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樱花》 第一章 我为什么热泪盈眶? 有些时光虽然孤单,却美得别致,就像回忆里的那棵绿色的樱花树一样,很久后也会出现在梦里,那么美,舍不得忘。当身边人来人往,也可以看到满山绽放的**色樱花和艳丽的红桃花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很美,却俗丽,无论怎样,都不会留下深刻的记忆。 请轻唤我的名字 我愿向他走去 成为他的一朵花 ———韩国诗人金春洙《花》 大概是一个普通的春日的午后,阳光不怎么明媚刺眼,柔和的恰到好处,上完课从教学楼走出来,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条路上,春风如同温柔的手轻触着我的脸,停驻,享受这一瞬间,抬头,目光停留在那颗绿色的樱花树那边,它不算高大,因此没有那么显眼,也不会像校园白樱花一样落漂亮的樱花雨,可不知为何,看到它,就再也忘不掉,想到它,便会热泪盈眶。 那颗特别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位少年,普普通通的浅蓝色衬衫,普普通通的深蓝色牛仔裤,背影却挺拔得很,少年望着远处,若有所思。我望着少年的背影,和绿樱花树恰到好处组成一副画。春风扰乱了少年的头发,还有思绪,他转身轻笑道:“很美对吗?真想时间停在这里。”似乎是跟我对话,又更像是自言自语,不管是什么,我想他应该不需要回答,因为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而我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望着树上的绿樱花不知所措,置身于美景中,忘了景,也忘了自己。 我是谁?我也忘记了我是谁,或者说因为一直不想让人记住,故意活成了个性模糊的小透明。跟人打交道让我很疲惫,于是少说话多思考,非必要情况不跟人打交道也成为了我的行为准则,久而久之,这种人际关系中的不主动转化成无欲无求,对什么事都没有期待。长久以来,我就这样活着,或者说是存在着。 教室里,德语老师讲着selbst的词缀,德语老师说selbst代表的是自我意识,所谓自我就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我觉得这个很难,要从容地成长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珍妮特·温特森写道:“很少有人能够像自然界的生物那样生活,从不过分努力,但也很少失败。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如何使自己的花朵开放。”此时此刻的我是一个坐在教室里学语言的学生,学语言算是我目前一直在坚持的唯一一件事了,学中文学英语学德语,有时候枯燥,有时候有趣。譬如,像现在这样的时刻,就有趣,总是穿着一件黑色t恤的德语老师本身就很像德语本身,规规矩矩中又蕴含着无尽的哲理。据说,所有的学科走到尽头都是哲学,那也是为什么我们总在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物中找到共性的原因。 为什么学德语?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或者说想让他当我第一个男朋友的那个人,他是德语专业,借着向他学德语的理由接近他,靠近他,才发现我要的是爱情,而他要的不一样。我们的开始源于学校的志愿者活动,他比我高一个脑袋,五官也算清秀,要知道现实生活中能遇到帅哥的机会不算多。于是我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在群里找到他的联系方式,看到他的资料上面有写着德语专业,我就开始了靠学德语勾引他的计划。约好见面那天,故意摘掉了厚瓶底般的眼镜,好好化了个状,虽然化妆技术还不太好,选了一件深蓝色的打底长袖t恤,套了蓝白格子相间的背心,带上隐形眼镜,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是我五官中最骄傲的地方。那天他穿着红色t恤,外面套着格子衬衫,因为身材挺拔,所以穿什么都好看。他问我为什么学德语,如果是现在,我肯定会回答因为你,因为想得到你。那时候的我年纪还小,不会向现在这么露骨的撩汉,所以我的回答是,因为德语很有魅力,德国人很守规矩。就这样开始我的学德语加撩汉之旅,约定每个两三次在教室学,大部分都是从6点开始,所以有段时间我很期盼6点,对我而言是个幸福的时刻。往往都是这样,离得越近,幻想会破灭得越快。在教室里,教我语音时他会靠得很近,我比较迟钝,如果说我们在一起过,那可能起点就是那里吧。有一次,我看到他挖鼻屎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挖鼻屎。我的热情就浇灭了一大半,后来证明我的预感没有错,他不仅不喜欢我,本身还有女朋友。自从挖鼻屎事件后,我的德语学习加撩汉之路就变成了单纯的德语学习之路,某个平常的学习的日子,他的女朋友闯进来了,穿着粉色的斗篷呢子,卷发圆脸,就像日漫里的角色一样,卡哇伊的妹子破门而入,也顺便打破了我最后一丝幻想,德语男说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就像他女朋友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一样,我也重重地摔门而去,很长时间再没有联系。 天气好的时候,我喜欢在草坪上坐着晒太阳,这里的草地绿油油的,大概因为是南方,与我的故乡不太一样,这里的树都是小叶榕,而我的故乡多是香樟树,我喜欢这里,树多空气湿润,让人心情很好。风吹下了一片小小的枫叶,我随手接住,迎着阳光眯着眼欣赏。 “这是五角枫。”有个好听的声音传来,我抬头,是绿樱花树下的那个少年,五官明朗,轮廓分明,今天是白色t恤加牛仔裤,所有女孩子心中初恋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随口问,少年在我身旁坐下来,一米的距离,刚刚好适合聊天。 “大概是因为我有点想当个博物学家,但是现在不认识的东西还是比认识的要多很多,估计那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探索未知的理由吧。”他又笑了,治愈性的笑容跟上次绿色樱花树下初见他时一模一样,笑容明媚的男孩子总让人心情很好。 “真好啊,阳光和煦,微风拂面,花香四溢,也就是这种时刻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吧,”我感叹着,“这种时刻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比起忙忙碌碌为某个目标奋斗的时刻,我更喜欢这种放空自己的时候,有人说,这叫做留白,生活的留白,就像一幅画一样,满满当当被填充色彩的画并不一定比几根线条拼凑的无色画更有深意。” “嗯,想起来whdavies的一句诗’whatisthislifeif,fullofca e,wehave otimetosta da dsta e?’”他说,”我今天没有时间陪你继续画你今天的留白画了,那么下次再见吧。“于是又这样离开了。 “嗯,好的。”对着他的背影回答到,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不知道从何而来,为何而去,居然对我说下次再见吧。 第二章 可以讲废话的人就是朋友 生命中都是感觉, 生活中都是教义, 当我们得到了生活, 生命便悄悄飞离。 ---顾城《在淡淡的秋季》 很早很早之前,有朋友告诉我其实我们生活中百分之八十的话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话,我认同,特别是在有人要求我不要跟他讲没有意义的话之后,我发现我无话可说了,实在不知道什么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话。就像我们的人生一样,在死亡之前,永远觉得它是冗长乏味且无意义的,于是我们决定活得有意义一点,那么就像书里面说的一样,把每天都当中最后一天来活,可是想要完成的事情要么太多,要么不可能在一天内实现,于是这一天似乎又如从前一样,还是毫无意义地度过了。对我来说,回想起来有意义的时刻似乎又都是那一串串毫无意义的时刻组成的。 