生活多姿多彩。」


    「我跟你说，如果你失眠去看手工制作的视频，我保留了动作的声音，好比如刺绣，每次针穿过然后线拉上来的声音，非常减压，很治癒。」


    「穷得这么活色生香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穷乐。」


    「我看你短期内都不会考虑重回职场的啦！」


    「一点都不夸张，我是真的穷。不过现在房子也租出去了，几个项目费用也能陆续回收。之后花钱的地方很少。不过我偶尔也赚钱，伯父的茶园果园长期需要劳工，还可以蹭饭。」她想了一下：「所以不急，至少今年内我在这里还有很多计划。」


    「什么计划？」


    「我前段时间迷上了压花，花园里的花开得很好，就很想留住它们的姿色；后来发现刺绣可以保存得更好；然后我最近发现大家用的竹制品很惊艷，所以我也想找村里的篾匠和木匠简单学习一下。哎，想做的事情太多，总是觉得时间不够哇，苦恼。」


    「真好！好样的麦冬冬！」描苗哎了一声转身抱着她说：「好羡慕啊！」


    「我觉得叙哥今天有句话讲得特别好。」


    「哪一句？」


    「上山尽力，下山尽兴。」


    「嗯。」描苗点头：「确实。」她心里也有微微的感恩，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他成长得一点都没有令人失望。


    「暑假要不要来一起玩？我可以给你一间房。」


    描苗兴奋：「我不交房租的哦！」


    「房租是什么鬼？」她指着自己：「漂亮姐姐免费三陪，陪吃陪住陪玩！」


    两人边参观边聊，描苗点名顺走了一幅压花画。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将食材和餐具搬到楼顶。麦冬又进三楼的杂物房搬了一个箱子出来拆开，是一个无烟电烧烤炉。


    「哇，你竟然有这个烤肉神器！」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穷了？」


    「竟然还没开封！是谁总吐槽说我总是买华而不实的东西？你是用不上的都先买回来吗？」


    「哈哈，我想着准备好你有天可能会想来吃烤肉。」


    「麦冬冬，我竟然有些感动！」描苗抱着她的肩亲了她一口。「放心，我以后会经常来，不会让你寂寞的！」


    「嗯，欢迎随时探望空巢老人，提前体验退休生活。」


    描苗看麦冬已经准备好将肉放进去烤了，便拿出手机在四个人的徒步群里@了两位男士：「开饭罗！」结果她刚发完，麦冬已经跑到护栏那边朝隔壁喊了一声「许总~」，便听见许夏阳在隔壁房子里应了一声。


    麦冬转身回来对描苗说：「你下去给他们开个门。」


    「你这个距离和方式……」描苗握着还没收到回復的手机，目瞪口呆地：「跟同居也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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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介意，声音传播速度比较快。」


    「怎样，也应该快不过网络吧？」


    夏天的傍晚，晚霞将一边的天空渲染成绚烂的颜色。微微有风，气温刚刚好。白天高强度运动消耗了热量和体力之后，四个人在楼顶慢悠悠地烤肉，聊天，喝酒，相当惬意。


    团队合作果然是快速熟悉的方式，难怪公司都喜欢用一些户外体能拓展活动作为团建项目。经过一天的登山活动，四个人更熟悉了，聊起天来越发的轻松自然。


    从陈叙的文旅项目的开始，建议，畅想，期待；又从白天的徒步路线聊到江湾的自然旅游资源；然后，许夏阳愉快地分享了他的徒步奇遇，姜老师则很难免地聊到她的奇葩学生们，感受到她嫌弃的语气里对学生的爱护和欣赏。


    「孩子们挺可爱的呀，反正青春做什么都挺美的。」麦冬将烤好的肉夹到描苗的盘子，八卦兮兮地：「有没有学生向你求爱？」


    描苗不答，聪明地叉起烤肉放进嘴里：「熟了吗？」


    麦冬也机智地：「太熟，就老了。」


    其实这对闺蜜也可能单纯在讲烤肉，在场两位男士却听得皱了眉。


    陈叙觉得首先要为广大高质量中年男性说句公道话：「成熟也意味着稳定和安全。」


    许夏阳也从烤盘上夹了一块烤肉，「嗯，熟了，味道更好。」


    听他们这么说，麦冬很自然地将烤盘上已经熟了的肉分到他俩的盘子里。


    描苗突然问：「许总，能问一下你的择偶标准吗？」


    描苗这句话一出，大家静了一瞬。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的麦冬无奈地抚了一下额，如果许夏阳不是单身呢，描苗也真是不怕尴尬。


    果然，还不知道描苗真实想法的许夏阳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陈叙一眼。陈叙却无奈地看着描苗，描苗觉察到他的目光，给他回了一个「你今天不是让我直接问么」的眼神。陈叙默默嘆气，看了一眼许夏阳，示意他回答。


    许夏阳明知好友对姜老师的心思，回答得滴水不漏，「我是个普通男人。」


    「所以呢？」


    「比较庸俗。」看描苗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笑着说：「就漂亮，性格好，温柔贤惠。」


    「嗯……有点儿笼统。」描苗却认真的苦恼：「或者我换个问法，」她略微思考了一下：「你喜欢职业女性更多一些呢，还是希望有个全职太太？」


    「职业女性吧，可能比较多共同话题，容易互相理解。」


    描苗马上瞪了一眼麦冬，所以说这傢伙策划总监做得好端端辞什么职呢？简直坏了大好姻缘！


    麦冬笑：「许总的要求一点都不普通吧？」


    「怎么说？」


    「既要温柔贤惠又要职业女性；要漂亮，还要性格好。 」


    「冲突吗？」


    「漂亮但不能持靓任性，事业成功还要兼顾家庭，那要男人做什么呢？」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说啊，文明社会进步了那么久，对女性的要求仍然苛刻。」


    「成熟男人这方面还是有进步的，觉悟比较高。」陈叙问：「姜老师呢，对伴侣的学歷有要求吗？」


    「嗯，」描苗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本科毕业于 985 院校吧？」


    「我以为你会要求博士以上学歷。」


    「怎么会呢，我没有学歷歧视的。」


    「虚伪！」麦冬戳穿她：「描苗读博比较顺利。达到博士学歷要求的男人，她担心太老了。」


    她果然不喜欢年纪太大的。陈叙也笑了一下，「单身老男人表示危机感很重。」


    「哈哈哈！」描苗笑起来，「我们学校很多博导收博士生明确要求本科要毕业于 985 院校。」


    陈叙：「……」还说没学歷歧视呢！


    许夏阳插了一句：「姜老师家里催吗？」


    「讲出来都不敢相信，完全不催。」描苗得意地：「我爸妈说，这么辛苦培养一个博士出来，是为了给国家多作贡献，不是为了去别人家洗碗拖地的！你们说这样的父母去那里找啊，觉悟简直不要太高了哈哈哈！」


    麦冬拆台：「主要是因为富二代女博士太难找对象了。「


    「喂！」描苗不服：「你更厉害，本科毕业也还单身？」


    麦冬：「……」


    16. 举杯痛饮


    「拆台拆得这么彻底，是亲闺蜜无疑啦。」麦冬叫起来：「用学歷碾压别人是不道德的！」


    许夏阳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二姐的要求是什么？」


    「我呢，」她学着他的语气，「是个普通的女人。」


    呵，真记仇啊……许夏阳笑：「所以得事业有成？」


    「不止。」


    麦冬将烤肉翻了一面，笑嘻嘻的：「还得有钱，有颜，身材好，感情专一，温柔体贴啦，学识渊博啦！」


    他也学着她的语气总结：「既要好看的皮囊，又要有趣的灵魂。二姐的要求也不低啊！」


    「没错，非常难找！」麦冬一拍手掌，「但我好幸运，遇到了三位。」她举起啤酒杯：「来，为在场好看又有趣的各位，干杯！」


    哈哈哈！简直聪明伶俐，许夏阳笑出声来。她知不知道，现在最有趣的人，是她自己呢？


    看她一整晚都在照顾大家，许夏阳体贴地伸手拿过她才刚刚放下的烤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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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开始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不过吃着喝着也很快就夜深了，乡村的夜晚特别安静，为了不影响邻居们休息，大家不由自主地降低音量，在温柔的夜色里举杯痛饮。


    描苗鲜少喝啤酒，渐有醉意，加之白天超额运动，人很睏倦。陈叙见她打了好几个哈欠，看时间也将近 11 点了，便低声让麦冬先带描苗去休息，他和许夏阳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


    麦冬带描苗回二楼客房安顿好，又送了两位男士出门，才回三楼收拾。


    上到楼顶，她就忍不住笑了，很显然两位觉悟高的成熟男士整理了战场，桌子和地面都打扫过了，垃圾全都收进垃圾袋封好了。


    叙哥真的温柔体贴。麦冬笑，对他和描苗的发展，她很乐见其成。


    夜深人静，麦冬将已经放到洗碗盆的杯子餐具慢慢轻轻洗完。抬头看星星很好，她便泡了一杯茶，躺到躺椅上。


    「啊~~」腰和腿感觉要断掉了，躺下的那一刻，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完全不想再动。


    许夏阳和陈叙回隔壁各自睡下，躺在床上又有点睡不着了，起来去窗边看麦冬家的楼顶灯还亮着，便又跑到楼顶。


    「二姐。」他靠在护栏前，看她安静地躺在躺椅上，便轻轻叫她：「回房间睡，会着凉。」乡下初夏的深夜，还是很凉。


    「我没睡着。」她看着深夜漆黑的天空，星星更显清晰，「就是有点儿累了。」


    「辛苦了。」今天最辛苦的人就是她了，徒步回来还一直招唿照顾大家。


    「嗯。」她笑：「我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强度运动了。」


    「你这几天不是都在茶园上工么？」


    她懒懒地翻了个身：「茶园老闆比较好骗，经常有机会偷懒的。」


    他轻轻笑出声来，怎么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这么有意思？跟他以往认识的所有女性都不同，她的每一面都如此鲜活生动。


    大家安静了一会儿。


    「许总。」麦冬闭上眼睛很慢地叫了他一声。


    「嗯？」


    其实麦冬叫完又有点犹豫了。最近两人虽曾一起工作，偶尔她去伯父家也一起同桌吃饭，甚至经常楼顶聊天，但话题仅限于大家感兴趣的话题，一直没有越界。不过，既然今天连择偶标准这么私人的问题都聊了，不妨借着微醺的酒意再往界线那边踏一步？


    「你为什么会来？」


    许夏阳顿了一下，他知道她想要的并不是诸如因为陈叙的关系，或是职业倦怠之类的官方答案。他不是很习惯和别人倾诉或讨论私人问题，以他的情商也可以将此类的问题巧妙地带过去。但也许被今晚大家坦诚畅谈的氛围感染了，此刻他一点都不想对她隐藏。


    「我之前的公司被国内资本收购了。我们今晚喝的啤酒其实已经不算是外资品牌了。」


    「所以公司从外企变成了民企？」


    「嗯。去年年中完成收购后，新的管理高层进驻，一直在做结构调整。」


    她惊讶地转头：「你被优化了？」


    「我也想。」许夏阳嗤笑了一声，「年薪和年限都不低，裁掉我成本比较高。所以我是安全的。」


    「留下也不错。」以他的职位和资歷，在外企的薪酬应该很优厚。


    「我被边缘化了。」


    「公司逼你辞职？」


    「嗯。」


    「那你为什么还……应该等公司裁你，拿到补偿再走的！」


    「我不想浪费时间。」


    「也是……这个履歷出来应该有很多不错的机会。」她之前也听他接过猎头的电话。


    「公司生效了竞业协议。一年内我不能到与原公司有竞争关系的公司任职相关职位。」


    「……」


    许夏阳从毕业进外资糖果品牌做管培生开始，一直跟同一个老闆。最初何陌驰只是个品牌经理，后来跳槽到啤酒品牌做品牌总监，把许夏阳也挖过去了。这些年两人工作很有默契，算是共同成长，一直晋升。用旧时的话来讲，何陌驰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情谊。


    深耕业务这么多年，许夏阳在行业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人脉；跟老闆沟通顺畅，互相信任，合作很愉快，工作完全处在舒适圈。品牌平台和属性都很好，市场营销很多有意思的创意玩法，工作也保持了新鲜的激情。


    而且北欧公司的待遇很不错，啤酒免费喝，商业保险买得足，公积金按最高比例缴纳，出差住五星级酒店，因为飞得频繁还是航空公司的金卡客户，连候机都在 vip 室。


    简直挑不出什么毛病。这么多年，尽管时不时有猎头提供不错的机会，他都拒绝了。


    专注某个行业当然也有些令人诟病负面影响，好比如经验和资源单一集中，竞业协议生效之后，找工作的难度就会增加。


    当然，经验和能力摆在那里，也不是找不到工作，许夏阳只是觉得意兴阑珊。他原本以为，以他和何陌驰的关系，不至于将他逼迫到这种程度，但竞业协议生效的决定，是老闆签的字。


    不过，所谓中年失业，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你是不是，在阅江买房了？」麦冬突然问。


    呃？这个问题跳跃得让许夏阳有些意外：「是。」


    「噢，难怪。」她一副瞭然的语气。人生谁没个窘迫的时候呢？没有收入又要供楼，又是那个熟悉的配方！她大手一挥：「没事，以后你跟着我，我带你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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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禁抚额，她这是对他多没信心啊！他看上去那么穷？


    事实上许夏阳 8 年前就在阅江买了房，不大，但地段好，和 cbd 隔江相望，算是阅江市区比较出名的高层江景豪宅小区。110 平方左右的三房，将次卧打掉改成主卧的衣帽间；望江的阳台本来就从客厅延伸到小房间，干脆拆掉了小房间与客厅的隔墙，做成开放式书房，再把阳台打通用双层隔音玻璃封起来，因而从入户花园进来，整个视野相当阔落。


    一个人住，甚是惬意。即便是拍拖那两年，他与女友都保留了各自独立的住宅空间。他似乎难以想像自己如何能跟一个人长期同居下去。


    虽然买房的时候阅江的房价已经涨起来了，但还是比现在便宜很多。首付是家里给的，月供对他来说毫无压力。公积金半年自动转帐到供楼的帐户，随着职位和薪水提高，结余越来越多，他很久没去看这个帐户，也不知道现在攒了多少钱。


    不过此刻，许夏阳亦不想解释，他低头笑了笑：「嗯，我以后跟着二姐飞。」


    17. 机智生活


    「放心，无需经验，一教就会。」麦冬嘻嘻地笑了一下：「我们这里呢，不问过去，不看将来，『活』在当下！」似乎担心他没听懂，她侧身过来朝着他说：「就是做好眼前的、当下的活，就行啦！」


    觉察她已有些醉意，许夏阳笑：「夜了，要不回去休息？」


    「好累啊，不想动……」她将身体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


    她这几天都在茶园帮忙，今天爬山回来还要准备晚餐，确实是辛苦了。他就这样静静地隔着楼顶的护栏陪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她回房间休息。


    「好……晚安。」麦冬趿着拖鞋往楼梯间走去。


    「嗯，锁好门。」


    许夏阳看她关上门，突然又打开对他说：「伯娘和伯父去看麦萌了……明天早餐，你和叙哥一起过来。」没过 2 秒她又探出头来说：「早午饭。我很可能会，起不来。」


    「好。」看她困得像是维持最后一点意志和他安排事情，许夏阳很轻的笑了一下，看她锁上门，关了灯，他才回房间。就很神奇，他再上楼顶和她聊了也不过十分钟，回来竟就关灯秒睡了。


    陈叙实在是太体贴了，之前採购时就把第二天的早餐都准备了，吐司、麻薯，连鲜奶都买了。麦冬只是稍微加工了一下，沖了一壶咖啡，然后去后院摘了点小番茄、草莓和小青瓜。


    噢，麦冬的后院，是个品种丰富的小菜园，每一样的数量都不多，但日常需要的基本都有了。好比如应季的蔬菜、各种香料，小瓜果。


    「你到底得有多忙啊！」描苗拿着水果碗跟在她后面。


    「是挺充实的。」她笑，「其实每周也就有一天来除除草松松土施施肥。」


    「再怎么有苗不愁长，每天也总得浇点水吧？」


    「自动灌溉系统了解一下，」她扬扬手机，「智能家居生活，不要太爽！」


    「啧啧，劝你做人要厚道，太优秀了让别人怎么活呢？」


    「一点都不复杂的，就在水龙头加个智能控制器，即可实现定时全自动灌溉，而且还有雨水感应，雨天自动关闭，很聪明有没有！」


    「这得花多少钱？」


    「淘宝或京东旗舰店落单，配全套水管喷头，3 日到货，盛惠 200 蚊，谢谢。」麦冬俏皮微鞠一个躬，「拼多多可能更优惠，但我没有使用拼多多的习惯。」


    描苗惊讶地：「这么便宜？」


    「差不多这个价格吧。」


    「哇塞，赶紧帮我买一个，我正愁父亲节送什么礼物呢！」


    「你到时候不要跟叔叔说送个控制器，你说为他设计一套自动灌溉系统，档次马上就上去了！」


    「哈哈哈，你好醒目！」


    「会哄人开心也是一种能力来滴。」麦冬停了一下，又补充说：「不过，如果想要喷洒效果好，对水压还是有点要求的，如果家里水压不太理想，建议先加一个增压泵。」


    「到底谁告诉你这些的？」


    「没、有、人。」


    「我不信，你高中理科成绩还没我好！」


    「理科知识么，学点常识就够生活使用了。比如物理流体力学，你让我计算水流速度我连公式都不认得了，但我知道什么产品能增加水压；又比如数学，我现在连因式分解都做不出来了，但装修精打细算这种事，北大数学家都有可能不如我。」麦冬痛心疾首状：「贫穷，往往能激发难以想像的智慧及斗志！」


    「所以，全都是你自己学习的？」


    「必须是啊！不然呢，」麦冬坏笑地凑过去：「难道找姜教授能教我？」


    「得罗，还记着昨晚学歷碾压的仇呢！好了，我真诚为我肤浅的行为感到羞愧并郑重向你道歉。」描苗煞有介事地用大拇指按了按麦冬的额头，「现在姜教授正式盖章认证，你是生活上的麦博士，好吗！」


    「哈哈，知识创造价值！」麦冬笑嘻嘻地：「你就说，如果十分钟前，有人说父亲节给你爸爸的花园设计一个智能灌溉系统，收你 3000 元，你愿意吗？」


    描苗认真思考了两秒：「确实，也是愿意的。」一是描苗有信息差不知道物料及工具的价格，二是她不懂技术，愿意并且必须为安装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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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吧，翻了整整 15 倍，装修到处都是大坑！所以，」麦冬摊手：「为了省钱，我真是将我强大的学习能力运用到装修的方方面面！」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前院，边聊边布置餐檯。


    「虚心请教，你如何能做到？」


    麦冬得意地丢了一个小番茄进嘴巴：「目标导向。比如我想达到智能灌溉的效果，我会先去网上找资料学习，然后去搜索相关产品。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过程，因为有时候你会发现，现在的产品能做到的竟然已经远比你想达到的更多。」


    「看来装修打开了你的新世界。」


    「是打开了生活另一片广阔天地，」她趁机劝好友：「你不能只困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多多体验生活，接接地气。」


    「但讲来讲去，没有你在专业领域工作中积累的经验和思维方式，你连目标都想像不到。」


    「那是当然。所谓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嘛！好比如高中的理科学习，虽然成绩差强人意，但还是让我获得了必要的生活知识和技能滴。」


    「那我是不是要反思一下生活是不是太单调了？」


    「姐姐，装修吧！不要浪费我的经验，我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很有收穫！」


    「我有病吗？为了生活乐趣买个房子来装修！我追求的是唾手易得的多巴胺！」


    「好吧，」麦冬将切好的苹果餵到描苗嘴里，「让我们尽情享受假期和美食！」


    「不过，麦冬冬，你知道我这两天最大的感觉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称赞的话请不必吝啬，我会虚心地照单全收。」


    描苗很配合地惊嘆：「你现在简直是实力出演机智的乡村生活系列。」


    「哈哈哈哈，我确实，当之无愧！」麦冬优雅地做了一个鞠躬谢幕的动作。


    上午十点的光景，春末夏初的阳光和气温，令人特别嚮往。前院花开得正好，等两位男士过来，四个人吃了一顿愉快的户外早午饭。然后陈叙和描苗开车回江湾城区。


    许夏阳和麦冬送两人到村口上车。


    除了描苗选的那一幅画，麦冬给陈叙也送了一幅。两幅画用牛皮纸很好地包起来，无法看到画的是什么。


    回来后，许夏阳留在院子帮麦冬一起收拾餐桌，「下午做什么？」


    「睡觉。」


    「还没恢復过来么？」


    「噢，我这老腰，老胳膊腿儿。」她微微佝偻着背捶了捶自己的手臂。


    他被她可爱的姿态逗笑，问：「那我怎么办？」


    「啊？」这个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麦冬不由自主地直起腰来，有点惊吓。


    「你昨晚让我以后跟着你飞。」


    「我说了吗？」


    「说了。」他笃定地，「你要对我负责。」


    「……」昨晚有点喝多了，后来的事情不怎么记得，麦冬停下来认真想了想，然后突然捂住脸，她似乎好像真的这样说了！「那你……」这五一假期才过了一半呢，今天伯父伯娘也不在，她也实在不想去茶园啦！她商量着说，「也回去睡觉？」


    他有点无奈又略带委屈地：「我们今天十点才来吃早餐的。」


    「噢，」现在 12 点不到，午睡确实是太早了点？想到伯父伯娘还没回来，他一个人待在那边的大房子，可能也很无聊，「要不，看场电影？」


    「好！」虽然许夏阳有心克制，但脱口而出的语气，称得上兴奋了。


    收拾好院子的餐檯，将餐具丢进洗碗机，两人就到二楼书房看电影。


    遮光窗帘拉上，降下屏幕，打开投影仪，选了一部老电影，两人各据一张懒人沙发，安静地看电影。


    18. 一直记得


    缓慢的节奏，轻柔的配乐，暗的光线，舒适放松的气氛……电影播了还没三分一，麦冬已困得不行。她撑着眼皮伸手扯过旁边办公椅上的披肩，几乎下一秒就睡着了。


    隔了一会儿，许夏阳转头看她蜷缩着睡得很沉，忍不住笑了一下。两人坐得有点远，房间很暗，屏幕的光影忽暗忽明地打在她的侧面，她原来也是这么小小的一只。


    其实，看不看电影并不是重点，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和麦冬待在一起，显然更好。


    事实上，许夏阳这天早上固定的时间醒来了，前一天爬山消耗比较大，他没去晨跑。陈叙还没起来，他独自一人在二楼的阳台安静看书。然后听到两个闺蜜在隔壁院子里笑闹着聊天。


    机智的乡村生活么，他合上书本笑，二姐的确是，实力出演。


    好奇怪，辞职后如影相随的意兴阑珊，最近好像消失了。他现在每天醒来都充满期待，今天会有怎样可爱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麦冬似乎很不满意被频繁变化的光影打扰，翻了个身继续睡。许夏阳看着她秀气的嵴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也睡着了。


    ————


    车子平稳地行使在高速路上，假期出行的人特别多，某些路段车速难免缓慢一些，但即便时间翻倍，从绣丽村到描苗的家，全程也不过 1 小时。


    昨天的运动量几乎达到描苗体能可承受的最大值，上车后她清醒时间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车子一上高速她就睡着了。一直到进了她家小区，她仍然没有醒。


    车子缓慢驶入，离她家还有一排别墅的距离，隔着一条小横街，陈叙将车子慢慢地停在路边。因为一路的车况本来就时快时慢，他又开得平稳，描苗毫无察觉，依旧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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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叙转头看她，很轻地嘆了一口气，转头从后座扯过披肩，轻轻为她盖上。


    描苗醒来的时候，陈叙正在旁边低头安静地看手机新闻。


    「噢，到了吗？」描苗微微直了直身体，尴尬地将及肩的头髮别到耳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又盖了张披肩。「抱歉，我睡着了。」她将披肩稍微摺叠了一下递给陈叙，「谢谢。」


    「不用客气。」


    「嗷，你应该叫醒我的。」她拔掉安全带。


    「还没到。」他盯着前面，突然说了一句。


    「哈？」她疑惑地转头看他。


    「还没到。」他也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她，「所以没有叫醒你。」


    「咦？」她转头看了一下窗外，笑：「你忘记我家地址啦！」自从上次晚饭后，两人从四人小群里互加了微信，最近一直都有微信聊天，再见面彼此都觉熟悉。特别是这两天一起相处，描苗不自觉地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因为，他是师兄。


    「不是。」他也笑了一下：「你的地址我记得很清楚。」


    「那为什么？」


    「因为还没到，可以和你再多待一会。」事实上从车子停下来到现在，她也不过多睡了 10 分钟。


    「……」描苗几乎又被这句话撩了一下。「呵呵，」她尴尬地干笑一声：「已经很近了，我走回去就可以了。」说完转身拉门锁，准备下车。


    「等一下！」陈叙伸手过去，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知道。」


    「你知道？」他吃惊。


    「嗯。」她瞭然地：「你是想提醒我行李和画还在车尾箱吧？我记着的。」


    「……」他无奈地看着她。


    「不是？」她疑惑地。


    「不是。」


    「行。」她转回来坐好：「那你说。」


    「姜描苗，你知不知道，」他转回去看着前面，「我已经等你很久？」


    「……」他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突然这么认真的叫她的名字，让人觉得，有点慌。描苗不确定地：「抱歉，我刚才，睡了很久？」


    他转头回来看着她。「你醒得太快了。」他无奈地：「我好像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又来了又来了！他这个眼神无端端的怎么让人觉得那么压迫呢！描苗突然觉得脸有点儿热，不自觉地别开了脸：「你想说什么？」


    「描苗，不要装傻。你知道的，」他轻轻笑了一下，「我很喜欢你。」


    啊？？？描苗懵了，她不知道啊，她刚才说知道的明明不是这件事！所以现在是什么节奏？？？要不要问问万能的朋友圈，这种情况，还是线下面对面，要如何得体地拒绝一个好男人？


    哦~她突然又意识到，在短短的几次相处中，他竟已让她确信，他成年后，毫无悬念地成长为一个成熟自信的，好男人。


    可是，他是公务员啊，还是个小官儿……可是，她也不想伤害他啊！「没有装。」描苗有点手忙脚乱地解释：「我真的也是……」她举起右手：「刚刚才知道。」


    「噗嗤！」他笑出声来，「你怎么做到的，还是这么可爱！」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放开手。」


    她才发现他仍然握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跟他在一起，自己一直会被带偏，然后无意识地忽略某些与异性相处的界线？


    「嗯……」狭窄密闭的空间里，描苗大脑运行的速度好像下降了，「怎么办呢？」这种事，她也没有经验啊！她抬头茫然地向他求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如同在很多年前一样。


    陈叙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来，此刻她这个完全本能自然的反应令他很满意。他神情愉悦地轻笑了一下，决定跟随自己的心意，欠身过去很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角，然后手从她的手腕滑下来握住了她的手。「那就交给我来办，好吗？」


    温柔的吻一触即走，描苗完全定住了，隔了几秒钟才感觉脸腾的一下热了，连同被吻过的额角，连同耳朵，连同心脏，都在加速升温。


    猝不及防始料未及惊慌失措，啊啊啊！他怎么能做得，那么自然？


    而自己竟一点都不抗拒。描苗觉得，有点崩溃。


    「所以，描苗，」他托着她的手慢慢移到自己身前，十指紧扣，然后抬眼看她，恳切地：「看着我，不要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她什么时候对别的男人感兴趣了？她下意识地辩解：「我没有……」


    「对我，也没有吗？」


    「……也，」她老实地：「没有。」说完她很细微地皱了一下眉，应该，是没有的吧？


    「那从现在开始，」他看进她的眼睛，恳切地：「试着有，可以吗？」


    「陈局长……」描苗的理智终于逐渐归位，她试着挣开他的手，但她一动，他马上握得更紧了。她只好任由他握着，艰难地说：「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是认真请教的语气。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他的语气很温和，描苗却觉得越来越紧张，她低头避开他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不确定地反问：「哪里合适？」


    他笑：「那里都合适。」


    「……」


    「我符合你的要求。」


    她吃惊：「我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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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页

    「985 院校本科毕业。前几年在你工作的管理学院读了公共管理的研究生，也是 985。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可以去读个博士。」


    「……」


    「我不会让你洗碗拖地。」


    呃……描苗简直抚额。


    他继续补充：「也不需要洗衣服。」


    「……」她确实不喜欢洗衣服，但他这样说出来，让人有点不好意思啊……


    「而且，我也不老。」


    「……」


    「描苗。」他低声喊她的名字，「我知道你父母和你都不急。但我急了。我非常担心，这次再不努力抓住你，你会像以前那样，只是我年少时的梦。」


    她反应过来，震惊地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我一直记得你。」他笑，「高二的时候，我们一起主持学校的元旦晚会。我那时就认识你。」


    描苗也记得。她那时才初二，是代表初中部的主持人，陈叙是高中部的，当晚还有一个音乐老师一起主持晚会。那段时间他们要一起对流程、串词、排练。她遇到问题就紧张，习惯性地问怎么办，怎么办呢？然后他会说，没关系，交给我。


    她其实也是，一直，记得的。


    19. 做好觉悟


    「之后我就一直关注你。但你太小了，我想我可以先努力做好自己，等你长大。」谁的青春不悸动？陈叙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高三那一年，每当觉得疲惫的时候，我会到教室走廊看对面楼下教室的你。」


    他们的教学楼是个回字形的结构，一边是初中部，一边是高中部，中间是行政办公室。她的教室在他下面一层，他每次都能很快捕捉到她的身影，他笑：「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没有近视。」


    「我申请了交换生项目，大二暑假就提前去香港了。结束交换回来后，我向你们那届考上我们学校的师弟打听你考了哪里。他告诉我你的男朋友也很优秀。」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当时觉得，我们始终差点缘分。」


    描苗此刻的心情，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她紧张地问：「你后来……」


    「嗯，我后来，也拍拖了，然后分手。跟很多人一样。」他以为他和她也就这样了，青春里有过那么一两场无疾而终暗恋简直太正常了，现实生活始终要向前走的。


    描苗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她：「我曾经以为爱情这种顶级奢侈品，我已经没机会了。但命运兜兜转转，又将你送回我身边。冥冥之中，好像是上天眷顾，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本来想着可以慢慢来，让你先了解我多一些。但原来是不可以的，一想到你可能会被别人抢走，我就焦灼得睡不着觉。」


    「……我回来已经 3 年了。」他说的很急，其实也不算了吧？


    「我应该早点来找你，但消息来得有点迟。我今年春节才知道你回来了，并且还是单身，并且还是住在这里，你知道吗，」他笑，「那一刻我简直欣喜若狂！我现在都无办法想像我竟然像个青涩少年一样，从春节到现在，几乎每个周末都来你家附近晃荡几回。每个路口转角，我祈祷你会突然出现。」他嘆了一声：「和你制造偶遇，太难了。」


    「我回来后基本不出门的。」


    「是，所以我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


    她反应过来，惊讶地：「那个培训，是你找老头安排的？」


    「嗯。」


    「他说他没空才让我临时过来的。」其实她在旅游局见到他那一剎那，她真的以为是偶遇。


    「谁让他这么久才告诉我你回来了呢，他当然要负责。」不然他三年前追她，说不定现在都结婚了。


    「他怎么知道你……」后面的话她突然剎住了。


    「嗯，他不知道。他平时住阅江。今年春节回来，我们也是闲聊说起，他说系里有个同事也是江湾实验中出来的，也住我们这个小区。」哎，老头竟不知道她的具体门牌，害他前段时间只能一直在这片别墅区瞎逛。


    「你，也住这里？」难怪他总是出入自如了。


    「爷爷奶奶住这里，其实和你家只隔了一条巷子。」他忍不住又笑，工作忙，之前周末过来看望爷爷奶奶也是吃过饭就回去。最近这几个月他周末一来就待很久，陪下棋陪散步，连倒垃圾都抢着做，老人家可开心了。


    描苗点头，看来他家境是真的很不错。这里是江湾老牌的别墅小区。


    似乎为了解答她的疑惑，他继续说：「爷爷奶奶是江湾本地人，这个小区的地块之前是他们的村子。拆迁时分了几套回迁房。他们住不惯，就把几套房子卖了，回来买了套小别墅。当时房价还不贵。」


    「哦。」她问：「你跟你女朋友，为什么分手？」


    「毕业两年因为异地分手。之后一直没再拍拖。」他很高兴她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你还想了解什么？」


    「……」她撇了撇嘴，其实她也没什么想了解的。


    「我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


    「但我有。」


    「比如？」


    「嗜睡。」


    「哈哈哈哈！」


    「别笑。」她严肃地：「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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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比你了解我要多。」


    「……我很怀疑，你有青春回忆的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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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页

    「嗯。确实，」他点头，「很难说没有。」


    嗯？哼！描苗即刻瞟了他一眼，负气地说：「我还娇生惯养，刁蛮任性，行为散漫，好吃懒做……」


    她这个娇嗔的眼神，让他心软得一塌煳涂。「没关系。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他看着她，恳切地：「描苗，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我可不可以说不可以呢？」


    「不可以。」他笑：「这次，我绝不允许自己再错过你。」他将她的手握紧：「所以，姜描苗，你要做好觉悟，从这一刻开始，我会热烈地追求你。」


    「……」


    ————


    麦冬是被饿醒的。下午三点钟，电影早已播完。家里很安静，许夏阳也睡着了。她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越过他走到休闲区，轻轻翻找零食柜。噢，最近忙着去茶园上工，忘记补仓，零食缺货警报中。


    「饿了吗？」


    许夏阳突然出声问，麦冬整个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小抽屉推了回去。「有一点。」她略微尴尬地转头看他：「你呢？」


    他盯着被她关上抽屉，可怜兮兮地：「我好饿。」


    噗嗤。她笑出来，那一丝尴尬便消失了。就很奇怪，她都多少年没有试过这样跟一个男人单独看电影了，竟然毫无负担地睡着了。虽然之前每晚也都在顶楼隔着两栋房子的护栏聊天，但这样独处一室，她也睡得太自然了吧？


    今天甚至是自己主动邀请的，而且无关乎工作。她已经和他在不知不觉中熟悉到这种程度了？还是说逃离职场，在安全舒适的乡下，她对人的戒备心变得弱了？她微嘆一声：「怎么办？」她重新拉开抽屉：「只剩下两根巧克力棒了。」


    「你愿意分我一根吗？」仿佛担心她会拒绝似的，许夏阳马上补上了一句：「我下次请你吃饭。」


    「哈哈，」看他这么可爱，她爽快答应：「好！」


    沖了提神的咖啡，打开窗帘，两人坐在窗边休息区的地毯上捧着杯子聊天。


    「咦？」麦冬看到明二婶急沖沖往回赶，平时天不黑都不从地里回来的人，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她站起来拉开窗大声问：「明二婶，今天这么早收工？」


    明二婶停下来：「回来去赶集，」她幸福地抱怨：「哎呀，办喜事好多东西要买。」


    「好事儿，辛苦也高兴！」


    「是是是，」明二婶笑眯眯地：「我先回去啦，明二叔在家里等呢！」


    「好咧！」


    还坐在地上的许夏阳突然说：「我们也去吧！」


    「嗯？」麦冬回头，「去哪里？」


    「赶集！」他兴致勃勃地。


    其实她有点惊讶许夏阳竟对赶集感兴趣，男人们不是都很讨厌逛街的吗？她提醒道：「其实赶集日也没什么区别，很可能与你设想的不同。」


    麦冬小时候回乡下很喜欢赶集日，大家会集中在这天去镇上摆摊或者採购，特别热闹。现在镇上的市场、商场、小超市比较完善，想买的东西每天都有，也就伯父这一辈人还习惯在赶集日去买东西。


    「没关系，我到现在都还没去过镇上！」


    她斟酌了一下：「让明二叔载上你？他应该会开三轮车过去的。」


    「啊？会很尴尬吧？」


    「不会。」她笃定地：「他们很乐意的。」她知道他在环村路跑步时都会停下来和婶母们打招唿，之前她闭关时，就好几次在窗前看到他和村里路过的婶母热聊。大家对他评价很高，什么很有礼貌，见识广，没有城里人的架子诸如此类，婶母们对他可好奇了，打听他是不是单身，娘家的侄女芳龄正好。


    可以说，许夏阳是近期村里炙手可热的「师奶杀手」。


    「可是，你不去的话，我担心我会迷路。」


    「事实上，我对镇上也不熟，你可以跟着导航……」


    他打断她：「那我们刚好可以一起去探索。」


    「是倒是，但……」


    「而且，明二婶他们应该要忙着买东西，如果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不就耽误时间了……」


    20. 赶集快乐


    许夏阳的理由越说越多，麦冬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会开摩托车吗？」


    「不会。」


    她摊手：「我也不会。」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很简单啊，他马上提供了解决方案：「你楼下有自行车。」


    她嘆气：「我不会带人。」


    他举手：「我可以。」


    「你不怕累吗？昨天才刚刚爬完山。」


    「还好。巧克力棒补充了能量。」


    好吧，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去赶集了。


    几分钟后，托许夏阳的福，大学毕业十年后，麦冬又再次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其实一开始都很怀疑，担心他技术不够会摔倒。结果他跨上她的女装单车之后，她的顾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实在是他那双大长腿稳稳地立在两边，让人太有安全感了。


    「上车！」许夏阳瞄了一眼后座，欢快的说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麦冬竟觉得有点帅。


    天气是真的好，这个时间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单车轻松地行使在乡间公路，两边都是绿油油的稻田，微风吹过，甚是写意。


    绣丽村地势比镇上要高，一路有几个长长的斜坡，许夏阳玩心大起：「抓紧，我们要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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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单车后座跟自己控制完全不一样，车速稍微快一点，麦冬就感觉车子有点晃，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许夏阳腰间的衣服。


    「hello~~」心情无与伦比的好，许夏阳不由得松开一只手朝天空飞过的一群小鸟挥了挥。


    因为他放开了剎车，车速陡然加快，麦冬吓得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的衣服，「小心，别太快！」她的声音被吹散在空气里。


    「别担心！」许夏阳大声说，「我不会让你受伤！」


    风将他的衣服鼓起来，擦过她的脸，质地良好的布料，有点温柔。


    很快就到了镇上。然后，热情好奇的人就变成了麦冬。算起来她也有十几年没赶过集了，以往忙于读书工作，每次回来都直接回乡下和伯父他们吃个饭便走。回来这几个月除了去取快递，她也没有逛过镇上。凭着儿时的方位记忆，她拉着许夏阳去逛街市。


    街市扩大了不止 2 倍，宽敞明亮，分类明确，井然有序。


    「这里以前是荒地！」


    「咦，那个小山坡不见了？」


    「哇，这个！」她指着小店门口新鲜出锅的某种油炸点心，「这个很好吃！」


    「嗯。」许夏阳下一秒便用手机扫码付了款。


    两人就这样边吃边逛，一直逛到村民们的小摊，麦冬对竹编的各种规格和形状的篮子爱不释手，「这个可以做菜篮子；嗯，这个可以收纳刺绣工具……」就，又忍不住入手了几个。


    结果回到停单车的地方就傻眼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运回去呢？


    好在遇到了明二婶，将那些竹编篮子都放他们的三轮车上了。明二婶看了看他们的单车，热心地问麦冬要不要坐她家的三轮车回去。麦冬想到回程基本都是上坡，就想答应。许夏阳却拉了一下她的手腕，抢先说：「谢谢，我看您东西都买得多，就不麻烦您了。我们再逛一会。」


    「行，那你们好好玩儿，我们先回了。二姐，我回去将这些篮子放你院子里。」


    「好的，谢谢明二婶。」


    看他们的车开远了。麦冬转头问许夏阳：「你还想逛吗？」其实小镇都已被他们逛完了，她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喜欢逛街的男人，今天他真的买了一大袋东西哦。


    许夏阳看已经是傍晚了，就问：「我们要不要吃了晚饭再回去呢？」


    「天黑了骑车不安全吧？」


    「我来的时候确认了，一路都有路灯。」


    来的时候就想好要逛到晚上？他是有多想逛街啊！来都来了，就满足他的小小心愿吧，反正她也不想回去做饭。


    两人于是跑去镇上的河边大排档吃了晚饭，才心满意足地回程。


    来的时候下坡有多写意，回程上坡就有多累。其实这点运动量对许夏阳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是麦冬的女装单车太小巧了，他的两条长腿难以施展，上坡就有点缓慢。坡上到一半，他要站起来踩，麦冬觉察到他的吃力，主动跳了下来，跟在他旁边走。


    「怎么下来了？」


    「嗯，晚风很好，想走一走。」


    他便也跳下来推着单车和她一起走。乡村公路的路灯只有单边一排，整条路昏暗静谧，两人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突然，路旁的村屋窜出一条大狗，朝着他们狂吠。麦冬被吓了一大跳，许夏阳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


    幸好那条狗被拴住，但看它兇恶地转着跳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挣脱出来，还是令人心惊胆颤。


    许夏阳一手扶着单车，一手还护在她身前，感觉到她仍然害怕，「上车。」他跨上车子，「我们回家。」


    昏暗里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怎么他这句「上车」总是说得那么有腔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开的是豪车。


    骑过了那个小村庄，道路又恢復了安静。晚风习习，万籁俱静，他的背嵴那么宽厚可靠，让麦冬的心安宁得想靠着就此睡过去。


    回到院子，许夏阳停好车，将车篮里一大袋东西递给麦冬。


    「给我的？」她以为他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会想吃点东西，因为她一说好吃他就付款，所以后面她干脆看到好吃的就推荐。怎么，原来是买给她的么？


    「你的零食柜不是空了？」


    「是……」她本来要下单网购。


    「好好休息。晚安。」他将她送进玄关，替她关上了门。


    假期的最后一天，麦萌要补课，麦村长两夫妇一早就迫不及待从城区搭公车回来採茶。


    麦冬睡到八点多才起来，吃过早餐，她去前院看她的花花草草。阳光灿烂，她手动打开了自动灌溉系统，洋洋洒洒的水喷洒出来，拉出线条柔和的几个圆网，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圈。她眯着眼睛举起手挡了一下明晃晃的太阳，然后左右前后踢踢踏踏地转动舒展着身体。


    头上突然响起一声轻笑，麦冬抬头，许夏阳正站在隔壁阳台看她。


    昨晚许夏阳洗澡又到了楼顶，不过麦冬一直没有上来。看来这几天她真的是累了。他在楼顶一直等到隔壁的灯关了，才回去睡了。


    今天一早他起来慢跑，回来在阳台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出门。她穿了藏青色的短裤运动套装，趿着拖鞋，双腿修长笔直，脚踝纤细，明晃晃的阳光下皮肤白皙得发光，真的很难让人不去注意。看她懒洋洋地做运动，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今天不上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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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假期啊。」


    「麦叔他们已经去茶园了。」


    「啊？他们回来了？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去不去？」


    「去！」她转身就要回去换衣服。


    他也转身：「等等，我也换套衣服。」


    她停下来惊讶地问：「你也去？」


    「你不是说带我的吗？」哇，她竟然真的想反悔！他马上开始细数她那晚的话：「无须经验，一教就会；不问过去，不看将来……」


    同是失业沦落人，得帮人处且帮人吧！「好。」她闭了闭眼，深唿吸了一下，「5 分钟后出发！」


    5 分钟后，许夏阳再次见到了第一次在巷口遇见的那个全副武装的二姐。麦冬递给他一顶同款的帽子，「戴上这个。」


    他问：「防晒？」连脖子都捂着，难怪她的皮肤还那么白。可是，会不会太热了？


    「防蚊，防虫。」


    噢，原来这样。


    两人到茶园的时候已上午 10 点。麦村长夫妇对许夏阳的到来有点惊讶，随即表示了欢迎，然后将新员工入职培训的光荣任务交给了麦冬。


    为了保证每一颗茶树都採摘一遍，麦村长两夫妇分别在茶园的两头向中间採摘，然后一行一行地毯式地向上覆盖。麦冬和伯父简单打过招唿，就带许夏阳从最高的地方按照同样的方式向下覆盖。许夏阳担心自己不懂，建议两人从同一边出发，交替着向另一边完成，方便他随时请教。


    「ok。」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21. 田园工作


    採摘茶叶并不算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但因为要背着茶篓站立，以及举着手臂採摘，长时间下来也相当累人。这项工作的效率和质量，甚至体能耐力，两个年轻人完全比不上两位老人家。麦冬本来就是新手，速度不快，加之许夏阳在旁边不断出现各种小问题，这会儿提议说要开展计时比赛，结果出来又不服，跑去检查麦冬的工作质量。


    才刚将他带出来，就跑来质疑师傅的专业水平，他有没有一点职场求生欲？根本无法想像他是如何做到资深总监的职位。她一度都被他气笑了，告诫他，如果惹她不高兴，是会没有饭吃的！


    两人简直是边玩边摘地过了一天。正如麦冬所说，这份工作老闆比较好骗，可以经常偷懒。


    许夏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想和麦冬嬉闹，在她面前不自觉地变得幼稚，调皮。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又抑制不住地感到快乐。


    晚饭后麦村长夫妇还要炒茶，麦冬和许夏阳照例到顶楼聊天，然后第二天和大家一起去茶园上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概是白天太累了，最近麦冬都睡得很好，失眠果然如伯父所说，不治而愈了。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三天后，春茶基本就摘过一趟了。


    然后便去果园给番石榴的果实套上袋子，以减少病虫侵害。


    天气越来越炎热，露天劳作的挑战越来越大。这天中午，伯娘讲话突然有点口齿不清，麦冬发现后马上问她身体是否觉得不适，伯娘说半边脸有点麻木。大家一开始以为是中暑导致面瘫，许夏阳却觉得不像，因为麦婶步履也有点不稳，他有点担心是中风。麦冬赶紧给爸爸打电话，爸爸也怀疑是脑梗，让他们立刻送医。


    几个人飞快地用明二叔的三轮车将伯娘送到镇上的卫生院，然后救护车送到城区医院，麦冬爸妈和麦诚夫妻已经在医院等候。万幸伯娘只是轻微脑梗，发现和处置及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不过医生也建议住院等病情控制稳定了再进行针对性的康復治疗。


    但伯娘好多顾虑，因为她住院的话，伯父也得陪护，果园和茶园怎么办？


    「我保证为您每一只番石榴都穿上礼服。」麦冬信誓旦旦。


    「可是还有几天明二婶就娶儿媳妇了，我和你伯父都不在，谁帮她打点呢？」


    「我来。」


    「你年轻，什么习俗事例都不懂的。」


    「不懂你教我嘛，我记起来。我聪明，没问题。」


    「那夏阳吃饭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麦婶竟还想着自己的吃饭问题，许夏阳很感动。他原本就只计划住一个月，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想说他准备回阅江了，也好让麦婶放心治疗。


    结果麦冬小超人又举手了：「我负责。」


    「你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别忘了之前每周的菜谱都是我制定的！」


    哦，原来这样的么！许夏阳立刻将已到嘴边的话剎住了。


    麦冬妈妈看女儿如此懂事，也笑了：「乡下的事交给小冬，大嫂就安心养病吧。这孩子您还不知道吗，她认真起来什么事让人操心过？过去是我们照顾她，现在孩子大了，也该放手让他们担担责任了。大哥在医院照顾你，麦诚他们要上班，我负责每天中午送饭过来。」


    「我会每天将果园的工作进展向大家汇报。等您精神好一点，再和我开会讲一讲婚礼的习俗。」


    许夏阳也说：「我也会继续帮忙的。」


    「好，好。」麦婶终于放下心来。


    为了让伯娘放心，看她病情稳定了，肩负重任的麦冬和许夏阳当晚就打车回了乡下。


    这晚两人在各自的楼顶隔着护栏聊天，气氛有点儿沉重。


    「太累了……」她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星星，突然轻轻嘆息了一下。许夏阳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结果她喃喃地加了一句：「她真的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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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页

    「你说麦婶？」


    「嗯。」麦冬站起来，走到护栏旁边看着伯父家的院子说：「她连我们家的山地、田地都全种上了。她不是『活』在当下，她是『活』在眼前。她看到的，全都是做不完的活儿。」


    许夏阳也走过去：「可能这是她生活的节奏，硬要她停下来，反而对身体不好。」


    「是的。如果不是生病，她估计会全年无休。有时候大家想她休息，就让麦萌撒娇，让她去城里看她。」她转过头来，苦涩地对他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二姐吗？」


    「因为你在村里排行第二。」


    「嗯。其实家里的女孩，我也是排第二，还有一个大姐，是伯娘的女儿。」


    「哦？」许夏阳有点惊讶，一直没有听大家提起过大姐，即便是村头八卦，大家也只字未提。


    「大姐聪明漂亮，很温柔，我太喜欢她了，小时候总是缠着要回来跟大姐玩。」她几乎要哽咽了，停了几秒钟才继续说：「大姐真的，特别特别好的。」


    「她比你大多少？」


    「大 5 岁。」


    「她应该会很照顾你。」


    「嗯，是。」


    她没再继续说。感觉她正在竭力克制情绪，许夏阳也没再问。


    大概是伯娘差点出大事，她有点感伤。遇见她之后，她一直都是生动可爱、温暖阳光的，这样的她，有点陌生，又有令人心疼。


    今天许夏阳第一次见到麦冬的父母，都是温和可亲的人，知道他是陈叙的同学，对他很热情，麦爸爸过来跟他握手，特别感谢他一路护送伯娘过来，有他在，麦冬和伯父都镇定很多。麦妈妈知道他们要回来打点果园，马上去超市买了一堆肉类海鲜给他们带回来。


    此刻，他也有点想念家乡的四个长辈，父母现在还年轻，家里的事就没让他操过心，没有要求他回去发展，也没有催他结婚生子，很支持他搞事业。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隔着一米的楼距并排而立。


    她沉默得有点久，他安慰地说：「不要担心，伯娘很快会好。」


    「嗯。我知道。」


    「你们一家人感情很好，全家人的心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怕。」大家非常迅速地安排调整好一切，让伯娘安心养病。


    「因为伯娘值得，她付出很多。」她双手撑住护栏，轻轻说：「我父母都是医生，工作忙。爷爷奶奶一直是跟着伯父伯娘留在这里，都是伯娘照顾送走的。妈妈一直都很敬重感激伯娘的付出，也非常关心哥哥姐姐的学业，将他们送进城区的重点中学。平时住校，寒暑假若补习的话就住我们家。」


    「真好。平时相处就看得出伯娘对你很好。」上次村里的婶母问麦婶为什么二姐年纪这么大还不结婚，一向好脾气的麦婶连敷衍都懒，直接就怼回去说，二姐结不结婚应该由她自己决定。婶母笑她说二姐这么任性，就是你们惯的。麦婶说就是我们惯的怎样，她不结婚留在我们身边，我们养一辈子也愿意。许夏阳和麦冬说起这件事，「伯娘这护犊子的气势，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你妈妈。」


    「嗯，大姐走后，她大概把对大姐的爱也给了我。」


    「走了？」许夏阳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转头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16 岁。」


    花一样的年纪啊，他惊痛地：「怎么会？」


    「意外。骑自行车摔倒了，头磕到石头。」


    「……」


    「是的啊，怎么会？就骑个自行车，那个速度那个高度，不可能的……我们都不敢相信……」


    他嘆了一口气：「位置太巧了。」


    「是，就是那么悲惨。在 icu 昏迷了半个月，回天乏术，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


    22. 毋容置疑


    「大姐刚走那几年，我们一直很痛苦。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但时间没有治好伯娘。她那会儿都有点精神恍惚了，哪儿都不愿意去，说女儿在这里。伯父没办法，后来就带她种茶树种果树，忙碌终于让她没有时间伤痛。后来麦萌出生了，她慢慢开始有了笑容。」麦冬抬头看天空，深唿吸了几下：「我们全家人都知道，伯娘她太不容易了。」


    「所以你能回来，伯娘也很高兴。」


    「嗯。妈妈也说，你回乡下休息也好，刚好可以陪陪伯娘。」


    她的语气很平静，也没有流眼泪。但他却感受到她浓烈的悲伤。


    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叫她大姐让她皱了眉头。他之前以为是因为年纪的误会，此刻才明白，原来大姐，是这个家不能提及的伤痛。


    她那么哀伤，背影单薄。他真想，抱抱她啊……


    负面的情绪要节制，伯娘正在康復，麦冬的首要任务是管理好果园的工作。第二天一早醒来，麦冬在床上「嚯！嚯！嚯！」地往空气中挥了几拳，一跃而起。


    今天，必须又是元气满满的二姐！


    相比之前边闹边干的摸鱼节奏，这天的工作态度端正了很多。两人继续合作默契，番石榴树高的位置许夏阳负责，低处由麦冬来，兢兢业业一排一排的做过去，下午拍照片给伯父伯娘验收。


    第一天是在麦村长家做的饭，但两人都不擅长用木柴生火，不但浪费时间，还搞得蓬头垢脸。


    第二天中午，在生火第三次失败之后，麦冬忍不住问许夏阳：「你介不介意到我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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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页

    「当然不介意。」


    回家做饭就舒适很多了，关键锅盆瓢碗用得顺手，效率提升了几倍。只有两个人吃饭，也实在不需要用伯娘的柴火大铁锅。四十五分钟，饭好菜也好了。


    其实到目前为止，许夏阳只在那次讨论工作以及陈叙和描苗来的时候进过她家，此前两人晚上聊天都在各自的楼顶。像这样到她家两个人单独吃饭还是第一次，他一开始还担心会尴尬，结果饭菜一出来，两个辛勤劳作飢肠辘辘的人就只顾着吃饭了。


    她做的菜，非常好吃。


    当天晚上，许夏阳再次印证这点。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菜式，她十分讲究效率，所以菜式都是家常菜，一荤一素一汤加两碗饭。麦冬觉得体力劳动实在太累了，没有汤简直吃不下饭，所以会做个快手蔬菜汤。


    可他就是觉得尤其好吃，大概是太饿了所以特别开胃。但他之前运动完、徒步完一样消耗体力，也从未吃出过这种感觉，难道说，因为劳动最光荣？


    晚饭后两人一般会泡杯茶或者榨杯果汁，一起到麦冬的楼顶看星星。


    这晚麦冬一到楼顶就靠在躺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伯娘她到底要打理多少田地啊！」


    「累了吗？」许夏阳坐到她旁边的鞦韆椅上，语气是连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温柔。


    「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她数了一下手指：「我们已经连续上工超过一周了，连周末都没有了，惨惨惨！」


    「你快帮我算算，这个月赚了多少钱。」


    「……你这个月房租餐费交了吗？」


    「交了。」


    她大手一挥：「下个月不用交了！」


    「多谢老闆。」


    「瞧瞧吧，多好的工作，包吃包住，在农村也能活下去！好好干，我们这个月上班已经满 5 天了，月底可以出粮了。」


    许夏阳只微微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工作过于认真直接导致的除了身体更加疲惫之后，效率也降低了。给每只番石榴套上小袋子的工作，看上去相当简单，但长时间下来绝对是挑战。麦冬现在连抬起手臂都觉酸痛，能坚持下来全靠强大意志。三天后，两人还没将果园的工作完成，明二婶忙完自己的果园便来帮忙了。工作中闲聊，难免会提到长辈们最关心的晚辈们的终身大事。


    明二婶：「二姐，你有对象没有？」


    「没有呀。」


    「我听说现在有些年轻人，打定主意不结婚的。」


    「嗯，现在很多人是不婚主义者。」


    明二婶八卦地：「你呢？」


    「我不是。」


    「你想不想找对象？」


    旁边的许夏阳不小心把手上的小袋子扯烂了，微微皱了一下眉。


    结果麦冬手上的工作都没停，轻描淡写地：「有合适的话。」


    明二婶笑眯眯地：「我娘家侄子比你小三岁，是个好仔，年纪轻轻就在江湾城区买了房！我看着你俩挺合适的。」


    许夏阳眉头锁得更深了，麦婶一不在，明二婶这给二姐做红娘的心就蠢蠢欲动了。她之前说要介绍娘家侄女给自己，现在又要介绍侄子给麦冬，她娘家到底多少孩子还没结婚？是要把他和二姐拉做亲戚吗？再说了，在江湾城区买了房，对二姐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条件吧？二姐他们家不但在城区有房，乡下还有别墅呢！


    麦冬笑：「我不太能接受姐弟恋。」


    吶吶吶！许夏阳嘴角不易觉察地上扬了一下，二姐这个拒绝就很得体了！


    明二婶却表示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旧时讲女大三抱金砖。」


    许夏阳撇了一下嘴，男大三还靠金山呢！


    麦冬也不急：「现在是新时代，不讲那些的。」


    「是啊新时代新作风，你们年轻人不都说年龄不是问题吗！」


    「哈，明二婶好潮。」


    「过几天我侄子来喝喜酒，你们趁机见见，看合不合眼缘，就当认识个朋友嘛！」


    麦冬笑笑，说：「可以啊。」


    她现在是嫌朋友不够多吗？许夏阳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怎么那么热？」


    明二婶注意力果然马上被转移了，转头对他说：「对了，夏阳，我侄女也会来的哦！」


    许夏阳：「……」


    新农村的婚礼这么高效的吗，竟然还是大型相亲现场！许夏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麦冬，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觉得甚是郁闷，干巴巴地说：「欢迎。」


    哈哈哈！麦冬忍不住大笑，人家办婚礼请亲戚来，你许夏阳到底欢迎什么呀！看平时对她各种辩驳的人对着明二婶毫无反抗之力，她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爽感呢？


    许夏阳生气地瞪了她一眼，笑，你还笑，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晚上两人聊天的时候，许夏阳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拒绝？」


    「拒绝什么？」


    「明二婶安排的相亲。」


    「为什么要拒绝，多认识个朋友总是好的嘛。」


    「你连他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他恨铁不成钢地：「你很急吗？」


    「我都失业了，有什么资格挑剔别人的工作？」


    「……」他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能不能不要句句都这么戳心戳肺？


    「好啦，明二婶也只是关心我们。」


    「你知不知道村里的婶母们最好奇你的个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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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啊。」她笑：「将好奇理解为关心，会不会更舒服一点呢？」


    「……」


    「不过，我自己倒没什么，我更加担心你。」


    「担心什么？」


    她同情地：「你这样的条件，在乡村婚恋市场是个抢手货。」


    许夏阳嘴角不易觉察地上扬了一下，所以担心他会被别人抢走？他马上绕有兴趣地：「怎么说？」


    「无婚史单身。」


    「年龄大。」他假装谦虚。


    「成熟啊嘛！重要的是市区有房。」


    「供的。」也是实话。


    「现在谁还不是供的呢！而且你事业有成。」


    「我也失业了。」他故意学着她的语气：「我有什么资格提这点？」


    哟，麦冬才反应过来刚才不小心错戳了人家的痛处，她识趣地继续吹彩虹屁：「更吸引的是颜值高，身材好哇！」


    「嗯！」


    「咦，这点怎么不反驳了？」


    「你说的是事实，毋容置疑。」


    「哈哈哈！」


    「怎么觉得这些条件似曾相识？」许夏阳挑眉，似乎是某个人的择偶标准？


    23. 婚恋市场


    麦冬顿了一顿，干咳一下：「哎，乡下婚恋的择偶标准都差不多啦！」


    许夏阳只轻笑了一下。


    明二婶帮忙之后果园的工作加快了很多，第二天就全部完成了。伯娘表示很满意，很开心地收了货。


    这晚麦冬和明二婶一起打视频电话给伯父伯娘，为明二婶家的婚事开会。


    基于之前口罩的原因，村里这几年都没有办过大型喜事，这次明二婶娶儿媳妇，自然是要到祠堂办的。


    在麦冬的乡下，嫁娶的习俗仍然很讲究，祠堂婚宴也有整套的传统流程。村里一般会有一两个女性长辈熟悉这些，办喜酒的主人家便会委託她当天来婚礼坐镇，主导整个流程，其他婶母则配合执行。


    好比如什么时间要铺床，什么时间要拜祖先，然后什么时间接新娘；接新娘要去几个人，谁能去谁不能去？又比如嫁妆，一整套要有什么，娘家那边需提前买齐，因而接新娘的队伍出发前每个人就被安排好负责接那一部分的嫁妆；还要准备各种名目的红包，礼物等等。


    很显然，在一整套复杂的流程里，村里以往那个主持大局的婶母，是麦婶。


    而新娘接回来后，就在祠堂办流水宴。如果说这场大型活动的仪式流程是伯娘安排，那么招待嘉宾的流水宴就是麦村长负责了。一桌多少个菜，菜式也很有讲究，哪几个菜是必须要有的，哪几个可从应季菜里自由安排；採购的食材种类、数量，都得做好计划，少了不够，多了又浪费；此外，需要多少人手，怎样分配，炉头和砧板的工作如何安排，谁来掌大勺；时间也要合理规划，卤猪脚、白切鸡之类的提前准备，斩好摆碟；还有开席的时候，那些亲戚要先吃，主桌座位排序也有规定……非常多的注意事项。


    另外，婚礼各种礼物的採购也是一件大事，不过採购一般是主人家自己负责，伯娘一一细数，明二婶一一回答那些已经买了，那些还没买的记下来。


    一晚下来，麦冬打字的手就没停过，这个婚礼，虽称不上盛大，但亲朋好友都涉及，太多嘉宾需要照顾，堪称一场复杂的大型线下活动……


    麦冬这边忙得不可开交，那边有人却闲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吃完晚饭毫无藉口留下的许夏阳回了隔壁，在房间胡乱翻了一下书。最近他开始看哲学，刚来的时候下雨天静下心来看一整天，觉得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今晚是完全看不进去，于是跑到楼上看星。


    唉，他双手枕着脑袋半躺在躺椅上，又嘆了一口气，没有二姐的楼顶，好寂寞啊！


    他已经这么习惯每晚和她待在一起了吗？


    许夏阳走到栏杆边，看到麦冬和明二婶在二楼书房，好像在讨论什么。他发给她：「在忙什么？」


    她倒是很快回復了：「和伯娘开会讨论两天后的婚宴。」


    他立刻发了一个感兴趣的表情过去，「我可以申请旁听吗？」


    「可以，你来吧，明二婶也在。」


    「好，我马上来，你下楼开门。」许夏阳发完信息便跑下楼梯。


    明二婶正和麦婶那边对着採购清单，麦冬下去开门让许夏阳上来。


    明二婶看到他，抽空打招唿说：「夏阳过来了？」


    「是，明二婶晚上好。听说你们在讨论婚礼，我想来学习一下。」


    明二婶笑：「好好，先学习一下，回头自己办婚礼的时候就稳了。」


    许夏阳有点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其实，他真的不是那么急。好在视频那边麦婶看到，也跟许夏阳打招唿。许夏阳立刻结束和明二婶的话题，凑到电脑那边问候麦婶。麦婶非常开心，说身体现在恢復得不错。许夏阳关心地叮嘱了几句放心康復之类


    许夏阳在旁边，这个视频会议的气氛更欢快了。难得有年轻人对这些感兴趣，麦婶和明二婶都很高兴，中间不免要闲聊几句，一直到病房快要关灯，大家才依依不捨地结束。


    明二婶和麦冬感嘆：「你伯娘为人无可挑剔，人都在医院里，还为我们想得这么细緻。」


    「是，她去哪里都放心不下绣丽村的大家。」


    「哎，真想她快点回来，怪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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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明天回来，到时候我们召集大家来开会吧，马上就要婚宴了，伯娘也不放心。」


    「那你伯娘她怎么办？」


    「请了护工。」


    「好好！」


    看时间也不早了，明二婶和许夏阳一起告辞离开。


    隔天开始各种准备工作。一早麦冬就陪着明二婶到村里各位叔伯家，提前预约他们明天过来帮忙，并约定晚上到明二婶家开碰头会。其实之前明二婶夫妇也跟大家打过招唿，微信村群里也发了邀请。但主人家提前上门去邀请，总是有诚意一些。两人几乎家家户户都走了一遍，麦冬负责将确认能来帮忙的叔伯婶母及其可以负责的事物记录下来。


    完成这项工作后，明二婶要先将採购清单上缺少的东西补齐，麦冬暂时解放。回到家，许夏阳正坐在院子里等她。


    她提醒他：「今天不用去果园了。」


    「那我做什么？」


    「哈？这个为什么也问我？」


    他也提醒她：「你现在是代理老闆。」


    「休息日老闆不需要安排员工的业余生活？」


    「……」


    看他神情落寞，她又不忍心：「那，你想做什么？」


    「要不，」他马上来了兴致：「我们再去赶集？」


    「今天不是赶集日。」她停了一下，「你想去的话，我让明二婶带上你？他们刚好要去镇上採购。」


    「……」他的不情愿全都写在脸上了，问：「那你做什么？」


    「我要整理花园和菜园子。」


    「那我一起？」


    她拒绝：「不请。」


    「为什么？我很好的。」


    「没钱。」


    「免费！」


    「多谢！」


    最近忙着茶园和果园的事，家里院子都荒废了。除了每天定时自动灌溉，麦冬就没有管过。这天两人除杂草、松土、施肥等也忙了一天。


    下午忙完，两人又累得瘫坐在顶楼嘆咖啡。 梗多面肥txt＋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三楼只有一个杂物房，露台面积很大。放了一套藤制陪布艺的户外家具， 茶几、沙发、躺椅、鞦韆椅，一半是小花园，一半加盖了玻璃屋顶，变成了一个半开放式的屋顶休闲区。春天时因为一直下雨，避免家具受潮，她又封上了落地玻璃窗，关上就变成了一个玻璃房，好了，这下晴天雨天阴天都可以享受屋顶的闲暇时光了。


    看吧，二姐的钱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花光的。


    「种植真的是很减压的存在。」麦冬啜了一口咖啡。「我现在多少能体会伯娘沉迷种植的心情。」


    许夏阳没说话，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咖啡和晚霞，心里不免感嘆，浪费时间原来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晚饭后麦村长回来了，大家一起在明二婶家开会。嗯，那个可怜的许夏阳又被丢下了。


    因为办喜宴，村里很多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麦村长主持了确认了分工安排，然后大家一起商量了菜单以及採购食材的数量。第二天，已经明确任务的个人就各司其职，订购食材，从祠堂搬出桌椅，餐具，到小溪边清洁晾干，然后摆到村口祠堂旁边的小广场。


    傍晚许夏阳到楼顶，看村前的广场已经摆了十几围桌椅，还搭了一个简易厨房，颇为壮观。


    明天全村都去祠堂吃流水宴，麦冬肯定没空做饭，便对许夏阳说：「明天带你去蹭饭。」


    「我需要封红包吗？」


    「不需要，你是兄弟团。」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你别靠近新郎。」


    「为什么？」


    「颜值太高，会抢他的风头。他怎么说都是叫我二姐的人，我必须替他想着点。」


    她这么认可他的颜值，许夏阳很高兴，但该提醒的也要提醒，可不能让她这么偏心别人，「二姐，我也是。」


    「是什么？」


    「叫你二姐的人，」他笑，「你也要罩着我。」


    24. 祠堂婚礼


    第三天是正式婚礼。麦冬和麦村长早早去了帮忙。


    村里的人基本都回来参加婚宴，要帮忙的事情也很多。麦冬的妈妈隔天晚上就回来了，因为她要负责为新人铺床。


    新人结婚，铺床是件大事，不但要看时辰，人选也很讲究，必须要请家庭人口齐全幸福美满的婶母来帮忙。迄今为止，麦冬妈妈已为村里 3 对新人完成铺床仪式了。


    食材是提前订购一早便送来的，许夏阳过去的时候，临时厨房已经忙碌起来了。旁边贴了大幅的红纸，上面用毛笔写明了各项厨房工作的负责人及联繫方式，不但确保每个人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方便大家有问题时即刻找到负责人来解决。


    工整端庄的楷书，许夏阳笑，不用说是二姐的手笔。虽然麦冬说不需要封红包，但他还是请教麦村长之后封了红包祝福新人。然后被二姐抓去做临时司机，因为车队的数字也有讲究，凑够十辆，寓意「十全十美」。


    「你开我妈妈的车。」她把车钥匙交给他。


    「我什么都不懂。」说好了他只是来蹭饭的啊！


    「跟着车队，人家走你就走，人家停你就停。」


    「……」


    「反正你正空闲。」然后她就转身忙别的去了。


    她忙碌的时候好严肃，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接受反驳的样子。想自己不久前在职场还运筹帷幄，高效严格，最近竟被她管得死死的。现在还做上了不能有主观意志的临时司机！许夏阳开着车，忍不住笑。不过，她真的把活动策划和执行的经验完美地嵌用到祠堂婚宴上，刚才就看到她手上拿着一份流程表满场在忙。除了厨房张贴的项目负责人联络表，她手里应该还有项目执行表，物料清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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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下午接了新娘回来，停好车，挑嫁妆的人就有条不紊地找到自己的负责的部分，将嫁妆挑进门，然后新人去拜祠堂。


    祠堂门外的广场，户外厨房已准备好菜式，层层叠叠的几百碟菜一字排排过去，蔚为壮观。


    趁着新人走着流程，婶母们快手铺上台布，将菜式碗筷等分发到宴桌上，等完成一系列的习俗仪式，流水宴正式开宴。


    麦冬一直在忙，总是一眨眼又不见人。


    许夏阳和兄弟团一起被安排吃第一批流水喜宴。席间，刚刚还到处找不见人的麦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跑到许夏阳的身边，四周闹哄哄的，她俯身在他耳边说：「旁边那一桌，你的三点钟方向。」


    她突然靠过来，轻轻柔柔的气息罩在他的耳边，带着她特有的草木清新的香气，让他微微恍惚了一下，依言抬眼望去，顿时将他从暧昧浪漫的遐想中无情地扯了出来！他脸色难看地转回来看她，动作太快，鼻尖几乎擦过她的脸。麦冬立刻后退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很自然地将耳朵靠向他那边，示意他讲话，他伸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靠近她的耳朵，说：「不是说我是抢手货么？」


    她的耳廓微微烧起来，转头继续附耳对他说：「怎么啦？人家芳龄 25，卜卜脆的年纪！」说完又配合地将耳朵靠向他。


    「年纪差太远，太单纯了不合适。」


    「那，」她又转头低声说：「九点钟方向那位呢？容貌端庄，皮肤白皙，就是芳龄 30，不知你介不介意？」


    看他一脸无语完全放弃反馈的表情，她又附耳过去安慰地：「那你看看对面那桌，12 点方向。」


    他一看那边几个全是男的，脸都绿了。


    她嘻嘻地笑，指着自己低声对他说，「我的。」


    他的脸更黑了！


    一点安抚的作用都没有？不可能呀！「长得也很实诚。」她稍微直起身察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又低头问：「平衡一点了吗？」


    他无语地对她勾勾手，等她再次将耳朵靠过来，他不满地：「我怀疑你之前的分析方向完全是错的。」


    「不可能，我的市场分析从未出过错。」她瞄了一眼旁边那桌，示意他看：「我仍然坚持你是个抢手货。」


    许夏阳一看，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下来，刚才三点钟和九点钟方向的两个姑娘，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转头想向麦冬求救，她已不见人影。两位姑娘似乎吃完了，站了起来，看样子正踌躇着要走过来，他饭也没吃饱就逃也似的回了家。


    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远处的麦冬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天跟着接新娘，全身沾染了烟味。许夏阳回家洗过澡，整理衣服去洗的时候，发现裤兜里有一叠红包，兄弟红包，司机红包，还有回礼红包，帮忙拿嫁妆也有红包，连吃饭也发一封红包，他今天真的是如麦冬所说，去蹭饭的。但是真的，很开心。


    晚上八九点，参加婚宴的人潮逐渐散去，将新人送回新房，村里的叔伯婶母忙着各种收拾整理。


    伯父已经回来了两天了，十分惦记着医院的伯娘，吃完喜宴，麦冬妈妈就开车送他回城区医院，太晚了医院就不允许进入了。


    许夏阳在自己住的阳台等到十点多，才看到麦冬回来。


    「回来啦？」


    「嗯。」麦冬伸手开门，累得头都没抬。


    「我好饿。」他是下午三四点时吃的流水宴。结果下面的人只给他回了一个关门的声音。噢，她怎么无动于衷呢！「好冷漠！」他趴到阳台的护栏上，委屈地抱怨了一句。


    过了大约半小时，隔壁楼顶的灯亮了，许夏阳转身蹭蹭蹭地跑上了楼梯。


    看他上来，麦冬走到护栏那边，递给他一个蛋黄酥。然后立刻走回去，躺倒在躺椅上。


    「不要躺下，头髮还没干。」


    「我不行了，必须要休息一下。」


    「累了吗？」


    「太累了……」她的声音都低下去了。


    「先拿风筒吹干头髮。」


    「嗯。」最近这两周连轴转，感觉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麦冬坐起来，靠着椅背，曲起膝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怎么跑得那么快，晚上再吃一次喜宴就不会饿了。」


    「再不跑我担心有人来问我拿号码。」


    「给呗。」


    他一惊：「你给了？！」


    「哪有时间。今天一天都好忙。」


    他窃笑了一下，故意说：「看来是很遗憾啊……」


    「一点也不，我估计明二婶已经把我的号码给她侄子了。」她拿出手机来，「哦，收到几个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许夏阳咬了一口，这蛋黄酥是不是过期了，怎么有点酸？他心有不甘地：「你不是说在乡村婚恋市场，我这样的质素可以横行霸道了么？」


    「怎么，姑娘们没来想拿你的号码吗？」麦冬挑眉。


    「……跟横行霸道有点差距。」


    「嗯，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什么？」


    「年龄。」


    「……」


    「我们这个年龄在农村属于大龄剩男剩女。」她学了一下人们的语气：「这么好的条件都未结婚，会不会是……那什么？」她剎住某个词，说：「你懂的。所以我们的分数会被拉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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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那什么？他很明显是直男！许夏阳气结地瞪了她一眼，隔那么远，又是晚上，她完全接收不到，他只好负气地：「我不懂啊。」


    「我也不清楚。」她装傻。「可能，吶，我只是猜的哈。可能也就只是，联想到某些健康方面的问题？」其实不只是在农村，即便是描苗那么高学歷，不也怀疑过叙哥有隐疾吗？


    这这这，侮辱性更强了！许夏阳脸都绿了。


    「好比如，她怎么还没嫁出去，是不是不能生孩子啊？」


    原来不是说他啊……她今天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听这些闲言碎语？「别管她们说什么！」


    「嗯。」她好像并不在意，一直在低头操作手机。


    「你不会，通过了微信好友申请吧？」


    「嗯。在聊。」


    「……」


    25. 一个大坑


    隔了一阵，麦冬又说：「今天的大厨，隔壁村一个年轻人。他可能看今天流程控场比较好，问我做什么工作，我说做策划。哇，」她学着对方的样子，「他真的哇了一声哦！说一定要找我请教一些工作上的问题。」


    「……」许夏阳无语，看来，她白天也不是真的很忙了。


    她又操作了一会手机，才苦恼地说：「哎，我都尽量低调了，才华的光芒还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他终于笑出声来，看她也累了，便说：「夜了，别跟他聊了，快回去睡觉。」


    「确实很累。」她伸个懒腰，关灯回去，「晚安。」


    「别忘了吹干头髮再睡。」


    「已经干啦！」她头也不回地挥了一下手。


    她的声音消失在门后，许夏阳无奈地笑了笑，也转身下楼。


    第二天早上，两人吃完早餐在前院的藤椅聊天，一个年轻的男人来铁门旁边按门铃：「你好，二姐。」


    「哦，王旭光，请进。」麦冬给许夏阳介绍，「王旭光最近在做一个创业品牌，希望了解一下线上营销的玩法。许总，有没有兴趣一起聊聊？」


    许夏阳其实是，没兴趣的！但想到上次自己和麦冬一起在二楼书房讨论问题的情景，他更不想留他们两个单独讨论，便说：「可以。」


    麦冬便转头对王旭光介绍说：「旭光，许总有非常丰富的大品牌市场营销经验。」


    旭光？许夏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才见人家一次面你就叫得那么亲切？唉，反观自己到现在都还是许总！不过，他脸上没露半点声色，优雅得体地伸出手，「旭光你好。」


    王旭光上前双手握住许夏阳的手，「许总您好，感谢！」


    麦冬安排王旭光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才转身回去拿她的笔记本电脑。


    许夏阳很轻扯了一下嘴角。难怪她吃完早餐就拉他出来聊天，原来是王旭光要过来。这样就避免了和王旭光单独相处，甚至都不用将他迎进家里。


    处理得相当自然嘛，就说她很聪明了！如此说来，她的边界感似乎对他更宽松？虽然很难说第一次她邀请他到书房讨论工作时没有陈叙的原因，但起码他令她信任。意识到这一点，许夏阳的心情马上愉悦起来。那就，帮帮忙吧！


    麦冬掀开电脑，示意王旭光直入主题：「旭光，你简单介绍一下你的项目以及目前遇到的难题。今天主要是先了解一下你的困扰和期望，还不确定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麦冬进入工作状态，每一个问题都在点上，相当专业。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一边聊一边记录。


    简单总结起来，王旭光在镇上经营一家食品加工厂，规模和产量不大，目前主要业务是做大品牌代工，他想做自己的品牌，但销量一直打不开，想推广也无从下手。


    工厂已有十几年歷史。原来的厂长年纪大了要退休，儿女都在阅江市区工作不愿接手，原本想将厂子关掉，考虑到员工跟着多年，又不忍大家失业，便想找个人接手。刚好王旭光返乡创业，就接了下来。


    麦冬点头：「旭光还是很有魄力的，现在做实业不容易。」


    「要感谢老厂长的支持，他允许我分 5 年付款。不然我是真的没能力一下子拿那么多钱出来。」


    许夏阳插了一句：「国家对农村创业项目有政策支持及财政补贴，比如创业贷款、投资补贴、税收减免等等。」


    麦冬：「贷款方面的问题你也可以找麦诚哥了解一下。」


    「对哦，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之前怎么没想起来麦诚哥，谢谢！」王旭光说着从纸袋拿出来一些产品，「我们的产品品质和口味都不错，我今天每样都带了些过来，你们尝尝看。」


    许夏阳问：「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配方吗？」


    「嗯，是的。以前工厂主要做广式腊味的代工，有比较稳定的业务。但我想，既然有设备和技术，不如开拓自己的品牌，我本身也很喜欢研究吃的，便和同事一起研发了几款现在比较受欢迎的休闲零食。就是这几款不同口味的肉松和肉脯。」


    「所以目前你们是一边做代工，一边做自己的品牌？」


    「对，代工的业务不能丢，首先要保证工厂能活下来。」他又拿出几包腊味：「这些是我们代工的产品。」


    麦冬拿过来看：「嗯，果然是大牌子。关于自己的品牌，你现在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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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页

    「我们很想宣传，但不知从哪里开始，如何做，而且我们也没什么钱可以花在这上面。」


    许夏阳拿起肉松的包装看了一下，「销量打不开，除了产品品质及营销的问题外，品牌产品的定位，价格，包装，渠道，还有你们是否了解目标消费者的喜好，是否能让他们很方便的了解、触达乃至完成购买等等，这些都是影响因素。」


    王旭光有点懵了，他们从没系统思考过这些问题，只觉得自家的出品也不比大品牌差，输就输在没有大品牌那种规模的资本砸下去做品牌营销而已。


    「或者我换一个问法，」许夏阳拿起一包猪肉脯，尽量耐心地：「这个猪肉脯的目标消费者是谁，你们是从一开始就明确的吗？」


    王旭光不确定地：「不就是，普通消费者么？」


    「……」所以呢，普通消费者是什么样子？许夏阳有点不想说话了。


    「旭光，这群人的收入、消费习惯，在休闲零食方面的喜好、支出，这些都会影响你们的价格策略，包装设计以及营销方案。」麦冬见状，便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你得先了解你要卖给谁，他是怎样的人，然后你要将产品放在他方便触达的地方，以他可以接受而你又能赚到钱的价格，用他喜欢的方式，吸引他购买。」


    麦冬停了一下，继续说：「打个比方，在他上下班的必经的地方摆个小摊，确定一个合理的价格，然后你通过大声吆喝，或者买一送一的大海报，或者现场表演活动，让他停下来，有机会了解这个产品——哦，这是我需要或看上去就是我喜欢的，咦，价格也很美，那就试试呗！」


    「你们的意思是，」王旭光震惊地：「我们要从头再来？」


    「现在的未必是错的。但长远发展来看，至少这些是应该要理顺的。趁着产品刚上市没多久，整理起来相对要容易一些。」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王旭光似乎连做品牌的底层逻辑都没有搞清楚，空有一腔做品牌的热情和孤勇。许夏阳还不知道麦冬想要帮到什么程度，他需要先和她达成共识，便说：「我们目前获取到的信息很少，难以即刻做出有价值的建议。或者我们先补充了解一下行业信息，再来讨论？」


    麦冬认同地：「对，旭光你这边也需要继续提供些资料，我们先想想。」


    「好的。」


    送走王旭光已是上午十点，气温逐渐上升，麦冬很自然地和许夏阳回到屋里。


    「你怎会突然想帮王旭光做这个项目？」作为一个成熟的职业经理人，对王旭光这种完全没想清楚就将产品生产出来再考虑如何推广的做品牌的方式，许夏阳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也没想到这样的。」麦冬无奈地，去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我原本想着帮个忙，给些推广建议。」


    「他怎么知道你的？」


    「不是说了吗，我才华的光芒掩盖不住。」


    他才不信，「麦村长找你了？」


    「嗯。」伯父昨天确实特意介绍了两人认识。


    「为什么？」这种不靠谱的项目，她有很多理由拒绝。


    「王旭光原本在阅江有份稳定的工作，因为父亲中风了才回流创业，女朋友也跟他分手了。可能伯父觉得他挺难的吧。」


    他只是看着她，没说话。创业困难的人多了去，这个忙，并不是给几条推广建议那么简单。


    完全是个大坑。


    26. 我需要你


    网上曾有个持续讨论的吐槽帖，大概是这些年亲戚们那不靠谱的求助。


    比如一个连脸都没有见过的堂舅舅突然打电话来说儿子开了模椇厂能不能帮忙介绍些业务，问他做哪一类的模具，他反问你需要什么？


    比如好不容易各种求情给亲戚中专毕业的孩子安排了份工作，结果她说如果不一起招她的同学那她也不去了。


    还有在gg公司做文案的网友，亲戚上来一句就说，帮忙想个 slogan，10 个字以内就行，就几分钟的事，有那么难吗？


    ……


    「王旭光的父亲曾经帮过伯父。」麦冬若有所思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原本真的打算帮个小忙。」


    「现在呢？」


    「我改变主意了，反正都决定帮忙了，干脆帮个大的！」


    「……」他懒得跟她再说，站起来就走。


    「哎，许总！」她赶紧拉住他的手腕，「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要不要，跟她一起么？这句话让许夏阳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停下来，回头看被她紧紧握住的手腕，几不可闻地扬了一下嘴角，然后严肃认真地：「一分钟，说服我。」


    许总的姿态腔调，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帅！大概是一开始认识他就被标註了「失业落魄中年男」的标籤，最近的相处他也非常温和，如同一只很乖地等着投餵的大狗狗，麦冬竟忘了他也曾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甲方资深总监。此刻她就完全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可怜兮兮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分钟，可以吗？」


    哎，乙方的劣根性！


    「说说看。」二姐示弱的样子就类似撒娇，简直让许夏阳无法拒绝。


    麦冬快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之前做的营销策划，往往专注某个行业，品牌成熟，资源丰富，高品质高预算；而且，无论客户还是同事，一起共事的团队非常优秀。也就是说，我们的工作经验建立和依赖在由这一切构建的大平台。那么，当我们没有品牌，没有资源，没有团队的时候，真正的考验就出现了，多么有挑战啊！再者，做这个品牌策划可以体验从产品研发、包装设计一直到上市推广 0 到 1 的过程，应该会很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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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似乎已不需要这种锻鍊。」


    「但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挑战。而且，」她诚恳地：「我也很需要你。」


    其实她只要说这一句，十秒钟就可以说服他的。许夏阳没做声，示意她继续说。


    「接下来两周茶园果园应该也不太需要我们上工，你下个月也不需要付房租和餐费。」


    他挑眉：「我的房租和餐费是之前劳动所得。」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刚好有时间，也没经济压力。」


    呵，她怎么那么单纯，这点房租和餐费，难道还称得上是压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既然这样……他即刻问：「那这个项目你给我什么报酬？」


    「啊？」还要报酬？她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手腕。他也知道的，她！没！有！钱！


    「不是说，没有我不行吗？」他看了一眼落空的手，皱了一下眉：「那你给我什么？」


    这个皱眉表情却让麦冬暗叫不妙，「助农为乐，友情贊助。」她小心翼翼：「可以吗？」她没打算收钱，按行规来的话，王旭光也付不起品牌方案的费用。


    「我没有欠王旭光人情的。」


    「我知道……」她低头思考，许夏阳的工时费应该很贵。


    看她这么为难，他忍不住提醒：「为什么我没有礼物？」


    「什么？」她抬头看他，这个问题真是出乎意料。


    「徒步之后，你送了姜老师和陈叙礼物，为什么我没有？」这个区别对待，就很让人耿耿于怀。


    「啊，那个啊！」她有点尴尬：「描苗自己选的礼物。他们一起回去嘛，也不好意思让叙哥空手走。」


    「所以陈叙只是顺便？」


    她终于领悟过来：「我会为你特别准备一份。」


    「好吧。」


    「真的？」


    「嗯，」他笑，「你那么想和我一起，我都被感动了。」


    「……」他略带戏弄的语气，让她的脸噌的一下热了。但这句话分明是她自己说的，无从反驳。


    她睁着眼睛懊恼又无奈的表情，实在可爱，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啦，我们从哪里开始？」


    她立刻拿起笔记本电脑：「去书房！」


    看她趿着拖鞋蹭蹭蹭地跑向楼梯，确实是对他一点都不见外了。许夏阳笑，快步跟上。


    上午他们简单了解了一下行业的信息，列了一个资料清单给王旭光补充资料。


    许夏阳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担心吵着她，他很自然地走到楼上去接听了。


    麦冬开始走神研究菜谱，不一会也下楼做饭去了。


    二人三菜，木耳丝凉拌肉松，广式腊肠炒豆角，清蒸腊肉。全是王旭光的产品。许夏阳抚额，二姐工作起来，就全是工作。


    坦白讲王旭光的产品确实不错，包括上午他们讨论时试吃的猪肉铺，味道令人满意。撇开营养这个话题，大众对休闲食品的安全要求很高，原材料，工艺等等，都需要去了解。如果这方面不过关，那这个项目就没必要去做了。


    「我们要不去王旭光的工厂看看？」麦冬问。


    「可以啊，你安排。」


    然后王旭光下午就开厂里的面包车过来接他们去了工厂。其实麦冬担心有点太多，王旭光的食品厂能通过大品牌的严格考核，成为代工合作商，本身就是品质保证；此外，他接手后又升级了设备及生产品控流程，安全卫生，原料工艺都是让人放心的。


    不过，这样一来，投入增加，产能过剩，也是王旭光急于做自己品牌的原因。


    「旭光，」麦冬问：「除了这些现实的客观原因，你做品牌的初心是什么呢？就是，你为什么不选择争取更多风险小代工业务，而是投入更多资源和精力去做品牌呢？」


    产品参与市场竞争，除了价格和质量的竞争，品牌竞争会逐渐成为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要经营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品牌，就应该是一个价值观引导的品牌。如果说价格和质量体现的是产品的功能价值，就是「我真的很好吃」；那么，品牌故事和文化提供的则是情感价值，「你会喜欢我」。许夏阳笑了一下，麦冬的问题总是问在点上。


    王旭光想了想：「我对小时候曾经吃过的肉松味道非常难忘，但是在乡下很少有机会尝到。所以我也很想做出一种让人难忘的味道，让更多人享受美食，拥有温暖的回忆。」


    「是家的味道？」许夏阳问。


    「对！」


    麦冬对许夏阳竖起大拇指，他一下子把品牌品牌理念以及品牌故事的方向提炼出来了。


    下午在工厂的参观讨论顺利完成。许夏阳的朋友秦奕昨天过来江湾团建，就在附近，上午他打过来说要来找他吃晚饭。王旭光热情地给他推荐附近一家好吃的农庄，然后问麦冬：「二姐，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麦冬刚想说不用，许夏阳已先开了口：「她跟我一起。」


    「好的。」王旭光热情地将他们送到门口：「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繫我。」


    许夏阳看看腕錶：「他大概还有半小时才到，我们去集市逛逛？」


    「逛逛可以 ，但晚饭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那你怎么回去？」


    「镇上有三轮车啊。」


    「之前你请我吃巧克力棒，我说过要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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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啦，你的朋友我不认识。」


    「你不必认识他，你就吃饭。」


    「……」这样都得？「不好吧？」


    「有点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会担心。」


    「许总，现在天还没黑，而且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不是怕狗吗，狗会认你的地盘？」


    「……三轮车阿叔不会怕狗啦，我反而更担心你，一会儿那么晚你怎么回去？」


    「嗯，你提醒我了，我现在也有点担心。」他认真的点头：「非常需要本地小霸王的保护。」


    「……」


    27. 反客为主


    结果晚饭出乎意料的愉快，实在秦奕太有趣了！得知麦冬有一个趣稚的暱称，他也很自然地叫上了二姐。


    秦奕是gg公司的老闆，主要做媒体採购业务。早期曾任职一家外资gg公司，后来跳出来创业。许夏阳还在糖果品牌做管培生时，两人就已因为工作认识，算是多年好友。


    虽然业务方向不同，但麦冬和秦奕也算是同行，很多共同话题，聊得特别投机，吐槽甲方奇葩、媒体不懂事；分享圈子里的江湖传闻，评论综艺节目，感嘆内娱偶像剧没救了；还有最近收割流量及资本的狗血短剧，很神奇为什么会有人一边吐槽一边充值……总之各种话题，频频碰杯，两人饭都没怎么顾上吃。


    局面反转得非常意外，明明是三个人的晚餐，到后来基本就没许夏阳什么事了。


    到底谁是谁的朋友？


    王旭光不是说这家农庄很多外地人也慕名而来的吗，这几个招牌菜貌似味道也不怎样，许夏阳觉得，有点食之无味？


    知道秦奕这次是带整个公司团队来江湾玩，麦冬竖起大拇指：「团建不占用休息日的老闆，绝对是个好老闆！」


    「二姐原来在哪个公司？」


    「臻传。」


    「张弛？」


    「对。秦总认识吗？」


    「略有所闻。」秦奕笑了一下：「为人似乎跟他的名字不太符合。」


    「哈哈哈哈，这个评价精准内涵。」麦冬笑。


    「相信我，不用多少时间，你会发现我更多优点。」


    「哈哈，绝对有理由相信啦。」麦冬转念又说：「其实张弛也很不错，很少本土gg公司的福利能做到对标外企的。不过他确实一直比较紧绷，也是压力大吧，臻传现在都超过 100 人了，他又是比较谨慎的性格。」


    「所以公司控制在 80 人内就好了，客户和业务都做精一点，才能工作日出去耍嘛。」


    「有实力才能做飢饿营销，肯定不少甲方挤破头想成为你的客户了！」


    「没办法，」秦奕苦恼地摊手：「300 万以下的项目我们基本不看，就算是 eric xu 都无得倾的！」


    eric xu？这个名字让麦冬心头一跳，徐方珩，他也是秦奕的客户？世界这么小？


    被冷落了一整晚的许夏阳终于被提及，咬着后槽牙表示感激涕零！「不用担心，短期内你应该不会有这个烦恼。」


    噢，原来这一个也是 eric xu，麦冬松了一口气，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哈哈哈！二姐你知道吧，」秦奕捏着手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夏阳私下里非常小气。」


    「嗯！」麦冬点头：「感觉到了。」


    「……」许夏阳无语地：「你们是不是喝多了？我能听到！」讲讲道理，他什么时候对她小气了?


