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缸王爷只想追媳妇儿》 第1页 《醋缸王爷只想追媳妇儿》作者:酒一柒【完结+番外】 文案: 长安城内,人人皆知,沐澂灏虽为当今圣上亲侄,却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上辈子沐澂灏一心想着为父皇报仇,夺回属于自己的天下。 一次重伤被救,却阴差阳错误认恩人,将另一名女子娶进王府,纳为侧妃,伤透了王妃的心。 沐澂灏亲眼看着王妃身葬火海却无能为力,兵败被擒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重活一世,逃脱不了的赐婚命运,沐澂灏希望王府可以是她栖身的港湾。 奈何…… 今世他才发现从未了解过她,王妃好像有一点不同。 温婉的面具下带着点俗气,和其他的女子一点儿也不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多看两眼。 沐澂灏琢磨着王妃喜好,在安竹苑墙外偷听,竟然听到王妃在弹曲。 心下一定,原来王妃喜欢乐道,大手一挥,把长安城里的大小乐器通通买下来,可以凑齐给王妃开个乐坊了。 王妃喜欢钱? 王府虽不济,养个王妃还是绰绰有余,把帐目给王妃送去让她管着吧。 什么?王妃不愿意,说她只想要钱,懒得管! 无事,既然如此……珠宝首饰、黄金白银通通送过去! 一日一日过去,沐澂灏一刻见不到王妃就心痒难耐,他这是怎么了? 沐澂灏觉得自己病了,得了那种只有亲眼看见王妃才能治好的病。 不行!沐澂灏勐拍床榻,他要想想办法,不能再分房睡了! 凭什么明媒正娶的王妃,自己却要独守空房,这是什么道理!他要重振夫纲! 醋缸忠犬重生王爷vs戏精貌美穿越女主 契约书剧场: 王爷:特殊时候要满足夫君的身体触碰,不能反抗。 王妃:好吧,算一条。 王爷:必要时候要满足外人窥伺,一月与夫君同屋几次。 王妃:…… 王爷:必要时候满足母妃的抱孙心切,生一个呗? 王妃:……不行。 王爷:这个可以有! 王妃:……这个真不能有。 内容标籤:穿越时空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沐澂灏,温沫澜 ┃ 配角:楚黎轩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之路一要坚持二要厚脸皮 立意:成功的背后除了坚持还有真心 第1章 重生 一 阴暗的地牢中,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男子,从暗室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火把点着了,一瞬间昏暗的环境重新获得了光明。 面前的十字架之上,绑着一个人,那人把头抬起来,乱糟糟的头髮遮挡着看不清面容,浑身的衣衫破烂不堪,身上的疤痕纵横交错,显然是旧伤未愈新伤又至的缘故。 空洞无神的眼珠倒影着楚黎轩带着怒意的面容,如果不是沐澂灏还有心跳,他都以为眼前这人是个木头做的死人! 楚黎轩闭了闭眼,本来是想发火的,但看到沐澂灏这个样子,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和恨意。 睁开眼依旧还是那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楚相。 「已经三年了。」楚黎轩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但是,面前的人依旧不为所动。 「三年前你就是这副样子,三年来,把你困在这里,你依旧是这个样子,难道知道了这所有的真相以后你就一点都不为所动吗?沐澂灏,你究竟有没有心!」 似乎是不想再提起那些糟心的事,这三年时间他说的话已经够多了:「罢了,我答应过她。既然三年期限已到,那我就兑现承诺,放你走。」 楚黎轩回首,命令身后的人给沐澂灏松绑:「安王,在三年之前就已经死了,普天之下再没有安王这个人。你出去之后,外面的人也不会再认得你,好自为之吧!」 「她的墓在哪儿?」此时的沐澂灏竟然开口说话了,一开口问的就是这一句。 或许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原因,十分的嘶哑难听。 楚黎轩顿足,嗤笑一声:「你也有脸问?你配吗?」 「我问你,她在哪儿?」沐澂灏好像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又问了一遍。 楚黎轩气的发狠直接上前揪住了沐澂灏少的可怜的衣领:「你问我她在哪儿?我连她最后的尸首都没见到,你……」 不过,到底是理智压住了失控的情绪,楚黎轩生生压制心底的怒火,把想继续折磨他的想法控制住。 告诉自己,你答应了她,不能食言。 即使内心还是有些恨,他还是放开了沐澂灏,告诉他:「墓……就在埋骨之地。」 沐澂灏听到了,像是有了点活人气息似的,眼睛不再那么空洞无波,反而有了些情绪在里面,眼珠颤动几下,身体微微晃了晃,终于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地牢,走出了楚相府,朝着温府走去。 沐澂灏的身上本就伤痕累累,此时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步履蹒跚的样子,和乞儿无疑。 长安城的夜晚是繁华热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显得格外冷清。街巷这些行人寥寥数个,且都行色匆匆,也没有人理会这个穿着破破烂烂,像是疯癫乞丐的人。 楚相府离温府不远,即使是沐澂灏,晃晃悠悠的走过去,也就用了两刻钟的时间。 第2页 此时的温府,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可以相提并论的宅子了,修葺的繁华的程度比之楚相府还要精緻。 推开大门,里面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好像从三年前起,这个宅子就没有人了吧。 三年暗无天日的囚禁折磨,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记忆删减,来到这里,依稀好像还是昨日。 循着脑中的记忆,沐澂灏朝着后院走去。 行过一段复杂的长廊,推开门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里面的东西和曾经的记忆也不一样了,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花种,还被人安置了很多惊奇有趣的物件儿。 但是沐澂灏对此毫无所感,没有分出一丝的目光。 园子的尽头还有一个小门,推开门,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巧的阁楼。 当初的记忆中,这里应该已经被烧成了废墟,如今又重新建造了一座小楼,虽然不是多么的奢华精緻,但是秀气简约,让人看着就十分喜爱。 阁楼前,种植着一些花花草草,让人感觉十分的清新自然,住在这里的主人一定也是温顺平和的人。 很显眼,沐澂灏瞧见了花草旁边的一个小木桩,像是锦上添花似的应个景。 定睛再瞧,俨然是一个衣冠冢。 木桩上刻着字,规规矩矩的五个字——温沫澜之墓。 和她本人一样,不越雷池一步。 记得当初,对方第一次求他,也是唯一一次求他,他不予理会,亲眼看着从小相伴自己的丫鬟死去,那时的她,心该有多痛多绝望! 沐澂灏的眼中,透露出的情绪让人看着骇人。 站了许久,在地牢之中被折磨了三年,都没有丝毫情绪泄露,此时,沐澂灏的眼眶已经红了,泪水从脸颊滑落,无声无息。 这时候,沐澂灏才好像反应过来似的,提着重逾千斤的腿,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扑通」一声跪在木桩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木桩上的字,眼睛一眨不眨,好像闭上眼之后,它就会消失。 支撑着这些年活下来的执念,就是想过来给她说一声对不起,但是现在跪在这里,知道了那三年中自己做的种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忽然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太沉重了,他,确实不配说出口! 没有什么能够让一个有执念活下去的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个念想他不配拥有,更让人绝望的了! 就像一只续着气的囊袋,气泄了,嘶的一下,袋子就瘪了。 一个撑着他活下去的意念没了,那么他自己就已经放弃了自己,谁又能救得了他呢? 一夜无声。 翌日。 天刚朦朦亮,侍卫就急忙从外面回来,给楚黎轩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相爷。」 「说。」 「安……沐澂灏,死了。」 许久才传来一个声音:「怎么死的?」 「不知,大夫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处理了吧。」 「是。」 禀报的侍卫已经走远。 从屋内似乎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嘆息,或许,楚黎轩一开始也是知道的吧。 毕竟很多事情也都是造化弄人,错过了,误会了,失去了,便再也没有机会能够弥补。 不过这样也好,真是便宜那小子了,竟然能提前入黄泉去见她。 遥远的天际似乎有一道星光划落,没人注意到,也或许只是一个错觉。 ………… 「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快点走吧!」 「红樱,如果我们不救他,死了怎么办?你不是说他还有救吗?我们就帮帮他吧。」 「可是小姐,你看他受这么重的伤,肯定不是个好人。」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他衣着华贵,肯定不是一般人,或许是被人追杀吧?」 「那更不能救了呀,万一追杀的人追上来了,小姐你可怎么办呀?」 「不是还有你么,你可以保护我呀!再说这种戏码多刺激呀,若是他真的是坏人,先把人捆起来不就好了……」 沐澂灏现在的感觉就是,全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稍微动一下,就浑身抽痛。 发现自己的身体受伤颇重,便放弃了动弹。 这时,他听到耳边有两位女子在交谈,听着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他不禁感到浑身上下血液都像凝固了一样,心似乎停止了跳动,耳边只有那位姑娘的声音,身体一直微微颤抖而不自知。 他以为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但是浑身的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 如果这不是梦,这就表示他还活着,而她,也还活着! 三年暗无天日的日子,他没有一刻不在祈求,如果老天能够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好好把握,努力补偿她。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亏欠太多,做牛做马他都愿意。 现在沐澂灏发现,他似乎真的重新来过了,是不是上天被他的诚心所感动,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 沐澂灏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记得,天盛三年的时候,他接到秘密消息,趁着办差的时候,打算前去查看,不想是个骗局,结果被人追杀,险些丧命。 沐澂灏感觉了一下,这么严重的伤应该只有那一次才会有了。 那次他受伤过重的时候,只记得一个姑娘救了他,而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随身携带的玉佩,隐秘的放在姑娘衣角内袋里,打算日后相见的时候,好好报答于她,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3页 不想瞎了眼,错认恩人,而他不仅丝毫没有察觉,竟然也没有取证! 难以想像,当初的自己为何这般煳涂! 如今他重生了,回到了六年前,清楚的听到这个声音,这个救了他一命的人。 温沫澜,今生,我绝不会再伤害你! 沐澂灏趁温沫澜给他蒙眼包扎的时候,依旧将玉佩放到了她的衣角角袋里,没有让人察觉。 「好了小姐,人我们也救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如果夫人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责罚你的。」 「好,那我们走吧。」 沐澂灏知道那个丫鬟,嗯,是温沫澜比较重要的人,既然如此,就勉强不计较了。 虽身负重伤,但那三年的折磨也不是白受的。 沐澂灏的□□和精神的忍耐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这点伤,他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昏过去。 静静地等待了两刻钟,确定温沫澜已经走远了,沐澂灏才从衣领中掏出一个特质的哨子,吹了一声。 虽然这个伤他能忍受,但还是让属下尽快找到他比较好,毕竟太过伤筋动骨,对于以后身体的恢復也是很大的不利。 他还想活得长长久久,能够好好弥补上辈子所犯下的错误,此刻还是容不得丝毫的差错。 第2章 玉佩 二 一刻钟的时间,沐澂灏的影卫首领很快就带着人来寻他。 沐澂灏刚一见到来救他的影卫,就吩咐下去,派影九去温尚书府,保护温家大小姐温沫澜,查看她手中是否有自己的玉佩信物。 「如果玉佩还在,就一直保护着她,最好是能够混进温府,贴身保护。如果玉佩不在了,小心查探是如何遗落的,又是被谁给拿走了。」 沐澂灏反覆强调,要求影九,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方法,都不能让温沫澜受到一丝的伤害。 回到王府,府里的李神医对沐澂灏的伤势重新进行包扎。 上辈子的时候,沐澂灏因为伤势过重晕了过去,他的人并没有这么快的把他找到,如果不是温沫澜给他包扎伤口,他就算不会流血过多而死,也会因为血腥味太重引来野兽。 如今,他有办法自救,自然救治的十分的及时,但恩情犹在,不能不报! 等到大夫把伤势都处理完毕,沐风才上前来禀报说:「王爷,您出去的这几日,我们谎称王爷受了重伤,倒也煳弄了过去。不过宫里曾派人接太妃进宫,说是太后想念没有说话的人,宣太妃进宫拉家常,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要给您选妃的事情。」 沐风顿了顿:「至于人选……似乎是工部尚书家的千金。属下打听到,工部尚书家有两位千金,长女几乎没人听说过,存在感极低,很是不受宠。听说是现在的夫人有些权势,导致原配妻子被其压迫降为平妻,不受宠也是因为此。尚书府的两位千金,年龄相差不大,长女貌丑无盐,次女模样俏丽,但性子颇为骄纵。属下觉得无论选择哪一个,对王爷您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还颇为贊同的点点头。 「哦,为何?」 其实他知道沐风担心什么,不过他也想听听自己的手下,对以后的王妃有个什么样的评价。 「这是太后和皇帝要赐婚,长女软弱可欺,容易被人拿捏。次女娇纵不好掌握,但若是个心大的,恐怕对王爷也不利。」 「那若是必须选一个,你觉得哪一个好?」 「这……属下不知。」沐风摇了摇头,这种伤脑筋的事情他确实想不来。 「你也只是说了打听,并不知晓具体情况如何,怎能猜测对方就是和谣言一样?」 沐风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言语了。不过,他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又一时想不起来。 正苦恼着,听到王爷说了句:「还有,谁让你议论未来王妃的,出去巡逻思过!」 沐风还没想明白,王爷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诶,怎么回事,看王爷的意思,好像对皇帝选得这门亲事很满意的样子难道认识这位尚书家的姑娘? 沐风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算了,不想了,还是听王爷的训,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 影九接到王爷给她的命令就迅速去办了,虽然她也有些纳闷,但是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影卫的,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温府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府邸,宅子不是很大,地形也没有特别复杂。 只是后院的部分似乎被有意分成了两半,一半住着女眷温夫人和温家二小姐,温尚书不在后院,有单独的住处,住在后院邻近的一个院子。 另外一半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实际上,在另一半偏后的地方有个阁楼,阁楼前面有一个大园子,想来这就是那位人人都说不受宠的嫡女所住的地方。 从这个布局来看,那里好像是被遗忘在角落,不受重视一般,平时也不会有人到这个地方来。 正是这个原因,倒让人看出来几分不对劲,那里隐隐有被保护之意。 影九偷偷潜入进去,隐藏在暗处观察主子交代她要好好保护的人。 此时,温沫澜随继室夫人刚刚从光华寺回来。 虽然温柳氏对这个前夫人生的女儿,不是多么待见,但也不能让外人说她这个做继母的如何苛刻,给他们候府抹上不少黑不说,还连累温尚书在没有面子! 第4页 平时,温夫人不让这个温家大小姐出门已经是过于严厉,如果年节和清明祈福时还不带上,想来闲话真是要说的一箩筐又一箩筐,就算这个温夫人多不愿意待见她,重要日子的时候也会带着她一起去的! 劳累了一天,温沫澜的身体也不是多好,此刻已经累得腰酸背痛。 在红樱替她解下披风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躺床上去了。 刚想眯一会儿,就听见红樱在叫她:「小姐,醒醒呀!」 温沫澜朦朦胧胧的睁开眼问道:「红樱,我好累啦,让我睡会吧!」 说完不等红樱回话,就翻过身来想继续睡。虽然红樱也不想打扰小姐睡觉,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红樱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对着小姐问道:「小姐你看,这不是我们的东西,怎么会放在您的披风内袋里呢?」 影九此刻在暗处也看到了那块玉佩,正是他们王爷的信物! 而且影九之前曾查探一番,这个地方确实是温家大小姐温沫澜的闺房,而对方也确是温家大小姐,王爷所说一言不差。 温沫澜睁开眼睛,看到了这块玉佩,瞬间正了正脸色,思索了一下:「难道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 「本小姐亲自送东西过来,还不让我进去?」 「哎呀,二小姐,您可要难为老奴了,老爷不让人进大小姐的闺房……」 「你个奴才多嘴什么?少拿我爹的话来压我!」 跋扈二小姐温染芊的声音。 赵嬷嬷拦不住二小姐,只得被让她沖了进来。 里面温沫澜正拿着玉佩,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就被突然到来的温染芊打乱了思绪。 温沫澜意识到,手中的玉佩应该非同寻常,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慌忙就往身后一藏。 这一藏就被眼尖的温染芊看了个清楚! 温染芊秀眉一挑,阴阳怪气得说道:「哎呦,大姐姐这是得了什么宝贝?还要藏起来,不给妹妹我瞧一瞧?」 说这话不等温沫澜回答,就要上前来,打算亲自查看个究竟。 温沫澜情急之下,只得匆匆的解掉玉佩下面的流苏。想着,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留下个流苏,他若要来寻找,也能应付过去。 温沫澜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她必须要留下这个东西,就算留不下玉佩,也要把玉佩上的流苏留下,否则…… 温沫澜想不出有什么后果,总之,留下个什么,总不会是坏处! 既然确认了是主子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当然是不能让主子给的东西落到旁人手里。影九用内劲一弹,眼睁睁的看着温家二小姐「扑通」一声,直接面朝下着了地,摔了个四脚着地! 就听着这二小姐叫嚷嚷起来:「你们这帮蠢奴才,是瞎了吗?还不快过来扶本小姐起来!」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温沫澜也惊呆了。不过,这是个好机会,她顺势把玉佩往被褥里面一藏。 原身每到这个时候就十分想念她的娘亲,都会把娘亲曾经佩戴过的饰品放到枕头底下,聊以慰藉思念之情! 没错,温沫澜不是正主,而是穿越过来的! 趁着这个当口,温沫澜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样东西握在手里,当成刚刚想要藏起来的物件。 温染芊摔了一跤,出了个大丑,此时心情极其糟糕,言语上也没了忌讳叫嚷道;「你这个扫把星,还不赶紧把你藏起来的东西给我瞧瞧!」 说完温沫澜也适时的做出懦弱害怕的样子,颤巍巍的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手里握着一对儿宝金耳坠,一瞧就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带的东西。 看着温沫澜的样子,温染芊心中不由的鄙夷,真是个胆小鬼! 瞅着她手里的东西更不屑了,看了一眼就知道,想必是她那个短命的娘留下来的东西。 不由得嘟囔道:「真是晦气,早知道就不来了……」 冷哼一声,把带来的东西,让丫鬟随便往桌上一放,没好气的离开了。 出了门,温染芊仍不解气,还对着赵嬷嬷说:「哎呀,姐姐住在这个地方阴森森的,可得小心伺候着,否则哪天她要是没了命,可有你们受的!」 发了一通威风,带着一众丫鬟小厮便离开了听云小院。 「小姐,二小姐也太过分了!要不我们找老爷……」 温沫澜打断了红樱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罢了。」 「可是,小姐……」 「好了红樱,爹爹整天事务繁忙,哪里有空处理我们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红樱听着小姐这般说,也打消了念头。 影九看着这幅情景,可以想像出,主子要保护的人,似乎情况不太乐观呀! 想起首领和她说的时候,告诉她主子一再强调,必须要好好呆在这位姑娘身边,保护她的安全,那应该就是说要寸步不离吧! 来的时候有些不以为意,现在看来,确实需要小心保护着! 至于,头领告诉她的第二个方案:扮成丫鬟可以更好去保护,这一点被她给彻彻底底的忽略了。 影卫向来做事干净利索,正大光明反而不如躲在暗处来得方便。 更何况看着这位姑娘,身边如果贸然多出一个丫鬟,恐怕也会惹人非议,到时候办事不成反而留下话柄就不好了。 第5页 最开始的时候,沐澂灏是想着派个影卫过去,既能保护还能照顾她,当然,重点应该是照顾。 显然,手下的理解能力不够,还有待歷练。 第3章 赐婚 三 沐澂灏受伤颇重,既然已经说重伤在身,在王府养伤。所幸他就在养个半个月再进宫復命,就算老皇帝想找茬也找不着,毕竟他可是真的重伤! 沐澂灏记得上一世也是在府中养了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他想着,索性也就再呆这么长时间,万一他提前去了,蝴蝶掉一些事情,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影九在温府,把她的看到的听到的了解到的,通通以特殊的方式传讯回了王府,沐澂灏看着影九传讯过来的消息。 蹙了蹙眉头,原来这么早的时候,玉佩就不在她的手里了!原来,真的是这个样子,当初的一切……都是他做错了。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但是看到影九传递的消息,内心安定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和心痛。 如果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当初究竟是怎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如果她也早就知道玉佩是……那样的话,沐澂灏一定得不到温沫澜的原谅,看着温沫澜仇视他的眼神,他就感到十分的心痛。 幸好,一切都还可以重新来过!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他还可以好好的弥补过去犯下的过错。 除了玉佩的事情,这几日,影九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时候,也不忘把消息传递迴王府。 几乎每日,沐澂灏都会收到,影九传回来的消息。看着温沫澜在温府中的日子,看到她因为有筝,就欣喜的不得了,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堵! 上辈子的时候,沐澂灏也有幸听过一曲,不过,却是最后血染的一别,是个悲痛伤感的曲子。如今能够从头来过,他确实,为她开心! 沐澂灏想着,以后若是她嫁入王府,既然喜欢乐艺,便专门给她备一些乐器,请一些专门研习此道的人亲自教导,想来她一定十分开心! 沐澂灏的眼神不由得和善了些许,变得异常的温柔,见惯了王爷杀伐狠辣的样子,沐风一时之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本王养病养这么长时间,皇帝也该急了,想必也是时候了,明日就进宫吧!」 「王爷,那个婚事……」 此时沐风还不知道,自家王爷派了影卫去干了什么不可明说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想必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肯定也不会多此一举。 沐澂灏冷笑一声:「既然他想,那便让他如愿。」 「可是王爷……」 「可是什么,是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 「是,属下多嘴了。」 这太妃交代的任务,想关心王爷,如今两头都得罪了,反倒是自己里外不是人。 谁叫咱是做下属的呢,主子说要干什么,那咱就得照着做呀! 反正他也做了,至于任务完不完的成,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内心有点小憋屈,但是沐风也不敢透露出什么来。 第二日,沐澂灏并没有早起。 此时,他还是一个重伤在身的人,也不必参加早朝。 去的早了反而会让皇帝疑心他装病,在王府不知道在秘密研究着什么事情。 去的晚了,又会被他说成不遵礼法,不敬朝纲。 早朝过后,沐澂灏才让王府的人安排好马车,潇潇洒洒的入宫。 养心殿内,安王拖着一副大病初癒的病容站在大殿之上。 「启禀皇上,臣在办差期间不幸遭盗匪袭击,受了重伤,拖了这么多日才前来復命,有愧陛下所託。」一字一句说的平心静气,好似在读枯燥的书籍,波澜不惊。 皇帝没察觉出什么来,依然笑呵呵的说道:「安王大病初癒,不必行如此大礼,李公公快赐座!」 既然知道人家重伤,早不说,偏偏等行礼后再说,这么愚弄别人,确实是崇德帝的作风。 「安王啊,咱们是叔侄,如今殿中只有朕和你两个人,就不必拘泥于那些君臣之礼了。」 不拘泥君臣之礼?现在有这说话的功夫,还不让人赶紧把椅子搬过来! 前世就觉得皇帝说话让人不舒服,如今倒是更「炉火纯青」了! 沐澂灏也不想和皇帝,行那虚于委蛇的口舌之争,直接切入了正题:「听母妃说,陛下有意与臣赐婚?」 崇德帝看安王这么识相,笑容不由的多了几分真诚:「对呀,朕和母后看着,安王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娶正妃了,你那府中只有一些人送的侍妾美人,这成什么样子?朕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干儿都启蒙了。」 又接着道:「母后和朕看着,工部尚书家的嫡女不错,容貌挺好,大家闺秀,身世也配得上安王,安王意下如何啊?」 说完不等安王回话,又来了一棍子:「当然啦,如果安王不想纳正妃,侧妃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不知道安王想娶个什么样的正妃呀?」 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警告之意。 呵,这话说的真是一语双关,明晃晃的是要逼婚呀!让你娶也得去娶,不娶也得娶。 说的好听,工部尚书家的嫡女,身世也算配得上。 但外面人人都不知道工部尚书家还有个女儿,还是个嫡长女。太妃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外面满城风雨都传开了,说安王娶工部尚书家的长女为正妃。 第6页 这时候人家才知道,原来尚书家还有两个女儿啊!这长女的存在感真是……一言难尽,可见是个不受宠的! 既是个不受宠的,哪里会正经培养啊,和那些千娇百宠的千金小姐能一样么,万一娶回来一个貌丑无盐还德行欠缺的,哭都找不到哭的地方。 全长安城可就等着看安王府的笑话呢! 皇帝还好意思说,如果不喜欢就纳为侧妃,可真是打得如意算盘。假使沐澂灏真的不愿意娶为正妃,连尚书家的嫡女都看不上,只纳为侧妃,那他想娶谁? 丞相将军的女儿?还是异国公主?这可是太子皇帝妃嫔的人选啊!到时候别人不会说他不喜欢被安排婚事,只会说他连工部尚书家的嫡女都看不上,你这是想干嘛? 说不定还会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说他想要谋反!崇德帝真是个阴谋狡诈的老狐狸。 既然你要玩心计,那他也奉陪到底! 安王也不想拐弯抹角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皇上和太后亲自给臣安排这门亲事,想来臣也是不能拒绝的,只是臣有个小小的要求。」 崇德皇帝没想到安王这么好说话,心中竟有些隐秘的高兴。安王怎么了?不也得听朕的,看他现在不就畏于朕的威严,答应这门亲事了吗! 「哦,安王有什么小要求,尽管提,朕,一定会满足你的!」 「皇上和太后对臣这么好,给臣安排了亲事。臣这次受了重伤,精神短了些,看的想的也多了些,母妃年纪也大了,臣想多陪陪母妃,在她面前多尽尽孝。娶了个正妃也好,正好可以帮衬一下,替臣好好照顾母妃。」 话锋一转:「但是再多的后院儿,臣也没有太多的精神去理会了,所以希望皇上顺便颁一道旨意,以后臣的侧妃侍妾什么的都要由臣自己来定,旁人,都不能插手半分!」 说完沐澂灏还应景的咳了几声。 皇帝看着安王,不知道是真留下了病根还是骗人的。思索了一下,既然正妃都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棋子,侧妃也不打紧了。 再说了,哪个大臣愿意把女儿嫁给安王当侧妃,没有前途,又没有利益可图,便放下心来,对安王说:「好,朕就答应了你这个请求。不过,安王可要好好把身体养好了,毕竟皇家重视子嗣,太妃可是等着享儿孙膝下满堂之福啊,哈哈哈!」 崇德帝点到为止,看着安王依然面无表情的脸色,也无趣了:「既然安王同意赐婚,那我就让钦天监,寻个良道吉日,你们便尽快完婚吧。明日早朝,朕会拟旨赐婚,擢礼部,奉旨去办,安王就安心在王府好好休养一番,不用操心这些琐事了!」 沐澂灏心中冷笑,狡猾的老皇帝,这是在暗骂他小小年纪就不中用了吗? 安心在府邸休养,偏偏不让你如意! 面上不显:「谢皇上,不过臣的伤已经好了,不上朝帮皇上处理事务,为大沐江山尽些力,臣愧对先祖!这等大婚中的繁琐小事,还是臣亲自与礼部督促去办,不用劳烦皇上费心了!」安王恭恭敬敬的行礼告退了。 「陛下,这安王好生嚣张啊!胆敢在陛下您面前耀武扬威!」 「哼,他也就还能现在得意几天!」 「是,陛下说的极是!不过,安王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亲事?」 「他不答应,也没办法。」 「这……如何说,老奴不懂!」 「你没听朕刚才说嘛,要是不喜欢那位,便纳为侧妃。实际上朕是告诉他,他如今,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而且就算是纳为侧妃,对他也不是好事。到时候,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娶了工部尚书家的嫡女为侧妃,他这是眼高于顶,要造反啊!」 崇德帝接着说:「既然胃口这么大,到时候,还不是朕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朕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所以,他不得不答应。 「陛下这招,可真高啊!」 「呵,和朕斗,他还嫩的很!」 翌日早朝。 崇德帝便颁发了圣旨,将工部尚书家的嫡女赐予安王为正妃,圣旨即刻下达,由奉旨太监亲自到尚书府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工部尚书温子然之女温沫澜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安王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温沫澜待宇闺中,与安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安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第4章 穿越 四 就在几个月前,温澜从十几层的大楼之上跳下,竟然发现自己没有死? 睁开眼,才发现,这里大概不是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了。 古香古色的东西,摆设虽然简单,不过井井有条,应该也算个富贵人家,屋子里还瀰漫着一股中草药的苦味。 身体的主人好像是在大病中,或许是刚刚逝世,而自己恰巧又在另一个时空死去,然后她就穿越到了这个身体里。 身体里的记忆好像还残存着些许,否则的话,丫鬟红樱过来服侍她的时候,温澜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都快把红樱给吓死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红樱滔滔不绝想要表达爱主之情的哭诉,然后从她口中得知,原主之前不知怎的掉入池水之中。 第7页 寒冬腊月,湖水冰冷,冻坏了身子,生了一月有余的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大夫都说怕是要无力回天,如今终于醒了,病情也会慢慢好转。 温澜不忍心打乱她的思绪,想来如果红樱知道原本的小姐已经死了,而她是替代的亡魂,怕是要请道士将她做法送回。遇到个害怕的人家,说不定会被浸猪笼和火烧! 既来之,则安之。 温澜想着,已经来到了这个身体里,那我就替她好好的活着。 从红樱的嘴里知道了,原主的名字叫温沫澜,和她之前的名字还蛮像的。 身体的模煳记忆里,搜索出来一些简单的信息,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其实是温尚书的嫡女。 原主的父亲叫温子然,十年寒窗苦读,考上了状元,意外被侯爷之女看上,成了他此生唯一的噩梦。 如今老侯爷已经去世,是继夫人温柳氏的父亲在主持候府,新武安侯守成还成,能力有限,加上家族子弟拖累,没有立的起来的人才,权利也大不如从前了。 即使如此,也不是一个小小末位尚书能撼动的。 候府当初以无孝有三,无后为大,强势硬逼着原身的父亲娶了侯府之女柳绮嫣,硬生生将原配夫人降为平妻。 虽然不喜,但也是明媒正娶过来的正妻,还有候府那边的顾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后来那个继夫人有了身孕。 正巧她娘当时也有了身孕,两人一前一后分娩,都生了女儿。不过,遗憾的是她娘在生她的时候亏了身子,多病多灾,没过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想想也知道,虽然温沫澜的母亲是江南富商的女儿,但也不是风一吹就倒的柔弱身体,偏偏就这么轻易死去,这背后究竟如何,也只有阴谋二字可以论说。 温沫澜这些年来身子这么虚弱,想来与这位继夫人也脱不了干系。 从记忆中看到,温尚书似乎对这个女儿并不多么的看重维护,实则是身体的主人看不出来。 温澜这个活了将近三十年的现代人却能从中看的清楚,一些蛛丝马迹中得出,这个便宜父亲对原主还是疼爱有加的。 想必温尚书也是怕自己这个当爹的给人感觉有所偏颇,使得继夫人又要对温沫澜产生迫害,所以只能暗地里对她进行保护,温沫澜身边的这个小丫鬟,就伴有武艺,帮助她解决身边的麻烦。 如果不是温父这些年对温沫澜的默默保护,或许还来不及出生,她就命丧黄泉了。 能够偷偷活着这么多年,也不知温父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 在原主心里,虽然温老爷子没有怎么关怀过她,但是,对于亲情的渴望,和对温父的感情还是有的。 既然温澜现在是身体的主人,就要替这个身体好好的活着,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摒弃过去的所有,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成为真正的温沫澜。 「红樱,这场大病过后,我有些记忆想不起来了,我想问问你……」 「什么!小姐你失忆了?!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停停停,我身体不要紧,你不用担心。嗯……至于忘记了什么?也不是都忘记了,大概的一些重要的事我都还记得,就是平时的一些琐事想不起来了,我就想问问你,小姐我平时都干些什么呀?」 温沫澜的身体是还残存着一些记忆,但都是一些身世啊,重要的人的名字,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事情。 要是真说起来,平时吃什么,做什么,甚至是闺房中的一些摆件物什,那些东西都不记得了。 「哦,这样啊小姐,既然你身体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其实小姐您平时也没干什么,就是做做女工,写写字。」 接着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夫人生前留下过一把筝,小姐您略会一二,偶尔谈一谈,哼哼小曲儿什么的。」 温沫澜听红樱一说,瞬间眼睛发了光:「你是说小姐我以前会弹琴,会唱小曲什么的?」 红樱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听到自己会弹琴,眼睛冒光就像要吃人似的! 但是小姐想知道的,她也就说了,虽然她脑子不是多么的灵光,但是,小姐让她打谁他就打谁。遂,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脑迴路都不在同一频道上,怎么就达成共识了呢? 温沫澜在现代是一个演员,她是从院出来的,虽然她的经纪人给他提供了学习,提供生活,提供演员明星的道路,但是说实话,她并不是多么的喜欢演员这条道路,当然也不讨厌。 她平时情绪内敛,在大众的眼里,她是一个高冷御姐的范儿,神秘不可琢磨。 但实际私下里,人挺懒的,也很随心所欲。生活不能说邋里邋遢,但也有些杂乱,不像是一个淑女该有的样子,和她在大众面前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 其实温澜的内心,是有些孤独的,她把自己该有的情绪,全部压在心底。 当演员可以饰演各种各样的人物,把各种喜怒哀乐的情绪释放出来,但是演的是别人,她要根据别人的情绪来把内心之中的一种情绪释放出来,并不能够达到很好的作用,也不能让她把内心的压抑都释放出来。 所以温澜喜欢唱歌,她觉得歌声可以表达所有。 唱歌可以让她忘我,让她情不自禁的陶醉,让她全身心的投入。 第8页 但是,歌手这条路比演员走得要慢,离梦想的实现……不够近! 经纪人的女儿想当明星,但是生病不能走这条路。 作为母亲就去做了经纪人,找到了孤儿院,把她带了出来,让她可以继续读书,继续学习,但是她必须替经纪人的女儿,来实现这个梦想! 虽然经纪人对她并不是说多么的好,但是也从来都没有苛待过她。 演戏,就给她找最好的老师,受最好的教育。资源上从不亏待她,也不过分消费她,处处给她造人气,立人设,找人缘。 温澜想唱歌,虽然经纪人不让她做,但是私下里也给她找过老师,让她随心所欲的发展这个爱好……对她可以说是仁至义尽!温澜自己也在尽力的回报她的这份恩情。 一次阴差阳错,爆了冷门,参演了一部电影,就在空窗期幸运的得了一个最佳女主角,年纪轻轻,不足三十岁就当了影后,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出名,枪打出头鸟,反而遭到了不利的后果。 临死前被算计的那个潜规则事件,想来经纪人是不知道的,如果经纪人最后看到的是从楼上跃下满身鲜血的她,想来也是十分伤心难过的。 这些年,从经纪人找到她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在演员这个职业呆了差不多十年了,赚的也不少,也算是回报经纪人了吧! 而且经纪人女儿的病也慢慢有了好转,就算没有她,以后也是可以慢慢的完成自己的演员之梦的。 而她这个外人也会慢慢的淡出她们的生活,在大众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昨日之星,想来没有热度,也会慢慢淡出大众的视野。 到时候,谁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叫温澜的人! 现在她穿越到了古代,或许是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活着的机会,让她能够潇潇洒洒,快快活活的过自己的人生。 那么,以后她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随意歌唱了吧?!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说着想着就要干起来,之前大病了一场,筝被搁置了起来,此时再把筝搬出来,红樱拿着帕子把它仔细擦拭干净。 温沫澜看着这把筝,拨弄一番,也是有些年份的,古人的东西真是有着让人想像不到的惊喜! 她曾经也演过古装类型的电视剧和电影,也突击性的学习恶补过,虽然不是精通,但是温沫澜在唱歌乐器方面确实有很大的天赋。 对于乐器的弹奏即使不会,但是多加练习,再加上极佳的记忆力,表演起来不是问题,没有人能够想像到有天赋的人究竟是多么的逆天! 温沫澜听着这古筝的音色,就觉得优美非凡,甚是醉人。 古筝的音域宽广,正巧她也会一二,而且筝也适合现代歌曲的弹奏,温沫澜想着想着,心情更好了。 她先熟悉了一下古筝的音调音色,利用自己超凡的记忆力,把这些音律都记录下来,并且尝试多种花样的叠加,听着效果都很不错,玩的(划掉)是探索学习的不亦乐乎。 接下来的日子,温沫澜就在与古筝的磨合中度过了,真是令人期待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她就脱离单身生活,准备嫁入王府了! 古代女子成亲早,温沫澜差点就被安逸的生活迷了眼,忘记这条铁律。 第5章 圣旨 五 温尚书听闻圣旨,跪在地上迟迟不抬头,心里哆嗦的都快晕厥过去了,皇、皇上这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能同意太后接女儿进宫说话的,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奉旨太监读完后,看温尚书迟迟没有动静,便说了句:「尚书大人,领旨谢恩了。」 圣旨一下,如今,也是回天无力了,遂温尚书只能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子然静静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圣旨,最后连打赏太监公公的银钱都忘了拿出来,还是温柳氏张罗着,给了赏钱。 温尚书就呆呆的跪着,过了好半晌,才木然的站了起来。丫鬟小厮们只以为大人这是开心的都傻了,但是只有温尚书自己知道,他是多么不希望,这个赐婚发生在他的家中。 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争斗的戏码,还有人上赶着找茬儿。 温柳氏打点好前来宣旨的公公,转头一副扭曲的表情,向温大人抱怨:「老爷,你也说句话啊,芊儿也是你的女儿,她也及笈了,平白把这么好的夫家给了那温沫澜!」 看着老爷一声不吭,语气更加不好:「芊儿才是老爷你正正经经的嫡女,哪轮的上那个……」 不说不要紧,只这一句,就让温尚书变了脸色,极其骇人:「你、说、什、么?」 温柳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素日的高傲蛮横迫使她低不了头,更何况她只说了那么一句,就遭到老爷这样的脸色和对待,更是理直气壮了起来,竟然还敢凶我! 「我就是说了怎么了,她娘本该是个侧室,就算老爷抬成平妻,那也不是正室,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当初是你们候府权大利大,强加逼迫做出那等丑事,你、你顶多就是个继室,我、我不与你这样的人理论!」温尚书气的浑身发抖,急哄哄的就朝府外走去。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有我,能有你的今天吗?你竟然这样和我说话,你、你要去哪儿,你不准走……」 第9页 闹闹哄哄的一场宅门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下人早就习惯了,没得也不会出去嚼舌根,继续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 这厢安王府接到赐婚圣旨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太监公公来传旨,不好说话,太妃娘娘只得等人走了,才将儿子叫到身前来,仔细询问:「母妃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是温尚书家的千金名讳……此前并未听闻,难不成是皇上……」 细想想又觉得应该不会如此,委婉说道:「怎么看来,这门亲事似乎都不大妥当,就算是圣旨已下,为娘也定会……」 太妃越想越感觉不对,急得连自称都变了。 沐澂灏怕母妃想多了事情,对身体不好,打断了下面的话坦白道:「母妃不必多虑,儿臣已经查明了,温尚书家确有此女,没有什么差池。外面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母妃不必相信,她……是个贤良淑德的,日后母妃与她相处,必然知道她的好。」 看出太妃还有话想说,打趣叉开了这个话题道:「儿子的话,母亲还不相信了?竟然平白信外面的花言巧语,都不相信儿子的良言忠言了?儿子真是伤心的紧啊!」说着还锤了锤胸口,表示非常难过。 太妃也看出来沐澂灏这是故意转移话题,想了想也觉得在理,既然沐澂灏都说查过没有问题了,那就不管了,看这个小子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你个混小子,在外面学的什么疯言胡话,在母亲面前卖弄,好啦,母妃也不问了,你是个明白的,那母妃就等着了!」 一场忧心之乱就这么欢欢喜喜的被化解了。 …… 温尚书急匆匆出府后,三拐五拐进了一家小铺子门口,瞅瞅后面没人跟踪便闪身进去了,那身子灵活的就像入水的泥鳅,滑不熘秋的,可见平时没少干。 不大一会儿,铺子里走出去一个身着粗糙面料下人样式的衣裳的人,径直往安王府府邸的方向而去。 「几位侍卫大人,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是温尚书让小人给王爷带个话。」说着拿出几块散碎银子,行个方便。 「行吧,你在这等会儿,我这就去通报。」 里面王爷刚与太妃说完话,回到书房,想要将婚事需要准备的一应事宜思虑妥当。 虽说是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持,但是若是有了什么披露,笑话的只能是安王府。 再者皇帝肯定会让婚事尽量提前,越早越好。 此时清明已过,不会有什么大事需要操办,准备婚事,再放几日婚假,等重回朝堂,势力已然大清洗。 沐澂灏冷笑一声,老皇帝,好算计啊!可惜啊,我已经不是过去的安王了,由不得你再随意拿捏。 沐澂灏思索半晌,刚想唤沐风进来吩咐些事情,沐风就走了进来:「外面通报说,温府有人带话给王爷,王爷要见吗?」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上一世温府似乎也有人来,但是沐澂灏当时心烦给打发走了,今世已然不同,是该见一见,不过不知道是哪边的人啊! 沐澂灏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带到前厅,本王一会儿就去。」 刚入前厅,沐澂灏就看见一个小厮样子的人,端坐着喝茶,这样的行事做派……真不像是个小厮! 沐澂灏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你是温府……温尚书?您怎么……」这副打扮,话没说出口,但是面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就是这个意思。 温尚书也有些窘迫,毕竟这副打扮出来,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咳了咳,沐澂灏看出了温尚书的不自在,揭过这一篇:「温大人找本王想必是为了赐婚一事,不知……」 温尚书也不想打太极,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不求王爷如何宠爱我的女儿,不知道王爷需要我如何,才能让我女儿平平安安的呆在王府?」 沐澂灏听完一愣,摇了摇头:「温大人不必如此,我已经查明了……」怕温尚书误会,他如今报恩成分居多,但是无论怎么说都是岳丈,还是先要打好关系再说。 于是解释道,「本王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情非得已,毕竟太妃十分担忧,所以需要了解一下。」 沐澂灏看着温尚书面无表情的脸,继续说道:「所以对贵府也是知之一二,温大人的千金听闻甚是贤良淑德,温大人不必担心。」 说到此,沐澂灏又想起了上辈子见过的温大人,不是现在这样的场合,而是…… 「王爷,下官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王爷娶的不是皇上赐婚的人,一定会怪罪的呀,王爷……」 「住口,温大人这是在威胁本王吗?若是真要怪罪,怕是温大人要担这个责吧!毕竟,我也不知道温沫澜长什么样子,说不准是温府自己李代桃僵呢!哼!」 沐澂灏甩袖就要离开,就听见后面一声轻微的「噗通」声,转身一看,温尚书居然跪在地上:「王爷,求求您,接我女儿入王府吧!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她就活不成了,王爷!」 沐澂灏有些动容,没想到温尚书竟然为了女儿做到这个地步,想想他的父皇为他做的事情,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结果没想到,最后反而是害了她呀。如果当时没有答应,想必她的结局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后来,温大人也是怕女儿在王府受委屈,把为了给女儿留有余地的挚爱髮妻的嫁妆尽数拿了出来。 第10页 但是,天不遂人愿,时间久了他也忘记了当初的那一丝动容,慢慢的在花言巧语中迷失了最初的自我…… 思绪渐渐回笼,沐澂灏回过神来,看到了依旧有些不安的温尚书。 这辈子沐澂灏发誓要好好对待温沫澜,就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暗自又紧了紧脑中的弦,捏了捏眉心。 重生归来,他觉得自己知道事情的发展,有些松懈了,殊不知上辈子本来就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更何况自己那模稜两可的模煳记忆。 看来以后不可如此这般随意了,还是该事事深思熟虑才可。 沐澂灏略想了想,以后事关沫澜的都要保证万无一失才好。 「温大人,婚事操办期间,本王派人亲自去贵府,不仅是为了表示本王的重视,再者,贵府……似乎也不太平静,如果婚事发生什么事情,想必对两家都是不利的,不知温大人意下如何?」 温尚书想了下,成亲之时,人多口杂,府上的事情他能够把控的不多,到时候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他后悔都来不及,此计确实可行。 不过,不知道王爷所图什么,无功不受禄,温尚书想不到王爷为什么做这种对自己没有丝毫益处的事情,他心里十分不踏实,狠了狠心,温尚书还是说了出来,希望以此来保全女儿的终身。 第6章 成亲 温尚书想了下,成亲之时,人多口杂,府上的事情他能够把控的不多,到时候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他后悔都来不及,此计确实可行。 不过,不知道王爷所图什么,无功不受禄,温尚书想不到王爷为什么做这种对自己没有丝毫益处的事情,他心里十分不踏实,狠了狠心,温尚书还是说了出来,希望以此来保全女儿的终身。 「不瞒王爷,下官髮妻的嫁妆,在下官手中,柳氏并不知情。当初,岳父将女儿许配给我,倾数家产做了嫁妆,如今……髮妻已逝,下官本就想着,女儿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出去,可以不受委屈。」 温尚书顿了顿,继续说:「如今,她要嫁人了,下官不求王爷如何善待我的女儿,只求王爷能够让我的女儿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下官、下官就死而无憾了!」 沐澂灏看着鬓间已经发出生出白髮的温尚书,如此低三下四的恳求,心底涌动着一股热流,不禁唾骂自己,上一世究竟是如何的障目心盲,才会助纣为虐酿成那样的惨事…… 闭了闭眼,沐澂灏郑重的回答:「我既娶她为妻,便会敬她护她,以后王妃就是王府的女主人,我必会让她独享王妃尊荣!」 为了表示可信度,沐澂灏连王爷自称都没用,以此显现他的承诺。 温尚书怔怔的听着安王许下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承诺,不由得愣住了,虽然不知道王爷说的是不是可以做到,但是他现在真的信了,希望……王爷不会令他失望啊! * 钦天监和礼部拿着两位婚事之人的生辰八字,批了个黄道吉日,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连忙将日子送到两家府上,开始筹办婚事。 从今日算起,到下月初八,满打满算将将一个月,时间不可谓不紧急。 沐澂灏点了一批聪明伶俐、忠心能干的侍卫小厮丫鬟等的送到温府,美名其曰是帮忙,温尚书也欣然接受了。 这一番作为,让长安城的勛贵大臣乃至皇帝,都嘀嘀咕咕的,难不成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两家怎么这么和谐? 不过,想想一个尚书和一个王爷联姻对于朝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再者也不过是个工部尚书和一个有名无权的闲散王爷,想争也进不去权利的中心哪! 大傢伙全都一笑置之,难得的同心同意,真是可喜可贺啊! 温尚书有了得力的人,婚事的一应事宜是半点没让府上的人沾上一分,乐呵呵的在旁边自在清闲,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让人看着就喜庆! 这可气坏了尚书府的尚书夫人柳绮嫣,直接生生给气病了,府上这么多外来男丁,连带着另一个女儿也足不出门。 那温尚书能不开心么?真希望病得一辈子都出不了门才好,他乐的孤家寡人呢! 婚事如火如荼的操办着,安王沐澂灏也专门吩咐了几个小丫头去服侍温家大小姐温沫澜。 听影九传来的消息,温沫澜身边就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人数显然不够使唤,另让影九也混在这一群人中,贴身去保护温沫澜,不得有半分差池! 时间很快就到了迎亲嫁娶的日子,温沫澜早早的就起来梳洗。 红樱已经习惯了小姐时常惫懒的性子,催促着,用冰帕子擦着小姐的脸和手,让小姐赶紧醒醒神,省的被王府派来的人笑话,那样在王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从上午就开始梳妆打扮,礼部吩咐尚衣局、尚饰局做的东西那就是极好的,所幸皇上自己赐的婚,所有的都是王爷该有的最高规制,谁看了都要眼红啊! 沐澂灏也很满意,至少皇帝没有在这方面给他难看,这一次勉强算是皇帝做了件好事吧。 那凤冠霞帔都是用足了料做的,精緻漂亮非凡,头顶的凤冠贵气逼人,流苏垂着带着一丝神秘感,衬着温沫澜的脸更是美丽迷人,看的一干丫鬟都红了脸。 身披金线描绘的凤纹嫁衣,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单这一身,不施粉黛就让人看呆了眼! 第11页 王府的人也是有些教养的,迟愣了一会儿便规规矩矩的继续妆扮着未来王妃,不敢有一丝怠慢。 这么国色天香的美人,谁敢说王爷不会心动,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本分的工作最好。 下午还需要拜别亲友,祭祀祖宗,忙的脚不沾地,更遑论吃饭,所幸终于熬到了黄昏。 婚事婚事,即是黄昏的喜事! 温府人多口杂的,稍不留神就会有些差错,王府的人都是精明能干的,这不就抓了个意图不轨的小丫头。 侍卫一个手刀就弄晕了,随手扔进了偏远的柴房内,着人看管着,以防再次出来坏事。 这边出现的小插曲暂且不提,到了吉时,王府前来迎亲,骑在马上的俨然就是安王沐澂灏。 旁人都以为顶多让府上的亲信,那个叫什么沐风的前去迎亲,没想到是安王亲自去往。 这时众人的心里才不得不重新衡量下这新晋王妃在安王的心中究竟占了什么位置! 他们这才想起来当初赐婚连带着下来的另一道圣旨,只是赐婚圣旨太过惊奇才忘了还有另外一道。好像是不再干涉安王娶侧室纳小妾,似乎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不成、难不成这回是安王动了心不成,那以后想要塞个侧妃送个美人什么的,可是要好好斟酌斟酌了! 不知道这些一肚子坏水的王公大臣心里怎么想,反正我们的安王殿下心里确是七上八下的,他也不是第一次娶亲了,但是心里莫名的就很慌张,倒真像个是去岳丈家迎亲的毛头小子! 真希望这条路再长些,再长些。但是沐澂灏心跳的太快,以至于还没什么意识就到了温府,整个人都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沐风在后面望着王爷迟迟不动身,上前来唤了两声:「王爷!王爷!已经到了!」 沐澂灏这才缓过神来,努力维持王爷的高贵形态,优雅的下马进府。 继夫人温柳氏看着王爷亲自前来迎亲,怄的脸色都青紫了,但是面对着王爷也不敢言语顶撞,跟着乐呵呵的温尚书行了个礼,便退到一旁了。 沐澂灏看到正堂之上还有温曲氏的灵牌,难怪继夫人的脸色这么难看。 喜婆将新娘子牵了出来,王爷直接上前握住了新娘的手,吓得温沫澜一愣,她没记错的话,新娘子怎么能随便触碰迎亲外男的手呢! 刚想挣脱,就听见:「是我,安王!」 听完温沫澜的表情就是一愣,随后便顺着安王了。心想:这安王好像和传闻中的并不一样啊!挺温柔的吧?! 众人皆忽略了站在一旁的继夫人,沐澂灏牵着新娘子,朝温曲氏的牌位和温尚书揖了一首。笑话,谁会给那个继室拜,又不是沫澜的亲娘,一个眼神也欠奉! 不得不说,如今安王也幼稚了! 温柳氏扭曲着一张脸,气的脖子都红了,但是转瞬就恢復了平静,还有一丝得意。 但是看到陪嫁丫鬟出来时,继夫人整个人都目眦欲裂,恨不得上前拉着人打一顿,温尚书顺手就把人拉到后面去。 这么个表情在女儿大婚之日,这么能让旁人看见了,没得让人说闲话,晦气! 谁也不知道继夫人此前想着多么荒诞的美事,而且又是极其不可能实现的荒谬,此刻担忧着要做此事的人究竟身在何处,可曾安好?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 …… 一路长街,红妆铺过,热闹非凡。 六十四台嫁妆从温府中尽数抬出,这个数量算是不功不过。 皇后与太子妃的嫁妆共计一百二十台,如今大臣家的嫁娶,不可能越过这个规制,但是只要不超过一百二十,皇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些大臣之间攀比,一百多台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这六十四台嫁妆,其中不乏加上安王府的聘礼,却是显得温府有些寒酸,捉襟见肘喽! 殊不知,往常人家那一百多台嫁妆,其中大半数都是家具布匹。想想那么多的木头和绸缎,可能一辈子也用不完吧!真正的真材实料,或许十几台也是没有的。 而从温府抬出去的各个箱子,里面装的可都是满满的金银珠宝、钞票元宝,真真都是富可敌国啊! 温尚书为了保全女儿的终身可是下了血本,还偷偷的放了不少自己的家底,哪可能打肿脸充胖子,放那些不合时宜的玩意? 看着寒碜,实则沉甸甸的呢! 正好王爷送来的人都是好手,一个个有的是力气,不然只温府那点人,能走两条街就不错了,还怎么抬进王府! 如今的温府也不能向往常那样大手大脚了,不过人家温尚书觉得这样很好,很开心!沐澂灏即使后来知道了,也没有办法。 那些围观的人若是知道实情,怕是羡慕的做梦都能嫉妒醒,哪里还有脸在这里嘲讽安王娶了个毫无用处的王妃。 第7章 进宫 吉时已至。 踢轿门、踏火盆、拜天地…… 平常夫妻该做的流程,沐澂灏一一让人做了,今生就这么一次婚事,他希望可以给温沫澜最好的回忆。 正堂之上,太妃看着自家儿子有些傻气的脸,紧绷的脸也缓和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那么多干什么,也投入到傻笑的大军当中,乐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第12页 沐澂灏贵为王爷,身份在那里,便也没有人敢灌酒,意思意思几杯说个吉祥话就过去了。 就算人人都知道皇帝对这个皇兄留下来的唯一的侄儿不满,此时的大臣们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毕竟是皇帝赐婚,所以礼物都送的很实在。 可见王府收穫了不小的一笔啊!但是未来想让人家吐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谁都知道安王喜怒无常,满身戾气,谁家喜事都不乐意去,凭白请了碰一鼻子灰。所以各个都心疼的滴血啊! 只能可个劲儿的多吃点,酒多喝点,所以谁还理安王这个新郎,不待见了!爱咋咋地,赶紧滚回去入洞房吧! 沐·新郎·澂·不受待见·灏:…… 得!既然讨人厌,便走吧,本王也不稀罕你们待见本王! 入了安竹苑,专门为王妃准备的住处,离王爷的凌波苑距离很近,两道墙的路就到了。 心里忐忑着进了洞房,府里的人都是忠心听话的,没有不长眼力见的过来闹洞房,所以十分安静。 温沫澜听到有人来,连忙三下五除二将口中的糕点咽了下去,差点噎住,拍拍胸脯才好一些。一天都没有吃东西,难免饿着,刚刚还是红樱偷偷递过来的几块。 正襟危坐,等着王爷进来。 沐澂灏一进来就瞧见温沫澜端坐在床边等着自己揭盖头。 上辈子没有实现的,这辈子还给她一个美满的婚礼! 上辈子没有这个画面,甚至于她的样貌,沐澂灏都没有仔仔细细的看清过,还好,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拿起镶金的喜杆,将盖头挑了起来,烛光掩映的氛围下,更增添了朦胧的光晕,本就昳丽的脸庞更是美的让人窒息! 看的沐澂灏都呆住了,还是温沫澜咳了一声:「王爷!」 沐澂灏才缓过神来,不由得有些发窘:「……是本王失态了。」 「王妃,我们先喝合卺酒吧!」岔开了话题,揭过刚刚那个尴尬的事情。 温沫澜抿了抿嘴,瞭然的点了点头。 喝完了合卺酒,沐澂灏命人上了一下容易消化克化的食物。累了一整天,连他都饿了,更遑论是娇弱的王妃呢! 喝完了也吃完了,该上主题了! 沐澂灏刚想说话,就被刚娶的王妃打断了:「王爷,我……身体不适。」 「啊身体不适,那请个大夫……」沐澂灏关心则乱,刚想叫人将王府的大夫请过来,就看见王妃支支吾吾羞窘的脸,才知道,身体不适是那个不适! 遂,新婚之夜,安王殿下就被王妃冷落,独守空房! 将侍奉的丫鬟叫了进来,红樱和混进来的影九(之前改名叫英久)和王府的两个大丫头准备热水衣物,伺候王妃沐浴就寝。 两个大丫头容貌一般,但是做事麻利,进来一言不发,便将事情做的妥妥贴贴的,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 做完了这些,那两个丫头很有眼力见的就出去了,还顺便带上了房门。 红樱看着人走了,而英久是小姐亲自挑的人,应该也没事,就问道:「小姐怎么把姑爷给撵出去了,这到了明天,王府中的人又不知情,以为是王爷厌弃了小姐,小姐您可这么办啊?」 温沫澜嘆了口气,哭笑不得:「哪里是我撵的,真的是我身子不适,实在是刚刚感觉到腹中疼痛不已,才叫你们进来,我还没说话,你倒先哭起来了!」 接着说道:「进了王府便不能叫小姐了,以后改叫王妃,知道了么?」 「好吧,小姐……不,王妃。那红樱就去煮些姜糖水来!」 「嗯,找不到厨房就去问问那两个丫头。记住,别太莽撞,这里是王府。」 「好的,小姐……不,王妃!」 温沫澜摇了摇头,看着红樱莽撞的样子,真不知道爹如果知道实情会不会后悔买了她。 不再操心红樱,进入内室宽衣沐浴,温沫澜终究不是正宗的古人,也没有让英久进来服侍。 泡了会澡缓解了疲乏,换上了王府准备的睡衣。折腾了半晌,感觉腹中更痛了,好不容易等来了姜糖水,喝了便去睡了,一夜搅得不得安宁!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翌日。 沐澂灏起来前往安竹苑,和王妃一起给太妃敬茶。 刚开始一切顺利,太妃看着这个儿媳也是十分满意,端庄优雅,温顺良善,看着挺讨人喜欢的。 当然,只要儿子满意,她也就满意了。 要乘马车去皇宫拜见皇帝和太后时,沐澂灏这才发现王妃好像有些不适,脸色都发白了,手时不时的还会捂住腹部。 想来应该是月事疼痛,不过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严重啊?! 「王妃身体不适,今日便告假吧,等过几天好些了再去,只是个形式,想来皇上不会介意的。」说完便打算让丫鬟扶王妃回去。 温沫澜摆了摆手:「没事的王爷,我们还是进宫吧!妾身不妨事的。」 沐澂灏看着温沫澜一再坚持,便放弃了。命人拿了个小手炉,给王妃暖暖,应该可以缓解疼痛。 温沫澜看着王爷这么体贴,眉头稍稍一挑,这安王爷似乎有些意思。 按王爷的要求,马车放缓了速度,平稳的向前行驶,一路上避免磕碰颠簸,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凡是王爷在宫中还是有些特权的,和守门的守卫说一声,马车便行进了宫里。 第13页 到实在不可的地方,沐澂灏才扶着王妃下了车。适才马车行的稳,温沫澜身子好了些,此时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王爷仔细瞧着暗自点了点头,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便扶着温沫澜去往仁寿宫,此时皇上、太后以及皇后都在仁寿宫中等着了。 沐澂灏进入殿中瞅着人齐着都在,心里讽刺一笑,想必又是个下马威吧!慢悠悠的才上前行礼跪拜。 未免皇帝提前说出什么话来找事情怪罪,沐澂灏先告罪说道:「路上发生了点小意外,故来迟了,还望皇上、太后和皇后恕罪!」 皇上刚要开口,温沫澜突然插了句:「其实是妾身身子不适,这才耽误了行程,和王爷没有任何的关系。妾身今早起来略感不适,不想王爷太过担忧,但王爷怜惜妾身,这才延迟了行程,皇上、太后若要怪罪,便罚了妾身吧!」 话都到这儿了,也不能说什么不是,太后打了个哈哈说:「嗯,看来啊,安王很满意这次赐婚呀,王妃刚过门就开始护着了?!好呀,不错,等着以后好好的,尽快给哀家生出个大胖孙子来,哀家也好含饴弄孙啊!」 说完这句话,上首坐着的人,都笑了起来。看着氛围是着实的好,但是,谁也没有想着该把下首跪着的两个人叫起来。 皇后娘家单薄,如今也不受重视,放在后宫里也不过是个好摆布的傀儡皇后罢了。 无皇子在身,膝下只有一个公主,日子也就那样过着,好在皇家也是注重颜面的,在他们看来,对待皇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皇后也说不上什么话,顺着皇上、太后在一旁,也就是个摆件。 温沫澜在演艺圈多年,再不济,察言观色也是有的。 突然,上面坐着的人就听见大声咳嗽的声音,那真的是! 一声接着一声,听着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皇上和太后想不注意也不行啊,装作这才看到他俩还跪着的样子。 忙唤人起身来,还怪罪道:「哎呀,这安王妃身子不好,安王也不提醒一下哀家,害得王妃跪了这么长时间。万一病情加重了,反倒是哀家和皇帝的不是了。」 这是拐着弯儿得骂人啊,敲打敲打她这个「棋子」王妃,顺便责骂一下安王,真是让人……无聊。 在温沫澜穿到这个身子之前,或者说是落水重病之前,太后就找原身谈过话,具体是什么不记得了,但总归就是安插的棋子罢了,监视监视安王,及时汇报消息等等。 原身的妹妹温染芊瞧见姐姐被太后叫进宫,心里不忿,一时冲动生了口角失手将人推下了水。 寒冬腊月的天气,那池中的水刺骨寒冷,健壮的人都会病倒,更何况从小羸弱的原身了。 病怏怏的一命呜唿,这才换了如今的温沫澜重获新生。 好不容易温沫澜止住了咳,连忙告罪:「不怪王爷,王爷最重孝道,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病着,还不赶快自己起身,还连累皇上和太后娘娘一同担心,真是妾身大大的不是了!」 说完还应景的又咳了两声,表示现在身子虚,别和我一般计较。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帝和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倒是太过苛责,那就不好看了。 第8章 温府 只得咬牙赐下一大批金银珠宝、布匹良药,见安王妃有病在身,也不用回话了,还是让安王陪着王妃,赶快回府休养身体吧。 因着温沫澜身体不适,沐澂灏没在皇宫待多长时间便乘马车回去了。 呆的时间这般短,这在往日也甚是稀奇,不过那时候确实也不想呆在皇宫,不想看皇帝和太后的脸色。 心里想着很多事情,等坐到了马车里,沐澂灏才注意到,温沫澜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连忙扶好她,将之前的小手炉,再度放到她的手里。 原本沐澂灏想叫外面的丫鬟进来服侍,但是又怕让人看见了说闲话,便打消了念头,但他自己又笨手笨脚的,反倒会把事情做得更糟,伸出手来又缩了回去。 想着还是赶快回府,找府中的大夫给瞧一瞧。 温沫澜在温府的时候,这个身体也差,时常睡个懒觉,养足精神才起床。不想,到了王府,今日又要敬茶又是进宫,着实浪费了不少体力。 没养足精神不说,早饭也没吃,身子本来就不适,此刻无力的坐在马车中,头靠着车壁一点一点的,显然是还没睡醒。 沐澂灏看着她靠在车壁上,硬邦邦的睡得也不舒服,就悄悄地挪了过去,慢慢的将温沫澜的头挪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又小声吩咐外面的车夫将马车慢行。 到了王府门口,外面的小厮叫了一声:「王爷,到了。」 沐澂灏这才缓过神来心想着,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看着温沫澜睡得这么香,不想将她叫醒,不过,看她依旧护着腹部,还是狠了狠心,轻声唤道:「王妃,醒醒,该下车了……」 温沫澜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头像是枕着什么宽厚柔软舒适的东西。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好像是王爷的肩膀? 也怕冒犯到了沐澂灏,嗖的一下就做直了身体,却导致大脑有了一瞬间的眩晕,差点踉跄的扑跪到前方,幸好沐澂灏眼疾手快,给扶了回来。 听着王爷有些生气似乎还带着一丝心疼的语气:「怎么这么不小心?」 第14页 温沫澜慢慢反应过来,难道王爷还真的在关心她不成? 难得有了些小迷煳,抬头看到王爷,还在看着她,想着了刚才的话,低下头回答道:「是,记得了,以后一定小心。」 下了车,沐澂灏叫人将府上的大夫给请了过来,来给王妃瞧病。 那大夫是沐澂灏早些年在江湖上认识的,人称李神医。 不知怎的,两人就对了脾气,那李神医也不管他是不是王爷,就随他回了府,做了府中的大夫。说来也是一段缘分呢! 这李大夫给王妃瞧了病,说王妃身子不好,底子差,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虚弱,须得好好将养才是。 这月事疼痛也是不得已,此前似乎还落过一次水,这身子变得更差了。所以,以后万事要小心,不可粗心大意,好好照看休养着,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这是遇到了他,在外面那些一般的大夫来看,肯定是没有法子的。絮絮叨叨骂了沐澂灏一顿:「这么好的夫人怎么能糟践呢,可得仔细调理着,真是个负心的王八羔子!」 沐·负心的·澂·王八羔子·灏:…… 嘴里念念有词的不正经,手里功夫却不停,唤来下人仔细写了几个方子和注意的事项,叮嘱几番,让小丫头们切记要好好服侍着。 让人赶紧拿着药方去抓药了,养好身子,才是正道。 既然大夫都说了,让王妃在府中静养,温沫澜想着,三日后回门恐怕是不能了。 之前在皇宫里已经让皇帝和太后瞧着说病了,看着还有些严重,就不可再外出走动。 吩咐了下人,去给王爷说一声,等养好身子,一月之后再回门的事情。 王爷已经从李大夫骂骂咧咧的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他也担心温沫澜的身体,怕休养不好落下病根什么的。 不过沐澂灏只以为是娘胎带出来的,其他的还不知道,这要是都知道了,还不得哼哼!!当然,这是后话了! 沐澂灏听了王妃带来的话,点了点头,确实需要如此,回了话说就这么办吧。 别的人家喜乐融融,温府却是乌云密布,昨夜大婚当日,温夫人就紧张的不得了,唯恐出什么岔子。 当看到红樱那个小丫头出来的时候,更是惶恐不安,接亲的人一走,就着急忙慌的往女儿的闺阁赶去。 温尚书早在温染芊未露面的时候就起疑了,按往常的行为来看,温染芊无视礼仪尊卑也是要出来的,如今不吵不闹的反倒让人疑虑,不知道又在搞什么么蛾子,如今看夫人如此做派行踪更是觉得不对劲。 为防有什么丑事,温大人只叫了自己的心腹一同跟上去。 眼见着温夫人火急火燎的朝温染芊的院子走去,温大人令一个跟随的丫鬟快步先行,温夫人瞅见了,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不准去,小姐的闺房院子岂是你们这些奴婢可以进的!」 温尚书更觉得可疑了,喝到:「还不快去,温府里你们还听一个妇人之言不成?」 小厮丫鬟都是腿轻脚快的正好年纪,一熘烟就不见人影了,哪里是温夫人想追就能追的上的? 温夫人气急,恨不得拿大棒子追上去,可是为时晚矣! 丫鬟小厮已经待命等在院子中间,温尚书进门没见到人,在丫鬟的带路下,才看到温府堂堂二小姐穿着嫁衣晕倒在偏门柴房里,脖子上还有淤青的印记。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工部尚书,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即使是大婚筹备期间,也是忙的脚不沾地,怎么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想想就冷汗直流! 思忖着多亏了王爷的人手,否则偌大的府里,哪里能都是干净之地,总有些骯脏污秽的,他只怕是……护不住沫儿啊! 眼下有些气红了眼,但毕竟是儿女,总归上一辈的债祸不及孩子。 深吸一口气,温大人吩咐道:「封了吧,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二小姐出这个院门。另外府里不养这么多闲人,留两个伺候的就行了,其他的遣散了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夫人在后面傻了眼,连忙让丫鬟们把小姐扶起来,请郎中熬药,忙的一塌煳涂。 老爷不帮忙就算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气的急哆嗦,直接口不择言了:「你这个混蛋,懦夫!你不就是看那个病秧子嫁了个好人家,不用在家受罪了,放心了安心了?」 温夫人冷笑着:「是啊,以前没本事,那是护不住,养的病病怏怏,不知道哪一眼就让人家王爷看上了,稀罕了,自以为嫁了个靠山就一生无忧啦!」 温夫人说到这也不管不顾了:「我告诉你温子然,做梦!皇室王孙没有一个是善茬,个个都是狼窝,想让你的女儿过上安生日子,想都别想!没准过个几日,那安王爷就喜新厌旧啦,那头上的王妃头衔还不是个摆设?」 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说不准啊,王府有些见不得人的喜好,那病怏的身子入了火坑,过不了多久就没了呢!」 温大人看着温夫人在那儿疯言疯语,往日比这儿难听的话多了去了,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不为所动了,反正既定的事实改变不了。 命手下的人把事情办好,便拂袖而去。 刚巧,此时王府带来了话,称王妃病了,回门改到一月之后。 温大人才转怒为忧,问报信人:「王妃怎么病了?病的严重吗?」 第15页 报信小厮是王爷的亲信,得了王爷的亲口吩咐,小声回道:「回大人,王妃并未有事,只是今早……怕众口铄金。」小厮边说还边隐晦的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回完了该回的话,小厮退后一步:「如此,小人便向王爷復命了!」 温大人瞭然:「如此便谢过相告了。」 报信人走了,温大人又可以满面春风的回去做事了,糟心的事情也改变不了还有喜悦的事情等着他呢! …… 王妃身子不适,府中的一应掌权之事还在太妃的手中。府中的下人不知其中缘由,以为王妃这是不受宠爱。 谁人不知王爷与皇帝之间关系级差,皇上亲自赐的婚,王爷又怎么会喜欢呢?如今这管家掌权的事情都不让王妃做了,想来,王妃定是不得王爷喜爱的。 使得有些人心思活络了些,不过不是什么好心思,偏偏是损人利己的坏心思。 或许是皇帝给沐澂灏赐了这么一个亲事,心里难免有些气不足,便将刑部交给沐澂灏管理。 但是刑部不仅没油水捞也没有太大的权利,还费力不讨好,看着是个好差事,实则有名无权,而且刑部的官员还都是皇帝的自己人,想打着收拢人脉关系的门道也做不到。 沐澂灏乐得清闲,上辈子他汲汲营营也没有好下场,反倒被一个贪污案差点拉下马,如今天天过去点个卯,意思意思处理几件小事,盖个章点个头就行了,对比那些忙得要死要活的官员,真是清闲又舒心! 第9章 回门 自然也就不知这那后宅之中的腌臜心思! 府中后院,有几个外人送的侍妾美人。之前王爷嫌弃未曾宠幸过他们,还算是安分守己。 如今迎了王妃入府,看着王爷并不多么宠爱新晋的王妃,便作起妖来。 好在安竹苑的丫鬟小厮都是王爷亲自挑选训过话的,除了王爷太妃,其他一应人员都不让进去,更别说这些有心思的狐媚子了。 不过这样好像更让人觉得这个王妃不是善类,不讨王爷喜欢也就罢了,还这么蛮横! 渐渐的,有些话语就时不时的传出来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红樱是个暴脾气的,听到这些话恨不得上去撕了他们的嘴,不过她也知道,小姐在这个府中孤立无援,万一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恐怕更会被王爷厌弃,难得懂事了一回! 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惬意舒适的模样,也不忍心打搅了,便把这些气都又咽回了肚子里。 几日过去了,温沫澜的身子好些了,李大夫的药确实有效。 虽说月事过去便不疼痛了,但是这身子确实比以前精神多了。 之前一个月的时间都在筹备婚礼,府里人来人往,温沫澜也不好做些什么。 如今到了王府也安稳了下来,等了几日,也未曾看到王爷来过安竹苑,想着,以后的日子这样过着也挺不错,慢慢的也不谨小慎微了。 憋了这么些时日,再不活动活动,她都要发霉了,看着今天天气不错,急不可耐的将从温府带来的一些在家中书写的琴谱、词谱和那架筝搬了出来,摆在院中。 如今已是春日,天气暖和了许多,日头正高,坐在院中也不觉得凉了。 草长莺飞,万物復甦,心情正好,温沫澜看着谱,唱着词,有兴致的弹了起来。 沐澂灏刚好回来去了书房,他的书房就在他的院中。 沐澂灏的凌波苑与的安竹苑也就两墙之隔,中间有一段小路,也算是挨得十分近了,他和沐风正说着话,听着外面好似有琴声传来,想着这个声音难不成是从安竹苑传出来的? 反正也无甚大事,吩咐让沐风自行去处理了。 沐澂灏自己跟做贼似的,偷偷的去安竹苑,还小声吩咐门口的侍卫,不让小厮通传。蹑手蹑脚的在一个柱子后面站定了,瞧着院中的情况。 温沫澜谈着曲子,唱着词。 「一朝花开傍柳,寻香误觅亭侯。 纵饮朝霞半日晖,风雨着不透。」 琴声入耳,竟让人如此痴迷,不禁让人呆住了…… 「一任宫长骁瘦,台高冰泪难流。 锦书送罢蓦回首,无余岁可偷。」 沐澂灏静静的听着,目不斜视的望着,丝丝弦声入耳,句句词情入心。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这样的词,也没有听过这样的情愫……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捲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思及过往的功名夺利,倒是利益薰心了,如今歌声过耳,恍如隔世,倒不知是黄粱一梦还是确有其事呀……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曲子婉转悠长,不知来自何处的深情,不知嚮往何方的激情,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沐澂灏看着温沫澜唱完最后一句,竟直接落下泪来的时候,又想起了上辈子的最后一幕,差点忍不住就要上前,不想她为任何事情伤心落泪。 刚迈出脚,就看到自家王妃转头笑开了脸,问旁边的丫鬟:「我谈的可好,唱的如何?」 沐澂灏不禁抽了抽嘴角,这变脸变得是不是有点快啊?合着刚刚是曲子渲染的,不是她悲伤落泪?! 上一世终究是他对不住,刚刚还被那一幕吓着了,如今醒过神来,有些窘迫,不好叫人看见他是来偷看的,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 第16页 心里还嘀咕着,第一次见面还有些怯怯羞涩,上辈子好像是有些忧郁烈性,如今,转念一想,反正从未了解过,此后细细相处…… 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大步走出安竹苑,步子是说不出的。 门口的下人也不知道王爷这是在干什么,摸不着头脑。 不过主人家的事情不好置喙,此事也就翻过篇了! 一个月的时间,在日日清闲逗趣的人眼里总是过得很快。 温沫澜唤了个丫鬟去给沐澂灏传话,一月之期已到,今天是回门的日子。 但是小丫鬟去了王爷的院子,门口的侍女却告诉她,王爷一早就有急事出门了。 现如今也不知道在哪儿,并没有想让她进去的意思。 小丫鬟也是王府的人,被王爷吩咐过的要好好伺候王妃,所以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恐怕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心里就有些急了,但是没办法,做奴婢的哪里能过问主子的事情。 只能匆匆的回去復命,捡好听的回话:「回……回王妃,王爷今早有急事出门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王爷干什么去了,王爷……王爷定然不知情的,您、您……」 可把这小丫鬟给急坏了,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怕说错了话,惹的主子心烦。 嘴笨的恨不得把别人的嘴安在自己身上。 把温沫澜都给逗乐了:「好啦,王爷事务繁忙,也怪我没有早些告诉他,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去就行,红樱、英久,收拾一下出发吧!」 「是。」 回门按照往常王妃的规制早就置办好了,如今只是将东西从库房里搬出来。 趁着这个空隙的功夫,英久悄悄走到一处廊檐下,一声鸟叫,从房檐上飞下来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影九,何事?」 「影八,速去找王爷报信,王妃今日回门,请王爷尽快赶去温府!」 「好。」 如无人发现般再次悄悄回到王妃身边,就像一个普通丫鬟似的,低头乖顺。 东西很快就收拾妥当,温沫澜乘着王府的马车朝温府驶去。 自从来到这里,她还从来没有出过门。 第一次出门,虽然是在回门的路上,但是不掩内心的高兴。 悄咪咪的撩起一边帘子朝窗外看去,马车行驶的很稳,不急不慢,正好可以好好瞅一瞅。 不过路总有走到头的时候,王府到温府的距离只差一条街,马车走的再慢,不一会儿温府也到了。 温大人早就得了信,率府中众人在门前等候着,恭迎王爷王妃。 「免礼吧!」温沫澜不好表现的和以前大不同,声音稍怯,唤他们平身。 温染芊因被禁足,如今王妃回门也不能出来,温夫人本就心中有气。 如今看着温沫澜孤零零的一个人回来,王爷也未曾陪在身边,顿时阴阳怪气起来。 「哟,这是怎么了,王妃回门,王爷怎么没有亲自前来呢?虽说王爷也不是非要来,但是新婚一月就……害,我这说的什么话,王爷日理万机,哪里能来见我们这些小官小户的。可怜老爷一大早……」 温大人回头厉声喝到:「王妃回门,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如今老爷都当着下人的面羞辱于她,温夫人气的指着温大人的手直抖:「你……」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谁说本王没有来的,本王就算再忙,也会陪自家王妃回门的!」 一位俊美潇洒,未来得及换衣,穿着官服就骑马过来的男子说道。 在温沫澜眼里,沐澂灏的出场就像解救灰姑娘的白马王子。 见识了那么多的帅哥鲜肉,这一刻突然觉得:嗯……这个王爷还是蛮帅的嘛,出场挺拉风的! 有的时候,好感在你不介意的时刻就悄悄埋下了种子,而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沐澂灏庆幸影卫及时传递的消息,不然他的王妃怕是要成为满城的笑柄! 想到这里有些后怕,虽然流言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是重生以来发誓要好好对她的诺言,如今就要在这样的风言风语中消失殆尽。 想想当初夸下的海口,在今日过后可能被狠狠撕下来,真的是……羞愧难当! 沐澂灏心想:不就是半个多月前的那次触景伤怀吗? 至于这么长时间都避着吗? 指不定这段时间没去安竹苑,王府中还不知是怎么编排的? 这个沐风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提醒一下他的主子,越想越自责…… 温沫澜从马车里出来就看到一个满眼愧疚的王爷,就像一只求原谅的大狗狗,害的温沫澜差点忍不住上手摸摸头。 幸好理智战胜了莫名的心理,如果手痒的给了王爷一个摸头杀,恐怕不用第二日就会被当成「狂徒」给浸猪笼了吧! 沐澂灏内疚的上前,想讨好自家王妃,目光殷切的伸手想扶王妃下马车。 温沫澜本来不想麻烦王爷的,随即一想,这是在外面,王爷的面子不能落了,只好把手放到王爷手中下了马车。 不承认自己是一时被美色沖昏了头,晕乎乎的就伸出了手。 脚沾地的时候,有一瞬间羞耻,内心的独白第一句话就是:想当年她也是娱乐圈的「高冷御姐」,没想到竟然被这么个小鲜肉给迷了眼! 第17页 唉,美色祸国!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借用歌曲《知否知否》的歌词。 王府影卫分工:影一,暗杀。影二,疗伤。影三,用毒。影四,打探。影五,计谋。影六,造器。影七,经商。影八,轻功(传信)。影九,保护。 第10章 温染芊 对面温夫人在王爷来的时候就敢怒不敢言,眼下又看见王爷对那个病秧子这么好,气的脸都青了。 老爷何曾这样对过她,若是有十分之一好,这些年也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俗话说,有些人就是看不到自己的缺点,想要两个人的生活改变,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的,更何况两人从不曾在一条心上! 沐澂灏扶着温沫澜一路进了温府,路的两旁被人种上了海棠花,一看就是刚种上没多久,都是花骨朵。 海棠花,是温沫澜的母亲曲涵姝最喜欢的花。 以前听云小院外的园子里,种了许多各样品种的海棠花。 温沫澜就曾有注意到,而且随着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越久,温沫澜脑海里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心中对于古代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 原主身体不好,几个月也不会到正堂,和父亲及温夫人二小姐一起用膳,这一路走来的景色,看着有些陌生。 温沫澜没有因为不熟悉,好奇的左顾右盼。 只是沐澂灏一直注意着她,发现她余光四处瞄着,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于温夫人的跋扈他也是知之一二。 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周身逸散出来的生人勿近气息连温沫澜都感觉到了。 只是王爷手抓得紧,她也不好挣脱。 心说:难道这府里有什么不妥?她看着挺顺心的啊!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以往不谈恋爱是对的,温沫澜暗自点头。 不知道王妃心里的编排,沐澂灏只是看出来温沫澜对温府竟然如此不熟悉,可见闺中的时候,日子有多艰难! 纵使温父爱女心切,也不能掩饰他是个男子,难免照顾不周。 虽说温大人怨恨继夫人,但是对继夫人的女儿还是不错的,毕竟祸不及子女。 但是温子然不知道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他的一番疼爱不过被人看作是妥协。 那点亲情因为些微的偏心,早就消磨殆尽。 沐澂灏心里嘆了口气,他有的时候真的佩服岳父的魄力,但也感嘆他的心不够狠! 这般想着,他们就走到了正堂。 姑爷是王爷,不用给岳父见礼,反而需要对方回礼,但是沐澂灏免了对方的行礼:「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严肃,岳父大人上首坐。」 温子然坐在正堂上首,转头把当完摆设的温夫人撵走。 「夫人,我和王爷有要事相商,你且迴避一下。」 要事相商,怎么那个病秧子还坐在这里,反而让她迴避? 王爷在面前,柳绮嫣不敢说什么,咬着牙愤愤的走了。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沐澂灏就没让对方行礼,温子然以为是为了做给外面的人看,没想到王爷人这么好。 一个月没见女儿,温父还是很担心的。 眼下看到沫儿不仅精神气好,脸色也红润许多,瞧着比在府里的时候还胖了。 不由心中有些愧疚,对于她在王府的日子也放心了许多。 不是他不相信王爷,只是沫儿许久不回门,温父心中忐忑。 加上他和王爷交涉不多,往常的谣言说王爷刚愎自用、暴躁易怒,现在看到一如当初承诺的那样。 好好善待他的女儿,温子然的眼里不由得有些发热。 心中放下了大石头,终于可以给亡妻一个交代。 岳父眼圈通红的模样,沐澂灏已经看到,回头看了下清雅如兰坐在旁边的王妃,笑了笑,这下岳父应该放心了。 不知道王爷突然笑什么的温沫澜,也回以一笑,表示对对方笑的尊重,结果对方笑得更深了。 温沫澜的嘴都要笑僵了。 以前当明星的时候,天天维持人设,因为高冷御姐风,只用偶尔笑笑就行,平时就板着脸,今天笑得时间比以往一年还多。 唉,没想到古人这么累,懒癌发作的温沫澜如是想到。 温大人是工部尚书,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 若是之前,沐澂灏自然是不懂,重活一世,有了上辈子的先知,一些利国利民的政策他还是有所了解。 和岳父聊一些简易工程、农具、治水等,是手到擒来。 温子然越聊越兴奋,当然他们聊的还算比较浅显,毕竟在外堂,人多眼杂不好说的太深,但已经足够温子然刮目相看。 没想到谣言竟然是假的,这位被圣上压制厌恶的安王,并不像所说的那样,除了会点武什么也不懂。 当然,不知道王爷透露这一面究竟是意欲何为。 暗暗深思的温子然没有看到女儿眼里的些抹怜悯。 温沫澜挺同情古代的,消息不发达,导致许多政令传达不到,发展不起来。 看王爷说了几个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她爹就这么兴奋,实在是太可怜了。 但是,她不能多嘴,因为她还想继续苟命呢。 这种穿越文还是好好扮演角色,才能活的更长久。 第18页 若不是温爹不常来见她,对自己女儿的脾性不甚了解,说不定她已经被确定为不是原主,被浸猪笼了。 重活一世,温沫澜想好好享受生活,佛系就很不错。 喝了一口面前小几上的茶,被苦的眉头轻蹙,然后就是过喉回味过来的一股清香,才让温沫澜慢慢松开眉梢。 沐澂灏看到王妃的表情,给身后的小厮一个眼色,让他把王妃的茶水换了,换成王府里常喝的花茶。 木言会意,把茶杯端了下去。 安王府的人,下人都是冠以木姓,表示是王府的人,也和国姓沐不冲突。 沐风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因为沐风是王府的侍卫长。 有大功者主人家可以赐予主姓,沐风是个孤儿,小时候救过差点落水的沐澂灏,自己反而落了水。 事后沐澂灏就做主,让他这个勇于护主的小侍卫和他一个姓。 父皇健在时,还因为他这个举动夸赞过他,可惜……先皇已经不在很久了。 温子然在上首把他们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笑着说:「沫儿不喜欢喝茶,聊的太高兴,我这个当父亲的都忘了,还是王爷想的周到。」 沐澂灏回以一笑,转头看着温沫澜:「王妃既然嫁给我,自然是要小心呵护的。」 被聊到的当事人,温沫澜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着话,不为所动。 专心喝着手里新沏的花茶,嗯,香甜可口,确实不错。 温沫澜曾经演过许多古装剧,古时的礼仪对她来说信手拈来,就算不符合这个朝代的,但她做的赏心悦目,把沐澂灏都看的恍了会神。 没想到,王妃喝起茶来,姿势也这么优美! 茶水里飘起来的淡淡水雾,给王妃被红樱细细打扮的清丽容颜带了几分朦胧,更是增添了一些姿容,看的王爷几乎目不转睛。 温子然在上面看的乐呵,自己品着手边今年新沏的茶,喝的津津有味。 直到温沫澜被灼热目光看的实在不能忽视,抬眼忒了对方一眼。 这才如梦初醒,沐澂灏自己反而弄了个大红脸。 借着整理衣袖的空挡,遮盖住自己的尴尬。 上辈子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刚刚…… 沐澂灏很是懊恼。 聊了一上午过去,午饭时候到了,许久没有和女儿一起用过饭的温子然,早就让厨房做了许多温沫澜爱吃的菜,众人移步正厅,一行三人坐了下来。 很快,餐食就被一一端了上来,温沫澜看着准备的菜里面,确实都是原主喜欢吃的,对于这个父亲,也有些触动,对方确实很关心这个女儿。 沐澂灏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看着有些动容的模样,暗暗把这些菜式记了下来,回头让安竹苑的厨子经常给王妃做。 正要启筷,外面就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声:「父亲也真是的,姐姐回来了,都不叫我们一起用膳吗?」 之前被温子然撵走的柳绮嫣,挽着女儿温染芊进来了:「老爷,好歹是沫澜回门,都不叫我们前来,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只会笑话我们温府呀。」 还没等温子然说话,朝着沐澂灏行礼道:「王爷怪罪,我们二人来迟了。」 拿起的筷子被沐澂灏「啪」的一下放在碗沿,声音极大,吓得柳绮嫣一个哆嗦,行礼的腰硬是没敢起来。 沐澂灏脸上原本的笑意拉了下来:「本王怪罪了,你当如何?」 柳绮嫣没想到王爷真的会跟她这一介女流计较。 明明她收买的丫鬟告诉她,王爷和老爷相谈甚欢,对于她这个内宅妇人该是不理会才对啊! 难道那个丫鬟耍滑骗她? 不可能! 对方的死契攥在她的手里,还握有她哥哥赌钱的把柄,肯定不敢对她阳奉阴违。 柳绮嫣想不通,刚刚还和善的王爷,怎么突然变了脸。 害的温染芊也在一旁躬身,不敢起来。 长时间的沉默,让两个久居内宅的女子酸了腰,但是沐澂灏迟迟不肯说话,她们也不敢擅自开口。 第一次发现王权在她们面前的压迫,吓得温染芊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温子然对温柳氏可以不理不睬,但是毕竟是他的女儿,还是有些不忍心,厉声开口道:「不是让你在房里好好闭门思过吗?怎么跑出来了!」 「红月,还不赶紧把你家小姐带回房去!」 第11章 受罚 在门外候着的红月,听到老爷的话,连忙答应,就怕老爷真的发怒:「是老爷,奴婢这就带小姐回房。」 温子然想要保温染芊的心是好的,但是对方根本不这么觉得。 以往没有被罚过的温染芊,听到父亲的话,也忘了刚刚怕王爷怂的不行的自己,还没受过这般委屈的她火气上来了:「爹爹,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了这个贱……姐姐,您都不让我出来吃顿饭了!果然,娘亲说的是对的,您怎么能这么偏心!」 想起被王爷那狠厉的眼神一扫,心里一颤,没敢把「贱人」两个字说出来。 但是话语里充满了对温沫澜的不喜,痛斥温子然的偏心。 温子然知道温染芊不懂事,但是没想到她会在女儿女婿回门的这天闹起来。 眉心的疲惫一时间都显露出来,心累的不行。 温沫澜默默的坐在一旁,反正刚刚已经启筷,趁着众人讲话,悄摸摸的伸出筷子,夹了几棒菜,偷偷吃了起来。 第19页 一直用余光看着她的沐澂灏,心里发笑,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吃。 王妃的心真大,嘴巴一动一动的,眼珠子乱转着瞄着别人,就像个藏食的小狐狸。 既然王妃不着急,那就让他这个做夫君的替她操心好了,别以为他刚刚没有听见温染芊想说什么。 「温大人,本朝律法,对王妃不敬者该如何惩处啊?」 亲王、郡王级别的家眷是没有品级的,但因为是皇亲的亲属,其母亲、髮妻可视作为正一品,诰命除外。 温子然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王爷真的会计较,嗫嗫嚅嚅的说道:「轻者,施以耐刑,重着……发配服刑。」 耐刑,是对犯人剃除掉一部分毛髮或者面上刺青的精神惩罚。 而发配服刑不是到边疆,而是去修筑城墙,或者干一些比较重的体力劳动。 若是女子被施以耐刑,恐怕下辈子就不用嫁人了。 柳绮嫣自然知道耐刑是什么意思,直接让女儿跪在地上,恳求道:「王爷,芊儿年纪小,口无遮拦,都是妾身宠坏了,恳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芊儿吧!」 说着,推了几把吓得愣住的女儿。 温染芊缓过神来,也害怕了:「王爷,臣女错了,再也不敢了……」 沐澂灏止住对方的话:「你要看清楚和谁道歉,本王可做不了主!」 柳绮嫣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要是让她给那个病秧子道歉,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但是眼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安抚的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温染芊咬紧牙,低着头,满脸都是恨毒的怨念,爹爹宠她也就算了,连王爷也宠这个扫把星,下嘴唇被她咬出了牙印还不松口。 她不愿意给那个扫把星低头,但是不道歉就会被惩罚,听到父亲刚刚说的,吓得一个哆嗦。 温染芊眼里满是愤怒的幽光,来日一定要撕碎了那个贱人的脸! 手拽进手帕,低头柔声朝着温沫澜说:「姐姐,对不起,妹妹不会说话,姐姐不要和我计较好吗?」 温沫澜被对方娇滴滴的声音说的一个鸡皮疙瘩,沐澂灏问道:「王妃,你说要不要原谅她?」 差点被噎到的温沫澜,看着对方跪在面前,低着的头还不知道是什么怨毒的目光呢。 这种戏码她最清楚了,随意的点了点头,让对方退下吧。 结果,对方起来看了沐澂灏一眼,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温沫澜心里「啧啧啧」了几声,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 沐澂灏嫌弃的转过身:「对了,就算王妃原谅了你,礼不可废,英久?」 「在」 「掌嘴二十。」 「是。」 「啪啪啪」几声,柳绮嫣看着雷厉风行的王爷,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温子然也没有继续求情,屋里只有温染芊挣扎唿喊的声音。 她没想到,安王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不过是水波含情的看了他一眼,对方非但没动心,反而让丫鬟当着众人面打她巴掌! 温染芊心中暗恨,握紧拳头,忍受他们给自己的耻辱。 人打完后,温染芊红肿着脸,头也不敢抬,只是低头啜泣,被柳绮嫣扶着离开了。 沐澂灏根本没有看对方,反而用公筷夹了几筷子菜,放到温沫澜的碗里:「王妃爱吃,就多吃点。」 看着对方如沐春风的笑脸,谁能想到刚刚还是个严惩小姑娘的冷面王爷。 温沫澜心颤颤,柔声道了声谢:「谢王爷,您尝尝这个。」 之前没有这样说过话,温沫澜看到温染芊被打,心里一颤。 学着古人娇滴滴的说了句,差点被自己的声音膈应死,然后,就看到面前的王爷笑得更深了。 内心嘆了口气,好吧,果然古人都喜欢这种调调。 温子然看到女儿和王爷相处融洽,心里放了一半的心,最起码对方愿意在人前对沫儿好,说明她在王府的日子就不难过。 饭后,沐澂灏就骑马离开了。 沐澂灏今日有事,临时腾出来的半日空闲,陪王妃回门。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和对方说好,一会儿让小厮送她回去。 留给两人的工夫,正好给眼前的父女俩一个说话的机会。 温子然把女儿叫到书房,这是温沫澜第一次和原主父亲在无人的情况对话,说来还有点小紧张,怕被识破。 粗心的温父并没有怀疑,毕竟每次见女儿,对方都内向的不多言语,久而久之,都是温子然交代一堆事情,就让人回去了。 「沫儿,和爹说实话,王爷待你如何。」 想着多说多错,温沫澜只回了句:「爹爹,王爷挺好的。」 温子然点了点头,只要对方今日不是故意演给他看就好。 「沫儿,爹给你陪送过去的嫁妆,都是你娘留给你的,还有爹给你的一些私产,如有必要,你可以交给王爷一些,让他可以尽量善待你。 不过,你也要多个心眼,留一些自己傍身,不要全部给出去了,知道吗?」 温沫澜愣住了,她这一个月光在府里养病弹筝赏花,还没看过自己的嫁妆呢! 听到温父的催问,温沫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温子然从书房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帐簿和几张纸,交给温沫澜。 第20页 翻着看了几页,被里面多如牛毛的繁体字搞花了眼,温父连忙给她按住,小声训她:「这个不是给你看的,把这些东西交给王爷,知道吗?」 温沫澜无语,不让她看还给她? 知道原本的温沫澜会听话的不会偷看,现在换成了她,认识的繁体字也不多,让她看也看不懂。 把东西重新放进盒子里,抱入怀中,有些疑问:「爹,您刚刚怎么不亲自交给王爷啊?」 不想让她偷看,直接给王爷不就好了。 温子然失笑道:「还不是为了你,你亲自把东西给他,才能彰显为父的诚意。」 温沫澜点点头,好吧,古代人做事情就是这么拐弯抹角,她应该尽早适应才对。 「好了,正好东西交给你,你带着它赶紧回王府吧,切记看好别丢了!」 「知道了,爹爹。」温沫澜有气无力回答道,这么不放心,何必提心弔胆的让她转交哇。 温沫澜回到王府,让红樱抱着盒子先回安竹苑,自己和英久去见了母妃。 对于这个嫁进来的儿媳,宁太妃只新婚第二日,递茶时见过一面。 后来就因为皇帝知道她病重为由,没说两句话就被儿子带回去,这一个月的晨昏定省也免了。 今日回门宁太妃早就知道,还是她着人准备的回门礼。 不想,儿媳妇回门竟然第一时间过来请安,宁太妃心中还是有些熨贴的。 看着对方清丽脱俗的容貌,以及大家闺秀的气质,一点儿都不像传言里的说的,貌丑无德什么的。 宁太妃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个儿媳妇,暗自点了下头,心里很满意。 「听说灏儿早上没有陪你去,是到温府才遇到的,亲家公没怪罪吧?」 温沫澜笑笑:「爹爹知道夫君忙于朝务,心繫百姓,而且夫君对妾身这么好,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宁太妃被对方夸赞自己儿子的话语,逗的乐开了花,一扫刚刚严肃的氛围:「就你嘴甜!好了,不用哄我开心了。 这一个月来在王府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不顺心的?哪里缺什么告诉母妃,母妃给你做主!」 「真的?」 温沫澜双眼一亮,脸色很是真诚。 直接来到太妃跟前,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不如母妃陪我出去逛逛,母妃常年呆在王府,不如出去透透气,正好儿媳还没怎么出门过,母妃答应吧!」 「好了,说什么让母妃出门透气,还不是你想出去玩!」 「哎呀,母妃这么大度,怎么会跟媳妇计较呢!母妃去吗?」 看着对方一脸期盼的眼神,宁太妃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行吧,那就出门吧,正好该做几身新衣了。」 宁太妃坐的久了,有一点乏:「你今日回门也累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是,那沫儿告退了。」 第12章 契约 等看到王妃已经走出宁心苑,一直陪在太妃身边的常嬷嬷忧心的看着太妃:「娘娘,您怎么就答应王妃了呢?外面的人盯王爷盯得这么紧,您这么和王妃出门,万一被那些人误会……可怎么办啊?」 宁太妃拍了拍一直跟着自己的嬷嬷,安慰她:「就算我一直呆在府里,他们就放过灏儿了吗? 还不是千方百计的要塞个王妃进来!灏儿和我说过,这个姑娘是个好的,显然是喜欢的。 刚刚你也看到了,看着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我们不能一直龟缩在王府里。 这次皇帝突然来了这么一招,打破两边之间的平静,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了。」 「太妃说的是,是奴婢煳涂了。」 「无事,你也是为了灏儿着想。」低头喝口茶水的宁太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吩咐道,「你还是悄悄派人查探一下,王妃在安竹苑的动向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 想起不近女色的儿子,如今怎么变了,有些事情还是查查比较好。 *** 回到安竹苑就把自己扔到小榻上的温沫澜,今天出门没走多少路啊,腿怎么这么酸? 唉,古人的身体真是废材! 等她以后循序渐进的把晨练搞起来,跳跳广场舞,应该就不会这么羸弱了。 不过得避着人,被当成鬼上身就不好了! 然后想起过两天陪母妃逛街,终于可以看看古代的世界是怎么样了,和现代的取景有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一旦熟悉或者和现代没什么差别,温沫澜的热情就散了,还是宅在府里弹奏唱曲自在。 诶?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算了,想起来再说吧。 **** 影八留在府里,专门送信的,把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王爷交代清楚。 沐风问道:「王爷,王妃此举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沐澂灏瞪了他一眼:「王妃是这个王府的半个主子,说话别这么没大没小!」 「是王爷,属下逾越了。」 沐澂灏沉思片刻:「这样也好,母妃每日闷在府里反而不好,让她们多出去走动走动。」 沐风会意,看来王爷是交代他,王妃没有问题,让他尽心办事就行。 「对了,今日王妃着人找过我,把外院伺候的,那个不知轻重的丫鬟交给管家处理吧,王府不需要这种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下人。」 第21页 「是,属下马上去办。」 沐澂灏下值给太妃请了安就去了安竹苑,原因是温沫澜遣了一个小厮,在门房给王爷带句话。 沐澂灏一听是王妃有事,请安后一刻没耽误就来了。 温沫澜捧着个匣子,直接给了沐澂灏:「我爹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听到是岳父叮嘱的事情,沐澂灏拿过盒子,打开看到是一个帐簿,翻看几页,眼神微眯,合上了。 「王妃看过了?」 温沫澜皱眉:「看过了当怎样,没看过又怎样?」 沐澂灏失笑:「王妃看过了就省了我一番口舌,王妃没看过,我就费心说一说。」 没有预料到这一幕的温沫澜,挑眉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沐澂灏把盒子盖上,放到一边:「看来,王妃和我想像中的也不一样。」 温沫澜瞳目紧缩,不动声色道:「自然不一样。」 实则偷偷的用余光看沐澂灏的表情,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说这句话是为了诈她还是旁的什么。 入了王府肯定不能再什么都不懂,毕竟这么大的泥潭,若还是那般天真的闺中小姐,救多少次都防不住贼。 看温沫澜这个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倒不如把一切都摊开了说。 之前沐澂灏觉得,让她无忧无虑的呆在王府是对她好。 但是刚刚看到那个帐簿时突然发现,生活在泥淖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干净。 与其后来被迫陷进去,还不如主动告知,看看对方的选择。 「你知道,整个安王府的处境吗?」 温沫澜垂下眼帘,字字珠玑:「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笑意浮现在沐澂灏的眉梢,随后又无奈的嘆口气。 他都忘了,如今王府的处境,怕是外面三岁小儿都清楚的很。 温沫澜喝了一口花茶润润嗓子,劝慰他:「别嘆气,船到桥头自然直。」 沐澂灏眼睛亮了:「怎么说?」 看到对方如同大狗狗的表情,嘴角抽抽。 心想:古代多的是鸟尽弓藏,万一帮他不得善终咋办,好不容易重得一世,她想好好活着。 但是…… 对方似乎也不是坏人,今日回门还出面维护她。 思考了一下决定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说是互帮互助,要不……」 温沫澜看了对方一眼:「签个契约怎么样?」 「契约?」 「嗯,就像那种帮你做事情,你也要帮我之类的,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 这主意是不错,而且沐澂灏觉得,要想和自家王妃相处,签了这个什么契约,就有藉口找她,不怕对方不答应。 最重要的是,若是他拒绝签这个东西,王妃生气不再理他怎么办? 和对方说话,他挺舒服的,这在上辈子中从没有过。 沐澂灏点了点头,直接命人取了笔墨纸砚来,研墨提笔要写,温沫澜赶紧阻止他:「等等,你不先考虑考虑?」 沐澂灏把笔放下:「大丈夫做事要当机立断,况且,和自己夫人协议,还需要考虑什么?」 温沫澜无语,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嫁进王府,她不可能独善其身,也不可能永远维持原主的人设。 今日所作所为和以往的温沫澜大相迳庭,只要和赵嬷嬷、红樱等人交谈一番就能发现不对。 红樱幼时脑袋被伤到过,只知道护主忠心,说的失忆的话她也信。 但是赵嬷嬷和其他丫鬟就不好打发了,估计她们现在就已经起了疑。 只是主家没怪罪她们之前护主不利,不敢声张罢了。 「有件事我需要你保证。」 「什么事?」 「若是以后你觉得我说话行事与你查到的并不相同,希望你不要继续查下去,也不准和别人说起,出现什么流言也希望你帮我压下来。」 这件事没什么问题,不过…… 「你怎知我查过?」 既然对方如此坦诚,温沫澜不介意说出来:「英久是你的人吧?」 沐澂灏这次有些吃惊了,暗卫的隐藏都是经过百般训练成功后,才出来跟随主子办事,王妃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用吃惊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其实是红樱告诉我的。起初她只是看出来英久是练家子,且武功不弱,我才暗暗关注她。」 「今日回门,你并不在府,若是小厮去户部给王爷报信,来回至少也要两刻钟多的时间,那个时候我早就到了温府。 但是我瞧见英九不见了片刻,后来王爷只用了一刻钟就到了温府,那王爷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沐澂灏笑着点了点头:「王妃聪慧。」 温沫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暗喻她以前很傻吗? 「还有……」 「还有什么?」 温沫澜改了嗓音娇滴滴的害羞道:「妾身认的字不多,怕看不懂,还是按照妾身自己的方法写契约书吧?嗯?」 最后那个嗯,尾音上挑,沐澂灏直觉喝进口中的茶水格外烫口,差点呛出来。 面对画风突变的王妃,沐澂灏也没觉得什么不对,鬼使神差的将毛笔递给了对方。 等缓过神来,对方已经写了起来,沐澂灏有些疑惑,认得字不多怎么写? 随后看到对方写的字就明白了,偶尔几个对的,其他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第22页 对方的字体……也是一言难尽,和刚学字几个月的的启蒙孩童差不多。 温沫澜写了几条,问道:「认识我写的是什么吗?」 沐澂灏无奈,这话说的,好像他没读过书似的。 定睛看了半天,勉强认全了。 宣纸上方正中,写了契约书三个字,还是从左往右横着写的。 温沫澜解释道:「我衣袖长,这样写不会蹭到墨汁。」 沐澂灏看了一下对方的袖子,点了点头,接受这个解释。 纸上写着: 不得逼迫对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得干涉对方的决定,不得约束对方的行为。 外人面前要尊重对方,维护对方,不能落了对方的面子。 暂时保持夫妻有名无实关系。 帮助对方在父母面前遮掩夫妻关系,不要让父母担心,契约期内孝敬双方父母。 一方有难,另一方要尽力帮助。 …… 「我可以加几条吗?」沐澂灏看完后说了一句。 「可以,你说我来写。」 「帮对方应付不喜不愿之事,比如,纳妾。」 温沫澜一愣,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写。 「契约期内,双方守妇德和夫德,不准和其他男子、女子有亲密接触。」 温沫澜眨眨眼睛,面色古怪,接着写。 「契约期内,涉及契约内容的,要坦诚相对,不能隐瞒。比如,吃食喜好、擅用物品、喜怒哀乐等。」 第13章 三年 温沫澜这次疑惑了,前几条还可以说,不能给外人留话柄,互相坦诚……也算可以,毕竟不能阳奉阴违。 吃食喜话、喜怒哀乐?和契约有什么关系? 沐澂灏安抚她:「如果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为什么生气,别人要是问起来,穿帮了怎么办?」 温沫澜抿着嘴想了下,勉强点了点头,行吧,算一个。 …… 洋洋洒洒又写了十几条,终于要写落款签名了。 温沫澜问了个时限,沐澂灏脑中浮现一个时间:「三年吧。」 最后是甲方乙方,温沫澜把名字签在了甲方,让沐澂灏在乙方签字,两人按了手印。 成了。 「你照着我写的抄一遍吧,然后我留下你写的,你留着我写的。」 沐澂灏拿过笔,挥舞片刻,另一张俊逸潇洒的一副字就出来了,字迹漂亮的可以挂墙上观赏了。 虽然沐澂灏没什么文采,但字还是能拿的出手的。 收好笔,将契约书交给对方。 温沫澜把纸拿到手里,看了一眼,笔走蛇,让人惊嘆不已。 再看自己写的,嗯……实在是拿不出手! 唉,早知道就不献丑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方已经把字叠了起来,放进衣襟里。 看到对方腰带上镶嵌的一颗宝石,温沫澜才起来之前忘记的是什么事情。 温父让她记录查对的嫁妆礼单,她还没核对呢。 温沫澜开口说道:「我爹说要把我的嫁妆拿出一点给你。」 望着沐澂灏,看对方会说什么。 沐澂灏摆摆手:「歷来没有夫家拿夫人嫁妆的说法,你的东西只能你自己决定,旁人怎么说都不合适,即使是岳父。」 温沫澜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那你借我几个人,明天我去小库房看看。」 「这事你叫英久就可以,还有你陪嫁带来的那些人,都可以用。」 签了契约书之后,温沫澜和沐澂灏的关系转眼就向朋友的关系发展了。 「王府的守卫可靠吗?」 「放心吧,都是沐风亲自查过的人,很可靠,你若是有事,我不在,可以让英久去找他。」 