卡点去教室上课总是很拥挤,人浪从教学楼一波一波往外涌,在人群中逆流而上的方法就是走边边。似乎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这个场景我曾幻想过很多次,有人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我的场景,那个人必须是个帅哥,这个场景必须发生在熟人面前,这样会有很有面子的感觉。刚刚这个场景发生了,帅哥,我同学们面前,抬头却有点失望,是教德语的那个学长。“我刚刚下课,你去上课吗?“他问到。”嗯,去上课,我先走了。“我答。 上课时,老师讲了一个单词,老师说这个单词很美,这个单词是“se e dipity”,这个单词曾经被评为十大最难翻译的单词,可以简单理解成幸福的意外或者是愉悦的惊喜,老师说有家婚纱店用了这个单词作为店名,中文店名叫做”缘定终身“,确实很美了,两个人因为偶然的缘分在一起,将这种缘分延续下去,多么难得。 “有空的话,见一面吧,我和你学姐分手了。”德语学长发来消息。我没有回,不知道怎么回,不知道是因为我才分得手,还是分手了所以想到我。 下课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颗绿色樱花树下,还是那么美,白***飞上枝头就像掉落又自己飞回枝头一样。 “嘿!”有人拍我的肩头,我一扭头,就看到了他。今天戴着黑色棒球帽,穿着李维斯的黄t恤,黑色短裤,一如既往地阳光。 “我想认识你。”我说。 “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他答。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不能每次见面都叫不出名字吧。” “关山,我是关山。” “关山,你好,我是南枂。” “你知道吗?很多人自我介绍会说,我叫某某,可是我们两个都说我是某某,真有趣。” “恩呀“我笑了,每次跟他说说话,总会心情很好。 “关山,过来踢球!”操场上的男生对他挥手大喊道。 “要看我踢球吗?” “好!” 我去最近的贩卖机买了两瓶水,然后就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向来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的我,也看不太懂足球,我只看着他,他奔跑的样子,他流汗擦汗的样子,他进球高兴的样子,就像看电影一样每一帧都很迷人,不知不觉入了神,球快飞到身边都不知道,等我注意到的时候,球离我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怎么办,来不及躲闪了,认栽吧,我闭上眼默默等待球砸中我,砸醒我,意外地是,并没有来,我睁开眼,他替我挡了,把球顶回去了。 “胆子这么小,怎么办?“他扑哧一下笑了。 “你们玩吧,我累了,要歇一歇。“他对场上的朋友们喊道。 我把水递给他,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汗,他坐在我身边,微风吹过,杂糅着他的味道,真好。 “我看每次见你,你都是一个人,你没有朋友吗?“他问。 “我尽力合群了,比起来在寝室呆着追剧,我更喜欢在校园里面闲逛,我更喜欢光线好,空气流通的地方。“我答。 “这样啊!“他又笑了笑,果然是温柔的男孩子,每一刻相处都如沐春风。 “那你会无聊吗?会孤单吗?“他问。 “大部分时候还好,就是偶尔想跟人说说话的时候会孤单,特别是没有意义的废话,大家时间都宝贵,所以不知道跟谁说。“我答。 “以后都跟我说吧,那些废话,我们就做可以相互说废话的朋友吧!“他把抬起手,要跟我击掌。 “好!“我回应了他。 第三章 我的信仰崩塌了 信仰能欺蒙人, 可是它有一个极大的好处: 它使一个人的面貌添上一种神… ---泰戈尔 “枂,这次放小长假回来一趟吧,很久没有回家了。”电话里妈妈的声音不知怎么有些陌生。 “好,我知道了。”我边卸妆边不耐烦的回答到,这位女士一直很聒噪,喋喋不休的本事如大多数母亲一样,于是我选择了简洁快速地结束这个对话。 回家那天,归功于前几天连续地大雨,天气真不错,天空是蓝的,树是绿的,对于工业发达的现代化城市而言,这种场景不算常见,生活在雾霾里的我们把雾霾也视作常态化了吧。除非有一场大雨,清洗了天空,清洗了大地,冲刷去路边行道树每片叶子上的灰垢,否则见见蓝天本来的样子对这个小城而言是一种奢望。 爸爸开车来接,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什么都愿意跟他讲,我的表达欲在爸爸面前永远是无穷尽的,而且据说,父亲是唯一一位以爱的名义守护你,却不求回报的人。 回到家,看到那位聒噪女士倚在门框边等我,好像新做了个发型,穿着浅咖色的风衣,里面是粉色碎花雪纺衫,下面配着黑色阔腿裤,神色里透露着六分麻木,三分忧伤,一分喜悦。这场景,却让我想起梵高的那幅《麦田的收割者》,明明是明媚的色彩,表达的却是死亡。这个女人头脑简单,活得单纯,从来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怎么换了新发型?”我试探性地问爸爸。 “不要管她,神经病!”爸爸没好气地回答。 回家这几天,一向聒噪的这位女士却一反常态的安静,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的我没有问,以她的性格,如果有事绝对憋不住,她绝对会自己告诉我的。果然,没有多久我就听到了答案,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抽泣告诉我的答案。 “你的爸爸出轨了……接到那个女人短信的那天……我在参加我舅舅的葬礼。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的眼泪决堤而下,这个女人,我的母亲,因为头脑简单,一直活得很快乐。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悲伤,这种悲伤的情绪一直延续着,在外人面前要假装没事,在家人面前也要假装没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离婚吗?”我问。 “我不离婚,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白手起家,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我才不要把这一切拱手让人。”她怒了,“你爸爸不让我告诉你,你就装作不知道。” “怎么装?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同样也是晴天霹雳。” “我们曾经也有过爱情……”她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听话,我没有办法假装不知道,我认同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是好聚好散,我可以开开心心祝福你们各自幸福,可是家庭氛围格外差,我夹杂中间憋得非常难受,于是我决定跟爸爸谈判。 “我要跟你谈一谈。“我鼓起勇气对他说,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色就变黑了,抓起手边的瓶子扔向我们的方向。我从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做错事后还这么面目狰狞地面对自己的家人,那时我突然明白了,从一个人不打算再守护你的那一刻起,你在他心中就不再是家人。 “妈妈,你先去楼上,我来和他谈。“看到气势汹汹,要冲过来赶尽杀绝的爸爸,我挡着妈妈,要她走。 “我不!我要听,你们谈什么,我也要在这里,我也要听。让他打死我,我不怕!“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知道她在这里,爸爸情绪就没有办法稳定,我把她推出去,关上了门,听她的脚步走远了,我才开始对话。 “我懂你,我读过一些书,人的情感我都能理解,她再讨厌,她是我妈妈!”我抱着爸爸,稳定了他的情绪。 “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妈,我带她走,我带她去学校那边,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与其看着他们相互折磨,我宁愿他们分开。 “你们去哪里?你妈要上班,你要上学。“ “那你们能好好相处吗?” “她天天这么闹,我睡觉也睡不好,我也很烦,我承认我做错了,但是她如果这么闹,我估计也忍不下去了。” “她的工作我来做,你爱那个女人吗?” “不爱,就算我跟你妈过不下去,我也不会娶她的。” “好,那就行了。” 安抚好了妈妈,我躺在床上想,为什么一段婚姻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两个人也都有问题,我的妈妈,喜欢买衣服,年轻人最近流行什么款,她知道的可能比我还清楚。可是,她有好几柜子的衣服,却仍然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就像她活了大半辈子,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清晰的风格,一直跟着潮流,却淹没于潮流之中。女性容易在婚姻中丢失自我,这个是女性对社会的妥协吗?我也不知道了,我自己的人生我都不能把控。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或许并不是出轨事实本身,我不是当事人,我没有发言权,只是父亲两个字,曾经对我意义重大。在我的成长道路上,我的父亲付出的要比母亲要多,从蹒跚走路到学习辅导,从青春期心理辅导到给我人生建议,他总是在正确的时候说正确的话,是我一直仰望的人,这次,他跌下了神坛,父亲角色的失格给我带来的是整个信仰的坍塌。 第四章 允许脆弱存在 阳光和雨水只能给你尘土和泥泞 你在伞中,躲开一切 拒绝泪水和回忆 ———海子 我拖着箱子回学校的时候,因为不平的地面,轮子被挂坏了,本来就不怎么灵活的箱子拖起来更累了,等到学校的时候,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出发前收拾的多么干净利落,在一路上总会染上风尘,最终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总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风尘仆仆的旅人啊,你的归宿在哪里?是没有尽头的远方,还是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不知道去向何方,所以才选择了在这尘世中一直游荡吗? 坐在长凳上,我想喘一口气再走,刚刚调匀了呼吸,就开始下起了雨,一滴一滴又一滴……听说,神随雨降临,如果真的有神,那他是听到了我心里的苦楚,打算陪我一起哭吗?我也忍不住落泪了,想安安静静地把眼泪融进这雨水里。不知为何,却感知不到雨滴落在身上,抬头,一把黄色的大伞撑在头顶,撑伞的男孩背对我坐在我旁边,不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了。 “关山,你来了。”整理好情绪的我跟他搭话。 “我不会给你递手帕,偶像剧里的男生才有手帕,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男生们都不会随身带着手帕。”他随口说着,神色冷清地样子不像是安慰。 “没关系,我不擦眼泪,反正会自然风干,那样更好。”我答。 “雨下大了,哭好了就走吧,我怕冷,让我感冒可就不好了。”他冷冰冰地说道。 黄色的大伞遮着我们,我们并肩走在路上,感觉很幸福,幸福是因为第一次遇到了为我撑伞的人。因为我个子高,大部分时候,都是我为别人撑伞,不然要么是对方,要么是我,总会有一个人感觉不舒服,所以尽管觉得一直举着伞很累,我也没有拒绝过撑伞。这样,真好,能跟喜欢的人肩并肩走着,虽然他没有搂着我的肩,但是就这样就很好,恰好的距离,恰好的气氛,一切都刚刚好。 “你看,我的伞上开了花。”他说。 “真的欸!”我抬头,惊喜的发现伞上布满了水印花,五个花瓣,真美。 “这把伞,遇水开花,你知道吗?其实樱花最初的样子就是这样,单层的几片花瓣,后来经过人工培育,现在都有好多层。” “我遇到你时的那颗绿樱花也是这样吗?” “嗯。” “突然发现你好娘炮啊,一个男生为什么会买这种伞?”我打趣道。 “买来泡妞撩妹,这个答案满意吗?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这个人戳中了我的笑点,我一高兴就容易得意忘形,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我抓住了他,人在危急时身边有什么都会抓住,他扶起我,等我站稳了就抽开手。 “忘记告诉你,以后走路的时候,不要走在路边的白线上,下雨天会很滑,容易摔倒。” “好。” 已经到寝室门口了,我准备跟他道别。他让我等等,他去寝室旁边的超市买了一杯咖啡泡了拿给我。 “南枂” “嗯” “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变的异常脆弱,不管是身体上的生病,还是心理上的生病。” “嗯” “所以就像治疗小感冒一样,喝点热的,好好睡一觉,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好,谢谢。“ “我想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软弱,脆弱的时刻,我们要宽容一些,允许那些时刻存在。“ “好。“ 第五章 心动的时效性 有些树叶 秋天就落了 春天再长出新的来 人们管这个叫变心 我的教育管这个叫凋亡 癌的产生缘于凋亡的失灵 ———冯唐 周末跟室友们出去玩了,现在在返途的公交上,整个人都疲惫不堪,出发时总是心情美妙,归途除了购物的战利品之外,就只剩一身困倦。我好困,我没有力气讲话,车上还没有座位,忍一忍就回去了,回去了就可以睡大觉了。人随着车,晃来晃去,这座城市的地形总是上坡下坡,弯来绕去,特别奇特以至于这座城都看不人骑自行车,哪怕是共享单车正红火的日子,也没有任何一个共享单车的牌子进来过这种城。我猜,大概是因为能在这种城里骑自行车的人都成了专业车手,普通人也不凑热闹了吧。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以为是幻听,没有搭理。 “南枂”那个声音又叫了一次。 “嗨,学长。“是那个德语学长,确实是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了。 “最近忙吗?“他问。 “我还好吧,倒是学长你要毕业了,会比较忙吧。“我接过话,寒暄着。 “吃饭了吗?下一站马上到了,学校后门新开了一家面馆,要不要一起去吃?”他有点期待地望着我。 “好,去吧。”反正到哪里都是吃饭,我也没有多想。 一起下了车,向后门那家面馆走去,刚刚下过一阵雨,空气很湿润,我喜欢这种城的理由之一就是湿润的空气,在我生长的那种小城里,我的鼻子总是干燥的难受,有时候甚至会干燥到出血,可是这里从来不会有这种困扰。如果把城市人格化,那么这座城就是个外表温润,气质出群的美女,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学长问。 “没什么。”看到他的鼻毛长出来了,我又忍不住笑了,想起来他在我面前挖鼻屎的样子。 “跟我在一起这么开心的吗?”他兴高采烈地问。 “嗯。“我应了声,不好意思打消他的积极性。 “南枂啊,上次你说你们家是体制内是吧,我们家也是,我们家是当时支援西部建设的时候去的甘肃,我的祖籍是这里的,家里已经给我在这边买了房子,全款买的。“他一直不停地讲着,原来人都是这样,一谈到自己就总是停不下来。 “哦,这样啊。“我有点饿,心里想的只有面。 到了店里,学长点了两碗面,一碗大碗有鸡蛋,一碗小碗没有鸡蛋,小碗的是我的,这个人没有问我,其实我很喜欢溏心煎蛋。算了,蹭吃还这么挑剔,我大口吃着面。外面又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这个季节总是这样,雨说来就来了。 “吃完了?走吧。“学长拿起他的黑伞,看起来也是一把大伞。我又想起来那天跟关山一起撑会开花的伞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他可爱,忍不住笑了。 “愣着干嘛,走啊。”他自顾自地向门外走去,根本没有要跟我一起撑伞的意思。还好我今天带了一把小太阳伞,不然这个情况该怎么办。 男寝与女寝两个方向,男寝在山上,女寝在山下,看来我们各自带了伞是个特别明智的决定。