    秦奕举了举茶杯，「没醉。」


    「哈哈。」麦冬笑：「这种话如果不是当面讲，不就变成背地里讲坏话了？」她耸耸肩和秦奕对视一眼：「很显然，这种小人行径不是我们的风格。」


    秦奕马上附和：「没错，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走的都是大人行径！」


    「默契！和秦总聊天太开心啦！」麦冬高兴地和他碰杯。


    什么逻辑，难道当面讲就变成好话了？但许夏阳没机会表达抗议，因为麦冬已经和秦奕开启了一个新话题：「秦总今晚回阅江市区吗？」


    「对。」


    「我能搭个顺风车吗？」


    「当然，我的荣幸。」


    「你回去干嘛？！」许夏阳问。


    「我想了想，那边家里的电脑有些资料可以参考。许总，你明天自己吃饭可以吗？」


    现在什么时代了，拿资料还要专门跑一趟，她没有网盘的吗？而且她才认识秦奕多久，就敢晚上坐陌生男人的顺风车，她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许夏阳立刻拒绝：「不可以！」


    「喂！」秦奕一拍许夏阳的肩：「你还是小孩吗？」然后转头对麦冬说：「二姐别管他，两天不吃都饿不死人的！今晚要开车好可惜不能喝酒，回阅江我们约酒。」


    还喝？他都怀疑她现在是不是清醒的！许夏阳眉毛都快拧起来，「我也回去。」


    「你回去干嘛？」那两个默契的人同时问。


    「回去带些夏天的衣服。」理由相当充分。


    麦冬一拍手掌高兴地：「好极了，那一起走！」


    车子刚上高速，麦冬就睡着了，她这几天一直忙婚礼的事情，太累了，又喝了点酒。许夏阳转头看她歪靠着车门睡熟了，有点后悔没有和她一起坐后排。


    秦奕看许夏阳转头看了几次，便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麦冬。「二姐真的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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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你把她的微信推给我。」


    「不推。」


    「她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


    「你的朋友你自己问啊。」


    「小气！」


    「既然都已担了小气的污名，我何不理直气壮一点？」


    「怎么，怕我把她抢走啊？」


    「说什么呢，她是陈叙的妹妹。」


    「她就是她，不是谁的谁。你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


    「……」


    秦奕又笑：「哈，真的好久没有遇到这么纯粹有趣的女孩子。」


    「嗯。」她确实，纯粹，聪颖，可爱，内心柔软。


    「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许夏阳几乎秒答：「我现在不适合谈恋爱。」


    「谁关心你要不要谈恋爱！」秦奕八卦兮兮地：「这么敏感不像你啊，怎么，你喜欢二姐？」


    「……」许夏阳咬牙，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后排的人，还好，睡得很沉。「那你关心我什么？」


    「我是问你准备休到什么时候？」


    「没计划。」


    「要帮你推荐工作吗？」


    许夏阳礼貌拒绝：「暂时不用。」现在乡下的日子也挺快乐的。


    「好。有需要随时联繫。」


    「谢谢。」


    「话说，喜欢的人就得紧紧抓住，小心一不留神就被别人抢走了。」


    「……」谁说喜欢了？许夏阳懒得理他，转头看风景，噢，窗外高速路漆黑一片。


    麦冬一直睡到小区楼下，两位很有风度的男士一起下车，看着她进了小区大门才上车离开。


    第二天是周六，麦冬睡到快中午才起来，终于觉得復活了。


    手机一打开就密集震动。


    许夏阳一早发微信来问她什么时候回绣丽村。


    秦奕连续发了几个好友申请。


    描苗发了十几条微信。


    最近两周描苗不是出差就是赶论文，还要兼顾上课，周末也留在学校泡图书馆，之前都没时间撩她。


    「我这周流感了。」


    「难受。」


    「要吃什么药啊？」


    「喂！」


    「喂喂！」


    「我就快死了！」


    「你理一下我啊？」


    「你最好是忙着跟许夏阳拍拖，其他理由我都不接受！」


    ……


    麦冬笑，回復问她在哪里？


    描苗：「教工宿舍。」


    麦冬：「我来看你，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想吃！」


    哟，这胃口像是得流感的人吗？


    施丹又是在家加班，拒绝出门，麦冬飞快地换衣服去搭地铁，因为她也好饿。


    上地铁后她才给许夏阳回信息：「明天再回去吧，我去找描苗玩。」


    许夏阳等她的信息等了一上午，想给她打电话才发现自己竟还没她的号码，他快速打字：「把你的号码发给我。」


    很快收到一串号码，他立刻拨了过去：「姜老师周末没有回江湾吗？」


    「在大学。」


    「陈叙过来了？」


    「没有吧？」


    「好，我知道了。」他挂了电话。


    「啊，你就这样空手来看望病人啊？」描苗一见面就吐槽：「还以为有人会带亲手熬的病号餐来呢！」


    「看病人的重点是什么？」


    「当然是病人。」


    「错，是动词『看』！」麦冬非常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描苗痛心抚额，「果然不能对闺蜜期望太高。」


    「好啦，」麦冬笑着解释：「我起太晚了，不够时间煮饭。」


    「爱心外卖啊！谁刚才那么诚恳地问我想吃什么？我默认你会来投餵我的！」


    「生病吃什么外卖，不健康！」


    「我现在健康得很，可以吃下一头牛！」


    「我看你确实精神奕奕，既然已经康復，」麦冬抬手看了看腕錶。「快！」她拉起描苗的手就走：「一会儿饭堂午市要收了。」


    「你吃了 4 年还不够吗？」


    「二饭堂的煲仔菜里有我的青春。」


    「我是病人咧，会不会上火？」


    「这点小病，最适合以毒攻毒。」


    麦冬点了好几个菜，「刷老师的饭卡就是爽！」


    取了菜，飢肠辘辘的两人大快朵颐。


    「哇，麦冬冬，你的青春好好吃！」描苗俏皮地。


    「当然！青春就是什么都美味！想当年，徐方珩也很喜欢二饭堂的煲仔菜。」


    28. 浪不浪漫


    麦冬讲起徐方珩这个人，早已波澜不惊。其实也没什么好迴避的，她的青春本来就绕不过徐方珩。


    「他找你了吗？」描苗问。


    「没有啊。」


    「那你突然缅怀什么青春？」


    「我追忆我的似水年华，跟他人有什么关系？」


    描苗停下筷子，擦了擦嘴，「假如，我说假如哦，徐方珩想吃回头草，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


    「都说假如啰！」


    「人生规划不同，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假如他现在的人生规划跟你一样了呢？」


    「拒绝思考此类不切实际的假设问题。」麦冬扯开话题：「怎样，你和叙哥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流感了都不敢回江湾享受家庭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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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生我自己的病，跟他有什么关系？流感啊姐姐，回去不就传染给家人了！」


    「哦，那我不是你家人？你怎么不怕传染给我。」


    「你抵抗力好嘛，你看看你这小臂多结实，哇，你这皮肤，小麦色，多健康！」


    「你不如说我黑得了！」麦冬一点都不介意：「伯娘住院这段时间我一直处于农忙状态。」


    「许夏阳呢？」


    「他也是。」


    「啧啧，两个人的田园生活，怎么这么浪漫！」


    「你去晒晒试试，挥汗如雨漫天落下，忙完回家浑身酸臭，够不够浪漫？」


    「夸张！」


    「夸张就是浪漫主义的特色！你看看李白。」


    「李白知道你用这个比喻，都要跳出来掐死你。」


    「能把李白气活，我死不足惜的。」


    「还是算了吧，若掐不死你，他迟早会被气得死多几次。」


    「脱离实际没有生活经验的知识分子女青年，真的应该去绣丽村劳动一下，跟昆虫们来点亲密接触，就知道田园生活浪不浪漫了。」


    昆虫~~描苗无端端想起爬山那天的毛毛虫，继而又想起陈叙，噢，她抬起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好像还没完全退烧？


    麦冬看她突然脸红红地陷入沉思，也停下筷子，「说吧，叙哥向你表白了？」


    「你怎么知道？」


    「任谁都看得出他喜欢你吧？就你迟钝。」


    「你那么敏感，有没有看出许夏阳喜欢你？」


    「完全没有。」麦冬抓住筷子耸耸肩，坦荡地：「我们真的只是很聊得来的朋友，同是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多一些。」她话锋一转：「叙哥不一样，他对你很明显是男性对女性的欣赏，看你的眼神，怎么说呢，既有爱慕又有疼惜。」


    「一双眼睛，能不能看到这么多感情啊？」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麦冬八卦兮兮地：「叙哥怎么说？」


    描苗嘆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他说要热烈地追求我。」


    「哇！」麦冬惊嘆，「想不到叙哥那么低调温和的人，走的竟是霸总路线！」


    「……」


    「然后呢？」麦冬八卦兮兮地靠过来。


    「没有然后。我这两个周末都没有回江湾，他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太坏了！但他肯定微信找你了啦。」


    「嗯。」微信和电话天天都会有，他情商极高，不会让你觉得厌烦，但是会提醒你他一直都在，她几乎快要招架不住了。


    「其实叙哥问过我你的择偶标准。」


    「啊，什么时候？」


    「爬山那天。」


    「你怎么说？」


    「实话实话。第一标准公务员免谈。」


    「……」


    麦冬看她这个表情，惊讶：「难道你没用这个来拒绝他？」


    「……没。」


    「他没有知难而退，你也没有设置障碍。」麦冬一拍手，重新拿起筷子，「问题，解决！」


    「……这么简单的吗？」


    「不然呢，有多复杂？」麦冬从食物里抬起头问：「你是顾虑他的职业呢，还是不喜欢他这个人？」


    「我不知道。」她无法说自己没有心动，她连麦冬冬都欺骗不了，更加骗不了自己。每每想起他那晚在车里说的话，那个一触即走的温柔的吻，她的心就狂跳不已。时至今日，她亦不能对自己否认，对爱情懵懵懂懂的年纪，他其实就是她第一次心动，以至于后来她非常努力地想要考他的学校，最终因为几分失之交臂。然后她任由这个人连同那些暗恋的心情泯灭在逝去的青春里，直到多年后，尝过情爱之苦之后再相见，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情，她第一反应是逃离。


    假装不认识，假装不动情，但逃避似乎，从来不会有任何帮助。


    「那就去找答案。」


    「怎么找？」


    麦冬向她展示自己的手机屏幕，许夏阳的微信：「今晚和姜老师一起吃饭？陈叙过来了。」


    「……」


    「要接触才知道合不合适。走吧，」麦冬拉她起来，「我们去解压。」


    两人打车去了游戏城。


    许夏阳和陈叙到的时候，麦冬和描苗正疯狂投篮，成绩惨不忍睹。


    两位男士跃跃欲试，于是重新投币。身高手长果然精准投篮，还以为可以在女士们面前一显身手，结果观众眨眼已不见，两个大男人，投了个寂寞。


    找了一圈，终于在跳舞机那边找到那两位没有耐心的女士。描苗从小学跳舞，这种游戏得心应手，麦冬已经放弃，只在旁边看着。


    「怎么跑了？」许夏阳问。


    「我们已经连续玩了十次投篮了。」


    「走，我带你去玩刺激的。」许夏阳瞄了一眼陈叙和描苗，麦冬会意，跟着他去玩赛车。


    描苗跳完下来，只见陈叙，「他俩呢？」


    「去玩了。」看她额上有汗，他给她递了张纸巾：「感冒才刚好，不要着凉。」


    那天晚上表白后，她没有明确拒绝他。但这两周她一会说出差，一会要做论文，一会又说流感，总之各种理由一直没回江湾。他听说她流感但一个人在宿舍，生怕她发高烧没人照顾，担心得要死，她却不肯说她住在哪里。他都差点要找叔叔问她的宿舍地址了，又怕她有压力。只好压抑自己的担心和思念，等她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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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见她没心没肺蹦蹦跳跳地玩游戏，他有一点点气恼又有一点点无奈，很怀疑感冒只是她的藉口。但看她那么精神，也就放下心来。哎，他这么想她，见到她，那点一闪而过的小小气结很快就被幸福沖得无影无踪了。


    描苗胡乱擦了一下汗，有点尴尬。「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


    看描苗有点脸红，陈叙忍不住笑了，语气也柔软下来：「还想玩什么？我陪你。」


    描苗看他衬衣西裤一身清俊的样子，跟五颜六色的游戏厅实在有点不搭，便说：「不玩了。」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他拿出手机要打给许夏阳。


    「不要。」她按住他的手制止他，「让他们再玩会儿。」


    「好。」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你想去逛街吗？」


    「有点累。」他的手宽大温暖，描苗心跳陡然加快，大概是游戏厅内空气浑浊，她觉得脸都要烧起来。


    「那去喝杯东西？」


    「嗯。」


    描苗的手挣了一下，陈叙却握得更紧了，牵着她往前走：「我想你了。」


    陈叙牵紧她略微走在前面，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描苗只看到他的侧面，和硬朗的下颌线反差强烈的是，他的耳朵竟然红了。原来陈局长也会害羞啊……描苗心里一软，被他握住的手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停止了挣扎。


    出了门，两人到楼下咖啡坐下，陈叙为她点了一杯热茶。「感冒是真的吗？」


    「嗯。」


    「那……」


    「出差，写论文都是真的。」她很主动地交待了。


    他的眉头微微拧着：「不是为了避开我？」


    「不是，我最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忙。」


    「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有点。」她老实地，又补充了一句：「工作压力也很大。」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


    「描苗，你可以慢慢考虑，但不要避开我。」


    「我没有。」


    「如果你再不见我，我就要报读你的硕士研究生了。」


    「不要。我不接受师生恋。」


    陈叙笑起来：「那你可以不让我通过面试。」


    「……」


    29. 送花加分


    呵，陈叙莞尔，还不承认是喜欢他？他从未认为描苗所谓公务员免谈的择偶标准是个障碍，前男友是公务员么，他一点都没放在眼内。


    但他也只高兴了几秒钟，描苗上次和麦冬的「烤肉论」又不合时宜地在脑中跳了出来 ，他不禁提醒道：「嗯，你最好是。」


    「是什么？」


    「不要接受师生恋。别被小鲜肉迷惑。」


    「……」


    看她脸还有点潮红，他又担心地问：「感冒真的都好了吗？」


    「嗯。」


    「今晚想吃什么？」


    「顺德菜？」


    「好。」他拿出手机，又停下来，「要不别带他们了？」


    「不好吧？」今天还是她约的麦冬冬。


    「那下次我俩再出来吃？」


    「可以。」


    「好。」他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意，愉快地拨通了许夏阳的电话。


    许夏阳和麦冬正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中途麦冬有点担心陈叙和描苗，不确定地问许夏阳：「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玩得怎样呢？」


    他淡定的说：「不必。」


    「一起出来的，只顾着自己玩真的好吗？」


    「放心，陈局长不会介意的。」许夏阳操控赛车转了个急弯：「刚才他牵着姜老师出去了。」


    然后他很满意地看到，麦冬的游戏撞车了，game over！


    两人的年纪加起来都超过退休年龄了，还像个小孩似的比分数争输赢，当然大多数项目麦冬都是被碾压的。好在战绩不错，最后积分换了一个毛茸茸的小泰迪，送给了描苗。


    陈叙开车过来的，饭后送描苗回宿舍。


    上车后他将手机递给她设导航，描苗输入地址之后，他将地址添加到常用地址列表后才启动了车子。


    到达，陈叙下车过来帮描苗开车门，待她下了车，他又打开后排车门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是些感冒药。「放在家里备用，不舒服打给我，不要乱吃。」


    「嗯。」她心里暖暖的，有点感动。


    「要不要送你上去？」


    「不用。」


    「住几楼？」


    「503。」


    「好，我看你上去了再走。」


    「不用，你先回去吧。」他回到阅江的家应该将近 1 小时。


    他上前轻轻虚拥了一下她，「我好捨不得你。」


    描苗还没来得及紧张，陈叙已放开她：「锁好门，我明天再过来。」


    「啊？」她下意识地：「明天还来？」


    他似很不满意她这个反应，挑眉说：「我要追你啊！」


    他怎么坦率得这么可爱，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扬了扬手中的纸袋：「谁追女孩子第一次送礼物会送一堆药啊！」


    「哦？」他认真地请教：「那应该送什么？」


    「送花啊！」


    「送花会加分吗？」


    「嗯。」


    「真的？」


    描苗笑着点头：「真的。」说完她又有点懊悔，她现在是在教他如何追求自己吗？好为人师真的是职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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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陈叙转头再次打开后排车门，从副驾驶的座位后捧出一束马蹄莲。


    描苗目瞪口呆：「所以你原本，打算送给谁？」


    「当然是你。」他笑，将花送进她手里，「但你刚才说有压力，所以我没拿出来。」


    「……」他是有备而来。简直太会了！


    「可以加分了吗？」


    「嗯。」她脸红红地低头看手中的花。真好看呀！


    ————


    麦冬到家施丹刚好加完班，她在楼下的全家拎了几瓶 1664 啤酒回来。初夏的夜晚，两人在窗边看着夜景喝着小酒，无与伦比的惬意。


    施丹到臻传之前曾经服务过食品行业的客户，麦冬便请教了一下她关于休闲食品推广的建议。她分享了几个案例。


    「你最近接项目了吗？」


    「算是吧，乡村的小项目。」麦冬模煳地说，如果让施丹知道她免费为别人做项目，肯定哇哇大叫，毕竟自己对她的项目报价时一点也没手软。反正是公司的钱嘛，公司连年终奖都没发给她呢！


    麦冬又问：「臻传最近怎样？」


    「挺好的。」


    「客户有没有作妖？」


    「很难没有吧？」施丹挑眉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哈哈哈大笑。


    麦冬喝了一点啤酒，感嘆说：「eric xu 对出品的要求有时候确实会令人发疯，完美主义者。」


    「你怎么知道？他才刚从国外回来的。」


    「呃，」麦冬顿了顿，「上次不是参加你们的会议吗？」


    「是哦，那次我们被挑战得很惨。」


    近几年奶粉行业竞争激烈，受新生人口数量下降影响，婴幼儿奶粉需求量萎缩，市场由增量竞争转为存量竞争；国产品牌口碑和竞争力逐步提升，外资品牌也不可避免地面临更大的挑战。行业加速洗牌，外资品牌需要更多地拓展产品线，争夺抢占下沉市场。


    麦冬不用想都知道，空降市场营销总监的徐方珩亚歷山大。


    施丹笑，拿瓶子和她碰了碰：「但他对你的报告很满意，你要不要……」


    麦冬一看她一脸虚假的笑意，立刻警觉地打断他：「我以后不接 eric xu 那边的项目。」


    「为啥？致宝的预算挺厚道的。」


    「基于上述原因。」


    「就，还好啦，客户哪个不难搞，况且他也没挑战过你。」施丹喝了一点酒，又笑，「可能叫 eric 的都不好对付。我之前遇到过另一个 eric，更可怕。」


    「所以，远离 eric！」麦冬拎起酒和施丹碰杯。


    「一些来自乙方的辛酸吐槽和泣血忠告！」施丹也大笑，「说真的，假如有天 eric 点名 joy 参加项目策划，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不能帮帮忙吗？」


    「噢，你最好直接告诉他 joy 辞职回老家结婚了！」


    「哈哈哈哈，这么绝？讲到结婚……」施丹又神秘兮兮地：「老闆好像离婚了！」


    「啊？真的吗？」麦冬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他的秘书不小心透露的，前段时间好像财产分割搞得焦头烂额。」


    「张弛不像是会为离婚撕破脸的人。」


    「确实，离婚离得算是很体面的，只是老闆不想分割公司股权，所以除了公司，他不但净身出户，还要筹措赡养费给他前妻和女儿。」


    「也理解啦，臻传是张弛的心血，股权分割的话可能觉得公司管理会有掣肘吧。他之前还拒绝过风投融资，因为不想稀释股权。」


    「是啊，经济分割清楚，才算离干净了。」


    「哎，从这个角度看，两人是坚决离婚，不想走回头路了。」


    「哎哟，婚姻失败真的是伤筋动骨连根拔起。」


    「好可怕！」


    两个未婚人士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碰杯，喝酒，结束话题。


    反正都回来了，第二天麦冬和施丹一起去逛超市。乡下买东西不太方便，而且接下来她和许夏阳得闭关做策划，麦冬一不小心就选了一大堆食材和零食。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你一个人得吃多少天！」施丹望着几乎堆满购物车的食物。


    「会员不用，费用不就白交了？当然要疯狂买买买，将会员费省回来！」


    「就怕你埋单的时候崩溃。」


    果然埋单的时候麦冬心疼得嗷嗷声，跟施丹大喊要努力工作，不会再挑项目。


    「那 eric 的项目接不？」


    「他的话，还是算了！」


    「哈哈哈！如此看来你也不算很穷了。」


    麦冬约了许夏阳来超市门口和她汇合一起打车回去。东西太多，施丹推购物车送她过去。


    许夏阳开车过来，远远看到麦冬就忍不住笑，买这么多东西，家里冰箱放得下吗？


    看他跳下车来，麦冬惊讶地：「你开车来的？」


    「嗯。」他过去将东西一一搬进尾箱。


    「许总？」施丹震惊地。


    麦冬也惊讶：「咦，你们认识？」


    「嗯，以前服务过许总的项目。」


    许夏阳一时想不起施丹是谁，便微笑说：「你好。」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麦冬很快反应过来，许夏阳的职位应该不太看执行细节，未必会记得施丹，便说：「施丹，是你在 d&d 的时候吗？」


    「对，许总可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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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夏阳收到麦冬的提示马上接上了，提了施丹当时老闆的名字：「ri插rd 的团队。」转头问麦冬：「要和施丹再聊一会吗？我先去找停车位？」


    「不用，昨晚聊得够久了。」麦冬毫不留恋，跟施丹简单道别就上车出发了。


    30. 中产返贫


    车子平稳地上了高速。


    麦冬问：「怎么开车过来了？」


    「乡下还是有车比较方便。」


    「油费很贵咧！」这款车帅是帅，但油耗很高。打车多方便啊，何必养着一部车？


    不过，现在麦冬总算明白许夏阳为何也如此窘迫了。


    昨晚和描苗叙哥分别后，许夏阳打车先送她回去，她才知道他住阅江知名的望江豪宅小区。嗯，他此刻还开着她的梦中情车，而且还是去年新版，明显是刚换的新车。3.0t 大排量的 suv，绝对称得上是豪车了。


    不用说也是之前高预期高消费，几乎没什么积蓄的。


    第一次和陈叙描苗吃饭时知道许夏阳之前的公司和职位，妥妥的高收入职场精英。她当时就挺费解的，外企那帮职业经理人休假最爱往国外跑，许夏阳辞职休息大把时间，却跑来绣丽村这种没有任何服务的「原生态」小村庄？以他的生活自理能力，差点连饭都吃不上的。


    现在看来，明显是消费降级啊！单身中产返贫三件套，失业，房贷，车贷，他全中！现在阅江的楼价下降，固定资产还缩水。她的公寓本来就比住宅便宜，面积也不大，怎么缩也就那样了。但豪宅不同啊，豪宅之前的价格那么高，下跌的空间还是有的嘛。哎哟喂，许夏阳真的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你不是说骑自行车赶集很累吗？还怕狗。」许夏阳笑。


    「但开车去赶集，会不会太奢侈了一点？」她斟酌地说。所谓买车容易养车难，他之前没开车到绣丽村不就是这个原因吗？但现在次次约饭都要蹭朋友们的车，可能也令他很没面子吧？算了，她也不应该让他知道她知道他的处境，落差很大的！


    「也可以去江湾找陈叙和姜老师玩。」


    麦冬暗暗地嘆息了一下，没再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施丹的微信：「你怎会认识许夏阳？」


    麦冬思考了一下，说是叙哥的同学或他们家的房客都怪复杂的，她实在不想打那么多字，只回覆说：「缘分。」


    「我听说他离开啤酒品牌了，那边大动盪，很多人被裁了。他现在在哪个公司？」


    「为啥对他这般好奇咧？」


    「如果我说因为帅，你信吗？」


    「不信。你向来对帅哥免疫的。」


    「对，但我对你这样的美女毫无抵抗力，所以~~实情是~~~我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你，远离 eric？」


    「哈？」麦冬吃一惊，很快递输入：「所以许夏阳就是你昨晚说的那个，更可怕的 eric？」


    「对，他以前好酷的！」施丹发了一个闻风丧胆的的表情，「别让 eric 看到！」


    「eric 在开车，放心。」


    「真是活久见，竟然还能见到此人春风和煦的笑容。」施丹含蓄地发了一句。


    麦冬转头看了看正在专心开车的许夏阳，墨镜下鼻樑高挺，下颌线轮廓分明，让人无端有点距离感。他今天穿了黑色的 polo 衫，双手松弛地握在方向盘上，小臂结实，手指修长。最近待在乡下，皮肤和她一样晒成了小麦色，健康阳光。


    确实，挺酷。也，有点帅。


    但据她的接触了解，许夏阳好像一直就挺可爱的。麦冬回覆：「会不会是因为你之前都是在工作中接触他呢？」


    「也是。我那时总觉得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有点冷峻。」


    「假如你让团队里的客户主任去对接徐方珩，看她会不会觉得可怕？」


    「哈哈哈，徐方珩还好啦，很有风度。咦，我怎么觉得你对他好像有点偏见？」


    「nonono，打个比方而已，大甲方的职场气势碾压，懂？」噢，说完之后她突然想起许夏阳说庆幸他从未成为过她的甲方，现在这么一说，她竟也感到几分庆幸。


    「有道理。冒昧问一下，你们是什么关系？」


    「姐妹，冒昧的问题就不要问了哦！」麦冬打太极。


    「八卦.jpg 他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


    「怎么会呢？」她马上否认：「你又不是不知我年初就辞职了，完全无接触的！」


    「我说的是许总。」


    哦哦哦！她还以为施丹说的是徐方珩，她真的是，心虚个什么劲！麦冬快速输入：「男性朋友。别多想，我就是搭个顺风车。」说完她便将手机扔进包里，在车里使用电子产品，有点头晕。


    「买那么多东西？」许夏阳看她沉默的有点久，便问。


    她嘆气：「后悔中，买到破产了。」


    他笑：「这么严重？」


    「所以你感受到我的诚意没有？」


    「嗯？」


    「和我一起工作，伙食多好啊！」


    「哈哈，确实。」她和伯娘做饭都很用心，许夏阳笑：「来绣丽村之后饮食升级了。」


    噢，可怜孩子，他之前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啊，都拮据到这个程度了！麦冬不禁又对许夏阳同情起来。


    傍晚时分回到绣丽村。等忙完一切事情，到楼顶聊天的时间有点晚了，但麦冬还是兴奋地分享她收集的行业数据及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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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说要趁机好好休息吗？」许夏阳惊讶，她昨晚还说要疯狂补眠睡到自然醒，早上一概不回復微信及电话。


    「是啊。不过既然都回去了，顺便拿施丹电脑找了些资料，公司有付费帐号。」


    「你昨晚不是和施丹喝酒么？」效率还挺高的。


    「你怎么知道？」


    「看到你从全家出来。」她昨晚下车后，计程车到前面的路口掉头，回来时刚好红灯，他看着她从全家拎了一袋东西，看形状就知道是啤酒。


    「哈，眼神犀利！」她没觉得不好意思，开心就应该喝点小酒。「施丹说你以前很酷，迷倒整个团队的女生。」


    「我现在不酷吗？」


    「她觉得你今天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可见失业的副作用多可怕，短时间内就将一个意气风发的精英男变得和蔼可亲。


    「难怪现在没有女孩子喜欢。」


    噢，不小心又往失恋的人心口撒了把盐。麦冬闭嘴，抬头看星。


    「二姐。」


    「嗯？」


    「为什么你做什么都充满热诚？」明明不是在农村长大，去干农活也兴致勃勃，一点都不娇气；王旭光这个项目，她完全可以基于他现在的实际情况给些推广的方向建议，但她却决定从头开始整理，做一份品牌策划的全案，还认真到特意回阅江翻资料。这一切，甚至都是免费的。


    还有这个房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设计装修。听麦村长说完全是她自己来决定并负责执行，父母都没参与或帮忙。说她前几个月她一直泡在房子的事情上，很多软装都亲力亲为。嗯，她连增压泵都能安装。


    他从未见过动手能力如此强大的女子。


    许夏阳从小到大都颇为顺利，家庭和睦，家境不错，几乎没为钱焦虑过；家庭教育得好，从小就知道要靠自己努力达成目标，所以学习成绩优秀；及至成年，身材外貌也不错，几乎不用怎么为爱情苦恼。工作和生活随遇而安，觉得待遇职位不错，便跟着一个老闆十几年。虽然每年加薪幅度也不错，以他的能力，但凡事业心强一点，隔几年跳一跳，年薪至少会比现在多 20%。


    只不过相比于那 20%，他更愿意过得舒适一点。往好里说，可以讲他过得松弛从容，换个说法，也能说他不够进取。


    好比如裸辞这件事，他决定得很快，也并不觉有多严重，他甚至到现在都没跟家里提这件事。经济上没有压力，既然公司生效了竞业协议，那就休息一下；一个人在阅江待得无聊，好友说可以到村里换个环境，那就来晃一晃。


    然后他发现，在这里做个无业游民很快乐，那就待久一点。


    「你知道吗，当你不计回报全情投入到某一件事情里，你会慢慢地被这件事的本身打动。」她走到一旁打开柜子拿出两罐啤酒，递给他一罐。


    「你那么爱喝啤酒的吗？」他笑，怎么到处都能翻出几瓶来。


    「还是叙哥上次买过来的。」她打开自己那瓶，「就觉得今晚的话题，挺适合喝点儿的。」她坐下来喝了一口，微嘆：「我真应该早点儿认识你的。」


    他的心几乎要漏跳一拍：「为什么？」


    31. 挺难哄的


    麦冬喝了一口啤酒，享受般地答：「可以免费喝啤酒啊！」


    许夏阳失笑，她这个酒量，能喝多少钱？「我觉得时间刚刚好。」


    麦冬笑，若是之前有幸先认识他，那他大概率就是她的甲方了，回到他刚才的问题：「其实我也并不是一直都这样，有段时间完全找不到工作的意义。」她蹬掉拖鞋，盘腿坐到椅子上，「我不知道，每天拼命加班的工作，到底创造了什么价值。」


    许夏阳没说话，只拿起啤酒喝了一口，静静听她讲下去。


    「就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华丽空洞的策划案好像在浪费生命。一边无法避免地被各种项目推着向前，一边又试图逃离这些数据的怪圈。有时感觉脑袋快要爆炸，所以辞职后只想做动手不动脑的工作。」


    「你之前不也闭关做项目吗？」


    「其实也有可能是在玩。」她哈哈笑了一下：「下雨天，外面天昏地暗，一个人开着檯灯与世隔绝般躲在书房做手工，简直不能更美妙了！」


    「我以为你一直在专心工作。」


    「工作这种事么，完全生活所迫。唉，」她长嘆一口气：「装修是个大坑。」


    「房子很好，是我见过最舒适的家。」


    「谢谢。装修房子让我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激情。嗯，怎么说呢？」麦冬喝了一口酒，思考了一下：「就好像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将生活打造成你喜欢的样子，你能感觉时间的流逝是有质感的，它不会只是你电脑硬碟里枯燥的数据，也不是一个个以项目和日期命名的 ppt。」


    「你之前的工作状态，有没有可能是职业倦怠期？」许夏阳问。


    「是。而且貌似是周期性发作的。」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


    「怎样克服的呢？」


    「装修了房子。」


    「……」终于明白她刚才那句装修让她找回激情的意思了。


    很多女性心情不好会选择购物、美食、刷剧等简单的方式来释放情绪。这些事情会让大脑分泌多巴胺，令人心情愉悦。如果说多巴胺是一种奖励机制，那么内啡肽就就更像一种保护机制，是身体歷经痛苦后大脑产生的补偿作用，痛并快乐。二姐追求的是高级的快乐，歷经辛苦的装修过程后获得内啡肽，体验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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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许夏阳低头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突然觉得，你挺难哄的。」


    「啊？」麦冬很惊讶：「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别的女孩子买个包包首饰就很开心了，你得买个房子。」


    「有些包包珠宝的价格是堪比一套房子的哟！」这个结论麦冬是不同意的：「可是，有什么问题呢？我不需要别人来哄啊！」她非常无辜地：「我更喜欢自己取悦自己。而且，无论包包还是装修，我不会勉强追求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


    确实。令人尊敬。许夏阳再次笑了。


    「很矛盾，」麦冬说完又陷入了思考，「从这个角度来说，工作还是很有意义对不对？」


    「比如？」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听她这样带着思考慢慢讲话。


    「可以谋生，还能买花戴。」


    「嗯。」他认同地：「如果说读书可以改变命运，那么工作就是可以改变生活。」


    「你呢？你有没有试过厌倦工作的时候？」


    「当然有，而且也是周期性发作的。嗯，」他喝了一口酒，「大概每年都会发作一次的。」


    「哇，好可怕！」她哈哈哈大笑：「你成功地安慰到我了！」


    「我的荣幸。」他拿啤酒碰了碰她放在茶几上的啤酒。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我比较庸俗，老闆一加薪，我就好了。」


    「啊！」她恍然大悟，「归根到底，万恶之源都是钱不够！」


    她的语气表情实在配合得太好了，他不禁笑出声来。「我看你现在钱也不多，也很快乐啊！」


    「你不快乐吗？」


    「我也，很快乐。」他诚实地说。好像和她在一起，很容易笑起来。


    她笑嘻嘻地欠身和他碰杯，再次确认了眼神，在场两位都是穷乐人士。「以前的人说，生活无法解答的疑问，土地会告诉你答案。」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我觉得是，一定会有收穫。没错，土地告诉我的是，一定会有收穫。可能是水果谷物，可能是珍贵的情谊。」


    「可能是对生活新鲜的体会，或者对人生更新的理解？」


    「精确！」麦冬再次兴奋地拿起啤酒罐和他碰杯，「活在当下，似乎是说你要珍惜眼前拥有，投入到目前的生活去。但回归本来，每个人都有必须现在马上要去做的活儿，因为土地同时告诉我们，时序和季节从不等候，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有活就干，才能有梦就想。」


    「你这个词语新解，有点哲学的意味。」


    「难道不是宿命？」她长嘆一声，「所谓，劳碌命！」


    他笑起来，「我俩的情谊算不算也是从土地里建立起来的呢？」


    「算！」她斩钉截铁地，「所以特别好！」


    他很开心，问：「怎么好？」


    「友谊的小船不能说翻就翻！」


    「哈哈哈哈！」


    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既松弛又深刻，既随意又认真，热烈又不灼人，如冬日，如夏云，让人很想再亲近她一点。


    就好像今晚的夜色，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迟一点睡。


    ————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太嚣张。


    感冒才刚好就跑去无节制吃喝并不是件明智的事，也可能是在游戏城玩投篮和跳舞机时出汗又着凉了，还可能因为昨晚久违地收到了某人热烈追求的花导致很久不能入睡。反正周日这天，描苗又悲催地发烧了。


    昏昏沉沉地睡到早上，简直头痛欲裂，喉咙火烧一样疼，她伸手拿过书桌上的杯子喝了凉点水，镇压了一下火辣辣的喉咙。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才 7 点，马上又倒回去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煳中听到床头柜的手机震动，她伸手拿过来直接关掉，又蒙上头睡了。


    陈叙想着描苗可能要睡懒觉，九点多才从江湾出发，打算过来和她出去逛逛，吃个午饭然后去看电影。出发前他发了微信给她，到她楼下已经十点多了，还没收到回復，打过去是关机。


    他找地方停好车，直接上楼按了门铃。


    好像听到门铃响？描苗掀开头上的被子，侧耳听了一下，果然是自己家的门铃锲而不捨地响着，哦，好像是有一份快递到付的课题资料。她只好死死地起来。一起来就打了个冷颤，怎么这么冷！担心耽误快递员的时间，她伸手扯过椅子上搭着的披肩，将自己简单包了一下便迅速出来开门。


    门一打开，她就被外面明晃晃的太阳闪了一下眼，定了定才看清楚门前站着的是陈叙。


    「陈局长？你怎么来了？」


    「昨晚不是约好了吗？」陈叙语气宠溺，「还没起来？」


    「噢，」她捂着头，「我忘记了。」


    室内的空调似乎开得很低，他觉察她脸色有点差，「不舒服？」


    「嗯。」描苗觉好累，转身想回去。宿舍里的遮光窗帘还是拉着的，不知是转得太勐，还是光线突然转换，描苗只觉眼前发黑，一阵眩晕袭来，她捂着头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门把。


    「描苗？」陈叙一个箭步上前，拥住了她。


    描苗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晕眩似乎更甚了，她难受地闭上眼睛。


    看她软绵绵地倒在自己的怀里，陈叙只觉心脏一阵紧缩，焦急地：「描苗，描苗，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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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男士拖鞋


    描苗一时没回应，陈叙伸手覆上她的额头，滚烫的。「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描苗靠在他怀里，慢慢地缓了过来。


    「你在发高烧。」


    「我知道，家里有药。」


    「不行！」他的语气不容抗拒：「拖了这么多天，太严重了！刚刚你差点晕过去。」


    「我应该只是，」她轻声说：「低血糖。」


    「没吃早餐？」


    「嗯。」


    「为什么不吃？」他将她扶到沙发坐下，心疼又生气，昨天因为她们下午就去了游戏城，所以晚饭吃得早，距离现在已经超过 15 小时了。


    「还没来得及。」他来得这么早，描苗自觉很无辜。


    小姐姐，现在都十点半了！陈叙嘆了口气，终于被打败，过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回来坐到她身旁看她慢慢喝完。「现在好一点了吗？」他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身上。


    「嗯。」


    他抬手按在她的额上：「体温很烫，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我好累啊……」他的手掌宽大微凉，按在额上带来了一点舒适，她不自觉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将头靠到他的肩上，「不想动……」


    她的发顶擦过他的脖子，连同她绵软的话语轻轻拂在他的心上。她这样依赖地对他撒娇，他既心疼又心软，那里还能拒绝她的要求，只好轻轻问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煲点粥？」


    「我家没有米。」


    「……那面条呢？」


    「泡面？」


    「……」好吧，刚刚按熄的生气又蹭的上来了，「一直是这样生活的？」


    感觉此人的语气陡然严肃了，描苗觉得又有点晕了：「有饭堂。我们学校饭堂出品特别好，麦冬冬都特意回来重温的。」


    「她重温的是青春，不是味道，难道饭堂厨师这么多年一直没换？」


    「……」


    陈叙拿出手机来叫了外卖，又问：「平时有按时吃饭吗？」


    「有的，而且我周末都回家改善伙食的。」描苗的语气里不自觉也有了点讨好的意味。


    「那像这样没有回家的周末，就低血糖？」


    「我不喜欢做饭……」身体已经很难受了，还一直被批评，描苗抬头瞪他一眼：「我明明说了我好吃懒做娇生惯养，很多不良嗜好！」


    「……」他一时没搞清楚前一秒还在臂弯里软绵绵的人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怎么了？」


    「没怎么了，我就是刁蛮任性无理取闹，不行吗？！「


    描苗越想越委屈，推开陈叙勐地站起来想跑回房间。陈叙看她要走，赶紧伸手去拉她，描苗起得太快，一阵晕眩又袭来，被他一拉，脚一软就往下跌，陈叙反应极快地将她接住。


    描苗就整个人跌坐到陈叙的腿上。


    看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陈叙焦急地：「描苗，描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回答我！」


    过了几秒钟，描苗才有气无力的：「我好晕……不要再批评我了……」


    「我错了，对不起。」他疼惜地拥她入怀，将她的头轻轻按靠在他的肩上，「我不是要批评你，我怎么捨得批评你？可以刁蛮任性无理取闹，我只是很心疼……」


    他将她的披肩掖好，收紧手臂抱着她。他的胸膛很温暖，她不想再说话，只觉浑身无力，一点都不想动。


    隔了一会儿，他轻轻问：「回床上去睡好不好？会着凉。」


    「嗯。」她确实觉得好冷，直起身想要站起来。


    「别动，会晕。」他抱着她站起来，直接将她抱回床上。


    描苗闭着眼睛，晕眩，体温滚烫。陈叙为她温柔地盖好被子，她马上翻过去背向他侧身蜷缩起来。


    他关掉空调，问她：「还冷吗？」


    她嗯了一声，把脸埋进被子里。刚才身体不适太难受了，以至于重新躺下缓过来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难为情，其实睡衣还好，她穿的是休闲家居服，没穿内衣也都还好，因为围了披肩，问题是她还！没！有！洗！脸！


    她几乎都可以想像自己睡了一晚像鬼一样的脸，还有乱糟糟的头髮，都在他面前一览无遗。


    唉……真的是，流年不利！头又开始晕了……


    看她安静地缩在被子里似乎睡着了，陈叙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描苗租住的是一房一厅的教师公寓，标配的简单装修。陈叙巡视了一周，她几乎没做任何软装，不过沙发、床等家居布艺，倒都质地良好。


    简陋的厨房也基本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咖啡壶，和一个大概是煮泡面的小锅。


    屋子里最多的行李是书，没有多余的家具，连书架也没有，大部分分类放在收纳箱里。还有不少堆在箱子上，也叠得整齐。


    看上去她的生活很单纯，工作日学校饭堂宿舍三点一线，周末回去也喜欢待在家里。也是，能静下心来做课题研究的人，对生活的要求比较简单。


    刚才看她房间书桌上散落一堆论文资料，杯子是空的，大概最近工作和课题太忙，累倒了。她确实不是因为要避开他才没回家。


    她怎么能那么令人喜欢又令人心疼呢？明明是被家人捧在掌心上的大小姐啊，她并不需要这样努力的。


    那束马蹄莲被她随意插在花瓶里，放在书箱的上面。陈叙走过去，果然在一叠书上找到昨晚给她的药袋。他再次进房，轻手轻脚地替她探了热，贴了一片退热贴。她瑟缩了一下，但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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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叙在线上超市买了食材，汤锅，以及一双，男士拖鞋。


    半个小时后，外卖也到了，陈叙进房间温柔叫醒描苗：「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吃药。」


    「嗯……」


    描苗醒来便去扯额上那令人不适的退热贴，被陈叙捉住了手。「还在高烧，要物理降温。」见她听话地停止动作，又把脸埋到被子里，他便说：「我先去准备，你起来要穿件外套，别着凉。」退出去关上门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晕就叫我。」


    描苗起来又觉得晕，她坐着适应了一下，又觉得好冷，套了件连帽厚卫衣，盖上帽子才去洗漱。见她出来，陈叙要来扶她，她低着头抬手急急地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不要过来。」


    「你自己可以吗？」知道她在不好意思什么，陈叙便没过去。房子很小，他长得高大，离她也不过几步之遥，如果有意外，他也赶得及。


    「可以的。」她转身进了洗手间。


    等她洗漱完出来，在餐桌坐下，陈叙看着她很乖很慢地吃完了一碗粥，然后给她吃退烧药。


    「我觉得好很多了。」她微微低头盯着杯子，脸有点红。「陈局长，谢谢你。」


    「你以前叫我师兄的。」那时他们为晚会主持一起对稿排练，她师兄师兄的叫得欢快。


    「……」


    「或者和麦冬冬一样，叫叙哥？」


    「……」


    「回去睡一会儿。」他收拾餐桌。


    「好。」她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对他说：「你先回去吧。」


    「你一个人，还在生病，我怎么放心回去？」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不吵你。」他过来直接拉起她的手腕，将她送回房间。


    描苗还是觉得很难受，卫衣帽子都没脱就躺下了。房间门关上了，隐约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又累又冷，蜷缩着蒙上了被子。


    下午陈叙进来看描苗，他用手背轻轻触碰她的脸颊，看她已经退烧了，便将她额上的退热贴撕下来，结果发现她的额发全都湿了，他伸手探了一下，帽子下她的脖子也全是汗。「描苗，」他轻拍她肩上的被子，「起来换件衣服。」


    描苗起来换了衣服又睡过去了，一直到傍晚他来叫她吃饭。


    除了瘦肉粥，他还给她炖了一碗雪梨银耳汤。两人安静地吃完了晚餐。


    「明天有课吗？」他问。


    「没有。」


    「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家。」


    「后天有早课。」


    「明天晚上你身体好些，我再送你回来。」


    「我已经好很多了。」


    「描苗，听话。」陈叙无奈地：「明天周一，我有很多会议不能请假。但我没办法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


    「或者你同意我今晚留在这里照顾你？」


    33. 积极分子


    描苗脸红，马上打断他：「我回家。」


    「好！」他偷偷扬了一下嘴角：「你收拾一下要带回去的东西。」


    结果她只背了个背包，里面除了电脑，还塞了她换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洗的衣服。


    还跟跟个住校生似的。


    连续感冒了将近两周，描苗觉得有点虚弱，上车扣好安全带之后就闭上眼睛休息了。黑暗里，她感觉陈叙靠了过来，他身上有很淡的木质香调的男士香水，是早上在他的怀抱闻到的味道。他轻轻的唿吸声响在上方，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升腾起一股类似发烧的感觉。有一刻她完全不敢动。


    感觉座椅靠背缓缓的向后下移，他原来只是过来帮她调整位置。他撤离后，车子平稳地使上了高速。


    50 分钟后，车子在描苗家门口前面停下来，陈叙目送她走过院子，然后家里的门打开，听见她妈妈惊讶地问她怎么这个时间回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脸色那么差？他于是终于放心，开车回家。


    第二天是周一，陈叙一天都非常忙。中午的时候他发信息给她，知道她恢復得差不多了。于是下班上车就打给她，问她晚饭后是否回大学，他过来送她回去。


    「不用了，妈妈希望我明天早上再回。」


    「你的早课是几点？」陈叙沉吟了一下：「我送你过去？但我担心你会不愿意那么早要起床出门。」因为送她过去之后，他还要在上班时间前赶回单位。


    「不用。爸爸会送我。」


    「也好。」然后他又不禁无奈地：「描苗，我好想你……但你身体刚刚恢復，我又不捨得让你出来。」


    「嗯。」隔着电话，描苗的脸颊又热了，心里异常甜蜜：「我晚饭后会去倒垃圾。」


    「真的吗？」他瞄了一眼路牌，开心地一打方向盘，「我今晚刚好也要去陪爷爷下棋。」


    晚饭后，两个倒垃圾积极分子在小区的分类垃圾回收点碰上了。


    两人在旁边的洗手池洗净手，陈叙送描苗回去。


    「这次真的好了吗？」


    「嗯。」


    「累不累？」


    她笑：「被妈妈勒令睡了一天。」


    「妈妈威武。」他笑，「当然描苗也很乖。」


    「咦，」描苗停下来，「这边走的话要绕很远咧！」


    陈叙笑：「嗯，你不是说睡了一天不累吗？」他微嘆了一下：「我开了一天会，刚好一起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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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两人走了几步，陈叙突然停下来，描苗在前面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描苗，」他朝她伸出手，「我好累，你带着我。」


    「喂，好像生病的人是我。」


    「你刚才说睡了一天。」


    「谁说要散步的？」描苗不理他，继续向前走，但脸上的笑容却偷偷荡漾开来，哎哟陈局长撒娇的样子，好可爱！


    「嗯，我说的，」陈叙两步追上她，将她的手握在手里：「那我负责牵着你。」


    这一次，描苗没挣扎。陈叙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你明天几点出发？」


    「七点。」


    「好，我知道了。」


    描苗的手机响起来，是妈妈。


    「描苗，你没事吧？」妈妈的语气有点急。


    「没事啊！」


    「怎么倒垃圾那么久？吓到妈妈了。」


    「哦，对不起，妈妈，」描苗不好意思地：「我走错路了。」


    「都多大的人了，要爸爸去接你吗？」


    「不用。」她笑：「睡了一天，我散一会儿步。」


    「好，那你小心点。」


    「嗯，放心，小区很安全。」


    「晚上女孩子去那里都不能大意。」


    「知道了，我大概……」她转头看了一眼陈叙，他朝她竖起两根手指，「二十分钟后回去。」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走着。别墅区容积率低，夜晚小区的路人少安静。


    「陈局长。」描苗突然叫他。


    「描苗，我下班了。」


    「呃……陈师兄？」


    「嗯？」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一下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你太小了，还有三年高中，我担心会影响你学习。」他嘆了一口气：「如果只顾自己的感受跟你表白了就去读大学，就太自私了。」


    「那你就不担心别人会把我抢走？」


    「你看上去那么乖，应该不会在高中拍拖的。我也确信我可以管理自己，先把学业做好。有缘分的话，三年后一定会见面的。我以为，这才是负责任的决定。」


    她也嘆了一口气：「你那么优秀，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的。」


    官场上多年的锤鍊陈叙一下就领悟到重点：「描苗，你当时，」他语气有点兴奋：「是不是也喜欢过我？」


    「嗯。」她很轻地应了一声。如果他表白，她真的可能会早恋的。那么，无论是思念他或是担心他变心，都很难避免会影响学习。


    他总是能轻易动摇她。


    王攵瓌


    陈叙懊恼地：「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一的寒假。」


    「……」是他迟到了。那年他一直忙着申请和准备交换生，他应该在她毕业后的夏天，就从香港回来向她表白的。


    但遗憾是人生的常态。如果当初他跟她在一起，可能已经结婚，也可能会分手，就像他与前女友，谁都不肯退让，只能分开。不似现在，他心态成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怎样去争取。


    在过去多次的相亲中，当然也有温柔贤淑适合做妻子的人选，他并没有因为年纪上来而屈服于「适合」。他心里始终傲气，能让他期待并心甘情愿付出的，才是真正的爱情。


    现在，爱情好不容易再次降临，他不能再错过她。这次，志在必得。


    陈叙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手：「以后，描苗和我在一起吧。」


    「你不是说，我可以慢慢考虑吗？」


    「那是因为前两周你不肯回来，我担心你要拒绝我，没办法才用了缓兵之计。」


    「那现在有什么区别？我也还没有接受你的。」


    「但你不能再欺骗我，」他笑，甜蜜又笃定地：「我知道你的心意。」


    「……」


    他停下来，殷殷地看着她：「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我其实是，一秒都不想再等。」


    「……」他的眼神专注申请，描苗心动得差一点就要应允了，但是！她坚决地摇头：「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我不能接受以后回忆的时候，我们是从一个垃圾桶约会后决定在一起的。」


    「……」


    「所以，你说的热烈追求呢？」描苗忍不住用手戳了戳陈叙的小手臂：「第一次送的礼物是感冒药，第一次约会是在垃圾桶？」


    「……」第一次不是，也送了花么？但聪明如陈叙，此刻无需辩驳。


    此时两人走着已回到描苗家门前的那条路，还有不过两栋别墅的距离。描苗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和他道别：「我到了，回去吧。」


    她向前走了两步，他突然大步追过来握住她的手腕，一闪身将她拉进旁边小巷。他的唿吸有点急促，「描苗，太抱歉了……」


    「嗯？」他的动作太快了，描苗反应过来，已被他困在围墙前。他靠得这么近，她紧张得几乎无法思考。


    「我很抱歉……第一次亲吻，也是在垃圾桶约会后……」他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吻了下来。


    「不可以！」她转开脸躲闪，用手臂微微抵住他的胸膛。


    「为什么？」他艰难地停在离她的唇不到 2 公分的地方。


    她慌张地：「我感冒了！」


    「没关系。」他握住她的手腕带到自己的腰侧，拥住她的腰将她收进自己的怀抱，「我让你传染。」然后他抬手托住她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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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忽略不计


    描苗的大脑有几秒钟完全处于宕机状态，但陈叙温柔热烈地唤醒她，令她无法招架，只本能地跟着他的节奏回应他。明明两人已经靠在一起，他还是无法自控地用力按住她的嵴背将她更深地拥进自己的怀抱。


    描苗能感觉他对自己强烈的爱慕和渴望。没有比这更令人动情了……


    良久，陈叙终于停下来，但仍然紧紧拥住她。他竭力地平静了一下唿吸，抬手将她的脸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心疼地说：「描苗，快点好起来，你都瘦了……」


    「……」两人的胸膛仍然急促起伏，描苗的脑中闪过一丝困惑，不会吧？虽然病了十天体重确实下降了，她没感觉自己的胸围缩水了啊……


    陈叙轻轻放开她，又握起她的手腕，确认般地：「月初爬山时，你手腕还是圆润的。」


    「……」描苗伸手捂脸，好吧，是自己想法龌龊了。


    陈叙却以为她在害羞，再次将她拥进怀里：「怎么办，现在垃圾桶约会的回忆更深刻了。」


    她即刻双手用力想要推开他，他却早已知道她的反应似的，紧紧抱着，纹丝不动。他轻抚过她脑后的头髮，「以后别的第一次，我尽量安排浪漫一点，好吗？」


    「……」她羞恼地捶了一下他的手臂。


    「好啦，别动。」他嘘了一下。


    她以为有人过来，吓得把脸埋在他的肩。结果他说：「我好捨不得你，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马上就到二十分钟了。」


    她才想起刚才跟妈妈说二十分钟后到家，哎，她连时间都忘了，再次羞恼地捶了一下他的手臂。


    第二天早上七点爸爸送描苗回大学上班，她在门口上车时瞥见后边不远处停着一辆车，有点眼熟，她没多想就上了车。


    出小区保安亭的时候她又在倒后镜瞥见这辆车跟在后面。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陈叙的车！她转头看，后车的挡风玻璃反光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她立刻拿出电话拨过去。


    「怎么了？」爸爸看她突然回头看然后急急打电话，「忘记带东西了？」


    「不是。」她才想起旁边的爸爸，又想将电话按掉，但陈叙那边已经接起来了，他仿似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说：「嗯，是我，我送你到高速路口。」


    噢，他说过要热烈地追求她。描苗没说话，甜蜜地将电话挂掉。


    「怎么不打了？」爸爸问。


    「嗯，没人接。」


    陈叙开车护送似的跟着她到高速路口才掉头回去上班，当天下班他又去了大学宿舍找她。


    她打开门，惊喜地：「你怎么又来了？」


    他从身后拿出一束花来：「不是你要求的吗？要继续热烈地追求你。」


    然后，陪她吃了饭，监督她吃了药，他待到将近十点才依依不捨地开车回江湾。不过接下来几天他晚上都有应酬，只能等周五下班再去接她回家。


    ————


    这周麦冬和许夏阳正式开始了王旭光的品牌策划项目，办公地点自然设在麦冬家的书房。除了晚上睡觉，其余时间许夏阳几乎都待在麦冬这边。


    对麦冬来说，食品行业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因而她要花些时间先学习行业的数据，研究竞品的案例，再与许夏阳一起分享，讨论。这个小团队覆盖了甲乙方的工作思维和经验，拥有丰富的市场营销策划及执行经验，许夏阳还一直在大甲方，对品牌管理及推广工作相当熟悉。整体来说，这个项目并不算很难。


    只是一开始时许夏阳会考虑，有没有必要花这个时间。但麦冬说想做，他就陪她。似乎，跟她一起，总有新鲜的体验，徒步，劳作，做项目，都是。从这个角度来讲，能够和她拥有这样一段专注投入的时间，这个项目还是很值得做的。


    两人做完市场资料研究，决定和王光旭先碰个头，顺便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他们的产品优势。于是约了这天去他的工厂开会。


    当然，也很难避免不「奢侈」地开了许夏阳的车，不过，有车果然是方便很多。


    路上麦冬收到秦奕的微信。


    回復完微信，麦冬转头说：「许总，我发现你的朋友都很有趣咧！」


    「都？」许夏阳一下抓住重点，「除了陈叙你还认识谁？」


    「秦总啊！」


    「……他可以忽略不计。」


    「他说这周末来找我们玩哦。」


    专心开车的那位毫无兴趣：「让他不要来。」


    「啊？」


    「不欢迎。」


    「为什么呢？」


    「没空。」


    当初她想了那么多理由说服他，没想到现在他比她还上心啊。果然，专注投入这件事情后，会被打动。但也没必要打动得这么深吧？麦冬迟疑地：「周末也不能休息么？」


    「你不是说活在当下吗，眼前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活在当下，首先是活，然后才是当下。你要活得有意思，健康自在，才不枉费当下。」她振振有词：「再说了，玩也是任务，人开心了，就可以做更多事情了。」


    他笑：「歪理。」


    「正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噢，抱歉，我刚才误会了，他说的是来找我玩，不找你。」


    「……你们会不会熟悉得有点太快了？」


    「和他聊天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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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被他迷惑，他就是个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不能做朋友？」


    「……」


    「话说，秦总知道吗，你这样看他？」


    「你可以告诉他。」


    她操作了一下手机，说：「他说你的看法不重要。」


    「……所以？」


    「不用徵求你的意见。」


    「然后？」


    「如果你想加班的话，可以不用参加。」


    他不敢相信转头看她一眼：「……你俩打算丢下我单独去玩？」


    「你完全没必要失落的，」麦冬好心安慰他：「做朋友这种事呢，一般不太讲先来后到，投不投缘才是关键因素。」


    「……」


    到了工厂，许夏阳刚停好车，她立刻跳下车跑了进去。他拿起来手机看了一下，她拉了一个和秦奕的三人小群，刚才她说的正是两人在群里的聊天内容，他俩果然热衷走所谓的「大人行径」！他忍不住笑，因为她回復秦奕说：「不，许总的意见非常重要，他代表我们项目组。」


    秦奕：「小气鬼@许夏阳 ！二姐，我好无聊啊！」


    许夏阳心情立刻大好，回覆：「下周吧，等我们忙完项目。」


    到目前为止，项目进展令人满意。王旭光虽然做品牌没有经验，但执行力很强，每次会议都很高效。这天按照麦冬的要求，王旭光提前将需要的内容整理好了，从原料、生产、包装到上线整个过程总结产品优势，然后带着许夏阳和麦冬到工厂一个流程一个流程地讲解，非常清晰。


    工厂能够代工大品牌的广式腊味，原材料指定优质的供货渠道及完善的质量把控机制，生产工艺也是可靠的，王旭光对自家产品的品质、风味、口感都很有自信。经过这次深入了解，麦冬和许夏阳做品牌策划也更有底气。


    从工厂出来，时间尚早。


    上车后，许夏阳看了看腕錶，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去玩？」


    「呃……这么突然？」不是说周末都要加班的么，这都还是工作日怎么又想翘班了？「刚才谁词严义正地说『活』在眼前的？」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你是对的，还是要劳逸结合。」


    「……去哪里？」


    「游戏城？」


    「镇上没有游戏城啊！」


    「那我们去城区？回阅江？」许夏阳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兴奋地：「咦，附近有个无动力乐园！」


    「……」麦冬无语，老闆的心理活动可以说是全球统一的难以捉摸。


    35. 不是男友


    对了，自从王旭光扶助项目开启，两人的身份就互换了，毕竟旁边这位仁兄做惯了大甲方爸爸，论气场，经验，能力，一直在乙方工作的麦冬可谓完全被碾压。就如同此刻，她的意见似乎不重要，许夏阳已打开定位导航，启动了车子。「45 分钟就到！」


    讲真，45 分钟车程，也不算很附近了，但麦冬识趣地放弃了争辩。


    于是车厢里安静了一阵。


    她不是很想去玩的么，安静得似乎有点久？许夏阳忍不住问：「怎么了？」


    麦冬轻轻嘟哝了一句：「这个时间有点困……」


    他笑，替她关上了车窗。


    无动力乐园在阅江市区和江湾区交界处，工作日午后这个时间，买票完全不用排队。但两人进去后就傻眼了。


    巨型彩虹滑道、超高旋转滑梯、高空玻璃步道、各种鞦韆，攀岩、蹦床……在场的几乎全是家长和小朋友，并且大部分都是幼稚园年龄。麦冬打开小红书搜索了一下，这个乐园相关的全是遛娃攻略。


    「算了，回去吧，别跟小朋友抢了。」麦冬转身就走。


    许夏阳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他刚才搜索附近的游玩推荐，看到「无动力乐园」直觉应该比较有挑战性，就直接导航过来了。此刻看到麦冬要走，他立刻拉住她的手腕：「票都买了，我们去不用排队的项目，不跟他们抢好吗？」


    「……」但这些项目也太幼稚了吧，他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和他的身形很违和吗？


    「我好多年没来过游乐场了……」许夏阳有点不好意思，「这些项目我都没玩过。」


    那倒是确实，小时候好像都没这种专门的「无动力乐园」。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麦冬看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生怕自己不答应似的。她嘆了一口气，认输地掉头跟他一起进去了。


    许夏阳难掩兴奋，一进去就拉着麦冬跑去玩彩虹超长滑道。麦冬开始以为这些小孩子项目都很简单，结果从滑道顶端的视觉看下来，这高度还是有点挑战的，波浪形的设计增加了离心力，坐着气垫滑下来还蛮刺激的。两个幼稚鬼下来后又拖着气垫上去再玩，相邻的两条滑道，连续比试了三轮，没什么明显的胜负。


    然后又攀斜坡上去玩长滑梯，接着挑战悬空索道、圆形跑圈等等，原本以为很幼稚的项目，也玩得尖叫，特别减压。不过，此刻站在一个巨型的气垫蹦床前，麦冬的内心还是有点崩溃：「这个……也要玩？」


    「当然！我从来没有玩过。」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上去了。


    几个小孩正尖叫着使劲地在上面跳跃，麦冬一上去就失去平衡，差点摔下去。许夏阳扶着她，大声说：「拉着我的手，跳起来。」两人面对面手拉手，果然很快找到节奏，从这边一直跳跳跳到那边，又跳回来，再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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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站的高，许夏阳很快发现那边有个坑人的动力飞椅项目，一个人坐在吊椅上，另一个人踩单车产生动力让吊椅沿着轨道滑动。他马上拉着麦冬跳下蹦床跑过去。好了，手长脚长的人抢占了先机，坐到了吊椅上。


    「二姐，加油啊！」许夏阳在吊椅上转头对踩车的麦冬挥手大喊。


    「已经是最高动力档啦！」看他那么开心，麦冬飞快地踩着单车，笑着回答。好在轨道有点惯性，不算吃力。


    但同样的「动力项目」过山车，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许夏阳本着公平的原则，主动提出这个项目由他来提供「动力」，但麦冬看后面还跟着两三个排队的小朋友，实在不好意思去坐那小小过山车，她宁愿继续去踩单车。身材高大的许夏阳一点都不脸红地将自己塞进了小小的车斗里。


    麦冬要踩单车产生动力将许夏阳的小车送上一个小斜坡，才能沿着轨道滑下去。小车的爬坡速度越来越慢，眼看沖不上去就要倒退下来。许夏阳急急地鼓励她：「二姐，坚持，攀上这个高峰！」


    麦冬觉得踏板越来越沉重，建议说：「老闆，你要不要，考虑，减肥？」


    「不需要！我的身材非常好！」


    「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哎，她累得都没办法一次性说完一句话。


    「……绝对不是！」


    她不再说话，咬牙继续踩了几圈，终于到了斜坡的最高点，小车一下子滑下来，速度越来越快，许夏阳兴奋得举起双手大喊：「呜~呜~二姐好棒！」


    麦冬却不敢放松，藉助下坡惯性持续提供的动力，减轻力量负担不停的快速踩动脚踏，将他送上下一个小坡。就这样上去下来再一次冲锋，攀过一个又一个小坡，终于顺利跑完了波浪形的圆形轨道。


    麦冬从单车上下来是几乎双脚一软，已经累得不想再玩任何项目。


    旁边有个年轻妈妈一直在拍视频，她儿子是在许夏阳前面玩的。麦冬下来经过的时候，她竟主动搭话说：「你的男朋友好可爱！」


    应该是因为许夏阳玩过山车很有反差萌吧，麦冬忍不住笑起来：「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老闆。」


    「哈？」年轻妈妈惊讶了一瞬，很快又瞭然，说了一句：「那你老闆挺依赖你的。」


    「他今天确实像个小孩似的。」


    「我刚刚顺手拍了一个视频，要不要发给你？」


    「哇，好呀，太谢谢了！」麦冬拿出手机加她的微信：「麻烦微信发给我。」


    看许夏阳心满意足地朝她快步走来，麦冬告别那个妈妈，迎过去对他说要回家了。许夏阳转头看那边天空被夕阳染红了一片，「等一下，带你去看样东西！」便又拉她过去攀上 4 层楼高的玻璃步道看晚霞。


    「真的好漂亮啊！」动力乐园在郊区，附近没有高楼阻挡，从玻璃步道看过去，天空斜斜地挂着一只非常完整的咸蛋黄，麦冬一时忘记疲累，满足地感嘆了一声。然后她突然发现这个项目也有坑，竟然要走完全程到旋转滑梯那边才能下去的。虽然她平时没什么畏高的症状，但这个全透明的步道，还是让人有种腿软的错觉。


    看她扶着护栏盯着下面走不动的样子，他停下来对她说：「这里看晚霞的角度很棒！」她果然抬头看去，他趁机牵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边聊边走，很快到了终点。看到楼梯旁的旋转滑梯，他又跃跃欲试地提议：「挑战一下？」


    麦冬看了一眼那个螺丝形状的管道滑梯，果断地：「我走楼梯下去！」


    已是黄昏，大部分人陆续离开了，旋转滑梯起点处只有两个小朋友，看样子相当犹豫，似乎谈判了一阵了。听到两人的对话，其中一个小男孩说：「你看，大姐姐都不敢，我是小朋友，不敢滑也很正常。」


    「来都来了，肯定至少要打卡一次才能回家啊！」另一个小男孩说，「大人都很胆小。你不要跟大人比，你要跟小朋友比！」


    麦冬：「……」


    许夏阳玩了一下午，好几个项目都和小朋友有交流，他自觉自己是从未输过，此刻更要为大人正名了，他弯腰对两个孩子说：「小朋友，大人很勇敢的哦！」


    那小男孩指着麦冬：「那她为什么不敢滑？」


    「谁说不敢的，她只是有点累了。」他转头对麦冬：「对吧？」。


    他的眼神分明在示意她不要给大人丢脸，麦冬无奈地：「嗯。」


    小男孩却不买帐：「大人不可以讲大话！」


    麦冬无辜地：「我没有啊！」


    「如果累的话，坐滑梯比走楼梯更快的！」


    现在的小朋友这么聪明的吗？逻辑严谨得让麦冬无法反驳。


    许夏阳：「那我们就一起比一比如何，如果不敢滑，那才是胆小。」他甚至举起手：「我第一个。」


    勇敢男孩马上举手：「我第二。」


    胆小男孩指着麦冬：「如果姐姐敢，那我也敢！」


    「……」麦冬又被这个逻辑搞懵了，她敢不敢，跟他小屁孩也没关系啊！


    「好！」许夏阳干脆地一拍手掌，把麦冬吓了一跳。「姐姐第三，你第四！」他一锤定音地对那个小男孩说。


    麦冬：「……」


    36. 心疼悔疚


    麦冬生气地瞪了许夏阳一眼，他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腕，低头凑到她耳边轻轻说：「没事，我在下面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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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过去滑下去了，第二个小男孩紧接着也下去了。麦冬望了一眼下面，许夏阳朝她挥手，示意她下去。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滑梯入口，还是有点犹疑。


    胆小男孩见状也退缩了，说：「姐姐，如果你不敢，我不会笑你，我们一起从楼梯下去吧！」


    麦冬一闭眼，坐进了滑梯的入口，全封闭的滑道，傍晚时分显得有点暗，她侧身回头对小男孩说：「姐姐准备出发了，你一会儿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小男孩信誓旦旦：「姐姐出发了，我就出发！」


    「那……我出发了……」其实麦冬仍然害怕，她硬着头皮回过身来准备出发，也许是太紧张了，这个转身的动作幅度没有处理好，导致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迅速下滑。她立刻本能地躺下身体，但来不及了，额头「砰」的一声撞到滑梯入口的上沿，她的头嗡地响了一下，眼前一黑，掉了进去，然后就是急速的旋转下滑，转圈，眩晕，再晕眩。她搞不清楚这个时间持续了多久，好像无比漫长，又好像只有几秒，一直到静止下来，她都没反应过来。


    等在出口的许夏阳看她紧闭双眼躺停在滑梯口，开心地叫她：「二姐，到了！」


    麦冬双手交叉紧紧抓住自己肩膀，没有动作。许夏阳想着后面还有一个小朋友要下来，便弯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带着她迅速走开两步，感觉她的手有点颤抖，「没事，已经下来了。」


    直到脚踏实地站起来的那一刻，麦冬才感觉到额头突突突地疼痛，被许夏阳带着走了两步之后，旋转的惯性以及突然放大的晕眩令刚刚睁开眼睛的她觉得天旋地转。看她整个人晃了一下，许夏阳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肩。


    后面的小男孩也顺利下来了，等在旁边的朋友马上问他：「吶，我都说没事的啦，是不是很刺激？」


    那个小男孩已经兴奋地：「太过瘾了，我们再玩一次吧！」


    许夏阳笑，便也问倚着他的肩还没缓过来的麦冬：「我们也再玩一次？」


    小男孩大笑说：「哈哈哈，姐姐肯定不敢再玩了，她撞到头啦！」说完就拉着朋友跑到楼梯那边重新上去了。


    许夏阳心里一跳，笑容都凝固了：「撞到头了？！」他急急地将她的身体板正过来，问：「撞哪里了？」


    身体一转动，晕眩感觉就令人站立不稳噁心欲吐，麦冬捂着剧烈疼痛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撞到？让我看看！」许夏阳揽稳她的肩，心疼地拿开她额头的手，只见她额上红了一块，已经肿起来了。「是不是很痛？」他的手停在她额前，不敢去碰。


    「好痛好痛好痛！」比上次撞楼梯底更痛，痛到想哭！唉，还要被小孩子耻笑，都不能更丢人了……她干脆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对不起！」他手足无措地往她额上的伤处轻轻吹气。唉，他应该在上面确保她安全后再让她下来，不对，他就不应该带她挑战这个项目！他就是觉得好玩，总想和她一起玩，都没想过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受伤……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幼稚！


    许夏阳的气息轻轻拂在额上，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伤处还是热辣辣地痛，麦冬再次抬手将自己的额头捂住。


    许夏阳见她捂住额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心疼、懊悔、内疚一起涌上心头，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楼梯底见面，自己也是把她吓得撞到头……他冲动地把她拥进怀里，不停地抚着她脑后的头髮说：「对不起……对不起……」


    麦冬捂住额头靠在他的肩膀，等待尖锐的疼痛和密集的晕眩感慢慢平復。隔着质感良好的 polo 衫，手背传来他肩膀的温度，她的理智逐渐归位，又觉得很不好意思，闷闷地说了一声：「回去了。」便轻轻推开他转身率先走向大门。


    许夏阳像只做错事的大狗狗，愧疚地跟在后面。


    两人上了车，许夏阳立刻转过来问：「还有没有头晕？要不要上医院？」


    「没有。」麦冬已经冷静下来。不过是个小意外，今天他玩得很开心，她不想以不愉快的情绪结束，便语气轻松地：「很小事，不用去医院。」


    「是不是还很痛？」


    「不痛了。」麦冬扣好安全带。


    许夏阳抬手俯身过来：「我看看。」


    麦冬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许夏阳的手尴尬地停在她的刘海前，懊恼地说：「对不起。」


    「是我自己不小心。」傍晚的霞光透过挡风玻璃映在许夏阳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的错觉，麦冬竟觉得他的眼睛有点红。「如果不特意去想，就不会觉得痛了。」


    「真的？」


    「嗯。所以求求你别再提醒我了。」


    「那你还生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她笑了一下：「不过也想吃好吃的。」今天玩得太累了，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他如释重负地启动车子，「去上次王旭光推荐的农庄？」


    「嗯。」就很自然地想起在微信嚷着要来过周末却惨遭拒绝的秦奕，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怎么了？」


    「嗯，我在想，你的朋友都很有趣，会不会是因为……」


    他立刻就接上了：「吸引力法则，说明我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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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无趣吧？通常都是，缺那样就想补那样。」


    「……」


    「同理可得，我和你之间有趣的人，应该是我？」


    「嗯。」


    他整个下午都在和她争胜负，现在竟这么顺利地认同了？麦冬有点意外，结果他接着说：「你已经够有趣了，就不必再找有趣的人做朋友了。」


    麦冬不免替秦奕哀嘆，看他找的是个什么损友啊，时时不忘给他挖坑！她转头看窗外的逐渐暗淡的晚霞，为终于把许夏阳从愧疚的情绪里拉出来而微松一口气。


    吃完饭回到绣丽村已将近 9 点，两人下车各自回家。许夏阳洗过澡上楼顶等了一会儿，麦冬都没有上来。她会不会还在生气呢？带着微微忐忑的心情，他无奈地下楼回去睡了。


    麦冬当然不上来了，无动力乐园的几个「动力项目」把她累得够呛，洗完澡吹干头髮就回去休息了。


    描苗来找她，两人在微信聊了几句。


    「你和许夏阳的项目进行得怎样？」


    「很顺利，计划下周完成。你呢？论文写得怎样？」


    「别提了，前两天发高烧，能坚持上课就不错了。」


    「工作上的事，别把自己逼迫得太紧，瞧瞧我的下场。」


    「我看你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身边还有成熟稳重的美男子.jpg！」


    「成熟稳重，不是叙哥的专有形容词么？」


    描苗想起陈叙和她的垃圾桶约会，以及那个霸道又温柔的吻，莫名觉得脸颊发烫，发了一句：「感冒刚好，要睡了，回聊。」便仓促结束了对话。


    麦冬累极，丢下手机，转身就趴到柔软的枕头上。「嘶！」额头的疼痛让她惊唿了一下，她抬手捂住额头，今天真的是牺牲大了。


    不过，许夏阳下午真的玩尽兴了，完全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对什么项目都跃跃欲试，这个从没玩过，那个看上去也很好玩！也得亏是工作日，人少免排队，这么短的时间两人还是玩了大部分项目。


    对哦，她突然想起那个妈妈发来的视频还没来得及看！结果一看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许夏阳在小小的过山车里欢快地挥手大笑着叫二姐的蠢萌样，真心跟描苗说的成熟稳重之类的词语沾不上边啰！


    今天他似乎毫无包袱地颠覆了大甲方爸爸在她心中的形象。麦冬不自觉地又重新看了两遍，然后很顺手地就保存了视频。


    第二天早餐后，两人继续到书房工作。


    负责洗碗的许夏阳上来的时候，麦冬已经在电脑前工作了。他拉过椅子坐到她身旁问：「额头好一点吗？」


    「已经不痛啦。」麦冬盯着电脑，头也没抬。


    他将她的办公椅转过来：「我看看。」


    37. 隐藏暖意


    许夏阳说着已抬手轻轻拨开麦冬的刘海，光洁的额头露出来，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她的额头更肿了，鼓起一个青色的包，有点吓人。


    「这样还说不痛？昨天应该马上给你买瓶水冰敷的！」他有点恼自己，当时只顾着后悔，竟都没想到要帮她处理一下。「你等一下！」他跑去二楼的洗手间弄了一条热毛巾回来，轻轻按在她的额上热敷。


    麦冬专注在工作上，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用毛巾覆住了额头，「嘶，好痛！」她下意识地后仰躲避，脚一瞪就想将办公椅转开。


    许夏阳长腿一伸将她的办公椅轮子挡住，站起来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麦冬的小脑袋就这样被居高临下地固定了。


    「不是说不痛么？」


    许夏阳的语气略严肃，震慑于回到项目上老闆的气场已迅速归位，麦冬乖乖（被迫）地接受了 10 分钟的热敷服务。他的身体就在她的肩侧，明明并没有接触，她却有种被他的体温灼到的错觉，脸颊和耳朵难以自控地慢慢升温……


    两人合作默契，很快将休闲食品细分市场分析报告完成了。撰写工作主要由麦冬执行，许夏阳负责指导及提供建议。


    文件覆盖了从行业现状概述到发展趋势预测等内容，考虑到王旭光可能较少接触此类数据分析报告，麦冬分别选取高中低端市场的代表品牌，基于销售数据及营销案例，分析其品牌定位、销售渠道、营销策略等，帮助他快速对市场有个整体的认识。


    两人又约王旭光开会，向他解释和演示了整份报告，立足目前产品的成本、工艺等优势，一起讨论产品及品牌的定位。接手食品加工厂这一年多的时间，王旭光一直专注生意业务及生产质量效率的提升，同时还要投入研发自有品牌产品的配方，几乎没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过产品定位的事情。


    许夏阳和麦冬也很清楚这点，所以来之前已讨论过定位的方向，是带着想法来开会的，目标明确，效率也不错。会议从下午开到傍晚，基本上确定了大概的定位目标。


    一整个下午王旭光的大脑都处于兴奋的状态，他以往的求学及工作经歷都跟机械相关，许夏阳和麦冬品牌策划思路，对他来说犹如打开了一个新世界，这也导致开会讨论时他首先要消化这些高度概括的信息输入，经过思考及锻鍊，才能获得真正的输出。


    会议结束后一定要亲自下厨请许夏阳和麦冬吃饭，盛情难却，两人回绣丽村停好车再步行去了他家。


    王旭光的家就在绣丽村旁边，相距不到 1 千米，是栋 2 层的小楼，外墙还是许多年前乡下流行的石米装饰，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屋里布置简陋，几乎没什么家具，但收拾得干净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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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旭光的妈妈大约五十多岁，满头银髮，因为爸爸前年中风后偏瘫，离不开人，妈妈一直在家里照顾。听说有客人来吃饭，王妈妈已准备好食材。时间有点晚了，王旭光一回来就扎进厨房做菜，王妈妈和王爸爸在客厅陪两人聊天。


    原来王爸爸是食品厂工作了十几年的配方师傅，因为中风才不得已离开工厂。王旭光大学读的是机械工程专业，毕业后在阅江一家汽车品牌的工厂工作，当时他已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女友，正准备买房结婚。


    王爸爸中风后在医院康復了一个月，觉得花费太大，便回了家。王妈妈自己帮他做康復，为此还自制了一些手部锻鍊的道具。两个老人家都不想拖累儿子，尽量自己消化。但最初那段时间王爸爸生活不能自理，单薄的母亲要搬动他非常困难，没有人能计算王爸爸的康復时间表，甚至能康復到什么程度也很难估计。王旭光实在没办法丢下困境中的父母在阅江买房结婚。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痛苦地和女友谈了自己回家的想法，女友也理解他的决定，两人和平分手。


    回来后，王旭光原本打算做养殖场，食品厂的老闆知道后，问他要不干脆接手厂子。于是王旭光用之前攒的买房首期，加上父母所有的积蓄，给了前期的购厂款，就这样开始了创业之路。不过直到目前为止，工厂还仍然处于求生存阶段。


    「我们拖累了孩子。」王妈妈说着忍不住拭了拭眼角，「本来好不容易读书走了出去，为了我们又回来了。」


    「你们帮了旭光很多！没有爸爸在食品厂多年的经验，旭光可能没有底气接手一家工厂。」麦冬安慰说：「而且，如果不是叔叔的关系，工厂老闆也不能信任地将工厂交给他，甚至还是分期付款的方式。」


    许夏阳也说：「打工的发展是一眼能望到头，创业其实也是旭光给自己一次拼搏的机会。以后旭光的成就肯定会比留在阅江工作更大的。」


    「感谢你们！」王爸爸激动地，「这小子有贵人扶持，我也相信他是能做一番事业的人！」


    「旭光很幸运，父母很给力。」麦冬继续说，「我相信这次新产品的研发，叔叔丰富的经验帮了大忙。」


    「是。」王妈妈不免自豪地看了一下王爸爸，「旭光有想法，也会经常请教老王。」


    经过将近 2 年的悉心照顾以及努力锻鍊，现在王爸爸已能独立行走了，虽然姿势不太正常，至少生活可以自理。王妈妈也有空打理田地，养些家禽什么的。


    「一家人同心协力，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晚餐的食材都是自家出品，王旭光的厨艺也真心不错，难怪明二婶家的婚宴请他做掌勺大厨。晚饭吃得愉快，三个人都喝了点酒。饭后许夏阳和麦冬慢慢散步回去。


    夜晚凉风习习，两人轻轻缓缓地走着聊着。


    麦冬：「没想到你今晚会那样说。」


    「哪一句？」


    她学着他的语气复述：「以后旭光的成就肯定会比留在阅江工作更大。」说完她又笑：「你之前不是觉得他这样做品牌很不可思议吗？」


    「嗯。」他笑：「我现在仍然坚持我的看法。他之前的做法确实很容易失败，要知道他的试错成本相当高。」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他开玩笑地：「因为现在他有我们了。」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突然发现，你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挺自恋的。」


    「嗯。」他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这方面我刚好有点儿狂妄的资本。」


    「你确实是。」


    「你指哪一点，狂妄？还是资本？」


    「哈哈，都。你有资本，也可以狂妄。」最近的合作，许夏阳展示了一个优秀职业经理人清晰的思路和卓越的领导力。


    他笑：「我一般看对象的。」


    她心里一动，问：「关于打工和创业，你真的那样想吗？」


    「要看实际情况和个人意愿。」他主动地答了下去：「目前没有创业的计划。」


    「嗯。但你那句话成功地安慰到王爸爸了。」她能感受到他背后隐藏的暖意。


    「今天这么直观地看到他的家庭情况，王旭王的个人选择还是很有魄力的，也值得尊敬。」


    「所以你终于找到我们这个项目的意义了？」


    「你不是早就定了基调了吗，助农为乐。」


    「是。但我觉得你之前未必会有今晚的深刻感受。」她跑前两步回头一边倒退一边俏皮地说：「哇，突然觉得我们好厉害！我们帮助的并不是王旭光那么简单，是一个回来振兴家乡经济的创业青年，一个迷茫中寻找发展方向的工厂，还有背后许许多多的家庭！」


    「王旭光的工厂也没多少员工吧？」他笑，「许许多多，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是你说的吗？王旭光以后的成就会更大，」她笑嘻嘻地：「因为有我们！」


    「你是个懂自我吹捧的！」


    「这叫高瞻远瞩，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是格局！」


    「先专註脚下的路。」连许夏阳自己也没有察觉，今晚他的嘴角一直有温柔的笑意。


    话音刚落，麦冬就被石头拌了一下，她轻唿一声向后踉跄了退去。


    「小心！」许夏阳反应极快地大步上前伸手拉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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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冬本来向后退两步已基本稳住身体，被许夏阳这样用力一拉，她就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


    38. 私人珍藏


    麦冬的头撞了一下他的肩，许夏阳下意识地托住了她的腰。两人反应过来都有点尴尬，麦冬捂着额头掩饰般地说了句好痛，退出了许夏阳的怀抱。


    虽然她已快速尽力补救，但怎么都觉得比游乐场那天还要狼狈。


    继续向前走，很难避免地沉默了一阵。


    「其实，」许夏阳先开了口，「即便没有这些宏大深刻的意义，这个项目也做得很快乐。」


    「真的吗？」麦冬惊喜地：「那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要担心？」


    「毕竟是让许总免费帮忙嘛。」


    「麦冬，」他无奈地停下来：「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很穷？」


    「怎么可能！」麦冬坚决否认的。


    「我怎么觉得，你似乎认为我穷得只剩下钱。」


    「……不！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她举起右手，非常诚恳，「从来没有。」


    「我有点不信。」


    「为什么不信？」讲真，还有钱的话，那都还是好的。不过，穷也有穷乐。「我觉得我们现在状态就很好。」


    「怎么好？」


    「和喜欢的人做一点热爱的事，有一些无所事事的时间，偶尔和朋友喝点小酒、散步、聊天。」她抬头，「拥有星星，微风，夜色……不能更贊了！」


    和喜欢的人……一起么？许夏阳跟她确认：「就像此刻？」


    「嗯！就像此刻！」


    她回答得一点犹豫都没有，他笑，语气宠溺地：「你今晚喝得有点多了。」


    「没有喝多。只是稍微有点感慨。」


    「因为王旭光的创业故事吗？」


    「大概，并不完全是？」她笑：「没有永远一帆风顺的人生。我们无法预知王旭光的品牌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因为有些地方，有些人即便是穷尽一生拼命努力，也无法抵达。但是呢，」她停了一下，转头看他：「我们仍然更欣赏和尊敬愿意付出努力的人，因为这是时间的意义，不然，人生就太可惜了。」


    他点头：「可惜了时间。」


    「对！努力走下去，终究有一天能抵达某处，一个未知的，可能从未想过的地方。」她走了几步，又说：「所以我有时会想，假如有一天，命运突然给你发一张烂牌呢？那要怎么办？」


    「有点灰暗，不像你。」


    「不，你看看王旭光的遭遇，这都是有可能的呀！」


    「然后？」


    「没有然后。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她狡黠地：「要看实际情况和个人意愿。」


    「机智！嗯，能够接受不幸，应该算是积极的人生态度。」


    「没错。不过今晚最大的收穫是，王旭光的品牌故事有了原型。」


    「家的味道？」


    「对。我甚至连品牌名称都想到了！」她兴奋地。


    「什么？」


    「家味，家常味道？」


    「回味。回家的味道，回忆里的味道。」


    「哇！」她十分夸张地称赞：「许总一出手，立刻就提升了档次！」


    「没办法，个人气质太强了，有时难免会投射到项目上。」


    「哈哈哈！」果然有资本就狂妄。麦冬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来给他发了微信。


    许夏阳的微信收到一个视频，「是什么？」


    他刚要点开，麦冬捂住他的手，「我建议你回去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呵，她的手指干燥柔软，很温暖。许夏阳微微笑着，就说她喝得有点多了，微醺微醺的，脸红红带点羞涩，特别娇俏。


    麦冬到家洗完澡出来，收到许夏阳的微信。「这是什么？？？」


    她回覆：「许夏阳的另一面气质。」


    「！！！」他发了一串震惊的嘆号。


    「很可爱啊！」她笑，她想像了一下他此刻的震惊表情，又输入：「包括你现在的反应。」


    「你怎么会有？」当时她正在奋力为他制造动力的。


    「一个热心妈妈顺手拍的，应该是被你的美色蒙蔽了。」


    「……你不会，分享给秦奕之辈吧？」


    「你担心的角度有点清奇。」她笑着快速输入：「放心，纯属私人珍藏。」


    「感谢。」


    私人珍藏，这个词怎么这么可爱呢！若不是今晚她略有醉意，可能也不会冲动分享，继续私藏。许夏阳对着手机笑出来，不禁又重新看了一遍视频，嗯，他关注的从来不是从无动力过山车滑下来大叫的那个蠢萌的自己，而是他的后面、镜头的远处，那个正微微俯身奋力为他提供动力的、可爱到极点的~二姐……


    伯娘的康復情况理想，这周就出院了。麦诚担心母亲回村会忍不住干活，便跟医生商量让她继续看 2 周的康復门诊。两个老人家只好留在儿子家，每天到医院打卡做康復锻鍊。


    和王旭光那边确定了品牌方向之后，策划案就顺利往下做了。这天傍晚，许夏阳有个电话谘询会议提前回去了，麦冬抽出时间来打理院子。


    这几天许夏阳的车子一直停在麦冬家旁边。她家在村尾，他开车都是直接从村尾那头的环村路进出，不需要经过村口的小广场。明二婶这天从山地回来路过才看到车子，好奇问正院子里整理花草的麦冬：「二姐，家里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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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呀。」


    「那这是谁的新车啊？」


    「许夏阳的。」


    「哦，这车看上去很贵的样子，他不是说失业吗？」明二婶啧啧嘆到。


    「呃，可能是，之前买的？」


    「哦。」明二婶又兴奋地问：「那天你有没有帮我告诉他，我侄女来了呀？」


    「嗯。」麦冬笑：「告诉了。」


    「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


    「我侄女挺满意他的。」


    「他是不错的。」


    「其实年纪大一点有什么关系，条件好就行了。二姐，你说，我要不要叫侄女过来让他俩单独聊聊？」


    「哈？这个应该要问他本人吧？」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是亲戚嘛，比较好开口。」


    「其实也不是很亲……」应该没有亲到可以帮他安排相亲的程度？


    「反正有机会二姐你帮我问问，年轻人嘛，认识个朋友都可以的嘛！我侄女条件不差的，那那天也看到了，人漂亮，身材多高挑啊，公务员来的哦，在城区那边上班呢！」


    「好工作。」


    「那明二婶就拜託你啦！」


    「呵呵呵呵。」


    晚上许夏阳过来吃饭，看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当时拉他来做王旭光的项目都没这般为难。他收拾好碗筷放进洗碗机，出来看麦冬似乎还是很纠结。「还没想好怎么说吗？」


    「啊？」麦冬被吓了一跳。


    「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哦，嗯，是的。」麦冬一咬牙：「你觉得明二婶的侄女怎样呀？就是上次婚宴上我指给你看过的，要不要安排你们见个面继续了解一下呢？」


    「不要。」


    「年轻人多认识个朋友也是好的。」


    「我的朋友已经够了。」


    「呃，」她要把明二婶的话传达到位，加了一句：「她侄女是公务员，很漂亮，身材也高挑……」他完全无动于衷，让她也觉得有点牵强了。「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她笑了一下尽力消除尴尬感：「她很满意你呢！恭喜哦，你还是很有市场的！」


    「我有喜欢的人。」


    「啊？」


    「下次若还有人拜託你同样的事，你就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他又好心提醒：「如果有人给你安排相亲，你也可以用这个理由。」


    「……」


    「今晚还需要热敷吗？」他俯身轻轻拨开她的刘海。


    「呃……」麦冬不自然地转头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不用。已经好了。」


    「很好。」他神色如常地坐下来，掀开笔记本工作。


    ————


    描苗这周二才从家里过来，周末便没有回家，在宿舍看本科生的毕业论文。周六早上门铃响的时候，她才刚开始工作。


    打开门竟是陈叙。


    「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的。」


    她想起他的理由，有点脸红。「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了这周末没空？」


    「嗯，你说了。」他进门熟门熟路地换了拖鞋，从背后拿出一个保温袋，「但你总有空吃早餐吧？」


    她有点惊喜：「是什么？」


    「你喜欢的砂锅粥。」他走进来，将饭盒拿出来放到小餐檯。


    「你怎么知道？」


    「向小冬做了点资料收集。」陈叙从厨房拿了餐具出来递给她，「还热，小心烫。」


    描苗打开饭盒，扑面而来的清香，她惊喜地：「你自己做的？」


    「嗯。」看她已经迫不及待吃了一小口粥，他笑：「好吃吗？」


    她像只小馋猫般：「好吃！」


    「不枉我一早起来去市场买新鲜食材。」


    39. 落实到位


    陈叙六点就起来了，用电饭煲煲上粥就去市场买海鲜。阅江人讲究明火煲粥，需要费些心思。买菜回家后，将粥倒进砂锅明火继续熬的时间里，他迅速处理了海鲜，待粥绵软浓稠再加入海鲜等配料，然后装好出发。周六早上交通顺畅，半小时左右就到了她宿舍。


    「早上才去买的？」描苗举着勺子，惊讶地问。


    「嗯，我都还没来得及吃，」陈叙探身过来一口吃掉她举着那一勺粥，点点头说：「果然来和你一起吃更香。」


    「哎！」描苗反应过来，将桌上的碗护在身前，「这是我的！」


    「好啦，是你的。」他拿起勺子替她加了一些，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早餐吃得迟，中午叫了外卖。晚上是陈叙在宿舍做的饭，因为厨具实在太少了，只能做简单的菜。


    「太影响我发挥了。下次你来我家里吃？」


    「嗯，看菜单吸不吸引？」


    「你想吃什么？为描苗特别定制。」


    「我考虑一下。」


    因为陈叙说描苗最近忙于做课题运动量严重不足，晚饭后两人去大学里散步，路遇一个男生弹吉他向女生表白，描苗拉他挤到人群中看热闹，陈叙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在人群起闹欢唿声中，女孩接受了男孩的表白。人群散去，陈叙牵着她慢慢走回宿舍。


    「这样表白成功的机率会更高？」离开出门时，陈叙回头虚心请教。


    描苗有意考他功课：「这样，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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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很多的才艺表演？」


    「哈哈哈，」她笑出声来，对他竖起大拇指，「总结到位。」


    「好。我知道了。」他笑，「那我计划一下，在你们的教学楼下点个心形蜡烛向你热烈求爱。吉他的话，你喜欢哪首歌？我回去苦练。」


    「呃……」描苗没想到会给自己挖坑，「那倒不用！年纪大了，不容易被华而不实的东西蒙蔽。」


    「哦？」他轻笑了一下，「受教了。」说完侧身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吻了过来。不等描苗反应，温柔的吻一触即走。「那我就落实到位。」


    「……」


    他专注地看她嫣红的唇，以及慢慢爬上粉红的脸颊，终于忍不住转身将她拥进怀里，热烈地吻她。这一次描苗有足够的时间来回应他。


    良久，两人停下来，他低头靠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轻问：「第二次亲吻是在甜蜜散步后，描苗可满意？」


    「……」这个，就不用总结了！描苗羞恼地推他出门：「夜了，还要开车，快回去吧。」


    他又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替她关上门，「我今晚住旁边的酒店，明天早上过来看你。」


    「嗯。」


    送走陈叙，描苗靠在门口，心口仍然砰砰直跳。重遇之后，他未曾有过一丝犹豫，反倒是自己，一开始总试图逃避。但再怎么告诫和欺骗自己，都还是会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意和迫切感。她捂住自己狂跳的胸口，就算他是公务员又怎么样呢？噢，她突然发现，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从未想起过他是公务员。


    他就只是他。她明明也是这样喜欢他，不然不会一再纵容甚至是渴望他的亲近。他这样好，她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呢？


    第二天陈叙带了早餐过来。「今天还要看学生的论文吗？」


    「不看了。」他在身边的话太影响工作效率了，因而昨晚她很明智地熬夜看完学生的论文了。「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去拍拖吧！」他兴奋地。


    40 分钟后，两人站在大学图书馆前。


    「这就是你说的，拍拖？」描苗不确定地转头看陈叙，今天他穿了 t 恤牛仔裤，笑容明亮，竟有几分少年感。


    「没错。」他牵紧她的手走上图书馆门前的台阶，「大学最初那几年，我无数次想过和你在大学拍拖的场景。」


    「……」这是，很遗憾的意思？


    两人泡了一上午的图书馆，陈叙看党报，描苗看论文资料。所以今天的所谓拍拖行程对她来说其实也还是看论文了……


    中午描苗带陈叙传说中二饭堂的煲仔菜。


    「麦冬冬很喜欢这里的菜，她以前跟徐方珩常来。」


    「徐方珩？」


    「她的师兄。」她没细说，拉着他到窗口，「你看看想吃什么？」


    下午两人终于出去看了电影，逛了商场，吃完饭陈叙送她回宿舍。


    「真好……」他拥着她，「谢谢你，描苗。」


    「嗯？」


    「我觉得好幸运，多年后还可以和你这样在大学拍拖。感谢你选了大学教师这份工作，我觉得我的青春，终于完整了。」就好像，拼图里遗憾的缺口，被完美填补了。


    「嗯。」她靠在他的肩上，「我也是。」


    「所以，那些浪漫表白计划，我已经不需要再想了对吗？」


    「……」他反应太快。


    「要继续想吗？」见她不回答，他稍微移开看她：「嗯？」


    他这么成熟这么温柔，她有什么办法拒绝？「不需要了。」


    他没再说话，缠绵的吻又下来了。


    隔天有学生拿修改后的论文给描苗面批，疑问获得解答后，一个学生八卦兮兮地说：「昨天在图书馆改论文不小心吃了狗粮，姜教授，你的男朋友好帅哦！」


    「哈，是挺帅的！」她笑：「不要迷恋我，你的老师已名花有主。」


    ————


    周三这天，麦冬的银行帐号突然收到前老闆张弛的私人转帐，数额刚好是她去年在臻传的奖金。一时间，意外和感动涌上来，心情有点复杂，有一丝丝羞愧，为之前自己的无礼揣测，还有外包项目的报价时的毫不客气。