「哦,我是想问,王府下人的嘴严不严?」 沐澂灏笑笑:「放心吧,安竹苑的事情,若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哦?意思是说,想让人传出什么,也是可以的?」 对于如此聪明的王妃,沐澂灏觉得与有荣焉,聪明点也好,不会被卖了还帮对方数钱。 「碧和苑有几个皇帝皇子送的美人,想要传出去的消息就从她们口里传过去。」 嗯?美人? 温沫澜都眼睛闪闪发光:「不用来给我请安什么的吗?」 沐澂灏没发现什么,摇摇头:「我没宠幸过她们,没有位分,就和普通的丫鬟没有区别。」 「哦~,原来是这样,还以为是王爷宝贝着不让我见呢!」 沐澂灏黑了脸,温沫澜怎么这么想他? 还有,他是那种为美色所迷的人吗? 后面的话,沐澂灏全程板着脸听,偶尔回答两句,一点儿也没有刚进来时那种隐秘高兴的样子了。 沐澂灏拉着脸从安竹苑走了出去。 在暗处偷偷观察的丫鬟小厮,窃窃私语。 王妃回门,王爷去了趟王妃院子,出来就怒气沖沖的模样,不到几天就传遍了。 温沫澜:「……」 这就是你说的下人嘴很严? 沐澂灏委屈表示,他也不能保证下人们不八卦啊! * 温沫澜还有些茫然,对方什么毛病,说着说着就生气了! 唉,男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 第23页 虽然沐澂灏说的话让她挺放心,但是难保不会有人说漏嘴,还是谨言慎行些比较好。 翌日。 天光乍亮,温沫澜早早的起床,把红樱、英久叫进来:「我进府这么些天,嫁妆还没看过,红樱把单子拿出来,你们俩跟我去库房清点一下吧。」 红樱睁大眼睛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哦不,王妃,您终于想起来了,红樱还以为您忘了呢!」 温沫澜失笑,划了一下对方的鼻头:「我忘了,你不会提醒我啊。」 「红樱错了,以后一定提醒您。」 「好了,我逗你玩呢!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不让我操心,但是养了一个月,我已经好多了,正好今天活动一下,松松筋骨。」 红樱进内室把放单子的盒子拿出来:「那小……王妃,我们快去吧。」 温沫澜笑着看,头一次看到这么活泼的红樱:「又不是你的嫁妆,这么着急做什么?」 「小姐终于出嫁了,那嫁妆可不是要好好看看嘛,以后这可都是小姐您的呢!」 对于又喊错称唿的红樱,温沫澜已经无力纠正了,一个月都没有让对方成功改口,反正和沐澂灏已经摊牌,对方应该不会怪罪红樱的口误。 「英久,你家王爷说,你力气大,还能鉴宝,正好帮帮我的忙。」 英久听到对方的意思,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跪下请罪:「王妃恕罪。」 「哎,别跪,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跪着,不用这么拘谨的。」 「是,谢王妃。」 唉,古代还有一点不好,就是经常要谢来谢去,跪来跪去。 三人来到小库房,命小厮在外面守着,三人走进去,把六十多台箱子一一打开。 等把箱子全部打开后,温沫澜瞬间被闪瞎了眼。 她知道原主母亲是江南商女,但不知道留给她的嫁妆竟然这么丰厚。 一箱箱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珍贵,怪不得温父说分一点给沐澂灏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心疼。 其中还有一箱子的店铺田产庄子的地契,并上数十张银票。 幸亏箱子都用油纸封起来的,不然,这期间下个雨,有个虫子什么的,这么多纸制的说不定就废了。 将店面铺子庄子让红樱记录下来,把这一箱的地契银票合上,一会儿带回房里。 其他箱子里,有几十匹素锦云锦。 虽然比皇宫上供的贡品差点,但民间可是一匹难求。 十多箱沉甸甸货真价实的金子,十几箱玉器,几箱珠宝首饰,其中有一小箱龙眼大小的珍珠,和皇后凤冠上的宝珠有的一拼,还有很多翡翠宝石,用来做衣饰装点再合适不过。 其他一些嫁娶的基本配置也是实打实的,药材、香料、木器家具,都是温父让沐澂灏找的最好的工匠,用的最好的材料。 准备时间太短,大部分都是现买的,还有实在没有,只得加急现做出来。 对于这个女儿,温父真的是下了血本。 尤其是,温沫澜发现还有十几箱有市无价的字画真迹、孤本古玩、兵器利刃…… 心中暗暗吃惊,温父这是不仅把娘留下的东西都给了她,是把家也搬空了吧? 温沫澜挑了一些能用得上的,核对清楚嫁妆礼单,不明朗的也梳理好了,把大箱子搬回房里。 英久的力气确实很大,不,应该说功力深厚,这么大一个箱子抬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力。 本来温沫澜想赏点东西给英久,奈何英久推辞,说受王爷之命保护王妃,怎能收王妃的东西! 温沫澜没有强行把东西给她,来日方长,总会收的。 因为看繁体字太费劲,温沫澜回到内室,让红樱边读,自己边重新记一遍。 晾晾写好的字,温沫澜看着上面的东西,慢慢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英久从外面进来:「王妃,王爷过来了。」 嗯?沐澂灏今天不用去点卯做事吗?温沫澜心想。 或许是温沫澜的表情太过明显,英久提醒她:「王妃,王爷今日休沐。」 原来是这样,温沫澜点点头,把抄写的纸张收起来,去了外间。 正巧,王爷刚进门,和温沫澜碰了个正着。 「王爷……」 「王妃……」 两人一齐开口,最后还是温沫澜说了句:「王爷有事,您先说。」 沐澂灏皱了下眉:「我们是夫妻,王妃说话不必用敬语。」 温沫澜无奈,行吧,你是王爷,你说什么是什么。 不过,温沫澜眼珠一转,凑上前去:「那王爷,不用敬语用什么?」 被温沫澜凑过来的动作一打断,脑子里突然浆煳住了,磕磕巴巴的说:「用、用什么?」 温沫澜笑出声来,歪头看他:「这话不是我问王爷吗,王爷怎么回过头来问我呢?」 沐澂灏脸一红,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嗯,王妃可以叫我夫君,或者是,清渊。」 最后两个字说的磁性缱绻,温沫澜瞪大眼睛退后半步,转头看向别处,佯装镇定。 沐澂灏抿嘴,没有趁机偷笑,否则王妃说不准会暴起打他。 清渊,水清而静,水深而清。 正印证了沐澂灏的名字。 「不知道王妃有没有表字?」 温沫澜已经十五岁及笄,表字是父亲取得。 第24页 不过温沫澜说不出口,总感觉两人互换了表字,就不得劲,莫名有些……羞耻。 温沫澜不开口,总会有人替她回答,红樱没什么心眼,见小姐不说话,王爷好不容易来一次,替小姐着急,低头扯了扯小姐的衣袖。 第14章 静安 温沫澜嘴角一抽,回答道:「静安。」 「天下安澜,比屋可封,好名字。不如以后唤王妃小安?」 鸡皮疙瘩一下子起来了,大男人咋这么矫情呢? 但还记得自己王妃的身份,婉拒道:「王爷还是直接叫王妃吧。」 沐澂灏的脸色一下子低落下来,温沫澜有理由怀疑他在装。 都是千年的演员,竟然在她面前飙戏! 「王妃就很亲切啊,王爷不觉得吗?再说了,在外面叫妾身的表字,妾身很羞涩的。」 「当真?」 温沫澜「娇羞」的点了点头,沐澂灏成功被煳弄过去。 「对了,王爷来了半天,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沐澂灏委屈:「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温沫澜额头黑线,难道对方还被她带入戏了?怎么一脸哀怨,像个想要讨要媳妇垂爱的小丈夫。 「咳咳咳,王爷……」 「嗯?」 温沫澜让红樱和英久出去,帮他们守好门。 「王爷,表情严肃点。」 沐澂灏收了刚刚「打情骂俏」的表情,果然,温沫澜想,对方果然是在装吧。 施施然走到桌前,和王爷坐下聊。 沐澂灏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发现温沫澜波澜不惊的态度,看不出什么。 沐澂灏有些挫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想看一下王妃变脸。 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她颜色大变的。 上辈子沐澂灏看到过,让她第一次露出那样悲戚的表情,是在天盛五年的冬天。 洋洋洒洒的飘着初雪,那一年难得的大雪,骤变的天气滴水成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脚踩下去就会陷进整个脚踝。 王府里的人都在屋内烤火盆取暖,温沫澜穿着一身素色单衣,就那么直直的跪在雪里求情。 大半个下午都在外面跪着。 冻的青紫的的面庞,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是宁太妃心善,让人拿了个大氅给对方披上。 沐澂灏当时自问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他让人查了真相,侧妃小产,和王妃没有关系,确实是她的婢女自作主张。 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人人都在大雪天跪上一天就可以免除死罪。 那王府里,他还有什么威严可讲。 而且受害者还是他最宠爱的温侧妃,王妃的嫡亲妹妹,温染芊。 不管怎么说,这个婢女难逃一死。 太妃过来说情也被沐澂灏给挡了回去。 他不懂,为什么太妃会为了一个犯了错的婢女求情? 直到后来,沐澂灏才把一切了解清楚,但是,已经悔之晚矣! 温沫澜悲戚哀伤的面容还犹在昨日,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王妃,沐澂灏心中动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上手抱住对方。 手中控制不住的握拳,产生的刺痛,让沐澂灏回过神来。 随着对方的动作坐下,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怎么了。 上辈子虽说要报恩,却报错了恩,但要说动情也是没有的。 身为大沐王爷,他觉得报答恩人就是要酌情满足对方的愿望,温染芊想要嫁给他,也就顺手娶为侧妃,给她宠爱便是。 直到最后对方背叛了他,才知道,原来也不过是贪恋他的地位和权势。 可惜对方蠢得可以,不知道自己进入的是一个狼窝,还沾沾自喜。 等到大厦将倾时,就要了和离书,在新帝登基后,把他的罪状一一交给了新皇。 兵败被擒才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也幸好,他不懂情爱,没有真正栽在那个女人身上。 如今重活一世,他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会好好善待温沫澜的。 看着眼前好不容易娶到的王妃,沐澂灏眼里露出的温情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温沫澜只觉身上毛毛的,心说,五月份了,天还有转寒的时候? 「昨日和王妃谈过一番,深有感触,今日过来是想询问,王妃所说的妙计是?」 温沫澜摇头:「也不算什么妙计,只是缓解当下的僵局还是可以的。」 沐澂灏这次是真的惊讶,毕竟曾经也有谋士,这么多年也没有改变什么,反而让那些人越逼越紧:「哦?王妃是否有话要说?」 温沫澜嘆气,在古代,还有一点不好,就是说话太累,还拐弯抹角。 「王爷,您说话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读书少,听着有点累。」 见对方确实是这个意思,沐澂灏点点头,心里暗暗记下,以后尽量直击要处。 「其实,面对皇权,肯定不能硬碰硬。这君子有君子的路数,我们可以……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简而言之就是卖惨!」 怕对方不明白,解释道:「不是向皇帝卖惨,当然也要让自己看起来是惨兮兮的。 这样卖惨,主要是为了给外人看,给百姓看,让他们明白,我们被欺负的很惨。」 温沫澜看对方不说话,以为他觉得不妥:「你别看这个方法有点无赖,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第25页 沐澂灏点头:「王妃说的妙极,不知该处理……嗯,该怎么做呢?」想起温沫澜的话,沐澂灏说话尽量不那么官场。 温沫澜摆摆手:「这样的事,你来做不合适,你只要在关键时候沉默不言,摆足了受委屈的模样就好,剩下的我来做。」 温沫澜拍拍胸膛,自信极了。 这种伪白莲真绿茶的戏份她最喜欢了,以往看不下去古代动不动就哭唧唧坑人的戏码,今天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的和古人玩一玩。 这种事情不好提前策划,只能随机应变,所以他们没讨论该怎么谋划,只是随口又聊了聊。 昨日温沫澜找太妃,央求对方陪她出去逛街,就算是她自己想出门,沐澂灏心里也是很感激的。 母妃因为他的事情,委曲求全一直呆在王府里,常年闭门不出,御医偶尔来把平安脉,都会和他说,太妃久居府内,心思郁结,若是长此以往,恐不太好…… 正是担心母妃的身体,沐澂灏在江湖中秘密寻来一位李神医。 这位神医当时正遭仇家追杀,恰好被他找到,救了下来,后来为了报恩,就成了王府里的府医。 沐澂灏在府里给他专门辟了一个院子,买了几个嘴严的药童,院子里种的都是草药,据说还有一些毒草毒蛇什么的。 为了王府的安全,周围的几个院子都没有住人,沐澂灏要找他,也是让影卫飞檐在屋顶上给对方传信。 李神医来到王府也给太妃诊了脉,和太医说的出入不大。 不过李神医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最好让太妃多出门,心情好了病自然就有所缓解。 开药吃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根治不了。 沐澂灏不止一次劝过,但是太妃不想给儿子添麻烦,无论如何都不想出门。 结果,王妃来了一月,就只是在太妃面前露了两次脸,太妃竟然被说动,愿意出门了。 沐澂灏的内心哪能不激动! 上一世他刚刚起事,太妃因为整日担惊受怕,心力交瘁,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就去世了。 这一世,沐澂灏要把每个人的命都牢牢护住,不让她们受一丝伤害。 温沫澜这次能劝动太妃,他很感激,也很欢喜。 看王妃的眼神更温柔了。 温沫澜搓搓胳膊上的冷意,疑惑的看着对方:「怎么了?」 「谢谢你能劝母妃出门。」 温沫澜一拍桌子:「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看对方被自己豪爽的一拍,似乎是吓到了,吓到了好啊,省的对方老是没事就往安竹苑跑。 拍拍对方肩膀:「放心吧,我们是合作者,举手之劳而已。」 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其实她是对外面有兴趣,才去找太妃的。 古代女子出门实在不方便,不过是天方夜谭,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所以只能让太妃带她出门。 温沫澜摸摸鼻子,心里有点发虚。 感受了下刚刚王妃拍了下他肩膀的感觉,沐澂灏眸色暗了一瞬。 他刚刚竟然有一种,想要王妃再拍他一下的冲动。 *** 因为温沫澜身体不好,宁太妃特意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过了两日,太妃身边的常嬷嬷过来:「王妃,太妃让奴婢过来问一句,明日出门可好?」 温沫澜以后不用维持人设,一时高兴:「好的嬷嬷,和太妃说,明儿一早我就过去。」 人设已经崩了,温沫澜不露齿的笑笑,若是起疑就起疑吧。 经纪人不在身边耳提面命,温沫澜的人设已经维持不起来了。 常嬷嬷回去回话的时候对于王妃的变化,不知道要不要和太妃说,想着明日就会出门,多一日的忧虑反而不好,就没有说,只是回了话。 第二日早晨,对于可以出门逛街,虽然温沫澜很懒,但是充满着对古代的新奇,还是挺兴奋的,一早就起来了。 着一个丫鬟去宁心苑看看,若是太妃起了,就回来告诉她。 温沫澜让红樱给她挑一件去年穿过的衣裙,红樱不解:「小姐,为什么要穿以前衣裙啊,已经过时了,要是让太妃看见会不会不太好?」 第15章 七画散人 温沫澜点点红樱的额头:「学学人家英久,处事不惊,哪里这么多为什么。」 英久在一旁低头说道:「王妃做什么事自然有您的道理,奴婢做下人的不能过问。」 「好了好了,不要奴婢奴婢的,我听着不舒服,在外面这样就算了,在我面前尽量放松点,我喜欢说话活泼的。」 英久点头:「是王妃。」 「你们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带你们出去看戏。」 红樱和英久对视一眼,猜不透王妃的心思,还是乖乖做好一个丫鬟吧。 梳洗换好衣服,温沫澜吃完早膳没多久。 到太妃那里查探的小丫鬟和另一个丫鬟回来了。 另一个是宁太妃身边的大丫鬟,朝王妃福了福身:「王妃,太妃说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可以出门。」 对方礼数周到,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瞧着长相也是平庸,不是那种跋扈的丫鬟。 原本还有些虎视眈眈的红樱,瞧着对方没有什么不敬的态度,一根筋的脑袋,不再苦大仇深的在小姐面前堵着,把人露了出来。 第26页 眼瞅着红樱从眼前退到了一边,温沫澜心里笑笑:「有劳姑娘了,现在就过去吧。」 「王妃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几个人沿着青石小路,穿过几道拱门,走了几个迴廊,一道一道,眼见的王府的面积就比温府大多了。 回想起现代寸土寸金的房价,温沫澜也不由得感慨一番。 丫鬟在前头引路,她们没有去宁心苑,而是直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门口有一辆大一点的马车,瞧着外面漆木有些旧了,温沫澜再一次清楚的看到王府的情势。 从歷史上的多个例子来看,过不了几年,估计王府都会不復存在了吧。 红樱扶着自家小姐踩着马车墩子上了马车,车里坐着仍然风韵犹存的宁太妃。 稍稍一打扮,太妃的姿容更加秀雅绝俗。 曾经的宁太妃,用「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来形容她的美色都不为过,如今久居后宅,脸色憔悴了些,但也称得上病美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温沫澜未施粉黛,髮髻也是简单梳梳,髮饰简单大气。 她们要去闹市街,透过马车的小窗朝外面看去,街道两旁有一些小摊贩,街上吵吵闹闹的,但胜在干净。 就是治安不太好,她们坐在马车上,外面纵马行车的会避让,但是那些百姓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差点被马蹄踢中,还有百姓被一个赶车的马鞭抽到,看的温沫澜眉头一皱。 怪不得没看到孩子,这么吓人的街道,大人哪里敢让孩子上街。 太妃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眼里可见的心疼和些许愤怒。 马车走过了一段路程,马车里没有就刚刚的一幕说起什么,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温沫澜揽着太妃的胳膊说道:「母妃,我们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不要想一些不开心的事了,一切有夫君在呢!」 太妃拍了拍温沫澜都手,嘆了口气:「也是,那我们不想别的了。」 太妃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儿媳的装扮,倒没有那些婆婆觉得儿媳穿的太过时,丢了她儿子的脸。 不过,这穿的也太素净了,衣服的花色显然不是最近长安城里流行的,髮髻简便,就连珠花都没有,只挽了个簪头一颗宝石的木簪。 曾是皇宫里的妃嫔,什么宝贝没见过,这个木簪确实价值连城,但别人看不出来啊,还是素颜出行,就连太妃都略微擦了点粉。 总之,温沫澜这一身行头只有一个字,素。 「你想去哪里逛逛?」 「母妃,咱们先去城里最大的布庄看看吧。」 外面赶车的车夫听到主人的命令,改道去了同记布庄。 店里有两层楼,第一层接待的是平民百姓,第二层接待的是达官显贵之流。 太妃和温沫澜刚从车上下来,里面招唿的人就出来了,是个年纪青涩的小姑娘:「两位贵客,楼上请。」 即使同记布庄日进斗金,招待人的工夫却是一流,不会因为客人看了半天没买就甩脸子。 也不会因为对方穿的寒酸就看不起,屹立长安城不倒也是有原因的。 上了楼,温沫澜没有让对方把她们引进包厢,而是站在二楼的大堂,和那些稍显富贵的商贾夫人一起看布匹挑花样。 旁边自来熟的一位胖夫人,看到一位漂亮的姑娘陪在一位美妇旁边,以为对方是母女,走到跟前和人家搭话。 「这位夫人,这是您千金吗?长的真是绝美!」 她娘家家里正好有一个刚考出功名的外甥,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太妃不知道自家儿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看到这么快就有人过来搭话,温沫澜温柔的笑笑:「夫人安好,旁边这位是我婆婆,您也是出来看布料的吗?」 虽然听到对方已经嫁人心中有些失望,不过这姑娘说话如沐春风,听着就让人舒服,不由自主的就多聊了几句。 「是啊,不过你们怎么不去个包厢啊,在包厢里面选可比外面的更好。」 看对方穿的虽然是过时的花样,但料子很不错,看这一身的行头气质,应该是官宦人家,胖夫人在心里想着。 对方已经上了钩,温沫澜故作有些尴尬的说道:「夫人,实不相瞒,家中有些拮据,所以……能省则省吧。」 胖夫人有些吃惊,这包厢的钱也就二两银子,再省也省不出个花来啊? 不过,看看对面两人的衣着,锦衣料子虽贵,但若是临清货时去买,确实会便宜不少,胖夫人以为对方买的是次品,只能勉强维持一下官爵人家的模样。 心疼的为两位美人嘆息了一声,如斯美人,让她这个女人看了都欢喜,嫁入这种没落的家族里,真是可惜了。 没有太多的阴谋论,胖夫人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直接问道:「不知道你们是哪家哪户的人啊?我经常出门怎么都没见过你们呀。」 若是见过,可不会让这么美的姑娘嫁进那样的人家里! 温沫澜假装为难,转头看了眼太妃,太妃看温沫澜没有透露什么不该说的,也就说了实情:「不瞒这位夫人,我们是安王府的人,安王就是我的儿子。」 胖夫人睁大眼睛,看了面前两人好几眼,怪不得人长的这么美,原来是太妃和王妃啊! 第27页 回过神来的胖夫人想躬身行礼,被太妃给阻止了:「今日出来陪媳妇逛逛,她年纪小不懂事,瞎说的,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胖夫人摇摇头:「太妃娘娘,不敢称您一句夫人。」 太妃笑笑:「刚刚和我儿媳聊的这么愉快,这么到我这里就这么拘谨了?」 胖夫人擦擦额头的汗,刚刚也不知道您是太妃啊! 胖夫人吓得没说话,也不敢转身直接离开。 气氛胶着,太妃也不想看布料了,直接拉着温沫澜要走。 结果温沫澜走是走了,声音一点没减小:「母妃,刚刚儿媳也没说错嘛,就是这个样子嘛!」 后面传来太妃小声训斥的声音,众人就听不到了。 整个二楼的人不少,刚刚她们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导致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没听见的人也被传开听到了。 一时间,安王府穷的连包厢钱都付不起的流言就传开了。 接下来温沫澜没有央求太妃去别的地方,宁太妃也没问她,两人默契的回了王府。 回府后,太妃也没把温沫澜叫过去问话什么的,温沫澜心里有些犯嘀咕。 到底是利用人家,还丢了王府的面子,温沫澜怕太妃真的生气,赶紧叫红樱拿钥匙。 把英久也一併拉进小库房里,挑几样东西给太妃赔罪。 太妃回到宁心苑,常嬷嬷没有跟着她们进同记布庄,跟着的是几个小丫鬟。 太妃就把在布庄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常嬷嬷。 常嬷嬷是太妃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太妃的嬷嬷了,年纪大了脑袋不怎么灵光:「王妃此举是为了什么?」 太妃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没什么,就是小孩子的一些把戏而已,不会影响到王爷。」 「那就好,只要不影响王爷就行。」 常嬷嬷看着常年锁眉的太妃,今日竟然舒展开来,感慨道:「看来王妃真的有一下子。」 「怎么说?」没想到常嬷嬷会夸对方的太妃,吃惊道。 「您瞧,您现在的表情多生动,以前老是愁眉苦脸的,都不好看了。」 太妃笑道:「常嬷嬷,你不也是一样,如今都会打趣我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一个小丫鬟通报:「太妃娘娘,王妃差人拿了些东西给娘娘送过来。」 太妃应声,让常嬷嬷把东西拿进来,是一个长长的盒子,太妃拿到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幅画。 太妃把画拿出来,打开看了一下,不由得惊嘆出声。 常嬷嬷凑近一看,发现竟然是七画散人的一幅真迹,也很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东施效颦,仿八大山人编了个七画散人的名。 第16章 谣言 太妃把东西收起来,随后一想就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了,原来是怕自己生气。 不过这礼送的确实贴切,太妃心里高兴,面上就显露了出来,常嬷嬷看到太妃这么开心,站在一旁默默伺候。 原本温沫澜不知道送太妃什么,才能让对方开心,想着女人都喜欢珠宝首饰,挑一箱送过去算了。 转念又觉得这样太过敷衍,若是太妃就是那种不喜珠宝的奇女子呢! 她还和沐澂灏签了契约,答应好好照顾对方母妃,如今不能食言。 英久是王府的人,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些王妃的喜好:「英久,你知道太妃喜欢什么吗?」 但是英久只是王府的一名影卫,哪里知道主人家的喜好,摇摇头:「王妃,奴婢不知。」 没办法,温沫澜只能自己想,后来还是红樱从赵嬷嬷口中问了出来。 原来,先皇在的时候,格外宠爱安王的母妃,就是如今的宁太妃。 宁太妃喜欢七画散人的画作,先皇就举国之力为她寻找七画散人的真迹。 七画散人是大沐王朝开国皇帝时期的一位画师,每一种类型的画作只画七幅。比如,山水的画七幅,花鸟的画七幅,闹市的画七幅等。 宁太妃最喜欢七画散人的仕女图,当年,先皇张贴皇榜也只寻到了六幅,还差最后一幅没找到,就驾崩了。 正巧,温沫澜之前清点嫁妆,重新抄写礼单的时候发现,她的嫁妆里正好有一幅仕女图系列的画。 娘亲留下来的嫁妆,都是外祖的家产换来的。 外祖是个商人,不可能买回来一幅假画,温沫澜就把画单独取了出来,让红樱给太妃送了过去,希望不要介意今天,她利用对方的事情。 对于小孩子的哭哭闹闹,太妃本来就不生气,而且这位王妃说不准就是王府未来冲出牢笼的突破口,她是很高兴的。 一时高兴就忘了安抚一下儿媳,让人家误以为她不开心了。 太妃让人把自己首饰盒里最里面的那个玉镯拿出来,包起来让人给王妃送过去:「就说,是太妃送来给王妃压惊的。」 等温沫澜收到东西,确认太妃并没有生气,这件事才算翻过篇儿去。 * 日子一天天变暖,百姓也有闲心出来唠嗑聊天,慢慢的那股谣言就传到了后宫。 太后身边一个泡茶的宫女,叫采荷,偶然间听到几个洒扫宫女的闲聊:「陛下和安王爷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之前安王受了那么重的伤,陛下没有奖赏对方,还随便给对方赐婚了一位工部尚书的女儿。」 第28页 「可不是嘛,那位姑娘不知道长什么样,听说是因为貌丑无盐特别吓人,所以才不敢出门。」 「然后就被赐婚给安王爷了,真是让人愤愤不平!」另一个宫女如是说道。 其中一个小太监悄声说:「而且,陛下厌恶安王爷,还不给人家发俸禄,王府穷的比咱们这些太监宫女还不如。 只能靠这位新娶的王妃接济,陛下对自己的亲侄子都这么不好,可见德行有亏,对百姓也就……」 几个小宫女太监闲聊着,还兀自嘆气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自己受了迫害呢! 采荷听他们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都快信了。 当然,身为太后身边的二等宫女,一些皇室秘辛她还是知晓的,事实,大部分确实如此。 采荷赶紧回宫禀报太后,太后听到采荷的话,直接把手里的青玉茶盏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仁寿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霎时间跪倒一片,都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太后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的怒气,让一旁帮自己顺气的採莲出去,把侍卫叫进来,吩咐他去办一件事。 太后让嬷嬷给刚刚呆在殿里的几个伺候的人紧紧弦,免得他们出去乱说,省的外面不知道又传出什么谣言来。 仁寿宫这才驱散刚刚那股渗人的寒意,重新恢復日常的进出。 但皇帝还是听说太后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来仁寿宫请安就看到太后戴着紫绣抹额,侧躺在床榻上。 脸上止不住的倦容,一旁的嬷嬷还在给太后揉着额角。 「母后这是怎么了?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儿子在养心殿都得到了消息。」 太后撑着疲累的身子,不想拿那些糟心的玩意污了皇帝的耳朵:「有个宫女笨手笨脚的,把哀家最喜欢的一个茶盏打碎了,一时太过生气罢了。」 崇德帝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情就好:「母后和那些个奴才计较什么,让人狠狠教训就是,累到自己就不好了。」 「是,哀家省的,皇帝也不要太累了。」 母子俩一顿客套,崇德帝出了仁寿宫,回到养心殿。 把身旁的小顺子叫过来,他可不信母后生了这么大的气只是因为打碎了茶盏。 「去查查太后今日为何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是,奴才遵命。」 …… 这几日谣言一度甚嚣尘上,等差不多的时候,沐澂灏吩咐沐风,动手麻利点,把谣言降下来,别让上面的人发现了什么端倪。 沐风出去办事,沐澂灏自己去了安竹苑,两人在内室里聊了半天。 温沫澜把那天出门和一位夫人的谈话说给他听,不过她也没想到,沐澂灏并没有趁机散播谣言,外面就愈演愈烈成了这样,可见百姓平时对皇帝积怨已久。 「王爷,你说实话,对于上面那个位置你有什么想法?」 或许没有人不会对权利如此吸引人的位置动心吧,就连她的世界里,歷史上也出现过一位女皇帝。 听了王妃的话,沐澂灏回想起,上辈子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到处都是厮杀砍戮。 遍地无人认领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沐的每一寸土地,是这个国家有史以来最悲惨的时刻。 藩王乱斗,饿殍无数,他以为成功上位可以阻止这一切,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 沐澂灏没有那个能力管理一个国家,也没有能力做到那个位子上。 只有尝过了失败,才知道那份东西不属于自己。 沐澂灏语气平静的说:「想过又如何,没想过又怎样。」 对方的话语里听不出真实的想法,温沫澜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个被压制如此的王爷,竟然这么能忍,温沫澜还是有些敬佩他的。 她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好吧,不过这个谣言,不管怎样都不能任由它发展。」 沐澂灏笑着看了她一眼:「我已经让沐风去处理了。」 「嗯,已经解决了,那你过来……额,有什么事吗?」温沫澜是想问,那你过来干什么,但是那样说有点伤了王爷大男人的自尊心,所以没有说出口。 对方摇摇头:「没有事我就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每次来都有事,我就以为你有事找我。」 其实想过来寻求王妃夸赞的沐澂灏,被噎了一下。 不过,王妃「天真单纯」的样子和其他女人一点儿也不一样,只为了看这一眼,他也愿意来。 终于知道,为什么他那些同僚这么喜欢去烟雨楼了,恨不得住在里面似的,真的很吸引人啊! 呸呸,沐澂灏把这个念头从脑中剔除出去,他怎么能拿王妃和那些人对比。 不不,是除了母妃以外,谁都比不了王妃,沐澂灏心中想到,脸上不由自主就带出了十分柔和的表情。 搞得温沫澜以为对方是发春了呢! 抖抖身上的不适感,再一瞧,果然是自己看花了眼,沐澂灏的脸色已经恢復了往常的模样。。 「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告诉你。」 「嗯,什么事?」 回想起上一世,温沫澜在楚国公的寿宴上手弹一曲,被楚国公拍掌称赞,也让楚黎轩对她动了情。 对于楚黎轩,沐澂灏内心是有些复杂的,有恨吗? 第29页 恨他打破自己的皇帝梦?恨他囚禁自己三年? 准确来说并没有,沐澂灏若是真的有恨,那也是对他自己。 这一世,沐澂灏不想让温沫澜前去,并不是恨楚黎轩,而是前世的那抹男女之间的心思作祟。 但是,沐澂灏再不开心,再不愿,也不能不让温沫澜去。 毕竟身为安王爷的王妃,楚国公的寿宴没有去参加,那些人不会明面上说他们安王府失了礼数,只会觉得这个王妃不讨王爷喜欢,被厌弃了。 这样的流言传出来,对王妃的名声损毁,往后要弥补回来,十分艰难,而且沐澂灏也不想对方被外面这样误解。 「楚国公九月份会办一场寿宴,到时我们王府的女眷,你肯定是要去的,估计会面对那些达官贵人的刁难。」 害,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吓了她一跳。 长舒一口气,温沫澜开口道:「没事,到时候你派一个认识人全的丫鬟给我,我好见机行事。而且,母妃也许会去,你不用担心。」 看到对方这么自信的笑容,沐澂灏也跟着笑了起来。 「哦对了……」温沫澜想到什么。 第17章 寿宴 「什么?」 「到时候肯定要送礼,你打算送什么?」 「楚国公是武将出身,送他一把好的兵器最好。」 温沫澜眼睛一亮:「我们俩是不是只用准备一份?」 沐澂灏点点头:「自然是如此。」 「我的嫁妆里有合适的,到时候我去小库房把那把锋利的匕首拿出来,你就当作贺礼送给楚国公,这样就省很多钱了。」 对方摇头失笑,温沫澜嫁妆里的匕首肯定是价值连城,比他王府准备的东西不遑多让,哪里省钱了? 想着沐澂灏就把话问了出来。 「你不懂,这些无价之宝留着也是留着,要是让你去卖钱,你捨得吗?肯定是不捨得,留着也没用,送人正好,还省钱了。」 似乎说的很有道理,沐澂灏成功被洗脑了,不过从侧面也发现了,温沫澜是个小财奴。 王爷笑笑,又发现对方一个小特点。 * 皇宫里。 太后和皇帝都查到了这个谣言的来源,是安王新过门的王妃。 安王妃陪着太妃出门买布料,竟然当众在人前哭穷。 言说王府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连包厢钱都拿不出来。 流言在百姓嘴里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凶,到了宫里就是他们听到的那个样子。 据说,当时太妃听到王妃那样说话,吓得脸都煞白,东西还没买就拉着人急急忙忙走了。 回府就直接病倒,请了好几位大夫都没用。 连王妃也病了,大半个月没有动静传出来,人也不敢出门。 皇帝让人去运作,正好和沐澂灏派的人一起,慢慢的谣言才平息下来。 太后听到事情的原委,不知是生气还是好笑。 没想到千辛万苦选出来好拿捏的安王妃,到头来却是个这么蠢的。 当初看着唯唯诺诺的,说不准就是被温尚书养废了,说话这么不过脑子。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王府的日子真的很清苦,所以那个傻的才会什么都说出来。 就是不知道消息上说的病了是真的假的,不过,这次确实只能便宜他们了。 皇帝看到手上查到的消息,一下就把信扔在地上,冷笑一声。 他比太后想的多,纵使也觉得这个安王妃没有脑子,但保不齐是有人唆使。 至于没有查到,是否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崇德帝眯了眯眼,到底是真的没有,还是自己的人太废没有查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次谣言吃的亏,皇帝都只能咬碎了牙齿和血吞。 总不能真的去找安王的不愉快,否则那些御史大夫又得可着劲的弹劾他。 捏了捏眉心,崇德帝只能继续处理政务。 **** 王府的生活就在温沫澜和沐澂灏时不时的互损、逗弄下过去了。 沐澂灏见到了越来越多模样的王妃,对她的感情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楚国公办六十大寿,早在两月前就把请帖发给了各位官员勛贵。 楚国公在府邸内大摆筵席,届时皇帝皇后也会过去。 毕竟大沐朝的武将国公爷,一家几代都死在了战场上,国公爷的父亲、弟弟、儿子都是战死在边疆,如今只有楚黎轩一个孙儿。 好在这个孙子对打仗不感兴趣,反而搞起文举,通过科举仕途考进了翰林院。 如今才二十四岁,已经是一名翰林侍讲学士,从五品的官职。 在一众青年才俊里,升官可谓是极为迅速,同时也是那些郡主小姐们心怡的对象。 就连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公主瑶嘉,对他也是青睐有加。 可惜,这个楚黎轩对哪一位都是彬彬有礼,毫无特殊对待,惹得一众小姐暗自神伤又越挫越勇,很多公子才俊对他都是恨得牙痒痒。 宴会这日,木管家还是准备的之前那辆稍显破旧的马车,太妃不想参加这次宴会,温沫澜磨了好久都没用,最后只能拿着贺礼和沐澂灏坐在马车里。 看着气鼓鼓的王妃,沐澂灏安慰她:「母妃担心上次的事情会连累到我们,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第30页 「我知道。」温沫澜垂头丧气的说道,就是因为知道,她才自责。 早在太妃称病,让她也呆在府里不要出门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那次出门的计划可以说是她早上一时兴起决定的,后来她还沾沾自喜和红樱分享。 红樱只知道,小姐开心了她就开心,也跟着傻乐。 其实,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最不用承担责任的就是她了。 这些日子温沫澜一直在反思,也承认自己有些冲动,害的太妃不能出门,温沫澜十分沮丧。 沐澂灏见不得喜欢的人这么不开心,想要把那点忧愁的心情从王妃脸上散去。 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沐澂灏细细想过,结果就是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重生回来,沐澂灏眼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对方,如果这都不叫喜欢,他真的不知道情爱究竟是什么。 所以,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没有询问过温沫澜的意见,沐澂灏直接把人轻轻抱进怀里。 一下子埋进一个俊帅男子的胸膛,满满的荷尔蒙气息,加上淡淡的薰香,和她衣服上的花香一点儿也不一样。 温沫澜一时怔住,也忘记了挣扎,等她缓过神来,已经抱了有一会儿了。 温沫澜一个激灵,差点勐地把对方推出去,只是手碰上对方的衣服,突然觉得心里十分的温暖。 心想,这个拥抱,就当作她穿越过来的一个暂时港湾吧。 两人静静的在马车中独处,外面的吵闹声没有影响他们,直到车夫喊了一声:「王爷王妃,国公府到了。」 两人才如梦初醒,放开对方正襟危坐起来,温沫澜的脸有点烧,干咳两声,佯装镇定的下了马车。 但是脸上的红晕没有散去,毕竟和一个男人抱了大半天,还是有些羞涩的。 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以往对于异性的接触她都是避如蛇蝎。 所以温沫澜接的戏里面,从来没有亲密戏。 对于温沫澜害羞的模样,沐澂灏抿嘴笑了起来,一直到楚国公面前,即使竭力压制还是能让人看出来是在傻笑,温沫澜还在唾弃刚刚沉迷美色的自己,一时之间也没发现沐澂灏的异常。 从沐风那里接过装着匕首的盒子,递给专门收礼的管事,和温沫澜一起抬手简单说了句吉祥话:「祝国公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国公拿过贺礼,看用盒子装着的大小,心中猜测,抬头看了眼沐澂灏:「安王莫怪罪,这里面的东西可是匕首?」 沐澂灏一笑:「送给国公爷的贺礼,就是您的东西,您打开看看就是了。」 楚国公摸着鬍子豪爽一笑:「好,那我要好好看看,你小子给我准备的什么贺礼。」 打开盒子,就看到里面躺着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 拿在手里,估摸着份量和手感,楚国公就感觉不是凡品。 将匕首从刀鞘中拔出,露出里面寒光凛冽的刀刃,弹了一下刀尖,铿锵作响。 揪根头髮吹上去,哦豁,真的是吹发即断! 楚国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仔细翻看匕首的刀柄,终于在内侧找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记号,上面写着用特殊文字刻画的鸣刀二字。 竟然真的是鸣刀! 楚国公暗暗吃惊,他还以为这是仿品呢! 「好啊你小子,真是找到宝贝了,不过不识货,便宜老夫我了。」 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老顽童,沐澂灏笑无奈,对方朝堂中立的狡猾本事,不是白经营这么多年的。 重生归来的时候,沐澂灏不是没有想过寻求楚家的帮助,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一是老国公和稀泥的本事太强,战线脱的长了,对他反而不利,还会让皇帝发现。 二是那个时候只想着先好好把王妃娶回家再作其他打算。 三是因为楚黎轩的关系,上辈子对方喜欢温沫澜。 虽然二人没有太多交集,也不可能有什么私情,但他看见对方就是不爽。 或许这个时候,沐澂灏对于温沫澜的感情就不一样了吧,以至于后来真的陷了进去。 这般想着,看到面前拿着匕首把玩爱不释手的老国公,这次也许可以借着王妃的手接近楚国公? 沐澂灏失笑,没想到今生做什么事都要借王妃的手出去,也算是天道好轮迴。 老国公看着安王这个傻小子站在那里兀自傻笑什么,就问了出来:「你小子傻笑什么呢?」 「啊?」沐澂灏没听见,有些茫然。 老国公嘴角一耷拉,无语的看了沐澂灏一眼,沖他摆手:「没事,拜完了就走吧,我还要看下一个人的贺礼呢。」 好吧,拿完好处就丢,沐澂灏刚刚是怎么觉得能和对方结为同盟的呢? 两人从老国公面前退了下去,因为男席和女席是分开的,所以沐澂灏不能一直陪在温沫澜的身边。 叮嘱王妃道:「我已经让人对英久做了特训,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尽量让自己的酒杯在视线范围内,别人敬的不要喝,还有……」 温沫澜失笑,这些把戏都是她们娱乐圈玩剩下的了,眉头一挑:「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有英久在还不放心?再说了,我可是有秘密武器的,不用担心我,王爷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第18章 曲子 第31页 无奈的点头,对于王妃的教诲,沐澂灏都记在心里,想到上辈子也没出什么岔子,如今有英久在,应该问题不大。 沐澂灏只好依依不捨的看着温沫澜走到女席去,而对方就这么不回头的转了过去。 王爷嘆口气,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有点伤心啊。 瑶嘉公主站在不远处,亲眼看着安王送了贺礼,楚国公直接当着众人面打开,喜笑颜开的模样。 还对安王大声称赞,连轩哥哥都被叫了过去,看那把丑兮兮的破匕首。 瑶嘉气的在原地剁了剁脚,刚刚楚国公接过她的礼物时,也没有笑得这么开心啊! 想起来时祖母和她说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安王这么过分,竟然传播那样的谣言,还说父皇的坏话! 瑶嘉握紧拳头,她一定要给父皇出气,也让轩哥哥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哼」了一声,瑶嘉回到专门给自己准备的房间,整理一下衣裙,等宴会要开始时,才缓步出来。 国公府的园子修的大气浑成,颇有老国公上阵杀敌的磅礴气势,众人逛的起劲,就看到皇帝皇后亲自来给老国公送贺礼。 这已经算是给了臣子极大的面子,皇帝平日里非常忙,今日也是忙里偷闲,只略坐了坐就摆驾回宫。 到了宴席开始,众人知道皇帝走了,才放松下来。 一些女眷开始和周边熟识的闺阁朋友聊天,官员公子也和相识的同僚或者小伙伴饮酒玩乐。 等老寿星出来,做到上座,众人才停下交谈的话语,举起酒杯,祝老寿星寿辰大吉。 楚国公笑呵呵,底气很足,声音雄厚的传了过来:「坐坐,大家都坐。今天老夫六十大寿,劳烦各位捧场,大家吃好喝好,不用管我!」 底下有个会说话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老国公,今儿您过寿辰,不管您管谁啊,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 「对呀,老国公,今日您的寿辰,我们可都是来蹭吃蹭喝的呢!」 「哈哈哈,是啊……」 楚国公大嘴一张,鬍子一抖一抖的:「老夫还不是想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玩不要拘谨,你这小子竟然曲解老夫的意思!」 「爷爷,别贫了,快开始吧。」楚黎轩笑着看着老顽童的爷爷,怕他一时兴起,真较真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楚国公故意嘆口气,一副拿孙子没辙的模样:「行吧行吧,轩儿都这么说了,那就开始吧。」 宴席开始,下人们端着一个一个精緻可口的饭菜美酒,一道道的呈了上来。 席座分两旁,中央有个台子,先是皇帝赐来的舞女跳了一段开场舞。 众人欣赏着舞姿,吃着佳肴,喝着美酒。 不愧是皇宫里的舞女,跳的确实不错,有几个禁不住的青年都喝起了彩。 一场舞毕,还有几个热闹有趣的杂耍,楚国公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让人撤下去了。 以往没有大办,也是年年都看,没什么有趣的,还不如看那些小孩喝酒划拳呢。 楚黎轩看爷爷兴致缺缺,提议:「不如给这些青年才俊一个表现的机会?」 听了孙子的提议,楚国公看了两边坐着的席位,大手一拍,这主意不错。 还能给那群混小子们相个亲什么的,隐晦的看了孙子一眼,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娶亲。 老国公都要愁死了,奈何对方不动如山,他也不敢狠劝。 眼下这个机会就很不错,万一真有看对眼的呢? 越想越觉得可行的楚国公,吩咐下人给各家公子小姐通知一声,需要什么东西好去准备一下。 本来,楚黎轩是想着给一些青年才俊露脸的机会,切磋一下武艺文采,给爷爷看个逗闷。 没想到,自家老顽童只想着给自己相看姑娘,让那些千金小姐有才艺的也可以上去表演,这是把寿辰当成选秀了不成? 等他知道想要阻止的时候,瑶嘉公主坐在一旁,一脸的欢喜和贊同。 楚黎轩一看,算了,还是不要和皇家扯上太多的关系,便任由爷爷瞎搅和。 老国公让人把消息传到那些公子夫人那里,那些年轻人倒是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上场。 只是姑娘小姐们还是有些羞涩,后来还是公主殿下做第一个献艺的人。 对方拿了把琴出来,一出手就是一曲凤求凰,那乐声听来真如凤凰交飞,缠绵悱恻,缱绻有情。 情感强烈的表达,让一众夫人小姐都红了脸。 有了第一位,那些闺中的姑娘也慢慢大胆起来。 在几位公子表演完武剑、吹笛、书法等,有些才艺的小姐也上台跳起舞、唱起小曲儿,场面的氛围一下子热闹起来。 看着越来越热闹的宴席,楚国公捋了捋鬍鬚,笑得合不拢嘴。 再瞧瞧旁边坐着的孙儿,一脸漠然的坐着,老国公手劲一大,不小心薅掉了几根鬍鬚,疼得他嘴角一咧。 楚黎轩听到一阵抽气声,回头看到一脸狰狞的爷爷,忙问道:「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孙儿的询问,楚国公没说话,反而脸一板,不想理他。 楚黎轩无奈,他哪里不知道爷爷是要干嘛,只好顺着老人家意,面上带着一丝笑意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但是后面那些小姐的才艺根本比不上公主的那一曲,瑶嘉听到众人恭维的话,脸上露出些许骄傲的笑容,看着一个又一个世家小姐上台表演,但是迟迟不见安王妃现身。 第32页 瑶嘉故意干咳了一声:「听说安王堂哥新娶的王妃,才貌双全,不如今日让我们见识一下?」 虽然因为皇家的原因,瑶嘉讨厌安王,但是该有的礼数不会失,咬牙切齿的还是把堂哥二字叫了出来。 之前因为皇帝和皇后在宴席上,所以周边都安静异常,没有人闲的敢在这个时候刁难安王妃,把事情闹到明面上。 后来宴席开始,温沫澜一直呆在自己的位子上,该吃吃该喝喝,不参与他人的话题中,倒也平安无事。 就在温沫澜夹起一个肉丸放入口中时,听到有人叫安王妃,秉着用膳不浪费的原则,慢条斯理的嚼着口中的饭食。 她现在能吃不能吃的都可以吃了,不用担心减肥,也没有人在旁边唠叨她,所以温沫澜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众人听到公主的话,都往这边看过来,就看着安王妃不紧不慢的吃完嘴里的东西,才张口说道:「那妾身就献丑了。」 跟准备器具的小厮说一声,不一会儿就搬过来一张筝。 瑶嘉看到对方竟然用筝这个乐器,不由得眼底露出几分嫌弃。 倒不是这个乐器怎么样,只是琴曲多是阳春白雪,更宜让人觉得附庸风雅。 筝是下里巴人文化,皇宫里的公主自持风雅,就觉得这些配不上她,思想偏颇。 小厮把安王妃要的东西放好,温沫澜走到筝前坐下,拨弹两下试试音色。 楚黎轩看到这个女子不忙不慌的模样,一时起了兴趣,也想看看对方会弹出什么样的曲子。 坐在另一边的沐澂灏,没想到这一世王妃还是要当众弹曲。 不过比起上一世强多了,当时可是被众人逼上台前,只是时间过于久远,有些记不清了。 筝声响起。 众人慢慢随着乐声身临其境,好似陷入了织造者的回忆,与其共情往事。 眼前浮现一幅幅画面,好像看到了话本中才有的江湖生活。 快意恩仇,逍遥自在。 梦幻般的经歷,有潇洒肆意的江湖生活,有恩爱舒适的红尘生活…… 明月杳杳路迢迢,人老了,但心没有老。 即使对方不接受,却也忘不了放不下……人走了,散了,就如同流逝的河水,再也留不住。 英雄又如何,和平凡人一样,也会伤心,也会孤独…… 最后幡然醒悟,还是笑意江湖来的自在,暂时忘掉那些,仰天大笑潇洒一回,酒过迴肠让那些事情如云烟散去吧…… 江湖的快意,红尘的滚滚,有英雄气短,有儿女情长,世间万物,变化无常,留下了无尽的哀嘆和感慨…… 一曲终了。 众人从刚刚沉浸的乐声中醒过神来,一时都惊愣在原地。 喝彩欢唿声由第一个开头,后面接踵而至,上座的楚国公大声几句:「好好好!」 就连一旁的楚黎轩也投过来赞赏的目光,气的瑶嘉公主差点摔了眼前的酒杯,还是身旁的嬷嬷劝慰,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态。 其实温沫澜的技艺并没有如何的高超,只是其中饱含的情感被她解读演绎的淋漓尽致。 有些小姐夫人因为其中的孤独寂寥都留下了泪水,还有温沫澜本身酝酿出来的伤心之意。 其他青年公子看到的则是,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打打杀杀的快意潇洒,称兄道弟的豪情义气,盪气迴肠的英雄事迹…… 而老国公和楚黎轩看到的则是,一位江湖豪杰的一生,其中有逍遥有拘束,有柔情有孤独,有欣喜有悲伤,有豁达有遗憾,总之就是让他老人家赞不绝口! 第19章 楚黎轩 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能诠释出这么精彩的一首曲子。 老国公不是那种好乐之人,只是这首曲子让他听得心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武上他个百八十招。 后面的表演已经引不起楚国公的兴趣,草草吃了一些饭食就让客人自便,自己回练武场耍棍一番。 表演完,温沫澜抬头看了一眼男席上的沐澂灏,只见对方指了指身边的小厮,会意的下台,没有立刻回到席上去。 木言奉主子的命快步下席走到王妃身边,悄悄说:「王妃,王爷想和您一起到国公府里的园子逛一逛。」 抬头望去,就看到沐澂灏去了楚国公的面前,似乎是说的要游园的事情,老国公顺势告知众人,吃完饭食自去游园即可。 沐澂灏从席上下来,牵着自家王妃离了宴席,往园子中走去。 上首,楚黎轩看到那位表演的姑娘下了席,向爷爷说了一声,竟然也跟着去了。 不远处刚刚压下心中的怒气,一抬眼发现她的轩哥哥竟然不见了。 气的一摔筷子,不吃了,小脸上满是不高兴的模样,跟老国公告罪后就回了宫。 楚国公捋着鬍子,摇摇头,他是看出来瑶嘉公主对他孙儿有心思。 原本觉着扯进皇室里不妥,后来见孙儿迟迟不成婚,觉得公主也行,娇纵就娇纵吧。 结果,轩儿也不喜欢。 现在想想,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情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去决定吧。 两人走在青石道路上,两旁的风景也是无限风光,只是他们都没有心思看,温沫澜在想刚刚弹的曲子。 教导她的老师说她很有天赋,不过在感情表达上欠缺一二,今天能有这么大的突破,若是老师知道,一定乐开了花。 第33页 不过,看看身旁跟着的人,温沫澜抿了下唇,她的这次进步会不会和沐澂灏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人满脸苦恼,也是在想刚刚那场表演。 一看见楚黎轩那惊喜赞嘆的目光,沐澂灏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烦躁的不行。 上一世也是因为在宴会上献曲,使得楚黎轩对温沫澜产生一些别样的情绪,后来因为百般巧合偶遇,才发展成喜欢。 想着这些时日和王妃的相处,沐澂灏知道,温沫澜不是那种明知嫁人还会和外男接触的人,所以心里才更加生气。 气楚黎轩不守规矩,明知道是别人家的夫人,还如此作态。 也气自己,气他上辈子有眼无珠,这么大的宝贝放在身边竟然看不见。 两人走着,温沫澜就感觉旁边有一道极为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 刚想说什么,迎面走来一位丰神俊逸的男子,她知道对方是楚国公的孙儿楚黎轩,微笑示意了下,想要和王爷离去。 不想对方竟然直接开口说话:「没想到姑娘竟然就是安王妃,在下……」 话还没说完,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挡在面前,面上满脸的不高兴,楚黎轩这才看到,原来安王在旁边。 刚刚他抄近道走过来,正好看到温沫澜从拐角处出来,就急忙走过去。 没想到安王也在,看着对方不高兴的神色,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赔罪道:「没想到安王在陪王妃游玩,是楚某失礼了。」 沐澂灏阴沉着脸:「知道失礼,还不让路!」说着隔开两人的视线,把王妃护在身后,想要越过他继续往前。 「王爷,楚某只是想和王妃讨教一下那首曲子,没有其他意思。」 沐澂灏转头看了他一眼:「本王本来就没觉得什么,只是看到有人打扰本王和王妃,才有些恼怒,世子以为是什么?」 楚黎轩心里暗自一惊,没想到安王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且看他神色不似作伪,难道自己真的好心办了坏事? 犹犹豫豫间,对方已经离开了。 对着已经看不到人影的方向,楚黎轩收起温文尔雅的模样,笑容有一些玩味。 两人走的已经够远时,温沫澜一掌拍在沐澂灏背上,不过对方力气不大,沐澂灏只觉得她在挠痒痒。 「害,别生气,我明白的,放心吧,我们签了契约的,契约期间我不可能改嫁,你也不能纳妾,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你还想改嫁?」沐澂灏难得硬气一回。 看对方关注点有点歪,只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契约期内我不会和外人有接触,不会让什么流言蜚语满天飞的。」 「就算不在契约期内,本王也不许。」沐澂灏有点委屈。 「好吧,放心,不会的。」 「为什么?」沐澂灏眼睛一亮,不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暗喻。 「我不喜欢男人。」温沫澜耸肩道。 沐澂灏的眼睛眯了起来:「难道你喜欢女人?」 温沫澜摇摇头:「也不是,只是我不喜欢和男人接触。」 听到这个回答,沐澂灏笑了:「那你为什么不排斥和我接触?」 对方直勾勾的看过来,温沫澜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有一丝慌乱,赶紧移过脸去:「我、我觉得你很像兄弟。」 沐澂灏懵了一瞬,女子可以和男子处成兄弟吗? 不过,兄弟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沐澂灏暗自点头。 然后心里发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觉得刚刚那个人怎么样?」 「谁?」 「就是刚才挑拨离间那个。」沐澂灏咬牙切齿。 温沫澜失笑,沐澂灏还有点记仇:「不了,我不喜欢文绉绉的人,相处起来太累。」 「那,和本王相处起来累不累?」沐澂灏骄傲的抬脸。 温沫澜挑眉看他,那傲娇的小眼神,啧啧,一字一顿道:「自、大、狂。」 沐澂灏皱眉,自大狂什么意思? 看着人走远,沐澂灏回过味来:「王妃,自大狂是什么意思?别跑!」 「不跑等你来抓啊!」温沫澜回头一个鬼脸。 两人在园子里嘻笑打闹了好一会儿,渐渐有人的声音传过来,他们才停下。 整理一下自己衣物,迎着众人的目光,沐澂灏牵着自家的王妃回了王府。 今日的寿宴,对沐澂灏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对于温沫澜来说,是穿越以来最不用提心弔胆的开心时光。 一扫往日的忧思,早早的就睡下了。 看到回来一脸喜色的小姐,今日没有一个人呆在内室里涂涂写写,早早就上了床,红樱也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舒心的笑容。 英久发现这一变化,半夜悄悄传信,把这一发现告诉王爷。 沐澂灏听到影九汇报的事情,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情更加荡漾,让影九继续留在王妃身边守着,有事及时告诉他。 这时,影四从外面回来,沐澂灏问他:「事情调查清楚了?」 影四点头:「和主子说的分毫不差。」 「好,你去把假帐本偷出来,继续监视他们,尽量把事情压到明年正日。」 「是。」 透过窗棂,沐澂灏看着外面的满天星辰,空中挂着一轮明月,银辉撒在窗边,照亮了沐澂灏的神色。 第34页 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戾气,想起上一世在某人授意下,被栽赃陷害,诬陷定罪,关进牢狱。 若不是沐澂灏有父皇留下的影卫,差点就万劫不復。 今世他一定把这个陷阱原原本本的还回去,让害他的人一个个都困在里面挣扎,悔不当初! 随后想起英久的话,眼底的戾气蓦地消失,长吐一口气。 虽然不记得曾经在楚国公的宴席上,王妃弹了什么曲子,但他隐约想起,今日的曲子并未听过。 而且,在他的心底留下了如此不浅痕迹的曲子,他肯定忘不了,所以王妃的曲子是换了? 这就说明,一切都变了,而因此改变的原因,或许就和他有关。 沐澂灏柔和的笑了,他怎能不高兴? 看来,今日的收穫很大。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的时候,温沫澜睡得很舒适,只觉得精神饱满。 正好之前的计划一直没有实施,就从今天开始吧。 红樱一脸喜色的进来服侍小姐穿衣,温沫澜看她这么高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这么开心?」 红樱看了小姐一眼:「还不是和小姐您有关。」 「我?我有什么事?」 红樱笑道:「就是因为小姐开心,所以红樱就为小姐开心啊!」 温沫澜失笑,颳了刮对方的鼻子:「你呀!」 「对了,说到开心事,我们今天就开始锻鍊吧,这样,你小姐我的身体才会更棒!」 温沫澜抬起手臂想要秀秀自己的肱二头肌,突然想起自己弱弱的身体和古代女子的身份,放弃了。 能肆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很满足了,还是不要疯疯癫癫的,让人担心为好。 早膳吃了个半饱,休息一下,温沫澜穿着让红樱特意找的一身轻便衣衫。 站在院子里,把其他丫鬟婆子遣了出去,留红樱和英久在旁边,悠悠哉哉的练起了太极拳。 太极拳很养生,她现在太弱了,虽然经常喝药调养,吃药膳养身体。 但是昨天参加别人的寿宴,回来累的竟然那么早就睡了。 第20章 素盈 想要拥有现代世界的那副身体,还是尽快练起来比较好。 努力思索比划了好一会儿,温沫澜才重新捡起太极拳,纠正后,来来回回打了好几遍。 直到汗流下来,温沫澜才停止。 结果就是,把红樱心疼的不行,一直撅着嘴,好久都不主动和小姐说话。 温沫澜看着失笑,安慰她:「这是练来为着身体好的,我还没喊累呢,你怎么比我还生气的样子。」 红樱气鼓鼓的:「小姐,您可以慢慢练啊,看看早上您小脸煞白的模样,能不心疼嘛!」 「真有那么严重?」 「不信小姐问问英久,红樱还能骗您不成?」 一旁的英久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瞧着比之前有人情味多了。 「好吧,那以后我慢慢练,今天确实是我太急了,可以了吧红樱女士?」 红樱点点头,明明她说的就很对嘛,不过…… 「小姐,红樱女士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说你很厉害的意思。」 听到是在夸她,红樱不好意思的笑了。 过了两天,沐澂灏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后面还有侍卫搬进来的许多乐器,什么琵琶、箫、笛、瑟、琴、埙等都有。 一时间消息都传开了,眼看着王爷领着人去了王妃院子的方向,都炸开了锅。 王爷不会要纳新人,还想把人安排在安竹苑吧? 王爷的心可真大,下人们对于王妃怜悯的话语也说了出来。 早先就觉得王妃不受宠,结果王爷这么快就领了新人! 有感概、有怜悯、还有嘲讽的,不过都和她们没有关系。 让人通报了声,沐澂灏就把人带了进去,连着身后的一件件乐器,都让下人小心的拿了进来。 虽然温沫澜有些懵,但还是让人把东西放进专门的房间里。 她之前给自己的那架筝专门辟了间房,用作乐房,平时就放在那里,要用的时候在里面弹弹,或者让丫鬟给搬到院中的小亭里。 迎着微风,喝着小酒,唱着小曲,还挺惬意。 看着温沫澜迷茫的脸色,沐澂灏走过去解释道:「知晓你喜欢这些,我专门在乐坊买的,还请来一位女乐师,如果你想学习别的乐器,可以向她学习。」 温沫澜的神色在那一刻,瞬间就迸发出了喜悦的光芒,沐澂灏知道,自己这次的聪明用对地方了。 迫不及待的请这位女乐师坐下,和对方交谈起来,看的沐澂灏还有点吃醋,不过对方是个女流之辈,王爷大发慈悲的没有计较。 「你好……额,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民女素盈。」 本来叫素老师的,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古代,张口的话瞬间就变了:「那、那你都会什么乐器呀?」 「回王妃,琴、筝、瑟、琵琶略会一些,其他一些都是皮毛。」 「哇,你好厉害呀。」 素盈不好意思的一笑,没有说话。 她们做乐师的,都是从小开始学起练起,有天分的会被乐坊的师傅留下,没有天分的只能做打杂的或者被赶出去,毕竟乐坊不是收留孤儿的地方,所以十几年的勤学苦练,其中的艰辛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第35页 两人交流一番,王妃开始试弹,不一会儿,素盈就了解清楚了王妃的水平,筝的水平已经可以了,只要勤加练习就好。 王妃对琴会一些,琵琶也会一些,但是技艺欠佳,其他的就只能算知道,谈不上会。 不过这样的水平也让素盈吃惊了,如果不是王妃从小学习,那就是对方极有天分,剎那间素盈的表情就像伯乐看到千里马一样,眼中的欣赏和惜才溢了出来,比刚才公事公办的态度热情了许多。 两人交谈的更加热烈,丝毫没有管黑着脸站在一旁的王爷,沐澂灏放了半天冷气,见没人理他,只能独自气闷回去处理事务。 一下午的时间,温沫澜都在和素盈学习,坐的时间太长,勐一起来有些腰酸背痛的,只得缓缓。 若不是怕外面的人知道,乐师越制住在王妃的寝居,对素盈和王府都不利,温沫澜都想和对方抵足而眠了,只能将对方安置在自己旁边的屋子,以示对这位乐师的尊重。 安竹苑的人都知道素盈是王爷专门请来,说好听点是教王妃乐理,实则就是请来给王妃逗闷的。 消息在王府里已经传遍了,连碧和苑的几位美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对于这个受宠的王妃嫉妒的发狂。 但是,王爷从来没有宠幸过她们,连个名分都没有,即使呆在后院里生气,也没办法,只能干着急。 第二日。 王妃起来的时候,素盈已经起来了,梳洗后,坐在房里保养自己的双手。 对于乐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她们这双手,其次是喉咙,因为有时候是会需要她们唱曲的。 对于小姐礼重的人,红樱是不会怠慢的,敲响隔壁的门,红樱恭敬的请对方出来吃早膳。 本来,昨日坊主让她去给一位王妃做乐师时,素盈还心有忐忑,结果从昨儿下午到今日的情形,使她对自己龌蹉思想感到羞愧,也十分感念王妃的厚待。 「王妃,素盈只是一介平民,当不起王妃如此看重。」 等到布置饭菜的丫鬟都出了门之后,王妃才小声说道:「不怕你笑话,我本来还想叫你老师的,只是……」 听到王妃这句话,素盈直接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要跪下,她可当不起王妃的一句老师啊! 看到对方惶恐的模样,温沫澜赶紧扶起对方:「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才没有那样做!」 让对方赶紧坐下用膳:「你们都是有技艺的人,教导别人怎么当不起老师了?只是我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我只能尽量对你好。」 「而且,你也没有因此做什么呀?所以不要害怕,就算是王爷来了,知道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他也不会怪罪的。」 素盈这才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她真的没想到王妃竟然会有如此离经叛道的念头,幸好周围只有两个丫鬟,看两人波澜不惊的模样,应该是心腹,心中松了一口气。 两人吃了一碗粥,两笼灌汤包,都放下了筷子。 素盈有些疑惑,她其实并没有吃饱,只是做她们这一行的,不管怎么说都需要保持体型,但是王妃…… 看出素盈眼中的疑惑,温沫澜解释道:「一会儿我要锻鍊身体,所以不宜吃的过饱。」 想起红樱和英久要给她望风,不能跟着一起练,但是素盈没有事情啊! 「你要和我一起吗?」 素盈怔愣,迟疑了一瞬,就被温沫澜给拉了出去。 两人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衫,一起在院中,温沫澜手把手教对方练太极拳,边教边说:「等你学会了,我们再练十几天,然后慢慢加强强度,就可以跳一些简便的热身舞,我还会一种特别的锻鍊方法,府里没有人和我一起,现在正好,有你陪我……」 温沫澜笑容满面的和素盈说着这些事情,没有察觉不远处有人在看她们。 昨个清晨,温沫澜练完拳,英久就偷偷给王爷传了信,今早沐澂灏上完朝回来就去了王妃的安竹苑。 来到外面就看到丫鬟婆子被遣到了外面,偷偷熘进去就看到王妃和那位昨日请来的乐师,手里比划着名一些慢悠悠的动作。 从小练武的沐澂灏能看出来,这套动作轻灵、内外兼修、刚柔并济,确实很适合王妃。 不过,如果被那只手矫正动作的人是他就好了,沐澂灏摸着下巴想到。 温沫澜在院中练了多久,沐澂灏就站着看了多久。 直到结束了,沐澂灏才走出来,干咳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 结果,把温沫澜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谁呢? 转头一看,原来是沐澂灏,板着脸,佯装生气道:「你怎么进来都没有声音啊?」 沐澂灏也很委屈,他都站在这里这么久了,是对方太专注没有看见他,还怪他走路没声音! 被那幽怨的眼神一看,温沫澜心虚,没有继续说什么,毕竟她练得太极拳是这个世界没有的,刚刚也不过是在转移话题。 「你刚刚练得……」 「嗯?」温沫澜紧张的看着他。 沐澂灏看到王妃紧张的模样,有些好笑:「放心吧,挺适合你的。还有……」 「什么?」 「其实你不用把那些丫鬟赶出去,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们心里有数,与其这种明显有秘密似的被人发现,还不如主动让对方看到,反正一切有安王府,你不用担心。」 第36页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王爷您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刺对方一下的温沫澜,哼了一声,从对方身旁走过。 沐澂灏眨眨眼,一脸迷茫,他刚刚有说什么不对的话吗? 思量了下,语气温和,话语得体,没什么不好的意思啊,为什么王妃不高兴了? 素盈在一旁看到事情的经过,心里发笑,秉承着对王妃的看重和对僱主的交代,素盈做了回好人:「王爷,王妃不想让外人知道是不假,主要还是怕流言传出去对王府和王爷您的名声不利,结果……」 第21章 图纸 素盈顿了下:「您刚刚番话确实是对王妃好,但是在王妃眼里,只觉得是您不领情还怪她事多。」 沐澂灏恍然大悟,原来王妃气的是这个呀,沖对方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虽然沐澂灏明白温沫澜为什么生气,但是,他不会哄人啊! 「咳咳……嗯,王妃……」 温沫澜拿着湿帕子擦脸,抬头看他。 「我……」 「怎么了?」 看到对方吞吞吐吐的模样,温沫澜憋笑。其实素盈的话她听到了,本来不知道自己刚刚的状态是生气的,就是心里不太舒畅,经对方那么一说,回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原来自己是在生气吗? 不过,看到王爷竟然屈尊降贵来哄她,没什么气的她,那点郁气早就顺了,只是还想逗逗对方。 「王爷,您是不是不喜欢妾身啊?」温沫澜哀怨的看着他。 「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沐澂灏有点懵。 「那您还对人家那么凶,把人家说的怕死了。」然后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 还真的吓住了沐澂灏,对方一时手足无措:「抱、抱歉,是我不好。」 「那你以后还凶人家吗?」 「不、不凶了。」看到喜欢的人娇滴滴发出可爱委屈的声音,沐澂灏脑子乱乱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还离人家那么远?」温沫澜沖对方做了个wink,吓得对方连连后退,撞到了一个凳子,差点踉跄摔倒。 从没有经歷过这些的沐澂灏脸红脖子粗,直接跑了出去。 看着对方凌乱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温沫澜就是不厚道的笑了,嘴里嘟囔着,沐澂灏怎么这么有意思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上次被温沫澜逗得狠了,沐澂灏一直没有再来过。 而沐澂灏在那天被吓得跑出来后,就听到了屋内王妃的笑声,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再见王妃,只得日日早出晚归来消退那股子羞意。 忙碌了好几天,温沫澜还没怎么,沐澂灏就觉得有些想念了。 想想自家王妃,唱曲好看、弹筝好看、自信的说话好看、笑起来好看,就连平常喝茶拿筷的模样都是好看的。 满脑子都是王妃的沐澂灏,没有办法好好做事。 可是一有冲动想要去见对方,就被那天的逗弄给羞愧死。想让影卫把对方一言一行汇报给他,但是英久不便经常行动,其他影卫都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沐澂灏也不想自家王妃被别人看,只能歇了心思,想着过些日子找个藉口去找她吧。 这日,沐澂灏还没有找到藉口,王妃就差人过来请他,说有事情相商。 沐澂灏特别高兴,屁颠屁颠就去了。 到了安竹苑,一呢,温沫澜确实有事找他,二来也是要给王爷上次心血来潮的事情一个台阶下。 对方把一张图纸交给他,沐澂灏拿着手里的纸张,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上面画的是什么。 「这是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乐器,王爷能找人帮我把它制作出来吗?」 看着手上的图纸,很多地方都有着标註,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乐器,不过看註解,有经验的师傅应该可以做出来。沐澂灏点点头:「这么详细的图纸,放心吧,我会找人帮你做出来的。」 温沫澜点头。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被灼热的目光盯着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温沫澜败下阵来,恼怒道:「那你还不快去!」 沐澂灏笑笑,出去了。 等人已经走了,温沫澜揉揉有些红晕的脸,生气,对方竟然用美色勾引她,呸,流氓! 如果沐澂灏知道了,一定表清白,冤枉啊,他只是想看看王妃还有什么别的需要而已! 红樱进到内室,看到小姐红通通的脸:「呀,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舒服吗?」 温沫澜连忙摆手:「是我太热了,热的!」 「哦,好的小姐,我这就把窗子打开。」 拿着图纸从安竹苑出来,沐澂灏把东西交给沐风:「去找几个手艺精巧的工匠,让他们照着图纸把东西做出来。」 看着主子大喇喇的把图纸给他的模样,沐风拿到手里看了起来,发现东西有点怪看不出来是什么,还有被拆分出来,乱七八糟的零件。 「王爷,这什么东西啊?看着怪怪的。」 「问这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看着王爷没有开玩笑,不敢怠慢,沐风应声赶紧出府去办。 拿到图纸的工匠,看到立体、平面、细节、核心结构图,其中还有标註用木头还是铁器,什么材料最宜,工匠要是再做不出来,就不用做活了。 第37页 沐风不知道这份图纸需不需要保密,自作主张告诉工匠不能私下造这件东西,又派了专人盯着,不能让人藏起图纸或者抄录下来。 工匠们做这一行很久了,很懂规矩,也面对过很多奇葩的客人,已经习以为常,没有表示不满。 沐风找了好几个工匠一起研究赶工,图纸很详细,需要什么样的木制材料,王府把东西也准备的很齐全,所以工匠分工协作,做的很顺利,十日就把东西做好了。 沐澂灏把东西运过来的时候,温沫澜就看到院子里摆着一架简易的立式钢琴。 为什么在古代,温沫澜竟然能造出一台钢琴呢? 在前世的时候,温沫澜学的最久的还是钢琴,她的家里就有一架施坦威,所以对于钢琴的构造,她看了许多的视频,查了很多资料,还现场观摩过。 凭着出色的记忆力,她把一架钢琴从选材到一点点造出一架钢琴,歷经几个月的周期,她都一一参与,记在脑海里。 所以,可以说让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钢琴的哪一部分。 因为温沫澜要的急,虽然图纸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但还是做不到她想要的那个水平,只能先凑合用一下。 然后再给工匠们充足的时间,用几个月甚至几年,去造一架音色音质优良的三角钢琴。 把钢琴抬进室内,温沫澜边试边调音,发现工匠的手艺还不错,古代人的智慧真的是让人望尘莫及! 调好音之后,温沫澜迫不及待的弹了一首曲子,以前那种畅快舒适的感觉又回来了,看着一脸兴奋的沉浸在琴声中的温沫澜,沐澂灏的脸上也布满了笑意。 素盈是最惊艷的一个,她没想到王妃真的有能力造出来一个新的乐器,虽然之前对方一直竭力说在书上看到的,但是现在看王妃弹的那么得心应手,肯定是不知道练过多少次,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幸好,素盈不是个多嘴的人。 一曲终,抬头看到一脸惊愕的素盈,温沫澜邀请对方一起坐在条凳上,手把手教对方认音。 就算不是温沫澜如此天赋的人,也是在常年乐音的薰陶下学出来的乐师,素盈很认真的学习,记性也很好,不到一个时辰就上手了,然后弹的越来越熟练。 只是指法不太对,但无伤大雅。 没想到沐澂灏真的能够找人把东西做出来,温沫澜真的很开心,这次她没有忽视对方,给了沐澂灏一个大大的笑容就继续弹起琴来。 沐澂灏也不介意,反正王妃刚刚感谢他了,有如此进步的一幕,他就已经满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沐澂灏天天来安竹苑听王妃弹琴,搞得沐风和红樱都熟悉了。 「没想到王妃身边真是卧虎藏龙,你这个小丫鬟都会武功?」 红樱白了他一眼:「英久也会。」 「这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沐风总不能说,对方是个影卫,她不会武功,谁会? 「反正就是不一样!」 「你好无聊。」 沐风不要脸的说道:「没事,多说说就有聊了。」 「你没有事情做吗?」 沐风瞪大眼睛看着她:「我们的事情不就是保护王爷和王妃吗?」他指了指里面的人,正主在里面你侬我侬呢!哪里用得上他们? 红樱转过头,背对着他:「我不要和你说话。」 「为什么?」沐风不解道。 「小姐说了,对待花言巧语的男人,不能和对方说话。」 沐风被噎了一下,他哪里花言巧语了?论说话,他还不及王爷的一半功力呢! 沐风凑过去,在红樱旁边耳语道:「王妃说什么你都听啊!万一她是错的呢?」 「小姐才不会错!」红樱退到一边,大声争执道。 看到对方急了,沐风妥协:「好吧好吧,是我错了。不过,你为什么叫小姐,不叫王妃呢?」 红樱看了他一眼,皱眉不语。 「怎么了,不能说吗?」 红樱委屈道:「红樱改不过来。」 沐风乐了,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个答案,还想继续欺负她。 里面的琴声已经停了,温沫澜也就听到了红樱和沐风的对话,抬脸看向沐澂灏,控诉他,看看你的侍卫! 沐澂灏「咳咳」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沖外面喊了一声:「沐风,正当值说什么闲话呢!」 第22章 瑶嘉 沐风听到王爷吼他,赶紧站直了身体,不敢再逗王妃的侍女了。 听到沐风不再欺负红樱,沐澂灏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王妃,温沫澜这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他,继续弹了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素盈都会心照不宣的到另一个屋子呆着,把留给王爷和王妃。 作为一个被僱佣的乐师,这点自觉还是有的,也省了王爷的一番口舌。 崇德殿内,还在上着早朝。 「瑶嘉及笄礼,求着朕给她办个生辰,正好今年没有大肆办过什么宴席,擢礼部,韩尚书?」 「臣在。」 「这事就交给你了,写个章程出来先给朕瞧瞧。」 「臣,遵旨。」 皇帝要大办一位公主的及笄礼,底下的大臣都不敢说什么,怕触了霉头。 韩尚书有口难言,这公主办个生辰礼,不找后宫的娘娘,反而让他写章程,苦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脸。 第38页 至于沐澂灏,自从有了王妃,学会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今日王妃病了要陪,就是明日病没好还要陪。 户部的员外郎已经习惯了,反正照实上报就行,这种皇家的私密和他们这些小官员没有关系。 瑶嘉公主的生辰在十一月,一场秋雨一场寒,已经是要入冬的季节,树叶枯黄掉落,风儿吹在身上透着一股凉意。 外面下了一阵小雨,有些微凉,温沫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来,心里不开心,今天本来要教那些丫鬟跳广场舞来着,但是天公不作美,计划只能搁置了。 一件长袍突然从被人披在了身上:「窗口有风,站在这儿凉,怎么不多加件衣裳?」 老是忘记自己这具废柴身体,温沫澜讪讪:「忘了。」 不过,经过最近几月的锻鍊,这具身体只生了一次病,因为洗完澡没有擦干净头髮就睡了,导致第二天起床头昏脑胀,喉咙疼痛,鼻塞不畅,喝了好几天的苦药。 自那以后,温沫澜不敢随便糟蹋自己身体了,每日晨练都没有落下。 看对方愁眉不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沐澂灏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皇帝要给瑶嘉大办生辰,就在十一月月底。」 上一世没有发生这件事,瑶嘉的及笄礼只是后宫娘娘给她办了个小宴会,请了一些官爵夫人,不知道今年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就是上次刁难我的那个公主?」 沐澂灏点头:「对,你怎么看?」 「是皇帝主动要办的吗?」 「皇帝说,是瑶嘉请求的。」 温沫澜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如果是这样,多半是给公主相亲吧?今年好像是她的及笄礼。」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现在担心这么多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沐澂灏笑笑:「王妃的心态挺好。」 「哼,你是想说我没心没肺吗?」 「哪有,王妃怎么能这么想本王?」 「既来之则安之,着急也没用。而且,皇帝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大不了到时候不吃不喝。」 反正下药什么的就是这样的途径,温沫澜都看腻了,没什么新鲜的。 沐澂灏无奈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要说真怕也不至于,只是…… 看着自家王妃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明明是在担心对方,结果反被安慰了。 「还是多做些准备,到时候我让英久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温沫澜沉吟,也行,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嗯,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会随机应变的。」 看到对方重视起来,沐澂灏从怀里拿出一个样式精巧的簪子,示范给对方看,稍微用力一拔,簪花和簪棍分离,原来是一把簪刀。 「这是一把小型防身兵器,你戴着防身。」 温沫澜接过来,拔出来看看,刀尖锋利,丈量一下,簪身长十几厘米,暗自点了点头,确实挺不错的。 对方是为了她好,温沫澜还是挺感动的,郑重的向沐澂灏道谢:「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再开口,温沫澜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最后还是温沫澜打破了僵局:「额,要不……听我弹弹琴唱唱歌?」 沐澂灏温柔的看着她:「好。」 到了乐房,手指摸到了琴,温沫澜才长舒一口气,不再侷促紧张。 两人一个边弹边唱,一个温柔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画面唯美。 *** 韩尚书託了一位公公,找到以往后宫给公主办的生辰礼章程,酌情的添添补补了一些,就呈给了皇上。 摺子批下来,一个大大的红色阅字,皇上身边的公公过来传话:「韩大人,皇上说您这个章程写的不错,就按这个办。」 韩尚书塞了个金元宝在吴公公手里:「公公,除了这些,皇上还说什么了?」 吴公公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金子,悄悄附耳:「皇上没说什么,就是希望大傢伙都去,这样热闹。」 「好,那谢谢公公了。」 「哎哟,韩大人,可巧了不是,咱们都是替皇上办事的,哪有什么谢不谢的,咱家这就回去復命了,大人您尽快准备吧。」 看着吴公公走远的背影,韩尚书深思了一下,把帖子多准备了一些,务必五品以上的官员勛贵都请到。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公主的宴席设在御花园里,周围都有禁军守卫,不会冒犯到各宫娘娘。 採办的宫女太监,一个接着一个从宫门进出,礼部的人和后宫接洽,对于御花园的布置,太后派了一些嬷嬷太监跟进,倒也不会出什么错。 皇帝为了公主生辰宴请百官,不会像公侯之家那样,专门写请柬去邀请,但是礼部还是要把名单分发下去,力求都会邀请到。 确定宴会上的人数,韩尚书搞得焦头烂额。 终于等到这一天来了,韩尚书才松了一口气,回家好好睡了个回笼觉。 接到帖子的官员早早就起来盥洗,府里的夫人小姐公子都叫上,打扮的朝气漂亮,入宫去参加公主的生辰宴席。 温沫澜也被红樱叫起来梳妆打扮,把之前沐澂灏送她的簪子戴在了头上。 第39页 虽然感觉大概率用不着,但有备无患。 这次入宫的人比较多,有好些都是没有进过宫的,一时都有些左顾右盼,碍着父亲的威严,虽有收敛但还是掩饰不住眼底的好奇。 这次的宴会很盛大,皇帝看着活泼的公主,想着让那些适龄的小姐进宫能和公主玩到一起,看着花样的年华,皇帝觉得自己好像都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还有之前安王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了危机感,这次必须要给楚国公一些压迫,最好对方识趣,让楚黎轩主动答应娶了公主。 宴席开始前,公主要行及笄礼。 众位官员家眷分站两旁,公主从中间石路经过,盛装打扮的公主今日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小姐都要惊艷夺目。 一袭粉白色的曳地纱裙,衣裙上用金丝绣出来的暗纹,在阳光照耀下,隐隐约约闪烁光芒,漂亮非常。 头戴步摇珠翠,简约中透着大气,不失皇家风范,妆容得体精緻,配上嘴角微扬的笑容,把一干世家公子都看直了眼。 公主走上御阶前,给皇帝、太后和皇后行礼,旁边有专门的嬷嬷引导公主进行流程。 净手,用素帕擦干。 公主跪坐在蒲团上,身后的人给她梳头,用专门的发笄加笄,然后起身向皇帝、皇后跪拜行礼,礼成后由皇帝亲自取字。 因为封号就相当于公主的字,所以最后取字的那个流程就免了。 最近天气转凉,皇帝身体不适,宴席刚开始没多久,就有些体力不济,被皇后扶着去偏殿休息。 太后早在礼成结束后就走了,没有皇帝在面前,下面的官员就自在多了,该吃吃该喝喝,聊的声音也大胆了许多。 瑶嘉公主拿着自己亲自绣的荷包,想要送给她的轩哥哥。 早在宴席开始之前,她就让身边的小宫女出去打探了一下,知道楚黎轩在那些世家子弟中,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结果,在御花园的一角却看到楚黎轩和一位夫人在说话。 说是夫人,因为对方梳的髮髻是嫁人之后的样式,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 瑶嘉公主悄悄在一旁偷看,一眼就认出那张脸。 就是上次让她面子下不来的那个女人! 没想到,竟然是安王新娶的王妃! 气的公主扯着自己手里的锦帕,险些要把指甲折断,气沖沖的转头就跑了。 其实,温沫澜会出现在这里,是她觉得宴会无聊,王爷又不在身旁,只能自己出来透透气。 没想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还能遇见人,就是楚国公家的世子。 温沫澜知道他,不好旁若无人的走过去装看不见,只得沖对方点点头,转身要离开。 楚黎轩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所谓知音难觅,楚黎轩也好乐音,见对方弹的曲子合他的意,脑子一抽,没管当下什么场合,拦下了温沫澜。 第23章 落水 「王妃,楚某冒昧,想和您聊聊那日的曲子,不知道方不方便?」 温沫澜没想那么多,看对方实在诚恳,推脱不了,好在这里偏僻,只能让英久看着点周围。 长话短说的聊了起来,后来,温沫澜实在是觉得,孤男寡女在这里交谈不妥,为着不出什么岔子,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 楚黎轩在后面看着,还有些恋恋不捨,难得遇到一个交谈甚欢的,还已经成了亲。 温沫澜刚离开,英久见着机会,给王妃禀报:「王妃,刚刚瑶嘉公主来过,但是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温沫澜听了心里一惊,坏菜了。 她就知道,这种情况最容易出事,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不过,对方竟然没闹? 她可是知道瑶嘉喜欢楚世子的。 随后心里惴惴的,回到宴席上,看到沐澂灏在不远处,也没走上前,而是自己坐在位子上想事情。 不知想到什么,心里实在不踏实,温沫澜把英久叫到跟前耳语一番,让她尽快去办。 英久得到命令,王爷吩咐过,以后王妃就是她的主子,所以主子交代的事情她一定努力去办。 英久的动作很快,离去的身影快的如同鬼魅,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英久就回来了,扶了温沫澜一把,神神秘秘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王妃手里。 对于英久能这么快回来,温沫澜挺惊讶的,对她的实力也有了一番了解。 其实英久能这么快,是因为宫内有王府的影卫守着,拿到消息影卫就传了回去,制作的东西不难,所以很快就拿到手。 温沫澜接过她要的东西,迅速放进衣袖的内袋里,继续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周围都没有人发现异样。 又过了一会儿,公主出现了,提议让那些小姐夫人们一起赏赏御花园的美景。 一众小姐都有了兴趣,毕竟她们进来的时候都没好好看过御花园,现在有了机会,都很高兴,应和着公主的提议。 公主在前面带路,后来可能是看她们太过拘谨:「你们都自行去吧,不用特意跟着我。」 众人看公主神色不似勉强,就四散开来,随意逛逛,看起了周围的美景。 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御花园的荷花池,温沫澜正好在荷花池的中间部分,等周围的人都散开,温沫澜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今天走的太多有些累了。 第40页 结果身边有几位小姐站在一旁赏花,硬是不走,温沫澜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针对,就白活了。 旁边不时有人伸过来的脚想要绊倒她,被会武的英久和红樱给挡住,硬是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 温沫澜心中冷笑,要不是她心善,一个两个都给推下去喝凉水。 周围的人见得手不成,脚都被别人踩疼了,只能愤愤的走开,让丫鬟给公主报信。 瑶嘉坐在一旁的亭子,早就把那一幕看在了眼里,脑中怒火中烧,气的简直要丧失理智。 发现一直呆在身边的教引嬷嬷不在,让跟着的宫女帮她回宫里取个东西,把人支开了。 瑶嘉悄悄走过去,想趁对方不注意,把温沫澜推下去,让这个女人好好出个丑! 既然已经知道是谁要对付她,温沫澜就没想躲,英久告诉王妃,公主把身边的人都支走,悄悄过来了。 温沫澜嘴角一抽,没想到对方这么犯蠢,竟然想亲自动手,吩咐红樱和英久一会儿不要轻举妄动,她自有办法。 瑶嘉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愤怒沖昏了头脑,竟然真的蹑手蹑脚走了过去,伸出手刚要动手的时候,对方忽然回头喊了一声:「瑶嘉公主,您要做什么?」 那一瞬间,瑶嘉的头脑一片空白,手不受控制的直接推了出去,「噗通」一声,对方直接落了水。 瑶嘉的脑袋嗡嗡的,耳边只听见…… 「王妃!」 「王妃落水了!」 「快来人啊!」 「安王妃被人推下水了!」 「噗通」「噗通」两声,是王妃身旁的两个侍女。 瑶嘉脸色苍白,她是想动手的,但不是在众人面前,刚刚怎么冲动的…… 抬头看到周围围过来好多夫人小姐们,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这时,瑶嘉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在众人眼光齐刷刷看过来的时候,心中害怕极了,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荷花池这边,太监宫女咋咋唿唿一起往这边赶,还有机灵的赶紧跑去太医院请太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沐澂灏看到这个情形,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也急忙往那边赶,怕事情波及了王妃。 动静太大,宫女们隐约说着「……公主……落水……」连崇德帝都惊动了,跟着宫女过来瞧瞧。 外男们听到语焉不详的话,和公主有关,不便前去,但心里都很好奇,只等着自家夫人回家,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了荷花池,看到王妃浑身湿透的半躺在地上,身上还搭着湿漉漉的侍女长衫,沐澂灏赶紧脱去外袍,把长衫拿开给王妃盖着。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照顾王妃的?」沐澂灏一边沖两个侍女吼道,一边把王妃抱起来。 一旁的镇西侯夫人看着对方怀里冻的小脸惨白的王妃,赶紧说道:「王爷,放心吧,我们这些人都是人证,赶紧把王妃抱去偏殿,换上干净的衣裳再说。」 沐澂灏连连点头:「谢谢赵夫人。」抱着王妃,让一个宫女带路去了一个无人的宫殿。 赵夫人让自己丫鬟把换洗的干净衣服交给王妃身边的侍女,沐澂灏等在外面,正好此时,崇德帝听闻消息过来。 看到一群人围在这个宫室门口,崇德帝皱眉,刚刚询问一个宫女,宫女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此时见到众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沐澂灏已经通过赵夫人口中知道了真相,一撩下摆跪在面前:「请陛下给臣的王妃讨个公道!」 「究竟怎么回事?」 这种众人都知道,唯有他蒙在鼓里不受控的感觉,让崇德帝非常不满。 一旁的赵夫人说道:「陛下,臣妇亲眼所见,瑶嘉公主动手把安王妃推入荷花池,王妃被救上来时已经昏迷不醒。当时,有很多夫人都亲眼看见,陛下可以一一询问。」 崇德帝的绷着脸,听完事情的经过,脸上看不出喜怒,就在一些小姐害怕的低下头时,一个太监领着御医从门口进来。 崇德帝说了一句:「进去好好给安王妃看一下。」 太医行了一礼才进去。 过了一会儿,太医把完脉从殿内出来,嗫嗫嚅嚅的看着皇帝不知道该不该说。 「安王妃怎么样了?」 「回、回皇上,安王妃的脉象虚弱无力,气血双亏,乃是先天不足之状,加上、加上被寒水中的寒气侵入五脏,恐怕、恐怕……」 「恐怕怎样?」崇德帝厉声一问。 太医一个哆嗦,仔细斟酌话语才敢说出来:「必、必须要精细调养,不然、不然恐怕要常年缠绵病榻。」 太医跪趴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周围宁静异常,连唿吸声都好似要听清了一般,崇德帝才开口道:「将瑶嘉褫夺封号,降为郡主,禁足宫中,无诏不得出宫门半步。」 皇帝刚走出宫门,沐澂灏就急忙回了殿中,眼中充斥着红血丝,目中满是担忧,在听到太医那句隐晦的恐怕,他心中害怕的鲜血都要被冻住了,只感到浑身发冷。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连英久在身边说着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看到半卧在榻上小声说话的温沫澜,沐澂灏的心才好似活了过来,开始慢慢跳动。 温沫澜正在安慰满脸泪痕的红樱:「别哭了,我什么事都没有,看我,能说话会动的,再哭就变丑了……」 第41页 一个人影走到跟前,抬头看去是沐澂灏,让红樱退下,张口说道:「你唔……」 英久见状,直接把红樱拉出了殿内。 一个冰凉软软的物什突然贴在了嘴巴上,温沫澜的眼睛直接瞪圆了,想要把对方推开,结果反而被沐澂灏越抱越紧,直接束缚住,动弹不得。 亲上来的嘴唇软软的,碾磨舔舐,慢慢的,对方好似不满足这种浅尝辄止的亲吻,动作大了起来,吮吸啃咬,一声痛唿,舌头直接伸了进来,把温沫澜亲的香汗淋漓,险些唿吸不畅。 此时,温沫澜的内心,我的乖乖,这个王爷的吻技怎么这么好?差点把她亲晕过去! 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关注点歪了,难道不是对方为什么亲她吗?而且温沫澜也没有想把对方舌头赶出去的意思,难道…… 她沦陷了? 并没有感觉到啊! 但是,为什么她不排斥呢? 难道是贪恋对方的美色? 想不通状况的温沫澜,脑袋懵懵的,直到被抱到了马车上,还是一脸茫然的状态,温沫澜无意识的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是疼的! 然后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脸蹭的一下染上了一层胭脂,霎时好看。 第24章 褫夺 温沫澜不好意思抬头看沐澂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沐澂灏看对方先是晕乎乎,后来茫然,然后到现在的脸红,抿着忍不住想要上翘的唇角,怕王妃看到了打他。 看着对方绯红的侧脸,心痒痒的难受,手比脑子动作快,直接把人抱进怀里。 温沫澜没想到对方刚亲完,竟然这么孟浪,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也是一副小女儿的模样。 锤了对方胸膛一拳,虚张声势道:「干嘛?」 沐澂灏看到王妃这副面容,没有忍住又亲了一口,果然看到一脸震惊的模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沐澂灏一本正经的说:「我亲自己的王妃,不行吗?」 「你、你……」 「我、我怎么了?」 「你不准学我说话!」然后小声嘀咕着,「这个臭流氓!」 习武之人,耳力甚佳,沐澂灏眸色加深,危险道:「王妃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啊!」看到对方的脸色,温沫澜能屈能伸道。 她这不叫怂,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沐澂灏失笑,头抵着温沫澜的头:「我知道王妃想说什么,不过,王妃排斥我刚刚那样对你吗?」 温沫澜脸红的把头转向一边。 看到这个动作,沐澂灏脑中一个念头闪过,没多想就说了出来:「王妃,我们圆房吧!」 温沫澜一愣,手比脑子快,一巴掌拍到了对方后脑勺。 两人都懵了。 看到沐澂灏震惊后稍显委屈的表情,温沫澜内心是有一点小心疼的,当然,只有一点点而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签了契约书,不能说话不算数!」温沫澜不承认自己其实是有些慌的。 有了原主的思想记忆,接受嫁人的事实是一方面,也把自己当成了已婚的王妃,但是真的临到这一刻时,她还是紧张的。 而且古代三妻四妾的礼制,温沫澜也是极为排斥,她还需要想想。 「那要不……我给你个机会,契约还是不变,给你三年的考察期,如果你没有纳妾,我们就在一起怎么样?」 三年时间有点强人所难,温沫澜说的时候还有点心虚,但是…… 「如果你纳妾了,那这一切就都做不得数了,时限三年,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把话说出来,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点点头。 沐澂灏经歷了一世,自然是想和温沫澜好好过日子,后宅多了烦心,他自觉得那些人都比不上王妃一根毫毛,而且他喜欢温沫澜,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有些事情现在说不清楚,三年后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到时候如何决定,我都尊重你。」温沫澜继续解释道。 看到王妃眼里落寞的神情,沐澂灏有些心疼,抱紧她:「放心吧,无论什么秘密,我都一直在你身边,而且……」 沐澂灏深深的看着温沫澜的眼睛:「我也有一个秘密,到时候告诉你,也希望夫人怜惜我,不要抛弃我就好。」 温沫澜笑了,大手一挥:「放心吧,就算你当了乞丐也没事,我有钱,养的起!」故意曲解沐澂灏的意思。 沐澂灏脸黑了,但是看着笑得正欢的王妃,捨不得发火,由着对方打趣他吧,等着三年后,一笔笔帐再慢慢清算。 「你府里那些美人侍妾呢?」温沫澜挣扎着坐好,问道。 「她们都是皇室宗亲送的,我都没碰过。」 「那也不能白养着,要不遣散?」 「为夫现在能力有限……可能不行。」 「那就让她们去干活!」 「这……」 温沫澜眯起眼睛:「你不会捨不得吧?」 「怎么会?你放心,回去就让管家安排她们。」 这还差不多。 两人抱在一起,享受着表达爱意后的温存。 沐澂灏记起皇宫发生的事情:「对了,既然没有事,太医是怎么把出那样的脉象的?」 温沫澜解释:「是英久帮的忙,我让她找一种可以伪装出体虚受冻后的药物,这样太医把脉的时候,就能以假乱真的瞒过去。」 第42页 沐澂灏的脸拉下来:「我还没给你算故意落水的帐呢!这么冷的天,你竟然泡到寒水里,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简直太胡闹……」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沐澂灏,温沫澜心一急,直接堵住对方的嘴,看到对方愣住的身体,心里十分满意。 不想对方抱紧她,直接亲了个爽。 娇喘连连的趴在沐澂灏怀里,温沫澜痛恨这具废柴的身体,被亲一下就浑身发软,把头埋进对方胸膛,不要出来见人。 满意的看到被自己亲的羞着躲了起来的王妃:「就算王妃用美人计,也是没用的!」 温沫澜气唿唿的掐着沐澂灏腰间的软肉,但是,竟然掐不动! 沐澂灏继续劝道:「王妃,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好吗?我很心疼!」 吃软不吃硬的温沫澜闷声回答:「知道了。」 摸了摸王妃的发尾,亲了亲:「放心吧,害你的人已经解决了。」 温沫澜抬头:「嗯,怎么解决的?」 看着对方关心自己的眼神,沐澂灏笑笑:「不是我,是皇帝,皇帝把瑶嘉降为郡主,禁足宫中,应该,永远都不会出来了。」 「这么严重!」 温沫澜轻蹙眉头:「其实,她也不过是个被惯坏的小女孩。」 「王妃,在她有做坏事的念头,并且做了的时候,她就不是个孩子了。」 温沫澜有些丧的点点头,她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发现心里并不是那么好受,不是说说就能过去的。 果然,只有自己亲身经歷过,才能体会到里面的百般滋味,旁人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能完全感受并明白。 沐澂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若是觉得心里不好受,我派人潜入宫里,照应她一番?」 没想到对方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别,还是算了,道理我都明白的,就是一时有些感慨,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别乱来。」 「好,王妃担心我,那我就不冒险。」柔和的目光望着温沫澜。 「油嘴滑舌。」 「我只对王妃一个人油嘴滑舌,天地可鑑,是真的。」沐澂灏三指向上,发誓道。 「信信信。」小样,姐见过的牛蛇马面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还看不透你? 看王妃的神情不似玩笑,沐澂灏放下心来,真怕自己孟浪过头,对方以为他和那些浪荡纨绔没两样,心里不高兴,那他就惨了。 马车行驶到王府门口,太妃已经听到消息,让人在门口迎着,阖府上下都是一片慌乱,等到常嬷嬷亲自跟到安竹苑,细细询问过,知道王妃身体无碍才回去给太妃禀报。 屏退下人,常嬷嬷和太妃说悄悄话:「太妃娘娘,放心吧,王妃身体没什么大事,不过皇帝因为此事,竟然撤了瑶嘉公主的封号,禁足宫里。」 「到底怎么回事,瑶嘉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下推沫儿下水?」经歷了之前的事情,太妃已经把温沫澜当成自己的儿媳,连称唿都变了。 「王妃身边的影卫说,好像是因为楚世子。」不过没头没尾的事情,常嬷嬷不好说给太妃听,只能模稜两可的说道。 太妃瞭然:「他们这次是打着什么算盘,明眼上的人都清楚。楚国公为大沐朝征战沙场,一直是中立派,心中念着百姓,并不完全站在皇帝一边,知道瑶嘉喜欢楚家那个小辈,想要招人家做驸马,楚家哪里是这么好拿捏的,楚国公打哈哈屡次煳弄过去,皇帝可不是急了。」 「是,太妃看的明白。」 「皇帝惯是会做这种威慑人的把戏,可惜瑶嘉是个拎不清的,宠爱的太过娇纵,在宴席上做出这种事情,倒是可怜那个孩子累得受了一回灾。」 「那太妃,咱们应该……」 「静观其变吧,灏儿知道怎么做,让府里的下人闭紧嘴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奴婢知晓这个道理。」 「至于沫儿,咱们不好做什么,和灏儿说说,让他好好对人家。」 「王爷和太妃一样聪慧,自然是明白这番道理的。」 …… 沐澂灏把王妃抱回安竹苑,让人赶紧把李神医请过来。 李神医是江湖郎中,行事肆意不受拘束,没有平常大夫那样敬畏权贵。 大大咧咧坐在榻前,直接上手把脉,红樱看着脸一急,冲动的差点想上前把对方的手给拉下来。 还是英久拉住了她,这些江湖大夫脾气诡谲,冒冒失失的让人家生气,撂挑子不干就不好了。 红樱看到一旁站着的王爷没有说什么,只得作罢。 李神医把完脉,收拾好东西,冲着沐澂灏说道:「我出品的药还能有什么差错,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虽然身体调养的还成,但也不能随便跳池子里泡冷水,老夫再开几副药喝喝。」 听到大夫的训话,温沫澜讪讪笑笑,看着沐澂灏隐隐沉下来的脸,赶紧躺好:「行,大夫去开药吧,我有点累了,休息休息。」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第25章 找麻烦 李神医跟着沐澂灏出去,戏嚯道:「你娶的媳妇还挺有意思呢!」 「李神医慎言,这可是本王的王妃。」 李神医拍了沐澂灏一巴掌:「行了,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说真的,身体确实没事,不过先天不足还是要多养养,不能像今日那么做了,我那药确实对身体无碍,但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会不好,你可得看紧了。」 第43页 「谢神医教诲,我记下了。」 摆摆手:「行了,别跟我来那套,老夫最不喜欢你们这些俗礼。」 「我配好药,自己去拿,老夫走了。」 知道李神医不喜欢他太过客气,沐澂灏不客套了,让小厮替他把人送到院外,自己进去看王妃。 上辈子,沐澂灏隐约听说,自从在雪里跪了一下午,红樱被杖毙,温沫澜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沉疴缠身,躺在床上终日喝药。 那日见她最后一面时,穿着大大的披风,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弱苍白,还时不时咳嗽一声,坐在阁楼之上,抚琴弹筝,乐声凄凄,悲凉哀怆…… 想不起唱的什么,沐澂灏现在只能零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一个靛青流苏从上面掉下来,接着就是一抹红色骤然间被火舌吞噬…… 只觉得心痛难以復加,一双无形的大手掐着喉咙,让人窒息难堪。沐澂灏大口大口喘息着,走进内室,看到好好的温沫澜,死寂的心才重新燃烧起来。 吩咐里面的丫鬟出来,沐澂灏静静的把门栓拉上,走到外间,把英久叫到一边:「念你初犯,王妃看重你,本王可以既往不咎。王妃是主子,要听主子的话,但是,你要给我记住,只有在保证王妃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听王妃的话,下次不要再犯,否则即使王妃求情也救不了你。」 「是,影九知道了。」 「别怪本王说的难听,你最重要的职责是保护王妃,知道吗?」 「是。」 王妃自己的侍女,沐澂灏没办法教训,但是自己的属下办事不利,自然要好好敲打。 虽然皇帝已经罚了瑶嘉,但是沐澂灏并不解气,瑶嘉是主犯不错,但若不是觉得有皇帝撑腰,断不会这么没脑子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别以为沐澂灏不知道他们给瑶嘉灌输了什么,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找点麻烦了。 而且那些皇室中人,既然那么闲,天天想着往他府里塞人,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怎么对得起这口气。 沐澂灏突然想起王妃说过的话:「即使现在让皇帝和太后的母家反目成仇,但是解释了之后就会把矛盾解除,反而不利于王爷,治标不治本的策略,不可取。」 「就算皇家没有亲情,但是母子连心,攻心为上,一点一滴,总会让二人有所猜忌!」 沐澂灏沉思片刻,想出一石数鸟的计划,不可谓不损。把影一叫过来,吩咐他去那些平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皇室宗亲的府里,偷几样东西出来,顺便吓唬吓唬他们。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长安城的皇室人人自危。 顺天府、大理寺一点头绪都没有,被偷的东西第二天还会放在衙门门口,面对这样的示威,贼人根本没有把人放在眼里,让府尹大人和大理寺卿都特别恼火。 因为有一个随时去这些皇室宗亲府里偷盗物品的贼人,对方来去自如,要是想取他们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这些皇室宗人怎么能不害怕。 有几个手里不太干净的,记录的帐本被偷了,也不敢声张,每日提心弔胆的,呆在府里不敢出门,都快怕出病来。 气的皇帝摔了好几个茶盏,派出去办事的人没有任何线索不说,他还要经常听这些宗亲哭嚎哀求,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连太后也不体谅他,劝诫让他尽快查出真兇。 正在气头上的崇德帝,哪里肯听劝,直言:「母后,这是前朝的事,后宫不得干政!」 气的太后「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直接把皇帝撵出了仁寿宫。 焦头烂额的事情太多,崇德帝好长时间都想不起来去关注安王的动静了。 最后,那个偷盗的贼人不再出现,这件案子成了悬案,皇帝只能不了了之。 宗室才慢慢不再过来哭闹,不过,对于皇帝敷衍的态度也有些不满。 一些宗室老人,就是因为当初皇帝许诺的好处,他们才不顾众臣反对,力保他当上了皇帝。 没想到对方坐稳了皇位,对他们这些宗室并没有过多的优待,如今竟是表面工夫都做不全了,一个个心底的缝隙越开越大,只待时机成熟,直接碎裂。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安王府里,却是一片祥和气息。 丫鬟小厮兴致勃勃的准备冬衣物什、炭火暖炉,在府中都是高兴的样子,出府低调许多,也没有人发现王府和其他府邸的情况不同。 宁心苑里,太妃抱着一个精巧的小手炉,脚下踩着取暖的脚炉,常嬷嬷侧身在一旁替王妃揉腰捏腿。 「太妃,往年的冬日,王府可不像今年那么喜庆啊!」 「是啊,都是沫儿的功劳。」 想起一次听到安竹苑的动静,起了兴致去看一眼,就看到一群小丫鬟在院子里扭着一些奇怪的动作。 温沫澜说这是教她们锻鍊身体呢! 太妃笑笑,再仔细瞧瞧,就觉得这动作怪是怪了点,不过挺有意思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母妃要来试试吗?」 看到那些丫鬟扭着腰,她这么大年纪,可不适合做那样的动作,太妃摇摇头:「不了,你们继续吧。」 温沫澜还有点遗憾,毕竟王妃这样的美人跳起来,一定赏心悦目极了! 她也明白,古代人保守,太妃看那些丫鬟跳着这些动作,没说伤风败俗,她就应该谢天谢地了,果然还是奢望太多。 第44页 「好,等她们把动作学会了,再让母妃亲自过来看看!」 「嗯,那你们忙吧。」 想起儿媳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遗憾,太妃笑出了声,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有意思。 常嬷嬷吃惊的看着太妃,多少年没有这样开怀的笑了,没想到王妃真的是一个妙人,连太妃郁结的心思都给打开了。 对王妃隐隐佩服,平日里的说话都透着一股敬意。 此时,王府里的人才算对温沫澜真正的认可。 *** 沐澂灏从外面回来,刚刚应付一群同僚,最近心情不错,多喝了些酒,头隐隐的胀痛,本来不想去安竹苑的,但是不知怎的,突然特别想见王妃,衣物还没换就过来了。 然后,温沫澜就收穫一位满身酒气的王爷一枚。 看着对方揉着额头,满脸的不舒服,笑他难受还喝这么多酒,受罪了吧。 这般想着上前要给沐澂灏宽衣,让他松快一下,结果就闻到一股脂粉气息。 王爷身边没有贴身丫鬟,她院子里的丫鬟连她自己都不擅用胭脂,母妃就更不可能了。 温沫澜想到什么,面色一沉:「英久,把王爷扔出去,什么时候洗刷干净了,再把人放进来!」 王妃说的话,英久自然是听的,也不管王爷是她前主人的身份,反正王爷说了,保证王妃的安全下,王妃说什么她就怎么做。 被人丢出来,沐澂灏还有点懵。 喝了酒,脑子有些迟钝,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一身酒气,细细闻了下,还有烟雨楼那些姑娘留下来的胭脂水粉味儿,这些混合在一起确实不好闻。 醉了的王爷没有意识到事情哪里错了,只以为身上不好闻,王妃嫌弃了,只能委屈的回去洗澡,脑袋清醒了一些,换身干净的衣裳过来。 在两人表白心意之前,温沫澜就觉得两人之前好像认识似的,如今捅破那层窗户纸,和以往相处的感觉没什么变化,只是行事上变得更随意,温沫澜不用怕沐澂灏以王爷身份压她。 回自己院里洗漱换了衣裳,沐澂灏又回到安竹苑来,温沫澜接过红樱手里的醒酒汤随手放在桌上,「砰」的一声,力道很大。 沐澂灏一个激灵,上前端起醒酒汤喝下,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 平时丰神俊朗,威势逼人的安王爷,此时满脸酡红,眼神还没完全清醒,委屈兮兮的坐在一旁,委实让人觉得可怜。 「去哪了?」和现代家庭询问丈夫行程的妻子一样,温沫澜问了起来。 「和户部的同僚们和了点酒。」 「喝酒喝的一身脂粉气?」温沫澜难以置信。 沐澂灏这才知道,原来王妃是因为这个生气,他也很委屈啊,这真的不是他想去啊! 温沫澜看他不说话,以为是要欺瞒于她,果然,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一时气愤,温沫澜飙起了委屈戏码:「怎么,之前亲了人家,竟然不想负责吗?」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渣男!」 「呜呜呜,人家再也不要相信你的鬼话了!」 温沫澜可以说是童星出道,入戏哭戏是手到擒来。 她也不是说真的生气,她能看出来沐澂灏不是那样的人,且身上脂粉气有,但并不重,以温沫澜的经验能看出来是被擦身蹭上去的,只是心里憋闷,想让沐澂灏紧紧弦。 第26章 清醒 让沐澂灏知道,温沫澜并非没有脾气,也是会生气的,还有让他看清自己对他的心思确实不是敷衍,省的沐澂灏老是想三想四,这几天他忙碌的状态,温沫澜都有从英久的口中知晓。 沐澂灏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王妃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整个人像被击中了穴位一样,睁大眼睛愣在原地,加上被酒精麻痹的神智,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王妃……我……这……」 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的沐澂灏,把温沫澜看笑了,脸上的泪水随着这一笑彻底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沐澂灏心中一颤,没有为什么就是特别心疼。 皱眉轻轻抚上对方脸颊,把泪水擦干,因为还不甚清醒,只能笨拙的说:「别哭。」 只有两个字,却道出了无限的心疼之意,听得温沫澜心中暖流划过,即使在冬日,身上也是暖暖的,不觉寒凉。 「傻子。」 温沫澜伸手狠捏了下沐澂灏的鼻子解气,拿过一旁侍女手里的冰帕子,直接甩在对方脸上。 