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既然我们相互喜欢,我们家境也都差不多,我们交往吧。”一回到寝室就受到了学长发来的信息。 “我是喜欢过你,可是现在我不喜欢你了,还是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吧,学长。”对我来说,心动的时效性已经过了,我的心动过期了,而且学长的喜欢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只给自己碗里加煎蛋,怎么会下雨天撑两把伞,怎么会在我面前挖鼻屎。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证明我的想法没错,他只是觉得我身材好而已,对我没有爱情。 第六章 不想听的人生建议 我像生活一样深沉而辽远 风儿栖身于我的愿望 烙铁在我的舌头之上 你如何确定我的爱憎和理想? 你能否把我理解: 太阳是我眼睛的色彩 冰雪是我脚步的颜色。 ———阿多尼斯 我最喜欢的课是一门叫做植物鉴赏的选修课,这堂课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老师会布置作业让我们真正去养一种植物,观察它的成长。当时选课的时候,爸爸在旁边一直让我选社交礼仪课,知道我选的是植物鉴赏还非常生气,他认为这个学了完全没有用,学学社交礼仪多好,多实用。如果是现在,我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怼一句:“你连自己的狗**人生都过不好,凭什么要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可是,那个时候,我很怂,我的眼里,父亲就是权威,就是一切,他说什么都是正确的。他就是我的信仰,以至于这个信仰崩塌之后很久很久,我都很迷茫,找不到人生榜样。甚至,我不再信任人,感觉被对生活的无力感包围了很久很久。 我选的植物是一盆仙人球,有品红色花苞的仙人球,每周给它拍照,记录那天的天气,记录那天它的样子,还要记得隔几天浇一次水,让它晒太阳,不知不觉成为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感觉不是在完成作业,是在照顾一个小孩一样。可是后来,我的孩子被蛆吃掉了,我在放假之前把它种在楼下花坛里,希望它喝饱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长大,可是我忘记了南方的树生得太茁壮,南方的空气太过于湿润,南方的土壤太富有营养,这些条件让我的孩子死掉了。我也像那些愚蠢的家长一样,让自己的孩子死于揠苗助长。仙人掌是一种很坚强的植物,耐旱并不代表它不需要水,在土壤合适光照充足的条件下,喝饱水的仙人掌可以长得高大漂亮。 老师说植物跟人不一样,只需要些许耐心,给它一点点关注,它便能活得很好。我很喜欢这门课的老师,她是一个博士,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博士还是个很神秘的头衔。她是教我的第一个博士,她也真像个博士,博学之外还很有人性。后来我的每位老师都是博士,可我却感知不到他们对万事万物的悲悯与人性。当时知乎正流行,比起后来泛滥的“知乎,分享你刚编的故事”,那个时候稍微纯粹一点。那个老师推荐的,知乎上面有个少年去世了,我买了他的书,二十岁的少年写的书,我第一遍读完的时候哭了,文学与死亡本来就是相联的,可是从一个面对死亡的少年笔下读出对生的希望的时候,才感知到一条生命的重量。 爸爸说让我不要选的这门课是我最不后悔的选择,如果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学了所谓的社交礼仪,那么我就会变得擅长社交了吗?我不认同,用实用主义来衡量一切本来就是不对的,而且就算学了社交礼仪,跟人的距离也不一定会更近,我们总是喜欢跟让自己感觉舒服的人交往,而且大多数人都是有偏好的,有想靠近的人,不想靠近的人。靠技巧跟人打交道还不如学点心理学,把握一下人性的弱点再相处。做人不能太务实,当年那么多学成功学的,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活着,可是其中也没有一个人真正成功。 路过那颗绿樱花树时,我又去看了看它,现在花谢了,跟周边的树已经不好区分了,如果不是当时记了一下它的位置,我可能都找不到它了。它总是在该开花的时候开花,该凋零的时候凋零,就那样,从容地应对着每一个春秋。 第七章 浪漫主义幻想 若我有天国的精锻 以金银色的光线编织 还有湛蓝的夜色与洁白的昼光 以及黎明和黄昏错综的光芒 我将用这锦缎铺展在你的脚下 ——叶芝 我爱在每个清晨穿过操场,迎着红润的朝阳,阳光穿过高大的行道树,斑斑驳驳撒在地上,走进空旷的图书馆。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不需要刷卡的,甚至不是封闭式的,图书馆四面都有阳台,长长的走道绕成一个完整的“回”字行。在每个清晨在图书馆阳台背书,呼吸着清冷的空气,看着阳光通过每个间隙穿进来,如同一场光影交错的梦。 这梦境把我拉入了回忆中,几个月前,我刚拿了奖学金,兴奋地给远在另一个城市的闺蜜打电话,这个闺蜜是我的最亲的朋友,当年我们家乡的计划生育实行的特别严格,所以我们这一辈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对我来说,她的意义,就如同亲姐妹一样。 “静怡,我拿了奖学金,我想起来我们从来没有买过姐妹装,我们这次去买吧,买一模一样的,跟其他女生一样,买来拍照。” “嗯,好呀,我正想去你那里玩,最近有空吗?” “好,你来吧,我带你逛逛我们学校。” 这个女孩子是我愿意给她一切的人,她小学毕业的时候,妈妈去世了,爸爸一个人把她带大。可是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比谁都坚强,她总是给人感觉干练霸气,不允许自己懦弱。可她总是给予我无尽的温柔,她会悄悄在冬天给我寄零食;我爸妈上班忙,我又不喜欢做饭的时候,她也总会一边骂我懒,一边看不下帮我做饭;在我进入每一个低谷的时候,她都会想办法把我带出来。我爱她,爱到把她给谁都舍不得。 她来的那天,我去接她,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走了过来,穿着一条大摆收腰的红裙子,鹅蛋脸,厚厚的黑头发扎个高马尾,口红是正宫红,笑吟吟地向我走来。我从来没有想到她有这么美的样子,之前还是肉嘟嘟的小女生,感觉一下子长开了。 “我提前把衣服买了,你给我报销,跟我身上这条裙子一模一样的,我们的姐妹装,好看吗?” “好看,你怎么变这么好看了呀?”我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我一直在减肥,我的目标是你,像你那么瘦。” “不行,你不能再瘦了,你现在已经比我瘦了。” “怎么?怕我长好看了把你比下去了啊?” “求之不得,有这么个美女朋友才难得。” 吵吵闹闹中回去了,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中午了,在静怡的要求下,我换上了跟她一样的裙子,对我而言,正红色太热烈了,不是我能承受的颜色,于是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长外套,刚好把裙子遮住了。 “你看你,买了就是要穿的啊,你这样穿还不如不穿。”她一脸不屑。 “我穿了,在里面,我现在有点冷而已。”我弱弱地回答,不想承认她一下看穿了我。 吃过饭,在学校里晃了晃,不知不觉就已经傍晚了,学校广播站传来悠扬的歌声。我们学校学语言的人多,所以会播各个国家的歌曲,都很好听。 “哇,夕阳真美啊!”她感叹道。 “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可以看到更美的夕阳”我说。 我带她来到了图书馆楼顶,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很少人会来,这里顶层有两间教室,都是吉他社的教室,一般只有周三和周五有学生练琴。之前我参加过吉他社,特别喜欢在天台上一边听别人弹吉他唱歌,一边意识流一样幻想。 “哇,真的好震撼啊!”她望着天空,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她高兴地跳起舞,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跳跃,转圈,轻盈地随她的步伐而波动。