    还有一些些的感激。幸好，他不是那样的人；幸好，那些一起度过的奋斗时光，并不冤枉。


    三月份没有收到奖金的时候，她的确很失望的，也觉得公司突然将奖金推迟到次年 3 月发放很不合理。但后来从施丹的八卦里得知张弛离婚，她突然又明白了，大概是那段时间财产分割令他焦头烂额，1 月发完年底双薪，2 月再发年终奖公司流动资金有压力，所以要推迟到 3 月底等项目结算回款。毕竟好几个年度合作的大客户基本都是季度结算。


    现在已是 5 月底，他才将她的奖金通过私人转帐方式补偿。可见他这半年确实经济压力巨大。


    她打开张弛的微信，发过去：「谢谢老闆。」


    然后他的电话就来了。


    麦冬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老闆。」


    「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


    张弛微微嘆了一口气，她离职之后从没联繫过他，好像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了，连年终奖没发她亦没来问询，难道在她眼里他就是那样毫无人情的资本家吗？「我马上要开会，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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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在乡下。」


    「定位发过来，我有机会去看你。」


    「好。」


    他挂了电话，她发了定位。两人都没再说话。千言万语，包含在刚才她那句谢谢，他那句有机会去看你。


    坐在对面工作的许夏阳看麦冬有些失神，「怎么了？」


    「噢，没事。」她看了看时间：「我要去做饭了。」便下了楼。


    项目进展非常顺利，之前一周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这周六他们提前完成了整个策划方案。方案最终由麦冬整合，然后两人一起坐在麦冬的一体机屏幕前一页一页地看，许夏阳再提了一些完善表达逻辑的建议，麦冬操作电脑直接修改。


    完成了一个品牌策划的全案！击掌！


    在过去的工作中，两人各自和同事完成了很多个大预算的项目策划，但此刻两人的快乐和满足却似乎史无前例的强烈，也许是因为脱离职场一段时间，这种团队合作完成项目的成就感久违而珍贵，又或者经过在乡村劳动以及婚恋市场的打击，迫切需要从擅长的领域找回自信。总之，两人开心的心情有点无处安放。


    没有用钱来计算的，往往更弥足珍贵。


    「此刻应该要有小酒？」麦冬兴奋地关掉电脑。


    许夏阳看时间不过下午五点，「要不要去找陈叙和姜老师吃饭？」


    「让叙哥请吃饭？」


    她突然转过来，两人靠得有点近，她的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快乐与期待。他笑：「我请。庆祝我们完成方案。」


    「那跟叙哥说我们要去吃江湾最火的大排档！」


    「好。让他安排。」他说着拨通了陈叙的电话。


    40. 类似心动


    描苗周五开车回了父母家，周六这天忙着睡懒觉、陪父母，陈叙反而没办法约她出来。两人已一周没见，思念磨人，听到许夏阳约饭，陈叙两分钟就选好餐馆发了定位过来。


    许夏阳和麦冬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有车就是方便，两人六点左右就到了餐馆，陈叙和描苗都还没到。


    这是一家江湾本地出名的河鲜大排档，就在停靠在江湾河边的一条船上，陈叙让店家预留了户外的位置，餐桌紧靠护栏，外面就是河水，傍晚迎着晚霞，景致很美。


    「叙哥真的很会选地方。」麦冬走到护栏旁。


    许夏阳和陈叙通完电话，看她倚着护栏，河面的霞光温柔地反射到她的脸上，风吹动她耳边掉出来的几缕头髮，光影下她的侧颜简直绝美。远处几只白鹭飞起，天空悠远又热烈，他心里一动，迅速用手机记录了这一刻。


    大部分时候，麦冬都是活泼泼的、聪颖狡黠，此刻她异常沉静，美到忧伤，让他再次生出些心疼来。他走上前去，打破了这个的令人惆怅的光圈：「陈叙说他刚接上姜老师，还要一会儿才到。」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麦冬喟嘆，「他们真是损失了，错过如此动人的晚霞。」


    但热恋的人才不会在意这些美景。陈叙将车子开到露天停车场边缘的灌木丛前停好，天色已暗。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身边，大约过了 5 分钟，两人才姗姗下车。


    难怪他出门前提醒她不需要化妆，她还以为是因为赶时间担心朋友们等得急……陈叙在前面伸出手等她，描苗羞恼将手放到他的手里，嗔怪了一句：「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他笑：「落日那么美，他们不会介意多等一会的。」


    陈叙和描苗手牵手进来的时候，许夏阳和麦冬还是惊了一下，也没想到上次在游戏城还拉扯纠结的两人，不过两周不见，已甜蜜放闪。


    「这是，正式官宣的意思？」麦冬笑，揶揄了好友一句。


    她这么一说，描苗倒不觉得难为情了，「正式认识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陈叙。」


    「叙哥从此有了新的身份。」


    许夏阳也笑：「看他的笑容，对新身份似乎适应得不错。」


    陈叙淡定地：「嗯，我觉得随时可以升级了。」


    描苗：「谁说的？」


    陈叙：「当然了，还得诚恳接受组织领导的考验。」


    「哈哈哈哈！」麦冬开心地笑出声来。


    一起聚会聊得开心，许夏阳将那天徒步无人机拍的素材制作的视频发给陈叙，惹得凑过去看的描苗惊嘆连连。麦冬被描苗感染，看了一眼四人的徒步群，没收到视频。许夏阳的手机正在播放，便移过来示意她一起看。


    视频剪切得不错，风景也很好，回忆里最好的部分，应该是大家在一起的时光。麦冬看得有点感动，和朋友们在一起，真好。


    许夏阳喝了酒，回程叫了代驾。车子上了高速，麦冬就睡着了。看她头歪到了窗边，他侧身轻轻託了一下她的脸，她就慢慢地靠到他的肩上，软萌软萌的。


    呵，这一次，他和她一起坐了后排！许夏阳轻笑了一下，似乎每次这样和她这样安静地待在一起，他的嘴角就会忍不住上扬。手掌还残留抚过她脸颊的感觉，细腻，柔滑。最近都没去茶园和果园，她比之前白皙了一点。


    他又闻到她头髮淡淡的草木气息，刚才两人凑在一起看视频，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有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微微转头，嘴唇就能擦过她的耳朵。如同此刻，心跳有点失控。


    对她这种类似心动的感觉，最近更频繁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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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和她的每一个拥抱，在山顶，在游乐场，在深夜的村道，快乐的，心疼的，心动的；他记得手指抚过她柔软头髮的感觉，记得她额头疼痛时眼睛里的泪光，记得她温暖明亮的笑容、俏皮生动的表情；他会无意识地偷偷观察她，很轻易就留意到她细微的变化；然后给她的一举一动赋予意义，心情暗自跌宕起伏。


    他都多少年没有这般花时间关注和观察一个人了？


    他确定自己从未遇到过她这样的女人，如此柔软，如此强大，内心丰盈。


    但他不确定现在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否长久安定下来。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频繁的心动，到底是空窗寂寞太久，还是年纪上来开始渴望安定，抑或只是单纯因为，她是她？


    她值得拥有最好的爱情。在无法笃定自己对她的心意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这才是对她，对自己负责。他还需要些时间，去感受和判断。


    但他非常确定，她靠在肩上的这刻，自己的心，柔软无比。


    车子下了高速开上乡间公路，麦冬就醒了。她不好意思地坐直身体，按了按额头，「抱歉，不知为什么最近很容易困。」


    她好像一直就没怎么休息过。约了周一才去王旭光的工厂演示方案，他问：「明天周日，要不要休息一下？」


    「要！」她毫不客气地：「请你自己解决早餐！」


    「那你呢？」


    「我会直接睡到中午。」


    他笑。


    第二天麦冬起来已经 11 点了，打开手机收到许夏阳的微信，告诉她午饭他来准备。呵，饭都不会做的人还能准备什么啊，麦冬笑了笑起来洗漱。


    洗漱完，麦冬趿着拖鞋看了看前后院，许夏阳就来了。


    她还以为他要来下厨，结果他拎出一袋外卖，「那家农庄的出品。」


    「特意过去打包？」哗，有车的话，果然会花更多的钱。


    「你不是说累吗？」看她之前点菜很多都想吃的样子，农庄的出品分量足，他们两个人一次只能点两个菜，可以一起吃很多次。


    麦冬不再说话，拿出餐具来开饭，马上开吃才不辜负农庄新鲜滚热辣的镬气。她确实也饿了。


    下午麦冬整理花园，许夏阳也跑来帮忙。麦冬不想他来捣乱，看他停在院子外面的车子蒙了一层灰，便问他要不要洗车。


    洗车？许夏阳从未试过自己洗车，应该会很有趣吧？「好啊！」


    麦冬提了一个一体式收纳的家用高压喷枪出来，一端接上水龙头，拉出软管就可以直接喷洗。她示范了一下便交给许夏阳，自己回花园整理花草。


    然而，有趣的并不是洗车本身，而是和谁做这件事，她怎么能将这件事丢给他一个人做呢？许夏阳试了一下，喷枪有三种压力不同的出水模式，他胡乱地沖洗了一下车子，然后就换成压力最小的伞状喷洒模式，隔着铁栅栏朝着麦冬那边的天空喷过去。


    阳光甚好，麦冬一开始还以为是下过云雨，双手护着额前跑进门前走廊下，才发现原来有人恶作剧。


    看她终于察觉到他是故意的，许夏阳竟开心的笑出声来。


    哎，麦冬无奈地隔着飘洒的水帘看他，是不是每个小孩都热爱玩水呢？既然他精力那么好，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她马上跑过去关掉了他的水龙头。


    许夏阳还没来得及抗议，她已经跑进屋里去了。很快就看她出现在二楼的窗前，将所有窗户关上锁好。


    她不会生气了吧？怎么把门窗都关起来了？许夏阳看了看手里的水枪，默默地回到院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想着要怎样跟她道歉。


    麦冬出来径直跑去打开了水龙头。


    水突然从手里的手枪喷洒出来，许夏阳吓了一跳。麦冬已跑到他身边双手拿过水枪喷向着二楼的落地窗。结果水枪还是伞状喷洒模式，水花飘扬密集地喷洒出去，一点威力都没有。水雾圈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颜色，散落在她的头髮和身上，她惊唿一声，缩起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许夏阳心里一动，过去覆住她的手，将水枪变成水柱喷洒模式，向着窗户射上去。因为水压太大，溅起的水花反弹过来，麦冬本能反应侧身往他身旁藏了藏，他畅快地笑起来。


    41. 不速之客


    果然是，和二姐一起玩更有趣。许夏阳心里很快乐。


    麦冬看他玩起来了，水花不断射过来，她眯着眼大声对他说：「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按顺序才能洗干净！」说完就松手想走，不过她只来得及抽出自己的右手，许夏阳已反应极快地用右手将她的左手连同水枪握得紧了，空出左手来握住了她刚刚逃脱的手腕，「你得教我。」


    逃跑失败的麦冬微微侧头靠向他的手臂以躲开密集而来的水花，「不行，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他很大方地微微下沉将左肩送到她的面前，「擦一下。」


    麦冬手都是湿的，只好低头将眼睛按到他手臂的短袖上，质地良好的 polo 衫，布料的触感仍然是，很温柔。


    「joy？」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麦冬惊讶地从许夏阳的手臂上抬起头，视线逐渐清晰，不过 3 米的距离，赫然站着的是她的前老闆，张弛。


    「老闆？」她吃惊，还被许夏阳的大手覆着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了水枪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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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页

    刚才还嬉闹快乐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许夏阳有点不适应地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院门前站着一个成熟清俊的陌生男人。


    「你怎么会来？」麦冬有点措手不及，「有机会去看你」这种客套话，她之前是从来不信的。


    张弛微微笑着：「来看你。」


    大概是她错愕的表情太明显了，张弛再次笑了一下：「抱歉，我应该先和你预约的。」


    「不是。我只是……我没想到……呃……」刘海上的水滴流到眼睫毛上，视线又变得湿漉漉一片，她胡乱拨开还在滴水的头髮，一时竟无法给出得体的反应。


    看她衣服湿了大半，张弛体贴地：「你要不要先回去换件衣服？别着凉。」


    「好。」她松了一口气，转头跑进屋里。


    「你好，」张弛向前一步，朝许夏阳伸出手：「我是 joy 的同事张弛。」


    许夏阳将水枪换到左手，在腰后擦干右手，迎过去和他握手。「你好，张总。」他知道这个名字，上次秦奕来吃饭的时候提过，是麦冬前公司的老闆。


    「你是，joy 的哥哥？」


    「不是，」许夏阳的裤腿捲起来，光脚站在院子里，衣服半湿，对方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他觉得自己简直完败，「我是她的朋友。许夏阳。」


    「真巧。你今天也过来找 joy？」


    「不是。」许夏阳笑了笑，感觉找回一点平衡，「我来很多天了。」


    「一定很开心吧。」张弛并不在意，「joy 是很会照顾朋友的人。」


    「是。」许夏阳有点较劲，「她做的菜，非常好吃。」


    张弛笑了笑，不再说话，转头观察院子，五颜六色的花开得正灿烂。


    换衣服的时间，麦冬已经平静下来了。从家门出来她径直走向花丛旁边的张弛，走了几步才发现许夏阳正在旁边收拾水枪，院子还湿漉漉一片，她停下对他说：「许总，先放着，我一会儿再收。」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加了一句：「我晚点儿找你。」


    许夏阳背对着她撇了撇嘴，她这个称唿完全是拆台，而且还对他下逐客令！然而他回不回答好像并没有人在意，那两人已经聊了起来。


    「你的除虫菊开得真好。」张弛贊了一句。


    「嗯，乡下比较多蚊虫，效果非常好。」


    「绣球花也不错。」


    「有苗不愁长。」麦冬问他：「进去喝杯咖啡？」


    「好。」


    两人一起进了门。


    他从不知道她院子里开得五颜六色的花是什么花……许夏阳落寞地收好水枪，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麦冬沖好咖啡出来，张弛正站在新中式木格屏风前，看挂着的一幅山水画。「你画的吗？」


    「主要是为了省钱。」麦冬将咖啡杯递给他。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嗯，」他惊喜地：「咖啡不错！」


    「谢谢。」


    「听说你做的菜也很好吃。」他转头看她，「你那位朋友，许先生说的。」


    「噢，是吗？」她笑了一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麦冬伸手做了一个请字，两人回了客厅。「老闆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说你过得好，我想来确认一下。」他很短地笑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难得不用加班陪了女儿一个周末，午饭后按约定送女儿回她妈妈家之后，他看了一眼时间，拐上高速就直接过来了，甚至都没有和她预约。


    「我向来实话实说。」她玩笑般回了一句，礼尚往来地问了一句：「老闆呢，过得好吗？」


    「不太好。」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离婚了。」


    「……」她看着他，有点意外他会突然讲出这件事来，一时竟无法出声。这种事冷暖自知，有些分开或许是解脱，但相信也不会是件值得祝贺的事情。


    「joy，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事。」


    麦冬很快收回目光，连同一些不合时宜的怜悯。她有点尴尬地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你是不是也想劝我，还年轻，再给孩子找个妈妈？」张弛状似轻松地，想将气氛拉回来。


    麦冬却惊讶地回头：「为什么要给她找个妈妈？她有妈妈呀！」她见过他女儿，非常可爱，聪明有礼，一看就知道妈妈把孩子教养得很好，「如果要找，应该也是给自己找个伴侣？」


    「你真的这么想？」


    「嗯。但我的想法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


    「我不知道，经歷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还有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麦冬很少见张弛流露出这种迷茫的表情，他向来是目标明确，沉稳果断。他们合作过十年，熟悉彼此工作的风格，虽然对各自的家庭情况略有了解，但一直稳守职场边界，几乎从未像今天这样主动坦率地谈过私人感情。不过，以麦冬对张弛的了解，他并不是个连电话都不打就直接跑到朋友家里的人。


    哦，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毕竟他已经不是她的老闆了。


    必须要承认，多年的愉快合作，她对张弛，有超过下属对老闆的信任和情谊。不论怎样，她都不会愿意看到他发生不好的事。「我以为，任何时候追求幸福都不可耻？」


    「不过，」她停了一下，想起他是非常目标导向型的人，便又困惑地加了一句：「生活会不会跟工作不同？我们可能不是要去追寻幸福，而是要幸福地去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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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她不喜欢讲道理，安慰人习惯会聪明地用温和的反问。张弛轻笑了一下：「我觉得我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


    「哦？」


    「你突然辞职，我一直很担心。」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但前段时间实在太忙了，我想你可能也需要时间沉淀一下。」


    她心里有暖意升起，诚挚地：「谢谢老闆。」


    两人沉默了一阵。张弛放下咖啡杯站起来，「布置得这么别致舒适的家，不打算带我参观一下吗？」


    「必须要的。抓住一切机会炫耀这个作品，是我近来乐此不疲的事情。」


    「收到了，我会很配合的。」他笑，一如既往的温润，不慌不忙。


    麦冬带他参观了一楼的客厅，二楼的书房，张弛对她的手工作品很感兴趣，又兴致勃勃地讨论了室内种植的心得。


    如果张弛有意和你交谈，总是会让你尽兴，他好像什么都话题都能覆盖，见识广，情商又高，认真倾听又适时回应提问，全程都很专注。


    「哎哟，恰到好处的赞美真令人心情舒畅，你一直是个不扫兴的老闆！」在过去长久的合作中，麦冬的快速成长，受到了张弛很多正面积极的影响。


    「我很诚恳的。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次成为你的老闆。」


    「做不做老闆不那么重要了，做朋友也很好。」


    「是。」他很愉快地笑了一下。「能去楼顶看看吗？上来的时候，指路的叔伯跟我说，你住在最上面。我当时就想，风景一定很好。」


    「确实。」麦冬笑，带他上去。


    「看来你很喜欢来楼顶喝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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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


    42. 独自前来


    「你种了这么多除虫菊，还有艾草。」张弛笑，她甚至在玻璃房也放了几盆。


    「洞察力太厉害了！」


    「只是对目标对象比较了解。」


    穿过顶楼露台的小花园，张弛走到最外面的地方，双手撑着护栏，喟嘆了一声，「风景果然很妙。」


    麦冬也站到他的身旁，有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


    「所以，为什么辞职？」张弛突然问。


    都过去那么久了，他到今天还特意跑来问？麦冬惊愕地转头看张弛，然而他并不看她，仍然看着下面的村庄继续问：「是不是，因为方珩？」


    「……不是，」他提到徐方珩，麦冬微微有些慌乱，但她马上就否认了，「我去年 12 月初就辞职了。」


    张弛点点头，又说：「方珩回来了。」


    「嗯。」


    「你知道？」这下，惊讶的是张弛了。


    「从施丹那边接了两个致宝的报告。」


    这个张弛倒是不知道，他向来不看那么细的项目执行。「方珩知道吗？报告是你做的。」


    「我不知道。」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方珩，是什么让你要躲回这个安静的乡下？」


    「……」


    「是不是，因为我……」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加了一句：「哪里做得不好？」


    去年 11 月公司周年庆，他事前并不知道小姨会来。他不确定麦冬有没有看见小姨，但没多久她就交了辞职信，确实很难不让他多想。


    「怎么会呢？」


    张弛微微嘆了一口气。


    麦冬犹豫了一下，也还是问了出来：「我和徐方珩……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他转头看前方的远山，「公司和实习生签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方珩的前女友。」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打在她心上。「所以你当时选我……是徐方珩的原因？」


    「不是，你知我向来公私分明。我们能够合作多年，纯粹是你的能力。」


    ————


    事实上，张弛很早知道表弟徐方珩在大学谈了一个女朋友。当时徐方珩已被美国的学校录取，准备出国深造。


    张弛老家在外省，相比阅江，高考竞争压力更大。小姨在阅江一所重点中学教书，建议张弛父母早早为孩子打算，父母一咬牙买了小姨学校旁边一个 20 平方的学位房，将户口迁了过来。


    张弛从初中开始来阅江上学，因为公立初中没有住宿，初中三年他一直住在小姨家。为了不辜负父母的厚望以及小姨夫妇的收留照顾，张弛非常珍惜得来不易的求学机会，一直特别努力，高中考取了更好的重点中学，又顺利考上本省最好的大学。


    这些年小姨和小姨父，几乎当他儿子一样。在大学任教的小姨父见识广博，在他升学、创业都给了很大的支持。他高中住校偶尔因为学业太忙周末没回小姨家，小姨也会带着儿子徐方珩一起过来给他送汤。


    小姨一家的帮助，改变了张弛的命运，甚至他的前妻，也是小姨介绍给他。


    他一直非常感恩。


    徐方珩比张弛小 6 岁，张弛来读初中的时候，徐方珩还在读幼儿园。所以张弛的到来，最高兴的人是徐方珩，从此他就有哥哥了！因为感激小姨夫妇，张弛特别疼爱这个弟弟。徐方珩一直到考上大学，都没请过家教，一方面他真的非常努力想要考上哥哥的大学，另一方面张弛一直盯着辅导他的功课。


    徐方珩从小到大都非常信任和依赖这个哥哥。所以，当他有了女朋友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张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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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页

    张弛知道小姨和小姨父对徐方珩寄予厚望，一早就规划好了他的发展道路，读了本省名校后申请美国名校读研，然后留在美国工作和生活。徐方珩也一直按着这个计划在走。


    所以得知徐方珩有女朋友时张弛相当惊讶。因为徐方珩目标明确，大学 3 年一心忙学业，专心准备申请美国大学的材料，一直没有拍拖。现在一切准备就绪，他却在出国前几个月突然陷入热恋。


    「很漂亮吗？」张弛问。


    「嗯，非常！」徐方珩的眼睛好像发光一样，「她真的特别特别好！」


    「她知道你要出国吗？」


    「我会慢慢告诉她，以她的成绩，2 年后申请过来并不难。」


    张弛微微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徐方珩出国之后，他们并未分手。张弛当时已升任资深总监，工作忙，又准备结婚，也没怎么关心徐方珩的恋情。一年后，徐方珩暑假回来，却突然分手了。


    那天晚上徐方珩喝了很多酒，哭得很惨。张弛才知道徐方珩直到出发前夕才告诉女友自己要出国留学，女友也谅解并接受了。徐方珩在美国读研的第一年，两人还维持了甜度很高的异地恋，当然了，他也抓紧这一年的时间不断地向女友展示美国的学习生活，游说她申请他的学校。


    但女友很干脆地拒绝了，两人拉扯了一段时间，女友最终知道徐方珩从没想过要回来，他一直想的是让她出去。


    她直接向他提了分手。徐方珩暑假急急飞回来想要挽回，但她没再给他任何机会。


    「她说她的人生从未有过任何出国留学的计划，她的亲人都在这里，更加不会考虑出国定居。」徐方珩哭着说：「为什么？我那么爱她，她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出国呢？」


    「……」


    「驰哥，我心好痛，我太伤心了！」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哭诉：「她怎么可以这样决绝，说分手就能分手？我知道当初是我先主动追求她，但我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啊，难道因为我要出国，她就不能爱我了吗？」


    「你会遇见更好的。」张弛安慰他。


    「不，驰哥，我知道，我不可能遇到比她更好的了。」他又趴到桌子上哭起来。「你不知道在国外这一年，我有多想她！我简直一直靠着等她来的心度过的，可是她不来了，她不愿意来了……我再也不可能像爱她一样爱别人了……我太难过了……」


    那段时间徐方珩实在太消沉了，以至于小姨完全不放心他一个人飞回美国，她甚至主动去见了那个女孩，表示愿意提供学费，希望她再考虑一下。


    女孩非常礼貌地拒绝了。她说如果不是徐方珩有意隐瞒出国定居的规划，她根本不会跟他开始。并且说，她以后也不会再见徐方珩了，她祝福他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即便是自己精心养大的儿子被人这么直接拒绝令小姨有点恼火，但这件事，确实是徐方珩做得不对，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先欺骗了人家，所以小姨也无话可说。撇开这一点，小姨甚至对那个女孩颇为欣赏，不卑不亢，谦逊有礼，言辞恳切，但态度明确。只一句话就让她无话可说。


    前女友那边毫无转圜的余地，徐方珩心如死灰地回了美国。


    在张弛看来，徐方珩真的无可挑剔，个人能力、外貌、性格都特别好，专一，诚恳，家庭也很好。小姨和小姨父，也是他见过最好的父母。


    门当户对的情况下，他不明白怎么会有女孩子能拒绝这样的男人和这样的家庭。


    一年后，他完全理解了。


    hr 将即将入职的新员工简歷拿过来，和他讨论工作分配，张弛就看到了她，那个曾经在徐方珩的相册里肆意绽放的、令徐方珩爱得刻骨铭心又痛不欲生的女孩。


    她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麦冬。


    一味中药的名字。嗯，他听说过，她的爸爸是中医医生。


    麦冬：味甘、微苦，性微寒，归胃、肺、心经，有养阴润肺、益胃生津、清心除烦的功效。


    他指着那一页薄薄的简歷，跟 hr 说，让她加入服务快消品类的团队。


    hr 瞭然：「张总母校培养的人才，大概率不会令人失望。joy 的实习表现也非常出色。」


    他惊讶地问：「她是我们的实习生？」


    43. 补偿心理


    「是。她在 tina 的团队做汽车客户的执行，大概实习了半年。你知道我们的汽车客户多变态的啦，但她实习后期的执行基本不需要返工了。」


    公司那么大，别说是 tina 的团队，张弛连自己团队的实习生都未必会注意到，更何况 tina 的团队在楼下办公室。「好，就她。」


    hr 笑：「tina 下午回来未必会同意的，joy 是她一早看中的人。」


    不过最终张弛还是将麦冬抢了过来，他是资深总监，压了 tina 那么半个级别。第二年新员工入职，他很大方地让 tina 先选。


    3 年后，张弛决定出来创业，初创团队组建的时候，他第一个问的就是麦冬。


    张弛不能否认最初注意到麦冬是因为徐方珩，一开始是好奇她到底有什么魅力，甚至后来还有了一点补偿的心态。


    某天中午他开完会下楼吃饭，好巧不巧坐到了她后面的卡座，隔着屏风，他听见她在轻轻安慰被男友噼腿的同事。


    「青春一场，大抵都会受点伤，我也有惨痛经歷。」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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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被噼腿了？」同事问。


    「不是。我倒宁愿他出轨了，至少像你这样当断就断，挥挥手也就潇洒向前走了。」


    「怎么了？」


    「唉。」她嘆了一口气，「在一起时我不知道他准备出国留学，直到出发前几天他才通知我。年轻嘛，都对自己有谜一样的自信，我觉得异地恋不可怕，他觉得我一定会出去投奔他。」


    「啊？他为什么要隐瞒？」


    「大概是，他从没想过回来，就如同我从未想过出去。」


    「如果早知他要出国你会接受他吗？」


    「当然，不会。大家人生规划完全不同，他也知道的。他说不想失去我。」


    「但这是欺骗感情啊！后来呢？」


    「分手了。但付出的青春和感情，怎么收得回来？」


    「他一定很帅吧！」同事八卦的语气。


    「确实很优秀。所以年轻时如果遇到太惊艷的人，可能是个劫难。」


    「你现在对他还留恋吗？」


    「不至于。」


    ……


    原来徐方珩对她来说，是劫难啊。从此，张弛的确私心地对麦冬更加宽容而耐心，虽然一开始她并不直接向他汇报。但她成长得很快，他有越来越多的机会直观深刻地感受她的才思能力以及性格魅力，以至于后来，他完全忘记了她和徐方珩的前尘往事，她就是 joy mai，他非常得力的下属。


    创业最初的时候，核心成员只有几个，麦冬是资深客户经理，负责客户沟通和项目管理。随着业务的增多，公司的架构也在快速调整，两年后，升任客户总监的前夕，她突然提出要转岗到公司新成立的策划部，从策划经理重新开始。


    这个决定有点任性，但张弛还是同意了，他非常珍惜她。而且策划部由他直接领导，他确实需要安放一个得力的人。不过，因为这个调动，比起他对她的规划，她多花了 4 年才升任总监。


    这么多年，他从未向方珩和小姨他们透露过半句麦冬一直在他身边工作的事。也不完全因为他不想勾起方珩的伤心往事，他更担心的是，她会离开。


    她不需要伴侣为她照亮前程，她自己已足够耀眼。可能这就是徐方珩和她最大的鸿沟。


    ————


    「谢谢。」麦冬已经恢復镇定，俏皮地：「嗯，我也确信这点。」


    「哈哈。」气氛轻易被她扭回正常的轨道，他看着风景说：「我突然觉得好羡慕你。」


    她转头看他。


    张弛也回头看着她，有几秒钟两人都没说话。张弛突然冲动地：「joy，你知不知道，你的目光，有时候会令人变得软弱。」


    她眨眨眼睛：「所以我表达清楚了吗？」


    「嗯？」


    「是什么让我一个人回到这里。」她转头望向眼下的村庄：「我想，大概就是那些你羡慕的会令人软弱的原因。」


    「哈哈哈！」张弛笑出声来，她总是那么机智，才思敏捷，永远有办法委婉地让谈话不朝着她并不期望的方向发展。他一直觉得这是她服务客户非常独特的优势，但她似乎并不享受，轻易放弃，重新开始。


    但这也是她的魅力。松弛，清醒，忠于内心，坚持自己的选择。他再次轻轻嘆息一声，从这个角度来讲，徐方珩已再无机会。


    离开的时候，麦冬送张弛到村口的小广场上车。


    「老闆，」麦冬诚恳地：「谢谢你来看我。」


    「我想，我可能更多是为了我自己。」他深唿吸了一下：「唿吸过新鲜空气，现在胸腔里都是能量，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


    「欢迎你常来。」


    「就是等你这句话。」他打开车门，回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这种话，应该不会介意听很多次的。」


    张弛笑了笑，上车的时候突然又转身回来，很轻地拥抱了一下她，「保重。」


    「好。你也是。」


    上了车，张弛想了想，又降下车窗，「你知道我一直不贊成你离开职场。如果有一天你准备好回来，告诉我，即便不回臻传，我也可以推荐你到别的公司。」


    「谢谢老闆。再见。」


    送走张弛，麦冬回家看院子里的水基本已经干了，她拎起高压喷枪上了三楼。


    关闭了玻璃房所有的落地窗，接上水龙头，从梯子爬上三楼杂物房的楼顶，可以用高压喷射模式直接清洗玻璃房顶，灰尘，落叶，昆虫的尸体，通通随着水流消失，心情无比畅快。


    许夏阳听到动静跑到楼顶，被站在高处的麦冬吓了一跳，那个小屋顶并没有护栏。


    「二姐，怎么跑那么高？」


    「因为，好好玩！」麦冬换了个花洒模式，朝他那边喷过去。


    许夏阳看着她往他这边走了几步，「你别动，我过来！」


    「楼下锁门了。」


    「你去开门！」


    麦冬故意逗他：「不要。不给你玩！」


    许夏阳看了看两栋房子宽阔平整的护栏面，他只要一跨就可以过去。他双手撑了一下，轻易坐上去，然后很快站到了护栏上面，跃跃欲跳。


    「别！危险！」麦冬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立刻关上水枪的开关，「你下来！我去开门！」


    「你先下来。」许夏阳的语气不容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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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她马上妥协，扔下水枪，很快地从梯子上爬下来。「你快下来，我现在去开门。」


    「嗯。」许夏阳一手撑着护栏面，跳了下来。


    麦冬的拖鞋是湿的，她下来开门时穿过客厅留下了一串水印，等她和许夏阳一起往回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之前的水印，脚下突然一滑，情急之下她只来得及拽住许夏阳手臂滑了下去，完美地噼了一个叉。


    许夏阳惊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满意吗？」她抬手朝着楼梯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个欢迎仪式？」


    「哈哈哈，满意！」他将她扶起来：「还好吗？」


    「其实不太好。有点儿，」她嘶了一下，脸上是懊恼的表情：「用力过勐。」


    「嗯，谢谢你。」他忍住笑：「我强烈地感受到你不遗余力的诚意。」


    「……」


    许夏阳这么喜欢玩就让他玩好了，她刚好可以休息一下。麦冬一上楼顶就进了玻璃房，坐到椅子上查看她的脚踝。刚才滑得那么勐，她不可避免地崴了一下右脚的脚踝，也幸亏她前段时间失眠，每晚都看视频做瑜伽放松身体，不然还真不能全身而退……


    许夏阳爬上楼梯，在小屋顶沖洗玻璃，透过源源不断层层叠叠流过的水帘，他能看到她模煳的身影。没多久她便回楼下了，应该是去做饭了。


    他站在屋顶向下望去，刚才大约也是这个角度，他看着她依依不捨地送她的前老闆离开，两人还来了一个分别的拥抱。


    许夏阳转头看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夕阳，似乎差了点颜色。


    44. 深不见底


    周一下午麦冬和许夏阳一起去和王旭光开会。基于上次开会已分享讨论的市场调研报告，这天的方案展示了品牌整体定位策略，品牌形象视觉识别系统的方向建议，产品包装建议、价格策略、渠道策略以及整合营销传播方案。


    方案由麦冬演示，许夏阳补充，中途若王旭光或其同事有任何疑问，随时停下来讨论，会议一直开到晚上。


    「旭光，这个方案主要是帮助你理清做品牌的思路，这里面有些工作你们已经开始做了，并且做得不错，还有一些是需要继续努力的，但这些都并非要一次性完成，你们可以根据实际调整，做个时间表，一步一步来。」


    「太感谢了！」王旭光上前双手紧紧握住麦冬的手，对她和许夏阳说：「许总，二姐，感谢大力支持，我们收穫很多！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将我们内心的激动和感激表达出来，真的，你们带领我们走进了更广阔的世界。」


    许夏阳看了一眼王旭光一直没松开的手，很自然地伸出右手来：「旭光客气了，最重要的是对你们有帮助。」


    「非常有帮助！」王旭光双手赶紧握上来：「能够认识两位品牌营销专家，是我的荣幸！」


    麦冬：「旭光，不用那么见外，大家都是朋友，又是乡亲邻居，我们也很开心能够帮到你。」


    「所以今晚两位一定要赏脸让我请你们吃个饭。」他看看时间，「现在有点晚了，回家做肯定赶不及了，我们去上次推荐的那个农庄？」


    「真的不用客气。」


    「我不客气的，你们也别见外。」


    麦冬知道旭光现在挺难的，也不想让他花钱，便转头问许夏阳，「许总，要不一起到我家楼顶烤肉？感觉今晚的气氛，很适合来点小酒。」


    「我没问题啊！」


    王旭光赶紧说：「那我去准备。」


    「家里都有现成的，我们直接回吧。」她和许夏阳吃得比较清淡，之前在阅江逛超市买回来的肉类都还有不少。


    「好，我回家带点酒。」


    许夏阳开了车，两人先各自回了家。


    麦冬到家很快地洗了澡，换上舒适的运动服再到楼上准备。


    许夏阳也回家洗了澡，等王旭光到了再一起上去。


    王旭光带了他妈妈泡的梅子酒。


    麦冬不爱喝白酒，但王旭光说妈妈泡得特别好，让她一定要试试。盛情难却，麦冬浅饮一点，然后哇了一声，双眼发光地：「真的很好喝咧，完全喝不出是白酒，王婶好手艺！」


    「二姐喜欢喝，回头我再送过来。」


    「现在是青梅季节，你不如让王婶把配比方法分享给我？」


    「当然没问题！」


    「好极啦，谢谢！」


    三个人开心举杯，麦冬喝了两口，跑下楼去厨房拿了一盒冰块上来，「加点冰口感应该更好！」她用镊子夹了 3 个小冰块放进杯子，然喝了一点：「哇，真的咧！」便分别给他们的杯子加了冰块，兴奋地跟他俩举杯。


    「别喝多了。」许夏阳提醒她。


    她笑眯眯地说：「不会，我的酒量深不见底。」


    旭光也笑：「没关系，反正二姐明天不用上班。」


    慢悠悠地烤着肉，喝着酒，聊着天，有星星，有朋友，还有山边吹来的凉风，太惬意了。


    关于产品销售及品牌推广渠道，最快和最低成本的方法，是在短视频 app 开通店铺，用美食视频进行推广以及带动购买。


    王旭光疑惑：「我听说很多人做带货短视频都会先做个人设，但今天我发现你们并没有建议这样做。」


    许夏阳：「做人设的视频要想做得好而稳，由专业团队操刀运营比较好，因为剧本拍摄剪切，对演技有要求，一不小心就翻车。我们现在未必要冒险挑战那种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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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光，你做自己就好了。」麦冬继续解释：「你身上有很多很好的标籤，曾在大城市追求梦想的工程师，逆境中返乡创业的小镇青年，祠堂婚宴的大厨。」


    「哈哈，」王旭光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还曾经是小镇做题家，考上名校，冲出小镇，然后因为生活，又回来了。」


    「对，你身上有很多大家很喜欢的品质，积极、乐观、孝顺，家庭氛围也很好，偶尔爸妈可以一起出镜，展示小镇生活。人家造人设都造不了你那么自然，而且你的视频都不需要剧本，就做你自己，真实记录最能打动人。」


    「你们说的真好，如果要我演，我还真的演不了，要我讲好听的话我都觉得很难。但是如果讲到做菜，我真的可以每天拍一个菜。」


    许夏阳补充：「现在的短视频五花八门，但对你来说，真诚才是最动人。」


    「对。你可以先从家乡特色菜开始，甚至你的视频号可以叫『工科男跨界厨房』之类，颇有反差萌，或者叫……」麦冬一时卡住。


    许夏阳接了一句：「回家的诱惑。」


    「！！」麦冬简直想要拍手称赞，「就叫回乡的诱惑！哇，跟我们品牌名字回味特别匹配！」


    「哈哈哈！干杯！」


    ……


    大概喝到 11 点，麦冬送两人出门，王旭光离开后，许夏阳又折了回来。


    麦冬刚要锁门，惊讶地问他：「手机忘带了？」


    「来帮你一起收拾。」每次都是她一个人返回楼顶整理，太辛苦了。


    「谢谢。」刚才在楼上坐着还好，下来走了一下，麦冬觉得有点头晕。


    爬楼梯回到三楼，她觉得头更晕了。两人简单整理一下，许夏阳将剩下的食物拿回一楼厨房分类打包，麦冬则清洗餐具。待许夏阳倒完垃圾上来，发现她抱着膝盖靠在沙发里睡着了。


    「二姐，回房间睡。」他轻轻拍拍她的肩。


    她抬头眼神朦胧地看他：「许夏阳，我头好晕……」


    他心漏跳了一拍，她好像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这样软萌地。他俯身温柔地问：「你知不知道今晚的梅子酒几度？」刚刚分别时，王旭光说他妈妈用 42 度的双蒸米酒泡的梅子酒，惊嘆了一句二姐酒量不错。他一听就皱了眉，折回来帮她收拾。


    麦冬摇头表示不知道，「啊，头好晕……」


    他责怪：「不是说酒量深不见底的吗？」果然酒劲跑出来了。


    「现在大概，开始碰壁了……」


    她怎么醉得那么可爱？他语气软下来：「回房间睡一觉，明天就不晕了。」


    麦冬不愿起来，朝他伸出双手，许夏阳明显愣了几秒钟。但很快就俯身揽住她的肩背，一手拎起地上的拖鞋穿过她的膝盖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她惊唿了一声，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肩。看她这么紧张，他抱着她往上提了提调整了一下位置，好让她觉得安全。结果麦冬觉得更晕了，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他的肩侧。


    许夏阳的心随着她靠过来的动作，仿似被撞了一下。怀里的人特别乖，他抬头望了望墙角的摄像头，很轻地笑了一下。她这么主动，不知道明天起来看监控回放，会是什么表情？


    许夏阳抱着麦冬回了二楼房间，将她轻轻放到床上。麦冬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就睡过去了，他看她脑后还盘着一团头髮，这样睡到明天应该会头更痛吧？


    「二姐，要不要把头髮散开再睡？」他俯身轻轻地问。


    「嗯……要……」她很慢地应了一声。


    要，但是怎么拆呢？许夏阳低头研究她的扎成一团的头髮，完全看不出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拆。刚才她在楼顶是怎样扎起来的来着？他举着双手回忆了一下，右手凭着记忆试着在空中翻转了两圈，然后搭到左手上，对，然后她似乎就这样左手一拉，发圈下来，就成了现在这样了。


    所以，得先找到最后拉下去的发圈箍到底隐藏在哪里？感觉一只手无法完成如此复杂的工作，他单膝跪到床上支撑身体，俯身过去双手并用地小心拆解。大概是被他笨拙的动作扯痛，她蹭了蹭枕头想躲避。「二姐，别动，」他安抚地：「马上就好了。」


    然后，许夏阳又精神高度集中地奋战了几秒钟，就在他要成功的那刻，麦冬突然不耐地翻了个身。他一惊，下意识地一闪身贴靠到床头，感觉她的长髮在他的手掌散开那刻，她已翻回来枕在了他的小臂上。


    她的头髮很柔软，脖子温暖皮肤细腻……他就这样被她枕着手臂单膝半跪着侧身靠在床头，有一刻完全不敢动，心脏却失控般勐烈狂跳……


    45. 我照顾你


    麦冬唿吸绵长，完全没醒。许夏阳紧贴床头静止了大约 1 分钟，感觉心跳慢慢回復正常，他终于伸手轻轻托起她的头，将自己的右手慢慢抽了出来。


    手心还轻轻握住那个深蓝色的棉布格子发圈，他低头看，她睡着的样子很乖，长发略微凌乱地散在脑后，眼睫毛长而浓密。好像很自然地，他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秀气的眉毛，她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头。他笑，曲起手指熨了熨她的眉心，「二姐，不要皱眉头。」


    待她眉头舒展，他才站起来关灯关门退了出去。


    许夏阳回楼顶将所有灯关闭，替她锁上门才回家。今晚他也喝了不少，到家后，也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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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冬感冒了。


    其实她昨天就有点迹象了，周日玩水着了凉，喉咙一直有点痒痛。昨天讲解了一下午的方案，晚上又喝了酒，加之项目完成身体倦怠，周二一早，她就被剧烈头痛叫醒，还伴有头晕噁心，难受极了。


    过去一个月，高强度的体力和脑力劳动一直持续，身体疲倦免疫力下降，感冒来势汹汹。麦冬挣扎着起来简单做了胡椒汤面，热辣的汤喝下去，感觉胃部的抗议平息了一些。吃了两颗感冒药，她就回房间睡了。躺下后又给许夏阳发了楼下大门的密码，让他自己过来吃早餐。实在不愿起来下去开门了。


    许夏阳晨跑回来洗过澡才看到信息，她昨晚喝醉了，他还以为她今天会睡很晚呢。


    餐檯留了一碗面，电饭煲保温模式热着半小锅蛋花胡椒汤，将热汤倒进面碗里，将面条慢慢打散，嗯，喝酒后的第二天来一碗热辣汤面，真的很清爽。


    吃完收拾好，许夏阳去二楼书房，麦冬不在，上楼顶看了看前后花园，也不见她。难道去茶园了？他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回到二楼才听到很轻的手机震动的声音从房间传来。敲门，没人应，他突然有点紧张，试了一下，门竟然没锁，他很快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麦冬整个人蜷缩着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缕头髮。许夏阳微松一口气。


    「二姐？」


    她没应。


    她从没试过吃完早餐后又回去睡觉。「二姐？」他俯身轻轻拉开她的被子，可能蒙在被子太久，她的脸红红的，「是不是不舒服？」他伸手按到她的额上。


    她迷濛地睁开眼睛，「我好冷……」


    「你发烧了。」他的眉头皱起来。


    「你能不能，帮我拿床被子？」


    「在哪？」


    她只觉得手脚沉重全身乏力，连话都不想说，只看了一眼衣帽间的方向，又闭上了眼睛。


    麦冬的房间比较大，和一楼爸妈的房间一样，是个带衣帽间和洗手间的主套。许夏阳连忙过去拿了一床冬被过来，帮她盖好捂紧。「现在好点吗？」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看她那么难受，他心都缩紧了，转身跑出去拎了药箱进来。用体温枪测她脖子的体温，已经 39.8 度了，给她额头贴了退热贴，然后去端了一杯温水来，餵她吃了一颗退烧药。


    她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但很配合。


    吃完药麦冬又躺回去蒙上被子，隔了一会儿，许夏阳都收拾好药箱准备退出去，她才很慢地说了一句：「中午你自己做饭可以吗？」


    他愣了一下，分不清是感动还是心疼多一点，他回头帮她掖好被子，轻轻说：「我还可以照顾你。」


    她不再回答。他关门退了出去，在外面书房搜索感冒发烧的菜谱。看时间过了半小时，他进去看她。麦冬额前的头髮全湿了，但烧已经退了。


    许夏阳将她叫醒，待她换了衣服重新睡着，他开车到镇上买菜。她生病了，应该吃新鲜的会比较好。他心急急地买菜回来，一放下东西就跑上楼去看她。其实他离开不过 40 分钟，她还在睡，也没再发烧。他松一口气，下楼照着菜谱给她做饭。


    中午醒来，麦冬感觉好了一些。从楼梯转角过来，就看到许夏阳正在厨房忙碌，只见他时不时拿起岛台上的手机看一眼视频，按暂停，转身进行下一个步骤。他今天穿了深色的 polo 衫搭草杏色的针织休闲裤，穿着她的围裙，有点，迷人。


    会做饭果然是男人魅力的加分项。


    她突然想起，自从上次他回阅江带夏天衣服过来之后，他每天的穿搭都很有高级感。他非常偏爱 polo 衫，她甚至怀疑他将那个牌子同一个系列全部颜色的 polo 衫都买了回家。


    「需要帮忙吗？」她笑了一下，走进厨房。


    「咦？你怎么起来了？」他将煲汤的火关小，「好些了吗？」他过来把手按到她的额上：「退烧了。」


    「嗯，好多了。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有浓浓的鼻音，虽然退烧了，但是鼻塞，喉咙也有点沙。


    「特别特别好吃的。」他笑，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到餐厅坐下，又倒了一杯热水过来，「你脸色还是不太好，休息一下。」他转身走两步又回头：「你就在这里看着，不需要帮忙。」


    和麦冬的预设不同，他在厨房也相当从容，有条不紊地按步骤进行。时不时转头和她对视笑一下，兴奋地告诉她今天独自买菜的过程。


    「市场的大婶问我要那种，我说要最贵的。可能觉得我太好骗没成就感，就好心问我你想怎么做呀？我说有区别吗？怎么做应该都是最贵的更好啊！她嘆了一口气，用一种，嗯，类似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无奈地跟我说，不同的做法都有最好，但不一定都是最贵的。」


    麦冬笑：「有没有可能她之所以好心提醒你，是因为你太帅了呢？」


    他停下来，转头开心地：「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吗？」


    「嗯，」她点头：「我觉得非常大。」


    「呵呵，好眼光！」他回头继续手上的调味工作，「然后我说用来炖汤。她就帮我选了半只老母鸡，咔咔咔利落地洗净斩好了，她好醒目。」他停了几秒钟，又转头惊疑地问：「嘶，我是不是，看上去就是不会用刀的人？」


    她安慰他：「可能她只是不想你弄脏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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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着锅铲一点，「有道理！」


    麦冬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热水，听着许夏阳有点兴奋的语气，突然意识到生活里的他话挺多的，和王旭光一起工作的时候他总是言简意赅，又想起施丹说以前合作觉得他很酷，她有点好奇，许夏阳在职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看他开始专心炒菜，她垫着手臂侧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他忙碌。


    隔了一阵，她感觉身上铺了一张披肩，她睁开眼，看他正俯身温柔看着她，「马上可以吃饭了，你再坚持一下。」


    「嗯。」其实她已经不困了，就是觉得有点累，也不知怎的就闭上了眼睛。好像从未试过被一个男人这样温柔呵护，当他说我可以照顾你，明知道他在生活中就是个贪玩的大男孩，连饭都不会做的，但还是特别安心地睡着了。刚才看他在厨房忙碌， 她甚至有一瞬间生出一种错觉，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中午是两菜一汤，枸杞炖老鸡汤，瘦肉片炒豆角丝，还有一个薄荷炒蛋。


    很好的感冒餐。


    「豆角丝是我切的哦！」许夏阳献宝似地夹起 2 根：「非常均匀，是不是很厉害？」


    「嗯。」麦冬点头，「切得比我还好。」


    「真的？」


    她笑：「你刚才关于自己会不会用刀的疑问，可以清除了。」


    「对哦！不枉我花了 20 分钟。」


    「……」


    「但我切薄荷真的比较快。」他微微弯腰服务周到地夹起一块薄荷炒蛋给她：「只用了 8 分钟。」


    「所以这顿饭一共花了多少时间？」


    「2 个小时。」他高兴地：「我很会使用统筹方法，切菜和炒菜与煲汤同时进行，非常高效！」


    其实，这两个菜用了 2 小时，不算高效了……不过，他用时越长，不是更令人感动么？麦冬轻轻地鼓掌：「此处应该有掌声。」


    「谢谢。快趁热试试！」他坐下来，殷殷地望着她。


    46. 无需天赋


    麦冬低头吃了一口薄荷炒蛋，对他竖起大拇指：「薄荷清香，鸡蛋嫩滑，好吃！」


    得到称赞，他赶紧自己也夹起来吃了一口，「嗯！」他的表情相当享受，目光闪闪地赞嘆：「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吃！」他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小撮豆角丝：「也试试豆角！」


    「好！」即便是再怎么因为感冒没有食慾，也被他感染了，麦冬低头继续吃，再次竖起大拇指。


    「怎么样？」


    「我以为我的表情和行动很好地表达了我的感受。」


    「用语言描述会增加诚意。」


    「嗯，」她放下筷子，似认真细味了一番，然后说：「豆角丝大小均匀，色泽翠绿，让人很有食慾；香气四溢，应该是火候把握得比较好，保留了食物的原本风味；入口爽脆，但咬下去还是能吃出豆角成功地吸收了瘦肉的鲜味；总结起来，」她抬头看着他，「色香味俱全的！」


    「嗯！和我感觉到的一样，非常中肯。」


    她笑：「我发现你做菜也很有天赋咧。」


    「这么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天赋。现在有很多学习素材，手把手视频教学，只要用心就能做好的。」他不忘称赞自己，「我领悟和学习能力这么好，看菜谱就復刻出来了，」他比了一个 ok 的手势：「零失误。」


    「呵呵！」她笑了一下，不想戳穿他之前一直是靠外卖过活的人。


    「快趁热喝汤！」


    感冒的人被劝着哄着，最后竟吃了半碗饭，小一半的菜，还喝了一碗汤。


    饭后麦冬吃了药就回去睡了。许夏阳没有回去，待在二楼书房忙自己的事情，晚饭当之无愧又是他负责。你知道，人新学到一个技能的时候，总会有段跃跃欲试的兴奋期。


    是不是可以趁着他这个热乎劲，做点什么呢？晚饭后，麦冬看着还兴致勃勃地整理餐具放进洗碗机的某人，若有所思。


    身体恢復很多，只剩下疲累和微微咳嗽，麦冬睡了一天，不想再躺着。不过楼顶的夜晚山风习习，避免再次着凉，她在书房开了投影看电影。2015 年的旧片子，安妮·海瑟薇和罗伯特·德尼罗主演的《实习生》。两人都已看过，心思并不完全在电影上，边看边慢慢聊着天。


    很自然就聊到了刚做完的项目。


    「你有没有发现，过去在工作中锻鍊的思维模式，能将你积累的能力和经验快速迁移。」麦冬说。


    许夏阳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


    「所以，工作经验，行业资源，并不能完全限制个人发展。」


    只一瞬间，许夏阳就领悟到她的深意。他原本以为她之所以想做王旭光的项目，一方面是出于对乡邻的帮助，另一方是个人能力的挑战和拓展。她当时怎么说的？要他帮助她挑战在没品牌没资源没团队的情况下完成从 0 到 1 的全案策划。结果到头来，她竟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鼓励他重返职场吗？


    许夏阳惊讶地转头看麦冬，她看着屏幕，只给他一个温柔的侧面。


    「你觉得他最值得尊敬的地方是什么？」她看着电影里的男主角。


    「敬业、谦逊，儒雅睿智，持续学习。」


    「我以为你会说 70 岁的工作热诚。」


    「当然这点是整部片子的基调。」


    她笑，「这是我第 5 次看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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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页

    「你的感受是什么？」


    「最深刻的启发可能是：经验永不过时。」


    「怎么说？」


    「在过去无数次的项目经歷里获得的经验，会帮助我们迅速适应新领域，做出判断和选择。」


    哦，甚至连今晚的电影，她都是特别选的。许夏阳低头笑了一下，那晚和她第一次聊到辞职原因的时候，自己表现得到底有多失意，以至于她如此费心？


    他为什么总在她面前暴露连自己的都觉陌生的那一面？


    「二姐，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她没有正面回答：「你似乎并不需要。」


    「我可能比自己以为的更需要。」


    她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问：「完成项目了，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不是你带我飞的吗？我跟着你。」


    她玩笑般地：「突然觉得自己很重要。」


    闪烁的光影里，她看上去还有点虚弱。「非常重要。所以，」许夏阳转头看回屏幕，「你要快点好起来。」


    「嗯。」


    第二天的早餐，恢復元气的麦冬宣布了接下来一周的计划，主题：美食探索。


    「贊同！」


    「感谢支持。」她煞有介事地和他握手：「愉快地达成共识。」


    许夏阳期待地：「是仅限于江湾，还是扩大到整个阅江？市区我有一些地方推荐！稍微再远一点，佛山也有非常多的美食。」


    「就在，」麦冬转身对着厨房打开双手，「这里。」


    「这里？」他疑惑。


    「嗯。今天开始，除早餐外一日两餐，每餐两菜一汤，你来做，我监督。」她往楼梯走去，对他勾勾手指，「第一件事，讨论菜式。」


    许夏阳跟上，震惊地：「你不是跟麦婶承诺了会负责我吃饭的么？」


    「嗯，确实。」


    「那……」


    她打断他：「伯娘收了你的餐费是上个月，我的任务已完成。今天是 6 月了。」


    「可你上次明明说，上工这么认真，下个月也不用我付的。」


    「对，但我没说不用你做吧？」


    「……」他停下来不走了，「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完全地！」


    「没有。」她矢口否认。「食材仍然全部由我提供。」


    许夏阳不甘心：「我完全不会做饭的。」


    「昨天不是做得很好？简直颠覆了我之前的观点。」她回头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上楼梯，「我现在非常认同你的看法，做菜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天赋，用心就好了。」


    「……」他被迫跟着上楼，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今天是儿童节。」


    麦冬笑：「怎么看你都不算童工了。」


    「……」他都多少年没过过儿童节了，她却用年龄来打击，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许夏阳转而提议：「我们一起出去吃好不好？」


    他不过想出去玩罢了，麦冬想起上次那个无动力乐园，提醒说：「我还在生病。」她回头看他：「你不是说可以照顾的我吗？」


    「哦哦！」他立刻快步跟上来，「哪里不舒服？」


    「头痛……」不过一件小事，也花太多时间来讨价还价了，「我真的太累了……」


    「那我给你做好吃的。」


    「……」她应该一早说自己还没好的，不过他这么关心她，她也很心软，「那我们今天要不要，做儿童套餐？」


    「好！」


    两人回到书房，很快讨论确定了当天的菜式，中午是凉拌波菜、玉米青豆虾仁什锦、番茄蛋花汤；晚餐是肉末茄子、香煎青鱼、扇骨冬瓜汤。


    确定之后，两人一起出门去镇上买菜。时间尚早，进市场后麦冬开始培训许夏阳，比如蔬菜肉类怎么选，怎么处理，看到喜欢的菜她也会顺便说一下可以怎么做；又比如这些是应季蔬菜可以多吃，那些是大棚反季节蔬菜，尽量少吃……


    昨天许夏阳独自来买菜，虽然是确定菜谱后才过来，但看到琳琅满目的菜摊肉店，还是觉得一片茫然，不知从哪里开始。现在这样和她温吞吞地走着，听她轻轻柔柔的说着，他又觉得逛街市，应该也算是件增广见闻的事情。


    到家麦冬先煲上米饭，然后和许夏阳一起准备食材。


    小玫瑰


    菠菜玉米青豆洗净，她示范如何打鸡蛋，「顺时针搅拌蛋液向上画一个圆，像这样速度快一点，蛋液会跟着筷子转成一个圆帘，这样打出来的蛋会非常均匀。」


    「我试试？」他接过筷子，「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做到你的效果？」


    「无他，熟能生巧，多练就可以了。」她把蛋碗给他继续搅拌，自己去过将刚才留出来的一个蛋清和部分虾一起打成虾滑，调味后放进一个裱花袋里。


    47. 儿童套餐


    隔了一阵，许夏阳过来让麦冬验收蛋液，她看了一眼说 ok，然后让他在岛台那边切番茄。她自己则转身直接开火在平底锅里剪了一片薄薄的的蛋片，又将虾滑在平底锅上挤成长条煎香。


    许夏阳切番茄的时间里，她去后院摘了一根青瓜回来，让他切成细长条。


    一切准备就绪，饭也煲好了。她一边指导他做菜，一边转身在岛台那边将饭倒出来放凉，简单调拌，然后和虾滑条、蛋皮丝、肉松以及青瓜条一起，迅速用海苔片捲成饭糰，切块，一点都没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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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夏阳果然是有天赋，稍微提点就执行得很好。他做菜的画面有点帅，麦冬心里一动，拿过手机帮他拍了几张照片。


    许夏阳将虾仁什锦和凉拌菠菜完成，蛋花汤也将近好了。麦冬拿出 2 个可爱的儿童分格餐盘和 2 个卡通小碗洗净。


    「哇，怎么连餐具都有？」他有点惊喜。


    「讲明了是儿童套餐。」


    「今天才买的？」


    「嗯，你去开车的时候。」早上买菜，车停得有点远，买完后他去开车过来，她便进旁边的母婴店买了餐具。


    麦冬说着开始分装，他在旁边配合。等许夏阳转身关火盛汤的时候，她迅速把饭糰分进餐盘，端到餐厅。


    色彩丰富的食物分装在卡爱的餐盘里，煞是好看。自然要先拍照片，然后等许夏阳端着两碗汤端从厨房走出来，她又转头给还穿着围裙的他拍了几张照片。


    「好可爱！！」许夏阳看到摆盘效果非常惊喜，「什么时候做的？」他指着色彩丰富的饭糰。


    「刚刚。」


    「你效率太高了！我担心会搞错步骤，都没觉察你在后面忙什么。」


    「你不是说从没吃过儿童套餐。」她将餐盘往他那边推了推，「特别为你定制熊孩子都爱吃的饭糰。」


    「我很乖的。」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饭糰，「嗯，太贊了！」他又继续试自己的出品，「哇，我真的太佩服自己了！」


    「恭喜你解锁了一个隐藏的才能。」麦冬双手端起汤碗和他碰碗。


    许夏阳喝了一口，又贊：「啊，汤也很美味！」


    「我很欣赏你花式鼓励自己的态度。」


    「我也很赞赏你不吝赞美别人的美德。」


    因为要现场教学，下午照例提早准备晚餐。许夏阳学习能力很强，效率提升了很多，两人吃完饭餐，还可以到楼上悠哉悠哉地欣赏晚霞。


    站在护栏旁边看夕阳。麦冬问：「人生第一顿儿童套餐，还是自己亲手手作，应该很圆满啦？」


    「嗯。从採购处理食材到烹饪制作，你说的从 0 到 1 的过程，确实很有成就感。不过，」他略低落的语气：「还是有一点遗憾。」


    「什么？」


    「没有参与制作饭糰。」


    「哈哈，我以为那是我给你的小小惊喜，儿童节礼物。」


    「惊喜是很惊喜的，但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制作，应该会很好玩。」


    「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乖？」她突然问。


    「嗯？」


    「就是大人说不好的事情，基本不做？」


    「不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那小时候你父母是不是特别忙？从来没有和你一起去春游？」上次他就说从没去过游乐园。


    「你怎么知道？」


    「感觉你小时候好像没怎么玩过。」


    「父母工作比较忙，爷爷奶奶照顾我。爷爷奶奶年纪大嘛，父母一直叮嘱说不能让他们太累，所以我一直比较听话。」


    「你们住在一起吗？」


    「嗯。一直住在一起。」


    「挺好的，在和谐的大家庭里在爱的包围里长大。」麦冬想了想，「好吧，给乖孩子的奖励，可以决定明天的早餐。你想吃什么？」她笑：「我最近看了一个博主的美食视频，很多早餐都很好吃的样子。」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你可以选一个。」她说着拿起手机，打开那个短视频博主的主页。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部都要。」他接过手机一看，脸有点垮：「全职妈妈小学生营养早餐？」


    「虽然但是，」她安慰地说，「她也一起做给她老公吃的。」


    「是吗？」他笑，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歧义，赶紧补救说：「所以小孩子，做个选择吧。」


    「我觉得可以挑战一下 7 天早餐不重样。」


    「别得寸进尺哟喂！」


    「我明明是以退为进。」他笑：「是我想挑战，我也很需要你，没有你我没有办法完成。」


    「……」这句话似曾相识，令她毫无办法拒绝。「你今天不是很抗拒我的美食计划吗？早餐还是我来负责啦。」


    「做饭在我舒适区以外，本能地抵抗一下应该可以被理解吧？」他笑：「经过一天的试验，我对做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所以，」他举起右手，「我主动申请将学习范围扩大到一日三餐。」


    「你是真的感兴趣吗？」


    「千真万确！」


    「也好。」麦冬点点头。「那早餐就，从这里选 7 天？」


    「好。」


    基于材料、厨具及难易程度等的限制，最终他们重新设计了 7 天的早餐组合，用许夏阳的说法就是，更贴合中国成年人的身体所需。


    其实这个词，麦冬用的是中年人，被许夏阳严词拒绝了。


    然后又确定了第二天的菜式和菜谱，一併做进计划表里。


    接下来两天，他们就是早起做早餐，买菜，做饭；午睡起来后整理花园菜园，晚饭后聊天看电影。时间很快来到周六这天，秦奕如期过来。


    因为上周秦奕说绣丽村附近的小镇有个小众的露营营地，很适合和朋友一起过去待一天，许夏阳便约了陈叙和姜老师。既然这样，麦冬干脆又叫上了施丹，并请秦奕在阅江接上她再一起出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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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补前几天许夏阳的遗憾，周六一早起来，麦冬便和他一起做海苔饭糰卷，今天朋友们一起，分量做得多，完全满足他想玩的愿望。材料也很丰富，胡萝蔔丝，蛋皮、菠菜、青瓜、虾滑条、午餐肉、肉松，自由组合。


    看许夏阳已经包得有模有样，麦冬转身去做厚蛋烧。刚才切萝蔔丝的时候她留出几片胡萝蔔薄片，稍微焯水，然后用模具压出小花，剩下的边角料切成小碎丁。然后打了三个鸡蛋，蛋白和蛋清分开，胡萝蔔碎丁放进蛋黄里拌匀。


    「你在做什么？」在岛台那边包饭的许夏阳抬头好奇地问。


    「我想做个厚蛋烧。」麦冬将胡萝蔔蛋黄液均匀地倒进一个长方形的平底锅，待蛋液半凝固的时候，用铲子从一头翻起，慢慢向另一头捲起来。


    许夏阳兴致勃勃地跑过来，「我来试试！」


    麦冬将卷好的蛋卷拔回起点，用同样的步骤将蛋液煎至半凝固，稍微压一压，将蛋卷压成长方形，然后将铲子交给许夏阳，她在旁边指引他如此这般将蛋卷再卷过去，拨回来。


    看起来很简单，但他操作起来手忙脚乱。眼看蛋液就要全熟了，麦冬赶紧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将蛋卷再次卷过来。重复几次将蛋黄煎完，再煎撒上葱花的蛋清。要注意最后一次需要先将胡萝蔔小花放进锅里排成几行，再倒入蛋清慢煎，使厚蛋烧卷在最外面的一层白色的蛋白，点缀绿色的葱花和橙色的胡萝蔔小花。


    整个过程要非常耐心，任何一层失败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许夏阳高效的学习能力在这种要求甚高的精细操作中意外地没有发挥出来，全程都需麦冬握着他的手来控制速度和力度……


    48. 围炉烤肉


    由于制作过程要握住许夏阳的手，麦冬微微侧身靠近他。


    看她白皙纤细的手覆握在自己的手上，灵活地带着他操作，许夏阳很难不分神。


    于是，有人只专注出品，有人却乱了心跳。


    卷完最后一层，形状基本定型，麦冬马上松了手。柔软温暖的手指一旦撤离，许夏阳陡然生出少少失落。


    不过两人的合作一如既往的默契，许夏阳按照麦冬的指引，继续将成品四面稍微翻煎固定形状。最后出来的成品层次分明，口感丰富，颜值抗打。


    两人重新戴上食用手套，一起将剩下在饭糰包完。麦冬负责将饭糰和厚蛋烧切块，许夏阳分装放进保鲜盒；又洗切了一些水果打包，全部完成后加起来竟有 8 个保鲜盒。麦冬担心天气热食物会变质，便在保温包里垫了几只冰袋。


    出发后拐到农庄打包了几份滷菜小食，但因为距离近，两人还是最早到达。


    营地在山脚下的小溪边，三面绿植环绕，大片草地，配置了帐篷、天幕、蛋卷桌、户外椅等设施，拎包便可直接来玩，秦奕已提前预约了很好的位置。


    营地上午 11 点才开始营业。许夏阳和麦冬到的时候还几乎没有人，将东西放到帐篷后，两人四处熘达。麦冬在小溪边捡了一块扁平的石头，大小约一本辞海。


    别人都捡漂亮的鹅卵石，她还真特别，捡块大石头，许夏阳笑：「不嫌重吗？」


    「嫌的。」麦冬双手捧着石头朝他怀里一送，「所以男士负责搬运。」


    她的动作姿态就好像朝他塞一个孩子似的。许夏阳望着她跑开的背影，宠溺地笑了笑，将石头送回帐篷。


    陈叙和描苗已经到了。见许夏阳一个人抱着一块石头过来，描苗远远就问：「许总，麦冬冬呢？」


    「在那边捡石头。」许夏阳略无奈。


    「哈哈哈！」描苗一点都不意外，「我去找她！」


    看她急沖沖的，陈叙在后面喊：「姜老师，您慢点儿。」


    「知道了！」描苗头也没回地跑走了。


    许夏阳见老友的目光一直追着女友，便笑：「陈局眼睛里幸福的光，比今天的阳光更耀眼。」


    「操心。」陈叙依然看着描苗，一直看她和麦冬接上头，才收回目光对许夏阳说，「姜老师生活里跟个小孩似的，特别单纯。」


    「姜老师是专心做学问的人。」


    「家人朋友也一直宠着，你看每次她和小冬在一起，都是小冬照顾她。」


    「二姐是很会照顾人，都不太像独生女。」


    「小冬小时候也娇滴滴的，看见大鹅就要哭。」


    「她说你也好不了多少？」


    「哎，不小心暴露了黑歷史！」


    「不是，她说你对她有救命之恩，从大鹅的嘴下。」


    「哈哈哈！」陈叙笑完又有些伤感，「其实后来我也是被她大姐救下来的。」他转头问：「你知道吧，麦诚还有一个妹妹，比我们大一点，因为意外走了。」


    「听二姐稍微提过。」


    「嗯，麦诚说，小冬在她大姐走后突然懂事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


    看描苗在溪边的石头小滩上走着突然打了个趔趄，陈叙「哎」了一声，本能地向前走了两步，看麦冬已将描苗扶稳，他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秦奕和施丹也到了，两人都是外向热情的人，加上同行很多共同话题，一路聊过来，看起来已相当熟络。麦冬和描苗从小溪那边回来，大家互相介绍简单认识了一下，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陈叙带来的烤肉等食材留到晚上，午餐吃的是麦冬和许夏阳带来的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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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陈叙看着色彩丰富卖相极好的饭糰，完全不相信这是一个月前还靠外卖生存的许夏阳的出品。


    秦奕也表示：「不可能！」


    许夏阳得意洋洋：「此情此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描苗和施丹也惊嘆：


    「真的不是从餐厅打包过来的吗？」


    「颜值也太高了吧！」


    麦冬笑：「真的是许总做的，他非常有天赋。」


    许夏阳假装谦虚：「主要是老师带得好。」


    陈叙哼哼笑了两声：「老师有没有帮忙？」


    「也不可以说完全没有，准备食材的时候帮了一点点啦，主要是为了节省时间。」麦冬强调：「大部分是许总亲手手作，我充其量是提醒辅导。」


    「既然食材准备是二姐把关，那我就放心了。」秦奕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味道可以！」他用力跳了跳：「没有任何不适，应该吃不死人。」


    许夏阳一脚就往他的屁股踢去，秦奕早就猜到他会来这招，灵活地向旁边一跳，完美躲开。


    「嗯！真的非常非常好吃！」描苗向许夏阳竖起大拇指，「许总犀利！」


    「收到，」麦冬马上拿起手机：「我分享教学视频给叙哥。」


    陈叙笑，「可以，我先收藏。」


    许夏阳嘚瑟地说：「陈局长有任何不懂的地方欢迎随时来请教我。」


    一群人打打闹闹地野餐，煮茶，玩桌游。天公作美，气温不是很高，蓝天白云，芳草帐篷，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围坐在帐篷里聊天玩耍，称得上是人生乐事。


    傍晚大家结束游戏，秦奕和施丹到溪边抽菸，陈叙和描苗去散步拍拖。麦冬留下来烤肉，许夏阳帮她打下手。


    施丹在溪边转头看那一对忙碌的人，「麦宝跟许总很合拍。」下午的桌游也是，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分到一组时配合得天衣无缝。


    「二姐真的很可爱，许夏阳跟在她身边都变得有趣了。」


    「最近这两次见面，许总也颠覆了我对他的所有印象。」


    「你以前服务过他吗？」


    「合作过，但主要是和他下面的人对接，偶尔一起开会。」


    「呵，能够服务他的人也不简单。怎样，你现在有兴趣跳槽了吗？」


    「秦总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你知我向来追求高效。」


    「那我也直奔重点，这种事主要看钱。」


    「爽快！哈哈哈，那好办！」


    施丹不理他，转移了话题：「话说，你觉得许总是不是想追麦宝？」


    「哗，你都好直接喔。」


    「不是说要高效吗？八卦适用。」


    「哈哈哈，那你不如直接问他。」


    「问本人就不算八卦了，那还有什么讨论的乐趣！再说了，秦总这种久经情场的高手，应该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你怎知我久经情场？」


    「您一看就是情场高手哇。」


    「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偏见？」


    「不，绝对是赞美。情场高手不是人人做得了，要盘靓条顺气质潇洒，还得才华横溢，最好还财运亨通。」


    「哈哈，您眼光如此毒辣，看来经验也不差。你先来说说看。」


    「许总对我来说，有先入为主的职场压迫感，看不透。」


    「看来之前被许夏阳的项目折磨得不轻啊！」


    「现在看来，倒都是大甲方的合理要求了，所谓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呵，现在看的应该是二姐的面子吧。」


    「一部分啦。不过，有些事的确是年纪上来才明白滴。」


    「哦？那有没有让你对一些人和事改变看法重新认识呢？」


    「当然有，」施丹很配合：「秦总也是其中之一。」


    「有些魅力也是有阅歷的女性才有的，好比如坦诚。」


    「你怎么确定改变的方向一定是好的呢？好比如坦诚，通常就令人难受。」


    「改变，就是一个积极的方向。」


    「所以说，秦总是情场高手呢！」


    「有没有撩到你呢？」


    「少少。」施丹轻轻吐了一个烟圈，有点不羁。


    「二姐身边的人都这么可爱的吗？」


    「那许总身边就一定都是有魅力的人了。」


    「哈哈哈，我和他位置对调可能更合适一些。」


    「看来自信的人身边都是自信的人，这点，秦总是当之无愧的主位。」


    「哈哈哈哈！你把自恋换成了自信，也是二姐的面子吗？」秦奕笑完，突然认真地看着她，幽幽地说：「我上一次追求女人，还是两年多前，伤口至今未愈。」他一手捂住胸口：「自信遭受到史无前例的毁灭性打击！」


    49. 保护机制


    「……」施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麦冬的电话，她抬头看，麦冬正朝他们挥动手臂，她如释重负般丢下一句：「回去吃烤肉啦！」转身就跑了。


    秦奕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深吸了一口烟，「有点，意思。」


    欢快热烈的烤肉派对一直持续到晚上 8 点才散，三位男士要开车，所以三位女士独美，慢慢地喝了些小酒。


    各自回程。


    麦冬洗过澡，等待头髮干的时间，她开了电脑看报告。描苗打电话过来，估计是刚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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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实招来，你和许夏阳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突然有这个疑问是什么情况？」


    「别转移问题！」


    「没有情况哇。」


    「都一起做饭还没情况，三十几岁的人了难道是玩过家家？」


    「伯娘伯父还没回来，许总最近才在这边吃饭的。」


    「麦冬冬，你要自欺欺人多久？如果不是许夏阳，你一秒都不会犹豫就会将餐费退给他的。」


    「……」麦冬确实很难解释自己对许夏阳的各种宽容。如果说最初的好感是基于天涯沦落人的同情，她也无法说服自己泛滥的爱心到底有多少是完全出于善良。


    难道她没受到他颜值气质魅力的影响？她很明显是，被他吸引了啊。


    看她沉默，描苗继续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积极防御。」


    「为什么要防御？明显感觉到许夏阳对你是动了心。」


    「你的感觉没什么说服力啰，你之前连叙哥对你动心都不知道。」


    「你看微信。」


    她看了看电脑微信，描苗刚发来的照片，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她在笑，而他侧过头在看她。


    「瞧瞧他看你的眼神，充满爱意。」


    「……成年人寂寞空虚冷，动心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认同。单身这么多年，你和我对谁动过心吗？」


    「你一遇到叙哥就动心了啊，你就说说你抵抗了几天？」


    「……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


    「你知道我以前暗恋过一个高中师兄吧？」


    「是叙哥？」麦冬震惊地。


    「嗯。所以当陈叙说知道我回来之后欣喜若狂，你说我还能怎么抵挡？」


    「天啊，他那时候不会也喜欢你吧？」


    「是啊，很不可思议吧？」她嘆了一口气，「他有备而来，甚至那次我去旅游局做培训也是他拜託老头安排的。」


    「哇！」麦冬惊叫一声！


    「这个情况，你说我能抵抗多久？」


    「叙哥简直，太棒了！」


    「其实之前我觉得好遗憾，本来最好的青春，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他的。」


    「如果我早知道就好了。」青春的心事两人互相都分享过，但陈叙的名字那几年对描苗来说是确实心底甜蜜而忧伤的秘密。麦冬一直不知道描苗暗恋的师兄是谁，不然他们怎会错过那么多年？


    「过去无法改变，但将来把握在你的每个决定里。我现在不纠结啦，珍惜当下。」


    「一切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你也认真考虑一下。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嗯，顺其自然。」


    麦冬看着电脑里的照片，许夏阳看向自己的目光温柔缱绻，嘴角有微微的笑意，她心头一阵悸动。


    人在失意的时候，会轻易被一点温暖感动。她和许夏阳相遇在彼此人生的低谷，容易被放大的情感欺骗。这些天两人亲密相处，无所不谈，她当然能感受到他对她是有情意的，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的而且确是动了心。


    但成年人的爱情，不是头脑发热就可以勇往直前，会有很多现实的考量。他们此刻就正躲在这个安静的乡下逃避，都不确定自己的未来在那里。假如他也要出国，又或者回家乡发展呢?


    她知道他也在犹豫。


    落魄时的温暖在离开以后，也不过定义为一场旅途的艷遇。虽然她嘴里说顺其自然，但她很清楚，自己早就启动了保护机制。


    不要被感觉蒙蔽，先管理好自己的感情。她告诫自己，关闭了照片。


    移动滑鼠准备关闭电脑，突然想起刚才回程的路上，许夏阳不经意地问她，家里的监控录像会在电脑储存多久。


    神差鬼使地，她打开了储存卡。如果说这几天她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应该就是生病的前一晚，她喝了王旭光带来的梅子酒后有些断片，后来又发高烧，一直没认真回想过那晚后来的事情。


    所以那晚，是还发生了什么吗？


    她怎么有种不妙之感？


    麦冬翻到楼顶摄像头那晚的存储文件，快速地拉过去。


    旭光离开之后，许夏阳回顶楼帮她收拾，她是记得的，但她一直以为收拾完各自回去休息了。她看着视频，他把食物带下去后，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嗯，她的记忆应该从睡着这里开始就没有了。


    许夏阳回来后俯身温柔地和她说了几句，她朝他伸出手，画面里可以看到他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将她抱起来了！而且，在他的视觉看来，她应该已经是娇滴滴地朝他撒娇了，他居然还记得帮她拿拖鞋！！


    他非常清醒，一点都没有醉。


    甚至，他将她抱起来后还当她小孩一样往上抛了抛，而她立刻搂紧他，还把头靠到他的肩上……麦冬简直没眼看自己，双手捂着脸又忍不住张开指缝——然后，她就看到他突然朝摄像头这边望过来，对她笑了笑……


    咳咳！她像是被他发现偷窥一样，吓得整个人往后一躲，靠在了椅背上。


    许夏阳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到她看到这个画面时会是怎样的惊慌失措或是气急败坏？


    他那个笑容，简直教她脸红！


    麦冬发誓，以她对自己的了解，那个伸手的姿势只是想让他帮忙将自己拉起来，真的不是在求抱抱。但她当时应该也忘记自己是曲着膝盖光脚踩在沙发上的，所以这个姿势，许夏阳的理解方向也完全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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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终于消失在楼梯口的画面。麦冬在电脑前羞恼地批判了自己一阵，才看到画面里许夏阳重新折返上来关灯锁门。比刚才他抱着她离开的时间……她倒回去确认了一下，过去了将近 9 分钟。


    所以呢，她回房间之后到底有多难缠？是否还主动做了什么更失态的事？以至于他第二天跑过来那么温柔地对她说，他可以照顾她？


    她竟敢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麦冬颓然地倒回椅背上，即将溃败的不祥预感排山倒海般朝她袭来……


    明天见到他一定要表情自然，坚决不能暴露她来翻看过监控歷史！


    麦冬就这样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崩溃，毫不意外地再次失眠了，翻来覆去一直到半夜才睡着。


    清晨的时候下起雨来。天色微暗，气温凉快，麦冬按掉闹钟之后又睡过去了。连许夏阳在楼下按门铃都没听到，直到他准备好早餐来敲门，她才醒。


    她下楼时许夏阳已经摆好早餐。三明治搭山药芙蓉羹，色彩丰富元气满满。


    这个早餐的餐单是之前确定的，那个博主的视频有简单的过程。但要做出来还是要费点功夫：


    山药去皮后拍成碎粒，然后加水放砂锅里煲，待差不多好的时候倒入打好的蛋液，边倒边搅拌形成蛋花，再加入切好的青菜丝，调味。


    提前煎好鸡蛋和午餐肉，加上蔬菜及芝士酱和吐司分层夹好，裹上蛋液在平底锅里翻煎至金黄，再对角切开，一份口感丰富的三明治就做好了。


    「哇~~」麦冬惊嘆，「你现在已经完全出师啦，独立完成得很棒！」


    他替她拉开餐椅，请她落座，「试试味道再详细地展开表扬。」


    麦冬笑，倒是忘记昨晚看监控的事了，毫不吝啬地赞美了一番，很自然地吃了早餐。


    新的一周接连下了几天雨。麦冬和许夏阳基本就是躲在家里做饭，看书，聊天，看电视，或各自忙自己的工作。这天午饭后，麦冬突然问他，去年这个时候的周末，他在做什么。


    「偶尔会一个人开车到山上去露营，雨天在车里或帐篷里听雨，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那你今年还想试试吗？」


    「好啊！」他立刻兴致勃勃地：「我们去哪里？」


    「要不要先准备些食物？」麦冬问。


    「好！」


    50. 变得挺快


    两人上短视频平台翻了翻，一起制作了蔬菜卷饼等几款野餐食物，收拾整齐出来已经下午 4 点了。麦冬又折回去冰箱拿了两盒冰淇淋。


    「不会融化吗？」


    「不会。很近。」她拎着放了餐盒的手提袋往楼上走去。


    「还要带什么东西？」


    「应该还要再跑一两趟。」


    许夏阳知道三楼还有一个杂物房，放了很多她的宝物，便拎过她的手提袋，跟着她上楼。她果然从杂物房里拿出一盏露营灯，不过，她直接挂到了玻璃房里面。


    「叮叮叮~~沉浸式的雨天露营。」她回过头来，得意地对他笑。


    他也笑了：「这里？」


    「嗯，就在这里。」她又跑回二楼书房将无印良品的豆袋懒人沙发拎上来，「雨打树木和玻璃的声音通通都有！」


    「确实！」他将餐盒拿出来摆开，给她递了一盒冰淇淋。


    她打开吃了一勺，舒适地喟嘆了一声。下雨天的绣丽村很安静，两人慢慢地吃着冰淇淋，听着雨声，有一刻都没说话。


    许夏阳感觉很安宁，最近和她这样待在一起，好像随便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让他内心柔软。就好像他们已经是一起生活很久的异常亲密的两个人。有时甚至都无须说太多，彼此都知晓对方的心意。


    此刻的氛围，就如同情侣之间的安静约会。


    麦冬打开一罐啤酒，轻轻地喟嘆了一句：「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醉生梦死。」


    许夏阳笑，也开了一罐啤酒。「真好。」


    「什么好？」


    「什么都很好。」他笑：「此刻。」


    「我看你都乐不思蜀了。」


    「怎么，你希望我离开？」


    「秦总说有个不错的工作机会，但你不想看？」


    「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大概是你离开太久，他一个人在阅江太无聊了。」


    「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为什么要回去陪他？」


    「迟早要回职场。你不属于这里。」


    「那就迟一些。」


    「……」他怎么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既然讲到工作，许夏阳也抓住机会问：「之前你的老闆来，是邀请你回去？」


    「不是。他应该知道我不会回去了。」


    「那他来做什么呢？」


    「他说，想知道我离开的原因。」


    「你觉得合理吗？」


    「我曾在他创业的核心团队，可能他对我的离开比较在意吧。」


    「这核心成员只有你一个人离开？」


    「也不是。」


    「他也会开两个小时的车特意跑到别的同事老家，追问他离职的真实原因？」


    「……」


    「所以真正原因是什么，因为他喜欢你？」问完之后，许夏阳突然理解了自己那天为何那么不爽，这完全是合理怀疑。


    「怎么可能，他才刚离婚。」


    「那是，准备要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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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离谱了！麦冬有点生气：「他离婚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当然知道你跟他没有关系。但他呢，他也这样想？」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被他逻辑缜密的快速追问得有点招架不住：「他是前男友的表哥。他想知道我是不是因为这个辞职。」


    「那你是吗？」


    「不是。」


    「你什么时候知晓这件事？」


    「辞职前一个月。」


    「他怎么确定你辞职时已经知道了呢？」


    「公司周年晚宴前男友的母亲来了。」


    那天是臻传的周年庆，公司在酒店举行晚宴，张弛的小姨带他女儿过来了。麦冬才知道以前徐方珩说的关系特别好的表哥，居然就是和她共事了 10 年的张弛。


    太扯了！


    「确实很难不令人多想。」


    「……」


    「你辞职这么久了，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大概是太忙吧。」听说张弛之前为离婚的事很费心，「也可能是因为徐方珩回来了，他现在是臻传的大客户。」


    「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嗯，」她想了想：「大概，有 11 年了吧。」她的感情经歷，乏善可陈。


    「那你在臻传工作了几年？」


    「7 年，不过我跟老闆共事超过 10 年了。我毕业进gg公司就在他的团队里，他创业我也跟着出来了。」


    「那么，他也和你一样，之前不知道吗？」


    「不是，他说他一开始就知道。不过我是他上次过来时才知道他知道。」


    「那他为何要瞒你这么多年？」


    「……」她喝了一口啤酒，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许总，你再这样，就很难继续聊下去了。」


    她略带娇嗔的神态可爱极了，然而许夏阳却心头泛酸，拿过啤酒一饮而尽。分开 11 年了，她到底是对那个徐方珩有多难忘，才会因这种原因放弃合作多年的团队？他不自觉地将啤酒罐捏扁了。


    麦冬没有觉察他的情绪，看他不再说话，便问：「要不要听点音乐？」


    「好。」他点点头，又问：「你和他，为什么分手？」


    麦冬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下才回答：「他出国了，就分手了。」


    「所以你们并没有感情上的冲突。」


    「我觉得，」她很认真地回答了：「价值观的冲突更难挽救。对人生的规划不一致，始终会分开的。」


    「你是不会为爱情妥协的人，对吗？」


    「如果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大家可以互相迁就。」真是被他大甲方进攻性的气势给镇住，一直都在回答问题，麦冬有点气恼自己，咬牙反问：「你呢，上次跟女友分手，是什么原因？」


    「她工作上有更好的发展机会要去上海。大家都是事业型的人，非常平静地分手了。」


    「什么时候？」


    「2 年前。」


    「噢，那你变得挺快的。」她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表情，睥了他一眼。


    「哦？」他眉头拧起来，都分手两年了，还不允许爱上别人？所以她分手 11 年，还对前任念念不忘。


    「你现在明显不是事业型的人啊！」


    「哈哈！」他终于笑了：「是哦，我现在似乎对研究美食更感兴趣。」


    她提醒道：「今天早上，7 天美食计划已经完成。」


    熹


    「增加 7 天？」


    「我觉得不需要了。周末伯父伯娘可以回来啦！」她给他开了一罐新的啤酒，「我不负重託，圆满完成使命。怎样，这一个月你应该觉得非常有意思吧？」


    「客户满意度调查吗？」


    「嗯。满意，非常满意，非常非常满意，三个选项，你选哪一个？」


    「我选，不能满意更多。」


    「哈哈哈，我怎么那么爱你呢！」她碰了碰他的啤酒，仰头喝了一口。


    明知她这句话是年轻女孩的高频句，但许夏阳的心还是一阵悸动。「伯娘什么时候回来？」


    「周日。」


    「明天周五。」他想了一下：「我们要不要回阅江玩一玩？」


    「玩什么呢？」她警惕地，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的游乐场？


    「让秦奕安排？」


    「嗯。」她点头：「这个可以，他比较有趣。」


    「……」


    ————


    因为出品客户不满意，项目又赶着上线，施丹这个周一开了一整天的会议，然后晚上在公司通宵了，直到周二清晨才回家。


    她在计程车上便觉得头晕得厉害，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她脚步虚浮地走了几步，只觉全身发软，她只好伸手扶住路边停着的一辆自行车。


    「ste？」一个男声惊讶地问。


    施丹抬头，只见徐方珩从旁边的便利店拿着一瓶水出来，她勉强打起精神来：「eric，您怎么在这里？」


    「我住附近，晨运。」


    「哦！」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结束寒暄：「再见。」


    然而徐方珩并没离开，而是笑着指了指她扶着的单车，「我骑车过来的。」


    「不好意思！」她尴尬地直起身来松开手。


    「哎！」徐方珩见她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了她。「你还好吧？你的脸色很苍白。」


    51. 至今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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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好。」施丹虚弱地，她感觉自己一直冒冷汗。


    「要送你去医院吗？」


    「你能直接送我回家吗？」她指指小区入口，「我就住这里。」


    「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嗯，我应该，只是，低血糖。」她不再说话，倚着他手臂的力量向前走。


    徐方珩扶着施丹，跟着她的行动指引一直将她送回家。施丹靠在沙发上，终于觉得安全，很慢地说：「救人救到底……冰箱里有蜂蜜……」


    徐方珩很快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过来，施丹喝完又闭上了眼睛，过了几分钟，终于慢慢缓过来。她睁开眼睛，徐方珩背对着她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背影笼罩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eric，谢谢。」


    他转过身来：「好些了吗？」


    「好多了。」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年纪大了，通宵工作后不按时吃早餐会出事。」


    「注意身体。」


    「谢谢。」对话到这里，标榜公私分明的徐方珩，就应该提出告别了。


    结果他竟然转回去盯着隔柜上的照片问：「这个人……是你的室友？」


    哦，刚才他站着一动不动，原来是在看麦宝的照片啊。「对。」


    「她现在，也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施丹竟觉得沉稳绅士的徐方珩声音略微颤抖，她谨记麦宝的指示，回答说：「她回乡下结婚了。」


    「结婚……了？」


    这次，颤抖更明显了，施丹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之前就怀疑过这两人是认识的。她略微有些不忍：「她说，如果你问，就说她回乡下结婚了。」


    「她怎么知道……」徐方珩震惊转回来：「她怎么知道，我会问？」麦冬根本不知道自己回来了，他们失联已久。


    「嗯……」施丹犹豫了一下，说出来好像有点背叛老友的感觉。在她挣扎的几秒钟，徐方珩的眼眶几乎都要红了，一个大甲方突然在她面前这么失态，施丹有点于心不忍。事实上她对徐方珩的印象一直挺好，虽然要求高，但很专业，他刚刚还帮助了她……她嘆了一口气：「之前两份致宝的分析报告，我担心您后续会有疑问，跟她提了一下。」


    「她做的？她是臻传的同事？joy mai？」徐方珩很快地发出了三连问。


    施丹其实并不想让大客户知道这么简单的项目臻传还需要找外援，她模煳地：「前同事，她辞职了。」


    「可以把她的联繫方式分享给我吗？」


    「抱歉，虽然您今天帮了我大忙，但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想我这么做。」


    「……」


    「那么，她会再回来吗？这里？」


    「应该……会的。」


    「如果她下次回来，你能不能告诉我？」担心施丹拒绝，他马上补充：「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也不会令你难做，我住附近，只是想留意一下，有没有机会遇上。」


    「ok。」


    「感谢。好好保重。」他转身离开：「我等你的消息。」


    门轻轻合上，施丹长长地嘆了一口气。麦宝啊，果然是要远离 eric，现在两个 eric xu 都这么优秀，你可怎么办呢？


    周五，施丹到致宝开会。出来后在电梯间遇下楼吃饭的徐方珩。


    「hi ste。」


    「hi eric。」


    「身体好了吗？」徐方珩问。


    「好多了。感谢挂念。」


    「注意身体，别太累。」


    到了一楼，徐方珩道别，先走一步，一如既往的温和风度，礼貌疏离。施丹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徐方珩。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麦宝今天回来呢？算了，他也没问。他确实不会在工作场合问私人问题。


    「怎么不直接约他？独自一边依依不捨，不似你的风格。」一个戏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施丹回头看，又是秦奕这个冤孽。


    「我什么风格你又知？」她没好气地：「今天过来是被甲方爸爸狠虐了吗？怎么心情很不爽的样子？」


    「我不爽难道会是因为工作吗？」


    「总不会是为我吃醋吧？」


    「不然呢！」


    「……」她懒得他，抬脚就走：「鬼才信你。」


    讲起来实在是冲动，上周六那晚从露营地回来，两人直接去了酒店。成年人各取所需，也许是喝了一点酒，也许是因为一路回来聊得很嗨，又或者是寂寞太久，那晚大家的感觉非常棒。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是不会负责的。


    但负不负责这种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她不想负责，但对方死活不同意！


    冤孽！


    事实上，施丹来臻传之前就认识秦奕，两人曾服务过同一个客户的项目，施丹负责线上营销活动，秦奕那边负责投放，项目关键节点的时候，几个代理商和客户需要一起开线上会议。后来在客户的公司也碰到过几次，两人趣味相投，颇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秦奕动了心，也很欣赏施丹在工作上的能力，得知她想跳槽后，一度不遗余力想将她挖过来。但施丹深知两人互不相让的性格，合作必然发生争吵；况且秦奕的公司规模尚小，她对赚钱的需求非常浓烈，便果断投入了臻传的怀抱。


    这个选择让秦奕郁闷了一阵。他对臻传及张弛的关注，就是施丹过去之后才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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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丹越是桀骜不驯，秦奕便越是想追她。施丹对洒脱松弛的秦奕当然也动了心，但他越是热烈吧，她便越想逃避，她自觉已经成长为坚定的不婚主义者，陷入一段感情无法自拔不是她的风格，那几年她的人生优先选项是赚钱赚钱赚钱！


    秦奕努力了一段时间，终于鎩羽而归。烧烤派对之前，两人有两年多没有联繫了。


    就一见面，那种刺激热烈的感觉又回来了。结果……


    现在施丹心里后悔死了，又不是十八二十二的年纪，自己竟还天真得为他那句伤口至今未愈而动情。是因为房子马上要交楼她就松懈了？还是一不小心就被他的男色诱惑了？明知道他是个情场高手……好了，现在被缠上了。


    「哎，」他追上她：「今晚一起吃饭？」


    「不了，有约。」


    「约了二姐吗？」


    「……她也约了你？」


    「正是。」


    她拿起手机：「那我跟她取消。」


    「再商量。」他轻轻抽走她的手机：「先吃午饭。」他那么好的身子都给她占了，她竟然想当「赵完松」广东话：吃完就走，没门儿！


    「……」


    等许夏阳和麦冬过来，晚饭 4 个人一起去吃了江边大排档，然后上船去了阅江夜游。


    虽然秦奕这个安排老土得让人有点想吐槽，但是这 4 个人在阅江工作那么多年竟都真的没游过。必须要说阅江两岸的夜景，真的很漂亮。初夏夜晚气温刚好，吹着江风和朋友们聊着天，怎么说呢，让人很想喝杯啤酒。