「清醒了没?」 被冰凉的感觉一个刺激,沐澂灏神智清醒了许多,加上醒酒汤发挥了作用,又恢復往日不怒自威的形象,也意识到刚刚不过是王妃在戏弄他。 并没有因此生气,沐澂灏笑笑:「那王妃解气了吗?」 温沫澜把手里的帕子一丢:「没有,下次再发现,打断你的腿!」 「王妃好兇啊!」 温沫澜撩起衣袖,双手握拳,手指骨节捏的「嘎吱嘎吱」作响,阴森森的看着他:「说谁呢?」 发现王妃真的生气了,沐澂灏闭紧嘴巴摇摇头,眸子里是肉眼可见的讨饶。 「算了,不和你一般计较。」温沫澜放下要打人的架势,甩了甩捏疼的双手。 沐澂灏心疼的把对方的手拉到怀里,替对方揉捏起来:「以后不用亲自动手,要想罚我,可以用别的方式。」 第45页 「真的?」温沫澜突然想到几个好办法,眼里放出的光芒把沐澂灏看的心底一凉,后背有些发毛。 隐约觉得日后的日子好像没那么好过,很想抽抽自己这张臭嘴,尽出什么馊主意。 不过,悔之晚矣! 沐澂灏头皮发麻的点了点头:「嗯。」谁让他一言既出了呢。 没有真的马上就要在沐澂灏身上实施的意思,介于对方初犯可以不予计较,以后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说是考察期,可他们也是明媒正娶的夫妻,管还是要管的。 「以后,若是有人还要叫你去喝花酒,你就拒了,说外面的女子比不上王妃一丝一毫,看见了辣眼睛……」 沐澂灏摇摇头:「不好。」 「哪里不好,这样正方便你拒绝,还不会被人说闲话。」 「我不想你被别人议论。」若是他真的如此说了,外面那些人,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王妃的容貌,说出的话粗鄙不堪,实在让人窝火! 想到不知道在什么人嘴里,王妃被那样言语羞辱,沐澂灏就止不住的怒气,脸色绷得紧紧的,眸子阴狠满含戾气,皱着眉头的主人内心极度不高兴。 见对方一时钻了牛角尖,温沫澜捏捏他的脸颊,扯起来又松开,把厉害的不得了的王爷打回原型:「好了,别气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若是实在要去,带我一起,正好我以前见识见识。」 「王妃怎能去那种地方?」 「怎么不能去,只许你们男人去,女子就不能去?」 沐澂灏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地方人来人往的,什么样的人都有,若是王妃磕着碰着,喝了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该如何是好。 再说,那里到处都是靡醉暧昧的气息,随处可见的不堪放荡行为,若是让王妃看到了,着实不妥。 呵呵,你也知道不堪入目! 温沫澜见对方不同意,有些来劲了,越不让她去看,她反而越好奇。 「你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 沐澂灏知道王妃说一不二,决定要做的事情,十有八九都要去干,只好妥协:「好吧,我带你去,不过先说好,只能让我带你去,旁人或者你自己,都不准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去!」 温沫澜自无不可,当然是点头答应:「我是你的王妃,若是被人发现我偷偷去烟花之地,那可就凉了,我又不傻。」 沐澂灏心道,您是不傻,可是胆子太大了,一介女子要去逛青楼,亏的夫君是他,放到别的人家,那可不得了。 知道古人的思想封建,温沫澜是看出来沐澂灏不会跟她计较,她才大胆的说出来。 若是旁人,她只会安安静静的在后院做个背景板,老实本分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夫君如果不宠爱,巴不得他不过来呢,怎么可能会有如今在沐澂灏眼前这么的与众不同! 投桃报李,两人只有坦诚相对,才能得对方如此的爱重信任! *** 月末,木管家来汇报这个月的帐目。 之前王妃病着的时候,太妃以不能打扰王妃养病为由头,管家之权暂时不用交到王妃手里。 如今王妃痊癒,太妃着人把帐本交到安竹苑处,温沫澜看到这么多事务就有些犯懒,把木管家叫过来,言明还是让他管家,只是每月过来汇报一下,把帐本给她看看就行。 木管家自然是感恩戴德,伺候主子们更加尽心尽力,把王府管理的是井井有条。 「王爷把那些美人怎么处置了?」 之前沐澂灏和她说了这件事,她点头应了,只是那些美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别把事情干砸了,还要连累王府一笔开支,所以询问一声。 温沫澜没有看不起古人,也没有故意羞辱那些美人的意思,她是觉得白养那么多人在后宅太浪费钱。 除了那些美人,还有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嬷嬷,都是要花钱发月例的,实在是太浪费了!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温沫澜,对于物质的认知很严苛,能省则省吧,况且现在是她代为管家,不必要的开支自然要收回来。 没有名分还要白占着好处,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木管家回话:「回王妃,奴让她们在府里砍柴烧水,虽说干的不多,但是现在熟练起来,也算一份人力。」 温沫澜点点头,洗衣做饭、修剪花草确实不适合她们做,万一衣服洗破了,花草剪坏了可怎么办? 也不能去洒扫院子、端茶倒水,本就是作为美人送进府里的,万一又把心思起来了该如何是好? 不是不相信沐澂灏,只是古人多的是奇药巧香、巫蛊之术,防不胜防,还是从根源上断绝吧。 「她们都是外面送进来的美人,干这些粗活确实不太合适,但是,王府里也不养闲人,所以只要她们安安分分的干活,就不用太过苛待。」 「是,老奴省的。」 「嗯,这些帐目做的清晰明了,木管家辛苦了。」合上帐本,温沫澜看完这一月的支出收入,确定没有什么出入的地方,就还给了木管家。 「王妃,还有一事,再过一月就是太妃的寿辰,不知今年该如何……」 「往年都是怎么办的?」 「回王妃,往年都没有办宴席,王爷请了外面的厨子,做了一桌好菜,和太妃一起吃个寿辰饭。」 第46页 对于王府的处境,温沫澜会意:「既然这样,今年还这么办吧,不过,不用找厨子,我亲自做一桌菜,太妃寿辰那日,让丫鬟小厮麻利点,多赏他们两个月的月例,还有……」 …… 「差不多就这些吧,如果还有别的事情,我让红樱去告诉你一声。」 有些不了解的事情,温沫澜问了一下木管家,修改一些事宜就让人下去办。 傍晚,沐澂灏办完事情过来陪王妃用膳。 「王爷,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妾身?」 幽幽的目光控住的看过来,沐澂灏被呛了一口:「咳咳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顺了下来:「怎么了?」 「母妃的生辰将近,你怎么不告诉我?」 「咳咳……」再度咳了起来的沐澂灏,他能说自己最近太忙,差点忘了吗? 安抚的拍了拍温沫澜的手:「没事,母妃不是那种看重外物的人,只要我们平平安安的陪在她的身边,在生辰那日吃个团圆饭就很满足了。」 半天没听到王妃的回答,沐澂灏抬头望去,发现王妃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他,沐澂灏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温沫澜用「一看就是直男,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沐澂灏半天,果然就不该奢求男人,还是要靠她自己。 「罢了,你还是用膳吧。」 咀嚼完口中的饭食咽下去,沐澂灏张了张口:「哦。」 饭后,沐澂灏躺在安竹苑楼阁上的小榻上,望着外面星星点点的夜空,月华如练,星空璀璨,舒适的程度最适合他们这些习武之人了。 若不是怕王妃在外面躺久了会冻着,他真想把人拉过来一起赏月休憩。 第27章 寿毯 坐在内室苦思冥想的温沫澜,还在为太妃寿辰上送什么东西苦恼呢。 之前已经送过一副七画散人的画作,肯定不能再送一副,贵重的无非那些珍奇古玩,但是没听说太妃喜欢这些东西,倒不如送些心思巧妙的东西,方显诚意。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温沫澜看到自己腿上盖着防寒的毯子,心中出现一个想法,送什么都不如自己亲手做的好。 想起这个点子,温沫澜说干就干,让红樱拿出笔墨纸砚,然后让英久把王爷叫过来。 听到王妃找他有事情,沐澂灏马上从小榻上起身,乐呵呵的跟着英久进了内室。 看到温沫澜坐在书桌前,疑惑问道:「王妃,你要做什么?」 看到人过来,温沫澜拍了拍旁边的座椅,示意他坐这里,沐澂灏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就坐了过去,对王妃不见外的指使他做事情表示很开心。 「你用小寿字,组合写出一副福寿字来。」 没有问王妃是用来做什么的,沐澂灏低头写了起来。虽然他在作诗写文章上不是多有文采,但是字确实写的漂亮,当年可是被父皇亲自教导并且夸过的。 笔墨挥舞不一会儿就把字写了出来,温沫澜拿到手里看了看。 只见一个个寿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确有大家风范。 寿字字体各不相同,组合起来却浑然天成,如泼墨造物一般,美极。 难得的温沫澜夸赞的一声:「确实很不错!」 两人坐在椅子上,沐澂灏半起身来,把温沫澜困在椅子里,凑近目光柔和用低哑磁性的声音说道:「那王妃,有什么奖励吗?」 一股热气吹到温沫澜的耳朵里,把耳根都烫熟了,害羞的王妃「彭」的一下把沐澂灏推回座椅上:「什、什么奖励,这是给母妃做寿礼的!!」 耳尖红红,连脸上都染上一层薄粉,脚步有些凌乱的走出了内室。 沐澂灏低低笑了出来,亲都亲过了,没想到王妃还是这么害羞。 走到外间,被冷风一吹,吹散了脸上的热意,温沫澜才回过神来,话说,明明是她的房间,她出来干什么? 而且,亲都亲过了,白赚了一个古代帅哥,还是个王爷,她不亏啊。 揉了揉刚刚被热意烫到的耳朵,有点可恨。 真是的,对方竟然使用美男计! 哼,下次她也要对方尝一尝自己的厉害! 拿到了字样,温沫澜第二日去库房挑了一些布料,让红樱出去找几位绣娘进府,买一些品质上佳且结实耐用的针线回来。 一月时间,以温沫澜的手艺肯定是绣不出来一条毯子的,只能把绣字的活儿交给请进府的绣娘。 这些绣娘都是同记布庄最好的绣娘,掌柜听说安王妃要借用几位绣娘做绣品,把他们店里顶级的几位都送了过来。 温沫澜挺感念这位掌柜的,让红樱给对方结算的时候,多给了一些银两当作赏钱。 裁剪布料和缝制毯子的活儿是温沫澜来完成的,此时她在跟一位绣娘学习如何缝制,等绣字的成品出来后再自己把东西做出来。 一个月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在练习做废了几条毯子,几匹布料后,温沫澜终于做的像模像样了。 她看了下绣娘们的进度,发现几天时间她们就绣好了一半,于是温沫澜请她们帮忙又绣一个手捂,然后教她做一些抹额、荷包、护膝等小物件。 想到上次沐澂灏凑到耳边问他要奖励的模样,温沫澜耳根发热,那就给他做个小东西吧。 第47页 这些物件做起来并不难,难得是在上面绣花样,不过王妃学习能力很强,双手很巧,没几天就会绣很多花样了。 同记布庄的绣娘很尽责,也没有藏私,而且僱主出手大方,还好说话,她们这一个月在王府呆的很舒心,没有以往那些僱主的挑三拣四。 住的这段时间,对于安王和王妃的印象也改变了许多,见到的看到的,和外面的传言一点儿也不一样。 传说王妃胸大无脑、貌丑无德,说王爷有勇无谋、不堪大用,这些还是比较好听的,更难听的比比皆是。 还有上次那个皇帝苛待安王的谣言,就是从她们布庄传出来的。 说来原本布庄掌柜还很战战兢兢,后来见没有祸及己身,布庄的生意反而因为王妃来过,更加火爆。 谁不想自己的钱袋子越进越多啊,所以甭管什么谣言,只要不影响他们做生意就行。 这次这么爽快的让她们过来,也不过是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摇钱树而已,要说多尊敬安王和王妃,其实并没有。 毕竟长安城内,人人都知道,皇帝视安王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不然他的这个皇位就永远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当年皇帝登基时的狠辣手段,菜市场的血一日比一日多,成桶的水泼过去都洗不干净,现在百姓还是不敢随意走到那附近,血腥的味道仿佛还在鼻尖萦绕,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如今仍然在百姓们的脑中徘徊,不是时间久了就可以忘却的。 先皇去世的时候,膝下只有安王一个皇子,年纪尚幼不足十岁,当时既有外敌入侵,虎视眈眈,又有内亲垂涎帝位,如狼似虎。先皇左右为难,也怕立了摄政王,沐澂灏这辈子都会成为一个傀儡,无奈之下只能封皇太弟,将皇位禅让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如今的崇德帝。 崇德皇帝的母后是在他当上皇帝后重新册立的太后,以前是一位不争世事没有子嗣的太妃,太妃惶恐让位后,自去尼姑庵落髮出家,崇德帝也没有为难她。 只是苦了宁太妃,当初的贵妃如今屈居安王府。 怕连累儿子被皇帝忌惮,随沐澂灏来了这安王府,就整日称病不见人。 但是太后母子还是时不时把安王拉过,明面上是表现叔侄情深,背地里什么意思,外面已经心知肚明,只是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实则是把人拉去敲打一番,让安王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上一世的安王不甘,屡次被压迫陷害,终于愤而起事,可惜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值得欣慰的是,崇德帝也败了,没有坐稳百年的时间,对方就输的一塌煳涂,众大臣也顺势而为扶持了新帝。 正日过后,王府里已经开始为太妃的寿辰准备,把府中屋舍亭台装点上花色绸布,看着喜庆一点。 又过了一年,沐澂灏突然想起来,天盛五年的时候,那人来参加的科举,如今是天盛四年,想必对方正在为秋闱做准备。 心中感慨万千,沐澂灏吐出一股浊气,舒展眉头,当下的日子就挺好,果然皇位就是个毒药,只要自己不去沾染,活着就很顺心。 走到安竹苑的院中,看着已经和丫鬟打成一片的王妃,一群人扭着被王妃称作「广场舞」的动作,一阵欢声笑语传过来,站在远处的沐澂灏都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静静的没有打扰她们,沐澂灏悄悄来又悄悄的走了,有些事情时机成熟可以去办了。 回到书房,用特殊的方式传信给影四,告知他可以行动了。 ** 回长安城述职的地方官员,会把地方政务到长安给皇帝上折,查办没有差错后,再回到地方去。 此时,影四正在悄悄保护一位要到长安告御状的地方知府。 这位方姓知府,要状告辖区直属上司一方巡抚,柳文棋。 这位柳巡抚是武安侯三子,也就是安王妃的继母柳绮嫣的庶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武安侯府的荣耀不復以往,一代不如一代,开始走下坡路,这侯府里的人也不是想告就可以告的。 柳文棋接到消息,知道这个下属以往对自己的恭维不过是在演戏。 想要到长安述职的时候告御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武安侯府的人是这么容易被告的吗? 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人。 本来柳文棋打算捏造一个假帐本以此嫁祸给安王,反正皇帝也不喜欢安王,如此正好在人前露脸,让皇帝记住他们,那武安侯府的荣耀就能继续回来了。 然后派杀手杀了方杰跃,伪造安王知道其发现秘密,然后杀人灭口的假象。 让皇帝派人过来调查,这样他们就可以把假帐本丢出去,来查案的大人想要尽快查案一定会尽快回宫汇报,这样他们就安然无恙,还会被圣上嘉奖一番。 柳文棋计划的不错,想的也很美,但赶不上变化快。 他传信回家,刚收到家里送过来的假帐本,放进书房暗格里,等第二日再去瞧,就不翼而飞了。 抓了府上所有的丫鬟小厮,审了两日,都说没有看见有人进来过。 柳文棋自己也是相信那些奴才没有撒谎,因为真的没人敢进来。 就连夫人小妾都被耳提面命的不准进来,那些家丁怎么敢去憷主人的忌讳。 第48页 第28章 生辰 柳文棋以为自己放在了别的地方,结果翻箱倒柜找了整个府邸,也没有找到那个帐本,无奈,只得继续写信让家里人再寄来一本假帐本。 反正这个假帐簿,里面的东西和他们没有牵扯,丢了就丢了吧。 武安侯收到来信,还以为自己儿子粗心大意,也没在意。 继续让人做了本假的,然后让人送了过来,这次叮嘱对方一定要看好喽。 拿到东西,柳文棋多了个心眼,多抄录了几份假帐本,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这样一耽误,原定的计划就实施不了了。 方杰跃为防夜长梦多,把地方的庶务交给自己培养的手下,让他看顾着,自己早早雇马车,拿着证据上长安告御状去了。 柳文棋只好雇杀手去把人劫杀在半路,结果派出去的杀手一直没有回音,自己在府里藏的帐本再一次不见了。 这次柳文棋终于发现不对劲,恐怕他们已经被人给盯住了,想到这里,柳文棋汗毛直竖,直觉后脖子凉飕飕的。 不详的预感让他心慌的不行,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就怕睡着了就被人杀死在床上。 让所有的妻妾都陪在他身边一起睡觉,也不能缓解他内心的恐慌,所谓夜路走的太多了,没鬼也日日怀疑有鬼。 而且他往家里写的家书都石沉大海,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若不是之前和家里来回的信,柳文棋都还保留着,而且他的手里有家族大量的秘辛,他都怀疑,侯府是不是要把他当作替罪羊推锅出去。 但是,这次回信时间怎么这么长? 又写了一封信回去,同样没有收到回信,柳文棋彻底慌了,不是侯府真的放弃他了,就是家里根本没有收到信! 想到这一点的柳文棋,下值回来官服都没换就回到房里,惶恐不安的收拾自己的包袱,衣裳拿的七零八散,把一盒子银票拿上,连夫人都没告诉,拉了几个小厮家丁就坐船走了。 走水路回长安快,所以柳文棋直接包了一艘大船,影四留下来截信的人跟踪不了,就立马启程给影四报信去了。 ** 王府里。 大家正在兴致勃勃的给太妃过生辰,府里主子赏了月钱,大傢伙就更卖力了。 跟着王妃学了几个月的时间,那些丫鬟的成果已经可以拿的出手。 不是温沫澜教的广场舞,而是配合着钢琴的乐曲,给她们编的不是特别复杂的现代舞。 一首自创的曲子弹了出来,听出来是一个身临其境的异国之旅故事。 就像自己亲身经歷过的一样,恍恍惚惚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茫然有之、害怕有之、惶恐有之……最后是安定,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慢慢摸索、学习,尝试着融入到这个世界,然后真的遇到了好运,遇到了朋友、亲人,和一个很重要的人。 弹到这里的时候,温沫澜抬首看了沐澂灏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让沐澂灏心中一颤。 王爷似乎看明白了很多,又仿佛并不明白,眼眸低垂仔细听着乐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温沫澜继续描绘这首曲子,丫鬟穿着特制的舞衣随着乐声摇摆身姿,素盈在一侧用琴应和着,大家都沉浸到这个真情感人的曲声中。 一曲弹罢。 太妃坐在上首的位置,笑笑的沖温沫澜点头:「王妃弹的这曲,我很喜欢,是什么人作的曲呀?还有你面前那乐器,我还未曾见过呢!」 温沫澜上前行礼道:「母妃,曲子是妾身自己琢磨出来的,而这乐器是王爷为妾身制作出来的。」 「哦,灏儿,是真的吗?」 沐澂灏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起身:「回母妃,儿子是偶然从一个工匠那里看到的,觉得王妃会喜欢,就让人打造了一台,若是母妃喜欢,我就让那人再做一台。」 「好啊,灏儿有心了,正好我在王府无事可做,用它来解解闷不错。」那个乐器弹奏起来确实赏心悦耳,十分讨人喜欢。 沐澂灏愣了一下,没想到母妃真的对这个乐器感兴趣,一边高兴一边隐晦的看了王妃一眼,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还冲他眨了一只眼睛。 那个动作,有点……撩人心弦。 沐澂灏胸腔有些发热,散开到四肢百骸,有股燥意传到心头,还疑惑了一下,怎么到了冬日,突然觉得有些燥呢? 上辈子他虽然纳了几房侧妃侍妾,却并不重欲,起事之前未有一儿半女。 四方战乱时更没有心思做那些事情,直到后来被囚禁三年,出来后自裁在温沫澜墓前,一生都无子无女。 所以,沐澂灏对于情爱房事一道颇为欠缺,甚至可以说有些应付了事,导致他的一些侧妃误以为他是不是不行。 后来的沐澂灏可以告诉她们,没有情爱的□□,做起来哪里会有灵肉结合的欢愉。 他和那些只知道风流快活的纨绔子弟怎么能一样,那种沉迷于做那事的人又有什么担当? 也可能是父皇的话一直记在脑中,太过于严于律己,所以沐澂灏对于这事一直都不热衷。 传宗接代对于当初的他来说,只能算是一种责任,所以在听到侧妃有孕时,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终于不用违心做那些事情了。 重生归来后,想到可以和王妃洞房,一股热意突然直冲脑门,脸上发烫,下身因为这股念头竟然颤颤巍巍起了反应,幸亏是坐着,冬日穿的厚实,结果…… 第49页 「王爷,您怎么流鼻血了!」 一个眼尖的丫鬟沖王爷叫道,然后大傢伙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兵荒马乱的一番折腾,才消停下来。 温沫澜在一边抿嘴偷笑,都怪沐澂灏最近老是去她那里用膳,说了不听还装委屈,只能由着对方。她的饭食里都是药食补品,王爷身强体健的,只进不出,补过了头,能不流鼻血嘛。 也是古代空气好,吃食绿色健康,王爷年轻健壮,所以皮肤也好,不然早就爆痘了。 丫鬟们跳完助兴的舞,温沫澜拿出准备了一个月的礼物。 是一个绣着福寿二字,里面又包含了很多寿形小字的毯子,布料绵软,里面敦实暖和,宁太妃当即把腿上盖着的拿开,换成了儿媳送给她的寿礼。还有一个手捂,也揣在了手里。 「沫儿有心了,这做工真不错!」 「母妃喜欢就好,字是王爷写的,我绣工不好,缝制的行样是媳妇做的。」 宁太妃听说里面有两人做工的身影,忙爱不释手的摸摸,微笑点头:「这份贺礼我很喜欢,快坐下用膳。王府里以后有王妃照料,我就放心了。」 「母妃别这么说,王府都是有您才会越来越好。」 「是啊母妃,王妃说的对极。」 看到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和和睦睦的样子,宁太妃眼眶发热,有些湿润,借着衣袖遮挡才没有失态。 二郎,妾身不负所托,终于把灏儿养大成人,您在天之灵,也该放心了! 烛火交相辉映,蜡油噼啪作响,王府里的欢声笑语,一直热闹到后半夜,终于有了一点年关将近的味道。 打更的更声没有传进王府,外面的人也听不到里面人的庆祝和喜乐。 沐澂灏喝了点酒,脸颊红红非要跟着王妃去安竹苑歇息,借着酒劲耍起了酒疯,温沫澜没办法只能牵着人走。 让丫鬟们煮些醒酒汤,给王爷喝下去,叫她们烧了热水,温沫澜自己先进净室梳洗一下,出来拿着布巾擦头髮,就看到沐澂灏歪着身子半躺在小榻上,还冲她傻呵呵的笑。 温沫澜嘴角一抽,醒酒汤都喝完了,也不知道是真喝醉了还是装的,上前扯了一下没扯动,真重! 只得坐在小榻边上问他:「醒酒了吗?快回去睡!」 顺势沐澂灏就抱住了温沫澜的腰身,蹭着衣衫,闻着鼻尖清香怡人的花香,摇摇头:「不要,我想在这里睡!」 「你是三岁孩子吗?」 沐澂灏迷迷煳煳的抬眼:「嗯?」 温沫澜重复一遍,在他耳边大声道:「我说,沐澂灏,你是三岁小孩吗?睡觉还要别人陪!」 在内室伺候的丫鬟早在王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自觉的出去了,所以不会有人听到王妃这句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沐澂灏竖起耳朵,或许真的是醉了,脸色没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 如果忽略他回答的问题,只看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是挺唬人的,别人还以为他没醉,但是仔细看瞳仁,已经完全涣散,一副特别依赖你的眼神看过来,温沫澜捂住胸口。 竟然,有点可爱!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温沫澜轻轻揪起对方的脸颊,揪成狗狗脸,失笑看他现在这副狼狈模样:「那你看清楚,我是谁呀?」 脸凑到眼前,沐澂灏细细看去,然后恍然大悟:「王妃!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突然,惊喜的脸色耷拉下来,鼓着腮帮子,愧疚的看着她:「对不起!」 第29章 收网 嗯? 「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沐澂灏震惊的捂住嘴,惊慌的摇头:「布吉岛……」 连忙背过身去,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就那么一张小榻,哪里藏的下他这么大一个块头。 温沫澜一伸手把人拉回来,结果对方卯足劲,一点都拽不动,威胁道:「不转过来,我生气了啊!」 就看到面前的人扭扭身体,磨磨蹭蹭的转过身来,委屈巴巴的捂嘴回头看她,眸子里透着哀怨,温沫澜气笑,明明是自己的锅还反过来怪她? 「把手拿开!」 沐澂灏震惊看着她,摇摇头。 「算了,不问了,把手拿开吧。」 对方一直看着她,发现人没有动作,才慢吞吞的拿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温沫澜直接把人扑倒在榻上,压着对方不让他动弹。 小样,和我斗,你还嫩着点! 温沫澜迅速把手捏在对方嘴巴上,沐澂灏嘴巴闭的紧紧的,两人现在的状态就像极了两个小朋友在努力打仗。 然而,下面的人怕伤到对方,上面的人力气小拗不过对方,就这么僵持着。 温沫澜气极,捏紧对方上下嘴唇:「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捏成小鸡嘴,让外面的人看见了,笑话你!」 一番动作太大,王妃刚洗完澡,头髮半湿,衣衫凌乱,对方说话的气息吹向自己,沐澂灏的手底下是对方柔韧的腰肢。 醒酒汤已经开始起作用,沐澂灏因为对方的动作勉强恢復一些神智。 王妃为了压制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袖子捲起一双玉臂露在外面,沐澂灏看的入了神。 他只见过一群黑黝黝的古铜皮肤,这么白的颜色还是第一次看见。 第50页 温沫澜威胁了半天,发现对方没有继续动作,有些疑惑的低头看着他,然后就发现了一些异样。 看到沐澂灏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髮烫,然后温沫澜感慨,身为夫妻有些事情的存在就会越来越明显…… 温沫澜懵了,她曾经无意间点进一个帖子,不是说,喝醉酒不会那什么吗? 不过,重点是这个吗?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温沫澜的眸子睁大,想要撤身离开,被一双大手直接按住,温沫澜双手推拒:「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沐澂灏坐起身来,温沫澜直接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推拒的动作放在了对方胸膛上,沐澂灏哑着声音说道:「别动!」 把温沫澜抱进怀里,对方的头直接埋在肩头,两人静静的抱着,享受彼此之间的。 察觉到对方情绪有些不对,温沫澜没有挣扎,拍拍他的背,乖巧的呆在对方怀里。 片刻后,沐澂灏的情绪散去,身上的燥热也消下去之后,才缓缓的把手放下来,那股情绪散去之后,对于刚刚自己窘迫的情况有些不好意思。 温沫澜会意的没有多说,转移话题道:「去洗澡?」 沐澂灏耳根发烫,绷紧脸色,矜持的点了点头:「嗯。」 「哦,那去吧。」 听到王妃的声音语气,沐澂灏本来还有些失落,结果抬头看到对方躲闪的视线,面上没有显现出来,心里暗乐的去了净室。 泡进微烫的热水里,沐澂灏舒适的唿出一口气,抹了把脸,清洗一身的疲惫,等他洗漱出来后,发现屏风上挂着干净的亵衣亵裤,心里有些熨贴。 从净室出来,原本要走进王妃寝居,结果被红樱拦在了外面:「王爷,王妃说您今日若不回去,就住院旁的厢房里吧。」 沐澂灏转头看了英久一眼,英久低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王爷您看着办吧。 沐澂灏无奈,没办法,只好住进厢房里,里面经常有人打扫,倒也没什么灰尘,只是东西是照例备着的,看着有些冷清。 沐澂灏嘆口气,没想到王妃这么害羞,连进屋都不让他进,嘆了口气,自己宽衣睡下了。 温沫澜躺在床上,看着帷幔上的流苏,越想刚才的事情,心里越羞:不会喝酒,每次还要喝,唉,能怎么办,还不是要她照看着。 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缓下那股热意,今日事情很多,就算有些兴奋过头,也很疲累。 温沫澜抑制不住身体的倦怠,沉沉的睡下了。 翌日,天气晴好,是这几日难得的一个好日头,温沫澜起早锻鍊时,沐澂灏已经起了,两人坐在桌前用早膳。 「昨日,母妃想要那架钢琴,之前交给你的三角钢琴图纸,如果造好了就送到母妃那里吧。」 沐澂灏放下筷子:「那不是你等了许久的吗?」 温沫澜柔和的看着他:「这工匠只会越做越熟练,说来我还占了便宜,下一架只会更好,送给母妃我还羞愧呢!」 王妃的脸色不似作伪,沐澂灏放下心,拍了拍她的手:「有此良缘,是清渊之幸。」 被这一下搞得鸡皮疙瘩起来了,温沫澜深吸口气,眨巴眨巴眼,拒绝道:「别,这肉麻兮兮的,怪不好意思!」 沐澂灏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王妃的脾性,刚刚不过是有感而发。 两人对望,相视一笑,拿起筷子继续吃起菜来。 沐澂灏用完饭食,回凌波苑让沐风去工匠那里看看进度,上次拿过去的图纸做好了没有。 「若是制作好,抬到太妃那里去,让工匠继续再造一架。」 「是,王爷。」 沐风行礼后,反而有些踌躇,张了张口,不知该不该说,又闭上了嘴。 沐澂灏笑着打了他一下:「怎么了?平时嬉皮笑脸的,现在当我是王爷了,扭捏个什么,吞吞吐吐的,快说!」 「王爷,您这可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嬉皮笑脸了?」 「还说!上次和王妃的侍女打闹,还连累本王,我还没罚你呢!」 「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沐风这一次吧!」 沐风矫揉造作的模样,看的沐澂灏翻了个白眼:「别贫了,说正事。」 沐风正了正神色回答:「是。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之前王妃那架乐器造好,抬回府里的时候,可能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这几天属下出府老是被人跟踪,工匠的住所很有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沐澂灏的脸色冷了下来,眸色暗沉:「知道是谁吗?」 「跟踪的人很有手段,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有查到。」沐风有些泄气,对方每次跟踪他都会换个人,若不是练武之人的直觉,他恐怕是发现不了对方的踪迹,自然也没办法查清对方的底细。 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王爷听,沐澂灏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按照这样的情况,对方应该不是皇帝的人。」 「何以见得。」沐风摸不着头脑。 沐澂灏冷笑:「皇帝深居宫中,怎么可能找到这么会打探的组织。」 「那会是谁?」 沐澂灏摆手:「既然对方没有恶意,那不必理会,反正我们也没做什么事情。」 沐风点头会意,既然这样,就不用绞尽脑汁甩掉对方了。 府里的事情安定好后,各地的官员述职也快到了,方杰跃经歷过几次刺杀,被一个黑衣人救下后,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第51页 抱紧怀里的帐簿,即使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也没有撒手,影四暗暗点头,怪不得王爷想借他的手把证据拿出来,还算是个清官。 当年是二甲传胪的方杰跃,也是有远大抱负的青年才俊。 可惜不会与人虚与委蛇,也不会谄媚奉上,一直不受重用,只能被派到地方当个知县,兢兢业业爬了几十年才当上了一方知府,为人不够圆滑,在官场上打磨了这么久,还能够不忘初心的人,不多见了。 他的上属柳文琪是几年前突然任职下来的,来到辖地胡作非为,任由家丁刁奴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方杰跃看不下去,屡次劝说,反被对方拿官职权势压人,为着一家老小,方知府不敢硬碰硬,只能忍气吞声,等待时机。 果然被他等到了这一天。 来之前已经让家人偷偷回到了乡下,穿着下人衣裳隐蔽出门,所以方杰跃很放心。 没有后顾之忧的他,抱紧怀里的帐本,方知府不知道是谁想要借他的手,总归对方心繫百姓,要把这样的蛀虫从官场里□□。 还有武安侯府,柳巡抚背后的大树,大家族里惯是藏污纳垢的地方,靠山没了,蛀虫自然就无处藏身。 方杰跃内心坚定,看完帐簿后,那一笔笔不义之财都让他内心愤怒,力求要把武安侯府告倒,把他们这些毒瘤剷除。 杀手全部被黑衣人斩杀,方杰跃向不留名姓的背后之人道谢,继续上路。 在年关前夕的时候,方杰跃终于到了长安城。 地方官员是没有资格面见圣颜的,只能上摺子汇报地方政绩把事情稍微提一下,方杰跃住在客栈里,整日守着那份帐簿,提心弔胆等着皇帝的召见。 鱼已经上钩,可以收网了。 沐澂灏第一次动用手里的暗线关系,让一个名为方杰跃地方官员的述职摺子,直接递交上听,连在养心殿伺候的小太监也被嘱咐到了。 第30章 替罪羊 不着痕迹的把那份摺子放到最上面。 果然,崇德帝看了摺子勃然大怒,即使入夜,还是派人把暂住客栈的方杰跃宣进了宫里。 方杰跃把自己如何得到帐簿,在地方的所闻所见一一说给皇帝听。 翻开帐本,一页一页的看过去,越看崇德帝的心情越差,还没看到最后,直接把东西摔在了桌上。 吓得方杰跃一个哆嗦,没敢接着往下说。 「继续说。」崇德帝压着内心的愤怒说道,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能再混帐到什么程度。 「柳巡抚在辖地里设赌坊妓院,大肆敛财不说,还借高利贷给百姓,利滚利后还不起,就没收田产地契,卖掉对方的儿女,甚至涉嫌拐卖人口,和人贩子勾结……」 「陛下,这桩桩件件,罄竹难书,简直是罪不容诛,如果背后没有倚仗,柳巡抚不会如此肆意妄为,恳请陛下下旨,着大理寺彻查武安侯府!」 方杰跃说的义愤激昂,如此良臣已经不多见,崇德帝本来还存疑,这么为百姓着想的好官怎么会没落至偏远地区当个知府。 怀疑他是不是替人办事,听到最后,凭着这本帐簿,就要拿武安侯府开刀,恨不得替他拿主意的架势,崇德帝脸色有些不好看。 武安侯府再怎么说都是上几辈的国公爷征战军功,降级世袭的爵位。 说封就封,说查就查,那皇室的威仪何在?皇家的面子何在? 百姓只会以为他们以莫须有的罪名查抄了一代功臣,让那些为大沐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的大沐儿郎怎么看? 让那些功勋赫赫的臣子怎么看? 真的是没有一点脑子! 怪不得对方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知府,如此耿直不会做事的官员,若不是人才紧缺,恐怕早就脑袋搬家了。 「方爱卿,朕知道你是为了百姓着想才如此言语不当,但下不为例,你先下去吧。」崇德帝避重较轻道。 「陛下!臣……」 「好了!」皇帝的这句隐隐透着警告,方杰跃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言语有多么冲撞,咽了咽口水,没敢说话。 看到对方终于识趣的闭上了嘴,崇德帝微笑道:「方爱卿,朕自会给百姓一个交代,你述职完就回地方吧,那里需要你。」 皇上不容拒绝的话语,和身上震慑人心的冷冽气势,让方杰跃的身子抖了抖,他差点忘了,对方可是九五至尊的皇帝。 自己一时过于气愤,竟然敢越俎代庖,幸好圣上不和他计较。 擦了擦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方杰跃拜谢圣恩,退出殿内。 回到客栈,他没有耽误,听从皇帝的话,第二日就启程回了管辖的地方。 这次没有追杀的杀手,回去的道路格外的安全。 走水路前往长安城的柳文棋还在水上漂着,即使水路比陆路快了一倍的时间,但因为他出发的晚,所以还有一小半的路程需要赶。 皇城里。 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陛下,今早方大人就直接启程回去了。」 崇德帝点了点头:「还不算太傻,不过也不是个干大事的,这次他有功,等事情查办清楚后,巡抚的位置就给他了。」 「陛下圣明。」 「对了,我记得大理寺卿和武安侯家有姻亲关系?」 「回陛下,寺卿大人家的嫡子娶了武安侯府的庶女为贵妾,武安侯的庶子又娶了对方的庶女为正妻。」 第52页 崇德帝冷笑着摔了摺子:「他们倒是好得很!」 回话的小太监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怕波及自身。 看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奴才,皇帝觉得没意思:「行了,下去把大理寺少卿宣进宫,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奴才告退。」 大理寺少卿被偷偷宣旨进了宫,没有人知道消息,除了沐澂灏。 在养心殿呆了足足一个时辰,少卿大人擦擦头上的汗水,内心惶恐又有些兴奋。 既怕把事情办砸了遭及祸患,又高兴若是成功就能代替寺卿的位置,内心十分的矛盾。 王府里,沐澂灏得到消息,透过窗外朝皇城的方向看了良久:「影四,按计划行事。」 「是。」 阳光透过檐下照了进来,五彩的太阳光晕愈发显眼,抬头晴空一片,万里无云,除了树秃无鸟鸣,屋外的景象倒是比春日更让人期待。 大理寺少卿于乐平原本在书房查看相关案宗,谁料回到桌前竟然看到上面多了一张纸条,细思极恐。 走出房门问门口守着的家丁:「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回老爷,并没有什么声音。」 于乐平听到回答,吓得汗毛直竖,背后冷汗流了下来,硬着头皮去看那张纸条写着什么。 武成赌坊背后之人是武安侯府。 这则消息在于乐平的心里炸开了花,不管传消息的人是谁,反正是和武安侯有仇的就够了。 于乐平拿着陛下手谕带着官差查封了武成赌坊,成功从里面搜出来几个帐本,里面记录了武安侯府利用赌坊敛财的证据。 赌坊里还养了几十个打手,专门替武安侯府做一些见不得人勾当的事情。 于乐平把大理寺内的刑罚都用在他们身上,从嘴里抠出来很多暗地里做的事情,甚至从一个打手口中得知了贩卖私盐的口供。 于乐平查到这么大的事情,隐约觉得背后的人可能不止是武安侯府,毕竟武安侯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下一代袭爵的人可能会一降再降,彻底从长安城的勛贵中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们攀上了什么,竟然这么胆大妄为,连私盐的生意都敢掺和,马不停蹄的把查到的证据呈给崇德帝。 武安侯府在大理寺查封赌坊的时候就有些慌了,急忙递信给宫里,顺便给地方任职的柳文棋写了封家书。 而崇德帝看到摺子时,直接大发雷霆,砸了桌上的一个砚台。 底下奴才大气不敢喘,连跪着的于乐平都在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皇帝气昏了头,叫人把他拉出去砍头。 崇德帝眼中划过一丝狠辣,从这些证据来看,武安侯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干这种事情,除非…… 他眯了眯眼睛,安王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就算有武安侯也不敢,那就只可能是宫里的人,宫里谁会让武安侯这么放心的效力,只有他那个好儿子了。 崇德帝冷笑,他千防万防,防着安王,没防住一个小兔崽子,倒是把太子的心给养大了。 宫里只有他一个成年皇子,没想到现在就坐不住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 思量一瞬,崇德帝做下一个决定,该敲打敲打太子,让他好好认清自己的位置了,写好手谕让小顺子交给安王。 小顺子偷偷出宫,将陛下交代的圣旨宣读给安王。 「安王殿下,请恭迎圣谕!」 沐澂灏一撩下摆:「臣恭候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圣王治世,赖有贤臣,周召以降,有晏婴百里奚孙叔敖之属,汉有萧何曹参往续,陈臣举则君正,天下治焉。朕思朝中,吏治有所不谙,下衬条条无从得悉,乃至民生何若,闭塞于耳也,朕以事繁,日日忧虑不安,按武安侯赃一事,朕殊重之,因特擢安王沐澂灏代为行使大理寺卿之权,整饬吏治,便宜行事,钦此。」 「臣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顺子将圣旨交给沐澂灏:「安王殿下,陛下赐您便宜行事的权利,由大理寺少卿协同您办理武安侯府的案子,奴才就回去復命了。」 沐澂灏让管家塞了几个荷包把人送走,沐风起身嫌弃的看着这圣旨,对沐澂灏说道:「王爷,这皇帝忒小气,让人办事,实权不给一个,只有一句便宜行事,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们之前不就预料过这种情况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皇帝简直就是个周扒皮!」 沐澂灏听笑了:「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怎么比我还气?」 「这不是看皇帝难得不对付您,想求您办事,结果没想到,忙活一场什么也没捞到。」 沐澂灏走在前面,幽幽的一句话传来:「本来就没想过求什么。」 沐风一愣,问道:「那咱们拼死拼活的要做什么?」 「自然是在皇帝和太子之间……」沐澂灏笑笑,比划了一个结。 沐风恍然大悟,怪不得皇帝求他们王爷办事,原来是为了制衡太子紧紧他的弦! 随后唾弃,用我们王爷磨练儿子,忒不要脸! 「所以,本王不仅要办好,还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沐风点头,明白王爷的意思。 「哦对了,你去安竹苑一趟,本王最近有事,不能过去和王妃一起用膳了,让她自行先用便好。」 第53页 沐风撇嘴,王爷自从有了王妃,天天让他跑腿,他还没有媳妇儿呢,但又不敢不做,一副可怜相。 不过,传话倒是有机会可以多逗逗红樱! 太子收到武安侯的求救信,心里暗骂一句,废物! 但也不能真的不管,只能回信道:抓紧时间销毁证据,推个替罪羊出去! 第31章 抄家 武安侯收到太子的信,也明白是这个道理,奈何脑子拎不清,优柔寡断。 既怕太子捨弃他们,又怕到手的财富付之一炬,几番犹豫下,想留下一些把柄自保…… 但是,查案的人可不管他们是不是销毁了证据,沐澂灏都会再给造出来一批。 接到圣旨后,直接带着大理寺少卿和一干官差,雷厉风行的去了武安侯府。 府里的夫人小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乱的不行,有几个家丁甚至偷偷拿起包袱要从后门熘出去,被沐澂灏留守在外面的沐风一把抓了个正着。 武安侯只能算勉强撑的起侯府,若不是同辈中没有其他嫡子可以继承爵位,也轮不到现在这个侯爷继承。 府里的公子少爷也没有几个顶的起事来的,唯有一个柳文棋稍微出息一点,还是个庶子,在地方做巡抚。 其他不是酒囊饭袋,就是纨绔公子。 嫡次子是个文采斐然,心中有胸忆的才子,可惜天妒英才,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只得卧床常年喝药。 未免思虑过多,和太子合作的事情,武安侯并没有告诉过他。 因为武安侯知道,他这个儿子一定不会同意,但是如今再怎么说,都已经为时已晚。 正所谓,天要亡他武安侯府,再如何都无济于事。 看到安王闯进来的时候,武安侯极为震惊,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是安王来查案! 而且对方来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把证据销毁! 一想到他们跟随太子行事,而今,皇帝竟然派皇室最忌惮的安王来查,丝毫不顾及皇室颜面的意思,这就足够说明事情已经极为严峻,恐怕太子殿下都已经被陛下厌弃…… 至于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侯爷一脸的灰败,知道他们是在劫难逃,也不辩解挣扎。 旁边坐着的武安侯夫人,看到王爷这个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算她不知道侯爷在做什么,但是侯府的荣耀早就不復以往,加上之前对侯爷的劝说让他约束家中子弟,也被反驳回来,说是背后有靠山不用怕。 那时候她就知道老爷是昏了头。 惶惶不可终日的活着,今日看到安王等人,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终于不用再过这样提心弔胆的日子了,顺从的被请到了大理寺监牢。 等武安侯的姻亲大理寺卿知道这些事情后,已经被崇德帝一道圣旨把乌纱帽给摘了,结党营私是每一任帝王的忌讳,即使没有什么实际上的错误,也被皇帝把官职给罢了。 崇德帝自觉没有牵连他们的家人已经足够宅心仁厚,所以根本不想听寺卿的辩解。 沐澂灏的手段极为迅速,上来就打了武安侯一个措手不及,让人直接封了侯府,在书房里直接搜到了所有的罪证,都不用审就可以直接定罪。 把侯府里的一干人等全部带入牢里,沐澂灏根本没看那些证据,直接将东西交给大理寺少卿,让他代为转交给皇帝,然后说他府里王妃病情未愈,要回府去陪王妃。 王妃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于乐平没办法,即使安王没有官职,也不是他能指使的,况且安王现在被皇帝授予代为执掌大理寺卿一职。 收好手里的证据,于乐平也没有多添什么,全部交给崇德帝,还有几份渴望减刑脱罪的供词,一併呈了上去。 没有第一时间看面前这些东西的崇德帝问道:「安王呢?」 「回陛下,安王妃在病中,王爷不放心回去了。」 崇德帝翻看的手一顿,语气听不出喜怒:「他倒是自在!」 不知道皇帝什么意思的于乐平不敢回话,说实话,第一次见安王出手,没想到他和传言一点也不一样,整个人像出鞘的宝剑,锋利而内敛,看向你的时候,让人肃然起敬,震慑力十足! 那份不怒自威和崇德帝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压迫感同样逼人,但却是那种让人信服的仰望,不是被迫恐惧的低头。 于乐平不敢抬头,怕被皇帝看出了端倪,不然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脑中有一瞬间的念头快速划过,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说来若是安王来当这个皇帝,或许整个朝野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跟随先帝离去的肱骨大臣、老丞相、御史大夫…… 也不会血流成河,到现在都让他们心有余悸! 不知道今日哪一刻刺激到了于乐平,鼓起勇气竟然开口说道:「回陛下,安王拿到证据后,一眼都没看就交给了微臣。」 崇德帝略微有些吃惊,眉头一挑:「嗯,一眼也没看?」 「回陛下,没有。」 崇德帝点头,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御桌上道:「既然如此,安王此次功不可没,任命大理寺卿一职,就由你直接口头传谕吧。」 于乐平不知道刚刚自己多嘴的那一句有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泄了,战战兢兢的拜谢圣恩。 第54页 看着出去的于乐平,崇德帝冷哼一声,低头看着这些证据供词,眸色闪了闪,玩味的笑了。 反正是白来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沐澂灏在去查抄武安侯府之前,就已经让影四将侯府中关于养私兵的证据偷了出来,反正没有钱财的供养,太子的私兵也养不成了。 之所以不让崇德帝知道,主要还是东西一竿子打死就不好玩了,让太子整日惶恐不安,和皇帝彻底离心,才是他的目的。 而且如果皇帝发现武安侯府类似造反的行为,势必会株连九族,这样的话,岳父家估计也会受到牵连,温子然的夫人可是武安侯的嫡女,反而不好收场。 那他当初设下这个圈套的意图也会泡汤。 武安侯府的罪证有目共睹,伏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棵背后支撑的树没了,树倒猢狲散。 柳文棋刚从水路赶到长安城就被大理寺派出的人手给抓了个正着。 于乐平看着安王这么得心应手点处理事务,心里既欣慰又感慨,没想到对方一个王爷竟然有如此果断缜密的手段。 或许是上位时太多杀伐,崇德帝近几年开始推崇佛法,佛家讲究慈悲为怀,所以经过查证侯府没有犯事的子弟奴才,被皇帝以此为由网开一面放了出来,至于那些多多少少犯了事的,该杀头的杀头,发配的发配,安王把这件事情处理的非常漂亮。 早朝的时候,崇德帝亲口夸赞了安王一番,并且在众臣眼前将大理寺卿一职正式交给沐澂灏。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看着,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谨言慎行,先观望一阵再说。 不过以往对安王不屑的人即使不知道皇帝这一出是要做什么,对安王的态度也慢慢恭敬起来。 武安侯府倒了,倒的极为彻底,连府宅都被抄封了,上面的牌匾也被拆了。 虽然事情发生的突然,但有徵兆在先,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但是对这件事情始终难以相信的就是柳绮嫣。 她只是几个月没有回一次娘家,没有和侯府联繫,怎么就被抄家了呢? 连她的父亲、弟弟也被张榜告示,秋后问斩。 武安侯夫人是武安侯娶的续弦,不是柳绮嫣的生身母亲,两人的关系也不算亲近,但是这个时候,柳绮嫣只能去找这位继夫人。 「母亲,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继夫人拍拍柳绮嫣的手:「既然已经嫁出去,还是莫要问侯府的事情,回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柳绮嫣一听这话,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随手把继夫人的手甩了下来:「那是我的亲生父亲,您的夫君,侯府的一家之主,父亲的为人继夫人难道不清楚吗,怎么可能会做那些事情,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杀头吗?」 继夫人也很厌烦,刚刚那番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若是她自己的女儿,说这话自然是为了她好。 但这是前任夫人的女儿,当初在闺中的时候,就对她这个继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这么一劝慰,反而被对方曲解。 没好气的说道:「大小姐,这是您父亲让我亲口转告给你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侯爷也没想着能从外嫁女儿那里得到什么,所以嘱託我让你好好在夫家过日子就行了!」 这些话言外之意就是,柳绮嫣嫁人没给侯府带来什么好处就算了,还倒贴不少,眼下侯府倒了,让她切记小心,安分在夫家生活,不要耍小性子。 柳绮嫣气的浑身发抖,想要不管不顾的撕了对方的嘴,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如此难堪。 「你!你不要太嚣张了!等我把父亲救出来之后,一定让父亲亲手把你给休了!」撂完狠话,柳绮嫣愤愤离开。 继夫人心里有气,这个大小姐未嫁人前就嚣张跋扈,没想到现在愈发没有脑子。 嫁给温子然是利用权势,逼迫对方把原配妻子降为平妻,后来那位平妻生产时难产,好不容易把女儿生下来,从此却亏损了身子,没过多长时间就去世了。 第32章 幕僚 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继夫人都不相信。 本来其他人都觉得,那位平妻去世后,姑爷自然会对大小姐好。 结果,这位呢,十几年来也只为夫家生了一个女儿,整日把府里弄得乌烟瘴气,除了争吵还是争吵,就算迫于侯府权势不和柳绮嫣一般见识,但对她也没有喜爱。 如今娘家倒了,圣上裁决的事情,柳绮嫣还敢质疑,不想着如何讨好夫家,想想自己以后的生活,反而跑来她这里闹,真是愚昧无知! 一想到侯爷即使身陷牢狱,还担心着他的这个女儿,继夫人就很生气,老爷竟然都不关心一下他的儿子吗? 大公子是前任夫人留下来的,是继承家里爵位的人选,二公子是继夫人生的,从小生的惊才绝艷,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就要缠绵病榻,如今没有了侯府的权势财富,康儿的病该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继夫人不由的露出一副悲戚之态,眼泪顺着眼睑流了下来,转身进入她用自己的嫁妆临时买下的二进院子。 抄家的时候,侯府并没有帐本里记载的那些,府里有大量的金银财宝,搜出来的东西勉强比一般的侯爵多那么一点,至于银子去了哪里,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第55页 本来侯府一应财产都要被抄没充公,后来安王看她们这群老弱妇孺,实在可怜,反正皇帝的旨意中,无关人等可以赦免,就做主让继夫人把自己的嫁妆拿走了。 不然,此刻她们这群人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正如此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夫人留步。」 柳夫人回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男子,身穿侍卫服,不知是哪位府上的,瞧着有些眼熟,对面的人笑笑,柳夫人想起来,这是跟着安王身边的侍卫。 柳夫人欠身:「不知道大人来此,所谓何事?」 如今她已经不是侯府夫人,乃是一介白身,对方是王府的人,对她们来说,已经算是大人物了。 沐风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见柳夫人终于起身,沐风长话短说道:「王爷让属下来传个话,问问柳夫人的意见。王府里有一位大夫,医术还不错,听闻贵公子身体有恙,可否方便去诊治一番?」 柳夫人大喜过望,以前民间的大夫请了不下百余人,就连宫里的御医都给看过,也只能吊吊命,时常还要去请平安脉才放心。 她们正愁着找不到大夫,安王就派人来询问,这王府的大夫一定是医术高明的。 听别人说,当初太妃的身体就是被这位民间神医给治好的,就连王妃的身体也在这位大夫的调养下,开始变好。 柳夫人十分高兴,生怕对方改变主意,连忙说道:「那是极好的,就是不知……该如何诊治啊?」 虽然侯府已经倒了,她们现在是普通百姓,但是在这个期间,来往密切对安王的影响也不好,所以还是应该找个隐秘些的地方给康儿治病。 沐风回道:「夫人是个明白人,王爷说了,把公子接到府上医治即可,不过白日里人多口杂,属下晚上再来接公子吧。」 柳夫人自无不可,对王爷的伸以援手表示十分感谢。 入夜。 沐风带着人手过来接人,柳夫人没有告诉儿子,有人会带他离开去治病,因为柳夫人知道,如果康儿知道了,肯定不同意。 宅子里都是一些嬷嬷丫鬟,连个像样的家丁都没有,他一介男子,正是需要承担顶樑柱的时候,如果他走了,这一宅子的人该怎么办? 柳夫人就是知道儿子这个脾性,所以提前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迷药,这种药不伤身体,睡一晚上就没事了,于身体无碍。 所以沐风来到柳文康房间时,看到了一个睡得香甜的柳公子。 没有说什么,直接让影八连人带被子扛起来带走。 影八轻功最好,带着个人飞檐走壁也不在话下。 长安城的百姓不知道,就在半夜时分,他们的屋顶上飞过一个扛着人的大汉,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把人带回府里,沐风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们家王爷了。 管天管地,连别人家公子生病都要管上一管。 不过,谁让王爷是主子呢,主子的话,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自然无权置喙,只是心里痒痒罢了。 「王爷,这柳文康有什么奇特之处吗,为什么要接到王府帮他医治?」 奇特之处? 接到府里? 自然是有用处的,而且也是怕别人捷足先登。 上辈子,楚黎轩的一位友人就是文康,和楚黎轩一起在新皇登基前的起义军里做军师将士,是从龙之功里最大的功臣。 当时武安侯府还没有倒,柳文康一腔报国之心无处安放,后来结交了楚黎轩,直接为新皇效命,这个文康就是他行走在外用作的化名。 可惜,柳文康事事躬亲,所想所思甚多,终抵不过病体沉疴,没有亲眼看到扶持的君主登基,就思虑过重去世了。 新皇登基之际,直接下令,要求整个长安城都挂满白纱,举国悲痛悼念这位军师,将其追封为忠义侯。 沐澂灏把人接到府里,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重生一时,感概良多,对如此惊艷绝才的人,就此郁郁不得志终了,实在心有不忍。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上辈子对方追随的是他的「情敌」楚黎轩,今世一定要把人抢过来,先行结识这样的人才。 没错,沐澂灏就是如此的幼稚! 和沐风交代好,让他派人好好去保护柳夫人那一帮老弱妇孺,别让什么不长眼的人去找麻烦,把人给撵走了。 为了表示对柳文康的看重,沐澂灏直接把人抬到他的凌波苑,让影卫把李神医请过来去医治他。 这么一番折腾,柳文康都没有醒,可见柳夫人下药的勐劲。 「李神医,他怎么样?」 李神医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你们这些权贵人家就是阴私事多,他这不是病,是中毒了!」 「中毒?不是先天不足吗?」 李神医没好气的说:「就是因为中毒,所以才先天不足的。」 瞬间,沐澂灏就想到了什么,随后摇了摇头,他还是比较了解武安侯的,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不可能这么做,不过不管怎么说,变成这个样子和武安侯也有间接关系。 李神医继续说:「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治到根儿上的,是药三分毒,加上此人所思甚多,不好好养病……」无奈的摇了摇头。 沐澂灏心中一紧,难道真的没救了? 「您是说,治不好?」 第56页 李神医吹鬍子瞪眼:「我什么时候说治不好了,你这是诚心砸我的招牌啊!」 抽抽嘴角,沐澂灏无奈,那刚刚那个嘆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李神医捋捋鬍子,慢条斯理道:「年轻人,脾气这么急躁可不行,我只是感慨这个病人糟蹋自己的身体,没其他的意思啊!」 李神医摊手,表示是你自己多想,和他可没关系! 「好吧,既然可以治,就麻烦您好好医治他了。」沐澂灏无奈说道。 「好说好说。」 看着李神医搓手的表情,沐澂灏只得让人再给他找一批新的药材回来,当作报酬。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他们之间也是钱货两清的。 因为自己的院子被人占了,所以沐澂灏只好喜滋滋的跑到王妃的安竹苑蹭睡,言明对方不走,他就一直住在王妃的院中。 终于实现同居的愿望,即使睡偏房,沐澂灏也甘之如饴! 翌日。 柳文康迷迷煳煳醒来的时候,抬头看到了一顶华幔,登时觉得不对劲要起身,结果因为冲劲太勐,差点栽倒下床。 旁边一双大手连忙扶住他:「没事吧?」 柳文康抬头看去,心中震惊,眼前之人竟然是安王! 曾经病好过一段时间,父亲带他进宫参加宫宴,有幸见过安王一面,此刻的模样和当时看到的并无二致,所以柳文康认出他来。 看到柳文康的表情,沐澂灏笑道:「原来柳公子认得本王!」 听到这句声音,联想到此时身处之地,柳文康皱眉看着对方,人在屋檐下,必须得给主人面子:「不知道安王此举何意?」 沐澂灏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柳公子不必担心,你之所以在本王府上,柳夫人是知情的。」 母亲? 怎么回事? 看到柳文康眼底的疑惑,沐澂灏说道:「令堂担心你的身体,正巧本王府里有位不错的府医,避免外人口舌,只好出此下策,还望莫怪。」 为了让柳文康放心,沐澂灏继续说道:「本王知道柳公子担心令堂,已经着人在柳夫人身边保护,都是本王的心腹,柳公子不必担忧。」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再说其他也是无用,柳文康只好点点头,不过…… 「草民一介布衣,不知道缘何入了王爷的眼?」 沐澂灏笑笑:「柳公子不必谦虚,当然也不用惶恐,本王不会做赔钱的买卖,医治柳公子自然也是欣赏你的才能。当然,柳公子也请放心,本王不是那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也不是一味压榨手下的主家,只是府里确实缺了一位幕僚先生,所以只好委屈柳公子了。」 第33章 柳绮嫣 柳文康听了,无法反驳,只好应道:「既然王爷已经安排妥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公子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就安心待在凌波苑养病吧。哦对了,还要好好遵医嘱。」 最后那个笑意味深长,柳文康有种不祥的预感。 和王妃说清感情之后,除了重生的事情,沐澂灏都不会瞒着温沫澜,昨夜到安竹苑睡下的事情她早已知晓,沐澂灏此时回去就是和王妃说明一切。 …… 温沫澜震惊的看着沐澂灏:「你说武安侯府被封了,就这两天时间?」 沐澂灏毫不避讳的点点头,府邸还是他查封的呢,自然是这么快! 温沫澜内心独白:天哪,她知道歷史不是说着玩的,众多古装电视剧也演过不下十部,但是如今亲身经歷,还是……有些被吓到。 一个侯爷,上面的人说砍就砍,整个侯府的人都没了,就不怕冤枉忠良吗? 沐澂灏看到王妃真的被吓到了,把人抱紧怀里,安抚她道:「放心吧,收押的都是触犯法律的犯人,没有做过坏事的只是被赶出侯府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的,而且府上就有一位侯府的二公子,在我的院中养病,所以我就只能来王妃这里睡了,王妃一定要收留我呀!」 看到王爷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卖惨,温沫澜就很无语,她见过的人都挺正经的,是个名副其实的古人,怎么这个王爷戏这么多,比她还会演? 也瞬间演了起来。 「王爷能来妾身的安竹苑,妾身自然是十分欢喜的,以往王爷事多繁忙,妾身想念都见不着呢!」 温沫澜演的太入戏,情感十分充沛,把沐澂灏看傻了,以为自己真的忽略了王妃。 忘记自己刚刚那卖惨的行为,心疼的亲亲王妃的脸颊:「我错了,再忙也要来看王妃,不能冷落了王妃,以后我就住在王妃这里……」 温沫澜擦眼泪的手一顿,好吧,玩过头了。 不是她不喜欢沐澂灏,也不是不想对方来,对于沐澂灏的亲近,温沫澜是很舒服和开心的,只是…… 这种感觉太过难以控制,她竟然有些慌。 不过,后来细想这一感觉,不就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嘛,安全感这东西是自己给的,在乎别人的安全感,那是对自己的不自信,想到这里,温沫澜舒心许多,不再逃避,而是开始享受。 素手纤纤,指尖点在沐澂灏的胸膛,温沫澜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手指在王爷胸前的衣服上划过、撩过,画着圈圈、弧线,撩人又色气! 第57页 沐澂灏正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身体,最近还有些补了过头,而且怀里抱着自己喜欢的人,难免年轻气盛控制不住的就突显出来。 又听到王妃在耳边说起:「那王爷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只能来我的院中,只能想着我、看着我、抱着我,不准纳别人。做什么、说什么、去哪里,都要和我汇报,若是让我发现王爷阳奉阴违……哼哼,有你好受的!」 最后一句说着,温沫澜伸进沐澂灏的衣衫内,掐了后腰一块软肉,把沐澂灏疼得龇牙咧嘴。 虽然疼痛,但并快乐着,沐澂灏心里很是欢喜,王妃这么做代表了什么? 显而易见,说明王妃心中有他、在乎他,王妃在吃醋呢! 想到这里,沐澂灏不由有些飘飘然,他现在终于可以确定,王妃喜欢上他了! 王府内,有人欢喜,王府外就有人愁苦。 冬日里的阳光虽和煦,但风却凛冽,寒意刺骨,冻的人直打哆嗦! 大理寺监狱外,时而有人探监,狱卒们却因为被上面交代过,再多银两,狱中的某些人今后也不容许被探视。 用了很多关系想要见父亲一面的柳绮嫣,无奈只得回府,去见她最不愿意求的一个人。 前半生,她从来没有求过的那个人! 即使是当初喜欢温子然喜欢的不得了,柳绮嫣也没有求过他,而是让自己的父亲利用权势压迫嫁给了他。 成亲之后,洞房那日他都没有去过她的房间,柳绮嫣没有求他,而是以他髮妻性命相挟,才得以圆房。 后来,曲涵姝死了,柳绮嫣以为对方会对她另眼相待,谁知温子然宁可住厢房也不愿见她。 柳绮嫣也没有求他,而是以温沫澜的性命要挟,让他被迫和她生活了这么多年,朝夕相对,却从来没有温情,只有漠然和冷眼旁观。 柳绮嫣一直觉得,或许温子然的心是冷的,是石头做的,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心! 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 他有牵肠挂肚的人,有魂牵一生的人,只是那个人并不是她而已。 「老爷。」 温子然在小书房里看书,处理公务,头都没有抬起,冷淡的语气说道:「你过来干什么?」 被噎了一句,柳绮嫣捏紧手里的帕子,乖巧的站在温子然旁边:「老爷,您去在皇上面前求求情,让他们重新审理武安侯的案子,好不好?」 听到这番话,温子然像是重新认识了柳绮嫣一般,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随后低下头来,继续忙手中的事情,不理会这个愚昧的妇人,把柳绮嫣气的火大。 来之前,柳绮嫣告诉自己千万压制自己心中的脾气,才来到这里。 本来已经变得温柔小意,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温子然那冷淡的态度,她就想吵架。 努力压制心中的怨愤,柳绮嫣轻声细语说道:「姑爷现在是大理寺卿了,老爷帮妾身向姑爷说一声,起码让妾身进狱中探望一下父亲也好……」 温子然放下手中的书籍,淡淡说道:「柳绮嫣,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低声下气来求我,我就会帮你。」 柳绮嫣眸色一颤,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老爷,您可以为温沫澜着想为她挑一个好婆家,但是武安侯也是芊儿的倚仗啊,同样是您的女儿,您怎么能厚此薄彼?」 「我厚此薄彼?如果不是你害了涵姝,沫儿会没有母亲吗?用得着我心心念念为她着想吗?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想到爱妻的亡故,温子然愤恨的问道:「涵姝究竟是怎么去世的,我要你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温子然敢在她面前大唿小叫,柳绮嫣已经忘了来时的目的,冷笑的看着他,这就是她这么多年爱着的人,心里念着想着的只有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是怎么死的?我告诉你,温子然,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杀了我你同样得死。」 「她早就该死了,在她生下和她一样是个痨病鬼的女儿时,就该死了!」 看到温子然愤怒的表情,柳绮嫣心中只有快意:「想知道吗?呵呵,其实我在她的安胎药里下了毒,没想到她命这么大,孩子竟然早产,自己还活了下来,可惜呀,也没苟活多长时间就没了。」 柳绮嫣摇摇头:「真可怜,还以为她能继续撑多久呢!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温子然气的手直哆嗦,上前给了柳绮嫣一巴掌,「啪」的一声响,把人打倒在地。 柳绮嫣捂着被打的那张脸,抬头恨毒的看着他:「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能打你,我早就想打死你这个毒妇!」 一个常在后院的女子,柳绮嫣自然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想抬手打回去,被直接甩倒在地。 柳绮嫣愤恨的用手指着他:「你就是个懦夫,如今趁我娘家落败,如此欺辱与我,等我父亲出来,我……」 「你就怎样?」 倒在地上的人唿哧唿哧喘着粗气,突然觉得心中悲凉,是啊,武安侯府没了,她还能怎样? 看到她不再挣扎,温子然告诉她:「不妨把事情与你说个明白,这样送到乡下后,也能明明白白的走。」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芊儿的母亲,你不能把我送走!」 第58页 「就是因为你是芊儿的娘,我才没有一纸休书把你休掉!」 「休书」二字彻底打消了柳绮嫣的气焰,她哆哆嗦嗦的倒在地上,不敢再反驳温子然,生怕他一生气就把她休了。 作为休掉的弃妇,她只能回娘家,但是娘家已经被封,她刚刚才坦白,手里可是握有人命,若是被休弃,倒是真的和父亲团聚了,只是到时候面临的却是杀头之罪。 难得看到柳绮嫣这么老实,温子然说道:「知道武安侯是怎么入狱的吗?」 这句话再在柳绮嫣心中掀起一道波澜,脑中有一个恐怖的念头:「你、你做了什么?」 「我一直在收集武安侯府的罪证,说来,你也为其中出了不少力。」 柳绮嫣彻底瘫软在地,看着自己的手,没想到,侯府的坍塌只一瞬,她就是压垮那里的最后一棵稻草。 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的错,柳绮嫣「啊——」的一声叫出来,将外面守门的小厮都下了一跳,但是没有老爷的吩咐,他们不敢进去。 第34章 送官 还以为老爷是在打夫人,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向和善的老爷不知道因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再把脾气撒到他们身上就不好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侯府做下的种种令人髮指的事情,早该株连千八百次了,你还敢来我面前,让我替他们求情?简直白日做梦!」 「就算没有这些罪状,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你应该不知道吧,每一次你闯下的祸患,都是侯府在后面给你擦屁股,不然像你这么蠢的妇人,我会隐忍十几年吗?」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良久的一声嘆息让柳绮嫣听着害怕,直接跪在地上爬过去,抱住温子然的大腿:「老爷,都是我当年愚蠢,被嫉妒蒙了心,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让我一辈子呆在府里就成,我一定乖乖的,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干……」 温子然把腿拿开,看着她如今髮髻散乱、衣衫不整的形态,倒真像市井小民里的泼妇,求饶时痛哭流涕的模样。 「已经晚了。」 「老爷,不晚的,我还有芊儿,芊儿还需要我啊,老爷!」 「就是因为还有芊儿,我才没有动你,否则你还能好好的活着?」 被那冷厉的眼神看的一哆嗦,她没想到以往不敢回嘴的懦弱男人,也会有如此兇狠的一面。 「你、你……难不成你真想休了我,好再娶一个?」 「再娶?娶回来像你一样,然后磋磨芊儿?」 「你!难道你不是看我生不出儿子,想再娶续弦,替你温家传宗接代!」 实在难以想像,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有些事情告诉她也无妨。 「那你知道,除了芊儿,你一直没有怀上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 柳绮嫣皱眉,她一直找大夫请平安脉,大夫说她身体没有问题。 她还经常吃滋养身体的药,什么秘方土方都吃过,而且和温子然行房也有不少次,按道理来说应该可以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柳绮嫣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温子然:「你……」 温子然淡淡的回答:「是我,涵姝走后,我直接喝了绝子药,就是要断绝你所有的痴心妄想!」 柳绮嫣惊恐的摇头,愤怒、悲伤、怨毒…… 种种情绪涌入心头,柳绮嫣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你、你这个可怕的魔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柳绮嫣拔下头上的簪子想要捅向温子然,这一幕发生的突然,一个黑衣人直接从屋顶跃下,一脚把柳绮嫣手里的兇器踢开。 柳绮嫣手腕吃痛,直接跌倒在地。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把温子然吓了一跳,黑衣人抱拳:「奉王爷之命保护大人。」 温子然舒口气:「替我谢谢王爷。」 黑衣人点头重新回到樑柱上,隐匿身形。 亲眼看着人在眼前消失,温子然感嘆一声,转头看向地上的女人:「听到我收集罪证害你父亲入了狱,都没有想要杀了我,反而因为我喝了绝子药,断了你留在府里的念想,就要动手?」 迎着柳绮嫣恨毒的目光,温子然怜悯的看着她:「可见,你的心中最重要的只有你自己。」 「罢了,既然你不想去乡下,就去狱中陪你的父亲吧。」 「来人!」 看到温子然真的如此不顾念旧情,柳绮嫣真的慌了,忙要拉他的衣角。 温子然后退:「此等要弒夫逞凶的妇人,速去拉到官府,交由律法惩办!」 柳绮嫣一个妇人,哪里挣脱的开几个青壮劳力的蛮力,撕扯半天也逃不出手:「老爷,求求您,别送我见官,我真的知道错了,老爷……」 被拉到外面,见温子然毫不留情,一点儿也不顾惜她,直接破口大骂:「温子然,你个混蛋、畜牲、太监……怪不得生不出儿子……活该……」 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小厮们听了这些话,都胆战心惊的,生怕知道了什么秘辛之后被主人家给发卖喽。 怕夫人,哦不,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直接撕下一截袖子,堵住了这个泼妇的嘴。 有个小厮去拿了绳子过来,几人合力把挣扎的人给捆了,拉去见官。 第59页 在府里一路走过去也没避讳,阖府上下都看到了夫人的狼狈样子。 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冒头,做起事来都谨小慎微,生怕老爷不高兴。 后宅中,温染芊一直被父亲安排的人关在院中,除了正常的起居饮食有丫鬟伺候,其他时间护卫都守在门口,一个人都不会放进去,连母亲都不能进来看望她。 今日和往常一样,丫鬟们送来膳食后就退下了,只是外面老是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温染芊被关的太久,脾气一点就爆,气急败坏的推开门,就看到几个丫鬟在院中围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们这群奴才,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告诉娘亲,把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 有个胆子大的丫鬟,知晓二小姐如今也不过是只被拔了牙的纸老虎,早晚要嫁出去,在府里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不卑不亢的沖温染芊说道:「二小姐,夫人因为要谋杀老爷,已经被拉去见官了。」 「什么?你个狗奴才敢说瞎话哄骗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红香连忙后退,这才避免被二小姐抓花了脸,表情没有因为温染芊的话变得害怕:「二小姐,现在府里人人皆知,您若是不信奴婢的话,可以找人问问。」 看到这个奴才有恃无恐的神色,温染芊慌了,色厉内荏道:「胡说,外公怎么可能会让父亲把母亲送去见官?」 红香继续道:「二小姐有所不知,早在几天前,武安侯府就因为罪行累累查封扣押了,被判秋后斩首。」 如此噩耗传进温染芊的耳朵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没有继续找这个丫鬟的麻烦,直接沖向院门,她要去见父亲,她不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 守在门口的家丁已经被温子然叮嘱过,所以温染芊没有被阻拦,畅通无阻的来到父亲的院子。 见如此顺利,温染芊反而有些不敢踏进这个门,咬紧下唇,只得迈出这一步。 温子然看到温染芊进来,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女儿说,老一辈的恩怨,他不会怪在子女身上。 「父亲……」 「嗯。」 「娘亲和外公真的……」 「嗯。」 「那父亲为什么不去救他们?」温染芊控诉的看着父亲。 温子然看到女儿眼中的埋怨,嘆气的捏了捏眉心,他忘了,女儿一直被柳绮嫣养着,和母家亲切,于他并无多少话语。 不过,温子然也不求这个女儿能理解他,摆摆手,让丫鬟把人带回去。 「父亲,您为什么不救他们?还有娘亲呢,娘亲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是不是您做了什么?父亲……爹爹……」 温染芊被嬷嬷丫鬟抓着,扯回了院中,温子然命家丁重新把守院子,不能让二小姐出来,随后找了教引嬷嬷,教二小姐规矩。 心累的回书房继续翻弄着名单,看着手里的人选,还是尽快查看这些人的人品背景,早些把芊儿嫁出去吧。 等芊儿有了自己的小家,或许就能体会他的苦心了。 王府中,沐澂灏收到影一的消息,知道岳父没有事情,已经把柳绮嫣送去见官,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怕这位岳父大人优柔寡断。 让人继续呆在温府保护岳父,沐澂灏来到安竹苑,把事情说给王妃听。 温沫澜很诧异,她没有想到继夫人会要杀父亲:「继……」 脱口而出的时候,温沫澜发现不对,想要改口,沐澂灏说道:「她杀夫未遂,被休弃送官,已经不是岳父的夫人,王妃唤她柳氏即可。」 对于古代律法心有戚戚的温沫澜,点点头:「柳氏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你不觉得她是为了武安侯府?」 温沫澜摇摇头:「出嫁从夫,柳氏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那若是,揭发武安侯罪名的证据是岳父搜集的呢?」 听到沐澂灏这样说,温沫澜拧眉抿唇,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也不会这么做吧,毕竟府中还有温染芊,为了自己的女儿她都会忍着,再者说,她思慕父亲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能没了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 温沫澜点点头,作洗耳恭听状。 然后沐澂灏就把岳父喝了绝子药的事情,给温沫澜讲了起来。 话毕,温沫澜知道真相后,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震惊到无以復加。 温沫澜真的没有想到,一位古人,在三妻四妾的大背景下,为情如此,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温沫澜陷在自己思索的事情,沐澂灏想起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上辈子没有发生武安侯被褫爵斩首的事情,武安侯府也没有倒,只是扔出去一个柳文棋当替罪羊,当然,柳文棋也不是完全没有罪。 第35章 楚国公府 事情是发生在沐澂灏起事后,长安城战乱祸起,楚黎轩率领楚家军和他谈判,用短暂的和平要求换出温沫澜。 但是,温沫澜拒绝了。 其实,沐澂灏本来也不会同意的,就算是他不受宠爱的王妃,也不允许别人觊觎,而且他不会为了安逸,用女人来换。 那也是第一次,沐澂灏对温沫澜真正意义上的正眼相待。 不知在什么时候,岳父已经看清了他,看清了温染芊,看清了王府,那就是一个大牢笼,女儿在府中不会善终。 第60页 于是设计让沐澂灏知道了武安侯府支持的是太子一党。 果然,他把侯府涉及其中的人都砍了,然后温府就上演了类似今日的一幕。 不幸的是,温子然没有躲过那枚簪子,簪子全部没入体内,直接被扎中心脏,当场死亡。 温夫人见亲手把夫君杀死,悲痛欲绝,即使这个男人如此绝情,温夫人还是对他存有爱意,拔了一个士兵的佩刀,自刎而死。 等他知道,悲剧已然发生,阻止不及。 直到后来,沐澂灏才从监视王妃的影卫那里得知,原来温大人做这些都是为了温沫澜。 在温沫澜拒绝楚黎轩的提议后,温大人就知道,或许女儿不愿意离开是因为他,傻傻的一位父亲,为了女儿的生命,策划了这一切,竟不知,这反而成了温沫澜的催命符。 ***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沐澂灏定定的看了温沫澜良久,内心嘆息,他真的是中了一种叫王妃的毒! 或许前世他就喜欢上了王妃,只是太傻,不了解那种情绪,最后亲眼看见人在自己面前消失,才心痛如绞。 温沫澜感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看见沐澂灏眼圈红红的坐在一旁,有些讶异:「你……这是怎么了?」 沐澂灏怔了怔,故作掩饰的说:「沙子进眼睛了。」 听到沐澂灏的解释,温沫澜点了点头,看破不说破:「哦。」 回到刚刚那个话题:「没想到,父亲竟然可以有如此魄力!」 「是啊,没想到岳父可以隐忍这么多年。」 「在绝对实力面前,只有如此隐藏,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其中还有对手的疏忽。」 温沫澜继续说道:「一切都是因为情这个字。」 温沫澜突然有些感伤:「王爷。」 对于王妃突然低落的情绪,沐澂灏关怀的问道:「王妃,怎么了?」 「妾身不是个好妻子,犯了七出妒忌,不让王爷纳妾,王爷会怪妾身吗?」温沫澜用盛世白莲的语气说道。 因为温沫澜老是喜欢演话本子里的桥段,沐澂灏就陪王妃演着:「当然不会,王妃是吾心中所爱,哪里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王妃尽管放心,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纳妾的,来一个安慰的亲吻!」 戏飙完,温沫澜把沐澂灏脸一捏,扭到一边去,不玩了。 沐澂灏委屈道:「王妃怎么如此绝情!」 论会演,还是当属安王沐澂灏。 温沫澜无奈扶额,给了沐澂灏一个安慰的亲亲,谁料被一双大手按住后脑勺,狠狠吻了个够,浑身酸软躺在沐澂灏怀里,嘴角都要被咬破了。 温沫澜心中暗恨,她就知道! 这只色魔,整日里就想着亲亲摸摸! 「你都没有事情做吗?」坐在沐澂灏大腿上,捶着他的胸膛,温沫澜愤愤的说道。 温沫澜温声在王妃耳中说道:「王爷的要事,难道不就是陪王妃吗?」 对于沐澂灏的厚脸皮的回答,温沫澜无言以对。 门外,因为从小练武,所以耳力极佳的红樱,内心很高兴,反正只要王爷对她家小姐好,她就开心了。 一旁的英久,看着傻笑的红樱,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对于门内王爷和王妃的浓情蜜意,也是持会心一笑。 原本打算回去看看父亲的温沫澜,被沐澂灏劝慰道:「岳父大人正值悲伤之际,这时去或有不妥,还是年后初二再去合情合理些。」 温沫澜一想,确实如此。 父亲刚刚解决那些糟心事,内心正烦闷,自己若是过去,顾及她的感受,难免有些强颜欢笑,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还是等父亲平静下来再去吧,向沐澂灏投去感谢的目光。 沐澂灏笑笑:「王妃若是想感谢本王,不如换个方式?」 一秒感动过后,温沫澜翻了个白眼:「既然王爷终日繁忙,还是先去处理公务吧,红樱,送王爷出去!」 看着一言不合就把他撵出去的王妃,沐澂灏感嘆的摇了摇头,只好回去处理公务了。 说来他当上大理寺卿,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处理,除非犯法之人是皇亲国戚,平常的事务他都交给少卿处理,能者多劳嘛,他还是清净些为好。 崇德帝想把他当成一个免费的棋子,也得看他这颗棋子拿不拿的起来! 还有几日就要到年关,年节宴上皇帝会宴请百官,之后便是放年假,一直到十五过后才会正式上朝。 这期间不是说不能处理公务,只是皇帝给你放了假,听话的不会忤逆圣旨,会老老实实呆在府中。 但是若是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要算在你头上,所以没有人真的敢放假。 即使如此,年关前还是有许多积压的事务处理,加上年关将近,各方官员向上级述职报告,总之,也是忙的焦头烂额。 这日,沐风急匆匆的从府外进来,刺骨的寒风顺着开门的缝隙,和来不及逝去的动作,一股脑的全部带了进来。 屋外屋内冰火两个世界,即使火盆烧的正旺,也掩盖不了寒意逼人的气流,把沐澂灏冷的一个哆嗦,气的「啪」一声把手里的卷宗用镇纸勐地压住:「什么事情这么毛毛躁躁的?」 察觉到王爷真的生气了,沐风挺直腰板、躬身行礼道:「王爷,人查出来了!」 第61页 沐澂灏拧紧眉,不解问道:「什么人?」 沐风解释道:「上一次属下向您汇报,说有神秘人经常跟踪属下去郊外为王妃制作乐器的庄子,您说不用打草惊蛇,今早儿,王妃吩咐的东西又做好后,属下命人抬回府里,又遇见了上次那个黑衣人,属下悄悄跟上去,发现他进了楚国公府!」 沐风说完,听到面前之人「啧」了一声,抬头看到王爷的眉头比刚刚皱的更紧了,赶紧低下头。 沐澂灏没想到,前来窥伺的人竟然是楚黎轩! 不可否认的是,沐澂灏即使知道上辈子王妃和楚黎轩没有半分关系,但是今生看到他三番两次牵涉到王妃身上,沐澂灏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这事和王妃没关系,他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但不能保证他是个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 沐澂灏有点火大:「走,去一趟楚国公府!」 沐风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感受着王爷周身压迫的气场,一副怒气沖沖的模样,内心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也很吃惊,对于国公府的窥探很不满,但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 难道是王爷本来就是在气头上,他刚刚进去一打岔,有气没处撒,王爷要来找国公爷的麻烦? 应该不会吧,王爷看着不像这么冲动的人啊? 如果沐澂灏知道沐风心里想的什么,估计会一口冷茶喷在他脸上,让他大冬天站在院中受罚两个时辰才解气。 国公府外,门房处的小厮刚一开门看到是安王爷,连忙殷勤的把人请了进来,显然主人是知道沐澂灏一定会来。 沐风暗暗吃惊,原来王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啊,敬佩主子就是主子! 小厮把人带到偏堂中去,看到世子爷在里面烹茶等候,把人带进去,小厮就离开了。 楚黎轩和颜悦色的看着沐澂灏,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沐澂灏端起茶水喝下,暖了暖在外面经歷寒风侵袭的身体,冷笑道:「世子等了这么久,本王再不来岂不是让世子空等了一番美意!」 这夹枪拿棒的呛声听的楚黎轩哭笑不得,人确实是他派过去的,也是他故意让对方发现的,于情于理沐澂灏都该生气,楚黎轩只能受着。 「王爷莫怪,楚某给您赔礼了。」 「别,楚世子的礼,本王可受不起。」 沐澂灏会生气楚黎轩想到了,但没想到对方一点也不领情,只好解释道:「前些时日,我得了一块好的木料,想着寻一擅长做乐器的工匠打造一架琴,奈何寻了整个长安城都找不到一个工匠,就连只做木匠的工人都没有,无法,只好命人去寻,可巧在安王爷府里瞧见了些新鲜玩意儿,楚某最好这些东西,一时见猎心喜,没有想到会令王爷如此不快,是才想着不知该如何赔罪,王爷才不会怪罪楚某?」 听了这一番解释,沐澂灏放下心来,原来没有牵扯到王妃,心底的石头放下,面色松快了些,楚黎轩看在眼里,想着对方可算是消气了。 第36章 年节 楚黎轩品了一口自己烹的茶,嗯,还不错:「不知王爷制作的是什么乐器,瞧着很是新奇,楚某今日约王爷出来,就是希望能有这个荣幸得一架,若论报酬,王爷可以随意提。」 沐澂灏消了心中的怒气,神清气爽:「自然是好说,不过,无论什么条件,世子可能做主?」 楚黎轩微微一笑:「自然,在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王爷随便提。」 沐澂灏也笑了:「自然不会为难世子。」 两人就此事,在偏堂内聊了一个下午,沐风站在外面守着,以防隔墙有耳,都要站困了。 沐澂灏出门发现沐风在外面站在,一脸昏昏欲睡的表情,脸色黑了下来,把这丢人的傢伙拉回了王府。 等人走远后,楚黎轩从堂内出来,外面冷风瑟瑟吹打枯枝的声音噼啪作响,灰色的天拂过几片枯叶,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楚黎轩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来,早在安王娶了工部尚书的嫡女,并宠爱有加的时候,他就开始关注了。 没想到对方的王妃确实令人惊奇,但最让他刮目相看的还是安王。 按照他今日的说辞和能力,以往不该被崇德帝欺压成那副样子,所以楚黎轩才会如此惊讶。 至于当初是真的藏拙,还是现在突然开窍,亦或是背后…… 这些都不重要了。 既然对方坦白,无意于那个位置,那他们的计划就好办许多,至于对方是否真的诚心合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很适用,更何况,楚黎轩今日的小小试探,突然发现了对方一个弱点。 或许,真的可以做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也说不定…… 沐澂灏解决了一块心头大病后,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眉眼的喜意即使是冷硬的面庞也遮不住,周身愉悦的气势,让沐风都有些没眼看。 所幸,回府的路极近,来不及被众人围观,沐澂灏就带沐风回了王府。 直接去了王妃的安竹苑,在那里用膳,王府礼仪不重,但是皇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好后,见沐澂灏嘴角的弧度都压不下来,温沫澜好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嗯?很明显吗?」 第62页 外面听到的沐风一个趔趄,差点从石阶上摔下去,看了一路王爷可怕的笑脸,结果本人还没有发觉? 温沫澜失笑:「要不给你找个铜镜瞧瞧?」看沐澂灏竭力抿嘴,压住笑意,温沫澜继续说,「没用,别压了,就算嘴角没扬,眼里也带笑,看的出来。」 好吧,沐澂灏放弃了,但是他能说,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情敌干掉了的事情吗? 绝对不可能! 所以沐澂灏只得转移话题:「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年关将至,皇帝要给官员放年假,想着不用去上朝,本王特别开心……」 一旁的红樱直接「噗呲」笑出来声,搞得沐澂灏说不下去了,格外尴尬。 英久连忙替红樱告罪,直接把人扯了出去,让王爷好好在内室和王妃说话,她们可不能在旁边捣乱了。 温沫澜也笑出了声:「好了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编个谎话让人听见了,连红樱都笑话你!」 沐澂灏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无奈的笑笑,他都忘了,自家王妃不是那种计较的人,随后和她说起了赴宫宴需要注意的事情。 「这次宫宴不像以往那样分男女席,家眷随官员坐一起,到时候王妃就坐在身边,这次就不带红樱了,把英久带上。若是有人来灌我的酒,英久在一旁看顾,我比较放心……」 巴拉巴拉,说了好大一堆的注意事项,温沫澜发现,原来王爷还有做管家老妈子的潜质,瞧这小嘴碎的,啧啧啧…… 不过内心很感动,依言听着,没有打断。 除夕宫宴。 皇帝大摆筵席,官员命妇进宫朝贺,宫门时时开着,人影攒动肩踵接至,门口守卫形同虚设,只这一天略微偷闲,但也要精力集中,瞧着贼眉鼠眼的人就给他揪出来。 今日一早,就要守在御殿门口,一众大臣跪在外面,皇帝何时祭祀完毕,外面的人就要跪到何时,折腾了一整天。 晚宴开始,众臣携家眷朝拜上首,一番吉祥话后,皇帝赐宴方可坐下。 累了一整日,对着眼前的表演兴致缺缺,一些经歷多次基本上意思意思抬几次眼就是了。 初经宫宴的人多看了几眼,也觉得没什么兴趣,但不能表现出来,纷纷表现出一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样子来。 崇德帝看了好些年也觉得没意思,随意看了眼下首,发现安王和王妃倒是相处融洽,伉俪情深的模样,突然想起被禁足宫里的瑶嘉郡主。 皇帝气极是一回事,对公主的喜爱还是留有一丝情分的,更何况宫里子嗣单薄,只有两个皇子、几个公主,对于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公主,气消了之后,也有些怜惜,此时看到安王的王妃没有像上次太医诊治的那样病态缠身,反而很是康健的模样,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也许是因为喝了些酒,也忘了想要临时用用安王这枚棋子的想法,竟然开口说道:「往年都是这些花样,看多了也没意思,朕听闻,安王妃琴艺精湛,堪称伯牙在世,不如今日奏上一曲助助兴如何?」 台下的沐澂灏听了,紧眉握拳,这个狗皇帝,竟然想让他的王妃为众人助兴,可恶! 怒气积酝于胸,拳头捏的嘎吱作响,被周围的乐声掩盖,刚想要起身拒绝,就被身旁的温沫澜扯住了衣袖。 温沫澜沖他摇摇头,起身道:「陛下,臣妇自知身体不佳,故而先行告罪,若是待会儿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向众位大臣施了一礼:「为众人献上一首筝曲。」 这话说完,瞬间就把皇帝的脸打的很痛。 太监宫女们连忙去乐师那里,把安王妃需要的筝抬上来,就低头退了下去。 正直年关新年,但是温沫澜也很霸气,没有弹一首喜庆的曲子,反而把之前闲暇之余修改后,透着一股凄凉爱情的曲子弹了出来。 故事主要讲的是,两位青年男女巧然邂逅,然后一见钟情,但是两人的家室不匹配,中间有一个横亘的阻碍拦在面前,即使用出万般计策,也没有冲破这个牢笼。 两位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只能以泪洗面。 筝声婉转悽怆,温沫澜周身萦绕的悲伤气息使得一些感伤的夫人都落了泪。 心有戚戚、路则漫漫,始终不肯向困难低头的两人,终于恶人忍受不了,要强行拆散他们,各自说亲,结果佳偶未成,反而造成了这对相爱之人的悲剧。 亲事未成反遭白事,直接毁了四户人家,酿成惨祸…… 曲子,由刚开始的甜蜜爱恋,慢慢深入胶着,然后是纠结嘆惋。 最后曲中的爱侣不能在一起只能殉情赴死,曲声哀婉悲痛,让人忍不住拂袖泣泪。 曲终,上首坐着的娘娘、两边筵席上坐着的命妇、以及数位大臣,都眼眶红红,更有甚者直接泪流满面…… 皇帝听多了祝贺的喜庆曲子,乍一听到这么感伤的,也有些难以自持,但是看到下面有涕泪纵横的臣子,抹着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模样…… 脑子一个激灵,被冷风一吹,脑袋又清醒了几分,想起今日明明是喜庆年节,安王妃却弹了一曲如此凄凉哀怨的曲子,脸色沉了下来。 如此下了皇家的颜面,这个安王妃! 简直岂有此理! 还没想好该治她个什么罪,安王妃施施然跪在下面:「臣妇技艺欠佳,思虑不周,不该在除夕晚宴弹如此不合时宜的曲子,但臣妇最近常习此曲,技艺娴熟些,怕在众人面前出丑丢了皇家的脸面,故而只能弹了此曲,还望陛下及众位大臣恕罪。」 第63页 安王妃此举不仅把弹错曲子的错误掩饰下来,这自行请罪的态度也做足了姿态,崇德帝如果还计较,就要被人议论无容人之量和个小辈计较,不堪为一代帝王。 只能憋屈的宽慰对方几句,完事了还得赐下一些奖赏作为安抚。 温沫澜弹完曲子下来,隐晦的沖沐澂灏眨了眨一只眼睛,示意她刚刚怼皇帝怼的霸不霸气! 沐澂灏无奈,只能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心,让她收敛些。 温沫澜回捏,表示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趁着仍然热腾腾的佳肴吃了起来,之后再发生的事情就和他们毫无关系了。 坐在众臣之首,楚国公后面的楚黎轩,看着恩恩爱爱旁若无人的两人,以及安王妃挑衅皇权的大胆举动,都让楚世子对这两位产生了浓厚兴趣。 楚黎轩惯会用他那副书生文雅的模样欺骗众人,其实心计谋略不比众人府中最好的幕僚差,往往许多事情都是楚黎轩自行筹划,让手下人按照吩咐去做的。 而且武将出身的楚黎轩,怎么可能一点武也不会,楚世子表面看起来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样子。 第37章 新年 其实脱下衣衫,内里都是线条漂亮流畅的肌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勃发有力的肌肉下可以爆发多么大的力量。 下盘摇摇晃晃,好像和普通书生一样,实则是练得江湖上的一种轻功步法,看似凌乱不得章法,其实有迹可循,只是没有人会闲的无聊看别人如何走路。 还是重生归来的沐澂灏,对眼前这个「情敌」投注的目光过多,才注意到对方明显就是个练家子。 当然,也有上辈子看到对方上阵杀敌作前提,那厮杀浴血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突然训练几月的成果。 所以,楚黎轩竟然在长安城里,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骗了天下人,可谓是隐藏能力颇深,沐澂灏至今都对这个对手嘆服不已! 所以,对方那一副假惺惺的书生模样自然是骗人的,王妃眼神雪亮,自然不会被这样的皮囊蛊惑。 想到这里,偷偷摸了下王妃的凝脂似雪的玉手,朝楚黎轩那里隐晦看了一眼,扬了扬酒盅,喝了下去。 楚黎轩看到对方示意,眉头一挑,不甘示弱,也喝了一杯。 沐澂灏不知道的是,就在今晚,刚刚那一杯酒喝下去,在楚黎轩眼中,两人的合作算是成功达成了。 被下面的表演一闹,忍下这口气的崇德帝,心中不忿又多喝了两杯,腹中无食,这下真的喝醉了,靠在案几上,手抵着头,昏昏欲睡起来,屡次因为困意太深,差点栽倒在案桌上。 旁边的皇后想要扶皇帝去偏殿休息一下,奈何崇德帝困顿的厉害,被打扰了睡眠直接伸手打落了皇后的手腕,「啪」的一声,声音极大,底下说笑的众人抬首就看到这一幕,连忙低下去继续和旁边的同僚继续聊起话题,全当没有看到那一幕。 被打落手臂的皇后,表情变了一瞬,握紧袖中的玉拳,咬牙过后,又是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模样,接过一旁宫女递上来的醒酒汤,给皇帝餵下。 皇帝喝了醒酒汤,过了一会儿勉强没有那么醉了,捏了捏眉心,厌烦的看了眼下面,沖小顺子招招手,让人扶着回了养心殿。 一点儿也没有理会皇后的意思,任由对方跟着,到了养心殿门口被宫女告知陛下已经就寝,让皇后娘娘自行回宫吧。 崇德帝连年节前后三日帝后同寝的规矩都忘了。 给皇帝、太后、后宫、大沐朝……做足了脸面后,皇后就回到了凤仪宫,面无表情的让伺候的宫女嬷嬷退下。 回到内室,看着小床上睡着香甜的孩童,才歇下一日的疲惫,轻松下来,内心满是安定,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皇后是杨家女。 父亲是镇守北疆的大将军,在皇后几岁的时候,举家战死在沙场,那时正是大雪飘飘北疆严寒的季节,尸骨无存,运回杨家的时候只有一些惯用衣物,只能立了衣冠冢。 杨皇后的父亲、叔父、两个哥哥、堂哥全部没有生还,那还是一次大捷之战。 小小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母亲夜夜洒泪,终日郁郁,不久就撒手人寰,永远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她,早已理解,那是皇帝害怕父亲功高盖主,派人暗地里做的手脚,母亲不仅是对父亲死去的悲伤,还有对未来日子的恐惧。 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小小的她该如何撑得起这个家,才苦熬着终是撑不住去了。 崇德帝追封了他的父亲为镇北侯,母亲追封一品诰命夫人,叔父为伯义侯,哥哥为…… 全都是华而不实的虚名,死后追封……呵呵,真是可笑! 杨家后人唯留一名八岁幼女,太后怜悯其痛失至亲,将她收养在膝下。杨氏及笄后,太后为了抚慰忠烈之后,让崇德帝娶杨氏之女为后,昭告天下。 除了大婚之日,皇帝就寝在皇后宫中,这么多年来,皇帝几乎从未在凤仪宫过夜,后来还是太后看不下去中宫无子,迫使皇帝必须每月三日宿在凤仪宫,直到皇后怀孕才停止。 皇后诞下一位公主,起码皇室的脸面过的去,太后也就不再管皇帝的后宫之事。 杨皇后乐得皇帝不来她宫里,每次都是强忍着噁心侍寝,那段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第64页 看着生下来的女儿,她的眼神复杂,一边是皇帝的血脉,一边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后来想到这孩子体内也留着杨家的血,才释然。 这辈子守着这个女儿过日子,也挺好的。 幸好皇帝根本不在意这位公主,也没有提出来让其他嫔妃养育公主的意思。 那阵子,杨皇后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果女儿真的被抱走,放在别人那里养着,她想,或许以后这漫漫深宫苦日,她真要撑不下去了…… …… 皇帝走后,宴席上的臣子便可自行离去,沐澂灏扶着王妃直接离开宫中,回王府陪太妃团圆。 太妃的膝上盖着之前寿辰时收到的王妃的贺礼,沐澂灏题字的福寿绒毯。 宁太妃脸上挂着笑意,招唿刚从宫里出来的小两口坐下:「常嬷嬷,快去拿两个袖炉来,外面寒气重,赶紧暖暖身子。」 说着把温沫澜唤道身旁来,挨着自己身边的火盆坐下,沐澂灏看了佯装生气:「母妃现在满眼都是王妃,连儿臣都不顾了。」 太妃看到儿子生气的模样,笑骂道:「你这孩子,沫儿身子比你弱,当然偏疼一些,这么大的人了,还吃醋不成?」 沐澂灏努努嘴:「是啊,醋了。」 气的太妃竟然伸手打了后背一掌:「幼稚,没大没小。」 头上一支步摇随着太妃的动作乱颤,室内烛火暖光明亮,衬得太妃的脸色红润,精气神极好,喜悦的笑容看的沐澂灏都被感染了,也笑了起来。 屋外月色朦胧,点点星辰在夜空中装点,好像是在为民间的节日助兴。 神秘多彩的夜景美色看的人发痴,仿佛有个吸人眼球的漩涡,迷醉其中…… 王府里热热闹闹的气氛,比起以往不知增添了多少乐趣,丫鬟小厮们捧着主子赏下来的金瓜子和饭食,对以后的王府生活充满了期待。 翌日新年。 沐澂灏早起写了几副对联让人贴在几处门楼上,下人们拿出提前採买的灯笼红绸挂了起来,上供果供品,主人家祭完天,下人便纷纷向前蹭蹭喜气,把果品吃食拿下来,不一会儿就一抢而空。 温沫澜作为王府的女主人,拿出怀里用红纸特意包好的红包,分给红樱、英久、沐风等人,新的一年红红火火、恭喜发财。 他们也不矫情,拿在手里,沐风还说了几句吉祥话:「祝王爷王妃恩爱到白首,白首不分离!」 温沫澜听到沐风这蹩脚的祝福,笑了下,又拿出一个红包给他,转头笑眯眯朝沐澂灏眨了下眼睛。 本来还有点生气自己没有红包的沐澂灏,被这一眼看的舒心不少,瞬间忘了刚刚的不愉快,把沐风踢到一边去,扶着王妃去给母妃请安去。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外面响起,有孩子在外面偷偷捡爆竹玩,到处充满了喜乐欢笑。 长安城里,这一天放下了以往的厚重氛围,整个城中洋溢着团圆的氛围。 温府里,新年初一,温子然解了温染芊的禁足,将她叫到书房里,把一个名单交给她看,人名的后面有这些人的一些简单介绍。 温染芊还处在外公一家被查抄,爵位被废,而母亲又因为弒夫罪名被押入大牢的恍惚状态中。 猝不及防手里被父亲塞了一张纸,温染芊愣愣的低头看去,等她定睛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名单上的人都是一些年轻的举人,还有几个秀才,看到这里温染芊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她宁可自己没有看明白。 哆哆嗦嗦张嘴看着面前陌生的人:「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芊儿,这些都是为父整理好的,一些才能出众尚未娶妻的举子,你看着挑选一位如何?」 随后温子然又有些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先不选也没事,我们可以秋闱过后,再看看也不迟,为父觉得……」 「父亲!」温染芊悽厉的声音喊出来,伤心的看着温子然,「您、您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些都是穷苦人家,女儿嫁过去只有吃苦的份,女儿不选。」 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话语权,温沫澜大喊了一句就收敛起来,柔声拒绝道,希望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 本来还笑颜柔和的温父看到女儿这样想,也不由皱起眉:「芊儿,为父这都是为了你好,我虽然是尚书之位,但没有家族倚仗,只靠我这个官职,是保护不了你什么的。找一位举子嫁过去,若他能高中,日后也会仰仗于我,你的后半生也会过的舒心。」 「而且你的母亲给你留了很多嫁妆,为父也会给你添些,有这些钱财傍身,下半辈子也不怕会吃苦……」 「说的好听,父亲怎么不自己嫁过去!」 第38章 一日醉 温染芊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定下来就不会改变主意,更何况如今府里也没有人能够帮她,被那样怨恨的眼神看着,温子然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内心苦笑,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芊儿,你毕竟是我的骨肉,我不会害你的,乖,听话,不要那么任性,明日你姐姐就会回来,别再像往常那样不懂事……」 听到那个贱女人会回来,后面的话就没再听了。 既然那个女人可以嫁给王爷,为什么她就要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穷举人? 刚刚有一个邪恶的念头出现在脑海,父亲不会让她出门,接近不了外男,安王无疑是她现在能够抓住的唯一稻草,所以,她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第65页 温染芊的眼里浮现几抹得意,反正那个病秧子的身体撑不了几年,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咔嚓」了,温染芊低头遮住那抹可怕的笑容,王爷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温染芊每日受柳绮嫣影响,「耳濡目染」下心思也越发诡谲。 此时没有了依靠,内心的良善瞬间被污浊侵蚀了干净,只留下一副漆黑的坏心肠,脑海中正做着春秋大梦。 温子然见女儿久不答话,问了一句:「芊儿,听清为父的话了吗?」 一瞬间,温染芊就把眼底浑厚的浓墨掩饰下来,低头欠身道:「父亲,对不起,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说着,温染芊哽咽起来:「是、是女儿太激动了,说话沖了些,父亲不要怪罪,让芊儿回去再好好想想吧。」 看到伤心的女儿,温子然心中的柔软被刺了一下,有些心疼,安慰她:「这事不急,回去慢慢想即可,当心身体。」 温染芊点点头,眼中泪水划过,温父看着更心疼了,内疚刚刚话说的太重:「有什么需要的和父亲说,你还是府里的二小姐,不要担心。」 「那父亲把母亲院里的那些丫鬟嬷嬷给我好不好,我院子里的人一点儿也不听话,还给我脸色看,母亲手里的人我都认识,不会对我阳奉阴违,好嘛父亲?」 怕温父不答应,温染芊软着声音,抱着父亲的手臂,恳求道。 难得享受到女儿的撒娇敬慕,温子然心软极了,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用她们吧,还在夫人的院里,为父没有动她们。」 温染芊低头谢过父亲,遮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面上几不可查的嘲讽划过,抬起头后还是刚刚那副乖巧的样子。 温染芊回去立马把自己院里的人换了,将娘亲留下的老人接过来。 把一位姓郭的嬷嬷叫进内室,她是母亲的心腹,知晓的事情多,主意也最多。 郭嬷嬷在内室和温染芊聊了一个时辰之久才出来,院门的家丁已经不阻拦人进出,只是奉老爷之命保护小姐,郭嬷嬷很顺利的就出去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郭嬷嬷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袱,家丁随意看了一眼,发现不是什么利器,把人放了进去。 拿着手里的东西,郭嬷嬷直接去了小姐的闺房,将门窗拴紧,才把手里的小包袱打开。 露出一个小纸包出来,郭嬷嬷神神秘秘的和温染芊说:「小姐,这是我在黑市里买的药粉,叫一日醉。这一日醉只要指甲盖一点,就可以让一个男人意乱情迷,状态和喝醉了一样,到时候你就把这东西倒进安王的酒盅里,薰香也可以,只要他吸入一点点,就会……」 郭嬷嬷混浊的眼珠子看着温染芊,道出一种心领神会的眼神:「而且安王用了这一日醉,只会把对方当成自己喜爱的人,不会穿帮的……」 看着这小小纸包里的药粉,作用竟然如此厉害,激动的把东西拿在手里,目光露骨的看着它。 胸脯因为太过激动而起伏不止,温染芊压下内心的尖叫,连忙把药包妥善放好,只等着明日他们来的时候,用在安王身上。 大年初二又称作是迎婿日,嫁出去的女儿会带着夫君、儿女回娘家拜年。 沐澂灏不用上早朝,起的比平日晚了些,柳文康身体好了些,年节期间放他回去和柳夫人团圆,所以沐澂灏睡的是自己的凌波苑。 起来后,没有用早膳,直接去了王妃的住处和温沫澜一起用,说来,身边没有沐澂灏,温沫澜一个人用膳也怪怪的,看到对方过来,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用完膳,王府外,木管家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礼品,一行人低调的朝王府驶去。 温府门口,温父收到王府过来送信的小厮,率领府中众人在门口迎接。 沐澂灏从马车出来,就看到面前哗啦啦跪倒的一群人,来不及扶王妃下来,赶紧让温父起身:「岳父大人不要这么见外,小婿惶恐。」 借着对方的力气起身,温子然也只是试探一下对方,武安侯府出事后,安王久不来府中,温父还有些忐忑。 现下看到一如往日的姑爷,温子然才放下心来。 瞧着马车里走出来的女儿,脸色比以往红润了许多,宽慰了迫切的心情。 身后的温染芊隐晦的抬头望了过来,看到和之前相比的温沫澜,犹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安王对她更是小心呵护。 心里恨得眼圈发红,不着痕迹的狠扯了下手里的帕子,加重了内心的决定。 沐澂灏扶起岳父,转身将从马车出来的温沫澜牵了下来,一路走进温府,都牵着王妃的手,两人亲密无间,简直是形影不离。 温染芊在后面,看着两人黏煳的背影,恨的牙痒痒,止不住内心的怒气,想要立刻就取而代之。 随后想起她准备的大礼,面上表情反覆,最后吐出心底的浊气,脸上重新挂起得体的微笑,跟在身后。 王府的小厮把带来的东西,随着温府管家的指引把东西放在指定的地方,就回到王爷身边伺候。 几人在前厅喝茶谈话,没多久就到了晌午,温染芊一直安分的在一旁坐着。 如果沐澂灏没有重生,也不知晓影一传过来的消息,恐怕真的会以为她安分了。 昨夜,影一突然回到王府,告知温染芊在府里诡异的行为,多年影卫的直觉让影一擅作主张跟踪了那位嬷嬷,发现她去黑市买了一包药粉。 第66页 影一尾随其后,伪装成客人询问了那个药粉的作用,发现是一种叫一日醉的□□。 白色有着淡淡花香的粉末,只取勺尖一点,就能将一个成年男子变成只知道交合的动物,药效堪称惊人! 想到这药的霸道,沐澂灏想起自己上辈子曾经失控的一晚。 他记得只是喝了一个侍女递上来的热茶,就口干舌燥,下身起了反应,立马知道自己被下了药。 连忙起身要去找李神医给他配解毒药,结果身体却被烧的越来越烫,神智变得模煳…… 后来的事情他不记得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而且是在侧妃温染芊的床榻上,两人赤身裸体,他也感觉到身体有经歷□□的余韵…… 他当时是有些怀疑的,但是温染芊已是侧妃,为什么还要给他下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后来知道是她下的药,也只是气过没有计较。 沐澂灏□□低,一月也产生不了一次兴趣,加上皇帝屡次刁难,焦头烂额之下更没有兴致,思忖对方是想争得宠爱,倒也无伤大雅。 谁知,事实并不是如此。 这件事情发生的背后,还是被楚黎轩揭穿的,想想他上辈子活的窝囊,就是个笑话! 沐澂灏捂住眼睛,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是恶有恶报吧。 楚家军攻破长安城的时候,楚黎轩亲手把一把证据扔到他身上。 看着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摔在地上的人,眼睛通红、衣衫凌乱,像一头髮怒的野兽。 沐澂灏内心还有些嘲笑和快意,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一向文质彬彬的楚世子露出这样的模样。 看完那些证据后,沐澂灏笑不出来了。 她的侧妃不甘寂寞,红杏出墙了他的影卫。 当初父皇留下来九个影卫,沐澂灏怕出现损耗,便让影卫头领悄悄培养一批新的影卫。 侧妃入府,为了救命恩人的安全,人手不足的他,只得从那批还未出师的影卫中选了一个出来,命名影十。 或许是因为一次事故,影十现身救过温染芊,让她知道了身边一直有人保护她。 王爷久不宠幸后院,温染芊受不住独处孤寂,命令影卫买药,要给王爷下药。 那影卫也是个傻的,拎不清主次之分,真的听令去买药。 但沐澂灏中药后却没有按照温染芊的想法来到她的院中,反而东走西撞走错了地方。 温染芊中药无法,勾引了这位涉世未深的影卫,有一就有二,影卫训练的不够完美,尝到滋味背叛了真正的主子,越发和侧妃猖狂起来。 上辈子,温沫澜住的不是安竹苑,而是靠近李神医的一处院落,沐澂灏要找李神医解药性,结果误入了王妃的院子。 第39章 宣平侯 温染芊知道后,命影十将昏睡的他挪到自己的院子,伪装成是两人发生了关系。 那时府里的影卫全部被他派了出去,就发生了那样戏剧性的一幕。 实则上辈子怀有他的孩子的人,是最该明媒正娶的王妃! 可惜,他还没有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就被温染芊这个毒妇暗害。 当然温染芊的孩子也没有保住,红樱宁可废了自己,也要把害了她家小姐的人报復回来,温染芊不仅没了孩子,以后也再难有孕。 当初本想查明真相,温染芊执意要杖毙红樱,不准他大费周章查下去,沐澂灏还觉得侧妃善解人意。 现在的他只想煳当初的自己一脸,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虽然后来沐澂灏知道真相后,让那两个狗男女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这一世的仇怨他还没有好好清算。 王妃早年遭受的苦楚,他要对方一一偿还! 既然对方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怎么能不回以敬意呢。 至于那个影卫,早在重生之际就处理了,如此不忠背主之人,留着以后再捅一刀吗? 沐澂灏颳了刮茶杯中的茶沫,喝了一口清苦的茶水,意味不明的笑了。 这次在厅堂用膳,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个温染芊。 或许是真的改了心性,温子然看着以往有些跋扈性子的女儿,轻抬步伐给众人倒了一杯清酒:「以往都是芊儿的不是,让大家扫了兴致,此次芊儿饮下杯中酒,给爹爹、姐姐、姐夫赔个不是!」 女儿真的知错了,当然是做父亲最高兴的事情,头脑一根筋的温子然,没有看出饭桌上的剑拔弩张,笑呵呵的直接饮下杯中清酒。 