好美!在亮橙色的天空下,一个红裙子的女孩随风而舞。看来她真的很高兴,她从小就学拉丁舞,可是妈妈去世之后,再也没有看她跳过舞,今天看到了,我忍了忍眼泪,过去抱了抱她。她咳嗽了几声,我把我的外套给她穿上。 “天冷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回去吧。”我搂着她往回走,余光处撇到似乎有个人在看我们,我怕是什么变态,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第八章 想埋葬的故事(一) 此刻,白昼厌倦了白昼, 小溪又开始淙淙吟唱 把一切渴望抚慰, 天穹悬挂在黄金的蛛网里, 向每个疲倦者低语:“安息吧!” 忧郁的心呵,你为何不肯安息, 是什么刺得你双脚流血地奔逃…… 你究竟期待着什么? ——尼采《最孤独者》 比起买房子,我更想给自己买一块墓地,这样随时就可以把自己扭曲的人生埋葬在里面。遗照就用我最好看的自拍吧。 “出来,我在你们学校后门等你。”又收到了那个男人的信息。 我到了后门,看到那辆卡其金的雪佛兰,我开门坐到后排的位置。驾驶座上是一个光头双眼外凸满口烟牙的大叔,满脸猥琐地看着我,看我上车后马上把车开得飞快,把车开到郊区的一座没有人的山上,他停了车,从前座之间的缝隙之前爬过来。 “宝贝儿,想我没有?”他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抚摸。 我没有回答,我已经放弃了挣扎,他的车上一直放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管,对于成年没有多久的我来说,我害怕这个世界却又不得不屈从它。他脱我的衣服,我不再反抗,他把我压在身下,我不再哭泣。 “对嘛,宝贝儿,像这样享受才对嘛。像之前那样反抗有什么好处呢?”他似乎很满意,完事后穿好衣服,回到前面抽起了烟。 一年前,源于我的该死的好奇心,我亲手把自己送到了这个满口烟牙的大叔手上。 偶然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好玩的签名,“挥着鸡翅膀的女孩”,我向来喜欢搞怪有趣的签名,就毫不犹豫地改成了这个。 “挥着鸡翅膀的女孩???”一个顶着玛莎拉蒂车标头像的人发来消息,网名叫做开除地球。 “嗯,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挥着鸡翅膀,挺有意思。”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开了头,一开始只是随便聊聊天的网友。作为一个好奇宝宝,对所有未知领域都十分好奇,当然,性也不例外。 “我还没有过。” “要不我们试试?” 约好要见面那天,一辆卡其金雪佛兰停在了学校门口,车牌号是1113,开除地球说是特意花钱买的他的生日号码。我穿着过膝长靴,修身的千鸟格呢子,由于不确定,小步小步地挪动到车边,开了门,里面坐着一个一身邪气的光头男人,与之前发给我的照片上的男人宛如两人,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儒雅,笑容明媚,皮肤很白,五官也还好看;眼前这个男人除了神态还有一丝丝照片上男人的影子,其他哪哪都不像。特别是眼神,照片上那个人温柔,而他诡异,有人说,如果一个人的眼神不像好人,那么他就不是好人,可惜我没能早点听到这句话。 “你看起来不太自信,要大气一点。”驾驶座的男人对我说着,然后把车开到一个以那个区的名字开头的某某宾馆,“我以前在**当过一段时间的临时工,这里都是来开会的官员或者是来考试的学生,还算是比较干净。”我疑惑地望了望他,不敢相信这种面相的人怎么会做过那么正经的工作。 “嗯,你跟之前照片上的样子,不太像。”我怯弱地问。 “那是年轻的时候,现在年纪大了,当然是不如从前。走吧,房间之前已经订好了。” 第九章 想埋葬的故事(二) 我站在光秃秃的岩石上 而夜幕四合把我包围 从这寸草不长的高岗 凡躯之我眺望鲜花盛开的原野。 ———尼采《我站在光秃秃的岩石上》 这个宾馆是一个四合院式的,从藏于闹市中不显眼的门进来,里面的院子还是有些大,方便停车。几栋中式风格的矮楼房包裹着这个停车场,我跟着他从北边的门进去,绕到对着走廊窗户的某间房门前,生了锈的窗户防盗网,笨拙的门的感应器,老旧的橙黄色木质桌子,还有好多年都没有见到过的背着厚厚机身的电视……这一切跟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一样,有了一些年纪。 我脱了过膝靴,脚的部分是磨砂的,腿的部分是软的布料。无论怎么放,靴子总是会塌下来。 “这种靴子是这样放的。”说话间,那个男人已经帮我把靴子拎到墙角靠着了。 “去洗个澡吧。“他说。 “我有点害怕,可不可以不要?“也不知是天气还是什么原因,我一直在发抖。 “嗯,先去洗洗吧,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一点。“ 等我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拿了一块白色的小方巾放在床上,他把我扑倒,粗暴的对待我。快要接近的时候,我哭了,我央求他不要这样,我不想这样。可是他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像一头饿极了的野兽,撕咬着他的猎物。这头长了疤的秃毛狮子在吞食完他的猎物后,终于放开了他的猎物,像要得到一个荣誉勋章一样,去找那块小方巾上的血迹。可是,小方巾上没有血迹,白色床单上也没有。 “居然敢骗老子,臭**!”没有能找到那个荣誉勋章,这个男人似乎很不高兴。 我没有说话,我哭的那么绝望的时候,他无视我的痛苦,现在反倒指责起我来,我的第一次就那么给了出去,而且因为没有流血所以变得毫无意义。 “听着,臭**,刚刚我拍了视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不然我就让这个流传到你们学校去!”那个眼球外凸的男人凶狠很的盯着我说,“真扫兴,本来还以为是个雏儿,老子要睡一会,你敢吵我试试。”说完就在我旁边闭上眼躺着了。 起来穿衣服准备走的时候,从他衣服里面掉出来一张卡,我捡起来,是一张名片。 “拿来!”他怒吼。 我递给他,我眼睛不太好,除了“李泓”这个名字,其他的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第十章 好女孩的二律背反 莫非是你的意愿让我时弱时强, 用我的一袭金衣交换灰色粗呢, 按照你的心愿去编织痛苦之网, 每根灿烂的网线是我虚掷的时日? ——王尔德 “在这个学校里,只要比别人努力一点点就够了。”课堂上,老师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讲台下面的或者玩手机或者睡觉的学生们。大学生们都是有自己自由意志的人,没有高考的压力,就凭考前一周的时间足以考试合格不挂科,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够了。 我应该是做到了比别人努力一点点,在看得到薄雾的清晨,在昏黄的路灯下,在凌冽的寒风中……在所有场景里,我都带着书,随时练习着,学语言的,如果不练习,退化会特别快,哪怕之前水平很高,一旦完全脱离了这个行业,也难免觉得生疏。 自从了解了性是怎么一回事,我常常精神恍惚,因为懊悔内疚给自己很大的心理压力,而且总是感觉有个黑影在我周围晃。或许性本身是美妙的,但是我以错误的方式认知了它;就像这个世界是美好的,错误的是我认识它的方式不正确。我一边跟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另一边,却觉得自己像个**,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在某个空教室里读完书出来,一个黑影从走廊里窜出来,“啊”我吓得尖叫起来,我这段时间精神虚弱,现在的幻象居然会这样出来吓我了吗?是还觉得我不够痛苦吗?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那个黑影开口说话了。 “没事,没关系。”我落荒而逃,跑下楼梯,跑到光线最明亮的那条大路上。放慢脚步,喘了口气,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我又紧张了起来,加快了准备停下的脚步。 “南枂,是我啊,刚刚你的书掉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还有点熟悉。 我回过头,这个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的男生摘下来他的黑色棒球帽,咧嘴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我才反应过来,是关山啊。 “你大晚上的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出来吓人?” “我刚刚在操场跑步,突然想起来u盘掉到上课的教室了,过来拿。” “哦,这样啊,我们学校太暗了,有点吓人。” “嗯,你的书好重啊。“他把我那本厚厚的精读课本还给了我。 “刚刚我已经跑了5圈了,又追着你跑,累死我了,可以帮我买瓶水吗?”我去最近的商店买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他。 “你现在要回去吗?” “我想散会儿步再回去,最近有点失眠,想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那我陪你吧,免得你又被吓着。” 我们沿着校园里路灯最亮的路上走着,弯弯月亮像盖在深蓝夜空的邮戳,暗暗的花香不动声色的凑到鼻子前面,夜晚的气氛还真不耐。 “又是这条红裙子啊。”旁边的男孩子突然冷不丁的说。 “红裙子?”我惊讶的问,自从上次静怡来过后,这条裙子我一直没有穿过,因为前段时间一直下雨,衣服一直不干,迫不得已才穿这条红裙子。 “没什么,很漂亮。“他抿嘴低头笑了,似乎有点害羞。 第十一章 坠落的星星碎片 当夜色降临 我站在台阶上倾听; 星星蜂拥在花园里 而我站在黑暗中。 听,一颗星星落地作响! 你别赤脚在这草地上散步, 我的花园到处是星星的碎片。 ?——伊迪特·索德格朗 “我这个月还没有来,已经过了日期。”我给李泓发信息,他总是他想来的时候就来,想不联系的时候就不联系,真正把我定义为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就算是个工具,我想着他应该要知道这种情况,便给他发了信息。 “哦,去医院看看吧。”他冷淡地回复,没有主动提带我去医院的意思就是让我自己去。 我一个人去医院,我去了我们学校所在街道最近的医院,是个私立医院,进去全都是粉红色的,有医导,也不是特别拥挤。 到了看诊的医生办公室,女医生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怎么一个人来?你男朋友呢? “因为是我一个人生的病,所以我一个人来。“对我来说,现在也不是能在乎别人的眼光的时候。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月经没来。” “先去验尿吧。我再给你开个**镜的检查。”女医生给我开了单子,我去缴了费,不知道是私立医院的原因,这么贵,我也没多想,只要检查好就行。 “结果出来了,没有怀孕,但是有宫颈糜烂,很严重,要马上做手术才行,你要赶快跟家里联系,尽早住院,我马上给你把手术单子开了,你先去缴费。”那个女医生一本正经的说,生怕我不肯为手术掏钱。 “是呀,还这么年轻,小妹,你做个手术吧,不然你将来生孩子也会有问题。”旁边的女护士帮腔。 “可是做了之后,要怎么生孩子?你们之前不是说可能会大出血吗?”我问。 “可以破腹啊,而且你不做这个手术,可能怀孕都有问题。”女医生说道。 “哦,好,我打电话问问。”我已经吓懵了,大部分女生都天真烂漫追星追剧逛街的时候,我却因为这种消息困扰着,手里捏着手术缴费单子,我给李泓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 大概听了十几遍同样的话之后,我放弃了,我在楼梯转角处,望着高高的窗,窗外也是灰蒙蒙一片,看着手机通讯录,划来划去也不知道打给谁。我实在没有办法收敛我的情绪了,我忍不住大哭了,今生第一次,感到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怎么了呀?”有个清洁阿姨过来问。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理她,然后下楼,往外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的身体带着我的意志走着,凭着惯性找到回去的路。经过食堂的时候,食物也没了诱人的香味,学校里那么多花也没了迷人的样子。我走到那条路上,有绿樱花的那条路上,看着那颗绿樱花树,我问:“我总会熬过去的,对吧?” “嗯,是会熬过去啊,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不过到底什么事啊?哭的梨花带雨的。”穿着宝蓝色卫衣的少年问道,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一如既往地明媚着。 “没什么,路边有只小猫被车轧死了,看着很惨,很难受。”我擦了擦眼泪,对他说。 “嗯,看来确实是件悲痛的事啊。“他想安慰我,把手伸到我的头顶,又缩了回去。我最喜欢他这一点,有同理心,也有分寸感。 “南枂,下周会有穆夏展到我们市来,你有空吗?要一起去看吗?“他对我眨了眨眼,似乎猜到了我会喜欢。 “不了,我不去了,我还有考试要准备。“其实我想去的,光是在手机或者电脑屏幕上看穆夏的画就已经是一种享受了,如果去现场看,肯定美的更加震撼吧!只是,百合和少女是穆夏的标志,百合代表纯洁,现在的我,跟纯洁和少女这两个词都毫无关系。 第十二章 触不可及的白月光 风熟知爱情 夏日闪烁着皇家的颜色 钓鱼人孤独地测量 大地的伤口 敲响的钟在膨胀 午后的漫步者 请加入这岁月的含义 ———北岛 我在图书馆天台看月亮,可是我跟月亮的距离还是那么远,于是我爬上了屋顶,渴望再靠近一点点。我喜欢夜晚,哪怕白天有再多的喧嚣,到了这一刻,都安静下来,现在还不算太晚,操场上还依稀传来喧闹声。我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安静与平和。 “theweste wi disblowi gfai ac osstheda kaegea sea, a datthesec etma blestai myty ia galleywaitsfo thee. comedow !thepu plesailissp ead, thewatchma sleepswithi thetow , oleavethylily-flowe edbed, dymi edow edow ! ……’‘ 天台上有人弹着吉他唱着歌,现在不该是吉他社活动的时间啊,随着歌声寻去,坐在高脚凳上的男孩对着月光唱着歌。月光洒在他身上,男孩的侧脸温柔恬静。 “关山“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南枂“男孩扭过头,对我微笑着,把手中的吉他靠在墙边,”要下来吗?“ “嗯“我从屋顶跳到天台上,感觉自己就快要摔倒了,本能地伸开双臂打平,居然稳稳落地了,连脚都没有崴。 “哈哈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还会轻功啊。刚刚这个姿势像武侠小说里面一样。“他逗趣到。 “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摸摸头,尴尬地说,“不过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今天也不是吉他社练习的日子啊?” “我没有参加吉他社,吉他社的学长跟我有私交,让我过来给吉他调个弦,我拿起吉他就忍不住想唱歌了。”他拿着吉他放回教室,开了灯,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几罐可乐。 “我们以前特喜欢在这里喝酒聊天,唱歌弹吉他。后来,大家都忙起来了,现在也不怎么聚了。今天你在这,真挺好的,一个人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女孩子不能乱喝酒,就用可乐代替吧!”他说。 “不过,真的好奇怪啊,无论到哪里,总能遇到你。“我说。 “不奇怪,有你的地方就有我。