    上岸之后许夏阳开车送女士们回家。施丹和麦冬便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啤酒回去，坐在地毯上聊天。


    「我前几天通宵加班低血糖，在楼下差点晕倒。」施丹说得轻描淡写。


    「啊？」麦冬吓了一跳：「你还是得备点巧克力糖果之类的随身携带，毕竟年纪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


    「……谁年纪大了？我比你还小一岁！」


    「我认真的啦，现在不比前几年，通宵一晚没那么容易缓过来。」


    「喂，不要顾左而言他地打断我！」


    「没有啊！」麦冬很无辜：「不是一直这个话题么？」


    「你知道谁送我回来的吗？」


    「谁？」


    「eric。」


    「徐方珩？」麦冬惊讶。


    「嗯，好巧不巧，碰到他骑车晨运。」她笑了一下：「也是有趣，这些年中产都酷爱练长跑，好像不跑步就不是精英似的，他挺有意思的，骑单车。」


    说来秦奕也挺另类的，他是划艇，所以腰背肌群和核心力量就很好。呸呸，她想的都是什么啊？太色了！施丹摇了一下头，将自己龌龊的想法甩走。


    「是他的风格。」不用想他的单车应该很贵，麦冬点头：「徐方珩从小比较娇气，做运动也不想太辛苦自己。」他是家里独子，父母什么都早早替他规划，甚至后来他们分手，他母亲还来学校找过她。当时她不过大四，真的有被吓到，强装镇定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52. 不要留恋


    谁会想到她这般平凡姿色，竟也有幸得到男友母亲给大信封。不是胜似豪门的气场，霸气！


    这种小概率事件都不用活久就遇见，也讲不清是幸或不幸。


    不过，无可否认，徐方珩确实在父母的安排下，走得很顺利。但徐方珩其实不算「妈宝男」，他很有自己的想法的，成长得很优秀，父母看上去也很尊重他的意见，不然当年他母亲也不会亲自来替儿子挽留她。


    只不过，提供学费的好意，还是令麦冬觉得稍微有点，冒犯？或者说，受宠若惊？总之，当时就挺令人，不知所措的。


    「他真的问了。」施丹说。


    「问什么？」


    「问你现在在哪里。」


    麦冬惊讶：「他怎么会，突然问呢？」


    施丹指指她的相框：「看到你的照片。」


    「哦，是吗？」麦冬也不再遮掩：「可能你也已经猜到了，徐方珩是我的前男友。」


    「嗯，所以我回答说你回去结婚了。」


    「做得好。」


    「麦宝，」施丹凑过来，「我打听过了，徐方珩还是单身，而且我看他的样子，明显对你余情未了。」说不定徐方珩的伤口也至今未愈……施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想的是什么鬼，真是被秦奕蛊惑了！


    「他是否单身，是余情未了还是别的什么，不重要了，跟我也没关系。」麦冬喝了几口啤酒，「我们都分手 11 年啦，如果说最初那几年还偶尔觉得痛苦，现在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施丹点头：「也是。现在这个 eric，也很好。」


    「这两个 eric 没必要比较吧。」


    呵，施丹笑。亲爱的 eric 们也能这么潇洒吗？几分钟前她不过发了个朋友圈，一张两瓶打开的啤酒照片。徐方珩直接发微信来问是不是室友回来了，她只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这样，应该不算出卖朋友吧？要怪就怪徐方珩太聪明了。只是不知道，徐方珩明天会在小区门口守多久？


    朋友圈新增了评论，施丹打开，是许夏阳的叮嘱：别让二姐喝太多，会头痛。


    噢，怎么觉得也有点对不起今晚一起阅江夜游相谈甚欢的另一位 eric xu？


    讲真，最近跟许夏阳相处了几次，施丹觉得他私下里很有人情味，可能是因为在麦宝面前？两人站一起特别般配。不过徐方珩和麦宝也挺登对的。两个都是优质大客户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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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复杂。施丹捂了捂额头，又瞥见秦奕那个冤孽在下面评论：「需要酒友吗？」还加了一个双眼冒爱心嘴巴流口水的表情。话说许夏阳那种高冷的人，是怎么忍受难缠的秦奕成为多年好友的？


    哎，这款啤酒酒精浓度是不是提高了？施丹头痛地闭了闭眼睛，现在喝多了的人，应该是她自己吧？


    第二天麦冬睡得有点晚，醒来收到许夏阳的微信，问中午去那里吃饭。她笑了一下，回覆说：「回阅江我还得管你的饭吗？」


    「嗯。我已经有路径依赖，吃饭自然就想找你。」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


    「我知道一个地方很棒，11 点到你小区门口接你。」


    「好，我请你吃饭。」


    麦冬从小区出来便看到许夏阳的车停在路边，她径直走过去。


    「小冬？」


    这个声音……麦冬讶异地回头，徐方珩已向她走了过来，她有点尴尬地打招唿：「hi，徐师兄。」


    「好久不见。」


    「这么巧。」


    「我住旁边。」


    「哦，很好。」该来的始终会来，她笑了一下：「再见。」


    看麦冬转身就走，徐方珩快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有点急地：「等等！」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麦冬默默转动手腕挣扎，想将自己的手解脱出来。


    他下意识更用力地捉紧她：「小冬，我们聊一聊。」


    「我真的约了人。」她无奈地。


    「我不会耽误你很久，」徐方珩略微恳求道：「十分钟，可以吗？」


    「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需要聊的。」她曾经对他母亲说过，此生不会再见徐方珩。


    「不，我有很多的话想说。」


    「……」


    「或者，你把联繫方式给我，我们约个时间？」


    「……」


    许夏阳本来在车上看着麦冬走过来，结果她半路被一个男人拉住。看她她明显在抗拒，他立刻推门下车，快步走过来。


    「什么事？」许夏阳的声音有点冷。他轻轻握起麦冬的小臂，将徐方珩的手扯下来，迅速侧身将她护在身旁，转头看她纤细的手腕红了一圈，他克制着严肃地问：「痛吗？」


    「没事。」麦冬看许夏阳的脸色有点黑，安抚般解释了一下：「遇到了一个大学师兄。」实在也不想跟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拉扯。她很快地说：「我和师兄聊几句。」


    「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到车上等我好吗？我很快。」


    「嗯。有什么打给我。」


    「好的。放心。」


    麦冬和徐方珩进了旁边的咖啡厅。


    「男朋友？」徐方珩问，许夏阳突然出现，他被他的气势震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麦冬没回答，她之前都说自己回乡下结婚了，承认或者不承认都不合适。「你想聊什么？」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不错。」


    「你是不是，知道我回来了？」


    「嗯，上次致宝的报告完成后，我参加了线上项目会。」


    「……」徐方珩顿了一下，当时他为什么要说报告不需要解释呢？不然他肯定能认出她的声音。「为什么离开臻传？」


    最近已经有三个男人追问过这个问题了。麦冬有点无奈，直接说：「放心，不是因为你。我年前已经离职了。」


    他失落地的靠到椅背上：「我宁愿你是因为我。」


    「……」


    「小冬，我觉得很遗憾。」徐方珩悽惨地笑了一下。


    「……遗憾本来就是人生的常态。」


    「从小到大，我所受的教育一直告诉我，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不可以通过努力奋斗获得，未来，前程，梦想甚至爱人……但是，不包括你。这些年，静下来时一个人走在异国的街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那么好的青春年纪里，离开你。」


    「这么多年了，我们应该早就放下了。」


    「是。但我很后悔把你弄丢了，我甚至搞不懂当初坚持的意义。我知道不应该再打扰你，但如果我这次不竭尽全力去争取你，我会抱憾终身。」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假如当初你放弃国外的工作回来，我们没有分手，今天你可能也会后悔，为什么要在那么好的青春年纪里放弃追寻自己的梦想。」


    「不会的。」


    「当年你一直要求我出国，但我从未要求你回来吗？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坦率地：「因为我自私，我不愿意承担你的梦想。」


    「我知道你害怕。但我可以承担，所以我才一直希望你出国。」


    「不，你其实不能。每个人单是承担自己的部分都已经够累了，无法承受更多。一旦失意，对方一点抱怨都可能让一段关系崩坏。这都是能够一眼预见的未来，不需要等大家都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才能论证选择的错误。」


    「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相信我？」


    「我只是不相信人性。」


    「那现在呢？」他退了一步：「我回来了，不会再走。我还有没有机会？」


    「我并没那么好，你之所以念念不忘，多少带着些青春的滤镜，在回忆中不断美化。」她笑了一下：「我们拍拖时间不长，几乎都是分隔两地，争吵的时间甚至更多。但很感恩，至少那段恋情在你看来是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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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痛苦地：「我一直不愿意接受我们因为这样的原因分开。」


    「我们的分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出不出国，而是价值逻辑不一致。好比如隐瞒国外发展的计划，你可能觉得那只是争取我的时间策略，但在我看来，那是一种欺骗。我无法接受从一开始就基于欺瞒的关系。我也不喜欢别人未经我的同意便替我决定和安排我的未来。即便他是出于好意，即便他认为是正确的。」


    「……年轻的时候不懂怎样处理感情……我实在太担心失去你。」


    「不，如果你了解我，你会明白这样只会更快失去我。」


    「当年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以后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慢慢了解。」


    「跟时间没有关系。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第三者，也不是见异思迁，是经过深思熟虑共同做出的决定……」


    徐方珩打断她：「你单方面决定的。」


    「你也同意了。」


    「……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因为失去她，他始终觉得痛苦。


    「无论如何，今天我仍然觉得我们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们也都以各自选择的方式好好地生活了。」她站起来：「徐师兄，我真的，衷心祝你幸福。」


    她从他身边走过，他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小冬，我的幸福在你手上。」


    分开多年，彼此都无须为对方的幸福负责。麦冬拉下他的手，轻轻地说：「你要将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要挽留，也别抗拒，向前走。」


    桌上她的咖啡已经冷掉，徐方珩还没法离开。几分钟前，透过咖啡店的落地窗，他看着那个俊雅卓然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迎接她，护着她上了车。


    其实，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里似乎并没有太尖锐的疼痛，一点钝钝的麻木，意料中的结果和意料外的茫然。徐方珩发了一阵呆，拿出手机发给张弛，「驰哥，晚上有空喝一杯吗？」


    很快收到张弛的回覆：「好。」


    53. 得闲煮饭


    麦冬上车后，和许夏阳按计划去吃了午饭。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没问，她也没提。


    饭后许夏阳提议去游乐场。


    麦冬有点心不在焉：「又去？」


    「这次不玩无动力，我们去玩机动游戏！」他兴致勃勃地用手机订了票。「高高兴兴地出来，当然要玩开心再回去。」


    但麦冬不敢挑战太刺激的，什么垂直过山车、大摆锤她都坚决拒绝，反而跑去和小朋友一起排队玩旋转木马、小飞船、空中鞦韆之类。她让许夏阳去挑战高难度的游戏，他却说自己一个人玩没意思，跟着她一起去坐游园小火车，儿童小飞机。在他又陪她玩完碰碰车之后，麦冬良心发现，主动提议去玩看起来挑战难度系数没那么高的十环过山车。


    结果上去之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感觉自己像个布袋一样被机器抛上甩下，巨大的离心力让她全程紧闭双眼，没法喊叫出声。下来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心跳加速，双腿发软，晕眩。几乎全程都是许夏阳揽着她的肩扶着下来的，太丢脸了！


    不过，紧张刺激地消耗了体能，说不清是多巴胺还是内啡肽的作用，确实很减压。


    周末游乐场人比较多，玩完过山车两人已无心恋战。出来后麦冬让许夏阳绕到附近，下车取了一个纸箱，然后车子拐上了高速。


    「咦？今晚就回绣丽村吗？」原本两人计划明天早上回去，等伯娘他们午饭后回来。


    「嗯，今晚就回去。」


    「你不是说回家吃饭吗？」


    「是的，回绣丽村的家。」他温柔地问：「累不累？」


    「有点。」


    「那你先休息一下。」


    他突然这么体贴，麦冬还以为他懂事了，结果他很快地转头看她一眼，笑：「等会回去要做饭。」


    「……」不过，他没有因为她情绪不对就小心翼翼地迁就她，反而让她更放松了，坐车确实比较，容易，犯困……


    许夏阳开车很稳，麦冬一直睡到车子在镇上下了高速。两人去街市买了菜。


    进入乡村公路后，她降下车窗，下过雨，傍晚的空气很清新。


    「回家感觉真好！」她望着窗外，深唿吸了一下。


    「嗯。」他笑，他觉得也是。


    停好车后，许夏阳先回了自己隔壁那边，等他洗过澡过来，晚餐差不多做好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麦冬将做好的菜摆到餐桌，「今晚继续请你吃饭。」


    许夏阳笑：「刚才买菜好像是我付款的？」


    「不要戳穿。」她狡辩：「厨艺加工都算。」


    晚饭后两人在书房工作。


    王旭光那边拍了几个做菜的视频，之前麦冬和许夏阳反馈一些内容及剪辑的建议，麦冬又推荐了视频剪辑的 app 附上教程给他，这晚两人便一起在麦冬的一体机上一起看王旭光的修改版。


    「我觉得挺好，旭光很有悟性。」麦冬欣慰地。


    许夏阳也点头：「一开始也不需要太专业，慢慢进步，真实呈现。」


    「回头看看秦奕或者施丹那边有没有一些推广的边角料给他。」


    「你连推广资源都想蹭啊？」


    「你不知道吗，现在的年轻人，购物最大的快感不是买到奢侈品，而是薅羊毛！」她振振有词：「这个品牌出生的时候我们帮过忙，虽然谈不上是我们的孩子，但也算是远房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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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孩子……她怎么那么可爱？就冲着这句话，他也想要帮帮忙。「行，那就找他们！」


    看许夏阳情绪那么好，麦冬心里一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你有没有觉得……」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支持乡村创业项目，好像帮我们重新找到了工作的意义。」


    「嗯？」他坐在离她稍后一点的旁边，转头看着她。她工作的时候就爱扎这种低低的丸子头，这么近的距离，他不自觉地又开始研究如何拆解，她怎么做到用头髮将头髮绕着绑紧的？那晚自己能拆开完全是碰巧。


    「不是为了谋生，也不是为了客户的生意数据，而是，我们可以在工作中获得持续的成长。」


    「所以呢？」


    「所以，」知道他看着自己，麦冬一直看着屏幕。「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重新回去工作？」


    「那你呢？」他反问，如果她留下，他一个人回阅江有什么意思？


    「我跟你不一样。」他说话的声息向在耳后，工作谈完，她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发热。


    他看着她白皙的耳朵慢慢变红，耐心地：「怎么不一样？」


    「我是主动选择，你是被动躺平。」


    「……」有点，伤人啊……


    「而且我暂时没有经济压力啊，那我就没有动力工作了。」她轻轻踩了一下地板，将办公椅移开一些，然后转过来面对着他，很自然地拉开了距离。「你记得上次我老闆来过吧，他给我私人补发了去年的年终奖。所以，」她得意地：「我现在有钱啦！」


    「……」离职几个月还特意驱车来补发年终奖，他怎么觉得情敌那么多？这个恢復单身的张弛，简直和那个徐方珩一样危险。


    麦冬看许夏阳的脸有点黑，以为他被没钱戳中，便安慰他说：「好啦，等你找到工作，我去阅江请你吃饭庆祝。」


    「……我也努力工作了那么多年，难道就不能跟你一样放个长假吗？」她最近怎么频繁暗示他该离开了？


    「已经比一个暑假还长了。」她提醒他，「不要留恋这里，太安逸的生活会消磨人的意志。」


    「……」


    麦冬起身过去，拿出一盒包装好的礼物递给他，「送给你。」


    「是什么？」他马上又开心起来。


    「你回去再拆。」麦冬笑，前面谈工作的时候理论一套一套，一脱离工作就跟个小孩似的，许总的模式切换真是自然流畅。


    「好。」


    「明天我爸妈会陪伯父伯娘回来，所以明晚我就和他们一起回城区啦，端午假期我们家计划去贵州旅游。」


    最近麦冬要帮忙看顾农活和房客，一个月没回父母家了，以往父母周末也会回来，因为伯娘生病，妈妈要跟着忙碌了。伯娘出院后妈妈本来说要买菜回来看他们，但她那周回阅江超市买了一堆食材，而且当时她和许夏阳也要赶王旭光的项目，便让妈妈不用跑了，在家准备端午的旅游计划，爸爸也提前安排好工作，将休假调到周末，这样他们可以出去一周。


    辞职后一直忙着装修整理房子，现在所有事情都已忙完，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和父母出去享受旅程了。


    原来麦叔麦婶他们回来后，她就不管他了，无论他回不回阅江。「所以，」许夏阳的声音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喜，「这是分别的礼物？」她甚至连客户满意度调查都已经做完了。


    「对。这段时间很开心，希望你喜欢。」


    「……谢谢。」


    许夏阳失落地离开麦冬家，回了隔壁。


    她一点都不觉得不舍的么，怎么只有他觉得这样难过？


    这个重量和厚度，应该是跟姜老师和陈叙的一样，是一幅画。看来对她来说，他也没什么特别，哦，甚至比他们的尺寸还小。许夏阳坐在床上盯着那盒礼物大概过了五分钟，才伸手拿过来，解开了繁复的蝴蝶结，揭开了礼盒的盖子。


    揭开上面包裹覆盖的半透明磨砂油纸，是一本 16 开的画册。封面是手绘的夏日傍晚，天边晚霞绚丽，与青砖绿瓦的村庄裊裊升起的炊烟相映成趣。


    这画面是，绣丽村的旧村？


    绣丽村保留了完整的青砖绿瓦石板巷的旧村，村子里重新规划的宅基地是在旁边按旧村的模式在山脚次第向上布建的，像陈叙外婆家没新建楼房，就只有旧村的房子。不过留在村里的人都建了新房，旧村已无人居住，大家只是偶尔过去打扫保养。


    麦冬的房子在新村的村尾，与旧村的村头相接，这是从她家楼顶看过去的风景。她的手绘加了炊烟的效果，因为标题是《得闲煮饭》。


    那时他问她，为什么他没有礼物，她说会特别为他做一份，原来是真的啊。他笑，心里终于慢慢升腾起快乐来。


    翻开画册，前言只有一句话：


    得闲，且闲，何处无鱼羹饭？


    ——元·徐再思·散曲《朝天子·常山江行》


    54. 路径依赖


    许夏阳伸手翻开，竟然是他的 7 天美食挑战纪录图集，包括 7*2 早餐不同样、7 * 2 *（2+1）（两菜一汤）的菜谱。以图片配简短文字的形式，记录了他做菜的过程及出品，他穿着围裙做菜的各种侧面，专注的神情特写，小心翼翼的、自信满满的……


    他知道她每次都会用微单相机拍他的出品，偶尔他会闯入镜头捣乱比个耶，但他从未觉察她也有拍自己。她的镜头下，他的表情是那样真实自然，连许夏阳都觉得，做菜的自己有种陌生的魅力，每一刻都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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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笑得那样温柔。


    菜式根据他的实操水平及口味偏好做了改良，附上了她手写的菜谱并详细的步骤，一餐两菜一汤，用跨页设计占了 2 页。麦冬一直强调要遵循四季时序，吃时令果蔬，大概是担心他记不住，所以除了前面 7 天不重样的家常菜，她在还在后面做了四季限定菜式的别册附录，每个季节分别附上了 12 款时令家常菜名，方便他以后搜索菜谱。


    铜版纸，厚厚的一本。没想到她会花这么多心思去准备，他的礼物。


    她什么时候制作的？


    画册显然下午才从阅江带回来。完成美食挑战计划不过几天，要预留印刷制作的时间的话，也就是说，每晚在他回去后，她要先将当天的图片及文字整理排版并校对。待最后一天完成后，马上将定稿发给她之前的合作资源加急处理。


    两人独处的这一个月，无论是做项目还是做菜，她的每一个安排，似乎不过顺势而为，而事实却是步步别有用心：顾念他意兴阑珊，分享从土地获得的启发；操心他被竞业限制束缚，用一个跨行业项目重建他的信心；担心他回去一个人要依赖外卖，又设计了美食挑战计划，教他挑选、处理食材……


    她一直在为他离开做准备啊……他合上画册，心里被满满的感动充盈。


    许夏阳的手指轻轻划过前言：


    何处无鱼羹饭？


    不要留恋，你不属于这里，何处无鱼羹饭……她委婉但坚定地鼓励他离开。


    不对！这不是一份分别的礼物，这分明是份告别礼物！她好像要从此对他放心，她不再管他了！


    他满心欢喜地想着要和她开始，她却准备彻底结束？


    当他还在犹疑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间，自己是不是能长久安定下来，她悄无声息地完成和他的告别。


    她单方面终止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自己犹豫不决？他还有什么需要怀疑？过去一个月，吃饭、工作、娱乐他们都待在一起，跟同居有什么分别？现在他只要一想到她要和他分开，尖锐的疼痛以及急躁的恐慌从心脏迅速向大脑发射，让他失去理智，完全没有办法冷静。


    她竟然说，何处无？是何处都无！他要的鱼羹饭，只有她这里才有的。


    许夏阳从床上跳起来，趿起拖鞋跑下楼。


    她为什么不要他？是不是，那个念念不忘 11 年的人要和她复合？


    他迫切地冲进她的院子，输入密码，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跑上了二楼书房。


    麦冬正在收拾归整工作檯上的物品，因为要离开一段时间，避免产生更多的清洁工作，她要将各种文具、手工工具等小物品放进收纳盒。许夏阳突然出现，将她吓了一跳。虽然她分享了楼下大门的密码，不过他过来还是会按门铃的。


    好像从未见过他如此焦急的样子，「怎么了？」


    麦冬刚问完，许夏阳已来到眼前，拿过她正在整理的遥控器，按了窗帘的开关。


    窗帘缓缓关上。


    他的气势有点压迫，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不是想跟你复合？」


    许夏阳问得有点突兀，但麦冬还是马上明白他问的是今天上午突然出现的徐方珩。以许夏阳的聪明才智，确实很容易猜到那个人就是她的前男友，「哦，」她微舒了一口气，转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大概，有点？」


    「你答应了？」


    「你这么着急过来就是要问这个问题吗……」她笑，既然这么好奇，那他这一整天是忍得有多辛苦？


    他打断她：「不要答应他！」


    「哈？」她转头看他，有点讶异他突然反应这么大。


    他冲动地向前一步将她拉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到她的额前，恳求地：「你先不要答应他……也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好不好？」


    「……」麦冬整个人懵懵的，霎时间也搞不清楚是因为他的怀抱，还是因为他的话。


    「麦小冬……你知道的……我这样喜欢你……」


    「……」他怎么突然向她表白？


    她能感受彼此的心意，最近两人这种亲密相处模式，她相信他和她一样，换了别人都不行。但她也能觉察他的犹豫，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人到中年寂寞太久，疯狂作怪的荷尔蒙会蒙蔽我们的双眼，她也很怀疑彼此的感觉是不是一时冲动。所以她享受和他相处的时间，同时谨慎管理自己的感情。


    她想也许分开才能认清自己的心，所以和爸妈安排了出游。在路上，好像总是能获得某些思考和启发。


    「你错了，不是安逸的生活消磨我的意志，从来不是，」许夏阳轻轻虚拥着她：「是爱情改变了我的计划。」


    「……」麦冬的心跳有些快，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让我留恋的也不是这里，是这里的你令我牵挂。」


    他的怀抱宽阔可靠，热烈灼人，她的体温也跟着飙升。好像是过高的温度和过快的心跳降低了思考的速度，她到此刻才想起来还没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有答应他。」


    「真的？」他稍微松开她一点，低头看她的表情。


    「嗯。真的。」


    他似放下一块心头大石，终于将她拥紧，侧头蹭了蹭她的头髮。「那，也不要让我一个人独自离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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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要我送你回去吗？」


    他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轻轻嘀咕了一句：「我不知道哇……」


    「我对你有非常强烈的路径依赖，如果你不要我，我会好惨的。」


    「怎么会呢？」


    「收留了流浪小狗，给他安慰给他温暖给他饭吃，然后又抛弃他，你说他会不会更惨呢？」


    「许总不能和流浪小狗相提并论吧？」


    「我比较可爱一点？」


    「应该是，比较帅？」


    「嗯，帅也是帅的！」他松开她，看着她笑，「这么可爱又帅，你就收了做男朋友，好不好？」


    「我好穷，没有余力养流浪小狗了。」她答非所问。


    「没关系，我已经证明了。」


    「什么？」


    「你养得起，亲测实证。」他提醒：「最近都是你买的菜。」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可以。」她一点都不抗拒他的怀抱，已是一个非常好的讯号。许夏阳曲起食指轻轻颳了刮她的脸颊：「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你的建议是多久？」


    「一天？」


    「……」她无语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她这个娇嗔的眼神很轻易就撩拨了他的心，他抬手将她散落的髮丝别到耳后，轻轻嘆息了一声：「你再这样看我，我就要吻你了。」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拉下她的手，将她的脸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等待的时间，会非常难熬。」


    「你的极限是几天?」


    许夏阳被这个「极限」噎了一下，他委屈地：「你为什么对我那么狠心，嗯？」


    她差点被他这个撒娇般的反问蛊惑，稳了稳心神才能继续问：「多少？」


    「2 天。」


    「……」不想说话了，她伸手推开他，但马上又被他揽回去。她只好说：「时间这么短，如果我没考虑清楚就随便拒绝你怎么办？」


    「答应的时候可以随便，拒绝是坚决不能儿戏的。」


    「受教了。」她伸手拿过桌上的手机，有意逗他：「我可能对别人拒绝得太儿戏了，应该先随便答应了再说。」


    「嘶！」他倒抽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机抽走，「这个公式是许夏阳限定，其他人都不适用！」


    55. 明智选择


    「还能这么双标的？」麦冬震惊。


    「单标，只针对我个人开放的。」看她抗议了，许夏阳主动退了一步：「三天，可以吗？」


    她点点头：「那，若三天后我还是拒绝你怎么办？」


    「你最好不要！因为我会哭得很伤心，颓废，失眠，茶饭不思……」


    不只是单标，而且是只有一个「同意」选项的单选题！麦冬有点无奈：「你以往失恋都是这样的吗？」


    「我好像没试过失恋，以往只能算是，分手？」他很认真地斟酌了一下：「就是双方友好平和地共同决定结束一段关系。」


    「……我要睡了。」这次她狠下心推开他，拉他下楼，送他出门。


    他按住门再次向她确认：「你坚决且明确地拒绝他了没有？」虽然她说没有答应复合要求，但若是对方不死心呢？


    她负气地：「为什么要拒绝，你不是让我给你机会和他公平竞争么？」


    「……」


    看着被无情关上的门，许夏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吃醋了吗？怎么又拽得那么可爱？


    麦冬回房间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上，如此安静私密的空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挣脱克制后怦怦乱跳，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紧张。


    但他的怀抱那么宽阔可靠……每一次他拥着她，她都觉得温暖安定。


    三天？她忍不住嘲笑自己。之前所担心的种种，原来不过因为他从未向她明确表明过心意。她刚才甚至冲动得想要马上就答应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许夏阳的微信：「麦小冬，考虑好了吗？」


    噢，他现在连二姐都不叫了。她躲在被子里输入：「不是 3 天吗？现在过了有没有 3 分钟？」


    「才 3 分钟吗？怎么我已经那么想你？」


    「……」嗷，一定是被子里氧气不够她才会脸红的。


    「睡不着……要不要上楼顶看星？」


    「今晚没有星。」


    「为什么你家的风景更好？」


    「你在阳台吗？」


    「嗯。」


    「你那边的角度和高度都是一样的。而且，现在黑漆漆，那个阳台都没有风景。」


    「你想不想喝点啤酒？」他拿出杀手锏来诱惑她。


    「不想。」麦冬果断拒绝。许夏阳一定知道如果她今晚再见他，便不可能再拒绝他了，他的洞察力向来惊人。


    「麦小冬……」他突然用语音叫了她一声。


    「嗯？」


    「你是不是，更喜欢事业成功的男人？」


    她刚想回復，他的文字信息又密集进来了：


    「我回顾了一下你的择偶标准。」


    「第一条就是要事业有成……」


    「然后依次应该是有钱，有颜，身材好，感情专一，温柔体贴，学识渊博……」


    「我突然很有危机感。」


    麦冬笑：「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当时是特意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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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现在是觉得哪点不够呢？」


    「你把事业排在第一，我有点担心。」


    要多喜欢一个人才会让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变得不自信？麦冬心头酸软，安慰他说：「我当时随口说的，排名不分先后。」


    「那除了事业，我全都很符合啊！」


    哎哟，说他不自信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他连「有钱」这点都觉得自己很符合呢！她笑着输入：「你事业也很成功，现在只是战略性休整。」


    他即刻打电话过来确认：「你真的这么认为？」


    「别忘了你的条件在乡村婚恋市场是可以称王称霸的。」


    「我只需要在你的标准里称霸。」


    「嗯……」她感觉自己脸的温度还在上升，掀开被子坐起来，「你记不记得，那晚你说以我的标准很难找之后，我说了什么？」


    「你说，很幸运遇到了三位。」他印象很深刻，因为当时就很赞赏她这句高情商的回答。


    「所以呢，在场好看又有趣的各位，应该也包括了你？」


    原来她一早暗示了他符合她的标准啊！他开心地惊嘆：「你真的是，太机灵了！」


    她也有点动情：「许夏阳……」


    「嗯？」她这样叫他的名字，他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变得柔软。


    「你明天想吃什么早餐？」


    「有什么可选？」


    「你可以要求过分一点。」


    「我的警报系统提醒我，可能会有坑。」


    「比如？」


    「给小狗吃顿好的然后把他送走之类？」符合标准也并不意味着她一定会接受他的。


    「……」麦冬不过是想着之后可能很久都没机会给他做早餐，便想做他想吃而已。「那你要不要吃呢？」


    「我来做。」他笑：「我担心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做早餐给你了。」


    「嗯。」她完全接收到他对她同样的心意，心里感动：「夜了，快回房间睡吧。」


    挂掉电话，麦冬躺在床上，心中涌起无限柔情。其实他工不工作，以后会在哪里，似乎都不是障碍，她也可以赚钱的啊！只要这个人是许夏阳，只要他也喜欢她。


    她刚才还以为，即使彼此确认了心意，她至少需要些时间好好考虑未来的计划，毕竟现在两个人处于失业无积蓄的状态。但原来解决方案只是一句话：她有赚钱能力的啊，而且还不差！


    噢，原来她已经这么喜欢他了呀！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让他煎熬了？


    她拿起手机发给他：「你说，如果我拒绝你，会很惨？」


    许夏阳已回了房间，正趴在被子上甜蜜翻看画册，收到信息吓了一跳，立刻回覆说：「非常非常非常惨！」他马上起身双手并用地在手机键盘上打字：「我真的会哭的！」


    「那样的话，我应该会很心疼吧。」


    许夏阳盯着手机屏幕，忐忑又期待。幸而很快又进来一条信息：「而我不想自己心疼。」他克制住激动雀跃的心情，快速输入：「你确定吗？」


    她很快又发过来：「我是不是太不坚定了？你算算，我考虑的时间有没有超过 30 分钟？」


    「不，你做了非常明智的选择！」他跳起来又给她打过去：「我现在要去见你！」


    她心跳得很快：「我已经睡下了……」


    「你起来开门！」


    麦冬听到电话那头的他已经跑下楼梯，没有一丝犹豫。她也掀开被子起来，跑下楼去给他开门。


    她也是如此想见他呀，此刻，现在，马上！


    门一打开，许夏阳便带着初夏深夜的清凉快步进来，紧紧地拥住了她。


    麦冬被他沖得后退了两步，门缓缓地在他身后关上了。


    他的怀抱有点灼人，她迟疑了一下，抬起双手轻轻环上了他的腰。然后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的吻已经无比热烈地下来了……


    ————


    离张弛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公寓。徐方珩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加班。


    「周日还要工作吗？」徐方珩问。


    「不工作做什么呢？我现在时间多得只剩下工作了。」张弛过去给两人倒了小杯洋酒。


    「别太虐待自己了。」


    「闲下来更难过。」张弛苦笑一下，喝了一口酒，问：「你呢，最近工作怎样？」


    徐方珩决定回国时，刚好致宝在找营销总监，张弛帮他递了简歷。徐方珩履歷和能力都不错，回国后入职很顺利。


    「挺好。」徐方珩今晚不想谈工作。「我今天见到麦冬了。」


    「哦，是吗？」张弛并不惊讶，「她回阅江了？」


    「你知道她去那里了？」


    「她辞职后回乡下了。」


    「她什么时候到臻传工作的？」


    「她毕业就加入了我的团队，后来我创业，她也一起出来了。」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你们当时已经分手一年了，你好不容易在美国与 jessica 重新开始，何必一再翻阅过去徒添难受？小姨也不会希望你对 joy 一直念念不忘的。」


    「她，这些年过得好吗？」徐方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心，她过得很好，非常优秀。」张弛替他倒了酒，继续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也会真诚祝福你的。」


    「我知道。但是驰哥，我后悔了。重遇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太后悔了。」他再次将杯子的酒饮尽，自己很快地续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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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前看。」


    「你们都说向前看，怎么看？」他将酒一口喝完，「她说，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她，可能也会后悔放弃了梦想。可是，」他又给自己倒了酒，「她怎么会相信，她要怎样才能相信，她才是我的梦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年才能明白，她才是我的梦想啊……」


    「人生的际遇很奇妙，假如你和 jessica 婚姻幸福，可能你并不会这样想。」


    56. 他很好养


    「我不知道。」徐方珩伤心地喝了一口酒，又问：「小冬知道吗？我和你的关系。」


    「她应该去年底才知道。」张弛也喝了一口酒：「工作归工作，我和 joy 共事十年，没有掺杂这些私人感情。她是我欣赏和珍惜的员工，我也很感谢她为臻传发展全力以赴的付出。」


    「嗯。」徐方珩继续苦闷喝酒。


    张弛嘆了一口气。徐方珩会后悔，是意料中的事。


    和麦冬刚分手的那段时间，徐方珩特别痛苦。都说治癒失恋痛苦最有效的方式是开展一场新的恋爱，小姨积极打听到单位同事的姑姑的同事的女儿也在那边留学，对方条件也不错，跟徐方珩称得上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于是辗转安排让两人见上了面。


    异国他乡空虚寂寞冷，互相取暖彼此慰藉的两个人，很快就如长辈之愿走到了一起。同居，毕业，工作，结婚，一切水到渠成，婚后也过了几年美满的日子，两个都是要强的人，有共识先不要孩子。随着事业发展步伐不一致，生活中也是矛盾百出，剧烈争吵互相消耗几年后，终于无法忍受，协议离婚。


    jessica 转头嫁给了上司，徐方珩深受打击，黯然回国。


    离婚是个伤筋动骨、将整个人生打掉重整的过程，亲身经歷过的张弛很清楚箇中滋味。而这样的痛楚，徐方珩甚至可能经歷了两次。


    遍体鳞伤后重遇初恋白月光，她还一如从前那么清澈动人，叫他如何不后悔？可是，欺骗过放弃她重新开始又受伤后归来的徐方珩，在 joy 那里还有什么资格谈机会呢？并不是所有的久别重逢都能再续前缘。


    张弛能理解，也很心疼，但他没办法给徐方珩任何建议，连安慰都不能。如果徐方珩觉得喝醉能好受一点，他就奉陪。


    人到中年，谁没尝过痛苦？不甘失落都是难免。张弛再次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为已经醉倒在沙发上的徐方珩，盖上了薄被。


    ————


    确定关系之后，许夏阳和麦冬就分别了。许夏阳回了阅江的家，麦冬和父母出发去贵州。


    高铁出行，行程宽松，一家人主打慢节奏旅行。


    她和家人度假散心怡然自得，可苦了某个人。这不，有人又来微信诉苦了。


    秦奕给麦冬发了一张大屏幕的游戏界面，「二姐救命！」


    麦冬很快回覆：「爱莫能助。我不会玩。」


    「我是说，难得的假期，我大好的青春年华就浪费在游戏上了！」


    麦冬装傻：「咦，秦总怎么没出去拍拖？」


    「所以你能不能管管你的男友？他这样天天缠着我玩游戏，我没办法追女孩子的。」


    麦冬笑：「你知道啦？」


    「我不想知道啊，有人说要令我幻想破灭，一回阅江就炫耀告别单身。话说，二姐怎么这么看不开，跟许夏阳谈恋爱？」


    「哦，怎么说？科普一下某人的黑歷史，好让我别踩坑。」


    「此人最不懂情趣的，我很同情你。」


    「不会啊，他很有趣的。」


    「姑娘，别被爱情蒙蔽双眼！」


    「好啦，我要出发了。温馨提示，你可以让他管饭，他现在厨艺不错。」


    「虽然我对他独立下厨的出品持保留意见，但我有奉献精神，也乐意牺牲做小白鼠不是？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竟说除了你之外，他不会做饭给别人吃。」


    「不错，他觉悟挺高的。」


    「哗，二姐你变了，你现在有了爱情，友情都弃之不顾了！」


    「没有变。许夏阳是从一开始就排在你前面的。」


    「我现在是自取其辱吗？」


    「不是。」


    秦奕刚发了一个得意呲牙的表情，她的信息又进来了：「用词不当，这应该叫自作多情？」


    秦奕捂着心口回了两个万箭穿心的表情。他痛心疾首地：「我的错，是我自不量力。」


    しittiē γosě


    麦冬笑，安抚地：「排队一般都按先来后到原则啦！快去陪许总玩吧。施丹回老家了，这几天都没空。」


    「你怎么知道我想约她？」


    「咦，你想约她吗？我不知道啊，我随口说说的。」


    「你快让许夏阳去工作，一个正直壮年的大男人休息那么久，成何体统！」他发了一串救命的表情，「他说端午假期后要去我公司玩，这不打扰我工作吗？」


    「他如果不工作做就由着他吧，别催他。我可以先找工作。」


    「什么意思，你要养他吗？」


    「哈哈哈，亲测实证，他很好养，一点都不挑食。」


    秦奕转头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许夏阳说，「你竟然让二姐养你？你好意思？」


    那位仁兄淡定地：「不好意思，我觉得好幸福。」


    「……爱情令人面目全非，这是那个从不让女士埋单的许夏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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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不同。」


    「你没告诉她你的经济情况吗，让她那么担心？」之前他无意说起许夏阳对他推荐的工作机会不感兴趣，她还很详细地问了情况。


    「我怎会向她隐瞒？之前的工作经歷，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子，还有竞业协议在生效，她都知道的。」许夏阳回沙发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再来一局。」


    「这是什么神仙女友？」秦奕转头髮给麦冬：「二姐，你是不是不清楚许夏阳多有钱？」


    「我知道啊，他说穷得只剩下钱了哇~~」后面跟了一串偷笑的表情，麦冬其实是不信的。


    秦奕转头对许夏阳说：「我怎么觉得，二姐好像以为你很穷？」


    「嗯，好像有一点。」许夏阳将游戏手柄扔给他：「快开始。」


    「不行。」他将手柄丢回去给他，「我要戳穿你！」


    「其实我也没搞清楚她是从哪一点得出我很穷的结论。」一开始许夏阳以为麦冬只是调侃，就类似两个失业人士乐观诙谐的自嘲，但慢慢他也觉察到了，她似乎真的觉得他很穷。


    「肯定是你误导了她，你这个心机 boy，无耻！二姐那么善良才被你欺骗。」


    「说明她纯粹爱上我这个人。」


    「呵，还不承认你对二姐使了手段？让她同情你，照顾你，日久生情。」


    追聪明的女人，用点手段不是很正常的么。许夏阳笑了笑：「其实我的经济水平也没到会让二姐惊讶的程度，有没有可能她只是想宠我呢？」


    「呸，我不信。」


    「她对我的经济状况似乎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许夏阳来了兴致：「她应该会比较相信你说的，你去说试试看！」


    哼！秦奕愤恨地转头拍了一张客厅外的江景照片发给麦冬，又快递打字过去：


    「二姐！」


    「许夏阳那傢伙住望江豪宅你知道吧？瞧瞧他家这景观。」


    「他还是我的房东，我们公司写字楼有一半面积是租他的。」


    「还有，他竞业协议生效补偿金是去年年薪的一半，这一年内啤酒公司每个月按时给他发一半工资，你想想他年薪多高。」


    「此外，他不时还接受谘询公司的知识付费採访，都不用我讲他每小时收费多少了吧……」


    看秦奕一直按手机，许夏阳笑，也拿起手机发给麦冬：


    「我猜想某个输了游戏的人可能会在背后偷袭我。现在还有谁能威胁到我呢，他一定会去找你的。慎防。」


    「人太优秀，容易遭人妒忌，被人中伤，我也很难的……」


    「此外，我要更新一点个人信息，我现在不是穷得只剩下钱了，我有你了！」


    许夏阳当年买房的时候，家里给了他全款，他觉得公积金贷款利息不高所以只付了三成首付。当时秦奕有认识的人做商业地产项目，给他们拿了隔江那边 cbd 写字楼的内部认购折扣，许夏阳就将手上剩下的七成房款再加一些自己的积蓄，付了写字楼的 5 成首付。写字楼也就 250 平方左右，实用率不过 60%，其实也不大。


    购入写字楼的商业贷款是 10 年，明年才供完。交楼之后基本就是月租在供，随着租金上涨，供楼的帐户慢慢有了结余。前几年秦奕公司扩大，将他的写字楼也租下来。不过没多久就遇到疫情，这几年他也很少关注那个帐户。


    麦冬看着两人密集进来的信息，有点被砸中的感觉。


    失恋失业？落魄疗伤？她是傻了才会信了麦萌的鬼话；中产返贫？消费降级？这些脑补也简直有病！


    57. 情绪价值


    问题是，许夏阳都那么有钱了，还跟她去上工抵房租餐费，很难不让人误会吧？还有，每个月不用工作拿着大概率比她之前月薪还高的补偿金，跟她说意兴阑珊？换作她会兴高采烈地回绣丽村躺平的！


    心头涌起一些来自贫困阶级的愤怒……麦冬现在一点都不想理他！


    秦奕那边的信息还在进来，「所以二姐，你完全不必可怜他。」


    穷得连钱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可怜只剩下钱的人？这两个人现在是逗她玩呢！「许总的写字楼租金有按市场价每年递增吗？」


    秦奕回覆：「还算他有良心，疫情之后没有涨过。」


    「很好。不过，」麦冬故意分开发过去：


    「你要小心。」


    一串捂嘴笑的表情。


    「那之后，」


    又一个诡异的表情。


    「可能就要涨了哦……」


    嗷！二姐有毒！！秦奕大叫一声扔下手机。「肤浅了……现在最可怜的人应该是我！」


    许夏阳拿过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我女友，所有问题都在点上！」他得意地看秦奕一眼：「以后我的财务归二姐管，感觉她能让资产快速升值！」


    秦奕抢回手机发过去：「二姐，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他哀怨地瞪了一眼许夏阳，快熟输入：「那部分我都肉偿了！」


    看麦冬回了一串黑色的流汗表情：「你赢了！」


    秦奕哈哈大笑，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许夏阳看他笑得渗人，自己的微信也没收到麦冬任何回復，便凑过来，结果只看了一眼脸就绿了：「怎么说话的！」他立刻按住了秦奕的微信语音发了一句：「他睡的是我家客厅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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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句他没来得及讲完，秦奕将手机移开，抬手隔开他：「怎么不对，二姐都认可了！我陪玩陪吃陪睡，还不是肉偿？江湖规矩，一般租客三陪，房东应该免房租！」


    「蹭吃蹭玩蹭睡，好意思吗？昨天晚上谁赖着不回家非要睡沙发？」


    昨天下午许夏阳和秦奕出去打网球，回家后秦奕觉得一个人好无聊，饭后又跑过来玩游戏。其实他住得不远，但两人玩着喝了些红酒，不能开车，就留下睡了一晚。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秦奕不想回去一个人，也不知道搞什么，自从跟施丹一夜冲动之后，他越发觉得寂寞难以忍受。


    秦奕放在茶几上还亮着的手机嗖的一声又进来一条微信，许夏阳反应极快地飞扑过去抢到，后退两步查看。麦冬回了更长的一串惊恐的表情。许夏阳脸色难看地按了一下他刚发的语音，赫然是他焦急的声音：「他睡的是我……」


    「哈哈哈哈！」秦奕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都这样了，还不承认？」


    麦冬的信息又进来了：「情况有点复杂，不知我理解得对不对，你主张你是肉偿了，但许总申诉是你睡了他……最后反正殊途同归，你们确实好基友。一言难尽.jpg」


    许夏阳果断将手机扔回去给秦奕，拿上自己的手机进房间打给麦冬。


    麦冬很快就接了：「许总？」


    「麦小冬……」几天不见，听到她声音，真的好想她啊，解释的话一点都不想说了。


    「怎么了？」


    「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秦总说你不愿意做饭？」


    「让他吃外卖！」许夏阳没好气地。


    「你俩都睡一起了，还不能好好吃饭吗？」麦冬笑。


    「绝对没有！他昨晚睡客厅的沙发。」


    「他这么惨的吗？」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麦小冬，你是不是不相信？」


    「不是，」她忍住笑：「我相信的。」


    「你明显不信的。」他咬牙。


    「秦总刚发过来解释了，你们没睡一起。」许夏阳还没来得说一句算他小子有良心，她已将秦奕的微信读出来：「二姐，我昨晚睡的沙发！重点是三陪过后没饭吃还睡沙发，我有没有尊严？我创业容易吗，这租金若是还要涨的话，还有没有天理？」


    「……」


    「许总，」她是商量的语气：「我觉得，好像也不太能涨了？毕竟秦总牺牲那么大了……」


    「……他今天都别想吃饭了！」


    麦冬笑出声来：「好啦，我要去吃饭了，你们好好玩儿~~」后面一句很明显也是有内涵了。


    「二姐……」许夏阳撒娇般叫了一声，想要留住她。


    结果她又提醒了一句：「不要吵架。」


    「麦小冬，我不是……」他无奈地。


    她挂了电话。


    「秦奕！」许夏阳扔下电话咬牙切齿地跑了出去……


    端午假期很快过完，上班的人忙着工作，拍拖的人忙着甜蜜，出游的人还不肯回家，只有许夏阳一个在客厅的窗边孤单看日落。


    其实阅江夏天的傍晚非常漂亮，许夏阳房子是高层一线江景，270 度无遮挡赏日落，像这样一个人在阳台喝点小酒也很惬意。可是，为什么那么想念二姐家楼顶的晚霞？他拍了张晚霞的照片发给麦冬。


    隔了一会儿麦冬才给他回了一张古镇的照片。


    「麦小冬，我想你了。」许夏阳轻轻讲出这句话，无比缱绻。


    大概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跟她一起做，做项目，忙农活，做饭，游玩、聊天，回到一个人的房子，甚是清冷。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与意料之外的人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如果没有遇到麦冬，许夏阳似乎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为拥有一份爱情变成什么样子，一边很想对她撒娇，一边又希望为她提供可靠依赖；一边迷恋她的照顾，一边又期盼她需要他。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即便是和女友最亲密的时期，他们都保留自己的个人空间，不喜欢伴侣太痴缠，偶尔到对方家里过夜，但始终没有办法到一起生活那一步。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另一个人的需求会到这种程度，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迫切渴望她的关注、陪伴、认可、支持；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有耐心去做王旭光那个不可思议的品牌策划，理由单纯得只是因为她想做；他简直乐意陪她做各种她想做的事情，甚至是从前没有任何兴趣的做饭，也觉得乐在其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冲动地对一个女人陷入热恋，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心甘情愿为她洗手作羹汤。


    然后他发现，在一份感情里面，最重要的并不只是对方能够为你提供怎样的情绪价值，这种价值很可能换一个人也可以。更重要的是，她值得你为她提供怎样的情绪价值，因为你付出的那部分，无可替代。


    小王子的玫瑰之所以独一无二，因为小王子为她浇过水，除过虫，挡过风，向她倾诉，付出真心……那些彼此在一起的时光，赋予了这朵玫瑰独特的意义，全世界有成千上万的玫瑰，唯独这朵玫瑰能打动他，因为，它是他的玫瑰。


    付出越多，就越离不开，在经济学里，叫沉没成本。其实在过去，他和女友的相处，看似互相尊重对方的私人空间，实质充满了自我保护。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在感情上注意管理自己的付出，不要求且不接受对方过多牺牲，认同这样才是一段健康的关系。在一起的时候专注享受，离开的时候也不拖泥带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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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页

    所以如他对麦冬所说的，过去的分手，就是双方深思熟虑后友好平和地结束一段关系。大家感激过去，祝福未来，但要说伤心欲绝，也大可不必。


    手机亮了，她的信息进来：「我也想你。」


    许夏阳嘴角上扬，「你回来后能来看我吗？」


    「看时间？」


    「那我去看你。」


    「你先自己玩几天好吗？」


    她跟哄小孩似的，搞得他又想耍赖了：「我已经自己玩了很多天……」


    看他后面跟了个扁嘴委屈表情，麦冬讲道理：「施丹有个项目需要帮忙。」


    「哪个客户？」许夏阳的警报系统马上拉响了。


    「我不需要跟客户接触。」麦冬也很郁闷，早知道他这么有钱，她就不接那个项目了。


    「你来阅江，我跟你一起做。」


    「你还担心我做不好吗？」


    「我不担心，但我想你。」


    「我考虑一下。」


    「麦小冬……」他突然用语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嘆了一口气。


    「怎么了？」


    「好像和你在一起后，我职场上锻鍊的所有冷静沉稳都瓦解了。所以我现在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吸引了对吗？」


    58. 要命考验


    麦冬想起许夏阳自告奋勇安装增压泵却无从舒展的样子，笑着回覆：「不，我遇到你的时候，也完全无法联想到成熟沉稳之类的词。」当时他洗过的头髮还湿着，完全没有打理，面容干净清爽，「就颇有几分少年感。」


    「你对我的印象是这样的？」


    「嗯。一直。」


    「这个赞美的分量太重，我有一点点承受不了」


    「为什么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少年感另一种说法就是幼稚， 我现在非常挫败。」


    「难道不正恰恰证明了你刚才提出的担心实际并不存在？」她重申：「我喜欢的就是许夏阳原本的样子。」


    许夏阳笑：「但我不知道，我原本是这样的。」


    遇到麦冬的时候，是许夏阳人生最「落魄」的时候，工作生活意兴阑珊。过去，他在职场上有过很多高光时刻，包括施丹也仍对那时的他印象深刻。知道麦冬的择偶标准后，他曾有一点点遗憾，那些时刻麦冬都不在他身边。但此刻，她又让他确信，他们的相遇恰逢其时，因为他们遇见的就是对方最原本的样子。


    「很可爱。」她继续说：「你能允许别人做别人，为什么不能允许自己做自己呢？」


    「但也没想到我会这样调皮。」他有点歉意，潜伏了 35 年的任性突然毫无徵兆地在她一个人面前暴露了，会不会让她很累？


    「嗯，你可以恣意一些，」她几乎秒回：「我喜欢的。」


    嗯，她确实一直就是这样的啊，宠着他做自己。照顾他，陪他疯玩，包容他的孩子气，带领他去往更幸福的地方。噢，她给他的情绪价值，无人可替代。因为他只对她展示了连自己都陌生的一面。


    怎么办？好想吻她！


    ————


    端午节假期的第一天是周六，江湾区举行了传统龙舟赛。区旅游局是主办单位之一，这段时间陈叙比较忙，周末也在落实场地布置及安全保障等问题，他和描苗只能匆匆约会吃饭。


    龙舟赛对于岭南很多地区来说，仍然是端午前后最重要的传统活动之一。据说今年南粤有 127 项龙舟赛事，贯穿了整个六月。


    作为大湾区的核心城市，阅江市的龙舟赛尤为热闹，端午当天将举行大众瞩目的国际龙舟邀请赛，此前各区的赛程安排也很有看头。


    江湾区靠江临海，保留了不少传统节日习俗。龙舟赛对很多村子来说，是非常隆重的集体活动。每年农历四月初八，村里会举行起龙仪式，将保存在荷塘的龙船挖出来，俗称「四月八，龙船透底挖」。


    之所以要在河塘「藏龙」，是因为传统龙舟由坤甸木制作，坤甸木怕晒，所谓「干千年，湿万年，半干半湿大半年」，坤甸木泡在水中会越发坚韧，而河泥包裹就如同给龙船敷了「抗氧泥膜」，起到隔绝空气的作用。每年端午龙舟赛后，村里会将龙舟埋到河塘底保存，因为保存得当，江湾区有些村的龙舟甚至有超过百年歷史。


    起龙后，龙船洗净后要上油保养，之后才能下水。村里会组织青年提前训练，待到比赛之日，为村子的荣耀而战，被网友戏称为没有被资本控制的赛事。


    龙船饭也是很重要的一个习俗。村里会像办祠堂婚礼一般，倾村出动大排筵席，宴开几十上百乃至几百围，大家共聚一堂，寓意吃过龙船饭，一年都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此外，除了龙舟赛，每年七夕前后的乞巧文化节也吸引众多游客。


    描苗已多年没在现场观看龙舟赛。她教的公共选修课有个主题讲岭南非遗文化如何焕新，家乡这些习俗传承，就是很好的研究题材。这天一早，她就从宿舍开车回来看比赛，准备拍些图片视频素材，放进课件里。


    回阅江工作也几年了，今年才真正感觉自己回了江湾。


    比赛开始前，陈叙发表了一个简短的讲话。描苗在台下不远看着他自信沉稳身姿挺拔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自豪的爱意。


    多年之后，她又再次看他在台上发言，如同当年元旦晚会她在台下看他报幕一样，他在她眼里自带光环，周围的一切，沦为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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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当年更加闪耀，更让她沉迷。她拍了一张他发言时的照片发过去，「陈局长比当年更帅了！」


    比赛开始后不久下起细雨，不过也不影响比赛及观赛的热情。关于下雨，活动组织有预案，进行顺利。描苗挤在人群里和大家一起欢唿吶喊，相当兴奋。


    陈叙看到描苗信息时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他马上打给她，没人接。他拿了件雨衣推测照片拍摄的位置找过来。好在她没走远，没多久就找到她。


    描苗抬手挡着额前的雨水转过身来。「陈局长！」尽管他穿着雨衣，她还是一眼认出他，开心得眯着眼对他笑。


    她的头髮几乎全湿了，眼睫毛上还缀着小水珠。「怎么突然过来了？」他将她从人群中拉出来，马上替她披上雨衣。


    「来看你啊！」


    「为什么不打伞？」他心疼地替她擦去眉眼的水珠。


    「忘带了。」她一点都不在意，大家都是这样看龙舟赛的。「陈局长，惊不惊喜？」


    「很惊喜！」他又歉意地：「但我还要忙一会儿。」他拿出手机快速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我家就在对面，你先上去换套衣服，别着凉了。」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一会儿直接回家。」


    「你车停哪里了？」这条滨江路今天临时封闭。


    她老实地回答了，停在 2 公里外的停车场。


    他伸出手来，「车钥匙给我，我忙完再帮你开回去。你回我家后赶紧洗个热水澡，别像上次那样发烧了。」


    「……」


    「听话。」他看了一下腕錶：「我很想送你回去，但还有事要忙。你在家里等我，好吗？」


    「嗯。」她也不想这种时候还要他操心自己，乖乖地交出了车钥匙。


    陈叙看她还没有想走的意思，严肃要求：「现在就回去。」


    「还没看完……」


    「回家可以看。」


    「我要拍些素材。」


    「我会给你官方高清版。」他牵着她过了马路那边，「快回去换衣服。」然后很快地捏了捏她的手，转身走了。


    按照陈叙给她发的地址和密码，描苗很快就回到他家。这个小区位处江湾城区核心江景位置，陈叙住是 130 平方左右的大三房，17 楼的一线江景，下面的龙舟赛一览无遗。


    陈叙的信息又进来了：「到家了吗？」


    他真真是算着时间看她有没有回来。她拍了一张阳台下面龙舟赛的照片发过去。


    「快去洗澡！」他叮嘱她。然后是一串位置提示，他的睡衣，她的拖鞋，新的浴巾，洗漱用品等等。


    确实有点冷。描苗赶紧按提示去找必需物品，喔，鞋柜里，他为她准备了一双新的拖鞋。


    洗过澡，吹干头髮，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烘。他的信息又来了，说已经帮她叫了外卖，让她到门口取。知道她穿着睡衣不方便，他甚至细心到让外卖员放下外卖就走。


    吃完饭他的信息又来了，说要午后才能回去，让她先睡一会儿。


    他好像当她小孩一样，等她做完一件事又安排叮嘱下一件事。嗯，衣服还未烘干，车也不在，描苗确实也只能回去睡了。


    陈叙的家收拾得十分整洁，跟他的风格一样，非常有条理。书房就是书和办公用品，没有多余的装饰；次卧的床没有铺。描苗很自然地睡到他的主卧了。


    陈叙大约四点多才回到家。虽然穿了雨衣，但雨中忙太久他的衣服也早已湿透。他先在外面的洗手间洗完澡吹干头髮，才轻手轻脚地开门进了主卧。


    房间空调开得有点低，那个人缩在他的被子里睡得很安静。陈叙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才在她身边躺下来，然后轻轻托起她的头，将她揽进自己的臂弯。


    「陈叙？」描苗迷煳中睁开了眼睛。


    「嗯。再睡一会。」他将她的头微微按回自己的肩上。


    「几点了？我得回去了。」她稍微移开。


    「别动。「他又将她揽回自己的怀抱。「我好累，陪我睡一会儿。」


    她便不动了。他的怀抱在被子里有点炽热，她已经睡不着了。


    隔了一会，陈叙唿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洗过澡的他怀抱香喷喷，描苗微微抬起头，他的喉结和下巴近在咫尺，她的目光有点无处安放。她尝试着往下缩了一下，想从他的臂弯里钻出来。


    「不困了吗？」


    他的声音突然在她头上响起，将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闭上眼睛抱紧了他。


    陈叙感觉她在怀里惊跳了一下，然后温软的身体就贴了过来。本来就在尽力克制自己对她的欲望，她还要更考验他？他低头看那个装睡的人，他的睡衣穿在她身上有点松，侧睡的姿势领口掉到一边的肩膀，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更要命的是，她没有穿内衣！


    他只看了一眼，就喉咙发紧……


    59. 能等多久？


    「描苗……」陈叙吻了吻她的额头，「你有没有告诉爸妈今天回来了？」


    「还没有。」后天才是端午节，她今天本来就想着先回来看龙舟赛，和陈叙约个会。最近两人太忙了。


    「那先不要告诉他们好不好？」


    「嗯？」


    「今晚留下来，可以吗？」


    「……」


    陈叙温柔的吻从额头，眼睛，鼻子一路袭来，低头动情地吻住了她的唇，缠绵，热烈，描苗难以抵挡，不由自主地仰起脖子回应他的吻。他的手不知何时从她光滑的嵴背滑到她的胸前温柔握住，令她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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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察她的紧张，陈叙艰难地退了出来，紧紧将她拥住，才哑着声音克制地说：「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可以再等等。」


    坚硬的下腹抵压着她的小腹，他竭力隐忍的欲望已无处躲藏，描苗问：「你能等多久？」


    「直到你准备好。」陈叙把脸埋在她已被自己扯下衣领的肩上，光洁的皮肤令他几乎无法克制。


    「我看看？」她的手指从拥着他的后背轻柔的爬过他的腰，攀上他的胸膛，又一步一步慢慢往下抚过他结实的小腹……


    她的手指仿佛带电，被她抚过的皮肤燃烧得灼热，陈叙不由得全身紧绷。「描苗，」他捉住她作恶的小手：「你再往下，我就要收回刚才那句话了！」


    她停下来，震惊地：「还可以收回的？」她不认同地：「不讲武德吧？」


    「现在是谁在犯规？」他捉紧她另一只还在他腹肌上画圈圈的手，一秒就翻到她身上，把她双手压在肩侧，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身下。


    「那是谁先撩的？」被控制的人心有不甘。


    「我主动的我能控制。」陈叙无奈地：「但你诱惑我的话，我没办法停下……」


    描苗挣扎了一下双手纹丝未动，无法示范，她只能用嘴巴辩解：「我就这样摸一下，算什么诱惑！」


    「别说摸一下，你就这样看我一眼……不，你就这样躺在我的床上，什么都不做……」他俯下来吻她的耳垂，「对我来说已极尽诱惑。」


    他的温柔的气息和吻落在她耳边，令她陡然紧张，但身体被压制，她只能侧过头躲避大声抗议：「吶吶吶，现在是谁在诱惑谁？！」


    「嗯，现在是我在诱惑你……」他吻她的脖子，肩膀，胸口……声音低哑地：「你这么美好，我这样爱你……我无法控制自己不诱惑你……」


    「……」描苗手腕微微用力挣扎，「刚才是谁说可以再等等的？」


    他的手指上来和她十指紧扣：「嗯，是的，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他重新上来吻住她的唇，无限柔情地引诱她回应，瓦解她思考的能力。


    描苗在热吻的间隙勉强问：「什么……问题？」


    「你问我还可以等多久……大约 3 分钟……」他轻笑：「描苗太迷人了，我只能再等，3 分钟。」


    「……」


    「描苗，」他轻笑，继续温柔吻她：「我知道你准备好了……」


    描苗觉得自己完全沦陷了……到两人的衣服脱掉，她才回过神，双手抵住他：「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什么都没准备……」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放心。」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后，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准备了。」


    嬛


    「啊？什么时候？」


    「回来的路上……」


    描苗即刻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伸手推他：「你早有预谋的！」


    他似早就料到她的反应，迅速将她双手捉住，解释说：「描苗，我每天都想跟你在一起，但我担心你会不会还不想结婚……」他没再说下去，直接吻了下来。


    她亦明白他的心意，双手攀上了他的肩……


    ————


    旅游回来的这 2 天，麦冬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施丹拉上了一个线上头脑风暴会议，讨论项目策划方案。


    施丹正苦恼一个新客户的比稿，内部方案出了两版，老闆张弛都不满意。「如果要拿这个水准的方案去比稿，我建议你们放弃这个项目。这样，或者以后还有可能获得这个客户的比稿机会。」


    老闆说是这么说，但施丹肯定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是个大客户，第一个项目非常重要。早在麦冬还在旅途上，她就已将项目简报发了过去，原本她只是计划请麦冬最终润色方案，后来不得不提前将她拉进来。


    麦冬加入后，会议重新确定了策略方向，周五施丹在公司和团队加班到深夜出了一版方案，发给了麦冬。


    许夏阳给麦冬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周末她再不来看他，他就去绣丽村找她。麦冬不想他来，便跟他商量说周六先把方案的 ppt 搞掂，周日去看他。


    「你来我家里工作，不用花时间做饭，效率更高。」然后他不由分说地预约了周六一早的专车去接她。


    许夏阳看着打车 app 上实时更新的行程提前出来，麦冬到达时，他已在门口等了。她一下车他就过来牵她的手，抬手看了一下腕錶，「九点过十分，一点都没耽误你上班的时间。」


    她笑，称赞他说：「嗯，你安排得很好。」


    好像是一种习惯，她总是各种花式表扬来哄他。不过这次，她很快就被打脸。


    进了家，换了拖鞋洗了手，她刚在他的书台将笔记本取出来，他却过来拉她去吃早餐。她刚想说在家里吃过才出门的，但一看餐桌上丰富早餐，便识趣地坐下来陪他吃。


    边吃边聊，到十点她才正式开始工作。然后他一会儿给她倒水，一会儿又给她切水果。她瞄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终于忍不住对他说，「如果你再来打扰我，我就明天也不能陪你玩了。」


    他扁了扁嘴，「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几点吃午饭？」


    「12 点半？」


    「好的。」


    然后他好像进厨房捣鼓了一阵，回来便独自在沙发那边静音玩游戏。从麦冬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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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下来后麦冬很快就进入状态，她快速浏览了整个方案，在笔记本上重新画了表述逻辑，对应调整每个部分，然后列了一个补充内容的清单发给施丹，让她尽快将资料发过来。


    做完这些已过 11 点半，她抬头看屏幕游戏是结束状态，许夏阳不在客厅，她过去想要关掉屏幕，结果发现他原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噢，这个寂寞小孩。他做饭的效率还有待提升，估计今天是一早起来给她做早餐。麦冬环顾了一下四周，从窗边的躺椅拿了一张披肩毯轻轻给他盖上。


    他其实很乖了。麦冬俯身看着他安静俊朗的容颜，将近两周没见，确实也是想他了……她笑了一下，起身准备去做饭。刚转身就被捉住了手腕，她回头看，许夏阳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没有想我吗？」他问。


    「有啊！」


    「是吗？」他起身将她拉下来坐到沙发上，「那你证明一下。」


    「为什么需要证明？我说的是实话。」


    「我刚才一直以为你会吻我，但你没有。」


    「我怕吵醒你。」


    「嗯，」他把侧脸凑过来，「我现在醒了。」


    她笑，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他很快将另一边凑过来，她也亲了一下。他又转回来仰脸闭上眼睛，她迟疑了一下，轻轻亲了亲他的唇。


    柔软的吻一触即走，他倏地睁开眼睛，拉住她吻了过来。他的吻温柔细緻，轻轻缓缓地印在她心上，让她欢喜让她甜蜜……


    良久他才结束这个吻，将她抱在怀里，「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嗯。」她的脸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我也想你。」


    「太考验了……」他轻轻嘆息了一下。


    「嗯？」


    「这样长久地和你分别，对我来说太挑战了。」


    「也，没有很久吧？」


    竟然还觉得不久？他移开看着她：「刚才不是说想我的吗？」


    哇，他这犀利的眼神！麦冬一下子竟心虚了：「想，也是想的。」


    他眯了眯眼睛。


    「我已经证明过了！」她推开他跳起来，「我去做饭啦！」


    其实早餐吃得那么晚，还可以再缠绵一阵的。他看着落空的手，无奈笑笑，起来进厨房和她一起做饭。


    饭后许夏阳被赶进卧室午睡，麦冬将施丹补充发来的资料做进方案，然后整个 ppt 视觉展示优化，一直忙到傍晚。许夏阳午睡起来后在客厅安静看书，等她忙完，两人一起做饭，晚饭后他送她回了公寓。


    因为麦冬答应了许夏阳第二天要陪他拍拖，所以当晚便和施丹一起过 ppt，继续修改到深夜，终于定稿。


    60. 我属于你


    第二天一早，许夏阳来接麦冬去喝茶，然后去看了美术学院的毕业展。


    吃过午饭，麦冬问他：「你还想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吗？」


    「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麦冬觉悟很高：「你想看电影吗？要不要我今晚请你吃饭？」


    他神秘地一笑，「我想做的都要回家才能做。」


    「……」


    许夏阳牵起她的手向停车的地方快步走去：「回家看电影，然后做饭！」


    看电影和做饭没必要说得这么令人遐想吧？麦冬捂脸，为自己想太多脸红。


    不过，她也很快就知道为什么看电影要回家，他想做的在电影院的话，确实不那么方便。


    晚饭后许夏阳还不捨得送她回家，便开了瓶红酒，和她在客厅聊天。


    麦冬盘腿坐在地毯上，抬手随意将长发扎成丸子头。坐在沙发上占据高位的许夏阳对她的动静一览无遗，明明看得十分专注，但也还是没搞懂，她的动作很快，大概 3 秒钟就将头髮盘起来了。他好奇地：「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最后会看不到发绳在哪里？」


    「哈？」麦冬转过来抬头看他，很惊讶他会好奇这个问题。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头髮，松软的一团，但其实是绑紧的。「那晚你喝醉了，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拆开。」


    哦，将近 9 分钟的谜团解开了！麦冬忍不住笑起来，「你想学吗？」


    「嗯！」


    麦冬将头髮解散，分解动作一步一步展示如何扎起来，然后基于这个绑法逻辑，轻轻把头髮一拔，然后皮筋一拉，那团头髮一下就倾泻下来了。


    「我试试！」他兴致勃勃地移过去坐到她的身后，一双大长腿很自然地将她虚拢在身前。


    麦冬很配合地靠着沙发，重新慢慢地将头髮扎起来，让他尝试拆解。许夏阳小心翼翼地重复她刚才的动作，反覆三次之后，终于成功了。他兴奋地：「再来一次？」


    「好啦，不能再玩了。」麦冬迅速将头髮重新扎起。


    她的头髮柔软顺滑，握在手里的感觉有点奇妙，许夏阳伸手还想再玩，她躲了一下，他几乎是本能反应长腿一伸将她拦住。但麦冬其实只是欠身拿过小矮几上的酒杯，碰碰他的杯子，「认真喝酒。」


    她今天穿了一字领的条纹短袖针织衫，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小巧的耳朵，白皙的颈脖，精緻的锁骨。慵懒自然，状态松弛，美不自知。


    诱人……许夏阳默默地移开目光，侧身去拿小矮几上红酒杯。「为什么不让我再去绣丽村？」


    「你在绣丽村的计划不是完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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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现在你才是我的计划。」


    「……」


    「你是不是担心家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要这么快见家长的吗？」她吃惊。


    「大家都见过我了，我感觉他们都很喜欢我的。」


    父母对客人和对女婿的要求怎么可能一样呢？麦冬笑，不出声。


    许夏阳想起婚恋市场的要求，便问：「是不是失业会被扣分？」


    「别乱想，我只是觉得未必需要那么急。」


    「一旦开始工作就会很忙，我原本想着趁这段时间和你好好拍拖。」他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没有要催你工作，我之前只是有点担心……」怎么说呢，她不过担心他因为竞业协议对职场心灰意冷。


    「我知道。」他从沙发滑下来坐到她身边：「但我工作的话，你就可以跟家人公布我们的关系，然后我就能周末去绣丽村见你。」


    「……」他的逻辑是这样的吗？她为何要让他有这样的想法？麦冬觉得自己简直太坏了。「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你可以跟随自己的心意。」即便之前不知道他毫无经济压力，从她决定和他在一起，这早已不是问题。


    「我现在的心意是你。」他将她的手拿过来，握在手里，「我要清除一切影响家长考核分值的项目。」


    「许夏阳……」


    「不要有压力，我只是不想和你长期分开。」他自嘲般笑了一下：「是不是太黏人了？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会。」她转身拥着他，「你很好，你的一切刚刚好。」


    「你从不会让我失落。」他笑，把头靠到她的肩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宠着我，会令我变得很软弱。」


    「是你让我变坚强了。」


    「但你也无须坚强到要养我的程度，」他笑，「虽然很高兴你这样爱我，但你要确信，我能让你依靠。」


    「噢，我有自知之明，我可养不起穷得只剩下钱的你，因为我穷得只剩下一点费钱的热爱。」


    「我有钱，你有热爱，」他笑：「也是，刚刚好。」


    「哈哈！」


    「不要担心钱，如果你想在绣丽村生活，就待在那里做你喜欢的事情。」


    「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你说我不属于那里，有什么关系？我属于你，你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许总……」她心里有点酸软：「我何德何能啊……」


    「你要有自信，如果我一定要女人来养，养得起我的人也只能是你。」


    她笑：「突然感觉我很重要。」


    「当然！」他笑着抬手轻刮她的脸颊，「你怎么能让我这么爱你呢？」


    「因为，我很甜？」她也笑，「听说糖会让人上瘾，因为大脑会释放多巴胺。」


    「难怪，」他侧头轻吻她的耳垂，「我会对你有强烈的欲望，原来是上瘾。」


    有点痒……她情动，瑟缩了一下，笑着推开他，拿酒杯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我真的会，让人变得软弱吗？」


    他的警觉系统马上启动了，「还有谁曾对你这样说过？」


    「张弛说，我的目光有时候会让人变得软弱。」


    「什么时候？」


    「上次他到绣丽村的时候。」


    「……」


    「麦小冬，你是懂煞风景的！」许夏阳咬牙。


    「啊？」她相当无辜，「不是你追问的吗？」


    他哀怨地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她身体发软，笑着靠到了他的身上，他将她轻轻拥住。


    麦冬把头靠到他的肩上，沉默了一会，「许夏阳？」


    「嗯？」


    「你有没有觉得人生的际遇很奇妙？」


    「怎么说？」


    「假如我们不是在人生的低谷相遇，你是意气风发的大甲方，我是兢兢业业的小乙方，我们会怎样？」


    「你想我怎么回答？」他笑，这道题怎样答都是送命题。


    「所以说爱情的出现，次序和时机很重要。」


    「也不完全是时机。一样的时间，如果不是麦小冬，换了别人也不行。」


    「哇，你这个是满分答案。」她笑，「听说男人会需要很多女人帮助他成长，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好像是，坐享其成了？」


    「不，恰恰相反。前女友遇到的是成熟稳重的我，唯独你遇到的是幼稚大男孩。」


    「爷青回？」


    「哈哈，对！」


    「我太幸运了，」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居然还能遇到这么青春的你。」


    「幸运的应该是我，还有机会将青春再次圆满。」


    「是不是男人年轻时会需要一个并肩作战的女人，然后事业成功了，又想找个温柔体贴的女人来仰望他，以重温青春？」


    「麦小冬，你这个问题也有坑。」他笑，「我不能代替别的男人回答。」


    「没事，不要对号入座。你就说你自己，随便说。」


    「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任何时候，亲密关系都是互相欣赏、爱慕；尊重、理解；包容、支持。」


    「说得真好！」麦冬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将酒杯剩下的酒喝完。


    「他当初，怎么捨得跟你分手？」许夏阳给两人的杯子倒上酒。


    她笑，喝了一点酒，「你确定要我继续煞风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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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让我妒忌的部分请直接略过，多谢合作。」


    「嗯，我们的分手……也不是时机的问题。」她拿过酒杯慢慢喝了一点酒：「他快毕业我们才认识，他当时准备出国，应该说他一早规划了出国留学，然后定居。」


    「你不想去？」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为爱情盲目到捨弃家人及这里的一切。


    「当然。如果早知，就没有开始的必要。」


    「他隐瞒了？」


    「他大概不会这样认为。他有自信感情深了我会跟他出去。我却觉得是欺骗，我们的三观如此不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61. 排除万难


    「大三结束时，我不愿意申请出国留学，他才坦白说他没办法回来，只能我出去。我的反应比较激烈，非常干脆地分手了。他暑假飞回来希望能说服我，甚至他母亲也曾来找过我。」她自嘲地笑：「讲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此等姿色都有幸拿过前男友母亲的大信封。」


    「哦？」许夏阳惊讶地转头看她，「她让你离开她儿子？」


    「不，她建议我出国，列举了出国留学的 1234 点优势，并承诺会提供学费。」


    「麦小冬，你很好。」他凑过去吻了她一下，「如果能让你以后不离开我，我也会让我妈妈给你大信封。」他想了一下，「那我们就用来买婚房怎样？」


    「别贫！」麦冬羞恼地轻锤了一下他的手臂。


    「我是认真的。」


    她反驳：「那买婚房的话，大信封就不是给我的啊！」


    「你收了大信封后不离开，连我都是你的了啊！」他无辜地。


    「好吧，你的逻辑赢了。」


    女友太聪明了，费脑，许夏阳笑，又问：「他家是豪门？」


    「不算吧，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好像是，中学副校长？他母亲原本为他准备了一笔留学学费，徐方珩拿了全额奖学金，她说刚好可以将这笔钱给我留学。」麦冬又喝了一点酒，「应该说，徐方珩和他的家庭拿出了很大诚意，但可能我比较矫情，无法接受。」


    「欲握玫瑰，必承其伤。你不是矫情，你很清醒。」许夏阳很庆幸她拒绝了，不然他就没机会了。


    「客观来说，徐方珩的确各方面都很优秀。」


    「哎哎哎，这句话会让我妒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再她的唇上，「不准讲。」


    「现在妒忌的那个人，」她转头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不是你。」


    他马上开心起来，再次跟她确认：「你拒绝他没有？」


    「我那天直接拒绝他了呀。」


    「那你那晚为什么说要公平竞争？」害他还一直担心！


    「不是你要求的吗?」她笑嘻嘻给两人倒了酒，「你那晚一上来就抱着我恳求我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我其实挺为难的，都已经拒绝了徐方珩，还好不好去问他是否愿意加入，来给你创造个竞争的机会呢？」


    「……」


    她嘆了一口气，「最后我觉得不能这么做。」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她又继续说：「但你又那么恳切。所以我只能排除万难，重新给你找一个竞争对手。」


    某人的脸色有点黑。


    麦冬抬手托着下巴思考：「不过许总实在是太优秀了，这个级别的竞争对手也不找。」


    许夏阳脸色稍稍好了一点。


    「明二婶的侄子……」她故意看了他一眼，观察他的神色，「肯定不能跟许总相提并论了。」


    他警告性地瞥了她一眼。


    许夏阳严肃的时候，眼神的震慑力还是很强的，麦冬多少能体会到施丹当年和他合作的心情。但她现在不是他的乙方，她又有何惧？「哎，这件事让我苦恼了很久。对面 4a gg公司那个资深客户总监考虑一下？之前服务同一个客户认识的，人不错，挺帅的，年龄也合适，我问问他对我有没有兴趣？」


    「麦！小！冬！」他咬牙，伸手想捉她。


    麦冬早料到他听完这句话会爆发，提前跳走了。隔着小矮几，她抬起双手对他做一个停止的姿势，「你先别激动，如果你觉得这个不够资格，我可以再挑一个。」看他跳起来追过来，她马上跑走，大叫：「一个不够，我发动所有资源，挑 2 个，3 个，5 个，至到你满意为止！」


    许夏阳不说话，只过来抓她。他有身高优势，速度、反应麦冬跟他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她赶紧跑到沙发后面，「别生气！你想要怎样的竞争对手，你告诉我，我尽力去找，好吗？」


    麦冬跳起来时很急，拖鞋都没穿就跑到地毯外，担心她像上次在家那样滑到，许夏阳在沙发的另一端停下来对她勾勾手：「过来。」


    虽然对方语气的压迫感很强，但麦冬顶住了压力：「不过！」


    「你过来，我告诉你。」他的语气软下来。


    她不上当：「你直接说。」


    「咦？」他突然看着她身后的地板，吃惊地：「小蜥蜴怎么跑出来了？」


    麦冬吓了一跳，「什么？」她克制着恐惧侧头想去察看，「你不是在骗我吧？」心里怎么可以会有这种东西！


    「不是。是秦奕养的小宠物。」他仿佛担心惊吓到小动物似的轻轻说：「他端午后要出差，假期来玩时就干脆一起送过来了。」


    「他为什么要养蜥蜴？！」她声音都颤抖了，马上不敢看了。秦奕是不是有病，养这么可怕的爬行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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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许夏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招手示意她过来。


    因为没有穿鞋子，麦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下跳上沙发。


    「它爬过来了！」许夏阳看着那边继续低声说。麦冬嗷了一声从沙发那头几步就跨了过来，他张开双手，笑眯眯地将她接到怀里。


    麦冬的双脚紧紧夹在许夏阳的腰上，她抱着他的肩，完全不敢回头：「你让它走！」


    「呵呵，」许夏阳托着她的大腿将她抱稳，一点都不急，「你先告诉我，还要不要替我找竞争对手？」


    她愣了一下，果断地：「不要！「


    「明天陪谁玩？」


    「许夏阳！」


    「你现在爱的人是谁？」


    「许夏阳！」


    「许夏阳排第几位？」


    「唯一！」


    一串快问快答，她没有半秒钟的犹豫，他非常满意，抱着她侧身对小蜥蜴吹了几下口哨，示意它回缸子里，小蜥蜴抬头看着他，无动于衷。「噢，我跟它还不熟，它不听我的话。」


    「那怎么办？」她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看她是真的害怕，他安慰说：「秦奕说它就是个宝宝，不用怕。」


    「我做不到！」麦冬夹紧他的腰身往上攀了一下，更紧地缠住了他。


    许夏阳的心被她柔软的身体冲击了一下，他内心不由得嘆息了一声，和她分开太远是挑战，但靠得这么近，也很考验……看了一下四周，他转身走回房间，长脚一钩关上了房门。


    「你待在房间里。」他将她放到床上。


    麦冬站在床上，都不敢坐下来：「不要让它进来！」


    「好。别担心。」他转身想出去。


    「哎，」她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你一开门它就进来怎么办？」


    「不会，它还在客厅。」


    「如果它现在已经爬到门口了呢？」


    他轻轻拍拍她的手：「我保证不会让它进来好吗？」没想到她那么害怕的，早知就不帮秦奕收留它了。


    「你出去干嘛，你也没法处理啊！」她深怕他一出去，小蜥蜴进来，她一个人怎么办？


    许夏阳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麦冬依赖自己，他轻笑了一下：「我去打电话让秦奕过来。」


    麦冬终于松开了手，站在床头那边戒备地看着房门。许夏阳很快拿了手机进来，门一开她整个人都吓得跳起来。他过去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打给秦奕。


    「你可以现在过来吗？」


    「不是说周末二姐过来，拒绝任何人打扰吗？」


    「小蜥蜴跑出来了。」


    「你是不是没有餵它，怎么跑出来了？」


    「抱歉，忙着拍拖，忘了。」许夏阳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我马上来。」


    没多久秦奕就到了。小蜥蜴是冷血动物，基本上不认主人，诱哄的过程颇为曲折，好在因为熟悉秦奕的气味和动作，对他的餵食产生了条件反射性行为，折腾了一轮，终于将它送回爬宠缸。


    「你顺便带走吧。」许夏阳说。


    「ok，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稍等，我们和你一起走。」许夏阳说着朝房间走去，「二姐被吓坏了，要送她回家。」


    「既然这样，」秦奕心里一动：「不如帮兄弟一个忙，将施丹约出来一起宵夜？」


    「怎么？」许夏阳停下来惊讶地回头，他知道秦奕对施丹感兴趣，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追女孩的事情费过心。施丹跟麦冬关系很好，他循例都要先问：「你认真的？」


    「我倒想认真，但有人不想负责。」


    「我知道了。」许夏阳灵犀一动，「我刚好有个项目想要你们一起帮忙。」


    62. 厌倦了吗


    从生意角度来说，秦奕自然不会有兴趣看王旭光这种的小项目，撇开利润，还要去教育客户，简直浪费时间，更过分的是他们连预算都没有！许夏阳也知道，如果自己开口，秦奕一定会帮忙，但自己会对朋友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似乎不必担心了，这个项目就是秦奕和施丹保持交流接触的平台，秦奕自然也会积极抓住机会，创造条件。


    许夏阳向来懂得抓时机，这不，他进房间之前还不忘提醒秦奕：「一会儿二姐出来，你主动明确一下责任。」


    秦奕啧啧了两声，说得那么动听委婉，不就是想推卸责任么？早几天是谁兴致勃勃地同意小蜥蜴在这边生活几天，自己都还没有追究他照顾失职——假如小傢伙跑进浴室被冲进下水道了呢，假如它跑到阳台跳下去了呢，他许夏阳怎么交待？竟然好意思提这么无耻的要求！


    不过，现在有求于人，秦总也不得不低头。


    许夏阳进去跟麦冬说，秦奕已经同意，那就乘胜追击约施丹一起谈王旭光项目推广的事情，麦冬当然举手欢迎，马上约了施丹出来。


    麦冬拒绝和小蜥蜴同车，许夏阳便也开了车。两台车一起到麦冬小区的楼下接上施丹，去喝夜茶。


    秦奕于是终于见到最近甚是难约的施丹。


    麦冬简单介绍了他们一起参与到王旭光项目的背景，以及目前他们视频号运营的情况、遇到的困难、期望得到的帮助。


    「他们没什么预算，生产规模也不大，暂时不需要太大的推广力度。」许夏阳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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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奕沉吟了一下，问施丹：「施总，你怎么看？」


    「我觉得挺有意义的。」施丹略思考，斟酌地说：「这样，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做个分享培训？」


    「极好。」麦冬贊成：「施丹，你想不想去绣丽村看看？诚意邀请你们下周末去我家玩？」


    「我当然要去，看到底什么样的风景把你的心拴住了。」


    「可能会有很多装修的启发哦。」


    秦奕马上抗议：「二姐，你偏心了！」


    「没有，一起邀请的。你是施丹的司机，负责接送。」


    「……」秦奕幽幽地：「既然司机不配被单独邀请，是不是就不用做分享了？」


    「秦总为代表的新时代斜槓青年，可以在社会发展中发挥多重价值。」麦冬转头问施丹：「施总觉得呢？」


    施丹很配合：「能者多劳。」


    秦奕凑过去对许夏阳低声说：「二姐这么飒，你镇得住她吗？」


    许夏阳宠溺地笑：「我现在归她管。」


    不小心吃了狗粮的秦奕再次觉得自己自取其辱，果断转换话题，仔细问了小蜥蜴最近几天的情况。


    昨天和麦冬加班完成的比稿方案，张弛下午回復完善建议后便通过了。施丹和麦冬更新了这些进展，断断续续模模煳煳地听了男士们聊天的几个关键词，心里一惊，问题都还没过脑就问了出口：「秦总已经有孩子了？」


    秦奕本来跟许夏阳聊着，听到施丹突然冒出一句，也吓了一跳，马上否认说：「没有啊！」


    麦冬说：「你知不知道秦总，」她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养的宠物竟然是蜥蜴……」


    「真的吗？」施丹松一口气，竟来了兴致。


    秦奕立刻兴奋地：「你要看吗？」


    「在哪里？」施丹问。如果要去他家里的话，就算了。


    「二姐害怕，」秦奕勾勾手，示意她一起去看角落那边椅子上放着黑色包，「你过来。」


    秦奕慢慢拉开包，露出里面透明的爬宠缸。


    「哇，它好可爱！」施丹惊叫一声，蹲下来凑近去看。


    麦冬见状打了一个冷颤：「他俩果然天生一对！」许夏阳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块点心。


    秦奕听到却笑，他也觉得自己和施丹绝配。看她好奇宝宝一样观察小蜥蜴，他蹲下去在她旁边陪着她看。


    「我小时候在乡下见到的好像不是这样的。」施丹跃跃欲试地：「可以摸摸它吗？」


    她突然转头问，嘴唇差点擦过他的脸。「当然。」他握着她的手，打开盖子带着她轻轻地摸小蜥蜴的背。


    「它好乖！」施丹轻轻嘆到，「它叫什么名字？」


    「嗯，还没有名字。要不你帮它起一个？」


    「小奕？」


    「你用华为手机？」


    「哈？」


    「小艺，华为语音助手。」


    「嗯。」她不想解释。


    「那就叫小艺吧。」他用小蜥蜴的语气，「姐姐帮我改了名字，就要对我负责哦！」


    「又要负责？」施丹最近对这个词有点敏感。


    「当然，要多点来看我！」


    「哦！」她松一口气，意有所指地对小蜥蜴说：「看表现，如果乖就来看你。」


    愉快圆满地结束宵夜聚会，四人分别上车向麦冬的公寓驶去。


    施丹上车后继续和小奕同学玩。


    「你要装修房子吗？」红绿灯，秦奕停下来转头问。


    「嗯。要做些软装。」


    「在哪里？」


    「还没交楼。」


    「最近过得好吗？」


    「忙……」


    「注意身体，」秦奕把车子重新开出去：「我看你都瘦了。」


    「嗯。」施丹眼睛还盯着小蜥蜴。


    秦奕笑：「这么喜欢它吗？」


    「挺可爱的。」


    「我也很可爱，姐姐也看看我呗！」


    「……」


    第二天周一，麦冬兑现承诺，继续和许夏阳拍拖。两人出去逛展览消磨了一天时间，晚上直接在外面吃饭。


    饭后许夏阳送麦冬回家，刚上车她就接到了张弛的电话。


    「joy？」


    「老闆，晚上好。」


    「我听说了，这次的比稿方案你帮了大忙，感谢。」


    麦冬知道施丹今天的比稿顺利进入了下一轮，便笑，不客气地：「我要收钱的。」


    「应该的。」他也笑，「你是在阅江吗？有空见个面？」


    麦冬看了一眼旁边的许夏阳，见他摇头，便说：「下次？我要回江湾了。」


    「ok，再约。」


    「我若回来提前约你。」


    「好。」


    挂掉电话，许夏阳哀怨地问：「你要回绣丽村了？」


    「你还有计划？」


    「有，和你拍拖。」他启动车子开出去。


    「拍了几天，你不厌倦吗？」这几天两人几乎都在一起，出去喝茶，吃饭，逛街，看展，看电影；还在家里加班，做饭，喝酒，聊天，基本上把情侣会做的都做了，非常高效。


    「才几天你就厌倦了？」他不满反问。


    「那你明天想做什么？」


    「你陪着我，做什么都可以。」他想了想，「要不等周末再和秦奕他们一起回去？」


    「我要先回去准备一下，旅行回来都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下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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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周四我和你一起回去整理。」


    「不用了吧？」


    「我跟麦村长说了王旭光的项目还有些事情，要回去住一周。」


    「……他怎么说？」


    「他很高兴。」他的语气相当有内涵：「说非常感谢我对乡村品牌的支持，随时欢迎我再去。」


    他着重强调了「随时欢迎」，她自然听出他的不满：「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呀？」


    「你说呢？」他在红绿灯前停下来，转头对她说：「本来我可以自由出入绣丽村的。」


    「那现在是和我拍拖让你不自由啦？」


    「麦小冬……」他捏住她的手想凑过去惩罚她，结果她指指前面，还有 1 秒钟就绿灯了。他咬牙，转头回去开车，「你知不知道我在绣丽村多受欢迎？」


    「当然受欢迎，婶母们争着给你介绍侄女嘛！」想起上次婚宴他落荒而逃就很好笑。


    「哈，你吃醋了？」他又觉得有点爽。


    「如果我介意就不会配合了。」


    他不可思议地：「所以你到现在都还没帮我拒绝她们？」


    「这种事怎么帮忙？」她继续逗他。


    「……」


    许夏阳不再争辩，看了看倒后镜，变道，车子一拐弯，进了地下车库。


    「咦？」麦冬惊讶，刚才在他家附近吃饭，应该是走江边的路，然后上桥过江送她回去。「不是要送我回家？」


    「我改变主意了。」他淡淡地。


    许夏阳的小区是人车分流设计，外围有多个车库的出入口。车子穿过弯弯绕绕的车库指引，直接开进了一个靠墙的车位，麦冬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家楼下。


    车灯关掉，突然黑暗。许夏阳俯身过来帮她解安全带，两人靠得很近，她只能将疑问吞下，紧贴座椅，不敢乱动。


    然而，安全带松开后许夏阳并没有离开。麦冬的座椅缓缓地下移。昏暗里他突然用力扣住她的肩，沉默地吻了下来……


    63. 不得不爱


    麦冬终于明白他这为何不是倒车入库。


    跟许夏阳之前温柔细緻的风格不同，这次他吻得相当急躁。因为空间和姿势的限制，他俯身过来几乎压在她身上，隔着薄薄的衣衫，麦冬能清晰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狭窄封闭的空间，强有力的压迫，激烈的吻，让她无法招架，缺氧，晕眩，全身发软。


    他沿着她修长的脖子吻下去，扯下她的衣领，吻过她精緻的锁骨，圆润的肩膀，一路向下……


    「许夏阳……不要……」麦冬心脏剧烈跳动，攀着他手臂的手指，微微发抖。


    许夏阳艰难地停下来，伏在她肩上问：「厌倦了吗？」


    「……」麦冬怎么好意思说？新鲜的激情如此勐烈，她几乎理智全无。


    许夏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冲动，听她说要回去，他就开始不爽，她还说下次回来提前约张弛，先不说张弛对她有没有非分之想，她难道想不到和张弛吃饭，徐方珩很可能会出现吗？


    怎么不见她主动说过来，主动约自己？


    她居然问厌不厌倦？她甚至还帮助别人给他种几朵烂桃花！自己无法自控地奋力走向她，但她呢，到底是要将他推多远？


    说不清胸膛里急速升起的是汹涌的爱意还是澎湃的占有欲，他迫切地想要宣洩，想要证明，想要确认她现在爱的人，是他，而没有别人……


    他完全失控了，就在过去的这一分钟。


    许夏阳懊恼地帮她拉好衣服，返身坐回驾驶座，伸手揉了揉脸，「对不起……」他愧疚地：「我现在送你回家。」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麦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许夏阳，好像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


    车子再次从车库使出，两人一路沉默。


    小区外的临停车位都满了。麦冬松开安全带：「那，我先回去了。」


    「嗯。」许夏阳点点头。待她下车，他启动车子独自回家。


    躺在床上，麦冬一直无法停止地想许夏阳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他为什么生气？几乎没什么拍拖经验，完全没有解题思路。久违的失眠感又来袭，第 20 次翻身后，她终于踢掉被子，下楼倒了一杯红酒。


    施丹加班回来，看她一个人站在窗前饮酒，便猜到她恋爱遇挫。


    「怎么样，要不要姐姐给你指点一下迷津？」施丹也倒了杯红酒过来。


    「问题是，我搞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以我服务啤酒品牌项目的经验，许总颇为难搞。」


    「也不是，他很好哄的，跟个小孩一样。」


    「ok，」施丹举手投降，「你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麦冬喝了一点酒，苦恼地：「拍拖真的好麻烦。」


    「你不如直接问他？」


    「我问了，他说没事。」


    「男人心，海底针，如果你觉得他毫无缘由不高兴，多数是因为吃醋了。」


    「吃醋？怎么可能，他连情敌都没有的。」


    「有没有可能是假想敌？比如前男友徐方珩之类的。」


    「徐方珩对他有什么威胁性？许夏阳自己都足够优秀。」


    「海龟精英还有初恋光环，震慑力也蛮大的。」


    「我对海龟没有偏好也没有偏见，而且初恋结束得不怎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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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能要反思一下，是不是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我没有吗？」麦冬若有所思地：「他看上去不似安全感这么脆弱的？」