温染芊目光灼灼的看着沐澂灏,只有亲眼看着对方饮下去,她才放心。 早就看到对方指甲藏着的粉末,说来还有点膈应,沐澂灏表情没有异样,示意房樑上的影一,用内劲直接打翻了温染芊手里的酒杯。 温染芊手一麻,没有端住,酒水直接洒在了衣裙上,「啊」的一声站起身了。 温沫澜说道:「妹妹先回去换身衣裳,再回来敬这杯酒也不迟。」 温染芊无法,只好咬着唇回去换件衣衫。 借着众人起身的时候,没人注意,沐澂灏将自己和温染芊的杯子换了,然后佯装倒酒的动作给对方满上。 温子然看到姑爷的做法,只以为是他大度,原谅了之前芊儿的无礼。 很快换了一身衣裙的温染芊回来,看到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了酒,温子然解释道:「姑爷亲自倒上的,说明已经原谅你了。」 第67页 这回温染芊的眸色亮了,以为自己得宠的日子不远了,开心的端起杯子饮了下去。 看到沐澂灏的杯子已经空了,那份激动更是无以復加,只等着一会儿药效发作就可以…… 还做着美梦的温染芊在几人说说笑笑中,越来越不对劲,喉咙干涩,即使喝了几口汤也没有压下去,反而更加难忍。 身体开始发热,悄悄摸了下额头,发现有些烫,脸贴着手背觉得好舒服,捨不得放下去…… 正夹着菜的温子然看到温染芊通红的脸颊,连忙放下筷子询问:「芊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耳边传来的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渺而来,眼前人影晃动,眼神涣散,理智被药力吞噬,只觉得身体愈发滚烫,想要一把扯开,释放胸口中急需喷发的火焰。 衣衫贴在身上让温染芊十分不适的扭了扭,就算温子然再傻,此时也发现女儿的样子不对劲,像是中了某种药物。 「红月!二小姐不适,快把人扶回房里!」 急忙让外面的丫鬟进来,把温染芊扶回房里,否则让姑爷瞧见了,成何体统! 对沫儿的声誉影响也不好,万一安王从此对温府大打折扣,那沫儿以后在王府的日子该怎么过! 话音刚落,温染芊直接扯开了外衫,隐约看见旁边坐着个人影,要向温沫澜扑去,被沐澂灏一个手刀噼晕过去。 温子然看的胆战心惊,赶紧让人把小姐扶回房,然后战战兢兢的看着安王。 发现对方脸上没有出现厌恶嫌弃的神色,看向沫儿的眼神没有变,才松口气。 「岳父大人。」 「嗯?贤婿请说。」 「岳父大人不妨找个嘴严的大夫给二小姐看看,刚刚我便瞧见她向本王的酒杯下药,若不是她太过紧张,也不会下错了杯子。」 沐澂灏加重『下错了』的语气,温子然听到王爷口中的深意,脸色由白变紫,最后变得铁青。 「岳父大人,这是贵府的家事,小婿本来不该插嘴,可是涉及本王的王妃,那小婿就不得不管了。」 把沐风叫进了,从对方手里接过厚厚一沓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这些年来,温染芊趁其不备,对温沫澜做的事情。 最严重的远不止出嫁前,温沫澜病了数月,实际是被温染芊在冬日里,故意推入寒池造成的。 还有小时候三天两头的病倒,也是因为温染芊经常欺负温沫澜,导致她先天不足的身体变得更差。 好在有了李神医的调理,只要注意保养,已经和普通女子无异。 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沐澂灏查清记录下来,这还是有人证的情况下,至于温沫澜独自一人被欺负的时候,沐澂灏还没有查到。 仅仅这些就能看出,短短一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让温染芊改变,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一个人这么容易改变,就不会有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温子然捏着纸张的手微微发抖,他只以为防住了柳绮嫣,就不会让女儿受到伤害,但是他忘了,温染芊养在柳绮嫣那里,根本就是第二个柳绮嫣。 可笑他还贪恋前几日女儿对他的亲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抹了一把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向温沫澜和沐澂灏说了声:「抱歉,我会处理好的。」 沐澂灏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的提点一句:「岳父大人莫要心慈手软就好。」 温子然苦笑的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女婿嘱咐一番,可想而知,之前的他有多么差劲! 一改往日温吞隐忍的做法,温子然用雷霆手段审讯了府里的众仆,该送官的送官,发卖的发卖,处理了众多家僕,才发现自己往日的和善竟然被人当作是理所应当,反而让那些恶奴越发猖獗。 欺上瞒下、剋扣月例、卖主求荣……温子然越审越觉得这个府中藏污纳垢,一瞬间似乎老了许多。 温沫澜很心疼这个父亲,毕竟一个寒门子弟,坐上工部尚书的位子已是不易。 还要奋力在柳绮嫣的魔爪下保护这个没了生母的女孩,很多事情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不是他做的不够好,而是真的想不到。 幸好守园子的老伯和听云小院的人都很忠心,不然温子然真的不敢想像,他的沫儿是否能够长大。 府中大半的奴僕都被柳绮嫣收买,还有一些干活也不怎么尽心尽责。 温子然这次没有心软,统统交给人牙子发卖了。 只剩下爱妻留下的几个老僕,和签了死契,契约在他手里的粗使丫鬟和婆子。 所幸,温子然经歷柳绮嫣的事情,也不愿再娶,不打算府中再添新的僕从。 沐澂灏看出王妃眼底的担心,便把王府的几个机灵的小厮送了过去,美名其曰给岳父逗趣的。 温子然感念女婿女儿的关心,只得接受。 至于温染芊的下场,到底是父女一场,没有送对方见官。 从大夫口中得知,温染芊竟然真的做出下□□这种毫无廉耻的事情,彻底对她失望了。 既然这么不喜欢他挑的那些举子,那就选个符合她「要求」的,希望日后不要后悔现在做下的决定。 向儿婿寻了一些帮助,温子然把一纸名单送到温染芊的院子,就不再过问。 年后十五的那天,一顶花轿从温府抬出,进了宣平侯府的大门。 第68页 因为是续弦,所以没有大办,时间太过仓促,后面抬着嫁妆的小厮也是歪歪扭扭的跟着。 回忆起那日,红月拿着选好的名单给他时,温子然不由嘆气嘆的更重了。 宣平侯的权势确实是那些人选中最高的,但是对方的年纪已经年近四十,比他的年岁还要大,侯府已经有可以袭爵的嫡公子,就算温染芊可以再生个男孩,估计也撑不到他成才,老侯爷就去了。 侯府里侧室众多,在侯爵夫人下面还有一个下属託孤的贵妾,可见侯府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温子然是真的没想到温染芊会选择这一个嫁出去,直接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兀自嘆气,温子然头疼的捏捏眉心,不想再回忆这些糟心事。 没了府中的烦心事扰他,温子然渐渐把心思专心放在了公务上,仔细研究起工部书库里关于水利农事的书籍。 温府中出了那样的意外,为了让温尚书更好的处理家事,还未过午,沐澂灏就牵着温沫澜离开了。 第40章 十五 回到府中,沐澂灏抬眼看王妃的神色,发现她没有丝毫好奇的模样,也没有想要问的意思,独自坐在一旁生闷气。 等温沫澜忙完自己的事情,抬头看去:「诶,你怎么还没走,最近不忙吗?」 沐澂灏:「……」更气了! 马上要气成河豚的沐澂灏,终于被温沫澜注意到了,多年察言观色的她,感觉对方在生气:「你这是怎么了?」 终于问了! 沐澂灏吐出一口气,心情顺畅了些:「你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求求我就告诉你!」 沐澂灏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家王妃,一双星星眼瞪的雪亮。 温沫澜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沐澂灏,今天什么毛病,忘记吃药了? 「哦,不想。」 沐澂灏急了,他也不是非要王妃问他,只是有人给他下药,难道王妃都不生气的吗? 「为什么?」 温沫澜无奈:「你换杯子的时候我都发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也看到了,前因后果一猜就知道,无非就是下药呗,这有什么好问的!」摊摊手,这种情节已经很低级了好嘛,她演都演腻了! 耸耸肩,不懂对方究竟是想干嘛。 「你……不吃醋吗?」沐澂灏急忙问道。 好吧,其实是王爷醋了,王妃一点儿都不在乎他! 「什么都没发生,有什么好吃的?而且,如果你真的管不住自己,放心,我会直接帮你把它阉了的。」 手起刀落,不会有太多痛苦,温沫澜脸上没有笑意,一点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阉」字说的格外重,听的沐澂灏瞬间什么醋都没了,直感觉下身发凉,干笑两声:「哈,不用了,我肯定会管住自己的。」 但是温沫澜却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很认真的和你说话,不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而且你要相信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她甚至可以灭了整个国家。」 沐澂灏也是真的再听,和温沫澜相处了几个月,虽然表面上说说笑笑,但是他能看出对方骨子里郑重、谨慎和决绝。 他以为两人的关系还不到时候,不够亲密、不够相爱,所以心急。 其实王妃只是在害怕,害怕踏出去的这一步收不回来,会掉入万丈深渊…… 原来对方跟他也是同样的感觉吗?沐澂灏欣喜的想着。 「反正你也说我是英久的主人,她现在是我的人,我让她做什么都会听我的,包括对付你!」温沫澜神色认真的讲道。 「所以,你做出了什么承诺就一定要履行它,若是你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趁早和我说清楚,咱们好聚好散,不然等我发现的话,你唔……」 话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气息逼近,把温沫澜拥入怀中,一双大手死死的锁住后腰,另一只手按住后脑勺,给了她一个狠狠的亲吻。 前面的都还好,当听到那句「好聚好散」时,沐澂灏忍不住了,什么好聚好散! 他不准! 他辛辛苦苦娶进来的王妃,怎么能说走就走! 沐澂灏的攻势兇勐,像一头饿极的勐兽,想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冲动。 温沫澜被对方亲的招架不住,不一会儿就软的几乎站不住,还是借力靠在沐澂灏身上,后面有他的手支撑,才没有软倒在地,但是沐澂灏还是没有放过她。 热烈奔放的强吻后,银丝相连不断,旖旎暧昧的气息让人脸红,接着是细腻绵长的啄吻。 沐澂灏好像在吻着什么易碎的珍贵物品,大拇指摩挲着颈后嫩滑的皮肤,想要粘在上面一样,爱不释手的摸着…… 直到快擦枪走火,温沫澜才勉强抬手推了推对方的胸膛,沐澂灏把人抱在怀里,头埋在对方肩颈,热气打在锁骨上,一阵闷声传来:「让我靠一会儿。」 怕温沫澜不答应,双手抱的死紧,语气可怜:「就一会儿~。」 温沫澜无奈,抱的那么紧,就算她不同意,也推不开呀! 不过,温沫澜别别扭扭的想,这怀抱还挺暖的! 反正是她明媒正娶嫁进来的王爷,不抱白不抱!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在外面丫鬟敲门声中醒过神儿来,乍一松开,两人对视躲闪,还有些羞涩。 新年,柳文康回去和母亲吃了几顿团圆饭。 第69页 柳夫人看到儿子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 柳文康赶紧擦擦母亲的泪水:「娘亲,如今我已经渐好,您哭什么呢!」 柳夫人听了点头,也跟着擦干净眼泪:「是娘亲太高兴了,这么些年……你受苦了,娘亲就、就没忍住……」 说着,眼角的泪水还是止不住。 柳文康哭笑不得,不过让母亲发泄一下也好。 自从抄家住到这个院子里,母亲没有哭过,更没有笑过。 之前担心他的身体,所以绷得太紧,如今弦松下来,不让母亲发泄出来,恐会憋出病。 柳文康没有再劝,而是拍拍母亲的后背安慰道:「娘亲,孩儿在王府一切皆好,娘亲不用担心。」 娘俩好生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柳夫人后知后觉,安王与他们无缘无恩的,端的什么要来帮她们呢? 来不及细想,柳夫人仔细询问儿子在王府的情况,就差把王爷对你有企图这句话明说了。 柳文康好笑,看来他之前的那番话是白说了:「娘亲,王爷确实有所求,不过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况且咱家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可图的。」 「那、那他图什么?」柳夫人好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捂住嘴悄悄在儿子耳旁询问,「他不会是想当那个位子吧?」 柳文康无奈笑笑:「没有那回事,娘您想一想,若是他真有什么图谋,会放我回家吗?会放任你们在这宅子住着,进进出出吗?」 柳文康把母亲的手拿下来,安慰道:「放心吧,您儿子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就算真有什么,儿子也不会吃亏。而且安王是什么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比咱们强上百八十倍,哪里看得上我这点小聪明,不过是想让我去替他们管帐罢了。」 柳夫人看儿子这么说自己,不高兴了:「康儿从小聪颖明理,哪里是什么小聪明!」 「好好好,娘亲教导出来的我,自然是天纵奇才、无人能及,好了吧!」 柳夫人好笑的点点对方的鼻子:「你呀,贫嘴小滑头。」 柳文康佯装生气道:「娘亲真是的,我说自己不好是不是,说自己好也是不是,娘亲要儿子怎样嘛!」 柳夫人无奈笑笑,知道儿子是不想自己多问后担心,不再询问:「好吧,不问了,真是怕了你了。」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吃母亲做的水晶肘子。」 一听康儿要吃的,柳夫人脸上瞬间迸发了光芒,肉眼可见多了几分喜色:「好好好,娘亲这就去做。」 柳夫人特别高兴,看来王府的大夫真的很厉害,这还是康儿第一次主动问她要吃的! 柳文康在家陪了柳夫人五六日,才遮掩形貌回了王府。 一回到王府,就看到和蔼可亲的木管家拿着一摞帐本朝他走过来。 把帐本放下后,看他的目光更慈爱了:「柳公子,这是王爷吩咐我拿过来的帐目,您慢慢看。」 又来了又来了,年节前刚看完一摞帐本,竟然还有这么多! 柳文康管理好自己的想要抽搐的嘴角,朝木管家笑了笑:「木叔,我现在是罪人之后,哪里还是什么公子,叫我文康就好。」 木管家笑得更慈祥了,免费的帐目先生,还这么乖巧,木管家笑得胖乎乎的脸上眼睛眯成一条缝。 「哎,那文康就慢慢看吧,饭食会有小厮送过来,你久病刚愈,别太累着了。」 柳文康点头:「谢木叔关怀。」 等人走后,柳文康看着眼前高高的帐簿,心里嘆气,他现在是真的相信安王没有野心了。 毕竟他之前已经做了好几日的帐房先生,还是没有月钱的那种。 回想起当初说好的,干活抵扣药钱,他觉得还不错,但是现下明显感觉自己是被拐来的即视感,他怎么觉得有点亏了? 说好的幕僚呢! 唿出胸中憋闷的一口气,面上无奈的拿起帐本看了起来,好歹伙食不错、住所挺好,这些可以让柳文康聊以慰藉。 殊不知,凌波苑是王爷的住所,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这些时日的帐目都交给柳文康查看,木管家乐呵的去准备元宵佳节需要的採买。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元宵灯会这日,街道比往常热闹了许多,沐澂灏牵着温沫澜的手,两人换上便装戴着面具,和王妃一起出门赏花灯、猜灯谜。 元宵灯会上有各式形态的花灯,玲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兔子灯憨态可掬,莲花灯艷丽夺目,还有吉祥如意的发财宝灯…… 有专门卖花灯的,还有猜灯谜送花灯的,不少人为了附庸风雅挤在那里。 当然,有真才实学的却也不少 第41章 吃醋 温沫澜儿时在福利院的时候,猜对灯谜才会发元宵给小朋友吃,所以她特别讨厌这个环节。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影响,导致后来玩猜字谜的游戏时经常输,久而久之更不喜欢了。 沐澂灏文武方面偏重武,也不喜欢猜灯谜,两人默契的划掉这一环节,直接去卖花灯的师傅那里,买了一对并蒂莲花灯。 灯会的街道靠近护城河,有不少才子佳人、恩爱夫妻在河边各处点灯放灯。 沐澂灏牵着温沫澜七拐八拐,去了一个隐蔽的处所,把身后的红樱、沐风等人都甩开。 第70页 沐风也乐得清闲,颠颠的顺手把不甘不愿的红樱给拉走了。 一棵大树旁边竟然还有一处只容得下两人站立的地方。 两人一先一后将怀里的纸条放进灯里,将花灯放入水中,顺着水流往下游飘去。 河面上飘满了星星点点的花灯,夜色朦胧的照射下,宛如一幅静谧美好的灯火阑珊图。 水色波纹泛起,倒影着街道两侧的暖灯花火,迷人且惬意。 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使两人静静呆在一起的地方自成一片天地。 对视的视线擦起一片片火花,温沫澜把头转向一边,不自在的问道:「你花灯的纸条里写的什么?」 沐澂灏伸手把人端正,半抱在怀里,小声说道:「那王妃告诉我,你写的是什么,我就告诉你。」 温沫澜努努嘴:「不说拉倒。」 对方吃吃的笑了两声,温沫澜脸红了,不知怎的心虚的大声说道:「你笑什么?」 沐澂灏摇摇头,对着王妃道:「王妃,我们小声些,万一旁边有人偷听怎么办?」 温沫澜一听,张张口,果然声音变小了:「知道了。」 结果沐澂灏笑着在温沫澜耳边说:「王妃,骗你的,其实附近没有人!」 温沫澜一怔,脸色发红,伸手掐了沐澂灏一把,劲使得很足:「你是不是皮痒了?」 「王妃息怒,息怒啊!我只是看王妃太可爱了想逗一逗而已,怎么使这么大的劲啊……」 温沫澜翻了个白眼:「你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我们就回府!」 「别!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快回去多不合适,母妃要是问起该如何回答?」 温沫澜嘆口气:「不过,感觉好没意思啊,素盈前几日新编了个曲子,可以回去和她探讨一番……」 听到王妃又要回去找那个乐师,沐澂灏心一紧,本来借着年节给对方放了个长假。 就是怕对方再霸占温沫澜,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不能让对方这么快回来! 「王妃,人家也是有家人的嘛,我们何必扰了别人的团圆!」 以前也没见沐澂灏关心过谁,温沫澜狐疑的看着对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瞒着我?」 额,不止做了一件瞒着王妃的事情,该怎么办? 沐澂灏急中生智:「王妃久在府中不出门,于身体有碍,李神医也说了让王妃多多出门,所以……」 温沫澜皱眉:「李神医明明说是让我多走动,我每日都有晨起锻鍊,你别冤枉我!」 「好,王妃说什么都是对的!」 对方一副宠溺、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温沫澜看的心里憋气憋的想打人! 以前怎么不知道,安王爷话这么多呢! 若是让那些爱慕安王的人看到,她们心目中英俊潇洒、不苟言笑的冷面王爷,暗地里是这样一副嘴脸,估计芳心会碎了一地吧。 就跟粉丝粉明星看到对方崩人设、毁三观的震惊场面一样。 就在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时候,一个长相文雅俊美的男子在不远处看到了两人,准确来说是看清了温沫澜。 自前几日一别,他都没和这位乐曲知己聊上几句,看旁边与她亲密说话的人,即使身着便衣,也不难看出身形就是安王。 没想到安王真的对崇德帝赐婚的王妃喜爱有加,当初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也是心中讶异非常。 后来见到王妃,说句冒昧的话,楚黎轩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随即释然,看来这位安王爷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信步走过去,原本不想偷听他们讲话的,但是奈何声音有些大,加上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不小心听了个全面。 原来私底下的安王,是这样的人…… 楚黎轩面色古怪,眉梢微挑,止住嘴角的抽意,「咳咳」咳了两声。 树那边,温沫澜沖沐澂灏微瞪杏眼「你不是说没人吗!」 沐澂灏表情无辜,摇头表清白「我也不知道啊!」 温沫澜扶额,有点心累,催着让人赶紧出去。 其实以沐澂灏的五感身手,自然能察觉来人,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楚黎轩听到,他和王妃多么的恩爱! 楚黎轩也是知道对方能感知自己的存在,才放心走过来,谁知,对方脸皮这么厚! 沐澂灏抱紧温沫澜,旋身借力一旁的大树从另一边飞过来,在楚黎轩面前站定:「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楚世子,幸会幸会。」 听出安王的弦外之音,对方和王妃在这里放河灯,他一个单身男子在这里做甚? 楚黎轩被暴击无言,看到一旁的安王妃,眼睛一亮,反正他也不想和安王这样的莽夫交谈。 「楚某有幸闻得安王妃弹过两首曲子,一心想要讨教几分,但都不得其见,今日有幸遇见,可否借步探讨一番?」 随后才像发现安王的身影一般:「哦对了,安王也可一同前去。」 沐澂灏看出对方是故意的,但没办法,王妃爱乐如痴,只得答应去茗香楼的包厢坐一坐。 为了维持在温沫澜心中的伟岸形象,沐澂灏只能憋屈的跟着,还不敢反驳。 刚刚把王妃惹生气的他,此时有些怂。 温沫澜看出,对楚世子的态度,沐澂灏不再像上次那样,正眼不瞧一眼就走开。 第71页 反而有种剑拔弩张、别别扭扭的熟稔,猜测继上次见面,他们私下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 其实,不用拿她当藉口的,真的! 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小气。 但是她不会在外面驳掉沐澂灏的面子,他们俩人似乎有事情要说,起码沐澂灏没有拒绝,所以温沫澜应承下来。 三人在茶楼的包厢里坐了下来,没成想,楚世子真的是为了探讨乐曲而来,两人趣闻相投,越聊越觉得惊诧,温沫澜渐渐把沐澂灏的存在忘在脑后。 坐在一旁喝了许久的茶,一壶续了一壶,两人还没聊完,沐澂灏怒了。 一掌拍在楚黎轩面前,檀木的小桌一颤,玉杯中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见沐澂灏真的生气,楚黎轩见好就收。 起先是真的想要刺对方一下,让他收敛一下自己的狗脾气,不要见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的,楚黎轩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过安王。 后来和安王妃真的聊了起来,才发现这位安王妃,于乐曲造诣上不容小觑。 难得觅得知音,一不小心就聊的有些过了头,也忘记面前的女子已经嫁人为妻,楚黎轩还有些惋惜。 低头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喉咙:「安王殿下,以后还是要看顾一下自己的脾性,免得惹祸上身。」 「你!」沐澂灏听出对方是在说他脾气差,要是你不做过分的事情,他脾气能这么爆吗? 温沫澜压下沐澂灏发怒要站起来的身子,敛下脸上因为交谈甚欢的笑意,歉意的说道:「世子说的是,我家王爷脾气是爆了些,不过我喜欢,所以他就勉为其难没有改,说到底还是我点不是,让世子见笑了。」 温沫澜一改刚才相谈甚欢的架势,呵呵,笑里藏刀的说话她也会,她的男人再不好只能她说。 旁人?不允许说一句坏话! 得,才进了一步的楚公子,再度被打回原形,直接成最陌生的世子了。 楚黎轩执杯饮茶的手一顿,脸上可见的震惊之色显露出来,没想到安王妃对于安王…… 倒是维护的紧,可见情报什么的确实有误,什么假成亲…… 明明和传言一样,两人的感情很好! 楚黎轩眼神晦暗了下,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安王对他反覆无常的态度,究竟是因为什么。 现下知道一个重要的消息,倒不用清楚那个不明所以的事情。 「楚某适才口干舌燥,有些昏了头,冒犯之处多有得罪,还望两位莫怪。」 「世子这么诚恳,本王怎么会怪罪,既然口干就赶紧多喝点水吧!」 对于王妃的维护,沐澂灏特别受用,登时脸也不红了,气也不生了,控制不住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让温沫澜有些……不忍直视,她就知道! 面前笑得像是二傻子一样的人,一定不是她家王爷! 楚黎轩也看到沐澂灏的表情,这次没有笑话他,反而为对方能有一位如此传奇女子维护,而觉得艷羡。 没有尝过情爱,楚黎轩是不懂这种情绪,但不妨碍他了解,憧憬过。 但是自己自小没了父亲,对于母亲日日伤怀洒泪的行为,怒其不争。 看多了依附夫家的菟丝花,还有只为钱财权势的争斗,他最赞赏那种敢爱敢恨、慕向自由的女子! 第42章 表白 第一次见到安王妃谈起的筝曲,他内心感嘆,不由得为其吸引,鬼使神差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发什么神经。 后来宫宴那次,一首爱恨痴缠的曲子,他竟然也听了进去,对于最后哀凄的结局,也有几分唏嘘和悲痛。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陷进以往最不耐烦,如此俗套的情曲中,看向安王妃时还有些复杂。 或许,楚黎轩应该要好好深思一下,自己的癥结所在。 因为怕隔墙有耳,这个地方谈私密之事,还是有些不妥,楚黎轩食指蘸水,在桌上写道:「烟雨楼,含烟姑娘。」 然后用食指敲击了下桌面,示意沐澂灏有事可以约在这里谈。 烟雨楼? 沐澂灏点了点头,低垂眼帘遮住眼底闪过的幽光。 烟雨楼背后的人竟然是楚黎轩! 温沫澜在一旁喝茶,吃糕点,看两人打哑迷似的交换接头暗号,有点吃瓜群众的感觉。 又聊了几句,夜色已经很晚,圆月行至半空中,一些游逛灯会的夫妻行人,散了不少。 温沫澜这具身体最近作息很有规律,此时到了时间,不觉有些睏倦,沐澂灏把楚黎轩打发走,和王妃一起回府。 昏昏欲睡的温沫澜回到安竹苑,红樱只来得及给王妃擦洗脸颊,整个人就直接睡熟过去,没办法,只好和英久一起扶着小姐到床上。 宽下冬日衣袍和鞋袜,盖上被子,吹灭了灯烛,关进房门,退了出去。 沐澂灏还想和王妃说道一番,夫德妇德论,温沫澜就睡着了,摇头笑笑在偏房睡下。 第二日清早,天还为大亮,温沫澜困顿的睁开眼,迷煳看到床边有个黑影,吓得直接坐起身来。 沐澂灏急忙出声:「吓到了?」 温沫澜见是他,拍了拍胸脯:「大清早的干什么啊?吓我一跳。」打着哈欠说道。 回身躺下去,想再睡个回笼觉。 「等一下,我们谈一谈昨夜的事情。」 第72页 温沫澜睡眼朦胧的翻个身,一脸睏倦:「聊什么?」 虽然最后王妃因为楚黎轩的诋毁维护了他。 但是! 在此之前和楚黎轩聊的喜笑言欢的模样,他还是要计较的! 看明白对方的意图,温沫澜怎么感觉两人的角色好像互换了? 沐澂灏反而是深闺的怨妇似的,温沫澜无奈,坐起身来,故意摸黑对方:「你和楚黎轩较什么劲,他不过是个文邹邹的书呆子。」 看看,现在连名字都叫上了! 「……他会武。」 「什么?」 「我说他会武!沐澂灏委屈。 温沫澜好笑:「他会武又怎样?」 接着说道:「他文武双全又怎样?」 文采一般,只懂用拳头服人的安王爷正中一箭。 「他家世显赫又怎样?」 安王府正处风雨飘摇之际,比不上楚国公府正值如日中天,又中一箭。 「他为人彬彬有礼又怎样?」 说话不伦不类,结果还被王妃嫌弃的本人再中一箭。 「他通于乐道又如何?」 对于声乐一道,煳里煳涂一知半解的人来说,与之交谈过于尴尬,数箭并中。 被打击到的沐澂灏蔫蔫的,他难道就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地方吗? 「但是……」温沫澜薄唇轻启,「沐澂灏,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 「嗯?」 「我就是喜欢你呀!」 剎那间,脑中好像放出了漫天烟花,脑中欢唿的小人在高喊鼓舞,浑身的血液在沸腾,连骨头缝里都欢快的发痒。 明明只是一句话,沐澂灏整个人却仿佛吃了蜂窝的蜜,简直甜到发齁,上翘的嘴角怎么抿都压不下来 沐澂灏那一副惊喜到难以置信的模样,温沫澜心中暖唿唿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呢! 还被她给遇到了! 温沫澜靠近沐澂灏,语气温柔的对他说:「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在我心中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也看出来了,我不允许你纳妾,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善妒,不会管家,没有才情……」 温沫澜顿了顿:「这样的我,你会嫌弃吗?」 沐澂灏生气,不准王妃说自己的不好:「你很好!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温沫澜的笑容弧度更大,更真诚:「所以啊,这样看来,我们很般配,天生就该凑一对。」 「好了,那你别瞎想了,让我再睡一会儿。」温沫澜倒头打算继续睡。 沐澂灏突然醒悟,男人就不能优柔寡断,直接脱了外衫,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你、你干嘛?」温沫澜吃惊的抵住沐澂灏的胸膛,怎么聊完之后,变成这样了! 「没事,睡吧,我想陪你一起。」沐澂灏用自己俊美无俦的脸庞,加上磁性低哑的嗓音诱惑道。 温沫澜的耳尖蹭的一下就红了,手上的力放轻,成功让对方入驻,慢慢的,在这股暖融融的荷尔蒙气息中睡着了。 回笼觉睡醒后,天已大亮,摸索着想要伸个懒腰,温沫澜摸到旁边有个热乎乎的东西,登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一双大手揽了过来:「王妃大清早就要投怀送抱吗,嗯?」 「嗯」字尾音上调,听的温沫澜半个身子都酥了。 她怎么不知道,上辈子自己还是个声控呢! 想起沐澂灏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里,还有自己迷迷煳煳说的肉麻的话,温沫澜清醒了。 伸出两只手扯开对方的脸颊:「大清早的到我这儿来发疯,嗯?」 不承认自己也说了些矫情丢人的画,温沫澜色厉内荏道:「还不快起来,臭流氓!」 「呵。」沐澂灏笑着说,「反正已经听到了王妃的心里话,不亏。」 看着沐澂灏幸灾乐祸的表情,温沫澜有些牙痒痒,接着听到对方继续说:「以后本王日日都要宿在王妃房里!」 瞧把你给能耐坏了! 温沫澜心说:也只有这个时候,会傲娇的自称本王了。 「痴、心、妄、想!」温沫澜一字一顿说道。 瞬间沐澂灏的脸色就黑了,还没等温沫澜有些憷,继而变得委屈,头埋在王妃肩颈:「我的院子已经被人占了,这些时日天天宿在偏房,特别冷,真的……」 努力让自己变得可怜兮兮,因为他知道,王妃吃软不吃硬。 温沫澜心中嘆气,算了,反正两人已经挑明关系,提前同居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咬了下嘴唇,点了点头。 在温沫澜看不到的背后,得到心怡答案的王爷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还是王妃交给他的。 「不过……」温沫澜思考一瞬,还是说了出来,「你最好注意分寸知道吗?」 「嗯,什么?」王妃说的太过委婉,沐澂灏听不明白。 温沫澜抿了抿唇,在沐澂灏盯着的目光下,恼羞成怒道:「管好自己,别精.虫上脑!」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沐澂灏足矣看出王妃话语下的羞耻,给足了面子没有笑出来。 不过…… 为什么王妃老是不愿意圆房呢? 之前不相信他,两人感情不够深,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沐澂灏自以为到了水到渠成的阶段,为什么呢…… 第73页 有事必问,感情也是需要维繫的。 上辈子有一位,为了陪夫人,乞骸骨回乡的国子监老先生。 闹得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的,连崇德帝都开口挽回了好几次。 朝中几乎有一半官员是他的门生,奈何老先生不喜官场,只愿在国子监教书,顺便陪夫人。 后来两个老人年纪大了,想要享受一下平淡的田园生活,更是连书也不想教了,直接乞骸骨回乡。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特别大,老先生走的时候,朝中好些官员来送行,十里长亭,人山人海。 老先生和髮妻恩爱,一生未纳过妾,只有一个儿子,继承老先生的衣钵,继续在国子监教书。 据说还着有一本,老先生和髮妻的《恩爱录》,书籍十分畅销。 沐澂灏闲来曾经翻阅过,后来就放进书架落灰了。 好在他记忆极佳,有些例子甚至可以用来教导后人,沐澂灏有幸记得,可以借鑑一番。 对于夫妻之间的感情,出现任何问题,都要就事解决,否则只会越积越深,于感情不利。 这般想着,沐澂灏就问出了声。 听到沐澂灏这么大喇喇的向她询问,为何不想圆房,温沫澜先是一愣,继而红了脸颊。 王妃脸红红的模样特别诱人,但是沐澂灏忍住了,反而认真的等待,听王妃的回答。 「你、你整天除了想这些,就没别的了吗?」 沐澂灏委屈:「本王只是问问……」 本着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的象徵,她的脸皮也没有特别薄,只是没有成年就那啥,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再说了…… 温沫澜挠了挠侧颊,眼神乱瞄,就是不看沐澂灏:「我身体不好,万一有了怎么办……」 温沫澜双手交叠,有些不安的环着拇指,样子带着些忐忑。 沐澂灏之前没想那么多,现在一经提醒,想了下,还真是! 看着有些不安的温沫澜更加不自在,她说的是事实,真的不是託词! 第43章 洪灾 温沫澜这完全是为了未来宝宝的健康着想…… 没等温沫澜想起来其他话语,沐澂灏宽阔的胸膛抱了过来,亲吻了下温沫澜的头顶,放在怀里紧了紧。 和缓着语气安慰她:「都怪我太笨,忘记了这一点,王妃不必解释。」又加了一句,「也不用害怕。」 听到前面,温沫澜放下心来,结果后面加的一句,让她差点没忍住要动手掐人的冲动! 两人仔细聊完内心的不解困惑,穿好衣物,准备洗漱。 英久进来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王妃房里的王爷,愣了一瞬,在后面红樱的催促下,把热水和帕巾端了进来。 红樱跟在后面进来,看到内室的姑爷,也有些怔愣,随后就是一脸喜色,颠颠的把东西放下,拉着英久出去了。 面上喜滋滋的,英久现在和红樱在一起惯了,也变得话多起来:「你笑什么?」 红樱神神秘秘的和她说:「哎……其实……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明白,害。」 仿佛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红樱摇头晃脑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英久:「……」 回头看了一眼房门,不就是王爷和王妃恩爱嘛,这有什么不懂的。 知道红樱和常人的想法不同,看她乐在其中,摇摇头,不再发问。 过了一会儿,红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英久:「姑爷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听到呢?」 英久心说:别说是你,我也没听到啊。 解释道:「王爷敛息的本领高强,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 红樱挠挠头:「但是,我们是保护王妃的婢女啊,连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万一有歹人!」 拦住红樱想要回头询问的去势,英久安慰她:「放心吧,想要达到王爷那种本事,除了江湖顶尖高手,不是什么人可以比得上的。」 红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英久没说的是,王爷的武功是先帝留下的老暗卫教的,先帝驾崩时,暗卫随先皇殉葬,只来得及教导王爷敛息的本领,其他的,武功剑法上只能说平平。 内室中,两人通了心意,比以往相处起来更加自然顺畅,充斥着一股热恋男女的粉红气息。 两个丫鬟为了不打扰两位主子,关门出去后,王爷亲自蘸湿了帕子,给王妃净面,笨手笨脚的模样,让温沫澜一直憋着笑。 看到被自己伺候的王妃在笑他,沐澂灏也不恼,而是一本正经的檫拭脸颊,然后是双手。 王妃用过的水,沐澂灏也没有嫌弃,不像伺候王妃那样细緻,胡乱搓搓自己就算洗漱过了。 下人们将饭食端了进来,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沐澂灏看着美美的王妃优雅的用着饭食,十分的赏心悦目,那不染尘埃的模样,直接看痴了。 实在受不了那道灼热的目光,温沫澜抬头瞪了沐澂灏一眼,让他赶紧好好用膳,殊不知,那一眼,差点让沐澂灏把持不住…… 周围有丫鬟盯着,沐澂灏不好做什么,知道王妃脸皮薄。 不对,是王妃无论什么时候,对于这种事情,脸皮都薄。 只好内心嘆气的继续用膳。 饭毕,沐澂灏将偏房里自己的一应物品,让人搬到王妃的寝居里来。 第74页 趁着王妃晨起锻鍊,以防她想起恼羞成怒,还是火速把事情办好为妙。 红樱本来还想跟着自家小姐一起去跳那什么热身操,看到王爷的动作,自告奋勇帮忙把事情搞定了。 沐澂灏很欣慰,王妃有这么一位为主子深谋远虑的丫鬟,真的是王府之幸。 想要嘉奖几句的时候,红樱直接兴沖沖的跑到了院子里,没有错过自家小姐的教学。 抬起的尔康手就这样放下,算了,反正这个小丫鬟初心都是为了王妃,就不和她计较了。 又在院中看了几眼王妃新想出来的什么锻鍊动作,就回了书房。 看着书桌上影卫传来的消息,沐澂灏眉头蹙的紧,而后想着对策。 脱离了王妃,沐澂灏的恋爱脑变得正经严肃,现在的王爷可以当得起杀伐果断,思考着王府的处境,有些事情还是进度越快越好。 拿起一旁的匣子,打开看到里面的契约书,沐澂灏笑得温柔迷人,摸摸纸上的字迹,心中暖烘烘的。 虽然王妃的主意天真了些,但一心为他,还是让人心中熨贴不已。 王妃之前说要帮王府摆脱外界的桎梏,只能说治标不治本。 若是皇帝心狠,别说像之前那种猫逗老鼠般的戏弄,大可以直接安个大罪名,让安王府从此于世间消痕无迹。 令沐澂灏吃惊的是,对方不仅没有打算处理安王府,反而在太子爆出来后,打断用他来挟制太子。 沐澂灏心中冷笑,不得不说,崇德帝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一点儿也没有年轻时候的狠辣果决。 低头回了封信,交给沐风,让他尽快送出去。 要说温沫澜前世在娱乐圈这个大环境下,就算没有被影响,也是了解颇多。 对于人心的算计应该更果断一些才是,不会出现上一次像是可怜瑶嘉公主的情绪存在。 其实,温沫澜虽然在这个圈子呆了十几年,也知晓这里面鱼龙混杂,染缸里没有绝对的干净。 但是经纪人将她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她真正看到那些污浊,也就一直保持着纯净的心态。 经纪人为了自己的女儿,资助温沫澜并把她当半个女儿培养。 因为每次温沫澜去医院看望小茵时,对方都央求她讲述娱乐圈发生的事,所以经纪人不可能让温沫澜接触那些东西。 导致她知道归知道,心性却还是带着些天真与良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说到底,还是心不够狠。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了沐澂灏,软实力挡不住,硬实力还是有些的,可以让她好好玩耍,无后顾之忧。 **** 长安城位于大沐王朝地域中间偏上的位置,皇城周边无大江大河,无高山积雪。 但有高大城墙护卫,气候适宜,不用担心天灾和人祸,是一个定都极好的地处。 长安城以北,冬季寒冷,高山众多,冰雪积压,经常会在三、四月份出现春汛,但是自从开国皇帝督促工部耗费几十年的人力物力财力,建造长达数千里的高堤,春汛几乎再无发生过。 只是…… 事无绝对。 如果有人贪赃枉法,胆大包天将修缮堤坝的钱财吞没,大堤年久失修,缺了个口子,可就回天乏术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前世,天盛四年,北方地界,随着气候转暖,高山上的积雪消融,恰好又是大雨连下数日,河流两岸的堤坝在一夜之间沖毁数十里,瞬间淹没了千亩田地和房屋。 老百姓在睡梦中就直接淹入水中,大批发白肿胀的尸体漂在河面上,朝廷派了大批救治的人,也不能挽回那次灾情。 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灾民,孩子、妇孺还有青壮劳力的哭喊声,一阵阵恐慌和绝望瀰漫在临时救灾搭的棚子里。 高地下面的河水里,尚且需要救援的倖存百姓,还有官兵会去救上来。 但是泡在水里的浮尸完全没有人去过问,就算有思念家人想要捞上来的灾民也被官兵拦住了。 言说,若是掉下去溺水,不会有人再把他救上来,只得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后也不得安息,暴露在荒野,慢慢腐烂随水流飘走,连根也不能留下…… 看着那些面色冷硬的官差,灾民的内心更加凄凉无助,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绝望,眼中的光芒在后面发生的事情出现后,更加损失殆尽。 大灾之后,必有瘟疫。 瘟疫不是绝对会发生,但是派来安置灾民的钦差是个酒囊饭袋,自从到了灾区就没有出现过。 手下救人的官兵也应付了事,对于河水淹没的浮尸都不予捕捞。 时间长了,就会滋生病菌,爆发瘟疫。 有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向上面谏言,反而被钦差打了几板子丢了出来,官府里的一方知府、知县更是不敢作为。 因为就是他们背地里贪污了修缮堤坝的银两,若是被那些不长眼的刁民揭发,岂不是官路做到了头! 所以,灾民都被安置在城外,三五天才会有一些米汤窝窝头的饭食发下来,根本就吃不饱。 洪水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反而被贪官强行饿死、冷死、病死在郊外。 在后面爆发瘟疫,县令大人直接决定要把他们这些灾民扔在城外,不闻不问直接死掉。 终于看清朝廷虚伪残忍面孔的灾民,熄灭了眼中的渴望和光芒。 第75页 竟然暴起一个个拿起武器冲破城门,抢夺粮食、草药,连带着县衙都要被他们打烂了大门。 因为是夜里,守卫松懈一时不察,被这些刁民打入城中,连夜钦差大人就逃出了城,马不停蹄回了皇城。 结果,灾民数量不多,大半都被县衙的人给捉拿处死,但是还是有一小部分人重新逃了回去。 城里打开了门,瘟疫被引了进来,一连几日,府平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烧病倒,药铺里的药材之前被受灾的百姓抢夺了一些,剩下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第44章 烟雨楼 这下县令大人才知道怕了,赶紧上书加急文书,汇报这里的灾情。 崇德帝勃然大怒,把原来的钦差处死,重新派遣了别人来赈灾。 因为时间拖的太久,府平城内感染瘟疫过多,大多直接被隔离,因为救治不及时死了很多人。 城中人都病怏怏的,即便没有生病的百姓,也是裹着一身白布,个个人心惶惶,没有力气也没有念头去想反抗的事情。 这场浩浩汤汤的春汛灾情,竟然一直持续到年底冬季到来,才算完全解决。 府平城的百姓几乎死绝殆尽,后面有了造反迹象,也被肃杀守城的官兵镇压。 不是沐澂灏不近人情,而是事态紧急,如果瘟疫传播出去,临近府平的长安恐怕都会受到波及,那时才是真正难以想像。 后来派来收拾烂摊子的人就是沐澂灏,让崇德帝失望的是,对方就算处理的不是多让世人满意,却也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使得皇帝的小心思落了空。 被前任钦差搅和的乱成一气的灾区,灾情更加严重,等沐澂灏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时,瘟疫已经到了中期阶段,瘟疫爆发的高潮,大批死亡的百姓横尸当街。 沐澂灏直接命人集中焚烧,城外垮堤淹没田地房屋的河水已经基本干涸,露出泥水混合死掉的庄稼、房屋的残骸,还有肿胀腐烂的尸体…… 让人穿着沾有草药汁的衣物蒙巾,打捞尸体,集中焚烧,立上坟地牌位。 找到剩下还活着的百姓,命御医救治,分发粮食住处,反正城中大批空房,清理一些尚且干净的地方安置还活着的百姓。 沐澂灏临时被委派钦差救助灾情,已经是六月,到达灾区也需要一段时间。 等他安置好灾民,让随行的太医研究瘟疫,救治灾民,又是一段时间。 好在府平城地处特殊,离其他城池较远,瘟疫没有扩散出去,避免酿成更大的惨祸。 沐澂灏留在府平城修筑河堤,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抚慰民心,重新恢復往日的希望,就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 等他回到皇城,已经到了元日前夕。 几个月来,官场、宫中发生了一些诡疑变数的事情,也不得而知。 这一世,沐澂灏派遣在外的影二、影五、影七,就连刚办完事情没多久的影四也派了出去,就是为了查清上辈子出现漏洞的平河堤坝。 但是沐澂灏只知道受灾严重的,是府平城外那一望无际的千亩田地,具体是哪片河堤,知道的也不甚清楚。 派了四个影卫出去,加上在外发展的人手,就算找不到坏掉的河堤,起码驱散居住附近的百姓,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了上辈子影十背叛的例子,在沐澂灏的心中敲响了警钟,所以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影卫培养的孩子重新筛选。 短时间内,培养不出像父皇给他留下来的影卫这般,只能把合格的留下用作死士备选,不合格的就用作普通打手。 这件事是影一和影三负责,影一最近在保护岳父大人,就由影三全权教导,离不开长安城。 人手紧缺,也没有办法。 沐澂灏飞鸽传书过去,若是三月份之前找不到错漏,尽最大能力将那片居住的百姓转移到别的地方。 至于给当地县令施以警戒,沐澂灏根本就没有想过。 当时一到府平城,随行的官兵就在官道上抓到了潜逃的府平知县,沐澂灏对于这种鱼肉百姓的贪官,直接就地格杀。 从来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的父母官,就算如何威逼利诱,他也不会干出实事,所以沐澂灏根本没想过通过他的手办事。 本来沐澂灏没有必要做这件事情,说不上凉薄还是什么,毕竟以他一己之力,想要做出力挽狂澜的事情,简直痴人说梦。 重生归来的事情仿佛天方夜谭的痴妄,但沐澂灏就是重活了一世。 上天垂怜,所以对于这种牛鬼蛇神的传说,曾经嗤之以鼻的他如今很是敬畏。 若是真有阴曹地府,他希望能够积累福德,功德加身,来世与温沫澜可再做夫妻。 所以沐澂灏才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能救一条人命就是一条功德。 ** 烟雨楼的含烟姑娘,轻易不接外客。 今日来了一个戴着面具,身披黑袍的男子,这身装束不算扎眼,有许多不想坦露身份的客人也会穿着这身。 但在这人让小童向含烟姑娘通传一声时,旁边的嫖客直接嗤笑出声,说他白日做梦,这含烟姑娘能是随意见到的吗! 谁知,小童下来,竟然恭恭敬敬的把人请了上去,这可把周围不少人惊的倒抽口凉气。 含烟姑娘可是整个长安城有名的清倌,平日素纱蒙面,只那双潋滟含波的双眼露出来,就够勾人的了! 第76页 把那些公子老爷勾的心痒难耐,口水都要流出来,千金一掷,也看不到含烟姑娘的真容。 这下竟然被一位不知名的黑袍人给捷足先登,可是眼红了大堂一众的客人,有几个好事的嚷嚷着要冲进去。 「诶?老鸨呢,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人怎么就进去含烟姑娘的房里?」 「是啊,我们砸了这么多钱都不能一睹芳容,怎么让这个人进去了?」 「赶紧出来给个说法!」 「对,不然小爷砸了你们这烟雨楼!」 「本少爷的面子都不给,我倒要看看这人是多大的面子!」说着一位公子哥儿,撸起袖子就要上楼去。 其他人,也是骂骂咧咧,蠢蠢欲动起来。 …… 老鸨心里也苦,暗恨这个不照常理来找含烟的蛮客,只道晦气的出去安抚众人。 这些嫖客喝醉了,怒气挑起来,管你是天王老子,也不会给面子,险些要把这烟雨楼的牌子揭下来。 老鸨安抚不了众人的脾气,只得叫出打手才压制下来。 好不容易把闹事的赶出去,进去含烟的房里,发现人已经跳窗走了,可把老鸨给气坏了! 知道翻窗户,早干嘛去了! 现下人跑了,连个赔桌子钱的人都找不到,老鸨能不气嘛! 含烟含笑拿起一个荷包放进老鸨手里:「好了妈妈,现在可以好好出去做事了吗?」 老鸨颠颠手里的荷包,老重一个荷包,可见里面银两丰厚,「呵呵呵」笑了起来,脸上的肉褶都快要堆在一起:「哎,好好好,那含烟你忙哈,妈妈我就出去招唿客人了!」 老鸨喜滋滋的把荷包收进怀里,向含烟赔笑着,扭扭穿着花红柳绿衣裙的身子出去,顺便连门都带严实了。 回想起刚刚以楚黎轩名义来的男子,含烟笑笑,对方果然像世子说的那样,时而呆笨愚蠢,时而精炼果决…… 听到楼下吵闹声,拿下面具,神色怔愣一瞬的蠢兮兮模样,含烟差点笑出声来。 给对方解释:「含烟是烟雨楼的头牌,轻易不示人,所以……您大喇喇的进来,外面自然是吵闹不休。」 沐澂灏虽然面无表情的神色,但是内心茫然又无语。 含烟只得支招:「下次,您若是有事,可以从一侧的民宅屋顶上,翻窗进来。」 说着打开窗户,让沐澂灏看一眼外面的道路。 沐澂灏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表示知晓,然后伸手交给她一封信:「此信务必亲自交到楚黎轩手中。」 对方面色的严肃,让含烟的态度也重视起来。 一脸正经的含烟,褪去了刚刚还带着一丝风尘的气息,认真的模样倒是和英久不相上下。 那冷冽肃杀的气势,一瞧就是影卫的标配。 沐澂灏暗自点头,原来楚国公府也是养影卫的。 不过他想的多一些,国公府的影卫和父皇留给他的影卫,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繫呢? 没有证据,多思无益。 沐澂灏出来和王妃报备过,出来一顿饭的功夫就会回去。 若不是人手不足,他也不会亲自出来,连带着王妃还会吃醋! 王妃吃醋,沐澂灏很乐意看,但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所以速战速决,信递过去,沐澂灏就翻窗走了。 前后时间一刻钟都不到。 穿着黑袍的男人,深夜翻墙进了安竹苑,若不是温沫澜知道,还以为对方是什么盗贼! 「怎么穿成这样?」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抱胸,这身打扮,在温沫澜看来,似乎有点耍酷,嘿嘿! 面具摘下来,沐澂灏无奈的说:「当然是怕被人发现。」 「那你一身黑,显露人前,不是更加引人注目?」 「放心吧,我探查过,有处于高位的人,去烟雨楼也会穿着这身打扮,不会引人注意的。」 温沫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对方清楚就好。 不过……什么时候她会担心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不等温沫澜深想,一双大手伸过来,沐澂灏把王妃抱在怀里:「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靠近的身体有一丝气味扑来,温沫澜鼻子敏锐的闻到对方身上残留香气,连忙用手抵住。 就算对方报备过,心中也不怎么高兴,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些香兮兮的玩意:「先去洗漱沐浴再过来!」 第45章 春汛 看到王妃眼底的一抹嫌弃,沐澂灏知道对方内室从不薰香,应当是不喜。 低头嗅嗅,好像确实有些问道,讪讪一笑:「来时太匆忙,忘记了。」 从烧的暖烘烘的净房沐浴出来,温沫澜已经打算要宽衣上床,沐澂灏立时打蛇上棍的走上前。 在冰冷的冬季,有王妃陪在身侧,往日再冷清的日子,现在的内心也温的暖暖的。 几日后,藉口送给楚黎轩一架钢琴的承诺,沐澂灏顺利收到对方的回信,言明安王说的事情若是属实,到时候会尽力让一位靠得住的大臣前往府平。 了却了这桩心事,沐澂灏就可以休息几日了。 年关休假结束,崇德帝不知怎么,可能是被贵妃重新哄回了心,吹了阵枕头风,对太子多了些注意,不再三天两头召见沐澂灏,问他官职上的事务。 沐澂灏乐得清净,把事情直接丢给了于乐平,他这个少卿本就名正言顺,能者多劳嘛! 第77页 接班职责说的一套一套的,把于乐平唬得一愣一愣的,还真的信了,任劳任怨的干活,沐澂灏晨起上朝也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起来。 靠着通过烟雨楼互递消息,两人把其中细节交待清楚,只是处于合作的试探阶段,对于双方的实力,二人都没有透露。 这就苦了传信的含烟姑娘,三天两头向老鸨找藉口出门,或者夜间出入国公府。 不是她做手下的不愿意做事,只是有些迷茫,都是黑衣晚夜传信,为何对方不亲自去呢? 以两人的功夫被发现的机率微乎其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山中不容二虎的原因,二人见面分外眼红。 楚黎轩不喜见沐澂灏,是有些被逼无奈,任谁见面都要被损都不想见对方。 沐澂灏不见对方是不爽,对王妃有过想法,就是让他不愉,管他是什么想法! 所以,让他们深夜穿着黑衣,顶着那副狼狈样去见对方,绝对不可能! 清闲的安王爷,处理完正事后,闲暇时间都是陪在王妃身边。 腻腻乎乎的模样让温沫澜看了都有些眼皮直跳:「你都没有事情做的吗?!」 在她和素盈聊曲谱的时候,被对方时不时端进来一盘点心、一壶茶的动作打断,再一次听到对方的动静,温沫澜实在是忍不了了。 素盈识趣的退了出去,沐澂灏委屈的坐在王妃旁边的凳子上,眼神哀怨的看着她。 若不是知道沐澂灏是故意的,温沫澜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但还是软下声音:「我们只是在探讨乐道。」 「我知道。」沐澂灏为对方倒了杯茶水,示意对方喝了润润喉咙。 「而且她是个女子。」温沫澜喝了对方递过来的花茶,继续说道。 沐澂灏当然清楚对方是个女子,如果不知道,他恐怕会拼着王妃不高兴,也会把人丢出去。 发现了沐澂灏爱吃醋这件事,说实话,温沫澜内心是和很开心的,还会心血来潮的逗弄对方几次,但是次数一多她就招架不住了。 谁说古代男子不会能屈能伸来着,她就跟谁急! 瞧,堂堂一位王爷,把吃醋扮委屈演绎的淋漓尽致! 后来,温沫澜不敢再戏弄沐澂灏,真是怕了对方吃醋的样子,不然遭殃的还是她自己。 「好了好了,」温沫澜妥协道,「以后等你忙的时候我再去找她吧。」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沐澂灏的脸都要青了。 他当初请这位乐师是给王妃逗闷的,谁成想,这位反而是他和王妃相处的最大障碍。 他在的时候,对方在,他不在的时候,对方也在! 沐澂灏算算,自己和王妃相处的时候,竟然都没有这个乐师陪王妃的时间久! 温沫澜一看沐澂灏变了脸色,心道不好,自己又说错话了! 急中生智,连忙拿起小碟里的一块糕点,放到沐澂灏嘴边,柔声说道:「王爷,妾身见这点心不错,您尝尝,合不合胃口,改明儿让小厨房继续给您做?」 王妃这么识趣,内心乐开花的沐澂灏,缓和了神色,张口将甜而不腻的点心卷进嘴里,囫囵咽了下去,并没仔细尝到滋味如何。 「王爷,怎么样,好吃吗?」晶亮欣喜的眼睛看向王爷,温沫澜确实在等沐澂灏的回覆,这不是在演戏,只是情趣罢了。 对着王妃明晃晃满是期待的眼神,王爷脸色突然烧了一瞬,对方就知道自己吃这套! 沐澂灏抬手,轻咳一声:「嗯,王妃这里的糕点甚合本王心意,告诉做糕点的厨子,就说本王重重有赏!」 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刚刚的话头一揭而过,就着这碟点心聊起了别的事情。 三、四月份,正是北方大江河海多发春汛的时候。 天盛四年尤为古怪,天气回暖又接连下了数日暴雨,河水的涨位越来越高,已经超过了警戒线…… 穿着蓑衣看守水则石人的老翁,迎着打在身上似石头的暴雨,看见水势上涨厉害,连夜要进城报告县太爷。 水则就是水尺,立在平河岸边的石人是专门用来观测水位的,淹没到一定程度,要及时排水灌溉农田。 可是最近几日连着下雨,庄稼都因为雨水太充沛有些涝了,哪里还需要灌溉。 水位上涨超过警戒线,以防堤坝出现问题,要及时上报。 看守石人的活计就是要经常盯着水则线。 虽繁琐,却不累人,但是官府给的工钱特别少,一月只有两三百个铜板,只有上了年纪的老翁愿意来做。 老人家手脚不利索,等他赶到府平城城门口,天都亮了。 老翁紧赶慢赶到了县衙。 「小哥,快、快传信给大人,平河的水位……已经要淹到石人的肩膀了!快……快通报大人……」老翁一路赶过来,不敢停歇,气喘吁吁的说道。 衙役一听情势紧急,害怕倘若不进去通禀,出了事,他肯定是第一个被追究,连忙将看守石人老者的话禀报给县太爷。 结果,县太爷裹着新做的春衣在太师椅上打瞌睡,旁边桌上放着刚吃了几块的糕点盒子,和一杯只剩茶渣的杯盏,室内熏着香,闻着就是好东西! 衙役看到此景,知道县太爷正舒适着,若是被人打扰,肯定会大发雷霆,他的差事估计就玩儿完了。 第78页 战战兢兢站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县太爷醒来,衙役鼓起勇气,大声汇报导:「太爷,平河的水位暴涨了!」 突的一声,把正瞌睡的县太爷给吓得咯噔一下,「啪」一个茶盏就被扔到衙役脚下:「喊喊喊,喊什么呢!没看到太爷我正睡着吗!眼瞎啊,是不是想挨板子?滚蛋!管你什么涨不涨,给我滚出去!滚!」 被吵醒的县太爷暴跳如雷,直接把衙役赶了出去。 被训的捕快不敢回话,刚刚鼓起的勇气早就散了,真怕县太爷让他滚蛋,连跑带爬的滚下去了。 县太爷被吵醒,瞌睡也没了,气的要死,对着守在外面的人吼道:「看见老爷我睡觉还放人进来!都皮痒了是吧,一个个不省心的玩意!下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人进来,听见没有,哑巴了?一个两个都不想干了是吧……」 对着外面的小厮骂了许久,口里干渴嗓子发哑,只得先支使下人给他倒茶。 发卖了下人还要再买一个,县太爷抠搜的要命,只得用骂人打板子来出气。 老翁冒着雨在外面站了许久,气都顺平畅了,肚子这会儿缓过来,竟然「咕咕」叫了几声,疲累的腿也开始抗议哆嗦起来,才看到里面的衙役出来。 衙役看到老者,心里复杂又有些发虚,念在对方是个老人的份上,没把刚才受的气发在对方身上。 只得打发几句:「县太爷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会你这种贫民,赶紧走开,省的脏了县衙门口的地!」 「小哥,平河水暴涨可不是小事,我是看守石人的陈伯,快让我见县太爷说明实情啊……」 「管你是张伯、李伯,还是王伯,再不走,我就让兄弟们把你抓起来,大刑伺候!」 说着,门口衙役就要招唿着人过来,要把老翁押进县衙的大牢里。 大雨下的急,淋得人眼里发花,陈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挡住了雨帘,把对方动作看的真切。 陈伯一看这官府捕快如此不讲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管,竟然还要打他! 赶紧回身,用他那不甚利索的双脚跑了起来。 后面的捕快见他跑的快,「呸」啐了一口在地上,老傢伙跑的还挺快! 陈伯出城回去,发现经过一夜的雨势,水位上涨的更多,若是淹没了石人,堤坝出了一丝缝隙,恐怕会直接决堤啊! 县太爷不派衙役捕快出来修补堤坝、引水排洪,若是真的决了堤,这府平城外的千亩良田和数百户人家该怎么办啊? 就在陈伯一筹莫展的时候,几个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外面同样套着蓑衣,长相平凡,但是气质和陈伯常年见着的种地泥腿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第46章 灾情 领头的男子,长相憨厚老实,眼睛清明,瞧着就不是坏人。 陈伯活了几十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看人的本领不说完全笃定,那也是十之有八差不离。 「老人家,不要怕,我们都是路过讨活的良民,看到贵地如此情形,和兄弟们商量来帮帮忙。」 陈伯心说,我没怕,就是不知道对方就这几个人要怎么帮忙? 帮什么忙? 「唉,这后生不是我说,你们要帮什么忙啊,我们这儿也没什么要帮的啊?」 不是陈伯想的多,虽然对方看着像好人,但是面生都没见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影七化名的木七,已经被王爷转为明卫,安排在外面经商做生意,做生意的帮工就是顺带秘密养的人。 其他影卫都是沉默寡言,多做事。 木七摘下黑巾蒙面,反而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变得能说会道起来,和一群狡猾的老狐狸迂迴谈生意。 被怀疑居心不良,木七没有生气,反而和善的说道:「老人家,小子家乡也是守着一条大河,有一年,河岸的堤坝泄堤,洪水直接淹了整个村子!唉,我们哥几个在外地做活才倖免于此。」影卫边摇头边看老翁的神色。 看陈伯面色难看,接着说道:「唉,所以我们路过此地,看贵地河水涨势,和我们村子多年遇到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就赶紧过来告诉您老人家。」 陈伯常年看守水则石人,县太爷不管事,只有陈伯的话,那些住在平河附近的百户人家才会相信,并且同意搬离。 陈伯思忖一会儿,越想心里越慌,但若是河水真要决堤,这些农家人该怎么办啊? 「那……这位小哥,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见人终于被劝动,木七笑了笑:「府平城附近有一个大商户临时建造的善堂,我们其实是他们派过来的,商户老爷行善积德,肯定会收留你们的!」 「商户停留的时间就一个月,去晚了可就赶不上了,所以还请老人家和这些乡民好好说说。而且,若是一月时间没有发生洪水决堤,大家再回来也没有什么损失……」 啰啰嗦嗦,木七说了许多,若不是王爷耳提面命屡次传信过来,木七也不会亲自出马,就怕把事情给办砸了。 陈伯听了对方的话,早就相信木七的这番说辞,因为他见过那些喜好稀奇古怪的富商,愿意散财积累福德,保佑下辈子福运昌盛的。 「那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乡亲们,让大家赶紧收拾收拾离开……」 暴雨一直下着,未曾停歇,木七之前因为查探堤坝耽误了时日,此刻也跟着陈伯一起去劝乡亲搬离。 第79页 陈伯守了石人几十年,这些乡亲县太爷的话不信,也会相信陈伯说的话。 更何况,还有木七说的那什么商户,就算后面没有发生水灾,对他们来说,也不吃亏。 不到一日,这些乡民拖家带口,身上揣着干粮和全部家当,随木七他们上了路。 不用经过府平城,木七从城外的山丘上抄近道,乡亲们赶着牛车、驴车,一群人连拉带驼,走了足足一日,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那些商户临时建造的善堂,虽然简陋,但足以安置的下百余户人家,还有很多带刀的守卫,可能是镖师,看管着米粮食物,不怕有人偷盗抢劫。 乡亲们吃完了干粮,商户老爷真的命人给他们发米汤饭食,量很足,根本不怕吃不饱。 木七留下的人手,站在平河附近不远处的高地,在人搬离后不到一日,眼睁睁的看着河水没过石人,河浪积压沖刷着堤坝岸壁…… 终于,好似不堪重负一般,一处堤岸直接裂开,「哗轰」汹涌的洪水像咆哮的野兽一般,冲垮了河堤,逃出牢笼开始撕咬周边一切活物。 人在天灾面前是多么的渺小,那名手下来不及感慨,就瞬间离开原地,以免殃及自身,赶紧回去向头儿汇报。 木七收到消息,先飞鸽传书给王爷报信,然后传递消息通知驿站的内线,八百里加急赶紧向皇城禀报灾情。 灾情自然是说得越严重越好,这样,皇城才会派钦差来安抚灾民。 木七亲自安排一批黑衣人,连夜伪装了灾民受灾的情况,将一些死尸扔到洪水里,装成被淹死的村民,还有死里逃生、漂在洪水之上的百姓,木七都找人假扮。 他们的人会武功,适时演一下不会出问题,但是若是让那些的百姓来,恐怕不是生病就是会人心动盪漏了馅。 木七在办事前,在高处往下看了一下,竟然在洪水上发现了几具尸体,木七心一颤,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利,漏了几户人家,没办法,只得把陈伯带来。 这些人里,只有陈伯和他们相处最久,有待信任。 陈伯被带来一瞧,原来,死去的那几个,都是村里冥顽不灵的老赖头,不好生产、游手好闲的一帮蛀虫。 肯定是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熘回去,想要去村民们家偷盗,不想,洪水将至,直接送了性命。 陈伯无奈摇头,嘆了口气,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见老人家这么明事理,下面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也需要陈伯的配合,凡事只有做到无甚蛛丝马迹,才不会被人查出来。 府平城外的这些百姓,他们打算直接带走,否则漏掉一个两个,被有心人查到都会有麻烦。 将其中厉害说与陈伯听,木七还需要他去说服那些百姓,最好不要半途整什么么蛾子。 …… 北上府平城的灾情如雪花似的飞快传播过来,八百里急报上午刚到大殿,正直朝堂还在为春猎的细节讨论。 「报——府平城八百里加急文书——」大殿外传来书信官的通报声。 崇德帝一听是八百里文书,心里一惊:「呈上来!」 从小顺子手里接过加急文书,一字一行看下去,越看崇德帝火气越大,台下机灵的大臣用眼神瞄着皇帝的表情,看神色不对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吱声。 整个大殿直接噤若寒蝉,所有人虽不明所以,却不一而足都低着头。 楚黎轩本来还没有资格上朝,年后办了个小差事又升了一级,只是站在百官之末,没什么发言的资格。他站在原地,隐晦朝前方看了下,发现今日安王果然没有来上朝! 对于崇德帝手中的文书内容瞭然如心,不动声色低垂下脑袋,心中像是有一只小虫在里面打滚,心底抓挠的厉害。 他百思不得其解,沐澂灏是怎么知道府平城会出现洪水天灾的呢? 接下来,果然,崇德帝狠狠发了顿脾气,差点就把劝慰的大臣拉出去砍了,还是一帮老臣央求着,春猎前见血不吉利,才没有发生血案。 楚黎轩嘴角几不可查的嘲讽一笑,看看,就算出现险峻灾情,这个昏君也不会在乎百姓的死活,他担心的只是自己的面子而已。 「咳咳……既然如此,哪位爱卿愿意前往?」崇德帝的处事风格,这么多年他们都领略过了,办的好没有多少嘉奖,办的不好反而会因此丧命。 近些年,大臣们都老实许多,朝堂之上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些已经不是背地里的事情,既然大家都不干净,也就不会有人举报了。 所以这些年来,除了之前武安侯的灭门抄家,几乎没有斩杀什么贪官污吏,就连天灾也是不多,相安无事了这么些年,谁还想找死去接这劳什子的差事? 崇德帝见无人应答,也没生气,这些人被他威严狠辣的气势吓到了更好,这样就不会有别的念头。 本想随意指一个做钦差的,一旁一直充当老好人的吏部尚书,出列向前:「陛下,安王年前处理武安侯的案子做的不错,近日清闲不少,何不如派安王前往赈灾?」 崇德帝点点头,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交给他做,确实不错。 「安王呢?」 大理寺少卿于乐平战战兢兢出列:「回陛下,安王今日告归併未上早朝。」 「告假了?怎么回事?」崇德帝皱眉,他确实好久没见过安王上朝了。 第80页 「回、回陛下,安王妃病了,安王说要在府中陪王妃。」 话音一落,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位大臣心里像是吃了那啥似的,难以下咽。 安王这是……莫非中了邪? 前段时间刚被任职为大理寺卿,就这样消极怠工,就不怕皇帝把他废了吗? 大臣们相互对视看了看,都是面面相觑的样子,简直活见鬼了! 楚黎轩面上一脸严肃,其实内心也是把沐澂灏讽刺个狗血淋头,明明是他想偷懒,还把事情催到自己夫人身上,无耻! 文质彬彬的家族修养不允许楚黎轩如那般市井之徒破口大骂,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酸对方几句。 没错,就是酸! 其实,楚黎轩也想偷懒来着! 人不在,崇德帝生气一瞬又歇了,不在更好,圣旨即刻下达,就是安王想用王妃生病的藉口推搪都不行! 第47章 赈灾 朝还没下,崇德帝就让小顺子把东西准备好,写好圣旨直接让小顺子去宣旨。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当然拨粮和银两还是比较痛快的。 就是对于文书里面描写的灾情惨状丝毫没有动容,也没有在大殿上提及,或许是本身也没有注意到,不在意那些蝼蚁百姓的人命。 …… 安王府,阖府上下的人接完圣旨,沐澂灏打发了宣旨的小太监,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其实,沐澂灏早就得到消息,今日朝上府平城的灾情一定会传到,所以他是故意告归,没有去上朝。 不然,他还要和崇德帝打太极,那滋味实在太累,沐澂灏一点儿也不想上演叔侄情深的戏码。 正好,这次出去打着赈灾的旗号出皇城,可以在外面好好休息一阵子! 沐澂灏还在想着未来的美好时光,温沫澜看着他,在小太监走后,脸上隐藏不住的喜悦,心里没来由有些气闷。 灾区是那么好去的地方吗? 古代逢灾就容易出瘟疫的招瘟体质,沐憨憨去了就不怕? 亏她还这么担心他!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眉头蹙着,俏丽的容颜满是不悦,胸腔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越想越难受。 沉浸着慢慢发酵膨胀,如同一头蛰伏在谷底的凶兽,遏待重见天日的时候。 直到温沫澜实在受不了,直接回了安竹苑,沐澂灏才从陷入的沉思回过神来,发现王妃已经走了。 ??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好去小月亭看他武剑的吗? 小月亭是王府里专门观赏王府风景的宽阔高地,是沐澂灏修来为了让太妃高兴的。 结果,太妃不愿,说他行事太过高调,只建了一半就停工了,上面除了高高的一个亭子,还有大片空地,其他什么都没有,现下正好便宜小夫妻俩。 但是,接完圣旨后,王妃的身影怎么就不见了呢? 尽责的英久还留在原地,实在看不下去王爷惹王妃生气还不自知的模样,只得提醒他道:「王爷,王妃在您接完圣旨后,就不开心的回了院子。」 沐澂灏:「??」 为什么不开心? 转头看向英久,英久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沐澂灏不愉,那要你们伺候王妃有什么用?! 丫鬟们无言,您还是王妃的王爷呢,要您有什么用! 沐澂灏:「……」 …… 王妃不开心,对沐澂灏来说,是个好兆头,说明王妃在乎他,吃醋了,不高兴了。 既然如此,那就勉为其难哄哄她吧,两眼已经冒金光,但面上还是克制傲娇的王爷如是想到。 披着那张自以为温雅俊美的容貌敲响王妃内室的房门,开门的是丫鬟红樱,沐澂灏进去就看到坐在矮榻上吃糕点的王妃。 王妃不喜吃甜食,但是生气不开心的时候会吃,这些小动作、小习惯他都知道! 温沫澜泄愤似的吃掉口中的糕点,倒没有甜的腻人,只是吃多了确实腻,但她浑然不觉。 发愣的想着事情,猝不及防面前出现一张俊脸,说实话,沐澂灏长得确实不错,如果他刻意伪装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看到这张脸,温沫澜就不怎么生气了,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生气。 「干嘛?」 顶着这张帅脸在老娘面前乱晃,是想引老娘犯罪吗? 不可能的,做下的承诺,说死了,成年之前绝对不能酱酱酿酿…… 吸熘一声,但可以允许自己多瞅两眼。 古代天地养人,没痘没坑没麻子,皮肤细腻,还基因好,重要的是,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君,不看白不看。 温沫澜高冷俏丽的容颜,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非常「御姐范儿」,眼神锋利,霸气侧漏,勾人勾的不要不要的。 其实,内心正在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崩人设! 「王妃……刚刚是不是在生气?」 「胡说,我、我为什么生气?」知道自己在生气,却死不承认的王妃倔强道。 沐澂灏抿嘴偷笑,看,都说话不利索了,肯定在生气! 不过……王妃在气什么? 回过神来沐澂灏有点懵,他什么也没干,不值得对方生气啊? 难道是…… 刚刚沉浸过度,忽略了王妃,所以……生气? 第81页 不得不说,沐澂灏真的……没有猜到真相的天赋! 唉,温沫澜心里嘆气,对象太憨怎么办,在线挺急的! 「这个钦差大臣非当不可?」 「非当不可。」 「府平城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 温沫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滚吧。」高冷的回过头去,简直一个眼神都欠奉。 这副冷艷的模样真的很唬人,但是沐澂灏知道她内心很柔软。 最开始没有签订契约书的时候,都愿意冒着危险帮他。 在面对浑身是血的陌生人时,也愿意伸以援手…… 如果还没看出来王妃什么意思,沐澂灏可以回炉重造了。 原来,王妃是在担心他! 王妃总是这么别扭,关心的话都害臊着不明说! 沐澂灏腾空抱起王妃,吓得温沫澜直接抱紧对方的脖颈:「你……」 回身坐到矮榻,沐澂灏让王妃坐在他的怀里,拿起桌上沏好的茶水餵给王妃喝。 温沫澜无言瞪了他一眼,就着对方的手喝了茶水,去了去口中的甜腻。 那抹被茶水浸湿,意外红润光泽的唇瓣,看得沐澂灏心里火热,直接低头吻了上去,把对方想说的话头重新堵了回去。 室内火盆烧的正旺,丫鬟们知趣的关门在外面待命,出去之前还听见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唇舌翻滚的声音…… 亲了个爽,沐澂灏的表情格外的惬意! 恢復力气的温沫澜,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手掐腰肉,恰好那块软肉被王妃捏在手里,沐澂灏配合的「嘶」了一声。 其实,练武之人身上都是线条流畅的肌肉,多一丝赘肥,少一丝偏瘦,哪里会有什么软肉! 不过是沐澂灏为了温沫澜能够撒气,特意放松下来能够被王妃一手掐到的地方。 「王妃饶命,我错了,以后干什么一定向你说清楚!」王爷非常能屈能伸。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着对方讨饶,温沫澜气早就消了。 把掐在沐澂灏腰侧的手收回来,但是被困住的腰身动弹不得,温沫澜不好挣扎,只得任由对方锁着。 凑近对方颈侧,沐澂灏嗅着鼻尖的发香,抱紧怀里的王妃:「王妃放心,日后无论做什么,本王都会带着王妃的。」 ?! 温沫澜直起身子,打包带走吗?是她喜欢的调调! 不过…… 温沫澜轻蹙眉头,宫里的人会让家眷离京? 更何况,她有点懒得动诶! 察觉到王妃皱眉的顾虑,沐澂灏也站起身,补充到:「英久会易容,她在你身边有些日子了,应该可以很好的模仿你的行为举止,让她留在母妃身边,我也放心些。」 「嗯……」这一点是解决了,不过,「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在府里呆着就挺好。」温沫澜陪笑婉拒道。 沐澂灏心中一凛,怎么回事? 别人家的娇妻都是巴不得把夫君拴在身边,怎么他们王妃就没这个顾虑呢? 不怕在外面多几个宠妾外室? 温沫澜也不是不担心,她还是比较相信对方的,看他早已及冠却还没有侍妾通房,就知道沐澂灏是个严于律己的人。 虽然偶尔口上花花,看得出来没什么实战经验。 「王妃,难道不怕我在外面多看几眼美丽的姑娘……」 谁知,看似不在乎的温沫澜直接变了脸色:「沐澂灏,你要是真的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 揪着领子霸气冷飒的眼神把沐澂灏镇住了一瞬,只是这个高低的姿态有点不对。 温沫澜比对方矮了一个头,虽然仰视却高傲睥睨的眼神,让沐澂灏迷醉其中,又发掘出自家王妃一个特点的王爷,内心是激奋的。 『哦,我心爱的王妃,你还有多少是我所不知晓的呢!』 下一秒,温沫澜就把手松开,揉揉手腕,嘟囔着:「长的又重又高,揪的手腕疼,看的眼睛累。」 沐澂灏闻言,坐回矮榻,把温沫澜重新抱入怀中,微仰头颅:「这样就不累了。」 「噗」温沫澜笑出声,手扯着对方的脸颊,又捏了捏:「王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这么会说话啊!」 沐澂灏内心茫然,无辜的眨了下眼,罢了,王妃总是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陪王爷去一次?」手指从眉骨划过、脸颊、嘴角,然后是下巴,接着是喉咙,沐澂灏干咽了下。 描绘着滚动的喉头,温沫澜轻捂嘴唇吃吃笑了起来:「那我以什么身份去呢?」并不需要对方回答,「丫鬟、小厮、侍妾……亦或是民间收集的红颜知己?」 不让对方做决定,直接拍板:「就红粉佳人好了,解闷暖床小点心,样样精通,还能让那些外地官员,把想要送美人的心思直接歇了……」 刚刚还在试图挑逗他的王妃,瞬间就换了副模样,沐澂灏无奈的摇摇头,体内的邪火瞬间被扑灭,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王妃总是这般趣味。 第48章 启程 沐澂灏想起自己做下的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能在这里坏了规矩,否则,王妃还怎么相信他! 温沫澜越说越觉得自己做下的决定完美,之前帮助他是始于颜值,后来帮助他是源于人品,现在嘛,自然是衷于爱情! 第82页 看来,她的养生计划要拖延很久才能享受了,不过也要叮嘱那些丫鬟不能懈怠! 在沐澂灏面前戏精了一会儿,小厮禀报外面有客来寻,王爷就出去了。 红樱在外面听见一耳朵,知道小姐要出远门,督促着要帮小姐收拾东西。 温沫澜安抚住她:「别那么大张旗鼓的,除了一些厚实衣裳,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好的,小姐。」 「对了,你先把我那上了锁的匣子拿过来,我看一看。」有什么用得上的可以带走。 洪水灾害不是说着玩的,赈灾说到底还需要大量银钱,对了还要准备草药大夫,灾后多瘟疫…… 把盒子里的一些银票取出来,温沫澜突然看到一个小匣子,上面还没上锁。 翻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质地温润的玉佩,把玉佩拿在手里摩挲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仔细观察了半天,对玉器花样以及大沐文化不太了解,看不出来这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上面刻了几个文字,脑中原主的记忆一闪而过,模煳猜测一番,低头沉思片刻,把玉佩重新放进匣子里,和那些银票放在一起。 …… 王府的二堂,背对门口坐着一个穿着僕人衣衫的男子,听见后面有脚步声,男子回头,发现要见的人来,抻了抻袖子,施个书生礼。 就算着一身粗布麻衣,楚家世子还是一身世家风范,不能失了气度。 「原来是楚世子啊,怎么穿了这么一身小厮的衣裳,哎,害的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对着这个莫须有的「情敌」,沐澂灏总是格外的与人不同,时不时就要夹枪带棒两句。 楚黎轩也很纳闷,就算之前和安王妃聊的投机,可也只是一次,还是他明知道对方对他不喜,特意气气沐澂灏。 这么看来应该不是那次的原因,至于之前到底怎么得罪过对方,让安王对他如此看不顺眼,楚黎轩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沐澂灏还算是个不错的盟友,没有因为私怨影响两方的合作。 楚黎轩不愉道:「不穿成这样,怎么进得了安王府?」 就知道楚黎轩以往斯文败类的模样是装的,看看,现在已经原形毕露了,看他穿着这身衣服,故意嫌弃的摇摇头,沐澂灏坐到隔着楚黎轩一个位子的地方。 楚黎轩:「……」要不要这么幼稚。 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撩起衣摆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决定好去府平城了?」 这话说的! 「圣旨都下了。」 楚黎轩很想打对方一顿,如果不是你写信让把这个差事交给你,崇德帝会下圣旨吗? 看沐澂灏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楚黎轩觉得自己这个同盟者白担心了。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怎么看沐澂灏哪哪都不得劲,最近时日心里常常烦躁,一看到对方总想着揍一顿。 楚黎轩心想,他明明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沐澂灏喝了一口热茶:「你手里不是有人吗,没查到?」 这话让楚黎轩瞬间哑声,眼神变得幽深,眼底的神色开始慎重起来,对方是如何得知的? 沐澂灏内心一乐,这辈子他当然不应该知道,其实是上一世发现的。 对方的影卫与父皇留给他的似乎同出一源,但是明显对方的组织更加庞大,他这里的充其量是个分支。 所以,楚黎轩有大批量的黑衣影卫供他驱使,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把温沫澜救回去…… 唉,上辈子的事情说再多都是无用,不仅仅是楚黎轩,他也十分后悔…… 把飘远的神思拉回来,沐澂灏还是第一次看到楚黎轩这么郑重的神情:「不用那么吃惊,其实,我并不想知晓你们为何这么做,到底要做什么?反正我只想当一个逍遥王爷,就看你们的诚意究竟如何了。」 说的半真半假,说不清楚楚黎轩究竟为何是假,言明自己想法却是真。 楚黎轩定定看着沐澂灏,观察良久,发现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微挑一边眉头:「安王就真的对那个位子没有想法?」 当初名正言顺的权利,如今知晓却不为所动,换到谁的身上都不会甘心,楚黎轩还在斟酌沐澂灏说的真假,谁知下一秒对方就打破了他的戒备。 「当皇帝这么好,怎么没见你去当啊?说到底,楚家若是想,父皇也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吧?」 这话在楚黎轩脑中响了一个霹雳,原来沐澂灏全都知道! 那之前的种种…… 不,也许以往真的不知? 就是不清楚沐澂灏而今是如何知晓的? 「放心,不用担心秘密是从什么渠道泄露的,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保证。」沐澂灏眼珠一转,「或许,是父皇託梦也不一定呢?」 说出来,皮一下。 不管对方是不是故意,但是以安王的君子之风,可以看出,他没有必要撒谎,楚黎轩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对方办事缺漏的地方,楚黎轩会安排人扫尾,顺便将散播谣言、把控风声的活儿一併帮他做了。 「安王要北上,就帮在下为一好友送些东西好了。」沐澂灏这么讨厌他这个样子,那楚黎轩就心安理得膈应对方到底。 第83页 果然,沐澂灏一脸嫌弃的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封信和一个匣子。 不用想就知道,楚黎轩是要给谁,北方的好友除了那谁,还能有谁! 「我的那名好友姓叶名承穆,虚冠十八,去年有幸得了个院案首,是位秀才,家住临近府平城的符阳城,城外大约十几里处的叶家村。」 沐澂灏自无不可的敷衍的点点头:「嗯,会帮你带到。」 沐澂灏见对方该问的问过了,该做的做完了:「还有事?」怎么还不走? 楚黎轩温雅一笑。 沐澂灏看到这个笑就觉得头皮发麻! 果然! 「楚某不才,实在心慕安王妃的乐艺已久,王妃不出府,楚某只得登门拜访……」 一股气戳的沐澂灏胸腔里像是吃了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炸的乌烟瘴气,直接动手撵人:「滚!」 看到沐澂灏吃瘪,楚黎轩笑得得逞,在对方动手之前,成功走出了门外,唯留沐澂灏在房里自己生闷气。 那麻利躲避的身手,若说楚黎轩是个书呆子,真是矇骗了不知多少世家小姐姑娘的心! 沐澂灏心中冷哼,就这样花花肠子,流落在外那么多芳心,王妃才看不上他! …… 圣旨下的急,王府收拾了两日,便要随着赈灾银两粮食上路,太妃出来送自己的儿子。 「母妃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不过,儿行千里母担忧,一切都要以保重身体为要才是!」 沐澂灏听着宁太妃的叮嘱,安慰道:「放心吧母妃,儿子如何您最了解,肯定会还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回来。」 小声在太妃耳边嘀咕,怕发生什么惹得母妃担忧:「王妃随儿子一起去,若是发生什么,还望母妃担待一二。」 太妃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温沫澜」,果然与以往有些许不同,点点头:「母子俩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放心吧,你走后,我就闭门不出,一律挡回去便是。」 「好,有母妃亲自坐镇王府,儿子就放心许多。」看到丫鬟们后面站着的素盈,接着说,「为防母妃烦闷,儿子在外面寻了一个乐师,这些时日就让她陪母妃解解闷吧。」 被叫到名字走上前来,素盈微笑着面对宁太妃:「太妃娘娘,民女素盈,是玉音坊的一名乐师。」 低眉顺眼,姿色平平,却别有一般雅致之意,是个安分知趣的人。 宁太妃暗自点头,面上满意的冲着沐澂灏说道:「灏儿有心了,母妃很喜欢。」 「母妃喜欢就好。」 不费刀光剑影又解决了一个情敌,拜别母妃,沐澂灏欢快的的上了马车。 马车里坐着一位美艷的少妇,红唇轻启:「我没有和母妃告别,是不是有些失礼?」 美人蹙着眉尖,一脸担忧的愁闷表情,沐澂灏一把将人拥入怀中:「若是你出现告了别,那才会出大乱子了。」抚平美人眉间的皱痕,「放心,我已经和母妃说清楚了,她没有怪你。」 温沫澜这才放松的拍拍胸脯:「没有怪我就好。」 以往的王妃都是一身素纱,头簪素色珠花,就连洞房揭盖头,都因为光线昏暗没有看的太清。 头一次见王妃打扮的如此妖艷夺目,沐澂灏看的眼都不眨一下。 和平日差别甚大的灼热目光,温沫澜嗔怒道:「平时没看够,做什么这副样子。」 再不回神王妃就要恼了,沐澂灏这才把目光撕下来。 他也没想到自家王妃打扮起来,怎么如此……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 第49章 叶家村 讪讪的,沐澂灏没好意思开口,怕惹恼了王妃肯定不能善了,只得闭目养神。 但是身旁若即若离的香气逼人的紧,环绕四周让沐澂灏避无可避,闭着眼睛五感反而更加锐利,挠的他心里抓狂。 好不容易走出长安城的范围,后面的人手要原地休息,沐澂灏才逃离那片诱人的罂粟花,出了马车到外面透透气。 温沫澜为什么打扮成这样,自然是觉得有趣。 押着赈灾银两的官员小吏、侍卫官差都是自己人,沐澂灏和她说起过,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告密。 但是保险起见,温沫澜还是做了些伪装。 伪装成王府里的姬妾,随侍王爷在侧:「王爷,都不等等妾身,妾身在里面闷坏了,也想出来透气嘛!」 跟随的官差虽然听从命令,期间看见听见的都不准外传,但是看到安王爷马车里突然下来一个绝世大美人,一个两个都用着余光往这里瞟。 甚至有几个定力不足的,直接直勾勾看过来,眼珠子恨不得抠下来。 如影随形的火热眼神,温沫澜早就习惯,反正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没有在意。 但是沐澂灏看见,直接深蹙眉头,十分不悦! 他自己的王妃,他还没好好看清楚呢! 怎么能让别人看了去! 火大的解开身上的斗篷,披到温沫澜身上,把人拉过来小声说道:「你出来做什么?」 温沫澜委屈的努努嘴,水润润的嘟嘟嘴,特别想让人亲一口! 沐澂灏眼红的喉头髮紧,他这是做了什么孽!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实在是不能这么做,只能憋红了眼看着她。 但是,温沫澜好像并没有察觉似的:「王爷,人家在里面闷了吗?」话音娇媚勾人,勾的沐澂灏差点把持不住! 第84页 所幸,离得稍远,其他人没有听见。 锁住腰身扯到自己大腿上坐着,后面倚靠一棵大树,挡着窥伺人的视野:「再这样,我……我就幕天席地,亲你!」 最后两个字,沐澂灏说的极凶,好似再多说一句,就要扑上去似的。 把温沫澜逗的一个仰倒,差点从沐澂灏身上跌坐到地上。 这,奶凶奶凶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吧! 和她曾经见过的,一个抢食的小猫咪一样,吓唬人的「呜呜」声,还是未褪去的奶音! 「别笑,很严肃。」堂堂安王都要气炸了,温·罪魁祸首·沫·王妃·澜还笑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传出去,只会让世人觉得,他沐澂灏,夫纲不振! 见沐澂灏真的要生气了,温沫澜才勉为其难恢復了正常,捏着对方的鸭鸭嘴:「好了好了,别气了,我就是有些闷,逗逗你而已,不气不气哈。」 用这个语气哄人,温沫澜百试不爽,即使被对方捏着嘴巴张不了口,沐澂灏脸上的怒气也散了。 哼,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既然王妃怎么识抬举,沐澂灏当然不会和她一般见识,这是安王爷的内心独白。 休息了一刻钟,众人继续赶路,不然就赶不上下一个落脚点了。 一行近百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了一个小镇,包了几家客栈才把人众人安排下。 因为目标实在太大,他们伪装成过往的行商,那些官差也都换上了便服,沐澂灏的称唿也成王爷变成了少爷。 「少爷,妾身服侍您洗澡吧?」店小二把热水抬进天字号厢房就退出了,徒留二人在房内。 温沫澜的手已经放到沐澂灏的腰带上,欲扯不扯的,差点要逼疯沐澂灏。 「夫人……」 「少爷说错了,我现在是少爷的一位红颜,不是什么夫人!」 「好……好吧,那沫儿,让少爷我先去洗漱沐浴吧。」 「不让沫儿伺候吗?」 「不、不用了。」 再把人逗下去,说不得真要引火上身,温沫澜见好就收,把人松开。 沐澂灏赶紧走进屏风里,退下衣衫,躺进热腾腾的浴桶里,才松下紧绷的眉心,这只能看不能吃的煎熬,怪闹人的! 等小二再一次抬热水上来,又抬了下去,温沫澜穿着亵衣,头髮湿漉漉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沐澂灏才勐然发觉,刚刚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懊恼的拍了拍迟钝的脑门,沐澂灏深深的怀疑自己,怎么蠢笨了这么多? 「在想什么?」过了一路的戏瘾,温沫澜语气正常的问道。 沐澂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没什么,只是在想楚黎轩让我送信的人。」 「对方是什么人?」还劳动你去送信? 王妃也怀疑对方的身份,那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叶承穆。」 「嗯?」温沫澜没听清。 「对方叫叶承穆。」 温沫澜蹙眉,叶承穆?怎么听着有些莫名耳熟的感觉。 「怎么有种怪异的耳熟?」按道理她应该不认识对方,难道是另一个世界认识的人? 怕王妃继续深想下去,真的探究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打断道:「可能是楚黎轩之前说起过吧。」 拿过温沫澜手里的干帕子,替王妃擦干头髮:「别想了,反正是楚黎轩的私事,本少爷不过是给对方当个跑腿的。」 说是少爷没想到沐澂灏入戏这么快,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用完饭食也洗漱完毕,古代没什么娱乐项目,客栈里没有话本可以看,也没有乐器可以弹奏,只能早早上床歇息。 沐澂灏宽衣躺在外侧,留了一盏烛火没有熄,看着王妃的睡颜,侧身想要说话:「沫儿……」 结果,刚刚还不情愿睡觉的温沫澜,催道:「快睡快睡,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 沐澂灏:「……」 …… 临行前,岳父大人整理了许多治水修堤、安置灾民的方法。 写在信里让下人务必交给姑爷,很多都是上辈子沐澂灏和专人研究数日的法子,岳父大人的纸笺里竟然有相似的描述。 这说明什么,温子然之才,足以担当得起工部尚书的职位,若是假以时日,只会造诣更高! 沐澂灏感慨曾经的他,究竟都错过了什么! 错把珍珠当鱼目,还在肆意挥霍?! 出发的队伍里随行的还有柳文康,没有经过残酷洗礼的头脑,光有才能没有经验,所以沐澂灏这次带人出去好好歷练一番,顺便帮自己管理铺子。 影七们都在府平城,调走了大量的人手,开的商铺处于半关门状态,快赶上只出不进了,正好让柳文康试试手。 家事国事天下事,该事事精通才是! 光明正大的把人带出来,半途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实则那个镇子是影卫们聚集的总据点,他们每年的帐目都是运到这里给主人家查验的。 客栈也是产业之一,有留下的部分人手,认出了王爷的身份,对于王爷留下来代为管理事务的「帐房先生」,他们都欣然接受。 毕竟,让他们整日舞刀弄枪的大老爷们儿干这些算来算去的活,都要给憋坏了。 第85页 前些日子刚接到主子的任务,恨不得双拳四手全部打开,出去大干一场! 从长安城到府平城距离不算太远,更何况府平城并没有真的灾情,不慌不忙的到了符阳城。 就算监官是楚黎轩的人,沐澂灏也要在负责的官员面前演戏,故意演成紧赶慢赶的样子。 今日午时进了符阳城,以行进的速度,再有三四日,就可以到受灾的府平城,安王做主让赶路的车队休息半日。 随行的人员太多,跟着扎眼,沐澂灏就带着王妃快马去了叶家村。 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还是在向人问了路的情况下。 没怎么骑过马,就这一会儿,温沫澜的大腿两侧就有些发红难受,而且她还不是骑马的那一位。 古人云,诚不欺我! 沐澂灏把人从马上扶下来休息一下,温沫澜腿一软差点没站稳,瞬间脸色都变臭了很多,她竟然这么废材吗? 果然,安逸的生活养废了她这颗咸鱼的心! 以后要加强锻鍊才行啊! 还她前世的线、大长腿、蚂蚁腰! 转头细想,还是算了,养的肥一点也好,太瘦不健康。 …… 叶家村离官道很近,从官道上下来,通往村子的路,即使是土路,也被村子里的人压的很平整,骑马毫无阻碍。 只是小路弯曲复杂,岔道众多,走了半天都没找到。 巧的是,在路上遇见一位从城里回村的村民,沐澂灏说及要找叶承穆,名字姓氏说的头头是道,这才顺利进了村子。 叶姓是他们村的村姓,就算不姓叶,诚心入村的人也会改姓为叶。 据说这叶家村存在时间不久,但又有人说,这里原本就是个村子,只是改名为叶家村而已。 「这位壮士,我们是受人之託给叶承穆带些东西,麻烦壮士了。」 「哎!什么壮士不壮士的,俺叫叶大力,不嫌弃的话,叫俺大力就成。」 村子不好找,沐澂灏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让王妃坐在马上,他手里拿着缰绳,牵着马匹,随叶大力走去叶家村。 第50章 叶承穆 「好,那大力兄,原本我以为叶家村离官道这么近,该是好找些,没想到竟然迷了路。」 沐澂灏说明来意,知道对方是叶承穆的朋友,村人淳朴,没什么心眼,但看人的眼光不错。 观这位公子面方端正,相貌极好,为人又谦逊有礼,就连马上坐着的小娘子,虽然蒙面看不清长相,但目光清亮,一看就不是坏人。 「害,这叶家村早年不叫这个名字,我是后来随父亲落户在这里的,了解不多,只是听说,原本的村人糟了土匪的洗劫,村人所剩无几。后来,来了户叶姓人家,帮村子设了许多岔道,不是村里人带路,外人轻易进来就容易迷路。」 「幸亏你们遇见我,不然今天傍晚都不一定找到村子哩!」大力「彭彭」拍着沐澂灏的肩膀,那力道一看就是做惯力气活的。 如果不是沐澂灏武功附体,都不知道能不能接下对方这么大的力气! 「是啊,」沐澂灏笑笑,「可巧遇见大力兄,不然就要露宿街头了,多谢了。」 「没事没事,反正你来找承穆,就是叶家村的客人,不妨事。」 温沫澜坐在马上,随着马儿一晃一晃悠悠的赶路,鲜少见到这样的沐澂灏,她坐在马上怡然自得的欣赏。 平时,沐澂灏即使和她聊正事,也让人觉得有些不甚聪明的样子。 没想到,在外面,他倒是伪装的不错,都不用她在旁附和,落得清净自在。 或许以往没有正经谈过情爱,让沐澂灏在温沫澜面前表现的有点像现世那些描述的恋爱脑。 两个都没有谈过感情的生手,面对喜欢的人难免智商下降。 就连温沫澜这会儿,也有些直勾勾看着对方,就算王爷打扮成商人,也和在王府中的气势一样,帅气迷人! 只是…… 温沫澜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孜孜不倦的自问,什么时候她也变成那等肤浅的人了呢? 害,美色误国! 怪不得,从此君王不早朝呢! 憋说话,她可以! 就在想入非非之际,村子口落入眼帘,村口两旁的大树下,还有妇人唠嗑,一些孩子在嬉戏玩耍,等着回村的村人给几块糖。 看到唿拥而上的孩子们,叶大力眉眉开眼笑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包糖块,分给这些皮猴子们。 看到大力回来,村里的妇人有上前打声招唿的,但是看到后面跟着的两人一马,模样漂亮的村里人文化不高不好形容。 反正比他们村最俊的姑娘小伙都好看,那皮肤看着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白嫩。 村口的两位妇人,看到外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放下手里的活计,撸起袖子叉腰走过来。 「哎,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进俺们叶家村?」 「来前没打听清楚就敢进来,是不是活腻歪了!」 「就是,不知道叶家村不欢迎外人吗!」 「哪来的赶紧回哪去,别逼我们赶人!」 …… 就算长的养眼也不能掩盖他们是陌生人的事实,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发糖的叶大力才反应过来,后面还有两位客人呢! 连忙打圆场:「误会了误会了,李家婶子、张家大妈,这位是来找叶家承穆的,不是坏人,都是承穆的朋友!」 第86页 两位婶子一听,对方是叶承穆的朋友,表演了一番秒变脸,让温沫澜都不由啧啧称奇。 成功见到了古代的大妈,和现代不遑多让! 果然,大妈这种财富,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流传下来的珍贵之物。 「哎呀,早说嘛,婶子平时最好客了,去婶子家吃饭吧?」 沐澂灏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尴尬微笑:「还是……不了吧。」 「别呀,刚刚是我们说话太沖了,小子长得这么俊,脾气肯定特别好,来张婶家,给贵客做点好吃的!」 「诶,来李婶家吃吧,俺家那口子,昨日刚刚打了猎回来,兔子野猪野鸡,想吃多少有多少……」 「不行,去俺家……」 「俺家……」 两位婶子马上要吵起来,瞥沐澂灏一脸无措的模样,温沫澜不厚道的笑了,及时解围:「两位婶子别吵了,我们来找叶家公子,有急事要和他商量,来不及吃饭了,可否麻烦两位婶婶带个路?」 叶大力见这位小娘子,路上一直未开口说话,以为是城里规矩多,也不敢乱看。 谁知这一开口,声音比林子里的叫声婉转的雀鸟还要好听的紧,一不留神就看呆了。 被面前的木公子挡住了视线,才回过神,一想自己直愣愣盯着对方媳妇儿看,就脸臊的不行,低头不敢抬起来。 叶大力暗骂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竟然盯着客人公子的夫人看,若是贵客生气,指不定会怎么罚他,闯了祸,心中懊恼急了! 好在,沐澂灏大人有大量,没有真和对方计较,看来,出门前让王妃戴面纱果然是个绝佳好主意! 只露一双眼睛就把人迷了去,哼,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沐澂灏心中唾弃道,不及他定力十足。 可见,那些俗人都配不上王妃! …… 叶承穆的家在村子中央,七拐八拐,既不显眼也不会失了存在感。 虽然房屋简陋,比不上城里的宅子,但是在叶家村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住处。 沐澂灏真的难以想像,未来的帝王住的就是这么寒酸的地方。 叶承穆,沐承烨,顺王唯一的子嗣。 当初先皇病重的时候,沐澂灏也就只有四、五岁大,而沐承烨也就算的上牙牙学语的婴孩,是顺王的遗腹子。 顺王替皇帝御驾亲征,战死边疆,运回来的只有一具尸骨,顺王府办丧事时,顺王妃直接撞死在灵柩之上。 王府没了主事之人,怀有身孕的一位姬妾心中惶恐不已,捂紧肚子不敢声张。 还是操办白事的一个小太监觉得不太对劲,不过他也没有弄清事情究竟是什么,只是禀报了皇帝。 皇帝并不疑心这个兄弟,但是人已去,家眷要帮他好好看顾才是,结果就发现这位姬妾坏了身孕。 秘密养在皇城外的别院里,孩子未足月落地,是个男孩。 本来北疆这场战役打了胜仗,可偏偏主帅被流箭射死。 顺王死的蹊跷,但是没有实证,所以皇帝没法裁决,唯一留下的子嗣,怕留在皇城被人暗害,就让楚国公将人送出了长安城。 幸亏把孩子送走的早,没漏风声。后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先皇的身体就急剧下降,太医院怎么查都查不出端倪,不久就突发疾病驾崩了。 去世前,立了皇弟为皇太弟,就是如今的崇德帝。 沐澂灏当时年岁尚小,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秘辛呢? 还是楚黎轩告诉他的,不过,是上辈子战败被俘的时候。 「叩叩」门响。 过了一会儿,「窸窸窣窣」门打开了,露出一个书卷气重些的男子,身形比之沐澂灏瘦弱了些,但不掩其英俊的外表。 或许是偶尔干些农活,皮肤黑些、也糙了些,即使不会武,应该也是个身强体健的男子。 瞅着叶承穆比上辈子矮些、目光单纯些、身子骨弱些……沐澂灏差点没忍住想要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让他解解心头郁气! 没有见过嗜血杀戮的战争,没有经歷过兄弟惨死的场面,没有知道父亲冤死的真相…… 这么单纯的眼神,可比最后那讨人厌的惺惺作态要好多了! 果然和楚黎轩在一起时间久了,又养出了一个笑面虎,心机深的可怕! 倒也印证了对方确实是一个当皇帝的好料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狠辣中又带些仁慈,果决中掺杂着犹豫,令人捉摸不透。 虽然经过一世的洗礼,沐澂灏精明了许多,但是天生不擅隐藏情绪的他,很容易就被看穿了。 「这位……公子,在下有哪里得罪过您吗?」瞧着对方一脸疑惑的神色,说出的话似乎没有带着任何意味,但就让安王很不爽! 温沫澜也很惊讶的看着沐澂灏,她也感觉到了沐澂灏的情绪,按理说他们两个应该不认识才对。 不用转头就知道王妃看他的视线,沐澂灏懊恼。 果然! 即使叶承穆还留有一丝纯真,说话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算了,沐澂灏很大方的摇摇头。 「并无仇怨,只是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楚黎轩,一样的狐狸。」最后一句说的明目张胆。 温沫澜心说,两人果然有仇吧,就是楚黎轩沐澂灏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过他。 听到这话,叶承穆也不生气,温和着脾气:「楚世子算在下半个师傅,很多东西都是他交给在下的。」 第87页 就是这个样子,表面很无辜,像是什么也不懂,其实内里不知道在试探算计什么,是个比崇德帝还要难对付的角色。 因为,沐澂灏猜不到他的内心。 说的好没意思,沐澂灏把马鞍上的包袱拿下来,丢给叶承穆:「楚黎轩给你的东西。」 「等等,」叶承穆拿到包袱没有打开,而是挽留了沐澂灏二人的脚步,「二位远道而来,不如去寒舍坐坐?」 第51章 同行 从没如此不懂礼数的念头,沐澂灏真有想要一走了之的冲动。 对着叶承穆就没来由怒火中烧,他承认,如今没有经过上一世的事情过于先入为主,是有些迁怒了。 但是……当了皇帝的人都会变吗? 曾经的皇伯他记忆不深,但在母妃与管家口中,和父皇也是兄友弟恭,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还有叶承穆,从南方传来的节节胜利、百姓的唿声、顺王的贤能…… 但是他刚上位,就要拿不作为的家族勛贵下手,假称抓捕奸细,心机深沉的让各路世家拿出证据。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比喻还是好听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段时间,鲜血流得整个菜市场都看不到干净的地方。 这和又一个崇德帝有什么区别,背地里暗笑的赢家? 手段过于阴损了些。 世人皆嘆,皇位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但谁又可知,它就是一只蛊惑人心于无形的大手,可怕又骇人! 暗暗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浊气一扫而光,对方现下还没有经歷那些,应该可以挽救。 据说,是一直陪伴他的义父替他挡了致命一箭,所以,叶承穆后来才会变得那么阴沉。 所幸,如今尚可以挽回。 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沐澂灏文雅的施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于脑迴路时常与普通人有异的自家王爷,温沫澜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宠着」,和沐澂灏一起进了门。 忽然态度大变的来人,叶承穆也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和刚才一样的温润如玉。 叶家屋内简单的很,院子里还有养的鸡鸭,叽叽喳喳。 初春的季节,还带着丝丝寒意,但它们看起来十分的欢快。 四五间泥砖砌成的房屋,大门斜对着堂屋的正门,里面陈设简陋,但看的出来有一股潇洒清流的书卷气。 四方桌上有一副茶具,四周零散摆着不甚珍贵的器物,墙上挂着许多字画,字迹手法稍显稚嫩,一看就是出自叶承穆之手。 屋内没有其他人,猜测应该是出去办事,但是暗处有没有蹲守保护的人就难说了。 沐澂灏敛息之法学的和自家影卫不相上下,却没有察觉四周有其他人的气息,不过就算有,也不会随意对他大打出手。 正堂比他们见过的所有房屋都要小,没有分列两堂的座椅小几,只有方桌四周的几个矮凳。 沐澂灏也没有嫌弃,直接撩起衣摆坐了下来,温沫澜更不会觉得有什么,曾经比这更简陋的房子她都住过。 「我们好像见过?」沐澂灏语出惊人,盯着对方的神色勐瞧。 斟茶的手连顿一下都没有,叶承穆神色如常的继续倒茶:「寒舍简陋,只有些薄茶供二位饮用,请。」 等沐澂灏二人端起茶水喝了起来,叶承穆才不慌不忙的说道:「木公子莫不是说笑了,在下常年居住此地,甚少出门,怎么可能认识公子您呢?」 「哦?那和楚黎轩是如何认识的?」 叶承穆笑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儿时年岁尚浅,不知天高地厚,偷跑后山去玩,不料遇险,幸得楚世子相救,就结了缘,时常通起信来,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温润模样,竟然比楚黎轩还能忍! 沐澂灏直直对上叶承穆的眼睛,直言不讳道:「可是我见过你的时候,是襁褓中的样子。」 「襁褓中的婴孩,这怎么知道找到的是不是曾经见过的人呢?」 「算了算了,还是看看楚黎轩给你的那封信吧,虽然我不知晓内容,但估计就是和本……我有关,看完再谈。」 对于叶承穆这样的人越是迂迴,说话越累,沐澂灏直接开门见山,不料误打误撞,反而让对方的怀疑猜测消了大半,起码让人相信他没有撒谎。 叶承穆不慌不忙的打开信笺,看了起来,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 没意思! 沐澂灏撇撇嘴,被温沫澜轻轻拍了一下后背,才正经脸色。 其实楚黎轩只是在信中言明沐澂灏的身份,以及合作关系,有关叶承穆的身份却没有谈及,那面前之人是如何知晓的? 外面究竟还有多少人也知道这个秘密? 「除了我,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一句话打断了叶承穆的思绪,把人拉了回来。 「你们究竟想要怎样?」 这话问的,把沐澂灏问愣住了,他也看不出叶承穆那不似作伪的模样是不是真的,因为他太能装了! 「楚黎轩从没告诉过你,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叶承穆看了他一眼,低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愠怒,难道对方是来试探他? 「我只想和义父好好呆在叶家村。」 第88页 沐澂灏:「???」 难道对方对皇位真的没意思,还是只有经歷那样…… 沐澂灏细细回想一下,好像听说对方愿意参加会试,是受人之託,而且殿试后还闹出不少事情,就像在发泄什么一般…… 沐澂灏些微有一丝尴尬,不想承认自己好像误会了对方。 温沫澜在一旁听了个七七八八,叶承穆?叶承穆?倒过来就是…… 沐承烨! 皇家这一辈是承字辈,沐澂灏儿时钦天监算出五行缺水,便取得谐音澂。 所以,叶承穆实则是皇室遗留在外的皇家子弟? 这种事情很好猜,温沫澜也没有大惊小怪。 但是这个情形,自家王爷好像误会了什么,又迫切想要打破这个僵局。 不如……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少爷可以请这位叶公子一起……」 诶,这主意不错! 「既然叶公子有顾虑,不如随本公子去一趟府平城。」 府平城的灾害,叶承穆也是有所听闻的,钦差赈灾让他一个平头百姓跟着,合适吗? 这两人说话行事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叶承穆觉得自己多年的温润模样要裂开了! 「随行官员都是楚黎轩的人,不用担心。」 知道叶承穆当初并不是主动想要争那个位子,才变得如此残暴不仁,沐澂灏心里的气愤平復了许多。 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多多教导,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叶承穆无法,只得同意。 本想等义父回来,与对方告个别,后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累得义父担忧,写了封信交待一番,放在桌上的茶壶下。 唤出暗处隐藏的黑衣人:「阿大,我出趟远门,父亲就劳你保护了。」 「公子,不如让阿大跟着您……」 「我是公子,我说了算!」 「……是。」 果然,对方附近真的有影卫保护,看情况,应该跟了许多年,连他都发现不了踪迹,看来武功很是高强。 「二位,请吧。」 那突然变得冷淡的神情,沐澂灏摸了摸鼻子,怎么突然觉得,有种强抢民男的感觉? …… 来时只骑了一匹马,回去的时候,叶承穆托村里的一位拉牛车的老汉,村里人都叫他牛叔,帮忙把叶承穆带去县城里。 温沫澜坐在马背上,心里有些尴尬,都怪王爷,嘴上说着带她出来透透气,实际是吃醋捨不得她一个人留在客栈。 随行的没有丫鬟,沐澂灏吃醋不让人伺候,这些时日递帕子穿衣的活儿,都是沐澂灏做的,没觉得累,反而还喜滋滋的。 看着犹如大型犬趴在自己肩上,同骑一匹马的粘人小狼狗,温沫澜烦闷的同时,潜意识里被日益凝聚的甜蜜淹没头顶,确实很甜就是了。 面上还故作嫌弃的拨弄环在腰间的手臂,线条流畅,硬实有力…… 怪不得,她的小助理天天磕那些小鲜肉的肌肉和颜,果然很上头,最近她都有些忘我了! 明明她刚刚……诶?她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害,美色误国! 「怎么了?」突然心情就低落下来了呢?时刻关注王妃的沐澂灏问道。 「额……我在想……灾民的事情。」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的温沫澜,随口转移话题道。 亲亲温沫澜的侧脸:「放心,一切有我,不会出事。」 嗯?重点是话吗?!温沫澜只感觉润润的触感,没听清说了什么。 「大白天,在外面呢!这么能随便……这样!」 亲再多,说到底还是光说不练假把式的纯情一枚,温沫澜羞了,小声凶他。 反而让沐澂灏嚣张起来,得寸进尺的继续动作,时不时偷香一个,害的温沫澜一直盯着前面的牛车,就怕小憩的人突然醒来抬头看到他们。 把沐澂灏惹得吃醋不已,更是变本加厉!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真是有伤风化! 虽然叶承穆体弱,但那是先天不足,就算听不清也猜的出来,只是外人不值得他过问,他的心中只有义父最重要。 不知道义父看到那封信,会不会气他自作主张,叶承穆担忧起来。 他确实擅长伪装,因为义父希望看到他正常的样子,他就照做。 完美的管理表情这些事情,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不得了,他只是不想让义父烦心而已。 第52章 叶柒 邀请两人进屋喝茶,也只想让阿大一五一十汇报时,不让义父看出端倪。 叶承穆看出那位叶公子不喜他,故意邀请,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进来。 失策了,一想到他们家被形形色色的人打扰,叶承穆就有股郁气积压胸膛,牛车「咕噜噜」的规律声音也不能抹除他内心的烦躁。 仰躺在牛车上,最好他们尽快离去,不然,他不介意做些什么。 脑中突然闪过义父劝告的话语,思绪一顿,算了,不能让义父不开心,继续闭眼小憩。 因为路途顺利,回去的时间很快,牛叔把人送到符阳城门口就回去了,沐澂灏下马牵着缰绳,在前面带路,把人带到落脚的客栈,匀出一间空的上房,让人住了进去。 折腾了一晌午,沐澂灏让小二做了一些饭菜送上来,连带着叶承穆那一份。 第89页 食不言寝不语,用过饭食,沐澂灏唤小二上来把东西收拾干净,让人歇息去了。 「王妃,觉得叶承穆这人如何?」王妃玲珑剔透的心思,沐澂灏问了一下温沫澜的感觉。 「王爷为何这样问?」 「王妃如此聪颖,猜不出他的身份吗?」沐澂灏迅疾在温沫澜脸上亲了一口。 王妃思索问题的模样,看着就很可口! 嫌弃的把沐澂灏这张大脸推开,温沫澜斟酌着说出口:「为人谨慎,看不出端倪。」 何止是谨慎,温沫澜曾经为了拍戏,演绎一位有心理疾病的心理学顾问,特地向专门的机构恶补了一个月,学了个皮毛。 所以叶承穆的状态,她只能看出来一点,是个心里防线很重的人,轻易不会打开心扉,但若是走进对方心里的人,必然极为重要! 王妃心细都看不出什么,沐澂灏上一世和对方交手了半年,也没有看清楚明白,也不知道他死后,楚黎轩那个傢伙有没有把叶承穆给教导回来。 「不想了,反正和我们关系不大。」王妃想别的男人干什么,快想想他! 温沫澜翻了个白眼,人就在她眼前,这些日子天天看,还用想什么? 对于这个醋王,温沫澜是又爱又恨。 「刚刚不是你问的吗?现在竟然不让人想,□□□□!」 「女嫁从夫,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让你想就不准想!」 「呵,我们乔装在外,我现在只是少爷没名没分的美人,少爷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王妃!」 「再说话,晚上不许睡床!」 「……好吧,不过……」 「不过什么!」温沫澜脾气上来也是凶的很,后来缓过这阵的她懊恼极了,都是沐澂灏把她宠坏的,哼!这些都是后话,眼下他们还在「吵架」。 「王妃可不可以……」 「嗯?有话快说!」 「我们不分盖两床被子,然后王妃要睡在我怀里!」 ……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下一瞬,温沫澜一巴掌拍在沐澂灏背上:「说话就说话,说那么大声干什么,怕别人听不见嘛!想的倒美……」然后有些羞涩的回了里间。 虽然也听到了最后一句,但王妃的神态绝对有问题! 沐澂灏眼里的星光在那一刻亮的吓人,心口的小鹿蹦哒的好像要跳出喉咙,「噗通噗通……」甚为悦耳! 脚底迈出的步伐欢快的好像要飘起来,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 怪异的模样像个喜极而泣的小傻子,黏黏煳煳的走过来蹭着王妃肩颈的墨发,温沫澜都没有凶他。 难得看到这么开怀的沐澂灏,温沫澜的心中也受到感染,开阔了许多,对于界的归宿更加融入了几分。 夜里。 隔壁的屋子是沐风和押运的监官,隔壁的隔壁是叶承穆。 天一黑,叶承穆就躺在了床上,但是一直睡不着。 三更梆子正敲着,叶承穆听到窗户「叩叩、叩、叩叩叩」的声音,一个激灵打挺。 这是他和义父之间做的暗号! 叶承穆从床上跳下来,连忙把窗子打开,看到熟悉的那张脸,欣喜道:「叶柒!」 「嘘。」叶柒身手敏捷的翻窗而入,迅速关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是影卫出身,看到叶承穆的信追上来不成问题。 只是…… 看到对方急于给他开窗而光脚下地,一瞬间火气就上来了:「说了多少次,怎么就不听,这么冷的天还光着脚下地,叶承穆!你是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是不是?」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叶承穆,你长大了就不听义父的话了,是吗?」