“他望着我,眼里都是柔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记得,绿樱花树下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绿樱花树还有树下的少年都美得让人心颤,我怎么会不记得。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你那天,你穿着红裙子在这里跳舞,夕阳下,穿着红裙子跳舞的女孩,就像一幅画一样。自那以后,我就到处找你,结果还是找不到你,明明学校也不大,直到那天再次在绿樱花树下遇到你。“他嘴角上扬,满脸的满足。我苦笑,穿红裙子的女孩是我,跳舞的女孩不是我,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我的温柔不过都是误会一场啊。 “不是我,是另一个女孩。”我决定坦诚,既然已经知道实情,我不再奢望你的温柔。 “不用害羞啊,跳得真的很美!”他说。 “不早了,该回去了。“我不想再继续解释了。 “等等我,我送你。“他拉住我的手,眼神还是那么温柔。 “不用了。“我甩开他的手,兀自向前走。 “等等,你到底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他跑到我跟前,伸出手臂拦住我的去路。 “关山,你认错了,那天在天台上跳舞的女孩不是我。“我不耐烦地说,绕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 “车牌号1113,卡其金,雪佛兰。”他在后面朝我喊。 我停下脚步,转身向他走去,把他逼到墙边,惊恐地看着他:“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要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求你了,就当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 “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他严肃地问我。 “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要做。关山,我们来自不同的高山,谁也不用为谁而坠落。”说完我就走了,今晚的月光特别亮,而你于我,就如这月光一样,可望而不可即及。 第十三章 向着阳光的方向行走 遥远的海上的那艘船啊, 请你不要靠岸, 请你一直在海天之间, 向着前方,一路远航。 闪闪发光,一路远航。 ——金子美玲《船帆》 “毓曼!”我叫住了搬着大箱子要下楼的女孩子,班上有个女孩子好几天没有来上课了,我们一个班只有二十几人,本来少了谁是很明显的,可是当代大学生,偶尔翘个课什么的是常态,也就一直没有人问起。 “哦,南枂啊,你帮我抬一下吧,我一个人有点吃力。”女孩声音清亮好听。 “好,你搬东西干嘛?”我帮她搭了把手。 “回家,我休学了。“她很平静地说。 怎么会这样?这个五官精致瘦瘦的女孩子,总是开开朗朗的样子,对人也总是笑嘻嘻,怎么就突然休学了呢? “我家里人还没有过来,我们先把箱子搬到楼下咖啡馆去等吧,我请你喝咖啡。”她见我一脸惊讶,笑了笑,抬稳了箱子说道。 “嗯,好。”我还是一脸懵。 到了楼下咖啡馆,放下了东西,找位置坐下,擦了擦汗。我们学校文艺气息还比较浓,所以寝室楼下的咖啡馆也不违和,而且很多人都喜欢,虽然不大,虽然一杯咖啡的价格要比一杯奶茶贵几倍,但是在这里跟朋友聊聊天,或者自习,心都会很静。柔和的光线,舒缓的音乐,还有以书架隔开的座位,都安抚着躁动的心。 “我休学了,回去结婚。”她抿了一口手中的拿铁。 “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是,我觉得我不太喜欢念书了,我想结婚。”她望着我,眼神里有点空洞。 “好。”我不再逼问,有些女孩希望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一片天,在这世界潇洒走一回;也有些女孩的梦想就是做好一个贤妻良母,这样也没有错。有人走向山,有人走向海,选择不同,所以有不一样的人生,没有孰是孰非,只要认真生活,就都是好风光。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看了看,是那个恶魔,我不想接就挂了电话,结果又发来消息“你在哪里?““在干嘛?”“跟谁在一起?““我要见你。”我的手机一直滴滴响,我皱了皱眉。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毓曼问道。 “没有,只是我一直很胆小,一直在恐惧中,然后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喝了一大口咖啡。 “前几天我听到一个事儿,我的一个朋友在学校教师公寓租了房子准备考试。那天早上,她听到隔壁房间的学姐说了声”有蛇“,吓得不敢出门,可是本来有事情要出去办,于是她给信任的朋友发消息问怎么办,朋友说蛇怕人,没有关系,出门前敲一敲,可是她还是很害怕,一直从上午熬到了傍晚,在朋友的再三鼓励下,她终于出来了,因为害怕所以飞快跑出了门。等晚上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学姐,问起来蛇的事,学姐大笑,我说的是”没水了“。”毓曼也大笑了起来。 “确实是……蠢得可爱。”我自己也是一样,一直为了那条或许根本不存在的“蛇”吓得都不能好好生活。 “我家人来了,我得走了。” “好。” 送走了毓曼,我给李泓发消息,“我想结束,从现在开始,结束。”然后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不管要面对什么,我打算勇敢一次。 第十四章 我的名字不叫软弱 海浪上泡沫的眼睛 看见一把剪刀 藏在那风暴的口袋中 我双脚冰凉,在田野 那阳光鞣制的虎皮前止步 ——北岛 那段时间一直有陌生的号码打来,不同的号码,接了之后要么不说话,要么用阴阳怪气地声音调侃我,我知道是李泓,就干脆不再接电话。有些害怕也有些无奈,而且从那以后养成了不接电话的习惯,在家人面前还经常被训斥这个不好的习惯,可我没有告诉他们,那段时间我有多害怕。 都说体能弱的人更为敏感,我深有体会,在那段精神衰弱的日子里,草木皆兵。于是我决定每天去跑跑步,一方面是为了增强体质,另一方面,万一迫不得已要反击,也需要该有的力气。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圈又一圈地跑着,也一遍遍地下定决心要变强大。等后背被汗水浸湿,满脸瀑汗的时候,再停下来,坐在操场中央的草坪上歇一歇。草地上有人唱歌,干净清澈的声音,“她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命运……”我闭着眼,认真听着歌,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现在格外怕吵,喜欢歌的风格也从摇滚变成了安静的民谣。真是岁月催人老,轻狂要趁早。 “明天下午4点,我来找你,学校北门见。你不来我就去学校里面找你,反正我有你所有的信息。“又是李泓发来的消息,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威胁的语气。 “好。”见面也好,当面说清楚,不能再让这个混蛋如此欺凌我。我找到了一把小刀,大概只有一个成年人的手指那么长,刀刃锋利,刀背有点厚度,像瑞士军刀那种材质,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把刀。 约好见面的时候,我手里紧紧抓着我的刀,时刻准备着,准备好等着时机向他刺去。他车开过来了,开了门,进去还是坐在后排。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那张光头凸眼的脸越发阴沉显得更恐怖了。 沉默,车里阴森森的气氛对比着车窗外的炎炎烈日,我手里捏着小刀微微颤抖着,他要是敢过来我马上刺过去。 “宝贝儿,这样就没意思了是不是?闹归闹,把我拉黑是什么意思?搞得我要找你还这么辛苦?“他一脸严肃。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会为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负责,我说过了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不管你怎么威胁我都没有用。