    「对比现在职场上春风得意的徐方珩，许总多少有点心理落差吧？」


    「他之前负责的品牌职位，甚至对国内市场的经验和理解，都比徐方珩更有优势。」


    「你也知是之前，他现在失业啊。」


    许夏阳最近的确对失业这个话题比较敏感，麦冬有些犹疑地：「会这样……的吗？」


    「你说呢？」施丹和她碰杯喝酒。


    麦冬嘆气喝酒，又问施丹：「你呢，最近怎样？」


    「你都看到了，忙成一只狗。」


    「今年有没有涨工资？」


    「循例啦。」


    「不要太拼命了，你上次才晕过。」


    「我想着如果可以就把这个客户拿下来，带着团队服务几个月也稳定下来了，我可以空出些时间忙装修的事情。」两人杯子里的酒喝完，很有默契地一起回了小餐厅那边坐下来，继续倒了一点。


    「装修要找个靠谱的公司负责施工，我将之前负责这个公寓软装的项目经理推荐给你，相当省心，可免不少后顾之忧。」


    「麦宝，你真是让人不得不爱！」施丹和她碰杯，浅酌一口。


    「你不是也让秦总欲罢不能？」麦冬笑。


    「你怎么知道的？」施丹也惊讶，什么时候麦宝对感情也这么敏锐了。


    「哎，秦总看你的眼神爱意都溢出来了，想不知道都很难。」


    施丹笑笑，又喝了一点酒，才说：「我们其实几年前就认识的。你知道我的，我最怕男人太认真。谈情说爱可以，婚姻育儿免谈。秦奕很吸引我的，但他想要的太多，我给不起。」


    「噢，是吗，」麦冬的语气明显不信，继续揶揄：「那谁，以为秦总有孩子马上就急了！」


    「是。那晚回来我也认真反省了，我承认我爱秦奕比他甚至比我自己以为的都要多。但那又怎么样呢？自由更吸引我。」施丹喝了一口酒，她对自己的欲望和感情向来坦诚。


    「就怕他对你的影响力也比你自己承认的要多。」


    「唉，」施丹嘆了一口气，「这也是我最苦恼的。」秦奕正在慢慢瓦解她的防线。「其实我一直都有明确表态，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放弃呢？」


    「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一定会找到一种适合你们的。」麦冬和施丹碰杯，两人将杯中的酒喝完。知道施丹容易低血糖，麦冬将酒杯收走：「小酒怡情，注意身体。」


    麦冬整理好厨房，回了房间。


    是自己令许夏阳没有安全感了吗？


    他今晚突然如此反常，是因为不安？


    她总是拒绝他的要求，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


    麦冬不由得伸手抚过自己的唇，脸上发烫。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成年男性充满压迫的侵略性，简直无从抗拒……情慾让人丧失理智，她羞耻地倒到床上捲缩起来，扯过被子捂住了脸。


    刚才看着麦冬下车独自走进小区的背影，许夏阳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很想不顾一切下车追过去抱紧她。但后车在催促，他只好快速驶离。一路上，讲不清是懊恼还是沮丧，只觉得失望极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感觉她一开始都是懵的，然后一度尝试回应他，后来已完全无法跟上他的节奏，只能顺从地承受他粗鲁的掠夺。


    他从未见过如此冲动失控的自己。但她总是那么柔软地，接纳他。


    许夏阳打开浴室的水龙头，冷水从头顶的花洒倾泻下来，让他瞬间清醒。


    他还需要证明什么？确认什么？她明明说了她现在爱的人是他，他就是她的唯一，他为什么要担心，要妒忌？


    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她和他做项目，教他做饭，包容他的任性，陪他玩水、玩滑梯、过山车，还因此受过伤；过去的 11 年，她难道从未遇过优秀的男人吗？她却只对他动了心，当时在她眼里，他落魄、失意，几乎什么都没有，即便到现在，他甚至连一份礼物，一束花都没有送，她介意过吗？


    她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想要养他的女人啊。亦是第一个让他爱得如此用力的女人。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自信，不自觉地用力。以往之所以洒脱，是因为爱得松弛。


    冷水流进眼睛，他用手擦了一把脸，觉得自己简直糟透了。


    头髮还滴着水，许夏阳回房间拿起手机，发过去问麦冬：「睡了吗？」


    「还没。」


    她马上又发了一条：「你还好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竟先担心他好不好，许夏阳的心被铺天盖地的愧疚碾过。「没事。你是不是吓到了？」


    「有一点。」


    「对不起……」


    她发了一个摸头抱抱的表情：「夜了，快睡吧。晚安。」


    第二天早上麦冬醒来就收到许夏阳清晨发的信息，说生病了，担心传染，今天不能来送她。


    春夏交替换季，最近很多人流感。麦冬快速洗漱换衣出门去看他。


    64. 没有力量


    麦冬直接按密码进来的，许夏阳还没起床，她轻手轻脚的进房间给他探热。


    许夏阳早上给麦冬发完信息又睡着了，迷煳中感到柔软的小手轻轻按在额头上，他伸手抓住，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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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小冬……」


    她俯身担心地看着他：「你发烧了。」


    「嗯。」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很开心她看到信息立刻赶来看他。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抬起另一只手捂着额头，撒娇般地说：「头痛。」


    许夏阳还穿睡衣，竖条纹的纱织面料让他看上去很温柔，她心下柔软：「家里药箱在哪里？先起来吃点药？」


    「嗯。」他听话地起来去洗漱。


    麦冬做了碗快手汤面，看他吃完又给他吃了药，催促他回去休息。


    他躺下后问：「你今天还回绣丽村吗？」


    「我没说今天回去啊。」她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惊讶地：「所以你昨天生气是因为以为我要回去了？」


    他没说话。


    她替他盖好被子，捏了捏他的鼻子，趁机解释了一下：「昨天老闆约吃饭，我本来想说介绍男朋友给他认识，但看你不想去，才藉口说要回去。」她笑，「我想还是先提前和你约好再约他比较合适。」


    哦，原来是这样吗！许夏阳的心仿佛春风拂过般瞬间轻松，连头痛都减轻了。「所以我的架子比较大啰？」


    「当然，你最重要。」麦冬看他开心地笑起来，想起施丹的吃醋论，心里一动：「许总，拍拖这个项目我经验不足，您多带带我，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您小心指正，大度包容，好吗？」


    她的话简直让他羞愧，但其实：「麦小冬，我的经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丰富。并且过去的经验并不适用，」昨晚自己的冲动已再次论证这点，「因为你独一无二。」


    她笑：「这么会说情话，还说经验不丰富？」


    「……」他嘆一口气：「若经验真的奏效，就不会在你的送命题里频频受挫了。」


    「我可以将此理解为我比较聪明吗？」


    「麦小冬，」他抬手捂住眼睛笑：「这个问题有坑！」


    「明显是送分题哟。」


    「你无须和她们比较。」他以为这是满分答案。


    「她们？」她即刻瞪大眼睛：「你到底有几个前女友？」


    「……」噢，一坑还比一坑深，女朋太聪明，慎防掉陷阱！


    「你最好先给我打打预防针，」她捂着心口惊慌地：「我担心某天前女友们排队找上门来，我承受不住。」


    「我以后只有你。」


    「嗯。我也是。」她满意地笑了。「所以你不必介意徐方珩，我和他的过去，已经没有任何力量。」


    她刚才的问题让他很担心她会对自己的过去介怀，然而她只不过是四两拨千斤地将他困扰的问题轻松瓦解。许夏阳没说话，朝她伸出双手来，她很配合地俯身虚拥着他。


    这个温柔的拥抱，胜过万语千言。


    「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麦冬松开他，关门退了出去。


    麦冬回到客厅的书台打开电脑，拉上施丹、秦奕以及许夏阳组了一个工作小群，命名为「绣丽村之光」，将之前帮王旭光做的品牌策划及视频号的方案发到群里，一併分享了王旭光的视频号，简要概括了一下项目现在做到什么程度。


    麦冬：「群策群力，有赖施总、秦总大力支持。」


    秦奕：「没想到你俩一声不吭干了件大事。」


    麦冬：「能不能称之为大事，接下来就要看秦总和施总的啦！」


    秦奕：「二姐就是会说话@许夏阳 ！」


    麦冬：「表扬的话直接@我，我照单全收的。」


    秦奕：「我明显在内涵某人。咦，过了一分钟还不见跳出来反驳的？」


    麦冬：「许总生病了。」


    秦奕：「哼，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卑鄙！」


    许夏阳：「称赞女友的话我为什么要反驳？」


    他信息发出还没 10 秒钟，麦冬已来敲开他的房门，「许总，请你关机睡觉。」


    「嗯。」他笑，乖乖地将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来打开飞行模式，将手机放到他伸手拿不到的地方。「你知道偷玩手机有什么后果吧？」


    匍裪


    「没有糖吃？」


    「错，是没有人陪。」


    「震慑力太强了！」他立刻闭上了眼睛。


    麦冬满意地关门退出房间，重新回到电脑前。


    施丹：「来了！刚从会议下来。我大致看了方案，好傢伙，麦宝，你真是从没让我失望！」


    麦冬：「主要是许总领导的好。」


    施丹：「你俩珠联璧合。」


    麦冬：「现在就差你和@秦奕 双剑合璧了！」


    秦奕：「二姐的洞察力令人惊嘆！」


    施丹：「……」


    麦冬：「那就分配任务了：施总负责分享一些同类或有启发性的客户案例，秦总那边，视频号运营技术手段以及推广应用的分享，多多益善。」


    施丹：「ok。」


    秦奕：「没问题。」


    这边确定分享内容之后，麦冬又跟王旭光约了周六的时间。然后又跑去徒步群撩了一下描苗，问她和陈局长有没有兴趣周六晚上到绣丽村参加夏日屋顶派对，描苗可能在上课，隔了一会才回覆说：「当然要去！」姜教授发话之后，陈局长马上表示服从安排。


    中午做好饭，麦冬去叫许夏阳起来，他退烧后感觉好了很多。本来就只是昨天冷水淋太久，出来空调强劲他又顾着给麦冬发信息才着凉，他想趁机留住她，便放任自己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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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许总追求麦小冬虽然没送礼物，但也是耍了点计谋。所谓的沉没成本，反之亦然，他要套牢她。


    饭后午睡，许夏阳拉麦冬一起。麦冬没有睡衣，许夏阳便给她找了一件自己家居服。


    两人躺在床上，被他温情脉脉地看着，麦冬很难不想起昨晚在车里的激吻，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过，只给他一个秀气的嵴背。


    「麦小冬。」他伸手过去轻轻挠了挠她的肩。


    她瑟缩了一下：「快睡吧。」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愿意看我？」


    「应该是你想多了。」


    「那你转过来。」


    她翻过来，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他将她的手拉下来握住，她又立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其实是许总太帅了，我怕会闪瞎眼。」他的眼睛最能蛊惑她的心。


    「是吗？」他笑。


    「嗯，快睡吧。」


    许夏阳的家居服穿在麦冬身上领口有点宽松，侧躺的姿势让她露出了左肩上黑色的内衣肩带，他的目光很轻易就被吸引过去。嘶！他暗抽了一口冷气，伸手移开她的肩带，她白皙的肩下赫然有个比他的拇指稍大的新鲜淤青。


    他昨晚在车里那么用力扣压她的肩……


    「我昨晚弄的？」许夏阳的声音都是懊悔，衣服拉下来，肩后也有手指印的淤青。「另一边也有吗？」


    她还没来不及阻止，他已经移开她的右肩的领口和肩带。因为他当时的重心在右手，所以她另一边的程度好一点，只有红印。「疼吗？」


    「不疼。」她很快地伸手捂住。


    「怎么可能不疼？」他掀开被子起身，「我去拿药。」


    「不用。」她拉住他，「真的不痛，只是我的皮肤比较敏感。明天就好了。」


    「你确定？」


    「嗯。我确定。」开玩笑，这个位置，他再帮她涂个药，大家就都不用午睡了。


    见许夏阳躺回来盖上被子，麦冬松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结果还没几秒，又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肩上，她反应过来想撤离时已经迟了，他柔软的唇已经吻上她的伤处，一下，两下……


    「……」麦冬内心哀嚎了一下，简直比涂药还糟糕！赶紧伸手推开他：「你再诱惑我，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许夏阳神情愉悦，语气无辜：「这样，」他很有爱地再次示范了一下，「都算？」


    他的动作特别流畅，麦冬防备无能，再次被偷袭。她不自觉地转开嫣红的脸，「算！」


    她怎么那么纯情？他笑，「但你这个是无效威胁。」说着又凑过去要吻她另一边的锁骨。


    65. 热心热爱


    麦冬抬手捂住他的唇：「你感冒了。」


    许夏阳哀嘆一声，终于成功被阻止。


    折腾了这么一阵，两人终于各自转回去平躺，慢慢睡着了。有一刻许夏阳又突然醒来，侧身将麦冬轻轻托进臂弯，明知道这样做很考验自己，但还是很想抱着她……


    第二天，许夏阳基本好了，担心他反覆，麦冬还是陪他在家多休息了一天。如许夏阳最初的计划，两人周四去超市买了屋顶派对的食材，一起回了绣丽村。


    麦叔和麦婶很高兴，热情地招待了许夏阳。


    周五这天麦冬收拾家里，将屋顶整理了一番。许夏阳帮忙打下手，他发现除了做饭，原来做家务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麦冬笑，「上周末爸妈回来整理了过了，没什么难度你才会觉得好玩。」


    许夏阳才知道，她的父母之前几乎每周末都会回来。「之前好像都没怎么见他们回来？」


    「之前我要闭关做项目，后来伯娘住院，妈妈除了忙自己的事情还去医院送饭，就没回来。」


    许夏阳瞭然，做王旭光的项目时因为和他一起，她应该也跟父母说了不用回来。


    傍晚，两人在前院收拾花圃，麦冬分享养花草的习性、种植技巧之类，许夏阳才知道菜园是父母的手笔。


    「我还以为都是你做的。」


    「种菜理地从 0 到 1 的时候，他们不帮忙的话我无从下手的。」她坦白地：「而且我怕虫，又怕蚯蚓。」


    「那平时摘菜的时候看见怎么办？」


    她笑：「就躲开不管啊，让它们吃，等爸妈回来或让伯娘过来抓。」


    他想起她说怕蛇和蜥蜴，便问：「你是不是怕一切没有毛的动物？」


    「其实有毛的我也很怕。」


    「毛毛虫？」


    「哈哈哈，对！」


    「像这条？」许夏阳隔着手套捏住一条毛毛虫举到她面前，虚心地问。


    「嗷！」她大叫一声扔下松土铲就跑。


    「别跑。」他跟着她走了几步。


    「别过来！」她对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好。」他听话停下来，举着毛毛虫的手向着她递了一下：「它怎么处理？」


    「埋了！」


    「这么残忍？」他把毛毛虫移回面前看了看，毛毛虫的身体正扭动着挣扎，他有点迟疑：「挺可爱的。」


    「……」她威胁地：「你对它残忍或者是我对你残忍，你选一个！」


    有效威胁！他果断地将毛毛虫扔进土里。


    明二婶刚好路过，折回来问：「咦，夏阳来了？」


    「对！」许夏阳走到院门前和明二婶打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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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好起来了，这次可以住久一点了？」明二婶问。


    「过几天忙完就得回去了，」许夏阳笑笑，看似无奈地加了一句：「女朋友不让住太久。」


    后面无端躺枪的麦冬：「……」


    明二婶也愣住了：「哦哦，那是，那是，」她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陪女朋友挺好，挺好的。」然后急急迈开步子：「哎，回去煮饭了，你们聊，你们聊。」


    「好。」许夏阳礼貌地目送了一下。


    「哇，许总真是话里有话，这么内涵你女友，真的好么？」


    「我讲的是事实。」他嘆一口气：「女友不肯帮忙，我唯有自己解除危机。」


    麦冬再次：「……」


    周六秦奕一早去接施丹，直接导航到王旭光的工厂。


    虽说为王旭光的品牌做的分享，但在不同短视频平台如何更有效地运营，低成本推广，乃至品牌如何利用短视频带货，如何做直播的案例，对陈叙来说也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主题。先别说利用短视频宣传文旅项目是旅游局正在尝试的方向，陈叙还想探索农旅结合的新模式，例如直播体验农业项目，带货江湾的特色产品等等，他期望打造文化、农业、旅游等产业融合的更多可能性。


    本来只被邀请参加晚上屋顶派对的陈叙，一听说秦奕和施丹的分享主题，马上申请来旁听，描苗自然一起过来了，她对让学生们沉迷的短视频推广方式也很感兴趣。


    一行人在王旭光的工厂为大家做了一场特别的分享。因为都是老朋友，演讲的时候气氛自由活跃，麦冬会适时提一些有启发意义的问题，随时停下来一起讨论。


    中午工厂饭堂给大家送了工作餐，会议一直持续到午后。王旭光感激地上来一一和大家握手，首先是秦奕和施丹。「非常感谢秦总、施总的分享，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震撼！」


    「旭光客气了，如果能帮上一点小忙，我和施总都会很开心。」秦奕转头：「要感谢二姐和许总的组织，让我们有机会参与到振兴国货品牌的项目中来。」


    「是是是，我爸说的，我人生遇贵人，通过二姐和许总认识了各位业界能人，让我们大开眼界获益良多！」旭光频频点头，过来和陈叙握手，「关于陈局长刚才提到的农旅结合，概念很好，我们非常贊同，希望可以贡献小品牌的力量，包括现在的美食短视频，我们也非常注意和家乡的风土人情相融合，希望更多的人认识江湾！」


    陈叙礼貌地：「感谢旭光，让我们和好朋友能聚到一起讨论这些有意思的话题。」


    王旭光最后过来和许夏阳握手：「许总，你知道我工科男，漂亮话不太会说，大恩不言谢，感激在心中，今后你就看我们的成绩吧。」


    许夏阳笑：「我们会持续关注，等着你的好消息。有我们能帮上忙的问题，也可以联繫我们。」


    「感谢，感谢！」王旭光转头看麦冬，只说了一句：「二姐……」就无法往下说，


    麦冬笑：「行了，我就不用谢了，好好干！」


    「一定！」王旭光的话后面，带着哽咽的尾音。


    大家告别王旭光，开车回绣丽村。


    王旭光和同事们感动地目送众人分乘三辆 suv 离去，再次感慨自己幸运！


    伯父伯娘都知道麦冬的朋友们今天过来，提前做了几款点心，秦奕和陈叙都给麦叔麦婶带了礼物，大家先在麦村长的院子里喝了茶，陪老人家聊了一会儿，然后再移步麦冬家。


    秦奕和施丹都是第一次来，免不得巡视参观一下，许夏阳和陈叙描苗直接上楼顶准备派对。麦冬带秦奕和施丹在一楼和二楼逛了一圈上来，秦奕穿过屋顶的小花圃走到护栏旁，看下面村子及远处的风景。已是傍晚，景致极好，他长长地喟嘆了一声真好啊，然后又感嘆：「难怪二姐说要养许夏阳！」


    陈叙听到，非常吃惊地：「啊，怎么回事？小冬要养许夏阳？」许夏阳低调，但要好的同学都知道他是富二代。


    施丹也很意外：「你是不是对许总有什么误会？」


    知道内情的描苗，只是笑。


    麦冬捂脸，简直无法回答。


    秦奕挑眉对许夏阳说：「看吧，大家的反应和我一样，明显是你有意误导了二姐。」


    麦冬连忙说：「不是……他没有……」是自己想太多了，哎，百口莫辩理屈词穷的感觉，她今天是算体会到了。


    「没有误会，我以后的幸福都要靠二姐。」许夏阳过来揽过她的肩，「广东话怎么说的，怕太太，会发达。」


    麦冬伸手羞恼地轻锤了一下他的手臂。


    「哈哈哈哈！」大家欢乐的笑声响起来，一起回到玻璃房那边坐下。


    麦冬看了看天边的火红的晚霞，也笑起来，不由得举杯：「感谢大家群策群力，花时间和精力去帮助一个乡村小品牌。」


    许夏阳笑：「二姐神奇地将公务员、大学教授乃至不同gg公司的人组织到一起而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很有意思！」


    施丹也举杯：「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免费做分享，原来不收钱也可以这么爽！」


    秦奕转头对施丹说：「会不会是因为合作伙伴很优秀？」


    施丹一点都不迴避：「当然，你们让我变得更优秀了！」


    66. 藏头露尾


    「好！」陈叙一拍手掌站起来：「为优秀，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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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页

    苏囌


    描苗笑嘻嘻地起来响应：「我比较肤浅，为美食！」


    麦冬：「为知己！」


    许夏阳：「为热爱！」


    施丹：「为美好的时光！」


    秦奕：「为亲爱的朋友！」


    大家一同举杯畅饮。


    秦奕坐下来：「说真的，工作多年，做项目已经做到流程标准化，真的忘了年轻时横冲直撞那股劲儿。许总和二姐找的这个野生项目，久违地重温了最初的梦想和热爱。」


    麦冬笑：「我还记得王旭光第一次来做项目简报的时候，许总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许夏阳挑眉：「他那个还称得上简报？是简直没什么可报。」


    「哈哈哈，是。」麦冬想起来也觉好笑，「乡村品牌是这样的啦，一群人凭着一股热诚，无知者无畏，野蛮生长。」


    秦奕：「倒显得灵活了，可塑性很强。」


    陈叙也笑：「很生勐。」


    施丹：「确实，虽然只是案例分享，但很痛快。」


    许夏阳：「专家级别的降维分享相当于小白们的增维战略。」


    秦奕看着施丹眨了眨眼睛：「此言极是！」施丹微微瞪了他一眼。


    麦冬：「从旭光的反馈来看，效果立竿见影，成就感很直接啰！」


    陈叙：「今天的这些案例我也觉得很有启发，其实政府部门某种程度和企业一样，也需要公关营销。」


    麦冬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专心吃东西的描苗：「描苗，你要不要尝试将你讲课的过程录下来？我帮你将有趣的地方剪成短视频。」


    许夏阳：「姜老师的课可以去旁听吗？」


    「嗯嗯！她讲得特别棒！」麦冬说着打开手机翻了翻，将屏幕展示：「看，这个是她的学生觉得有趣自己拍了放到短视频平台的，他们还有一个专门的标籤 #姜是教授的辣！」


    施丹拿过来看：「啧啧，姜老师开个视频号一定会火的！」


    秦奕也凑过来看：「嗯嗯，之后完全可以发展知识付费类的项目，比如课程，书籍。」


    麦冬一拍手掌：「你俩的业务思维果然活跃！描苗，这对你之后的课题研究成果的推广也很有帮助。」


    描苗有些不好意思：「孩子们就是看我不似其他教授严肃，和我闹着玩，这些短视频发布后他们拿来给我看过，我反而觉得有些评论很有才华。」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陈叙惊讶地接过麦冬的手机翻看。


    「哈？正常工作，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描苗太低调了，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讲台上，简直会发光，她真的好适合讲台！陈叙心里涌起自豪的爱意，很想狠狠表扬她的，嗯，今晚回家再说！他操作手机，将视频转发给自己，再递迴给麦冬。


    许夏阳拿过来细看，转头对麦冬说：「姜老师的课表拿一下，我们下周去旁听她的课吧？」


    「好！让她请我们吃二饭堂。」


    描苗笑：「知道了，你最怀念的煲仔菜，任点！」


    施丹：「许总好浪漫啊，和麦宝来个大学约会。」


    「噢，」许夏阳拿起酒杯，「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自罚一杯！」


    麦冬笑，抬头看夜空的星星已经跑出来，真好，和这一群满身才华又谦逊低调的朋友们在一起，去做意义的事，然后度过欢乐的时光，有热爱的事，每一刻都那么美好。


    村子夜晚气温刚刚好，大家在楼顶烤肉，喝酒，肆意聊天，好不快活！邻居们休息得比较早，楼顶空旷声音传播快，大家 9 点左右就结束派对。


    陈叙没有喝酒，回城区车程只要半小时。好不容易周末将描苗带出来，陈叙当然要把她拐回自己家。


    大家下楼送陈叙和描苗上车离开，然后麦冬和许夏阳回楼上收拾战场。


    秦奕看夜色和空气都很好，问施丹要不要散步，施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两人沿着乡村的公路慢慢散步聊天。


    「美好的一天！」施丹深唿吸了一下，抬头看天。


    「嗯。」这样难得地和她散步在静谧的乡村公路，太惬意了，他伸手去牵住她的手，她迟疑了一下，轻轻回握着他。他捏了捏她的手，满足地喟嘆了一声：「今天最美好的时刻，是此刻。」


    施丹低头莞尔，和他默默走着。


    「小奕这周怎样？」


    「可乖了！早上出发的时候，一再提醒我明天带你回家看它。」


    「真的吗？」她笑，「是你想还是它想？」


    他也笑：「我更想一些。」


    「你知道这个邀请意味着什么吗？」她停下来，转头看他。自从上次夜茶见面后，因为王旭光的项目，秦奕频繁和她交流，大部分似乎是为工作，但他对她的心意，她一早清楚。


    秦奕也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知道。」他很确定自己不想只和她做偶尔约约的朋友。


    她没说话，转头继续走。


    「到底是什么原因？」秦奕跟上：「让你不敢到我身边来？」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因为不爱你呢？」


    「嗯，我很确定。你是爱我的。」隔了两年多没联繫，一见就跟他去酒店，她对他的思念都无法控制到这个程度了。那晚她真的毫无保留地用身体倾诉了她的爱，非常激烈，令他欲罢不能。


    一同抵达的时候，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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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一个女人在床上有没有爱，他难道还不知道吗？像施丹这么桀骜的人，不会轻易说爱，她会很兇勐地做。


    她就是爱他。甚至那晚之后竭力和他保持距离，应该也是因为爱他。她的爱藏头露尾，浓烈得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出来，怎么可能骗得了他？


    呵，小艺？她的工作和私人手机，都是苹果！


    但秦奕亦知道，施丹独立不羁，一身反骨，说不要就能狠心两年不见他，单是爱，还不够。


    「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大家都是自由的。」施丹轻轻地说。


    「不好，我一点都不想给你这种自由。」秦奕有点抓狂，「一想到你可能像约会我一样约会别人，我就妒忌得发狂！」


    因为爱才会不安，她转身安抚般地拥抱他：「这样的约会，我只和你一个人约过。」


    「真的？」


    「真的。」


    他将她被晚风吹乱的头髮别好：「那跟我是你的男朋友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能做我女朋友？」


    「……」


    「我都追你几年了，什么考验都应该通过了？」他嘆气：「你拒绝我之后，我一直都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你就不能对我负责一点吗？」


    「我没有办法对别人负责。」


    他抱紧她：「那就我来负责你！」


    她心里酸痛得差点要答应他。但是！哎，她长长地嘆了一口气，离开她的怀抱向前走。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你告诉我问题在哪里，我来解决。」


    两人已走过村庄，再往前去就没有路灯了。


    「你知道，」施丹仿似已没力气再往前走，在路边的石头坐下来，「我和上一任男友为什么分手吗？」


    「为什么？」他也坐下来，耐心问。


    其实施丹的大学没有爱情，她是小镇做题家，付出了很多努力才考入重点大学，特别珍惜读书的机会。况且她还要勤工俭学赚学费，真没风花雪月的时间。说实话也没什么人追求她，她太土了，也几乎不怎么打扮自己。她在大学唯一的亮点是成绩，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


    但因为没有学费，而且周末也要打工，她放弃了读双学位。


    就这样咬牙过了 4 年，名校加持，成绩单漂亮，加上几年各种打工的锻鍊，施丹顺利拿到了几份 offer。没有任何背景，她非常明智地放弃了国企，选了薪资最高的外资gg公司，听说这个行业只要有能力，晋升很快。当然了，忙碌和压力也接踵而来。


    有时候，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但更多的时候，大部分人努力的程度，甚至还谈不上需要你去拼天赋。每天叫醒施丹的不是闹钟，是对赚钱的满腔热情。她聪明，刻苦，不计较付出，老闆们也很愿意带她。


    很快，施丹在职场上脱颖而出。


    升任客户经理后，施丹的直线总监 julie 是个干练时尚的女性，非常有魅力。施丹做事靠谱深得客户信任。有次项目庆功，客户指名施丹一定要来。席间客户看施丹戴着一只腕錶，兴致勃勃和她讨论，施丹并不认识客户手上带的腕錶品牌，应该说当时她对所有奢侈品牌一窍不通。julie 替她捏了一把汗，隔着几个位置也不好出声救场。结果施丹倒不惊慌，很真诚地赞嘆了客户腕錶，然后非常坦率地说她的腕錶在步行街购买，「一百元有找。」


    67. 家庭内耗


    客户明显愣了一下，但施丹的表情非常坦荡：「亲测使用良好，准时的。」


    客户便也笑了，笑容有种「毕竟还是年轻啊」的瞭然和宽容，很快揭过话题，重新聊起项目。在这个熟悉的话题，施丹游刃有余。


    这个施丹，真是不按常理出牌，julie 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真诚就，挺好。


    施丹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追求性价比的人，不懂装懂反而会出洋相。她确实是聪明的。


    能做自己当然难得，但要学习的地方也很多。julie 之后带着施丹披荆斩棘，教她如何更自信地做竞标演示，更有底气地跟客户谈判、管理客户的期望。


    除了专业领域和社科类的书籍，julie 还建议她行万里路增广见闻，拓宽视野；看时尚读物，学习色彩，提升审美：


    「相比热门的旅游景点，小众的地方也有风土人情。」


    「不一定要买，但了解奢侈品牌的歷史和动态，多行业涉猎，有助于覆盖客户发散的话题。」


    「设计会有专业人士负责，重点是你要一眼看出哪些视觉效果客户会满意哪些会被挑战。」


    「衣饰不必都很贵，但一定要懂色彩，会搭配。最好有几套出席不同场合的战衣傍身。」


    施丹成长得很快。充满激情的工作将她从一个土里土气的女孩蜕变成自信的职场丽人，爱情也随之而来。


    两人都是从农村通过努力读书和工作在城市立足的孩子，好不容易一起凑了几十万，准备在阅江郊区付个两房的首付，然后结婚。一切很好，她以为自己改变了命运。


    美丽的愿景总是如同脆弱的泡泡一样不堪一击，希望施丹打电话回家商量婚事时破灭。她的父母要求至少 30 万的彩礼，给没上大学的弟弟买婚房。她绝望地问，这个数目是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妈妈为难地说：「县城的房子没个 30 万都买不到像样的。没有房子，你弟弟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


    「弟弟甚至连供楼都不用吗？」她和男友省吃俭用才凑了这笔钱才能付最低的首付，也还是要背一大笔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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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他没上大学妈，就初中毕业，工作也没个稳定，银行贷款都难。」


    「你们当初不是说读书没用，让我早点出来赚钱吗？」


    「家里最后咬牙供你读了大学嘛……」


    「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我赚的。」


    爸爸在旁边插了一句：「不供你上高中，哪来的大学！」


    「……」


    施丹思考了两天，主动跟男友提了分手。他不解地问是不是必须要给弟弟买房她才能结婚，她说是。他非常无奈：「那我们先把 30 万给他吧。」


    「不。」她坚决地分了手。她怎么好意思？男友也是别人家捧在掌心辛苦培养出来的孩子，凭什么要他为自己弟弟没有读大学的人生埋单？这应该、也必须由她自己来解决。


    于是这些年，她拼命工作，终于凑够钱给弟弟买了房；然后跳槽加薪，继续拼命赚钱买公寓。因为施丹意识到，她已不可能再回去。要在城市立足，她得给自己一个家。


    「所以你两年前拒绝我，是因为要买房？」秦奕不可思议地。


    「爱情会让人消磨意志，我没有时间和精力谈情说爱。」况且一个人也可以努力工作增广见闻，其实也不是非得要一个伴侣。


    「所以我竟是输给一套公寓？」秦奕十分憋屈，「礼貌地问一下，你的公寓多少钱？」


    施丹被他的可爱的反应逗笑，本来是这么沉重的话题，他为何要将气氛搞得这么欢乐？好吧，他总是能举重若轻，这也许就是他一直那么吸引她的原因之一。「我劝你不要知道，因为只会令你更受打击。」


    「哪个地段？」他不死心地。


    「你知不知道在阅江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对势单力薄的农村孩子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事？」


    「嗯。」他当然知道，但他不愿看到她有一丁点的愁苦。夜风吹来，他揽过她的肩，她轻轻地依偎在他身上。「不好！」他突然说。


    「什么不好？」


    「你上次露营回去就和我去了酒店，原来竟是因为房子已经准备好了？」


    「……」她没办法否认。当然了，对他的情感冲动更多一些，谁会因为房子快要交楼就跟男人上床？但房子尘埃落定，她确实少了很多压力。


    「奇耻大辱！施丹，」秦奕侧头泄愤般咬了一下她的脖子。「你到底要将我置于何地？」


    施丹自知理亏，任由他咬。但他只轻咬了一口，便伏在她肩上。「算了，看在你现在可以跟我在一起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其实以秦奕的条件，他只要他想要，更多更好的女人随他选的。施丹的心疼得紧缩起来，「我其实，还是不能。」


    他心头一震，抬头看她。


    她坦率地迎着他的目光：「我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你也知道的，我没办法欺骗你，更加没办法欺骗自己。我爱你，所以不能接受你。」


    「……」


    路灯昏黄，很多小飞虫绕着灯光飞。


    让施丹坦承感情不难，她向来敢爱敢恨。今晚她对他主动揭开原生家庭的伤疤，对于要强的她来说反而更加不易。秦奕知道他几乎快要触到那个问题的癥结了，「弟弟和你的房子都买了，你还要做什么吗？」


    「这是一个无底洞。」她惨然一笑。其实她早就知道，所以上次分手时，她已决定不再结婚。


    事实上，施丹这几年过年都没回家，假期加加班看看书，或者去穷游，一个人过得很自由。最近妈妈一直打电话来催促她回去，一会儿说爸爸腰肌劳损起不来，一会儿说她更年期身体很难受。端午假期她回去了一趟，打算带父母去县医院检查身体。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父母的身体没事，而是弟弟要结婚了，彩礼还没着落。


    果然买了婚房还不行，还要付彩礼啊……


    「你只买了房子，不知道房子交楼之后还要装修，」妈妈唉声嘆气地：「我和你爸爸哪有什么钱，装修完就全没了！」


    「装修时我不是转了钱回来吗？」


    「你不知道，装修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那笔钱哪里够啊？」


    「……」她是按县城同等面积房子中等水平的装修报价转回来的钱，这房子到底是要装多好才够呢？「弟弟能不能也想想办法？毕竟是他要结婚。」


    弟弟苦着脸：「我这一个月两三千的收入，能想什么办法？」


    妈妈继续说：「做父母的，儿子结婚哪有不出力的道理。你读了大学，你弟弟没读……」


    又是这句！为什么每次问她拿钱，都是这一句？施丹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我重申一遍，我读大学没有花你们一分钱！」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一旁沉默抽菸的父亲：「你读大学没花我们的钱，那你读小学呢，中学呢？没花吗？你从小吃我的住我的呢，怎么算？你现在是钱也不给，家也不回！我不供你养你，你考个屁大学！」


    「是，我感激你们当年让我去上市里的重点高中，所以我拼命工作，加班到晕倒，省吃俭用给了几十万。现在彩礼又要 25 万？」


    「25 万可能还不够，」妈妈沉吟了一下：「还得买点首饰，还有婚礼办一办，总是要钱的。车就算了，暂时不买了，也不想你太难了。28 万吧，不能更少了。」


    「……」暂时不用帮弟弟买车，竟也算宽容恩赐了。听妈妈的语气，已是一口价不可再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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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给一个数目，没有转圜的余地。施丹身心俱疲，跌坐在椅子上。


    妈妈朝弟弟使了个眼色，弟弟低声下气地：「姐姐，你就帮帮我，再帮我这次。」


    「帮？」施丹惨笑一声：「我把我的命还给你们好不好？」


    妈妈安慰说：「没那么严重，你在大城市工作那么多年，还在有空调的办公室上班，工资那么高，这点钱总归是有的。」


    施丹真后悔刚出来那会为了让妈妈放心，曾将自己工资的收入告诉她。


    「弟弟婚房要我买，彩礼要我出，以后他生孩子，孩子上学，孩子娶媳妇，是不是也要我负责？」过几年买个车，过几年再生个几个娃，说不定又要换个车。难道就因为她读了大学，弟弟一生就都是她的责任了？！


    爸爸不耐烦地：「你读了书，走了出去，帮一下弟弟怎么了？」


    「谁来帮我？」她转向妈妈：「我是不是也是你们的孩子？还是你们养儿子的赚钱机器？」


    妈妈责怪地：「怎么说话的，你是我十月怀胎亲生的。」


    「我就问一句，我上了大学，我错了吗？」她转向弟弟问：「你没上大学，是我的错吗？」


    弟弟没吱声。


    「弟弟没上大学，是他不努力，是你们目光短浅，纵容他。要说有错，你们的错，凭什么要我来承担！」


    爸爸失去耐心，一巴掌甩过来：「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翅膀没有硬，我是心硬了！」施丹的脸火辣辣的，竟一点都不觉得痛。「我没有钱！」


    妈妈按住暴怒的父亲，想要缓和气氛：「你现在怎样，有没有谈男朋友？」


    「怎么谈？上次不是都被你们的彩礼吓跑了吗？」


    「怎么这样讲呢，我们这边就是这么个价格，大家都知道的。」妈妈商量着：「如果你确实没钱，要不我给你安排个相亲？」


    「价格？怎么，女儿没钱，就将她嫁出去，换个儿媳妇回来？」


    爸爸：「还委屈你了？谁家养女儿不是为了讨儿媳妇！」


    这样的人生，已经不能更悲惨了吧。施丹连眼泪都没有，起身离开：「我没有办法，你们自己想解决吧。」


    「姐姐，姐姐！」弟弟追出来，「你再帮帮我行不行？」


    「没有人能一直帮你，你是成年人了，你得靠自己。」


    施丹她告诫自己，这一次，要决绝离开。


    68. 夜太迷人


    「所以你看，多么糟糕。」施丹苦笑，「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但若我也认真，就让你跳火坑里了。」


    从那个只想让她等价交换另一个女人的家里回来，施丹身心俱疲。那晚麦冬约她出来，看到秦奕和小蜥蜴，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个如此优秀的男人，费尽心思想要见她一面。让她觉得自己也是，如此珍贵。


    他这么珍惜她。她当然要保护他。


    「只是因为这个？」秦奕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还不够严重？」她吃惊，这些所谓的责任，只要一想起她就喘不过气来。她不信聪明如他，会不知道接受她的家庭将有怎样的风险。


    「我以为你只想玩弄我。」他笑：「毕竟你表现得，怎么说呢，那么迷恋我的身体。」


    感觉努力讲故事的氛围组好不容易把沉重悲惨的气氛营造出来，又被他一句话轻易刺破，施丹羞恼地：「你哪里看出我迷恋你了？」


    「我是感觉到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


    她脸红。「你尊重一下大会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下决心跟你说的。」


    「我知道。」他抱过她，「我很心疼，你要承受这些。」


    「好奇怪，其实今晚这样讲出来也并没有没想像中那么痛，我原以为会很艰难的。」怪他总是捣乱，伤感的节奏全被打乱。


    「嗯。从现在起，交给我吧。」


    「怎么可能交给你！」施丹苦笑一下：「我就是为了不交给你，才跟你说的。」一般男人听了都会知难而退的。虽然她承认自己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盼望他不会。但如果他拒绝，她真的会替他感到庆幸，并且真诚祝福的。


    「我很开心你能跟我说。」秦奕拉她起来，抚了抚她的手臂，「我们回去吧，蚊子好多！」


    「噗嗤！」她终于又被他逗笑，一起往回走。


    他握紧她的手：「女孩子要少反思自己，多责怪别人，才能活得坦荡快乐。」


    「秦总三观就很正！」


    他凑近她：「我身材也很正，你知道的。」


    「确实。」她竖起大拇指认证。


    他表示很受用。又问：「你的户口簿在父母手里吗？」


    「哈？」


    「就是，如果你要结婚的话，必须要从他们手上拿到户口簿吗？」


    「不用，我的户口迁出来了。」等等，她没有想结婚啊！他的关注点怎么跳得这么快。


    「那么，作为一个成年人，你要结婚，或者你要和谁结婚，其实并不一定要徵得父母的同意？」


    「可是原生家庭是我们一生都逃脱不了的。」


    「任何人如果令你痛苦，你有权利远离他们，即便是你的亲人。」


    「可以这样的吗？」她停下来，震惊地望着他。


    「时间那么宝贵，如果都浪费在家庭内耗上，你不觉得可惜吗？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可以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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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觉得太悲哀了，但家人从来没办法选择。」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么优秀的人身上。」


    他真的是，怎么能这么让人爱呢？每当她要跌入悲伤的深渊，他总能用一句轻松的话将她拉出来，「秦总，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在大概 30 分钟之前，你说了，但前提是你要离开我。」


    「我这么坏的吗？」


    「你的确要认真反省一下！」


    「怎么办，我现在想反悔了。」事实上她早已无法再拒绝他。今晚跟他坦诚的目的，其实是想说服他接受这种不以结婚为目标的方式在一起，即便只拥有他一段时间，她也觉得幸福。


    但秦奕怎么可能接受？这完全是耍流氓啊！「好，允许你有一次反悔的机会。」他嘆了一口气：「这么小的事情，白白浪费了两年，肯定要惩罚的！」


    她独自忧愁纠结了那么久，他竟然说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只要你爱我，其他的都是小事。」


    「……」


    「你觉得这种情况，日后会有改善吗？假如这次你负责了弟弟的彩礼。」


    「大概率不会的。」


    「那你还愿意继续付出吗？」


    「有点，不愿意。」她微嘆：「你知道吗，现在我连接妈妈偶尔的电话都会颤抖，觉得很可怕，因为不知道她这次想用关心来换多少钱。」


    「他们将希望都寄托在弟弟身上，也就没指望过你以后在身边照顾了。从这个角度去想，弟弟承担照料的责任，你多承担一些经济的压力，会不会平衡一些？」


    「嗯。」


    「但是，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强求父母的爱，能做到吗？」


    「我早已不强求了。」


    「并不是，你一直因此受伤害。」


    「当年我考上重点高中，我爸爸其实不愿意让我去读，他觉得女孩应该去打工赚钱。我反抗得非常激烈，说如果我出来打工，我将永不回去。爸爸没办法才让我继续读书。」她停了一下，「虽然如此，但我仍然感激这个机会。因为当时我只有 15 岁，连高中学费都交不起，只能依靠父母。」


    近两年，施丹参加了客户组织的公益项目，年假几乎都在探访客户援建的山区希望小学。自己小时候的遭遇在今天仍然发生，她一方面感到心疼和悲哀，另一方面确实也感谢父母最终同意她继续读书。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尽最大的努力偿还这份恩情的原因。


    秦奕思考了一下：「这样，如果你觉得愧疚，我给你父母 50 万。你跟他们讲清楚，这笔钱就当偿还了他们养育你的恩情。」


    她震惊地停下来看他：「秦总，这么有钱的吗？」


    他笑：「50 万对我来说，也不算一笔小数目。」媒体採购业务大多数目不小，公司需要的流动资金比较多。


    「那你为什么……」她甚至都还没答应跟他在一起。


    「若花点钱能让你今后的人生过得轻松，不觉得很值得吗？」


    「……」


    「还完这笔钱，你拿出当年争取读书时说永不回去的决心，跟这个家庭不合理的部分割裂。」他想到什么，问：「你买的公寓家人知道吗？」


    「不知道。」不然早就闹翻了，肯定要她卖掉将钱给弟弟，问题是这个公寓不值钱，她只付了首付，每个月月都得供。现在价格不好，甚至也还没交楼。她最近几年连工资收入都不敢告诉父母。


    「他们能通过怎样的方式找到你？」


    「电话。」


    「还能通过同学朋友之类的人拿到你的联繫方式吗？」


    「不能，他们都不认识我的同学。」因为早早出去读高中，村里的小伙伴多年前就断了联繫。


    「那将电话号码改了，不要让他们轻易找到你。你之后可以定期适当给他们的银行卡汇些生活费，但是不要让他们以亲情来裹挟和霸凌你。」


    一瞬间，施丹已泪流满脸，她背着这个沉重的枷锁已经三十多年，戴着彪悍不羁的面具，不敢谈恋爱，不敢享受，几乎从不度假，因为有一笔随时可能会来讨的养育债犹如不定时炸弹一样始终压在心头。「我真的，」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可以这样做吗？」


    「既然你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怎么感受过父母的爱，不妨从成本的角度去思考，量化一下父母这些年对你的付出，生活费、学费乃至照顾你的劳动及情感付出，你觉得有多少？」


    「之前拿回去的足够了。」除了小学到高中的学费，她能花什么钱，吃穿都很节省。


    「那我们现在有能力，再给 50 万。」他替她擦了一下仍然不断涌出来的眼泪，「仁至义尽。」


    「秦总，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她将头轻轻靠到他的肩上。


    「我这么好，你要不要抓住？」他笑：「施丹，我下了决心，如果这次你再不要我，我就真的要去找别的姑娘了。」


    她立刻紧紧拥住他：「我一点都不想将你让给别的女人。」


    他笑：「那你要对我好一点！」


    「嗯，我会对你非常好。」


    「不会再因为房子或者别的什么而放弃我？」


    「别的什么？」


    「总之一切有形的实物。太侮辱人了！」


    「哦，那无形的就可以？无形的，是指，精神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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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页

    「施丹！」秦奕忍无可忍地放开她：「你有没有诚意？！」


    「有！」施丹举起手：「无论有形无形，以后只管跟着秦总走！」


    秦奕满意，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很快回到指向 3 个小村庄的三岔路，「咦，应该走那条路？」


    施丹：「……」


    秦奕有一秒钟的窘迫，拿出手机准备打给许夏阳。


    「不用。」施丹叫住他，「麦宝给我发了定位，让我们直接导航回去。」


    「二姐怎知道我们会迷路？」


    「她说担心我们夜晚会认不清乡村小路。」明显是麦宝的玲珑心思，猜到他们会顾着聊天忘记认路。


    笑死，两个成年人这段小路都要靠导航回去。


    施丹不免揶揄：「秦总，看来你还是得跟着我。」


    「都怪夜~你太迷人了。」


    ……


    69. 漂亮离场


    许夏阳和麦冬将楼顶的战场整理好，秦奕和施丹还没回来，两人回二楼书房，麦冬给他送了一份礼物。


    「是什么？」许夏阳很惊喜：「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麦冬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伸手拉住蝴蝶结的尾巴，突然剎住动作：「不会又是哄我自己一个人走才送的？」


    「不是哄你走，是哄你开心。」


    「你保证？」


    「嗯，我保证。」


    他这才重新开始拆礼物。礼盒有点重，解开蝴蝶礼结，揭开盖子，是蓬松的米色碎纸条。她每次送礼物都很有仪式感，将他的期待无限拉满。他转头对她笑，她示意他继续打开。


    拨开碎纸条，一幅画露了出来：一束暖白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林中间倾泻下来，犹如将树林辟出一条光路，一对手牵手的背影从最近的低处向着光亮处奔跑。整幅画是不规则的椭圆，色彩光影画的很好，边缘带点弧度，很有立体感，看上去让人有种镜面倒影的错觉。


    「是我们爬上山顶那刻？」


    麦冬微笑点头：「喜欢吗？」


    「嗯！」许夏阳伸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咦？」这个分量和触感……他吃惊地：「是块石头？」


    她有意给他一点提示：「有没有一点熟悉感？」


    他马上反应过来：「露营那天捡回来那块？」


    「对，你亲自抱回来的。所以，」她笑，指着画面里那对牵手的小人儿，一语双关地：「这是我们共同完成的。」


    「这份礼物，」他将石头画放下，转身拥抱她，「太有分量了！」


    「我本来打算先提前回来做个架子，让画立在上面，就可以像相框那样摆放。」她离开他的怀抱，从书台拿过写生本给他看设计草图：「因为是榫卯结构，比较费时间和工夫。结果你生病了，我还没来得及完成。」


    石头是独一无二的不规则的，架子就必须要定制。原来她之前想先回来，是为了完成给他的礼物啊。他再次将她拥住，「麦小冬，你太棒了！」


    「哈！」她一点都不谦虚：「我也觉得是。」


    「想不想要奖励？」


    「可以有吗？」她微微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嗯！」这个角度就很好！他笑，低头温柔地吻了下来……


    良久，他拥住她，轻轻嘆息了一下。


    「怎么了？」她问。


    「真想这样跟你天天在一起。」


    「那，我多点去看你？」


    「二姐应该能说到做到的？」


    「当然。」


    「我可能要开始工作了，可能会比较忙。」


    「真的？」麦冬惊喜地。


    怎么看她恨不得他立刻上班似的，他这么烦人的吗？许夏阳略微不满地：「谁说我可以继续休息？」


    「你当然可以。不过若有好机会，上班也不错。」她牵他到沙发坐下。


    看她一副准备好耐心听汇报的模样，他也笑，「严格来说也不算上班，就是之前的老闆打给我了。」


    「什么时候？」


    「端午节后我们见了一面。他准备创业做一个精酿啤酒品牌，问我是否有兴趣加入。」


    其实，许夏阳接到何陌驰的电话也有点意外。本来他以为何陌驰这么大费心机地调整组织和业务，是要留下来的。


    在过去长久的合作中，两人建立了相当的默契和信任。对他来说，何陌驰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老闆。这些年何陌驰对自己的赏识、提携、带领、指引，让他获益良多，两人工作有默契，合作一直很愉快，这也是吸引他一路追随的原因。


    当然了，许夏阳的快速成长也没辜负何老闆的信任和期望。


    所以辞职的最初，不能说完全没有失望，但也能理解。但他对何陌驰，始终心存感激。


    公司架构重整必然要优化一些中高级管理人员，事实上许夏阳并不担心优化，一直待在外企，公司易主后，他未必能适应国内资本的管理文化，拿一笔补偿离开也不错。


    不过，新进资本希望尽量压缩优化结构的成本，许夏阳也很清楚自己的职位和年资都高，公司既想用更低的薪酬招聘合适的人接替他的职位，又不愿意付高额的裁员补偿金，所以大概率会用一些技术手段让他自动辞职。


    他知道何陌驰和收购的财团会有协议，他很配合，被架空后很快就主动辞职了。不过，何陌驰让竞业协议生效，他还是有点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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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本来在同一个公司和行业待久了，离开难免会有空虚感，他也不想勉强自己急于开始新工作，刚好用这段时间调整一下。


    离开公司后，许夏阳一直没联繫过何陌驰。


    电话后，两人约了徒步。


    说起来许夏阳喜欢上徒步，多少也是受何陌驰的影响。


    跟很多外企的高级职业经理人不同，何陌驰不喜欢跑马拉松。相比于通过奔跑和速度探索自己的极限，他更喜欢在行走中保持思考。


    当天下雨，又是工作日，城郊森林公园的小众徒步路线几乎没有人，两人穿着雨衣走在寂静的树林里，雨水刷过树林，滴滴哒哒地打在雨衣上，为这一条完全没有难度的路线增添几分趣致。


    「你可能已经知道，我跟公司有协议，一年内要完成组织架构优化并达成生意目标。」何陌驰说。


    「大概猜到。」


    「公司要控制架构优化的成本，按照公司政策，如果要优化你需补偿至少 12 个月的工资，去年业绩好奖金丰厚，公司一看你去年的年收入，不可能会愿意赔付。给你补偿 6 个月，是我可以尽的最大努力。」


    竞业协议生效这一年内，公司还在每个月给他发去年平均月薪的一半，总额是年收入的一半。


    「所以不是限制，是补偿。」事实上从和麦冬开始做王旭光的品牌策划，许夏阳就明白了这点。


    「以你的能力，品牌营销的行业壁垒并不那么高深，不少行业的营销思路是相通的。」


    「谢谢老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对你有别的期望。」


    「哦？」


    「我准备创业，打造一个精酿啤酒品牌。为什么是精酿啤酒，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知道。」


    「总公司剥离出售品牌的时候，老闆有问过我的意向，双方友好协议，和平分手。」


    「所以我辞职之前您已经决定创业？」


    「是的。过了 40 岁，职业生涯好像已经到头，留下或者跳槽，区别都不会很大。」


    许夏阳突然想起麦冬的职业倦怠期的论调，「所以创业可以重燃挑战的激情？」


    「都说四十不惑，现在的经济环境对创业来说不算十分友好。」何陌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父母当初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他们希望我在陌生的领域都能任意驰骋。」


    「快意人生。」


    「哈哈，没错！所以我很快就做了决定。然后，人脉资源，项目、经验、资金、渠道，合作伙伴……所有需要考虑的这些，」何陌驰停下来转头看许夏阳，「如果有一个人我很想他加入，我想到的第一个就是你。」


    许夏阳笑：「我被您架空的时候，可不会相信这句话。」


    「哈哈！对你的安排，我确有私心。基于合约精神，我不能挖走现有的团队，除非你主动离开。」何陌驰坦荡地解释，「不过，以我了解和判断，你不会喜欢新的企业文化及管理风格。」


    「是。」


    「如果你会继续留下来，很大可能会是因为我。所以，我要明确告诉你，不必留恋。」他继续向前走，「当然了，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


    确实。当许夏阳摒除何陌驰的因素后，他几乎毫不犹豫就辞职了。「我可以问一下公司给您的条件吗？」


    「达成组织优化及生意增长的目标后，公司按照政策给我离职补偿，并且不生效竞业协议。」


    「很合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认可我这些年对公司的发展的贡献，而公司也成就了我，」他耸耸肩，「彼此尊重，互相理解。我也会尽我的努力，漂亮离场。」


    70. 让你拥有


    许夏阳点头：「圈子不大，没必要把关系搞僵。」


    「当然。公司不确定我是否会创业，我也不需跟公司交待我未来的去向。时间尚早。」


    「竞业协议不生效，您是自由的。」


    「是。不过，相比于我去竞争对手任职同等职位，公司应该更欢迎我能自己创业。毕竟一个初生小品牌的影响，是有限的。」


    「但如果这个人是何陌驰，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即便是乐观预期，短期内也不会对大品牌构成威胁。」他笑：「市场需要良性竞争，他们都是做大投资的人，这点格局还是有的。」


    「您也拿出了诚意。」


    「是。公司这边肯定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今年我要忙的事情太多，其中生意的压力最大。」


    许夏阳戏说：「因为影响的不单是年终的奖金，还关系到离职补偿。」


    「没错。」何陌驰幽默地：「这是创业启动资金。」人到中年，身上背负的责任很重。虽说他早已财务自由，但孩子还小，妻子全职照顾家庭。他可以要事业上的挑战和激情，但必须是在不影响家庭生活水平的前提下。


    「经济萧条，啤酒行业逆市上扬，今年生意增长的目标应该没有问题的。」不然资本也不会花大价钱收购这个品牌。


    「口红效应。」


    「经济越不好，啤酒就越要出高端产品，精酿啤酒的市场潜力很大。」


    「我认为对我们来说，是个风口。」


    许夏阳点头，何陌驰深耕行业多年，资源和经验都相当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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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页

    两人已经走上一个小山峰。


    「所以呢，」何陌驰停下来，「投资人，合作厂商，设备，工艺，渠道，品牌营销经验，我大体上有解决方案。但我今年的精力还是在公司，至于方案怎么落地，出怎样的产品，要做功课。」


    「您希望我来做市场调研？」


    「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将眼光放得更远一些。」他笑，走到边缘往下看去，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中。「拨开迷雾，找到去往更高峰的方向。」


    …………


    「哇！」许夏阳简单概括两人见面聊的话题，麦冬听完不由得惊嘆：「老闆的战略思维真厉害，面面俱到。」


    「说说二姐的看法？」


    「你的离职就处理得很漂亮啊。既遵守了合约精神替公司节省了一半的成本，又给自动离职的你补偿了一半的年薪，皆大欢喜。」


    「何老闆的目光和策略一直令人景仰，很容易走进他的套路。」


    「虽然是套路，但很有格局。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为创业做准备。」


    「呵，这么快就想明白，我女友的大局观也不错。」


    「这个项目有前景的。后疫情时代，啤酒行业迎来新一轮的增长，供需驱动高端化发展，相比于普通的工业啤酒，精酿、国潮以及 ip 联名市场迅速扩张，能更大程度满足消费升级及匹配品质化、个性化的需求。」


    许夏阳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他记得她之前没有服务过这个行业的客户。


    「和叙哥吃饭那晚得知你之前的工作后，回来看了几个行业报告。」一直从事gg营销相关的工作，有机会服务过不同的行业和客户，麦冬的思维比较活跃，对陌生的行业会下意识地快速了解，她笑：「这个习惯，可以算是职业副产品。」


    他的关注点却在别处：「二姐之前就对我很感兴趣对不对？」


    「嗯。」她坦承：「应该会，比你以为的要早。」


    「有多早？」


    「不告诉你！」


    他没再追问，继续问：「你怎么看出老闆每一步都在布局？」


    「他完全可以稳住你，留下来先帮他一起完成生意目标，这个方案相信他压力会小很多。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在为创业布阵排兵，而你有更重要的位置。」麦冬想了一下，又问：「老闆有没有解释为何你离职 3 个月才找你？」离职前基于协议精神保密可以理解，但离职后一段时间也没将计划告诉许夏阳，令人有点意外。


    「组织变动大，老闆这几个月很忙。一方面公司需要优化调整新的架构以确保生意目标达成，另一方面基于生意平台的数据分析论证创业落地的可能性，各种资源及团队的筹措也在同时进行。」


    「确实分身乏术，但也不会连这点沟通时间都没有？」


    「嗯，更重要的一点应该是，」许夏阳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我之前一直太顺利了。创业跟职业经理人所承受的压力完全不同，他希望我能通过这次受挫的机会，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几年工作完全在舒适区，许夏阳在事业上的侵略性也不似年轻时那么外露。


    「其实他也在考验你。」


    「是。」他笑，将她揽过来，「所以要感谢你拉我一起做王旭光的项目，何老闆很赞赏。」


    她也笑：「因为这个通过了？」


    「我认为会有一部分原因。他打过来问我最近忙什么，很感兴趣地了解了一下我们的策划，然后才约了见面。」他捏了捏她的肩膀，「见面时，他说去看过王旭光的视频号，认为我们的探索很有意思。」


    「所以体验总会有意义？」


    「不止。」虽然麦冬说得很低调，但她的大局观也不遑多让。那天何陌驰笑说他「落魄」的这几个月很有收穫，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当时许夏阳非常诚恳地感谢了老闆提供的「挫折教育」机会，因为：


    「最大的收穫是遇见你。」他笑，「甚至你一开始注意到我，也是因为我失业。」


    「不。我一开始注意到你，完全是因为你的美貌。」


    拥有一个「不扫兴」的爱人，真的是太治癒了！他挑眉：「真的吗？」


    「我在小巷第一眼看到你，简直惊为天人！」


    噢，她还让你时刻保持高甜！他吻下来：「那我让你拥有。」


    麦冬欢快热烈的回应，让许夏阳难以自持地将她压到沙发上，偏头吻她白皙细嫩的脖子，她仰着脖子承受他温柔细緻的吻，有点难耐……


    麦冬的电话在沙发扶手上震动，她稍微撤离伸手去拿手机，许夏阳却快速跟上来将她的手扣在头顶，又吻上了她的唇，她再次被诱惑，沉沦在他的柔情里……


    「啪！」手机一直震动，终于掉到地板上，将麦冬的理智彻底拉回，她躲闪着在他热吻间隙艰难地：「施丹和秦总要回来了！」


    「……」手都已经探到她的胸前了……那傢伙这个时候回来？就不能跟施丹多约会一阵！许夏阳无奈地，松开了她。


    ————


    今晚气氛好，不知不觉喝的有点多，车子上了高速，描苗就睡着了。中途陈叙似乎问了一句什么，她迷煳地嗯了一声。


    车子在车库停下，陈叙轻轻叫醒描苗。她下车后才发现不是她家。


    「怎么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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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页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来他家不是很合理吗？他过来牵住她：「你不想我吗？」


    不是才见过么？上周末回来看龙舟赛，他问她晚上能不能留下来，结果第二晚又被继续留下来，端午节一早她才回家。周三晚上他又去了大学找她。


    「想……」也是想的，只是她昨晚回家，今天一早就出来了，「但我还没来得及跟爸妈他们吃顿饭。」


    「那明天回去陪他们吃饭。」他牵她进了电梯。


    「嗯。」


    他立刻兴致勃勃地：「伯父伯母喜欢什么？我准备一下礼物。」


    「啊？」她吓一跳：「你不用去啊！」


    木登木登


    「我还不能去吗？」


    「也不是不能……」


    「那就是可以了！」


    「只是还不用。」


    「……」


    电梯到达，两人进了门。他拥住她没说话。隔了一会，她终于心软，说：「明天和爸妈吃完饭来陪你好吗？」


    他笑：「我明晚我送你回大学吧，你周一就不用那么早起来。」


    「不用送，我有车。」


    「嗯，开你的车。我周一早上再打车回来上班。」


    「陈局长好体贴哟。」


    他收紧她的腰，「姜老师的专属~体贴。」


    她脸红。


    71. 合理诉求


    洗过澡回到床上，时间还不算太晚，对于今天的培训以及晚上和朋友们一起聊的话题，陈叙和描苗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也很想去听姜老师的课啊！」刚才描苗去洗澡，陈叙特意上短视频平台搜#姜还是教授的辣 ，她的课真的很受欢迎。「可惜你上课时，我都要上班。」


    「你不是一早听过我的课吗？」


    「现在看来，那次你明显保留了实力。」


    「下次如果我周末有讲座，邀请陈局来莅临指导。」


    「好，一言为定。」


    其实并非只是为了拍拖，陈叙是真心觉得描苗的课堂很有价值。描苗在其专业领域的知识广度和深度，乃至她对很多现实问题的思考，陈叙都很赞赏，常因此获得启发。看描苗讨论的热情高涨，陈叙也向描苗分享了近期对江湾区文旅/农旅产业融合的思考。他是区政协委员，正在准备这方面的提案。


    「你的想法很好。」描苗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这是奖励？」


    「对。」他真的非常努力，工作很用心。「你成功扭转了我对公务员的偏见。」


    他略骄傲地：「在其位谋其政，有很多和我一样踏实认真的基层公务员。」


    「你就不算很基层了吧？」


    「基层干部？」


    「好吧。」不再跟他贫，她认真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无调研，无数据，不提案。今天的的培训很受启发，打开了思路。」


    「调研的话我可能没时间。那，我帮你找一些相关的论文数据？」


    她那么忙还想着帮忙，他也过去吻她。


    她笑：「也是奖励？」


    「是赞赏。」他轻轻挠了挠她的腰。


    「你这么忙，」她商量着说：「我们下周末再见吧，我会将资料发给你。」


    「姜老师，爱情会产生多巴胺，让人快乐。」


    「累并快乐着？」


    「主要是令人上瘾，我现在的极限是和你分别 2 晚。」他将她压在床上，「你知道吗？」


    「嗯？」


    「身材，姜教授也很辣！」


    「……」


    ————


    周日，秦奕和施丹早餐后出发回阅江。


    这两人好似达成了某种共识，急急地回去了。


    「走吧。」许夏阳看麦冬若有所思地目送车子远去，转身走回去：「放心，他们之间的问题，秦奕昨晚应该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她追上他。


    「不是你特意安排么，给他们一个不受打扰的沟通机会。」其实这个培训，让王旭光到阅江去更合理一些。许夏阳本来想提议王旭光周六过来，大家去秦奕公司用他们的会议室，这样刚好可以将麦冬一直留到周末，结果她一下就决定了让他们一起过来。


    麦冬确实想给这一直纠结胶着的两人创造机会好好沟通，最好是远离让他们时刻保持理性思考的环境。但除了提供机会，她一点多余的事都没做。因为感情的事必须由他们自己做决定。


    所以许夏阳怎样发现的？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麦冬转头惊讶地看着他。


    「麦小冬，」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如果连这种事都看不明白，我就不是能让你爱上的许夏阳了。」


    「男朋友太聪明！」她也无奈地嘆一口气：「想骗他都好难。」


    「你不用骗啊，」两人已经进了门，他将她拉进怀里，「你哄哄他就行。」


    她想起一件事，「你上次说我很难哄？」


    「聪明的女人确实比较难哄。」


    「聪明的男人呢？」


    「恰恰相反。」


    「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哈哈哈！」她笑，离开他的怀抱，朝楼梯走去，「那就让聪明的女友和聪明的男友一起继续完成昨晚未做完的事吧！」


    麦小冬今天好主动！许夏阳第一反应是立刻转身将门反锁，然后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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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二楼，麦冬刚走到工作檯旁边，还没来得及掀开电脑，就被扯进那个熟悉的怀抱，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许夏阳的吻已经下来了……


    麦冬被吻得有点懵，但也很快被他调动起来了。他拥着她向前，很快地退到沙发，将她压进沙发继续热吻。两人都有些沉沦，许夏阳情难自禁地吻她修长的颈脖，一路向下。麦冬却抓住了喘息的间隙，按住那只爬进她衣服里的大手。


    许夏阳停下来，困惑地：「不是说要做完昨晚未做完的事？」怎么又是到这里被叫停？


    「不是谈完工作的事么？」她也很困惑。


    「……」男人和女人的理解有偏差……


    但既然都已误会了，许夏阳也就停了几秒，便反握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扣在沙发上，「先满足合理诉求。」他继续缠绵地吻她，感受到她再次放松地接纳和回应他的柔情，他松开她的手腕，再次探到她的胸前，低低地轻嘆了一声。


    麦冬几乎无法承受他这般挑逗，不能自控地随着他的动作心脏乱跳唿吸急促……然后，然后，她竟然羞红着脸微微娇喘着说：「现在轮到我了。」


    她怎么那么会？许夏阳完完全全被撩到了！他轻笑一声，从她身上起来，很配合地双手放开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满心期待地等她上来。结果……他听声音不对睁开眼睛一看，反应极快地长手一捞，抓住已经站起来要走的麦冬。


    「不是轮到我了吗？」她再次困惑地问，脸上还带着羞红。


    再次地，男人和女人的理解有偏差……


    「你想要做什么？」许夏阳看她盯着桌面的笔记本电脑，答案其实已唿之欲出，连他都觉得自己在垂死挣扎。


    「谈完昨晚的工作啊。」


    「所以，我的部分已经，被完成了？」他重点咬了一下「被」的发音，不甘心地发出一句灵魂拷问：「就这样？」


    「还没有吗？」她惊讶地反问，他昨晚还想要做到哪个程度？本来差不多时间施丹和秦奕他们就要回来，他也知道的呀！


    「……」他看她的表情，没有任何一点欲拒还迎，「你认真的？」


    「当然。」她拉他起来，「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认真？」


    三十几岁的成年女性，她怎么还能这么纯情？他没动，松开她，双手擦了一把脸，站起来：「我上个洗手间。」


    「好。」她已经到书台前坐下，掀开了电脑。


    听见洗手间的门关上，麦冬突然整个人泄气一般靠在椅背，伸手捂住了砰砰乱跳的心口。胸前似乎还残留他手指的温度，他的力度恰到好处……她抬手捂住了脸，天啊，她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了……他们才在一起多久？还不到一个月，她就被他完全迷惑了，这个男人，是个妖孽！


    许夏阳打开水龙头俯身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压制了一下体内的躁动。讲真，他有一点挫败，他现在魅力这么差，还是技术退步了？怎么她完全不受诱惑的？他抬头看镜子里自己的脸，水珠滴下来，不对，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诱惑她。


    他那么想要她，但她似乎并不是？是情未到浓时，还是她没准备好？在他那么动情的时刻，她明明都要喊停了竟还好意思说轮到她？许夏阳对着镜子无奈地笑了一下，她真是快要把他搞疯了。他再次俯身，伸手将冷水扑到脸上。


    许夏阳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两杯咖啡。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将椅子转向她，宠溺地说：「ok，现在轮到你了。」


    「嗯！」她从电脑屏幕转头对他笑。


    为了这个笑容，他突然又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将值得。


    桌上放着一张 a3 网格纸，昨晚她已经从左到右画了一条 12 个月的时间线，并在最左边从上往下列出昨天提到的以及她想到的项目启动需要投入的资源，用不同的色块代表。


    「我们一起理一理思路吧！」她拎过一袋 80 色的马克笔。


    「填色游戏？」


    「应该会好玩？」


    他笑，工作也用有趣先包装，她真是当他小孩哄着。


    两人一起将不同的色块填进去，将已知的色块填完，就变成了一个时间图谱。


    「漂亮。」麦冬赞嘆。


    「配色方案用得好。」


    「我是说何老闆有大智慧，甚至你离职的时间，何时联繫你，他也是计算好了的。」


    「嗯，我可能会找其他工作，他也考虑进去了。」


    「没错。」她笑：「虽然他对你的决定有导向性，但正如他所说，选择权一直在你手上。」


    72. 看你表现


    许夏阳拿过一支马克笔在 7 月的下面填色：「接下来我需要尽快完成整个品牌策划方案，将产品方向也确定下来，配方开发需要时间。」


    「所以你是加入他品牌的始创团队吗？」


    「我不需要急着下决定。等完成整个策划，如果我认为有前景他当然欢迎我加入，如果我觉得创业风险大，他可以付我策划费用，还可以选择做职业经理人。他的机会向我开放，要不要加入、何种方式加入，取决于我自己。」他想了一下又补充，「还有时间考虑，反正我明年之前都不能在这个行业赚钱。」


    「何老闆大格局！」她啧啧地：「我简直爱上他了。」


    「想都别想！」他警告性地瞪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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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页

    她笑嘻嘻地：「打个比方啦！」


    「不允许跟任何别的男人打此类比方。」


    「许总这么严肃的么？」还不许人开个玩笑？


    「是。我对你向来认真。」


    噢，她很识趣地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他刚想回应，她已经转回去掀开了电脑。


    她的吻真的好敷衍啰！


    「许总，选择权之所以一直在你手上，是因为你有能力资本；何老闆将机会最大限度地开放给你，也是因为你值得。」


    嗯，她的认可，就一直很真诚。醉人。


    「这里有几份近期的行业数据及分析报告，可能会有启发。」麦冬打开一个文件夹，将电脑移过去给他。「你先看着，我去做个午餐。」


    这么快就中午了吗？和麦冬冬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许夏阳接过电脑，打开报告看起来。他才离开工作几个月，对行业很熟悉，快速浏览了几份不同角度的分析报告后，便退出文件夹。然后他发现同层级的文件夹还有啤酒行业相关的消费者研究及品牌案例等。


    文件夹的创建时间是他们第一次和陈叙吃饭之后，昨晚她怎么说的，知道他此前的工作后搜索学习了几个行业报告，这个习惯算是她的职业副产品；他特意看了一眼文件夹的修改时间，是他和麦冬第一次回阅江。当时她说用施丹的帐号找了一些休闲食品行业的数据分析报告，以帮助王旭光的项目。


    何止？为了深入了解他之前的工作以及行业，她甚至把这几年知名啤酒品牌市场营销的公开案例能翻到的都看了。


    她利用了所有的学习资源。


    「二姐之前就对我很感兴趣对不对？」


    「应该会比你以为的要早。」


    许夏阳笑了一下靠到椅背上。所以到底有多早，这个答案已显而易见。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完全确定，麦冬是知道他有竞业限制后，先研究过啤酒行业案例，大体了解了他的工作经验，才决定做王旭光的项目，看似是和王旭光一拍即合，实质是为他量身定做。而并非她所说的助农为乐或是弥补自己的经验短板。她都职业倦怠期了，宁愿去茶园果园上工都不想接项目，还挑战什么从 0~1 的品牌策划？


    辞职后她只想做不费脑的工作，沉迷手作，在绣丽村也有很多体验计划，并不是像他那样无所事事来打发时间放松心情。他当时觉得这个项目是个坑，但她想做，他就陪她。而事实上，她最初开始的原因，就是他。


    她做得很好，非常自然。他也确实如她预设的那样，被这件事本身打动；她甚至用这个项目将好朋友们组织到一起，积极发挥价值。


    麦小冬，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在过去十多年，正如何陌驰说的那样，许夏阳拥有很多职场发展的高光时刻，当然这跟他个人长久的努力分不开，身边也不乏优秀的职场女性。客观来说，他的前女友们都拥有过他的光鲜洒脱，精英，闪耀，成熟稳重，绅士阔绰，尊重女性，从不纠缠。


    唯独是这个鲜活灵动的小女人，从结识的最初就一直煞费苦心地鼓励他、支持他，用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默默地保护他的自尊。


    讲真，人生走到 35 岁，失恋，失业不过是主动选择，这点小挫折，许夏阳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在人生最「落魄」的时间，他遇到一个前所未见的女人，然后在她身边，发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自己，幼稚小气，贪玩捣蛋，粘人缠绵，想要很多很多的关注，以及爱。


    短暂的爱，炙热，美好。但人生不会一直只如初见，曾经令你炫耀的才情，惹人艷羡的成功，精心包装的美貌，极力克制的欲望，小心隐藏的脆弱，都将在漫长的时间里、在琐碎的生活中，或归于平淡或无所遁形，光环会掉，滤镜会碎，容颜亦老，你能在谁的面前，毫无负担地活成你想要做的自己？


    要多幸运，才能遇见一个这样的人？


    许夏阳合上电脑，起身下楼。拐过楼梯的转角，便看到麦冬专注地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工作，旅行，徒步，他到过很多地方，遇见。告别了很多人；山光水色，千峰万壑，领略过之后，不过尔尔。然而最近他突然发现，四季时令一日三餐仍然可爱，因为她在身边，给所有景致赋予了全新的欣赏角度。


    许夏阳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


    麦冬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兴奋地转身对他说：「许总，我刚刚想起一个数据，年轻女性的啤酒消费规模快速崛起，精酿啤酒女性市场潜力巨大，也许是个值得讨论的方向。」


    「是的，我身边就有一个小酒鬼。」


    「所以我应该是你们的 target 哦！」


    许夏阳笑：「你当然是，我的 target……」他伸手在她背后将火熄灭，然后捧着她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他这两天做什么动不动就吻她？情话还那么甜，他知不知道他这样会将她的心撩得很乱？


    缠绵的吻结束，他温柔地看着她，说：「打电话跟妈妈说，接下来一个月你要回阅江做项目。」


    「哈？」


    「你下午就跟我走。」


    「啊？」


    「还是说，下午我们先绕到城区，你回家跟妈妈说？」


    「你不是还没决定吗？」


    「嗯，我刚刚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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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页

    「呃……」看了几个报告就决定了？「这么突然？」


    「对。」他已经很确定，她就是他想要经歷的旅途和归宿。即便是为了接下来能和她长久相处，他也应该马上启动这个策划。


    「……」她什么都没准备。


    许夏阳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毛，为她将散落的几缕头髮别到耳后，「我有竞业限制，你要帮我完成这个策划。」


    「好。」她没再犹豫，直接答应了。


    「麦小冬，谢谢你！」他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吃过饭快速收拾了一下，两人便告别伯父伯娘。先绕到江湾城区麦冬的家，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许夏阳转头对她说：「我很想陪你一起上去，但今天太仓促了，等下次，我好好准备再来正式拜访？」


    麦冬点头。她当然不需要他上去，直接见家长也太快了，父母一点心理准备都还没有的。不过她回家也老实跟父母说了，项目是和许夏阳一起做，而且他们刚刚开始拍拖。


    其实妈妈之前回去参加明二婶家的婚宴时，看两人的相处已猜到一点，女儿单身多年，难得开始一段恋情，父母都乐见其成，所以后来他们也没提周末回去的事，给年轻人一些空间相处，也给时间女儿好好想清楚。


    端午三人出行，父母也隐约了解了一些许夏阳的情况，这个年轻人他们都见过，印象很不错。


    临出门，妈妈笑着鼓励说：「难得现在工作没那么紧张，拍拍拖挺好的！」


    爸爸也过来说：「慢慢了解清楚，不要因为年龄而急着下决定。你结不结婚，父母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哎哟，我真的好爱你们！」麦冬转身抱住父母。


    「好孩子，别太累。」妈妈也拥抱她，笑：「好好享受爱情，不用担心家里，我们会打理好。」


    「好。那我出门啦！」


    「有空和许夏阳一起回家吃个饭吧。」爸爸叮嘱。


    「好咧！」


    麦冬进小区后，许夏阳一直在车里等，看她欢快地从小区出来，他跳下车来替她开门。


    绕回去上车，他一关上车门就问：「老实说了吗？」


    「说什么？」


    「项目是跟我一起做。」


    「我说在跟许夏阳拍拖。」


    「这么乖？」许夏阳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那爸妈有没有让你带我回家吃饭？」噢，他突然想起，之前谈了几段恋爱，彼此从未见过家长。


    「有的。」听他愉悦地笑了两声，她免不了要强调一句：「但我说了，要看你表现。」


    「好，」他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顺势亲了她一下，「收到。」


    73. 就放弃了？


    路上麦冬小睡了一会，许夏阳中途似乎打给了一个朋友。到阅江市区已是傍晚，他直接开到一家日式餐厅。


    「咦，不回家做饭吗？」


    「抓住机会表现一下。」他幽默地说。


    餐厅不大，简约的风格，安静舒适，整个空间充满一种日式的温柔。服务员将他们带进一个榻榻米小包厢。两人将近吃完的时候，年轻的老闆进来打招唿，彬彬有礼地问麦冬是否满意。


    「环境，服务，菜品都非常好。」麦冬竖起大拇指，很有诚意地每项举例称赞了一番。


    老闆转头对许夏阳说：「你女朋友很有品味，我很喜欢。」


    「当然。但你没机会了，去忙吧。」许夏阳挥手赶人。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老闆说完，转头笑眯眯地对麦冬说：「如果有一天你甩了许夏阳，一定要告诉我。」他一本正经地给她递了一张名片，却被许夏阳半路截下来，「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老闆也不恼，对麦冬眨了眨眼睛，退了出去。


    「你朋友吗？」


    「朋友的朋友，勉强算损友。」哪有朋友当面撬墙角的。


    麦冬觉得好好笑，伸手去拿许夏阳随手放到桌上的名片，他扣住她的手腕，「你用不上。」


    「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用不上？加个微信订个位拿个折扣都方便哇！」


    「你想来时告诉我，我来安排。」


    「哗，」她笑嘻嘻地：「有个 360 度无死角的优秀男友原来这么爽！」


    「嗯。你可以慢慢发掘，你优秀男友的~多场景应用。」他站起来牵她，「回家吧。」


    餐厅就在许夏阳家附近，他很自然地将车子开回了自己家，「时间还早，上去陪我玩一会儿。」


    不过晚上七点半，确实还早。前几天在他家，她被带着玩了几款游戏，还挺有意思的。麦冬愉快地上了楼。


    上次开的红酒还没喝完，倒了两杯放在小矮几上，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大屏幕玩游戏。胜负欲太强，战况激烈，一不小心打翻红酒杯，红酒倒在麦冬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


    「抱歉。」许夏阳拿起纸巾先要帮她清理一下，但目测了一下不会有什么效果，便建议说：「去洗个澡？」


    「算了，我直接回家吧。」


    许夏阳看了看腕錶，还不到九点，「现在回去，遇到秦总和施丹在你家怎么办？」


    「……」


    「假设他们正浓情蜜意，」他停了一下，「你突然开门……」


    「……」麦冬很自然就想起昨晚和许夏阳在沙发热吻，施丹的电话来时那心虚的感觉，有点脸红地：「好像是，有点不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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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呢？」他现在都还耿耿于怀呢！


    衣服黏煳煳地贴在身上确实不好受，她犹豫着，他已出门下楼去将她留在车里的行李箱取上来。


    麦冬在外面浴室洗澡的时候，许夏阳也进主卧的浴室洗了澡。


    洗完澡出来，看到穿着睡衣的许夏阳，麦冬突然有点尴尬。他们在绣丽村有很多两人在楼顶喝酒聊天的夜晚；前几天他生病，她也见过他穿睡衣的样子，她有点搞不懂自己此刻到底别扭个什么劲。


    「过来。」许夏阳拿着风筒站在沙发旁边等她。


    麦冬走过去伸手去接风筒，他侧身闪开，拉她坐下：「我帮你。」


    许夏阳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发间的感觉，让麦冬的心跳有些快。她忍不住又抬手去拿风筒：「我自己可以。」


    他笑，将风筒举起：「但我更想为你服务。」


    她心里微微嘆一口气，他好像真的很喜欢玩头髮，便也由着他慢慢将长发吹干。


    折腾了这么一轮，也没心机再玩游戏，干脆和他聊起项目来。


    「麦小冬，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推开我？」许夏阳坐在地毯上，侧身对着她，微微凑过去问。


    麦冬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红酒杯，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什么时候？」


    「送我美食图册的时候。」


    「没有啊。不是送你礼物么？我记得是递过去的，不是推的？」她心虚地喝了一口酒，不承认。


    「别骗我，你当时就决定了从此和我分开的。」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你那时明明已经喜欢我了，为什么？」


    「因为，」她又喝了一口酒，坦白：「我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她觉察自己和他的心意，暧昧是很让人心动，但理智占了上风，她不想继续拉扯，圆满地告别是积极防御的有效手段。


    「我的标准是什么？」


    「职业女性啊，我明显是个无业游民。」


    他失笑，「就为这个，你就放弃我啦？」


    「其实，也不是完全放弃啦。」她不好意思地：「如果分别之后还是很想你，我就回来工作。」


    「那你会主动来找我吗？」他有点不信，如果他放开她，她大概率是不会再要他的，情敌们趁虚而入的风险也很高，不然他那晚为什么会在完全没准备的情况下，急着要向她表白。


    「当然。我连理由都想好了，如果你问我，我就说，哎呀，自由职业者没有社保医保，还是要回归职场。」


    「然后呢？」


    「然后我就符合你的标准了啊。」


    「然后呢？」


    「然后，」她表情夸张地：「我就来疯狂追你！」


    他终于笑起来。「现在还有效吗？」


    「什么有效？」


    「疯狂追我。」他笑，「我很期待，你会有多疯狂，追我？」


    「……」讲大话不打草稿的事，碰上个逻辑思维强的对手，就容易导向尴尬，而解除尴尬的有效手段，就是将问题抛回对方：「那你呢，如果我当时拒绝你，你怎么办？」


    「就，想办法让你来，」他笑，「疯狂追我！」


    「……」她羞恼地：「那句话还能收回吗？」


    「为什么要收回？我完全开放机会给你的。」


    「是不是男人都痴迷征服女人的感觉？」


    「是欣赏不是征服。我们是两情相悦互相倾慕。」他又问：「你为什么不先来问我？」


    「问什么？」


    「我的标准。你不是应该先来跟我确认再做决定的吗？」他将手臂搭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还需要确认？」她惊讶地：「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吗？」


    「但这种标准，是会随着人的心境际遇而改变的。」


    「……」大佬，请问你是有诚意聊天的吗？她无语地转头继续喝酒。


    「我给你机会，你现在重新问。」


    「……」她将酒喝完，把杯子放回小矮几，对着他端正了坐姿，非常认真地：「许总，请问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麦小冬。」


    「……」麦冬内心几乎暴走，再次地，他是有心聊下去的吗？


    「麦小冬就是我的择偶标准。如果还不清楚，请参考麦小冬。」


    噢，他的情话永远来得出其不意，又甜得出人意料，她被撩了一下，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麦小冬只有一个啊……」


    「嗯，只有一个人符合。」


    那这个所谓的标准就没有意义了啊。她的脸腾的一下热了，「那若是我们分手你怎么办？」


    「我没办法和你分手。」开玩笑，才刚在一起，谈什么分手！


    「许总，求生欲很高哦！那如果我和你分手呢？」


    「那就让你也没办法和我分手。」


    她想起他的「从未失恋只是分手」的理论，凑过去八卦兮兮的问：「你以前都是怎样跟前女友们分手的？」其中，她特别着重咬了一下「们」的发音。


    真记仇！他笑，轻轻捏了捏她的鼻樑，「二姐，你吃醋了。」


    「没有，」她否认，「纯属虚心请教。」


    他更加警惕：「你无须学习这些。」


    有点甜……今晚的心跳频繁加速，明明聊着工作，怎么突然歪楼了呢？她又喝了一点酒，镇压了一下心动，「今晚话题有点刁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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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深入了解，我要研究你。」


    「啊？」


    「你是我的 target 啊。同理，欢迎你研究我。」


    「嗯，我是你的目标消费者，那你研究我的收入，喜好，购买习惯之类啊。」


    「哦？」他心里一动，「你想了解我的收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把话题重新引回工作，好了，被他一绕又绕回去了。


    「你可以是这个意思。上次秦奕和你说了多少？我猜猜，」他放下酒杯，认真细数起来，「他应该会说这套房子，还有他公司那边的写字楼？嗯，这两套都在供，但租金可以覆盖；」他很认真地继续往下数：「竞业协议补偿你知道的；车子是去年全款买的，因为全款的优惠条件比较吸引；还有，刚才我们去的日本餐厅，也是我的商铺，不过购入时爸爸付了一半，所以租金的一半会打到爸爸的帐户。」


    74. 研究对象


    这个商铺是逆市购入。


    疫情快要结束的那年，许爸爸说手上有点钱，问有没有投资项目。那几年公司业绩很好，收入增加，因为口罩原因没什么机会消费，许夏阳手上也有一笔钱。爸爸比较传统，相比于金融产品，更钟情于投资稳妥型的固定资产。


    这些年电商发展改变了人们的购物习惯，商铺的价值和租金受到明显冲击。但疫情那几年封控频繁，餐饮业非常艰难。这个商铺之前做大众餐饮，受影响空置了一年多，店主实在熬不下去亏本急售，但却无人接手，价格一降再降。


    位置就在许夏阳家附近，周围好几个望江豪宅，住的都是有购买力并且追求生活品质的人。尽管外卖配送成熟，但地段好的高档餐厅仍难被取代，舒适的环境，优质的服务和高品质的出品，都是外卖无法比拟。许夏阳觉得商铺价格诱人，做高档餐饮是有机会的，便和爸爸一起买了下来。


    入手时机确实好，手续办完就开放了，没多久有朋友说从日本回来发展的朋友想找地方开日料店，很顺利就租了出去。开业后餐的生意一直不错，租金稳定收入。


    「……礼貌问一下，那个餐厅的月租多少？」


    「跟我之前的月薪差不多。」


    哦，一半又一半，那就是说他今年至少可以维持去年工作的收入。她再次产生一种贫富悬殊的感觉，「我也要，」她略微紧张地：「汇报个人资产及财务状况吗？」


    「你怎么那么可爱！」他曲起手指颳了一下她的额头，「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用，你的还是你的。」


    呵。麦冬微松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她打了一个哈欠问：「可以回去了吗？」


    「要不你问问施丹？」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问？」


    「确实。」


    「有家不能回……」她嘆了一口气，转头趴到沙发背上。


    许夏阳起来坐到沙发，将她揽过来抱到腿上，宠溺地问：「困了吗？」


    「……本来是困的。」


    他轻笑，开始吻她。


    他这样温柔，带着甜蜜的温暖，微微的酒意，麦冬觉得自己又被蛊惑了，只软绵绵的回应他。他热吻同时慢慢调整两人的姿势，托着她的腰臀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


    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让麦冬很快就感受到某种威胁，她的双手紧张地抵在他的肩上，勉强撤离一点，「谢谢，我现在已经非常清醒了。」


    「是么？」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不容抗拒地继续吻过来，「那是我，有点不清醒了……」


    她越是躲闪，他便越是追寻。温柔缠绵的吻，让她沉醉，教她沉沦，抵在肩上的双手终于攀着他的肩，微微低头情不自禁地回应他……


    「麦小冬……」她的回应让他几乎难以自持，「你怎么做到的？」


    「嗯？」


    「你怎么能，让我这么爱你？」


    「我就只是，这样爱着你。」


    因为我这样爱你，所以你这样爱我。他微微仰头看着她，声音无法控制的低哑：「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许夏阳的家。」她还不至于意乱情迷到连这个都忘记吧？


    「嗯。」他抱着她站起来往房间走去，「也是麦小冬的家。」


    也是，她的家？麦冬几乎被他诱惑了……


    「今晚住这里好不好？」话音刚落，他长腿一钩关上了房门——事实上他已替她做了决定。


    门锁轻轻扣上的声音，让麦冬突然惊醒了一下。


    脑中的理智小人立刻跳出来：「不可以，你们才在一起多久？」


    情感小人即时强烈反驳：「他有多好，难道还需要更长时间才知道吗？」


    「你觉得了解够深了吗？」


    「了解不深，现在就继续了解啊！」


    她还在犹豫纠结，他已把她轻轻放到床上，按了窗帘的开关。然后床头暖黄的落地灯打开，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眼睛。


    许夏阳俯身下来，从她的手指开始，一直轻柔地吻下去，伸手解她的衣服。无论在绣丽村还是她的公寓，麦冬潜意识里都会担心有人打扰，只能将她留在他家，她才能心无旁骛地在和他在一起。在客厅聊天的时候，他就已将两人的手机都静音了。


    现在，再没有人打扰他们。


    他几乎是最快速度扯掉睡衣覆了上去。她似被他灼热的体温烫到，害羞地瑟缩了一下，抬手抵住他滚烫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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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扣在身侧，「麦小冬……」他热烈地吻下来，「这一次，我没有办法再停下来……」


    灼热的吻绵密地落到微凉的胸前，麦冬哪里受得了他这番挑逗，只觉得心口狂跳得想要逃离，然而身体被禁锢，双手被紧握着扣住，只能任他热吻，难耐期待，情迷意乱……


    「嗯……」麦冬低低地应了一声。几乎从未输过的理智终于占了下风，这一次，情感赢了。她也没有办法再停下来。


    尽管渴望焦灼，但许夏阳仍然克制着，耐心探索，观察她的反应，她每一个被触碰的地方都非常敏感，惊慌的，无措的，生涩的，赤诚的，毫不掩饰地为他情动。她怎么可以这么美好，这么纯情？令他心猿意马，神魂颠倒，急于倾诉……他无法自控地加快了节奏。


    有一刻，被他扣在两侧的双手突然拳头紧握，他突然明白，她为什么可以那么纯情，她真的，就是那么纯情的啊！


    他满腔的柔情地停下来，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手指，和她十指紧扣，温柔耐心的抚慰她，无尽缠绵地诱惑她。她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扣紧他了的手指……


    此刻无需语言，唯有毫无保留的交予和接纳。


    结束后麦冬累极，背对着许夏阳侧身蜷缩起来，不愿再动。许夏阳靠过来，以同样的姿势将她亲密包裹。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依偎着，睡着了。


    ————


    事实上这晚施丹根本没有回麦冬的公寓。


    上午从绣丽村回程，秦奕就直接开回了家，两人都觉得应该先看看一天都没投餵的小蜥蜴。停车，上楼，开门，两人在玄关淡定换鞋，免洗洗手液消毒。然后从入户花园一进来，秦奕就丢下行李箱，拥着施丹开始热吻，她的热情一下就被点燃，两人激吻着一路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待到两人从房间出来，已是中午。施丹换了秦奕的家居服，头髮都没吹干就跑去看小蜥蜴。秦奕笑，打电话叫了外卖。


    晚上施丹也没离开，她好像要把这几年压抑累积的爱都释放出来，做爱的时候异常「兇勐」，秦奕就爱她这股狠劲儿，就想陪着她疯狂，一起抵达极致快乐。


    第二天秦奕送施丹去上班。周一各种会议，晚上他加班到九点才得空打给她，结果她也一样这个点还没吃晚饭，两人便一起去吃了夜宵。


    吃完夜宵，秦奕问：「一起回家？」


    「今天必须回公寓了。」施丹笑，「衣服要换。」今天还穿周六出门的衣服，这么休闲，团队的小伙伴都猜到她周末去露营了。


    「好吧。」


    他开车送她回去。


    「施丹。」她下车的时候他伸手拉住她：「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她很惊讶，回头问：「为什么？」


    「我不想送你回家。」


    「我可以打车。」


    「……」他被噎了一下，「二姐要回来帮许夏阳做策划，你要继续麻烦人家吗？」


    「那我搬过去不也会麻烦你吗？」


    「我不怕麻烦。」


    「麦宝也没说怕麻烦啊。」


    「施丹！」秦奕咬牙，「我！想！和！你！一！起！住！」


    「好。我知道了。」她笑，转身下了车，回头说：「我会认真考虑。」


    ————


    留在许夏阳家的第一晚，麦冬睡得出奇的好。大概是太累了，第二天许夏阳洗漱完，她都没醒。


    「要起来吃早餐了。」许夏阳打开窗帘坐在床沿温柔地叫她，略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她有点不耐地往床里翻了个身，浑身的酸痛让她不由得皱了眉头。


    「麦小冬，不要皱眉头。」许夏阳笑，以为她不满睡眠被打扰，用手轻轻熨平她的眉心。


    「不要……起床。」她呢喃般应了一句，缩进被子又要睡过去了。


    看她撒娇，他的心真是软得一塌煳涂，上床躺下，将她轻轻托进臂弯，「我陪你睡好不好？」


    「嗯……」


    75. 也满足你


    将近十点麦冬才再次醒来。


    「还要不要继续睡？」窗帘慢慢打开，许夏阳看着睁不开眼睛还有点迷煳的她，笑，她真的好可爱！她这样娇媚在他怀中醒来，他竟可以抛开情慾和她紧密相拥，胸腔有一种神奇的归宿感，让他的内心安定满足。


    一醒来就被他深情凝视，麦冬有点不好意思地迅速从他怀中起来，跑去洗漱。


    这一天阳光甚好，许夏阳完全无心工作，说要在阳台打造小花园，拉麦冬出门去逛郊区的花木市场。两人挑挑拣拣，买了一批植物回来，午饭后便开始整理。麦冬是那种一开始一件事就会专注完成的性格，很快一个 l 型的小花圃就初具规模。