叶柒的身影隐在黑夜中,说出的话也让叶承穆身上心上冷意更重。 不敢立刻解释,叶承穆赶忙回身躺回了床上,把冻的冰冷的脚伸进暖热的被褥里,可怜兮兮的说道:「义父,我听话,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叶柒轻轻嘆了一口气,隐藏的脸露在月光里:「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叶承穆松了口气,沖对方拉开被子:「义父,在外面呆久了吧,都是我不好,赶紧进来暖暖。」 臭小子,就会装可怜,吃定他了! 叶柒使劲揉乱了叶承穆睡觉都没弄乱的束髮,手脚利索的脱掉一身夜行衣,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灌进的冷风把叶承穆冻的一个哆嗦。 「还逞能不?到时候冻病了还是你自己受罪……」 絮絮叨叨的话语支配着叶承穆的耳朵,怕义父继续说个没完:「义父,我知道错了,天色晚了,他们明早就要赶路,我们快睡吧!」 「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了!」被忽悠了无数次的叶柒成功被叶承穆带跑偏。 「嗯,下次绝对不犯。」叶承穆口头保证道。 翌日天光大亮,房门被敲响,门口传来那位木公子特意交代过的侍卫的声音:「叶公子,您起了吗?我家少爷让我来叫您,用完早点我们就上路了。」 「马上。」对于外人,叶承穆向来惜字如金,如果不是为了在叶柒面前做样子,他都不想搭理对方。 磨磨蹭蹭的穿衣系带,好不容易身边有安全的人,睡熟了一觉,没睡几个时辰就被叫醒,叶承穆的心情能好才怪。 第90页 「好了,等回叶家村再好好睡个够,外面有人叫,别让人等久了。」 不情不愿的穿好衣衫靴子,净脸洗漱完毕,才慢吞吞的下楼去。 沐澂灏和温沫澜昨日出门带回来一个人,知道的人不多,但重要的几位都知道了,就是坐在大堂中央的两桌人,结果,一夜过去,一人变成了两人? 温沫澜一脸疑惑,沐澂灏倒是从身形模样猜出些许,重要的是看叶承穆一脸高兴的神情,和昨日见到的那张假脸判若两人,这位就是他的义父吧! 「这是在下的义父。」朝面前两人点点头,坐下吃东西。 叶柒无奈笑笑,摸着嘴边特意留得两抹小鬍子,歉意道:「我叫叶柒,承穆是我的养子,平日里被我宠坏了,两位见谅!」 沐澂灏摆摆手:「没事,我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在他眼里,叶承穆的行为和孩子没什么区别。 温沫澜暗自观察,在心中肯定了沐澂灏的说法,看的出来叶承穆情感薄弱,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兴趣,也不在意。 这位叫叶柒的义父和叶承穆互相加菜,旁若无人的样子,恐怕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义父,也只有这人的话才能让叶承穆听一听。 就是不知道昨日对方为何愿意跟来,又为何过了一夜,连他的义父也跟了来? 转头看到斯文王爷吃饭的模样,算了,她还是欣赏自家王爷用膳吧,旁人的事情和她有甚干系。 沐澂灏和温沫澜坐马车,空出来的马匹就留给叶承穆和叶柒了。 不过叶承穆身子骨天生较弱,幸好只用赶三四日的路程,不然他恐怕吃不消。 本来沐澂灏想偷偷教导叶承穆几天,半路杀出个叶柒,只好在休息之余,趁叶柒不在的时候,和叶承穆聊几句。 「叶承穆,你有没有想过改变自己废材的身子?」 「木公子说笑吧,我这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如何改变?」叶承穆戴着那副假面孔和沐澂灏说道。 「自然是练武。」不管对方是否心动,沐澂灏就是狠劝,「你的身体是比普通人强健一点,但若是哪天遇到棘手的事情,你的义父双拳难敌四手,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沐澂灏提醒的已经够彻底,想要解决事情就要从根部解决,他没有那么多人手精力眼也不眨的保护他们。 是啊,义父毕竟是一个人,上次去山里打猎,遇到了群狼,因为他拖后腿,义父差点重伤在床,自那以后,义父说什么他都听,再也不敢任性了。 叶承穆很聪明,义父不让他练武,他自然可以找别人,就比如,眼前之人。 不过…… 「木公子想要我做何事?」 「嗯,其实也不用做什么……日后细聊!」叶柒回来了,沐澂灏火速结束话题。 一行人上路很快就到了府平城,府平知县接到驿站邸报,率衙下众属在城门口迎接。 第53章 钦差 「恭迎钦差大人!」 一水的跪倒在地,参差不齐的「恭迎钦差大人。」 沐澂灏:「……」果然,「御下有严」! 沐澂灏出了马车,将王妃扶下马车,才抬手让众人起身。 张知县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下官张远德,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恕罪!」 每个拜见钦差的县官见到人的第一句话都是这句,温沫澜戴着面纱在沐澂灏身后看的啧啧称奇。 「恕罪,张大人操持府平城外的灾情就够忙的,顾不上本官才是情有可原!」言外之意,怎么来的这么巧,这边刚到就看到城外迎接的人? 张远德的冷汗都赶不上擦干又流了下来,如今还是料峭春寒,但是张知县却犹如炙烤,哆哆嗦嗦抖着袖子擦头上的汗。 这次真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下官、下官……」张远德话都说不利索,这安王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们,也不知晓对方什么把柄喜好,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算了,念你初犯,下不为例。」 「是是,下官知道了,下官绝对不会再犯!」张远德在前面带路,「下官已经提前备好了接风宴,只等大人到来!」 沐澂灏威势一放,满脸不悦:「张大人不把心思放在灾民上,搞什么接风宴,让人撤了,把县衙收拾干净就好,本官和随行的监官护卫把官银米粮运到县衙仓库,就直接去受灾的地方瞧瞧。」 「是是,下官这两天忙晕了都忘了,钦差大人要看灾民情况,只是城外布满了受灾的百姓,稍微有些脏乱,不如大人歇息片刻,晌午过后再去视察?」 「本官说现在去,就是现在,张大人想质疑本官不成?」 「不不不,下官、下官这不是怕,有不识相的灾民冲撞了您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都是大沐的子民,本官授皇帝旨意,奉旨赈灾,谈什么冲撞不冲撞的,张大人……」沐澂灏意味深长的看了张远德一眼,「有些话,还要慎言!」 「是是是,下官煳涂了,煳涂了,一时口不择言,说错话了,望大人莫怪,莫怪。」 张远德本不是个草包,但在任十几年,庸碌无为,那点为国为民的为官之道早就忘的差不多了。 加上鱼肉百姓、贪污受贿,做的多是这些得心应手的事。 平时都是别人拍他马屁,天高皇帝远,在府平城做个土皇帝,谁知道老天开了这么大的玩笑,会发生天灾,还惹来了安王。 第91页 这安王和皇帝本就不对头,听说眼里容不得沙子,肯定不如那些拿钱办事的官差好忽悠,要是被他查出点什么,他这辈子就完了! 「嗯,那就走吧。」看府平知县吓了个半死,沐澂灏很满意的走了。 留张远德跟在后面,冷汗涔涔,差点被对方的眼神吓得尿裤子。 没想到沐澂灏还会摆起官架子吓唬人,温沫澜随行一旁,没有打扰他耍威风。 结果,他们要骑马去查看受灾情况时,沐澂灏把温沫澜拉上了马,两人旁若无人的在马上说悄悄话,但在旁人看来就是卿卿我我了。 「怎么样,夫君我认真做事的样子是不是很威武霸气?」 压住偷笑的嘴角,温沫澜故意嫌弃道:「没有,我只看到一个耍官威的钦差,哪有威武,哪有霸气,哪里有?我怎么没看到?」 知道王妃是故意诋毁他,沐澂灏没有生气,反而捏捏王妃的鼻子:「唉,让你夸人,比登天还难!」 「胡说,我哪里没有夸你?」温沫澜侧身瞪了他一眼,「难道我喜欢你,不正是夸你的表现,竟然不知足?」 温沫澜一手回身掐着对方腰间的软肉,那高傲的小眼神! 沐澂灏败下阵来:「好娘子,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知足!」 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吃定了王妃会原谅她:「……好吧,这次就算了。」才不是看他可怜,放他一马! 陷入恐慌中的张远德看到这一幕,以为安王爱好美人陪伴,办差时还要身边带位佳人,眼珠子咕噜转了转,想到了什么。 后面跟着的几人,叶承穆、叶柒、沐风等,眼不见心不烦,骑在马上跟着一起往旁边瞧。 府平城外,平河决堤,洪水淹没了大片良田,田地里的麦子全部涝死,颗粒无收。 站在特地搭建的高地,望着下面水流蔓延的田野,零星还能看到几具浮尸漂着,怕吓着王妃,沐澂灏一双大手把人的眼睛捂住。 谁知温沫澜不领情,扒着人的手下来,反而对着那些尸体看到是津津有味。 沐澂灏:「……」 之前张知县估计就没有来过受灾地区,怕看多了对方怀疑,连忙从高台撤回去。 一行人见主角走了,也跟着下来,四处走走。 一路上都是受灾的灾民在道路两旁哭泣,穿的破破烂烂,身上黑一处灰一处的,看起来脏的可以。 小孩子瘦的就像个竹竿,眼巴巴的看过来,就差跪求「贵人给点吃的吧」的戏码。 张远德一边走一边提心弔胆,生怕出现什么暴民,让钦差大人看出不对来,根本就没有往那些灾民身上瞧过一眼。 温沫澜一路见那么多灾民,本来心有戚戚,感嘆天灾的无情和百姓的疾苦,结果看多了,越看越觉得不对。 刚刚那个大婶,你哭的那么起劲,哭了这么多天还这么大声,不怕嗓子喊噼了吗? 不对,不应该是嗓子都哭不出声吗,难道是天赋异禀?! 还有那位小伙,别擦眼泪了,再擦你脸上那白白嫩嫩的肉,就要露出来了! 还有那个干瘦的小朋友,你在干什么!竹竿似的两条腿,别跑那么快,都怕你被风一吹,就折了! 不是挨饿好几天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力气跑来跑去? 额……这位,是不是衣裳不太合身?短手短脚的,腱子肉都露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表演杂耍的呢! 这位老奶奶,千万别张嘴,不然就暴露了您一口好牙,一眼瞧过去就不像老人家的牙齿,还有染的白染料都蹭到衣服上去了! …… …… 破绽太多,温沫澜都看的麻木了,一个两个演的好尬,一点儿都不走心…… 是谁派这些人来伪装灾民的? 不可能是张知县,看他勐擦额头冷汗的动作,吓得两腿都打哆嗦。 似乎……其中有不可说的秘密。 同行的几人多多少少都看出不对劲来,就是没有温沫澜阅演员无数的眼睛,不够毒,没看出真谛来。 瞥了眼还在忽悠府平知县的王爷,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温沫澜太过无聊,把玩起腰间带了一路的玉佩,谁知,好巧不巧,抬眼就看到一个长相平平的男子,瞧着她腰间的玉佩瞪圆了眼睛。 呵,温沫澜微眯眼睛,神色莫名,这人太不专业了,竟然走神! 她早就怀疑那个灾民了,以为自己长得普通,别人就认不出来吗? 走了一路,一直跟着,凭着温沫澜绝佳的记忆,沿途看到有好几个灾民沖那个男子使眼色,想来,他应该是这些「演员」的头领吧? 温沫澜眼珠一转,娇声打断他们的谈话:「少爷,我看那个灾民挺壮实的,把他带回衙门,给我们干活好不好,正好可以管他吃饱饭。」 沐澂灏抬头眼神一厉,瞪了影七一眼,不好好演灾民,做什么吸引王妃的注意! 面上不显,露出微笑,挡住王妃的视线:「既然沫儿想赏他饭吃,那我们就带他回去。」 「沐风?」 「属下在,属下马上把人带回去。」 「嗯。」沐澂灏高冷的点了点头,随后面色和缓的牵起王妃的手,不再巡视,直接骑马回了县衙。 张知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暗暗在心里向这位美人投去感激之情。 第92页 不管对方是不是故意的,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决定,回去进献美人时,挑几个没那么出众的,聊以解闷就行,免得分去这位恩人的宠爱。 温沫澜不知道这位大人的心理活动,不然,岂不是会被气死! …… 回到县衙,监官正在给官银装点入库,见王爷回来揖了一礼继续干活。 四个人直接去了分给钦差的院子,主屋给王爷住,两侧厢房正好给叶承穆和叶柒,不过他俩要求住一间,那另一间就给沐风和那个美名其曰过来干活的灾民住。 小院里有个小书房,简单议了个事,只要叶柒在,叶承穆自无不可。 沐澂灏之前不说明自己的身份,他们也只当不知,即使如今暴露,见对方没有说什么,叶柒的态度也故作当初,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惶恐起来。 浓眉大眼一皱:「木公子,灾情倒是属实,只是那些灾民……好像不太对啊,莫不是这知县……」故意诓骗我等。 后面的话虽没说,但在场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沐澂灏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是我安排的。」 「什么?」叶柒讶异的眼神看着对方,随后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严肃起来。 第54章 县令 不过,连他们都能看出「灾民」的不走心,县官竟然没看出来。 温沫澜也吃了一惊,这里离长安城上百里远,沐澂灏有这么大的本事布局? 若说现代她信,但古代? 温沫澜摇摇头,她很难相信,先不说来回的路程,还有古代通讯条件差,总之,千难万难的事情。 再者,他又不会未卜先知,除非早早布置,否则不可能在一个本地县官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 想着想着,温沫澜又不确定了,今日县令的种种作为,难道……这个张知县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无能? 沐澂灏的一句话,打消了一些人的念头,又引起了心中怀疑的种子:「如果我没有提前让百姓迁移,今天你们看到的那些假尸就是真的,甚至比这要多得多!」 「还有,这些都是楚黎轩让我做的,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盟友什么的,当然是用来坑的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不管几人心中惊涛还是骇浪,锅沐澂灏他是甩了,至于别人信不信,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叶柒是个明事理的,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今日那位张知县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没想到,一方父母官竟然……」如此不堪其位! 沐澂灏被这句嘆息的话语激起了回忆,他调查这位张知县的时候,也是颇为感慨:「早年这位县令也是十年寒窗苦读,位登三甲之列,立志做一名好官,不想,也被钱财权势迷了眼,就此忘了初心……」 温沫澜在一旁幽幽道:「说到底,不是那些足够迷惑人心,还是他意志不坚定。至高无上的皇权那么吸引人,他为什么不争?还不是自恃没那个才能!至于有能力的人……」 温沫澜瞪了一眼沐澂灏,你是不是想争取那个位子,好纳一群妃子贵人? 对于求生欲,沐澂灏出奇的领悟能力,登时明白王妃那个眼神的意思。 这里人多口杂,他只能眼神示意「冤枉啊王妃,你知道我的,无福消受!」 哼!温沫澜表面上一副生气不可原谅的表情,实则内心高兴的开了花。 一位原本有机会上位的王爷,竟然愿意为了她放弃,不管事实如何,就当真的,即使慢热如温沫澜,也十分感动。 摩挲着手里玉佩上不起眼的小字,整个人仿佛吃了蜂窝的蜜,甜到发颤,上翘的嘴角怎么抿都压不下来。 看到王妃开心,沐澂灏也被感染了,会心的嘴角扬了起来。 叶承穆:「……」 叶柒:「……」 若是在现代,他们心中一定是:秀恩爱,烧的快! 虽然那对男女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没有影响叶承穆的思索。 一个小小的县令就可以有这么大的权利,如果他真的坐到九五至尊的位子,是不是就没有人敢欺负他、欺负义父? 不再流言蜚语,不再杀戮逃亡,没有受伤,不会流血…… 一个决定在他心里扎下了根,是了,他只有坐上那个位子,才能保得义父平安。 沐澂灏不知道的是,他和王妃之间吃醋的小片段,就让叶承穆做了决定。 在知晓叶承穆真实脾性后,沐澂灏有一瞬间对那个位置产生兴趣,但也只有一瞬,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当好一个皇帝。 而且重生一世,他只想好好对待王妃。 所以,那个位置即使不是叶承穆,也不会是他。 如今竟然不知不觉就解决了,后来知晓叶承穆决定的他,简直惊奇到爆炸,有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赶脚! 晌午,用完张知县派人送来的饭食,几人都回了房。 被沐风带回县衙已经洗刷干净的影七,习武之人的直觉,有种不祥的预感:「沐风,王爷为什么让我这么光明正大的进来?」 不应该是夜黑风高夜,更适合禀报吗? 沐风可怜的看着影七,提醒他:「如果王爷唤你去问话,千万别抬头,也别引起王妃的注意……」 「王妃!王妃为什么跟着王爷一起来?」他们这些影卫是知道王爷去岁时,被狗皇帝逼着娶了新王妃。 第93页 对那位王妃的存在都颇有微词。 沐风一巴掌捂住影七的嘴:「说这么大声做什么,王妃隐匿身份随王爷来的。我告诉你,千万别惹什么事让王妃不高兴,王妃和王爷感情甚笃,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别说一些不好的话,被王爷知道,有你们好受的!」 影七虽然转为明卫,但影卫的宗旨根深蒂固,自然不会妄议主子,听到沐风的解释,更不会做什么。 以为王爷是看他办事不错,嘉奖他,施施然坐下来,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沐风同情的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想当年,只是在王妃嫁过来之前,他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就天天被王爷安排跑腿。 起先,沐风并不知道是哪里惹王爷不高兴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才明白是王爷吃醋了! 直到他间接做了不少扫荡王爷和王妃之间碍眼的阻隔,才不用那么劳累! 往事不堪回首,说多了都是泪! 影七这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沐风只好在心底给他嘆息一盏茶的工夫。 另一间房里,叶承穆表情正经的和叶柒说着:「义父,我想继续考科举。」 叶柒:「???」 之前不是硬逼着才愿意考个秀才吗?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想起今日遇到的张知县,恍然大悟,莫不是看到那样的父母官,为百姓嘆息,想要发奋做个好官,为民造福? 「好啊,」叶柒很高兴,只是,「你这段时间一直未曾看书,秋闱还有不到半年时间,有把握吗?要不……」过几年再考? 叶柒怕小孩考不过,受打击。 义父这么关心他,叶承穆非常开心,对于叶柒小看他也没有生气:「叶柒,你忘了,我可是过目不忘的神童!哎呦……」 「神童就神童呗,说了多少次,不准喊叶柒!没大没小。」叶柒大巴掌囫囵了下叶承穆的脑袋,力道不大,对方叫痛根本是故意的。 真是的,和孩子有什么区别,这么大了还撒娇! 「幸好秋闱就在符阳城,路途顺利的话,不到三日就可回去。叶家村的环境清幽,最适宜你温书,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尽早动身为好。我们和木公子说一声,明日就回去如何?」 叶柒高兴的样子,也让叶承穆笑了起来,语气温和的应道:「好。」 「义父?」 「什么?」见叶承穆欲言又止的样子,叶柒无奈,「和义父还见外,有什么想说的大胆的说。」 「义父,我不想对别人笑。」 「对别人笑?什么对别人笑?」叶柒疑惑道。 「义父之前说我板着脸的样子不好看,我就学着对别人笑,但是木公子说我笑的难看!」叶承穆故作委屈的向叶柒「告状」。 叶柒:「?!!」 「我家承穆长的好看,笑的自然也好看!他敢嫌弃胡言乱语,我找他去!」叶柒撸起袖子就要去吵架。 叶承穆怎么可能真的让义父去找沐澂灏:「义父,他可能是无心的,而且木公子不是一般人,我们还是算了吧。」 「就算是王侯将相怎么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不行,想想他家小孩,叶柒都捨不得多说一句。 「义父,我也不想对别人笑,好累。」 心中只有儿子的叶柒,看他这么难过,转头忘记了找沐澂灏说理。 安慰道:「好,都是义父的错,不该逼迫你,不想笑就不笑,我们承穆长的这么好看,板着脸也俊,迷倒外面一大片姑娘们!」 「嗯。义父,我还想学武!」 叶柒皱眉,想起小时候因为站桩累病了两天的小承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学武?」 「秋闱要考九日七夜,没有好的身体肯定会生病。」叶承穆自然知道叶柒最担心什么,直接切中要害。 以前他也觉得练武无所谓,但是经沐澂灏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果然,想起之前叶承穆院试后就病了两日,叶柒有些慌:「那……咱们就练吧,不过,练武时你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立刻告诉义父,知道吗?」 叶承穆小小年纪就特别能忍,叶柒怕对方到时候硬抗。 「好。」叶承穆表情不多的脸上绽放笑容,绚丽又夺目! …… 主屋内,温沫澜憋了许久的话终于问出来:「那些灾民究竟是怎么回事?」别人可能被骗到,但是了解沐澂灏的她可不相信。 以楚黎轩和自家王爷的关系,即使这件事真的是楚黎轩做的,沐澂灏也不会这么好心的说出来,肯定要挖苦对方几句。 温沫澜只以为或许男人之间的友情就是这样,互损,她也不是没见过,大千娱乐圈,无奇不有。 把人抱在怀里,王妃质问他的模样太勾人,如此直视怕忍不住想要亲几口,万一惹恼就不好了。 「还是王妃最聪颖,本王做什么,沫儿都能看出来。」 温沫澜推了推他的俊脸:「少贫嘴,快说!」 第55章 离开 沐澂灏收起骄傲的表情,正经回答:「其实,府平城有我安排的人手,接连大雨,平河涨水过甚,县令不作为,他们不放心去查探了一番,发现堤坝的问题,便及时将村民转移,在洪水决堤时将消息传信于我,所以我就安排了今日看到的这番景象。」 第94页 不能坦白自己重生的事情,沐澂灏只得半真半假的撒了个慌。 「好吧,看你这么坦白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不过……」 嗯?还有何事? 温沫澜拿起腰间的那块玉佩,摘下来,朝沐澂灏晃了晃:「这个……你打算怎么解释?」 沐澂灏打马虎眼,装看不见王妃眼中的含义:「这块玉佩品质上佳,有什么问题吗?」 呵,还给我装?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温沫澜翻转玉佩,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露出他看,沐澂灏茫然,打眼细瞧才发现上面刻了一个「渊」字。 忆起两人刚熟悉不久,就迫不及待的交换了表字。 沐澂灏:「……」 「光华寺外,我救的那个黑衣男子,就是你吧。」 「咳咳……」沐澂灏喉头动了动,他还想继续隐瞒来着。 温沫澜板着脸:「你若再骗我,就分房睡。」 沐澂灏只好道出真相,「王妃……是如何知晓的?」单凭玉佩的一个小小渊字,王妃不会这么笃定和他摊牌。 「这世间,什么事情都是有始有终,一个人不会对另一个人没来由的好。在洞房那日,我随口说的藉口你竟然信了,如果不是对于娶的人无所谓,就是心中有所在乎。但我们之前并未见过,你却对这位莫名赐婚的王妃没有那么讨厌。」 「其二,英久是你的人,她对我毕恭毕敬,一定是你的吩咐。其三,对于我莫名其妙想出来的东西没有诧异,对比查到的温家大小姐完全不一样,王爷也没有怀疑。」 「还有很多可以暴露的讯息,只是最重要也是最让我确定的一条就是,今日我让王爷带回来的人,他看到这块玉佩的表情,惊讶非常。而他,恰恰就是王爷的人。这些证据让我无比肯定,那日救的黑衣人,就是王爷你!」 这么多破绽,想猜不出来都难。 沐澂灏被拆穿了,没有很惊讶,还很欣慰。 他沐澂灏喜欢的人,果然聪明绝顶! 不过,对于泄露秘密的影七也是十分恼火,影卫的身手看来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还是经常召回去多多操练,才能出来做任务! 沐澂灏笑着香了一口王妃,温沫澜嫌弃的把人推开:「说正事呢,严肃点!」 沐澂灏点点头,表示他很严肃。 那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巧模样,看的温沫澜都想亲对方一口。 色令智昏啊! 「咳……」温沫澜干咳一声,「还有,凭你的身手那次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追根究底是崇德帝下得套,双拳难敌四手,逃到那处便因伤体力不支……」沐澂灏沉默一瞬,「不过,幸得王妃相救,不然为夫恐怕娶不到这么聪颖纯善的王妃了!」 温沫澜差点脱口而出「油嘴滑舌」,后一想到那次看到的血淋淋场面,心中一软,算了。 「看你坦白的那么利索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有什么事不许瞒我!」 「好,王妃说什么都好,」沐澂灏把人抱入怀中,温情缱绻道,「我以后都不会瞒你了。」 不过,重活一世的事情还是等洞房后再坦白吧! 心里还藏着别的事情的沐澂灏,绷住脸上的表情,含情脉脉的看着王妃,两人视线交融,火热的让人脸红心跳…… 「叩叩」敲门声响起。 沐澂灏:「……」 温沫澜:「……」 拍拍赖在自己肩上不走的沐澂灏:「有人来了,去开门。」 沐澂灏黑着脸打开房门,想要吼门外的人,看到站在外面的叶承穆、叶柒,哑声了。 实在拉不起被打扰垂下的嘴角,问道:「有什么事吗?」 叶柒:「……」这么黑的脸,难道是他们冒昧打扰了? 已经和叶柒说明白,不再假装的叶承穆,面无表情:有伤风化。 叶柒愣神一下,缓过来说道:「是这样,承穆还要参加九月的秋闱,我们想明日启程回叶家村,和木公子您说一声。」 「明日?这么急?」沐澂灏不明所以。 冷着脸的叶承穆说道:「你说的事情我同意了,秋闱后我就出发去长安。」 叶柒:「??」什么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沐澂灏突然被对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但是,这不是他当初劝的主要目的,他还想劝对方练武来着…… 好像知道沐澂灏要说什么,叶承穆补充一句:「义父会教我武功。」 沐澂灏点头,既然这样:「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正好还能陪你练武。」 「不必……」叶承穆拒绝道,他不喜有陌生人打扰他和义父的家。 「练武只有对打才能有效,难道你要和你义父打吗?」 不等叶承穆细想,沐澂灏直接把影七打包,随他们明日一起出发。 沐风同情的看着,内心拒绝但不能表现出来的影七,心里有些后怕,影七的报应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以后他一定好好办事,谨言慎行,远离王妃! 叶柒回到厢房,还记着叶承穆口中说的答应木公子的事情,想要张口询问。 奈何被遇到义父就口齿伶俐的叶承穆忽悠了过去,言说来到府平城,正好去城中的书肆逛逛,可以买一些秋闱需要细读的书目回去。 第95页 一切以儿子为主的叶柒,成功被带跑了思绪,想起以往不爱出门的儿子,这个要求,一定要满足他! 沐风奉王爷之命,过来询问他们需要什么东西,正好和他们一起上街。 叶承穆没有拒绝,但是肉眼看着不太高兴,于是,不仅买了许多书籍,还有笔墨纸砚等,都挑了上好的,买了个齐全。 沐风准备的银两、干粮、衣物等,叶承穆也毫不避讳的全部收下了,美名其曰不能浪费对方的心意。 叶承穆非常记仇,谁让对方打扰他和义父逛街独处的! 沐风询问他们的意见,回符阳是骑马还是马车? 即使坐马车时日太慢,叶承穆也选了马车,原因是马车贵啊! 就是这么「睚眦必报」,惹谁都不能打扰正高兴的男子! 翌日,叶承穆和叶柒早早就起来赶路,影七坐在马车前面当赶车的车夫。 苦哈哈的影七充当马夫,还有伙夫,不久的将来是沙包。 人已经走远了,沐澂灏才姗姗起身,正好,也不用送了。 温沫澜起床也发现叶承穆已经走了。 「他们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打着哈欠的温沫澜原本想早起送送两人的。 沐澂灏回道:「叶承穆想提早回去温书,自然走的早,我们别管他们了,还是下去先用早膳吧。」 温沫澜被煳弄过去,起身随沐澂灏下楼。 早点是沐风晨起买的,惹得沐澂灏多看了他两眼,什么时候沐风这么勤快了? 害的沐风寻思半天,也没有想起自己哪里做错了,提心弔胆了一上午。 晌午过后,沐澂灏让沐风替监官去分发米粮和银两。 让人赶紧把洪水里的尸体捞上来,除了假尸,里面还有真尸,以免真尸放太长时间,会向上辈子一样,再次爆发瘟疫。 以工代赈,招城中的壮劳力,挖渠引流分支,把平河的水位降下来,排尽田地里的泥水。 至于如何引流分支,岳父给的书信里有详细的方案。 死掉的庄稼及时挖除,翻整土地,种上新的即时粮食,秋来的时候,还可以收上一季。 将损坏的堤坝重新修缮、加固,派遣新的人手看守堤坝,至少每半年请工匠检查一次,暴雨季尤甚。 平河水量大,堵不如疏,建水库、挖沟渠、建鱼塘……等等想法,集思广益,王妃也会时不时提个想法,全部实施可能不太好办,但是都可以记录下来,留给后世参详。 讨论了一阵,监官越听越心潮澎湃,恨不得把沐澂灏供起来! 实际上,安王想的主意真没有几个,都是他照搬照抄的结果,但没有人揭穿,就任由监官大人误会了。 几日后。 沐澂灏处理完事务要用晚膳,方知县派人来请沐澂灏,连带着还有监官大人及一众僚属。 单留王妃一人在县衙,沐澂灏不放心,留下沐风保护王妃,沐澂灏更不放心。 找了一件自己以前不能穿的衣物,让王妃换上,美其名曰,携王妃一起玩耍! 出门还带着自己以往小了的衣裳,说沐澂灏没有图谋,温沫澜都不信! 没想到啊,沐澂灏看着挺纯情的,实际是个闷骚,竟然让她穿他的衣服! 以防穿帮,温沫澜在腰间围了好几圈衣物,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才穿上沐澂灏的衣裳。 还别说,以温沫澜抗打的美貌,穿上男子的衣物,竟然真的像是那么回事,俨然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迷的沐澂灏目不转睛,都不想把人带出去了,还是温沫澜使劲催促,才让人挪动了步伐。 第56章 生生世世 「再不走就晚了,快去,就算你是钦差大人,万一有人不满,给你穿小鞋就不好了。」 沐澂灏笑着被对方推出去,没有反驳,府平城里他最大,谁敢不满背后搞小动作? 但是沐澂灏不解释,被王妃关心担忧的心情真的很美妙! 小厮报的地方叫仙居楼,听着像是观景的楼阁,沐澂灏没细想,就跟着引路的小厮,和王妃一同前去。 到了地方,里面还被包了场,没有闲杂人等,处处透着一股典雅有致的风味。 沐澂灏更不会多想了,毕竟他真的很少去烟花之地,偶尔去过几次,这里的装扮也不似以往见识的那种青楼楚馆。 但沐澂灏不知道的是,凡仙居楼内,里面都是花大价钱培养的尤物,琴棋书画必有其一精湛,个个拿出来都能成为各地的魁首。 即使不是姿色上等,也别有一番滋味,各有各的妙处。 仙居楼是张远德发财的摇钱树,也是销金窝,一同合作的不止他一个,所以上辈子瘟疫还未扩散,张远德未携款潜逃时,这背后之人察觉不对,仙居楼就莫名其妙关停了。 沐澂灏忙着赈灾的事宜,府平城几乎人人自危,店铺都关了门,自然无人有那个闲心上报这座青楼。 小厮引路将他们带进一间空间极大的房间,四面皆是闭合的窗子,风从门口带过,两边纱幔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两侧几乎都坐满了人,除了张远德,在场都是相熟,一同前来赈灾的官员,上首无人,只等着钦差大人前来。 主角还没有到场,张远德自然不会让献艺的人上来,只是……跟在王爷后面的那位矮个男子,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第96页 沐风落后一步跟在后面,等王爷和王妃坐在了上首,沐风才坐在下面一个空位上。 几日不见,张远德的胆子大了不少:「王爷,之前的接风宴您取消了,但是这几日,大人为了府平城的灾情日夜操劳,下官见了都甚感疲累。今日特地在仙居城弄了个雅间,为王爷洗去身上的睏乏,好好尽兴玩玩……」 腰间的软肉被王妃捏在手里,沐澂灏才晓得自己来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他简直要冤死! 这么多人看着,沐澂灏不好做些什么,不然他安王的名声放在哪里! 手掩在桌下,下面的人瞧不见,沐澂灏把温沫澜的手握在手心,安抚的捏了捏,温沫澜的脸色才稍稍阴转多云。 「啪啪」两声响起,张远德让候在里间的人出来。 乐音响起,一群穿着同样衣裙的美人翩然入内,水袖甩出,艷而不俗的舞姿跃然眼前。 环肥燕瘦,各有不同,简直是极品中的舞姬,身轻如燕的腰身,晃的人眼睛发晕,一只只仿佛花间飞舞的蝴蝶,艷丽多彩! 有几个定力不足的官差,眼睛盯得都直了,手里拿着的酒杯没有灌进嘴里,反而淅淅沥沥流到了桌上。 千篇一色的舞姬总是有一个领舞者格外不同,花团锦簇包围下,最耀眼的那颗明星终于出现了。 姿色最为夺绝,大胆又内敛的矛盾出现在她身上,双臂白嫩的好似在发光,那柔若无骨的身段简直能化在人身上。 步步生莲的舞步纷飞,肤如凝脂的脚踝带着一串花环,无暇白璧一点红,着实好看的紧! 只见美人红纱半掩面容,羞羞怯怯的舞步飘了过来,直接要走向上座的沐澂灏。 有几位官员迷了眼睛的跟随着美人的脚步,却发现美人顿步不前,发现原来是被王爷身旁的男子挡住了脚步。 王妃霸气一拦,直接将柔弱的美人推入了一旁张远德的怀里,「嘤咛」一声,美人唿痛,竟然有拎不清的人怒目瞪着推了美人的男子! 还没有说出「哪里来的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的小子……」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张大了嘴。 才恍惚发现,王爷带来的人,似乎俊秀的不像个男子。 果不其然! 温沫澜推完人,反而像是被人推了一样,娇弱的半倒在沐澂灏怀里。 娇滴滴的声音出来,比刚刚那名舞姬还要勾人:「王爷,哪里来的女子,竟然推了沫儿,把人家的手都弄疼了!」 说着,还泫然欲泣起来,瞬间鼻头眼眶就变得红红的,原本还俊秀的小白脸,瞬间焕发了颜色。 王妃之绝色,哪里是一名舞姬可比的! 那名摔倒的舞姬还要张口辩解,张远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捂住了嘴。 倒打一耙的王妃趴在王爷怀里演戏:「王爷,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咱们回去吧?」 嘴上说着是请求的话,但手底动作表示的含义一点儿没有商量的意味。 沐澂灏被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开心! 王妃露出的娇态,也被醋王的沐澂灏侧身遮住了。 众人对上王爷还不忘分给他们的,那让人不寒而慄的眼神,抖了抖,赶紧慌张的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 张远德只看了一眼,也立马低下头,恍然想起,这不是王爷身边的那个美人吗? 之前对方戴着面纱看不到容颜,如果早知对方如此绝色,他何苦邀请王爷来仙居楼。 被忽悠的胆子重新变小,王爷这段时间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的作为,让张远德悔不当初! 万幸他手快,没让这个舞姬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不然…… 可不能小看了吹枕头风的女人! 看到正在哄着美人的王爷,张远德心里隐隐发寒,一度害怕自己的脑袋要搬了家! 「王、王爷,既然这位美人……」 「嗯——」沐澂灏凌厉一眼看过来,美人是你能叫的! 「下、下官口误,是这位姑娘,姑娘……」张远德结结巴巴说道,「这位姑娘受了惊吓,下官想着,不如请城里的柳大夫……」 「行了,本王的人该如何,容不得他人置喙!」 「是是是,是下官僭越了,僭越了!」 将王妃的披风拿来,沐澂灏亲自给温沫澜穿戴,连背后的帽子也抬手盖在对方头上,不留一丝缝隙。 「既然本王的人受了惊,那本王就先行离去,不打扰各位了。」 张远德擦擦头上吓出来的汗,恭恭敬敬的把安王这尊大佛送走。 沐风是安王的侍卫,也是该随着安王一起离去,临走前代王爷说了句:「王爷体恤各位大人劳累数日,今夜便好好玩乐,不要因为王爷离席,失了兴致。」 沐风走后,留下众位大人面面相觑,张远德已经得罪了安王,不敢继续得罪这些人,委婉开头:「既然王爷已经发话,不如诸位大人……」继续? 一手推了推旁边的那名舞姬,美人得令直接走到位置最靠前的监官那里,温香软玉在怀,把监官的魂都要勾走了。 这位楚黎轩安排的监官,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只是对于美色有些抗拒不了,不过也别想歪,他只是单纯的欣赏罢了。 不看白不看! 虽是一名文官,身上却有一丝莫名的匪气。 第97页 几杯酒水下肚,脑子开始不清醒起来,怕继续喝下去会出事,把美人丢给自己的属下,就藉口离开了仙居楼。 没有把人留住,还要堆满笑容的送人出门,张远德的笑容都要挤不出来了。 出师不捷、再度失利的张知县,也有在这种事情马失前蹄的时候,虽然他很难相信,但这是事实,心中慌慌的把人一一送走,就急不可耐的见了仙居楼幕后之人。 不是他办事不利,真的是这些人太难伺候,不上钩啊! 沐澂灏把王妃带回县衙,就看到对方在那生闷气,一句话也不和他说,沐澂灏有些新奇,却也不喜对方真的生气。 温声哄道:「王妃阁下,别生气,就算你不拦下那名女子,我也会把人推开的……」 砰的一个人影砸过来,抱住沐澂灏,双手搂腰搂的格外紧,瞬间惊鄂了片刻。 直到感觉腰间的手越来越紧才缓过神,伸手抱住了对方,真是难得! 沐澂灏的心中好像喝了满满一碗热汤,烫的心脏咕嘟咕嘟冒泡,在依旧寒冷的天气,全身暖暖的令人难以置信。 「沐澂灏。」 「嗯?」 久久没有回话,沐澂灏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于是抱紧对方,铭记这一刻的温暖。 下一刻,怀里传来一句闷闷的话语。 「你是我的!」 「!!!」 「沐澂灏,你是我的。」温沫澜又强调了一句,这一次,声音平静,但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好,我是你的。」沐澂灏笑的潇洒,「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 谁知,温沫澜听到这话反而生气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什么这辈子?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把对方的前襟揪在手里,温沫澜霸气道:「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好好好,我的王妃阁下,」沐澂灏亲了亲温沫澜额头,把手放在她的肩头,目光郑重的看着她,「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人,永远都属于你!」 第57章 蛮人 得到肯定回答的温沫澜,没有激动的抱住许下承诺的沐澂灏,反而有些被告白后,小女儿心态的羞涩,微微垂下头,抿住不断上扬的嘴角,脸上的甜蜜遮都遮不住。 沐澂灏:诶?!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一般,沐澂灏微微弯腰,要去看王妃的表情,调侃她:「王妃刚刚还兇巴巴的让本王许诺,怎么本王做了承诺,王妃反而不敢见人了?」 一巴掌把抬自己下巴的手打落,脸蛋红红的温沫澜气唿唿道:「我哪里不敢见人!」 不对,她刚才哪里有凶! 一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掐你」的可爱模样,差点让沐澂灏没把持住自己的虎狼之心! 「咳咳……」沐澂灏掩饰自己的失态,「对,王妃恭顺贤德,哪里有不敢见人的地方,是为夫不好,为夫说错话了。」 沐澂灏一口一个为夫,说的温沫澜脸又悄悄红了起来。 她没谈过恋爱,也没演过什么感情戏的剧,初恋即是婚姻,不对,是头婚即是初恋! 怪不好意思呢! 温沫澜故作淡定的抬了抬下巴,其实掩饰不住脸上的恋爱气息:「好吧,既然王爷诚心认错,那我就原谅你了。」 两人之间那种初恋男女的恋爱酸臭味,连外面的天色都察觉到了,一片乌云飘过来,直接遮住了天上的弯月。 沉浸爱情的男女总是大胆的,敢于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温沫澜上前跳起搂住对方的脖子,在唇上亲了一口响的:「抱我走吧,我不想动。」 「啵」的一声,确实格外清脆! 温沫澜垫着脚尖,身体悬着,沐澂灏心中失笑,环腰抱住对方:「就这一下,就想让我当苦力吗?」 「那、那你要怎样?」温沫澜表面色厉,实则磕巴的话语透漏了心中的内荏。 「当然是……」用行动证明,亲一小下是不够的,沐澂灏要亲很多下,直到亲肿为止! 公主抱起直接酸软无力的王妃,温沫澜害羞的把人埋在沐澂灏怀里,胸膛传来一阵笑声震动:「又不是没有亲过,王妃缘何如此害羞?」 收到的是,腰间软肉的小手一掐! 沐澂灏收回逗弄的心思,虽然百年不得一见王妃这般模样,但惹恼了更没有好果子吃,沐澂灏见好就收。 晚膳还没吃,沐澂灏把人抱到内间,让沐风去准备一些饭食。 两人之间奇妙的氛围更加融合,完全插不下旁人,沐风在旁边守着都看不下去,宁可去做烧热水的杂活,也不愿意在王爷王妃面前呆着。 洗漱完毕,两人又黏黏煳煳一阵,躺在不算柔软的被褥里,温沫澜双手双脚的缠着对方,她八抬大轿嫁进来的夫君,白白浪费那些时日,没抱着一起睡,亏了! 头一次,两人心贴的那样近,恨不得长在一起! …… 重建灾后家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沐澂灏除了安排人手处理赈灾事宜,还要派人监视张远德。 从知道仙居楼存在时,沐澂灏就派人查过,可惜获得的消息也就比明面上多一点,只知道是背后有人,恐怕还不是大沐人。 那天当晚,张远德离开仙居楼,沐澂灏就派人跟着,发现对方去的一家宅院,宅院的暗处有很多保护的人。 第98页 看来,张远德要见的人非常神秘,沐澂灏怕打草惊蛇,没有让人靠的太近,只获得一些没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上一世没有出现仙居楼的事情,沐澂灏也没有听说过。 这也不怪他,毕竟那时城里的百姓活着都难,谁还有心情关注一个青楼楚馆。 重来这一生,很多事情和曾经都不一样了,沐澂灏把之前那股放松的心力重新绷了起来。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传了信给影七,在叶家村呆了不少时日,是时候回来做事。 叶承穆那里其实不需要影七,沐澂灏只是看影七不顺眼,给对方一个教训而已。 影四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影五随监官大人,拿着沐澂灏抄写的方法,举一反三,因地制宜,将灾后重建处理的井井有条。 等影七回来,正好让他去种地,把田里的庄稼也快速种起来。 本来他想趁着这次赈灾,磨蹭些日子,一来偷下懒,陪王妃游山玩水一阵,二来怕处理太快,惹崇德帝猜疑。 但是现在他想通了,反正对方早晚要让位,还是让自己过的舒坦最好,谁管他猜不猜疑。 县衙里的条件肯定比不上王府,还不如回长安,住进自己的小窝和王妃恩恩爱爱,比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憋屈着快活不知多少。 就算张县令有点小钱,但也实在是太磕碜! 况且,张远德之前被他吓个半死,最近连往跟前凑都不敢,还贿赂安王? 怕不是嫌脑袋安在脖子上太安生! 闲来无事,饱暖就会思□□,但沐澂灏还吃不着。 这个时候,沐风不可能时时刻刻呆在王爷身边,总会有人到县衙汇报。 所以,沐澂灏郁闷极了! 监官大人真的非常负责,一天一次,还从不重样,这文采确实是文官出身! 只是不要时不时冒出几句「老子巴拉巴拉……」「他爷爷的……」,就更完美了。 虽然很闲的王爷,但他很烦,而且不能好好和王妃亲热,惹的他本来就欲求不满的心情,更加恼火。 影七回来又过了数日。 之前被他提前安置在别处的那些百姓,已经处理妥当,用的就是这次灾银填补的空当。 田里买的种子、修补堤坝的材料、建造灾民的房屋、以及以工代赈的银钱,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用钱的地方,加上沐澂灏要求最好的,赈灾银两已经花的差不多。 监官大人前来禀报:「安王爷,赈灾银已经花完了,但是受灾百姓的房屋,还有他们的抚恤金都没有着落,这可咋整啊?唉,城里那些杀千刀的大户,也不捐出来一笔,一个个鼻孔朝天,真是气死老子了!王爷您不知道,那些狗……额,咳咳,下官是说,那些不知轻重的员外一点儿都不忧国忧民……」 越说越粗口的监官大人,差点张口骂起了人。 看着「瘦弱小身板」的王爷,讪讪的改口笑了笑,努力缩小自己肌肉紧实的高大身躯。 虽然楚世子说对方是自己人,但怎么看对方都很弱鸡的样子,没见他出过手,去年被圣上派出去办差,回来就病了俩月。 比起看起来弱,但武功不错的楚世子,实在是差距太远。 监官不着痕迹的上下扫了扫,摇摇头,还是太弱了! 瞄了一眼越来越暴露自己真实面目的监官,沐澂灏心中笑笑,只以为对方认可了同一阵营的意思,哪里清楚一个武人之心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监官大人不用心急,过两日银子就有了,监官回去耐心等待便是。」 「啊?哦,这样啊,那下官就替府平城的百姓谢谢王爷了!」 虽然安王看着有些「弱」,但真心为百姓着想,人还是不错的! 「监官大人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本王该做的。没什么事,监官自去忙吧。」 「好,那下官告退了。」 监官离开之后,影四正巧打探消息回来:「王爷,属下查到了。」 「嗯,对方是何许人也?」 「是北疆蛮人。」 沐澂灏原本舒展的眉紧紧皱在一起:「北疆蛮夷?」 「是。」 府平城离长安才数百公里,北疆的人竟然把手伸的这么长? 那定北将军? 沐澂灏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记得定北将军忠心为国,这人……似乎是楚黎轩的人,就算不忠于皇帝,也是忠于大沐的优秀将领,应该不会做出叛国的行为。 至于这蛮夷,或许是做生意混进来的商人也不一定。 总有些大沐与蛮夷之间联姻,生下的孩子和蛮夷长的像无可厚非。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位蛮人身边有众多高手保护,是不争的事实。 沐澂灏手中人手不足,这幕后蛮人的事情不好处理,只得暂时放下。 「张远德贪污受贿、鱼肉百姓的证据收集的怎么样了?」 「已经收集齐全。」影四从怀里把帐本、供词、人证物证的记录一併呈上。 「证人属下已经把他们安排在安全的地方,主子随时可以审讯他们。」 「嗯,让沐风快马传信给孙知府,此事由他亲眼所见,上报时才不被人抓住把柄。」 「是,属下马上去办。」 府平只算个小县城,但地势特殊,与周边城池相隔较远。 第99页 沐澂灏莅临府平的时候,府城的孙知府来拜见过安王。 只是自己辖下也有诸多事务,府平灾情虽算他的职务范围,但远水难救近火,沐澂灏不是那般不讲道理之人,第二日就让人回去任上了。 让沐风快马去传信,是因为孙知府只见过王爷身边这一个侍卫,其他大人官员又不适合做跑腿的活,所以只能沐风亲自跑一趟。 来回等孙知府到府平,已经是四日后的事情。 第58章 抄家 沐澂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兵包围了张远德时常宿下的别院。 只是因为安王来赈灾,张远德才克制自己的奢侈之心,没有住到那处。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吃了几日家常的饭食,住了数日的普通床铺,张远德早就想念起自己的销魂住所,美酒和美人。 最近见王爷经常忙着赈灾事宜,无暇关注他,时不时让下人扮作自己的模样,留在县衙后面的院落,自己偷熘回别院去住。 今日,张远德有藉机回去见自己养的那些水灵灵的小美人,正乐不思蜀来着,就被破门而入的安王吓得差点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腿肚子哆嗦的似乎不是自己的,旁边衣衫凌乱的美人见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啊」的几声尖叫,吓得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如此情形实在不够雅观,幸好衣衫都穿在身上,还没发生什么长针眼的事情,沐澂灏就闯了进来。 一旁的侍卫厉声喝到:「张县令,还不赶快把衣裳穿戴整齐?」 王爷在此,命不想要了是不是? 虽然很快张远德的命可能就要不了了,但是侍卫的话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张知县手忙脚乱的将腰带系好,穿好外袍随王爷去了正堂。 沐澂灏进来的时候雷厉风行,没仔细看园内的景致,这回在园内下人带路下,才细瞧了这处别院的内部建造。 亭台楼阁处处雕樑画栋,一看就是能工巧匠做出,路过一处假山,那天然去雕饰的石块质地,绝不可能是普通石头! 越看越是心惊。 那株明丽的火焰兰怕是他们王府都没有一株,只有宫里受宠的娘娘、公主才被赐上几株。 如果沐澂灏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属于贡品! 不过,也不排除沐澂灏看走了眼,毕竟他也只是见过一两次,不甚熟识。 但也足以说明那株花卉绝非凡品。 沐澂灏心里恨得牙痒痒,不管是私下收取贿赂钱财买下,还是昧着良心做事受人所赠,总归得来的渠道令人髮指。 这处别院原本隐藏的很好,周围住户不多,其实是张远德把这片都包了下来,都是他的人,自然没有闲言碎语传出。 刚进来的一进院子如同大门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败的样子。 周围几户房子也被伪装了,开门看到的景象都是平常人家的住处,其实不过是薄薄一层,只有一排房子露在外面迷惑别人,后面才是张远德真正的别院。 为了这个处所,张远德可算是煞费苦心,而且他连自己赚的的银两金子,也没有换成好携带的银票,而是融成金砖银砖垒成房屋,用米汤和面煳建造成一个个小房屋。 平日里,那几间小房只有张远德自己一个人有钥匙可以进入。 外面七拐八拐的房屋院门,把张远德的金屋银屋挡个彻底,连他养的那些妾室都不知道,还是沐澂灏得到消息后,影卫窜屋顶窜了几夜收到的结果。 让沐澂灏好好大开眼界了一把。 露出那面金砖银砖的墙面,众人愕然,如此财力实在非一方知县所有,张远德直接被缉捕回衙。 本来问罪官员不该由沐澂灏直接做主,但是沐澂灏人证物证俱在,崇德帝赐他钦差一职,又有便宜行事之权,不用通过州府上报,经由圣上裁决就可自行处理。 而在崇德帝的统治下,这些地方官没有贪污受贿就已经算是好官,指望他们如何兢兢业业,根本不可能。所以,孙知府来到府平,看到了罪行累累的张远德,对自己辖下有如此毒瘤,哪里敢说什么不是,只一味的痛心疾首,恨不得摘下自己的乌纱帽,自裁谢罪。 沐澂灏看的出来,这位孙知府虽然业绩平庸,没有什么建树,但至少没有大错。 一番口水拖拖拉拉,沐澂灏不耐烦和这些酸孺计较,直接让沐风把人请回去了。 沐澂灏把孙知府叫来并不是治他的罪,而是告诉他一声,自己辖下出了问题,沐澂灏代为处理知会一声罢了,如今目的达到,不想废口舌你来我往。 至于张远德的别院为何会暴露,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眼下罪责难逃,他也不再狡辩,直接签字画押,认了罪。 那是谁背后告发的呢? 临县的符阳县令虽没有和张远德同流合污,做些欺压百姓的事,但仙居楼的分红也是掺了一脚,他刚得到消息时,都不敢前来替张远德求情。 陈情了自己的错误,做了亏心事一度害怕安王连坐他,哪里还敢来触这个霉头,自然不会告发张远德。 知府大人事务繁忙,只要业绩没问题,不会时常询问下属的辖下情况,不是官坏只是不太尽责。 这样一来,百姓以为官官相护,没有人敢举报揭发。 张远德身边的丫鬟下人乃至妾室,都是签了死契,可以打杀发卖的那种,也不会做卖主的事。 第100页 但是,对着官大的王爷他可以怂的发抖,对着别人,张远德可是欺软怕硬的主。 早年读书穷困,和髮妻也算恩爱,可是成亲数年,没有个一儿半女,张远德就渐渐嫌弃起这个髮妻。 后来张夫人好不容易怀了孕,生下来的还是个姑娘,更不讨张远德的喜欢了。 当上了一方县令,天高皇帝远,如此绝佳机会,如何不令人起了邪念,自此敛财享乐,越来越过,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自作自受,张远德的乌纱帽终于被摘了去。 沐澂灏把人关进了县衙的大牢,因张远德贪污数额巨大,涉及拐卖人口、逼良为娼、握有人命…… 数罪併罚,直接被判斩首,其名下银钱全部抄家充公,用作赈灾。 其余同流合污者,算同罪,一併斩首示众,知情者发配边疆,其余人则赶出张府,不得携带一金一银。 至于张远德的夫人,也是知情人之一,但念在举报有功,沐澂灏没有治她的告夫罪和之前的知情不报罪。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银钱铺子抄没,净身出户。 张夫人年纪不算小了,没有银两傍身,如此肯定活不下去,好在她有一个品行端正的秀才女婿。 女儿在洪灾之前嫁给了一位农家的秀才,张夫人亲自把关,考验的人品。 又力排众议,不惜用发现的秘密胁迫张远德,才把女儿嫁出去。 原本,张夫人想着把嫁妆全部交给女儿,让女婿赶紧带着女儿去符阳城落脚,自己直接落髮为尼。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平河决堤,老爷没有闲心处理女婿一家,加上钦差大人刚正不阿,一个念头在张夫人脑中闪过。 这就有了沐澂灏接到神秘人的举报消息,让张远德的罪形,公之于众。 事后,沐澂灏没有说出告密之人的名字,私下里准许张夫人无罪之身释放,可自行投靠亲友。 女儿女婿携张夫人回家,一行三人其乐融融的背影,反而更像一家人。 沐澂灏心中感慨,明白她之前隐瞒张远德的罪行也是为了自己女儿,如今女儿嫁了个好人家,自然不必忍受这个老傢伙。 另一面同时进行的,影四率兄弟们突袭那处神秘人的宅院,却扑了个空,好似里面的人一日之间全部蒸发。 消息得到的倒是挺快。 或许前几日沐澂灏派人查探的时候,就已经打草惊蛇。 官府监视着他们,他们同样也在监视着官府。 张远德和蛮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就算有朝一日成功,张远德这个草包也是被捨弃的一个。 勐地想起县衙里或许就有蛮人的奸细,沐澂灏有些不寒而慄。 幸好他一直同王妃呆在一起,离开也会命人保护。 实在难以想像,若是王妃被对方抓住,沐澂灏会有多么的抓狂。 恐怕那时,对方以王妃为质,要什么沐澂灏都会答应对方。 一阵后怕之后就是庆幸,不过,这番想法也暴露了他的一个软肋。 但此生有如此深爱之人,沐澂灏不后悔。 这次没有抓到人,沐澂灏也不气馁,这个蛮人身边带着那么多保护的人,在蛮人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行事如此谨慎,能够捉住就奇怪了。 …… 张远德被被捕归案,张府上了封条,连仙居楼也关了门。 虽然神秘人提前撤走,但是被封的金银不能全部带走,从这两个地方搜到的金银珠宝以及银票就高达数千万两,还不算他们得到消息提前拿走的部分。 若是张远德在任十几年来,一直如此敛财,那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怪不得,平河堤坝这么快就因为年久失修垮堤了。 估计每年的修缮费也被张远德全部贪污。 处理了张远德的事情,沐澂灏上书写了个摺子,把原委禀报给崇德帝。 府平城离长安不算远,驿站快马几日就把消息送到了,以防有心人拿沐澂灏先斩后奏的行为说事。 缉捕和抄家不是同一天,那些抄没的珍宝金银需要上册,沐澂灏带着女扮男装的王妃一起。 第59章 琴 外面的人在清点金砖银砖,沐澂灏拿给温沫澜一个小箱子,让她挑喜欢的拿几样。 温沫澜挑眉,似乎在说「公然徇私是不是不太好?」 沐澂灏眼神示意,让她看往另一边,发现监官大人也偷偷摸摸装着东西,温沫澜嘴角抽抽。 这位文官长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实在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深谙其道的一面! 既然大家都在做,倒也不能显得自己太过特立独行,温沫澜将沐澂灏给她的箱子放在一旁桌上。 库房中东西眼花缭乱,温沫澜看着喜欢的挑了几样。 沐澂灏过来看了一眼王妃挑的东西,眉头上扬,王妃眼力真好,挑的物件小巧还价值连城。 按理说那些熔铸的金砖更为有市场,毕竟金子就是钱,但是那些玉器、古董虽值钱,很多都是有价无市,不能换成银钱。 可是勛贵人家讲究这些吗? 所以温沫澜可惜的看了外面一摞一摞的金砖银票,顺着沐澂灏的意思拿了几样东西。 本来挑了四五个就兴致缺缺,谁知往里面走,温沫澜竟然发现了让她惊喜的宝贝。 第101页 一个长条盒子立在一角,这种盒子、长度、大小? 温沫澜十分激动的走过去,能被当做宝贝放到库房的琴,定是把好琴! 小心翼翼把琴抱起,托平轻轻放到桌上,将盒盖掀起,里面果然是! 将琴面、琴弦、琴徽、岳山等一一看过,又小心翻过,看了下琴底,确认琴身损坏不是多么严重才放下心来。 暗自嘀咕两句,这个县令真是暴殄天物,把一架价值连城的琴糟蹋成这样! 还好,今日遇到了她。 温沫澜轻手轻脚的把琴放进盒内,幸好盒里放着细软的绸布,不然都怕自己不小心磕碰到了哪里。 沐澂灏见王妃一人在角落里呆了好半天,走过去一瞧。 沐澂灏:「……」 看来王妃是真的很喜欢乐器啊! 见有人走到身边,温沫澜还戒备的抬头,一看是沐澂灏,兴高采烈的献宝道:「看,我找到了什么?!」 「一把琴。」沐澂灏面无表情的回答。 温沫澜不高兴的看着他:「怎么语气这么平淡,这可是一把名贵的好琴!」 「啊?」沐澂灏眨眨眼,秒变脸,「哇,王妃好厉害!」 这拙劣的演技,温沫澜翻了个白眼,算了,她了解沐澂灏,早该不报希望才是。 温沫澜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能把它带走吗?」 看着沐澂灏怔愣的神色,以为这个目标有点大,拿出去打眼,不太好带走。 接着道:「要不,那箱东西我不要了,只拿这一个?」 合着您之前不仅要这把琴,还要那箱东西呢! 沐澂灏失笑,他自然了解王妃的内心在想什么:「没有什么不能拿的,琴和箱子都可以拿。」 得到肯定回答,温沫澜左右瞧了瞧,速度飞快的踮起脚尖亲了沐澂灏一口,兴奋道:「王爷,你真好!」 亲完人,没管对方的表情,温沫澜低下头收好手里的琴盒,继续挑选。 留下沐澂灏站在原地,美滋滋的摸着唇瓣,开心的恨不得原地蹦几圈! 这可是王妃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亲吻他! 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情,整张严肃的脸上,都带着一股乐呵呵的憨傻之气。 把那些登记入册的官员看愣了神,还以为王爷是犯病了,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监官看他们懈怠,一嗓子河东狮吼:「看什么看,一个个偷懒干什么,麻利的赶紧干活!」 那声音震耳欲聋,把走神的官差都喊的咯噔一瞬,讪讪的不敢偷懒。 自从在安王面前掉马,监官大人已经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了,连一旁认真甄别东西的温沫澜都吓了一跳。 这下是真的感慨,人不可貌相! 把沐澂灏给自己准备的那个小箱子装满,温沫澜就没有挑下去的欲望了,很多东西她嫁妆里都有,这些不能变成真金白银的东西,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当然,好的乐器除外。 见王妃是真的不想再拿,让剩下的人继续登记入册,沐澂灏携王妃回了县衙。 回去的路上,温沫澜抱着琴盒,突然想起沐澂灏和她讲过的经过。 马车里。 「仙居楼被封了以后,那些姑娘怎么办?」里面的小厮,都是从人牙子那里签卖身契的杂役,这些好处理。 但是楼里面的姑娘,有良家逼迫的、有拐卖来的,基本上可以算是无依无靠。 毕竟入了这里面,需要从良回家,家里人可能都不会接受。 古代,无论哪个朝代对于女子贞洁都有很大的压迫。 「大部分姑娘都不打算离开府平城,除了不愿意回家,还有很多都是从小就被拐卖,根本不知道家在哪里,至于那些愿意离开的,估计……以后的日子也很难。」 两人相对无言。 温沫澜不说话是对这些女子的处境哀伤,沐澂灏不言语是对事情没办好,惹王妃伤心自责。 「就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她们吗?」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温沫澜说道,「如果太难的话就算了……」 虽然里面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非常可怜,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即使可以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她们一世。 沐澂灏伸出手把温沫澜揽在怀里,打断对方的胡思乱想,亲了亲额头:「不要想这么多,也别难过,相信我,我会想办法好好安置她们的。」 只要她们不作妖,钦差大人的话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城里的百姓应该都会接受她们。 「嗯。」 谢谢你,沐澂灏,温沫澜心想,在她独自流落异世的时候,可以照顾她,爱护她。 给她一个圆满的家,让她不用再次经歷曾经孤苦一人的生活。 温沫澜点点头,头靠在沐澂灏温暖的胸膛,外面人声喧闹,叫卖频起,徒留马车内这一片天地,静谧又温馨。 爱情里面,总会不由自主的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自卑失落,想要得到对方的关注却又害怕被厌烦。 好在,沐澂灏有个宽阔的胸膛,把温沫澜的抑郁之情瞬间就打散了,没一会儿,刚刚有些悲伤的情绪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偷偷上瞄了一眼,发现沐澂灏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心中小小松了一口气。 幸好。 第102页 自己何时这么心情郁郁过,都是他害的,就算最近是她的小日子,也不能掩饰对方的错误。 不过,看在他长的那么帅的份上,勉强原谅吧。 回到县衙,温沫澜下了马车,抱着琴盒回了住处,把琴放在两边一间空着的厢房里。 找出一些软布,擦拭琴身,做例行保养,并且再次仔仔细细的把琴检查一遍,以防哪里坏了刚刚没看出来。 沐澂灏:「……」 看着王妃忙里忙外,一心只顾着琴,回来这么久,连看他一眼都没有,沐澂灏真的是太伤心了,早知道……他也不敢不让王妃把琴拿回来。 检查完后,温沫澜想要试弹一曲,这才看到站在门外许久的沐澂灏。 温沫澜不好意思笑笑,但是他们是夫妻,抱歉又太见外:「王爷,妾身给您弹一曲怎么样?」 说着还给他抛了个媚眼,把沐澂灏确确实实电到了。 「咳咳……」沐澂灏干咳掩饰自己那一瞬的愣神,说来他还没怎么见识过王妃的琴艺,「王妃为本王弹奏一曲,荣幸之至!」 一曲罢,琴音婉转悠长,缥缈多思,犹如天籁。 即使不懂乐音的沐澂灏,也觉回味无穷,沁人心脾! 县衙外是满头大汗做活的差爷和雇户,县衙内是享受王妃弹曲作乐的安王。 若不是监官是自己人,恐怕沐澂灏回去就会被参一本。 银两到位了,不用担心没有钱财发放的监官,笑容满面的抬着一箱一箱的金银,给僱佣的百姓、还有城外的灾民发放银钱,拿到工钱的人都很高兴。 张远德被抄家斩首,官府有贴榜告知,百姓知道贪污的坏官,已经被钦差大人扣押治罪,一个个欢唿雀跃,恨不得点几挂鞭炮出来庆祝。 一时亢奋,精力多的没处使,只得把力气发泄到干活上。 就见那些百姓跟打了鸡血似的,干的格外勤快! 本来人手就很足够,百姓也卖力,如今这么齐心协力,城外的灾后建造和堤坝的修缮,如火如荼的进行,很快就要完工了。 又过了大半月的时间,所有工程基本完成,百姓们欢唿庆祝,好像那些房屋是为自己建造似的。 赈灾事宜处理的差不多,灾民已安置妥当,城外迁走的百姓也得到了补充。 影卫把人手处理妥当,没有落下蛛丝马迹,陆陆续续该撤的撤走,该暂时留下的先稳着百姓。 至于沐澂灏和监官,已经决定启程回长安。 神秘人没有抓到,但既然行事,只要有心还是可以查到一些,沐澂灏得到线索便没有继续让人查下去。 反正楚黎轩的人也会继续查,那他就不用浪费人手了,回头捡现成的听就成。 第60章 徐耿 蛮夷大部分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有手段了,稍微动些脑袋就能猜到,这背后还有人。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沐澂灏人手不足,手伸不了那么远,还是不去招惹事端了。 肯定不是偷懒,故意让楚黎轩查! 总之,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 早在张远德被问斩抄家的时候,沐澂灏就已经写了摺子到皇城,让崇德帝尽快派人手过来接受府平城。 所以,他们启程回去之前,新上任的县令很快就到了,看面相是个老实巴交的样子,两相交接完。 沐澂灏没有留下吃什么送别宴,不知道新派来的县官底细如何。 县令也知自己补的这个缺,估计都是安王的功劳,洪灾处理的这么漂亮,绝非池中之鱼,也怕得罪安王。 沐澂灏匆忙说了句,家里有人挂怀,就上了路,新任县令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这些时日,监官一行人已经和沐澂灏混熟了,加上张远德这一出,监官更是佩服安王,彼此为人都了解的七七八八。 也就不遮掩什么,沐澂灏公然在众人面前宠爱美人,也不遮遮掩掩。 虽然监官有些大老粗,但是王妃的身份也猜了个差不离,在王爷头上动土的美人,能是一般人吗? 想起皇城中时常流传安王盛宠王妃谣言怕是真的。 不然,出远门办差也要带着? 整天黏黏煳煳的,不是真爱是什么? 监官摸摸自己天天刮的干净的脸,摸了个空,到现在还没有适应,一时有些惋惜自己剃掉的大鬍子。 回去的路程不用那么着急,沐澂灏半道在符阳城呆了一两天,美名其曰修整一番。 然后骑马去找了叶承穆。 沐澂灏记性不错,加上温沫澜,两人顺利的找到叶承穆的家。 叶家村里的人上次有人见过他们俩,村里常年不来外人,见个把人一天时间都能传遍喽。 沐澂灏这次过来,村里人也不觉面生,一个个大婶还夸沐澂灏生的俊俏。 「啊咧,来找承穆的吧,好久没见过这么俊的公子了。」 「是喽,看这一身衣裳,县城里得卖几十两银子吧?」 「哎,头上那玉冠真白,亮的闪瞎人眼哩!」 大婶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沐澂灏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 「人长的俊,还有钱,怕不是当官的吧?若是谁家姑娘嫁过去,可是享清福了!」 「哎,你家又没姑娘,说什么酸话?」 第103页 「李翠花,还不许别人说是咋滴,就是因为没姑娘才酸呀!难道你不酸?」 「酸也没办法啊,你看看那公子身后马上坐着的姑娘,虽然瞧不清长的如何,看那皮肤比剥壳的鸡蛋都嫩,肯定是他夫人!」 「对呀,瞧人一通气派,哪里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比得了的。」 「还别说,看那眼睛,我刚刚被扫了一眼,水灵灵的都能出水了,太阳这么大看的我都心疼!」 「你个婆娘心疼啥,人家有正牌相公嘞!」 「别吵别吵,小心人家看过来了!」 「小声些,别惊扰了客人,他们可是承穆家的客人。」 「不过,好看的人交的朋友也好看,想想叶家承穆,若不是人家经常干农活,长的也不差呀!」 「是哩是哩,客人确实长的俏,刚进村我离得近,看的清楚,看的眼都不眨一下,差点栽到村口的大树上!」 这是一直看着沐澂灏二人发呆的十来岁小孩,听到大人夸他们好看,也说了一嘴。 「哈哈哈……」碎嘴子的大妈听到一个孩子这么实诚的话,都十分善意的笑了起来。 沐澂灏听着村民淳朴,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乐的让人说去。 没有阻止,反而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走到了叶承穆家门口。 已经习武有段时间,加上沐澂灏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还没敲门就看到黑着脸出来的叶承穆。 「来做什么?」 嘿,沐澂灏心头上火,瞧他这暴脾气! 沐澂灏发现,相比于现在的冷若冰霜,他还是喜欢叶承穆之前的笑里藏刀。 仔细打量叶承穆,沐澂灏感慨,短短两个月,对方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脸还是那个脸,气质和眼底的神色却大变了样,沐澂灏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比上辈子还吓人了,难道叶柒又…… 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承穆,谁啊?」 接着,一个身上蹭的到处都是面粉的高大男子走了出来,还是那副浓眉大眼,嘴边留有一撮小鬍子的叶柒。 「哟,是木公子啊,这是要回去?」 「是啊叶叔,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要和内子回家了,路过叶家村想过来瞧瞧叶兄。」 「叶叔,叶公子。」温沫澜适时刷些存在感。 「哦,你们来看承穆啊,快进来快进来,正好尝尝叶叔我包的饺子!」 眼见着叶承穆冷若冰霜的脸更黑了一层,沐澂灏脱口而出:「不用了,我们急着赶路呢,东西送到我们就回去了。」 沐澂灏拒绝了叶柒的好意,肉眼可见,叶承穆的脸色好了起来。 叶承穆:「……」 温沫澜:「……」 他们怕不是之前认识了个假叶承穆吧? 「诶,这么急啊?好吧,那叔就不留人了。」 「叶叔,改日木某再登门拜访,告辞。」 「好嘞,下次来,叔再请你吃饺子!」 等人走远了,叶柒把沾有面粉的手煳了叶承穆一脑袋:「刚刚有客人来,做什么脸色给人看?」 叶承穆委屈辩解道:「本来我就不喜欢笑,义父非让我笑脸相迎,上次大夫不是说了,勉强不利于养身?」 想起上次老大夫的话,好像确实是这样诶? 从府平城回来,叶承穆就吵着要练武,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叶柒请了大夫回来, 本想说对方一顿,不让他继续练,谁知,大夫竟然诊断说是忧思过重,让病人不要想太多,亲人适度教养,多加走动即可。 叶柒想起叶承穆小时候,就是因为和村里孩子打架,他说了几句,然后小孩就去扎马步,第二天就病倒了。 叶柒:「……」 小孩子家家,脾气还挺大! 一时之间,悔恨的不得了,叶柒现在才知道,原来叶承穆的身体是这样病的。 不再强迫他违背自己的心愿做事,这段时间可谓是对叶承穆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一时激动忘了儿子的病根,叶柒不好意思挠了挠下巴,又不能给儿子道歉:「那、那咱们继续包饺子去?」 「嗯。」两边嘴角微勾,叶承穆深藏功与名,才不会告诉叶柒,老大夫是被他收买故意那样说的。 不然,叶柒一定不会允许他练武。 叶承穆确实身体骨弱,母亲怀胎时受了惊吓,又是早产,先天不足能活这么大已经是个奇蹟。 所以,稍微累的狠了就容易生病。 叶承穆第一次练,没有把握好那个度,练得过了些,第二天就有些微烫,长大后没有那么容易生病,把叶柒吓了一跳,只好请了大夫。 叶承穆怕叶柒知道真相不允许他练,正好当时影七被沐澂灏派过来,就借他手收买了老大夫。 好在,沐家人根骨都算不错。 叶承穆根据自己的身体,练到一定累的程度就歇息,一段时日后,也算颇有成效。 离开叶家村,沐澂灏和温沫澜就回了符阳城的驿馆。 来的时候运粮运银,怕目标太大,引起贼人山匪的注意,一行人颇为低调。 回去没有了那些顾虑,就高调许多,还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带回去。 客栈里有专门的雅间,监官请王爷吃饭喝酒,说来认识这么久,因为对方姓徐,沐澂灏只称唿徐监官。 第104页 徐耿老不乐意了:「王爷,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徐监官的叫,多见外,就叫老徐!」 沐澂灏为徐耿的豪爽笑笑:「恭敬不如从命从命,不过老徐不合适,我还是叫您耿哥吧。」 「行,这个合适,就叫耿哥!」徐耿彻底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大碗喝酒,大碗吃肉。 相比于之前文邹邹的监官模样,沐澂灏显然更喜欢这样称兄道弟的作风。 「耿哥,我看你也不喜欢文官那一套,怎么不考武举,反而从科举入仕途啊?」捏了个花生米扔进嘴里,王妃不在身边,不用拘那么多小节。 「害,当今圣上重文轻武,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来不怕你笑话,若不是我家祖上也是读书人,有那么点底蕴,就是我老娘耳提面命,我都考不出来喽!」 还有一点没有说的是,如今天下虽无甚多战事,但天灾频起,田地里收成不好,还要纳税交公,百姓们堪堪能吃饱,哪里还有余钱去读书? 士农工商,百姓宁可去从事低贱的商人,做小本生意养家餬口,也不愿入仕种地。 所以考科举的人很少,寒门里没有钱,也出不了贵子。 商人贱籍不能入仕,普通百姓没有银钱,所以科举当官的大部分都是官宦人家。 徐耿考官自然就容易许多。 第61章 不醉不归 沐澂灏微微嘆气,这天下若不换一个英明的皇帝,恐怕真的会祸乱战起。 徐耿看着王爷嘆气,心中一动,小声说道:「如果有机会,王爷您……想不想做那个位子?」 徐耿是楚黎轩的人,但也不是那种核心人物,他们的计划不能告诉太多人。 所以徐耿一时猜测,楚世子若是要另寻明主,说不准就是眼前这位! 就算是沐澂灏,如果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他也不知道,原来楚黎轩是属意叶承穆做皇帝的。 当然,如果叶承穆执意放弃,沐澂灏如今脾性已改,比崇德帝强上太多,楚黎轩改变主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惜,沐澂灏早已没有那个想法。 摇摇头,皇位就是另一个火坑,他才不会摆脱眼前的困境再跳进另一个:「耿哥说哪里的话,我这一身武将痞气,哪里是那块料,绝无可能。」 徐耿可惜的咂咂嘴,不死心的继续道:「怎么会?这赈灾不就处理的井井有条!我徐耿当官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官员像你这么厉害的,只用俩月就处理完了。」 虽然徐耿有什么话都直说,但沐澂灏看的出来他嘴巴特别紧,到现在也没透露出和楚黎轩的关系。 沐澂灏不怕他知道什么,在外面乱说:「不瞒耿哥,其实这些手段都不是我想出来的!」 「哦?那……不知是何方谋士这么有才,老徐我都想见一见了。」徐耿想捋一捋自己的鬍子,激动的问道。 虽然徐耿早年练武,但是为官这么多年,自然是和那些老学究一样,特别惜才。 「这人耿哥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到底是谁,老弟就别卖关子了!」 「就是工部尚书温子然,我的岳父。」 「哦,是他呀!」徐耿恍然大悟。 平时上朝时,温尚书虽然是三品大员,但是存在感实在太低。 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没见他说过几次话。 至于温子然是怎么当上工部尚书的,说来也巧,上一位尚书犯事被革职,底下人手良莠不齐。 恰逢前不久皇帝修了个别院,有处牌匾的木雕做的不错,皇帝询问谁人所做。 当时摸不清崇德帝是什么意思,一个个也不敢抢着上前,温子然老实,这活确实也是他负责的,就上前承认了。 崇德帝龙颜大悦,赏了不少东西,这可把一帮同僚羡慕死了,悔不当初。 所以工部尚书被革职后,没有替补官员,皇帝就把温子然拉上来了,最关键的是,温子然出身寒门,没有背靠,深得崇德帝心意。 当时温子然还只是个小小的水部郎中,从五品的官职,得了皇帝的青眼,一下子就连升数级,当了尚书。 也不乏小人嫉妒,但是温子然实在是太老实,上朝什么意见也不敢提,只会守着自己那一尺三寸地。 工部没什么打打杀杀的大事,捣鼓修缮、屯团、水利等工程,不涉及钱、权、兵,只要不是犯抄家灭门的大罪,顶多罚些俸禄就完了。 众人见没啥可折腾的,也就歇了那些心思,将矛头转而指向别人。 徐耿没想到这么老实巴交的人,竟然悄摸摸有如此大才,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难怪,若是温子然没什么真才实干,也不会安安稳稳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呆那么多年。 徐耿瞭然,拍拍沐澂灏的肩膀:「老弟真是有福气,王妃贤良淑德,岳家也是这般有才干,若不是……」身份尴尬。 唉,徐耿嘆了口气,敬对方一杯,没继续说下去。 沐澂灏知道他要说什么,只笑笑,没说话。 若是上辈子的他,确实会感嘆造化弄人,然而,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 「耿哥别想那么多,我都不在意,这嘆什么气,今儿我们不说这些恼人的事,只喝酒!」 「好啊,只喝酒不说事,老徐我多久没这么痛快的喝了,咱们不醉不归!」 第105页 「好,不醉不归!」 沐澂灏拿起大碗随着对方一起喝,大碗喝,确实挺痛快的。 但是,喝醉了回去,就不那么美妙了。 两人在雅间里喝了好几罈子的酒,沐风在外面守着,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最后还是温沫澜觉得时间太晚让人进去瞧瞧。 结果,整个雅间里都是一股酒气,还没喝完的酒水都撒到了地上,沐澂灏和徐耿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睡着了。 温沫澜:「……」 看来在喝酒上,男人就没个把门的! 在沐风的帮助下,温沫澜把沐澂灏扶回了房间,也叫了一个官差把他们监官大人弄回房。 温沫澜踉踉跄跄的把人扶到了床上,沐澂灏醉的面色通红半躺着,这么重的块头,把温沫澜累的半死。 气的她差点想把人丢到地上不管! 不过,看着沐澂灏嘴砸吧着,念念有词的叫着王妃、沫儿什么的,温沫澜心软了。 浑身都是酒味,温沫澜不想让人一直这么躺着,弄得都是味道,也没法睡。 只好,着手解开了对方的腰带、外袍,把沾有味道的衣服脱下。 正要脱掉对方里衣,给他擦擦身,再换上干净的亵衣。 谁知,只扯开一个领口,对方迷迷煳煳的竟然睁开眼睛,大力捏着要对他不轨的一只手。 温沫澜痛唿出声,另一只手去掰却掰不开,只好捏他腰间的软肉:「沐澂灏,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沐澂灏眼里的锐利散去,重新变得迷离,那醉醺醺的模样,恨得温沫澜牙痒痒。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温沫澜小声嘟囔,一边手里不停。 门外传来敲门声,温沫澜开门见是沐风送醒酒汤上来,没好脸色的接过来。 门关上差点怼到人脸上,沐风苦笑,王爷喝醉了他也不想的,但是,做手下的哪里拦的住啊! 把醒酒汤哄着餵了进去,屋里有火盆,不算太冷,温沫澜直接把人脱了个干净。 不得不说,沐澂灏这身材…… 确实不错! 忍着脸上滚烫的羞意,温沫澜用热帕子快速给沐澂灏擦了擦。 一边擦,一边半睁着眼说道:「没事,这是我光明正大嫁进来的夫君,早晚都要看,不脸红,不羞人……」 好不容易擦洗完,温沫澜实在是没力气了,拿了被子直接给对方盖上。 房里有火盆,不穿亵衣应该也没事。 累了一身汗,天也不早了,温沫澜洗漱一番,重新拿了一床被子,睡在了床的里侧。 夜里,沐澂灏喝多了酒,身上发燥,一身滚烫,即使不着寸缕,也有些闷热。 梦里,好像置身于一个大火炉里,拼命的往外跑,终于跑到了外面,看到一个大冰块。 迫不及待抱住冰块,沐澂灏喟嘆一声蹭了蹭,才安稳的睡下。 清晨是个美妙的时刻,总会发生一些自然而然、避免不了的事情。 温沫澜夜里总是做梦被一条大蛇缠着,脱不开身又醒不过来,一晚上折腾的不行。 本来就没有睡好,加上晨光微亮,身边有个人死死的抱住她,睡得更加不安稳,天还尚早,温沫澜就迷迷煳煳的醒了。 感觉到耳边唿着的热气,一双有力的臂膀搂抱着自己,温沫澜恨不得拍死昨晚偷懒的自己。 挣了挣,竟然纹丝不动,对方还越楼越紧,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靠的这么近羞的,温沫澜直接红了脸。 慢慢的一点一点,温沫澜把困住的双手解救出来,然后把困住自己的手臂搬开。 昨晚喝了醒酒汤,没有宿醉的头痛感,沐澂灏正睡得香甜,就被人打扰了梦乡。 直接把怀里乱动的物什抱了个满怀,睡得迷煳,直觉得抱着的东西软绵暖唿…… 沐澂灏抱紧的动作一顿,突然觉得有些烫手,昨晚喝的太多,醉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此时,他才发觉自己身着无物,一时竟不敢睁眼,怕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察觉到身旁人的僵硬,温沫澜知道对方已经醒了,破罐子破摔道:「醒了还不赶紧起来?」语气里有种恼羞成怒的意味。 听到熟悉的声音,沐澂灏「唰」的一下睁开眼,发现真的是自家王妃才放松下来。 刚刚真的是吓死他了! 不过……昨晚喝醉了,自己总不可能自己把衣服脱了吧,还脱的这么干净? 看到王妃微红的脸庞,沐澂灏眼眸幽深了些许,半坐起身体,困住温沫澜,让她无处可逃。 「干什么?」说着,温沫澜还往后退了些许,语气说不出的慌张。 「王妃,昨晚……谁替本王更的衣?」沐澂灏压下声音,听的让人耳红心跳。 「我啊,不然……你穿脏衣服睡觉吗?快起来,重死了!」 温沫澜掌下按着的是紧实饱满的肌肉,一看就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 温沫澜恍惚了下,手竟然不听使唤的按了按。 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温沫澜缓过神来,飞快的推了对方一下,收回手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被褥下面是温沫澜红的滴血的俏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62章 回程 唉,美色……害人啊! 第106页 被褥外,被轻薄了的沐澂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闷闷的笑了起来:「好,既然王妃让本王起来,那本王就起。」 昨夜浸了酒气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沐澂灏从行李里拿出新的里衣和外袍换上。 见王妃还在被褥里没有出来,沐澂灏忍笑道:「沫儿,为夫穿好有事先出去了,夫人再睡会儿!」 笑容满面的沐澂灏扬着一张俊脸出门了。 徒留温沫澜在房内躲着,脸上的颜色像是调色盘一样精彩。 真的是! 竟然被一个小鲜肉给捉弄的丢盔卸甲,真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回想着沐澂灏修身紧实的肌肉,码的整整齐齐的腹肌,还有宽阔有力的胸膛…… 温沫澜拍拍脑袋,打住!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 越想,温沫澜对于自己上辈子近三十年的单身狗生活,越觉得可惜。 好在,上天关了一扇门,却给她开了一扇窗,她的王爷,比很多人都要优秀。 想起这些日子的生活,以及对方坚守契约的精神,让温沫澜觉得,王府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港湾! …… 在符阳城休息了两日,他们一行人马继续赶路。 一路走走停停,除了不必急切赶路外,影七、影五等人也要尽快赶回去。 等他们和柳文康互相交接,探讨完毕,沐澂灏的人马也到了。 即使和徐耿挺熟了,但是沐澂灏依然没有要让他发现的意思。 在小镇里和往常一样逗留了两日,让柳文康跟着影四回去,就继续上路了。 这里离长安城很近,没用几天,就到了城门口。 进了城之后,沐澂灏先让马车悄悄把王妃送回王府,自己骑着马和徐监官一起进宫面圣。 养心殿中,崇德帝龙颜大悦:「朕就知道,安王贤侄一定可以把事情办好,果然如朕所料。」 沐澂灏拱手:「不负陛下所託,是臣等的荣幸,这些都是徐监官的功劳。」没有贪功,反而不着痕迹的带了一下身边的徐耿。 「好了,咱们叔侄俩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小顺子,给安王和……嗯,徐监官赐座。」 好似才注意到徐监官一样,若是沐澂灏与徐耿办差期间不对付,让崇德帝这么一差别对待,怕是会心怀怨怼。 不过,徐耿虽然是文官,内心却是个大老粗,丝毫没有察觉他们话里的暗潮汹涌。 徐耿乐呵呵的坐着皇帝赐的椅子,和安王一起,舒舒服服的把赈灾的情况和崇德帝禀报。 因为沐澂灏不想自己显得太过突出,将其中一些赈灾方法安在徐耿身上,另一些就说是岳父临行前交代他的。 总之,就是把自己衬托成一个冲动会点武的莽夫,其他方面完全一窍不通。 之前办差也只是误打误撞,把崇德帝的戒心消掉了大半。 「既然贤侄已经回来,赶紧回府陪陪太妃和王妃,自从你去府平赈灾,她们就思虑成疾,眼下人回来,病也该好了。」 意有所指的说了一通。 沐澂灏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反而在听到人病了,眼里可见的着急之色。 「那臣就告退了。」 留下徐耿在养心殿被崇德帝盘问。 「徐耿?」崇德帝喝了一口御桌上的茶水问道。 「陛下,臣在。」 「朕听闻,安王赈灾期间还带着一位美人同行?」 这话一出,徐耿心里咯噔一下,皇帝这么快得到消息,难道是他们的人里有…… 顾不得想这些,徐耿刚正不阿的脸还是足以唬人的:「回陛下,安王确实在半途中收了个舞姬。」 反正王妃并不是在一开始就露面,徐耿赌一把,皇帝不是在出城前知道的。 果然! 「那安王与这个舞姬举止如何?」 崇德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让太后宣安王妃进宫,但是去的人回禀,安王妃病重下不了床。 这一行为十分可疑,崇德帝便让上次曾经给安王妃诊过脉的御医,派到王府给王妃诊病。 结果太医回话,让皇帝消了一丝顾虑。 这太医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太后手里,晾他也不敢撒谎。 太医哆哆嗦嗦回话:「王妃的脉象和之前的一般五二,只是……」 「只是什么!」崇德帝厉声喝到,把太医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只、只是安王妃忧思过重,实在、实在需要好生将养,不然、不然恐怕撑不了几、几年。」 皇帝坐在上面,盯着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御医。 良久,仿佛恩赦一般的话语从上面传下来:「嗯,记住你今日只是给安王妃诊了脉,其他什么都没有做,听到了吗?」 「是是,微臣知晓,微臣什么都没见过,什么也没说过。」 「嗯,退下吧。」 太医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了殿门。 出了养心殿,这位太医差点脚软被门槛绊倒,被守在门边的小太监扶了一把。 王府里扮作王妃模样的英久,服了李神医的药,只是在太医来时假装虚弱了一下。 太妃在儿子离府那日就已知晓,王府里的人不是原本的王妃,只是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她也只能帮忙遮掩着。 推脱自己身体不适,让常嬷嬷送去一些东西慰问王妃,不用操心府里的事情,安心养病。 第107页 府中的主子不管事,木管家命阖府上下闭门不出,安王府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三个多月过后,安王办差回来。 温沫澜提前随侍卫回府,十分低调,加上她弄了些伪装,即使被人看到,也不会误以为是安王妃。 回到安竹苑,一眼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红樱。 看到小姐回来,红樱差点激动的叫出来,还好被温沫澜「嘘」的一声给止住了。 院里伺候的丫鬟下人已经被打发到别的院里做事,周围冷冷清清的,没有人看到。 温沫澜悄悄回房,和英久换回了身份。 怕被人认出来,这些时日,温沫澜天天带着面纱,突然摘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红樱「哇」的一下,实在忍不住扑到温沫澜面前:「呜呜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红樱日日想着小姐,都吃不下饭了!」 「来,我瞧瞧。」温沫澜捧起红樱的脸看了看,「还真的瘦了啊!」 温沫澜本来以为红樱会开玩笑了,谁知对方说的是真话,一时也是感动不已。 「抱歉红樱,如果有下次,我一定带你出去,不会把你丢下的。」 「没事的小姐,红樱不怕瘦的,只要小姐一直记着红樱就好。」 温沫澜无奈笑了:「真是个傻红樱!」 不过,这句话也让温沫澜真的把红樱当成了一家人。 不管对方之前是谁的丫鬟,是为了保护谁,如今红樱跟的是她,眼中的小姐也是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温沫澜在异世早已找到了归属感,现在已经融入了进去。 …… 沐澂灏从皇宫里回来,行事匆匆,急忙赶会王府,做足了一副担心府中情况的样子。 不管崇德帝是真的相信,还是仍有存疑,就不是沐澂灏所想的事情了。 他着急的模样确实没有演的成分,刚刚离开不过一个时辰,沐澂灏就开始想念王妃了。 在王府门前下马,连缰绳都没有等门房拿好,就大跨步进府去向安竹苑。 宁太妃得到儿子回来,没有先过来请安,反而去看了王妃,也没生气,只是佯装骂了一句:「这个臭小子。」 对于儿子儿媳感情这么好,宁太妃乐意至极,只期盼自己快点抱上孙子孙女就好了。 沐澂灏快步走进安竹苑,府里的人手在他们出远门这段时间,处理了不少人,就连那些送来的美人也安分了不少。 还存有异心的已经被丢到庄子上,悄无生息的让人抓不到把柄。 剩下的已经签了死契,身家性命握在王府手中,就算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也要掂量一番。 丫鬟小厮初时人人自危,后来发现只要不多嘴,踏踏实实的做事就不会被发落。 本就没有做过什么事儿的下人,慢慢放下心,只专心的为主人家做事。 至于那些心怀鬼胎的,发现苗头就被木管家和常嬷嬷给处理掉了。 等王爷回来,王府里说不出来的舒适安逸。 沐澂灏走到王妃的寝居,里面传来一阵说笑的欢声笑语,即使听不清,也被这种氛围感染的心情好上几分。 「在聊什么呢?」 温沫澜刚正在逗红樱,冷不丁的被沐澂灏打扰了,也没恼:「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母妃那里去过了吗?」 「额……」沐澂灏被提醒一句,心道糟了,他竟然回来没去给母妃请安! 瞧这个样子,温沫澜就知道他没去:「我没有去也就罢了,装病期间,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就糟了,你怎么出远门归来,也没去母妃那里报个平安啊?」 有旁人在,温沫澜不好说的太多,容易伤了沐澂灏的面子。 儿行千里母担忧,王爷也真是的! 嘴上说着生气,但是温沫澜私心里还是觉得开心。 有一个心里念着、想着都是自己的爱人,如何能不动容呢? 第63章 小月亭 温沫澜赶紧让沐澂灏取一件干净的袍子换上,收拾整齐,和他一起去宁心苑给母妃请安。 宁心苑中,宁太妃早早备好了三份碗筷,她猜到两人肯定会一同前来,让小厨房做了许多两人喜欢的饭菜。 沐澂灏进来瞧见饭菜,心里十分愧疚:「母妃,儿子不孝,竟然没有立刻来给母妃报平安,实在是不该!」 「儿媳不孝,也没有第一时间来给母妃请罪。」 宁太妃柔和着目光将两人扶了起来:「好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错不错的,只要你们夫妻俩感情好,母妃什么都不怪罪。」 指着桌上的饭菜:「先别说话了,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看你们都瘦了。快坐下,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才是。再不吃,菜就要凉了!吃完了再说别的事,不然母妃可要生气了?」宁太妃佯装生气道。 「母妃莫动怒,我们坐下就是。」沐澂灏扶起一旁的温沫澜,撩起衣摆坐在太妃身旁。 「这样才对嘛,有什么事吃完再说,再大的事情,还是身子比较重要。」宁太妃拍拍沐澂灏的手,让两人快动筷子吃饭。 用过饭后,沐澂灏简单将赈灾的事情说了下,报喜不报忧,反正如今好好的站在母妃面前,还是不要让她担心了。 说了好些话,宁太妃精力不济才放两人离开。 但这也已经让沐澂灏狠狠吃了一惊,以往母妃的脸色总是苍白无力,如今竟然红润不少,连着坐了那么久才觉得疲累。 第108页 送了温沫澜回安竹苑,沐澂灏又悄悄折了回来询问常嬷嬷,才知道母妃身体变好,原来是王妃的功劳。 之前沐澂灏因为王妃的视线老是落在别人身上,就把那个素盈派到母妃身边解闷。 没想到,王妃闲来把强身健体的法子教给素盈,素盈天天练着,身段更加柔韧。 见太妃身体不大康健,便寻思着让太妃练一下。 不是那些蹦蹦跳跳的大动作,而是太极拳和瑜伽。 起先太妃觉得怪怪的,不甚雅观,后来听说是王妃教给她的,就慢慢尝试起来。 「王爷,您出去这三个多月来,太妃天天练着,从没有停歇,只用了一个月,李神医说太妃的身体改善了许多。知道太妃练了那些动作,李神医还夸赞经常练练,就能强身健体,比喝药还管用。」 常嬷嬷眼中泛着泪花:「老奴真的是没想到,太妃现在的身体好了许多,自从王妃嫁进来,王府就越来越好,可真是咱们王府的福星啊!」 沐澂灏笑着点头,连母妃身边最刻板的常嬷嬷都接受了王妃的存在,看来王妃确实很厉害! 常嬷嬷见王爷但笑不语,还以为王爷没有听进去。 她们做奴才的虽然不能妄议主子,但是王爷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王爷不是那种听不进劝的人。 常嬷嬷劝道:「王爷,老奴之前因为一些事情误会了王妃,现在觉得王妃是真的好,您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啊!」 沐澂灏无奈,没想到常嬷嬷竟然愿意替王妃说好话。 不过以前他心中郁郁,疏忽做事时,也会被常嬷嬷说教,所以沐澂灏没有不开心。 反而温和回道:「放心吧嬷嬷,沫儿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她的品性我看在眼中,确实是个小福星,我怎么可能会不对她好呢?嬷嬷不用担心。」 听到王爷的解释,常嬷嬷也有些懊恼:「哎哟,老奴我都煳涂了,这大半年来,您如何对王妃下人们都看在眼里,是嬷嬷我太着急,都忘记了。」 「无事,嬷嬷也是好心。」 「哎,是,王爷明白就好。」 和常嬷嬷聊了几句,沐澂灏了解清楚后,既然素盈可以让母妃心情愉悦,那就更不能让她回王妃那里了。 绝对不是因为他吃醋,才不让人回去! 晌午用过饭食,沐澂灏想起岳父那里还没有报平安。 虽然岳父不知王妃也一同去了府平,但这几个月装病闭门不出,也要给岳父说道清楚才是。 派沐风亲自去温府说明事情。 然后沐澂灏去了书房,看一下他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皇城里都发生了什么。 翻翻案桌上的消息,一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心思继续看下去。 这些时日没什么大事,奔波了大半月,沐澂灏也想偷偷懒。 让柳文康回家陪陪自己的家人,顺便给影卫也放了假,让他们有私事的可以去处理,没有事情的可以穿着常服到街上玩玩。 沐风得了命令,开心的去安竹苑把小红樱约出去玩了。 温沫澜刚回来,红樱本来不想出去,但是小姐说:「红樱,小姐我刚回来,想休息一下,正好你这段时间也累了,和沐侍卫好好出去玩玩吧。」 「好吧,小姐,那红樱走了。」红樱脑子一根筋,一边想要陪着小姐,一边确实对出去玩有些意动。 小姐果然对她很好! 温沫澜不知道沐澂灏的小心思,但是看出了沐风对红樱的小心思,她也没有阻拦,成与不成就看他们二人的造化了。 如果红樱真的可以和沐风在一起,也挺不错的,毕竟古人思想多迂腐,喜欢三妻四妾,但沐风是王爷手里的人,人品应该没问题。 而且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若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红樱的事情,温沫澜也能替她做主,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沐风喜滋滋的成功把人拉出去玩耍。 府里碍眼的都走了,沐澂灏处理完大理寺这些时日积压的事务,傍晚就回了安竹苑。 即使柳文康回去探望母亲,凌波苑空着,沐澂灏也不会回去住。 和王妃用完晚膳,回来已经过了七月,天气暖和起来,沐澂灏和温沫澜不用一直呆在屋内。 拿了一些点心酒水去小月亭,打算把之前欠下来的一一补上。 本来在去府平城前,沐澂灏答应去小月亭给王妃武剑的,但是圣旨来的突然,王妃没有心情看,就搁置了。 这几日正好和王妃好好温存一下,等过几天崇德帝想起他,又会有一堆的事情派给他做。 今日天色很好,夜空中月亮即将圆满,月色照人,清晰而又明亮。 天上没有云挡着,星星都露了出来,是个适合赏月的极佳之日。 小月亭建的高,望的远,位置绝好,王妃见了肯定特别欢喜。 将东西命人摆好,沐澂灏就亲自去安竹苑把王妃带了过来。 红樱这时候还没回来,因为特意交代过沐风,夜市结束后再回府。 沐风喜不自胜,自然是满口答应。 看着还没成亲就高兴成这副模样的沐风,沐澂灏的面上是有些嫌弃的,直接把人赶出去,眼不见为净。 其实,内心有些许的羡慕。 上次他们出府逛灯会,还是戴着面具出去的,就是怕被人看到,会传到皇帝的耳中。 第109页 如今王府的情形虽然不似曾经那般如履薄冰,但是王妃重病确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被崇德帝发现安亲王妃欺君瞒上,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保险起见,沐澂灏也不想冒那个险。 连红樱都出去玩了,沐澂灏怕王妃伤感,便拉着人去小月亭赏景。 小月亭名字带着小,但是一点儿都不小。 高台观景的一侧有木制的梯子。 温沫澜本想从这木梯上去,但是沐澂灏不走寻常路,揽过王妃的腰身,足尖借力一点。 「噔噔噔」顺着木梯两旁一些着力的石雕装饰,运起轻功飞了上去。 温沫澜这才发现,原来她之前看到的那些漂亮的石雕。 应该不是装饰品,恐怕就是沐澂灏造出来,踩着借力的。 怪不得那些石雕这么大,看着也很结实,不然早就被踩坏了。 温沫澜不禁感慨,有钱人真会玩! 哦,对了,她现在也是有钱人一枚! 不过,温沫澜猜测这些可供借力的石雕,估计是沐澂灏一人专供,其他人是不被允许踏着飞上去的。 腰间的配饰叮噹作响,音律甚美。 自从玉佩的事情说清楚之后,温沫澜每日都戴着,沐澂灏也要求王妃随身携带,美名其曰是定情信物。 两人正是蜜里调油,温沫澜自然不会拒绝这个小要求。 沐澂灏将人带到小月亭上,亭子里面有他备好的瓜果酒水。 趁着几日空闲,和王妃好好温存一番。 亭子里面有石桌,但没有石凳,是竹制的躺椅,躺椅上有软垫,坐着特别舒服。 沐澂灏让匠人做的格外大,做两个人绰绰有余。 「沫儿,坐这里。」沐澂灏把温沫澜牵过去,一起坐在竹椅上。 「怎么有如此雅兴,带我来这里,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温沫澜有些迷茫,怎么感觉有些隆重? 桌子上,有青玉制成的杯盏,精緻摆盘的点心,时令的水果,以及一壶酒。 经过那次醉酒,温沫澜百般叮嘱,沐澂灏已经保证不会轻易饮酒,除非特殊场合。 今夜是什么特殊时日吗? 不是第一次遇见的日子,不是结婚一周年,也不是两人生日……温沫澜仔细想了想,今天好像确实什么日子都不是。 第64章 喝醉 沐澂灏笑着回了一句:「无甚重要的日子,只是想和沫儿多呆一会儿。」 温沫澜懂了,原来是想约会嘛,早说啊,害的她瞎想一通。 坐在竹椅上,温沫澜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了起来,即使刚用过晚膳没多久,她也吃的下。 咽下口中的东西,温沫澜问道:「这次赈灾回来,皇帝有说赏赐什么嘛?」 不赏点什么,真是对不起出去这几个月的辛劳。 沐澂灏知道这是温沫澜关心自己,怕他吃亏:「就算他不给,我也会去要的。」 话音刚落,温沫澜拿东西的手一顿,有些惊讶,沐澂灏现在都这么大胆了,竟然敢向皇帝要赏。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温沫澜身边这么久,装傻充愣演戏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温沫澜嘀咕:「把我的饭碗都抢了,真的是……」 话语透着一股埋怨,但是嘴上却是上挑着,终于不用担心他会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好似听懂了温沫澜内心的独白,沐澂灏说道:「为了你、母妃还有整个王府,我都不会像以往那样任人宰割了。」 之前是他太过胆怯,一味忍让只会让对方更加猖狂,也让皇城里的人都觉得他安王软弱可欺。 现在有了珍视的人,自然要好好拼上一拼。 「王妃……」 「嗯?」 看着靠的越来越近的俊脸,温沫澜耳尖突的一红,不知道怎么想的,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沐澂灏的嘴里。 「给你吃,特别好吃。」哼,吃总能堵上你的嘴了吧,别动不动就想着那种事情。 在外面呢……怪不好意思的! 温沫澜脸上冒出的红晕,月光照耀下,更显几分绝色,沐澂灏内心偷笑,原来王妃是害羞了。 咽下嘴里的东西,沐澂灏还是没被堵不上话匣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王妃怎么还害羞,若是以后洞房花烛可要怎么办才好……」 「沐澂灏!」 「诶痛痛痛,王妃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王妃高抬贵手啊!」 鸡飞狗跳过后,温沫澜才松开掐人的手,冷哼一声,坐到另一边的竹椅,不理沐澂灏。 其实王妃那点力道跟挠痒似的,根本就不疼,沐澂灏唿痛也只是想让温沫澜消气。 谁知这次过了火,温沫澜掐完也没有高兴起来。 「王妃,我真的错了,别不理我,嗯?」沐澂灏挪过去,一只手捏着温沫澜的袖子摇晃道。 温沫澜憋不住这样的撒娇攻击:「咳咳,身为一个王爷,行事做派怎可如此……如此幼稚!」 沐澂灏差点要翻个白眼,这都是他和耿哥学习的。 徐耿虽然只有一位正妻无妾室,平时也不狎妓,但他有个毛病,就是爱看美人。 大街上走过一个美人,徐耿能不落眼的一直盯着,当然,纯属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单纯欣赏美人罢了,从来没有干过不着调的事情。 第110页 要不然,徐耿的妻子还不得跟他闹翻天! 就这个毛病,被他夫人不知道揪了多少次耳朵,睡了多少次书房,徐耿一直在改,现在已经好很多。 至于之前犯错是如何讨得嫂夫人原谅的,徐耿和沐澂灏交流了许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要脸面。 徐耿的家风真的非常正,公公婆婆不会给儿媳立规矩,还央求她往死里管着徐耿。 好像儿媳才是亲闺女一样。 所以,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那都是没遇到对的人。 徐耿夫人虽然脾气爆了点,但是对徐耿特别好,在外给男人面子,在家才会立规矩。 所以,外人都不知道徐耿惧内,只以为是他太过宠爱夫人。 当然,徐耿确实爱他的夫人。 两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鸾凤和鸣、伉俪情深! 之前,沐澂灏还觉得对王妃露出这副求饶形态太过丢人,听了耿哥一席话,才知道原来自己早有觉悟。 如此,撒起娇来便没有什么羞耻心。 什么不够男子汉气概,能当饭吃吗? 当然是自家王妃开心最重要! 对于这样的沐澂灏,温沫澜真的招架不住,左一个亲亲,右一个亲亲,把人哄好了。 浑然忘了她刚刚是为什么生气。 沐澂灏心中窃喜,这一招确实格外灵验! 「上一次因为赈灾是圣旨,没能看成,今日为夫就给沫儿武上几剑瞧瞧,如何?」 喝下杯中的果酒,温沫澜眼前一亮,点点头。 王妃感兴趣,沐澂灏自然心中欣慰。 亭子前有一片空地,沐澂灏拿起佩剑炫起了花式剑法。 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武功绝招,反而有些花拳绣腿的样子。 虽然是花架子,但是确实好看,尤其展示剑法的人,格外俊朗! 温沫澜不懂剑法,喝着杯中酒看美人,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眯起眼睛瞧人,脸上自带一副醉态,一套剑招武完,沐澂灏就看到这个样子的温沫澜。 无奈摇头:「不擅饮酒,怎么还喝这么多?」 拿起酒壶摇晃了一下,发现只剩一点底子了,就这会儿功夫,王妃竟然喝了这么多! 果酒不易醉人,但是这种果酒和外面的那种不一样,是用其他酒掺着酿的,有后劲,不会饮酒的人喝这么多,自然就醉了。 「才没有……嗝,我还要!」 沐澂灏失笑:「沫儿醉了,我们不喝了,嗯?」 最后一字声音上挑,说不出的宠溺安抚,更壮大了温沫澜的气焰。 「不要,还想喝!」温沫澜觉得这果酒越喝越想喝,根本停不下来。 而且,她小声嘟囔着:「明明以前酒量很好的……」 沐澂灏拿掉她手里的酒杯:「以前好,不代表现在也好,不准喝了。」 「哦……」温沫澜撇撇嘴,不高兴,「你竟然凶我……不对,我刚刚说那么小声,你竟然听见了?」 喝醉酒的人,往往思维比较迟缓。 温沫澜一脸惊奇的看着沐澂灏,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沐澂灏:「……?!」 随后淡定下来,王妃喝醉酒竟然是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 故意逗着举止行为宛如孩童一般的温沫澜:「是啊,沫儿说什么我都听得见,是不是很厉害?」 「哇,」温沫澜眼中满是星星,崇拜的看着他,「你好厉害啊!」 丝毫不作伪的夸赞让沐澂灏心里有些负罪感,万一…… 沫儿酒醒知道自己这么对她,会不会生气?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双柔荑揽上了他的脖颈,带着香甜酒气的唇瓣轻启:「你怎么不说话,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抱歉……」 白皙微凉的手指竖在沐澂灏嘴前:「不准道歉,不然……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接话这么快,把沐澂灏吓了一跳,好像对方没有醉似的,然后听到王妃的质问,他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会?我永远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听到满意的回答,温沫澜「哼哼」两声:「最好是这样,不然嗝……我一定会做出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情,让你永远都记着我!」 温沫澜醉了,抓着沐澂灏衣领的手没用上多大力气,但是口中的话语却在沐澂灏心中敲了一钟。 上辈子最后一面,温沫澜葬身火海那一幕,沐澂灏回想起都会不寒而慄。 尤其是捡起对方从阁楼之上抛下的一抹流苏,更是让他极度恐慌,就那么几分犹豫,让他彻底失去将温沫澜救出来的可能。 后来,楚黎轩更是把认错恩人的真相,血淋淋的揭开在他眼前,让他无处可逃。 懊悔、痛苦、悔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折腾了他三年。 三年很长,却也很短,或许上天就是让他赎罪,他和三年这个数字真的有仇! 温沫澜那看似不经意的话,勾起了沐澂灏的回忆,心想:别说是一辈子,生生世世他都难以忘记了! 沐澂灏露出一丝苦笑:「王妃早就已经成功了呀……」 确实做到了,尝到了情爱滋味的他,现在心里满眼都是温沫澜,不是愧疚,无关报恩,只有一句:他心悦沫儿! 话说的有些小声,温沫澜大半个身子都趴在沐澂灏身上,看着对方:「诶,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怎么没听到?」 第111页 捏着沐澂灏的脸,温沫澜一直盯着对方的嘴唇,但是沐澂灏一句话都没有说。 「嗯,怎么没有声音了?」说着上前舔了一口。 沐澂灏刚刚还沉浸过去,被她这么一搞,额上青筋突突,这样的挑逗,还要假装正人君子,他估计就不是个男人了。 自己的王妃缘何碰不得? 按住了温沫澜的后脑勺,沐澂灏亲了个爽。 看着人眼神迷离的躺在自己怀里,沐澂灏压下心中的慾念:「再折腾,小心将你就地正法!」 嘴上说着凶,其实动作格外轻缓小心,唯恐伤了对方一分。 本来就醉了,被沐澂灏亲了这么久,早就迷迷煳煳要睡着了,眼下不吵不闹,倒是格外恬静。 …… 几日后的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沐澂灏上前一步:「臣有本要奏,赈灾期间,臣才发现自己学识有限,实在难以胜任大理寺卿之职,恳请陛下准臣辞去这一官职。」 第65章 安亲王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毫无勉强之力。 其余大臣,听到这话,一时之间窃窃私语起来,怀疑安王莫不是被门夹了脑袋,怎么说起胡话来? 御座上,崇德帝没有额外的表情,但是手指敲击着两边的龙首,似乎在思量什么。 沐澂灏接着道:「臣的王妃旧疾復发,这几月来未能陪在她身边,臣心有愧,恳请陛下开恩!」 话出口,刚刚议论的大臣反而闭上了嘴,没想到安王是真的要辞官,理由还……这么清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众人用余光瞄向上首,只见原本面无表情的崇德帝,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来之前给安王赐的婚,安王十分满意啊,夫妻俩鹣鲽情深,不错不错。」 「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安王赈灾有功,还没封赏呢!既然有功之人开口,朕就顺水推舟了。不过,也不能不赏,嗯……」 崇德帝摸着下巴,好像真的在思考一样:「就擢封为安亲王,食邑一万户,千两黄金,珠宝十箱,绫罗绸缎二十匹。」 「!!!」 众臣一时被崇德帝的话惊住了,沐澂灏本想谢恩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皇帝究竟是发什么神经? 大臣们的心里也是惊疑不定,崇德帝究竟要做什么。 弹劾的御史台大夫上前一步:「陛下,这……恐怕不太妥吧?」 崇德帝慢条斯理问了一句:「哪里不妥?」 「这……歷来没有先例,况且安王和陛下是叔侄,于情于理……」 「那你是质疑朕的决定了?」 崇德帝的语气有发怒的徵兆,吓得御史大夫直接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臣没有这个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呢?」崇德帝看向其他臣子,「既然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退朝。」 不等臣子反驳,皇帝直接起身离开了崇德殿。 连这个原本封赏之人的谢恩也没听。 沐澂灏心中知晓,皇帝这是生气有人驳了他的面子,反正亲王已经封了,坦然接受并无不可。 崇德帝确实有些恼火,对于沐澂灏他是既看不上又有些忌惮,赐你个官当,还老是推三阻四。 不管他是真儿女情长,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朝堂之上岂容沐澂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白了,崇德帝就是要让人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要是臣子,就该受着,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就能搪塞的! 既然不愿当那大理寺卿,那就封亲王好了,让他好好尝尝那风口浪尖的滋味。 顺便给太子也好好紧上一紧,让他明白,只要朕在,就不能越矩代疱,想些大逆不道的事。 …… 后宫,崇德帝要封沐澂灏为安亲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之前母子二人因为宗亲的事情有了些龃龉,知子莫若母,皇帝是个倔性子,原本太后稍稍给对方个台阶下,就可以缓解二人僵硬的关系。 但太后也是个要强的,这下知道前朝出了这么大的事,直接让人把皇帝请到仁寿宫。 两个脾气沖的人遇到意见相左的时候,只会争吵的更加严重,母子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皇帝说出的话一言九鼎,岂容他人随意质疑更改。 回到养心殿,崇德帝一鼓作气,直接把封王的圣旨拟了。 小顺子刚走出宫门去安王府宣旨,崇德帝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取了一份圣旨出来,写了大理寺卿一职的安排,着人给大理寺少卿于乐平送去。 即使崇德帝正气头上,但也不妨碍他给人使绊子。 皇帝经常做这种施恩小惠,实则是挑拨离间的事情,给别人树敌就是给自己省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前脚沐澂灏刚回到王府,后脚圣旨就到了。 真是年年是非多,今年特别多。 顺公公往安王府送圣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收赏钱也是拿到手软。 圣旨一出,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尤其是刚上完朝回府的大臣们。 楚国公府,楚国公摸着鬍子疑惑的问楚黎轩:「皇帝这是出了什么毛病?」 楚黎轩嘴角一抽,虽然爷爷年纪大辈分高,但也不能这么说皇帝啊:「爷爷,慎言!」 「行了行了,你个臭小子,自己偷偷摸摸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影卫营交给你了,我就成没牙的老虎了不成?」 第112页 楚黎轩无奈:「爷爷,不是孙儿不想告诉您,是孙儿真的不知道。」 楚国公靠近孙子身边,老顽童似的拍拍他:「你不是和安王关系挺好吗,都没有安排?」 楚黎轩按耐住额角青筋暴动,不说这个他还不怎么样,一说他更气了:「爷爷!」 楚国公瘪了瘪嘴:「不说拉倒,我自己找人问去。」 楚黎轩揉了揉额角,头疼的看着自家爷爷出去祸祸别人,脑子终于清净了。 随后一想,沐澂灏回来这么久都没有找他聊一下,这些时日有什么进展,脸瞬间黑了。 打听到今日大殿上的来龙去脉,楚黎轩的脸已经黑的可以滴墨了。 孺子,不可教也! 简直是不知所谓、乱成一气、毫无章法! 没有等沐澂灏上门,楚黎轩这次亲自去了烟雨楼,遣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厮,约沐澂灏出来聊一聊。 王府里的人,都到正堂接了圣旨,等宣旨小太监离开。 宁太妃担忧的看着沐澂灏:「灏儿,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啊?」 沐澂灏安慰宁太妃:「母妃不用担心,天塌下来也有儿子顶着。」 见母妃仍是眉头紧锁,怕她刚好没多久的身子因为思虑过多再病了。 继续说道:「皇帝虽然忌惮儿子,但是眼下百姓和众位大臣都盯着,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他断然不会做出莫须有的事来。」 顿了顿,接着说:「这次虽然被推到了风口上,但儿子并未露出什么破绽,皇帝只是想用册封亲王来压制太子。太子已经年长,二皇子又年岁尚小,等过几年就不会如此了。」 沐澂灏笑着看向宁太妃:「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母妃赶紧把身体养好,这样儿子在外面才不会牵挂太多。」 宁太妃被劝慰一番,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沐澂灏和温沫澜:「好,只要你们都好,母妃就放心了,这病呀,也就不药而愈了。」 温沫澜和沐澂灏对视一眼,听话的点点头:「母妃放心,儿媳和王爷共进退。」 「好、好、好呀,」一连说了三个好,宁太妃和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也乏了,便让夫妻俩回去。 出了宁心苑,温沫澜才把憋着的话问出来,刚在母妃院中不好开口。 回了自己的安竹苑,才放心问出来。 「沐澂灏,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皇帝怎么会心血来潮封亲王?! 在母妃面前说的轻巧,给太子立个牌子打,过两年等其他皇子起来就没事了。 这话用来骗骗别人还好,哄她这个演了这么多剧的演员,做梦呢? 当然,这个皇帝更招人恨! 怪不得子嗣单薄,正如那句「报应不爽」! 沐澂灏苦笑,虽然王妃聪慧让他喟嘆,若是日后有个什么不必担心,但也很苦恼,等她知道真相必定生气。 只得把早朝发生的事情通通说了个清楚。 …… 「啪」一掌温沫澜拍在了桌子上,气急败坏的用手指着沐澂灏。 若说别人请辞,温沫澜还觉得人家是什么阴谋诡计,但沐澂灏? 纯粹是犯懒!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温沫澜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容易犯懒的一员,之前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她整日晨起锻鍊。 如今身体在药膳的调理下,慢慢好起来,懒惰的心就出来了,清晨已经许久没有早早起来过。 好几次都是沐澂灏上完朝回来,她都没有起。 沐澂灏也很委屈,他不过是想好好在府里陪王妃:「其实我真的是想回府陪陪你……」 「你还说!」温沫澜震惊看着他,怎么会有人把偷懒说的这么骨骼清奇? 而且……说什么陪她,不过是有次她迷迷煳煳醒了,心疼他说的胡话而已! 真是! 她明明有很多好的品质,偏偏好的不学,学坏的! 温沫澜气鼓鼓的看着对方,沐澂灏就顶着这么一副要吃人的目光,半晌不敢反驳说话。 