“我鼓起勇气,兔子急了还会跳墙,我不愿再忍。 “好吧,随便你怎么拉黑,反正我总有办法能找到你,想摆脱我怕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手又像以前那样要伸过来,我打开小刀,瞄准他的手,准备一下狠很戳进去的时候,突然,副驾驶的门开了,进来一个男人。 “二叔,我过来给我老婆办退学手续,看到你的车在这儿,就过来了,话说我二婶在美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那个男人问李泓。 “哦,很正常啊,被资本主义腐蚀了不想回来了呗。”李泓那张吓人的脸变得更加阴沉了。 “这样啊,二叔,可是这么久都能跟她视频,我有点担心呢,都说那边乱,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那个男人故意加重了语气。 “能出什么事?她那么人精。”李泓回答着,可是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那个啥,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有点事儿,下次再来接你。”李泓回头跟我说,我才发现这种大魔头原来也会有心虚害怕的时候。 “哟,还有个小妹妹呐,怪哥哥不好,都没有注意到你,我叫楚河,我们家老婆也是你们学校的,有空一起玩呀。“那个男人回头,我当场石化了,这个男人就是之前李泓发给我照片上的男人,气质儒雅温和。 “哦,那我先走了。”心想着李泓估计也没有什么精力再来骚扰我,我就走了。 第十五章 如果世界像童话 种子是美丽的蔷薇色, 比芥子粒略小一点儿, 凋谢了掉进泥土里后, 仿佛烟花般突然绽放, 开出了一朵大大的花。 ——金子美玲 夏日的傍晚,路人们奔跑,孩子们喧闹,宠物狗乱叫,落日的余晖,手里的冰棒,感觉世界纯粹的不像话。如果一直这样多好,简单而又单纯,花是香的,草是绿的,小动物们都是有灵气的,人也都是善意温暖的。这样的世界怕是不存在吧,连迪士尼童话里往往都有一个大反派。 我坐在操场的观众台上,百无聊赖,感受着夕阳一寸一寸地落下去,夜色一寸一寸地浸染天空,一只大金毛凑过来嗅了嗅我的鞋子,“艾伦”听到有人叫它,又欢脱地跑到主人身边,跳来跳去地要跟主人嬉闹。主人是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白t恤的男孩,欢笑着,夕阳柔和的光勾勒出一人一狗互动的剪影。不一会儿,艾伦又跑到我身边,它也一动不动的蹲在我身边,似乎要陪我看夕阳,艾伦的主人也过来了,坐下来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远方。我看了看狗,看了看他,嘴巴张了张,想问又不知道问什么,想轻唤他的名字,又担心我那太多余的深情毫无用处,于是我在心底唤了他的名字,关山。 “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待一会儿。”他依然凝视着远方,干净又清澈的眼眸,流转着星尘。我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艾伦乖巧地把头搁在他的腿上,他给艾伦顺着毛,嘴角勾起温柔的笑。 “要摸摸它吗?”他轻声问。 “不了,其实我有点怕狗。”世界上又两种人,喜欢狗的就喜欢的不得了,怕狗的也怕的不得了,我曾经也喜欢,某天被路边的流浪狗咬住腿之后便惧怕胜过了喜欢。艾伦没有冲我吼叫,所以才没有那么怕它。 “其实看着它从那么小一点长到这么大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就不怕了。”他边比划着边乐呵呵地讲着,我鼓起勇气摸了一下艾伦,它突然扭头,对我吐着舌头,我吓了一跳。 “别紧张,它喜欢你。”关山摸摸艾伦的头。 “我最近在读王尔德写的童话,觉得每一篇都很美,悲伤凄凉中的绝美。”我说。 “嗯,是啊,里面的角色一个个为了真善美而牺牲,最后却悲壮的死去。”他漫不经心地搭着话。 “我记得以前看过的一幅画,绝色容貌的美人在一片片花瓣里被淹没,最终消逝在花瓣里,也许美到极致就是死亡吧。”我说。 “不要那么消极嘛,人生苦短,有好风景可看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看。“他指着天边那几丝晚霞说道,”尽管他们马上就要被黑夜吞噬,可是还是尽力给这世界留下多一份的美丽。“ 第十六章 下午五点的烦忧 在下午五点钟。 现在是鸽与豹搏斗 在下午五点钟。 大腿与悲凉的角 在下午五点钟。 低音弦响起 在下午五点钟。 ——洛尔迦 小叶榕的树胡子上滴答着水珠,虽然雨没有下了,天气依旧阴沉沉的,让人心里也总觉得闷闷的,肚子有点饿,想吃后门小摊儿上的蛋炒饭加奥尔良烤翅,循着香味找过去,在矮矮的小木桌边边的小凳子上坐着,等待着的时候看着孩子们说笑,觉得真好,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我只羡慕他们的朝气与活力。焦黄的烤翅陪颗粒分明的蛋炒饭,味道刚刚好,再配一瓶雪碧或者可乐就更好了,我心满意足地啃着烤翅嚼着饭,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就是生活的小确幸啊,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想笑却噎着了。一瓶可乐递到了眼前,拿着可乐得是一只修长的手,我抬头,这却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他望着我笑,穿着竖条纹衬衣显得更加儒雅温柔了。 “妹妹,这个给你喝,我看你噎着了。“他还是暖暖地笑着。 “额,还是不用了,我马上吃完了就去买水喝。“我觉得有些尴尬。 “没事的,我刚刚在对面那个阿姨那里买的。“他朝阿姨挥了挥手,阿姨对他点头笑了笑。 我没有说话,想着赶快扒拉完好走。他也没有继续说话,就在我边边安静地坐着。我吃完了,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南枂,等一下,我有事请你帮忙。“他小跑着追上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愕。 “这妹妹,记性这么差的吗?我们见过一面,额,在我二叔的车上。“他挠挠头,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我细细端详了他,越看越气,当场李泓发给我的照片明明就是这个人,怪我自己,觊觎美色才落入陷阱。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跟李泓说话的那个人。“我其实还是有点气,气自己糊涂,我也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南枂,我是有正事找你才来的。“他温柔的笑脸变严肃了许多。 “我只是一个学生,我又笨又蠢,我能做什么啊?行了,回去吧,哥哥,我可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什么瓜葛了。“我摆摆手,继续向前走。 “你就不想摆脱他吗?“他皱了皱眉头。 “他最近已经没有在烦我了,而且我摆不摆脱他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一个陌生人又有什么关系?“我质问他,我真的开始不耐烦了。 “毓曼,毓曼很担心你。“他真诚的目光倒不像是谎言。 “毓曼?毓曼不是回去结婚了吗?”我有几分惊讶。 “对,跟我结婚。”他说。 “那不挺好的吗?毓曼是个性格好的可爱女孩儿,你是个事业有成的帅哥,才子佳人不是挺好的吗?”我笑了笑。 “我们都知道了,你和二叔的事情。”他的目光垂下来了。 “额,那你告诉毓曼,如果她对我的担心是真心的,请她为我保密,如果泄露出去,我没脸在学校呆了,我可没有办法像她一样,休学结婚当太太。”心里有几分慌乱的我口不择言,也不顾及是不是伤害到别人。 他看着我,有几分愤怒,也有几分担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那你早点回去陪毓曼吧,告诉她我没事。”我觉得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也是礼貌。 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