    安顿好小花圃后，许夏阳在客厅的书台用电脑工作。麦冬看时间尚早，干脆继续整理房子。许夏阳的家就是典型的单身男人居所，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家政阿姨每周会按时上门彻底清洁，房子干净整齐，整理起来也轻松，很快就到了衣帽间。


    「你要不要我帮你整理一下衣服呢？」她从房间里喊出来。


    「好啊。」他随意地应了一声。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听她说话。傍晚许夏阳进去找她，房间的床上铺了一堆衣服，他有点惊讶，因为自信自己的衣帽间还算整齐，转进去一看，他的衣服按功能、类型及季节重新分类挂起，颜色从浅到深，一目了然；手錶、袖扣、皮带、领带等也在透明抽屉里分类摆放整齐。她正蹲在地上整理长抽屉里叠放着的睡衣和家居服，白皙纤细的脚掌踩在深色的地板上，有点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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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他过去和她一起将抽屉里的衣服拿出来，铺到床上。


    「你确实做得很好了。只不过我想挑战是不是还可以更好一点点。」她走到床边，回头捏着手指比了个一点儿的姿势，「好让许总今晚给我加鸡腿。」


    他笑，坐下来和她一起叠衣服。「何止加鸡腿？」他站起来迎着落地窗的阳光，双手优雅地打开：「我要许你一片夏阳！」


    衣帽间落地窗有夕阳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麦冬笑，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整理好衣服，两人下楼吃了晚饭。麦冬本来想着上楼收好衣服便回公寓，结果许夏阳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拉了出来。


    麦冬惊讶：「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你把打包我一起带走。」


    「……」


    「我傍晚不是已经将许夏阳都送给你了么！」


    他说，许你一片夏阳……哦，这片夏阳灿烂又热烈，他拥吻过来，包围着她，她就无处可逃了。


    「如果你不想带上我，那就留下来？」


    「……」


    待她反应过来，他已将她行李箱的衣物挂到了衣帽间。有什么办法？她这么爱他，总是不忍心拒绝他。


    其实昨晚到后来的体验，对麦冬来说，完全谈不上美好。


    洗过澡，两人回到床上，许夏阳侧身枕着手臂看着麦冬。她有点害羞，转过去平躺不看他。


    「你为什么喜欢喝啤酒？」他的问题是从工作开始的。


    「嗯，」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想喝甜的饮料，也不喜欢无味的气泡水，来一点酒精度数不高的啤酒，好像刚刚好。」


    看她果然放松下来，他笑，「选择的时候，你会优先考虑哪一点？」


    「口感。」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没有办法接受白酒和洋酒的味道，太难喝了。」


    「价格会考虑吗？」


    「就还好吧。喝得不多，也不算频繁，所以愿意花更多的钱买真正喜欢的。」她说着不自觉地转过来，和他一样枕着手臂侧身躺着。


    「那通常什么时候会想喝呢？」


    「和朋友一起聊天的时候。」


    「现在呢？」


    「哈？」


    「现在想喝吗？和男朋友一起聊天的时候。」


    「不想。」


    她的鼻子微微皱起来，略微嫌弃表情很可爱，他忍不住曲起手指轻轻颳了一下她的鼻樑，「为什么？」


    「喝酒会让人想做坏事。」


    「哦？比如呢？」


    她也调皮地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比如这种。」


    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让你做。」


    「不用了。」她呵呵干笑了两声，想将手缩回来，却被他捉紧。


    「那你，」许夏阳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麦冬直觉他的眼神有点危险，不自觉地移开了脸。不过已经晚了，他抬手过来，修长的手指托住她的下巴，「想不想，」他温柔地吻她的唇，「和男朋友亲热？」


    「不想。」


    他吻她：「现在呢？」


    「不想。」


    只要她说不想，他就继续吻她。他不停问，越吻越久，反覆几次之后，她的回答竟变成了：「……想。」


    「好的。」许夏阳轻笑，继续吻下来：「也满足你！」


    「……」这战术控制，也太精妙了！


    一开始麦冬是有心拒绝的，无奈许夏阳太懂得如果蛊惑她。在情爱这个陌生的领域，她的实战经验几乎为零，他若有心诱惑，她哪里抵御得了？


    不过第二晚的体验，似乎好了一些？到后来，他都不用耍手段，她自己也是，想的……


    就，太羞耻了！她不由得捂脸伏在被子上，这样下去，她很可能会在床上被他引诱答应一些不平等条约？


    原来爱情真的会令人意志薄弱，可怕！


    隔天是周二，姜教授有公共课，许夏阳兴致勃勃地拉上麦冬一起回大学听课。


    「啊，你真的有兴趣啊？」


    「当然，我都问陈叙拿了姜教授的课表了。」


    「行！那我们就去坑她一顿二饭堂！」


    「好！」


    其实之前陈叙有一天特意来跟许夏阳分享，说描苗工作的大学环境非常好，很有歷史感。他一开始还以为陈叙来秀恩爱，结果陈叙建议他有空和麦冬一起回她的母校逛逛，很适合拍拖，并提示说麦冬很喜欢二饭堂二楼的煲仔菜，最后「无意中」提了一句：「听说小冬偶尔还会回二饭堂重温青春，她以前一个师兄，叫什么，徐方珩？也喜欢那里的菜。」呵，陈叙是什么样谨慎的性格他不知道，涉及这种私人话题一般会用巧妙的方式暗示。那傢伙分明是来提点他的。


    既然二姐对二饭堂记忆深刻，那他当然要找机会刷新她的记忆了。


    麦冬还记着为姜老师做视频号的事，便和许夏阳提早去阶梯教室占了有利的拍摄位置，将手机放在桌面三脚架，摆好角度。为了不影响描苗自然发挥，两人特意穿了 t 恤搭休闲裤，戴了口罩。


    偌大的阶梯教室满满当当几乎坐满了。旁边的女生跟许夏阳搭讪，问他是什么系的，许夏阳随口说自己是土木工程系的。女生很惊喜，说她是同系的，问许夏阳大几。


    许夏阳略惊讶：「这不是管理学院的公共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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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但你不也来了么？」


    麦冬已经在旁边偷笑了，许夏阳转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那女孩继续说：「姜教授的公共课很出名的，很多外系同学选修。」


    许夏阳：「我也是慕名而来的。」


    「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方便加个微信吗？」


    许夏阳指着已经进来在设置课件的描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姜教授来了。」


    女孩只好作罢。


    公共选修课是《中国旅游地理与文化》，这个课程是描苗开的创新课，也是她这几年自己花很多精力去研究的课题。基于地理特点，从歷史人文及文化的角度来诠释中国各地的旅游资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描苗的课程知识涉猎甚广，上得生动，期末考查只需要写一篇论文，很受同学们欢迎。


    76. 刷新纪录


    这节课讲的是滕王阁。


    介绍了地理位置，建筑特色之后，描苗从古代习俗人口聚居之地需要吉祥风水建筑的风俗文化，讲到滕王阁的前身今世，歷朝歷代无不备受重视和保护，歷经数个朝代多次毁于大火又重建，足见滕王阁在世人心目中的神圣地位；从功能上讲，某种意义上来说滕王阁是古代的图书馆，歷代士大夫文人墨客多聚于此，这就不得不提到让滕王阁闻名于世的《滕王阁序》，然后又讲到王勃高才博学又歷经劫难的短暂人生。


    整场无瞌睡，相当精彩。


    已是期末，下课后几个同学上前围住姜教授请教讨论期末论文的问题。麦冬见状便没惊动描苗，拉许夏阳先离开了。两人牵着手慢悠悠逛到二饭堂吃午饭。


    在窗口点菜之后，许夏阳问：「要不要喝点啤酒？」


    「大学饭堂有啤酒卖的吗？」


    许夏阳挑眉：「有没有兴趣做个盲猜？」


    「怎么做？」


    「看看那个啤酒品牌占领了这里的大学生市场。」


    「输了会被惩罚吗？」


    「不会。但要回答问题。」


    她以为他还在做啤酒的受众分析，很爽快地答应了：「ok。」


    趁着菜还没做好，两人到饭堂旁边小超市做了个小调查。胜负毫无悬念，许夏阳在这个行业多久了？他根本不是盲猜，他本来就知道答案的。


    「所以你从没在二饭堂吃饭时喝过啤酒了。」


    「嗯，我那时不喜欢喝啤酒，根本都没注意到这些。」


    那么，他的问题来了：「现在什么事会让你开心得想喝酒？」


    她有点疑惑：「现在，此刻？」


    「此刻。「


    「哈！」她笑，玩心大起：「许总，这个是送分题哦！」


    「嗯？」其实从早上出门开始，许夏阳就一直思考，要怎样才能在二饭堂创造一个更甜蜜更深刻的记忆，覆盖麦冬和徐方珩的回忆。他甚至上网搜索了大学生浪漫的事，送花？送毛茸茸的大公仔？很多方案都被他否决了，最后，他决定直接问问当事人。


    他很聪明地再次从工作相关的话题开始。


    「跟许夏阳在一起的此刻。」


    他转头看她俏皮地笑。此刻，跟许夏阳在一起，开心得想喝酒——她给了一个满分答案。他笑，选了一罐她爱喝的啤酒，付了款。


    将近下午 1 点，饭堂的人开始变少。两人选了个角落位置，慢慢地吃完了饭。


    许夏阳时刻记着自己今天的任务，看她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啤酒，灵犀一动便问：「如果我们来饭堂摆摊做啤酒促销，你觉得怎样？」


    「你觉得可以实现吗？」她反问。


    「为什么不？找何老闆要些资源？或者我们自己花钱买些不同品牌的啤酒来试试？」


    这么小的基数，地点也不算很有代表性……麦冬斟酌着劝他说：「这个数据应该不会很有参考意义？」


    「为什么要参考？我不需要这些数据啊！」


    那她不明白了，「那，为了什么？」


    「浪漫？」他笑，「应该会很有趣？」


    「你不是有竞业限制吗，可以卖啤酒赚钱？」


    他笑：「这个项目明显亏钱的。」


    「……那要不要穿啤酒促销的工作服？」她才不信他会穿那种品牌 logo 张扬的背心。


    「如果你陪我的话，我可以的。」他顿一下，马上又否决了：「算了，不穿工作服。」


    看吧，麦冬瞭然地笑，就知道他那么注意形象，这个点能让他知难而退。


    结果他皱眉继续说：「裙子太短了。」他在绣丽村二楼的阳台第一次看她在隔壁院子穿着短裤踢踢踏踏，就已经移不开眼睛了。


    「……」这是看了多少啤酒妹妹的美腿？「许总之前的工作福利挺好的哟~~」


    她的语气有点酸，他听出来了，用了她之前那句回答她：「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


    「然后呢？」


    「像现在这样，只看你。」


    她也笑了。「所以呢，为什么要做？」


    「不是说了吗？」


    「因为浪漫有趣？就这样？」


    「还因为你陪着我做。」


    「如果是这样，干脆七夕时来卖花好了！」


    「咦！」许夏阳惊喜地，他怎么没想到？他太拘泥于啤酒的话题了！「很好，完美解决所有问题！」


    「许总，你认真的？」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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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语地看他：「七夕的时候在放暑假。」


    「……」


    「你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我在想，如果能克服羞涩感做一件事，你的记忆会不会更深刻？」


    「就是，为什么要深刻？」


    「不是很正常吗？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起创造深刻的回忆。」


    情话来得有点猝不及防，她脸红地：「现在已经很深刻了。」


    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真的？」


    「三十几岁的大师姐和你牵手在大学校园散步，难道不需要克服强烈的羞涩感？」


    「也是。那，我也成功覆盖了二饭堂的回忆了？」


    麦冬终于明白了他的困扰。「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她将剩下的啤酒喝完，朝他勾勾手指。他看她有话想说，很自然地欠身过来。「你不必覆盖。」她凑过去，很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因为，你将刷新纪录。」她站起来，隔着饭堂的四人桌子，俯身下来亲他的嘴唇。


    她的吻来得出乎意料，许夏阳微微抬头配合她的角度。很柔软的吻，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她却停下来，稍稍离开，抬手捧着他的脸，轻轻说：「现在够深刻了吗？」


    他睁开眼睛嗯了一声，意犹未尽地吻过来，她微微撤退了一点，抵住他的额头笑：「一会儿饭堂阿姨会不会来赶我们？」


    他仰头轻吻了她一下：「那不是，更深刻？」


    她笑意更深，离开他站直说：「已经不能再深刻啦。」


    「怎么会呢？」他过来牵她，「我们回家！」


    好吧，回家的下午，他做到了，确实还能更深刻一些。


    晚饭后，麦冬静下心来剪切上午拍的视频，选取了几个片段，配文案，字幕。


    「许总，」她抬头问：「描苗的视频号你有什么建议？」


    许夏阳正在书台那边整理手上的行业研究资料，见她提问便起身过来，盘腿在她身边坐下，一起看她放在小矮几上的电脑。「先说说你的想法？」


    「我打算将她的课堂内容分类几个标籤合集，」她打开剪切好的视频给他看，「大致总结了三类，旅游地理，民俗文化，歷史人物，然后会对应想标籤，好比如#万里风光；#万卷智慧；#万众人生？」


    「#姜是教授的辣 这个标籤的创意挺好的，能不能从这里延伸呢？」


    「我主要考虑到是描苗的官方帐号，这个标籤有点自夸的嫌疑，我也还没想好这个视频号叫什么。」


    如果是这个顾虑，许夏阳沉吟了一下。「描叙。」他说完，自己也笑了：「陈叙应该会喜欢这个名字。」


    描苗的叙述，自信，低调，内敛。「许总！」麦冬转头响亮地亲他的脸颊，「你改名字的创意能力简直令人惊嘆！」


    「我令你惊嘆的能力，应该不止这一个？」


    嗯，确实。麦冬脸颊有点热，转头敲击电脑，给描苗的视频号画了一个内容规划图。许夏阳看她忙着，起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麦冬做好规划图后和剪切好的视频一起发到之前的徒步群里。


    描苗看了视频立刻发过来：「你俩今天过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麦冬：「你讲课太投入啦！下学期开吗这门课？还想听！」


    描苗：「哈哈哈，听说我的课要靠抢。」


    麦冬：「没关系，现在有视频号了，你勤奋更新，我们随时可看回放。」


    陈叙：「@麦冬 小冬，这个视频号的名字取得极好！」


    麦冬：「许总的功劳。」


    夏阳：「@陈叙 你也可以无限回放。」


    陈叙笑，「是，弥补不能上课的遗憾，感谢！」


    许夏阳给他回了一个机智的表情，互帮互助，心照不宣。


    77. 忙碌投入


    第二天许夏阳和麦冬正式启动了品牌策划工作。


    一早，许夏阳在何陌驰上班前和他开了一个短会。两人对行业相当熟悉，市场趋势，品牌定位，目标人群，竞品分析等维度，他们都有深入的洞察。但要将整个策划有理有据地落地，还是需要系统分析、深度思考，印证判断。这个品牌的全案策划，可比王旭光的那个复杂多了。


    许夏阳确认参与项目之后，何陌驰早前总结了之前的准备工作，发了一个打包文件过来，开了一个正式的简报会。何陌驰有品牌落地全渠道的资源和人脉，擅长管理，他会将不同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让团队发挥最大的价值。但在品牌落地之前，他需要许夏阳先将顶层设计梳理清晰。


    许夏阳昨晚做了个时间表，并将这几天和麦冬讨论完善过的思路大致和老闆过了一下，何陌驰表示赞赏，按这个方向推进。


    于是这天两人进入高度专注的工作状态。许夏阳的开放式书房和客厅成为临时办公室，麦冬甚至网购了一个可移动旋转的升降白板，方便提取重要数据进行分析讨论，设计表达模型。


    首先要完成市场调研。


    在自己行业主场，许夏阳非常专业，思路清晰，方向明确，也有非常多深度可靠的数据，因而他来负责行业趋势洞察及品牌 swot 分析；竞品调研以及消费者市场分析是麦冬的强项。两人配合高效地完成了前面的底层分析，确定了品牌策略思路。


    然后进入品牌顶层设计，包括品牌定位调性、价值使命，乃至商业模式及管理结构都要做更深度的考量。精酿啤酒是各大啤酒品牌发力的高端产品领域，何陌驰几年前负责公司精酿啤酒品牌的策划、开发及上市的过程，拥有十分宝贵的经验资源，此前他已筹备了几个月，对创业品牌有明确的方向思路。按照他的指引及建议，两人迅速完善策略，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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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许夏阳在名义上说这个策划麦冬负责，事实上一直由他主导。


    工作日中午麦冬会做简单午饭，两人快速吃完又投入到工作中；晚饭一般会去阅江不同的精酿啤酒馆打卡调研。深夜等何陌驰空下来，许夏阳还要和他开会，基本上每天工作 12 小时以上，节奏简直比上班还紧张。


    高强度的工作导致家里的咖啡迅速消耗。


    很快就到了周六下午。品牌顶层设计基本完成了各部分的思路设计，许夏阳抬手抹了一把脸，起身去倒咖啡，却看麦冬屈膝抱着电脑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放下杯子过去帮她摘下眼镜，她的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最近麦冬的工作强度几乎和他一样，昨晚他的会议结束得稍早，回去忍不住将她吻醒，就，让她睡得更晚了……


    他有些心疼，弯腰抱起她向房间走去。


    「许夏阳，」麦冬醒了一下，却不想睁开眼睛，「我有点困……」


    「嗯，回床上去睡。」他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轻轻拉住他的手腕，「能不能，陪我睡一会？」她睏倦极了，声音都逐渐低了下去。


    「嗯。」二姐撒娇的话许夏阳怎么受得了？他轻轻在她身边躺下来，很快睡着了。


    麦冬睡眠比较浅，对身体接触又敏感，许夏阳一抱她，她就醒了。在最睏倦的时候睡过一阵，她其实已经不困了，不过是想他停下来休息一阵。他这几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全是在工作，每晚她睡的时候他还在开会。


    麦冬看他睡熟了，便轻轻起来，去厨房煲汤，今晚实在不想再喝酒了。


    接下来两人一起将前面两部分的方案 ppt 一起完成，许夏阳约了何陌驰周日下午的时间，去和他演示方案。


    ————


    事实上秦奕的提议，施丹只考虑了一晚就做了决定。然后这周她每天收拾整理一点，本来刚刚搬过一次家也没多少行李，周末就搬了过去。然后，她休了 2 天假，回了一趟老家。


    施丹的帐户里有 23 万，本来准备公寓交楼后做些软装，尽快搬进自己的小家。


    这些年她拼尽全力争取读书的机会，为了离开那个冷漠愚昧的家。求学，工作，到更广阔的世界里开阔眼界，自我成长，一点一点地挣脱原生家庭的束缚，孤身一人越走越远，终于凭藉自己的努力，在城市立足。


    一路艰难前行，她内心并不觉得辛苦，甚至一直有隐隐的兴奋，因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逃离。她庆幸自己初中就离家住校，看书学习，接受新鲜的事物，因而才没被原生家庭养成像家人那样令人生厌的人。


    所以她特别感恩高中三年的班主任，一个考上名牌大学走出去看过世界然后毅然回来教书的女性，独立勇敢、温柔知性。她说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使命就是让家乡更多的孩子能够走出去，攀过眼前的大山，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施丹一直记得，老师说过，所谓教养，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知识和经歷里修炼自己。「我们有能力学习，有勇气行走，有力量改造自己。」


    施丹决定由自己来教养自己。


    当然了，原生家庭始终有负面影响，她也曾因为上一次的失败经歷，从此决定不再结婚。因为她太年轻，太软弱。轻易认命。


    她可以在职场上披荆斩棘，在感情上自我封闭，这些都是主动选择。但她始终以为，无法选择的出身，明知道不合理但还是要永远不停偿还的养育债，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始终紧扼她的喉咙。她以为，这就是，她的宿命。


    但是现在，她决定用手上的积蓄，与原生家庭彻底割裂。因为她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她从未遇到过像秦奕那样爱她的人，欣赏她，尊重她，爱惜她，而没有怜悯。他愿意用自己的努力所得，换她毫无负担地过正常的、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是，她怎么可能用他的钱来满足家人不断衍生的寄生欲望。这一次，她决不允许家人以此威胁伤害秦奕。以后，也不可以。


    他的爱如此美好，那么有力量，她因此而终于也有能力爱人。


    如果说原生家庭是施丹的软肋，那么是秦奕给她披上了铠甲。


    施丹一路奔波回到老家的小山村。那个用她的钱买的县城里弟弟的婚房，她其实一次都没有去过，也不知道地址。


    施丹跟父母和弟弟摊牌，她贷款了 20 万给弟弟作为结婚彩礼，这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


    「反正都能贷款，为什么不直接贷 30 万呢？」爸爸抽着烟，对这个数目有点不太满意。


    「信用额度就只有那么多。」


    「银行不是很欢迎你这种有工作的人来贷款吗？」


    「经济下行，我们这个行业的生意不稳定，很多人失业。」


    弟弟紧张地：「你不会失业吧？」


    「难说。所以得很拼命工作，不然会被裁员。」施丹嘆了一口气，「这几年因为太拼命赚钱回来，身体透支严重，我有乳腺肿瘤，医生说有癌变的风险。我呢，也不准备结婚了，争取在癌变前抓紧时间把贷款还完。」


    妈妈吓一跳：「怎么会癌变呢，不会的，不会的。」


    「怕就怕我有天真的不幸得了癌症，到时候就要依赖家人治疗和照顾我了。」


    爸爸沉吟了一下：「事情有个轻重缓急，没有的事先不要担心，先将彩礼的事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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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得到父母的保证，施丹哀伤地转头问：「弟弟呢，若到时姐姐生病，一无所有地回来，你还愿意收留我吗？」


    弟弟急急地说：「我会照顾姐姐。你看什么时候贷款能批下来，我女朋友已经怀孕了，如果没有彩礼结婚，她会把孩子打掉的！」


    「弟弟还是有情义的，那就拜託你的新房给我留一间房了。」


    「……」弟弟迟疑了一下：「放心，姐姐回来总有住的地方。」


    「我下个月做手术后想回来休养一段时间，到时住你家了，县城方便看医生。」


    弟弟：「……看医生么，还是留在阅江那样的大城市好一些。」


    施丹：「在阅江方便是方便，但没人照顾也不行。」


    爸爸：「得休养多久？」


    施丹：「一个月吧。」


    爸爸：「那还款先准备好再去住院，我听说不按时还会影响徵信什么的，以后再有需要银行就不贷款给我们了。」


    78. 不必愧疚


    施丹妈妈打圆场：「别去弟弟家住了，他俩刚结婚，你一个病人去住他的新房，也不吉利，你回家里来，我照顾你。」


    施丹转向弟弟：「弟弟，你觉得呢？」


    弟弟：「我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我老婆大着肚子，你跟她相冲怎么办？」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影响你康復就不好啦。」


    施丹：「好，我知道了。」


    晚上施丹在家里住了一夜，深夜听到弟弟起来跑到父母的房间商量，她悄咪咪地起来去门口偷听。


    「妈，姐姐生病就说回来让我照顾，我怎么顾得来？干脆让她嫁人，让她婆家那边负担她呗！」是弟弟的声音。


    妈妈：「她是你姐姐，照顾一下怎么了？你就知足吧，姐姐这几年都拿了几十万回来了。我们村谁家女儿嫁出去能拿这么多钱回来！」


    爸爸似乎敲了一下弟弟的头：「都要做爸爸的人了，目光能不能放长远一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嫁也有不嫁的好处，她赚的钱都是我们老施家的。她不结婚不生孩子，以后若是能在大城市买个房子，日后还不是你儿子的？」


    弟弟：「说是这么说，但若以后要我儿子给她养老，我媳妇还不得跳起来！」


    妈妈：「出息！都还没过门，就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


    弟弟：「我以后是要跟我媳妇过的，不听她的听谁的？你不也常说，幸亏当年我爸听了你的，让姐姐去读高中，辛苦三年种了棵摇钱树，我们才有今天的好日子！现如今，村里多少人眼红我们在县城买了那么好的房子！」


    爸爸不耐烦：「别吵了！先让你姐姐将 20 万拿回来，我们再跟亲家那边压一压彩礼，毕竟大着肚子他们也拖不得，紧着把婚事办了，我孙子赶着出生，其余的以后再说！」


    施丹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太赤裸了。虽然早知家人只当她是摇钱树，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心头大震，气血上涌。她原本还犹豫，想几十万就跟家里决裂是不是太冷血了，所以她先告诉家人自己有病，试探家人的反应。


    严格来说，施丹也并非挖坑给家人跳，她体检确实发现一个小乳腺肿瘤，庆幸是良性，医生说暂时不用处理。


    但家人果然是，没有让她失望啊！


    她甚至都可以预想，弟弟结婚后，假如她有什么需要帮忙，比如失业，生病之类的，要找家人借钱，照顾，都不需要她割裂，他们自然就会主动远离。


    各自有各自的人生，她也不必再感到愧疚了……


    她苦笑一声，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


    回阅江之后，她给父母打了 20 万。过了一个月弟弟婚礼，打电话来告诉她日子，支支吾吾地说若是她做了手术就不用奔波回去了，不利于康復，和喜事相冲的话也不好。「喜钱红包你直接微信转给我就好了，现在很方便的。」


    施丹什么也没说，给他转了 6888，也算一份祝福了。之前的积蓄剩下一点，她尽数订购了一批图书，发回给高中的班主任，请她代为捐给母校图书馆。然后，10 月份公寓交楼，她去宜家买了些家具，将公寓租了出去。


    这些都是后话了。


    秦奕明显感觉施丹这次出差回来的变化。她来的时候，行李只有三箱，衣服鞋履，少量的书籍，一直还放在衣帽间没整理。她回来的那天收拾到很晚，将他的衣服全部重新整理，空出空间来挂放自己的衣服。但实际上她大部分衣服都不要了，整理了两大袋，还拒绝他帮忙，深夜一个人趿着拖鞋下楼，投进了衣物回收箱。


    第二天下班她还跑去剪了头髮，换了个清爽短髮的造型，好似要跟过去的自己决裂。


    就，更飒了！


    然后，她的买买买持续了一段时间，衣服，鞋袜，护肤品，家具用品，绿植，一点一点地填满衣帽间，梳妆檯，浴室。家里到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


    最近秦奕也比较忙，出差几天回来，窗帘、床上用品都换了新的，家里被重新整理过，变得更温馨了。


    他笑，她真的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施丹生活能力特别强，除了各种家庭细务的整理归纳，竟还烧得一手好菜。照顾秦奕的胃口，她正在兴致勃勃学煲广东老火汤，周末他去划艇回来，总有热气腾腾的靓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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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真是被她桀骜不驯的女强人形象骗了，谁想到她在职场上那么强悍，生活里那么柔软呢！简直是位宝藏太太。


    太太，秦太太。秦奕看着衣帽间里她的衣服，忍不住又笑了，真的是有点想结婚了。


    他的钱早就准备好了，她却没再提起过家人。


    这晚两人酣畅淋漓地运动完，秦奕问：「后来有没有跟家人沟通过？」


    「嗯。」


    「都说好了吗？」


    「嗯。」


    秦奕伸手拿过手机，登陆银行 app：「你把卡号给我一下，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我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他惊讶，「怎么处理的？」这样的家人，不给钱是不可能处理好的。


    「就，」她转身看他，「我把积蓄都拿回去了。」


    「不是说好了，这笔钱我来出吗？」


    「不用。」她拥住他，「我的家人我负责。即使以后我们继续在一起，我也但愿你不需要面对我的家人。」如果被家人知道她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胃口只会更大。


    「什么叫，即使以后我们继续在一起？」他严肃瞪她。


    「就是假设。 」


    「这个问题不需要假设啊。」他手脚并用将她箍进怀里，「你别又想着占有了我之后抛弃我！」


    她笑：「我现在都无家可归了，还能跑去哪里？」她现在连钱都没有了，连这个月的月薪她也快要花光了，而且看起来，这种节奏可能会持续几个月，她有太多东西想要买，都到了要排优先次序的程度了。


    「我就是你的家。」


    「……」她将头靠到他的肩上，感动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其实她也想过，自己这样搬过来是不是太冲动了？然后她问自己，万一有一天他们要分手呢，她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答案很确定是不会。那就，还有什么需要犹豫？


    假若某一天真的到了不得不分手的地步，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会满怀感激地接受和他任何一种结局，无论将来怎样，她将永远感恩这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因为她永远要感谢这个在今天让她更勇敢的那个人。


    接受最坏的结果，做最好的努力。如果她和他日后註定要分手，她何不抓紧时间奔向他，珍惜和他相拥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么多年，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农村姑娘，考上名校，选择了一个很卷的行业，进入外企，又跳槽回本土创业公司，她每一次做决定都异常果断，因为她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再怎样，都不会比从前更坏。


    她无所畏惧。


    当然也有害怕失去的，她也曾盲目地牺牲一切想要换取一点稀薄的亲情。


    但她现在拥有了最好的爱情，这个世界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她更用力地搂紧了他。


    ————


    许夏阳带方案去见老闆的那个周日下午，麦冬回了公寓。


    施丹其实前一天已经搬走，想起她搬来的那天两人一起收拾还开了红酒庆祝，似乎只是昨天。那傢伙真的是说走就走。也是，她搬来时行李也不多。


    施丹向来勇敢，跟她工作一样，果断干脆。麦冬站在公寓的二楼，环顾了一下四周，笑，很替找到真爱的朋友开心。


    施丹将房子保养得很好，搬家时也做了彻底的清洁。所以麦冬只需要做些整理工作，将之前搬进房间的东西搬回小书房重新归位。


    家务整理做起来，会有点上瘾。太久没有回来住，麦冬干脆把床上用品换洗了。


    天色渐暗，洗衣机还在工作。最近高强度的工作让松懈下来的麦冬无比睏倦，完全不想煮饭，洗过澡就倒头睡了。醒来时天已全黑了，摸出手机来看时间，竟然没电了。人一松懈，越睡越累，她扔下手机，翻了个身继续睡。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迷煳中听到门铃响了，麦冬条件反射般迅速起来，动作太勐导致一阵晕眩袭来，她坐着适应了一下，但门铃又急急地响起来，她光着脚跑下去，门一打开，许夏阳便带着暑天的一身热气拥住她。


    「发生了什么事？」麦冬没穿鞋子，微微仰头靠在他的肩上。


    79. 停滞不前


    许夏阳将头搁在她的发顶：「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很担心。」


    麦冬松了一口气：「我不是发信息跟你说我回家了吗？」


    「嗯。但还是担心。」许夏阳跟老闆开完会才看到她的信息，本来想回家忙完再过来和她吃晚饭。结果忙完打给她一直不接，他进衣帽间一看，她所有衣服都搬走了。他心里一慌，拿了车钥匙就下楼开车。


    路上一直打给她，她都没接，打着干脆关机了。他加快车速，脑中无法抑制地开始了各种胡思乱想。到小区门口好不容易找到车位停好车，然后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她住哪里。之前施丹住在她的公寓，他一次都没上过去。


    明知道会被耻笑，还是马上打给了秦奕。


    「二姐的地址你来问我？你怎么做男朋友的？」虽然秦奕自己也是昨天和施丹搬家才知道公寓的确切地址，但起码比许夏阳要早啊！


    「别废话，快把门牌发过来！」


    「哈哈哈哈！你很急吗？」


    「是，非常！」许夏阳黑着脸挂了电话，将秦奕的魔音掐断，收到信息后立刻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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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担心，我很好。」麦冬微微推开他，伸手关上门。


    两人还没吃饭，家里什么都没有，她下单叫了外卖。


    许夏阳已经兴致勃勃地巡视参观了一轮她的家。「好像是绣丽村别墅的缩小版。」


    「嗯，这个是 1.0。」她笑，「绣丽村是第二次装修，经验升级了，无论设计思路还是省钱技术。」


    「这个也很好，空间设计使用到极致。」


    「没办法，小房子就得高效利用空间。」


    他坐到二楼小书房的沙发上：「今晚我要在这里看电影。」


    「好。」她笑。


    他伸手拉她下来抱着：「为什么从没告诉我家里的地址？」


    「我没有吗？」她惊讶，「那你怎么上来的？」


    「秦奕发过来的地址。」


    「哦，那应该是因为你没问？如果你问，我肯定告诉你的。」


    这个答案让他愧疚又感动。他到底是怎么做男朋友的？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竟然连她住哪里都还不知道，难怪她要把行李搬走。「你为什么要搬回来？」


    「啊？」她本来就没搬过去啊。


    看她的表情，他换了个策略：「我搬过来好不好？」


    「……」他一个衣帽间的东西就可以填满她剩余的空间，她迟疑了一下，感觉这个问题很可能会让他皱眉，但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要搬过来？」


    「……」他明显被噎了一下，马上说：「方便工作啊，难道我们还每天通勤到对方家里？」


    这个理由，确实充分强大。「那，我过去？」怎么看都是这个方案成本更低。


    「好。」他站起来，「我帮你收拾行李？」


    「这么快？！」


    「明天工作日。」他笑，「今天老闆给了不少建议，接下来会很忙。」


    「洗的被单都还没干……」


    「带过去，家里阳光更好。」


    「……」也是，无从反驳。


    麦冬起身去房间收拾，都是叠得整齐的衣服，也不需要带很多，很快整理好。最终也没有看电影，两人吃过晚饭又回了许夏阳的家。


    距离她离开，还不到 8 小时。


    许夏阳说要庆祝她搬过来，当晚两人睡得比较晚。


    虽然听上去似乎是让她搬过去的小心机，但麦冬知道许夏阳说的实话，接下来真的会很忙。除了根据何陌驰的想法建议完善品牌顶层设计，紧接着做产品策略及品牌形象设计，这就需要捲入越来越多的人一起讨论和执行。


    何陌驰已经打通了整个生产及销售渠道的资源，合作伙伴里除了投资人，还有精酿啤酒厂家，关于产品的结构、配方研发等，需要配方研发及生产管理的专业人士加入，品牌形象设计、视觉识别系统，包装设计等也需要设计公司帮忙。


    多线进行的项目时间表，越来越复杂，许夏阳需要统筹管理。


    麦冬将各种各样的竞品精酿产品买回来品试，并就其包装及营销策略做了深度的案例分析。所以在许夏阳忙着跟各个合作方协调开会的时候，她做了非常系统的竞品研究报告，为他们后来的品牌营销及传播策略提供了相当专业的方向建议。


    偶尔许夏阳忙完抬头，便看到她脸红红地在写产品试饮报告。精酿啤酒的酒精和麦芽浓度都比较高，他善意建议她晚上再做试饮，实在是她微醺的时候特别可爱，撩得他不想工作，只想做坏事。


    7 月中，两人出差了一趟，到一个海滨城市看国际啤酒节。许夏阳特意多逗留了 2 天，也算是和麦冬来了一次海边旅行。


    工作快速有序地推进，感情却停滞不前，许夏阳略感无力。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这次两人一起出差，他赫然发现，对麦冬来说，到他家住也跟出差似的。行李箱是出差用的，只带几套简单舒适的换洗衣物，连护肤品也是旅行套装！


    因为何陌驰更多时间要投放在本职工作中，只能在大方向和重要节点给建议和做决定。为了让许夏阳更了解精酿啤酒的工艺，何陌驰紧接着给他安排了一些资源，他又密集出了几次差。


    只要自己出去，麦小冬很自然就会回公寓，因为和他远程工作在哪里都一样。而且她每次回家都会把她带来的东西一件不漏地收拾回去。他出差回来，会发现家里几乎没有了她生活过的痕迹。


    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她使用的浴巾和牙刷仍然放在浴室，就跟他的前女友偶尔来过夜似的。不对，前女友尚且还会在他家放几套睡衣和通勤穿搭。


    这个发现让许夏阳非常不爽。


    连阳台的小花圃都没留住她，他明明说了这里也是她的家……在回程的飞机上想到这些，许夏阳无奈地笑了一下，不用想这次出差，她肯定也回了公寓。


    从机场出来，许夏阳直接去了麦冬家。


    看他拖着行李箱风尘僕僕的站在门口，麦冬还以为项目紧张他急着来接她回去工作，结果他说今晚要住她家。这个时间麦冬早已吃过晚饭，许夏阳洗澡的时间，她很快地煮了面。


    许夏阳洗澡出来已经将近 10 点，出差回来的夜晚能吃上她煮的汤面，「太幸福了！」


    他突然满身疲惫地过来，她猜想很可能是项目受阻，洗碗时似不经意地问他会议是否顺利。


    「今晚不想谈工作。」他走过去，从背后拥着靠到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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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她手上还洗着碗，只柔声问。


    「好累。」


    「要不你先去睡觉？」


    「我好想你，」侧过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睡觉就太可惜了。」


    她笑，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他又问：「我突然过来，有没有吓一跳？」


    「吓一跳倒是没有，只是有点担心。」她转头对他说：「工作的事情慢慢来，不要急。」


    「我不急。只是出差回家空荡荡的。」他轻轻蹭了蹭她的脖子，「饭都吃不上，好可怜。」


    确实有点惨，麦冬也心疼：「下次你落机告诉我，我提前帮你叫个外卖，你到家时间应该刚好。」


    他震惊的抬头看她，结果她已回过头去只管将餐具放好，毫无察觉。他挫败地：「我以为你会让我过来的。」


    「你想来吗？」


    「……」他都不想说话了。隔了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麦小冬，我怎么觉得，你去我家就像出差？」


    「哈哈！」她被这个说法逗笑，「嗯，」她停下来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差不多？」


    「哇，你一点都不掩饰的。」他不满的语气明显加重了。


    「不是你定的基调吗？工作日免通勤让我过去的嘛。」


    「……」不想继续破坏今晚的气氛，他决定暂时放弃争辩。


    好不容易等她整理好，他拉她上楼休息。躺下来，麦冬伸手去关灯，他捉住她的手，开始吻她。衣服又很快脱掉，她被他吻得有点难耐地发出一句灵魂疑问：「不是说很累吗？」


    「……」她就知道怎样煞风景。他突然魅惑一笑，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送到上面，「所以今晚你来。」


    「……」麦冬窘迫，「我不行的。」


    他双手掐住她的腰，「没事，你随意。」


    「……」


    80. 无法抗拒


    麦冬这样面对着他，许夏阳的视觉冲击太刺激了！待她按着他的节奏来，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她捉住他的手按在肩侧：「不是说我可以随意的么？」


    「嗯。」他笑，心甘情愿被禁锢。


    然而，麦冬的节奏很快就慢了下来，以为她累了，他有心想要帮她，结果他手一动，又被她俯下身来更紧地用力按住。偏偏她不紧贴下来，又轻又缓，似有若无，仿似将他的心口反覆点燃， 令他拳头紧缩，欲罢不能又无法施展……


    待许夏阳觉得忍耐到了极限，双手用力想要反制，麦冬突然又重新开始，他深深地喟嘆一声，手上的力便不自觉地放松了，期待又难耐地等她继续……


    简直要命！


    偏偏她又再次停下，凑到他的耳边问：「我可以，提些要求吗？」


    他愣了一下，很快地问：「你要提什么要求？」


    「你都，」她转回来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答应吗？」


    她的眼神太过撩人！「嗯！」他终于无法再忍，手只稍微用力，轻易挣脱她的钳制，然后将她搂紧轻轻一翻，下一秒他已覆在上面。重新掌握了主动，他笑：「我都满足你。」


    「……」


    「谁教你，这么会磨人，」他轻柔的吻她：「嗯？」


    她脸若桃花，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并不回答，只笑得嫣然。其实她很想验证一下，他是否也会在床上意乱情迷，答应一些不平等条约。


    「……」她学得太快了，他丢盔弃甲匆匆说了一句：「青出于蓝。」然后就迫不及待加快了节奏。


    某一刻他慢慢停下来：「我也可以，提些要求吗？」


    「……」她眼神迷离地睁开眼睛，「你要提什么要求？」


    他突然用力：「你都答应吗？」


    她轻颤了一下，略带警惕地：「不能保证……」


    「麦小冬，我爱你……」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不要因为工作，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爱我。」


    她的心柔软如水，双手环上他的腰背，很轻地点了头……


    结束后她才反应过来，明明是她先要提要求的，怎么最后又变成自己答应他了呢？


    青出于蓝的，另有其人。可怕！


    第二天是周末，许夏阳拉她去逛家居商场。


    家里的餐具要不要换？厨具也要购置一些？许夏阳想起她绣丽村的家，单是平底锅就有好几个不同类型和尺寸的，便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个方形的平底锅：「这个可以做我们上次做的那个厚蛋烧！」


    「嗯。」她拿过去仔细看材质。


    「这个用来煲汤好像很好？」他拿起一个汤煲，又指着一个砂锅：「咦，那个煲粥应该很好？」


    「哇，你现在选煲很专业咧。」麦冬表扬他。


    「阅江人好像对煲很讲究。」


    「请自信地将好像去掉。煲汤、煲粥、煲凉茶，煲仔饭，都有不同的煲。」


    「那我们至少要来一套家庭标配。」


    「……」两个人做饭，好像不是那么有必要搞太复杂？


    在许夏阳的强烈要求下，最终选了 2 个平底锅，一个微压锅，汤煲和砂锅也安排了，然后又买了一整套餐具，还选了情侣杯，连浴室的洗漱杯都换成了一对的。买买买时间过得快，一下就到了午后，东西太多，许夏阳打车先将她送她公寓楼下，然后带着一堆东西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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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他开车过来接她。


    他很满意她这次换了一个大的行李箱。打开她的衣柜，果然和她为他收拾的一样，按季节类型从浅到深排列，他打开昨晚带回的出差行李箱，将自己的衣服迅速取出来挂好，又很快地取了几套她的衣服下来放进去：「秋装也带一些。」


    「许总，」她无奈地：「现在才夏天。」但也由着他了，最后一人拉了一个行李箱下楼。


    两人去上次的日本料理餐厅吃了晚饭，再回家收拾。买了很多餐具，麦冬花了不少时间整理厨房，许夏阳好像在主卧的浴室忙什么。待她回衣帽间整理好带过来的行李，他来拉她去洗澡，她哎了一声：「我还没拿衣服！」


    「我都拿好了。」他替她关上了浴室门。


    她看了一眼，浴室架上果然摆好了衣服和浴巾。


    麦冬洗完澡，才知道这是他新买的内衣和睡裙。深蓝色的真丝睡裙，蕾丝吊带，腰和后背大面积镂空，七分的长度看似比较保守，但裙后开叉的高度也颇令人害羞。穿上后站在浴室镜前，她几乎都不好意思看自己。幸亏睡裙是两件套，还配了一件罩衣，她连忙穿上，在腰间绑个蝴蝶结将罩衣束起来。


    浓密的长捲髮要完全吹干费了一些时间，让她砰砰乱跳的心恢復正常。随后扎起丸子头洗脸时，她又吃了一惊，洗漱台竟然放了一整套在她正在用的护肤品，连排放顺序都跟她公寓的浴室一样。她是前几天许夏阳出差后才回公寓的，她记得很清楚她把护肤品都收走了，而且她一直用的是小包装。


    所以他是，下午从家居商场回来后，又跑出去买的？


    麦冬出来时，许夏阳已经在外面的浴室洗过澡，正坐在床头看书。听到浴室门响，他立刻下床跑过来。麦冬一心想问他问题，倒完全忘了尴尬，「什么时候准备的？」她问。


    「喜欢吗？」他轻轻拥住她。


    「谢谢。」她笑，「很细心，跟我用的一样。」


    哦，她说的是护肤品啊，他笑：「以后回来不用带旅行装了。」


    「嗯。」她点头，才突然醒悟，原来他是在意这点啊。


    「这个礼物，也喜欢吗？」说着，他的手在她腰间将蝴蝶结轻轻一拉，外面的罩衣松开，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在她肩上轻轻一拔，宽松的真丝罩衣就从她身后滑了下来。


    他简直就跟拆礼物似的，太丝滑了！


    第一次看她穿裙子，还是自己送的性感睡裙。许夏阳后退了两步认真欣赏，裙子相当合身，她的皮肤在深蓝色睡裙的映衬下白得发光，v 型的低胸款式将她的脖子的线条拉得更长，锁骨精緻，双肩圆润，手臂纤细修长，腰身盈盈一握，脚踝曲线优美……


    「极好！」他由衷赞嘆一声，「我很喜欢！」他的欲望几乎一秒就被唤醒，正想上前拥住她，她却害羞得转身朝客厅跑去。


    天啊，睡裙背后的高开叉，她白皙匀称的长腿随着大幅度的跑动，若隐若现，令人血脉喷张！他立刻追了出去，第一时间按了客厅窗帘的开关……


    结束后回房间床上，两人相对侧躺着，明明已经很累，但又似乎毫无睡意。


    「惊喜吗？」他伸手过去，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毛。


    她笑，害羞地点头，又问：「回来又跑出去买的？」


    「嗯。去接你之前去了一趟商场。」他目标很明确，一进她护肤品的品牌专柜，直接展示她浴室护肤品的照片，让导购照着选，然后直接去埋单，路过一个知名的内衣品牌店，他又心血来潮进去选了一件。


    麦冬刚才在浴室计算过，时间很紧张的，「这么高效，果然经验丰富。」


    「……」明知她这个称赞有点不对，但他却无法否认经验的加持。他确实知道什么样的内衣能将女人的美和性感释放出来，所以进门一眼扫过去看到这条裙子就做了决定，从进店到出门不超过 5 分钟。许夏阳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你最后才出现，我有什么办法？」


    是的，她最后才出现，在以为她要接受前男友复合而急于表白的那晚，他就很确定，他再也不可能遇到她这样的女人，让他这么用力地，这么爱。


    因为她是如此的，令人难以抗拒。


    81. 沉没成本


    情场高手的情话都说得那么高级，自然化解每一个危机。对了，他还在每一个细节处让你感受到他的用心，好比如：「护肤品摆放用得很顺手。」


    「嗯。」许夏阳笑，看麦冬整理衣帽间就知她是个序列控：「我照着公寓的浴室摆的。」


    「谢谢。」麦冬是真的感动，不过心里也不免感嘆一句，经验素养这么高，教人如何追呢？


    「不用谢。」他伸手将她整个人拥进自己的怀里，「你给我的快乐更多。」


    「所以呢？」麦冬俏皮地反问了一句：「许总惊喜吗？」


    「当然！」他笑，很惊喜她会跟他讨论这个问题，「非常惊艷。」有时她浓密捲曲的头髮散在身下，和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既狂野又清纯；有时压在身下的长髮限制了她的自由，那样的娇俏可爱，任他欺负；有时他新长的胡茬擦过她娇嫩的皮肤，她的敏感瑟缩令他更兴奋……他靠在她耳边轻声说：「每一次，你都让我难以自拔。」


    麦冬是突然发问的，许夏阳如此默契地领悟到她的意思，她又觉得羞耻，扯过被子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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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了一会儿，累极的麦冬便睡着了。许夏阳看着她，心中涌起无限柔情。不过晚上 11 点，想起出差回来的工作还没整理，他轻轻放开她，起身出去。


    麦冬的公寓在 cbd 旁边，和许夏阳的家算是隔江相望。


    白天顾着拍拖，晚上就要加班。许夏阳站在客厅的阳台看着外面的夜景，慢慢地喝了一杯咖啡。前几次他出差回来，晚上也曾这样站在阳台独自苦恼，小心回顾，严谨分析两人的感情经歷及癥结。他没有告诉她，他有多么想她。


    同样的场景，今晚心境已完全不同。此刻他的内心无比安宁，因为她正安静地睡在他的床上。


    他轻轻笑了一下，好像有了她之后，对寂寥的感知更敏锐了。


    事实上许夏阳很清楚，麦冬回家并不全是因为他说的那句避免通勤的话，真正的原因是她并未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她对生活要求很高，会投入巨大的热诚和心思设计布置自己的家。来了这么久，她看似并不拘谨，餐檯，沙发，地毯，阳台到处随意办公，但就连客厅的小矮几她都没移动过，甚至旅行装的护肤品，她每次用完也会习惯性地收纳进出差的洗漱包放进浴室柜。


    她似乎一直在尽量减少自己入侵的影响，大概她潜意识里换位思考自己也并不欢迎这种入侵。当然了，许夏阳并不同意使用「入侵」这个词。


    但是，她却因为他说爱她，就义无反顾地搬过来了。要怎样告诉她，他欢迎并依赖她来打造他们的家？


    他期望自己能让她相信，两人在一起的明天会更好。他确定她是他最后的归宿，他亦希望自己是她最后的港湾。


    人们常常会忘记翻山越岭来看自己的人，却不会忘记自己跋山涉水去看的那个人。当她愿意付出越多，她才不能轻易离开。


    那么，增加她在这个家投入的沉没成本，这套房子要不要，也重新装修一下呢？


    杯里的咖啡喝完，许夏阳尚未有答案。他深唿吸了一下，回到书台前，掀开了电脑。


    很快来到 7 月的尾巴。精酿啤酒品牌的创业项目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基于前期的分析，大家最终确定以国潮风格创新地传承传统文化，打造既有文化内涵又有个性化设计标识的精酿啤酒品牌 ip。向着这个目标，多方同时开展工作，有序推进。


    许夏阳还有竞业限制，完成品牌的销售及传播策略后。何陌驰安排负责管理运营的人按时间表执行和推进具体工作。许夏阳随时加入讨论，领导和管理进展，并提供建议。


    工作节奏工作稍微放松，他刚好可以认真考虑清楚是否继续参与这个创业项目，以怎样的形式参与。


    这天台风，暴雨，两人关了门窗，坐在地毯靠着沙发聊天。


    其实以麦冬对许夏阳的了解，他在事业上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拿起一罐啤酒，问：「让许总犹豫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前段时间研究产品，家里几个地方都摆放着几个不同品牌的精酿啤酒，麦冬实现了啤酒自由。因为在家陪着她，许夏阳一般都由着她喝。他很自然地拿过她手里啤酒，打开倒到杯子里递给她，自己也伸手拿了一罐。「二姐的建议呢，你觉得我要加入吗？」


    她喝了一点啤酒，笑：「行业的情况、项目的前景、投资的风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之前公司进入精酿啤酒市场之前，聘请谘询公司做过一个深度的调研报告，大家都知道精酿啤酒市场的未来几年会持续快速增长。」


    「其实，即便是一些走下坡路的行业，在大部分企业举步维艰的时候，仍然有企业在赚钱。所以，」她又喝了一口，「项目的定位和运营的团队很重要。」


    「我对何老闆很有信心。」


    「那不是已经可以做决定了吗？」


    他想了一下，「如果是以前，我或许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加入。」


    「现在有什么不同呢？」


    他笑，温柔地看着她：「我现在有你了！」


    「啊？」麦冬震惊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不认为我会成为阻碍你的因素？」


    「嗯。但帐户里的钱现在有更重要的用途。」


    「什么？」


    「哄女朋友开心。」


    「礼貌地问一下，你帐户里有多少钱？」哄她开心这么贵的吗？


    「也不少，但女朋友比较难哄，万一她周期性倦怠期，得买个房子给她装修才能重燃生活的激情。」


    「哈哈哈，」她笑出声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没关系，她的发作周期比较长，你有足够的时间将投资翻倍。」


    「我有点担心，万一被套牢了呢？」


    「这么瞻前顾后，不像许总喔！」


    「你得承认，创业的风险要比职业经理人大很多。」


    「但同时也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要是失败呢？我拿什么和你结婚？」


    「我对你很有信心。」麦冬内心升起一点甜蜜的感动，「当然了，若是失败也没关系，我有能力买戒指。」


    「麦小冬……」他笑出声来，碰了碰她的酒杯：「你也想和我结婚了对不对？」


    「……」其实结婚那么遥远的事，麦冬还从未想过，只是顺着话题就这么说出口了。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她俏皮地抛了个媚眼：「有没有可能只耍流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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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呢！」


    「我想想，」她重新拿起酒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许总这么洒脱，有一天可能也会和我友好和平地共同结束这段关系。」


    「……你是不是耍完流氓就想抛弃我？」


    「怎么会呢！」


    他松一口气，拿起酒杯喝酒，然后就听到她说：「我应该也能做到，友好和平地结束一段关系？这种不算失恋只能算是分手的话，那么，」她语气略迟疑地：「应该也不算我抛弃你，或者你抛弃我？」


    「噗！」许夏阳一口老血，哦，不对，一口啤酒突然喷了出来，无法控制地剧烈咳嗽。


    「咦？」麦冬被吓了一跳，顾不上整理小矮几上的啤酒，快速抽过几张纸巾递给他。


    许夏阳接过纸巾，狼狈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竟然这么认真思考讨论日后和他分手的问题，还语气坦率地用了他跟前女友们的分手理论！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呛的，咳嗽一时还无法停止，胸腔里逐渐稀薄的空气或是心口里越来越紧张的心跳，带来了某种恐慌，让他伸手握紧了她的手腕。


    见他咳的那么辛苦，麦冬抬手轻抚他的嵴背，「怎么喝得这么急？啤酒要一口一口喝才不容易呛到。」


    「咳咳咳咳！」他无从反驳，只有一长串的咳嗽。


    待许夏阳唿吸慢慢平復，终于松开她的手腕，麦冬起身去浴室拿了湿毛巾出来，俯身替他擦脸，他很配合地仰起脸，任她整理。


    见他这么乖，她笑，「我更新一下信息。」


    「嗯？」他闭着眼睛，仍然感觉有些心悸，难以釐清是缺氧引起的呢，还是因为挫败。


    她诚恳地：「现在让我重燃激情的是你。」


    「真的吗？」他立刻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不要怀疑。」


    「那我不能辜负你的期望。」他重新振作，将她拉下来热吻，她的吻有啤酒的香味，醉人。


    两人吻着有点失控，她抬手微微抵住他的胸膛，他附到她耳边：「不舒服？」


    「你指什么？」她假装不懂。


    「你有没有兴趣重新装修这套房子？」


    「啊？」原来他问的是这个啊，「为什么呢？」


    「家里色调有点冷，担心你不喜欢。」


    「不会啊，挺好的。」


    「那，我们把家具换一换？」


    「全部，都换吗？」


    「除了我。」他觉得必须特别重申和强调这点：「我不可以换。」


    82. 人生乐趣


    第二天醒来，许夏阳和麦冬去逛家具商场。


    到了她才想起一个问题：「我忘记量一下家里的尺寸！」


    「放心，我都量好了。」


    有备而来，麦冬竖起大拇指。


    两人一直逛到中午，麦冬特别兴奋。许夏阳笑，就知道她会无法抵抗这些，比逛时装包包店更能调动她的热情。


    开放式书房的可移动的家具几乎都重新选了，能够满足两个人同时使用的实木办公檯，投影仪支架，用来放手工工具及画具的收纳柜等，选完沙发，许夏阳又拉麦冬去选了一款床。


    不过，乐极生悲，新的家具还没来，许夏阳就因为爷爷中风紧急回了老家。


    旧家具折旧处理，新家具送来安放，除甲醛等等，都是麦冬一个人处理的。待一切整理好，她也回了绣丽村。


    ————


    施丹没回老家参加弟弟的婚礼，倒是去了秦奕家。


    突然被通知见家长，施丹非常紧张，仔细询问父母的职业和喜好，苦恼礼物怎么选。


    秦奕父母都是农业研究院的科研工作者，长期在位于江湾区的研究基地上班，因而在附近买了一栋小别墅。施丹实在想不到什么礼物合适，便跑来谘询麦冬，麦冬建议第一次安全一点就选中规中矩的，过去观察一下，下次再送合适的。


    于是施丹给秦奕妈妈选了披肩，爸爸则选了茶叶。


    秦奕的父母都是非常风趣随和的人。因为长期户外研究种植，肤色很健康，一点架子都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施丹想像中那么讲究，与其说是小别墅，不如说是农家小院。前后院的地上、花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花盆，上面种满了各种蔬菜；藤蔓攀上木格子的小棚，青瓜、豆角、苦瓜、节瓜长势喜人，有些在棚顶迫不及待地吊下来，仔细一看，还有些躲在绿叶里，害羞地探出一点头来。


    院子非常整洁，有一些种植上的巧妙心思，充满生命力，俏皮可爱，大概就是科研工作者的浪漫。


    其实施丹担心得有点多了，秦奕能够带她过来，必然会事先安排好的。不过看她坚持自己准备礼物，纠结又用心，他也由着她去。


    事实上秦奕之前已经和父母有过一次深入的交流，关于他在认真考虑结婚这件事，也将施丹的家庭情况如实地跟父母说了。


    妈妈沉吟了一下：「任何人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和你爸爸不要求你必须要找什么样的太太，也从不会对那些家庭背景有偏见，我们一辈子扎根农村，也是农民。但是儿子，门当户对是有科学根据的，有些原生家庭刻在骨子里的三观很难改变。」


    爸爸也说：「我们不会干预和影响你的选择。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你要对所做的每个选择，承担起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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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继续说：「婚姻不是儿戏，虽说我也支持如果过不下去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为人父母，我们要提醒你在选择之前，先考虑清楚。」


    爸爸：「我听上去，这个孩子也是个好姑娘。你做决定时要有思想准备，欣赏她的优点同时也要接受刚才妈妈提到的，一些原生家庭难以避免的负面影响。」


    秦奕点头：「我知道。 」


    「也不必急于决定，你们不是刚在一起吗？」妈妈问。


    「或者， 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带她回来见见，一起吃个饭？」爸爸笑：「你选别人，别人也选你的嘛，让她也先看看我们真实的家庭情况。」


    「哈哈，」妈妈笑，「老秦说得对，我们是农民家庭，她也许未必会选你呢？」


    秦奕也笑：「以我对她的了解，施丹不会因为我的家庭而不选择我，但很可能会因为家庭而选择我。因为，」他顺便拍拍父母的马屁：「我的的爸妈实在太棒了！」


    因为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好，他希望施丹也能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爱。


    妈妈：「哈哈哈，我们当然是很棒！但追求伴侣这种事，关键是你自己也要棒才行。」


    秦奕举手称：「遵命！」


    这天秦奕带施丹过来，父母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很自然地带施丹参观他们的菜园。施丹很快放松下来，她从小在农村长大，跟秦奕爸妈有很多共同的语言，也分享了老家那边这个季节的蔬菜以及她小时候的一些种植趣事，适时提一些小疑问，交谈的气氛和互动相当好。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应季蔬菜是什么了，难得你了解这么多。」秦爸爸嘆到。


    「这得感谢小时候的艰苦生活经歷。」施丹笑，一点都不避讳自己的出身。


    秦奕也笑：「施丹搬来后我们吃的都是应季果蔬。」施丹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做饭，但秦奕说她做的饭很好吃，得知他有胆汁反流慢性胃炎，她现在尽量晚上按时回来煮个快手晚餐，和他吃完，再在家里加班。也得益于现在採购方便，下班时在会员超市下个单，地铁到家时菜就送到了，再统筹安排，45 分钟就可以吃上饭了。


    秦妈妈笑着点了点秦奕的头：「你幸福了，要珍惜！」


    不得不说，认真和真诚是必杀技，当然了，多年服务客户锻鍊的高情商也是很好的加持，施丹给秦奕的父母留下非常好的印象。离开的时候，秦妈妈不但给他们带了一袋有机蔬菜，还直接约了施丹下周再来试试她种的番茄新品种，「下周可以上餐桌了！」


    「好！」施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下次种菜，我可以一起加入吗？我看后院的空地似乎准备种菜？」


    这天因为见家长施丹穿得比较优雅，主打一个大方得体。秦妈妈还以为施丹逃离农村做到总监的职位，应该对农活不会再感兴趣的，她笑：「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结果下个周末施丹真的穿了 t 恤运动服过来，戴上草帽，和她一起整理后院的土地。避免弄脏鞋子，她后来甚至赤脚踩在泥土上重新理土，忙得不亦乐乎。


    「头伏萝蔔二伏菜，末伏种的好油菜」，之后的周末，即便秦奕没空，施丹也自己开他的车过来看望父母，和他们种种菜，做做饭，唠嗑家常，很有意思。之前的周末她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没什么兴趣爱好也没地方消遣。现在她仿似找到新乐趣，每周都忍不住往秦奕父母家跑，叮嘱团队不要让她周末加班。


    秦奕喜欢划艇，有一群一起玩的朋友，周末很多时候会约一起训练。之前施丹跟着去过 2 次，就不再去了。施丹体力不错，运动也很有天赋，是个好苗子。秦奕自觉得她跟他的队友们都相处甚欢，好奇她怎么突然不去了。


    「其实我跟追求高品质生活的朋友，不是很合得来。」施丹隐晦地说。


    施丹虽然少买时尚奢侈品牌，但也颇为了解。因为工作需要，高跟鞋，腕錶、包包、西装，礼服乃至化妆品，小到一支口红，几个经典款式的装备还是有的。有时候不单是为了尊重不同的工作场合，也是为了跟客户有话题。


    秦奕一起划艇这些朋友，貌似家境事业都不错，骨子比较有优越感，生活非常讲究。当然施丹经过多年职场打磨，气质谈吐俱佳，话题都能从容应对，不至于在他们当中落于下风；再说这群人都是高素质的人，即便不喜欢，也不会轻易流露；还有秦奕时刻照顾着，施丹并未感觉到不适或不尊重。


    问题是，这些话题并不是她的兴趣，工作以外她实在不想应酬。此外，他们运动要计算消耗，吃饭要计算摄入，要营养均衡、不吃碳水。职场算计步步为营已经够呛，生活还要如此计算，哎，太累！


    她更喜欢回去和秦奕的父母一起劳作，累极，饿了，大口大口地吃饭吃肉，特别香。呵，不吃碳水，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秦奕笑：「那你怎么跟二姐那么合拍？」


    「……」麦宝怎么同呢？麦宝追求的是生活品质，不是品牌。麦宝的灵魂是自由的，没那么多所谓讲究的束缚。看见美食和美酒，有可爱的欲望，从不会让施丹觉得自己另类。


    「但你今天必须陪我去。」


    「为什么？」


    「来了一个新队员。」


    「女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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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


    「还可以。」


    「对你有非分之想？」


    「好像，有一点？」


    83. 飞蛾扑火


    「很正常。」施丹一点都不紧张。「以秦总情场高手的段位，很轻松就能让人知难而退吧？」


    「比较棘手，是张总的侄女，大客户。」他一副你懂的无奈表情。


    「如果我帮你，你怎么报答我？」


    虽然帮他就等于帮她自己，秦奕还是很诚意地抛出了诱人条件，「今晚卖力表现。」


    施丹竖起一根手指摆手摇头：「没什么吸引力。」


    秦奕咬牙：「训练完陪你回爸妈家种菜。」


    她立刻兴奋地：「成交！」


    秦奕的父母就是施丹为自己找的家人，她非常珍惜和他们一起相处的时光。正如麦冬所说的，施丹来过之后，就知道长辈们需要什么，周末的小礼物有时是一件防晒衣，有时是手套等工具。一旦发现新问题，就谘询麦冬找到优质的解决方案。


    这周得知麦冬回了江湾，施丹一早就开了秦奕的车过来，接上她再一起去秦奕父母家。设备和工具施丹早已按指引网购，两人摩拳擦掌，准备为秦妈妈前后院的菜园子安装自动灌溉系统。


    因为有花架和棚架，水路的设计比麦冬家还复杂，还需要额外加装一个小小的增压泵。和施丹一起量尺寸后，方便计算喷洒扬程覆盖，麦冬甚至还画了草图，以合理设计水路，布置喷头。


    秦爸爸看两个女孩竟然潜心研究这个，欣然举手要求加入。三个人讨论实施方案，秦妈妈负责后勤保障，设计，布管，调试，4 个人忙活了一天，终于搞好。大家兴奋得击掌，一起在灌溉系统运作良好的花架前比耶自拍，施丹和秦妈妈都发了朋友圈。


    吃过晚饭，施丹又送麦冬回家之后，再开车回家。


    秦奕这天一早去了划艇训练，下午回了公司加班，他到家的时候，施丹也才刚回来。施丹又马不停蹄地为他煮了个番茄面，然后才匆忙去了洗澡。等秦奕吃完洗过澡回来，她已经睡着了。


    他躺下拥过她，她醒过来。


    「施丹，谢谢你。」秦奕蹭了蹭她的头髮。


    「嗯，」她反应有点慢，「谢什么呢？」


    「谢谢你替我去陪爸妈，他们很开心。」刚才他还在公司，妈妈打过来，和他分享了今天的进展，叮嘱他拉一个家庭群，她把今天拍的照片发过来。


    「施丹是个好孩子，特别纯粹。我能感受到，她不是为了讨好我们才这样做，她是真的喜欢。」


    「嗯，她特别喜欢你们。」秦奕笑：「妈妈和爸爸也很喜欢她吧？」


    「嗯，我和你爸爸都觉得挺好。不过还是要看你们，是否觉得对方就是那个人。」


    「妈妈，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并不是要找一个贤妻良母来照顾我，或者是娇滴滴的太太让我来照顾她。我需要一个思想同频灵魂契合、可以和我并肩作战的人。」虽然做老闆很风光，公司目前的业务也不错，但你不知道人生会不会有意外，或者经济和政策变化，万一生意失败破产呢？他身边也有不少例子，好比如以前无比风光的房地产行业，那天说爆雷就爆雷了。但是施丹，她是那种遇到困难会坚定站在他身边，陪他共渡难关的女人。


    她坚强、独立、聪明、果敢，生机勃勃，桀骜不驯，对他来说，充满吸引力。


    妈妈认同地：「施丹坚强乐观，挺好的。」


    施丹翻身过来将手搭到他的腰上：「不用谢。我觉得很温暖，很开心。」她还闭着眼睛，嘴角有微微的笑意：「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们家。」


    「嗯，我们也好喜欢你。」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秦总，为什么明知道我家是个无底洞，还是要跳？」


    「我没有跳。」他笑，「你不是不让跳吗？」


    「嗯。」她也笑了。


    「我不会跳。因为我要把你拉出来。」


    「有很多比我更温柔知性的女人，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你满身刺。」


    「不怕被扎啊？」她挠了挠他的腰。


    「你不会捨得的。」他将她拥进怀里，又想起一件事，「今天 tiffany 都不怎么理我了，你怎么做到的？」他上周特意拉施丹过去，但好像也没看到她俩有什么交锋。


    「放心，我什么都没做。」施丹笑，「不会影响你和张总的关系。」


    「影响也没关系，客户可以再找。」


    「那你又叫我去？」


    「给机会你向大家宣示主权。」秦奕也笑，不知道为什么，她愿意宣示主权的话，会让他很有归属感。


    「那样秦总少很多艷遇的机会哦！」


    「嗯嗯，请求你多多帮我挡走烂桃花。」秦奕笑，最好能让她吃吃醋。


    「tiffany 不错啦，聪明，漂亮，年轻，活力，单纯。」嗯，很容易知难而退。


    「她人再好，你也不能将我让出去啊！」


    「哈，你想都别想，我会把你紧紧攥在手里！」施丹握住了拳头。


    秦奕哈哈笑了一下，箍紧她说：「我建议你，你把我抱在怀里更好。」


    施丹把脚搭到他的腿上一钩，「乖乖到我的碗里来，哪儿都别去。」


    「哈哈哈！」秦奕大笑，又问：「你跟 tiffany 到底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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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跑来确认我是不是你女朋友，可能不太相信你的介绍吧。我看上去不那么配得起你？」


    「怎么会呢？应该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有道理。」她点头：「其实我挺欣赏 tiffany 的坦率的，特别好。」


    「那你怎么令她死心的？」


    「我就告诉她是啊。然后她问我为什么之前没来。」唉，施丹嘆了一口气，重现了一下当时的两人的语境语气。


    施丹：「太忙了，要回秦总的老家帮他父母种地，下周我也没空过来了，你们好好玩。」


    tiffany 很惊讶：「秦总的老家是农村的吗？」


    施丹无奈地：「是啊！他家种了好多地，总之感觉农活永远做不完。」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你看看我的手多粗，多少大牌护肤品都补不回来的。」当天早上施丹护手霜都没涂就出门的。


    tiffany：「你不去不就行了？」


    「不行的。秦总他很大男人主义，要求女友必须能帮父母干农活，我听说前任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这个分手的。唉，」她嘆气：「我也不确定我能坚持多久！」


    tiffany 惊讶：「真看不出秦总是这样的。」


    「做朋友跟做男友的风度，怎会一样呢？！我当初也是这样被他迷惑，结果，」她摊手：「被套牢了。」


    「看来有些男人，还是做朋友比较适合。」


    「同意，说不定做老公更难顶！」


    秦奕听完惟妙惟肖的复述，开心得大笑。但是，他也不免不满：「你为啥要给我设置这么坏的形象？」


    「你不是想挡桃花么，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哟！」


    「我不信你没有别的办法。」


    「我总不能给你爸妈安个恶婆婆恶公公的罪名吧？我可不能败坏他们的声誉。」


    「……那我的声誉呢？」秦奕瞬间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很低。


    「你感情方面的声誉，不重要。」见秦奕的脸色越来越黑了，施丹马上亲了亲他，「毕竟你已经有一个这么好的我了。」


    「哇，」秦奕思维极快：「好你个施丹，现在到底是谁在套牢谁啊？」


    「互相套牢！」


    嗯，这下秦奕满意了。


    「秦总，假如有一天，」担心他炸毛，她强调了一下，「我说假如的哈，就假如，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能不能继续去看你爸妈？」她太爱他的家庭了，太温暖了，为着这份温暖，即便秦奕是火，她都会毫不犹豫飞扑过去。


    他再次炸毛：「你为什么不选继续来看我？」


    「继续来看你的话，不就是求复合了吗？」


    更多小说加入小玫瑰


    「对，如果你有天胆敢跟我分手，你就做好要来求我复合的心理准备。」


    「哇，秦总好霸气！」


    「我明天打电话给爸妈，请教一下他们给你喝了什么迷汤，我必须是你的第一优先顺序。」他原本想着施丹融入他的家庭，可以弥补她一些爱。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将她套牢了，秦奕不免又笑，真是意外的收穫。


    她笑，「吃了有机蔬菜。」


    「就这样？」


    「还有爱。」


    「爱，我没有给你吗？」他狠狠地吻住她，「够不够？」


    「好啦，」她娇喘着：「我答应你，假如以后我先提出分手，会来求你复合。」


    「我只等你一个月，而且要，求到我满意为止！」


    「太强势了吧！」她笑，手伸到他的衣服里，「要怎样才满意？」她暗暗地使了一点劲，「这样？」


    他深唿吸了一下，下一秒便翻身上来……


    84. 缓兵之计？


    姜教授放暑假，但陈局长正常上班。


    7 月描苗和父母去了东南亚，温吞吞地玩了 10 天。陈局长无比寂寞，周末难得地回了父母家。


    自从跟描苗在一起之后，陈叙周末的时间基本都用来拍拖，工作日见缝插针地回家陪父母吃晚饭，爷爷奶奶那边则周末接送描苗的话顺道去看望。堪称时间管理大师。


    之前陈叙表示已经找到喜欢的人，正在拍拖，陈妈妈便没再安排相亲。但一直不见他带姑娘回来，父母开始怀疑这是他的缓兵之计。这天难得陈叙待在家里，陈妈妈久违地问起个人问题。


    陈叙倒不急着解释：「如果想尽快娶儿媳妇，就得妈妈多催婚。」


    这话说得陈妈妈都笑了，转头对陈爸爸说：「老陈，原来责任在我们催得还不够。」


    陈爸爸在那边练着书法，头也没抬您：「那还不简单，这是您的强项。」


    陈叙马上澄清：「您催我没用，这事儿如果我说了能算，她早就来了。」


    「那我催谁？」


    「催儿媳妇啊！」


    「嘿，你还真的有女朋友啊？」陈妈妈惊喜地。


    「不都跟你们说过了吗？」他朝妈妈眨了眨眼，「最好有点证据，她特别聪明。」


    妈妈领悟，马上在家庭群了发了一条微信：「儿子，我和你爸爸合理怀疑你说有女友是逃避相亲的烟雾弹。」然后发了一张漂亮女孩的照片。「我约好了，下周末你俩见个面。务必出席，谢绝狡辩。」


    陈叙朝妈妈竖起大拇指，然后马上截图发给描苗。


    描苗还在旅程中，回了一句：「相亲？」


    陈叙发了一串大哭的表情。然后问，「下周末若姜教授能拨冗出席我们的家宴，救我于水深火热，将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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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描苗笑，只回復了一句：「考虑一下。」


    陈妈妈凑过来看，「怎样，答应了吗？」


    陈叙笑：「还没，不过应该快了。过两天妈妈再努力一下。」


    陈妈妈给他比了一个 ok 的手势。


    其实这次出门旅游，描苗已经跟父母说了男朋友的事。


    妈妈深怕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要远嫁，第一个问题就是：「是哪里人？」


    描苗：「江湾本地的。」


    妈妈点头，又问，「怎么认识的？你对他的家庭了解吗？」


    描苗：「了解的，以前中学的师兄。」


    妈妈却皱了眉头，实验中的男生，似乎不怎么样啊？


    爸爸问：「做什么工作的？」


    「公务员。」


    这下连爸爸也皱了眉头，「人可靠吗？」


    「可靠的。」


    「回去安排时间带他来见见。父母经歷多，还是有点看人的眼光。」当年他就说过她那个男同学性格浮躁，不是良配，可惜女儿当时爱得热烈，听不进去，最后搞得满身伤痕。


    描苗一家是周三傍晚回来的，出游几天回来累极了，跟陈叙聊了几句就睡了。


    陈叙望着被挂掉的电话嘆气，她放暑假回江湾后，两人反而见面都难，哎，好想她……


    第二天描苗醒来，陈叙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姜教授考虑好了没有呢？」


    描苗笑，每次他叫她姜教授肯定是有事相求，「考虑好了，安排吧。」


    看到回復的陈叙忍不住握住拳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马上顺势而上，「想来我应该先拜访伯父伯母，再让你来更合适一些。那么，我周六去你家，你周日来我家？」


    描苗刷着牙，只回復了一个：「好。」


    这么轻易就把见家长都安排好了，怎么有点不真实的感觉？陈叙捏了捏自己的脸，痛的，太好了！立刻发信息跟老太太汇报，「安排周日的家宴吧！」


    陈妈妈几乎秒回：「咦？我准备好的第二波微信催婚，可惜了！」


    「你可以发给你图片上的那个人。」


    「对哦！」


    一分钟后，陈叙的电话响起来，他笑了一下，老太太做事永远那么高效。猜想电话对面那位现在肯定正气急败坏，他没接，起身去了洗澡。


    周六陈叙如约带着礼物上门拜访描苗的父母。他一早过来陪爷爷下棋，等描苗起床发了信号他就过去。描苗原本以为他是从自己家过来的，结果不到十分钟他就到了，她出来开门。「怎么那么快？」


    「快吗？我们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他有点幽怨地：「看来你并不是十分想我。」


    「没有啦！」描苗语气软下来，「只是爸爸出去买菜还没回来。」


    「哦，那刚好我们先去散散步。」他伸手去牵她。


    描苗看见他身后的车，手下意识地躲开了。车子在他们前面停好，姜爸爸下车过来和陈叙握手，「陈局长，这么巧，你也住这个小区？」


    「您好。」陈叙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但他马上微微弯腰双手握上去，姿态谦虚地：「我女朋友住这里。」


    这个情景，描苗也不由得抚额，急急地叫了一声：「爸爸！」


    「哦，」姜爸爸反应过来，笑了笑对陈叙说，「小女在放暑假。」转头对她说：「这是江湾旅游局的陈局长。」


    描苗十分无奈地：「知道。」


    爸爸笑：「哦哦，都是旅游圈子，看来你俩已经认识了。」


    「是。」陈叙微微笑，「姜伯父，我一直想来拜访您。」


    姜爸爸惊讶地看了一眼描苗。「爸爸，」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描苗生无可恋地指了一下陈叙，「我男朋友，陈叙。」


    「哦？」姜爸爸懵了一秒，「哦！」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他瞪了女儿一眼。描苗见状也转头瞪了陈叙一眼。被女友嗔怪的陈叙，觉得很无辜。


    「快进屋吧。」爸爸从自己的车尾箱拎了新鲜的食材，率先进了门。


    「好！」陈叙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回车里拿了礼物跟着描苗进屋。


    气氛非常愉快。


    姜妈妈一看陈叙这模样，就满眼喜欢，这孩子成熟稳重，一身正气，谈吐有礼，举止进退有度，不错！


    姜爸爸不久前在一个饭局上见过陈叙。他的工厂中标了江湾啤酒节的文化衫项目，承办单位对他们的设计和质量很满意，说旅游局还想出一批文旅 t 恤，便引荐了他们。两个项目的数量都不算大，顺利完成交货后，作为感谢，承办单位很客气，说请他们吃个饭，姜爸爸当时不想去，让负责具体业务的总经理出席。结果对方说旅游局的陈局长也会来，「平时他很难约的，几乎从不接受私人宴请，您若是有空就来认识一下。」


    姜爸爸便也去了。当晚见到陈叙，人很谦逊，一点架子都没有，多番感谢他们高效高质地完成了制作。席间有人调侃说陈局长还没结婚，要给他介绍女孩。陈叙非常认真地说，他有一个感情稳定的女朋友，「只要她答应马上就结婚。」


    大家闹笑说他还没结婚就死心塌地了。


    其实官场上这些场面话，也就说说，笑笑就过去了，谁会真的信呢！但陈叙异常认真地：「人生能遇到一个让你心甘情愿的人，太幸运了。我很珍惜。」


    「陈局长真没优秀，难道还担心女朋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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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点都不掩饰：「嗯，非常担心。」


    他的态度诚恳又坚决，大家都是八面玲珑的明白人，便不再说这个话题。


    姜爸爸于是对陈叙的印象就更好了，他自己也是从一而终的人，所以更欣赏专一的男人。


    这天吃了午饭，父母午休。应陈局长的强烈要求，描苗带他去三楼自己的房间参观。


    她的房间很大，有独立的衣帽间和卫浴。房间没有梳妆檯，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宽大的书桌，她应该提前收拾过了，书叠得很整齐。衣帽间很宽大，有一半做成了落地书柜。除了柜子上满满当当的书籍，地上还叠放了几个大收纳箱，也是书。


    描苗解释说：「家里书房主要是爸爸在用。」


    衣柜是定制，很精緻，玻璃的柜门，既防尘又能一眼找到想要的衣服。衣服的质地和款式都很好，包包也有专门的一个柜子收纳，她笑：「妈妈很喜欢给我买衣饰，她是设计师嘛，偶尔还会亲手做裙子送我。」


    陈叙惊讶地转头问：「这么多漂亮裙子，怎么很少见你穿？」


    「有些质地比较矜贵，平时主要是上课，我懒得打理。」要干洗或者熨烫，描苗都觉得麻烦。


    「下次你穿漂亮的裙子来看我，我帮你打理。」


    她笑，点点头。


    咦？「这幅画……」陈叙看到书柜里摆了一幅压花画，「上次小冬送的？」


    85. 又惊又喜


    「对。」描苗拉开玻璃柜门，将画框拿出来。黑色的夜空中，白色的小花点缀成星星的效果，一道由五颜六色的花朵做成的轨道，围绕着蓝紫色绣球花做的小星球，上面有一朵罩在框框里的小红花，「小王子的玫瑰，她做得特别有意境。我一看就很喜欢，当即据为己有。」


    陈叙笑：「这幅画，到时候作为嫁妆一起嫁过来吧。」他的那一幅构图一样的，只是星球用了暖色的小花叠贴，上面站着一个戴着红色围巾迎风仰望的小王子。


    「我还没说嫁给你的。」


    「那你想说的时候，给我一点暗示，好吗？」他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我家里那幅和你这幅是完整的一对，若挂在一起，是小王子仰望属于自己的玫瑰。」


    「哇，麦冬冬真是！她是巫婆吗，她那时候怎么确定我会和你在一起？」


    「她是玲珑心思。」他轻刮她的鼻子，「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当时对我的爱已经藏不住了，因为她是这么的了解你。」


    「哈，一重遇你我就动摇了，怎样，陈局长很有成就感吗？」


    「是觉得我如此幸运。」他低头想要吻她，又堪堪地停住，低声问：「你锁门了吗？」一会儿若是长辈进来，就尴尬了。


    她哈哈大笑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原来陈局长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


    陈叙太受欢迎了，被留下来吃了晚饭才回家。


    到家收到描苗的信息：「爸爸说不久前和你在饭局上见过。以我对陈局长浅薄的了解，很难相信这里面没有刻意安排的成分。」


    他笑，马上坦白：「他们来邀请我的时候我是不去的，但听说是跟你家公司吃饭，」啤酒节有承办单位，旅游局不需要参与太多实际的执行，陈叙之前确实不知道姜爸爸的公司中标了文化衫制作的项目，「我当然要抓住机会先去公关一下。」


    好吧，这才是他的风格。描苗停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明天的家长会，不会再有什么『惊喜』了吧？」


    「不会，不要有负担，就是愉快地吃个晚餐。」他笑，心思都还在高兴今天解锁描苗家，暑假就可以经常和她见面了！


    陈叙家的家宴设在爷爷奶奶家，大家上午就过去准备了。长辈们自然对描苗十分满意，晚饭确实如陈叙说的，很愉快。


    但要说「惊喜」么，也还是有的。


    晚饭后大家在客厅吃水果，继续聊天。


    「外公，外婆，」院子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话音刚落，一个漂亮的短髮女生就风风火火地进了门，「叙哥今天是不是过来了？」


    陈叙一听这个声音，就转头伸手抚了一下额。


    「大家都在呢！」女生大大方方地逐一叫了人，听上去是陈叙姑姑的女儿。她跑过来八卦兮兮地：「这位一定是叙哥藏得严密的女朋友了。」


    陈叙无奈跟描苗介绍了一下：「我表妹，多多。」


    描苗笑：「多多你好。」


    「师姐？」多多惊唿一声，抓住描苗的手，「描苗师姐！你还记得我吗？我钱多多啊！」


    钱多更深刻？描苗快速搜索了一下，哦！「实验中广播台的师妹？」


    「没错！哇，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多多激动地：「师姐竟还记得我！」


    描苗笑了笑，「你这么可爱，当然记得。」主要是这个名字太贊了，「谁能不爱啊！」


    「哈哈哈，」多多大笑，「主要是父母名字起得好！」又问：「师姐，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她瞟了一眼陈叙，内涵道：「叙哥竟然能追到你，真的好意外！」


    陈叙咬牙，意有所指：「是惊喜。」他果断拉起描苗的手，对大家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描苗回家了。」


    长辈们说好，描苗一一和大家告别。陈叙妈妈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常来。」


    「好的。」描苗笑，「伯母，改天一起喝茶，我介绍我妈妈给您认识，感觉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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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极好！我就等着你约我了。」


    「好。」


    那边多多细声对陈叙说，「跑那么快干嘛，看师姐的份上我今天放过你了。」


    「我什么都没做，用得着心虚？」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利用我做了什么，现在长辈们的压力都给到我了！」


    「我都脱单了，那不是很自然的吗？」


    多多立刻跑去加了描苗的微信，回头警告：「别太嘚瑟，小心我把你丰富的相亲史告诉师姐。」


    「师姐现在是你表嫂。」他纠正了一下称唿，又问：「你想怎样？」


    「我想好了再来威胁你。」


    「……」


    陈叙牵着描苗的手出了门，走到陈叙的车旁，他打开了车门。


    「这么近也要开车？」就隔了两排别墅，他不是很喜欢散步的吗？


    陈叙言简意赅：「天气热。」


    确实，今天都 36 度了。


    上了车，描苗想到什么，翻出陈叙之前发给她的截图，惊觉：「你妈妈当时发的照片是多多啊！」


    「对。」他很淡定。


    「那你怎么说是相亲？」


    「我没说相亲啊。」他无辜地，「我俩是家族的老大难，又不积极参加相亲，老太太本来这周准备了批斗会。好惨的！」


    「哦。」确实有点惨。


    车子开出去，描苗突然又说：「不对！」


    认真开车的陈叙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今晚多多一出现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关，他咬牙，钱多多那丫头就是故意的！


    「开批斗会不需要发多多的照片给你啊。」她生气地转头瞪他：「哼，你有意误导我的。」


    「怎么会是我呢？照片不是妈妈发的么。」


    「你敢说你没有授意？」


    「嗯。」他将车子靠边停下来，「我没有授意。」他充其量不过是提示了一下。


    「我怎么有点不信。」


    他没说话，路灯微暗的光稀薄的透过挡风玻璃射进来，她生气嘟起的小嘴甚是可爱。他不再辩解，俯身过来吻她。


    「餵……」她转头躲开，「我还没有讲完！」


    他追着吻下来：「我好想你……」


    她竟然还问这么近为什么要开车？他都超过半个月没有亲她了！昨天在她房间，也没亲到。他必须要马上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想他。


    嗯，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因为很快就成功阻止了姜教授继续思考和追问。


    ————


    八月初，江湾的啤酒节如期举行，活动不算很大型，但颇为好玩，现场还有乐队表演，重要的是很多美食。


    麦冬约了描苗和施丹周六晚上过去玩，施丹一听非常兴奋，积极相应，并说她要带上秦奕的爸爸妈妈一起。


    「老人家会不会喜欢这么吵闹的活动吧？」麦冬提醒。


    「哈，秦总的父母可不老，跟秦总一样潮的！」


    「也是，上周过去也发现了，他们很愿意学习。」


    「嗯，对新鲜事物很感兴趣，最近还在跟我学怎样剪切视频，我帮他们开通短视频帐号啦，正一起筹划拍蔬菜种植纪录片。」


    「哇，太有意思了！」施丹聪明是聪明，能力也很强，但是太沉静了，以至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也就自己这么亲近的朋友她才显出真性情来。最近虽然少见面，但麦冬明显感觉到施丹非常快乐，此刻听她那么兴奋，麦冬也很替好友开心，「施丹，可以哦！」


    「那是，积极发展第二事业中！」


    麦冬，笑，何止是事业，她简直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热忱。


    既然施丹和秦总带父母一起来，所以大家碰面打了个招唿之后便分开行动。


    前段时间因为各自拍拖，描苗和麦冬这对闺蜜也好久没约了，这样慢慢走着吃着，心情很好。两人要了杯啤酒在小摊前坐下来，远远看那一家四口高高兴兴的买买买吃吃吃，麦冬又忍不住笑：「哈，施丹现在去哪里都想带上公公婆婆。」


    「我好像从没见过这么主动热情的儿媳妇。」


    「不主动热情的你也没见过多少。」这些年描苗就一直在读书，上课，做课题，父母为她取名描苗，家里一直就当她小树苗一样呵护，「你哪知道什么是家里长短鸡飞狗跳。」


    「是。」描苗老实承认，「我是比较幸运。」


    「和秦总拍拖后，施丹整个人都变得朝气明朗了。上周她来接我去她婆家安装灌溉系统，哇，她跳下车来的那一刻，我都被她的笑容闪到了。」


    「我这次见她，也觉得她越来越有魅力了，短髮特别适合她，又酷又飒，明媚动人。」


    「施丹从来不提她的家庭，我感觉她应该受过一些苦的。真高兴她能找到家庭温暖。」


    「能遇到这么契合的家庭不容易，施丹也很幸运。」


    「是，真好！」


    86. 冤家路窄


    两人碰杯喝了一口酒，描苗哎了一声。


    「怎么啦？跟叙哥感情稳定还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上周我们双方都见了家长。」


    「哦！里程碑式的发展，叙哥就是高效！」麦冬来了精神，凑过去：「怎样怎样？」


    「都挺好的，长辈们挺满意的。」


    「根本不用担心啊，你本来就是长辈特别偏爱的款。叙哥的家庭也很好，父母很明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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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家人都很可爱。我就是觉得，好像真的要迈入人生的新阶段了，有点，」她停了一下，「忐忑？」


    「有没有一点期待呢？」


    「那就行啦！」麦冬也喝了一口酒，「不过我很也解你，拍拖跟结婚是很不一样的。」


    「就不知道自己能承担婚姻的责任没有。」


    「谁说不是呢！一个人自由惯了，一直觉得婚姻和育儿是非常遥远的事。」


    「好像一眨眼就来到了眼前。」


    「叙哥想结婚了吗？」


    「我感觉他是非常想的。」最近他一有机会就暗示那朵玫瑰，不要让小王子孤独等太久。


    「叙哥是不是，」麦冬是猜测的语气，「想做爸爸了？」毕竟叙哥这个年龄，「同龄人的孩子都上小学了。」


    「许夏阳不想吗？他们年纪一样的。」


    「……我们还没到可以聊这个话题的程度。」


    「也快了，你可以先预演一下。」


    「……」麦冬在阅江在这一个月基本都住许夏阳家，但他俩的情况跟描苗和叙哥不一样，认识和相处的时间太短，考虑婚姻养育实属尚早。但麦冬心里也清楚，虽然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她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看看。


    人生没有说明书，每个人的心境或际遇不同，选择也不一样。即将迈入没有任何指南的三十三岁，大家都不同程度地曾经遭遇过一些挫折，不愉快，怀疑、迷茫、害怕、抗拒，要真正做到拥抱变化，并不容易。


    空气突然安静，两人低头默默地喝酒。


    描苗的手机响起来，是钱多多的电话。


    「师姐，你是不是也在啤酒节？」


    「对，你在哪里？」


    「你把定位发给我，我去找你!」


    「好， 刚好，我介绍另一位师姐给你认识。」


    挂了电话，描苗将定位发给多多，很快收到回復，「我就在旁边，马上到！」


    「麦冬？」一道男声响起。


    麦冬抬头一看，冤家路窄！这么多年过去，竟还遇到这个渣男——她们高中同班同学，描苗的前男友，孙思贤。


    这个不算陌生的声音在从后面传来，描苗心头一震，额角的疤痕竟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麦冬看描苗脸色微变，迅速站起来侧身将描苗挡住，对孙思贤说：「别装熟，不认识。」


    孙思贤紧紧盯着那个秀气的背影，「描苗她，好吗？」


    麦冬冷淡地：「与你无关。」


    孙思贤看了一眼麦冬：「一场同学，没必要这样。」


    「嗯，没必要应酬。」


    「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打住。」


    「呵！」描苗站起来转头笑了一下，「我过得很好，要令你失望了。」


    「……」孙思贤看着描苗的脸静了一瞬，她比从此更加明艷照人。「你过得好，我很开心。」


    「噢，」描苗轻描淡写地：「也不差你的开心。」


    「……」


    「嫂子！」钱多多朝描苗快步走过来，孙思贤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被多多挤到了一边。


    「多多，你来得果然很快。」描苗牵过多多向麦冬介绍，「陈局长的表妹，实验中的师妹。」


    「多多你好呀！」麦冬惊喜地拉过多多，一手牵上描苗，「走，姐姐们请你吃夜宵。」


    三人开心地走了，剩孙思贤呆站在桌边。再次见到描苗，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岁月似乎特别偏爱她，一点都没有被摧残的痕迹。淡而自信的笑容，少了青春的活泼，多了几分沉静，散发成熟高知女性的魅力。


    描苗开车过来的，吃过宵夜，麦冬在微信跟施丹打了个招唿，三人便往停车场走去。描苗的电话响了，陈叙打过来问她需不需要代驾司机。


    「你又知道我会喝酒？」


    「夏阳说二姐和你一起的话，肯定会喝点。」他笑，「好不好玩？」


    「挺好的，活动办得不错！」


    「感谢领导认可！」


    「你在哪里？」描苗突然很想见他。


    「想我了吗？」


    她微微笑：「有点。」


    「我去陪你？」


    「不用，我回去找你！」


    「这么快逛完了？」陈叙惊讶，他忙完工作赶过来，本想再陪她逛一会儿的。


    「嗯。」


    「多多是不是跟你们一起？」陈叙停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们现在在那里？」


    「是，我们差不多到停车场。」


    「好，我知道了。」陈叙挂了电话，马上转身朝停车场快步走去，很快就停车场入口找到她们。


    「你怎么来了？」描苗很惊喜。


    陈叙过来牵住她的手：「为领导提供代驾服务。」


    「叙哥，太甜啦！」麦冬笑。


    多多却打了一个冷战，朝麦冬眨眼：「叙哥好腻，受不了。」


    陈叙懒理她，对麦冬说：「小冬，我们先送你和多多回家。」


    「好。」


    这晚描苗留在陈叙家。见过家长之后，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拍拖了！要不然陈叙都无法想像漫漫暑假将有多难熬。


    新的一周开始，描苗和课题组出了个差，几天后回来。从机场打车，走了一半，她看了看时间，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接陈局长下班，于是改了目的地到江湾旅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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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页

    结果门卫说没有收到指示，不能让她进去，她只好打给陈叙。


    「陈局长！」


    「到家了？」陈叙温柔的问，他刚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看她的航班早前已经落地了，算了算应该差不多回到家了。


    「要不要我去接你下班？」


    「你出差刚回来别跑了，我下班过去找你，我跟伯母预约了晚饭。」


    「你现在都跟我妈妈直接联繫啦？」


    「嗯，所以不要顽皮，现在你的身边到处都是我的眼线。」


    「好可怕，差点忘了连老头都是你的人！」


    「上次他跟我说，院里有个青年教师想追你？」


    「那陈局长，你要小心哦！」


    陈叙淡定：「不足为惧。」


    「是吗，那你的眼线有没有告诉你，我准备和谁约会？」


    「你要约谁？」他提醒：「我跟你妈妈说了今晚回去一起吃饭。」


    「不告诉你！」


    「姜教授，你的觉悟需要提升了！」


    「我觉悟非常高，你到窗边看看楼下？」


    联想到她刚才的话，陈叙马上起身走到窗边，果然看她在门卫旁边胡乱地朝上面挥手，耳朵里传来她呜呜的两声，「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进不去。」


    陈叙忍不住嘴边的笑意：「现在也很惊喜！」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等我 5 分钟。」