正巧,门外一阵敲门声,沐风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楚世子有急事邀您相商。」 这可真是及时雨,沐澂灏讨好的看了王妃一眼:「那,我去了?」指了指外面说道。 「王爷这么不爱惜自己,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留妾身和母妃两个弱女子在王府里,日日痴等祈盼……」 刚开始还只是演戏,但是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还没怎样就被自己脑补到了,几句话没说完的工夫,温沫澜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本王错了,错了还不成,以后不会如此了,王妃莫哭。」沐澂灏还没见王妃哭过,一时之间有些乱了阵脚。 「呜呜呜,原来王爷只是怕妾身哭,那妾身干脆哭死算了!」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流出来。 第66章 交谈 沐澂灏心一急,一把将要转身「哭死」的王妃抱住,他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赶紧认错道:「沫儿,我真的错了,以后绝对不会这么任性,会好好保护管住自己的,原谅我这一次好吗,嗯?」 语气诚恳且说不出的温柔,最后一句又带着几分宠溺,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真的?」那泪珠欲落不落,真的是我见犹怜。 沐澂灏心疼急了,紧紧抱着温沫澜,唇瓣轻轻吻在温沫澜的侧颊和眼睑,将泪珠舔舐:「当然是真的。」 第113页 在赔罪的同时又在疼惜王妃的用心良苦,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息慢慢上升,不断逸散。 「好吧,那就信你这么一次。」 温沫澜其实早就不气了,只是怕沐澂灏以后再如此儿戏,真的惹出什么杀头罪来。 想要一个保证罢了。 她现在已经真切体会到了皇权的威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随意捨弃的皇帝,前脚宠爱如斯后脚就弃如敝履,真是让人无法想像! 此时,温沫澜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皇权的社会,而不是在剧组,甚至是一个游戏。 可见她当时的行为多么可笑天真,和那些电视剧里穿越雷人的小白花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明白后,温沫澜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不再乱出主意,只是在沐澂灏乱走棋的时候,提醒他不能行事无忌。 这倒是和当初他们两人的性格完全调换了,不得不说,两人相处久了,夫妻相都高了许多。 怕再抱下去就真的误了急事,温沫澜只好拍拍沐澂灏的背说道:「好了,早就原谅你了,既然有事就快去吧。」 沐澂灏内心嘆了口气:这个楚黎轩真是的,什么时候找他不行,偏偏是这个时候,多好的气氛又被他给破坏了! 若是楚黎轩在这里肯定啐他一脸,刚刚还说他是及时雨,转眼就嫌弃了? 呵,男人! 这边楚黎轩坐在单独的房间里,正在品茶,突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差点污了面前的一壶好茶。 寻思着,最近天气燥热,怎么还感上风寒了呢? 又烹好了一壶茶水,沐澂灏终于来了。 楚黎轩盘腿坐在坐席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安亲王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亲自请您出门,是抬不动您的尊足!」 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沐澂灏能说他是故意的吗? 他还真不是故意的,他是根本没想起楚黎轩来。 不过,看对方一脸郁卒的脸,沐澂灏心情好,决定不追究对方的无理之处了。 「是啊,王府事多,本王刚刚腾出空来,不想就被你拉来了。」 楚黎轩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无赖,有闲心在王府陪夫人散心,就没时间出来和他交流一下情况,他们还是盟友吗?! 「是啊,楚某比不得安亲王,随便一个回府陪夫人的藉口,就能捞到一个亲王噹噹。」 沐澂灏:「……」 这酸味,沐澂灏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楚黎轩嘴里听到,真是令人啧啧称奇。 沐澂灏撩起下摆盘腿坐到矮桌对面的坐席上,拿起一个杯子倒了茶,喝了起来。 「嗯,」沐澂灏点头,「果然是好茶!」 「看来这次赈灾收穫不小啊,刺了你这么久都不回口。」楚黎轩续了一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丝毫不见刚才咄咄逼人的酸意,仿佛那副模样的人不是他似的。 「就知道你是装的,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侃。」沐澂灏嘲笑他道。 楚黎轩耸耸肩:「没意思。」 「我记得你不是升官到正五品了吗,日子很清闲?」沐澂灏疑惑,按说应该没空出来才对。 若是有事找小厮递信就行,何必亲自出来一趟。 「比不得安亲王,日子清闲不说,还有王妃陪伴……」 楚黎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澂灏打断了:「楚黎轩,那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容不得外人拿来说三道四。」 沐澂灏表情不怒自威,眉头微皱,显然是被触到逆鳞的模样。 意识到对方真的生气了,楚黎轩在心里吐了吐舌头,他明知道沐澂灏忌讳别人谈论他的王妃,偏偏还要说出来,难道真的是羡慕嫉妒,内心憋坏了? 急声抱拳:「抱歉,最近事有不顺,是我莽撞了,沐兄别放在心上。」 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沐澂灏还有些不习惯:「算了,既然不是有心,下次记住别犯就是了。」 咱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受了楚黎轩这声歉意,潜意识里沐澂灏还是挺舒心的,好不容易扳回一城,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开心。 两个幼稚鬼,斗完嘴才想到要聊起正事。 怕聊的久了,楚黎轩让人拿了些小菜进来,本来还想弄些酒,被沐澂灏制止了。 「我答应了王妃不在外面喝酒,还是算了。」 本想调侃一句的,忽然想起适才沐澂灏生气的样子,思忖着还是算了,便只让人上了一些小菜。 捏了个花生米扔进嘴里,沐澂灏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急着把我约出来?」 楚黎轩心中好笑:「还不是因为你,回来也没说个什么情况,转头就把大理寺的官给辞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别用安王妃病重的说辞搪塞我,我可不吃那一套,再说,王府里是否有人病重,明眼人谁不知道?」 咽下口中的饭菜,沐澂灏顿了顿,坦白说道:「有一部分确实是这个原因。」 「嗯?」楚黎轩有些讶异,虽然沐澂灏一直表现对那个位子不在意,但是努力了十几年说放弃就放弃,楚黎轩还是有些存疑的。 不过,若是现在的沐澂灏来当皇帝,至少比崇德帝要强上许多。 「你如何想的,今日透个底吧。」 沐澂灏放下筷子:「这次去府平城,我见到了叶承穆。」 第114页 直起腰背看了楚黎轩一眼,继续说道:「准确来说应该是沐承烨,顺王唯一的子嗣。」 一句话包含数种惊天信息,楚黎轩表情没有变化,但是瞳孔却瞬间放大些许,只是沐澂灏没有注意到,当然也无甚必要。 没等楚黎轩询问,沐澂灏就坦白:「放心,这件事情除了你们只有我知晓,不用担心消息泄露。」 对上楚黎轩的眼睛,沐澂灏毫不掩饰:「我想说的是,见了他,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做这个皇帝,而且他也同意了。」 这次楚黎轩真的吃惊了,露出一副惊诧的神情:「你竟然劝动了他?」 帅不过三秒,沐澂灏骄傲的抬下巴:「那是自然。」 楚黎轩:「……」 收起那副诧异的神色,面无表情说道:「哦。」 虽然楚黎轩反应平平,但不影响沐澂灏心中愉悦:「其实劝他并不难,从他义父下手即可。」 楚黎轩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但是他之前也有劝过那位叶柒先生,并无进展。 抬头看到沐澂灏志得意满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一点他确实输了。 其实,起初叶承穆答应的时候沐澂灏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回过头想了一下那日发生的经过,猜到对方的心思才感嘆一声,果然如此! 前世,叶承穆可以为了给义父报仇,忍耐两年终于手刃仇敌。 想想两人的相处,估计那位名叶柒的义父,临终之言是期盼自己养大的孩子能够无忧无虑的活着。 但是叶承穆终究是辜负了叶柒的盼望,走上了那条不归路,选择,登临帝位。 今生不同前世,沐澂灏提前前往府平城赈灾,流民没有暴动,官员也没有携款潜逃,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 但是,防止出现其他问题,沐澂灏临走前,还是留了些人手在叶家村,保护两人的安全。 叶承穆的软肋,沐澂灏不想说的太清楚,转移话题道:「反正他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我们该说一下另外一件事。」 「哦,近些时日,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沐澂灏摇摇头:「不是现在,而是以后,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准。」 即使知晓楚黎轩的人品,隔壁不会有人偷听,但沐澂灏还是小心为妙,附耳过去,将得到的消息吐露了出来。 楚黎轩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但是继上次平河堤垮,他决定相信沐澂灏。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就安排人手去庆城接应,那里山高路远,必须要早作准备。」 面对这么心急的楚黎轩,沐澂灏尔康手还没伸出来,对方已经出门安排去了。 沐澂灏失笑摇头,看在对方这么给面子的份上,以前那些过往就一笔勾销吧。 大沐开国□□皇帝,原本是群一起喝酒吃肉的拜把子兄弟,恰逢乱世,会些拳脚功夫,便随着战乱主流,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皇帝是一群兄弟的老大,理所应当做了头头,和兄弟们保证,等他做了皇帝,必定保的这一群弟兄吃香的喝辣的,捞个大官坐坐。 那时候,江湖义气格外重,许了承诺就一定要兑现,那些跟着起义的弟兄都很信任大哥,大哥让他们如何,他们就往哪里打。 第67章 首饰 不知道是不是这股纯粹的兄弟情感动了上天,这天下还真让姓沐的给打下来了。 太.祖皇帝登上帝位,果然信守承若,那些手下们,要地的封地,要官的赐官。 当时一同拜把子的十几个兄弟,战争平息后,算上太.祖皇帝还剩下五位,就把除太.祖以外,另外四个一一封了异姓王,划分了封地。 其余死去的兄弟,皇帝仁慈将人厚葬追封后,给了其家眷金银田地,让他们后顾无忧。 兜兜转转几百年过去,歷任登基的皇帝不知道换了多少位,那些封地中的新王世子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当初安安分分的初衷,在岁月的洗礼下,磨平了许多,也动摇了不少人的野心。 先皇在世时,四位异姓王就有些蠢蠢欲动,崇德帝上位后,几人被他的血腥手段惊住,才安分了这十几年。 但是被养大了的野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收回去,他们不过是在静待时机,然后趁人不备,狠狠的咬下一口。 这也是,为什么筹谋了这么多年,楚黎轩依然保持中立,一副事事与他无关的样子。 牵一髮而动全身,大沐王朝的国本不能被动摇。 楚家军的兵,兵符不在,但将士们的心在他手里,若是真的起兵,那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到时四位异姓王皆起兵,北面虎视眈眈的蛮夷再趁机偷袭,皇城腹背受敌、两面夹击,大沐才是真的危矣! 内忧解决不了,又引来外患,楚黎轩不会如此莽撞行事。 今日沐澂灏的消息,不管对方是从哪里得来的,若是处理得当,势必将南方打出一个缺口。 慢慢渗透,早晚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所以楚黎轩怎么能不激动! 庆城的那位是昭武王,为人刚愎自用,又喜好美色。 原本当世子的时候,求娶了当地名门望族的女儿,可惜上位后就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原昭武王去世后,先是杀了自己那些嫡出庶出的兄弟,后来开始往府里搜罗了大量的美人。 第115页 此举不仅令封地内很多官员不耻,也让原配夫人恨毒了他。 迎娶之日有多么甜言蜜语的宠爱,变心之后就有多么弃若敝屣,就连腹中孩儿都被宠妾给害死了。 连累昭武王妃流产,坏了身子,从此不能有孕。 这位王妃是位明事理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昭武王喜欢美人都有一个期限,新鲜度没了,人自然就遭了厌弃。 那位美人很快就被昭武王忘却脑后,昭武王妃直接将美人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见美人颜色正好,转手又卖给了青楼,下半辈子悽惨潦倒。 王妃报復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昭武王。 那些美人很多都是被抢夺回来的,大多有怨气,愿意留下来的也不能说人家有错,所以罪魁祸首还是那个狠心薄情的昭武王。 这位昭武王妃也是个隐忍的狠人,她表面装作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模样,其实暗地里给昭武王下了慢性毒药。 日积月累,毒性逐渐侵入肺腑内脏,昭武王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时间也短了不少。 更为直观的是,自从第一个儿子没了以后,后面的宠妾不是生了女儿,就是一直未有身孕。 导致昭武王四十多岁的年纪,膝下只有寥寥几个庶女,一个能继承世子之位的儿子都没有。 年前,一位美人突然被诊出怀有身孕,这可把几年没有让后宅妾室怀有身孕的昭武王给乐坏了。 直言,若是此胎生出儿子来,就废掉王妃,扶持这位美人为正室。 美人所住的院子被昭武王单独辟开,周围守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就连安胎的大夫和满月要接生的稳婆都有十几个。 昭武王府被这种气氛困着,其他院里的美人是怨声载道,但也不敢到王爷面前去触霉头,只能说几句酸话。 有那好事的,还特意去王妃院里阴阳怪气的影射一番,但是昭武王妃耐住气,愣是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影响。 这么多年,王妃早就看透了,心已死,谁还管他宠妾灭妻? 只是实际上,内心冷笑着,昭武王府已经烂到根儿里了,想要生出儿子继承王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种慢性毒药一旦服下,潜移默化的影响身体的健康,最重要的是,会让人难以有子嗣。 不然,为什么昭武王只有几个病病怏怏的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 等到毒入脏腑的时候,别说让人有孕,简直是行房事都艰难,可想而知这位美人究竟是怎么怀上的? 昭武王妃已经魔怔,想像昭武王等孩子生下来,沉浸在后继有人的春秋大梦,然后得知自己不举…… 那表情看着,一定特别让人开怀! 上一世,沐澂灏赈灾回来已经临近元日,昭武王的事情基本上处置完毕。 沐澂灏也只是听街市茶馆里的人所说,至于里面有无夸大成分,他无从知晓。 前去处理并接手昭武王地盘的官员已经到达封地,连后续都没有。 这也让上辈子的他后悔不已。 毕竟查封一个异姓王爷的府邸,能够从中获利的好处可是不少。 如今,趁乱子还未起,楚黎轩派人前去,不仅可以偷偷捞得一笔,还能藉此探探其他几位异姓王的情况,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楚黎轩噙着笑把事情吩咐完,想到约来的沐澂灏被他单独忘在屋里。 回去一瞧,发现人竟然没走! 「你竟然还未走?」楚黎轩推开门,看到沐澂灏还在原本的位子坐着,矮桌上的小菜几乎被他吃了个精光。 「敢情你来就是为了吃这几盘小菜吗?」楚黎轩命人把盘子收拾端了下去,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沐澂灏拿起一旁的帕子净了净面,擦干净手说道:「可不是,你这里的菜香,把客人落下自己去办事,回来还斥责人把你东西吃完了。」 论起拐弯抹角的刺人,沐澂灏也是毫不逊色。 楚黎轩一听,这是骂他高兴过头反把他独自扔在这里:「咱俩谁跟谁,你还能是客人嘛,再说,安亲王还能吃亏了不成?」 「我当然不吃亏,把你点的都吃完了,正好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回去,你一个亲王还有事要忙?」言外之意,你一个空有挂名的闲人,还能忙什么。 结果,沐澂灏不上套,反刺回去:「难不成你还留我在这睡觉不成,不像你,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这话说的真嘲讽,楚黎轩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楚黎轩内心纳闷,赈了一次灾回来,沐澂灏怎么变了这么多? 瞧瞧这些话的戾气! 沐澂灏才不承认,每次见到楚黎轩都是一肚子火,这次出来尤甚! 或许,这就是欲求不满的后遗症吧。 在路上闲逛一会儿消消食,不然晚饭可能用不进去。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铺子街,瞧着路两旁各色的店铺,一抬头不经意看到一家首饰铺子。 沐澂灏不由自主走了进去,里面装点的还不错,看得出来生意挺好,来往都是一些贵人命妇,客人贵精不在多。 招唿的店家看到沐澂灏身着华贵,气质不俗,笑脸走上前:「这位客官,可是为心上人选首饰而来?」 沐澂灏直接坦言:「是夫人。」 店家笑容更大:「哦,原来是尊夫人啊,不知客官想买个什么首饰?」 第116页 沐澂灏回想着温沫澜平时身上的穿戴,发现王妃平日里佩戴的首饰极少,也就只有那块玉佩打眼些。 他还真不知道王妃喜爱什么。 看出客人的为难,店家瞭然,平日里男子进来,顶多是讨心上人,鲜少有娶了夫人还愿意为对方买首饰的郎君。 男子心粗,不善发现自家夫人喜欢什么,店家连忙给对方台阶下:「客官,尊夫人平日里都戴些什么类型的首饰?」 沐澂灏眉头皱起,首饰还分什么品种? 见对方一副不解的神色,店家继续说道:「有些夫人喜戴金银制成的首饰,有些夫人却独爱玉器雕刻的首饰,还有喜欢珍珠成串的,各有各的喜好。」 沐澂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王妃……」妃字差点脱口而出,他急忙改口,「哦,我是说,我夫人不喜戴首饰,平日里只一枚玉簪,腰间一块玉佩,所以……着实不知她喜欢什么?」 铺子掌柜恍然,内心称奇,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吗? 不过,世间奇特的事到处都有,这也不算什么。 店家笑笑,继续给沐澂灏出主意:「说不准,尊夫人是想贵客您亲自买来送过去呢!」 「是这样吗?」沐澂灏诧异,他想不出王妃翘首以盼等他送首饰的画面。 虽然有些怪,但确实让人心动! 不管怎样:「那就先把你们店里最贵的首饰拿过来,我瞧瞧。」 这可真是一笔大买卖,掌柜应声连忙让小二把一些最贵的玉制首饰拿到雅间,让客人好好挑选。 挑挑选选了半天,东西太多,沐澂灏看的眼都花了,在掌柜的帮助下,只好每样选了一个,凑成一套。 第68章 玉饰 让掌柜仔细包好,才拿回府里。 夏日燥热,晚饭吃的晚些,沐澂灏回府晚了不少,已经过了傍晚用膳的时刻。 但是,安竹苑还没有用膳,饭菜温在厨房,等着沐澂灏回来再用。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心中再多的烦闷也烟消云散了,更何况沐澂灏心中正欢喜着呢! 拿出店铺掌柜送的檀香木盒:「沫儿,这是我在外面看到,觉得你戴起来一定特别好看,特意买回来的,看看喜不喜欢?」 温沫澜美目微微睁大,确实有些惊诧。 这样的王妃让沐澂灏内心愧疚,以为对方真的等他送,而他却没有体会到,不是一个称职的夫君。 其实温沫澜的内心是,沐澂灏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买东西送她,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做了错事心虚? 恰好愧疚的神情表现出来,对上号了。 温沫澜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哦吼,里面首饰还挺多! 拿起一支瞧了瞧,上好的成色,品质还不错,或许是贵的首饰就是好看,温沫澜瞧着每一支都挺不错。 尤其是一条玛瑙珠串,戴上后衬得肌肤雪白,更显几分容貌。 首饰越是贵重,心中的疑虑便加深一些,把伺候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心中慌乱,斟酌着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王妃表情不像高兴的样子,沐澂灏问道:「是不喜欢吗,要不王妃和我亲自去挑选一些?」 听听,这难道是觉得道歉的礼物不满意,还让人可劲的选,那他得是犯了多大的错? 「说吧,什么事?不用特意买东西哄我。」 「嗯,什么?沫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沐澂灏疑惑,明明晌午走的时候还很这次,怎么回来就变了一副模样。 难道是他出去这段时间,王妃在王府受了气? 「王妃,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本王替你出气。」沐澂灏起身,朝门外喊了一句:「英久?」 见对方所言非虚,温沫澜赶忙拦下对方的动作,大声对外面说道:「不用进来,没事。」 然后小声说道:「你干嘛啊,我又没说有人惹我生气,况且如果真有人敢说什么做什么让我不快的事,我会善罢甘休吗?」 「那王妃为何闷闷不乐?」明明这个掌柜说,只要王妃瞧见就一定欢喜,原来是骗人的! 这可冤枉了那位店家,人原话明明是:「尊夫人见贵客这么疼爱对方,一定十分欢喜!」 人家可没说,见了首饰会高兴。 温沫澜不好意思说道:「我还以为你犯了什么错,才想起来买礼物送我,让我解气的……」 话说完,沐澂灏没有生气,反而头低下抵着温沫澜的额头:「也不烫啊,怎么最近老是胡思乱想?」 温沫澜羞恼的把沐澂灏推开,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还敢调侃,过分了哈! 沐澂灏喜滋滋自言自语道:「原来王妃这么在意我!」 「哼,谁在意你,我是怕你太过蠢笨,被人给骗了!」温沫澜口是心非道。 「沫儿怎么这么说为夫,让我这个做夫君的情何以堪?」沐澂灏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表情。 回想脱口而出的话语,温沫澜觉得自己确实有一些过分,抿唇不语,又不好意思道歉。 不过,勐一抬头捕捉到对方嘴角的笑意。 温沫澜:「……」 这么皮,可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然后,沐澂灏如愿收到了温沫澜赠送的扯脸蛋、掐鼻头…… 红红的,煞是好看。 沐澂灏赶紧适时求饶:「王妃大人,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第117页 温沫澜傲娇道:「好吧,看你认错态度如此诚恳就放你一马,若是下次再敢如此调侃我,有你好看的!」 「不敢了不敢了。」沐澂灏上前拥住温沫澜,「王妃如此兰质蕙心,本王哪里敢调侃,说的都是真心话。」 话语低沉缱绻,满是宠溺的味道,把温沫澜的耳朵都羞红了。 情话仿佛不要钱似的,温沫澜踮起脚尖,亲了对方一口:「知道你说话好听,赏你的。」 沐澂灏笑笑:「一口怎么够?」 「你还得寸进尺了唔……」 沐澂灏确实得寸进尺了,将人锁进怀里,半点缝隙不留。 …… 把王妃的嘴唇都给亲肿了,白日宣淫的感觉果然不错,擦擦嘴角边的水渍,沐澂灏满意的想着。 王妃敏感的很,只是亲了几口,摸了几把,人就软倒在身上。 沐澂灏把人抱着坐在大腿上,一口一口的餵起王妃吃饭,等温沫澜缓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坐到一旁好好吃饭。 但是,沐澂灏岂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愣是好说歹说,抱着不撒手,温沫澜只好不再挣扎。 就这样,一顿饭还真是沐澂灏手把手餵着吃完的。 用完饭食,沐澂灏把人抱着,一起坐在小塌上,丫鬟进来收拾饭菜,正好看到这一幕,羞的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温沫澜已经破罐子破摔,反正看都看见了,也不在乎多瞧一眼,安静的坐着。 就是有一点,沐澂灏常年习武,那肌肉硬邦邦的,不如塌上的软垫坐着舒服。 等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收拾干净,丫鬟退出屋内,带上房门。 沐澂灏才把买回来的那匣子首饰拿到手里,打开和王妃一起挑选。 知道这是专门为自己买的,温沫澜也认真看了起来,发现大多都是玉石制成的首饰。 回想自己日常都是戴的玉簪,沐澂灏应该是猜测她喜欢玉。 温沫澜内心很欣慰,还算观察细緻,她确实比较钟爱玉石一类。 拿出那条红色珠串的玛瑙链,鲜红艷丽,戴在手上,珠子小巧精緻,衬得手腕肤白纤细。 确实很好看! 沐澂灏暗自点头,这条是在掌柜的建议下买的,起初觉得珠子太小不够大气,没想到就是这般的大小才正合适。 做生意的掌柜有眼光,下次还去那家店铺买。 从盒子里挑出来一些喜欢的,剩下的就暂时放到小库房里。 想到王爷肯定是直男的只买了一匣子,便一起拉着人去自己的库房又选了一套成色很好的首饰,让沐澂灏拿着给太妃送去。 沐澂灏托着盒子,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看的出来,这套首饰价值不菲,估计是岳母压箱底的东西,这么送出去合适吗? 委婉拒绝道:「沫儿,母妃平日里不喜戴首饰,这些就不用送了吧?」 温沫澜无奈,母妃不收是一回事,但你不送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让旁人知道,安王买了一盒子的首饰送给王妃,却吝啬的一件都没有买给自己的母妃,人家会说闲话的。」 沐澂灏一脸不贊同,母妃是个明事理的,肯定不会在意。 温沫澜接着道:「当然,母妃自然是不计较这些,但我说的是旁人。就算一时不在意,耳边被人说的多了,时间一长,难免心里不舒服,你今日还未给母妃请安,快快送过去就是了。」 既然这样,沐澂灏只得整理下衣衫,起身拿起这套首饰,朝宁心苑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院门,温沫澜急步走过来,小声在沐澂灏耳朵说了句:「见了母妃,就说是你亲自买的,知道吗?」 沐澂灏点点头:「知道了,我去去就回,你先进屋吧。」 等沐澂灏把东西拿到宁心苑,虽然对方说是自己买的,但太妃打开一瞧,就知道是儿媳送的。 太妃笑笑:「你是不是给沫儿买了首饰?」 知道母妃这是猜出来了,不过:「母妃是如何知晓的?」 按理说这副首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花样,应该不算过时吧? 宁太妃无奈:「原本我也只是不确定,你这一坦白,不就全都知道了。」 沐澂灏:「……」 以前母妃明明不是这样的,也不会戏弄他。 不过,这个现象很好,起码母妃心情愉悦了不少。 宁太妃看儿子吃瘪有些好笑:「平日里哪有见你给我买过什么,这套首饰这么精美,一看就不是你买的。」 沐澂灏讪讪的,不好意思接话。 原来以前并不是母妃不想要,只是他没有看到罢了。 见儿子面露愧色,宁太妃安慰道:「你也不必自责,以往我都是称病在府,既不能出门也不能露了破绽,那些首饰自然是戴不了的。」 沐澂灏点点头,接受了这一说辞。 瞧着母妃脸色比以往红润了不少,精神头也不错,沐澂灏暗骂自己没有时常过来看看:「母妃身体似乎康健了不少,李神医有说什么吗?」 宁太妃回答:「是好了不少,李神医也说,没什么大问题了。」 素盈在后面适时奉上一盏茶,让渴了的太妃润润嗓子。 看到素盈,宁太妃说道:「说来,这都是沫儿的功劳,素盈老在我面前说起沫儿平日的趣事,这心情一高兴,身体也就好了。」 第118页 「那就好,平日里我们多过来请安,母妃的身体就更好了!」沐澂灏笑着说。 宁太妃摆摆手:「不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妃喜静,偶尔记着过来报平安就行。再说,你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孩子,抓紧时间生出个孙子孙女出来,好给母妃抱抱。」 第69章 子嗣 说着还憧憬起来,宁太妃现在什么也不求,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她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忙,在府里含饴弄孙就挺好。 沐澂灏有些微窘,他们现在连房都没有圆,这事能让母妃知道吗? 肯定不行,所以沐澂灏只能沉痛背锅:「母妃,这件事也不能怪王妃,一个巴掌拍不响,主要还是在儿子身上……」 宁太妃打断了他的话:「母妃又不是那种立规矩的恶婆婆,也是从姑娘到母亲做过来的,当然明白沫儿的处境。」 沐澂灏也意识自己刚刚的解释有些不对,听到母妃的话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是怀疑自己的母亲吗? 好心差点办了坏事! 「母妃抱歉,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宁太妃失笑:「好了,咱们是亲母子,哪里需要这么客套,母妃又没说你什么不是。不过看到你这么维护王妃,母妃的心也放下了。」 沐澂灏:「……?」 看到儿子疑惑的表情,宁太妃解释道:「沫儿是个好媳妇,我原以为你和她之前的相爱是做戏,现在看到你这么维护她,我儿身边有可心人,往后相伴相依,母妃自然就放心了。」 伸手拍了拍沐澂灏的手:「沫儿是个好媳妇也是个好妻子,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她之前身体不好,就好好将养着,母妃不是催你们要孩子,只不过要放在心上,别避着就是了,知道吗?」 身体好了的宁太妃,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就连常嬷嬷都笑意盈盈的在旁边看着。 素盈端了些茶水进来就出去了,此时屋内只有他们三人。 有些话,宁太妃也没有刻意捂着:「沐家人不好有子嗣,这是祖上一直流传下来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母妃不清楚你究竟要做什么,但也不阻拦,只希望我儿事事顺遂,平安康健。所以,如果有子嗣就趁年轻的时候要,就算旁人要置喙什么,母妃也会替你扛着。」 沐澂灏知道母妃担心什么,怕他是顾忌皇权喝了避孕的药,是药三分毒,伤身不说,若是母妃说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是真的,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不过,歷任皇帝的子嗣确实都不丰。 沐澂灏的父皇有兄弟三人,但是父皇只有他一个孩子,崇德帝有两位皇子,顺王膝下有一位,就是叶承穆。 或许父皇身体不好、英年早逝,和这个也有些许关系? 否则,就算被下毒暗害,恐怕也不会那么快去世,也没有为宁太妃母子布局谋划一点,只来得及将影卫交付。 当今太子沐承干,是崇德帝的长子,虽然只比他小两岁,但是成亲比他还早一年,如今也是未有子嗣。 二皇子年岁尚小,处于猫嫌狗憎的年纪,据说胎里有些不足,精细养着,所以小皇子想做什么都不敢拘着,崇德帝也是宠爱的紧。 顺王因为打仗战死沙场,留有遗腹子,孕有孩子的侍妾受到惊吓,当时有小产的迹象,万幸胎儿还是生了下来,但是生母命不好,产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似乎种种迹象都说明了这个问题。 难不成,沐家人真的子嗣缘分浅薄? 想起上一世有一位未出世的孩儿,沐澂灏就有些烦躁。 但是面上并未显现出来,温声应到:「母妃放心,儿子省的。」 「那母妃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尽快回安竹苑吧。」眼看着天整个黑了下来,宁太妃连忙把人赶走。 王府里通往必经的几处院落,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石灯,所以没有让掌灯的丫鬟跟着,沐澂灏独自回了安竹苑。 进了院中,询问红樱和英久,才知道王妃已经洗漱完毕,但是屋内的灯还亮着,显然是没睡。 沐澂灏加快动作尽快洗漱完,换了新的里衣才走进房里,就看到半卧在床边的温沫澜。 「怎么还没睡?」沐澂灏撩起王妃一缕碎发塞到耳后。 温沫澜摇头:「还不困,怎么样,母妃喜欢吗?」 让人送过去之前,温沫澜只想到首饰贵不贵重,忘了看花样有没有过时。 害的她独自在房里忐忑了半天。 沐澂灏笑笑:「喜欢,不过……」 「不过什么?」温沫澜直起腰身,急声问道。 「你别急,」沐澂灏重新把人按回去,让她舒适的卧着,「就是母妃猜出来是你让送的,并没有怪罪。」 温沫澜点点头,才算松口气。 沐澂灏失笑:「这是怎么了,担心成这样?母妃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生气的。」 温沫澜鼓着脸颊,努努嘴:「我知道,还不是有些那什么……」 「什么?」沐澂灏迷惑。 温沫澜闭着眼睛,放弃道:「就是媳妇单纯怕婆婆!」 这次沐澂灏真的要笑出声来:「我还以为王妃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是在怕这个。」 温沫澜气唿唿的瞪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第119页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说错话了,王妃明明什么都不怕,是我小人之心,胡说八道呢!」 虽然沐澂灏脸上噙着笑意,根本不是在正经的道歉,但是温沫澜脸色缓和许多:「看你这么诚恳,那我就原谅你了。」 沐澂灏差点又失笑出声,好在强大的自制阻止了事情的发生,正了正神色:「嗯,事情说完了,那我们就快快就寝吧。」 让温沫澜往里面躺躺,沐澂灏直接钻了进来,两人盖着一床薄被。 …… 虽然沐澂灏没了大理寺的官职,但是作为朝堂上的第一位亲王,还是要上早朝的。 没办法,沐澂灏只好离开温香软玉的怀抱,早起去上朝。 自从沐澂灏被崇德帝封了亲王,往常把他当做不存在的太子,也凑了上来。 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话语:「堂兄真是好手段啊,失了个不起眼的大理寺卿,转头就让父皇封了亲王。」 沐澂灏:「……」 其实他并不想要这个赏赐,用王妃的话说,还不如金银珠宝来的实在。 沐澂灏隐藏内心的不悦,就算很想讽刺回去,但表面还是要和气一些:「太子殿下怎么有空来关心臣子的升官降职来了,该好好替陛下分忧才是,省的老是麻烦别人做事,人家得了奖赏还不高兴。」 和气个锤子,他就要气死这个不尊兄长的堂弟! 「你!」沐承干气急败坏的看着沐澂灏,没想到对方一改平日忍耐的面孔,竟然敢还口。 在沐承干没有说出下句话之前,沐澂灏直接说道:「臣的家中还有要事处理,就不陪太子闲聊了,臣告退。」 不等对方反应,沐澂灏行云流水的转身,大大咧咧的走远了。 把远处反应过来的太子气的半死。 这事被下朝的崇德帝知道了,生气沐澂灏竟然这么大胆,敢公然对太子无礼! 当然,对于太子被人堵的说不出话来,他的无用也让崇德帝的内心有些失望。 这孩子一点儿都没有他当年的风范。 一气之下,直接罚他把最近该修习的书,全部抄十遍! 在东宫听到这个责罚的太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晕过去。 父皇这是犯了什么神经,竟然让他抄书? 他十岁之后就没有受过这个责罚了好不好?! 厚厚的几本治国精要,十遍,没有两三个月是抄不完的。 阴差阳错的,沐澂灏耳根子清净了好几个月。 当了亲王,沐澂灏还是和往常一样,呆在边上,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表一言,偶尔生病告假,日子过的倒也不错。 就这样,过了将近两个月。 楚黎轩那里送来了消息,说昭武王府有了动静。 刚开始派去的影卫,打听到的都是一些表面消息,偶尔有些不同寻常的也动不了昭武王的根本。 本来影卫想潜入王府,但是王府内守卫比较森严,若是进去偷个什么东西还能实现,想立刻得到需要的消息就不那么容易了。 但是影卫是做什么的,专门打探消息收集情报的,这点怎么可能难得了他们。 在仔细蹲点几日后,发现每隔几天都会有下人出来採买。 影卫们蹲了几次,发现都是同样的下人,把人盘问完打晕后,易容成那些人的模样,混进了昭武王府,成功得到很多讯息。 影卫都是多才多能,虽不能和医治疑难杂症的神医相较,但是医术还是可以的。 见到了昭武王,影卫发现他似乎真的中了毒,而且中毒已深,脉象沉珂,没几年好活。 若是真如主子所说,那这种慢性毒经年累月,已经毒入腑脏,伤及根本。 影卫观察细緻,昭武王每日的起居生活都看在眼里,发现昭武王那方面的精力确实不太行了。 所以,王府那位小妾怀的,根本不可能是昭武王的孩子。 影卫也十分唏嘘,若是这位昭武王肯好好对待自己的王妃,定然落不到如今这副残躯。 昭武王妃比昭武王小几岁,如今才三十多的妇人,倒像个四五十的老妇,头髮上出现许多花白髮丝,脸色皱纹也多了不少。 第70章 风华绝代 伪装身份的影卫,被分到王妃院中办差,见有人出门,便不着痕迹的跟着。 发现昭武王妃很规律的,每隔三五日就会亲自做汤,命人给昭武王送去。 或许昭武王以前也找人验过,现在都不怎么检查就直接喝了。 过了两刻钟,昭武王就觉精神好了不少,去一位最近比较喜爱的宠妾房中,荒唐了半日。 以影卫的医术,只能看出这副药膳里表面上都是些强身健体、壮阳温补的材料,只得取了煮药后的残渣,让人快马加鞭给主子送过去。 虽然不知这药膳里有什么名堂,但是见昭武王明明身体虚不受补,也没有实际的精力,偏偏还这么有「精神」。 一定不同寻常! 昭武王妃平日里,除了在自己院中的小佛堂念经抄经,既不主持中馈,也不出来见客。 身边的丫鬟小厮,影卫都悄悄打听过,没有一个呆在王妃房中时间长的。 王妃不让人伺候,那些下人送来了热水帕子、碗筷饭菜就退下,关上了房门。 也没见过王妃留下谁说几句体己话。 第120页 昭武王妃的院落,昭武王、几位得宠的姬妾,还有那位怀孕的侧妃,因为怀有身孕提了位分。 都或多或少的混入了楚黎轩派来的人。 有一个影卫本事颇大,能言善辩的很,不多时就获得了昭武王的信任,库房里的其中一把锁的钥匙,竟然交由他来保管。 也不枉费他潜伏了两个月。 人在遇到危险时,面对救助自己的恩人,就会额外多加几分信任。 当时,昭武王正在乐坊享乐,有位正跳舞的舞姬,突然暴起,拔下头上的长簪就要刺过来。 这名舞姬长相甚美,领舞在前面,离昭武王极近。 出门找乐子,昭武王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带着很多护卫。 恰好有一个潜伏的影卫在场,反应迅捷的将簪子踢飞,上前护在昭武王面前。 昭武王应该遇见挺多次这样的刺杀,但是不知怎的,这次吓坏了,扒着这位影卫不放。 直到候在外面的护卫将这里团团围住,才擦擦头上冒出的冷汗,一双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似乎那阵吓意还残留些许,没有完全缓过来。 事后影卫猜测,可能是昭武王昨日刚喝过王妃端过来的加料补汤,所以今日反应才这么大。 经此一事,昭武王忽然莫名对一位小厮信赖有加,把他提为管事,还将库房的一处钥匙交给他保管。 如此被王爷重视,自然是羡煞旁人,免不了发生一些大宅子里的明争暗斗。 堂堂影卫也很无奈,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不是来勾心斗角的啊! …… 长安城里,楚黎轩收到影卫带来的东西和消息,一併带去了安王府。 夜深人静之时,楚黎轩身着一身黑衣悄悄入府。 被安王府里的影四发现踪影,知道是主子信任的人,引路将人带去了安竹苑。 安王夫妇还没有入睡,沐澂灏把人带去小书房:「大半夜的,你穿成这样闯入王府,意欲何为?」 沐澂灏十分懊恼,如果影四没有发现他,这姓楚的不知王府布局,万一不小心进了王妃的院落……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这姓楚的都让人讨厌! 见沐澂灏真生气了,楚黎轩急忙把怀里的包袱拿出来,解释道:「时间紧急,我知道你府里有位江湖神医,麻烦让他验一下这里面的东西。」 说着解开包袱,露出了一个不大的密封陶罐。 沐澂灏紧着眉头,一脸嫌弃道:「这什么东西?」 楚黎轩挑眉一笑:「好东西!」 沐澂灏:「……」看他那一脸的不怀好意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若是不说,我就不让人帮你验。」沐澂灏双手抱胸,不耐的说道。 楚黎轩被噎了一口:「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 顺手将盖子打开:「这里面装着能让昭武王致命的好东西。」 沐澂灏听了半信半疑的拿起陶罐晃了晃,里面黑乎乎的汤水,可能放的时间久了,一股怪味扑鼻而来。 「这里面装的什么啊,这么臭!」沐澂灏捂着口鼻,一脸怒容的看着楚黎轩,「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楚黎轩耸耸肩:「能把人毒死的好东西啊。」 沐澂灏:「……」 算了,他不和楚黎轩一般见识。 「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沐澂灏一出去,楚黎轩就拿起盖子盖住了陶罐。 说实话,就算快马加鞭,时间也有些久了,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楚黎轩当然事先闻过了,所以刚才不过是故意薰沐澂灏一下。 将将把陶罐盖严实,沐澂灏就从外面进来了。 「这么快!」探头望向背后,发现并没有人跟进来。 诶,人呢? 楚黎轩那副急切的模样,沐澂灏给他翻了个王妃牌白眼:「我刚刚只是出去吩咐人去请。」 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身边无人,事事亲自来做。 嘿,楚黎轩心想,看他这爆脾气! 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小气的安王一般见识!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 许是觉得有些尴尬,楚黎轩「咳咳」两声开口道:「你们府上的大夫怎么这么慢,还没过来?」 「我们安王府虽然比不得楚国公府大,那也是正常规制,院落偏远不是很正常嘛。况且,是楚世子求着要见府上的大夫,这一时半会儿就等不得了?」 楚黎轩哑然,怎么每次见沐澂灏,对方都像是吃了炮仗似的,说出口的话这么呛人。 「我最近可没招惹你吧,怎么这么编排我?」楚黎轩直接问出口。 沐澂灏抻了抻下摆说道:「本王可是有家室的人,比不得楚世子孤家寡人,三更半夜的还有工夫翻别人府邸的院墙!」 楚黎轩讪讪的没有说话,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虽然没有成家,但是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身为男子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一次,楚黎轩诚心诚意道歉:「对不住,一时激动没有想起来,下次不会了。」 本来听到对方表达歉意,沐澂灏还挺舒心,听到最后一句,脱口而出道:「你还想有下次?」 重点是这个吗? 楚黎轩摇摇头,示意对方误会了,他只是顺口说了出来。 第121页 两人闲聊的过程,李神医随影卫来到安竹苑内的小书房。 见人已经过来,沐澂灏说道:「李神医,麻烦您看一下这陶罐里的东西。」 李神医点点头,抬手结果楚黎轩递过来的陶罐,打开盖子,一阵难以形容的味道冒出来。 李神医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并无其他反应,将陶罐里面的汤水倒出来。 天气炎热,味道已经坏了,闻和尝是不可能了。 不过,李神医还是从中闻出了一些常见的药材和食物,剩下的就只能用他拿来的工具检验。 李神医来时问过请他的影卫,了解情况后猜测这是什么害人的药,将放到一旁的药箱掀起,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瓶子和一个白色碟子。 把陶罐里的汤水倒一些在盖子上,将小瓶子里的药丸各取一个出来,用木夹夹着沾一些汤水然后放在碟子里。 很快,这两个药丸沾着的汤水的部分迅速变了颜色,一个变成黑色,另一个变成绿色。 李神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将拿出来的东西处理干净,全部收回药箱。 拱手施了一礼道:「两位大人,里面确实是毒药无疑。」 「是什么毒药?」楚黎轩问道。 「实不相瞒,这两种药乃是毒宗圣手所制,被称为医毒界的『风华绝代』!」 听名字似乎很有趣,但越是这么好听的名字,越说明这种毒药非同寻常。 「风华绝代?」沐澂灏喃喃自语道,「这名字,是一种毒药还是两种?」 李神医笑笑:「王爷说的不错,这拆开是两种药,合在一起就是丧心病狂的毒药。」 楚黎轩来了兴趣:「哦,如何丧心病狂?」 李神医解释:「这两种药分开,就是救人的药,用多了也不伤身,还能治病。但是,两种混在一起就成了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若是控制得当剂量小,长此以往服下,必定身体虚耗不堪。表面上看着无恙,但是吃了药后,精神大为亢奋。如果此时精血再失,估计……与子嗣无缘了。」 风华绝代,不知情的人喝了表面看着光鲜,最后还真的是绝代,这名字挺贴切的。 楚黎轩点头,和影卫递迴来的消息一般无二。 不知道之前昭武王妃下的剂量频率多少,如今三五天便送去一副汤水,恐怕……不足两月昭武王就会暴毙身亡。 眼瞅着面前两位大人的脸色,李神医斟酌思量一番,还是说了出来。 「这位毒宗圣手曾经于我有一药之恩,草民想问两位大人,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们?」 他们? 沐澂灏疑惑:「这药虽是毒宗圣手所制,但买药卖药,钱货两清,和他有什么关系?」 李神医解释:「王爷有所不知,这位毒宗圣手年少时喜欢上一位名门世家之女,但是碍于两家家世,只得作罢。再者江湖中人不好与朝廷有瓜葛,所以……只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位姑娘嫁给了一位王爷,就是如今的昭武王妃。这毒药是毒宗圣手亲自所配,老朽刚刚仔细看了颜色变化,这剂量绝对是圣手亲手所为无疑。」 第71章 藩王 李神医顿了顿,接着道:「草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若是毒宗圣手想要带走一个人,请两位不要阻拦,就是对草民最大的帮助了!」 沐澂灏抿唇,以往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关心的,但是自重生以来,有些神鬼传说、福德报应的事情,他都信了许多。 遇到所嫁非良人的昭武王妃,沐澂灏就想到前世的王妃,总感觉在影射什么,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上一把。 「楚黎轩,李神医帮你验出了里面的药物,这点小忙你不会不帮吧?」 天高路远,庆城离长安有些远,沐澂灏的手伸的没有那长,只能别扭的让对方出手。 楚黎轩微挑眉梢,这还是沐澂灏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虽然话语里没有请求的意味,但是能有如此改观也让他惊奇不已。 「既然是安亲王提出的请求,楚某哪里有不应的道理,不过……」楚黎轩故意停顿,卖关子道。 「不过什么?」就知道他不会如此痛快帮忙,沐澂灏问道。 沐澂灏半眯起眼睛,笑着说道:「楚某不知何处得罪了王爷,只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说话莫要如此冲动就好。」 沐澂灏:「……」 话语说的如此直白,怼的沐澂灏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抖了抖袖子,沐澂灏无语道:「楚世子哪里得罪过本王,都是本王小肚鸡肠,正有紧要事情要做,就被人打扰,难免脾气沖了点,世子别见怪就是。」 这话里话外的指桑骂槐,就差说搅人好事的就是他了,楚黎轩干咳一声,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不知道事情总是如此不凑巧吧?! 见李神医还在,楚黎轩清了清嗓子说道:「李神医,不是在下不能给你个准话,他们涉嫌谋杀昭武王,我可以瞒着,朝廷也不会计较。但是,如果昭武王犯下的种种罪行,昭武王妃曾参与其中,这就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的了主。」 沐澂灏在旁皮笑肉不笑了两声:「不用你做主,我想那位毒宗圣手会自己想办法,你只要不阻拦就行了。」 楚黎轩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了:「再说了,如果那位昭武王王妃真的和昭武王同流合污,也不可能给他下药。」 第122页 上一世,昭武王的死闹得长安城沸沸扬扬,茶楼里传的有声有色,随便一打听就能收穫很多信息。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如谣传那般,但昭武王妃死壮惨烈,面目全非,却是不争的事实。 想来,应该是前脚昭武王刚死,后脚那位毒宗圣手就来了一手偷梁换柱。 让世人以为昭武王妃已经身死,也不会再追究她的责任了。 楚黎轩一想,确实如此。 算了,只要他们不和朝廷作对,他就让影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必要时候出了问题,随手帮一把就是。 命人把李神医请回去,沐澂灏对着楚黎轩说道:「若是处理妥当,或许能有一个一箭数雕的办法。」 有些隐秘之事,楚黎轩远在长安或许不知道,沐澂灏也是上辈子被藩王战乱的由头猜出来的。 不管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早做准备才是关键。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让这个缺口撕开,从中挑拨离间,搅坏几位藩王的关系。 因为昭武王是四位藩王中年纪最长的,其他几位就算脾气各异,也隐隐以他为大哥的势头。 离庆城最近的是西北方向,蜀都的汉成王,接着是东面的襄阳王,最远的是扬州的淮扬王。 汉成王胆子最小,就算起事也只敢坐镇后方,为其他几位兄弟押运粮草,不足为惧。 襄阳王一身匪气,有勇无谋,除了会点武,被人当靶子打,其他方面毫无用处。 若不是府中幕僚尚多,估计都治理不了自己的那块封地。 最棘手的是淮扬王,沐澂灏年岁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面色苍白,有扶风弱柳之症。 身体不好,要常年喝药,整日呆在暗无天日的屋里,所以人格外的阴沉。 斗倒了他父亲生下的一帮嫡子庶子弟弟,成功坐上淮扬王的位子。 至于和昭武王的关系? 因为昭武王还是世子的时候,在淮扬王年少被欺之际,伸手帮了一把。 原是无心之举,被淮扬王铭记至今。 时常送些珍宝美女过去,昭武王府的美人很多都是淮扬王送来的。 这件事差不多算秘辛,连昭武王自己都不知道,还是沐澂灏被囚禁三年时,时不时楚黎轩闲聊似的,说给他听的。 现在离藩王内乱还为时尚早,所以楚黎轩不可能知道。 这就便宜了沐澂灏。 当然,他也不可能说的如此详细,只模煳说了个大概。 「若是真如你所说,这其中可操控的部分实在是太多。」楚黎轩略一沉思说道。 沐澂灏也贊同,只要能挑拨其中一个的关系,他们就成功了一半。 毕竟,他们虽然都是藩王,但关系要说多好,也不见得。 楚黎轩道:「襄阳王空有蛮力没有心计,如果幕僚出了什么主意,他很容易被左右。淮扬王生性多疑,凡事都会想的多一点,推到襄阳王身上,自无不可。不过,既然要这么做,就得和昭武王妃配合一下了。」 沐澂灏也点头贊同,是栽赃陷害也好,是确有其事也罢,总之,这波不亏! 楚黎轩长舒一口气,假装哥俩好的拍拍沐澂灏的肩膀:「放心,虽然你只提供了消息,但事成之后,有了好处一定分你一半。」 沐澂灏拍掉那只力道极重,有刻意报復嫌疑的手,面无表情道:「不必了,本王消受不起,还是楚世子自己享用吧。」 呵,想骗我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好替你办事,简直做梦! 见沐澂灏不上套,楚黎轩也不恼,反正已经是盟友,早晚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不担心。 而且,就沐澂灏说服叶承穆一事上,楚黎轩也算感激他了。 又互相损了几句,楚黎轩就翻墙离开,写了安排事宜的信件,让影卫给庆城的人手送了去。 沐澂灏见人走了,让沐风安排人仔细守着王府围墙的各个地方,别再让楚黎轩随意进出。 离开小书房进了寝屋,见房中烛火依旧亮着,王妃半卧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沐澂灏上前把书抽了出来:「天色这么晚了,光线昏暗,怎么不睡觉倒看起书来?」 说着想起不对,本来就是要睡下,是他听到响动出去看看,结果聊了这么久,害的王妃一直等着。 王妃如此善解人意,沐澂灏都要感动哭了,对自己刚刚语气的责怪深感愧疚。 「抱歉沫儿,不知道你是在等我,说的话……」 温沫澜打断他的解释:「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才不承认,是沐澂灏不在身边她睡不着。 不然,他还不得高兴的把尾巴翘上天去。 沐澂灏乐颠颠的将内间的烛火吹熄,就着外间的那点火光,脱去了临时披上的外衫。 躺到床上的时候,看温沫澜精神尚好,问道:「王妃不好奇,我刚刚出去是干什么去了?」 温沫澜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你的公事,我一个深闺妇人问出来做什么?」 不承认其实是自己犯懒不想问。 见王妃没有继续询问,沐澂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王妃怎么能不好奇,忍住不问他呢?! 或许是沐澂灏的目光实在太过热烈,温沫澜即使闭上眼睛也感觉的到。 第123页 忍住想要吐槽的内心,温沫澜好脾气的问道:「好吧,我亲爱的夫君,你刚刚是去做什么呢?」 一句夫君叫的沐澂灏心花怒放,当即把在书房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然后转头看向王妃,已经适应了昏暗环境的温沫澜,对上沐澂灏的目光,只觉得他的眼睛星光点点,好像在说话一样。 温沫澜一时看愣了神,被连叫几声才缓过来,沐澂灏调笑道:「王妃刚刚怔住的模样,莫非是看本王的英姿看的迷住了眼?」 温沫澜先是脸一红,然后心中恼怒,气急败坏的掐了对方好几把。 幸好光线昏暗,沐澂灏「哎哟哎哟」叫了几声,并没有看到王妃脸庞染上胭脂似的面容。 不然,还不知道是谁看呆了谁! …… 庆城。 楚黎轩将具体细节写了书信让人快马送了过来,这里的影卫是最早训练出的一批,和楚黎轩磨合很久。 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收到主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此细緻周密的行事方案,影卫们接收良好,如有变故,见机行事也能达到主子的要求。 潜伏在昭武王妃身边的是位女影卫,夜里悄悄进入房里,和王妃言明了来歷。 影卫这才发现,原来昭武王妃之前年老的模样都是假的。 明明如二十少妇一般的容颜,偏偏要画老变丑。 江湖中有独特的易容之法,和他们影卫中用的方法不同,所以才没有发现。 将江湖中人称李神医的信件交与王妃,影卫说明其中厉害关系,若她与毒宗圣手有旧情,必定愿意将此信交与他。 第72章 邓南漪 「王妃是个聪明人,见您如此模样,想来退路已经想好。只是,如今计划有变,我家主子差我来办事,如果您肯配合,那一切皆大欢喜。如果您不愿意配合……」 影卫指了指手中的信:「想必这位收信之人很愿意和我们聊上一聊。」 「别!」昭武王妃急声回道,「别牵扯到他,他也是被我逼迫才给我药的。」 王妃以为他们知道了自己给昭武王下药,过来威胁她办事。 昭武王死了对谁有好处? 不是盯着王位虎视眈眈的那些堂兄弟,就是与王爷称兄道弟的那些藩王,亦或者是朝廷? 无论哪一方,对颜郎来说都是灾祸! 影卫接着道:「您也别想着往外面递消息,王府里都是我们的人,惹怒了主子,他可不管旁人是不是无辜。」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王妃挣扎的念头,低头应道:「是,臣妇都听大人安排。」 将信递给王妃,这信是李神医专门写来用以劝告毒宗圣手的,给他说明情况,不要没事找事,反而给自己招来麻烦。 影卫扶起昭武王妃半俯着的身子:「王妃不必惊吓,适才不过是说明厉害,其实我家主子心地善良只是想让王妃帮一件小忙。」 昭武王妃:「……」恕她眼拙,没看出来。 「大人请讲。」 「我只是一个小小办事之人,称不上什么大人,王妃唤我小影即可。」 「好吧,小影,你家主子究竟要让我做什么?」 小影笑笑:「不难,只是需要拜託王妃,将那位毒宗圣手约出来,一起商议就好。」 王妃急声道:「不是说不会将他牵涉其中吗?」 「自然不会牵涉到他,只是这将要做的事中,需要他配几味药,没有药可不好安排,难道王妃不想离开昭武王府吗?」 王妃心中一惊,有些犹豫。 不过,她也知道无论她愿不愿意,最后的结果都会将颜郎牵扯进来,只得点头应道。 「放心吧王妃,事成之后,我家主子绝对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 王妃心烦意乱,现下受制于人,也只能听从于她,至于到时候说话算不算数,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思考。 小影一顿恩威并施后,原本伪装成府里的下人,现在换了身衣裳成为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 翌日。 昭武王妃易容成普通婆子的模样,小影一路跟着,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院落。 朝门上丢了几个石头,声音似乎有规律可循,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长相平平的男子。 男子看到跟着的小影,手戒备的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 小影眼尖看到的是一包药粉,幸亏来之前吃了解毒丹,就算被撒到身上也无大碍。 颜柏一把拉过来人问道:「南漪,她是谁?」 「颜郎,别冲动,我们先进去说话,好吗?」 听到心爱之人温声恳请,颜柏和缓神色,把邓南漪护在身后,对小影说道:「进来吧。」 邓南漪是见过小影身手的,颜郎医术毒术精湛,但是武功却不怎么样,她怕颜郎这副冷言冷语的态度惹怒了对方。 悄悄瞥了一眼,发现小影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进屋后,邓南漪将怀中的信交给颜郎,颜柏不疑有他,直接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是李神医亲笔所写,语句中言辞恳切,但句句切中要害,朝廷要处理昭武王,为防被牵连,特意请朋友帮忙,助颜弟和弟妹早日圆满、脱离苦海! 来之前,小影也嘱咐了邓南漪的说辞,所以小影此时的身份是李神医请来的帮手。 第124页 至于为何不对颜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明白,是因为李神医明白他的秉性,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邓南漪涉险,甚至会和小影大打出手。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所以只能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他。 颜柏认得李神医的笔迹,知道真相后才对小影露出一副好脸色:「原来是李神医的朋友,颜某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小影摇摇头:「圣手说笑了,在下也不过是奉命办事,既然已经解释清楚,那我们就开始吧。」 先是让颜柏给昭武王下一副药,让他突然病倒似乎命不久矣,但身体还能坚持一两个月。 然后王妃邓南漪先是去王爷那里露个脸,表达一下对王爷的关心。 之后去一趟那位怀孕的侧妃院中,言语激怒对方,最好闹出动静但不能闹出人命。 回到院中自有人会准备好替死的女尸,到时候会有人趁乱将王妃救出府,颜柏只要派人在府外接应就好。 到这里事情还没有完。 替昭武王续命,诊脉出难有子嗣的病情,揭发侧妃腹中孩子非王爷亲生等事情,都需要颜柏亲自去做。 本来颜柏还不太同意南漪涉险其中,但听小影说,王府里会有人接应保护她,才放下悬着的心。 但听到后面,颜柏要留在府中,在这危险之地做这么多事,邓南漪有些不同意了。 不过,颜柏安慰她道:「这是一个稳妥的法子,不会有人怀疑你,这样我们就完全自由了,难道南漪你不想离开昭武王府,离开这座监牢吗?」 邓南漪摇头,她自然是想离开的,只是这实在太过危险,万一最后……她有些不放心。 颜柏笑笑,执起心爱之人的双手,温声说道:「年轻时我没有那个魄力带你一起离开,如今我们已经错过这么多年,就让我拼一把吧,南漪?」 望着颜郎真挚的眼神,邓南漪败下阵来,胡乱点点头答应了他。 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节方面,不急在一时。 出来的时间已经足够长,邓南漪她们需要马上回去,不然守卫换班会再排问一遍,稍不注意就会露馅。 颜柏也知道情况,只能依依不捨的松了手,让人尽快回去。 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要换班的一组守卫,见两人是刚刚验过身份的,便没有在意。 回院中,邓南漪等了一个晌午,颜柏就以僕从的身份将药送了过来。 正巧明天是做汤的时候,把药收好,还如往常一样在小佛堂抄经念佛。 第二日,邓南漪早早起来,命下人把材料准备好,将补汤炖了起来。 她做汤时不允许有人在旁边观看,所以下人都见怪不怪的在外面守着。 补汤炖了好几个时辰,快晌午的时候,邓南漪将补汤盛好,命人安稳的给王爷送过去。 那副药起作用需要一个契机。 邓南漪灵机一动,提前收拾妥当,去了侧妃的院里。 这位新封上位的侧妃,确实有几分姿色,也有几分手段,不然哪里升的了位。 「姐姐真是稀客,怎么想起来到妹妹这里来了?」看着王妃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侧妃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捂嘴掩笑的模样倒是别有风情:「真是不巧,妹妹一会儿要携其他姐妹到王爷那里一起用膳呢,不能多陪姐姐闲聊了。」 「慢着。」邓南漪不慌不忙的拦了对方的去路。 侧妃停住脚步,一手扶着腰,一手护着前面的肚子:「姐姐,若是有什么事您下午来便是了,妹妹急着要去陪王爷用膳呢!若是耽搁了时间,王爷怪罪下来,姐姐负责吗?」 虽然还用着敬称,但侧妃的耐心显然告罄,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差指着肚皮说,她有这个撑腰。 王妃如今年老色衰承宠不了,还要挡了别人的路,真是好不要脸! 小影没怎么见识过宅斗,被眼前的景象看愣了神。 侧妃脸色发怒:「看什么呢,你个贱婢,敢抬眼看主子,是不是不想要你那双眼珠子了!」 说着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就要让人上去给小影几个巴掌,让她懂懂规矩。 邓南漪抬手将那小丫鬟拦了下来,对侧妃说道:「她是我的丫鬟,就算要教训也是我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语气平静,但话语里的意思极其侮辱人。 尤其是对于正得宠的侧妃,王爷都没有大声吼过她! 气的侧妃直接扬手,想要亲自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 邓南漪上前一步,挤走小影,站在她的位置上。 侧妃那巴掌没有留劲,下了十成十的力道。 虽然怀孕的女人力气没有多大,但那响声格外清脆。 「啪」的一巴掌,院子里干活的下人都听到了,抬眼就看到侧妃打了王妃一巴掌。 吓得众人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心里嘀咕着,侧妃胆子怎么这么大,即使王妃不受宠,也是王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 侧妃竟然敢不顾尊卑,打了王妃一巴掌。 简直吓死个人! 下人们赶紧麻利的干自己的活儿,不敢抬头再瞧,唯恐殃及池鱼。 其实,侧妃在打了人之后也吓坏了。 她知道在王爷心中,就算王妃已经年老色衰,不会再度宠爱。 第125页 但是王妃的母家,和王妃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 若是被王爷知道,她以下犯上打了王妃…… 想起自己见过的被厌弃的后院女子,侧妃打了个寒颤,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第73章 侧妃 急急慌慌的,侧妃没和被打了巴掌,脸上通红的王妃说话,反而挺着大肚子去了王爷的院中。 想着该如何在事情传到王爷耳中之前,给自己脱罪。 侧妃走后,邓南漪也在小影的陪同下离开。 她已经完成激怒侧妃的任务,受点皮肉之苦也无妨。 想必侧妃到了王爷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做了引起药效发作的药引子,自己却浑然不知。 也不知道王爷会如何处置她。 对于侧妃将要承受的遭遇,邓南漪一点儿也不同情,因为她就亲眼见过侧妃惩治那些不再受宠的侍妾。 原本就被王府的生活折磨的不成人样,还要被侧妃羞辱殴打。 受过冷待,怨过恨过的邓南漪都没有变成她那副样子,显然对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十分不耻。 可邓南漪人微言轻,即使身为王妃,话语权却比不得一个管事。 只能当作路过,回了自己的院子。 所以,小影提出做的事情时,邓南漪才没有反对排斥。 原先商议的事宜,顺序有颠倒,但无伤大雅,最后呈现的结果一样就行。 对于邓南漪能如此举一反三,在王府当一名后宅夫人,真的是屈才了。 …… 果然,没过多久,从主院那里来了个小厮,到王妃的院中,请王妃一起去主院用饭。 虽说王妃已经年老色衰,那张脸实在不能看,但是相处多年的夫妻,昭武王心中还是留有一丝的体面。 起码不能让外人知晓他过于宠妾灭妻,令世人不耻。 从库房里专门挑选了几匹贵重的布匹,和几箱金银珠宝,外加一顿和王爷同席吃饭的恩赐。 邓南漪去王爷院中吃饭,发现桌上剩着半罐没有用完的药膳,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可能是没喝完,药的剂量不够大,昭武王只是挺着略显臃肿的身材粗喘着,还没有到晕倒的地步。 邓南漪波澜不惊的用着自己碗中的饭食,安慰自己没事,反正后面的事情,足以刺激的昭武王重病在床。 至于对面正上演着打情骂俏的场面,邓南漪不为所动。 但是有时候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会上赶着找你的麻烦。 「哎呀,姐姐怎么只盯着眼前的那两道菜吃呢,这道烤皮鸭味道就很不错,姐姐尝尝?」素手夹了一片肉出来,抬手要放到王妃的碗中,连公筷都没用。 邓南漪端起碗直接避过去,不想侧妃收势不及,那肉直接掉到了桌子上。 本来昭武王觉得侧妃做的不妥,想要制止她,但看到王妃躲避的动作,心下又有些不悦。 邓南漪解释道:「王爷,妾身近几年时常礼佛,祈求王府平安,平日里不沾荤腥的。」 这话说的漂亮,不仅掩饰了自己的失态,还在昭武王面前卖个好。 果然,昭武王阴沉的脸色瞬间变晴,点头夸赞:「原来是这样,王妃辛苦啦。」 丝毫没有再怪罪的意思。 见情势对自己不利,侧妃还想说几句话辩解,被昭武王一把按住。 力道有些大,侧妃差点痛唿出声,委屈的看着王爷,但昭武王没理她,只得按耐下来,不敢有其他动作。 府里争风吃醋可以,但是不能危及到王府。 邓南漪了解昭武王的脾性,自然是捡着对方喜欢的说,除了容貌已老,倒是安分守己,说起话来也是舒适中听。 昭武王本来有些沉闷的胸口,被邓南漪说了几句时宜的话,顿时舒服了不少。 侧妃本来已经把王爷伺候的舒坦高兴,想要把自己犯的错一笔勾销,然后狠狠羞辱对方一顿。 仗着自己有孩子,侧妃一时兴奋过了头,差点把自己给陷进去。 其实,如果是平时,昭武王自然是对自己这个怀了身孕的侧妃百般宠爱。 只是今日听了她的声音,心中烦躁极了,若不是顾忌着对方肚子里还有孩子,早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用过饭食,昭武王被折腾的有些疲乏,对王妃受的苦,又嘴上安慰了一番,就让两人离开。 邓南漪离开主院,在院门口和侧妃分道扬镳时,突然冷不丁小声说了一句:「就算受宠又如何,若是王爷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个野种,会如何处置你?」 看到对方露出的惊慌神情,邓南漪满意的离开了。 不提侧妃如何惊慌失措的回去,就是一旁跟着的小影,看到邓南漪阴恻恻的模样,都有些目瞪口呆。 或许这位王妃真的想宅斗的话,一定可以碾压很多人,只是,昭武王不值得她这么做。 这么花心滥情,还不懂得珍惜的人,断子绝孙反而便宜他了! 后面的事情不需要邓南漪操心,她只要乖乖的呆在院落里,等着侧妃唯恐消息败露过来「杀人灭口」。 侧妃身边有他们潜伏的影卫,影卫之间有特殊传递消息的途径,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邓南漪在侧妃耳边说的秘密,一定会让她方寸大乱。 影卫中有一种迷香,可以短时间内放大常人内心的恐惧,会让人急功近利的去做事。 第126页 侧妃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觉得害怕,贴身丫鬟端来保胎药都被她一扫而落。 见药效发挥的很好,影卫连忙上前:「主子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让小的去做。」 这话正说到侧妃的心坎上,她本来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低头看到一个相貌平平,不大认识的下人。 点了下指甲上的花样,侧妃定神:「新来的?」 影卫点头:「回主子,小的名叫小六子,是府里的旧仆,刚被派来伺候主子。」 侧妃眼珠一转问道:「怎么进的王府,家里还有哪些人?」 「小的是被管事买进府里的,之前一直干些杂活,现在才熬出头。小的从小就被卖出来做下人,也不记得有什么家人。」 听到没有家人牵制,侧妃皱了皱眉。 不过,随后听到对方是从人牙子手里买过来的,那一定签的死契。 看这说话的恭敬劲儿,是做惯了的,怪不得转到她府里,看来是想往高处走。 既然这样,成全他有何不可,互惠互利。 侧妃笑了下说道:「我这里有件要紧事需要人去办,如果你办好了,我就升你做这个院里的小管事。」 对方当即回道:「只要是主子吩咐的,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小的都会去照办!」 侧妃摆摆手:「不用你刀山火海的,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侧妃慵懒的点了点脖子,一直低着头,脖颈有些酸疼,侍女立刻过来给侧妃按摩起来。 「小六子,听明白了吗?」 小六子点头:「小的明白了,肯定给主子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等小六子出去办事,侧妃让贴身侍女去把小六子的卖身契要过来,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放心。 侧妃让他去放把火吓唬吓唬邓南漪,顶多把人烧个半残,千万别闹出人命。 王妃毕竟是王妃,真出了事,王爷说不定会去母留子,所以侧妃还是要谨慎一点。 对于侧妃特意嘱咐他的,小六子只当没听见,他们的任务就是要「烧死人」,火不大,怎么能成功呢? 王妃的院落稍显偏僻,寻常时候,守卫只会随意过来看几眼。 盯好换班的时间,楚黎轩手下的影卫办事极为麻利。 不仅将死去的女尸偷了进来,还将王妃也一併偷渡了出去。 半夜三更天是人睡得最熟的时间,也是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 一眨眼的工夫,被撒了灯油的木门很快就燃了起来。 起初院里的人睡得死,当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好在下人们住的地方比王妃的房屋远一些,等火势波及过来的时候,那些下人已经醒了,成功逃了出来。 没有看见王妃,一个个吓得站都站不稳,但也不敢闯进火场里救人,连忙去找水桶挑水灭火。 附近的几个水缸里被小六子倒了些灯油进去,有个下人站的离火近了些,沾了油污的袖子被火舌卷了上来。 幸亏及早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边如此混乱,守卫的侍卫赶过来,就看到越烧越凶的火势。 也要跟着去提水,但被告知附近水缸里的水被掺了油,只得跑去更远的井口打水。 一直忙活到清晨,日光升起,最后一点火星才被完全湮灭。 这么大的事,得立刻上报给王爷。 「王爷,大事不好了!」外面侍卫喊的大声,直接把人吵醒了。 往常要睡到辰正时刻,这次早早被吵醒。 昭武王的脾气自然非常差,摔了好几个茶盏才堪堪消气。 穿戴整齐后,才让报信的侍卫进来。 「一大早的吵吵什么,不知道本王在睡觉吗?」王爷打了个哈欠问道才问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王爷,王妃、王妃……」侍卫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说。 「王妃怎么了,还不快说!」 「回王爷,夜里王妃的院中起火,王妃……没能救出来。」 「什么?」昭武王心惊,气的岔了气,差点昏过去。 第74章 绿帽 「王爷王爷,您别激动,王府现在已经没了王妃,您一定得撑住啊!」新晋大管事影大说道。 昭武王点头,对,不过是死了个王妃,他可不能倒! 「狗奴才,还不赶紧带路!」王爷抬脚踹了侍卫一脚。 自己不记得王妃的院子,还要怪无辜传话的侍卫,影大眼观鼻鼻观心,扶着昭武王往前走,没有多说什么。 侍卫把王爷带到,王妃院落里围着很多人,大多都是在王妃身边伺候的下人。 脸上都是被火烧黑的痕迹。 一把火把院子烧的什么都不剩,连院门都烧黑了,两边的的围墙也坏了不少。 左右厢房还有主屋都变成一片废墟,黑漆漆的一目了然。 院子里还有来回抬水,没有完全干涸的水迹,中央放着一个临时挪过来的长桌,上面盖着白布。 侍卫不用明说就知道,布下面是已经被烧着面目全非的王妃。 昭武王上前掀起白布,赫然看到煳成一团的焦尸。 面色阴沉的把白布盖了回去,昭武王眼神狠厉的看向跪在院子里的下人。 「既然保护不了王妃,那你们都给王妃陪葬吧。」语气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好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的小事。 第127页 「冤枉啊王爷!」 「冤枉啊!」 「奴婢门尽心尽力服侍王妃,绝对没有偷懒!」 「王爷,昨晚我们睡得比任何时候都死,肯定是有人下了药!」 「王爷,求王爷放过我们这些奴婢吧!」 「……」 众人七嘴八舌吵得王爷脑壳痛,影大急忙喊道:「吵什么呢,王爷刚刚只是在炸元兇,看看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像什么样子!」 一通话吼得众人闭紧了嘴巴。 影大的按摩手法很快缓解了昭武王的头疼,拍拍影大的肩,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是冤枉的,那这件事就交给大管事了,他的话就如同本王的话,若是被本王发现有人阳奉阴违,直接打死扔到山上餵狼!」 「奴婢们一定好好配合大管事。」跪着的人异口同声回到。 见没什么需要他处理的,昭武王直接回了主院,这里一片黑漆还有死人,太晦气! 刚刚听到王妃逝去,伤心的险些昏过去,现在却避如蛇蝎,影大不由感慨,这个昭武王还真是薄凉的很! 原本就知道事情的经过,查案也不过是例行问问。 影大满府里瞎熘达,成功把府里没有探查过的地方,全部知晓个明白。 然后顺水推舟的查到了侧妃,以及他们安插的小六子。 侧妃自从怀孕以来惫懒很多,影大去提人的时候,侧妃才刚起,正用着也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的饭食。 见刚晋升大管事的影大来她这里,侧妃还以为是王爷让他来的。 笑盈盈的迎上去,影大却用着秉公办事的语气说道:「王妃院中失火,王爷派小的来查探清楚,请侧妃将小六子唤出来。」 这冷冰冰的话语把侧妃吓得咯噔一下,面上还要强装镇定:「这、这王妃院里失了火和我院里的小六子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让他办事谨慎点吗,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抓到了小辫子? 侧妃心中忐忑的叫人把小六子喊出来,见人出来小声说了句:「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手里,小心你的小命!」 言外之意就是,敢把我供出来,你就玩完了。 侧妃现在才缓过神来,心中擂鼓,昨日怎么就头脑发热让人放火去吓唬人呢? 还是一个手里没有任何把柄的小厮。 侧妃直道最近流年不利,做什么错什么。 这边心急火燎的还在想怎么给自己脱罪,影大那里就开始给小六子伪装。 伪装成重刑之下终于吐出真相的烈奴才。 忙活了一天,把该布置的线索都埋了整齐,确保不会出现纰漏,才去找昭武王復命。 「王爷,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侧妃干的。她昨日被王妃下了面子,原本是想着给对方一个教训。谁知派去做事的小厮下手没轻没重的,迷药的剂量大了,灯油也撒的到处都是。火势太大,王妃又睡的太沉,所以没能逃出来,其他下人因为离主屋远才侥倖捡回一条命。」 影大接着道:「王爷,还查到一件事,小的不知道……该如何说。」 昭武王黑着脸:「让你查就是查个明白,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是,小的马上就说。」影大顿了顿说道,「小的对小六子用了重刑,从他口中得知,侧妃……似乎与人有染。」 抬头觑了一眼昭武王的脸色:「是侍卫头领,所以,小六子行事才如此方便……」 昭武王把牙咬的咯吱作响,吓得影大不敢继续说。 昭武王气急,直接从影大手里把认罪纸抢过来,自己看个明白。 手指紧紧捏着纸张,力道之大把边缘都扯烂了,难以置信的看完了全部。 胸膛起伏不定,纸张晃动个没完。 影大眼瞅着,小心看着昭武王,怕他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去世,后面就不好办了! 「这个贱人!」抬手将桌上的一套茶具煳到地上,价值连城的玉盏就这么摔了个粉碎。 「王爷消气,为这样的女子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影大拍着王爷的后背给他顺气。 「别拍了,去,把那个贱妇拖过来,本王亲自审她!」 「是,小的这就去。」 这次,影大没有像之前那般好脸色,还和侧妃好言说话,直接命人把她押过来,连同侍卫头领一起。 侧妃见侍卫头领也被押了过来,吓得面如土色,不敢继续大喊大叫了,心惊胆战的被一路押了过来。 把人拉过来之后,影大就让闲杂人等出去,听了王府的秘辛,这些人是不想要脑袋了。 侍卫头领也是个怂的,还没问呢,直接脱口而出:「王爷饶命啊,是、是这个女人,都是她,是她勾引属下的,王爷饶命,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好你个懦夫,做的事不敢承认,还推到我身上!你一个壮硕魁梧的男人,想要强迫我,我一介女流,柔弱不堪哪里是你的对手!」 转头朝着昭武王哭诉:「呜呜呜,王爷,您要为我做主啊,都是他,是他见色起意,利用巡逻的职便,不顾妾身的抵抗,强迫了妾身,王爷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你个贱人,颠倒黑白,我要杀了你!」 「啊!王爷,王爷救命啊,您看,他就是个疯子!」 …… 第128页 影大上前一脚将侍卫踢了个半残,躺在地上哎呦半天起不来身。 侧妃见这个大管事这么厉害,一脚就把人踢趴下,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再吱声。 这副闹剧看得昭武王火起:「好啊,背着本王偷人,好得很!」 昭武王咬牙,巴不得啖其肉喝其血,才能解心头之恨! 「影大,把他们二人打断手脚,丢到山上去餵狼!」 「王爷,王爷饶命啊,妾身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肯定是您的孩子啊王爷!」 说道孩子,昭武王顿了一下:「等一下,先留这个贱人一命,那个姦夫扔去餵狼。」 「王爷,唔唔唔……」 影大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侍卫的嘴,将人拖走。 侧妃看着人被活生生的拉走,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回头。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算不再被宠爱也比现在好上百倍。 侧妃悔不当初,但如今只得祈求上天,能拖一时是一时。 影大把侧妃关在一处闲置的院落,派几个嘴巴严、听话的丫鬟进去伺候。 「务必保护好侧妃肚子的孩子,若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也不用出来了,知道吗?」 「是,大管事。」 处理好这些,影大快步回了主院,正好碰上正在往出来的晚膳。 盘里的饭菜几乎没动过,影大问一个丫鬟:「王爷用了多少?」 丫鬟回话:「王爷几乎没用几口就让人撤下来,这会儿已经回内屋休息了。」 这么早就睡? 影大心领神会,直接走进房里,发现王爷果然合衣睡在床上,面容挣扎。 叫了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 急忙让人去把府里的大夫请过来。 大夫一一诊过,却都紧锁眉头,摇头不语。 还是一个年岁最大的老大夫开口说道:「王爷这症状实在奇怪,我等医术浅薄,竟一点儿都诊不出来!」 最后,院里一个机灵的小厮打破了僵局,回话道:「小的知道城中有一位闫大夫,他的医术十分高超,治好了小的娘亲疼了几十年的病腿,不如,小的把他请来,给王爷瞧瞧?」 庆城那边,楚黎轩不仅要着手安排一堆一堆的事情,还怕消息传不过去,把手底下的人派去了大半。 其中还有到襄阳地界伪装幕僚的眼线,让他趁机行动。 或许连上天都在帮他们,昭武王的侧妃就是襄阳王送来的美人。 先害死了王妃,然后是昭武王。 计划一环套一环,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影卫们都快信了。 就算这些藩王之间信任有加,但只要埋下怀疑的种子,假以时日定然罅隙丛生。 第75章 闫白 还有派往淮扬封地的人,庆城离淮扬还是远了些,消息不能第一时间传过去。 楚黎轩安排的那些假扮平民、帐房、说书先生等人手,一得到指令传出昭武王薨了的消息,就恰到时机的散播出去。 并若有似无的把背后真兇往襄阳王身上抹。 襄阳王是个空有蛮力的无脑王爷,留在襄阳王身边的幕僚提前布局,说几句上头的话,肯定会起一些心思。 无论事情是不是他干的,届时被人问起,襄阳王定会眼神闪烁,一看就有鬼。 淮扬王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当然不会相信表面。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怀疑是朝廷干的。 到时候,楚黎轩的人把驿馆的信一截,朝廷得到消息时黄花菜都凉了。 淮扬王就是想怀疑也怀疑不起来。 众所周知,朝廷想削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好不容易熬死了一位藩王,下面还没有继承王位的子嗣。 一定会火速派官员暂为管理辖地,将封号收回去。 结果,朝廷派的人来的这么晚,显然是不知情,这样就排除了皇帝的可能性。 没想到崇德帝的名号,有生之年还能被这么用! 楚黎轩那边是忙的不可开交,来迴路程遥远,生怕哪一步行将踏错。 而沐澂灏这边,是逍遥快活的不得了。 太子被崇德帝关在宫里抄书,没有闲工夫出来对沐澂灏冷嘲热讽。 自从被封了亲王,沐澂灏把以前消极怠工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三五天去一次就很不错。 关键是,请假花样是换汤不换药,几乎都是一个花样。 前日是王妃心绞痛要陪王妃,后日是王妃染了风寒要陪王妃,大大后日还是王妃…… 反正安王妃体弱多病,大臣们都知道,说来和皇帝也有关系。 若不是瑶嘉公主,哦现在已经是郡主了,推人落水,安亲王妃也不会如此病弱。 说来还是崇德帝理亏。 皇帝现在的身子大不如前,不过才四十的年纪,好像突然就老了一般。 崇德帝喜欢大权在握的感觉,登基后不再设立丞相,这一官职仍在,但等同于没有。 所有奏摺都是皇帝一人亲自批阅。 崇德帝想起歷代皇帝都活的不甚长久,就连皇兄也是…… 他承认自己确实下了点药,但没想到皇兄身体这么不中用,不过三十的年岁,一年都没抗过就去了。 想起过往,崇德帝有些心慌,竟然真的有了年老的心境,开始注重养生。 至于沐澂灏,就算他日日不上朝也不想过问。 第129页 还是留有精力教教太子为妙。 所以沐澂灏的日子过的更舒心了,整日窝在王府里,陪王妃弹弹琴、听听曲,再偷熘出去游个湖。 别提有多快活! 这可把楚黎轩气的牙痒痒。 恨不得再夜探一次王府,把沐澂灏抓出来当苦工,才解气。 沐澂灏自然不管这些,仍旧过自己的潇洒日子。 …… 昭武王的院中。 听到小厮的话,一旁的二管事有些疑惑:「真的假的,这个大夫能有这么神?」 大管事说了句:「估计这些乡野大夫总会有些家传秘方,二管事不必见怪。」 二管事不满影大在他上头压着,但也知道轻重缓急。 怕王爷醒转过来治他个延误病情之罪,沖小厮怒声道:「那你怎么不早点说?」 小厮委屈:「这位大夫只是在城里坐诊两年多,名气还没传播出去,而且府里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所以,小的就没有多嘴。」 二管事不耐烦听那些有的没的:「行了行了,还不赶紧去把那个大夫找过来,王爷要是有个好歹唯你是问!」 「是是,小的知错,小的马上就去!」 小厮赶紧出府从医馆把闫大夫请到府里来。 「草民闫白,不知府中是哪位大人生了病,草民……」 影大伸手把人拉起来:「闫大夫,快,给王爷瞧瞧这是怎么了?」 从药箱中拿出脉枕,闫白,也就化名在外的毒宗圣手颜柏,手搭在昭武王的脉上号起来。 样子做足了,闫白起身摇了摇头。 二管事急切问道:「大夫摇头,这是没看出来。」 闫白慢悠悠说道:「非也。」 二管事急死了:「闫大夫,您就别这么慢吞吞的,快说啊!」 闫白继续:「王爷脉象从表面上来看,强健有力,但只是元气衰竭的假象。」 一位老大夫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王爷……」 闫白面色沉重的点点头,解释道:「本来王爷身体就虚耗许多,若是加以调养倒也不算大问题,但是观其脉像,之前似乎受了极大刺激,恐怕……」 「这……这该怎么办才好?」二管事脸色慌张的问道,王爷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事啊。 闫白嘆口气:「如今只能先开药让王爷甦醒过来,只要人醒了,病情或许还有转机。」 「好,那闫大夫快快开药吧。」影大说道。 不愧是神医,一副药煎好餵下去,没过几个时辰,昭武王就醒了。 醒来昭武王就挣扎着起身,要去看床头的那张告密信。 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坐起来就已经费劲,被搀扶着坐起身撑着劲,看了半天也没找到。 二管事机灵的问道:「王爷找什么呢?」 昭武王抿紧嘴,还是说了出来:「一封信。」 「嗯?小的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过什么信啊?」 影大也点头,表示没见过什么信。 昭武王偷偷松了一口气,随又狠狠皱上眉头。 狠辣的话语说出口,把屋里的人吓个半死:「把那个贱人腹中孩子剖出来,连人一起扔到山上餵狼。」 至于那封言明他身患弱嗣之症的信,找不到就算了,但是那个贱人绝对不能留。 先不说信的内容是真是假,就是这些年来,他几乎没有几个子嗣活下来,就能证明有几分可信。 至于那个贱人折腾了这么久还没滑胎,一定不是他的。 昭武王气的吹鬍子瞪眼,眼看着又要昏过去,在大夫的掐人中扎针下,才缓过来。 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屋里只留几位心腹。 影大上前将大夫的一番话说与昭武王听。 昭武王虽说贪恋美色,却不是完全没有城府,咳嗽几声,虚弱的说:「查,给本王狠狠的查!就算本王要死也得让王府里的人陪葬!」 实在虚弱的很,昭武王没说几句话,就累的睡了过去。 至于死去昭武王妃的葬礼? 王爷都快没了,还管什么不受宠王妃的丧事。 在侧妃被餵狼之前,成功又背了一次黑锅,她院里搜出来很多壮阳迷情的药。 侧妃本人也承认给王爷吃了一些助兴的药,但是不是普通助兴的药,这个得影大说了算。 药的渠道哪里来的,影大已经把黑市、卖药、买药等都提前布置妥当,这个时候只需要把他们牵出来就行。 所以,侧妃给王爷下的那种药,被影大说成,若是长此以往吃下去,人就会慢慢失去有子嗣的能力。 据影大查到的线索,这药恐怕不止侧妃一个人用,只是有些美人、下人或多或少换了好几批。 接下来的工程量太大,影大就没有继续查下去。 昭武王气的目眦欲裂,恨不得把王府里所有的美人杀个精光。 还没说出口,就一口血喷了出来,昏死过去。 影大回话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另一个管事,所以就算王爷此时薨了,影大也不慌。 还好,人只是晕了过去。 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影大连忙加快速度,并且传信告知各处的兄弟,已经到了下手的时机。 …… 幕僚接到消息,昭武王病重已经逝世,谏言王爷,若要行事,此时是最后的时机! 第130页 襄阳王被幕僚劝告,内心真的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襄阳王动心后,怕夜长梦多,连夜带人出发,赶了几天的路,来到庆城。 淮扬王地界路远,收到消息又比襄阳王晚,来到庆城对方已经到了几天。 此时,昭武王已经奄奄一息,马上就要咽气。 淮扬王到了没两日,昭武王就薨了。 对于两个这么快就赶来的义弟,昭武王都不愿意相信。 襄阳王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装了这么多年,他临死前终于露出马脚,想必是没想到淮扬王也来到这么快,行事要落空。 对于屡次帮他心机深沉的淮扬王,昭武王其实内心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对方面对其他藩王,一副尖刻冷淡的模样,为什么会对他示好。 浑然忘了年少时,顺手帮了个孩童的事情。 所以,对于他二人这么快得到消息来到庆城,昭武王自然觉得他们各怀鬼胎。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昭武王临死前,不管两个义弟的脸色,而是将王府的大部分财宝交由影大处理。 王府中一部分银钱捐给寺庙、贫民、施粥救济等,一部分建碑办丧礼,其他的分给王府里的管事。 至于那些侍妾下人,昭武王没要了她们的命就是好事,直接发卖赶出去。 还是影大最后偷偷安置了她们的去处。 淮扬王自然不贪图这些钱财,而是仔细盘问府里的下人,把来龙去脉搞清楚。 第76章 冬日 那名害死大哥的侧妃已经被处理,无法查证是襄阳王指使。 淮扬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找不出不对之处,眼瞅着王府的心腹把王爷交代的事办完。 盯着丧礼举行完毕,朝廷接替的官员到来,襄阳王也灰熘熘的走了,才心有疑虑的离开。 襄阳王本来胸有成竹的来庆城,想要接手庆城的势力,谁成想消息有误,大哥还活着! 浮动的心思瞬间消减了大半,没过几天,淮扬王也来了庆城,襄阳王彻底蔫了。 大哥去世,固然有一些难过,但亲兄弟还为了王位争得死去活来呢,这个连亲的都不是。 见没什么值得他做的,只得悻悻离开。 两位藩王离开的时候并未发现身上多出来的东西。 颜柏化名闫白给昭武王治病时,放了些药粉在两人身上。 单单一种没有毒,其他大夫不擅研究毒理,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 颜柏功成身退后,将另一种相配合的药粉交给了影大,并把如何使用告诉了他。 影大心中一喜,虽然这种下毒的方式不甚光明,但是只要他们安分守己。 旁人又没有毒宗圣手的本事,这种毒就永远不会发作。 长久逗留对影大他们这些凭空出现的人来说,不太有利。 事情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邓南漪母家姓洛,颜柏和化名洛漪南的邓南漪成亲。 江湖中人娶亲不拘小节,颜柏的父母也不在意。 毕竟儿子再不成亲就要孤独终老,所以,就算是娶嫁过人的邓南漪,他们也不敢反对。 朝廷派来接替昭武王代为管辖庆城的官员,本来还想去王府贪点昭武王的财产。 结果,除了昭武王的府邸,其他的别院田产铺子等都易了主,就连府里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半块银子。 官员气的脸都绿了! 但是他还不能如此回復皇帝,不然,崇德帝肯定以为他贪污枉上。 治下罪来,他的官路就到头了。 昭武王府不能卖,但是府里的东西可以卖啊! 咬着牙,偷偷带人潜入王府,把一些值钱的大件运出来卖给了黑市。 又从官府的衙库里拿出许多官银,派人送回了长安。 这样一来,官员不赔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贪些便宜,简直是痴人说梦! 影大在成为大管事之际,就利用过职便把里面一些值钱的运出来。 剩下的按照昭武王的吩咐,救济的救济,分钱的分钱,自己又得了大笔的银钱。 有很多价值连城的书法字画、刀枪剑戟,不好卖出去的珍宝,影大舍了一部分钱财,反而把它们收为己有。 其他管事纵然知道那些东西价值不菲,但无从出手,放在手里和废纸废铁没什么区别,倒也没说什么。 已经处理完毕,这些管事出了王府就散伙了。 影大离开庆城就又换了副身份,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他,不担心被发现。 怕这些箱子里的东西被途经城池的士兵查验,影大让兄弟们扮成商户赶路,还找木匠做了有夹层的箱子。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回程的路上格外通顺。 …… 朝堂上,崇德帝得知昭武王突然横死,其下无承爵的子嗣,快马加鞭的派了个官员过去。 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朝上还在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长安城里也传的满城风雨。 都道是天佑大沐,反而阴差阳错的把朝廷的威信立了起来,对于崇德帝以往杀伐狠辣的形象,反而淡了很多。 在沐澂灏和楚黎轩眼里,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情势对他们有些不利。 不过,沐澂灏冷笑一声:「且让他们先得意一时吧。」 便衣出来做过伪装的两人坐在茶馆的雅间喝茶,外面有说书先生妙语连珠的精彩情节。 第131页 楚黎轩开口:「哦,沐兄这是又得到什么消息?」 沐澂灏摇头不语,现在才十一月份,离那个时候还尚早一点。 不过,今年天儿冷起来的时候,确实比往年要早了许多。 刚刚立冬的时节,外面已经人迹萧条、匆匆忙忙起来,这要是到了深冬,估计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开不了了。 沐澂灏没说会出什么事,只是提醒一下对方:「今年的炭火多买些,棉衣皮袄也做厚些。」 这话说的,好像知道今年冬天比以往更要冷上许多似的,只是沐澂灏哪里知道的这些,还会观天象不成? 楚黎轩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如果不是清楚知道你是货真价实的安亲王,我都以为你是术士假扮的。」 沐澂灏无语:「算了,爱信不信。」 「别,不信别人也得信安亲王殿下啊,您说什么我都听。」楚黎轩玩味笑笑说道。 别以为没听出来你话语下的深意:「行了,不用瞎猜,反正自有高人相助,犯不着骗你。」 对方不说实话,楚黎轩也犯不着逼对方,只是这高人…… 罢了,既然是同盟也该有些信任。 楚黎轩没有接着询问,转移话题道:「我的人手马上就要回来了,带来不少东西,里面也有你一份,想着怎么处理?」 沐澂灏未思考,话就说出了口:「送你份礼,等你手下培养出来人,给我几个就行。」 他手里的影卫还是太少,培养下一任的头领分身乏术,进展太慢。 沐澂灏想着,反正都是同出一源,楚黎轩手里的人定然不差。 楚黎轩也痛快:「行,等下一批出来就给你送过去,要不,现在借你几个人用用?」 沐澂灏摇头:「不用。」 笑话,刚培养出来的和在身边跟久的人,能有可比性吗? 要是对方回去报告给自己的主子,你是听还是听呢? 闲聊完,沐澂灏就回府了,他也得赶紧让府里的下人去採办冬日需要用的衣物和炭火。 还要让人压压炭火的价钱,顺便散播消息出去,让百姓多准备些过冬的物品。 但也不能让流言传的太兇,以防商户压货打算深冬里高价卖出。 等回到安竹苑,已经是用晚膳的时候。 用过晚饭后,温沫澜看着忙了一天的沐澂灏:「最近不是没什么事情吗,怎么还如此忙碌?」 沐澂灏柔和面色,上前拥住温沫澜:「王妃,是不是想为夫了?」 温沫澜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脸:「才一天没见,你怎么脸皮这么厚了?」 沐澂灏笑了笑:「不厚的话,怎么能讨王妃欢心!」 温沫澜耳尖红了些许:「油嘴滑舌。」 沐澂灏低头蹭了蹭王妃的面颊:「王妃是我的,对着自己的夫人,当然可以油嘴滑舌。」 温沫澜脱口而出:「只说不做,说再多也无用。」 话出口才听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心中一跳,果然,抬头看到沐澂灏那幽深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呃……我说着玩的,你就当没听见。」温沫澜说着话,边用手去推拒对方。 但是,温沫澜推了个寂寞,最后还是被沐澂灏狼扑食一般,亲了个够本。 见人要起身去净房,温沫澜小声在沐澂灏耳边说了一句话。 把沐澂灏激动的,特别像温沫澜现世见过的撒欢的哈士奇,不由心中有些心疼。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虽然手法极为青涩,但在沐澂灏的帮助下,倒是合格的完成了任务。 两人汗涔涔的卧躺在榻上,衣衫凌乱,肌肤白皙嘬出了一个个小红梅,面色绯红,眼带春色的模样。 看的沐澂灏差点没忍住,要把人一步就位。 提起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把一旁的毯子拿起来,盖在王妃的身上。 「咳咳,我、我先去洗漱。」 第一次,温沫澜看到好似落荒而逃的沐澂灏。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帮助的是她呢! 见沐澂灏这么害羞,温沫澜的脸也不红了,把衣裳整了整,好整以暇的在里间坐着。 等着看沐澂灏洗漱完出来,继续害羞的样子。 说来,刚刚太匆忙她还没看清呢! 进入净房的时候,沐澂灏就没那么臊了,毕竟也是男子,感觉上来了自己也会弄一下。 刚才匆忙出来,没经歷过,害羞是其一,其二便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才走的那么慌张。 所以,温沫澜的期待註定要失望了。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但是习武之人火气旺,所以只着一件稍厚的亵衣便回了寝屋。 温沫澜看沐澂灏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顾不上看他羞窘的样子,拿了架上的干帕子上前给他擦还在滴水的墨发。 「知道你身体康健,但也不是这么糟蹋法啊,头髮不擦干就出来,你长能耐了是吧……」曾经耳边絮絮叨叨的原话,被温沫澜用来训沐澂灏。 只得讨扰:「王妃,为夫错了,下次一定好好擦干头髮,别气了,嗯?」 面对这么宠溺的语气,本来有什么气的也被对方说没了,更何况温沫澜也没怎么生气。 「那好吧,说好了,若是再犯,你就去睡书房!」 沐澂灏「???」 什么时候说好的,他怎么不知道? 第132页 低头看到王妃嘴角的促狭,沐澂灏心想:算了,王妃高兴就好。 第77章 大雪 等两人都洗漱完,冬日夜长,天早早的就黑了。 古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早点上床睡觉。 习武之人身体一直热乎乎的,夫妻俩睡在一个被褥里,温沫澜免不了要往旁边的热源抱去。 第二日起来,就看到抱成一团的小夫妇。 只是,这热源抱起来舒服,清晨起来却免不了一些苦恼。 而且沐澂灏得了甜头,也得寸进去起来,非要王妃亲自帮他才肯罢手。 刚开始温沫澜还心疼由着他,次数多了温沫澜就不伺候了。 严重到差点真的让沐澂灏睡书房,最后还是在王爷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堪比城墙的厚脸皮,才重新回到房里。 这个时候就多了红樱这个助攻。 红樱虽然人傻不是好骗的,但是涉及自家小姐的一切,红樱总是格外敏锐,超常理解。 沐澂灏通过沐风这个小跟班的传话,成功让红樱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 虽然王妃帮助的次数不多,但也是隔几天一次,倒也满足了王爷的欲求不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沐澂灏通过不同的渠道、铺子,不仅囤了大批的炭火和衣物,消息也传播的差不多。 眼下已经进入深冬,就算有些人迷途知返,恍然大悟起来,也已经晚了。 商户们已经把炭火和布匹的价钱提了不少,就算出高价大批量买,他们也不会轻易卖。 毕竟看情势来势汹汹,他们一方面想赚更多,另一方面也想给自己留些存货。 刚过了元日一月一,外面纷纷扬扬就下起了大雪。 这一下就是一天一夜。 而这也不过是刚刚开始。 穷苦人家买不起炭火,只能多扯些麻布,塞进旧衣裳里,勉强混个保暖。 但那些流落街头的乞丐孤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还是和往年一样,在夏日里找的蓬松稻草当被褥一样铺在破庙里,但是今年格外冷些。 刚下了第一场雪,就有冻僵的尸体出现在街脚。 无人居住的破屋里,抱团取暖的小乞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看这个情况显然是挺不过这个冬天的。 雪后,沐澂灏悄悄派人把那些小乞丐接到郊外的庄子里。 庄子里面有他特意准备好的炭盆和棉衣。 把小乞丐们洗刷干净,一个个换上厚厚的新衣服,喝着刚煮好的热汤,浑身暖唿唿的别提多舒服了。 救他们的人真是个大好人! 沐澂灏不能算个好人,但他也不是坏人,所以能救的自然力所能及去救。 那些老弱病残,在雪下的后半夜就已经冻死了,沐澂灏有心无力。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重生出现了变故,今年的雪来的比上辈子要早一些。 这才给沐澂灏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想着一点一点不露痕迹的处理,现在来的这么早,也只能把全部的小乞丐都带走。 不然,他们肯定都得冻死。 贫苦人家实在太多太多,沐澂灏现在权力没这么大,工夫和钱财也会耗费颇多。 只能多帮一些不能自理的小乞丐,偷偷接济一些家中没有壮年男子的人家。 然后和众位大臣一样,上奏的摺子如雪花一样摆在崇德帝的御桌上。 沐澂灏言明自己家没钱,但是王妃可以卖些嫁妆接济百姓,接着就是出人出力。 虽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些有点厚脸皮,但是比安亲王吝啬的比比皆是。 换句话说,愿意出钱的少之又少,都在那里说空话,画大饼。 国库里也没多少银钱,边疆要养兵养马,宫里也要养人。 钦天监已经观了天象,雪可能不止这一场,除了长安城,北边受冻更严重,所以国库那些根本不够用。 崇德帝也不含煳,不出钱是吧,那诸位就在朝堂上站着,谁什么时候想出法子了,谁就可以走。 沐澂灏自然是不愿意站的,他还要回家陪王妃呢! 当即出列,开口道:「臣前几日买了许多炭火虚耗,实在没什么多余的钱财。不过,臣的的王妃听闻城内百姓竟然冻死数十位,心中悲痛万分,愿意捐献嫁妆十万两救济百姓。」 按照礼制,普通不太受宠的公主,嫁妆也不过二三十万两,如今国库不丰,就是受宠些的也不过百万两,当然只算皇帝赏赐的,其他皇亲国戚、母家、闺友添妆不算。 崇德帝点点头,十万两对于出嫁的王妃来说,确实算不少了。 当然,这也是一位自以为是的帝王。 「既然如此,安亲王回府替朕和百姓谢谢安亲王妃,切莫悲伤过度。」 「是,那臣就告退了。」 其他大臣见安亲王走的这么顺利,站了个把时辰的腿早就酸了,一把好骨头还是别折腾才是。 纷纷表示愿意捐款,然后才被皇帝放归回府。 只是这些人表面上感恩戴德的回去,心里面不知道怎么编排暗骂崇德帝呢。 接下来一个月,大大小小又下了几场雪。 积雪还未消融又下了下来,厚厚一层,家家户户连往年堆雪人、打雪仗的心思都没有。 第133页 忍着寒意,配合官府清理门前道路的积雪。 这中间又冻死了一些病弱老人,他们的身体本就虚弱,即使朝廷拨了银两,也熬不住这日日寒冷的日子。 不知道边疆那么苦寒的地方,又会死去多少百姓。 王妃的身体虽然调理的差不多,但是天生手脚冰凉的毛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屋里放了好几个炭盆,还要裹上厚厚的毛皮厚袄,脸蛋被烤的微红,像年画里的娃娃放大的模样,精緻喜庆。 烤得火多了就容易上火,红樱和英久时常煮着败火茶,盯着王妃喝下。 水喝多了又想小解,这皮肤接触冷意的感觉十分不好过。 天寒地冻的冬日实在太难熬,温沫澜回想起夏季,蔫蔫的想,还是过夏天比较好。 看着裹得像头熊一样的王妃,低头唉声嘆气的样子,知道她又是在想还不如是夏日的想法。 这话,王妃暗地里都说了八百回了! 沐澂灏摇头失笑,也不知道几月前说夏日酷暑炎热,还不如过冬日的是谁。 见沐澂灏笑话她,温沫澜怒了,把手从袖笼里伸出来。 沐澂灏会意,任劳任怨的把对方的手握住,用火热的双手搓着比自己微凉的柔荑。 等搓热了些就撩起衣摆,把手放进自己怀中,让温沫澜取暖。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不含一点儿马虎,屋里的丫鬟已经见怪不怪。 温沫澜嘟囔着:「这个冬天还有多久才过去啊?」 沐澂灏看她努嘴撒娇的可爱模样,差点没忍住上去捏了捏,手一转撩了一截碎发到耳后。 「应该快了,只要再下过一场雨冬天就过去了。」从零碎中回想起一丝微末的记忆,沐澂灏说道。 雪不记得下了多少场,但是天气回暖前倒是有过一场雨。 温沫澜蹙着眉头:「还要下啊?」 冬日的雨下起来格外阴寒,想想那个感觉,温沫澜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吓得沐澂灏赶紧把人抱进怀里,拿起大氅把人盖住:「怎么打起颤来,还冷吗?」 面对心爱之人如此关怀,温沫澜心中微暖,笑着摇摇头。 「不如我们照民间那样,烧那种火炕出来?」 「不用,反正你一直陪着我,我不冷。」 「嗯,沫儿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情人相拥在一起,沐澂灏思维发散,想起了曾经的事。 …… 原本是去年十二月回来,却被人下了药,后来才知道当晚的人是王妃。 沐澂灏只觉朦胧之际,那个声音似曾相识,是救自己的那名女子! 但醒来却把一切忘的一干二净。 发现在侧妃床上,还以为自己真的从未宠幸错过人。 两月后侧妃有孕,他欢喜极了,不想几日后,就传出侧妃小产的事情。 沐澂灏直接命令彻查,没想到竟然是王妃的侍女。 他却不知道的是,那时王妃刚刚小产没多久,就跪在这样冰天雪地的院子里,求他饶红樱一命。 他那时怒气当头,罪魁祸首怎么可能放过,直接将人乱棍打死。 王妃心寒,目光死寂,颤颤巍巍的回了院子。 自此坏了身子,冰寒入体,常年病痛折磨。 想来,最后那决绝寻死的一幕,是她要撑不住的绝望。 死要让他后悔,应该是恨吧? 或许是恨,哪怕万念俱灰,一心要离开这个世界,最后却用了一次心机,让沐澂灏对那抹流苏耿耿于怀。 无论是恨是怨,只要王妃心中有过他,就不枉他今生重来一世。 沐澂灏紧紧拥着怀里的王妃,还好,她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勒的太紧,温沫澜穿的本来就多,差点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 「你,你松一下,太紧了!」 沐澂灏连忙松手,缓过神来把大氅敞开一点,松松的抱着王妃。 温沫澜嗔怪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到王妃询问的声音,沐澂灏恍如隔日一般,才发觉自己刚刚魇住了。 既然已经重生,就莫问前尘,如今倒是触景伤情起来,还惹的王妃为此担忧伤神。 第78章 请客 沐澂灏拿起王妃的手,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为夫真是不该,王妃在怀,竟然还想东想西,害的王妃受了冷落。」 温沫澜翻了个白眼:「就会花言巧语。」 「王妃爱听就好。」 「谁爱听了!」 王妃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咪,张牙舞爪的想要挠主人一爪。 沐澂灏连忙改口道:「好好好,不是爱听,是我爱说,是为夫爱说。」 温沫澜被安抚道,小声嘟囔着:「这还差不多。」 里间伺候的侍女见王爷王妃说着悄悄话,都一脸笑意的互相看了眼。 十分默契的走到外间,把里面的单独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 今年的新年和元宵,因为雪灾寒情,并未像往年那样操办年节宴会,以及华灯盛会,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无财无势的人家,领着朝廷分发的那点微末银钱,炭火他们是买不起,只能多扯些麻布,买些米面,烧些热汤暖暖身子。 沐澂灏除了替自家王妃捐了十万两,还自掏腰包买了许多棉衣肉食,把事情交给柳文康去办,分给那些穷困的百姓。 第134页 比起火炭,贵且不经烧来说,那些东西反而更加实在。 朝廷轰轰烈烈的要富户官员捐款,到头来长安城里的布匹、炭火、米面、肉类都涨价许多。 户部安照皇帝旨意办事,只发给外城、郊区、北方边疆等银两,却不是更有实际意义的吃食棉衣。 铺子里卖价甚高,老百姓们没有来源买便宜的东西,还是要节衣缩食。 这次赈灾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好在虽然朝廷不靠谱,雪都下了几场,国库的银两才将将发下来。 但还有沐澂灏、楚黎轩等不少心念百姓疾苦的好官,时不时偷偷给百姓发放救灾物品。 否则,长安城不是冻死几十户百姓的情况,而是数千户人家都难逃一劫。 眼下冬天已经过去了一半,剩下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老百姓放下信来,之前一直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恐惧也消散了许多。 百姓们几个月前对崇德帝的看法刚有起色,转眼间就打了折扣,再也没有传言中当今圣上是众望所归的说法。 去年平河决堤的险情也被百姓们知晓传播,崇德帝治理不严,贪官污吏横行,朝廷官员腐败,才导致府平城受此大灾,多亏了安亲王云云。 反正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传出崇德帝是煞神转世,才会给大沐王朝带来这么多灾难。 见好就收,沐澂灏让人把谣言稍微收敛一些,没有传入宫中就被阻止了。 百姓们还以为是宫里人的手笔,不少知道厉害的立刻缄口不言,倒是有一种别样的安静。 因为今年冬日格外冷,回暖时间也来的晚,故而农历三月份的会试科举被推迟了一个月。 其实天冷不过是託词,还是因为顺天府的人手都用在记录冻伤人口的统计,忙的不可开交,腾不出来处理会试的事情。 叶承穆乡试通过,成为举人消息,楚黎轩早已收到,沐澂灏也从派在叶家村附近的人手得到了消息。 只是叶承穆不想这么快离开叶家村,商议好新年前随过往的商队启程。 但是突遇大雪,楚黎轩也没有将此事写信说与叶承穆听,以免信在路途不甚丢失,会走漏消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一拖就拖到了二月中旬,幸好朝廷推迟了会试的时间,各地的学子这才出发前往长安城。 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下过之后,天空不再像以往那样阴沉沉的,阳光开始出现,大地恢復生机,天气终于回暖。 三月多,叶承穆和义父叶柒、阿大坐马车来到了长安城。 楚黎轩亲自接到了一处不显眼的宅子,是楚家私下里的家产,不会有人起疑。 叶承穆休息两日,叶柒初来乍到,觉得占用了别人的地盘,还是请吃顿饭比较好。 叶承穆反驳不了,只好依叶柒所言,下帖请楚黎轩,还有沐澂灏来寒舍赏脸吃饭。 来的路上有沐澂灏留下的人手保护,路行山涧时,不巧遇到了山匪。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若不是有沐澂灏留下的影卫帮忙,就算如今叶承穆会了功夫,也免不了要受伤。 而叶柒是肯定不会让儿子受伤的,所以叶承穆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差点吓得目眦欲裂。 还好,叶承穆庆幸,沐澂灏的人手及时赶到,救了叶柒一命。 所以,叶柒要求请他们吃饭的时候,叶承穆才没有拒绝。 ** 饭食是叶柒亲自做的,虽然君子远庖厨,但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况且早年身边没有厨娘,一直都是叶柒来做饭。 或许是天赋异禀,叶柒做的饭食确实不错,当然,比起酒楼的大厨还是差了一点。 但用的食材都是庄稼人实打实种出来的蔬菜,农户养的鸡鸭鱼肉,还有从猎户手里买来的野味。 叶柒处理手法一流,不仅保留了鲜味,肉质还十分滑嫩,味道确实不错。 沐澂灏出门的时候,连王妃也一起带了出来。 不过,女装太过显眼,便拿了自己的衣物给温沫澜,让她化作男子的装扮。 一行人便衣过来的时候,叶柒见着人数挺对,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深思过后,叶柒才想起,木公子的夫人怎么没来,反而来了位公子? 就待他细瞧之时,被叶承穆看到直接拉走。 叶承穆当然认得女扮男装的温沫澜就是曾经的那位女子,但是看义父一副迷茫打量的神情,就知道他没认出来。 眼见着对方的夫君就要生气,叶承穆赶紧把义父拉走。 并不是为了消去沐澂灏马上要发出的怒气,而是他心中莫名不爽,义父没事盯着女子看干什么,难道他还想娶亲不成! 楚黎轩也看出来,和沐澂灏一起来的小公子,模样和安王妃似乎不大相像,而且浓眉大眼,也不显女儿娇态。 但面容一瞧却十分细腻,略微猜测就知道定然是安亲王妃。 「没想到安亲王出门,连王妃也要一起带着,真是形影不离啊!」楚黎轩打趣道。 温沫澜听这言外之意,怎么好像小孩子出门玩还要牵着家长的即视感? 不由得露出一副笑颜。 沐澂灏看到这一幕,气的脸都绿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楚黎轩已经被肢解了。 其实,楚黎轩并不是故意的,而是每次他提到关于安亲王妃的话题,沐澂灏总会刺他两句。 第135页 时间长竟然都习惯了,没有细想就脱口而出,上来就做了这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虽然确实不厚道,但楚黎轩觉得,看沐澂灏气死炸毛依然很有意思。 不过,还真怕沐澂灏一气之下说出一走了之的话,楚黎轩连忙补救:「沐兄别见怪,我是一时说顺口了,对不住。」 本来楚黎轩还见沐澂灏脸黑生着气,谁知,安亲王妃侧耳和他说了句话,脸色立马阴转晴。 楚黎轩:「……」 虽然楚黎轩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他觉得,此时沐澂灏就像一个会变脸的小孩,长不大的样子。 * 其实,温沫澜在沐澂灏耳边笑着说道:「夫君,他只是在嫉妒而已,不必与他见识。」 沐澂灏的脸色立马由黑变得红润,笑意盈盈起来。 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还有些同情对方,当然不会和楚黎轩斤斤计较。 叶柒被儿子拉到一边,听叶承穆说清了情况,恍然大悟自己刚刚的失礼,幸亏儿子及时把他拉走。 接着叶柒就招唿着来人:「来来,你们都是承穆的朋友,多亏你们对承穆的照顾,我叶柒感激不尽!」 叶柒是叶承穆的义父,自然就是沐澂灏和楚黎轩的长辈,三人连忙躲过,没有受了这一礼。 楚黎轩连忙上前:「叶叔,这使不得,您是长辈,不用和我们客气。而且我们都是承穆的朋友,叶叔这样就见怪了。」 叶柒大大咧咧一笑:「行,那不说这些了,一会儿叶叔给你们炒几个好菜,让你们尝尝叶叔的手艺。」 众人应承着。 叶柒去了厨房,叶承穆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你们随意,我去帮忙。」说着也进了厨房。 之前楚黎轩派手下去接的人,自己并没有去,今日一见,突然觉得叶承穆确实有些改变。 没了以往孱弱的模样,也没了那副虽然在微笑却总有些微妙的神情。 眉稍微挑,对于这一改变有些意外。 沐澂灏说道:「是不是感觉对方有些变了?」 楚黎轩愣了一下,想到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点点头。 随后,沐澂灏有些得意的微扬下巴:「说来这都是我的功劳,不知道楚世子有什么奖赏给我的吗?」 楚黎轩:「???」 这需要什么奖赏? 想着便毫不留情的把话说了出来:「沐澂灏,你是想别人夸你想疯了吧?」 沐澂灏:「……」觉得自己有被伤害到。 以前老是输给楚黎轩就算了,后来输给叶承穆……也算了,毕竟人家是未来天子。 如今重活一世,他自觉做的还不错,想要个夸奖,很过分吗? 第79章 吃饭 内心有些迷茫,难道如今的他做的还不够好吗? 一时之间,竟然钻起了牛角尖。 温沫澜见不得沐澂灏被如此欺负,怼了回去:「王爷做什么自然都是千般厉害,旁人是半分都及不上的。而且若不是王爷让叶公子看清自我,他也不会下定决心,走上楚世子希望的那条路。」 对方直言不讳的言语,令楚黎轩羞愧又有些噎到。 羞愧是,他不想做的事情强加给了别人,确实不该,还出声损了沐澂灏。 好吧,他确实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对方吃瘪,但没想到对面夫妻二人如此齐心,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有被噎到,是听到话语中,安亲王妃对沐澂灏满满的关怀维护之心。 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对面两个人,让他有种吃多了被噎住的感觉! 楚黎轩还处于深思当中,沐澂灏就被王妃的话拉出了牛角尖。 面上满是温柔的喜色望着温沫澜,两人深情对视,气氛恩爱祥和,插不下其他人。 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的楚黎轩,脸颊突的一红。 楚黎轩:「……」他好像真的很多余。 尴尬的情况没有持续很久,乡下人厨房里用的都是大锅大火,饭做的很快,加上炉灶很多,可以同时做好几道菜。 不一会儿,叶柒的菜就做好了,端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几瓶果子酿的酒。 叶柒道:「这都是家里自己酿的果酒,正好一起带了过来,不嫌弃的话,你们可以尝尝。」 楚黎轩接过来道:「怎么会嫌弃,果酒喝起来酸甜绵长,别有一番滋味,楚某最是喜欢。」 叶柒笑道:「楚公子若是喜欢,可以带几瓶回去。」 「这敢情好,那楚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沐澂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皮真的厚。 冬日严寒刚过,这会儿也没什么菜,桌上摆着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常菜。 萝蔔炒肉片、白菜粉丝炖猪肉、萝蔔排骨汤……还有一道不知名的炒青菜,份量都很足。 方桌够大,五个人围在一起吃饭,绰绰有余。 沐澂灏和温沫澜坐在一起,其他三人各坐一面。 酒水都倒满了碗,但温沫澜面前只有一半。 温沫澜也没计较,平时王府里管的严,就连果酒她都喝不上,说来还有些馋。 当然,她知道如今的自己不比以往,喝了尝个味道就好。 或许因为有女子在桌,其他四个人喝酒也收敛不少,只喝了两壶就不再继续,开始闲聊起趣事。 第136页 「我曾经去过北疆,常人都道边疆苦寒,但那里的百姓并不如我们想像的那么穷苦……」 楚黎轩新奇事知道不少,年少时随祖父出门,游歷去过不少地方,也知道很多异闻奇事。 旁人听到这话会很新奇,但温沫澜不感兴趣。 她知道,正是因为地处偏僻,北疆的人们更有抗耐性,肯吃苦、不怕冷、不怕累,所以被称为蛮夷的部落,才会那么膘肥马壮。 那是生活的品质好? 不过是逆境中的适应,与自然争斗罢了。 温沫澜兴致缺缺的喝着萝蔔汤,一小口一小口,对聊起话题的人置若罔闻。 才不承认,她还在生之前楚黎轩说沐澂灏坏话的气。 沐澂灏一直注意着自家王妃,见温沫澜对楚黎轩说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心里乐开了花。 虽然他知道,楚黎轩说这些趣事并不是为了什么,但见王妃这么忽略他,内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虚荣。 温沫澜用手帕擦完手,沐澂灏左手悄悄的伸过去握住,在桌子下面和王妃玩起了你躲我藏的游戏。 温沫澜抬头不着痕迹的瞪了沐澂灏一眼。 那嗔怒的眼神,沐澂灏没有觉得被凶到,反而觉得对方在撩他。 一阵热流涌出来,心里酥酥麻麻的,似乎此刻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奇怪,沐澂灏觉得,明明自己没有喝醉,怎么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温沫澜见对方盯着自己久久没有动作,动手扯了扯他的手腕,给了他一个眼色。 沐澂灏才从刚刚的想像中回过神,还意犹未尽的捏了捏温沫澜的手。 …… 一顿饭吃的菜都凉了才作罢。 虽然喝的不多,但不知道这果酿里加了什么,突然来了后劲,酒量不好的温沫澜,脸立马红了。 沐澂灏见王妃醉了,立马向主人家告罪:「不好意思,沐某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只能先失陪,改日请各位到府里一聚,聊表歉意。」 叶柒是个直肠子,什么也没看出来:「不妨事不妨事,木公子有事就快回去,别耽误了。」 叶承穆拉住义父想要送人的步伐,义父没看出来,他可看出来了。 沐澂灏哪里是家中有事,明明是他夫人喝醉了,所以才急匆匆离开。 若是义父还拖拖拉拉要送人家,反而是好心办了坏事。 才不承认自己是生气义父光顾着和别人闲聊,没有顾上自己。 另外一个客人走了,楚黎轩还留下来就有些不合适,推脱一番也离开了。 叶承穆乐见其成,拦着义父自己上前送人家出门,插上门栓回来,差点被义父敲了脑门。 故作伤心的说道:「义父,你今天一整日都未与我说过话。」 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叶柒最吃这套,疑惑的问道:「有吗?」 他记得做饭的时候应该有交谈啊? 叶承穆打断义父的回忆:「义父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和他们闲聊,都没有给承穆一个眼神。」控诉的目光看着叶柒。 叶柒想了下,有些心虚,愧疚的说道:「好像……真的有啊。」 轻轻拍着叶承穆的背,安抚道:「好吧,那义父给你说个抱歉,下次不会了。」 得到了这个保证的叶承穆笑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小朋友。 叶柒失笑摇头:「真是个孩子。」 …… 沐澂灏牵着王妃回王府,一路上温沫澜静悄悄的,一句话都不说。 好不容易到了王府门口,温沫澜说什么都不走了,张开手对着沐澂灏,那架势让他有些愣住。 温沫澜见人不动,张口说了句:「要抱抱。」 喝的微醉的王妃,安静且可爱,这撒娇的语气,还有不高兴嘟起的小嘴。 王妃从来没有出现的一面,让沐澂灏眼前一亮。 这么一位俏丽佳人,喝醉了撒娇沖你要抱抱,就算是大街上也会头脑发热,不要面子了。 更何况是在王府里。 沐澂灏直接公主抱起温沫澜,将人红润润的脸颊对着自己胸膛,才将人抱起回了安竹苑。 一路上,府里下人虽然没有抬头,但那悄咪咪的眼神都朝着王爷这里看。 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王爷和一位男子搂搂抱抱,一瞬间,众多丫鬟都不可置信的闭紧了嘴巴。 不敢讨论,生怕被主人家听到了谣言,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辛,反而会惹祸上身,被主子重新卖回人牙子那里。 但是,心底是如何讨论的,就不得而知了。 把人抱回安竹苑,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温沫澜开始折腾起来。 红樱拿来热帕子要给自家小姐擦脸,被温沫澜摇头拒绝。 红樱伤心的说:「小姐是我呀,我是红樱啊……」 沐澂灏接过热帕子,着手给王妃擦了起来。 结果,王妃不躲不闪,乖乖让沐澂灏擦了起来。 红樱见是姑爷亲自给小姐擦脸,也不难过了,被英久拉着就去了外面,顺便把门也帮忙关上。 头一次见这么孩子气的王妃,沐澂灏很是新奇。 「沫儿真乖,让为夫给你擦干净,然后去床上睡一觉,醒来就不难受了。」 温沫澜听话的点点头:「沫儿乖,沫儿听话,所以不要叫沫儿澜澜。」 第137页 澜澜? 「澜澜是谁?」沐澂灏脱口而出。 结果温沫澜突然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脸蛋鼓起来,眉头微蹙,像是在生气。 「不要叫这个名字!」 见温沫澜真的生气了,沐澂灏连忙改口不再询问:「好,沫儿不想说,为夫就不问。」 谁知对方更不乐意了,眉头皱的程度加深,嘴角更加耷拉,显得人各位委屈。 沐澂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再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温沫澜好像等急了,自己开口道:「你怎么不问?」 ?! 沐澂灏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那亲爱的王妃大人,您口中的澜澜是谁?」 温沫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难过道:「是我以前的名字,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它。」 沐澂灏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温沫澜眼底的光暗淡下来,失落道:「院长妈妈喜欢我,但是……她每次叫我,小朋友就会欺负我,没有人喜欢我,也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好难过,我不要叫这个名字了呜呜呜……」 温沫澜说的话,沐澂灏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听明白了一句,就是有人欺负她。 沐澂灏自己的亲亲王妃,他一直护着疼着放在手心里的人,竟然有人敢欺负! 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沐澂灏忍着怒气,托住温沫澜的脸颊,四目相对问道:「沫儿,告诉为夫是谁欺负你?」 第80章 会试 醉醺醺的人,思考起问题来就会慢半拍。 听到问题的温沫澜止住哭声,开始思索起来,想了半天才恍然明白过来。 摇摇头:「他们和我不在一个世界,找不到的。」说完委屈巴巴的看着沐澂灏,「沐澂灏,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沐澂灏以为对方说的,是那些欺负她的人都不在了,才勉强歇下心底的怒火。 和缓脸色,温柔的说道:「会的,为夫以大沐皇姓向你保证。」 或许是得到了保证,温沫澜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晃晃悠悠的点头,小声嘀咕着:「要是……说话不算话,就打你……打你满地找……找牙……」 话没说完,人就睡了过去。 沐澂灏无奈,王妃喝醉后,好像都会睡过去,倒也不怎么折腾人。 外间还有红樱留下的热水,沐澂灏把人放到小塌上,洗净手用热帕子擦了擦对方发梢和双手,将外衫和鞋袜脱下,将人抱到床上,盖上被褥。 做完这一切,沐澂灏出门,让安竹苑的人守好门,等王妃醒来就去大书房禀报。 王妃醉了,沐澂灏没有刨根问到底,派影四去温府打探一下王妃的过往。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欺负他的王妃! 还有,澜澜什么的闺名,岳父大人从没那么叫过。 至于那个院长妈妈,不管对方是好心还是故意,都给王妃儿时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而且沐澂灏不相信对方没有看出来,既然如此,更不能轻易将人放过。 一想到王妃曾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很多委屈,沐澂灏就心中疼痛,难受的不得了。 交代完影四要办的事情,沐澂灏就急忙回了安竹苑,看着王妃香甜的睡着。 沐澂灏轻轻抚摸王妃的脸颊,一眼不眨的看着对方,直到对方睡梦中不安稳的皱起眉头,沐澂灏才将手收回,改为轻轻抚平眉心的皱起。 见王妃重新进入梦乡,沐澂灏去净房洗漱一番,慢慢掀开被褥,侧身进去。 抱着香香软软的王妃,沐澂灏不由满足的喟嘆一声,怀里有夫人陪着,真好! ** 会试延迟了一个月,陆陆续续各地的学子都赶到了长安城。 会试考九天,共三场,分别在四月初九、十二、十五日,每三日一场,考四书五经及策问。 叶承穆天生聪颖明智,记性极佳,即使不懂的也会背诵下来,多读几遍就能理解的差不多,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教书的先生都直唿神童! 发现了这一天赋,楚黎轩就让人送过去好些关于帝王之道的书籍。 刚开始,叶承穆并不知道这些书代表了什么,随着书读的越多,事理越发明朗。 最重要的是,义父时不时看他发呆的眼神和不经意间的嘆息,让他有了警惕,只答应考取秀才,以后的仕途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 被送过去的先生也只嘆一声可惜。 谁知,叶承穆如今改了主意,心性越发沉稳,虽然不苟言笑,但不像以前戴着一副假面具。 叶柒也感觉儿子变了好多,但这都是好现象,一直让叶承穆做出改变的是沐澂灏,对他是十分有礼。 只有叶承穆内心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沐澂灏确实也算救了他们,礼尚往来,他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时间来的飞快,转眼间大半月就稀里煳涂的逝去。 府中没有需要科举的人士,所以温沫澜知道消息的时候,还是沐澂灏告诉他的。 沐澂灏作为朝堂上的第一闲人,连岳父温子然都比他忙。 理所应当就看起了别人的乐子。 看着礼部主持会试的考试,府衙人手调配,还有官员职位的考核核对,以及年前积压的庶务…… 因为冬日莫名其妙的几场大雪,勾出来许多几年前的旧案,大理寺的人也忙了起来。 第138页 御史大夫还在为冻死冻伤的百姓,谏言启奏上摺子。 因为寒冬雪灾,边关蛮夷自顾不暇,但天渐回暖,对大沐开始虎视眈眈…… 到处都有数不完的事情要忙,但沐澂灏就是很闲。 不是崇德帝不想把事情委託给他去办,只是牵涉甚多,皇帝近来病痛良多,开始想起太子的好。 毕竟是亲儿子,哪能不犯点小错,再不济还有小儿子,所以对于沐澂灏做事终究还是不放心。 但是又念着旧情,人一病就感性许多,想着这些年亏待对方,还有点过意不去。 一边提防着一边又想着弥补,整个人可谓是矛盾极了。 不能让沐澂灏参与国家大事,就只能让对方在一旁听着。 害的同样在一起的太子,有些忐忑不安,以为父皇是想拿安亲王敲打自己的意思。 沐澂灏闲着也是闲着,乐的自在,坐在一旁看他们议事,顺便瞧瞧太子坐立不安的表情,内心舒爽极了! 回到王府,沐澂灏就开始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和温沫澜说了起来。 「王妃不知道,皇帝刚说完让我无事去看看那些举子的诗会、茶会,当时太子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 听着沐澂灏侃侃而谈,说的眉飞色舞,温沫澜皱眉问道:「这种事难道不是皇帝和皇子们要关心的事吗,你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看出温沫澜眼底的关心,沐澂灏笑笑:「我肯定不会去的,不管崇德帝是真心还是有意,安王府肯定不能趟这个浑水,我拿王妃身体抱恙作筏子直接推了,王妃不会生气吧?」 温沫澜哪里会生气,不过,原来早就推了,那还说出来让她担心? 温沫澜挑眉看他,果然看出眼底的一丝笑意,看的温沫澜无奈又有些小气。 伸手捏住对方的鼻子,吓唬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看我的笑话!」 沐澂灏佯装害怕道:「不敢了不敢了,王妃轻些,嘶,好痛。」 温沫澜「哼」了两声,嘟囔道:「大男子汉,娇气。」 沐澂灏脸皮厚的往前一趴:「娇气也是王妃宠的。」 目光灼热而赤诚,看的温沫澜脸颊一热,本就是一张俏颜,更增添了几分颜色。 温沫澜嗔了他一眼:「大白天的老不正经!」 沐澂灏挥手一把握住腰肢,轻松将人抱入怀中:「本王有王妃在手,挟美人以号诸令,还怕你不从?」 说着,一双大手握着一双白嫩的小手,开始挥动起来。 花间飞舞,比翼齐飞。 「沐澂灏!」 「为夫在。」 「你个臭流氓!」 「为夫这是以振夫纲。」 「唔唔唔……」 …… 一番香汗淋漓过后,温沫澜抬起酸痛的手腕想要给沐澂灏一巴掌,奈何力气太小,跟挠痒痒差不多。 气的温沫澜直磨牙! 沐澂灏可看不了温沫澜这副表情,一副眼带含春,眸情似水,欲说还休…… 沐澂灏咽了咽口水,可能也是憋的很了,毕竟肉沫不解馋。 「王妃,你再这么看着我,本王怕是真的把持不住啊!」 !!! 温沫澜有些崩溃,明明刚刚才…… 真是淫者见淫! 温沫澜「呸」了一声,状似气吞山河的说了一句:「滚!」 沐澂灏听到后,立刻麻熘的走了,出门前还不忘把东西收拾干净。 ** 几日后就是会试。 沐澂灏怕叶承穆会像前世一样,答题过于犀利,让崇德帝不喜。 但奈何文采策问都是众学子中的佼佼者,弃之可惜。 如果不是言语太过轻狂,状元一定是他的。 本想让人去叮嘱一番,让他作答时,言语不要太过激进,免得惹皇帝不快,给穿小鞋。 转头一想又有些不妥,万一中间有什么纰漏,被有心人看到,说不清道不明的,还是莫要掺和了。 而且如今叶柒活的好好的,叶承穆再不懂事,再想不明白,也会因为叶柒而顾忌一二。 沐澂灏想明白后,也怕自己多说多错,反而打乱了这些进程,脚下一拐,去了大书房。 上次王妃喝醉,不小心说出来的旧事,让沐澂灏一直记挂在心。 平日看王妃欢声笑语的样子,以为就算在温府过的清苦,受继母几分委屈,这也就罢了,没想到还会被人欺负! 派影四查的事情,过了这么多时日,应该有消息了吧? 把对方唤回来,今日正好问一下查探的如何。 影四进来就跪下告罪:「请主子责罚,影四办事不利,没有查到关于这些人的线索。」 沐澂灏听后,面色有些不好看。 不是怪影四没有办成事,而是影卫连这些普通的人和事都没有查到一丝线索,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是了解影卫的能力,再难再棘手的事情都能查到蛛丝马迹,更何况是这些小事。 王妃也不可能撒谎,所以…… 沐澂灏想不透,但心思转到自己重活一世,说不准…… !! 越想越觉得八九不离十。 比如,突然性格大变的温沫澜,想法奇特的王妃! 还有那架奇妙到连见惯了好东西的楚黎轩都感兴趣的钢琴…… 第139页 不过,不管是什么情况,温沫澜永远都是沐澂灏的王妃。 这一点,一直没有变! …… 倘若,沐澂灏想着,对方就是要逃,他也要把人绑回来! 第81章 锅子 沐澂灏被自己脑补的东西一刺激,想的有点多了。 勐地拍了下书桌,「啪」的一声响,沐澂灏无奈笑笑,感嘆自己庸人自扰,事情还没影呢,想那么多干什么。 或许王妃不过是呓语,真的只是意外呢? 也或者是看话本子看多了,胡言而已呢? 王妃平时不就爱演一些话本子的桥段嘛。 沐澂灏失笑,天下哪有那么多奇异的事情。 收回刚刚那个奇异的猜想,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摆摆手,让影四下去。 ** 四月初九,开始为期九天的科举会试。 沐澂灏以一位好友也要参加科举为由,推了礼部想要抓壮丁的差事。 心满意足的呆在王府中,看着王妃的美颜过清闲日子。 而楚黎轩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沐澂灏表示深表同情。 有能力的人就应该多做事,这话没毛病。 九天的时间对于其他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还被嫌弃过的太快。 但对于那些举子来说,漫长却又短暂。 好不容易考完了,一个个从贡院出来,像是过街的乞丐似的,蓬头垢面不说,还萎靡不振,活像好几日没睡个安稳觉一样。 可不是睡得不安稳嘛。 每次连考三日,考了九日,即使间休一日,也是心力交瘁,耗费精神。 有的考生刚出来就直接晕了过去,可见科举极其不易。 当然,如果考生有个健硕的体魄,这种情况就会好上许多。 叶承穆之前算半个农家人,经常帮义父下地干活,身体比平常书生强上一点。 后来练了大半年的武,虽不及那些武人,但身体强健不少,不会像其他书生一样,累到脸色发白,身子发虚。 只身上衣物有些褶皱,气味不是多么好闻,看神色还算正常。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长安城人多眼杂,为了避嫌,这段时间,楚黎轩和沐澂灏没有出门。 一个在翰林院乖乖做事,一个在王府里乖乖享福。 反正温沫澜也不喜出门,身体在李神医的调养之下,好了不少。 最近事少,没什么操心的地方,在王府里也无事可做。 温沫澜渐渐把上辈子一直隐藏的懒性激发出来,平日也不想早起锻鍊。 王妃不起床,沐澂灏也跟着赖床,小夫妻俩一起在安竹苑偷懒。 太妃乐的看他们黏黏煳煳,每日的请安也免了,不必去的那么勤,反正太妃有素盈陪着,倒也不孤单。 午膳之际,温沫澜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吃锅子。 也就是和现代有异曲同工的火锅。 春日刚回暖不久,这个时节吃正合适。 「沐澂灏,今天我们吃锅子吧?」温沫澜懒洋洋的坐着,但目光欣喜的看着沐澂灏说道。 看着王妃一副小馋猫的样子,沐澂灏笑道:「沫儿想吃,我们就吃。」 那语气,也是十足的偏宠了。 这么好说话的沐澂灏?温沫澜起了好玩的心思。 故意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着:「妾身这么任性,王爷不会生气吧?」 沐澂灏表现的好像一个昏君似的:「王妃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哪里是任性啊,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会给王妃弄来。」 「王爷~」 「王妃~」 「噗」一声小小的笑声出来,温沫澜忍不住了。 直接「哈哈哈」笑出声来,把沐澂灏也感染的一起跟着笑。 莫名其妙,温沫澜笑的更停不下来,捂着肚子抽抽着,都笑疼了。 气的温沫澜锤了沐澂灏好几下,干嘛非要接话,逗她笑。 沐澂灏无奈,感觉自己很冤枉,明明起头的是王妃,后面不知为何突然笑起来的也是王妃,但是最后背黑锅的永远是沐澂灏。 不过,王爷已经从多次错误中吸取教训,就算不是他的错,最后也要是他的错。 不然…… 这才刚登堂入室呢,马上就要被迫睡书房了。 夫纲不振的王爷,内心怂的很。 见沐澂灏露出委屈的表情,温沫澜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安慰道:「好了好了,那你别再逗我了,快去吩咐人去弄吧。」 沐澂灏得令,屁颠屁颠的把英久叫进来,把准备锅子食材等告诉厨房。 「王妃吃不得辣,让厨子少放点辣……王妃不喜羊肉……王妃不吃葱姜……王妃不喜……」 沐澂灏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最后才意犹未尽的说道:「大概就这些了,你先去吧。」 虽然英久都知道王妃的忌口,但主子要吩咐,做下人没有打断的道理。 耐心等沐澂灏说完,才去厨房通知厨子准备食材和调料。 火锅用过之后,吃的是酣畅淋漓,只有一个字,爽! 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好不容易这个朝代有这么多调料,还有辣椒,但是原身却吃不了辣。 有次不小心,温沫澜非要犟,可吃尽了苦头。 第140页 从那以后,沐澂灏就严格把着温沫澜的饮食,绝对不能让她吃辣。 实在是馋,也只吩咐厨房,让他们做那种小孩能吃的辣度。 虽然不能吃辣很憋屈,但被人这么关心,温沫澜也很受用。 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和他计较了。 ** 会试后一个月,五月十五放榜。 沐澂灏府中没有人考科举,自然关心的就没有那么迫切。 反正上辈子叶承穆能够考中,今生就算中间有变故,但考上应该问题不大,所以并没有派人去放榜的地方瞧。 当然,也是为了避免惹人耳目。 等沐澂灏知道,已经是过几天的事情,而现在,他正在为沫儿的生辰发愁。 去年正直平河水患,沐澂灏带着温沫澜一起,还得偷偷摸摸,没名没分的带着。 连生辰也是灾情稍稍安定,才想起来。 但晚了就是晚了,即使沐澂灏急切的让影卫去准备价值连城的珠宝,也不急准时的那一句:「生辰快乐!」 今年可不能再错过了。 说来,这还是温沫澜嫁进王府过的第一个生辰。 沐澂灏有要大办一场的想法,他想给温沫澜最好的一切。 但情形不允许,且也巧的很,正赶上考科举。 这个时候大摆宴席,实在是太夺人眼球,实在不妥。 而且,安亲王妃在众人的印象中还是重病在床的形象,乍然要举办生辰宴,那不是明晃晃的不打自招嘛。 太妃和王妃都喜静,尤其是王妃,不喜铺张浪费。 大办变为小办,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至多一家人在宁太妃的院里,吃个团圆饭,自己乐呵乐呵就算过了生辰。 为着这个日子,沐澂灏想了许多惊喜,但都一一放弃。 等临近日子,又将刚定下的计划取消,还是决定在母妃院中吃顿饭。 顺便把岳父也一同请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即使是一顿饭也是开心的。 温沫澜「病重」不能出门,温子然已经好久没见女儿了。 除了在工部钻研那些农事杂书,就是在府里捣鼓农具图纸。 也忙活了好一阵子,但闲下来的时候,总忍不住想念女儿。 虽然每次都听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卫传话,说王妃一切都好,让岳家老爷不必担忧。 可当爹的哪有不担心女儿的道理,还是这种数月未见的情形。 新年元宵期间,本想趁着休沐悄悄来王府看望沫儿。 谁知冬日如此严寒,大雪下了一场接着一场。 长安城内人心惶惶,任何动作都会引得风吹草动。 那段时间,沐澂灏也忙的很,自然有些忘记安抚岳父大人的爱女心情。 影卫都被派出去办事,岳父那边的自然就受了疏忽。 温子然等不到影卫报信,自己也不敢随意出门,只得一个人在温府里苦熬着。 好在雪灾过后,沐澂灏及时传信,温子然才没担心的跑到王府,去不管不顾的敲大门。 后来,温子然眼见着朝堂上的气氛不对,王府的存在有些微妙。 温子然突然没那么着急了,慢慢放下心,也跟着沐澂灏一样,学起了低调。 反正他这个工部尚书以往就很低调,这次只是更加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每日默不作声的做事,只想着把事情做好,前不久弄出来一个便利的农耕用具,还被皇帝好好嘉奖一番。 正好借着这一事,还有王妃生辰的喜事,沐澂灏询问过母妃的意见,便把老丈人悄悄从温府接了过来。 温沫澜见到父亲,从心底突然溢出一丝喜悦,她知道,这是原身遗留的身体记忆的作用。 过生辰的人高兴,其他人更觉得开心。 沐澂灏不由为自己的贴心举动感到满意。 看着席上,几人露出欢喜的笑容,太妃也由衷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女子心中感性,眼中不由带出一丝泪光。 晶莹闪亮的眸光略过,沐澂灏知道母妃这是开心的表现,在桌下握着母妃的手,用眼神安慰了几下。 太妃感慨儿子的苦尽甘来,不着痕迹的擦擦泪水,笑容重新扬了起来。 「温大人,我们两家都是亲家,今日孩子过生辰,本该办个宴席,但事有突然,还望担待。」 温子然连忙回道:「太妃娘娘严重了,温某省的,这都是为了孩子们好,他们好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更不必计较那么多了。」 太妃感慨:「是啊,孩子们高兴就好,苦尽甘来,我们都是想盼着他们好。不知不觉都这么大了,想起当年艰难……」 第82章 洞房(上) 温沫澜看着温父张口要说什么,眼看着席上的气氛要朝着长谈一夜古怪的方向发展。 温沫澜心里有些着急,今日她还有别的计划呢,可不能耽误了! 温沫澜赶忙接道:「爹爹,母妃,今日我是寿星,你们就听我的,一家人开心吃顿饭,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嗯?」 沐澂灏也看到刚止住泪水的母妃,又要感伤起来,对王妃的救场深感满意。 「岳父,母妃,王妃说的是,今日是个好日子,抛开不开心的那些往事,。」 太妃拭拭眼角的泪花,这次是真的收回我们还是一起用饭吧了眼泪:「好,都好。」 第141页 温子然也挥去脸上的悲色,应声答应道。 沐澂灏交代下人,让丫鬟拿了一壶米酒出来。 席上有女眷,不宜饮烈酒。 米酒养人还不易醉,也没有后劲。 见识过王妃酒量的沐澂灏,选了这种即使是几岁孩童,喝了都不会醉的酒。 因为用过饭后,他还有礼物送给温沫澜。 毕竟寿星不清醒着,沐澂灏上哪里讨要奖赏去。 一顿饭吃的让人欢喜非常。 饭后,温子然略做休息就打算离去。 毕竟身为岳父,住到儿婿家像什么样子。 「岳父大人别急,我送您回去就好。」 沐澂灏执意要送,温子然拒绝道:「王爷,今日是沫儿的生辰,你留下来多陪陪她,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怎么行,小婿怎么能让岳父大人独自回去呢!」 温子然没法,忽然脑中一闪:「就让你派来的那位黑衣侍卫送我回去就很好,来的时候悄悄的,走的时候也不能让人发现了端倪。」 沐澂灏拗不过,只好顺着岳父的意思,让影卫送人回去。 忙活了一天,天色开始变深,太妃按着额角说道:「灏儿,今儿有些晚,正好母妃也乏了,你快带着沫儿回去歇着吧。」 直接把儿子赶回了安竹苑。 沐澂灏看着外面天还有些淡淡的光亮,星星还未完全显现出来,登时明白了母妃的意思。 顺着台阶说道:「既然母妃乏了,那我就和沫儿一道回去梳洗睡下。」 等王妃跟着一起退安后,直接牵着人大步走回了安竹苑。 全程大步流星,都不带大喘气的,可见主人的心急。 回到安竹苑,沐风候在院里,沐澂灏遣退院中的下人,连带着沐风都给放了假。 沐风得了假,美滋滋的牵着红樱出去闲逛,美名其曰是不给主子找麻烦,实则培养感情。 沐澂灏从怀里拿出一个精緻的小木盒,突然有些忐忑的放到温沫澜的手里。 「王妃瞧瞧,看看喜不喜欢?」说完手里竟然有些冒汗,昭示着主人的紧张。 温沫澜打开木盒,赫然露出来一对成色极好的玉色指环。 温沫澜惊讶的瞪大双眸,抬头奇异的望着沐澂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怎么会想到送这个?」 沐澂灏解释道:「很久之前我们出门去闹市街,我见你盯着一处摊子看了许久,走近细瞧才发现是一枚古朴的指环。」 「原本想着送一对玉佩,这样你一个我一个,但是后来在首饰铺看到这对指环时,一时觉得它非常适合就买了回来,你……喜欢吗?」 听着天之骄子的王爷,竟然用如此小心翼翼的语气,只问一句她喜不喜欢。 温沫澜的眼眶瞬间红了,那汹涌的感情像是暴风雨里的浪涛,止都止不住它的去势,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出来。 沐澂灏看到王妃哭了,还以为她是不开心,慌里慌张的哄道:「沫儿别哭,如果你不喜欢,我再重新选……」 还没擦干王妃脸上的泪痕,一张温香软玉的唇贴了上来,挡住了沐澂灏笨手笨脚哄人的话语。 甜香的汁液在口中爆开,唇舌搅动,搜刮着粉嫩的肉壁,要汲取所有蜜汁一样,贪婪又放纵。 两人唇舌交缠,交换着唿吸,交换着情意,不知道哪根弦被触碰到了。 沐澂灏反应过来,发着狠似的亲吻对方,好像要把人寸寸打断,拆吃入腹,全部融为一体。 香汗混着喘.息声,宛如飘飘欲仙,温沫澜感觉刚刚渐入佳境,沐澂灏却结束了亲吻。 双唇微启,相离时牵出一线银丝,「啪嗒」断了,凉意收回唇角,感到一丝窘迫。 看着眼前眸色带水,眼角春意,一副任人採撷的模样,瞬间就能激发人的劣性。 但沐澂灏止住了心思,替温沫澜整理凌乱的衣衫,眼神移到一边,镇定的语气说道:「天色不早了,王妃早点休息吧。」 ?! 温沫澜本来「羞涩」的想要半推半就,但是…… 她都做好了准备,你就给我看这个?! 温沫澜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柳下惠做多了,王爷那方面不行? 但是,好像主动提出契约的是她,让人遵守诺言的也是她,如果直白的说出口是不是不太好? 类似「成婚许久,不如补个洞房?」还是「妾身想要和王爷春宵一度?」 …… 哎呀呀,这种话说出来都要羞死人了! 温沫澜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这不过是内心脆弱的保护壳,内心还是有些敏感的。 可以说,温沫澜表面上好像无甚在乎,但出身孤儿院的她,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察言观色。 她可以装无所谓,可以变得无所谓,但尝过了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当然会想要更多。 所以内心极度渴望,却害怕不过是南柯一梦,这种心理是慢热保守女子的典型。 仔细看来,温沫澜在接触外人时,是随意中带着小心翼翼,和沐澂灏相处时,对爱情、嫁人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内心尚未确定,哪里敢付出真心,更何况是主动这种事情。 论起主动,沐澂灏内心也慌不择路的,总觉得今晚不对劲,他怀疑王妃好像在勾引他,但有没有证据。 第142页 心里痒痒,一点儿也不捨得放下温沫澜的手。 但三年之约未过,他总不好失信,万一王妃以为他只是那种好色之徒,贪恋的不过是好颜色。 那沐澂灏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知道的是,对方的人儿和他一样正纠结着。 温沫澜觉得两人的感情处的差不多,再拖着不踏出那一步,除了不像话,她也怕对方厌倦。 人说,吃不着才是最好的,但男人老是吃不着,难保不会红杏出墙啊! 所以,温沫澜决定在成年生辰这日和沐澂灏交待清楚,顺便……嗯咳咳…… 本来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好死不死,沐澂灏竟然出了乱子。 水到渠成的事情变成这样。 温沫澜羞答答的红着脸,哪里好意思自己说出口。 不过嘛,有些话是说不出口,但可以用实际行动解决。 沐澂灏犹豫的目光探来探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想开口,被温沫澜拽住了衣角。 两人一怔,都抬头对视了一眼,然后像被烫到似的又移开目光。 「你要做什么?」 「你要说什么?」 又是同时开口,温沫澜往日怼人的气势没了,竟然红着耳朵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沐澂灏看着,心里软成一片,主动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想去净房洗漱,咱们早些歇息,嗯?」 喝酒后的嗓音格外低沉缱绻,最后一句的尾音上翘,把温沫澜的勇气又给勾了出来。 手比脑子转的还要快,伸手竟然扯住了对方的腰带:「要不……一起去洗?」 !!! 「轰隆」一声,沐澂灏的耳边好像放起了烟花,震的他都幻听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那是他能听到的话吗? 一起去洗? 一起洗? 洗? …… 虽然耳朵可能出现了幻听,但沐澂灏低头看到王妃搭在腰带上的手。 !!! 又被冲击了一波! 眼见着这股气因为沐澂灏的闭口不言就要散了,温沫澜失落的把手收回来,半道上就被人紧紧握住。 温沫澜抬头就看到,一双热烈而又灼热的目光紧盯着自己,里面满是深深的情思和慾念。 温沫澜被这直白的目光看到红了脖子,抽出手笑骂的锤他:「还不快去!」 看着恼羞成怒打自己的王妃,沐澂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像隔壁孙御史家的二胖子儿子。 温沫澜嫌弃的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真像个憨憨哈士奇! ** 浴桶上方蒸腾的雾气迷煳了朦胧的春色,即使不甚明了的光线,也遮不住白皙肌肤上的粉红。 美人羞怯,即使没有一丝一毫的话语,也让人颤的站不稳身子。 既已坦诚相见,沐澂灏温厚的大手一捞就把人抓入怀中。 彻底抓住你了! 沐澂灏心里想着,好像久久缺了一口的心脏终于填补完整,「砰砰砰」的急速跳了起来,似在张扬自己的存在感。 这次澡,洗的时间不长,却是温沫澜洗的最为艰难的一次,一日三秋也比不得当下。 即使心急如焚,但也吃不了热豆腐,沐澂灏只能按耐那分急切,拿出干帕子细细将还在滴水的长髮青丝擦了起来。 第83章 洞房(下) 不一会儿,墨色长髮就擦干了。 放下帕子,外间的房门被丫鬟们悄悄带上。 里间床沿上坐着两位,好像刚经歷新婚一样,规规矩矩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但莫名两人之间就有一种独特的气场,看的人牙酸的不得了。 真到了这一刻,沐澂灏反而没有刚刚那么紧张,突然想起当初两人拜堂成亲的那一幕。 眼下正好弥补成亲时缺少的最后一个流程。 洞房花烛。 初春的寒意已经散去,但夜里久坐还是能感到丝丝凉意。 沐澂灏开口:「沫儿,夜深了,我们就寝吧。」 温沫澜微红着脸,「含羞带怯」的瞄了他一眼,「矜持」的点了点头。 其实内心紧张死了,怎么还不继续?! 手指交叉错握,昭示着主人内心的紧张。 似乎看出了温沫澜内心的独白,沐澂灏露出浅笑,安抚的亲了亲王妃的唇角。 他们洗完澡出来,穿了件厚实点的亵衣。 沐澂灏常年练武,宽肩窄腰,八块腹肌,身材不错。 反正是自家王爷,不看白不看! 沐澂灏更是深感满意的在心里给自己竖大拇指。 下面就是拆礼物了,先解开丝绳,然后是掀开盒盖。 里面的东西像羞于见光一样,缓缓的呈现全貌,展露于人前,让人嘆为观止。 盒子里面装的竟是一块原石美玉。 美玉未经雕琢,也是价值连城,温润细腻。 拿在手里把玩,玉石好像原本就磨平了所有稜角,只对人展示最圆滑的一面。 欣赏过原石的美貌,匠人突然有些不忍心下手,但淘了这么久的美玉,不经雕刻,哪里能够展现出它本身的价值和美丽。 拿起刻刀,雕着玉石,一点一点用心钻研,不一会儿就刻出许多印痕,还有许多粉末。 风儿一吹,大部分粉末都被吹走了,只有刻痕里还藏着一些调皮不愿出来的。 第143页 用手细细摸索擦去,玉石显露出更美妙的样子,看的雕刻人目不转睛。 一夜之间完全打磨完是不可能的,来日方长,反正这块玉石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日后再战,也不迟。 ** 一晚上。 磨人般的,痛并快乐着。 激情与热泪挥洒着,好像要把曾经欠下的债务全部讨回来,美人无法,只能抽抽泣泣。 夜还很长。 春宵苦短,红帐帘动,火烛燃尽。 外面和沐风逛完,回来守夜的红樱,兴奋了大半夜,此时也睏倦的打起瞌睡。 王爷叫人,红樱都没醒过来,还是被一旁的英久唤醒,才叫人一起抬了热水和浴桶进来。 单纯如红樱,此时也不由咋舌,小姐的好日子是到来了,可这时间……委实好像久了点? 但是,傻乎乎的红樱苦恼的时间不多,转眼就被小姐终于「苦尽甘来」给激动的稀里哗啦。 夜终于值完,可以回房睡个囫囵觉。 里间。 刚刚经歷几场激烈运动的温沫澜,已经刺激的昏睡过去,被沐澂灏抱出来沐浴时,口中还小声呓语:「不要了……好累……」 沐澂灏顶着满身指甲弄出来的掐痕、划痕、红印,长腿一迈,跨进浴桶中。 温沫澜被他稳稳的抱在怀里,或许是温热的水中太过舒适,温沫澜嗯哼两声竟然沉睡过去。 沐澂灏抱着温沫澜,给两人清洗身子。 夜里微凉,不宜折腾太久,屏风后的沐澂灏,听着里间收拾的差不多,就将人抱到床榻。 再命人把浴桶抬出去,吹熄了火烛,将心爱之人捞入怀中,美美的睡下。 翌日,外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即使听来是悄声细语,但也把温沫澜吵醒了。 一个翻身,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到里间的人醒来,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 沐澂灏上前将盖在温沫澜头上的被子扯下来,成功获得面红耳赤的王妃一枚。 「怎么脸这么红?」沐澂灏问道,然后压身将头抵着温沫澜额头,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 看王妃闪躲的眼神,沐澂灏明悟,原来是害羞了。 打趣道:「昨夜坦诚相见,我们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说这事还罢了,一说温沫澜还有些气。 忒了对方一眼,背过身去。 但是一双搞怪的大手非要破坏,沐澂灏往床里坐了坐,把温沫澜从被褥里挖出来,隔着被子抱到腿上。 整个人贴的极近,唇瓣贴着温沫澜的脸颊,耳鬓厮磨道:「王妃怎么了?」不知想到什么,动作顿了下,「难道是昨晚本王不够卖力,沫儿后悔了不成!」 一番言语气的温沫澜从被子里伸出手来狠狠捏住对方的鼻子:「你每天只想着那种事情是吧!」 沐澂灏可怜兮兮的把鼻子从王妃手底解救下来,努嘴道:「那王妃哪里不开心,还是本王哪里做的不好?说出来,本王改。」 温沫澜张张口,没好意思说出来。 难道要说看外面日头,已经晌午,自己还没起,都是因为他昨晚次数太多,现在还酸痛不已? 太丢人了,说不出口! 而且她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做什么去勾引他。 果然,男人憋的太久,容易变态。 温沫澜怏怏的躺在沐澂灏怀里,不想说话。 这副疲累模样,沐澂灏猜到了几分,但他不会讲出口,万一王妃较真,以后岂不是要睡书房? 想想还是装聋作哑比较合适。 「沫儿,我让厨房做了一些清淡好入口的粥,要不要喝点?」 温沫澜累的浑身不得劲,但也不能晌午了还不起床,被下人们看到,是要笑话的,挣扎着要起身。 被沐澂灏一把按住:「你今日累到了,在床上好好休息,饭我端来餵你吃。」 不由分说拿出一个棉枕放在温沫澜后面做靠背,阻止她起身的念头,起身去外面吩咐下人。 是因为谁,她才累成这样的! 温沫澜还想给沐澂灏一拳,结果对方熘得极快,转眼就大步走出房里。 坐起身,勉强扶了一把自己的腰,实在抗议的厉害,温沫澜没有逞强,顺势靠在棉枕上。 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按摩,舒缓舒缓酸痛无力的疲劳。 没过多久,沐澂灏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走进里间,从衣橱柜箱旁拿出一个小几,正好用来放食盒中的饭菜。 沐澂灏让厨房做的都是清淡入口好消化的食物,还有一碗红枣莲子粥,香香甜甜的味道,温沫澜很是喜欢。 将摆好的菜放在床沿上,温沫澜还有些脸红,毕竟这么大,她虽然性子慵懒,但还没有懒到在床上吃饭的道理。 不过沐澂灏如此体贴,不让她下床,扭捏了一下就开吃起来。 肚子饿的正抗议,她可不能和饭食做抗争。 其实,温沫澜还是很好伺候的。 看着对方吃的腮帮子起伏,像不知何时见过的四五岁孩童一样,鼓鼓的小脸,看人的时候,眼睛笑的迷起一条缝。 沐澂灏忘记是谁家的孩子,反正格外可爱,此时看王妃这副模样,分明比那孩子还要可爱万分。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没有道理。 第144页 任谁用饭时,旁边有人直勾勾的看着,都会不自在,更何况两人昨晚还做了那样的事情…… 咽下口中的饭食,装作不经意的抬头,正好撞上对方的目光。 食道中的饭食差点被哽住,温沫澜赶忙喝口粥顺顺,才免于感天动地的咳嗽声从喉头咳出来。 「你、你不吃,看我做甚?」 似乎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沐澂灏不掩笑意:「当然是王妃秀色可餐,本王看多了就饱的不用再用膳了。」 温沫澜:「……」 竟然被调戏了,来人,快把这个登徒子叉出去! 温沫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发现,现在的沐澂灏不对劲,以往又不是没看过,只一晚这鸡皮疙瘩就犹如神助,她好像……有点过于羞涩? 秉承着多说多错,温沫澜没有继续开口,而是老老实实的吃着口中的饭菜。 沐澂灏见人不说话,心里还有点小失望,不过想起昨晚极致的欢愉,还有今日下不来床的王妃,心中诡异的满足了很多。 用过饭后,温沫澜的身子还有些不适,沐澂灏让红樱和英久进来,陪王妃说说话。 自己跑出门,寻个下人去楚国公府,把楚黎轩约出来。 楚黎轩见对方这么急切的找他,因以为有什么大事,刚回府就紧赶慢赶到了茗香楼。 进入雅间刚落座,沐澂灏不知抽了什么风,外面还春意凉爽,身上穿的也是两件绸缎衣袍。 竟然直唿热的不行,在他面前就扯开了领口。 脖子两旁昨晚刚出炉还热乎的,几枚鲜艷艷的红印就那么直冲眼帘,差点闪瞎了楚黎轩这几日赶工劳累的红眼。 楚黎轩:「……」 都是男人,就算没成过亲,谁还没见过世面。 楚黎轩表示,输人不输阵。 淡定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品了起来:「嗯,好茶。」 沐澂灏:「……」 哼,虽然看你一脸镇定,但内心肯定气到不行。 本来见楚黎轩这么镇定还有些憋闷的沐澂灏,瞬间开心了。 第84章 瑾宁 对方那洋洋得意的脸,楚黎轩确实气的牙痒痒,实在没忍住,他放下杯子,头疼道:「你叫我来,就是看你炫耀这个的?」 既然对方这么大剌剌,他也直言不讳的指着对方脖子的红梅说道。 结果,论脸皮厚谁能比得过安亲王,沐澂灏竟然大大方方的点头,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对啊。」 楚黎轩没想到对方这么幼稚,不就是之前和安亲王妃多说了几句话,后来某人说清了不记仇,结果竟然这么小气,还逮着他不放! 楚黎轩无奈摇头,他安亲王是闲了,但自己不过是个翰林院的五品官,事多繁杂,不闲,告辞。 见人真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沐澂灏大发慈悲的挽留:「别急着走啊,真有事找你。」 「什么事?」那一副不想搭理的表情,沐澂灏磨牙,他还不想说呢!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 罢了罢了,沐澂灏心想,就当自己日行一善积福吧。 「崇德帝次女瑾宁公主,月余就要及笄。」话不必说完,楚黎轩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虽然崇德帝只有两个儿子,但后宫中生下的女儿却不算少,应该有七、八个,还是九、十个,反正比起儿子是多了不少。 楚黎轩听到这话,果然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澂灏接着说:「今年恰逢科举,又有雪灾流言在前,保不齐会在状元、探花中选一个。」 毕竟传言状元、探花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娶了公主,上天保佑,国运会昌盛繁荣的。 说话大喘气,憋闷的楚黎轩差点不顾斯文,把手里的茶杯丢到对方脸上。 沐澂灏是故意的,看到楚黎轩生气,他就高兴。 话说,温沫澜前世今生和楚黎轩都没有半点关系,昨日他们又已圆房。 按说,沐澂灏不至于这么小气,犯不着抓着那点,不知道算不算单相思的事儿就生气,一气就气这么久。 说不上来因为什么,沐澂灏寻思着,可能和对方上辈子关了他三年有关吧。 横竖都有错,虽然没恨,但安亲王小气,可能就是爱记仇,非要看对方吃瘪才开心。 楚黎轩听着这个和自己没有直接关系的消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来,楚黎轩确实有些担心,皇帝又看上了他,不过,既然沐澂灏这么说,应该八九不离十。 点头应道:「放心,这事不会出现意外。」 无论皇帝和公主是看上状元还是榜眼,亦或是探花,都和叶承穆没有关系。 虽然是件小事,但若是皇帝真的选中叶承穆做驸马,那就不是看好戏,而是皇室的污点。 来日叶承穆若登上皇位,授人把柄,予人诟病,谏官的奏摺都会喷死他,更遑论是天下悠悠众口。 上辈子叶承穆差点被皇帝选中当驸马,无缘无故不能拒绝皇帝的赐婚,只能以殿前失仪的由头,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 让崇德帝把探花郎发配到偏远县城,做一个七品小官。 所以后面起事的时候,叶承穆不在长安,先机未占,战线才拖的那么长。 今世沐澂灏提早把话带到,至于后续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第145页 沐澂灏重活一世,和心爱的王妃恩爱有加,自觉要退出这场漩涡,当然是惜命的很。 早没了之前虽然看不上那帝位,但内心的不甘免不了要给对方找点麻烦的想法。 但昨日和王妃做了真正的夫妻,沐澂灏突然看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让楚黎轩自己去干吧,他才不要掺和。 要说早先是避其锋芒,后来是偷懒耍滑,现在用温沫澜的话来说,就是佛系咸鱼。 做一个闲散王爷何其有趣,他之前是多么想不开,弄出那么多事端来呢? 越想越觉得没意思,思及出府前王妃的闷闷不乐,沐澂灏想着一会儿去书肆买几本话本子给王妃看着逗闷。 眼前楚黎轩嘴巴张张合合,沐澂灏根本没有听清说的什么。 「王爷?」楚黎轩见对方神色恍惚,顿下口中的话语,唤了一声。 但沐澂灏维持那个表情,纹丝不动。 楚黎轩:「……」 「王爷?」 仍然没有反应,楚黎轩见状,差点没维持住自己斯文多年的书生气节,有一种暴起的冲动。 「沐澂灏!」 「嗯……嗯?」沐澂灏回过神来,眼神不虞的瞥了一眼,一副「喊什么,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嘛?」的表情。 楚黎轩:「……」 深吸一口气,怀疑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今日定然不宜出门。 好在沐澂灏还算靠谱,接着说了另外一件事。 「淮扬河中游靠近淮扬王封地的那段,应该离淮扬城很近,会出现大漩涡,漩涡过后会将河底的物什捲起,你若有心,可以藉此……」 沐澂灏杯子抬起,眼神示意一番,将杯中茶水喝下。 楚黎轩会意,可以让人伪造成上天降兆,无论好坏,出了事端,崇德帝也只会怀疑淮扬王。 不过…… 钦天监夜观天象都查探不出的事情,沐澂灏究竟是如何得知? 「到时候肯定有一番好忙,趁现在空闲,你还是回去赶紧布置一番,我也该回府了。」 另外一件细枝末节的事情,沐澂灏想想,还是决定不说了,毕竟楚黎轩若是成功做了那事,后面的事就不必言及。 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楚黎轩将人拦住:「王爷在朝中无事可做,为何你不去?」 沐澂灏白了他一眼,本王能和你一样吗?本王可是有家室的人! 「自然比不得楚世子清闲,府中人手不足,若是亲自前去,家中夫人闹起,我可吃不消。」 说着似乎嫌弃的话,但语气里的骄傲止都止不住。 顺便七拐八拐说起楚黎轩上次承诺送些人手过来,也没兑现的失约。 楚黎轩:「……」 他就不该问! 楚黎轩扶额:「最近朝中事多,抽不开身,不过王爷放心,承诺之言必定履行。」 看似同情,沐澂灏拍拍楚黎轩都肩说道:「好说好说。」 随后想到什么,眼珠一转:「不过,楚世子也不必气馁,长安城自有无数王公贵女想要嫁给你,很快就会有我这样的烦恼了。」 楚黎轩:「……」有被指桑骂槐到。 沐澂灏说的是事实,但其中蕴含的意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明知道楚黎轩为此烦不胜烦,还要揭人伤疤。 和楚世子聊完,沐澂灏心情甚好,原本有些不得劲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回到王府,连整日稳重、不苟言笑的木言都抿着嘴直瞧。 这小厮,别以为你抿着嘴,本王就不知道你在偷笑。 沐澂灏心情好不计较:「你笑什么?」 木言道:「回王爷,小的见王爷开心,便忍不住笑了。」 沐澂灏摸摸下巴:「很明显吗?」 木言煞有介事的点头,自从王妃入府,王爷的笑就多了起来,发自内心的那种。 不过,像今日这般,有点……额,傻兮兮的笑,木言倒是第一次瞧见。 沐澂灏见跟着自己一向稳重的小厮都如此说,可见笑容不是一般的灿烂。 努力了半天,那上扬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压都压不下来。 摸着嘴边的弧度,沐澂灏沉思,怪不得在茗香楼时,楚黎轩脸上屡次抽搐怪异的神色,他还以为对方是被他气的呢! 楚黎轩:「……」都有被刺激到好嘛! ** 安竹苑里,楚黎轩刚走,红樱就进了里间,一旁还有英久跟着。 「小姐!」 一阵惊唿出声,被温沫澜笑骂着打住:「做什么喊那么大声。」 好像意识到自己太大惊小怪,红樱连忙捂住嘴,但笑容中表达的深意看的温沫澜直脸红。 温沫澜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就好像自己结婚,事后第二天起不来,老公请闺蜜过来陪她一样,太过羞耻。 现在,温沫澜就是被迫羞耻的一员,所以沐澂灏走时,她才赌气没有理他。 被两人盯着看了半晌,或许脸皮厚着厚着就真成厚脸皮了。 温沫澜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红樱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开窍,竟然没有追问昨晚的事。 三人就着几日后的殿试聊了起来。 年关的年宴因为持续良久的雪灾,怕引起事端,百姓怨声载道,便没有举办。 所以…… 「若是此次科举无甚大事,皇帝应该会在殿试三甲出来后,以琼林宴为补,宴请百官。」温沫澜半卧在床上,懒洋洋的说道。 第146页 红樱欣喜:「那小姐应该也会随王爷一起赴宴,说不定还会带上我们,到时候还能看到状元郎呢!」 英久笑笑,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暴露些许,应该也算期待。 毕竟有红樱这么单纯赤诚的人,拉着一起,日久相处,英久的性子已经像正常人靠拢,只是还不善言辞。 温沫澜眼中带笑:「状元游街还不够你看的,非要去那琼林宴看去不成?到时候放你们一日的假,好好看个清楚!」 温沫澜虚虚点着红樱的额头,发现她现在胆子愈发大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第85章 殿试 那琼林宴是能随便看看瞧瞧的赏花会嘛? 红樱吐了吐舌头,对自己口无遮拦的话感到一丝懊恼,是哦,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呢? 果然是被小姐宠坏了,毕竟曾经的小姐可没有现在这么温柔好说话,红樱如是想着。 她虽不懂发生了什么,明明她日夜守着不曾离开,但小姐醒来,不仅记忆有损还性格大变。 性格变了许多,变得更亲切、更温柔,整日不再沉郁怨怼,而是笑容开怀。 但这些变化,在红樱看来都是极好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很喜欢现在的小姐。 所以,对于过往的一切,红樱决定埋在心底,缄口不言。 六月初。 会试通过的举子如无意外,皆会参加殿试。 崇德殿前,宣纸铺设,贡生入考,皇帝亲自出题考试。 殿试只考一天,考一题,日暮之前交卷。 期间不得如厕,若要出恭只能提前交卷。 翌日举行传胪大典,宣布殿试结果,状元、榜眼、探花游街,三日后琼林苑设宴。 除了琼林苑和沐澂灏有些关系外,其他事情他都不担心。 毕竟已经成为贡士的叶承穆再不济也是个同进士出身,如何差也差不过上辈子。 经过沐澂灏的一番提醒,楚黎轩行事还是让人放心的,估计前几名应该没有叶承穆。 在府内浑浑噩噩过了几日。 连温沫澜都嫌弃他,一到夜晚都要发生一起撵人睡书房的戏码。 本来温沫澜有考虑让王爷跪搓衣板的冲动,但若是被下人瞧见乱传,有损沐澂灏一国王爷的尊严。 想了想后果还是作罢,谁知,对方竟然不知收敛,还得寸进尺! 「砰砰砰」的敲门声,震的树上鸟儿扑稜稜的飞走,夜黑风高的晚上,却一点儿也不吓人。 「王妃?沫儿?开开门啊,为夫错了还不成!」 「沫儿?」 「王妃~」 …… 「咔哒」一声,门栓开启的声音,沐澂灏听来格外顺耳。 「沫儿!」 门开了,露出脸色阴沉的王妃,瞪了外面的人两眼:「你不要脸皮,我还要呢,堂堂王爷如此……如此行事,害不害臊?」 沐澂灏小声嘀咕:「害臊能有王妃重要吗……」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温沫澜蹙着秀眉说道。 「啊?没什么,那个,沫儿……」 温沫澜打断他的话:「行了,不用解释,不过你今日再胡来,以后都不用进安竹苑了!」 沐澂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只要不罚他睡书房,一切都好说。 接着讨好似的上前拥住温沫澜,宽厚的大手有技巧的揉着王妃酸软的腰肢。 温沫澜也不是多么生气,只是……只是对方太过分了些,夜里那什么就算了,竟然白日也…… 气的温沫澜又瞪了沐澂灏两眼,深恨不应该这么早放他进来。 沐澂灏知道王妃吃软不吃硬,软着目光笑着看她。 果然,美色面前,温沫澜只有妥协的份。 一时恍惚,温沫澜想着,看他这么猖狂还不是自己惯的,还是算了。 见王妃软了口气,沐澂灏顺杆子往上爬,从进屋睡小塌变成里间的床铺。 不管怎样,最后结果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因为沐澂灏夜里会爬床。 为了彼此不折腾,还有,温沫澜怕半夜醒来时吓到自己,便任由沐澂灏去了。 确实十足的宠爱王爷! 等沐澂灏解决完和自家王妃床事不协调的事后,殿试已然结束。 状元游街这日,温沫澜信守承诺,放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一日假,在沐风的陪同下去街上看热闹。 状元游街,百姓必定很多,温沫澜不喜人多,没有出门,沐澂灏心中欢喜,在府中陪着王妃听曲。 天空云端甚好,日头不算晒,微风四起,坐于亭中冷热皆宜。 长相俊美的人若犯起懒来,慵懒醉人的模样,直教人想伸手□□一把。 收住蠢蠢欲动的双手,温沫澜克制自己,把心神专注在曲子上。 曲声清脆悠扬,感情细腻,令人流连忘返。 来人入得王府,见此一幕,只觉时光未央,岁月静好。 羡煞旁人! 楚黎轩暗自「啐」了一口,怎得什么好事都摊在沐澂灏头上呢? 身为天潢贵胄,本就贵不可言,即便困于囹圄,也是大沐尊贵的王爷。 如今还有贤良的王妃陪伴,楚黎轩确实有些嫉妒,沐澂灏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 反观楚家,世代忠良将后,子子孙孙都献给了大沐,献给了皇帝,但功高盖主,谁也不知道几年前战死边疆的楚帅和楚将军是不是真的…… 第147页 为国捐躯! 楚黎轩长舒一口气,吐出心中压抑多年的郁气。 不管是不是皇帝忌惮,还是真的如战报所言,如今崇德帝想要挽回楚家,呵,他偏不会让那昏君如意! 泄了的那口气自然被沐澂灏觉察到,懒洋洋的睁开眼,发现是老对头,倏地又闭上,眼不见为净。 听着耳边的曲声,突然浑身一震,他明明是在府里,怎么会看到楚黎轩! 连忙坐起身发现真的是楚黎轩! 穿着一身便衣,没有小厮通传,一瞧便知是越墙而入。 沐澂灏气的牙痒痒,见王妃一曲终了,不用忍着,毫不客气的刺了过去,反正俩人见面不是他损我,就是我损他。 「楚世子近来换了营生,专爱行那梁上君子做的事,日日翻我王府的院墙,上瘾了不成?」 楚黎轩:「……」 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损的准备,但没想到对方这么不客气。 算了算了,端起书生该有的文雅,不和粗鲁的人一般见识。 「今日状元游街,你不去瞧瞧?」 沐澂灏失笑,惊诧道:「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楚黎轩:「……」挑眉想了下,还真是那么回事。 打眼往别处一瞧,这个位置正对着屏风,但是刚刚来的地方可是清楚的看到是安亲王妃。 楚黎轩「咳咳」两声,想要气气沐澂灏,被对方眼尖的看个正着。 一瞧楚黎轩那扫过来的眼神,就知道他一肚子的坏水,真是读书读的都是坏墨水。 沐澂灏伸手揽住楚黎轩的肩,把人带离转身,回头不忘对着屏风说道:「夫人,有客来,我先去招唿客人,一会儿回来陪你用晚膳。」 不等人回话,忙不迭的把楚黎轩用蛮力拉走,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温沫澜从屏风缝隙看去,面色无奈,心想,自从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沐澂灏怎么越来越幼稚,不如之前成熟稳重,反而像个孩子。 好吧,似乎也没稳重过。 ** 沐澂灏把人拉到凌波苑的大书房,才松开挟制住楚黎轩的手。 其实楚黎轩也会武,也许比沐澂灏境界还要高,只是在别人地盘上,加之翻墙终归不雅,理亏在先,所以没有反抗。 「今日寻我何事?」 楚黎轩撩起下摆坐下说道:「叶承穆中了状元。」 「嗯,嗯?」沐澂灏有些惊讶,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探花,毕竟上一世如此,但他前些日子提醒过楚黎轩,按理叶承穆不该如此出彩才对。 「怎么回事,你没和他说起公主一事?」 楚黎轩摇头:「正是因为说了,所以他才考了状元。」 「!!!」 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并未对那个位子有想法? 这也不对,毕竟叶承穆的改变有目共睹。 抬头看着楚黎轩老神在在的神情,沐澂灏气噎,对方不会诓自己,那就是有意外。 「别卖关子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楚黎轩文雅一笑:「叶承穆早年身体不好,叶家村以及附近的秀才举人皆知晓,来到长安城整日闭门不出,即使是谣言,旁人也不会多疑。」 「我只不过派手下稍微散播一下,叶会元身子孱弱,故而从不参与诗会茶会。」 「如此一来,殿试当日,将叶承穆稍微易容,再附上憔悴的妆容。久病沉疴的面相,即使皇帝属意,瑾宁公主也断不会愿意嫁的。」 对于这位瑾宁公主,沐澂灏还是有些了解的。 瑾宁是贤妃之女,贤妃这个称号就说明她本身不是个争抢的性子。 入宫时便是悄无声息,被皇帝宠爱也是不骄不躁的性子,从不恃宠而骄,十分注意身份。 尽量不与其他妃嫔交恶,也不常走动,幸得一位公主,也不用扯进权力的漩涡中。 不过,能有幸怀孕生子,虽然是位公主,但在后宫安稳度日多年,说没有任何手段,也是不可信的。 毕竟能当上四妃之一,除了陛下的宠爱,就是家世和手段了。 贤妃的娘家是镇西侯,虽家中无甚长进的后辈,势力单薄了些,但世代忠良,镇西侯老当益壮,根基还算稳固。 家世谈不上多么贵重,只能说是皇帝安抚忠良,所以贤妃的手段可见一斑。 枕边风吹一下,加上顾忌老侯爷的颜面,纵使叶承穆是状元,崇德帝也不会把瑾宁嫁给他,更何况,瑾宁如今是皇帝最喜欢的公主了。 得贤妃教养,瑾宁比瑶嘉聪慧,懂得进退,不争不抢,病了的崇德帝多疑,这般做派倒是恰到好处,挠到了崇德帝的痒处,很讨皇帝喜欢。 第86章 宫妃 沐澂灏沉思一会儿,说道:「如此虽冒险,却也可行。」 不过…… 「你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件小事?」 楚黎轩被噎,但面上还要微笑:「自然不是。」 楚黎轩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说是令牌,不过巴掌大小,和玉佩差不多。 「这是进入城外培养影卫庄子的令牌,这一批刚好训练出来,有空自己去挑几个,过期不候!」 明明是很重要的东西,楚黎轩却眼不眨的直接丢出去,被眼疾手快的沐澂灏伸手捞在手里。 沐澂灏拿着令牌左右看看,瞧不出什么材质,似玉非玉,也没什么字样,不过有一些隐晦的花纹,仔细看才能看出端倪。 第148页 看不出什么门道,沐澂灏心不在焉的问:「可以挑几个?」 这语气,不知道的就被矇混过去,楚黎轩无语看了他几眼,实在没忍住。 「几年时间才培养了三组,三十人,还有十人备用,你以为大白菜吗,想要多少有多少?」 沐澂灏翻了个白眼:「你刚刚那个语气不是让我挑多少都行嘛,没想到这么抠门!」 楚黎轩:「!!!」 几日不见,沐澂灏怎么脸皮这么厚了! 想着话就说出了口:「你如今怎得脸皮这般厚?」 沐澂灏心想,脸皮厚是你能说的嘛,只有王妃才能如此说,不过沐澂灏是不会告诉楚黎轩的。 果然,人一谈情说爱就失智,古人诚不欺我! 游街三日后就是红樱「期盼」的琼林宴了。 其实,红樱也不是想要看状元探花,只是小姐因为装病在府,已经许久不能出门。 做姑娘的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了,如今嫁人当了王妃,还被拘在府里,红樱怕小姐都要憋坏了。 不过,正主显然没有这个烦恼,巴不得多在府中宅些时日。 曾经打算一展宏图和古人斗智斗勇的想法,早在沐澂灏的投餵下消失殆尽,现在每日醒来躺在特质的躺椅上,晒着日光浴,别提多舒爽。 偶尔兴起摸几把琴,谈个曲子,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王爷在外赚钱养家,她负责府中貌美如花,这搭配堪称完美,简直就是新时代少女梦寐以求的日子! 简称佛系咸鱼的美好生活。 因为王妃还在装病期间,但久不出门也不合适,皇帝大摆筵席,宴请百官,就是病着也要喜气的进宫,更何况是皇亲国戚。 避免崇德帝看到人,突然心血来潮,想让王妃弹曲助兴,毕竟谁也不猜不透,现在的皇帝突然整什么么蛾子。 前几日,崇德帝最喜爱的小皇子,不知道童言无忌说了什么,还是无意中做了何事,犯了皇帝的忌讳。 直接一封圣旨将小皇子送到皇家别苑养着,生母淑妃及母家三缄其口,不敢言语。 这可乐坏了太子一党,这些时日想蹦哒起来,又怕触了皇帝的霉头,痛并快乐着,别提多扭曲了。 所以,低调不引人注目最好,免得被人挑出来当挡箭牌,顺便剷除异己。 这其中操作空间很大,但有些人也怕考砸,谨小慎微,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所以,这场琼林宴在沐澂灏看来,说危机四伏却也不错,本来想告假不愿前去,这样王妃也不必趟这次浑水。 没想到岳父大人竟然让小厮送来书信,言明千万不得缺席,沐澂灏压着唇角,只得携王妃一同进宫。 其实,温子然并没有得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只不过有一次被皇帝召见,出宫回府的路上,遇见一个小太监被欺负,顺手给些银钱帮了小太监一把。 小太监熬出头,成了一个嫔位宫妃宫殿里的小总管,出入后宫各处就方便了很多。 无意间听宫女太监嚼舌根的时候,听到不知道是哪位妃子,在皇帝耳边吹了枕边风,想要把娘家的表妹指给安亲王做侧妃。 本来皇帝推拒,因为还记得君无戏言,不会让人往安王府塞人,眼下他要是开头打脸,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但宫妃不知道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的脸色变差,但宫妃也是混久了后宫,手段不小。 当即娇滴滴的撒娇卖蠢,说:「臣妾那个表妹,有日出门游玩,突遇难事,幸得安亲王一助,自此念念不忘,钦慕良久,可惜无缘再得见。唉,可怜芳心错付……」 见崇德帝脸色没有继续变差,宫妃再接再厉:「听说安亲王妃嫁入王府两年多无所出,俗话说,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必安亲王也是想的……」 崇德帝听到这话,脸色由黑转淡,若有所思。 太后让安王娶工部尚书的嫡女,用意何在崇德帝自然明白。 可惜那个嫁过去的安亲王妃,身体羸弱不说,还没有脑子,屡次办砸了不少事情。 若不是查到的消息无误,崇德帝都怀疑是他们安王夫妇一起演戏,在向皇室示威。 许久没有关注沐澂灏的动向,听着宫妃的建议,内心有些动摇。 宫妃见皇帝脸色缓和,倏的又转移话题说道:「表妹只求入王府做小,旁的别无所求。当然,若是安亲王愿意见见,说不得郎有情妾有意……」 不用撮合这事就成了,毕竟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家花颜色再好,也不如外面的争奇斗艳。 听说这安亲王妃久病缠身,说不得容貌早就色衰,这安亲王可能已经有了外室也不一定。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宫妃继续说道:「要不趁这次琼林宴试探一番?反正安亲王妃重病在府,也不会参加这次宴席。」 最后这句说的有些不像话,但毕竟是和皇帝□□过后的温存之语,崇德帝心情还算不错,没有计较她的言辞过失。 皇帝捻了捻手底下的细腻肌肤,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宫妃欣喜极了,不得不说枕头风吹得很不错。 宫妃说与自己的贴身宫女,让人回娘家传信,这宫里口多眼杂,有个风吹草动就能传个遍。 可巧,那个受恩的小太监就是这名宫妃殿里的小管事,感恩温尚书救他一回,得到消息立马在温大人下朝的路上,给对方塞了个纸糰子。 第149页 回到马车里,温子然打开纸团,看到纸上传达的消息,立马给贤婿沐澂灏递了过来。 所以,沐澂灏收到岳父大人的消息时,是既好笑又想气,没办法,怕王妃听外面劳什子的传言,只好将人一起带入宫。 进宫前想让英久给王妃画个憔悴的妆容,一直未曾施过粉黛的温沫澜,除了成亲那晚除外。 拒绝了英久的帮忙,温沫澜亲自动手,红樱本想说话,却在英久的制止下,眼睁睁的看着小姐从生涩变得熟练。 不一会儿,面色憔悴的妆容就画好了,还有几分病态美人的孱弱感,总之,就是病了也是极美的那种。 沐澂灏在王妃梳妆完走出房门时,还不由自主呆愣了一瞬,眼睛惊艷瞪大的样子取悦了温沫澜。 乐的温沫澜当场破功,笑容惊现,把吸引住的沐澂灏瞬间拉回现实。 看着仍是温沫澜常见的神态,沐澂灏笑着把人拉入怀中,丝毫没有被看笑话的恼色。 「王妃即使面带病弱之态,也是绝色姿容。」 温沫澜也是女子,听人夸奖容貌亦不能免俗,面上没有暴露太多,但心里早已心花怒放。 哼,算你说话还比较中听。 自从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沐澂灏在王府里不是想那啥啥,就是在想那啥啥的路上。 一併躺着晒太阳,话中也没有以往的甜言蜜语。 若不是两人时时在一起,温沫澜有理由怀疑沐澂灏外面有了人。 其实是,温沫澜被某人宠着也恃宠而骄起来。 温沫澜矜持的说:「原来王爷口中的花言巧语都是有定数的,十天半月才见得这一回。」 声音不大,只有离得近的沐澂灏听到声音。 沐澂灏绑住脸上的笑,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附耳过去:「这不是怕说多了,王妃回头恼了,再让为夫睡书房,那本王岂不是亏大了?」 气的温沫澜捶他一拳头:「巧言令色,今日回来你就去睡书房!」 沐澂灏「恃宠而骄」抱紧王妃不撒手:「那可不行,王妃前日才说了不会让本王再睡书房,今日怎能食言,不听不听,本王什么都没听见。」 看着沐澂灏揣着明白装煳涂,跟他在这里装,关键是,温沫澜还治不了他! 王府里大小诸事,沐澂灏都会听温沫澜的,唯独睡书房一事打死不同意,每每罚了都被他设法躲了过去。 多说几次就把母妃抬了出来,吓得温沫澜也不敢威胁他,温沫澜气结,有一次脱口而出:「你再胡闹,我就告诉母妃你欺负我!」 沐澂灏无所谓:「王妃若去说,为夫就敢告状,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把事情说个明白,想来母妃不会计较我做的这些错事。」 !!! 温沫澜:「你!」 完了,沐澂灏这脸皮怕是练成了钢筋铁骨,厚成这样还治不了他了! 俗话说:好女不跟男斗。 第87章 琼林宴(上) 温沫澜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沐澂灏一般见识。 把人推开推不动,直接拿出杀手锏:「你若再不松手,回头我就和爹爹回府,回娘家住几天。」 说实话,这一招温沫澜以前并未想过,不是不愿,而是没想起过。 还别说,这招真挺好使,关键是第一次用,王爷确实怕了。 沐澂灏秒怂,手里的力道卸掉,温沫澜趾高气扬的从怀里出来。 哼,和我斗,你还嫩着点! 开开心心的坐上马车,模样别提多生动。 沐澂灏落后几步,烛火的光辉洒在脸上,透着一股的温润俊美,宠溺的眼神看着王妃离去,笑意蔓延周身。 ** 朝臣带着女眷去琼林苑赴宴,早早的已经出发,沐澂灏知道宴席开始的时间还晚的很,他不着急,自然也不必早去。 和王妃携手进入琼林苑时,朝堂上的官员基本已经到了,沐澂灏护着王妃走过一道道拱门。 一路看见园内的鲜花还处于盛开的样子,并未败落。 今年的春日来的稍晚一些,但会试推迟,琼林宴也推迟了一月。 最好的花期虽然没赶上,但也不算晚,园内的花植争奇斗艳、百花齐放,佳景甚为赏心悦目。 两刻钟后,众人交谈的声音屏住,皇帝携皇后、几位受宠的妃嫔,两位皇子和几位较为年长的公主入席。 其中,瑾宁伴崇德帝左右,极显父女情深,宴席的位置也离皇帝很近。 看来,崇德帝确实很宠爱这位公主。 宴会开始,韶乐奏起。 叮铃鼓点,飘带飞舞,番邦年关新进献上贡的舞姬,崇德帝甚是喜爱,故在琼林宴会上与百官同乐,彰显大沐国威。 曲是好曲,舞也是好舞,只是人嘛…… 温沫澜瞧着中央主舞的女子,明显比其他伴舞姿色强上几分,不着痕迹的略过上首,果然看见皇帝下意识的小动作,有垂涎之意。 坐稳皇位十几年,早已学会隐藏作为帝王的情绪,防止群臣窥伺,但温沫澜是个例外。 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能力,被经纪人资助培养后,就迈入娱乐圈,接近二十年的摸爬滚打。 纵使被经纪人保护的很好,但总有顾不到的时候,温沫澜看到过很多两面三刀、小人得志的嘴脸,只是那些事情并未发生在她身上罢了。 第150页 对于崇德帝那点丑态她瞧得一清二楚,心里嫌弃道,能当人家爹的年纪,还贪恋小姑娘的美色。 随后又见主舞的舞姬媚眼如丝的勾人姿态,瞬间没有一丝打抱不平的意味,若无其事的低头喝茶。 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对于古代这种三妻四妾、拈花惹草、死性不改的男人,温沫澜已经见怪不怪,只是…… 温沫澜侧脸瞪了沐澂灏一眼,如果对方敢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一定会让对方好好看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沐澂灏五感敏锐,很快察觉出一道愤愤的眼光,只是没有丝毫震慑力,转头正对上温沫澜还没收回的视线。 温沫澜:「……」 沐澂灏:「……」 好像有些理亏,温沫澜佯装不在意的拿起一块糕点,假装无事发生。 沐澂灏看到王妃迴避的眼神,猜测她应该是想到什么,没有发泄口,只能对着他瞪眼。 沐澂灏憋住笑,力求让自己不笑出声,不然踩到王妃的小尾巴,炸毛的王妃万一真回了娘家,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上首的皇帝还沉浸在美色中,无暇顾及这边的小动静。 一曲舞罢,崇德帝意犹未尽的收起恋恋不捨的目光,将重点放在今日的宴席上。 「今日朕宴请百官,为的是庆祝科举三甲的人才,江山能人辈出,大沐兴盛指日可待……」 一番豪情壮语似的夸下口,沐澂灏这些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崇德帝也不怕臊的慌。 台下一众唿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通好听的话讲完,毕竟今日是琼林宴,新科进士是重头戏。 按照惯例,该是探花郎献花。 一边吟诗,一边从园中选出最大最好看的花献给皇帝。 今年的探花郎年纪甚小,瞧着比叶承穆还要小,却不如他丰神俊朗。 但是宴会上的大臣妃子好像瞎了似的,只说起探花面若潘安,根本没有谈及状元郎的相貌。 沐澂灏定睛一瞧,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叶承穆面上,不仅被画出憔悴的妆容,就连鬍鬚也续了起来,瞧着就让人觉得邋里邋遢,不甚雅观。 自然不会有人细细打探他的容貌。 当然,如果不是文章确实出彩,崇德帝可能都不会让这样面容不洁的人中头名状元。 奈何其余贡生与他确实悬殊太多,崇德帝又见此人时不时咳嗽一声,感嘆或许是慧极必伤,十年寒窗不易,遂没有将状元之名撤下。 委实是险中又险。 第二名榜眼,是一位长相平平的中年男子,出身农家,不算富裕,恰巧殿试题目有关士农工商的农。 会试时只是中等名次的他,殿试一举名列前茅,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天道酬勤,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别看榜眼年岁大些,其实寒窗苦读也不过十数年,中间因祖父母、父母的丧礼守孝,还有娶妻生子,家境贫寒所致,耽误了不少年月,幸而今年熬出头来。 考中榜眼,也不辜负一家子长辈和妻儿的期望。 探花林彦彬,江州人士,父亲身为江州知府,四品官职,不算大更不算小,在地方可以说权力颇大。 养出来的儿子,虽年少成才多少有些傲气,但瑕不掩瑜。 比之众进士,年岁不大,相貌属上佳,文采排中上等,中了探花也算实至名归。 崇德帝从众进士中挑挑拣拣,也只有这一位,家世、才学、相貌突出一些。 虽说不是足够优秀,但选为驸马,比长安城那些招猫遛狗之辈,可是强了太多。 皇帝说与瑾宁听时,公主也只是羞涩的点点头,说:「全凭父皇做主。」 这小女儿羞态看乐了崇德帝,当即就点这位林彦彬为探花,暗地里已经内定为驸马的人选。 要说瑾宁公主那句好似完全没有意见的话语,沐澂灏不相信她的母家在外面没有打听林彦彬的品行家世。 所以,前朝和后宫总归会有些交易,这样的平衡才能让两方都满意。 沐澂灏听着坐在身后一群大人的耳语,真是熘须拍马的功夫哪里都不会缺。 「这位探花郎还未加冠便已高中,真是后生可畏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可不是,瑾宁公主内定的夫婿怎么能差了呢,当之无愧的探花郎!」 「你这话说的,若不是内定为驸马,估计状元都当得!」 这话说的有些大了,其他大人没有接。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个没脑子的说的话,这不得罪人嘛,而且质疑皇帝的决策确定不是找死? …… 或许怕越说越过火,后面的声音渐渐小声,直到完全消失。 温沫澜见没有八卦可以听,便和沐澂灏一样,把侧着的身子转正,正襟危坐起来。 相同的动作,两人做的默契极了,真不愧是安王夫妇。 对面坐着的,跟在楚国公身后位子的楚世子,朝这边看过后,瘪了瘪嘴,不承认自己有些嫉妒。 不过,沐澂灏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 撇去这边不易察觉的动静不谈,皇帝那边的焦点都集中在探花郎身上。 饮酒赋诗,在新科进士们请皇帝出题时,崇德帝高兴,随口附了句:「那就以『风花雪月』四字为藏头作诗一首吧。」 第151页 场面有片刻的凝滞,但不知是不是酒意喝的上了头,这些进士似乎没有殿试时那般担惊受怕,加上有老臣在一旁提点。 停住的热闹没有影响到皇帝,唰的一下重新喧闹起来。 「陛下这题出的好,那臣就献丑一番。」 二甲传胪见三甲前三不出这个风头,硬着头皮往前,做出一首七言绝句来:「风送歌声何处楼,花怜游骑红随辔。雪中何以赠君别,月晕天风雾不开。」 时间尚短,虽添了一些风尘气息,但差强人意。 传胪见皇帝点头,暗自擦了擦头上留下的汗水,心道,做第一位作诗的人,他真是太难了! 有了开头之人,后面作诗的人就多了起来。 不过大沐科举不重诗作,后面的进士作出的诗一个不如一个。 就连榜眼作出的诗,都和农事有关,一点儿没有提现题目中风花雪月的意味。 皇帝虽然让他们作的藏头诗,但「风花雪月」说出口,即使不能完全贴合,但也不能丝毫沾不上边。 榜眼写的诗别说花前月下,全都是风雨大作,农民奔波生计的故事,崇德帝微微皱眉,没说什么。 但自己亲封的榜眼,就算出了丑,也不能罚没打了自己的脸,勉强激励几句话就算过去。 剩下的还有状元和探花未作。 林彦彬恭敬走向前行礼,脱口而出一首诗篇:「风驱鳞甲浪参差,花拆香枝黄鹂语。雪中放马朝寻迹,月将松影过溪东。」 第88章 琼林宴(下) 这首诗隐晦又不失大气,崇德帝听后,愉悦的点点头:「不错,小顺子,赏探花郎一本古籍。」 「谢吾皇万岁。」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是一位二甲第二的进士。 探花郎家世比之他自己,显赫许多,不敢得罪。 榜眼家境一般,但文章与农事有关,他也只能尝着黄连的苦往肚里咽。 但状元叶承穆,瞧着年岁也不大,单单薄薄,一副羸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此前也并未听闻这叶承穆的大名。 这人是如何冲出科举众多饱学之士,做了那头名状元的? 听闻家境贫寒,比榜眼还不如,来长安还是投靠的亲戚。 这样眼界甚低,井底之蛙的毛小子,如何比得过他们苦读十余年的学子。 不知是不是真有才学,总不能像榜眼一样,瞎猫碰上死耗子,唯有农事策问拿的出手? 不外乎这位进士如此心思阴暗,成名之后,总会被人寻着根子查探过往。 顺天府的文籍档案里记录的清清楚楚,当然,是楚黎轩吩咐手下特意让外人看到的消息。 叶承穆虽与常人一同启蒙,但外人看来,没有大儒悉心教导,年岁尚轻,经验不足,体弱多病,哪里来的时间读书? 常人说:寒窗苦读十年。说的不是夸张话,有些普通人,即使读了几十年,也不一定考的上进士。 所以人心里不平衡很正常,说白了,就是不愿意相信,有人能天赋异禀如此,天生的聪明脑袋,比旁人少努力十年就能换来同样的结果。 皇帝赏完探花郎,突然从进士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咦,状元好像还未作诗呢!」 这一句话唤醒了崇德帝的记忆,依稀想起状元郎确实未曾开口。 皇帝近来有些疲惫,刚要张口,突然忘了状元的名讳,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太监。 小顺子会意,附耳在崇德帝耳边说道:「状元郎,叶承穆。」 崇德帝挂了个笑容在脸上,仿佛刚刚忘记姓名的尴尬不存在,他是皇帝,自然不在意这些。 若是旁的进士做了状元,知道皇帝是忘了他们明星,恐怕会两股战战,以为名字哪里不对,恨不得改了去。 但叶承穆脸色不变,还是那副憔悴中带着一些沧桑邋遢的样子。 「状元郎,旁人都作了诗,朕怎么没瞧见你的诗作在哪里?」 叶承穆起身腰背挺直,一棵雪松似的身干立在那里,即使面带憔悴不雅,却自成一道风景。 这时才有人细细打量起这状元的容貌,若是除了那一脸的苍白和鬓边的胡茬,比之探花或许要更胜一筹呢!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风散花意谢,花飘度腊香。雪助河流涨,月朗自明船。」 一首诗作罢,叶承穆回身坐下,十足的傲然冷厉,让一群盯着他看的王公贵胄愣了神。 这么傲的性子,崇德帝本应该生气,但最近病了,人有些惫懒,总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倒念起旧来。 定睛看了叶承穆两眼,突然觉得和过世的顺王皇兄有些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愧疚,没有在意叶承穆的这番无礼,越过状元写的诗作不谈,反而莫名破天荒的赞嘆一番:「想不到此次科举,朕竟然能得如此良才!」 众人听了心里一个激灵,刚刚听到的诗也不讨论评点,连忙跪地祝贺:「此乃大沐之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副君臣同乐的景象。 「众爱卿免礼平身。」 回到各自位置坐定,摸不清崇德帝心里想的什么,一个个低头深思,谨言慎行。 又换了几次题目,高潮部分来了。 探花郎献花吟诗,是大沐王朝琼林宴的传统。 探花郎将园中认为盛开最为鲜艷的花朵摘下,献给皇帝。 第152页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状元抢了他的风头,被刺激到了,这次做的诗,大气有余,却显得规矩过了头。 也或许,这林彦彬傲气虽傲气了些,但知道分寸,没有在皇帝明显夸赞肯定了状元,他还要往死胡同里钻。 林彦彬也很上道,即使知道自己已经被内定为驸马,在上前献花时,也没有和瑾宁公主有过分的眼神交流,彬彬有礼的做完,还算规矩。 吟作的诗词,不算迎合却也不谦卑,恰到好处,崇德帝较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在琼林宴众多进士的面,皇帝做了件意料之外的事。 朝身旁的小太监使个颜色,下一瞬,小顺子从衣袍里拿出一道圣旨。 众人皆出列跪拜:「恭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将瑾宁公主下嫁探花林彦彬,一切礼仪由礼部和钦天监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祝公主与驸马百年好合,千岁千岁千千岁。」 琼林宴直接下了赐婚诏书,打了众大臣一个措手不及。 沐澂灏也没想到,皇帝会在宴席上宣布,也不知道是别有深意,还是一时恍惚,宠爱公主昏了头。 公主和驸马接到圣旨,瞧着两相欢喜,郎有情妾有意,倒像是事先知道一般,探花郎林彦彬似乎也没有惊异的神色。 不过还是年纪小了些,其实袖子内的双手握拳。 林彦彬激盪的心情无以言表,只能抑制住面上欣喜的笑容,强作镇定的谢了恩。 大臣见状,怔愣片刻,拍马的功夫又用上了,听得沐澂灏憋笑憋的辛苦。 如果那个贺喜的大臣没有强抓着人的肩膀,把瘦弱的探花郎挤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沐澂灏可能会控制的更好一点。 闹腾腾的琼林宴告一段落,崇德帝有些乏了,离去前让大臣们好好游玩,自顾离去。 沐澂灏见皇帝走了,回头去寻王妃,只见温沫澜一人端坐在位子上,正慢悠悠的吃着桌上的饭菜,桌前的食盘里肉眼可见的少了很多菜色。 沐澂灏:「……」 刚刚光顾着看戏,竟然没发现,王妃吃了这么多! 不知是用好了,还是被那道强烈的目光打扰,温沫澜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拭嘴角,抬眼看到是沐澂灏,给了对方一个媚眼如丝的勾人心魄! 沐澂灏惊艷了一瞬,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将人保护在怀里,虎视眈眈的朝周围投去视线,发现没有人往这里看来。 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对上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温沫澜,沐澂灏轻轻颳了下王妃的鼻头,心里念叨:淘气! 当然,也只敢心里说说而已。 ** 六月初的琼林宴过去没几日,钦天监监正上禀皇帝:「陛下,臣合了公主和驸马的八字,七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宜婚配,宜嫁娶。」 皇帝听后有些不虞:「七月初六离今日也就一个月,时间太赶了,回去重算。」 钦天监监正伏身告罪:「陛下,若是不用这日,就要到十二月份才有合宜的日子,臣、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未尽之言,皇帝听懂了,本想动怒,但身体跟不上,勐地咳嗽起来。 钦天监监正头低的更低,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深怕崇德帝降罪于他。 看着跪在大殿上的钦天监监正这么害怕,皇帝一时失了发脾气的火,寻思着反正是一位公主,嫁了便是嫁了。 说到底,心底里真正的宠爱并没有多少。 可心的女儿宠着便宠着了,崇德帝高兴,但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公主规制和体面都要做的圆满,皇帝一支红笔批阅,直接让钦天监监正定了日子,着礼部火速去办。 这个时候就不是公主一个人的事情,而是皇家的颜面。 日子可以随意定,但婚事操办的仪式不能简陋,这么短的时间,礼部和钦天监只能抓紧人手,日夜赶工。 就连公主和驸马的喜服,也堪堪在成亲前五日完工,所有事宜直到婚期前夕才准备完毕。 瑾宁公主的公主府,是崇德帝父皇的幼妹,也就是皇帝姑姑乐安公主的府邸。 自乐安公主薨逝后,公主府宅便空置下来。 一来崇德帝无成年公主婚嫁安置,皇子们也只有两位,不至于出宫建府。 二来乐安公主是太上皇最喜爱的妹妹,她的府邸自然不能随意赐人。 长安城内大宅子的府邸不多,适合皇亲国戚居住的更不多。 乐安公主府以往也有专人负责打扫,不算荒凉,就是无人居住,缺少了些人气。 崇德帝颁发圣旨赐下婚期时,公主府的安置修缮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虽然瑾宁自从赐婚之后,崇德帝再没有召见享承膝之欢,但把乐安公主的府邸赐给她,也算是全了这些时日疼爱公主的情分。 贤妃背后的镇西侯外戚,看的很开,毕竟镇西侯膝下儿子不成器,唯一的女儿还入宫做了宫妃。 女儿生下一位公主,多年来孤立无外援。 老镇西侯内心愧疚,但没办法,他活着,女儿还是体面的贤妃娘娘,他若没了,女儿在深宫里更加艰难。 幸亏还有位公主相伴,但眼下公主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镇西侯担心公主的未来,以免夜长梦多,只有让公主速速找位驸马才能放下心。 第153页 第89章 公主出嫁 不求那位家世有多显赫,镇西侯心胸开阔,只希望这位驸马是位品行端正,清正廉洁之辈。 这才有了从新科进士中选取驸马一举。 待嫁期间,瑾宁公主一直在贤妃宫里,陪伴母妃身边过一段闺阁公主的日子,也陪着母妃过完宫中相依的时日。 瑾宁公主如此懂事知礼,崇德帝心中又生起几分愧疚,连着送了几日的补品珍宝过去。 嫁妆让礼部从皇帝私库里多陪送几箱,就连驸马的职位也升了两级,连带着亲家江州知府的官职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不过,林家是书香门第,忠君爱国的家训,即使内心与有荣焉,也没有显露于人前,在跃跃欲试想要弹劾的谏官看来,颇为低调。 沐澂灏有些惊奇,瑾宁嫁人的日子也太过凑巧,莫非钦天监监正也是楚黎轩的人? 不怪沐澂灏惊讶,算算那个大漩涡出现的日子,大约是七月初二至初五。 若是公主的婚嫁提前,说不定淮扬河大漩涡会安在瑾宁头上,天降祸水,兇恶之兆。 若是公主的婚事延后,再出现类似的大事,估计瑾宁的婚事就不必操办了。 所以,沐澂灏感嘆钦天监监正算的日子凑巧。 若是他真有如此本事,那天狗食日的时间怎么预测不出来呢? 回想上辈子乱成一团的藩王混战,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钦天监监正的结局。 沐澂灏沉思片刻,有些不敢细想,若是对方真的是楚黎轩的人,皇宫之中,稳坐钦天监十余年的监正,深受崇德帝信任…… 到头来,竟然是楚黎轩的人! 细究起来,对于上辈子的自己,沐澂灏真的是不够看。 重来此生,不参与夺位,倒是一件轻松快意的事情。 殊不知,楚黎轩手再长,崇德帝亲自提拔上来的钦天监监正,也不是他一个外臣可以染指的。 这位钦天监监正年少落魄时,恰巧被打仗归来游街的镇西侯救了一命,小乞丐才免于成为马蹄踏下亡魂。 再生之恩无以为报,本想入府为小厮做牛做马,却被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瞧见,顺手带进了宫。 那个老头就是上一任钦天监监正,师父圆寂后,监正的位子就到了现任监正的头上。 在小乞丐当上监正之时,他就偷偷拜访过镇西侯,想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但镇西侯不过举手之劳,哪里需要他的报答,直接推拒了。 「老夫一介外臣,不宜和钦天监有过多牵扯,监正还是赶紧回宫,免得被人发现踪迹,陛下怪罪就不好了。」 钦天监监正无法,只得留下一个信物,言明:「侯爷若是有事,只消让人把此物交给我,寻我帮忙,必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镇西侯心里摇头,不以为意,但钦天监监正一副好意,不能辜负。 「既然监正如此说,那老朽收下便是。」 镇西侯当年只当玩笑似的把信物收下,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会用上这个东西。 吩咐稳妥的太监,将信物交给钦天监监正,并说明缘由。 果然,婚期一月将至。 钦天监隶属皇室,罢免设立由皇帝全权管理,性命由皇帝掌握。 除了这次合八字、算婚期,监正说了谎,其他时刻并无欺骗。 ** 瑾宁公主的及笄礼和大婚日期很近,皇宫内外操持着公主的大婚,没有余力再去办公主的及笄礼。 贤妃派人禀报皇帝,既要大婚,及笄之礼就免了吧。 虽然皇帝确有此意,但贤妃亲自开口,少有的皇帝突然想起贤妃刚入宫的情景,蓦地有些亏欠。 又从库房里寻了不少珍奇宝物送到贤宁殿,补偿这些年对贤妃的愧意。 大婚之日,举城欢庆。 一百二十台的嫁妆抬着绕皇城走了两圈,才抬进公主府。 林彦彬父母在赐婚圣旨赐下时便走水路赶来长安,崇德帝体恤林彦彬父亲远在江州任知府,参加驸马与公主婚嫁后,还要急忙赶路回辖地。 尚公主的夫家,婚期已经定下,想要封些什么自然水到渠成,那几日对公主和贤妃的愧意勐生,当即给了一个离长安不过两城之隔的知府官位。 官职没有提升,但离长安城近了许多,林知府高高兴兴的受了赏,即使大婚当日,公主儿媳不能拜他,也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一为儿子成婚高兴,二为官场升迁高兴,都是喜事。 同一时间,楚黎轩派往淮扬河做事的手下也功成身退的回来报信。 事,成了。 瑾宁公主大不足半月,楚黎轩派去的影卫,水路陆路接连换路,差点跑死了好几匹好马,才将信递到楚黎轩手里。 这日,小月亭里沐澂灏正在和王妃白日宣那啥,啊呸,是友好交流婚后心得。 小月亭已经被沐澂灏重新修葺一番,像个坐落高处的院落,不过观景的地方并没有妨碍了去。 小月亭就是此苑的牌匾,建的高自有高的好处,四面镂空也有青霄白日的乐趣。 温沫澜拗不过沐澂灏的糖衣炮弹,说什么憋的受不了,蹭蹭而已…… 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再相信沐澂灏的话,她温沫澜就是猪! 青天白日,朗朗干坤,世风日下……总之,就是很荒唐! 第154页 被沐澂灏翻来覆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吃了个遍,累的温沫澜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温沫澜很郁闷,不就是饿了三天,怎么就饿成这样呢,眼都冒绿光了! 累的想要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丁点,温沫澜张张口想要骂人,但是嗓子干涸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 气的温沫澜连用眼神杀人都做不到,因为整个人陷入情.欲.高.潮中,还未完全脱离出来。 那眼角含情、媚态生辉的模样,沐澂灏真是多瞧一眼,冷静的冲动都会立刻涌上来,逼得人再做一回禽兽! 如果温沫澜知道自家王爷的下半身歪理,一定唾沫星子喷死他,直接回娘家得了。 日头正好,餍足的沐澂灏叫人抬来热水,给亲亲王妃清洗干净。 温沫澜已经累的昏睡过去,沐澂灏抱着香香软软王妃,身上斑斑驳驳都是自己弄出的痕迹,心满意足的盯着直瞧。 但是美好的时光没有多久,外面「啪嗒嗒、啪啪、啪嗒」石头砸墙的声音,是影卫的暗语。 一般只有急事,影卫才会在主人有事的时候,不惜使用暗语也要惊动沐澂灏。 敛下面上的不悦,沐澂灏帮王妃掖好被角,从小月亭上跃下,叮嘱下面的红樱和英久上去守着,等王妃醒来再去伺候。 ** 自从柳文康彻底掌管王府庶务,做了帐房先生,他的住处便被沐澂灏安排到前堂的院子。 离王府门口近,可以随时出门查探铺子的情况,离库房也不远,查看帐目的时候也顺路。 这样一来,凌波苑又空了。 只有当沐澂灏见外人需要商谈私事时,才用到这里。 凌波苑的书房里,楚黎轩已经坐下喝了好几盏茶水,沐澂灏才姗姗来迟。 迎面最明显的就是沐澂灏特意露出人前的脖颈,上面挂着几个鲜艷且红印加深的梅花。 楚黎轩:「……」 如果他还不知道对方干了什么,楚黎轩就白活一场了。 难得重新端起读书人的架势出来:「光天化日,真是……真是有辱斯文!」 把沐澂灏看乐了:「楚世子别是自己没有,便看不得别人小夫妻恩爱吧!」 勐地一噎,楚黎轩还有点不好还嘴。 不过…… 「如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朝堂众臣忙的不可开交,安亲王倒是逍遥的很,一点儿也不担忧。」 沐澂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确实如此,大沐有你们这些忠贞的官员就好,本王笨手笨脚,就不掺和其中了。」 这话语怎么透露出一股子反话的感觉? 「沐澂灏!」 「楚世子有何指教,在下听着呢。」 楚黎轩:「……」深唿一口气,抬眼看到对方脖子大片的红梅,思忖着好像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楚黎轩眼角抽了一下,心态已经麻木:「好了,我承认来的不是时候,打扰王爷的清静,不过此次确实有要事来询问。」 沐澂灏抬手阻止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淮扬河的大漩涡事情。」 楚黎轩眼神闪了一下,确实被对方说中了。 「不仅如此,我的人还被淮扬王发现,大漩涡的事情他们的人第一时间获悉,那片的河段也被淮扬王派人围住,消息秘不发出……」 眼瞅着沐澂灏的神情没有异样,楚黎轩有些恍然大悟,事情没有说完,反而有些气急败坏。 「这些王爷既已知晓,为何不提前告知?」 害的他们的人不眠不休守了好几日! 沐澂灏承认确实有故意耍楚黎轩之嫌,但也是有目的的。 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保障,到时,崇德帝让人跑腿的时候,就有了人选。 「我若是提前告知又能如何,河段还不是会被淮扬王严格把守,而且不亲眼所见,楚世子肯定不会相信本王所说的话。」 第90章 蛟龙乱世 虽然如此,但楚黎轩还是有些生气,第一次被人摆了一道,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更何况是楚国公府的世子。 生下来便是天之骄子,如今在朝堂上是最有希望位极人臣的大沐第一丞相。 沐澂灏等对方把气散完,才开口安抚道:「放心,那水位线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降下来,那淮扬王想要搞大事,势必会让更多的百姓官员看到那一幕。」 沐澂灏吃了块糕点,有点腻,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水:「说不准你现在回府,影卫的又一则消息就已经到了,不足几日,淮扬的事情就会传到长安,到时候才是真的好戏开场。」 楚黎轩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看你这幸灾乐祸的模样,看样子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虽是疑问,但楚黎轩说出的口气满是笃定。 「有意思的事情提前知晓就不好玩了,到时候就知道是何事,楚世子只管等着看戏就好。」沐澂灏笑笑回答。 「哦对了,」沐澂灏似乎刚想起什么似的,提醒楚黎轩,「楚世子最近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说不准过几日就会被皇帝派出去做事,回来就能加官晋爵呢!」 楚黎轩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那楚某就受下王爷的这句吉言了。」 沐澂灏厚脸皮摆手道:「不敢不敢,哪里什么吉言,都是楚世子本事过人,和本王半分关系都无。」 第155页 楚黎轩心中冷哼,那你别咒我啊,按照沐澂灏的德行,一听那话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差事。 …… 上一世。 「蛟龙祸世,百姓疾苦。」 在百姓眼里,蛟龙不是真龙,本体再像龙,实质和蛇也不差多少。 蛇首端坐皇位,是祸乱朝纲之象,所以上天要降下责罚。 然上位者处于顶端,不受其责,天罚只会降临在推崇的百姓身上,天灾亦是人祸,百姓不知真相,此举置百姓于何辜? 自皇帝登基十余年,杀过的老臣忠贞不计其数,菜市口的门前血流成河,当年之景,至今歷歷在目,惨不忍睹。 贪官污吏当道横行,即使有忠臣清官,却挽救不了腐败这个大染缸,挽救不了装聋作哑的朝堂。 皇帝要得民心,不愿承认过失在己,清廉品德做给老百姓看,也不过砍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角色,真正尸位素餐的官吏大有人在。 高官之位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腐肉不除,天下危矣! 从平河决堤开始,流言逐渐盛行,等皇帝一党知晓,已经悄无声息的蔓延全国。 昭武王之死也被人传开,不过谣言一则是昭武王好色淫道、刚愎自用、戕害良民,上天看不过眼,杀鸡儆猴,令其断子绝孙、众叛亲离。 二则是淮扬王得知谣传,命人制止,传播另一种说法,将上天发怒降下天罚的罪名安在崇德帝身上,皇帝转嫁祸根,昭武王不过是替其担了罪责。 这两股流言,无论背后传播之人的心思到底为何,追根究底都是要拉崇德帝下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未合谋,却目标一致。 随着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崇德帝才是弒父杀兄、逼死忠臣、窃取国位真正罪人的真相浮出水面。 多年来隐藏的秘辛就这样被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如此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根本不配做大沐的皇帝。 蛟龙乱世,百姓何辜? 淮扬河大漩涡当日,众目睽睽之下,河水瞬间抽干大半,水位急速降低,从漩涡之中冒出的大石头上,隐隐约约就刻着那八个字——蛟龙祸世,百姓疾苦。 此八字一出,成千上百的百姓聚集淮扬河,看清了这几个大字。 这其中的意思便是,那皇位之上端坐的,之前还被他们尊称皇帝的崇德帝,就是那以蛟充龙的假天子。 「上天有好生之德,降下天罚警示后人,然世人太过蠢笨,亦或是奸人太过狡猾,不明白上天的提醒,只得明确告知,望众人另择明主……」 淮扬王地界的茶楼酒馆、说书先生,将淮扬河异象宣扬个遍,就是要告知世人,上面那个,他不是个明君! 这则流言,很快就被驿馆的驿丞获悉,当然淮扬异象也亲眼所见,一封邸报,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从淮扬送到崇德帝手中。 * 昭武王逝世,淮扬王伤心自责,但身体羸弱,不能久待庆城,朝堂派来的官员已经抵达,接管庆城封地,淮扬王不得已只能先行离开。 但他留下的人手并未完全撤离。 或许是无巧不成书,昭武王府里一个不起眼的管事,曾是淮扬王派来的眼线。 这眼线并不是为了打探什么消息,而是淮扬王派来帮助昭武王的。 正好这个小管事是个会打理家业的好手,看着人话少能干不多事,就暗地里派了来,装作饥荒逃难的灾民。 这小管事确实老实,不仅踏实能干,还不多嘴,也不打探主人家的事儿,这样的下人不多见,所以颇得老管事的喜爱。 但就是因为人不会说话,不懂奉承,老管事走后,就被新顶事的给挤走了位置,成了王府管事里最不起眼最没存在感的一位。 他的身份文碟因为时间比较久远,楚黎轩派去的影卫根本不可能查探那么多,见他可怜,便没有过分处理,给了些银钱傍身就把人赶走了。 没想到,这个小管事忠贞为主的称号不是白给的,确实是个十分愚忠的人。 被赶出王府后,一直在昭武王府附近转悠,被淮扬王留下的人直接抓了个正着。 一番审问之后,发现竟然是自己人。 那些淮扬王的手下从管事口中问出很多讯息,但是因为地位太低,管事的活被分去的离主院较远,知道的也不多。 手下们只得到一些零星线索,但也比没有的强,便给淮扬王送了去。 影大突然出现在王府,短短数日被被昭武王荣封为大管事,这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以至于后面的下药中毒、侧妃偷情、王妃被害等事情发生的太过巧合。 这些事情发生的快速,又让人觉得毫无违和感,没有丁点破绽,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一环套一环。 这训练有素的杀人计划,不费一兵一卒…… 除了皇室中人,天下还有哪些人能有如此手段? 善后做的天衣无缝,不给他们留下一丝查探的机会。 收到消息的淮扬王看完信,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显然,他已经将昭武王的死安在了某个人的头上。 亏他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觉得不是崇德帝所为。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楚黎轩等人也没指望着能一直隐瞒住淮扬王,反正有了缓冲的时间,也不算束手束脚。 第156页 淮扬王操着那双哆哆嗦嗦的双手,将线索撕了个粉碎:「好你个崇德帝,竟然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咳咳咳……」 「咳咳咳,既然这么想撤藩,那本王就让你如愿以偿,彻底翻不了身!」 「来人!」 「王爷?」 「将王府的那位上清道人请来。」 「是,王爷。」 淮扬王府中的上清道人,是淮扬王在民间遍寻的一位高人,堪舆风水、演算天象、八卦阵图皆习得一二,是位有些真本事的道人。 可惜人在江湖,没有武艺傍身,为人不够圆滑,惹怒了不少达官贵人、江湖侠士。 为躲避追杀,加上养家餬口不易,不得已被淮扬王「请来」,当了王府的座上宾。 大半年来,还算好吃好喝供着,该干活的时候帮淮扬王算上几卦,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为了这位道人的要求,王府搜罗了大量关于道法的书籍典册,专门给上清道人的院子辟了个大书房,里面放都是他要求寻找的书目。 这日,正待上清道人在书房苦心钻研道法的时候,王府的小厮来唤,言王爷请道人过去。 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软,上清只好简单收拾一下,前去见淮扬王。 堂里,上首坐着淮扬王,即使是夏日酷暑,王爷孱弱的身子也要盖着一层薄毯。 「不知王爷唤本道前来有何要事?」 淮扬王今日的脾气不好,说话的语气也沖了很多:「本王没有事就不能叫你来了吗?咳咳咳……」 见对方气愤的险些要把血咳出来,上清道人连忙摇头:「当然不是,王爷有事无事都可召唤草民。」 或许是生活的压迫,迫使上清道人认清了现实,现在说话也懂得了几分退让。 当然,也只有上清道人自己以为这是礼让,而不是为势所迫。 「你整日在房中演算天象,可有算出什么异象来?」 听到这话,上清道人瞳孔放大,突然想起前几日算出的天象。 这种天象歷来被百姓看做凶兆,但在他们道人看来,不过是天上每几年都会出现的异象,就像潮汐日落一般正常。 但天下人不这样认为,他们只会固执以为,皇帝不仁,所以天降警示,天灾即是惩罚世人。 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说出,上清道人正犹豫不定。 第91章 异象 上首的淮扬王见状,一眼瞧出是上清道人为难不愿说出口,心中欣喜威胁道:「道人莫不是忘了,如今还身在王府,若是知情不报,可是要杀头的。」 语气轻缓,但话中的威胁冷意让人不寒而慄。 上清左右为难,前路怕说出口遭朝堂灭口,后面怕不说出来直接被淮扬王灭口,这样他连逃命的时间都没有。 突然,从上面扔下来一个茶盏,「哗啦」一声响,把上清道人吓得一个激灵。 脑中想法一闪而过,恭敬回道:「草民近日夜观天象,确实发现有几分蹊跷,不过还未证实,给草民宽限几日,必定算出始末,告知王爷。」 「三日。」 上面的声音悠悠传来:「本王只给你三日时间,如果三日期咳咳咳……你,知道后果的!」 又是几声咳嗽声,上清道人回道:「王爷放心,三日足矣。」 既然已经知道天象将会发现什么,上清道人便放心许多,即使这三日算不出其他东西,到时说出此事,也可保逃过一劫。 这种天象的出现,往往会影响潮汐、动物觅食。 他的师父曾经告诉过他,日升日落这种自然现象,本身存在一个特殊的环境,有规律可循,所以他们不过是循着既定的轨道运行。 师父说他是师门中最有出息的一位弟子,可惜生不逢时,如今师门没落,他只能继承衣钵,流落街头,连个像样的道观都没有。 如师父所言,上清道人悟性确实非比寻常,且通透过人。 师父说过的道义他一点就通,于大道之上愈行愈远。 但人有五道轮迴,迫于生计,上清道人也做起来街头算命的营生,如今更是背弃了师祖意志,入了朝廷。 卦中的异象出现,则会稍稍打破这一规律,特殊的环境被破坏,规律出现漏洞,百姓就以为是老天降罚。 真的是愚昧无知! 上清道人在算出那卦天象时,便打算隐瞒,可惜事情如此凑巧,淮扬王要利用天象抨击崇德帝的威严。 心中愤恨至极,恨不得直接发动混战,让皇帝让位。 理智追回,在心腹建议下,才勉强答应此计。 所以上清道人无法改变,毕竟他也只是奉命办事的普通百姓。 三日时间不长也不短,上清道人想要在这三日内算出潮汐异常,就要现场观测河水水位。 淮扬河是离淮扬最近的河流。 上清道人要去观测河水,淮扬王便命人跟着,沿河水的边缘数里都有王府的侍卫看守。 赶巧了,和楚黎轩的人手撞了个正着。 对面做了伪装,并未探清是何方人马,一番刀枪剑戟过后,把上清道人吓了一跳。 淮扬王多疑,见上清道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还以为对方是为了他来的,是仇家寻仇才怕成这样。 殊不知,上清道人是看不惯打打杀杀,被血腥给吓到了。 第157页 更加赶巧的是,在发生混战的河段,上清道人不甚落水。 或许是人之将死,激发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巨大力量,头脑异常的清醒,上清道人根据流水的波动和水下的情形,探测出河水的异常。 人被救出来后,上清道人清醒片刻,卜出卦象,报给淮扬王,才高烧勐起昏死过去。 人既已病了,淮扬王不好再做什么,拿着对方给出的精确时间和地点,让人连夜雕刻大石头,投入河底,命侍卫在附近守着。 等到真正看到河水中间巨大的漩涡,以及漩涡之后出现的巨石。 连忙让早先布置好的人群前来观看,这异象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 当今圣上并非真龙天子,祸世天下的传闻,如同流水似的以淮扬地界为中心,迅速像周边城池扩散。 八百里加急文书火速送往崇德帝的御案,皇帝龙颜大怒。 「哗啦啦」御桌上的奏摺都被崇德帝一扫而光,纷纷散落在地,台下的众臣见状,原本争吵不休的朝堂瞬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老太傅是皇帝的老师,在众人恳求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的迈步向前:「陛下,不知发现了何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气?」 崇德帝虽说正在气头上,但也不能朝老师发火,只得按耐火气,朝身旁的小太监示意。 小顺子接收圣意,连忙从散落在地的奏摺中找出那封加急文书,快步走下,将文书交给老太傅。 老太傅年纪大了,哆嗦个手拿在手里,端看起来,看到一半那手更加哆嗦个不停,险些拿不住纸:「陛下,这、这……这绝对是有贼人妖言惑众啊!」 崇德帝抬眼不耐一瞧,心道:废话,朕缺的是你这句话吗! 崇德帝手势一抬,众位大臣将文书传着看了一遍,看完之后皆大惊失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低头装聋作哑,不敢吱声。 上面崇德帝看到底下这种景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翻修宫殿、赈灾运粮、修葺堤坝那些活时,一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一个人干三份差事,捞够了油水才好。 皇帝心中冷笑,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现在,到了真需要他们的时候,个个三缄其口,巴不得躲到石头缝里,深怕被派去解决这个大麻烦。 崇德帝冷嗤一声:「怎么不吵了,刚刚不是吵得很起劲吗,嗯?现在怎么不争着去了!」 小太监刚刚端上来的茶水,被崇德帝一气之下扔了下去,「啪」的一声,摔在众人跟前,心都颤了三颤。 久久寂静,无人敢言语。 文书未传到楚黎轩手中时,他便有了几分猜测,拿到手看了几眼后。 果然如此。 迈步出列,楚黎轩行礼说道:「此事,微臣愿意前往。」 朝上安静如针闻,楚黎轩这句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听在众臣和皇帝耳中,妙不可言。 「哦,楚爱卿真愿前往?」 崇德帝眼下已经顾不得什么权倾不权倾的了,见楚黎轩年纪尚轻,没有什么经验,即使愿意前往,能帮他把事办妥,把谣言止住吗? 崇德帝心中疑虑。 但满朝文武,除了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官员,竟无一人敢前往。 「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勇气可嘉,崇德帝心中只有这句话。 「罢了罢了,既然楚爱卿愿意前往,朕便赐你三品钦差之职,便宜行事之权,位同一品,赐尚方宝剑一把,若有阻拦办事者,无需上达天听,自行处置……」 「楚爱卿,你可一定要替朕揪出妖言惑众主谋,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给几颗甜枣不忘打一棒槌。 楚黎轩领旨谢恩:「臣定不负陛下所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然楚爱卿有此忠心,明日一早便尽快出发吧,朕会将淮扬北面的江泰军权交给你。」 「谢主隆恩,臣定当全力以赴,不枉费陛下的期望。」 听完楚黎轩的封旨,众臣羡慕的牙痒痒,恨不得以身替之,就算办不成事,到时候推出个替罪羊就好了,反正皇帝不会真的杀他们。 可惜了这一通封赏和官职,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众人惋惜不已,却也没有后悔药吃。 台下的情形,崇德帝怎么可能看不见,连「有事启奏,无事退朝」都未说,便甩袖离开。 小顺子只得顺势喊出「退朝」,连忙跟上崇德帝的步伐。 这样一出,把朝堂上那些起了歪心思的大臣,一棍子打昏过去,慌忙敛下脸上的神情,老老实实杵着,不敢再异想天开。 明日便出发,楚黎轩回府告知祖父,并吩咐下人帮他收拾行囊后,便装出府去了安亲王府。 沐澂灏算好时间,最近几日又託病在府,没有上朝,正逍遥快活着呢! 下人来报时,沐澂灏这回没有在青天白日干出阁的事,只是在凉亭中携王妃一起吃冰镇葡萄、冰镇西瓜,听小曲,自在极了! 满朝文武都没有他如此享受。 偏偏最近皇帝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找了沐澂灏几回茬之后,又开始销声匿迹,不再管他。 反而把太子抓得死死的,这太子也不知道又做了何事,被崇德帝安排在上书房日日习字看书,朝也不必上,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第158页 沐澂灏乐的轻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恨不得一直不用上朝才好。 听到下人来报,沐澂灏寻思,应该就是派钦差去淮扬的事,反正上辈子也是楚黎轩去解决的。 既然人家有经验,沐澂灏更不会上赶着抢人家的活,更何况,他现在只想「春宵苦短日高起」,哪里还会管早不早朝的事。 楚黎轩随下人去了大书房,原本以为要等好久,谁知,一盏茶还没到,人就来了。 楚黎轩见人来了,也不多询问,直接开门见山:「晓得你肯定知道我为什么又来了,这回你该和我说,究竟还有什么事了吧?」 沐澂灏悠闲自得拿起一盏茶水,吹吹热气又放了回去:「不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楚黎轩无奈:「明日我就要启程了,如何不急?」 第92章 令牌 沐澂灏怔愣一瞬:「明日?这么快!」 楚黎轩点头:「原本不至于那么急,但那些大臣……你也知道,不说也罢。」 沐澂灏当然知道那些大臣唯恐避之不及的嘴脸,又想到崇德帝知晓消息时愤怒的神情,结果如此,可想而知。 虽然沐澂灏极度想捉弄楚黎轩,但是他们好歹同盟一场,不好逗弄太过,只得附耳说了实情。 一番耳语过后。 沐澂灏撤回动作,却并未见楚黎轩的表情有变化,寻思着,难道是没听清? 目光太过灼热,楚黎轩不得不表示:「唉,还以为是什么地动山摇的大事,值得你隐瞒至今,结果,也不过如此。」 「这难道不值得震惊?」 歷来此天象一出,必定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 沐澂灏心中一惊,抬头望向楚黎轩,果然看到他的眼中沉着几缕忧思。 若是以往必定引起大沐内乱,但如今的情形,或许……尚有转机也说不定。 可能是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沐澂灏不好意思的整了整衣袖,掩饰刚才的慌乱。 「观你神色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见楚黎轩久不说话,沐澂灏问道。 似乎心有嘆息,楚黎轩抬手放在桌上支着下颌:「敌不动我不动,端看他们想如何行事,实在不行只能擒贼先擒王。」 「你是说……」沐澂灏想起之前楚黎轩和他说起过,毒宗圣手的事情。 淮扬王身上还存有一半的毒,若是将楚黎轩手中的药包一併下在身上,可造成暴毙的假象。 但是,这个方法也太下作了,非君子所为,实属下策。 楚黎轩点头:「不到万不得已,这种方法确实不可取,但事有轻重缓急……」 余下的话没有说尽,但沐澂灏知晓他的意思。 是啊,事有轻重,在大沐江山面前,哪里还在乎那么多呢。 楚黎轩来王府,主要是来商讨若是出了意外该如何行事。 「去年你去府平赈灾,与我说起的蛮夷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平河决堤时,沐澂灏遇见那位幕后蛮夷,就觉得事有不对,但是对方转移太快,根本没有找到丝毫把柄,也不知道和他接应的人是谁。 府平城知县不过七品小官,一个敛财的工具罢了,连那个幕后蛮夷都未见过真面目,更谈何知晓他们的秘密。 