    「ok。」


    「描苗？」陈叙刚转身准备挂电话收拾东西，却听到描苗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他马上回头看下去，一个男人走近似乎叫了一声她，然后她转头看到那个男人，匆匆说了声拜拜就挂了电话。


    「你怎么在这里？」孙思贤非常惊讶，「来找人吗？需不需要我带你进去？」


    「不用。谢谢。」描苗后退了一步。


    「我听同学说，你回大学工作了？」


    「是吗？」描苗没有正面回答。


    「我调回江湾了。」


    她抬手看腕錶，没回应。


    前几晚在啤酒节没来得及说上话，孙思贤有些遗憾，今天竟还遇上，他特别高兴，「不介意的话一起喝杯咖啡？」


    孙思贤的父母身体不好，跟儿媳妇合不来，他又放心不下，几番周折争取调了回来。太太和孩子不愿意跟他回来，所以他工作日和周末两头跑。但即便这样，太太也很不满意，认为他逃避照顾小家庭的责任，周末回去动不动就吵吵。后来，太太倒是不吵了，但连孩子对他也越来越冷淡，貌似她们已经不需要他了，令他身心俱疲。


    「很介意。」


    「……描苗，不要这样好不好。」孙思贤低低地，语带恳求。


    「请你也不要这样。」描苗转开脸，再次抬手看了看表。


    孙思贤看着她，有点无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重遇描苗后，过去甜蜜的记忆不断浮现，令他不能自控地想和她亲近一些。


    描苗看到陈叙走出办公楼，快步走了过来，如释重负地叫了一声：「陈局长！」


    孙思贤也叫了一声：「陈局长您好。」


    陈叙的脸色有点难看，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你好。」


    「今天的会议分享很精彩，我们获益良多。」


    「谢谢。」陈叙很快地越过他，走到描苗身边牵起她的手，拉过她的行李箱。「从机场直接过来的？」


    「嗯。」


    「这么想我？」


    「非常非常非常，想你！」


    陈叙终于笑起来，拉着她到门卫室跟保安打招唿，「王叔，这是我的未婚妻，下次她过来的话麻烦让她进去。」


    87. 有恃无恐


    「哦哦！好的，好的，陈局长！」门卫答应着。


    「谢谢。」陈叙转头温柔地对描苗说：「我们回家。」


    「好。」


    陈叙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描苗的手往旅游局的停车场走去，再次越过那个人。孙思贤看着相携走过的甜蜜恋人，有点没反应过来。


    陈叙知道这个男人，描苗的前男友。不要问他怎么知道，他若有心了解，自然有办法知道。此人去年年底调回区委宣传科，一级主任科员。


    啤酒节办得成功，区委组织了一个小型的培训会议，让陈叙总结分享经验。会议人有点多，他没仔细留意。刚才在五楼办公室窗口看到有男人和描苗谈话，他立刻想到宣传部今天也有人过来了，然后几乎一秒就联想到这个人。他马上转身出来，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就跑楼梯下来了。


    啤酒节的那晚，多多给他提供情报说描苗师姐很可能遇到了前男友，「放心，我非常醒目地替你宣示了主权。」


    跟主权没有关系，他对描苗和自己都有信心，也从未将她所谓的公务员前男友放在眼内。但这个人伤害过她，他但愿她永远都不必再见这种人。


    和描苗走到车前，陈叙才发现连车匙都没带。他尴尬地让描苗等一下，转身回办公室取公事包。


    上车后，描苗倾身过来很快地吻了一下陈叙的脸颊，「陈局长，」她迅速坐回副驾驶：「刚才好帅！」


    「是吗？具体说说？」


    「就，特别特别的有腔调。」


    他笑，将车子开了出去。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嗯。第一次见沉稳的陈局长这么急躁。」忘记拿车匙就算了，高调秀恩爱的行为，就很不符合他一向低调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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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不相信你。」他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她笑，「我假设了一下，假如我见到陈局长和前女友一起聊天，」她张牙舞爪地：「哇，我可能会扑上去的！」


    他笑，「扑我还是扑她？」


    「扑你。抱紧你来个缠绵的深吻！」她捂着嘴笑，「吶，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哈。」


    「有点遗憾，我刚才没有用最好的解决方案。」


    「没关系，我现在开放给你。」


    「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最近被迫禁慾多久了，还要来挑逗他。


    她假装不懂：「当然是故意让前女友看啊，不然肯定回家再吻了。」


    他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手，「今晚跟我回家，让你吻个够！」


    「今晚就算了吧，在我家吃饭呢，太明目张胆了。」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周末？」


    「好。」得了，放暑假放了，家长见了，但他们还是一样要做周末夫妻。


    「话说，」难得看到陈局长如此沉不住气，描苗忍不住想逗逗他，「你刚才怎么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呀？」


    「你有意见？」


    「当然有啊！」


    「……」


    「我代入了一下，如果是我置身那种情景……我应该会叫老公的！」


    「！！」


    「这样，」她示范了一下：「老公~~」


    陈叙被她这一声娇滴滴的老公叫得春心都荡漾开来。


    描苗继续说，「然后呢，我扑过去，拥着你，来一个火热的深吻。」


    陈叙反应过来：「描苗，你是不是欺负我在开车？」


    「我好像，也在开？」


    「……！！！」姜教授认真撩起来，要命的！但陈叙右手刚往她那边伸过去，她马上说：「我提醒你哦，繁华路段到处都是摄像头，公务员注意影响哟！」


    「……」


    陈叙在红绿灯前停下，转头看描苗，她得寸进尺地朝他抛了个眉眼，离周末还有 2 天呢，她有恃无恐。


    好，你继续调皮！陈叙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伯母，描苗飞机晚点了，我现在去接她。嗯，大约，」他瞄了一眼车载屏幕的时间，「7 点半左右吧。好的，一会儿见。」


    描苗：「……」


    红灯转绿，陈叙一打方向盘，车子左转掉头，飈了出去。


    描苗忍不住问：「现在要去哪里？」


    「回家。」


    「……」


    「你不是说，想开车么？」


    「……」


    「我达成你的愿望。」


    江湾中心城区有多大？不过十分钟他已开回小区楼下。牵着她上楼回家，进门就热吻。描苗垂死挣扎地：「别闹，出差回来风尘僕僕，好多细菌的……」他二话不说就拉她进了浴室……战况相当激烈……从浴室又到了床上，他覆在她身上，「此情此景，你应该要叫老公的。」


    「……」


    ————


    许夏阳在老家待了一个多月。万幸的是爷爷送医及时，病情很快稳定下来。但毕竟年纪大了，中风后遗症比较明显，需要做康復治疗，于是转到了康復科继续住院。


    奶奶担心坏了，天天都要跑去医院陪爷爷做治疗，大家担心奶奶身体承受不住，便劝她不要去。奶奶一辈子都没离开过爷爷，哪里肯听劝，不带她去就天天哭，既怕爷爷一个人在医院孤单难受，又担心他万一有什么意外天人两隔，「就算住院也要跟老头子一起。」


    许夏阳和爸爸没办法，多方打听辗转託人，终于在一个康復疗养院订到了一间双人病房，让奶奶在那边陪着爷爷住，毕竟有专业医护人员照顾，大家也更放心。


    安顿好两个老人家后，许夏阳并没有立刻回阅江，一来担心爷爷病情反覆，二来也陪陪两个老人家，他现在时间自由，事情基本都可以远程管理。


    父母才知道他辞职了。


    许夏阳家在江浙一个制造业发达的二线城市，父母一直经营一家生产企业，产品主要出口，经过二十几年的发展，规模和业务都不错。大学毕业后许夏阳曾明确表示过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不过现在过了十多年，他又是待业，父母便和他很认真地进行了一次长谈，了解他是否有意改变想法。


    许夏阳很坚定地再次表示了拒绝，小时候爸妈忙于生意，记忆中他几乎没有享受过家庭日，也从未试过一家人旅行，他不愿以后自己的孩子承受一样的孤独。职业经理人的工作生活更容易获得平衡，这也是他还在考虑是否加入何陌驰的创业团队的原因之一。


    「如果太辛苦，要不要卖掉？」许夏阳想了想，「制造业压力大，太耗心神，即便是找职业经理人来打理，你们也难免要操心。」


    「要说卖掉又有点不舍。」爸爸犹豫。


    妈妈也说：「现在行业前景还算好，公司运营、业务也稳定。」


    「嗯，趁着势头还不错，卖个好价钱。」


    爸爸又说：「万一以后孙子想做呢？」


    「现在孙子都还没出生，你打算继续工作几年？关键是到那时都不知道机器人、自动化生产会发展成什么样，生产企业要不断投入优化设备，更新叠代追上制造科技的发展。」


    爸爸点头：「确实，近这一两年也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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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页

    「先不要考虑我们，你和妈妈毕生奋斗的心血，应该用来好好享受退休生活。」


    妈妈笑，「老许，卖掉之后我们去环游世界吧？」


    许夏阳也贊同：「等爷爷身体好一些，一起去阅江住一段时间。」


    爸爸笑：「说卖也没那么快的。」


    「现在公司业绩稳定利润不错，应该会不少人有意向的，我们的姿态就是不急着卖，慢慢找个能够放心託付的。」


    「嗯。」爸爸点头，又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许夏阳便把何陌驰的项目详细和爸爸妈妈说了。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和父母坐下来谈那么久，3 个人一直聊到深夜。


    第二晚爸爸又找他聊天，说白天认真思考过，也了解一些行业的信息，想继续和儿子探讨对创业的看法。妈妈没有来，因为爸爸说：「纯粹地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这次许夏阳很自然地提到了麦冬。其实她也是他犹豫的原因之一，创业毕竟是有风险的，他想为她提供稳定的生活，至少可以让她无后顾之忧地做她想做的事情。


    爸爸笑：「之前谈恋爱好像没见你这么瞻前顾后，」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点头说：「这次是想定下来了？」


    「嗯。」提起麦冬，许夏阳嘴角扬起笑意：「她让我第一次有了结婚冲动。她真的，非常特别。」


    爸爸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情人眼里出西施，热恋的时候，个个都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与众不同。」


    「不，爸爸如果和她相处一下，就会发现她真的很稀罕。」


    看儿子完全被爱情蒙蔽的样子， 许爸爸也不反驳，只问：「人家姑娘不同意你创业吗？」


    88. 职场偶遇


    「没有，她支持的。」许夏阳停了一下，「好像是，只要我想好了，无论我做什么她都觉得不错。」


    「那就取决于你自己了。」许爸爸沉吟：「换个角度，若你想更快地实现财务自由，难道不是创业的概率更大一些？年轻人有机会拼搏一次也不错，我和你妈妈这么多年努力，就是让你更有底气地做选择。」


    「谢谢爸爸。」


    「放心，你有试错的机会。」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止一次。」


    「除了公司，我和你妈妈这些年也有积蓄，你结婚买房的钱是准备好了的。退一步来讲，虽然公司也欠着银行的贷款，但先不谈公司的产品和业务价值多少，那么大的厂房、生产线和地皮，都还是值点钱的。」


    「我知道。爸妈一直是我的坚强后盾。」


    许爸爸拍拍他的肩：「还年轻，大胆尝试，赚个经歷也很好。人生五味，挫折都是其中一部分。总得都挑战体验一下，才不枉此行。」


    「爸爸，」许夏阳笑，「你知道吗，年龄越大，越能领悟到您的人格魅力。」以前他不能理解父亲，那么忙碌辛苦，赚了很多钱，但几乎没有私人和家庭时间。但此刻他似乎又明白，父亲的付出还是值得的。尽管父亲没给自己太多陪伴，但给了他十分正面的榜样，以及，非常可靠的肩膀。


    「哈哈哈哈！」许爸爸爽朗地笑：「很开心得到儿子的认同！都说儿子一生都在追求父亲的认同，其实父亲又何尝不是？」


    「不是每个儿子都能超越父亲。」


    「为什么要超越？你过你自己的人生。」


    许夏阳不由得想起麦冬曾对他说要允许自己做自己，忍不住又笑了：「如果麦小冬听到，肯定会说您是有大智慧的人。她也是，特别聪慧的女子。」


    「哈哈，我很想见见这位令我儿子赞誉有加的姑娘。」


    「我尽快安排一下。」


    「好，我们等着！」作为父亲，许爸爸知道儿子一直不缺女性的关注，也知道他之前谈过不止一次恋爱，但几乎从未听他提起女友的具体情况，也从未带女孩子回来和家人见面。


    许爸爸笑，35 岁，儿子也该成家了。


    许夏阳决定在家再留些时间。每天跟着父母亲一起上班，了解公司的生产及业务状况。说起来，他上次在老家待这么久，还是大学暑假。这次回来，很直观地感受到家乡发展的变化。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父母的事业。越是了解，便越是为父母感到自豪，他们毫无疑问是非常实干的企业家。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网际网路飞速发展，相比于快消及食品等行业注重线上互动及电商发力，制造业在网络上的投入和声量更少，即便是一些优秀的企业，也只是更多出现在财经或垂直网站上，但他们的努力，让世界看到从中国制造到中国智造的魅力。


    公司财务很健康，分管财务的妈妈功不可没。其实许夏阳小时候也抱怨过妈妈为什么永远那么忙，现在他深刻地感受到，母亲是个多么了不起的职业女性，与自己的爱人携手同行并肩作战，活出了闪耀的人生。


    他从未如此理解过父母，也很庆幸自己出生在这个家庭。


    假如有一天麦小冬找到想去追求的事业，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她。


    噢，真的好想她呀。


    在家乡这段时间，许夏阳基本上隔天就抽时间去看爷爷奶奶。回阅江之前，他特意过去一趟。


    奶奶在身边陪伴，爷爷精神不错。许夏阳照例先去了解这两天的康復情况，叮嘱医护人员做康復训练不必急于求成，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要让他们太辛苦太大压力，要在老人家开心舒适的前提下追求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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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页

    然后去病房陪爷爷奶奶聊天，给他们看麦冬的照片，老人家可欢喜了，一个劲地说好，姑娘不错。许夏阳心里一动，发微信问麦冬是否愿意和爷爷奶奶视频聊天。


    「这么突然？」麦冬有点惊慌。


    「我现在在疗养院。」


    「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就打个招唿。」


    「好。你稍等一下，我在外面。」


    大约十分钟后，麦冬发了视频邀请过来。爷爷奶奶精神不错，三个人聊了几分钟。麦冬邀请爷爷奶奶出院之后到阅江来玩，老人家连连答应，高兴得很。


    麦冬跟爷爷奶奶说再见之后就挂了电话，许夏阳拿回手机，只剩下寂寞的屏幕。最近他比较忙，和爸爸一起早出晚归。这周已经都没和麦冬视频了，感觉她也是行程满满，相当忙碌。


    他回家的这个月，偶尔在朋友们@他的视频号更新或朋友圈里看到麦冬灿烂的笑容。看她跑去和施丹一起给秦奕父母安装灌溉系统，又和姜老师去啤酒节喝酒。姜老师好像还去绣丽村住了几天，跟麦冬一家一起整理菜园。


    她过得丰富多彩，好像一点都不想他？


    许夏阳在 9 月的第一个周五回了阅江，午后到家。


    家里重新布置了，暖色的沙发和窗帘，窗明几净，阳台的小花圃长势喜人。麦冬最近都没回来，但安排了阿姨每周上来清洁及顾看植物。


    房间的门锁上了。麦冬很注重隐私，房间里包括衣帽间和主卧洗手间，她都亲手整理和清洁，阿姨只需要打理外面的卫生。


    床上用品也都是新的。许夏阳洗过澡，躺到床上舒展身体嘆息了一声，笑，麦小冬一出手，家里立刻有了温馨的感觉。真想她啊！他伸手拿起手机，便打了过去。


    她没接，大概半小时后，她回復了微信。


    「麦小冬，明天去绣丽村接你？」许夏阳问。


    「你明天回来？」


    「本来打算直接过去给你一个惊喜。」他笑，又输入：「但我担心过去还要做你的邻居，所以接你回来好不好？」


    「许总，你不用来，我去接你。」


    她就知道怎样能让他更幸福！许夏阳心里甜蜜，正要回復，又进来一条信息，她说：「我现在有点忙，晚上联繫。」


    好。为了明天有一个不受打扰的周末，要先忙好自己的事情。许夏阳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换衣服出门。


    大学同学张望前段时间从上海跳槽到阅江一家知名的快消品公司，任职市场总监。前几天张望找许夏阳，想了解一些媒体採购方面的问题，问他是否有靠谱的资源。许夏阳便拉秦奕进来建了个小群，约了今天下午一起去张望的公司见个面。


    会议约在下午五点。张望的公司就在秦奕旁边的写字楼，许夏阳提前出门去秦奕的办公室，先大致跟秦奕说了一下张望那边的情况，两人看着时间再走过去。


    要成为这个品牌的媒体採购代理商，还有很多流程，竞标方案，资质审核价格谈判等等，品牌之前应该一直都有代理商。张望空降过来，可能觉得目前代理商做得不好想要替换，或者要增加一个代理商互补制衡，都有可能。所以这次见面只是个非正式的会议，主要是互相认识了解一下，秦奕简单分享一些媒体採购方面的经验，许夏阳穿插补充了一些看法。


    秦奕对合作机会的心态比较开放，合作不成，就当认识一个朋友，他也不介意在专业上帮忙做点免费谘询。


    简单聊完已接近下班时间，张望对秦奕提到的观点和案例都很感兴趣，提议一起吃晚饭。从小会议室出来，张望回去跟秘书安排订位及一些工作的事宜，许夏阳和秦奕先走一步步去往公司大堂。


    路过一个大会议室，从关闭的玻璃门一眼瞥进去，应该是在做竞标方案演示。会议室的玻璃墙百叶窗放下了，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只依稀听见演讲的声音。两人一路过去，会议室后面的玻璃门没有关闭，里面传出的声音逐渐清晰。许夏阳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迟疑了一下，终于在门口停下来，迅速转身往会议室前面望去。


    秦奕有点奇怪：「怎么了？」


    「嘘！」许夏阳食指放在唇上，转头对秦奕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马上又转回去看。


    89. 惊喜惊艷


    秦奕顺着许夏阳的目光望进去，也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会议室前面大屏幕旁边正在演示方案的人，不是二姐吗？


    麦冬穿了黑色连衣小黑裙，搭浅灰单扣细格纹西装；裙子大约七分的长度，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灰色尖头高跟单鞋，视觉上更好地修饰脚型的线条；西装衣袖被她捋起至手肘处，戴了一只钢錶带的腕錶；长发挽在脑后，干练利落。她正专注在方案讲解上，自信从容，大方优雅，完全镇住全场。


    秦奕忍不住低嘆了一句：「二姐好飒！」


    「嗯，她是。」许夏阳满眼都是赞赏，转头低声对他说，「你自己和张望吃饭可以吧？」


    「当然。」


    看张望朝这边过来了，为免影响会议室里面的人，三人没再停留，一起朝外面走。许夏阳跟张望说临时有事，不能一起吃晚饭了。


    「临阵爽约不道德！」张望惊讶地：「谁这么重要？」


    许夏阳笑：「女朋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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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奕调侃：「许总一个多月没见女友了，估计今晚很忙。」


    张望会意：「好吧，确实很重要。」


    许夏阳笑，并不反驳，和两人在楼下握手分别。


    担心麦冬会议结束离开，许夏阳快速走回秦奕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将车子开出来，在楼下找位置的时间里他打给麦冬，她的手机无法接通，应该还没结束。将车子停好，他靠到座椅上，回想刚才见到麦小冬的情景，忍不住又笑了。


    之前一起做王旭光的项目，麦冬也有演说方案，许夏阳一早知道她这方面的能力很强，逻辑清晰，演讲流畅，没有口癖。但其实他从未真正见过她在职场的样子，如此的专业、干练、漂亮！今天的偶遇太让他惊喜了。


    坐在车里视线受限，许夏阳等了几分钟，干脆下车倚着副驾驶车门边盯着写字楼的门口。六点十分，终于看到她拎着公事包和同事边走边聊地出现在大堂门口。离开冷气强劲的写字楼，她将西装脱下来挽在手上。她的小黑裙是无袖修身的款式，纤细的手臂、盈盈一握的腰身，还有修长的小腿，无比性感！


    许夏阳打过去，这次电话通了。他看着麦冬的脚步慢了下来，伸手从公事包将手机拿出来接听，心里有些柔软绵密的思念层层铺开，将他的整个心温柔包裹，真想她呀！


    「许总？」


    耳朵里传来她柔和的声音，许夏阳笑，「二姐，我来接你好不好？」


    「嗯？」麦冬马上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许夏阳看她的视线扫过来，朝她挥了挥手。麦冬迅速挂掉了电话，转头跟旁边的同事说了几句什么，就朝他往这边快步走来。


    第一次看她穿修身裙子和高跟鞋，许夏阳欣赏的目光一直看着她摇曳生姿地走近，微微张开双手等她。


    「许总！」麦冬兴奋地冲进他的怀抱，惊喜地：「你怎么会来？」


    许夏阳长臂一收，将她稳稳接住。「想不想我？」


    「想的！」


    「真的？」他笑着松开她，微微低头认真看她的表情，她化了淡妆，正仰脸笑颜如花地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有夏阳，顾盼生辉。噢，她穿高跟鞋的高度和角度，真的很适合接吻……


    「嗯，真的！」她笑得很开心：「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想给你一个惊喜。」


    「哇，恭喜你做到了，完美地！」


    他笑出声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转身打开车门，护着她上了车。


    许夏阳上车后马上凑过来很快地吻了一下麦冬的唇。「晚餐想吃什么？」


    她笑：「所有好吃的都可以！」


    「好！」他将车子开了出去。


    吃完饭直接回了许夏阳的家。


    进门之后，麦冬还没有来得及换鞋，许夏阳便将她拥住热吻，迫不及待地验证，嗯，她穿高跟鞋的高度和角度，确实真的非常合适。他不由得揽紧她的纤腰，更深地吻她。


    麦冬热烈的回应，令许夏阳几乎难以自持，她却停下来，笑，「我还没卸妆。」


    「没关系，很美。」因为激烈的热吻，她的头髮有点松，他抬手帮她理了理，嘆息了一声：「麦小冬，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嗯，大概，」她抬起双手比了一个大约 80 公分的宽度，「这么多？」


    他笑，「不止。」


    她把双手拉伸到最大：「这么多？」


    「也不止。」


    「那我知道多少了。」


    「多少？」


    「比我，」她捏着手指比了一个一点儿的手势，「稍微少一点点。」


    他爽朗地笑出声来，把她拥进怀里。「你有那么想我吗？」


    「当然！」


    她就是宠着他，永远不会扫他的兴。被偏爱的可以任性，「不信。」许夏阳得寸进尺地要求：「你证明一下。」


    「好啊！」她微微推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能不能先让我换双鞋子？」


    「你穿高跟鞋很漂亮。」他弯腰将她的拖鞋递过来，放在她的脚边。


    「漂亮是漂亮。」她将自己的脚从高跟鞋里提出来，看了一下，「但这双高跟鞋我很久没穿，每次重新穿就会打脚。」


    他正配合地将拖鞋套进她的脚，她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她脚跟磨损的伤口，他嘶了一声，起来牵她进去找药箱。她却摆摆手说要先去洗澡。


    看她进了浴室，许夏阳回入户花园将她的西装挂好，然后将她的公事包拿进来放到书台。又忍不住笑了，二姐果然如她所说自己取悦自己，她工作的衣服和包包都是大牌，贵的。


    待两个人都忙完，许夏阳拉麦冬过来给她的小伤口消毒。她坐在沙发上，将脚从拖鞋里提出来交给他。


    他突然笑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把脚从鞋子里提出来。」


    「哇，你还好意思提哦！」她翘起右脚的大拇趾，「吶，你看看，被砸黑的那部分指甲都还没完全长出来剪掉呢！」


    翘起的大拇趾甚至可爱，他伸手覆上去握住，抬头对她说：「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好吗？」


    她其实只是开玩笑，但他突然这么郑重地承诺，她不由得也认真起来，看着他说：「那我就以后都让你开心？」


    他笑：「你让我觉得好幸福。」


    「噢，此刻应该来点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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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页

    「好。」


    许夏阳起身去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过来。他在地毯坐下来，把酒杯递给她。


    麦冬坐在沙发上，接过来低头问：「家里一切顺利吗？」


    「嗯，都安顿好了。」


    「那就好。」麦冬端起酒杯喝了一点酒，「许总，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有。」


    她示意他讲。


    他转身将手臂枕在她的大腿上，抬头笑问：「你爱不爱我？」


    她愣了一下，调皮地揉乱他尚未干透的头髮，笑说：「别闹。」


    「这就是我最想问的啊，快回答。」他仰脸目光闪闪地期待。


    她捧着他的脸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就是我想答的。」


    「哇，你的爱好少！」许夏阳大笑着抗议。


    麦冬低头看他，此人刚被她弄乱的头髮柔软地盖在额上，像个少年一样清爽干净。「你的可爱好多！」她帮他重新把头髮理顺。「你今天怎么知道我在那边？」


    「心灵感应。」他拿起酒杯喝酒。


    「嗯。」她认同，「除了这个，似乎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她今天要和同事过去竞标的事，都没别人知道。


    「大学同学在那个公司工作，我陪秦奕过去， 然后就遇到了你。」


    「一定很惊喜吧？」她笑嘻嘻地。最近她特别忙碌，当她举着电话到处搜寻，直到看到他朝她挥手的那一刻，狂喜简直扑面而来。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真的非常非常想他。


    「是，而且很惊艷！」


    「呵呵，许总也很帅！你倚在车边打电话的那个姿态，哇，再次地，惊为天人！」平时习惯他穿得休闲，但其实他穿衬衣西裤特别有范。


    他笑：「你今天特别漂亮。」


    「眼前一亮？」


    「心驰神往。」


    「哈哈哈！那我现在完完全全符合你的标准啦？」


    「应该说，你超越你之前的标准。」他笑：「你忘记了吗，之前的标准也是你。」


    「许总，」麦冬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许夏阳的身边。「你明天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做什么都可以吗？」


    「是。」


    「麦小冬。」他警惕：「我怎么觉得，前方可能有坑？」


    「嗯……如果这也算的话，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她再次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许夏阳仿似受惊地将她的手抓过来，覆着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隔着薄薄的衣衫，手掌下他的心跳清晰有力。她有点歉意：「我接下来可能有点忙。」


    「有多忙？」好像她一直就挺忙的，各种事情。


    「比……较忙。」


    「忙多久？」


    「这个节奏大概会持续，3 个月？」


    许夏阳惊讶：「这次接的项目要忙到年底？」


    90. 无须妥协


    「是应该可以上正轨了。」麦冬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我找到工作了。」


    「什么时候？」


    「上班两周了。」


    难怪。「怎么没听你说？」


    「你忙家里的事都已够累了，我怎么好意思为这点小事打扰你。」


    许夏阳被噎了一下，虚心请教：「那什么事，你会好意思打扰我呢？」


    他情绪稳定语气温和，但麦冬一听，马上识趣地拉住他的手，轻轻柔柔地捏了捏：「比如，这种？」看他嘴角浮现笑意，又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还有，这种？」


    被她这样轻柔地撩一撩，许夏阳语气更加温柔：「你不是在绣丽村还有很多计划吗？」


    「完成了。」


    「完成了？」


    「对。最重要的计划完成啦！」麦冬跳起来，光脚跑到书柜那边，「噔噔蹬蹬~~」她拉开玻璃柜门，伸出双手展示：「看！」之前还只是草图的实木画架，此刻正好好地摆着那幅石头画。她笑嘻嘻地：「处女作，做得有点丑，将就一下哈。」


    许夏阳上前将她拥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将她拥得更紧。她从来都是这样，很少对他说爱。忙忙忙的时候，甚至几天都不和他视频。但每一天，她都在用行动诠释着什么是爱。


    麦冬微微仰头靠在他的肩上，安抚般地解释：「新公司的老闆是我实习时期的团队总监 tina，前两年她出来创业，做了一个视觉创意公司。tina 最近得知我离开臻传，便问我有没有意愿过去一起工作。我觉得不错，就答应了，你知道的，自由工作者没有保险。」她抚了抚他的嵴背，然后松开他，走回沙发那边。「目前合作愉快的，别担心。」


    「什么职位？」许夏阳也走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你不是不喜欢应付客户吗？」他给她倒了一点酒。


    「我们主要做视觉创意解决方案，没有太琐碎的项目执行，就还好啦。」


    「麦小冬，你知不知道，在工作上你完全不需要委屈自己？」


    「知道。不过机会挺好的，公司不大，人事简单，同事的质素和工作氛围都不错，老闆的管理风格我也是了解的。」


    他嘆了一口气，「其实也不必急着找工作，你有选择的自由。」


    「tina 是我很欣赏的女性。」


    「当初，你也是因为欣赏张弛，才加入他的创业团队？」从职位发展前景不错的国际 4a 公司跳到本土gg公司，可见她当时的决心和勇气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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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页

    「……」他反应也太快了吧！麦冬顿了一下，「我觉得，可能是他们欣赏我比较多？」她眨眨眼睛：「毕竟我如此优秀。」


    就是，她这么优秀，如今却再次跑到业务范围更窄的创业小公司，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她这么着急，是否是因为他。他转身面对着她，握住她的双手，郑重地：「麦小冬，我有没有说过，我不需要你为爱情妥协。假如，我说假如，有一天我们的感情里一定要有人让步，那个人也应该是我。」


    「我也说过，不会勉强自己去追求力所不能及的东西。」


    「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有能力支持你做想做的事情。」


    「突然觉得好幸福！」她将头靠到他的肩上：「许夏阳好可靠！」


    他终于又被她逗笑，抚过她脑后的长髮：「麦小冬好可爱！」


    「也很漂亮哟！」她一点都不客气。


    「对！」他笑出声来，「所以，你为什么不持靓任性？」当初讨论择偶标准的时候，她不是对他既要又要，不能让女人持靓任性颇有微词吗？「我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许总，谢谢你！但我也不需要你为爱情妥协，我亦会支持你做想做的事情。」他对她的心意，就是她对她的心意。她转头看着他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在一起，你也仍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做一些事业上的决定，我甚至觉得，你应该可以更有底气。」


    「因为二姐可以养我吗？」


    「一点没错，你有我了！」


    他说，因为有了她，所以事业和投资都会更谨慎。但她却说，他有她了，做决定的时候可以更无畏。此刻她的眼里盛满爱意，璀璨热烈，许夏阳捧起她的脸，凝视她的眼睛，「麦小冬，我爱你……我这样爱你……」他情难自禁地吻她。


    「嗯，我也……是……」


    「那你也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知道……」


    他轻笑，抱起她向房间走去。


    两人回到床上，款式保守的棉格子睡衣脱掉，许夏阳不由得低低地嘆息了一声，她洗澡过后穿了一套非常性感的内衣，黑色的法式蕾丝，若隐若现相当轻薄。他刚要吻下去，她却翻身上来。他笑，心里不免再次赞嘆，她的学习能力简直太强了。偏偏她不急，俯下来慢慢吻他，无限地诱惑他。


    「麦小冬，不要让我等太久。」


    「你不是让我证明一下有多想你吗？」她低头轻吻了一下他，妩媚地笑：「我很有诚意的。」


    他捉住她不安分的双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美？」


    「我更想你告诉我。」


    他立刻仰头示意她吻他，她很配合地俯身给他一个深情热吻。嗯，她真的很有诚意……他的手抚上她柔软的嵴背，情难自禁地解开了她的束缚……


    结果，他难以自持地想要更进一步的那刻，她又停下来拥着他：「许总，我跟你商量一件小事好不好？」


    「什么事？」


    「工作日我住公寓那边？」


    他马上睁开眼睛，警惕地问：「为什么？」


    「上班方便呀！」公司在 cbd，她住自己家走路就可以上班了。工作日免通勤，当初他不也以这个藉口让她搬过来么，她自认为这是非常强大的理由，并且选了一个成功率较高的时刻。毕竟她今晚也是花了心思，甚至还提前准备了战衣。


    上次她测试亲热的时候提要求，他说什么来着？说都会答应的。


    「好。」许夏阳答得毫不犹豫相当干脆。这个时刻，他希望能够专注在眼前的事上，也不希望她分心。隔了一个多月没见，他真的非常非常想她！


    意乱情迷的时候，果然难以拒绝不平等条约，经验丰富的许总也不能免俗。麦冬笑，再次热烈的吻他。


    她也的确是太撩人了……许夏阳喟嘆一声，抱紧了她……


    第二天周六，许夏阳那里都不想去，只想和女友待在家里，做做饭、淋淋花。结果前一晚信誓旦旦说今天全听许总安排的某人，早餐后就开始加班。其实昨天会议后，麦冬就应该要修改方案的，但她昨晚实在太忙了。


    午饭后，仍然需要独自玩游戏的许夏阳看她还是没一点要陪他的自觉性，忍不住问：「你昨晚说，我想做什么都会陪我？」


    「当然。」麦冬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连头也没抬，「你想做什么呢？」


    呵！如此敷衍的态度？许夏阳无奈地：「睡觉。」


    「好的。」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等我十分钟。」


    7 分钟之后麦冬合上电脑，倏地站起来，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站在客厅玩游戏的许夏阳。


    许夏阳瞄了一眼时间，偏头摘下耳机，「提早了 3 分钟？」


    她开心地将他抱紧，「所以我可以热烈地拥抱你 3 分钟！」


    「呵！」他还在操作游戏手柄，语气很兴奋：「3 分钟都抱着？」


    「嗯！」


    许夏阳魅惑地笑了一下：「我建议你还可以做点别的。」


    「好。」她攀着他的肩往上一跳，双腿夹住他的腰，趴到他的背上。


    「哎，你小心！」许夏阳反应极快地扔下手柄，微微弯腰，伸手托住她的臀。


    她却得寸进尺地偏头吻他的耳朵。许夏阳觉得痒，笑着偏头躲开，但她揽紧他的肩追着过来，他担心她掉下来，只能被她欺负。到他背着她跑回房间将她压到床上，她又立刻闭上眼睛：「3 分钟到啦！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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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页

    「……」


    麦冬醒来时已近黄昏，许夏阳正在衣帽间收拾行李。


    她下床光脚跑过来，「要去出差？」他回家这么久，工作上应该也需要安排了。


    「不是。」他头也没抬，「你不是说工作日住公寓么，我之前留在那边的衣物应该不够。」


    「啊？」麦冬一点残留的睡意被这句话惊得烟消云散，「你也要过去？」


    「……」


    91. 晚霞绚丽


    其实工作日住许夏阳这边，也不是不能克服，过江上班也就两个站的地铁。只是分开的这个月，麦冬冷静下来认真考虑过了，她和许夏阳都是个性独立的人，和人同居本身就很需要勇气。许夏阳之前拍拖也从未和女友同居过，不就是想要个人空间吗？她亦认同距离产生美，对长久地维繫和经营亲密关系没有经验，自觉信心也不足。


    一起做项目时专注工作，可以忽略一些生活上的矛盾，因为你总不会对合作伙伴的私生活太苛刻。况且两人处在热恋期，很难说没有荷尔蒙产生的滤镜。


    沉沦在他的柔情里，又甜蜜，又可怕。她既担心在依赖中失去自我，又担心琐碎日常会打碎滤镜。适当的距离，可以拉长甜蜜周期？


    「我不能去？」许夏阳抬头，状似震惊又委屈地看着她。


    其实昨晚麦冬在关键时刻突然提这件事，许夏阳就知道她想什么。如果她想开放选择给他，根本不需要在那个时候商量。他当时就笑，好不容易才让她搬过来，他一点都不想跟她分开。不过，他立刻答应并非缓兵之计，而是他一秒就想到解决方案，如果她退缩一步，他就进一步；她不提供机会，他就直接争取！


    「不是……你不用上班，当然是住自己家里更习惯。」


    听她否认，他状似松了一口气，继续手上的整理工作：「你不在身边我更不习惯。」


    她笑：「那过去一个月你怎么做到的？」


    「每天都非常非常地想你。思念折磨，你有没有发现我瘦了？」


    「身材还是很好。」


    「这个也是事实。」


    「作息也不一样，很容易互相影响的。」


    「为什么会不一样？请不要歧视失业人士。」


    她又笑：「会不会是我担心你嫌弃上班人士呢？」


    「我会每天和你一起醒来一起入睡。」他过来轻轻拥住她，「我不想和你做邻居，在绣丽村是一道院墙，现在还要隔着那么宽的阅江。你知不知道我独自一人隔江望过去时，有多想你？」


    麦冬不由得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麦小冬，为什么你都不想我？」


    「我也想你。」她笑，「我昨天证明了。」


    「是。我建议你今晚可以令我更加确信。」


    麦冬脸红，轻轻捶了捶他的手臂。


    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我担心你还不知道，所以要重申一下，你在哪里，我们的家就在哪里。」


    「可是，你不会害怕吗？」


    「怕什么？」


    「比如意兴阑珊之类？」


    「……」他松开她，认真观察她的表情，「麦小冬，你在心里给我打了什么标籤？」


    「嗯？」那些标籤已经去掉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认为我是个朝三暮四的人？」


    她举起右手，信誓旦旦：「绝对没有。」


    「我很有必要重申一下，意兴阑珊是在上一份工作超过 10 年之后，而且大学毕业后我只跟过一个老闆。」他认真地：「由此可见我是个非常专情的人。」


    「噢，我更担心的是倦怠期周期性发作的自己。」


    他们才在一起多久？他立刻抬手捧住她的脸，看进她的眼睛，不敢置信地问：「你已经厌倦我了？不可能的，我的吸引力下降得这么快？！」


    「其实还……没有。」她故意逗他。


    还？？？他微微嘆息了一声：「看来我确实要更努力。」他松开她，兴致勃勃地牵她过去看整理好的行李箱：「来验收一下有没有漏掉什么？」


    「……」


    他托着下巴看着行李箱认真思考，然后拿起手机：「剃鬚刀、男士护肤品……这些我下单买一套直接送过去好了。」


    许夏阳会将整个次卧改成衣帽间，就知他平时衣着多讲究了，眼下他已经收拾了一个大行李箱的衣服，想想自己公寓楼上的小衣柜，还有他这个身高，使用她的小厨房小浴室估计都觉得压抑……她昨天才言之凿凿地说也不需要他为爱情妥协呢！麦冬一冲动，直接按住了他的手，「你别搬了。」


    「为什么？」在这分钟之前，许夏阳一直运筹帷幄，他的心很坚定要跟她一起，住哪里都不是重点，她不来，他就过去。直到她直接拒绝他的方案的此刻，他终于有点急了，细数各种理由说服她：「我时间自由，可以照顾你起居饮食，还能陪你度过寂寞夜晚；而且我商业敏感和审美能力优秀，工作上也能给你一些建议。」他小心翼翼地：「我想跟你一起住，不要一下子拒绝我，先试试好不好？」


    其实他只要说这句话，她就会答应他的。她笑：「那你说，你很想和我一起住。」


    就这么简单？许夏阳即刻握住她的双手，郑重地：「我非常，非常想和麦小冬一起住。」


    「好。」虽然麦冬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但爱情就是为那个人神魂颠倒头脑发热，不冷静不理智。「你不用搬，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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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页

    许夏阳简直一瞬间就展开笑颜，摇了摇她的手：「那，我负责每天接送你！」


    窗外晚霞绚丽，将他这个灿烂笑容镀上金色的霞光。他的爱，如此动人。她不再回答，微微踮脚轻吻了他一下。


    天气炎热，在家窝了一天的两人，晚饭后仍然不想出门散步。许夏阳终于有时间拉麦冬一起整理阳台的小花圃，却不小心被花刺扎进指甲里。他把手指递给她看，心里微微有点想撒娇。


    麦冬倒抽了一口气，赶紧拉他回客厅。花刺扎得比较深，她小心翼翼地地替他剪掉指甲，花了点时间才将花刺拔出来。拔掉之后，伤口冒出小颗小颗的血珠。十指连心，消毒的时候，他的手指缩了一下。


    「是不是很痛？」


    「可能跟你之前砸到脚趾差不多？」


    她看他指甲下花刺扎过的地方线型的伤口清晰可见，「有伤口，痛会更尖锐一些。」


    他笑：「那你温柔一点。」


    「嗯，我会很轻。」这个地方连贴防水的创可贴都没办法，麦冬担心引起甲沟炎，提议地问：「今晚要不要帮你洗头髮？」


    「要！」配合她的消毒动作，他嘶了一声，「好痛！」


    消完毒，麦冬干脆帮他把所有手指甲都剪了，他很自然地把脚伸过来搭在她的腿上。她看着他假装不懂。许夏阳也不说话，伸过右手来给她看受伤的手指。


    他受伤的是无名指，自己剪脚趾甲貌似不影响吧？麦冬无奈地笑了一下，还是替他将脚趾甲也剪了，然后进浴室帮他洗头。


    许夏阳躺进浴缸里，仰头靠在浴缸边沿，任由麦冬细细地帮他洗头髮。嗯，二姐的洗头服务，非常舒适。他闭着眼睛，身心舒畅。擦干头髮后她要出去，他拉住她，举着右手可怜兮兮地：「淋浴也很容易把手指弄湿。」


    她完全不理他，转身出去，替他关上了门。


    噢，他笑，二姐好酷。


    许夏阳洗澡出来，毫无意外地弄湿了伤口，麦冬重新替他消了毒，又为他吹干头髮，才去洗澡。


    麦冬从浴室出来时，许夏阳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卧室留了一盏床头的落地灯，她轻手轻脚地过去，刚躺下，就被一只八爪章鱼缠住了。


    「还没睡呢！」麦冬笑，翻身面对着他。


    「睡不着。」他回家的这个月， 经常晚睡，生物钟又被重新设置了。「你陪我聊会儿？」


    「好啊。」


    「快问快答？」


    她以为他要问啤酒品牌目标受众的问题，便提醒说：「脑袋兴奋的话，会更难入睡哦。」


    「没关系，我有办法让我们更疲倦。」


    「……」


    「怎样的男人会让你觉得无法抗拒？」


    「许夏阳。」


    他笑：「我换个问法，工作中的男人更有魅力，还是煮饭的男人？」


    「许夏阳最有魅力。」


    「那……」


    她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嘴唇：「许总，我跟你一样，这类问题的标准答案，都是许夏阳。」


    「那许夏阳要怎样做，你才不厌倦他？」


    「我没有厌倦啊。」她顿了一下，「你在担心这个？」


    「当然会担心啊。这种厌倦，连装修都解决不了的。」


    「我只是在想，保持一点距离会不会好一点呢，太亲密的话，缺点通常暴露得很快。」


    「你的缺点很可爱。」


    「吶！」她娇嗔地瞪他一眼，「看吧，我的缺点已经暴露了。」


    「难道这个不是满分答案？」他是认真讨教的语气。


    「难道不应该是，你在我眼里，没有缺点？」


    「哈哈，」他刮她的鼻樑，「这种话你不会相信的。」


    「但若是许夏阳来说的话，我会信的。」


    「噢，」她又聪明地再次将问题闭环，他忍不住凑过去亲她，「你这个确实是满分答案。」


    洗过澡，她的身体清爽香甜，热吻一旦开始，就难以自控。


    衣服脱掉，他一边吻她一边说：「其实我还是很担心……」


    「那你想我怎么做？」


    他覆到她的背上：「积极创造……新鲜的体验……」


    「……」好像，似乎也不用，这么刺激？


    不过后来，确实也很快睡着了。


    92. 幸福飙升


    猜到麦冬上班的这两周只顾忙工作没有锻鍊，第二天周日，许夏阳一早拉她起来去江边散步。


    两人牵手慢慢走在滨江绿道，很放松地聊着天。


    「许总，你想不想了解一下我现在的公司？」麦冬问。


    「当然。」许夏阳笑，「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告诉我。」


    「哇，许总架子好大！你也可以先主动问的。」


    「是觉悟高，」他笑，「家庭地位比较低，领导不想说的事，我不能随便发问。」


    「咦？」麦冬停下来，「这语气有点哀怨，你在抗议我没提前和你商量吗？」


    「我尽量委婉地让你听出来。」他笑，牵着她继续向前走。


    「一会儿请你喝茶好不好？」


    「呵，许总架子大，岂是一顿饭就能哄好的？」


    「我的判断略不同，我一直觉得许总很可爱的，一哄就好。」


    「那可能是我之前某些行为误导了你。」


    「其实不是有意瞒着你啦，你那时正为爷爷的疗养院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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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小冬，我的时间永远会有优先给你的部分。」他停下来，「不要因为我在忙别的事情就放弃告诉我。即便是我没能及时回覆你，你也要相信我必有回应。」


    「谢谢。不过这份工作对我来说这也算是个新的业务领域，也还有不确定的因素。」


    他嘆一口气：「你的男友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来爱的！」


    「当然。」这次他没有被她的甜言蜜语矇混过关。「我很乐意和你讨论工作里确定或不确定的因素。还要我重申吗，你男友的多场景应用？」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一直在积极探索。」


    「你发掘得有点慢。」他的语气很客观，因为她明明是工作和生活都那么高效的人。


    「有没有可能我在认真体验？」


    「虽然但是，我还是要直接告诉你，任何你觉得需要支持或帮助的场景，你的男友都将适用。」


    「好！」


    走了几步，他又想到什么，问：「你是不是通常自行判断不需要协助，然后就略过我？」


    「怎么会呢，我特别需要许总。」


    他满意，牵着她继续向前走。「现在呢，上了两周班，测试的结果如何？」


    「感觉良好。下次我给你看我们公司的设计案例？」


    「嗯。」


    麦冬收到施丹的微信，发了几张长势喜人的蔬菜照片，「秦总说许总回来了？下午回去，我给你们送点有机蔬菜！」她直接用语音的，语气相当兴奋。


    最近大家都忙碌，麦冬和施丹啤酒节之后都没再见面。知道秦奕就住附近，麦冬转头问许夏阳：「要不晚上邀请秦总和施丹来家里吃饭？」


    「来我们家吗？」


    「对。」她的回答完全是不假思索。


    他笑，「那我们先去採购？」


    「好。」麦冬随意应了一声，便去之前因为王旭光的项目工作建的 4 人小群里发了个邀请：「庆祝施总首批蔬菜收成，诚邀秦总施总贤伉俪拨冗出席今晚家宴。」


    我们家，家宴。很好。许夏阳露出温柔笑意。


    最后也没有去喝茶，直接去了附近的菜市场採购。


    麦冬是第一次逛这个街市，没想到许夏阳竟然也是。附近几乎都是高档住宅，市场的食材品质很不错，蔬菜新鲜，海鲜生勐。虽然价格也很上乘，但麦冬逛得很尽兴，考虑到接下来要上班，她就多买了一些。


    然后许夏阳陪麦冬回公寓收拾了一些通勤套装搬过来。


    麦冬午睡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家里，感觉自己一半的衣服都已搬过来了，现在是真的跟许夏阳同居了。


    施丹点名要喝广式老火靓汤。便开始准备汤料。施丹和秦奕到的时候，汤已经在煲着了。


    「咦？」秦奕惊讶地问许夏阳，「家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许夏阳笑：「二姐重新布置了。」


    「难怪品味那么好。」


    施丹是第一次来，对阳台的小花圃最感兴趣，麦冬和她在阳台交流了一会，便拎着施丹送来的菜进厨房忙了。秦奕对书架旁的黑胡桃木花架很感兴趣，招手施丹过来：「施总，这个架子用来放小奕的爬宠缸如何？」


    施丹走过来：「极好！麦宝选家具，真的把空间用到极致。」


    秦奕问许夏阳：「在哪里挑的？」


    许夏阳便将家居商场的定位以及店铺发给他。


    「哈，原来这幅画在这里啊！」施丹已经走到书柜那边，隔着玻璃柜门看那幅石头画。


    秦奕凑过来：「镜面的立体感好特别，这是什么材质做的？」


    「石头。」施丹说。


    「啊？完全看不出来。」秦奕吃惊，「谁这么有创意，在石头上画画？」


    「麦宝。」


    许夏阳也惊讶：「施丹在哪里见过这幅画？」


    施丹笑，拿出手机发了一篇小红书视频笔记给许夏阳。


    是这块石头变成一幅画的全过程，剪切后只保留了落笔的动作。整幅画经过很多层色彩的打磨，最后才呈现出这种镜面立体的效果。多倍速加快的节奏，整个视频还不到 2 分钟，但还是可以看出每一层都得等待上一层干了之后才能继续下笔，很是花费时间耐心。


    「二姐的小红书号？」许夏阳问。


    「嗯。」施丹也有点惊讶许夏阳竟然还不知道，看来他还得慢慢发掘麦宝的宝藏，她笑笑，并不多说，只建议了一句：「她的帐号都是干货，许总有空可以看看。」


    「感谢。」许夏阳果断收藏，转头了解秦奕跟张望聊得怎样。


    施丹见他们要谈工作上的事，便跑去厨房找麦冬了。


    施丹厨艺也不错，和麦冬合作一如既往的默契高效。菜做得差不多，麦冬问施丹：「最近和秦总怎样？」


    「很好啊！」


    「怎么个好法呢？」


    「嗯……」施丹转头看着麦冬笑：「非常非常的，和谐。」


    看到好友闪亮的笑容，麦冬也笑，「我之前还担心你这个工作狂会忽略秦总。」


    「噢，」施丹将菜盛到碟子上，「我和秦总之间，工作更狂的那个人是他。」她粗略算了一下「「最近 2 周，秦总晚上和周末基本都要加班。」


    「你呢？独守空房？」


    「不存在。」施丹摆摆手指。「我现在工作生活平衡得十分充实。家里有两只小奕要照顾，每晚回家做饭，周末回去和伯父伯母一起理地种菜，拍摄剪切短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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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和秦总父母玩得不亦乐乎。」麦冬由衷感嘆：「这样的状态真好。」


    「我也觉得很好。」


    「每晚回家有热饭热汤，秦总的幸福感应该蹭蹭的上升吧。」


    「是，其实我自己也特别有归属感。怎么说呢，」施丹拿着锅铲，若有所思地：「就是，如果秦总求婚的话，我们随时可以结婚了。」


    「哇！」麦冬尖叫，施丹对待感情和工作一样果敢果断，太令人敬佩了。


    「怎么了？」听到麦冬尖叫，许夏阳最快速度从客厅沖了进来，第一时间拿起她手察看，「是不是烫到？」


    「不是。」


    秦奕也已跑到厨房门口，越过许夏阳和麦冬和施丹对视了一眼，施丹对他摇了摇头，用口型对他说没事，他也松一口气。


    麦冬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许夏阳说：「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好消息，太开心了！」


    「哦！」许夏阳不放心地问：「要帮忙吗？」


    「要的，你和秦总去开瓶红酒？」


    「好。」


    待两位男士出去，施丹调侃说：「要说幸福感飙升，许总也毫不逊色，看他多紧张你。」


    麦冬也想了想，好像更能理解许夏阳希望她过来一起住的心了，便认同地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向施丹确认：「你刚才说真的哦！」


    「真的啊。」施丹坦荡地。


    「你太勇敢了！」麦冬竖起大拇指，「这方面我觉得挺忐忑的。」描苗也是。


    「为什么要呢？很简单啊，如果确认这份爱情是你想要的，就跟事业一样，追寻、争取、获得、守护。」


    「看来你对秦总很有信心啊。」


    「我是对自己有信心。」


    「这么快就建立好经营婚姻的信心啦？」难以想像这是 3 个月前和她谈起老闆张弛离婚时，对婚姻色变的那个施丹。


    「应该是，现在的我更有信心去拥有，也不再害怕放弃、乃至失去。」施丹将麦冬已经腌制好的牛排放进平底锅里，「独立女性并不需要依附男人给予的物质才能生存，也不是非得依赖男人的精神力量才能过得更好。但我们为什么还是需要爱情呢，因为爱情是雪中送炭是锦上添花，是因为那一个人，让我们的人生更加丰满。」


    「惊嘆！」


    施丹将牛排翻了一面：「秦总来找我的时候，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我跟他在一起，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但原来不是，我会失去我的心。」她转头问麦冬：「做个假设，你愿意将许总拱手相让给另一个女人，然后他们结婚，你祝福？」


    「……这个问题有毒！」


    93. 非常狂野？


    麦冬的表情让施丹忍不住大笑，好不容易收住笑，她正色道：「老实讲，我不能。我无法将秦总让给任何一个别的女人。」她将牛排翻面：「我得亲自给他幸福，除非他自己先放手。」


    「霸气！」麦冬竖起大拇指。


    「非也。只要我的心还在那个人那里，我便不能轻易放弃我的心。」


    「很有道理。」麦冬点头：「你想得特别清晰。」


    「也许是你想复杂了。既然恋爱可能分手，结婚也可能离婚，为什么要为一纸婚书纠结？我在意的是秦总以及这份感情。如果婚姻能给他安定，那我就和他结婚，如果他不想，那就继续恋爱。」


    「这段话特别好，我必须分享给描苗。」麦冬把手机举过去，「来来来，你再说一遍，我录起来。」


    「哈哈哈！」手机录下施丹一串爽朗的笑声。「当然了，如果想生孩子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那还是结婚再生好一点。」


    「这句就算了，生孩子的话题，估计把描苗吓到。」麦冬将手机收回，又再惊嘆：「你都想到如此深刻的命题了！」


    「很意外吗？爱人到了一定的阶段，很自然就会考虑的啊。」


    「你这这这，」麦冬目瞪口呆地：「变化也太大了！」


    「我不是说现在要生啦！这种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我的意思是，跟秦总生孩子这件事，我也是开放的。」


    「你之前不是明确不婚不育的吗？」


    「其实我自己也很震惊。」


    「只能说秦总的魅力太大了！」


    「嗯，我不否认思想上短时间内的快速转变，大部分归功于秦总。」


    「爱情的魔力好神奇。」麦冬笑：「秦总变化也很明显。第一次见面时，他还跟我说公司控制在 80 人以内，才能工作日去团建。」


    「现在环境不好，洒脱如秦总也感觉到生意压力了。」


    「会不会是他想为家庭承担更多责任呢？」


    「公司的业绩关系到员工家庭的生计。我们常说企业责任要做公益，事实上一个企业的责任要先确保能够活下去，创造岗位，赚钱，交税，让员工及其家庭能够生活得更好。」


    「嗯嗯，做老闆真的不容易。」麦冬笑嘻嘻地：「老闆娘更不容易。」


    「老闆娘，你不是吗？」


    「我不是啊！」


    「我听说许总还是秦总的房东。」


    「那顶多算是房东太太。」说完后麦冬自己也愣住了，这接得也太丝滑了。


    施丹见她有点尴尬，也不取笑她，只继续思考之前那个生育的问题：「我觉得应该是，我现在有能力做妈妈了。至于秦总有没有准备好做爸爸，那就要看他了。」说完她又笑：「我反而觉得秦总未必会那么快想要孩子的，他最近不止一次抗议家庭地位比他的父母还低，再生一个小孩出来，他的排位估计还得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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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秦总就很有趣。」


    「对，很好的弥补了我的无趣。」


    「不，我恰恰觉得，你是灵魂有香气的女子。」


    施丹把煎好的牛排夹到盘子里递到麦冬的面前，「有没有牛排这么香？」


    「哇塞，这灵魂香气！」麦冬贪心地嗅了嗅鼻子：「连牛排也沾染了这般好气质，你简直迷人！」


    两人大笑 。


    嗯，不必害怕日后分开。人生註定别离，应该抓紧时间拥有！施丹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女性！


    麦冬这晚喝得有点多。


    施丹和秦奕回去之后，许夏阳收拾餐桌和厨房，等他忙完洗过澡回床，才发现她湿着头髮睡着了。他起来拿过风筒将她的头抱到腿上替她吹头髮，她醒了过来。


    「许夏阳，你回来啦！」她笑眯眯地。


    「嗯。」


    她闭着眼睛任由他慢慢地为她吹干头髮。他替她换了一个枕头，将她轻轻放回床上，她喃喃地说了一句，「我还是好睏，怎么办？」


    「那就乖乖睡觉。」他收好风筒，在她身边躺下。


    「不行！」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什么事？」


    她没说话，转身来吻他。


    呵，这个事情，的确非常重要。他笑，拥住她的纤腰温柔地回吻她。


    良久，麦冬停下来，眼神迷离地问：「这个程度，哄好了吗？」


    许夏阳顿了一下才领悟到，他早上说一顿饭哄不好，那么，一个热吻呢？


    她总是如此，机智俏皮！他很满意她喝多了都还记着要哄自己，但是，「不够。」既然她都已经醒了，他伸手解她的衣服。


    她按住他的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要这么多的吗？」


    「嗯。以后若是我不开心，这样就能哄好。」


    「我提醒你哦，今晚我喝多了。」


    「然后呢？」


    她伸出两只小爪子在空气中划了划：「会非常狂野。」


    她微醺迷煳的姿态太魅惑，他笑，搂住她的肩翻身上来，「我试试！」


    「……」


    第二天周一，麦冬差点起不来上班，许夏阳做好早餐来叫她起床。


    「现在能感受和我一起住的价值了吗？」他坐在床边颳了刮她秀气的鼻樑。


    「许总的价值何止这些！」她笑着朝他伸出双手。


    许夏阳来将她拉起来，拥进自己的怀里。


    麦冬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上：「许总，再抱下去我就要迟到了……」


    「不是你让我抱的么？」他笑：「二姐撒娇的话，我没办法拒绝的。」


    她神差鬼使地想起那晚楼顶的监控，脸红：「有没有可能我只是想你拉我起来呢？」


    「我更倾向我的理解会更接近事情的本质。」


    「……」无从反驳。


    因为赖床耽误了一会，麦冬洗漱换衣服出来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她急急地出来拎上公事包跑到餐桌拿起三明治就要出门。


    「公司不是不用考勤的吗？」许夏阳听到声音从厨房追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鲜奶。


    「是，但周一有例会。」这天不用见客户，麦冬穿了短裤西装套装，在玄关很快地换了一双平底单鞋。她回头微微踮脚吻了一下他，「我上班了。」


    结果他摘下围裙出来，很快地换了鞋拿上钥匙，「我送你。」


    因为等她一起，他早餐都还没吃，麦冬制止他：「不用，我搭地铁很快。」


    「坐我的车也很快。」他牵着她出门，「你可以在车上慢慢把早餐吃完。」


    接下来的工作日，基本都是两人一起吃过简单的早餐后，许夏阳送麦冬上班。他本来也想去接她下班，但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晚高峰坐地铁更快，况且她下班时间不固定，也不想让他等。


    麦冬刚进公司，业务和团队都要熟悉和磨合，比较忙。好在她已上班半个月，白天高度专注，还是可以尽量 7 点前回到家，和许夏阳一起吃晚饭，然后再加班。


    周五这晚麦冬忙完还比较早，便跑去找在沙发看书的许夏阳。


    「许总！」看他张开双手，她很配合地扑进他的怀里。「以下时间都归你啦，你想我陪你做什么？」


    「把你的笔记本拿来？」


    「好！」她跑回书台那边将电脑拿过来，正好她也想问问啤酒创业品牌最近的进展。


    「上次你不是说要给我看公司的设计案例？」


    「对！」麦冬盘腿坐到他旁边兴致勃勃地展示公司的宣传资料。


    他认真听完，称赞她：「你对业务相当熟悉。」


    「上班三周啦！」


    「适应得很快。」他笑：「你上周去张望他们公司演示方案，也做得很好。」


    「你看到了？」


    「嗯，稍微听了一下。」


    麦冬不好意思：「勉强吧，很久没去竞标。」施丹的客户大部分都是自己负责竞标演示，策划部也有资深经理。当然了，麦冬之前就是为了不对客才转岗做策划的。


    「自信，专业，从容，特别漂亮。」


    「许总，你有情人滤镜。」


    「当然在我眼中你任何时候都漂亮。但在职场中的你，好像整个人闪闪发光。」


    此前麦冬再次提起曾让他失控的「厌倦论」，许夏阳这几天一直在认真反思，以往他的拍拖经验，确实是距离产生美。关于长期一起生活如何保持新鲜感，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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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他渴望高效地了解她更多。这几天他忙完就跑去看麦冬的小红书帐号，从第一篇图文笔记一直看到最后一篇视频笔记。


    事实上，麦冬不算特别有分享欲，很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发朋友圈的频率很低，基本都是风景美食。小红书帐号是房子装修后才註册的，发的装修图文攻略细緻实用，粉丝数不多，但每一篇互动的数据都很好。然后是压缩花、刺绣乃至各种手工艺术小装置的制作视频，从不露脸，没有解说和配乐，不做教程，但录制环境非常安静，保留制作过程的轻微声音，剪切非常干净，没任何多余动作，看的时候会觉得非常的舒适，平静，治癒。


    94. 礼物限定


    许夏阳想起之前他说最初到绣丽村时，隔壁神秘二姐一直闭关工作，麦冬回答说她也可能是在玩。这些视频应该就是这样玩出来的。


    最后一篇视频笔记是那幅石头画，之后她没再更新。事实上和他一起做项目后，她几乎不怎么更新了。太忙了。


    但她永远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手工、画画、种植、赚钱，甚至去果园茶园打零工，各种体验。像她所说的，她的时间都很有质感，浪费得很有意义。如果他没有出现，如果他没有追她，她仍然会过得丰富多彩。


    这样的女子，即便失业，即便是遇到人生低谷，也从不需要等待一个男人来将她。跟她在一起后，他的时间亦充满色彩。她拥有爱护自己，乃至治癒别人的能力。


    他真的很爱，这样的她。


    麦冬笑嘻嘻地回答：「没办法，男朋友太耀眼了，我不认真发光的话，就吸引不了他的目光啦！」


    许夏阳坐过去，在她身后圈住她。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你是照亮我的那颗星，我的目光时刻追随。」


    「那你就是，让我闪耀的那一轮夏阳？」她微微迴转身：「许总，我绕着你公转。」


    「你自转就已经色彩斑斓了。」


    「但我绕着你公转，就拥有了四季。」


    他笑，偏头轻吻了一下她的脖子，她瑟缩着躲开，他收紧手臂将她圈回怀抱，伸手去操作她放在腿上的的电脑，快速浏览她们的客户案例。


    「我们公司是不是很厉害？」


    「嗯，老闆的资源不错，客户都是大品牌。」


    「放在宣传资料上的案例当然是大客户了，不过 tina 确实是很有魄力的女性。」


    「我觉得她很有眼光。」


    「呵！」麦冬偏头看着他笑，「许总，你可以直接赞美我的。」


    「对你的话，我更喜欢用行动表达。」


    「哈哈哈，好机智。」她笑出声来，转头看回屏幕：「我应该早点加入 tina 的团队的，说不定你们啤酒品牌形象设计能帮上忙。」


    「你现在也可以。」


    「我这方面的经验还很匮乏。」


    「即便你没有从事这方面的工作，你的审美能力和评价经验都是专业的。」


    「真的吗？」


    「当然。等代理商交了功课，你和我一起看，帮忙给点建议？」


    「好。」她又问：「那许总现在放心一点了吗？」


    「嗯？」


    「我突然重回职场，你好像有点担心？」


    「嗯，我一开始是有点担心你为了让我放心才仓促决定，以你的资歷，有不少大公司的选择，平台更好，更有发展。 」


    「现在呢？」


    「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


    「只要你开心，其余的都是其次。」他笑了一下，「我支持你做想做的事情，当然包括工作。所以，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你生活工作更快乐。」


    「许总。」她转身拥住他，「我觉得好幸福。」


    「我也是。」


    第二天周六，早餐后许夏阳接到快递配送电话，收货需提供收件码，他要下楼去取快递。翻查手机微信，是某品牌官方网站从上海发过来的快件，快递公司稍早前推送了派件通知及签收密钥，信息太多了他没留意到。


    成功签收后回家，麦冬看箱子上的 logo，好奇地问：「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不是你买的？」


    「我最近都没有订购这个品牌的产品。」他撕开了快递盒，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品牌包装盒，打开是一款海军蓝藤格纹的印花领带。他马上转头观察麦冬的表情，她却盯着领带惊嘆了一声：「漂亮，很适合你咧！」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许夏阳看了看她的表情，孤疑地拿起插在快递盒里层的信封，取出卡片，上面列印的文字非常简短，只有四个字：夏阳灿烂。


    她凑过去看卡片，语气八卦：「谁送的礼物？」


    他却马上转头，开始吻她。


    「不是我……」麦冬后仰着躲闪。


    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脑，继续吻她。


    「会不会是……前女友？」


    他轻笑一声，揽住她的腰将她收进怀抱，更热烈地吻她。


    麦冬情不自禁地回应他，双手攀上他宽阔的肩膀……良久，她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上，问：「喜欢吗？」


    他低头吻她的发顶：「都很喜欢。」


    她伸手抱紧了他。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我发薪水啦！」她笑：「必须要送份礼物犒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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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她笑：「我太喜欢你收礼物时的笑容了——是我送自己的礼物。」


    「你知道这个笑容，」他幸福地：「也是二姐的礼物限定吧？」


    「嗯！」她拿起领带：「你要不要试试？」


    「好呀！」他站起来拉她去衣帽间。


    「许总，」她看着他换了件衬衣，「我有没有说过，你穿衬衣很帅？」在绣丽村时，麦冬觉得许夏阳穿 polo 衫很帅，没想到还有更帅。有几次他早起出差，麦冬听到声响醒来，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看他赏心悦目在衣帽间换衬衣打领带，嗯，性感。


    「是吗？」他微微俯身凑过来：「你帮我？」


    麦冬从未研究过领带的打法，不好意思：「我不会。」


    他笑，拉过她的手来，手把手教学。她笑，帮他将领带拉上去，调整好，后退一步欣赏：「嗯。」她满意的点头：「这个款式，果然很适合你。」


    「对。」许夏阳看落地镜，她真的是非常用心地准备送他的礼物。然后，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除了上次那套性感睡裙，他连一束花都没送过给她。「麦小冬，我们要不要去逛街？」


    「我没有想要买的东西。你想去吗？」


    「想的！」他很快地从衣柜上拿了上次令他惊艷的黑色裙子给她，嗯，和他的衬衣领带很搭。


    麦冬想起他之前连赶集都逛得不愿走，便笑说：「许总，我上个月才上班两周，薪水微薄。」


    「没关系，花完就行，不会让你透支信用卡。」


    「你好狠啊！」


    他帮她将裙子后面的拉链拉上，兴奋地：「把你的钱花光，我就可以养你了！」


    「未必，你忘记老闆补发年终奖给我啦，之前帮施丹做的项目费用也都到帐了。」她娇俏地：「我现在也是稍微有点存款的人了！」


    「哈哈哈！」他笑，「那就，还是二姐来养我！」


    麦冬大部分东西都是网购，她是十分享受宅在家里的人，所以不惜花很多时间和心思让家更舒适。朋友们一样不爱逛街，逛街一直就排在描苗假期多巴胺三件套外，至于施丹向来赚钱是第一要务，花时间还花钱的项目她都没兴趣。所以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麦冬都是非必要不逛街。


    不过第一次和许夏阳逛商场，麦冬觉得很有意思。两人买了男女同款的休闲装和鞋子，出来还跑去定制了一套情侣咖啡杯。


    然后麦冬就不愿意走了。


    许夏阳有点惊讶，女孩子不是都很爱逛街的吗，看了看腕錶，才逛了不到 2 小时。「累了？」


    「饿了。」


    他笑：「那先去吃饭。」


    两人去商场负一楼的粤菜馆。点菜后，许夏阳先把买的东西拿到车上。


    「joy？」


    等待的时间，麦冬正查看手机工作邮箱，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惊讶地抬头，便看到张弛牵着他的女儿。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打招唿，「hi， 老闆。」


    张弛笑，低头对女儿说：「映映，叫人。」


    小女孩脆脆的声音：「joy 姐姐好。」


    「你好呀映映。 」麦冬俯身和映映打招唿，「谢谢你还记得姐姐哦，记忆力槓槓滴！」


    「当然，我现在是小学生了！」


    麦冬竖起大拇指，「嗯嗯，长高了好多！特别有小学生大姐姐的气场。」


    「姐姐画画很漂亮。」


    「哦？」麦冬疑惑地抬头看了一下张弛。


    张弛笑，解释了一下：「她玩手机刷到你的视频。」


    「哇，要感谢大数据的推送，我们好有缘。」麦冬低头对映映说：「映映认真学的话，以后画得比姐姐更漂亮！」


    「真的吗？」


    「当然。」


    「那姐姐能不能拍点简单的视频，这样我可以照着画。」


    「嗯……」


    95. 明目张胆


    看麦冬有点微微有点迟疑，张弛出声提醒女儿：「映映，不要烦着姐姐。」


    「不会，映映这么可爱，怎么会烦呢！」麦冬拉着映映的小手：「不过这方面姐姐不是专业的，这样，我找些更棒的适合你学习的视频发给爸爸好不好？」


    「好！」映映抬头对张弛说：「那爸爸，你记得给我看。」


    「好。」张弛宠溺都对女儿点点头，问麦冬：「一个人？」


    「不是。 」麦冬直起身来，对张弛笑了笑：「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哦？」


    「他刚刚走开。」


    「碰到朋友了？」许夏阳温柔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麦冬惊喜地转头：「许总，你回来了！」


    「嗯。」许夏阳一回到餐厅就看见麦冬站在桌边跟一个男人和小孩在说话，那个男人清俊的背影，有点眼熟……身体比脑袋更先反应过来，他已经快步走了回去。


    麦冬牵过许夏阳的手：「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臻传的老闆张总和他的女儿映映。」


    许夏阳伸出手：「张总你好，许夏阳。」


    张弛笑了一下，和他握手：「记得。许先生，我们见过。」


    「对，上次在麦宝家。」许夏阳又俯身朝小女孩伸出手：「映映你好。」


    映映煞有介事地和他握手，抬头对麦冬做了一个小鬼脸：「哥哥好帅！」


    麦冬低头对映映眨眨眼：「我也觉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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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弛也笑了笑：「不打扰两位。」他看着麦冬，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下：「今天家庭日，约了小姨一家吃饭。」


    许夏阳：「改天有机会约张总吃饭。」


    「好。期待。」


    映映抬头问：「也会邀请我吗？」


    「当然，我的荣幸。」许夏阳笑，再次俯身对她说：「希望这位优雅的女士能一起出席。」


    映映满意地点头。


    张弛和女儿离开之后，许夏阳转头问麦冬：「要换个地方吃饭吗？」


    「为什么要换？」麦冬拉他坐下来，期待地：「马上就要上菜了，我真的好饿！」


    他刮她的鼻子：「那要不要多加两个菜？」


    她笑：「你再这样纵容下去，我会胖的。」


    「我会监督你运动。」


    她立刻收起笑容：「不想吃饭了。」


    他笑：「那不行，一会儿逛街没力气怎么办。」菜上来，他给她夹了她喜欢的菜。


    其实美食当前，麦冬怎么可能抵挡得了，何况这家粤菜馆是阅江的老字号，出品稳定，香气四溢。她很自然地拿起筷子开始吃：「吃完饭还要逛吗？」


    「我们好像还没怎么开始？」


    「我以为已经完成了。」该买的都买了。


    「好，那下午就轮到我了。」他笑：「买买买能产生多巴胺。」


    麦冬果断地低头吃饭，再次确认许夏阳是她见过的最喜欢逛街的男人。他这个架势，不多吃一点，体力可能真的不够的！


    结果吃饭后他带她去逛女装品牌。


    「不是你要购物吗？」


    「嗯，对。我的购物多巴胺产生的机制就是为麦小冬花钱。」


    「我的衣服很多了。」


    「但男朋友送的太少。」


    麦冬笑，很配合地在几个品牌女装店试穿了许夏阳选的衣裙，很喜欢他坐在沙发上等她换装出来那一刻，毫不掩饰惊艷欣赏的目光。许夏阳说她现在上班了，衣帽间的通勤套装要上新，被哄着说好看漂亮有气质特别适合，各种花式形容词源源不断，最后的战绩简直创造了麦冬有史以来的逛街记录。


    但更开心的人，似乎是许夏阳。嗯，大概就跟她送礼物给他的心情一样吧。


    天气炎热，晚饭后两人窝在家里看了场电影。麦冬去洗澡的时候，许夏阳叫了外卖。


    麦冬出来看到客厅小矮几上的宵夜和杯子里的啤酒，惊喜地：「许总，你怎知道我今晚想和你喝啤酒？」


    「因为开心。」


    「哈哈哈，对！」她跑过来盘腿坐下，喝了一口啤酒，喟嘆了一声，「夏日冰镇精酿最治癒。」她又喝了一口，「咦，这个味道很特别。」


    「好喝吗？」


    「不错。」她再次认真感受了一下啤酒从舌尖上滑入喉咙的味道，「这款精酿什么口味，应该加了特别的香料？清凉，类似薄荷，又带一点儿辛辣的香气，紫苏？」


    「精确！」


    「那个品牌？挺有创意的，薄荷紫苏煮水有行气和胃、疏肝解表的功效，和啤酒结合起来，口味清新，可以讲是有益的创新？」


    「我女朋友怎么懂那么多！」


    「别忘了她是中医医师的女儿。」


    「哈哈哈，我们经过多次可行性讨论，反覆试验才研发出来的。」最近许夏阳和团队一起做产品策划，确定了产品的结构及研发方案。研发团队也很给力，第一个配方正在徵集团队内部的试饮体验。


    「你们研发的？」麦冬惊讶，拿起杯子又喝了两口，「很好喝咧！」


    「是，我们有专家。」


    「还有什么口味？」


    「暂时只有这个，其他的还在研发中。」


    「里程碑式的进展！」麦冬拿起杯子和他碰杯，「恭喜你，许总！」


    「麦小冬，我决定加入何老闆的创业计划了。」


    「好。」


    「你一点都不意外？」


    「嗯。」


    「为什么？你早就料到我会做这个选项？」


    「并不是。我只是预设过你会做的所有选项，觉得每一个都不错。」她又笑嘻嘻地碰他的杯：「男朋友太优秀了，他做什么我都觉得会成功！」


    他目光闪闪地看着她。「如果失败呢？」


    「看你怎么定义失败。我认为，赚了经歷，都算成功的。」


    「以你这个标准，就没有失败了。」他笑，鼓励他这件事，她永远不遗余力。


    「也有的。很多人会连经歷都赚不到。」


    「那你怎么确定我一定行。」


    「你不行吗？」她看着酒杯瞪大眼睛嘶了一下，困惑地：「这样还不行？我见识太少了？」


    「讨打！」她的睡衣领口宽松，他有身高优势，凑过去就吮着她的肩膀轻咬了一口。


    她笑，竟仰起脖子任他咬。「但见识过许总之后，应该都不会再想经歷别人了。」


    他不说话，转而吻她的脖子。


    「不要担心。」她抬手捧着他的脸庞，看着他眼睛，鼓励般说：「人生就是经歷。」


    他笑，刮她的鼻子：「你知道如果项目不成功，这个经歷有多贵吗？」


    「那你赚钱的目标是什么呢？」


    「和麦小冬一起，过更好的生活。」


    「那么，是不是可以上升一层，过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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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


    「经歷更丰富的人生，更精彩？」她转头喝了一口啤酒，「或者换一个说法，所谓钱要花得其所，我们也可以用很多的钱去买一个很特别的经歷，这应该也算是你之前赚钱的意义。」


    她总是能把很严肃深刻的命题，用特别接地气的类比轻易解决。


    这是生活的智慧，并非很多人能有这样的松弛的底气。


    「你知道吗？」他亲了一下她的唇，有浓郁的啤酒麦芽香气，「我之前有点不理解，你每次转换赛道都有点任性，从国际 4a 跳去本土创业公司；眼看要升任客户总监，又转做策划；特别是这一次，很冲动地换了一个更小的公司，业务范围甚至更窄……」


    麦冬忍不住亲他一下打断他，严肃更正：「更专业。」


    「好，」他宠溺地纠正说：「好，更专业。」


    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有一瞬间我突然想通了。为什么一定要大公司？为什么履歷一定光鲜？对我来说，无论工作还是玩，只要你开心就好了。你开心了，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好。」


    「享受全情投入的过程，体验即收穫。」她笑嘻嘻地：「我可以插播问一句，那一瞬间是什么时候吗？」


    「那天在张望公司看到你演示方案的时候。」


    「呵呵呵，那这个，应该算进我职场高光时刻的列表。」


    「哇，听上去麦小冬有很多高光时刻。」


    「当然。」她举起食指嘚瑟地摆了摆，「臻传的麦宝，不是浪得虚名。」


    「难怪张总一路追到绣丽村。」


    「许总语气略酸？」还刻意在张弛面前称她为麦宝。


    「哈哈，没有。是甜的。」中午她跟张弛说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时，语气很甜蜜，然后一见他回来就惊喜地介绍，毫不掩饰，明目张胆。许夏阳将放在她腰后的手收紧，再次宣示般说：「因为你现在是我的麦宝了。」


    「那许总要珍惜哦！」


    「当然！」他很清楚，若是在路上把她弄丢了，她是决不会再回头的。「我会非常非常爱你。」


    「我也是。」无论是创业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想要做的，「我会陪着你。」


    96. 勇气底气


    正如麦冬所说，将风险控制在不影响目前生活的范围内，积蓄拿出来投资，即便是亏了又怎么样呢？大不了重新找一份职业经理人的工作。


    且不说这个项目前景不错，风险可控，退一步来讲，许夏阳也有试错机会。


    「麦小冬，谢谢你。」他拥住她：「你总是给我勇气。」


    「其实有没有我，你都会做这个决定。」


    「不，你的支持才是我的底气。」创业不比职业经理人轻松，需要思考更多因素，承受的压力也更大，工作节奏也会越来越忙碌。他才刚和麦冬在一起，积蓄和时间就都得拿出来创业，他觉得歉意。


    「拥有卓越的能力和良好的经济基础才是你的底气。」她笑：「这是都是你长期努力所得。」


    「但我马上就是个穷光蛋了。」


    「对我来说，你这个困扰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呀！」


    他笑，有点自嘲：「我一开始很自信，你要求的事业有成有钱有颜，我都拥有。但结果你都没享受到。」


    「不会啊，我还是享受了的……」她朝他抛了一个媚眼，「身材很好，许总诚不我欺。」


    「哈哈哈！」他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喝酒吗？」


    「因为我特别会聊天。」


    「没错，你喝酒后的情话特别动人。」他凑过去吻她，「吸引。诱人。危险。」


    「也是——」她看着他嫣然一笑，「许夏阳限定。」


    「我太荣幸了。」


    她拿起杯子又喝了一点酒，将话题拉回正轨：「你刚才提到我这些年转换职场赛道，我们不妨也探讨一下。」她稍微想了想，很认真地：「相比于公司的平台和规模，我大概更看重团队和项目。想像一下，工作已经不容易了，如果还要跟不喜欢的人合作，」她的眉头皱起来：「堪称灾难！」


    她的表情总是无比生动。许夏阳修长的手指伸过去，轻轻熨了熨她的眉心：「不要皱眉头。」


    她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方面我做决定比较果断，有前景的项目，有挑战的职位，有意思的团队。」


    「麦小冬，我有时觉得你挺热血的。」


    「不，我也很现实。」她笑了一下，一点都不掩饰：「薪水非常重要，因为能最直接地体现我对团队及项目的价值，我也很享受花掉自己努力赚得的钱，感觉就很好。」


    「今天花男友的钱感觉好吗？」


    「非常爽，哈哈哈！」麦冬转头看着他：「许总， 其实我很开心，你会因为我而谨慎考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的未来是你。」


    「未来……」她拿起啤酒和他碰杯：「勇敢地去和优秀的人做喜欢的事，有挑战性的，让你心跳加速，无法停止的。」


    「好！」


    两人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许夏阳转头殷殷地看着麦冬。


    「怎么了？」麦冬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很红吗？」好像没喝多少啊，「这款精酿多少度？」


    「我的心在沸腾。」他凑到她的耳边，问：「你想在那里？客厅，还是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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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和优秀的人做喜欢的事，有挑战性的，会让你心跳加速，欲罢不能的……」


    这下，她的脸真的热起来了，还没回答，他的吻已经下来了……


    热吻从客厅一直缠绵到床上，衣服脱掉后他耐心无限地诱惑她，然后突然停下来向她确认：「我现在够资格去见家长了吗？」


    「？？？」已经意乱情迷，她完全没有跟上他的思维节奏。


    「创业就不算失业了？」


    「嗯！」她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


    周日，麦冬没忘记给许夏阳认真地写了一份详细的试饮报告，她是目标受众，试饮体验很有参考价值。


    上班、出差，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国庆假期，两人按计划回绣丽村。


    虽然之前许夏阳和麦冬的家人都已熟悉，但第一次名正言顺地作为麦冬男朋友的身份出场，还是有点紧张。尽管礼物、话题，还有长辈们的问题预设，他都做了准备，但这种毫无经验的事情还是挺考验心理素质的。在大型展会论坛上台演讲淡定松弛的许总，在停好车进院门时，竟然有点心虚。


    「许总，是不是很紧张？」麦冬感觉他攥紧自己的手都在冒汗。


    「我不紧张啊。」


    「大家都见过你了，我感觉他们都很喜欢你的。」


    「真的吗？」他惊喜地转头向她确认。


    噢，许总果然紧张了，这句明明是他之前的原话。「嗯！」麦冬鼓励般握了握他的手，牵着他进了门。


    全家人都回来了，在麦冬家的客厅正聊得开心。


    「妹妹和夏阳回来了。」妈妈先看到进屋的两人。


    大家都站起来，笑说：「回来啦！」


    许夏阳突然就不紧张了，开心地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唿。


    麦萌已经跳过来：「小姑姑！」她笑嘻嘻地看着许夏阳：「我怎么叫合适呢？叔叔？小姑丈？」


    麦冬用手指点了点麦萌的额头：「叫许总！」


    「许总~~」麦萌乌黑的大眼睛滴熘熘地在两人见快速地转了一圈，才回到许夏阳身上，「同意吗？」


    许夏阳笑，低声对麦萌说：「我觉得小姑丈更好听，但我说了不算，得小姑姑同意。」


    「那你要加油哦！」


    「努力中。」


    麦诚见状宠溺地责备了麦萌一句：「没大没小的。」


    麦诚太太也笑，向女儿招手：「过来，别缠着小姑姑，大人们要说正事。」


    「我说的就是正事哦，这个称唿就关系到小姑姑的婚事。」麦萌又转回来对许夏阳眨眨眼：「对吧，许总？」


    许夏阳给她回了一个赞赏的眨眼加一个大拇指。


    麦叔也笑孙女：「人小鬼大！」


    麦冬妈妈已经过去将许夏阳手中的打包小包接过来放到客厅的茶几：「日后萌萌带也带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


    麦萌：「带男朋友回来那还不简单！我随时可以给你们带回来一个。」


    「讨打！」麦诚忍不住训斥了一句，「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认真学习！」


    麦婶也劝：「不用那么急，女孩子就是要慢慢挑。」


    「小姑娘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麦诚太太笑，将话题重新拉回今天的主角：「等到小姑姑的年纪都不迟，看小姑姑找的男朋友多好！」


    麦冬笑：「就是，看小姑姑的男朋友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哇，我也有？！」麦萌惊喜的嗷了一声，马上从妈妈身边跳过来，拆了礼物之后又惊喜地：「好，以后我的男朋友来拜访就按这个水准来！」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气氛很好，许夏阳很自然地将礼物一一送给大家。


    吃过午饭，大家继续在客厅聊天。伯娘洗切了一盘番石榴出来：「成熟度刚好的，快试试。」


    麦冬妈妈称赞：「今年的甜度真的特别好。」


    麦叔笑：「有夏阳和阿妹的功劳。」


    麦诚不免叮嘱一句：「你两老注意别太拼了哈！」


    麦冬爸爸：「把活儿摊开慢慢做，多做几天没关系的。」


    麦叔不同意：「农忙的事儿，你们不懂。」


    麦冬吃完一块番石榴，又叉起一块：「好甜！」她转头对许夏阳说：「肯定是因为有我俩的汗水灌溉！」


    许夏阳也很惊喜：「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番石榴。」


    麦冬妈妈笑：「阿妹今天回来，伯娘早早去果园菜园逛了一圈，满载而归，就等着你们回来吃了。」


    麦冬笑嘻嘻地对麦诚说：「所以大哥想他们休息还不容易？多点回来帮帮忙吃吃饭就行啦！」又问麦叔：「伯父，我们现在还有多少番石榴还没收？」


    「也没多少了，你说要留一片给你。」


    「对！」麦冬站起来：「我们出发吧！」


    伯娘拉住她：「那不行，现在太阳勐。」


    妈妈笑：「急什么呀，你就认购了 10 箱，你还担心不够？喝完糖水再出发不迟。」


    麦冬便拉许夏阳去厨房给大家盛糖水，特别交待他一会儿到果园摘果要选个头漂亮的。


    「还可以的认购的？」许夏阳兴奋地：「我算一下，我要认购几箱。」


    「抱歉，认购是会员价，只对家庭内部成员开放。」麦冬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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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许夏阳相当淡定，「我去申请。」


    「找谁申请？」


    「找伯父的话，申请开放外部认购机会。」他想了一下：「我觉得我其实应该去找爸爸，申请成为家庭内部成员。」


    哇，他这改口也改得太自然了吧，不过他也就是在自己面前敢这样「放肆」，她故意逗他：「那应该是要找我吧？」


    「哦？」


    「我不同意，找爸爸也没用的。」


    「你不同意吗？」


    「我同意了吗？」


    「……礼貌问一下内部价格是多少？」


    「什么内部价格？」伯娘走进来。


    麦冬将煲里的糖水盛到碗里：「许总想认购番石榴，被我拒绝了。」


    许夏阳：「……」


    97. 丰收喜悦


    「拒绝得对好！」麦婶接过糖水转身放到托盘上，对许夏阳说：「夏阳的话那还需要认购？直接带走！一会儿去果园，让你伯父帮忙选些好的送人。」


    麦冬大叫：「哇，伯娘你偏心！」


    「没有偏心，你也是一样的。」伯娘将托盘上的糖水端了出去。


    「那就按描苗和陈叙的价格给他呗。」


    许夏阳不由得过来轻轻挠了挠她的腰：「陈叙和姜老师都有认购资格，这个标准一定是你定的啦。」


    「当然！」


    「请问我是因为什么被排除在外呢？」他完全是请教的语气。


    麦冬捏了捏他的脸：「我这 10 箱就是为你认购的啦，不够的话再加。」


    「原来是这个贴心的原因。」他开心地又挠了她一下。「那你呢？」


    「该送的都送啦，我直接把地址给伯父帮忙发货出去了。」


    「该送的，都送了？」他眯了眯眼，「为什么我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番石榴已经收成了。


    「许总的部分不可假手于人，我得回来亲自挑选。」


    他终于满意。


    喝完糖水，许夏阳和麦冬开车去果园，爸爸和伯父也一起过来了。


    路上许夏阳关心的问了果园的收成和销售情况。


    伯父笑：「今年番石榴的收成不错，八月底开始陆续收成。」


    「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要不要在线上做些推广或者销售？」


    「我们是边收边卖，前面成熟的都已摘下卖完了。阿妹和你都帮了大忙，今年的价格最好。」


    麦冬：「因为没有中间商。」


    许夏阳慢慢开着车，好奇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哦？」


    麦冬笑：「应该感谢王旭光的直播间，他们的带货能力成长得很快！」


    爸爸也笑：「我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直播间，可以卖掉那么多。大家周末全部人回来帮忙都差点都赶不及发货。」


    伯父：「是的。摘果，分拣，打包，发货，工作量还不少。不过大家都很开心。」


    许夏阳惊讶地：「王旭光他们开始做直播了？」


    麦冬轻快地：「嗯。」


    到达目的地，许夏阳将车停好：「我怎么不知道？」


    麦冬跳下车去：「今晚回去和你细说。」


    伯父把他们直接领到专门留下的小片区域。


    整片果园许夏阳之前上工的时候都走过，他兴奋地：「麦小冬，你记不记得这棵树？」他指着最大那一只：「这个好像是我套的袋子！」


    许夏阳第一次实地採摘番石榴，还是自己付出过汗水的果实，麦冬觉得不应该煞风景，只笑了笑。结果伯父很实诚地回答了：「夏阳，你和阿妹套的是第一批果，应该都已经摘完了。」


    「哦，是哦。」许夏阳已伸手将那只番石榴摘了下来，表情有点打击。


    麦冬夸他：「特别好，这只应该是全场最大，许总向来眼光毒辣的。」


    她这么捧场，他又不由得笑出声来：「我没有近视。」


    4 个人，很快就摘了几箱。看两人嘻哈打闹着往前面那棵树过去了，伯父和爸爸先把打包好的搬到果园外的车上。不多时就听见有人远远地喊过来：「是不是二姐回来了？」


    「哎，对！明二婶。」麦冬应了一声，转头就看见明二婶穿过果树走了过来。


    「刚听你爸爸说你在这边摘果。」


    「是的呢。」


    许夏阳跟明二婶打了声招唿，明二婶才看到站在树后的他，惊喜地：「夏阳也来了！」


    「是。」


    「夏阳，你难得过来，这次一定要到明二婶家里吃顿饭！」明二婶热情邀请。


    「谢谢。」


    明二婶还想对许夏阳说什么，但又想起更重要的事，立刻转头问麦冬：「怎样，是不是带男朋友回来了？你伯父说你会带男朋友过来，早早说了今天不来果园的。」


    「其实伯娘早上也来转了一圈。」麦冬有点不好意思。


    「她那是摘果回去招待你们。」明二婶继续说：「男朋友怎样？明二婶在这里说了，不好的话我是不同意的！」


    「要怎样才算好？」


    「首先肯定要对你好啊！」明二婶笑眯眯地：「我现在吧，多少明白你父母和伯娘的感受了，你这么好，怎样的男人都觉得配不上的，哪里捨得将你嫁出去哦。」


    许夏阳：「……」之前明二婶可不是这么说的。


    麦冬：「怎么会呢，优秀的男人也很多，你侄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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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夏阳脸都黑了。


    明二婶哎了一下：「那小子配不上你啦！」


    许夏阳的脸色稍霁。


    「二姐是做大事的人。今年全靠你，我们村的番石榴都卖了好价钱。」明二婶感激地：「以往我们都得求人来收，价格很被动。」


    麦冬：「因为果在树上，成熟期不等人，果农的议价能力会被削弱。」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越拖我们越心急，越心急吧，那要价就坚持不住了。」


    「没事，这个模式的试水效果很好，回头总结一下今年成功的经验，明年会更好的。」


    「好好好！」明二婶握着麦冬的手，「你回来住几天？大家听说你要带男友回来，都说要去给你把把关。」


    麦冬笑：「谢谢婶母们关心，我们回来好几天呢，不急。」


    许夏阳忍不住出声问：「怎样才算合格？」


    「那必须是要非常非常好的了。」明二婶又八卦的问他：「怎样，夏阳是不是已经见到了二姐的男友了？」


    「嗯，见过。」


    「长得高不高？一定很帅吧？你这次是不是特意来为二姐把关？」


    许夏阳试探地：「明二婶觉得像我这样的可以吗？」


    「嗯嗯！」明二婶点头：「夏阳这样的可以。」


    「放心，你早就通过了婶母们的考核了。」麦冬转头对明二婶眨眨眼睛：「对吧？」


    「当然。可惜夏阳你有女朋友了，不然我们都想给你介绍好姑娘的。」


    「不可惜。」麦冬笑嘻嘻地：「他的女朋友也是一位好姑娘。」


    麦冬爸爸刚好回到：「别跟明二婶卖关子了。」他转头对明二婶笑着说：「夏阳就是阿妹的男朋友。」


    「哈？夏阳不是有女朋友了吗？！」上次他亲口说女朋友不让在这边留很久。


    许夏阳笑：「就是二姐。」


    「可是，」明二婶震惊地：「你们不是亲戚吗？！」


    麦冬笑：「不是。」


    刚好麦叔回来，明二婶瞬间明白了，噼头就说：「好你个麦村长，跟我们说夏阳是你们的亲戚，害我搞了这么多乌龙。我若知道二姐和夏阳不是亲戚，我早就撮合他俩了！」


    麦叔笑得开心又淡定：「谁说不是亲戚？现在不就是亲戚了吗？」


    「呵，你现在当然偷着乐，也不知我在两个年轻人面前闹了多少笑话！」


    许夏阳想起当初也是在这个地方，明二婶不遗余力地为他和二姐介绍相亲对象，也忍不住笑起来。


    「没事。」麦冬笑：「都知道明二婶是为我们好。」


    「那是，那是。」明二婶看站在一起的许夏阳和麦冬，又忍不住露出姨母笑，对麦冬爸爸说：「好！好！这两人般配得很！」


    「是。孩子们很有缘分。」


    明二婶频频点头，又对麦冬说：「二姐，你带夏阳一起上我那边果园逛逛，选些送给朋友！你们帮这么多忙，都没有什么感谢你。」


    「哎哎自己人，明二婶这么说就见外了啊！」


    麦冬爸爸也说：「二嫂不用客气，孩子们能帮上忙，其实更开心的。」


    「好好好！」明二婶感动得眼湿湿的，便告辞说：「我不打扰你们了。二姐，你这两天有空带夏阳来家里吃饭，还有大家，都一起来！」


    「好的，谢谢明二婶。」


    明二婶走后，四个人继续将剩下的箱子打包，搬到车上，然后直接送往镇上的快递点发出。


    回到家，妈妈和伯娘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饭，麦诚一家回城区，麦叔麦婶也回去休息了。