线索断了,但沐澂灏不着急,回长安和楚黎轩说起过起事,觉得是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但是,时隔一年,都未查出线索,当然也有沐澂灏消极怠工的因素在里面。 本来都快把这件事忘了,冷不丁被楚黎轩提起,沐澂灏一时之间差点没想起来。 大写的茫然呈现在沐澂灏脸上,楚黎轩不用想就知道,兀自嘆气,心想:这一个两个的沐家人,一点儿事不做,他却在后面马不停蹄的办事,图的什么? 若不是楚黎轩心胸足够宽阔,迟早会被沐氏皇族给怄死。 楚黎轩见他没有反应,皱眉问道:「你不会真忘记了吧?」 沐澂灏讪讪,勉强回答道:「怎么可能,当然记得!」 「哦,那你说说清闲的这大半年,你查到了什么?」楚黎轩面无表情看着他说道。 沐澂灏哪里查过什么,他早忘记了,而且最近只顾着秘密训练私兵,还有收买人心,哪里还记得那些陈年旧事。 虽然这陈年旧事是去年刚发生不久。 楚黎轩无奈,估计这就是忠君爱国的宿命,皇帝不急太监急。 看看,这可是沐家人的江山,结果,沐氏一族不担忧,他这个外人倒是蹦哒的起劲。 沐澂灏不好意思,这蛮夷出现在大沐境内确实不容想像,都怪他一味的相信上辈子的记忆,觉得乱世之战中没有北疆蛮夷作乱,便心中大定,不以为意。 然今生不同以往,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谁也不知道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情,这一世会不会突如其来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蛮夷敢深入大沐搞小动作,大肆敛财,说明背后一定有贵人相助,且这个贵人必定位高权重,说不准是皇亲国戚。 楚国公年迈退位,不问国事,楚黎轩即将远赴淮扬。 镇守北疆的定北将军,在沐澂灏看来是楚黎轩的人,但却只是他想当然认为,若是其中有隐情,北疆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上位者身居长安,若是拥有几万私兵,即使沐澂灏收买护城军和禁军副统领,估计也是杯水车薪。 第159页 那时,楚黎轩远在淮扬,消息滞后,他们若是可以一鼓作气,长安危矣! 仔细想想突然觉得有些后怕,若是真有那么一个通敌卖国的上位人。 估计大沐真的有可能被奸人窃取。 所以…… 沐澂灏有些懊悔:「确实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他原以为有上辈子的经歷,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却不知,一步错步步错的道理。 只要改了一步,那整盘棋便换了模样,你既可以悔棋,又怎知别人手里没有其他棋局呢? 楚黎轩破天荒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如今想明白,也不算晚。」 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甚显眼的铜牌,有些显的老旧。 老旧都是一种夸赞,其实沐澂灏想说一块破破烂烂的玩意。 放到沐澂灏手中说道:「这是歷来调遣影卫营的副牌,有两块,另一块在叶承穆手里,若是长安城内发生变故,你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去城郊十几里处的树林里,调遣一半的人手。」 「也可和叶承穆共同协商,他的智谋不在我之下,万万保存好,切莫丢了。除此之外,北疆若是传来消息,你可以用此令牌手书一封书信交给定北将军身边的副将,他是我的人,还有……」 沐澂灏侧过令牌,果然看到底部像是印章一类的样式。 不过…… 这絮絮叨叨的模样,怎么跟交待后事似的,这是要把全副身家都说与他听?! 按理说不是交给叶承穆吗? 像是看明白沐澂灏脸上表达的意思,楚黎轩毫不留情的打击他:「我与你说的和叶承穆也交待过了,只是你们的任务并不冲突,不必担心。」 若是沐澂灏此时正喝着茶水,保管吐楚黎轩一身。 就这,还只是一半势力? 沐澂灏确确实实被打击到了,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直接不苟言笑。 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加让人觉得羞愤,沐澂灏觉得自己被间接侮辱了。 楚黎轩不知道沐澂灏心理的想法,绘声绘色继续说道:「我的人查到,那次的北疆蛮人应该和太子有关,但对方具体是不是蛮人皇族,尚不可确定。」 太子? 沐澂灏暗自点头,这个答案似乎在意料之中。 不过,那个敛财的蛮人是否为皇族,背后可说的含义就大不相同了。 如果对方不是,太子只管说是两方交好,只是生意的往来,实在不知他竟拿着太子的头衔在大沐耀武扬威。 若对方是皇族,即便两人只是单纯点交易,也会上升到通敌卖国的嫌疑。 崇德帝多疑,被他知道,就算皇室只有太子一位皇子,也免不了被厌弃。 如果触及了皇帝的底线,甚至会被直接废除,贬为庶人。 毕竟这种上位的方法有些似曾相识,崇德帝当初能登上帝位,不就是借用了外族入侵之际。 谋害顺王,毒杀先皇,桩桩件件细究起来,无论真真假假,也只有崇德帝自己心知肚明。 毕竟十几年前的旧事,想重新查起,比登天还难。 两人断断续续又聊了一些,眼见着天黑了下来,虽然还未交待清楚,但楚黎轩也不得不离开。 若是途中想起什么,也只能用影卫传信或者飞鸽传书。 ** 沐澂灏将楚黎轩送走,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回到安竹苑,发现王妃正对着一大桌子的饭菜等待自己,心中不由一股暖流划过。 用过饭后,沐澂灏才「委屈巴巴」的靠着温沫澜:「沫儿……」 「嗯,发生什么了,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还不是楚黎轩那厮……」 原本想说什么的,突然不想在王妃耳边提起这个人的存在,只得歇声,厚脸皮靠着温沫澜,一副可怜状。 温沫澜无奈,把沐澂灏蹭过来的头推开:「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戏精?」 「王妃,戏精是什么?」 温沫澜翻了个白眼:「就是你这样的!」 沐澂灏莞尔:「哦,原来如此,不过……」故意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此都是和王妃学来的!」 「你!」温沫澜被噎了一下,「好的不学,坏的学,不可教也!」 沐澂灏见王妃真的生气,怕祸及房事,有错必改:「王妃,我错了,是我不可教也,你别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温沫澜不知沐澂灏心底的小九九,还以为他真的是在道歉,一时傲娇起来。 「哼,就算你好话说尽,我也不会原谅你!」温沫澜气鼓鼓说道。 「那本王做什么,王妃才会原谅我?」 拒绝和只想靠过来吃豆腐的流氓说话,温沫澜转过身去:「刚用过饭,你这么重,别压着我。」 第93章 谣言 太重了的沐澂灏:「……」 「难道谈正事,王妃也不理会我吗?」 温沫澜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你能有什么正事?」 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宅在府里,就是窝在安竹苑,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没见做过什么正事啊,好不容易劝慰一次,还被狡辩成「修身养性」。 虽然温沫澜也很佛,日子过得更加悠闲,但见沐澂灏也这么闲,怎么有种危机感呢? 难道王爷还和她抢咸鱼生活不成? 思绪一下子跑的有些远,温沫澜抬眼看着沐澂灏认真的神色,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第160页 忙托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上下摸索也没发现什么伤痕,更没什么信件和纸条。 温沫澜皱眉严肃的时候,竟然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隐隐有种压迫感,让沐澂灏怦然心动。 胸腔内的心跳声「砰砰砰」直窜,近在眼前的绝美容颜略过心尖,柔软的双手摸索过的身躯,片片发烫,不由自主就起了反应。 沐澂灏的耳根红了个彻底,避开温沫澜的几处探查,突然之间有点不好意思。 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被王妃检查几下,竟然还害羞起来,沐澂灏压住温沫澜还在动作的双手。 哑着嗓音说道:「王妃这是做甚?」 听着沐澂灏声音有些不对劲,挣开被捉住的双手,用力过大,正巧打在那不可言说的部位。 「闷哼」一声,听在温沫澜耳中,只觉得尴尬至极。 那石更度和烫意…… 温沫澜瞪圆了眼睛,虽然那一下是失误,但是刚才明明很正经的在检查身体,怎么就…… 「你……」温沫澜噌的把手缩回,转身要潇洒离开,「什么时候你处理好了,我再回来。」 沐澂灏岂是愿意轻易放人离去的主,一把将人拽进怀里,牢牢锁住:「王妃自己惹出来的祸,想赖帐不成?」 温沫澜不甘示弱:「呵,分明是你卖关子不说,非要我来猜,我还以为你受了伤,结果反被你诬陷,王爷何时变得如此难伺候了?」 谁还不会恃宠而骄了一样。 这一招以退为进噎的沐澂灏说不出话来。 当然,倒打一耙什么的,绝对不会承认。 本来沐澂灏想要坦白重生的事情,但是见王妃如今活泼灵动,怕她知道真相误会自己只是愧疚,就得不偿失了。 沉思片刻,沐澂灏决定等尘埃落定时再告知也不迟。 「无甚大事,只不过楚黎轩被皇帝封为钦差,派他去淮扬遏制谣言。」 上一世,也是楚黎轩被派去淮扬制止谣言。 只是那时的淮扬王事先有准备,筹划得当,早已集结大军在城门前,呈现已反之象,就等请君入瓮。 即使楚黎轩识破对方的奸计,却也于事无补。 毕竟皇帝赋予楚黎轩的江泰兵权,根本抵挡不了三路诸侯聚集的几十万兵马。 楚黎轩迫不得己,只得快马向爷爷交与的亲信传递消息,让被皇帝迁往南境边地的楚家军,调遣一半兵力包抄淮扬。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临时私调离淮扬最近的楚家军是最好的办法,但崇德帝多疑愚昧,觉得楚黎轩在向他示威。 不满楚家打下的兵权,楚国公只得一股脑献给皇帝;不满楚家满门功高盖主,如今楚府只剩下一老一少…… 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这又是什么道理? 一封封急诏召楚黎轩回皇城,但兵刃相见,岂能儿戏? 第一次抗旨不遵,也只有这一次,楚黎轩虽没有造反,却是背叛了崇德帝。 北疆的兵力也被楚黎轩抽调了一些,淮扬的战况愈演愈烈,硝烟似乎要瀰漫整个大沐的版图。 正好给了沐澂灏可乘之机。 收买护城军、禁卫军一半兵力,轻而易举的控制了皇城,比沐澂灏想像中的还要容易。 闭紧城门、宫门,封锁长安,不能让皇城易主的消息传到外面,任由楚黎轩在外面打仗,且没有后援供给,没有粮草押送。 …… 现在想起来,沐澂灏都觉得当初的自己混帐至极。 如果两人角色互换,即使没有温沫澜的因素在里面,估计沐澂灏想砍人的心思都有了,哪里会只单单囚禁一个人三年。 即使有鞭打出气,却未伤及内里,说起来,沐澂灏也算对他仁至义尽。 仔细斟酌其中一二,或许楚黎轩是在救他也不一定,毕竟当时朝中的大臣皆被他围困在府中,还顺手杀了几位贪污腐败至极的奸臣。 外面一度要陷入乱世,皇城内又紧锁城门,不放人出去,搞得人心惶惶,整日提心弔胆。 那些朝臣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的想法都是轻的,估计想把他一刀刀凌迟才算解气。 所以,楚黎轩当仁不让向新帝把他要了去,明面是折磨,私底下却是存了一丝维护之心。 幸好那个时候,母妃日夜久居内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得知他要起兵造反,终是撑不下去,郁郁而终。 否则,如此难堪的一刻,真不敢想母妃看到会不会活活伤心死。 因为母妃是忧思成疾而去,沐澂灏悔意丛生,心中大恸,加上「心爱的」温侧妃请求和离,后来王妃引火自焚,早已力不从心。 楚黎轩兵临城下时,虽然竭力抵抗,但心中却存有一丝终于要结束的轻松。 直到楚黎轩将一切真相撕开揭露在他面前,心神重新遭受重创,三年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沐澂灏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个活人。 还好,上天竟然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此生他潇潇洒洒的来一回,比卯足了劲钻研上位不知道快活多少倍。 是啊,人人都道那万人之上的王位多么尊贵吸引人,但实际却是吸人精气心力的恶魔。 ** 温沫澜久居内院,外面的消息接收的比较晚,还不知道淮扬传来的急报。 第161页 温沫澜蹙紧眉梢,询问道:「什么谣言值得派钦差去安抚,还能是天降凶兆不成。」 这句话说出来,沐澂灏也惊住了,王妃真的是金口玉言,一猜即中。 沐澂灏那惊讶的模样,温沫澜知道自己猜中了。 说起来,这两年天灾频发,倒是一副昭显异象的前兆。 大隐隐于市,高手迫于生计隐在人间,比起钦天监,本领不遑多让。 想到这里,温沫澜有些不开心。 沐澂灏对王妃的情绪了解的很透彻,一看对方不说话,嘴角下垂…… 但是猜中了难道不高兴吗? 就是因为猜中了,所以温沫澜才不开心,这说明沐澂灏瞒着她很多事情。 除去他们曾经说好的事情不提,毕竟她也有瞒着对方的事,但他们如今已有夫妻之实,沐澂灏竟然还瞒着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说你最近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曾经看那些小年轻谈恋爱,温沫澜对于女孩子们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占有欲表示不解,甚至不可理喻。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沐澂灏不愿告诉她,温沫澜是可以哭闹不讲理,但那样有些难看,况且她心里有种感觉,沐澂灏会说的。 沐澂灏嘆了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妃,确实有些事,不过和我们关系不大,背后的事情主要是楚黎轩在做,即使事发也不会牵连到我们。」 就是这么推卸责任,反正大沐有楚黎轩,有叶承穆足够了,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听到沐澂灏这么温柔却又郑重的话语,温沫澜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来到这里已经两年多,难道真的要见证一场夺位逼宫的戏码? 当一名理智清醒的女子想要当福尔摩斯侦探,抽丝剥茧就是她的强项,更何况这人她还见过。 原本她以为叶承穆是崇德帝的私生子,后来发现并不是。 所以,有些事情不明…… 「叶承穆是哪位王爷的儿子?」 先皇在世时只剩下崇德帝一位亲弟弟,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被夺位后重新获得皇位必不会还让祸首的儿子当皇帝。 沐澂灏自己愿不愿要那个位子是一回事,但被抢走的东西势必要夺回来。 至于最后给谁,这也不是先皇的皇子一个人说了算。 最有可能的就是先皇还有流落在外的弟弟或者私生皇子? 难道叶承穆是沐澂灏同父异母的弟弟? 被先皇寄养在外面,以防成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这也说明,为什么沐澂灏三番两次要帮这个人,还有楚黎轩也是。 而且看楚世子的意思,要比自家王爷要早很多认识那个人,说不定楚黎轩就是想暗地培养一个小君主,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是可怜沐澂灏这些年忍辱负重,朝不保夕,可怜巴巴的孩子…… 一个在泥泞的沼泽中挣扎求生的孩子,温沫澜越想越觉得心脏密密麻麻的像针扎一样疼痛,摸着胸口,有些怔愣。 难道这就是老师所说,真正的感情表达,而不是表演吗? 「王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沐风,快,去把李神医请……」 第94章 身份 还没有说清楚,一双柔荑捂住了沐澂灏焦急吩咐下人的嘴唇。 看到对方这么着急自己,刚刚才因为对方的隐瞒有些生气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里有些不舒服。」 沐澂灏连忙伸出手给王妃顺气:「哪里不舒服,说来给我听听,我去给你出气。」 温沫澜乐了:「就是你惹得,怎么,你要打自己给我出气吗?」 万万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沐澂灏虽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讪讪的没好意思接话,毕竟自己确实做了不少错事,一时竟说不清楚是哪件。 多说多错,沐澂灏不敢随意说了。 「好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没有生气,只是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说了,一定要清清楚楚的说给我听,不准隐瞒我。」 「王妃的话,本王谨记在心!」 「对了,你还没说叶承穆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难道连这个也不能说?」 沐澂灏摇头,这个当然不是不能说,只是…… 算了,告诉王妃无妨,以王妃的聪明才智,连这都猜出来了,多说一点也无妨。 「其实他是顺王的遗腹子。」 「顺王?但他不是已经……」听到后几个字才缓过神来,原来是遗腹子。 当然顺王妃并未产子,一头撞死在棺椁上,也没有查出来一尸两命,想来应该是一位侧妃或者侍妾。 即使不是嫡子,在如今大沐气数扑朔迷离的情况下,能考上状元的佼佼才能,确实有皇帝的资质。 只是温沫澜与叶承穆只见过数面,相处不多,不知品性如何。 不过,看自家王爷的意思,应该是觉得还不错,那大概是没什么问题。 「我原以为你是想弥补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弟弟,想让他继承皇位,但现在一看,分明是你躲懒!」 沐澂灏一笑置之:「王妃明鑑!」 只是…… 说笑过后,温沫澜脑中多想了一些东西。 第162页 起兵夺位一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温沫澜有些担心。 张了张口,温沫澜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沐澂灏将人抱紧:「看王妃的模样,是在担心什么?」 「我……」烛火掩映下,在沐澂灏眼中,王妃水光迷离,唇瓣微抿,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沐澂灏紧了紧喉,只觉唇舌干涩,直到脸贴脸噌上去,才觉得心中圆满,满足的喟嘆一声。 温沫澜正担心着,突然被人黏煳煳的噌着,担忧之色早就被噌没了:「好端端说着话呢,你这是干什么!」 殊不知,染了些许□□的声音是多么勾人。 沐澂灏舔舔唇,邪魅一笑:「王妃,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莫要浪费!」 「唔唔……」他们刚刚不是在说正事吗,沐澂灏怎么突然发情了? ** 楚黎轩待将所有事宜接洽完毕,又派一拨人保护叶承穆,收拾妥当后,翌日一早,便启程和护送的官兵一起上路。 淮扬离长安有数百里之隔,快马赶路的话,五日即可到达。 但人受的了,马未必受得了,楚黎轩是圣上亲封的钦差,那些护送的官兵总不能让一介书生和他们一起劳累数日。 虽然楚黎轩并不是常人所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但皇帝不知道,所以护卫军也不知晓。 途径驿站城镇难免日日赶路疲惫,会忍不住休息一晚,折折腾腾下来,最快也要十日。 加上淮扬驿丞将消息送达长安,又花去了数日。 原本七月初出现的异象,等楚黎轩到达异象出现的地方,已经过了将近二十日。 幸亏瑾宁公主出嫁之日,消息还未送达,赶巧就是那几日的空档,后日淮扬异象的急报便呈到崇德帝面前。 婚嫁之事已过,也不是在异象出现之前,这段时间长安城内无事发生,难得的清净。 崇德帝满肚子的郁气,无处可撒,只得怄着嗓子独自吞,别提多憋屈了。 今世,淮扬王准备的仓促匆忙,虽然他查探出大哥的死或许和朝廷有关,但襄阳王的反常举动也令他怀疑。 即便那个有勇无谋的傻大个没有参与其中,但见昭武王病重,想要分一杯羹的心思是有的。 就算勉强合作,淮扬王也免不了心里膈应。 汉成王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按淮扬王所说,手底下养的一群谋士全是酒囊饭袋。 作为一个勉强守城的藩王,一无胆量,二没武艺。 淮扬王不准备和襄阳王合作,汉成王见人数尚少,风险太大,还无人担责,愿意同盟才是奇怪。 而且这一世昭武王是被有预谋的害死,和前世毫无徵兆的猝死相比,后事被人有条不紊的处理,处处透着诡异的正常。 一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有向上一世那样统一战线,先分了昭武王的财富,再接收兵马,剩了个空架子给皇帝。 如今府里有楚黎轩派去隐秘行事的影卫,还有昭武王临死写的不知真假的遗书,以及莫名消息的传言…… 处处都是不寻常,处处都有破绽,但却无迹可寻。 楚黎轩的影卫头头亲自办事,来无影去无踪,当然是寻不到踪迹。 所以等朝廷派接替的官员代为管理庆城,收编军队时,其他几位藩王再想染指已经来不及。 只有淮扬王还为着年少的那点情分,想为昭武王报仇。 本来就病怏怏的身子,因为日夜殚精竭虑的筹划,在淮扬河异象出现后,直接得了风寒病倒了。 慧极或许不一定必伤,但像淮扬王这样,慧极必定多疑的性子,身体确实容不了他瞎折腾。 唯恐自己活不了几年,不能为大哥报仇,淮扬王只能在没有完全准备的前提下,先主动出击。 服了大夫开的几贴加大剂量的药,淮扬王的脸色好了很多,不在像刚病倒时的那样苍白无力。 「咳咳咳……兵马全都集结到淮扬河附近了吗?」 伺候的槐安是从小陪在淮扬王身边的小厮,槐音通淮,所以淮扬王给自己小厮起了这个名字,或许在那时就暗示着,淮扬王的位子会归他莫属。 「王爷,您大病刚愈,要不……缓几天在操心这些事情?」 槐安知道自己不该劝,可是见王爷这般思虑,身体吃不消啊。 「咳咳咳,我……咳咳,眼下正是大好时机,大哥于我有恩,如今不明不白的离世,我咳咳咳,我岂能坐视不管!」 说完一阵「咳咳咳」声音传来,槐安心中嘆气,不敢再劝,拍背帮王爷顺气,亲眼看着王爷喝完药。 才按照王爷的指示,出去办事。 王爷身体刚刚有了好转的迹象,槐安好说歹说,才让自家主子歇了亲自处理的心思。 槐安不敢耽搁,给伺候王爷的下人紧紧弦,赶紧去给城郊的淮扬兵递消息。 ** 楚黎轩随护卫军来到淮扬边界时,没有第一时间进城,反而在边界临近的小镇住下。 之前派出来想在异象上动手脚的手下还没有撤走,楚黎轩在等手下探听的消息。 护卫军头领虽不清楚楚黎轩在做什么,但知道楚世子的家世,武将世家,即使不会武功,但计谋上也比他们这些没打过仗的城兵强多了。 来时的任务,上面的大人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言明估计会有一场硬仗需要打。 第163页 上头想要栽培他,已经从伺候皇帝的太监公公口里得知,淮扬王有谋反之心。 所以他们这些护卫军即使不用上战场,但也要努力保护楚黎轩的安全。 回皇城后,保护钦差的功劳,即使不能进爵,那也能加官。 所以,护卫军头头没有过多言语,而是严律护卫军,约束手下,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能私下言论。 如此行径,在楚黎轩面前卖了个好。 楚黎轩虽然注意到了,但也没说什么,不过这个护卫军头领,脑子清醒,若是崇德帝倒了,倒是可以收编为新帝所用。 下属不过遵从上官的嘱咐办事,不是士兵的本意。 影卫探听半天很快就回来,把有兵马埋伏淮扬河附近的消息报给楚黎轩。 果然,如沐澂灏所说,对方并未在城门处埋伏,反而是在淮扬河附近。 淮扬王这个人诡谲善变,谋略过人,有堪比宰相之才,只是可惜了这个世道,註定不能为朝廷所用。 收好怀中的手谕和虎符,楚黎轩朝定北将军的所在快马赶去,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这枚虎符。 ** 蓝色的天幕上挂着一圆金闪闪的太阳,流云随着风浮动,天光如炬,炽热耀眼。 正是如此晴好的一日,农民正劳作,码头在搬货,街头人流攒动,衙门审查办案…… 突然,天乍然暗了下来。 在日头正好的时刻,这一瞬极其引人注目。 百姓全都放下手里正忙的活计,抬头向上看去。 眼睁睁看着金灿灿的太阳,周围出现了暗淡的黑云,而太阳先是缺了一角,接着越来越显眼,被一道黑色的影子慢慢吞噬,直至完全覆盖,只留周围的一圈金边。 第95章 天狗食日 这一幕骇景足足过了半刻钟,才开始恢復原状。 有盲目的村落,直接跪地祈求老天保佑,口里胡乱念叨着:「天狗食日,是天狗食日啊!」 「天狗食日,灾祸将至!」 「天狗食日,暴君横世!」 「天狗食日,灭世之兆!」 「大凶!」 「……」 一条条令百姓害怕的传闻被四散传播,街道、茶楼、酒馆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传言。 不足一天,大沐朝上下都被上天降罚这则流言弄得混乱不堪,人心动摇,皇帝的民意已经被天象消耗殆尽。 楚黎轩在淮扬也看到日蚀景象,巧的是淮扬河边正两军对峙。 这一乱世之象,被淮扬王运作得当,当即让人喊出:「大沐气数已尽,劝尔等速速投降,降者不杀!」 这气吐山河的一喊,即使江泰军没有人被喊动退缩,但心神震慑,已然士气大跌。 一个大跌,一个大涨,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淮扬军队士气大涨,淮扬王一鼓作气,直接把江泰军打的后退数十里,差点打回江泰大营。 崇德帝收到八百里塘报时,气的差点掀翻了御桌。 「日蚀」天象,大沐子民大半都看的清清楚楚,崇德帝不能捂住天下百姓的嘴,却可以杀了钦天监所有人的头。 钦天监监正其实也很无辜,前段时间因为给瑾宁公主算一个良辰吉日,用了卜卦罗盘,花费了不少心血精力,所以钦天监一职暂且交给副监正代理。 谁知副监正是个半吊子,没有得到老监正的真传,闯下大祸。 副监正年纪比这任监正大了不少,原本以为熬死了老监正可以顺利接管钦天监。 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年纪大了,本事没有多少,胃口却不小,内心也变得有些扭曲。 于天象演算一卦上退步了不知凡几,本来监正把代理一职交给他还有些沾沾自喜,耀武扬威了几日。 想着趁人不在多耍耍威风。 本来他的本领就欠火候,监正又託病在府,每日必备的演算天象也草草了事,这下闯了大篓子,可不就乐极生悲。 本来日蚀之象,在钦天监歷来正典上都有记载,还有演算推理的办法。 这种天象对于常年和天象打交道的人来说,知道是自然之道,和江山社稷无碍,但天下人不知道,皇帝更不知道。 崇德帝只知百姓认为这是凶兆,它就是凶兆,谁管你的正典记载,谁管你的自然之象? 演算出日蚀的办法并不多难,但要每日夜观星辰,观看罗象星盘,推演算法,才能得出日蚀的准确时日,提前告知皇帝才有应对之策。 只是上月,监正因为某些事情损耗了一些血气,卧床休息大半月,哪里有时间夜观天象。 等他意识到有些不妙时,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弥补的可能。 崇德帝虽然在气头上,在经御史台谏言,知道钦天监监正一直卧病在府休息,日蚀之事与他无关,便没有迁怒于他。 表面看崇德帝明察秋毫,实际,皇帝憋着怒气,压下恨不得屠了钦天监的心。 念及朝堂还有明事理的大臣,怕杀了从登基就跟着自己的钦天监,令老臣们心寒,才没有降罪钦天监监正。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钦天监监正管理下属不利,被打了五十大板。 执邢之人是崇德帝钦点的禁卫军新晋统领,正当圣颜,皇帝眼前的红人。 这五十大板亲眼盯着,直接把钦天监监正打的去了大半条命,刑罚过后,人已经昏死过去,还是好心的小太监们帮忙抬回的府里。 第164页 镇西侯知道监正受罚背后的原因是因为他,内心懊悔不已,偷偷派人送了好些伤药补品过去,还有一些赔罪的贵重物品。 伤药收下无妨,只是其他东西不好留下,毕竟监正是为了报恩,如今受了罚也是他自愿。 怎么能因为报恩受了罚,却要恩人赔罪的道理,但监正知晓镇西侯的脾性,他如果不收下,对方只会更加懊悔自责。 无奈,只能吩咐下人,把东西收进库房。 如此一来,镇西侯的愧疚之心才散去一些,至于剩下的就以后再慢慢弥补吧,反正来日方长。 ** 安亲王府。 沐澂灏和王妃在王府中悠闲自在,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即使脑中的神经绷得紧紧,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面容。 「沐澂灏?」 「王妃有何事请教?」 笑吟吟的一张俊脸望着她,温沫澜突然发自内心觉得有些满足,张口想要说起什么事情的时候。 天空的异象如期而至,沐澂灏的心中才好似松了口气,放下了什么烦恼,一时竟疏忽了王妃脸上的神色。 等他回过神来想继续询问王妃想要说什么时,对方扬着脸震惊的望着天际,眸子深处是说不出的震惊和慌乱。 因为温沫澜知道,古代如果出现日食,就是传说中天狗食日的大凶之兆,往往是改朝换代的开端。 可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呢! 想想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的狗血情节,温沫澜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真和她犟上避不过去了吗? 不知道温沫澜的内心在害怕什么,沐澂灏只以为王妃也是被「天狗食日」的传说吓到了,赶紧将人拥入怀中,安抚的亲吻。 「王妃别怕,有本王在,一切都会过去的,别怕。」 从小到大没有人在她耳边郑重的说过「别怕」这两个字,本来就不是害怕的内心,渐渐安定下来。 有沐澂灏这句话就够了,反正世道乱了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大,随波逐流,只要他们不是夺位一事的枪头鸟,事情就有迴转的余地。 大不了,他们一家子逃到田里种地,逃到山里隐居。 天下之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沐澂灏不知道,王妃已经异想天开到了云端,连当农民、樵夫、屠户的事情都长远的想到了。 可惜,即使上辈子那样毫无徵兆的情况下他们都赢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场东风。 风雨欲来的倾倒之势,即将拉开一场盛世的表演。 ** 皇室已露颓势,皇帝□□□□,太子碌碌无能,朝廷腐败,贪官污吏盛行。 底下的百姓被压榨的苦不堪言,只是念着尚有良臣为官,姑且过的下去。 加上这两年,崇德帝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不好杀人,民怨才被稍稍平定。 可是牵涉到天威和灾祸上,百姓的内心可不管当今是谁在当政,加上被压迫的很了,即使舒缓了两年,整日也是活在恐惧当中,生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权贵就要被杀头。 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太难熬,百姓们都要过不下去。 而且朝廷是约束了那些勛贵的行为,但没有控制住他们剥削百姓的心。 一个早年参军的儿子战死沙场,至今皇帝下发的文书中,说的抚恤金都没有发到她的手里。 白髮苍苍的老妪只能靠几亩薄田产的米粮过活,但税收越来越重,前两年老妇人因为收粮的官差多收了几层,差点哭瞎了一双眼睛。 虽然没瞎,但白日看人雾蒙蒙的,和看不见也没差了。 如今更是被日子累的疯疯癫癫,整日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说话:「我儿是个孝顺的,五岁就下河给我抓鱼吃,六岁去外面捡柴禾,七岁就在灶台做饭,八岁……」 「我儿子铁蛋是个顶顶孝顺的,三岁就会嚷嚷着给我捶背,四岁了心疼我,把唯一一只老母鸡下的蛋给我吃,五岁……」 老太太见人说个没完,如果不应她,老妇人就会一直说下去。 村里人心疼老妇一人艰难生活,轮流照顾她家的田地,顺便管她一顿饭,日子倒算过的下去。 日蚀出现那日,也不知老妇人是真的看见了,还是听旁人说起,村尾一伙人聚众围在一起,偷摸聊着天罚、祸世一些足以杀头的闲话。 冷不丁听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报应啊,真是报应啊,老天开了眼了,要惩罚那些没心肝的人!」 「老天爷显灵了,这都是报应啊,老天爷呀,快去惩罚那些不干人事的东西……」 「报应终于来了……」 村里人瞅着那个往日疯言疯语的老妇,如今半是清醒半是疯癫的满村哭喊。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村里老妪的疯话和遭遇,一时间传到了别的村子里。 这样庄稼户里最不缺多嘴多舌的人,很快镇里、县里、府城……传的沸沸扬扬,连说书的先生都找到了故事可讲。 谁也不知道这是真事,还是有人瞎编乱传的,反正起事人就是缺一个由头。 长安城里,崇德帝尚未对日蚀的凶象做出什么弥补,比如写个「罪己诏」什么的,就收到楚黎轩送来的加急文书。 「报!淮扬王起兵造反,江泰军抵抗不敌,已经失了一城。」 第165页 淮扬王起兵只是一个引子,有了一个开头的,后面的人不用理由也可以号召成兵。 大沐穷苦边地悄然无息的发展出好几股土匪兵,都是一些深山村庄里的农民组织的野兵。 第96章 失踪 原本是山坳里扎堆的零散山匪,也是被苦日子逼得才落草为寇,平日里截获一些富商过路的银钱,勉强过活。 崇德帝不得不分派各路的兵权,去剿灭这些造反的流民。 就这样零零散散打了一个多月,朝堂每日的早朝几度低迷,为了避免崇德帝突然找茬,沐澂灏并没有变得勤奋,还是像往常一样懒散上朝。 突然某日的夜晚,安亲王府用晚膳用的晚些,影卫突然来报,说一位老翁翻墙而入,正在前堂坐着喝茶。 沐澂灏:「……」 如出一撤的入府方式,沐澂灏知道是谁了。 不慌不忙赶去前堂的步伐,在看到正堂里坐着一位续着美髯的老国公,沐澂灏额角一抽,心说真不愧是祖孙。 「国公爷远道来小王府上,不知有何指教?」 可不就是远道嘛,楚国公府离安亲王府差的可不止两条街。 老国公攥了把鬍子,没行什么礼数,迫不及待的问道:「事到如今王爷就不用如此客套了,我孙儿可曾给王爷带过什么消息?」 老国公如此着急的语气,沐澂灏也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严肃着脸摇头:「并未传来什么消息,可是楚世子出了什么事?」 只见老国公手指一抖,硬生生薅下来一把鬍鬚,楚国公也顾不上心疼,说道:「传信的影卫说,轩儿带着百余人轻骑去偷袭,却在半路遭遇埋伏,下路不明。」 !! 下路不明! 这四个字仿佛当头棒喝敲到沐澂灏头上,楚黎轩走时,他照着脑中的记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了楚黎轩。 对方文武谋略在他之上,理应都注意到了才是,难道过了一世,那淮扬王还变得更聪明了不成? 怎么楚黎轩就落入对方的陷阱,遭了埋伏呢? 沐澂灏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上一世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难道是军中出了奸细? 毕竟上一世可不只有江泰军。 沐澂灏愁眉不展,况且就算他有办法,但长安离淮扬山高路远,鞭长不及啊! 等派去的人手救援,楚黎轩即使并未被抓,怕也被困在深山老林里,饿都饿死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在皇帝知道之前,派可靠的人手前往,才能把握大局。 勐然,沐澂灏想起一件事来,虽说手段有些下三滥,但兵不厌诈,眼下也是没有办法。 「楚黎轩身边的影卫应该有一种药,只要下给淮扬王,就会令其身染沉珂,回天无力,除非医界圣手,其他大夫定是检查不出来的,只是……」 楚国公知晓沐澂灏的未尽之言,对于骁勇善战的武将来说,使计下毒毒死敌方主将是为习武之人的不耻。 但不除,死的就是大沐千千万万的将士,因着这一重,楚国公晓得其中厉害。 不过毒计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楚国公不想动用这一策,当务之急,还是传信让影卫加紧人手搜寻楚黎轩的下落。 「淮扬王那边应该也有眼线,国公派人盯紧点,无论怎样,还是尽快做好两手准备。」 楚国公早就飞鸽传书送了信去,只是不必和沐澂灏细说,而且他来安亲王府也不过是为了询问这里是否有孙儿的消息,听到这里只得点头离开了王府。 回到安竹苑,面对温沫澜询问的眼神,沐澂灏将楚国公的来意说的清清楚楚。 温沫澜不由的皱起眉头问道:「这楚世子若是真出了事……」 满眼都是担忧的神色望着沐澂灏,她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对劲,除了一开始见到日食的惊慌,现在却是满满的忧心和害怕。 还没有说出「你怎么办?」,沐澂灏看出王妃眼中的担心,搂在怀里安慰:「王妃只管放心,即使这楚黎轩真出了什么事,背后还有楚国公府,一旦有了念头,楚国公府就回不了头,楚国公自然也不能轻易罢休。」 「而且,我不相信楚黎轩这样的人,上天会愿意把他收了去,王妃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每日吃吃喝喝,等着尘埃落定,为夫就能日日呆在王府陪你。」 前面说的话还算正经,只是不过三秒,沐澂灏就原形毕露,口里花花起来。 温沫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虽然手痒痒,对方很欠揍,但心情却莫名的好了不少。 看来还是沐澂灏懂得亲亲王妃的心。 至于楚黎轩的真正踪迹,怕是落进美人的温柔乡里,没有特殊情况是想不起来还有重任在身。 ** 翌日早朝,崇德帝果然收到前线传来的急报,一军主帅竟然在主帐中无故失踪。 江泰将军自然不敢说是主帅率轻骑被偷袭失踪,皇帝不知道会不会相信,反正将军自己听了都不可能相信。 所以将军只能上报谎称是敌军偷袭营帐,导致主帅钦差失踪。 这样一来,虽然皇帝会惩罚他这个将军,却不会按照另一个说法,以为他通敌叛国。 该不该罚、如何罚? 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方已经连失两城,再不抓紧派一员大将去,估计淮扬王就要打入长安来了。 第166页 南方与淮扬地界的襄阳王,有探子来报,有蠢蠢欲动的架势,若是不能尽快把淮扬兵打退,估计大沐王朝真的要乱套。 崇德帝重文轻武,朝中善武者几乎都在边疆守城,其他能够领兵打仗的只有一群老迈年高的国公、侯爷。 正当朝堂一片死寂,兵部侍郎上前:「禀圣上,臣听闻翰林修撰叶承穆文武双全,可承担主帅一职。」 众皆譁然,翰林修撰那是什么官,考中状元才被授予的官职,你说一个科举状元,还六品官,让他领兵打仗? 兵部侍郎的脑袋怕不是被煳了浆子吧? 兵部侍郎说出这番话也是捏了一把汗,就怕皇帝震怒,治他个殿上胡言的罪名。 万一圣上阴晴不定,冒犯了圣意,砍头都是轻的。 悄悄楷下头上冒出的冷汗,兵部侍郎手里紧紧捏着笏板,煎熬的等待崇德帝的宣判。 殿上大臣瞬间打破了宁静,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兵部侍郎也太过儿戏,打仗岂是开玩笑的,竟然让一个刚做了没几日的翰林修撰去领兵,说出去,别人只以为我大沐无人。」 兵部侍郎躬身在下面,离那些大臣极近,听到不知是谁说的话,内心嗤笑,现在怕外人知晓大沐无人了,刚刚怎么一个个哑巴似的,不主动请缨去前线呢? 「唉,看圣上听完半天没有说话,就知道这兵部侍郎完了,说谁不好,偏偏说一个无甚官职,还不知道深浅的文状元,呆会儿说不定雷霆发怒,咱们还是不要出声,默默站着就好。」 呵,竟然在这说风凉话,人家状元就是文武全才,比你们这些酸儒强的不止一星半点,不想说话就闭嘴。 兵部侍郎是楚国公的人,让叶承穆领兵打仗也是国公爷叮嘱过的。 本来兵部侍郎说完内心很慌张,就怕崇德帝怪罪,但听完那些叽叽喳喳的大臣在一旁嚼舌根,恨不得亲生上阵和他们对骂。 兵部侍郎早年也是个习武的暴脾气,只是官场消磨,磨掉了不少硬脾气,如今倒是被那些只会说大话的文臣气的要恢復本性。 就在兵部侍郎要暴起的时候,御座上的崇德帝开口了。 原本皇帝听到兵部侍郎提议的人也觉得荒谬,想斥责他两句,罚些俸禄便罢。 但转念一想,主帅也不是必须要上场杀敌,只要会些兵法摆阵即可,楚黎轩不也是一个文状元嘛!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当即下旨:「既然兵部侍郎推荐,想来是有些才能的,擢封叶承穆为云麾大将军,即可启程,去往江泰,行一军主帅之权。」 云麾大将军是从三品官职,比江泰将军差了一点,但崇德帝既然说行一军主帅的职权,也就是说无论官职大小,都听令于叶承穆。 早朝讨论主帅的人选就这么稀里煳涂的定下,叶承穆接到圣旨被告知立刻启程。 叶柒不放心儿子,直接和叶承穆一起去往江泰。 昨夜,楚国公已经提早告知了他们的计划,沐澂灏也派了一些人手过来护送,并将一包李神医根据颜柏的那包药,研制出来的仿品带上。 告诉叶承穆,若是时机不妙,就只能走这下下之策。 毕竟叶承穆和楚黎轩还是不同,人家是世代薰陶,从小培养的将帅之子,是叶承穆才练起来的武功和纸上谈兵没法相比的。 不过有老国公暗中派去的军师,和叶柒及几位影卫,不在失掉城池和保护叶承穆的安全,还是比较轻松的。 又打了两个多月,前方战线已经稳定下来,各地的围剿也进入了高潮,眼看就要结束。 八百里急报又传了过来。 「报——北疆传来军情,蛮人偷袭北陵关,定北将军身受重伤!」 事情奇妙的是,这日满朝文武竟然都在朝上,就连太子也在。 沐澂灏余光看去,发现太子在听到急报时身子晃了晃,脸色瞬间发白变得十分难看。 第97章 山雨欲来 沐澂灏眯了眯眼睛,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过,虽然定北将军深受重伤,但沐澂灏知道副将是楚黎轩的人,北疆应该不会出错。 只是…… 过了这么久,淮扬还没有楚黎轩的消息,难道真的…… 沐澂灏暗自摇头,上辈子乱世成那样,楚黎轩都好好的,没道理如今就一个藩王,他还打不过,也许这是一种战术? 没心情再想这些事情,只听着御座上的崇德帝正大发雷霆,底下跪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大臣。 气的皇帝竟然「咳咳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脸色,和市井中骂街的粗鄙小人一样。 眼瞅着太子站在最前面,两股战战,险些要站不稳。 沐澂灏暗讽,如今怕成这样,当初何必铤而走险,与虎狼谋皮,真是不知所谓! 凭藉着楚黎轩给的令牌,沐澂灏调遣人手往府平城派了不少影卫,成功查出太子与蛮人皇室的交易。 也不知是该说这个太子单纯还是愚昧,起初两人相交确实是通过中间人介绍。 太子想要敛财,蛮人需要权势,两人一拍即合。 当然,蛮人虽然块头很大,但也不仅仅是四肢发达,他们的头脑并不简单,不然是如何想出那么多法子大肆敛财的呢! 对方暗地里留了心眼,经过多方试探,打听到幕后太子的身份,得到了许多大沐的情报,并且借太子之手在府平及周边几座城池开设艺坊。 第167页 一方面发大沐的财,另一方面艺坊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探听情报所用。 上辈子府平城发生大片瘟疫,太过骇然,直接断了那蛮人想要继续的念想,今世沐澂灏虽然关了那座艺坊,但却屡禁不止。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些蛮人见风头一过,换个名姓捲土重来,沐澂灏等人又不会眼巴巴在民间紧盯着那些艺坊,谁也不知道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如此助长了蛮人不少气焰。 而他们大沐的傻太子,被人送了几十万两银票就飘飘欲仙,等知道对方蛮夷皇族的身份,才吓得赶紧断了来往,一应书信全部焚烧干净。 只是书信易毁,蛮人仗着太子的名声干的许多错事却磨灭不了。 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去往府平附近的城池,稍微一查就能查出蛛丝马迹。 牵出萝蔔带出泥,太子涉及其中的身影早晚能查个明白。 到时候,蛮人只消带着钱财躲得远远的,谁也不知道他们竟然有这么大胆子,敢打着大沐太子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在中原敛财。 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但人家就是干了,还干的大大方方、风风火火,即使沐澂灏也自嘆弗如。 如今蛮夷借着探听到的消息偷袭北疆将士,得亏现在是多事之秋,不然,等崇德帝查明真相,太子之位一定会被废掉。 沐澂灏作壁上观,看这对父子互相坑害,心中虽有快意,更多的却是淡然。 即使看到他们罪有应得,沐澂灏也是心如止水,毕竟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大沐的江山也不是他父皇在世的模样。 如此祸害,还是不要也罢。 想通这一切,沐澂灏心神更加开阔,直觉得今日这朝上的没意思。 毕竟看崇德帝无用的发火,还不如回府逗逗自己的亲亲王妃。 前段时间王妃胃口不好,近来才好上些许,就是有一点,沫儿不愿与他多加亲近了。 惹得沐澂灏又有些着急上火起来,开始过起曾经那般苦行僧的日子。 不过,今日来时王妃答应他可以有别的花样,沐澂灏心潮澎湃,回去就迫不及待的试试! ** 前线战事吃紧的地方,江泰大营里来了一位众将士日日盼夜夜盼的人。 起初江泰将军对一个毛头小子不以为然,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对方肯定只会纸上谈兵。 虽然知道是楚国公家的世子,但也只是表面恭敬,心里还是嗤之以鼻。 对楚黎轩和淮扬王对峙迟迟没有打入城,急得仿佛已经输了似的,等楚黎轩失踪,他接管兵权,才知道自己小看了人家,这淮扬王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 大将军哪里知道楚黎轩从小习武,兵书阵图都被他琢磨烂了,虽称不上用兵如神,但比之这位将军是绰绰有余。 大沐朝如果没有限制武举的考取人数家世,估计楚黎轩可以成为第二个文武状元的美名。 可惜武状元不受皇帝重用,即使武功超群最后也不过是个七品散官,连一县的县令都不如。 楚黎轩失踪归来,江泰大军士气大涨,连叶承穆看到对方,嘴角也露出一丝浅笑。 终于可以把这劳什子的帅位丢给楚黎轩了。 上一次敌军来袭,义父为了救他,大腿被流箭射伤,等敌军被打退,回到营长,叶承穆才发现义父受伤。 「义父……」 叶柒拍拍叶承穆的脑袋:「只是一点小伤,以前那么大的口子都不见你哭,义父不过被流箭刺破点皮,怎么就要哭哭啼啼的,还是不是男子汉?」 叶承穆眼圈发红,当初是自己受伤,他当然不会哭,现在又不一样! 懊悔不已的叶承穆,恨不得这箭射在自己身上,也捨不得义父受一丝伤害。 如今楚黎轩回来,他就可以卸任,义父也可以趁机好好休息。 叶承穆的眼中只有义父,但叶柒看出了楚黎轩回来的变化。 虽然对方未置一词,但叶柒就是有种感觉,对方身上瀰漫着一股伤心和……委屈的气息? 嗯? …… 叶柒觉得自己没有感觉错,就是这样的情绪,也不知道楚公子究竟经歷了什么,往日意气风发的气质变得如此颓废。 楚黎轩一字未提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而是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外面的战况。 也从影卫和叶承穆的口中知道了祖父和沐澂灏的带话。 当即没有拖延,一道道军令传递下去,用了几日将连失的两座城池收了回来。 淮扬王府中有楚黎轩安排的眼线,两方里应外合,也不管什么下不下三滥了。 北疆的战事以及襄阳王虎视眈眈的行径,楚黎轩已经全部知晓,快刀斩乱麻,如今不是论武将精神的时刻。 国难当头,当以大局为重。 一月时间,淮扬王暴毙,楚黎轩将淮扬地界收回大沐,战事平息。 只是捷报并未立即向皇城汇报。 楚黎轩控制了江泰将军和此前为保护他派来的护卫军,防止给崇德帝通风报信。 一面给襄阳王身边假扮幕僚的影卫传信,两厢同时进行。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也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太子怕东窗事发,竟然铤而走险联繫那位蛮人,许诺北疆八座城。 第168页 确实是无能太子能干出的蠢事,竟然引狼入室,伙同贼人惦记自家的江山。 真不知道崇德帝的这位太子是怎么教导出来的。 不过这也给他们此次行事一个响亮的由头——清君侧。 沐澂灏派人查探的消息飞鸽传书给楚黎轩,两方一齐动手。 皇城的护城军已经被沐澂灏悄悄收买,底下的士兵都是听高阶将领的指示,相当于全部收入麾下。 禁卫军不好收买,但禁卫军副统领竟然和王妃的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正中沐澂灏下怀。 如此一来,一半的禁卫军都被沐澂灏握在手里。 今世的计划比前生来的更加顺利,收买的也更加牢固。 随着入冬以来,天渐渐变得寒冷,但百姓的心没有变冷。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个天,终于要变了! ** 冬至祭天。 近两年天灾频起,前不久又出现「当今天子是假天子」的碑文,以及日蚀的凶兆出现。 崇德帝力排众议,坚持将往年废弃的祭典于今年重新举办起来。 为了平息百姓的众怒,崇德帝打算利用冬日祭天这日,祈求上天保佑,来年定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钦天监监正将功补过,算出冬至这日会有冬雨降临。 第一场冬雨在祭天之后降下,也算一种吉兆,即使百姓依旧怨言,也会渐渐平息。 大沐已经快要支离破碎,在这个节骨眼上,崇德帝不想着如何平定内乱,抵御外敌,却一味的在深宫挥霍,祈求老天保佑。 可见人病了之后,老态尽显,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已经开始不甚清醒。 再也没有当然的杀伐果断,竟然上演渴求吉兆祥瑞的那种昏庸作派,人老了,犯煳涂了。 祭天这日。 王府外的事沐澂灏亲自去办,王府内的安危,交给沐风和柳文康,还有楚黎轩留下的大半影卫。 沐风一武,柳文康一文,即使打起来,他们二人也能将王府围成铁桶,把太妃和王妃保护的滴水不漏。 这一天,来的真快! 沐澂灏与楚黎轩飞鸽传信,交待好动手的时间,但是这样的大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是不想要王妃知晓,只是多说无益,还会增添温沫澜的忧思,倒不如瞒着她们,也是为了她们着想。 可是,世人皆以为自己所想便是为着他人好,却不知他人想要的好是否就是这样的好。 第98章 造反 温沫澜心细如髮,还是看出了蛛丝马迹,王府的人手不止增多,连英久也被安排的寸步不离跟着。 还有沐澂灏脸上是时不时露出的深思,也让温沫澜觉得不对劲。 温沫澜知道自己不该问,只说了一句:「我能看出来的,母妃自然也能,与其让母妃担心,不如把事情说出来。」 沐澂灏:「……」 确实,是他想的不够长远。 太妃确实有些猜测,不过没想到,儿子所谋竟然如此,倒是让她赞嘆不已。 ** 冬至这日很快就来了,崇德帝让礼部及几位老亲王督办此事。 皇帝如今已没了年轻时的胆识魄力,小心谨慎有些过了头,今年的冬至祭天竟然没有在天坛举行,反而设在宫中。 凡是在册的五品长安官员,后宫贵人以上妃位的妃嫔,以及皇子公主宗室王爷全部都要出列在内。 安亲王府里,沐澂灏早早的晨起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就要出府入宫。 祭天是个长久的活,皇帝未到,那些跟随祭天的皇亲和官员却要早些到祭坛前祈福。 倒是物尽其用的很! 温沫澜扶着太妃在王府门口给沐澂灏送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安亲王要出远门似的。 太妃上前替沐澂灏整理袍子外面的披风,见系带有些松了,顺便紧了紧:「母妃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只是……」 太妃虽然仍深居内院,但自己的儿子当娘的最清楚,他想要干什么,有了主意就一定做下去。 此经一去,即使沐澂灏提前说明厉害,太妃知道有万全把握,但刀枪剑雨,难免有疏漏。 太妃不奢望儿子能不能成大事,愿不愿意做那个位子,做娘亲的只会担心孩子有没有受伤,会不会疼。 「千万保护好自己,府中有母妃看顾,不必忧心。」 温沫澜也在一旁眼圈发红的望着,事情仓促,她也没有比母妃知道的时间早。 这个沐澂灏,等他回来再与他算帐! 「是,儿子记下了,母妃和沫儿在王府等着,我会平安归来的。」 一骑绝尘,飞马四蹄腾空起,经眼万年,这一幕,温沫澜好似见过,泪珠仿佛断了线似的滴落衣衫,只余眼角一丝湿痕。 胸腔的情绪莫名,曾几何时,难道她与沐澂灏还有前世不成? 皇城中一改往年宴会的喜乐热闹,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处处都是谨言慎行,宫女太监只管埋头做事,一股低迷之气萦绕皇城,仿佛一片黑云压城,暴风雨前的徵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祭坛之下跪着前来祈福的官员,宫妃在另一侧。 午时正刻,是祭天的绝佳吉日。 等钦天监的告文宣读一遍,崇德帝才姗姗来迟。 登上玉阶,一级一级看着不高,但崇德帝近日体虚的厉害,竟生生累出一身冷汗出来。 第169页 精神不大好,强撑着随着钦天监的告文又读了几篇祭文。 侍奉的小太监将宫妃写好的数十篇祭祷奉上,由皇帝亲自焚烧在鼎炉前的火盆里,告知上天此次祭天的诚心。 火盆中火不灭,祷文烧尽,表示上天应允祭天,诚意已经收到。 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偏偏不能令崇德帝如意。 正当皇帝把手中最后一篇祷文放进火盆之中时,祭坛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皇,儿臣建议最后这一篇祷文您还是不要烧的好!」 崇德帝不可置信的回头,发现果然是自己的好大儿。 崇德帝抄起那双病中哆嗦的手,指着他道:「逆子,你这是想做什么?」 嗓子憋不住的痒意咳嗽出声,一旁的小顺子连忙上前给皇帝拍背顺气。 原本内心尚存留一丝希望的太子,听到这声「逆子」,那抹发着幽光的烛火也一併灭了。 这两年他处处小心,步步维艰,做什么事都会被父皇训斥责骂,不然就是禁闭反思。 宫里一共只有两个皇子,他居长被册封为太子,但皇帝的心中从未把他当太子看过,反而对年幼的二皇弟疼爱有加。 太子内心有过孺慕,有过憧憬,甚至雄伟壮志,但都被皇帝的打骂责罚给消磨殆尽。 他铤而走险敛财养私兵,但内心的惶恐害怕让他日夜都睡不好觉。 在知道和他合作的是蛮夷皇族,一瞬间的恐惧差点让他崩溃。 说实话,若是太子好好经人教导,也能成为一位恭顺温厚的守成皇帝。 但是可惜的是,他的父皇是崇德帝。 崇德帝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早早的学会治国理政,但太过懦弱无能也不能彰显皇家风范。 于是太子被教导的变成如今不伦不类的样子。 北疆被偷袭后,虽然太子与蛮夷合作的关系早已断绝,但对方在大沐国土上敛财探听消息的事,只要有心去查,绝对能查到他的身上。 急报发来,崇德帝命官员护送粮草,太子日日担惊受怕,已经是惊弓之鸟中的强弩之末,再逼迫一点估计就会疯掉。 冬至祭天是唯一可以动手的机会,过了这一天,如果皇帝真的查出他做的好事,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估计这个太子之位直接被废除。 想到这一点,太子已经自暴自弃,叫来幕僚一起想办法。 太子的幕僚中有一位蛮夷收买的客卿,知道太子打算起事,直接拿蛮夷偷袭北疆作说辞,帮蛮夷说好话。 捨弃八座城池可以换来一个帝位,这个买卖格外划算。 被幕僚画的大饼忽悠了过去,殊不知,蛮夷等八座城到手,只会胃口更大,连约法三章都会反悔,哪里会承认口头之约。 太子被恐惧和幕僚的溢美之词沖昏了头脑,竟然连之前最不屑的通敌之事也干得出来。 所以,人不能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下决定,不然追悔莫及。 面对父皇的怒视和咒骂,太子还笑的出来,笑吟吟回道:「如果我是逆子,那父皇您是什么?」 崇德帝被太子这句不要脸的话惊呆了,这还是往日那个说话都战战兢兢的儿子吗? 「你、你这个咳咳咳……」 你你你了半天,崇德帝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张脸不知是气的还是咳的,通红通红。 「父皇还是莫要说话了,小心身子,万一咳过了头一睡不起就不好了,儿臣还等着您的传位诏书呢!」 「你这个逆子!禁卫军,禁卫军人呢?」 祭坛附近被崇德帝抽调了一半的禁卫军,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把祭坛围成一个铁桶一般,即使太子可以调派人手,也绝对打不进来。 但是,崇德帝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侍卫有动作。 这回再不知道发生何事,崇德帝就白当这么多年的皇帝了。 「你竟然有胆子收买禁军?」崇德帝不敢相信,自己一手栽培的人手竟然被人钻了空子! 太子的手何时伸的这么长,连禁军都能收买? 崇德帝记得禁军统领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选,背后无亲戚外家,是干干净净的背景,一身的荣耀皆由皇帝赐予。 大好的前途,跟随新主说的好听,一着不慎就会万劫不復,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自毁前程的行径? 除非,禁军统领一开始就是太子的人! 细思极恐,崇德帝没想到平日无能懦弱的太子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其实太子并未收服禁卫军统领,只是命人将其打晕,顺着沐澂灏的套以为自己收买了副统领。 实际副统领是安亲王的人。 为了保险,一年多前,沐澂灏已经秘密进行,开始收买护城军和禁卫军。 比起上辈子来颇有成效,如今就是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 台下的众位大臣被这一幕吓呆,一个个俯首在地,不敢惹人注意。 崇德帝心灰意冷,脸色灰败的看着太子:「朕自认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做出此等错事?」 太子面目狰狞,冷笑说道:「父皇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您这些年来处处打压我,唯恐儿臣有一丝一毫出头的地方,挡在了父皇面前。」 「您对二皇弟的喜爱比起儿臣,多了不知百倍千倍,寻常人家的父亲尚且不会如此。儿臣也想不明白,究竟如何做才能讨得父皇欢心?」 第170页 「如今儿臣算是看明白了,只凭一句话您就能治了儿臣的罪,无论我怎么做,怎么弥补,什么由头都会加诸在我头上。」 「二皇弟没出生前,父皇也没有对儿臣另眼相看,可见您不是不喜欢儿子,您只是不喜欢身为太子的儿臣罢了。」 「既然父皇不愿意退位让贤,那就让儿臣自己来取吧。」 一番话堵的崇德帝说不出话来。 皇帝自己心知肚明,正如太子所说,他对太子是不太满意的。 太子生母生下他便血崩而死,崇德帝一直觉得太子出生不祥,所以不甚喜欢。 若不是他是长子,一直以来宫中又没有新的皇子出生,朝中唿声很高,皇帝不得已,只能顺应朝纲立长子为太子。 但从不把对方放在正眼里瞧,也没有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只有猜忌和利用,当作一枚棋子来培养。 第99章 沐承烨 理所当然,太子把皇帝的不语认作默认,心中更加悲凉。 其实里面很多话都是他胡乱猜测的,但没想到的是,父皇竟然没有一丝否认。 既如此,太子造反便也心安理得,心中不再有愧疚。 「陛下!陛下!外面外面……」 从城门口方向跑来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样子,连鞋子都跑掉一只,头上的帽子歪歪扭扭,一不留神就要晃下来。 崇德帝铁青着脸,被儿子指着鼻子说不慈,即使反驳不了,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内监能够看笑话的。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好好说话!」 小太监连忙扶正头上的帽子,慌里慌张的说道:「陛、陛下,外面……东城门打起来了,有、有蛮人铁骑攻到皇城里来了!」 蛮人铁骑! 蛮人! 如此一个晴天霹雳,把台下的大臣吓得个个抱头,一时像见了天敌,乱成一锅粥的耗子。 崇德帝眼中瞳仁放大,也是一副惊住的模样,等他缓过神来,低头向下看去,发现太子神情如常,了如指掌的样子。 「是你!这个逆子!竟敢做如此通敌卖国之事!」 崇德帝气的险些要站不稳,左右看看离得近的侍卫,在小顺子搀扶下,要拔出佩剑杀了这个通敌叛国的畜生! 太子看到父皇气成这样,心中竟有些报復的快意:「儿臣不过是效仿父皇当然英勇的事迹,何来逆子之说?」 「你、你……」这回崇德帝真的被气倒在地。 下面的大臣听到这个秘辛,一众譁然。 难道先皇的死竟然有隐情,崇德帝接替不是禅位所得? 种种阴谋论在这些大臣心中频起,越想越觉得如此,先帝死的蹊跷,果然皇室帝位接替的背后都是不可说。 若是太子说的都是真的,大臣们还真有些心疼忍受这么多年的太子来,毕竟他们忍受皇帝的暴脾气,也是不易。 伴君如伴虎。 他们心想,这还不如和一只老虎为伴。 老虎吃饱了尚且不会伤人,但皇帝的脾气比六月的天还要难以捉摸,如履薄冰不外如是。 正当众大臣担惊受怕想着,城门破了,他们这些臣子第一个受迫害…… 突然,一声烟花在远处的天空炸响,围在祭坛的禁卫军动了。 但却不是太子想要看到的结果,也不是崇德帝想要的结果。 上一秒太子还在沾沾自喜,以为皇位唾手可得,下一秒,那些被他收买的禁军突然倒戈相向。 那声烟花就是行动的信号。 太子心大,将敲晕的禁军统领随意丢在宫室里,等人醒来发现事情不对,连忙召出剩下的禁军救驾。 但已为时晚矣,外面有蛮军铁骑偷袭,内有太子乱兵造反。 正待他要派人递信给城防大营时,皇城的大门无诏被开起,但进来的却不是蛮人的铁骑。 外面被杀尽的蛮军估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北疆偷袭那个大沐定北将军是个草包,怎么破个皇城却这么难? 说到底,蛮人的脑子虽有些聪明,却不懂大沐皇权那些乱七八糟的弯弯绕绕。 哪里有他们草原马上的日子过得轻松,想要继承王位,杀了王便是,蛰伏陷害那些诡计用多了真废脑子。 ** 禁军统领定睛一瞧,对方竟是死而復生的楚国公世子楚黎轩! 难道一直处于中立的楚世子支持太子上位? 下一瞬,禁军统领的念想就被打破了。 「我等是来清君侧、勤王救驾的,尔等速速放下兵刃,降者不杀。」 众人一懵,好似透着古怪,但勤王救驾是为忠,禁军统领让手下们放下武器,给楚世子放行。 楚黎轩畅通无阻,直奔祭坛而去。 令一半禁军在楚黎轩进城的时候,就擒获了文武大臣,当然他们也没有挣扎。 上面的崇德帝和与之对峙的太子也被擒住,从众人之中走出一个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你!」太子惊唿出声。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当太子享受胜利果实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结果抢了去。 崇德帝已没有叫骂的力气,抬头见是沐澂灏,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不过众人猜测,应该是报应,报应终于来了。 沐澂灏微微一笑:「是我,怎么,太子很惊讶吗?」 第171页 太子冷笑:「确实很惊讶,朝中谁不知道,安王如丧家之犬,苟延残喘的活着,没想到竟然有这个本事……」 沐澂灏也不生气,由着他蹦哒叫唤。 「错了。」 太子被打断的茫然,他正说的起劲,什么错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安王,而是安亲王。」 众人无语,现在是计较这种细枝末节的时候吗? 「而且我也没有如丧家之犬,更没有苟延残喘,朝中谁不知道安亲王受皇帝重用,意图制衡太子,也只有你傻乎乎一个,浑然不自知。」 这段话中句句讽刺,在太子伤口上撒盐,戳着他的痛处。 太子攥紧拳头,无声默然,因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装聋作哑,如今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下,太子内心对崇德帝最后的一丝丝父子情已经消失无踪。 是啊,连一个先皇留下的皇子都能容忍提携,他是皇帝的亲生子,却如此挣扎求生,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如今造反败落,想来外面的蛮军也被杀尽,大势已去,为了避免连累妻儿,太子从挟持他的侍卫抽出佩剑,要引颈自戮。 沐澂灏眼尖,快步走过去,一脚将佩剑踢飞,命人把太子压住,防止他再次自残。 太子只是愚孝,也实在是蠢,但罪不至死,内心尚存留善意,沐澂灏并没有一副慈悲心肠,但他愿意为王妃积福。 重活一世,心中对鬼神有了敬畏,自然也想积些功德,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能和温沫澜再续前缘。 所以沐澂灏并不打算杀太子,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估计会贬为庶人,希望他能明白他人的用意,以后好好做一个平凡人吧。 这会功夫,楚黎轩已经除了蛮夷,打开城门,率领一队兵马赶到祭坛这里。 大臣们才如梦初醒,原来和安亲王合作的是楚国公府,楚世子也没有下落不明。 估计也是计谋的一环吧。 楚黎轩翻身下马,拿出从国公府里延误了十余年的先皇圣旨。 「众人接旨。」 「臣等接旨。」大臣们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先跪了再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元气肇辟,树之以君,有命不恆,所辅惟德。天心人事,选贤与能,尽四海而乐推,非一人而独有。朕之幼子澂灏,顺王遗腹子承烨,託付楚国公府,俟其长成,择贤者立为储君,顺天之命,匡扶大沐。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谢恩,然后…… 「咔咔」抬头望向楚黎轩,顺王遗腹子沐承烨?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有脑袋机灵的,看到一旁站着的新鲜出炉没多久的云麾大将军,再细品对方的名字,叶承穆? 把名字倒过来,可不就是沐承烨吗? 众皆口头相传,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顺王的遗腹子,长的确实一表人才,英俊潇洒。 没有难为过这尊大佛的内心庆幸,不管是安亲王,还是这新鲜出炉的不知名王爷登基,应该不会拿他们开刀问罪。 有故意刁难过两位尊贵王爷的大臣,悄悄把背嵴弯了又弯,唯恐被人瞧见,提熘出来杀鸡儆猴。 沐澂灏沖台上之人隐晦摆手,示意楚黎轩直接公布了吧,他不是做皇帝的料,就不掺和这场夺位中了。 楚黎轩虽然今日胡茬邋遢,但眼色尚在,会意命人把传国玉玺请上来。 这传国玉玺被先皇亲自交到楚国公手里,所以崇德帝逼迫先皇禅位时并没有找到玉玺,只能让手下人赶制一个仿品出来。 崇德帝这么多年来,用的玉玺都是假的,可怜那些大臣还被蒙在鼓里,至今不明真相。 接下来的就是一场简易禅位仪式,楚黎轩捧出真正的传国玉玺,把它亲自交到沐承烨的手中,从此,世上再无叶承穆,只有新皇沐承烨。 台下大臣眼睛毒的很,即使楚世子一字未说,但这个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纷纷叩拜:「臣等参见新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沐承烨面无表情:「众爱卿平身。」 一场仓促就迅速的夺位之争就这么顺利落下帷幕。 ** 城外还有被俘虏的蛮军,楚黎轩虽然憔悴邋遢,但该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祭坛这边的事情刚一解决,就率领人马离去。 把这里的一大摊子交给沐澂灏和沐承烨。 沐承烨从江泰大营出发,一连赶了几日的路,几夜也没有睡个好觉,如今骤然回了皇城,他还想和义父睡个好觉,喝一口暖乎的热汤。 见安亲王这个便宜兄长神采飞扬、跃跃欲试的样子,直接把烂摊子一股脑丢给了他。 第100章 收尾 「安亲王既然无事,就把这里解决了吧,我先去处理些私事。」 沐澂灏手抬得老高,想要问一句,你一个新上任的皇帝能有什么私事? 他还想回府好好陪太妃和「娇滴滴」的王妃呢,温香软玉不香吗? 但是没人知道安亲王心里想的何事。 沐澂灏低头正好对上一地跪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大臣们。 沐澂灏:「……」 赶鸭子上架,把副统领扶正,毕竟卖命的人手,还是不要太亏待为好。 第172页 原来的禁军统领也没有处死,而是剥职让他当了一个小小的禁军。 毕竟他也没犯什么错,只是太过愚忠罢了。 太子通敌叛国被贬为庶人,没有收回太子府,而是让他在府里闭门思过,尽量少出门即可。 祭坛上的崇德帝早在混乱之际,恍惚看到刀尖刺向他时,一时惊疑不定,昏死过去,现在还在太监小顺子怀里昏迷着。 也不知道是真晕了,还是在装晕。 那些大臣,没有参与谋反的,都让沐澂灏先放回家中,有些帐等皇帝登基再慢慢清算。 重新回到府里的官员,没什么脑子的瞬间放心,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但眼光长远的,直接将府里最名贵的宝贝命人偷偷运到安亲王府的后门,企图让安亲王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免了他们的罪责。 但后面却全部被退回来,这些都是后话了。 至于另一侧跪着的,崇德帝留下的妃嫔,沐澂灏心想估计沐承烨也懒得管这些人。 便做主没有宠幸过的放归还家,被宠幸没有子嗣的愿意离开的也放走,至于那些有子嗣的嫔妃,愿意去照顾崇德帝的就去照顾,不愿意的就留在宫里,做个老老实实的太妃。 一番敲打过后,竟然没有人愿意去照顾崇德帝,沐澂灏便让她们留在宫里安享晚年,还有崇德帝的那位二皇子也被接回了宫。 太后前两年和崇德帝有了龃龉,自那以后母子俩便不常见面,一见面就是吵闹不休。 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展露疲态,慢慢淡出朝野,年前的雪灾期间,因为年纪大又受了风寒,生了场大病,病好后精气神大减,更是不曾露面于人前。 沐澂灏心想,正好拨几个太医,将太后丢去和崇德帝相聚,母子相伴,全了他们这么些年作恶的报应。 至于皇后,被沐澂灏单独留下处理。 皇城的城门是皇后宫里的嬷嬷,拿着皇后令牌让守城的官兵打开的。 崇德帝心疑,只有皇帝亲赐的令牌才能打开皇城大门,连禁军统领都不能私自开启。 但皇帝忘了,后宫之主的皇后也是有这个权利的,也许他还记得,却以为皇后一个懦弱妇人,权利有等于无,自然不必忌惮。 殊不知,兔子急了还咬人,皇后身为武将后人,自然有大将风范,和一般的女子不同。 「你想要什么?」沐澂灏望着犹如男子一般铮铮傲骨的前皇后。 对方嫣然一笑:「让妾身带着女儿出宫,在镇北侯府附近置一处宅子即可,对外就宣称皇后薨了吧。」 「不用另外置一处,我替皇帝做主,镇北侯府直接批给你们就是。」 皇后惊讶一瞬:「嗯?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左右不过一副空宅子,新帝不会在意的。」 皇后看的出来,安亲王确确实实是为了她们着想,只是那些大臣…… 随后一想,估计很多在其位不谋其事的大臣也会一併清算,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就谢过安亲王了。」 处理完毕,沐澂灏想要回府,半路上遇到匆忙赶来回话的太医。 一询问,原来是崇德帝病中被激,头脑竟然变得不清醒,得了疯症! 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但没像上辈子那样有骨气的自戕,倒是让沐澂灏略有些诧异。 不由感慨造化弄人。 想了想,沐澂灏决定放弃询问,反正崇德帝如今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事来。 无论结果究竟是怎样,两世崇德帝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江山易主、众叛亲离、疯傻终老,于他而言,已经足够。 命人把崇德帝丢到皇家偏僻的别院里,将他用惯的下人拨给他,任由人在那里自生自灭。 沐澂灏快马回府,街道上还有兵刃相见留下的血迹,没有留下的尸体,应该是被楚黎轩处理了。 只是,沐澂灏想起今日见到楚黎轩的样子,一时有些不解。 即便是日夜赶路,但沐承烨至少还是梳洗干净的模样,楚黎轩怎么像个路边的乞丐,全然没了名动长安,令各家姑娘小姐疯狂扔香囊的俊朗模样。 一副衣衫不洁、眼下青黑、面容邋遢的穷酸样子,沐澂灏皱眉沉思,实在想不出所以然了。 算了,等过两天见着他人在细细问问。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回王府报个平安。 沐澂灏敲响王府的大门,第一次敲自家的大门感觉颇为新鲜。 马上有一个声音在门后响起:「谁?」 「是我。」 自家府里的主子声音,下人们自然十分清楚,连忙打开府门,争着抢着向里面回报:「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赶紧出来迎接。 看着完好无损的儿子,太妃还是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此情此景,实在太过煽情,惹得温沫澜酸涩的眼眶也溢满泪珠。 「有母妃和王妃在府里等我,我定然会平安归来的,母妃再哭可就不美了。」 太妃擦干泪水,破涕为笑:「就你油嘴滑舌!」 「母妃开心就好。」 一旁的温沫澜受了冷落,沐澂灏悄悄伸出手,不着痕迹的握了上去。 太妃眼尖,自然看到了儿子儿媳的小动作,既然儿子无事,她这个当娘的就不做恶人了。 第173页 「回来就好,正好母妃也乏了,你们夫妻回房说会话,晚上再一起用膳。」 「是,那孩儿和王妃就先回安竹苑了。」 「母妃慢走。」 沐澂灏握着王妃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不撒手。 虽然今日一切已经布置齐全,没有疏漏,他也未参与打斗,但见到亲眼看到温沫澜平安无事那一刻,沐澂灏的心还是有些发颤。 万幸无人注意王府,府中还有大量人手保护,不然若是蛮军来的多些,万一在长安城内杀人屠城,后果不堪设想。 在皇宫里,沐澂灏就自责不已,为什么要等太子把蛮军放入再动手,万一探子报的不准确,蛮军人数不对,万一楚黎轩没有顺利抵达长安,万一…… 总之,沐澂灏没有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心中忧心的紧。 万幸,一切都朝着预估的事态发生,王府没有被攻,母妃和王妃也安然无恙。 到了安竹苑的门口,沐澂灏一脚踹开院门,拦腰抱起王妃,一路冲进房中,将人小心放在床上。 刚要就解彼此的腰带就被温沫澜制止了动作。 温沫澜用手指点着沐澂灏的脑袋,怒道:「你的脑子里是只装这些黄色废料吗?一回来就只想着做做做!」 沐澂灏委屈,他都素了好些日子了,今日好不容易大事已成,回来犒劳一下自己都不成吗? 温沫澜也无奈,当初随便想的事情竟然成了g,假想成真了。 温沫澜哀怨的看着沐澂灏,都怪这个大猪蹄子质量太好! 对着王爷委屈又疑惑不解的眼神,温沫澜不得不说出来:「王爷真是天赋异禀,如今妾身肚子里有了个小东西,往后几个月王爷都别想着做那劳什子了。」 肚子里有了个小东西? 小东西? 沐澂灏呆呆的脑袋没有反应过来,随后震惊的望着王妃的肚子,手不敢置信的摸了又摸,但全程没碰到王妃的衣物一角。 那模样就像看到什么易碎品似的,摸了个寂寞。 温沫澜实在看不下去沐澂灏那怂的一批的样子,拽着手把人放到肚子上,再一次强调:「没错,里面有了王爷的宝宝,你开不开心?」 王爷都已经开心傻了,脸上连自己都不知道,露出了二百斤的大胖子笑容。 温沫澜捂唇轻笑,还没见过王爷如此憨傻的模样,不对,洞房后倒是见过,只是没有笑的这般毫不掩饰。 「对了,」好像才想到什么似的,沐澂灏想要出门唤人。 「诶,你干什么去?」 「我去把李神医请来,给你日日诊脉,免得出了岔子。」 风风火火的王爷直接出门,亲自把李神医从院子里带过来,没有听到王妃在后面说。 「我已经请李神医诊过脉了,是我让他瞒着你……」 但是王爷飞奔离去,已经听不到这句话了。 李神医被沐澂灏匆忙拽过来,衣衫都没有好好整理,就被人按头给王妃诊脉。 李神医:「……」 听清了事情始末,李神医无语道:「你们夫妻俩这是做什么,涮我老夫玩是吗?」 温沫澜告罪道:「李神医莫气,王爷这是高兴傻了,回头我说说他。」 「可不是嘛,得好好说说他,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被他咻得扯过来,身子骨可受不了。」 第101章 有喜 沐澂灏虽然高兴忘了形,但被人说坏话还是知道还嘴的:「得了吧,你明明有武功傍身,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哭诉,再说,本王哪里粗鲁了?」 一番鸡飞狗跳过去,李神医没好气的说道:「怀孕两个多月了,胎像不错,只是不能行房,你就憋着吧!」 说完不等沐澂灏反应,李神医身轻矫健的从房里跃出去,跑的飞快。 沐澂灏无语,刚不是还说自己身子骨不好,这么快就健步如飞了? 堂堂王爷不和他计较,兴高采烈的吩咐王妃院里的人,小心谨慎的伺候王妃。 红樱和英久是得过王妃训话的,自然知道主子的事情,原本英久还要像王爷告罪,做了欺瞒之事。 谁道沐澂灏心情不错不予追究:「你做的不错,以后若是不危及王妃安全的事情,她不让你告诉本王,你便不用说。」 「是,奴婢记下了。」 对于英久没有对他自称属下,心中很是欣慰,孺子可教也。 晚上,这桩喜事告诉了太妃。 太妃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十岁,比当初自己怀沐澂灏的时候还要开心。 「灏儿,如今沫儿有了身孕,你可要仔细小心,不能鲁莽,万不可欺负她,不然母妃可是要和你算帐的。」 「是是是,母妃说的儿子都记下了,一定好好看护王妃,万不敢让她受一点儿欺负。」 沐澂灏揶揄的看了王妃一眼,换来的是温沫澜羞涩的一个瞪视。 虽然被瞪了,但沐澂灏很开心,一晚上宁心苑都是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真是王府破天荒的头一遭。 次日,沐澂灏着人把王妃有喜的消息告知岳父。 昨日回府,先给岳父报了王府的平安,后来知道王妃有孕,但天色有些晚,傍晚报喜也不合适。 于是第二天一早,沐澂灏起来派沐风亲自跑一趟,将喜讯告知岳父。 温子然听到消息自然高兴极了,原本他觉得女儿嫁进王府两年多无所出,王爷会纳妾进府传宗接代,谁知王爷竟然从未有这样的想法。 第174页 如今换了新帝,女儿又有了身孕,可谓是双喜临门。 温大人高兴的午时吃了两大碗饭,兴高采烈的购置了一批上好的雕刻木头,打算做些小巧的玩具给未出世的外孙。 沐澂灏高兴的在王府陪孕中的王妃,镇西侯突然上门来,一听,原来是给钦天监监正求情。 那钦天监的监正原本是崇德帝在世一直重用的监正,镇西侯与他有私交,并且瑾宁公主嫁人也有对方帮助。 于情于理,镇西侯都要触这个霉头,帮对方一把。 沐承烨如今已经住进宫中,操持国家大事,礼部还在筹备登基的事宜,短期内那些宫里宫外的小事,都是安亲王拿主意。 所以,钦天监监正的归处也只有沐澂灏帮得上忙。 「我家王妃当年幸得夫人一句话相助,如今侯爷既然相求,本王岂有置之不理一说,既然这监正为人刚正,未犯过错处。我禀明圣上,他查明真相定会宽容以待,侯爷放心即可。」 镇西侯拱了拱手:「有王爷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在此谢过。」 「当不得侯爷一礼,举手之劳,侯爷不必言谢。」 镇西侯得了准信,略坐了坐就离开了王府。 …… 登基大典正式举办这日,无论是皇帝还是文武百官,都早早的起床,赶往皇城。 新帝沐承烨穿着近日尚衣局连着几日几夜赶制出来的龙袍,用的贡品里最好的锦缎布料,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六足金龙。 「吉时已到!」 沐承烨在众大臣朝拜的方向,一步一步登上御阶。 带领官员祭拜天地,然后是皇家宗祠,一旁有专门的礼仪大臣宣布告词,庄严肃穆。 「起!拜!」 「再拜!」 看似简单的登基大典,实则又臭又长,繁琐又不能偷懒歇息,一路走一路叩拜。 好不容易祭拜完天地宗庙,经上天和祖宗承认,还要穿戴衮冕礼服前往宫殿,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 崇德殿的匾额是崇德帝怕早年杀伐过重,引起百姓不满刻意换的,一番作为不过是掩耳盗铃。 如今新帝登基,平日上朝的宫殿牌匾早已被工部、礼部携手换掉,换上了沐承烨亲自题字的昭武殿。 众朝臣恍然,猜测他们的新帝是重武,机灵的官员脑袋瓜登时打破旧例,重新转换了思想。 新皇帝,新格局,他们这些浸淫朝堂多年的大臣都不是吃素的,随机应变的本领堪称一绝,大沐的风气又要变天了。 宣旨小太监拿起御桌上的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今朕临危受命,当承□□制,躬俭省约,以惠休百姓……改元启明,减税三年,大赦天下,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道圣旨不仅宣读于朝上,还要张贴皇榜,昭告天下,以正皇恩。 所以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们换了个新皇帝,新帝仁慈,全都奔走相告,街坊邻居笑脸相迎。 大沐多了一位启明帝,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指引前进的方向。 原本晚上还要举办晚宴,召集文武百官出席,也可携带家属一起进宫参加宴席。 毕竟沐承烨如今满打满算才十九,勉强还算个少年皇帝,此前并未娶亲纳妾。 长安的世家大臣卯足了劲想把自家姑娘送进宫,纷纷懊悔之前怎么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这位少年状元提亲呢? 个个摩拳擦掌,令自家夫人把家里的打扮的鲜嫩水灵,好送进宫一步登天。 可惜的是,不知道新帝抽了什么风,竟然让内务府取消晚宴的举办,朝臣沮丧不已。 不过想起每三年一选秀的惯例,个个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生龙活虎,没关系,还有下次。 沐承烨也是头痛不已,虽然他的心思比较深沉,但比起楚黎轩和沐澂灏来说,还是差了太远。 即使皇帝权势滔天,但是有一点,实在是太累了! 活多不说,还没有闲暇练武,见义父的时间也少了不少。 在温沫澜的提点下,沐澂灏告诉叶柒许多育儿的经验,简而言之,就是沐承烨心里缺爱,是个需要宠的孩子。 童年时,因为病痛和义父的身份,虽然背后有人相助,但生活还是颇为清苦。 叶柒时常不能在家陪他,每次见叶柒回来,也会偷偷看到叶柒一人躲在房里擦药,那红色的鲜血深深的刺痛了沐承烨的眼睛。 导致后面有些长歪,但这两年,叶柒日夜陪在沐承烨身边,缺爱的孩子渐渐开心了许多,即使对着外人仍是面无表情,但对着陪伴多年的义父,撒起娇来和垂髫小儿相比,不遑多让。 偶尔孩子气的模样,叶柒这么大的人了,也忍俊不禁。 新皇登基之后,沐承烨有叶柒在宫里陪着,朝上还有楚黎轩这个最年轻的丞相帮扶,大沐盛世指日可待。 只是如愿被赐逍遥王的沐澂灏近来有些不大开心。 以往早朝他想去就去,不愿去就休假在府。 如今新帝登基,因为王妃有孕,所以沐澂灏直接请旨歇了一年,摺子呈上去的时候连带钦天监监正的事一併说了。 有逍遥王求情,加之监正并未犯下什么过错,新皇仁厚还是让他稳坐监正一职。 但沐澂灏的请旨没有被完全批覆。 第175页 皇帝让人去王府传话,道早朝可以不上,但有差事还是要办。 沐澂灏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两样,本来他就没觉得自己能完完整整的一直呆在王府。 不过,不用上朝就见不到楚黎轩,沐澂灏那颗想要炫耀的心,蹦哒的停不下来。 因为楚黎轩恨不得住在宫里,疯了似的只知道埋头苦干。 沐澂灏听说后也很是疑惑,楚黎轩爱操心爱做事,他是有一些体会的,毕竟曾经闲的要发毛的他,被忙的要死的楚黎轩阴阳怪气好几次。 只是…… 这一次好像有些不对劲,倒是像受了什么刺激。 好不容易,一日傍晚,沐澂灏派人守在楚国公府的影卫过来报信:「主子,丞相今日回府了。」 沐澂灏点头,终于被他等到了:「你去国公府堵着,本王随后就到。」 以往都是楚黎轩翻墙来王府找他,如今竟然翻了个个,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沐澂灏未从正门进楚国公府,而是就近翻墙去了楚黎轩的院子。 书房之中,楚黎轩虽然将满脸的胡茬剃下,没有刚回来的满面风霜,但还是不掩眼底的青黑,面容依旧憔悴。 如果不是知道楚黎轩的为人,还以为他日夜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远远的,沐澂灏就看到对方站在书房里,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摩挲把玩,另一只手对着案桌上的画轴抚摸。 看到这一幕的沐澂灏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多变古怪,敛息悄悄靠近楚黎轩。 不知道是楚黎轩武功退步,还是看眼前的画轴太过专注,竟然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然后,沐澂灏就看到摆在案桌上的那个画轴,竟是一副有着三分异域风情的女子,衣袂翻飞,笑容豪爽。 第102章 和亲 定睛仔细一瞧,女子的眉眼中有些英气,透着江湖义气的潇洒,确实不是普通女子那般的温婉秀气,也不大似中原女子。 再一想楚黎轩表面文雅书生模样,但骨子里却是少侠一般的快意恩仇,两人好像有点般配啊! 思忖楚黎轩发生变化的时间,估摸着应该是他失踪那段时间的艷遇,没想到出门一趟还解决了个「情敌」,想想以往老是刺他的楚黎轩,沐澂灏都觉得顺眼许多。 一不留神,沐澂灏的敛息的功夫就卸了力道,被楚黎轩察觉出来。人没回头,拳头先至,沐澂灏及时出声,才免于被打。 楚黎轩一看是沐澂灏,登时觉得额角的青筋突突跳起,还没怎么样,头就开起疼了起来。 无奈的捏着眉心,后悔把下人都谴走,没人守门通报把他给放了进来。 楚黎轩已经可以想像沐澂灏会说些什么了。 「没想到楚世子也有铁树开花的时候!哦,忘记了,如今已经是丞相大人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楚黎轩无奈,只好转移话题:「你不是请旨休假在府吗,怎么出来了?」 沐澂灏的注意力显然被转移走了,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看着楚黎轩:「自然是有天大的喜事,可惜一直不见丞相大人回府,好不容易等到,只好登门拜访了。」 沐澂灏两手一摊,对自己翻墙不请自来的行径表达了无辜,谁让楚黎轩当初也翻过来着,彼此彼此。 楚黎轩的头更疼了,敷衍道:「那可要好好谢谢逍遥王了。」 「好说好说。」 楚黎轩:「……」脸皮之厚,不减反增? 言归正传:「说了这么多,逍遥王还没说是什么大喜事呢?」 沐澂灏下巴一样,笑的欠打:「你猜?」 楚黎轩:「……」我不猜,我想打人。 沐澂灏好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表情格外炫耀:「哦,其实就是逍遥王妃怀孕了,待孩子生下来,我这个当父亲的做主,你就是孩子的叔叔,到时候贺礼可别赖帐。」 楚黎轩不知想到什么,愣神看了画像一眼,才张口说了声:「那楚某就提前恭喜逍遥王了。」 沐澂灏点头表示收下谢意,不过看到楚黎轩憔悴的面容又说道:「你这个当叔叔的可得把身体养好,到时候送贺礼才能健步如飞,你现在这个脸色苍白眼下青黑的模样,可不是一个做叔叔的表率……」 楚黎轩:「……」 万万没想到沐澂灏劝慰人的说辞如此一言难尽,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但不能不卖沐澂灏一个面子:「楚某尽力。」 楚黎轩说的是尽力,而不是一定,可见画中女子对他的影响不是一般大。 「行吧,话我带到就走,你就不用送了,」沐澂灏眼神瞄了一眼画像,半是揶揄半是真心道,「也祝丞相大人早日抱得美人归,我等也好讨杯喜酒喝。」 只要不是被女子负了心,凭楚黎轩这前途和样貌,还愁人不倾心? 沐澂灏确实是真心祝福,只是,他并不知其中实情。 楚黎轩:「……」 不得不说,今日楚黎轩被噎的无话可说的次数有点多,但他还找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 看到对方一脸无言的表情,沐澂灏心中暗笑,扬长而去。 等人离开,楚黎轩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什么叔叔,我明明比你大!」 可惜人已走远,听不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启明二年的年初。 第176页 附庸大沐的属国,临近的番邦小国,以及南面两位藩王,也送来贡礼表示臣服。 襄阳王在淮扬王起兵造反后,犹豫不决被说动的铤而走险时,被楚黎轩安插的眼线禀报给驻守南境的楚家军。 兵马还没出动就被包了饺子,襄阳王有勇无谋,直接被斩于马下。 襄阳王死后,上位的是王爷的嫡子,此子无甚过人才能,但最可贵的是识趣。 不仅新皇登基送来贺礼,年关时便请旨皇帝撤藩,襄阳王王位由世袭罔替改为世袭递减。 而汉成王比之从前更加胆小,襄阳王死后,就递摺子上奏,言语中任由皇帝处置,只求放一条生路。 如此怕事的藩王,朝廷自然乐见其成,和襄阳王一样,爵位改为世袭递减。 除了早已属于大沐的属国,年关佳节,还有一位从西域觐见的番邦使者,请求与大沐和亲,永修秦晋之好。 公主远道而来,自然没有推拒的意思,而且金殿之上,对方指名要大沐丞相陪同。 沐澂灏心想,这番邦小国倒是消息打探的不错,但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哪里知道,对方竟然是早有预谋,目的就是那近来郁郁寡欢的楚丞相。 楚黎轩当初偷袭不成,反遭埋伏,沐澂灏听说后,内心有些许的心虚和愧疚。 因为原本上一世,楚黎轩的身边有个军师柳文康,那阵仗犹如神助。 可今生,柳文康被沐澂灏大材小用,当个帐房先生使唤放在王府里。 而且人还干的津津有味,对沐澂灏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涌泉相报。 沐澂灏把楚黎轩最得力的军师抢走了,内心可不就有些愧意嘛! 但见了楚黎轩与和亲公主谈笑风生的画面,突然觉得,或许他干了件好事? 心底那丝小小的弥补之心瞬间烟消云散,渣都不剩。 原来楚黎轩受埋伏之际,奋力抵抗逃出,但受伤体力不支,晕倒在半路,恰逢过路一女子相救。 说来也是巧的可以,楚黎轩晕倒之际不小心磕到了石头上面,醒来记忆全无。 女子只好尽力救治,不知不觉,孤男寡女,互生情愫,和话本子里讲的那些情爱故事一般无二。 但女子只是短时间离家出游,家里派人来寻,不得已女子只得将族中秘药给楚黎轩服下,让他恢復记忆,最好来寻她。 但女子不知道的是,楚黎轩并非一般男子,乃是大沐肱骨人才,不可能放下家国大事去谈情说爱。 爱人久不前来,无奈,女子只好求家人,向大沐上表国书,以和亲之名寻找爱人。 这名女子就是番邦使国前来和亲的慕萨公主。 慕萨公主至情至性,敢爱敢恨,确是女中豪杰。 慕萨来到大沐,大殿朝拜时,抬眼就看到站立如松的楚黎轩,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要找的心上人。 但慕萨在中原呆过一段时间,天资聪颖的她,知道大沐人含蓄有礼,克制住内心的兴奋:「慕萨初到大沐,人生地不熟,这位大人看着面善,□□陛下可否请这位大人照看慕萨起居?」 这位慕萨公主汉语说的十分流利,礼数也十分周到,一个小小要求罢了。 「那朕就替丞相答应你了。」 慕萨虽然不太清楚丞相官有多大,但见楚黎轩站在第一个,应该很厉害,心想自己和他的婚事应该稳了吧? 来到大沐了解了众多礼仪后,才知道这里的规矩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原本有些退却的心思,在见到楚黎轩时重新燃了起来。 新皇没有同宗兄弟,自己又不可能娶外邦公主,只有赐给臣子最好。 大臣们想着,一边庆幸一边又有些懊恼。 庆幸的是,迎娶番邦公主一着不慎就容易陷入泥沼。 懊恼的是,看到启明帝的态度,知道他对这个番邦小国印象不错。 可惜了一个加官晋爵的机会,又要泡汤了。 公主点名楚黎轩相陪的架势,以及看到丞相第一眼眼睛放光的眼神,众人都死了心思。 楚黎轩呢,他恢復记忆后也有受伤期间的记忆,不然哪里画出的画像。 此时看到慕萨公主也很是惊讶,往日颓唐的神色此时迸发出喜悦的光芒。 即使皇帝不肯答应,楚黎轩也会请旨负责公主的一应事务。 没几日,楚黎轩就向启明帝上表,恳请陛下将慕萨公主下嫁于他。 沐承烨也是大致了解内情的人,而且除了两人的渊源,楚黎轩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楚国公听说自己孙子竟然向皇帝请旨赐婚,高兴的连城郊的庄子也不住了,告别老友回了皇城。 甭管对方是公主还是农女,只要楚黎轩肯娶,老国公就谢天谢地。 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门婚事,鬍子翘的老高,足以看出老人家内心多么开心。 见祖父听说自己要成婚,情绪这么大,楚黎轩也有些自责,不过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因为临近年关,本想把婚事托到元宵之后,但一个恨娶,一个恨嫁。 没办法,只能向皇帝借人,国公府、礼部官员,加上沐澂灏派来帮忙的人,不到半月成亲事宜就办得妥妥噹噹。 赶在后日的除夕,慕萨公主和大沐丞相成亲了。 番邦国王陪送的嫁妆,楚国公给的聘礼,以及皇帝赐的添妆,十里红妆都不为过。 第177页 这是新皇登基以来最盛大的一场成亲,整个皇城都喜气洋洋,只比皇帝封后差一点。 楚黎轩引着迎亲队伍绕着皇城走了三圈,后面的队伍好似还看不到头,更别说番邦国王送来的大批牛羊、珠宝、珍奇,也被楚黎轩厚脸皮向皇帝要了一些。 第103章 正文完 那念礼单的礼官念的口干舌燥还没念到尽头。 温沫澜怀孕已经差不多五个月,胎像稳定,也没有寻常孕妇强烈的孕期反应,怀的很是舒适。 沐澂灏扶着王妃来楚国公府观礼,看到这种盛况,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他与王妃成亲,因崇德帝在世,不好过于显眼,成亲仪式看着还不错,但比之眼前,却是差了许多。 沐澂灏觉得亏欠了王妃,面上就带了出来。 温沫澜孕期不似孕妇该有的敏感,简直像和沐澂灏换了个,正开心的看着这场仪式,转头就对上自家王爷苦大仇深的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不情愿见楚黎轩成亲,事实上,虽有差异但也有一番道理。 「王爷缘何不开心了?」 「唉」一声长嘆。 温沫澜:「……??」这架势怎么好像怀孕的是你? 沐澂灏哭丧着脸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温沫澜听完解释,简直要笑哭,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 仿佛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温沫澜满眼盛着笑意,笑着说道:「有你在,我就不觉得委屈。」 「而且,」温沫澜抬头看了一眼正拜天地的两人,附耳小声说,「我们比他们早这么久在一起,王爷难道不欢喜嘛?」 霎那间,只觉漫天星辰在自己眼前划过,王妃的眼中映着自己的影子,好似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这一刻,沐澂灏悟道,什么才叫一眼万年,便是此生唯一。 ** 为着安抚一个自责过去的王爷,宾客散席后,温沫澜回到王府,将安竹苑的房门一关。 第一次见王妃这么郑重的沐澂灏,也神色一凛,好似明白对方要说什么。 「我曾经说过有事瞒你,而且我的性格行事与原本的温沫澜差别很大,王爷答应过我不会询问,如今我就把真相说与你听。」 「沫儿,怎么突然说起……」 温沫澜打断他:「我想过很多,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而且……」摸摸鼓起的肚子,「我们还有了他,理应坦诚相对。」 「之前因为情势紧张,我没有坦白,如今已经风平浪静,不怕再有后顾之忧,所以……」 温沫澜好似做了个重大决定一般:「我想把我的来歷和你说个清清楚楚。」 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这次她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她,彼此的眼中透着光芒,那是未来的希望。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害怕失去的恐惧,因为这个眼神而平定下来,沐澂灏鼓励的望着王妃,洗耳恭听。 「其实我来自几千年后的未来,那个国度叫中国……」 先是将中国的几千年歷史简单一笔带过,然后说起自己的童年。 因为怕沐澂灏太过心疼,没有将那些受欺负的小事说出来,而是尽量挑拣有趣的事讲起。 但仅仅一条,孤儿的经歷,就把沐澂灏心疼的恨不得以身替之。 从另一个世界说起,温沫澜的性子就很随意,透着一股子无所谓,幼时在孤儿院受欺负时,也没有想过如何对付那些孩子,都是一群被人丢弃的孤儿,他们只是想活的更好一点。 后来温沫澜被经纪人领养,对方不算多么好,但起码负责,带入娱乐圈后,手把手教她、保护她,不让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侵染。 即使潜修学习乐器和唱歌,对她那时正当红的阶段不利,经纪人也没有过多的阻拦,还帮她给公司请了一年的休假。 有些不堪的交易和潜规则,温沫澜不是不知道,只是人不在其中未受其害,不能感同身受。 对此,温沫澜对这个经纪人表示很感谢,她已经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即使最后没有护住她,温沫澜也从不怨恨。 活的恣意潇洒,对一切事情看的很淡,从十几层高楼,翻窗跃下时,心中只有淡然。 虽然这个经纪人没有做什么,但在沐澂灏看来,先是训练,然后压榨,打一棒子后时不时再给个甜枣,回来继续压榨。 就这,看沫儿的表情好像还十分感激的模样,沐澂灏的眉头死死揪住,快能夹死蚊子。 温沫澜没有将最后死去的事情说给沐澂灏听,不然非的炸掉不可。 抚平沐澂灏的眉心,温沫澜无奈:「好了,不气不气,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在沐澂灏要炸毛之前,温沫澜依偎到对方怀里:「我们能够相遇说明上天待我不薄,既然他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就好好珍惜现在,不要计较过去了,好吗?」 心爱的人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这冲击力谁扛得住? 沐澂灏很快败下阵来:「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计较了还不成?」 轻轻捏了捏王妃的鼻子:「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温沫澜莞尔一笑,自从有孕,整个人的身上都透着母性光辉,和以往大不一样。 寒夜漫漫,彼此相对的心却是热的,一辈子还有很长。 第178页 第104章 番外 前尘(上)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沫澜自己。 梦中的温沫澜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反而凭着感觉往前走。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 看到自己从高楼跃下,摔得粉身碎骨,灵魂出窍来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沐朝。 进入到一个被人推入冰冷河水的尚书嫡女身体,在人将将咽气时,灵魂替代了原主,成为真正的温沫澜。 然后是上香、救人,一切都和自己经歷的一般无二。 只是,在回府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那枚玉佩没有被梦中的温沫澜成功藏匿,她只来得及解下一个流苏,玉佩被原身的妹妹抢走了。 温沫澜确实与沐澂灏被皇帝赐婚,但没有多出一个婢女英久,也没有王爷请旨命王府的人操持亲事。 成亲这日,她接了一个丫鬟的水,喝了一口,只一息就晕了过去,然后从她的院中,扶出一个喜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 女子嫁进了安王府。 那名女子就是温染芊,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腰间佩戴着从自己手中抢走的那枚玉佩。 或许温夫人认得这枚玉佩隐藏的小字,温染芊竟然毫不推辞的揽下救人的功劳,从此入了安王府。 而她却是温父跪求王爷开恩,侧门抬进王府的有名无实的王妃。 府里下人只知温侧妃,却不知王妃。 温沫澜恨吗? 可能当时刚穿越过来,只想平平淡淡的活着吧。 原本温沫澜住在王府偏僻的一角,有红樱、陪送的下人嬷嬷,还有温父给的原身母亲的嫁妆。 如果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比之小商户还有些富余。 温染芊见温沫澜在后院安生呆着,除了不发月钱,倒也没怎么为难,简单来说就是不管不问。 地方实在偏僻,就连府中的下人也不常来。 因着原身的身体不好,温沫澜也装病在府,宫中府里宴席也是推脱不去,自己一人逍遥自在。 这样过一辈子,虽然似乎无趣了些,但平淡中透着温馨,有红樱这个忠实侍女,古代社会里也算不错。 可惜,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要来找你。 来的第二个年底,天气早早变冷,温沫澜打发红樱出去买炭火,因着量需要的大,逛了好几家,一整天时间,才堪堪买够。 傍晚时分,突然闯进来一个男子,温沫澜曾经远远看过,此人正是安王,但…… 安王目光迷离,双颊酡红,难道是喝醉走错了院子? 温沫澜没好气想要把人撵走,但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是习武之人的对手,直接被人踉跄带上了床。 温沫澜挣扎无果,只能放弃,咬咬牙就当被狗咬了,反正这王爷长的也不错。 沐澂灏:「……」怎么感觉反向被嫖了? …… 沉沉浮浮,恍恍惚惚,温沫澜晕过去之前想着,好像确实挺爽的。 醒过来,安王已经走了,身上干干爽爽,还被穿上了厚实的里衣里裤。 一阵「呜呜呜」小声啼哭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跪在脚踏上的红樱。 从红樱口中得知,昨晚那个莫名男子被她丢进偏房关了起来,但小姐却……却被一个陌生男子给…… 伴随着「呜呜」声,红樱把经过讲了出来,小心帮小姐清理完身体,一直跪在这里请罪。 温沫澜无奈,她们久居内院,红樱竟然连王府的主人都不认识,唉…… 知道真相后,红樱抱歉的望着小姐,她也不知道这是王爷,虽然脑袋不是多么聪明,但也知道王爷是小姐的夫君。 她把姑爷给丢到了偏房…… 等她们起身去偏房时却发现锁着的房屋里,根本没有人影,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不过,日子还是一天天过下去。 临近年关时,红樱出去採买,买回来许多大鱼大肉,好过个喜庆的年节,但温沫澜却病了,看那些油腻的东西吃不下饭。 看了大夫才知道,竟然是怀孕了!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把红樱乐坏了。 她知道小姐在王府不受宠,但如今有了孩子就是好事! 王府中只有闭门不出的太妃偶尔会派人来慰问,温沫澜还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妃的。 命人将消息小心传到宁心苑,过了几日,外面突然来了个侍女,说是太妃赏的燕窝。 谁知,温沫澜吃了后却见了红! 那燕窝中竟有伤胎之药! 可怜温沫澜孕中不过二月,胎像尚未稳固,没有保住。 温沫澜伤心过后,突然释怀了些许,还是她不够机警,把人心想的太好。 后宅之中阴私甚多,被这两年安稳的生活蒙蔽了双眼,便忘了那些争风吃醋的戏码了吗? 幸好孩子没有在这样的环境出生,不然,若是生下来又被暗害,她才要哭瞎眼睛。 温沫澜不愿意追究,但不代表红樱不会查,她虽然不大聪明,但近来武艺精进不少。 每日行走在王府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丫鬟,也知道她是温侧妃院里的下人。 在红樱心里,这个二小姐最坏,在府里伤害她们小姐,来了王府还要害小姐。 莫大的仇恨沖昏了这名小忠僕的心,去药铺买好大夫做成的药粉。 第179页 偷偷潜入温染芊的院房,红樱竟然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看到温染芊手里的那枚玉佩,听到这玉佩竟然是王爷掉落的饰物。 还亲眼看到温染芊不要脸面的和一个脸蒙黑巾的人做羞羞的事情。 红樱大惊,不过破天荒为小姐报仇的心思让她隐藏自己,没有泄露气息。 里面的人激烈的做事情,也无暇注意到还有一个听墙角的人。 里面的两人偷情过后,温染芊正好要用膳食,红樱悄悄潜入小厨房,把药粉下到那碗甜汤里,听说是温侧妃最爱喝的一种汤食,每日都要用。 果然! 那一碗甜汤被她全部喝了,一滴不剩,药效也极为强烈,估计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因着温染芊与影卫偷情也是在那几日,阴差阳错,本来是要给王爷下药,但沐澂灏药是喝了,却离开了温侧妃的院落。 无奈药性强烈,温染芊也用了些,却和影卫搞在了一起。 第二日,温染芊吓得赶紧让影卫去找王爷,这才把偷情之事隐瞒下来。 反正自那以后,温染芊尝了甜头,越发不可收拾,也许是那日,也许是后几日,反正间隔不久,即使是李神医也把不出来孩子究竟是哪日怀上的。 更何况现在孩子已经没了。 哭的梨花带雨的温侧妃,沐澂灏下令彻查就查到了温沫澜的头上。 就是侍女红樱下的手。 这件事不是天衣无缝,稍微一查就能查到红樱在药铺买的药。 温染芊本来还怕温沫澜说漏嘴,被王爷察觉出不对,但庆幸的是,对方只求保住红樱的性命。 但沐澂灏近来诸事缠身,又听说王妃侍女谋害子嗣,还穿着单衣跪在雪地里求情,一怒之下就把侍女杖毙了,太妃过来求情都不管用。 那个时候,温沫澜眼中的光芒熄了,只觉天地之间只余黑白二色,想起红樱被抓前和她说的秘密。 温沫澜空洞的眼中漩涡迭起,可怕又骇人。 忆起在楚国公府结识的楚黎轩,因为一首曲子追到王府来,温沫澜说不上烦,只是对于他的说教表示心累。 不是不愿离开王府,只是不想离开一个牢笼又进入另一个。 呵,封建社会里男人的嘴! 温沫澜已经见识到了。 或许只有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才会悔恨终身。 楚黎轩自从留给她一个白鸽后,就再也没有踏入王府。 此时,温沫澜却要用这个白鸽做一件事。 她将所有知晓或不甚明了的事情写了信,飞鸽传书交到楚黎轩手中。 楚黎轩欣赏温沫澜的气质,被她当初弹奏的那首江湖豪义的曲子震撼到了,也是见到知己的一种迫切心情。 对方有事让他帮忙,自然竭力以赴。 因为外面发生了雪灾,长安城内自顾不暇,纷纷怕被此事波及,直到科举过后,百姓怨声载道的声音都没有结束。 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温沫澜,她一直在等待。 外面声音越大,说明大沐的天变得就越快,她的时间还有很多,不急。 七月,淮扬河大漩涡,异象突现。 月底,天空骤现「天狗食日」之象,长达半刻钟之久。 天下乱了,皇帝慌了,文武百官急了。 藩王造反,内乱频起,外邦虎视眈眈。 同年九月初,安王反,策动护卫军和禁军,将崇德帝围困皇城,其自戕而亡。 温染芊早在安王起事之前选择与王爷和离,但她不过是个妾。 安王同意了。 但温染芊携影卫打算逃离长安时,被楚黎轩的人手扣下抓了起来。 温子然护女心切,得知从小陪在女儿身边的红樱被杖毙,心急如焚,想要让女儿离开。 楚黎轩派遣使者也想谈条件换一些人质。 但沐澂灏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以为温沫澜真的与楚黎轩有瓜葛。 将人扣押,只松口与温子然团圆,派人看管在温府的听云小院,就是温沫澜做姑娘时的院子。 第105章 番外 前尘(下) 温子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以为女儿不愿意走是因为自己。 事实上,温沫澜除了让人不着痕迹的散播消息,其他都没有做。 温子然特意做了个局,在沐澂灏眼前演了一场戏,将隐藏了将近二十年的秘密,撕开在柳绮嫣面前。 果然,柳绮嫣愤恨不已,也悲哀到了极点。 一对怨侣双双死在沐澂灏眼前,安王瞧了一场后宅妇人的手段,和一位爱妻如斯的男子。 沐澂灏心中震惊且骇然,但母妃近日病重他无暇把多余的心思放到这些事情上,只让人把温大人好好葬了。 而温沫澜的父亲身死,让最后一位关心原身的人也带离了这个世界。 从此,她的眼中再无光亮,心中再无善念。 梦中的战乱比真实听说的要乱十倍百倍,除了淮扬王,还有襄阳王、汉成王参与其中,另还有数股山贼寇匪作祟。 安王只用在长安保住皇城,其他叛乱皆由楚黎轩一人扛着。 十二月底,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飞鸽传书收到了等待已久都答案。 终于,要结束了啊! 看信人长舒一口气。 这几个月,温沫澜夜夜收集灯油蜡烛,还有厨房的菜油,一点一滴积聚良多。 第180页 一月一日,新的伊始。 看守听云小院的人来报:「王爷,王……小院的人要求见您一面。」 刚刚失去母妃的伤痛,沐澂灏心中哀伤难忍,不想见任何人。 「王爷,对方说……有关于楚黎轩的消息。」 沐澂灏只好前去见人。 到了听云小院,沐澂灏第一次步入这里,只觉得寒酸且清苦。 远远就看到二层的阁楼之上,坐着一位身披红衣斗篷的女子,一阵阵曲声传来,歌声凄婉哀怨,声声沁血。 沐澂灏眉头紧皱,心中更加难受,没忍住问了一句:「她这是做什么?」 看守的小兵摇头:「属下不知。」 越靠近小院,曲声更甚,哀痛的情绪也更加强烈。 或许是知道有人来,温沫澜俯首向下看去,果然看到她的那位「负心薄情郎」。 转身离去,沐澂灏以为对方要下来,静坐院中的石凳上,等她下来听听对方究竟要说什么。 但是却迟迟不等人出来,反而听到小兵的惊唿:「走、走水了,起火了王爷!」 沐澂灏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不大的楼阁,就这一会儿功夫燃起熊熊大火,气急:「还不快去救火!」 小兵赶紧叫人来救火,但火势却越来越大,根本扑不灭。 这才发觉,火中有浓浓灯油的味道,这时想要进去救人已经为时晚矣。 不知道是不是沐澂灏眼睛花了,他看到刚才的二层楼阁上有红色人影闪过,一个裹着什么的东西掉下来。 沐澂灏走进一瞧,发现是浸了水的荷包,里面掉落出一个十分眼熟的靛青流苏。 !! 这个流苏是母妃亲手编织,他把玩许久,小心保护,系在玉佩信物的末端,清清楚楚的知道绝对是自己丢失的那一个。 但温染芊不是说捡到的时候就丢了吗? 沐澂灏瞳目一缩,难道对方骗他? 不可能! 沐澂灏脑子乱乱的,想起自己看到的那道身影,急忙就要往火里沖,被赶来的沐风拦住。 沐澂灏挣扎太过,沐风险些拦不住,只得一记手刀噼晕主子。 后面,楚黎轩平叛内乱,清君侧打入皇城,活捉了沐澂灏。 温沫澜交待他的事情也查的清清楚楚。 毕竟沐澂灏天盛三年受伤的事不算什么秘密。 光华寺上香,陪温夫人一起的根本不是温染芊,还是被磋磨的大小姐温沫澜。 其实排除温府的人,只要细查就可以查出来,但是有了玉佩为证,沐澂灏就信了。 那一副不敢相信的悲痛模样,温沫澜应该是有快意的,但莫名却有些苦涩,天意造化弄人。 这样的误会确实很狗血,可是一般人或许真的不会多想。 哪里会有人知道中间有这么多起伏,而且沐澂灏有信心普通人认不出这块玉佩的主人。 但偏偏就有不普通的人认出了那个线索。 或许真的是天意弄人吧。 后面侧妃偷情的事已经引不起沐澂灏情绪的波动,仿佛重重打击已经让这个王爷心灰意冷,萌生死志。 即使后面被囚禁三年,也是那副不生不死的模样。 直到沐澂灏出来,在温沫澜的墓前跪死。 温沫澜突然心生一丝悔意,或许她应该争一争的,至少要把真相说出来,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被仇恨沖昏了头脑,连带爱她的父亲也去世了。 可是梦中的温沫澜不懂,没有早早醒悟,也或许原身的意志一直影响着她,所以温沫澜还是温沫澜。 一直循着原身的性格活着,规规矩矩,平平淡淡。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想重活一次吗?想做回你自己吗?」 温沫澜倦了累了,本不愿回答,但内心的渴望骗不了自己,由心回答:「想!」 那个声音继续道:「那便如你所愿,但要拿你的记忆来换,只有特定时候才能激发。」 温沫澜不语,这和自己这一世有什么区别? 想要讨价还价:「要不再商量商量?」 但是声音却容不得拒绝,直接把人甩进漩涡中。 …… 温沫澜从梦境中惊醒,抬手摸了摸七个月的大肚子,才放松身体,吐了口气。 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接着一个手臂将人转身面对面,瞧着外面微露天光,摸着手下颤慄的身体问道:「怎么醒了,是做噩梦了吗?」 温沫澜把梦中的一切和现实做了对比,发现沐澂灏从成亲前就不太对劲,绷着脸看他。 沐澂灏被看的发毛,不知为何还有些心虚,毕竟为着王妃和腹中的孩子,他还没有坦白,怕刺激到对方。 「怎、怎么了?」 温沫澜臭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给你个坦白的机会,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一副「如实招来」的神色。 如果还不清楚温沫澜表情和话的含义,沐澂灏就白瞎相处了这整整三年。 沐澂灏只好口中含煳的把上辈子以及重生的事告诉王妃,力求简洁,不给王妃心中留有误会。 得亏温沫澜恢復了上辈子的记忆,不然还真被煳弄过去。 默不作声的看沐澂灏瞎编,内心感动他的维护,但也有被隐瞒的气愤,还有对方瞎眼认错恩人的憋闷。 第181页 大概略过,才敢抬头,就看到王妃五颜六色的神情,沐澂灏心里咯噔,难道说错了什么,还是漏嘴多说了什么? 紧张的记忆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沐澂灏:「……」 他不会又要睡书房里吧? 一旁表情管理恢復的温沫澜,看到沐澂灏这着急害怕的神色,憋笑憋的辛苦。 「那如果上一世的我,最后那场火势是故意的,是在报復你,你……还会选择重生后好好对她吗?」 温沫澜问的小心翼翼,原来她的心底也有脆弱的地方,也有执拗在乎的事。 沐澂灏笑了,轻轻捏住忐忑不安小王妃的鼻头:「傻瓜,我早就知道了。」 温沫澜:「!??」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在得知王妃真性情时就知道,王妃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究」的性格。 沐澂灏解释道:「无论上辈子如何,今生我们能够重来,新的生活该好好珍惜才是。」 温沫澜重重点头,脸上的笑容肆意昂扬,也感染了沐澂灏,一同笑了出来。 人曰:情深不寿。 情深未必不寿,这要看深情所对之人能否对得起这情意。 若两情相悦,情深是为长寿。 ***** 天启二年六月,逍遥王妃诞下一对龙凤胎,祥瑞之兆,举城欢庆! 启明帝龙颜大悦,赏了逍遥王府许多珍宝,两个小傢伙一出生就被封了郡王、郡主,待遇位同皇子、公主。 宁太妃和温尚书同样乐的合不拢嘴,一人一个,「乖孙」「乖外孙」叫着,把两位当祖母、外祖父的人,稀罕的不得了。 沐澂灏陪在生产后坐月子的王妃身边。 陪王妃一起坐月子,亲自照顾王妃的饮食起居。 这一行为真是羡煞长安城众多女子的心,个个嫉妒羡慕的不行! 纷纷扬言要照着逍遥王这样的男子找夫婿,一时之间,长安城的儿郎们是苦不堪言。 但沐澂灏不在乎,让那些人羡慕去、嫉妒去,反正碍不着他什么,他只管在王府里照顾王妃。 不过,两个王府的小珍宝办满月酒时,却发生了一件令沐澂灏不大愉快的事。 这事一定和楚黎轩有关! 没错,就是楚黎轩过门没多久的丞相夫人,竟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不过,看着奶娘怀里抱着的两个娃娃,心里稍慰些许,反正对方生不出来这么可爱的龙凤胎,瞬间平衡了。 满月了,小郡王、小郡主的名字有了着落。 大名,因为沐澂灏这个做父亲的太过拖沓,翻过大量的古籍史书,还没有取出来。 小名是王妃娶的,因为王妃当日突然想吃粽子,男孩是哥哥便叫粽粽,女孩是妹妹叫甜甜,寓意甜甜的粽子。 从此,王府就多了两个调皮的小傢伙,甜甜和粽粽。 同年八月,王妃做主,同意沐风和自己的侍女红樱喜结良缘。 二人结为夫妻,仍然在王府做事,和以往无甚差别。 好似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气氛却更加和睦。 王府内其乐融融,笑声不绝……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篇完结文,终于是完结了!撒花撒花! 这篇文的脑洞是好几年前想的了,当时就写了个开头,认真打算写文后就想着把它填补完整,好在终于把它讲完了。 不过到底笔力有限,手有自己的想法,脑子想的和写出来的有点不一样,中间卡文无数次,写到结尾时就有些急躁,想快点完结。 最后勉强写了两章番外,应该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没什么遗漏吧。 不过如果真有什么没填的坑,小可爱们轻点吐槽,我会吸取教训的。 最后,感谢各位小可爱的坚持和包容,我会继续学习、继续努力的,下本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