    麦冬爸爸煮了养生茶，四个人终于得空坐下来聊天。


    「阿妹说，夏阳最近在忙着筹备创业项目？」麦爸爸给许夏阳递了一杯茶。


    「是。」许夏阳双手接过喝了一口，微甜生津。


    麦冬见许夏阳微微有点拘谨，便提醒说：「爸爸，你不要太严肃了哦！许总会害怕的。」


    「没有。」许夏阳脸有点热：「不会。」


    麦冬妈妈笑：「你爸爸在家什么时候严肃过？」


    「哎哎，」爸爸朝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位可爱的女士，别这么快暴露我的家庭地位啊。」


    98. 晚安故事


    麦小冬的家人太暖了，许夏阳很自然放松下来。


    「刚好，实力宣传一下我们的家的优良传统。」妈妈转头说：「夏阳，我们家的家训是男女平等，这点体验落实到一切家务活上。」


    「男士还是应该承担多一些。」许夏阳笑说：「阿姨放心，我们家实行的是小冬说了算。」他拿过养生壶从妈妈开始给大家一一添茶。


    「这觉悟，我觉得麦医生还可以借鑑，再提升一下。」


    「虚心向年轻人学习！」爸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许夏阳诚恳地：「我们小辈有很多要向父母学习的地方。」他将茶添到麦冬杯子，她悄咪咪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嗯嗯，经过几十年的成长，我确实有些经验可以分享。」爸爸爽朗地笑，对许夏阳说：「我们家的女人聪明，所以男人的身段要低，觉悟要高。」


    「好，记下了。」


    爸爸又说：「工作的事，量力而行，不要太大压力。年轻人迷茫个一两年不是什么大事，休息够了，调整好了再出发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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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麦小冬身边，工作生活平衡，状态很好。」


    「你俩都是，不要大意，注意健康。」妈妈温和地：「累了就回来休息，让麦医生开些食疗汤谱。」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说：「好。」


    聊到将近十点，妈妈提醒大家休息。


    妈妈早已把二楼的客房铺好，但洗过澡，许夏阳又跑到麦冬房间。


    「怎么还没睡？」麦冬已经躺下了。


    「你不是说今晚会详细告诉我的吗？」他在她床上坐下来。


    「哦？」麦冬回想了一下，「哦！王旭光他们的直播。」她看一下时间：「这个讲起来比较长。」


    许夏阳整个人还处在亢奋的状态，一点都不困：「现在是麦小冬晚安故事时间。」


    「好吧。」麦冬坐起来靠在床头，往旁边移了移，让了一个位置给他。


    许夏阳七月底回老家后，麦冬有三个星期是在绣丽村度过的。当她然不会闲着，今天整理花园，明天去果园帮忙，晚上又忙着做石头画那个小画架，日程安排充实。


    王旭光知道麦冬回来后，来邀请她去工厂看看。「一直想跟二姐汇报我们的进展，但我也知道你很忙。这次难得等到你回来，我们很想和你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前段时间麦冬专注在许夏阳的品牌策划项目里，的确没怎么关注王旭光的项目。现在刚好时间空出来，便欣然去工厂和大家开了个会。


    必须要说， 王旭光他们这段时间的整体的成果非常不错。


    首先，重新包装定价的产品已上市，并在短视频平台开通了店铺。


    然后，王旭光的个人美食频道运营上了轨道，数据亮眼。目前粉丝和互动数还谈不上很多，但也超越了很多新手。


    正如如麦冬所说，王旭光身上有不少令人赞赏的可贵品质，美食又是大众喜闻乐见的内容，加上他们之前择取的几个反萌差的标籤：奔赴大城市追梦工程师 vs 返乡创业小镇青年；品牌主理人 vs 流水宴的大厨，也吸引一些天然的好感。


    关键也是王旭光持续用心经营，周日基本扑在厨房做菜拍视频，再加上一些平时拍的一些菜园或乡村风景的视频，忙完下班深夜剪切，每周稳定更新 2 到 3 个美食视频。内容做得有诚意，除了数据表现不错，评论也几乎都是正面的。


    经过许夏阳和麦冬组织的强大培训团队的专业帮助，王旭光对平台的流量机制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又是特别喜欢钻研的性格，渐渐似乎也摸索出一点流量密码。此外秦奕那边的技术手段以及偶尔的免费流量资源，也帮助他将原始粉丝积累起来。


    越多流量，便越多人关注，然后带来更多的流量和关注，这个循环机制一旦建立起来，有时只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话题，甚至一个短视频，带来的可能就是爆发式的增长。


    麦冬表示很满意。


    「他们的线上店铺开始有一点销量，然后之前的线下渠道也在继续开拓。」


    「极好。」开始啤酒品牌的创业项目之后，许夏阳没时间再关注王旭光的项目，听到这里，由衷的感到高兴。然后他又不免提醒，「要注意生产计划根据实际及时调整，一开始预期不要太高，以免积压产品，食品有保质期。」


    「是的。他们规模不大，生产计划比较灵活。」


    「嗯，相信王旭光在生产管理也积累了经验。」


    「对了，他们的产品的包装定价不错的，」麦冬拿过手机展示王旭光的产品页面，「最终设计出品和我们之前策划的定位一致。」


    许夏阳揽过她的肩，和她靠在一起看：「能通过二姐现如今的创意设计的专业审核，不错。」


    麦冬特意转头看他的表情：「我那天去和他们开会，也跟你现在的反应一样。」


    「哦？」他好奇：「那是怎样？」


    她笑：「帅的！」


    「麦小冬，你是个会捧场的。」他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主要是我觉得自己当时很帅。」


    「哈哈哈！」他更加来了兴致：「怎么说？」


    「听他们分享的时，我快速浏览了王旭光帐号内容，然后给了几个一下能想到的方向。」


    「求分享，我也学习一下。」


    「内容方面可以尝试丰富一些，比如增加风土民俗的内容，之前王旭光发的准备端午龙船饭的视频，数据就特别好。」


    「抓住了热门话题，平台有流量倾斜。」


    「对，那么，马上可以去做的就有七夕的乞巧节七娘饭，阅江是目前国内乞巧习俗保留最完整和特色最鲜明的地区。」


    「你不会回来给他做了一个内容策划的日历吧？」


    「顺手啦，反正要写乞巧节视频的脚本建议。」她翻出王旭光龙船饭的视频打开，「之前的内容有点单薄，数据亮眼也有点运气成分，要可持续发展还得靠内容品质。」


    待许夏阳看完，她又翻出乞巧节的视频：「你看看。」


    他笑，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整个视频的气质都提升了。」


    「王旭光很有悟性的，可能做技术出身，他对这些很感兴趣。一旦你给他清晰的方向，他会想办法实现出来，甚至超出预期。」她神秘地笑了一下：「但镜头的质感，不是我的功劳。」


    「所以呢，你那天还给了他别的什么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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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取代工品牌的产品代理，在自己的店铺及直播间销售。」


    「这个应该不难，品牌欢迎更多线上带货渠道，王旭光他们可以直接发货，双赢。」


    「嗯。」


    许夏阳略微思考了一下，「甚至将代工产品在线上官方旗舰店的发货业务拿过来，反正已跟快递公司将价格谈下来了，一不做二不休。」


    麦冬惊喜地：「许总，你怎么一下就想到？」


    「生产出来直接打包发出去，不用中转及库存，品牌免了很多麻烦。」


    「哇，甲方的思维速度令人惊嘆！」麦冬竖起大拇指。


    「你的思维反应也特别快。当时就能给出如此有效的生意建议，就特别帅！」


    「但发货这个业务是后来发货的工作量大，王旭光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发货的小团队后，我们才想到去谈的，合作应该会从双十一的项目开始。」


    「王旭光执行力也很强，这么段时间内争取到了新的生意。」


    「嗯。然后那天我最后一个建议是策划直播。但我当时并未想好直播间要怎么做，王旭光也对做直播主播没有信心。」


    「理解。」


    「至于刚才提到的下半年的内容规划，增加的节庆民俗的内容，主要还是以应季美食为主，一方面是始终围绕我们的『回家』的主线，另一方面王旭光接下来也将会越来越忙。」她笑了一下：「然后叙哥那边啤酒节开幕了，我回了城区。」


    「嗯。」这个许夏阳知道，她分享了几个现场的视频给他。


    「然后你知道我认识了谁吗？」


    「谁？」


    麦冬一拍手掌，兴奋地：「钱多多。」


    他笑：「你想要多少？」


    「不是。」她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叙哥的表妹，她就叫钱多多。 」


    「名字漂亮。」


    「人也漂亮。江湾区广播电视台的主持人。她们现在的节目很难做，台里鼓励大家探索新媒体。多多刚开通短视频帐号，正策划个人文旅频道，准备拍摄制作本地文化民俗纪录短片。」


    「这个方向很有意义。」


    「不能同意更多！而且过程应该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体验。对了，你记得我们上次去听描苗的公共课吗？」


    「当然。她讲的旅游地理与文化，很吸引。」


    99. 场景营销


    讲起来也有点好笑，当晚几个人在啤酒节上吃夜宵，描苗特意介绍麦冬给多多认识，因为新媒体的内容策划及推广，麦冬是专家。结果多多一说她对内容的构想，麦冬就想到描苗。


    「其实马上就能帮上忙的是描苗。她的课程里有不少本地文旅素材可以用，之后还可以接受多多的採访，她的教授身份也是很好的背书。」


    「但你刚才说，给王旭光做了乞巧节的内容建议？」


    许总的思考速度就是快，总是能跟她想到一块去，麦冬竖起大拇指。「没错，我觉得这两人可能会有共同话题，就问多多有没有兴趣认识王旭光。多多看了他的帐号，觉得很有意思。第二晚我就约了王旭光出来。」


    「这两人优势互补。」


    「对！王旭光典型的工科男，对研究性的东西感兴趣，但羞于表达。」麦冬越讲越兴奋，转过来面对着许夏阳，她盘腿坐着，一手代表王旭光，一手代表钱多多，「这边钻研了受众的喜好，那边擅长内容；这边了解并实测过平台机制，那边懂得镜头表达。」


    「一拍即合？」


    「嗯，有点相见恨晚？」


    他笑：「跟我们有点像。」


    麦冬也笑：「你指哪一方面？」


    「每一方面？」


    「很难说他俩之后会有怎样的缘分，目前合作是默契的。」她不免感嘆一句：「王旭光太幸运了。」


    「努力的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差。」


    麦冬又说：「那晚叙哥和描苗也去了。」


    「这么热闹？」


    「嗯，大家聊得特别兴奋，是非常有收穫的一晚。」


    「我没听陈叙提起过。」


    「当时爷爷身体那种情况，你当然要优先处理家里的事情。」


    「你知道我乐意帮忙的。」


    「是，如果我们找你，你一定会花时间在这上面。所以叙哥和我都有共识，这种小事就不惊动您了。」


    事实上，一开始麦冬只是想着王旭光跟多多分享运营经验，一来自己不必重头开始给多多培训，二来王旭光也借这个机会总结前面几个月的拍摄及运营经验，思考自己可提升的方向。


    王旭光对此非常乐意，他是在二姐和她的小伙伴们的帮助下成长起来，很希望将这份正能量传递下去，当即表示回去马上整理，并和多多约了两天后来分享。


    聊起来后，多多也就王旭光的视频提了几点内容方面的建议。多多大学学的是广播电视编导，如何用镜头来讲故事，她是专业的。王旭光可谓又惊又喜，原本想着帮人，结果到头来受益的一直是自己。这二姐和许总的都是什么神仙朋友圈，每次都让他打开眼界。


    当然了，多多也有自己的忧虑和困境。新媒体环境下短视频大行其道，她要学习如何改变电视节目的叙述节奏，将想讲的内容浓缩分解，设置一些有趣的悬念/话题，留住已经被短视频消磨了耐心的受众。因为一旦觉得无聊，视频马上会被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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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冬记下了她的问题，很快地拉了 5 人的微信群。回去后，她分享了一些短视频的行业研究报告，包括用户洞察、用户价值，乃至不同平台的内容分析等，建议王旭光的运营回顾分析基于这些报告，深度思考后再去和多多分享经验。


    不过，当晚五个人聊的可不止这些。


    关于多多的个人频道内容方面，麦冬和描苗都从自己领域给了不同的专业意见，令多多更加清晰明确自己的方向。具体到乞巧节，很自然地讲到了七娘饭。


    跟龙船饭不一样，七娘宴的菜式更加讲究意头。讲到这个话题，就是村庄流水宴大厨王旭光的舒适区了，比如莲子炒百合代表着百年好合的祝福，腰果松子肉丁炒芹菜粒取「丁财两旺」，莲藕扣肉是「佳偶天成」，滷水掌翼则为「比翼双飞」，而无鸡不成宴的阅江人，饭桌的主角那一道白切鸡，也被寓意「鸾凤和鸣」……可以讲，每道菜都倾注了对幸福生活的嚮往。


    虽然传统女性会在菜式里表达爱，但七娘饭更像是女士们的专属盛会，男士必须要获得邀请才能参加。王旭光耸耸肩：「要看婶母姐妹们是否需要帮忙，不然我也没有资格去做菜。」上次的龙船饭他受邀大厨，架了两台手机现场拍摄记录，回去慢慢剪辑的。


    「那么换个角度，」多多提议：「由男士来为女士做一顿七娘饭呢？」


    「咦？」旭光惊喜地：「我觉得可以！」


    「如果是这样，」麦冬灵机一动：「旭光，我们能以这些寓意开发一些创意菜式？」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好比如用我们的肉松做个什么菜，嗯……上汤菜心配肉松，取名『青松自在』！这样我们可以抓住热点，结合视频先把直播间推荐的内容慢慢准备起来。」


    陈叙：「那么腊肉炒脆藕，也可以寓意佳藕天成了。」


    「对！这些菜式好贊！」王旭光兴奋地。


    多多：「或者我们直播这顿饭？」


    「也好！先这样从软植入做起，这个主题和方式都很符合王旭光的帐号调性。」


    陈叙：「这算不算场景营销？」


    麦冬：「算！」


    描苗：「除了旭光的产品，直播间还可以卖些别的产品吗？比如我们江湾的农产品，茶叶之类？」


    麦冬：「当然可以！」


    描苗又转头问陈叙：「之前你不是说政协提案想做些调研吗？直播间的数据算不算？」


    陈叙点头：「可能会是一个方面。」


    麦冬也很感兴趣：「哦？叙哥要做哪方面的提案？」


    「我有意做文旅农旅产业融合的方向，还在做调研。」陈叙委婉地回答描苗的问题：「但直播带货可能不算很新的方向。」


    「那如果，」麦冬快速思考：「卖生鲜类农产品，带动农业种植销售呢？」她真的是突然想到的，语气有些兴奋：「到番石榴果园里直播，採摘、分拣、打包、发货！」


    「咦！」陈叙也惊喜地：「可以哦，那就是直播+电商的农产品营销模式如何在江湾落地！」


    王旭光有点迟疑：「能实现吗？」一拍脑袋很容易，但执行起来各方面要协调的事情很多。


    「让我想想。」麦冬停了一下：「旭光你首先和快递公司那边将生鲜发货的合作谈下来，我回绣丽村看伯父他们是否愿意加入这个项目。」她又转头问：「多多，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加入助农计划，尝试农产品带货直播？」


    多多跃跃欲试：「我很有兴趣啊，你告诉我做什么准备？」


    描苗举手：「我也是，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之前看大家为王旭光的品牌出谋划策，她一直很想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


    「有！」麦冬毫不含煳：「但我还没想到。」


    描苗撇嘴：「……」


    陈叙拍拍她的肩刚想安慰她，却听麦冬斩钉截铁地：「一定会需要大家的帮助，越多人加入越好！给我些时间做个可行的计划。」


    王旭光：「我们是不是要为直播提前做些预热？」


    「必须。尽量让我们的直播间热度好一点，从七夕开始。」


    描苗：「要不要拍些番石榴美食之类的？」


    「哇，描苗，你的吃货本色马上就帮上忙了！」麦冬一拍手掌：「什么夏日限定果汁冷饮，沙拉之类的，通通安排上！对了，我知道顺德那边还有一种酸梅粉腌制的做法，味道很特别。」


    多多：「试试椒盐？海盐可能也别有一番风味。」


    王旭光：「好极了，我来安排！」


    那晚几个人的思维发散，聊得十分带劲，头脑风暴直到深夜才散场。


    「所以你回来就做了直播计划？」虽然麦冬言简意赅高度总结地复述了当时他们讨论的情景，但许夏阳知道，她一定在背后做了很多很多的工作。


    「所谓场景营销，并不只局限于应用场景。果园的户外直播让消费者零距离观看番石榴的生长环境及品质，增加信任，刺激下单，我觉得值得尝试的。」


    「麦小冬，你又创造了一个从 0 到 1 的过程。」


    「大家一起完成的，绝非我一个人的功劳。这个过程中方案也在不断根据实际调整和完善。一开始只是在伯父的果园试试，不敢在整个绣丽村铺开。」


    「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次果园直播？」


    「完成乞巧节的直播后，紧接着就筹备，各种预热视频上线。8 月中我回了阅江上班，但晚上和周末一直都在这个项目上。8 月下旬伯父的果园番石榴陆续成熟上市，我们开始试水。第一批你知道的啦，亲友团支持转发啊购买啊，很容易达成不错的成果。对了，王旭光的工厂中秋还还出了月饼，秦总给每个员工家庭都发了月饼和番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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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很支持你们的生意。」


    100. 吃糖长大


    「不止，秦总立了大功！明二婶他们看了王旭光和多多在果园的直播后，纷纷表示要加入。电商直销确实能提高果农的收益，但也很依赖推广力度。所以我又紧急做了推广方案，找秦总投放；描苗的帐号视频引流；陈局长也在单位积极推介……总之，我们所有资源都利用了。」


    「消费者试过好吃也会不断回购。」


    「对，口口相传，然后也配合一些视频及笔记种草，私域运营等各种方式。总之这一个多月王旭光的店铺直播间忙坏了。」


    「多多一直帮忙做主播？」


    「没有，最后我们觉得还是旭光自己主播比较合适，多多做了一些速成培训。此外，多多的个人频道最终选择记录乡村的非遗民俗、手工艺。王旭光带她拜访了一些老辈手艺人，你知道他做流水宴大厨经常去帮忙，各村都混熟了，村民们也热心为他推介。」她笑：「最近他们可谓合作无间，轮流给对方做小助理。」


    「他们都还有本职工作，怎么忙得过来的？」


    「一来他们不需要像别的带货主播那样选品试品，免了很多准备功夫。二来王爸爸到厂里帮忙看生产，让王旭光解放不少时间在线上卖货的项目上。然后厂里几个年轻骨干也培养起来了，分管不同的业务，大家很珍惜发展机会，都很有干劲。最厉害的是王爸爸，自从恢復上班，身体康復进展突飞勐进。」


    「麦小冬，你们这个大团队太励志了！」


    「应该说大家都太可爱了！你不知道，现在我们村的婶母们分拣打包的效率都特别高！」


    「大家都发挥了擅长的才能。」


    「其实讲起来一步赶着一步，时机真的非常妙，就这样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一步一步地到了今天。」


    即便在同一个公司，跨部门合作都是令人头痛的事。麦冬要挖掘并整合各种资源，将不同的人合理安排到不同的位置，高效协同地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这个团队里，甚至大部分人是没有经过组织训练的村民。她怎么做到的，让这么多人如此信赖她？


    麦冬拿起手机：「我把你拉进我们的核心智囊团。」其实随着项目的推进，他们后来还发展了一个庞大的后援团，但那个群许夏阳就没有必要进去了，他太忙了。事实上从他重新开始工作，她便不想再因为绣丽村或王旭光的项目占用他的时间。


    许夏阳看群名：「吃喝玩乐？」


    「无论美食还是文化，所谓的文旅农旅，不外乎就是吃喝玩乐。」


    他笑，二姐改名字总是那么的有烟火气。手机震动，群里冒出了一串消息：


    陈叙：夏阳来了。


    旭光：欢迎许总！


    多多：是那位传说中那个让二姐梦绕魂牵的许总吗？


    姜老师：新人入群请吃饭。


    二姐：这是什么时候的群规？


    姜老师： 刚刚为许总特别设立的，看看我们多重视许总！


    许夏阳笑：发了一个 ok 的表情：@多多 稍微纠正一点，应该是对二姐梦绕魂牵的许夏阳。


    旭光：许总过来，怎么也是我这个东道主请客。


    陈叙：许总是江湾的女婿，不算客人吧？


    姜老师：亲人，二姐夫！


    二姐：你俩可以了。


    许夏阳笑：@二姐 我很乐意。


    多多：我是不是有点迟钝？感觉今晚一直在吃各种狗粮。


    旭光：@多多 你不是一个人。


    因为国庆节旭光那边有直播，多多也要利用假期时间拍摄素材，最重要的是陈叙和描苗去了云南旅游。所以这顿饭约在 10 月中的周末，地点由陈叙安排。


    「到时叫上秦总和施丹，他们这几天好像也和父母一起出游了。」麦冬放下手机，转头对许夏阳笑：「说起来，叙哥的啤酒节的推广方案建议，是我们第一个合作项目。」


    「第二。」他笑：「第一个项目应该是，安装增压泵。」


    「哈，那个也算？」


    「当然。我那天才算第一次见到你，也是惊为天人！」


    「哈哈哈哈！」她笑出声来，「一般女孩子少有这么强悍的技术。」


    「此处应该有吻？」他把脸凑过来。


    「那我也让你拥有。」麦冬很配合地吻了一下他的脸。


    许夏阳扣住她的后脑，情难自控地吻她。两人缠绵了一阵，麦冬剎住，指指楼下，低声说：「爸妈已经睡了。」


    「嘘。」他示意她不要出声，手却伸进她的衣服里。这周他基本都在工厂那边出差，昨晚深夜才到家。


    「今晚你要睡客房的。」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我知道。」他停下来，很爽快地下床穿上拖鞋，打开了房门。


    「晚安啦！」


    他没回答，转身回来将她抱起。


    「哎！」麦冬惊叫了一声。


    「嘘！注意声量，爸妈睡了。」


    麦冬压低声音：「你要做什么？」


    「回去睡觉。」他笑：「第一次住你家，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


    「我只能睡客房。」他轻笑一声，抱着她出了房间，「但你没有限制。」


    「……哎，还没关灯。」


    他一秒都没停：「小爱同学。」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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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页

    「关灯。」


    房间的灯在他们身后应声熄灭。连她的小爱同学都叫得那么顺口，他现在完全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刚才是谁说害怕来着？


    其实这晚在客房，许夏阳很规矩。聊得太久夜已深，累极的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麦冬醒来，许夏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他下楼前贴心地将拖鞋从她房间拿了过来。


    麦冬起床洗漱好下楼，许夏阳正在院子里和父母聊天。


    天气很好，秋高气爽。花园的自动灌溉系统打开了，水雾在阳光下折射的光影与五颜六色的花相互辉映，煞是好看。


    「起来啦？」妈妈看她出来，便笑：「去吃早餐吧。」


    麦冬惊讶：「你们都吃了吗？」


    「夏阳在等你。」


    许夏阳笑，「叔叔阿姨，那我们先去吃早餐。」


    「去吧。」


    麦冬站在门廊下，伸出手等他过来。


    呵呵，麦小冬好主动！许夏阳心里很快乐，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由她牵着进了门。


    进了门，麦冬问：「和爸妈聊什么？看你们聊得开心。」


    「聊你小时候的趣事。」


    「噢。」麦冬抚额：「糗事都要暴露了，不能让你和他们单独相处。」


    「我很喜欢听。」他笑：「我一直想，到底吃什么才能长成你这么可爱。」


    「所以现在有答案了吗？」


    「嗯。」


    「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


    「吃糖。」


    「哦？」


    「父母太甜了。」


    「他们又没忍住秀恩爱了吗？」


    「根本不用秀，分享回忆处处都是爱，感觉特别美好。」


    「嗯，我很庆幸拥有这样的父母。」麦冬笑：「许总应该也很幸福吧？」


    「嗯？」


    「我是吃糖长大的呀！」


    「当然。你那么甜！」


    吃完早餐，许夏阳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听候差遣。」他笑，「我们家的原则。」


    麦冬愣了一下：「什么原则？」


    「你忘记啦？我昨晚答应了你妈妈，我们家奉行的是你说了算。」


    「哈哈哈！那我们去玩吧！」


    「好。」


    「我看看去哪里！」麦冬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搜索。


    许夏阳凑过去看她的搜索关键词，「江湾周边遛娃好去处？」他有点疑惑：「还要带谁家的小朋友去吗？」


    「不用。」她笑：「是我们家许总比较爱玩，弥补童年。」


    他伸手覆住她的手机屏幕：「这个我们结婚后有时间慢慢开发，我猜你应该不会想很快生孩子。」


    「……」


    他朝她眨眨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现在请注意保护我在长辈们面前的形象。」


    他太可爱了！「那就，问问爸妈想去哪里？」


    「好。」


    马上就到重阳节，麦冬家在春节及重阳等传统节日仍然保留了祈福的习俗，所以父母一早计划了假期到附近的观音禅寺祈福。许夏阳表示对这项家庭活动非常感兴趣。


    伯父伯娘因为要忙着去果园，没有参加。


    麦冬理解：「前天和今天旭光那边都有直播，採摘打包工作比较赶。」


    「但麦叔的果园採摘得差不多了呀。」


    「农忙时候大家都是互相帮忙的，他们今天应该去明二婶家的果园。」


    于是四人上车出发。


    101. 组团审核


    观音禅寺位于附近一个旅欧风景区内。车子在山腰的停车场停好，大家一起慢悠悠地上山。山其实不高，都是花园式的路径，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山顶。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山顶观音像以铜铸造，高几十米，宝塔也有几百年歷史，除了祈福，此处还是阅江着名的风景名胜古蹟。


    景区是丹霞地貌，在山顶可远眺阅江入海口；湖边植被茂盛，栖息了上万只鹭鸟；这里还是四季赏花的好去处，春节前后的桃花节以及夏天的荷花节尤为出名。


    这个景区在阅江很有名，但许夏阳是第一次来。原以为只是个观音禅寺，没想到在山里还可以游览一整天。中午四人在山上的斋菜馆吃了斋饭，傍晚才回到绣丽村。


    许夏阳刚停好车，伯娘已经来到门口和大家说晚上不用做饭，伯父在准备晚饭了。


    「辛苦大哥大嫂。」麦妈妈说着和伯娘一起进了家门，「咦？」她看到餐桌上几乎堆满了各种蔬菜，「怎么这么多菜？」


    麦婶笑搭：「我都说不用了，他们非要拿来送给夏阳。」


    许夏阳吃惊：「送给我？谁？」


    麦婶便将菜一一拿过来说明，菜干和笋干是明二婶拿来的，豆角青菜是森大娘的，麦扬大嫂家的青椒和番茄特别好……「家家都想请你吃饭，我说你们可能明天要回城区了，怎么也得我先轮上，他们就干脆将家里的菜拿了过来。除了这些，还有几只鸡鸭，我先关起来了；三叔公还特意去水库钓了几条大皖鱼送过来，你伯父用竹篓养在村头那边的小溪，明天吃正好。」


    「这么多？」许夏阳吓了一跳，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他送有机蔬菜，甚至还有活着的家禽，「大家怎么突然请我吃饭？」


    麦冬笑：「因为许总是一如既往的人见人爱车见车载整个绣丽村都送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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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夏阳当然不信，虽然他之前来住就跟大家熟悉，婶母们都对他的印象颇好，但也未至于受欢迎到这种程度。


    「夏阳，别紧张，」麦爸爸拍拍他的肩：「大家只是感谢你。」


    「就是，」许夏阳转头看麦冬：「为什么要感谢我？」


    「王旭光告诉大家了，直播卖货之所以这么成功，全赖许总的帮助。」


    「我可不能邀功，都是你们努力的成果。」


    麦妈妈：「夏阳不用谦虚，我们到果园帮忙时也听说了，你还动用了强大的朋友圈一起支持，大家都很感谢你。」


    「实在惭愧，其实是朋友们做得更多。」


    麦冬不同意：「严格说，江湾本土及线上的推广，都是你的资源。」


    他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问：「你也算是我的资源吗？」要说功劳的话，当然项目发起及统筹策划的麦小冬最大。


    麦冬斩钉截铁地：「算！」


    「那我确实发挥了价值。」


    「嗯，当之无愧！」


    伯娘也说：「朋友的帮助我们是要感谢，但夏阳也是劳苦功高。」


    麦妈妈看着桌上的菜发愁：「这些要怎么办？」


    这些都是婶母们亲手种养的食材，沉甸甸的心意，麦冬既不能拒绝又不好意思接受，便说：「要不我们明天晚上请大家一起来吃饭，来一场果园丰收宴！」


    麦爸爸：「这主意好！」


    伯娘：「好好，最近都辛苦了，大家聚一聚也热闹。走，过去吃饭，让她伯父组织一下。」


    晚饭大家商量了，决定第二天晚上在伯父的大院子摆上几围。事不宜迟，饭后伯父就到各家里邀请，同时提醒婶母们第二天下午早点收工，过来帮忙准备晚饭。


    台凳都是现成的，第二天一早伯父就从祠堂借出来，和伯母一起在院子里清洗干净再去果园。


    预计得摆上 6 围。早上几个婶母又从自家菜园摘了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送来。大家都要去果园上工，麦冬和父母一起根据现有的食材先确定了 6 菜 1 汤。


    麦冬：「人手不是很够，我和许总去买些虾，白灼方便快捷，再买些斩料？」


    妈妈：「白切鸡和紫苏鸭已经有了，斩料的话，选个叉烧？」


    爸爸：「滷水狮头鹅也可以。」


    许夏阳也提议：「要不直接去农庄打包几个菜？」


    麦冬一打响指：「许总聪明！」


    最后决定除了家里确定的菜式，其余直接从农庄打包，就不必担心人手和时间的问题了。


    简短午休后，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伯父伯娘开始准备鸡鸭的菜式，麦冬父母洗切蔬菜，许夏阳和麦冬开车去农庄点菜。因为加起来分量比较多，农庄干脆每个菜用大餐盘打包，回家再分装上碟，第二天再将餐盘送回去便可。


    几个婶母提前收工过来帮忙，六点半，晚饭热热闹闹地院子拉开了。今年果园收成不错，价格又好，大家聚一起吃饭十分很开心。明二婶拉着两人的手：「明明应该是我们请吃饭的。」


    麦冬笑：「现在也是你们请，只是伯父院子比较大就摆在这边。」


    明二婶不好意思：「又让夏阳破费了。」


    许夏阳：「今晚最好的食材都是大家送来的，买都买不到。」


    「你喜欢吃的话常来，乡下别的不多，瓜果蔬菜管够的！」


    「一定。」


    席间叔伯婶母不停过来感谢，许夏阳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麦冬爸爸看许夏阳脸红红有些困意，便让麦冬带他回去休息。


    妈妈过来叮嘱说：「夏阳有点醉了，你看着他早点休息，估计大家还要聊多一阵，这边我们来整理就可以了。」


    「好的。」


    麦冬第一次看许夏阳喝多，有点担心，待他洗完澡出来便帮他吹头髮。


    「难受吗？」


    「难受。」许夏阳好多年没试过喝酒像今晚这样失控。


    「怎么喝那么多？」叔伯婶母虽然来敬酒，但都不会强人所难，许夏阳完全可以自己把控，但他来者不拒，她还以为他酒量真的那么厉害呢！


    「因为开心。」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仰头向她确认：「我现在已经通过全村的审核了对吧？」


    「婶母们都给你送菜了，你还有这种担心？」


    「我没想到你的男朋友要全村审核的，你知不知道我很紧张？」


    「许总，」她关掉风筒，「你很优秀，完全没必要。」


    「但要娶走绣丽村的二姐，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二姐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想起叔伯婶母轮流来给他和麦冬敬酒，许夏阳心满意足地笑着：「但今晚好像我们的小型婚礼。」


    麦冬也笑，这才几围台，就婚礼。「你有点醉了。」


    「嗯。」他撒娇般抱着她的腰靠在她胸前。「所以妈妈说你要好好看着我。」


    「我现在不是在照顾你吗？」她温柔地揉了揉他刚刚吹干的头髮，妈妈的话记得那么清楚，也没有完全醉了。


    「麦小冬，你的亲人、朋友、乡亲都很好！」


    「因为我很好啊！」她点点他的鼻子，「同理可证，许总的家人也很棒。」


    「嗯，我有点想他们了。」


    假期才刚刚过去了一半，「你想不想回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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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假期，我也好想跟你一起。」


    「那你要我陪你回去吗？」


    「你愿意吗？」他期待地问。


    「当然！」


    「麦小冬，我好爱你。」他搂紧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蹭了蹭。


    「那快睡吧。」


    麦冬哄小孩一样将许夏阳安顿好，回了自己的主卧洗澡。到她洗完澡吹干头髮出来，刚才已经在客房睡着了的许夏阳，正赫然睡在她的床上。她笑，在他身边躺下来，他觉察动静，很自然地翻身向她靠过来。


    「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跑过来了？」


    她的声息就在身旁，许夏阳闭着眼睛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刚才在客房他确实很快睡着了，但某一刻手搭到旁边落了空，他突然惊醒过来，模煳地睁眼看了一下四周，好像是本能的就爬起来跑到了她的房间。她的房间还开着灯，被子里都是她的气息，他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


    此刻他困极了，大脑的运行速度无法负担这个问题，「嗯……」他模煳地应了一声，下一秒又睡着了。


    102. 蓄谋已久


    第二天，麦冬洗漱好出来叫醒许夏阳。


    「麦小冬……」他伸手把她拉下来抱住，「陪我再睡一会。」


    她笑：「不是说要在长辈前保护你的形象吗？」


    「几点了？」


    「七点半。」


    「哦！」他之前说好他来负责今天的早餐，便马上松开她坐起来。


    「不用急。昨晚大家聊得比较晚，爸妈还没起来。」


    他顺势靠到她的肩上：「头有点痛。」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做早餐。」


    「不行，我得好好表现。」


    她故意逗他：「那昨晚怎么不守规矩从客房跑过来呀？」


    「不是你带我过来的吗？」


    她看着他，但笑不语。


    「昨晚喝太多了，对这段记忆不是很清晰……」


    看他修长的手指撑住额头，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是吗？」麦冬向他展示手机里航空公司的简讯，「但记得我的身份证号码订航班，时间计算也很精确？」


    「哎，要来不及了。」他快速下床穿上拖鞋，跑去洗漱。


    麦冬宠溺地摇摇头下楼去准备早餐。


    两个人准备了颇为丰盛的早餐，父母表示很满意。吃完早餐，麦冬说许夏阳下午的航班回趟老家。


    爸爸点头：「难得长假，回去看看也好。」


    妈妈问麦冬：「你要一起去吗？」


    麦冬转头看那位声称断片的人，许夏阳马上回答：「嗯，她一起去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直很想见她。」


    妈妈点头。去景区祈福那天，许夏阳很主动地详细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大家都知道许夏阳的爷爷前段时间中风了，还在康復中，「老人家都盼着小辈们常回家。」


    「是。」


    「几点的飞机？」


    「午饭后出发。」


    「好的。」妈妈去拎了两个大礼袋出来：「阿妹你要的海味干货，我都准备好啦。」


    「谢谢妈妈！」麦冬翻了一下里面的各式礼盒：「干鲍鱼、花胶、元贝、竹笙、花菇、陈皮……咦，妈妈，你还加了海参？」


    爸爸插了一句：「海参补气益中，延缓衰老，还有助提高免疫力，老人家吃就很合适。」


    「还是爸妈考虑周到。」麦冬竖起大拇指。「哇，还有滋补药材？」


    妈妈眨眨眼睛：「麦医师开的养生汤谱，应该不会翻车？」


    「哈哈哈！就放一万个心啦！」麦冬笑完，转头问许夏阳：「许总，还要不要加些什么呢？」


    许夏阳吃惊：「这些是下午带回去的？」


    妈妈看他这个表情便笑了：「阿妹很重视的，早早列了清单让我去海味铺挑选。」


    「你知道吗？」麦冬对许夏阳说：「海味干货这种高档食材很容易踩坑，得有经验的人去相熟的海味铺才能挑到尖货，必须请麦太出马。」


    对美食极致热爱的阅江人，对食材比对衣饰更为讲究。其实在阅江人的味觉里，除了酸甜咸苦辣五味之外，还有的六种味，鲜味。因而上等的海味干货，就被称为阅江人的限定奢侈品，除去食材本身的味道及营养价值，繁杂的干制工序，也是其价格高的原因之一。


    而懂得挑选及分辨，也是不简单的技术。单是拿花胶来说，不同的品种、大小及年份，等级差别可能相去甚远；在口感和价格方面，甚至会分公母花胶，此外还得注意手感，因为越干爽的花胶，越易于保存。


    所谓山珍海味，滋补药材，绝对是阅江人非常有诚意的礼物。许夏阳感动：「辛苦伯母费心！」


    麦冬拿起礼袋里的几张纸：「麦太还将做法都附上了！」


    「太贴心了！」


    「别误会，」妈妈笑：「这是海味铺提供给客人的，我只是顺手拿了几份。」


    麦冬快速翻看了一下几张纸：「别看这排版简单粗暴，海味铺的做法才是最正宗。」


    妈妈：「当然了，那家海味铺都传了 2 代人了，少说也有几十年的专业经验。」


    许夏阳：「谢谢，我们会好好享用。」


    吃完午饭，两人先将昨晚的餐具送回农庄，再出发机场，傍晚顺利到达。许夏阳的父母安排了人来接机，晚饭订在一个老字号餐馆吃当地菜，父母一早已在包厢等候。待许夏阳和麦冬一到，便开始陆续上菜。麦冬心里不由得感嘆接待工作做得十分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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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夏阳的父母对麦冬很是喜欢，一直在热情招唿试试这个，好吃；那个也不错，是本地特色。然后又担心她会不会吃不惯，毕竟她来自以美食着称的阅江。


    麦冬每个菜都认真品尝，说了一些中肯的赞美，笑着说：「都很不错的，有机会体现不同地方的美食是件乐事。」顺便也分享了一些同类食材粤菜不同的做法


    「老许，有机会我们真应该去阅江走走。」许妈妈说，「听上去就很美味。」


    麦冬：「欢迎！我来安排行程。」


    「那自然好！」许妈妈转头：「儿子，快计划一下我们的美食之旅。」


    「ok，尽快提上议程。」


    爸爸沉吟了一下：「工厂那边我们两个一起走开的话，估计要到年底了。」


    「那么，」麦冬也思考了一下，问许夏阳：「我们要不要明天晚上在家里做顿粤菜家宴呢？」


    「好啊！」许夏阳十分喜欢这个主意：「我们明天去把爷爷奶奶接回来一起吃饭！」


    妈妈笑：「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


    四人慢慢吃完饭，到家已经 10 点了。


    妈妈说：「夏阳，你的房间阿姨已经整理好了，你俩一路奔波回来也累了，快带小冬上楼休息吧。」


    许夏阳看时间也有点晚了：「好，明天再聊。」


    「好。」


    许夏阳的房间在三楼，应该说整个三楼都是他的地盘，卧室，书房，还有一个娱乐室。许夏阳只带麦冬简单参观了一下，就催促她回房间洗澡休息。


    这几天行程紧张，假期比上班还累，许夏阳洗澡出来，麦冬已经睡着了。


    「麦小冬……」他在她身边躺下，无限柔情叫了一声。


    「嗯。」麦冬迷煳中应了一声。


    他将她的头轻轻托起，将她拥进怀里枕着自己的手臂，「谢谢你。」


    「不用谢……」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来见我的父母？」


    「没有。」她微微笑了一下，但眼睛仍然闭着，「许总，时间有点晚了，再讲下去就不是晚安故事了。」


    「嗯？」


    「现在零点了吧？应该算凌晨故事了，你不累吗？」今天又是开车，又是赶飞机。


    「你是不是很累？」许夏阳宠溺将下巴搁在她的额前。


    「你的胡茬长出来了。」她答非所问。


    「你想不想试试？」他偏头在她脖子蹭了蹭。


    麦冬咯咯咯地笑起来，彻底清醒。她张开眼睛，睫毛扫过他的喉结，仿似有羽毛轻轻拂在他的心上。


    「礼物只是我的心意。万一中途你改变主意回来呢，那就可以给你带回来呀；如果这次没有回来，也可以快递。你无须困扰。」


    「我没有困扰，我只是还不捨得睡。」他笑：「我以为是你想来。」


    「你知我不会给你压力。」


    「那你又怎知道我内心不是更渴望承受这种压力？」


    她将头埋到他的肩前：「那今天的安排无缝对接，许总也是早就计划好的吗？」


    「昨晚订机票时是真的临时起意，但带你回来这件事，我的确蓄谋已久。」


    「有多久？」


    「上次回来我就和爸妈承诺了。」


    「那么，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吃什么，你之前就已经部署好了？」


    「嗯，大概。」


    「噢，我实在担心太多了。」


    「不，我觉得你现在的安排更好，我也很期待明天的晚餐。」


    她笑，不再说话。


    他微微嘆息了一下，将她拥紧，「还困吗？」


    她困不困应该不是问题的关键，因为他总有办法让她清醒。


    「我好想你……」嗯，回到自己的地盘，他终于可以不守规矩了！


    103. 时间价值


    第二天麦冬很早就醒来，到房间的露台做了几个舒展运动，许夏阳出来从背后温柔地拥住了她。


    「我把你吵醒了？」她笑。


    「这么早醒来，是不是睡不习惯？」


    「我觉得不是。」中秋已过，这边早上的气温比阅江要凉很多，她朝外面看去，「应该是好风景把我叫醒了。」


    许夏阳家是一栋独栋别墅，花园很大，地势较高，可以俯瞰前面一片别墅区。


    「其实跟绣丽村差不多，这里是郊区，而且靠近工业园。当年买的时候价格很低，主要方便爸妈上班方便。」


    「那你上学怎么办？」


    「我初中就开始住校了。」他牵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散步。」


    两人在周围小范围地逛了一圈，路上讨论晚餐的菜单，麦冬拿着手机记下来，回来将食材採购清单给保姆阿姨去买菜。


    秋高气爽，早餐后大家移步花园的凉亭喝茶聊天。


    许夏阳跟父母简单讲了一下创业的决定以及项目目前的进展，又问了自家公司最近的状况。


    「小冬，」许爸爸很自然地转向麦冬：「目前公司运营良好，未来仍然可期，但上次夏阳回来，建议我和他妈妈将公司出售，我们非常犹豫，你的看法呢？」


    「嗯……」麦冬也没想到许爸爸一上来就和她聊这么宏观的问题，她是刚刚才知道公司的大概业务，确实不是许夏阳感兴趣的业务。「我过去接触快消行业比较多，对制造业的了解主要来自财经媒体报导，可以讲是知之甚少。行业前景分析及公司发展评估，相信伯父伯母有更专业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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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鼓励地：「没关系，小冬你随便说。」


    「许总之前没怎么说过家里公司的情况，但我想他之所以这样建议，应该是从父母体力和时间出发，不愿你们过于操劳。」


    许夏阳点头：「是。」


    「儿子的心意我们都知道的。」妈妈笑：「公司财务和业务都比较健康，继续做下去也是可以的。」


    许夏阳：「在一个好的状态出售，主动权更大一些。」


    「但工作了一辈子，心里放不下。」妈妈微嘆：「奋斗了半生的心血，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放弃了有种白费的感觉。」


    麦冬：「孩子成长得如此健康，怎会白费呢？当中几十年丰富的人生体验也是巨大的一笔财富，这些年你们投身制造业经歷的政策红利风浪考验，波澜壮阔。」


    许夏阳：「以后可以自豪地跟孙辈们讲一讲爷爷奶奶的创业史。」


    「要说退休也不容易，之后做什么呢？」妈妈笑了：「哦，还是说，你们准备要孩子了？」


    当然没有！还孙辈们，许夏阳到底想生几个孩子？麦冬的脸有点热：「我十分支持老人家拥有自己的生活，我的父母退休后也返聘回医院继续出诊。赚钱是其次，在我看来，无论继续工作或伺弄花草，或是其他别的爱好，目标都是一样的，就是让时间过得更有价值。」她转向许夏阳：「现在的市场环境，做实业很不容易。」


    许夏阳十分配合：「对，无论是人才选择还是政策倾斜，制造业即将面临的形势也不会太乐观。」


    「经济层面许总看得深入一些，相信他也和你们讨论过了。我只是从微观的组织去分析，公司承担大批工人的生计，运营支出庞大，决策稍有不慎，带来的风险会翻倍，太挑战管理层的抗压能力了。」


    许爸爸点头：「确实。」


    「所以，」麦冬试探地说：「对心血管的考验以及潜在的健康风险，也应该纳入考虑的范畴？」


    「哈哈哈哈，果然是医生家庭出身。」


    「但愿我的角度不会令您觉得冒犯。」


    「怎么会呢！」许爸爸爽朗地：「客观年纪摆在这里，不到我们不认老的。」


    「恰恰相反，我觉得现在刚刚好。」


    「哦？」


    「伯父和伯母一点都不老，事业有成，财务独立，关键是身体健康。也正因为现在状态好，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些新鲜的体验呢？前半生几十年都扑在事业上，这条路上的荣光和风浪都见过了，当然继续走下去未知的风景可能也会很刺激，不过，换个赛道，说不定会有新鲜的惊喜。」


    许夏阳替大家添上热茶，麦冬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突然跳出来：「人生就是经歷。」


    「说的好！」许爸爸赞赏地问：「换个赛道，你们有具体的建议吗？」


    许夏阳：「上次妈妈不是说去环游世界？」


    妈妈笑：「我改变主意啦，外面不太安全的感觉。」


    「那么，」麦冬放下手上的茶杯：「试试种植如何？」


    「种植？」许爸爸惊讶：「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


    「所以有开发陌生领域的乐趣？从 0 开始更容易获得小目标所带来的成就感。」


    妈妈：「种什么呢？像那个名人那样，种橙？」


    「种什么不那么重要……」麦冬商量地：「或者先不要考虑产出，我的意思是先不要考虑经济方面的回报，如果太累，就违背初衷了。」


    爸爸爽朗地笑出声来：「你们妈妈管财务的，果然首先考虑投资收益！」


    许夏阳插了一句：「种什么，收穫什么，土地会给我们答案。」


    「对！」麦冬有点兴奋地：「我最近看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将人置身在二十四节气的自然时空里，探讨人在时间中的使命、义务和人格成就。」


    许爸爸沉吟：「这个角度很新颖，第一次听。」


    「我也是，所以还蛮惊喜的。里面提到一个观点：时间是多维的有节律的，我们有时需要顺时而行，也可逆势而动，但不能失时。」


    「意思是，时机很重要？」


    「也可以理解为在不同的时间里做相宜的事。」


    「哦，明白了。」


    「所以呢，种植不过是个小小的提议，关键是找到感兴趣的事，先不去讨论这件事会产生什么样的价值，这件事本身的价值，首先是让你们能够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物质的丰富乃至知识的渊博，在流逝的时间面前，都不值一提。」


    许爸爸习惯性皱着的眉头都舒展了。「夏阳，什么时候能安排我们和亲家见个面？我很好奇怎样的父母才能教养出如此聪慧通透的孩子。」


    许夏阳：「他们一家都特别可爱，对生活有一种练达的智慧。」


    「伯父过誉了。」麦冬谦虚地：「我们就是普通家庭，只是比较自洽。」


    「自洽，说得真好！我和他妈妈节奏一直比较紧绷，很缺乏这种松弛。」


    妈妈看着许夏阳笑：「这方面夏阳比我们要好一些。」


    「那是因为他有你们，父母一直是他的底气。」


    爸爸笑，对妈妈说：「和小冬聊天就很开心。」


    麦冬也笑，十分诚恳地：「比较坦率。」


    简直太会捧场了！「哈哈哈！」爸爸爽朗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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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机会的话，诚挚邀请大家去我们乡下看看，远离节奏紧张的工业时间，回归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然时间，那种感受非常不同。」


    爸爸：「我们当然乐意！」


    妈妈也说：「上次听夏阳提过，是个很漂亮的村庄。」


    麦冬适时地管理大家的期望：「漂亮谈不上，比较朴素。」


    「好山好水就是漂亮。对了，」妈妈笑：「前几天收到你们快递过来的番石榴，特别好吃。」


    许夏阳：「因为妈妈说好吃，麦小冬又安排了十二箱发到公司了，后天上班就能收到。」


    「呵呵，那我就开心收下啦！老许，中午饭堂可以发水果了。」


    「不用客气，要谢谢大家喜欢！」


    聊天气氛愉快，时间也过得飞快，很快阿姨就来喊开饭。


    下午许夏阳和麦冬一起去康復疗养院跟医生请假，将刚刚午休起来的爷爷奶奶接回家。


    将近到小区时，许夏阳就接到快递的电话，「请直接送过去，嗯，家里有人。」


    挂了电话他有点纳闷：「奇怪，我并没有线上购物。」


    麦冬笑：「我发的，他们说什么时候到？」


    「马上到。水果？」


    「不是。」


    「他们说是冷链送来的，要确保有人收件。「


    麦冬神秘地：「回去就知道。」


    到家安顿好爷爷奶奶，许夏阳就和麦冬去厨房拆快递。泡沫箱打开，还有一个保温袋，里面是好些冰袋包裹的密封圆形打包盒。


    许夏阳惊喜地：「盆菜？」


    「嗯，升级版。」麦冬小心地撕开包装，里面是汤汁和材料都以原本的摆盘冷冻成型，「广式佛跳墙。」


    「鲍鱼、海参、干贝、花胶……你买的干货品种都齐了。」他笑：「麦小冬，你还说不是蓄谋已久？」


    「如果我说，真的是临时起意，你信吗？」


    104. 用心游戏


    「呵，麦小冬，」许夏阳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佛跳墙制作工序繁复，你这个豪华定制版，必须提前预订。」他看了一眼保温袋上的 logo，「是从酒楼订的？」


    「嗯。江湾一个颇有歷史的小酒楼，佛跳墙是招牌菜，我们家去试过多次，真材实料，味道特别贊。我原本预订了昨晚的包厢，带你去试试，但你临时说要回来，我就申请了他们的快递服务。」麦冬示意他取一个合适的碟子，然后用刀沿着边沿将食材和打包盒分离，再把整盘菜扣到碟子上，然后反扣回大砂锅里。


    嫩黄色浓稠的汤汁冻成果冻的状态，很是诱人。「一定很好吃。」


    「江湾美食地图我叙哥都十分推荐他家佛跳墙哦！」她将砂锅摆好，「好了，先让它慢慢解冻。」


    「你把江湾 no.1 都带来了！」他以为自己去拜访她的家人，早早准备了礼物已经很有诚意，但她永远比他更用心。


    「当然要让你们吃最正宗的！走，我有礼物要送给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也有？」


    「当然，跟许总学的，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那我呢？」


    「我。」麦冬将许夏阳拉回三楼，十分大方地亲了他一下。


    「哈哈，我的礼物是最好的！」


    「不要怀疑，绝对是。」她笑。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盒东西递给他。


    许夏阳好奇：「数字桌游？」打开盒子，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形状大小的数字牌。


    「对！这个牌子比较容易抓握，是难度系数较低的精细动作，数字大看得清楚，配合游戏规则，可以让爷爷康復于无形。而且还可以锻鍊手眼协调能力，训练思维速度预防老人痴呆。」


    「哇，这份礼物太贊了！」许夏阳转头又挑眉：「这也是，临时起意？」


    「不管你信不信，也是。」她笑，「这是我和爸妈很喜欢玩的一款桌游，之前在江湾的家里晚上就经常玩得不愿意睡觉。绣丽村的新家也有一盒，一直没开封。你说回来看爷爷奶奶，我突然就想到这个。是不是很合适？」


    他将她轻轻拥住：「麦小冬，谢谢你，每份礼物都如此用心。」


    「那是。」她兴奋地，「走，我们下楼教爷爷奶奶玩吧。」


    「怎么玩？」


    「我们先简化规则，只设置最基本的组合规则，同数字必须不同颜色，同颜色的数字必须按顺序，其余不做限制，等他们游刃有余再逐渐升级难度系数。」


    「听说去很有意思！」


    「嗯，我想爷爷奶奶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回一楼教爷爷奶奶玩。因为最多可以 4 人同时玩，便拉爸妈一起加入，麦冬一边讲解一边陪着玩了几次。爸妈一开始只是想着陪老人家玩一玩，结果玩起来也觉得有趣，便开始争胜负。他们都熟悉了规则，麦冬便去厨房和阿姨一起准备晚餐，没多久，许夏阳也进去帮忙。


    阿姨帮忙打下手洗切食材，晚餐做得很高效。做菜的过程，麦冬顺便和阿姨简单培训了一下如何处理海鲜干货，还加了阿姨的微信，「我回头把教程发给您。」


    阿姨连连道谢：「那敢情好，我也学学粤菜的做法，拓宽厨艺。」


    佛跳墙慢火慢慢重新煲开后，舒展成漂亮的样子；盐水浸皖鱼，做法简单，嫩滑无腥；客家煎酿豆腐，又香又好味；蒜香蒸排骨配合老人家的牙齿，几乎入口即化；盐焗猪手口感软糯；黑椒土豆牛肉粒，粒粒和味；凉菜是凉拌木耳，再加一个白灼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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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跳墙这道菜里已经有汤，没有另外准备汤，但麦冬分享了一款十分适合秋冬的橄榄石斛猪骨汤给阿姨，回头阿姨可以煲给大家喝。


    满满一桌的美食，令人食指大动，连最近没什么胃口的爷爷，都要求添饭。


    吃完饭爷爷奶奶要求继续玩牌，大家便又陪他们玩了一阵，差不多到医院的作息时间就让两老去洗漱休息了。


    然后许夏阳、麦冬以及父母四人继续玩，这下就严格按照规则来了，开始考验思维速度，牌出得越多，可以做的排列组合就会非常灵活。


    「托小冬的福，我六十多岁了竟然还能跟父母一起玩游戏。」爸爸不好意思地抚了一下额，「真的是人生第一次。」


    许夏阳也笑：「我也是人生第一次同时和爷爷和爸爸玩桌游。」


    麦冬看着桌上的牌：「老人家跟小孩一样，虽然游戏简单，但大家陪着玩就开心了。」


    妈妈摸了一张牌，哈哈笑了两声：「过几年还可以加上你的儿子，四代同堂一起玩。」


    许夏阳还没回答这个问题，麦冬已经开始将桌面的牌「大规模」地重新调动组合，然后很神奇地将她手上剩下的 4 张牌全部出完了。


    「又是你赢？」许夏阳有点不甘，玩游戏，他好像从未像今晚这样被麦冬碾压。


    「哈哈，那是必须的。」


    妈妈拉下眼镜看牌面，也有点不信：「怎么做到的？」她手上还有 8 张牌。


    「伯母，我来协助你，打败许总！」


    两个许总同时啧了一声。


    麦冬一顿操作，许妈妈手上的牌只剩下 3 张。


    「不可能！」爸爸摘下老花镜，仔细看桌上的牌。


    「儿媳妇在手，天下我有！」妈妈拉着麦冬的手得意地：「随便找茬！」


    「哇，伯母，你连这句都会，好潮！」


    「不是《东方不败》里的吗，很老的电影了。」妈妈学了一下：「葵花在手，天下我有！」


    「嗷，原来这才是出处啊，伯母你填补了我知识的盲点。」


    妈妈和麦冬击掌：「最佳拍档！」


    然后顺序出牌转了一圈回来，麦冬跟妈妈说：「桌上的牌已经出了那么多，调动得好的话，大概率是都可以完成组合的，在别人出牌的时间里，你提前将自己的策略想好。」然后，果然把妈妈剩下的 3 张牌全都打出去了。


    「太好了！两个许总都赢不了我们。」妈妈拍手大笑，「我们见好就收，保持纪录！」


    「好。」


    两人说完，非常有默契地跑回房间洗澡了，剩下两个男士大眼瞪小眼。观众都跑了，再分胜负，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麦冬洗澡后吹干头髮，许夏阳已经在房间的小圆几摆好了牌。他的头髮都还滴着水，看来是非常匆忙，连头髮都来不及没吹。


    「十点多了哦，还玩？」


    「我认真復盘了一下，不纠正刚才的策略失误，我会睡不着的。」


    其实输了更加睡不着吧？「输了不可以哭哦！」


    「放心，你输了我会安慰你。」


    「ok。」


    麦冬玩这个游戏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毫无悬念地赢了。「输的人负责收拾！」她开心地一甩拖鞋，跳回床上躺下。


    许夏阳胡乱将牌全部拔进盒子，然后跳上来，隔着被子将她整个人罩在身下。


    麦冬笑他：「现在心服口服了？」


    「深受打击，麦小冬快来安慰我！」


    「怎么安慰？」


    他魅惑地笑了一下，低头亲她的脸颊：「你知道的，怎样能把我哄好。」


    「……如果是你赢了呢？」


    「那就，」他掀开被子钻进去，「我来安慰你……」


    第二天父母的公司结束假期上班。早餐后，许夏阳和麦冬开妈妈的车送爷爷奶奶回疗养院，临出发时，爷爷特意提醒要带上那盒桌游。到疗养院安顿好，麦冬跟爷爷奶奶拉钩承诺，尽快开发新玩具，再来教他们玩。


    两人从疗养院出来，爸爸打电话来邀请麦冬到公司看看，她当然是欣然前往，刚好可以把妈妈的车开到公司。


    妈妈带着两人简单逛了逛公司，麦冬对生产线相当感兴趣，提了很多技术方面的问题，随着了解的深入，她对许夏阳父母的敬佩又多了一些。


    中午在公司饭堂吃饭，妈妈特意让厨房安排了几个拿手菜，四个人在饭堂包厢用餐。


    许夏阳凑到麦冬的耳边：「我之前过来都只能去大厅吃窗口碟头饭。」


    「看来我享受了 vip 客户的招待规格。」


    「应该是儿媳妇的规格。」


    她笑，得意地：「看来你家的原则是儿媳妇比儿子地位更高？」


    他忧伤嘆了一口气：「很明显我已地位不保，现在连爷爷奶奶都更喜欢孙媳妇了！」


    「没事，你是绣丽村全村婶母都喜爱的女婿。」


    「从人数上来看，确实是我更幸福了。」


    「还有更幸福的要不要听？」


    「当然！」


    「我觉得这个饭堂的煲仔菜好惊艷哦！」


    「哦？比二饭堂如何？」


    「完全碾压！」


    「呵！」


    看他眉眼舒展的样子，她再次凑过去：「是许总特别安排的对不对？」


    他严肃认真地：「在这个家，儿子没有这种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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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狐疑地：「不是吗？」


    「但妈妈来问了你喜欢吃什么。」


    「呵呵！」


    他挑眉：「不可以么？」


    105. 描叙人生


    「可以是可以，就是觉得……」麦冬故意停顿了一下，「无比幸福哟！」


    调皮！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妈妈上午主要是带他俩参观工厂，吃完饭便快速和爸爸交流了一下工作，刚好转头看到，「许夏阳，在外面不可以捏小冬的脸，妆都要被你弄花了。」


    许夏阳很无辜：「她没化妆啊。」


    「现在有没有化妆是重点吗？」妈妈转向麦冬：「小冬，如果许夏阳胆敢欺负你，打给我。」


    「……」家庭地位已经直线下降到完全不接受任何反驳的地步！许夏阳哀怨地看了麦冬一眼。


    麦冬忍着笑，脆脆地回答：「好！」


    饭后妈妈安排了车送他们到机场。就这样，六天时间，圆满地结束了双方的家乡之旅，两人回了阅江。


    当晚，痛失家庭地位的某人强烈要求补偿，以至于假期的最后一天，麦冬窝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实在是，太累了……


    ————


    假期后大家的工作恢復了忙碌。这周因为要补班，只有一天周末。陈叙预约了江湾区郊外一个度假农庄中午的包房，大家再次齐聚。


    许夏阳的父母让两人给麦冬的父母带了礼物，所以麦冬前一天下班和许夏阳回了江湾城区的家，和爸妈吃晚饭。这一次，妈妈没有提前收拾客房。


    描苗特意叮嘱麦冬早点过去聊天，所以两人到的时候，陈叙和描苗已经到了。


    「远远看到一对情侣甜蜜散步，俊男美女羡煞旁人。」麦冬笑：「原来是叙哥和姜老师。」


    描苗朝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眨眨眼，对陈叙说：「呵，真巧，这边也是一对璧人。」


    陈叙笑，过去和许夏阳握手。


    「云南之旅怎样？」许夏阳问好友。


    「非常难忘！」陈叙笑。


    「你们去了那些地方？」


    「就只在大理洱海待了几天。」


    陈叙带大家往预定的房间走去，路上向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农庄的设施。到达包房，陈叙抬手开门时，许夏阳笑了，由衷地说了一句：「恭喜！」


    两位男士走在前面，两个闺蜜落后两步小声聊天。九月开学后，描苗忙着准备课程、课题，麦冬也在努力适应新工作的阵痛，两人这段时间联繫较少，一见面就热聊。突然听到许夏阳说恭喜，麦冬不禁停下话题。


    四人进了包房，麦冬问：「叙哥升官了？」


    许夏阳看着好友笑，「应该会比升官更幸福。」


    陈叙回头牵过描苗的手：「当然！」


    描苗举起两人握着的手给麦冬看。


    「叙哥求婚成功了？！」麦冬惊喜地。


    「嗯。」描苗笑，脸有点红地：「我们结婚了！」


    「结婚了……是什么意思？」麦冬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没有。」描苗笑，「我们昨天刚刚登记，正准备今天告诉你们好消息。」


    「惊嘆！」之前谁在啤酒节嚷着恐婚，转头一声不吭就把婚结了！结婚这么简单的吗？


    许夏阳也赞赏地：「陈局是一如既往的高效。」


    陈叙微微凑过去用手背挡住嘴巴低声回他说：「要感谢父母们的助攻，太给力了！」说完就忍不住笑了。


    陈叙确实计划好这次旅行向描苗求婚。他一早预定了洱海边的一线海景民宿，几乎没安排什么行程。就只是每天和描苗在酒店露台看风景、聊天；然后走很远的路去吃好吃的菜，一路上听她讲很多旅行的故事；有时候甚至什么都不做，在房间或者露台各自看一本书，享受极致的宁静。


    长假出游的人很多。两人都是不喜欢凑热闹拍风景的人，陈叙特意做了攻略。前两天住在海西，在酒店就能看到非常漂亮的日出；后面 2 天换到海东看日落。回来的前一晚，他预约了一个落日餐厅，一大片橘色霞光中，他说她就是一束绚丽的光芒穿过梦幻照进了他的现实，就如同这趟追日的旅程，日出日落日復一日地让他追逐，「但是，描苗，不要让我一直跑，我想站在你的身旁，一样成为你的光。」


    其实在此之前，即便是她和陈叙已经有了不同于世间任何人的亲密，描苗仍然无法想像，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时刻，会让她和陈叙决定厮守一生。


    大概是落日太唯美，也可能是他的情话太过动人，又或者是他眼睛里的炽热的爱以及虔诚的期盼令人无法拒绝，反正描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伸出了右手，让他将对戒套进无名指。那一刻，洱海惊艷了时光的漫天晚霞，不过是他们许下承诺的盛大布景。


    但两人火速登记，确实不是陈叙的计划。他原本想着婚礼安排在寒假，国庆求婚，正好预留足够的时间。


    求婚成功那晚回到酒店，他建了一个家庭群，将双方父母拉进来，把两人戴着对戒握着手的图片发了过去。群里马上就炸开了，父母们马上兴奋地开始商量婚礼。按照描苗的爸爸的想法，只有一个女儿，又找了个称心的女婿，当然风光大嫁，摆个盛大的婚宴。但陈叙为人低调，工作特殊，婚礼不宜太隆重。描苗自己也不想麻烦，便迅速打住，跟父母表态旅行结婚，她刚好这学期申请了一个新课题，到时候顺便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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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叙本来想邀请至亲好友办个简单温馨的婚礼，没想到描苗会连婚礼都不想办。也是，她本来就是生活上十分怕麻烦的人，课题旅行结婚，也真是新颖，他也很喜欢。


    既然不办婚礼吧……那长辈们又开始商量择个黄道吉日先把证领了，描苗洗个澡出来，群里已经约好时间一起到祈福寺里择日子。于是，描苗和陈叙从云南回来，刚落机就收到家庭群指派信息，直接打车回某某酒楼吃饭！到达后双方父母正在热聊，看两位主角到达就宣布：日子定好了！


    筹备的人似乎更加兴奋，到底谁是主角？


    「嗯，已经毫无悬念啦，」描苗对麦冬无奈地笑：「那个十分好的日子，就是几天后的昨天！」


    陈叙当然十分贊成。昨天两人在父母的陪同见证下，去民政局领了证，然后两家人又一起去酒店吃饭庆祝。


    度假农庄面积很大，他们预定的包房在一楼，带一个小露台及小花园。两位男士由服务员领着去海鲜区点菜了，描苗和麦冬坐在露台的休闲椅上聊天。


    「长辈们说了，婚礼虽然不办，但是习俗流程还是要走，什么过大礼之类。」描苗抚额，「昨晚的庆祝宴，他们又开始忙着聊嫁妆啊婚房，大家太兴奋了，我都忘记要结婚的原来是我自己。最后我不得不打断他们，举手弱弱地要求各种仪式等寒假再办。」


    「难怪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没听你提，想来你这几天都是晕乎乎的了。」


    「好像一直飘在空中的感觉，太快了！」


    「是太甜蜜了。」


    「有点不真实的的感觉。」描苗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刚才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麦冬走过去俯身轻轻拥住描苗的肩：「描苗，恭喜你！」说完这句话，麦冬竟觉得热泪几乎要涌出来。


    描苗抬起双手拍拍麦冬的肩：「谢谢。我们都会幸福的。」


    「嗯，一定！」


    听到男士们聊着这天的声音已经回到门口，两人迅速收起情绪。很快多多和王旭光也到了，施丹和秦奕早上先去父母家再过来，是最晚到达的。


    人齐后开始陆续上菜。这次聚会主题是庆祝王旭光的品牌项目取得的阶段成果。


    首先是公司自主品牌「回味」的肉类休闲零食焕新上市，开通线上店铺；其次主理人王旭光的短视频帐号、直播间运营上了轨道，反哺品牌形象及销量；此外公司的业务拓宽，除了之前大牌代工，还在直播间及店铺代理销售，并且成立了物流部门，逐渐开拓发货服务。


    接下来，王旭光计划拓宽自主品牌的产品线，增加有机农蔬的加工，如有机蔬菜干，休闲零食如薯片、果蔬脆片等产品。一来工厂新投入的烘干生产线可以更大地发挥价值，另一方面，他也希望为附近乡亲的农作物带来经济收入。


    「这些巨大的进展，都是在座各位的大力支持下，短短半年里发生和完成。」王旭光举着茶杯站起来，「而这些，几个月前我甚至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王旭光停了几秒，无法继续再说下去，他再次举起茶杯：「无以为报，以茶代酒，敬大家！」


    大家也站起来，以茶代酒，干了一杯。


    106. 创意婚礼


    看王旭光眼红红的，说到最后都已哽咽，麦冬放下茶杯，接着说：「恭喜旭光取到好成果，这跟他和公司团队的努力密不可分。借这个机会，我也要感谢大家对乡村品牌及农产品销售的大力支持。感谢许总最初愿意加入这个项目，」她按照圆桌座位一路感谢：「然后秦总，施丹，叙哥，描苗，多多，包括旭光，排名不分先后。没有大家，这个项目不会发展得这么顺利。」


    「二姐，还有你。」许夏阳补充了一句，给她的杯子续了热茶。


    「对，还有我，我也是大家的一份子。」


    王旭光：「二姐是我们的灵魂人物！」


    「二姐客气了。能够有机会提供帮助，我和施总都很感恩。」秦奕拉施丹站起来，和麦冬一起干了一杯茶。


    陈叙笑：「那我也循例讲几句。首先，非常同意二姐和秦总的话，很开心参与这个项目；其次，我们的协助产生了价值，这点很值得欣慰和骄傲；此外，还享受了和朋友们一起努力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从小冬和夏阳开始，我们种下了一颗善意的种子，到我们再到旭光，我相信之后这颗种子正在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惠及更多的家庭。


    「我特别留意到之前旭光分享过，他们工厂几个年轻骨干是从城市回归的本地学子。只要家乡有机会，我相信会有更多人回来，发展经济那么大的目标就不提了，最起码的是会少很多孤独老人和留守儿童。刚才旭光也提到品牌马上投入的产品项目，为乡亲们带来更多收入机会。当有一天旭光的品牌做大了，企业有能力回馈社会，那么，这颗种子带来的就不是一棵树那么简单，甚至可能会是一整片的森林！」


    「未来可期！」大家不由得鼓掌！


    善意和幸运是会传染的。王旭光的爸爸帮助了伯父，麦冬和许夏阳的朋友们帮助了王旭光，然后变成了一个善意的磁场，不断地将幸运继续往更大的范围辐射。


    「各位哥哥姐姐都讲得特别好，我就没什么要补充的啦！」多多最后站起来：「但也想借这个机会向大家汇报，我的纪录片第一季 8 集已经全部上线了，反响很好，也收穫了一些很有价值的建议。昨天有视频网站来联繫，问是否有合作意愿，所以，以后我的纪录片可能会多频道分发，说不定要做独立制作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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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页

    「哇！恭喜恭喜！好消息真是陆续有来，」麦冬兴奋拍手：「多多好棒！」


    「所以我也是要蹭这个机会感谢大家，」多多站起来举杯，「这段时间在这个温暖的团队，我真的学到很多！敬大家！」


    陈叙心里很替妹妹高兴，嘴上还是提醒说：「别骄傲，继续努力！」


    「知道！」


    聚餐一直到将近 4 点才散场，各自回程。路上麦冬收到施丹在 4 人小群的信息：@麦冬 难得出来了，晚上一起吃饭？


    麦冬扭头看了一眼，秦奕的车一直跟在后面。「好啊，你想吃什么？」


    「我埋单，你来定？」


    「ok。」


    于是就近订了两家人中间的那家日料餐厅。到达的时候才不过五点，店里人不多，很安静，四人直接进了榻榻米包厢。


    国庆假期施丹带秦奕回了一趟家乡县城，但并非让他见家人，她只是想让他看看自己读书成长的地方。两人一路奔袭，先搭飞机到省城，然后再坐 3 小时的长途汽车，到达县城时已是傍晚。


    在一家小酒店安顿下来后，施丹领着秦奕从一处小矮坡翻围墙进了高中的校园。


    「现在比我读书那会条件已经好太多了！」她带他走过她曾经苦读的每个地方，「我从这里开始，改变自己的命运。」


    「太了不起了！」这么直观地站在施丹曾经读书的地方，秦奕几乎能感受当年她单凭天赋和努力杀出重围的孤勇。「有股破釜沉舟的悲壮。」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我只有一次机会。」


    「哪有人用孙子兵法来对付自己的？」


    「因为我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摆脱命运。」


    「在任何环境下长大都无法能避免成长的痛苦。」他牵着她的手：「施丹，无须苛求自己，你做得非常好。到目前为止，你是我身边最敬佩的女性。」


    她笑：「哈哈哈，我以为我是你目前最爱。」


    他正色道：「你这句话表述不太精确，很难完全同意的。」


    「嗯？」


    「请把时间限制词去掉。」


    「我是你的，最爱？」


    「不容置疑。」


    「秦总，我怎么那么爱你呢！」


    「礼尚往来，你这句话也可以表达得更好一点。」


    「千真万确秦总就是我的最爱！」


    「施丹，」他停下来转身看着她，无比认真地：「我们结婚吧。」


    「好。」


    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这样？」这下轮到秦奕吃惊，他就是走到这里觉得时机到了，别说花了，他连戒指都没准备。这个求婚仪式其实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他预料她会抗议或反驳他太敷衍。


    「嗯。你想好了，我们就结婚。」


    他笑：「你到底等了多久？」


    「哈，我确实早就想好了。」她牵起他的双手摇了摇，「秦总想做什么，我都奉陪。工作、生活、结婚、生娃，一起变老。」


    好的爱情，并不消磨人的意志，而是让你更加无畏。秦奕多么懂她，在她开始改变命运的地方，他坚定地和她从此开启两个人的命运。为什么要犹豫，遇到他，就已无比感恩。


    秦奕笑，温柔地拥抱她。


    ————


    「所以，」施丹握住秦奕的手举起来，笑眯眯地宣布：「我们要结婚啦！」


    「哇，太好了！」麦冬兴奋地，「刚才路上我还跟许总猜，你们会有好消息要分享的！」


    「是，除了秦总的父母，麦宝和许总是我们最先想要分享幸福的好友。」


    秦奕看着施丹笑：「我们连戒指都还没买，她就迫不及待来跟你们宣布了。」


    「觉得好感动哦……」麦冬几乎又红了眼睛。


    许夏阳衷心地：「恭喜你们！」然后又调皮地将气氛扭回来：「感谢施丹！」


    秦奕这次没有反驳好友，而是握紧施丹的手，认同地：「是，以后要辛苦秦太太了。」


    麦冬迫不及待地：「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们不办婚礼啦！」施丹笑。「我们决定将婚礼的预算以秦总公司的名义捐赠，在我的高中母校成立扶助奖学金，未来三年，每年将有 20 位家境困难的优秀学生受惠哦！」两人决定结婚后，施丹联繫了高中时班主任，谘询成立扶助奖学基金的可行性。为了保护秦奕，她独自和班主任见面，并没透露和秦奕的关系，只说会帮忙牵头客户的企业促成捐赠，之后会由秦奕公司的财务和学校直接联繫。


    「这个『婚礼』太有价值了！」麦冬惊嘆。「施丹，这是我看过最酷的婚礼创意！」


    施丹转头看着秦奕笑：「其实是秦总的提议。」


    「秦总，大爱！」麦冬竖起大拇指。


    许夏阳也赞赏地：「这影响深远了，即将改变 60 个孩子的命运。」


    秦奕对施丹眨眨眼：「我也觉得这个方式更有意义。」


    秦奕是最近才知道施丹搬过来的时候，曾经捐赠了一批图书给母校。他知道家乡是她一直想要逃离的地方，她永远不可能像她的班主任那样回去，但内心又割捨不下，始终想为那些渴望学习的孩子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那天两人离开时校园时，看到新一届的高考光荣榜，她说她的名字也曾经写在上面。即便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没有抱怨，始终感恩。「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获得了机会。」然后她说：「很遗憾，即便是今天，这种事情仍然在发生。大学可以通过学校申请助学贷款，也可以勤工俭学赚钱生活费，但上高中的时候，还是未成年人，很多事情无法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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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秦奕就做了决定，要替她完成梦想，为有需要的孩子提供更多的帮助和机会。


    「对。」施丹开心地：「我之前的班主任是现任校长，我相信她会将奖学金髮放给真正需要的孩子。」自己离开学校这么多年，班主任的精神魅力仍然感动和鼓舞着她。那天离开时，她还握着施丹的手说：「感谢你一直记着母校，但最大的感谢是，你成长得这样好。」


    「真好，真好。」麦冬感动地举杯：「为你们的大爱，为孩子们的梦想，干杯！」


    107. 冬日温暖


    许夏阳洗完澡出来，房间只开了一盏落地灯，麦冬靠在窗边的躺椅上，在喝一杯红酒。她穿了他送的那套睡裙，微微曲起一只膝盖。窗外是盛大璀璨的夜景，室内暖黄的光影里，她的轮廓被勾勒得无比性感。


    他挤进去，将她揽进怀里，「好香。」


    「我开了你珍藏那支红酒。」她将手上的杯子递给他。


    「我说的是你。」


    她笑，没说话。


    他喝完杯子里的酒，将杯子放回去时瞄了一眼酒瓶，不过是他洗个澡的时间，她竟然已经喝了三分一。「麦小冬，你是不是有点醉了？」她喝红酒的酒量，向来不怎么样。


    「嗯，好友们一整天都发糖，甜得醉人。」幸福得简直令人有点伤感，她微微嘆息一声，伸手过去，往杯子又倒了一些酒。「其实我好感动。生活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大家都经歷了很多的挫折伤害、不愉快，但她们优雅地癒合了自己的伤口，始终努力，如此勇敢，一直前行。」她拿起杯子喝酒：「我真的，好感动……」


    「那么感动，」他笑：「会不会也想结婚呢？」


    「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不必赶热闹啦。」


    「那二姐提示一下，什么时候想结婚？」


    「和谁呢？」


    他警告性地捏了一下她的腰。


    她反问：「你呢？」


    「我们随时可以了。」


    「我们？」她震惊地：「还有谁？」


    「爸妈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们来准备婚房。」


    那晚麦冬和妈妈赢了游戏跑了之后，爸爸和许夏阳短暂聊了一会。不过短短一天的相处，他对麦冬已非常认可。


    「人的美丽可以通过金钱修饰，比如华丽的衣裙，昂贵的珠宝，堪称整容效果的化妆技术。但气质却无法伪装，一个眼神和几番谈吐就能将人打回原形。」


    「美很主观，但生活相处充满细节。」


    「有些人聊十分钟，就可以自然地让你知道她系出名校、生活光鲜工作体面，但你聊天的兴致可能会打折扣。但有些人却会令你聊起来忘却时间。」


    「聊天的本质是交流，不是演讲辩论。」


    「是。」爸爸笑了一下：「上次你说她很特别，我当时觉得多少有些荷尔蒙的作用。」


    想像自己当时在爸爸眼里应该就是一副被爱情蒙蔽的样子，许夏阳捏了一下眉心笑起来：「现在呢？」


    「折服。」爸爸认真地：「她从生命体验和时间意义的视角去解构退休的方式，我之前从未考虑过。短短一席话，竟然快将你顽固的妈妈说服。在出售公司这件事上，更难割捨的其实是你妈妈。小冬甚至并未明显表达她更倾向建议哪一种选择，她不过抛出一个角度，由我们自己思考和决定。深刻，又懂分寸。」


    「和麦小冬聊天，会感受到一种聊愈力，她懂得如何尊重对方的观点，引导思考。」


    「嗯，非常有想法。和她聊天很有意思，怎么说呢，有种基于年纪的观点碰撞。人老了，做选择总是下意识看从前看付出，看值不值得，觉得放弃比坚持更难。但年轻人会首先看未来看机会，要看能创造什么体验，有没有意思。」


    「我们常常觉得时间投入是巨大的沉没成本，而麦小冬觉得过程就是时间的价值，应该算作收穫。」


    「这是大智慧。我们这代人更多的是追逐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其实不太懂得如何去了解和面对自己内心真正所需。」


    「现在也不迟。我很认同麦小冬的观点，现在刚刚好。」


    「是。都说孩子大了，父母应该体面退出，既然对你我们都能做到，对公司应该一样可以的。我会跟你妈妈好好商量。」爸爸笑：「上次你提到想结婚，现在有计划没有？」


    「麦小冬应该还没准备好。」


    「噢，那你会不会有危机感啊？」


    许夏阳笑：「危机感称不上，但也要保持敏感意识。」


    爸爸拍拍他的肩：「好好把握。决定了告诉我们就好，别的不用你们操心。」


    「好，谢谢爸爸！」


    ……


    「许总，」麦冬好奇地：「你当时怎么回答爸妈的？」


    「我说还在等领导审批。」


    「哈哈哈！你好像还没提交申请吧？」


    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暗示性地：「我没有吗？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那就，再考察考察吧！」


    「婚礼可以等。」他按下窗帘的开关，翻身上来：「有些事情，要立刻去做。」


    「……」


    12 月底是麦冬生日，许夏阳送了情侣对戒。结婚的事可以慢慢来，但挡桃花是时刻保持高度警觉。


    寒假，陈叙和描苗两家人低调办了传统的嫁娶仪式。陈叙向来很有规划，避免描苗做高龄产妇，第二年暑假两人第一个孩子就出生了，是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两家长辈高兴坏了，描苗的爸爸更是天天都先来看看外孙，再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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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页

    倒是一早宣称已经准备好的施丹，和秦奕结婚后反而更投入工作，并未急着要孩子。「因为钱有很多有意义的地方需要花。」甚至秦奕的父母也加入到他们，一起去做山区援助项目的志愿者，这项家庭活动持续了两年，直到施丹怀孕才暂停。


    第三年春天，施丹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秦奕父母提前一年将小别墅重新装修，施丹从月子中心出来就被直接接了回去，整个产假都是在爷爷奶奶家休的。结婚生孩子施丹都没和自己的家里说，只将生活费定期打到父母的帐户。


    她重新开启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


    第二年 3 月，许夏阳结束竞业限制，正式出任新公司副。除了大股东何陌驰，公司另有 3 个股东，许夏阳的投资占股大约 11%。


    啤酒产品在 4 月开始陆续在全国几个一线城市做了试饮推广活动，到 5 月正式上市时，线上线下全面铺开，前期的定位及推广策略准备得精准而充足，夏天又是啤酒销售旺季，整体销售超出预期。


    这一年，分管生意销售及市场推广的许夏阳非常忙碌，完全没有时间考虑结婚的事情。两个年轻人都不急，但父母坐不住了。


    许夏阳的父母之前採纳了孩子们的建议，将公司及品牌整体出售，由公司一位合作多年的股东全盘接手。涉及金额比较大，整个出售过程将持续了 3 年。不过，父母一年后开始逐步退出公司管理层，由股东的儿子慢慢接管。将公司放心地交託给值得信任的人，大家都觉得很圆满。


    老人家闲下来就开始操心儿子的婚姻大事，偏偏许夏阳忙忙忙，行程紧张。麦冬也觉得两人现在的生活状态挺好，其实结不结婚好像也没差。


    于是这年春节，许夏阳父母按捺不住带着爷爷奶奶一起来阅江过年。两家长辈胜利会师，交换意见，一致希望两人能在年内完成结婚大事。但两个年轻人只顾着安排他们的行程，去了温泉酒店，去了拜佛祈福，还有茶楼、大排档、酒楼、农庄，品尝各式美食。当然一定要去绣丽村和伯父一大家子吃饭，当晚还放了烟花，爷爷奶奶估计好多年都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年，高兴得像个孩子。


    大概是过年这周玩得有点疯，吃得又杂，初七那天送完父母和爷爷奶奶去机场，回来路上麦冬就觉得有点头晕，到家就躺下了，没多久又起来跑去洗手间吐了，她早餐本来也没吃什么，只能干呕。


    许夏阳俯身扶住她的肩，轻轻抚着她的嵴背，才发现她衣衫单薄，他赶紧去衣帽间拿了件自己的长外套将她裹住，「我带你去医院。」


    「许夏阳。」麦冬一手还撑在洗手盘上，一手将他拉住，「我可能，大概，会不会是，怀孕了？」这几天她一直觉得很困，一度笑自己缺乏运动到这种程度了，连爷爷奶奶都能接受的轻松行程，她竟如此疲倦。此刻脑中冒出的这个猜想后，一切突然合理了。


    「……」许夏阳有一瞬间大脑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下意识地重新蹲下来将她拥住，然后才听见自己有点颤抖的声音：「你觉得，可能性会有多大？」


    「应该有，50%？」她回头对他虚弱地笑了一下。


    「还能开玩笑，」他松了一口气，将她整个人小心地抱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你害怕啦？」


    「我当然害怕！」他将她轻轻放回床上，「我特别特别害怕看到你难受。」刚才看她呕吐得无法唿吸的样子，他真的被吓得心脏紧缩。


    「我以为你是怕我怀孕了。」


    「如果我怕，那也是怕你怀孕难受。」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刚听到你说怀孕，我简直欣喜若狂！隔了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欣喜……什么呢？」


    他雀跃地：「水到渠成啊，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长辈们都以为是他太忙所以婚事才迟迟没有提上议程，事实上他一直在等麦冬答应。


    「我以为你是想做爸爸了。」


    「当然我很期待我们的宝宝，但我更迫切的是先成为你的丈夫！」他握住她的手，单手快速操作手机。「我已经预约了明天的结婚登记。」


    「这么快？」


    「我研究过法律程序上成为你丈夫的所有流程。」他笑，所有步骤和资料都已烂熟于心。


    「但我很忐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合格的妈妈。」


    「相信我，你会成为一个特别特别优秀的妈妈。」他看着她温柔地笑：「在绣丽村时做项目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孩子会非常幸福。」


    「真的吗？」她又抬手捂住额头，努力回想：「我最近应该没有吃过药，过年我们喝酒了吗？」


    「没有。放心，即便喝一点小酒，也不会影响。宝宝来到我们身边，说明他非常强大。」


    「你怎么知道。」


    「嗯，我也做了功课。」她的脸色很苍白，手指冰冷，他躺下来拥住她：「麦小冬，别害怕，我都准备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她把头靠到他的胸膛，「许总，你的心跳得很快。」


    「因为我很紧张！」


    「别担心，我也相信你会是个特别棒的爸爸。」


    「哦，何以见得？」


    她闭上眼睛，笑：「许总应该特别会陪孩子玩的。」


    「我也觉得是。但我紧张不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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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因为什么？」


    他笑，没说话，只将她拥得更紧。


    隔了一会儿门铃响了，许夏阳出去拎了一个药店的纸袋回来，「我们先排除另外 50%的可能。」


    麦冬打开一看，3 支不同品牌的验孕棒，「这么多？」


    「降低误差。」


    3 支验孕棒都是二道槓。


    「许夏阳，你真的要做爸爸了！」麦冬拉开洗手间的门对一直等在门口的许夏阳说。


    因为屏息静气的等待而放缓的心脏，重新疯狂地跳动起来，许夏阳将她拥进怀里，抬手轻轻按在她的脑后，声音几近哽咽：「麦小冬，谢谢你，我觉得好幸福啊！」


    「我也是。」麦冬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许夏阳，谢谢你！」


    他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又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上一代都劝不动你结婚，宝宝都忍不住亲自来催你了。」


    她抬手捂住眼睛，笑了。


    这一年的秋天，麦冬和许夏阳的儿子出生，比秦奕和施丹的小公主还大半岁。


    ————


    几年后的初冬，张弛在商场门口再次见到了麦冬。


    张弛从女儿的生日派对出来，前妻已再婚，他没有逗留很久。阳光好得令人想抽根烟，摸到口袋里的烟盒那一刻，他看见了麦冬，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静止了。


    她穿了一款老钱风的英伦长风衣，露出一截纤细修长的小腿，黑色丝袜，平底绑带皮鞋，长捲髮，淡妆，是她一贯的风格。她牵着一个穿着同色系风衣的小男孩，大约三四岁。小男孩仰脸对她说着什么，她侧向男孩微微倾身，脸上有淡淡的温柔笑意。


    她更成熟了，柔和又坚韧。


    深秋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仿佛在他们的身上勾勒了一轮金色的光圈，张弛想起那个初夏的下午，别墅花园自动灌溉水雾折射的光影。惊艷得有点梦幻。


    他知道她结婚了，没有办婚礼，后来又做了妈妈。她来微信告诉过他。他问她工作如何，她说挺好，有趣，开心。


    明晃晃的阳光让眼睛微微酸涩。张弛戴上了墨镜。


    麦冬的身上有一种张弛永远无法企及的松弛。


    尽管小姨和小姨父对他很好，但小小年纪便离开父母，敏感的少年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寄人篱下而下意识的小心翼翼。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无法摆脱似乎与生俱来的不自信。这种不自信并不严重，就好像已经努力将生硬的英语口音去掉后他仍然不会主动去参加英语辩论一样，不过一点小瑕疵。


    他的思辨能力非常出色，思维速度有快。在工作和经歷中，成功地打磨成情绪稳定、情商超高的生意人，成熟，冷静，睿智。


    即便如此，他仍然无法自控地被麦冬吸引。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客户服务。


    你可以用优秀的专业能力去说服客户，但慢慢你会发现，同等努力同等能力的情况下，客户对某些人会特别宽容，愿意给更多的时间和机会让他们纠正和提升。将此解释为人与人之间的奇怪缘分其实并不完全准确，因为缘分不可能帮你覆盖所以不同背景的客户。张弛很清楚，那是因为他们身上拥有一种天然的亲和磁场，能够让客户感受到你的真诚，是必杀技。


    而麦冬，就是这样的人。


    但她竟说要转做策划。他将她叫进办公室：「是不是哪个客户让你不开心？」


    她笑：「客户应该不会负责让乙方开心的。」


    他愣住了。确实，这是他的原话。「那是什么原因？」


    「觉得可以挑战一下策略的工作。」


    「就这样？」


    「就这样。」


    明知她的决定有点任性，但他无法拒绝。或者是他下意识地，没有拒绝。


    后来的后来，张弛会忍不住审视自己，假如麦冬提出来，自己有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没有答案，因为她从未向他提过工作以外的任何要求，工作以内，她亦从未有过不合理的诉求。


    可是，不能坚定地否定，本身就已经是问题。


    张弛很难否忍从未对麦冬有过非分之想，但他分明知道他和她永不可能。他跟方珩不同，他永远理智大于情感，他无法冲动地放弃任何努力所得，因为全都得来不易。


    后来小姨曾经来质问过他，是不是也爱上麦冬，是不是因为她才要离婚？


    不是。他回答。


    小姨看着他。他知道如果自己说谎，小姨能看出来。但他确实没有，因为他只回答了小姨的第二个问题。


    离婚是太太提出来的。她出轨了，好几年前。他反思是自己工作太忙，忽略了她。他知道太太当时还只是感情出轨，在挣扎在犹豫，所以他假装不知，一直等她回心转意。貌美的妻子，乖巧的女儿，他怎会放弃人人艷羡的家庭？


    所以他将痛苦埋藏心底，疯狂工作。他的办公室和麦冬工位是一条对角线，加班的夜晚，从工作中抬头，透过办公室的玻璃能看到她对着电脑专注工作。她转岗后，几乎每晚都加班，偶尔会来敲门和他讨论。他内心庆幸她职位调动，让他重新感受到工作的幸福。


    那几年，他没有一天比麦冬更早下班。她甚至给了他一个喘息的夹缝。虽然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是臻传的，麦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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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突然辞职了。


    他很清楚，一旦如果没有合作，他跟她不会再有任何牵绊。得到了世俗的成功，虚荣满足后带来的自信，他已好久没有对失去如此心慌。但她说了不要，那就是真的不要。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藉口留住她。


    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麦冬的离开，究竟是给了他勇气还是希望。就好像他内心有个三角形，一方突然撤走，虚幻的稳定就坍塌了，无法再平衡。太太第二次提出离婚时，他很平静地答应了。


    公司财务来跟他确认，麦冬已经离职，去年的奖金还要不要发。他说，待定。


    他以为麦冬会来找他，然而并没有。


    他也以为他跟麦冬没有机会，因为他和小姨家的关系，因为她和徐方珩的过去，因为相遇的时间和时机都不对。但当他去绣丽村，看到她和那个后来她向他介绍说是男朋友的男人一起时，他才肯承认，麦冬从未向他开放过任何男人的机会。


    臻传从此再无麦宝。而她也将，慢慢地，彻底退出他的人生。


    得知 tina 创业做设计创意公司后，他似无意地提到麦冬已离开臻传，正在间隔年。麦冬服务的一直是快消和母婴这种要求极高的客户，这几年又在臻传做到策划总监，她的审美鑑赏和创意能力很高。他知道 tina 一定会去找她。


    麦冬对新机会并不迫切，但这个行业发展太快，张弛不希望她荒废太久。保持工作、财务独立，才是一个女性获得自信的根本。他希望她幸福。


    张弛走过去，在咖啡店户外的座位坐下，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听到她温柔地对小男孩说：「没关系，如果你害怕，可以不做。」


    「那如果秦筱筱觉得我不如陈睿哥哥勇敢怎么办？」


    「先不用考虑别人，你呢，你也认为自己不勇敢吗？」


    「我觉得不是，上次外公教我戴着手套抓花园的毛毛虫，他说你都不敢。」


    「哇，谢谢你帮妈妈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哦！」


    「爸爸说，他不在家我就要保护妈妈。」


    「我觉得这几天你完全胜任啦！」


    「那我就是小男子汉了。」


    「当然！但男子汉也有害怕的东西，我们要允许自己害怕，你看，妈妈是大人，不也怕毛毛虫吗？你也不会因此而不喜欢妈妈对不对？」


    「对！那爸爸是大人，也怕妈妈呢！」


    「啊？妈妈那么可怕的吗？」


    「爸爸说，最怕妈妈不开心。我也是。」


    张弛还没听到麦冬回答，小男孩已经兴奋地：「看！爸爸的车！」


    张弛转头，看着那个令人羡慕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朝这边快步走来。


    张弛第一次见面就记住了他的名字，许夏阳，近几年迅速崛起的国产高端精酿啤酒品牌的副总裁。


    张弛曾经以为，事业才是一个男人在这个城市立足的根本。但后来的后来，他停下脚步安静凝视，才发现自己最渴望的，原来是，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他一直非常用力地，想要抓住幸福。福又宠溺地说一两句她最近又在折腾什么新项目。最近的一次，好像是，策划明年和朋友一起带几个孩子通过种植来认识二十四节气。她的创意总是又接地气又令人惊嘆。


    「爸爸！」小男孩松开麦冬的手跑过去。


    许夏阳快步过来俯身抱起儿子：「有没有想爸爸？」


    「想！」


    「妈妈呢？」许夏阳单手抱着儿子，朝已经走近的麦冬伸出手。


    麦冬迎上去握住他的手：「妈妈也有想爸爸哦！」


    ……


    张弛曾经以为，事业才是一个男人在这个城市立足的根本。但后来的后来，他停下脚步安静凝视，才发现自己最渴望的，原来是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他一直非常用力地，想要抓住幸福。


    然而，经歷一场失败的婚姻，以及一场克制的暗恋，再难动心。


    他的人生，恰恰跟他的名字相反。难以张弛。


    而麦冬，永远从容优雅。如冬日，如夏云，令人想要亲近。


    他为此感到，庆幸。


    三人温馨相携而去。张弛拢住双手，点燃了手中那根烟。


    真好。她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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