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出狱后断情绝爱,王爷疯了》 第1章 出狱 清晨,晴空万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格洒在李蔓菁苍白如纸的脸上。 她缓缓睁开眼,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眼睛微微眯起,逐渐适应这久违的明亮。 她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屋顶,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她已经出狱了。 这里,不再是那黑暗无边的牢狱,而是她的家。 三年春夏,千余个日日夜夜,她早已习惯了每次醒来面对的无尽黑暗。 如今,阳光洒在脸上的感觉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珍贵。 曾几何时,她格外躲避阳光,嫌它太过刺眼,嫌它将她晒黑。而现在,这光芒竟让她心生感激。 她轻轻起身,随手披上一件薄衫,推开房门,迈出了寝室的门槛。 三年了,她终于回到了这个曾温暖她十五年的家,可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昔日四处芬芳的庭院,如今冷冷清清,曾经百花争艳的场景再也无处寻觅。 她最钟爱的牡丹,早已过了花期,残败的枝叶在风中微微摇曳,仿佛在映照她此刻的心境——风光不再。 曾经宠爱她至极的亲人们,也都消失在了岁月的洪流中。 父亲...... 她的心中骤然一痛,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的身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压住了她的胸口,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是她,是她害了父亲和兄长,她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她的父亲曾是北国唯一的异姓王,镇北王。 位高权重,手握半壁江山的兵权,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原本应在京城安享晚年的他,却因她的过错,被迫交出兵权,远赴边关。 最终,父亲在沙场上死于奸人暗算。 她的兄长,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北王世子,年轻俊朗,才华横溢,鲜花怒马。 如今却因一场残酷的战役,双腿重伤,只能在边关养病,失去了往昔的荣光。 回想起自己入狱的那些日子,她无数次自问:究竟是哪里错了? 就因为她爱上了他吗?可她真的没有杀人呀! 仅仅是因为那个南国小郡主被人杀害时,身边掉落了她丢失已久的香囊,便就查也不查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所有罪责都推在她头上么? 是的,她不满那桩联姻,妄图阻止,她不想她苦苦追寻十年的承泽哥哥另娶他人。可她从未想过伤人,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最让她心碎的是,当她被捕时,那个她爱了十年的承泽哥哥,竟亲手带人抓了她。每当回想起他看她时眼中的厌恶,她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 南国向皇上施压,要求严惩凶手,否则兵戎相见。 父亲连夜进宫,与皇帝密谈,翌日便下达了圣旨: 镇北王教女无方,任女行凶,本应重罚,感念其劳苦功高,忠心为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其削除兵权,戍守边关。 而她,被定为刁蛮行凶,关押宗人府三年。 随着她的入狱,郡主杀人大案彻底尘埃落定。 南国与北国达成了某种协议,表面上的平息了这场风波。 皇帝收回兵权,南国的一位皇子得到了北国的支持,双方暗中皆大欢喜。 而谁又在乎,她是否真的有罪呢? 第2章 陷入回忆 三年前 镇北王李长封在离京的前夕,满怀沉重之情走进宗人府大牢,探望被囚禁的女儿。 看着从小被自己呵护备至,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的李蔓菁,如今却在这冰冷的铁栏中落魄不堪,铮铮铁骨的镇北王眼眶霎时泛红。 “菁儿,你受委屈了……”北王轻声叹息,哽咽着将女儿抱入怀中。 看见父亲的那一刻,李蔓菁终于崩溃,压抑了三天的泪水夺眶而出。 “爹爹,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香囊会在那里,我根本没做过任何事,爹,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泣不成声,紧紧攥住父亲的衣袖,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救赎。 北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痛哭失声的女儿:“傻孩子,爹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你是爹的宝贝,爹最了解你了,你虽任性,但从未害过任何人。” “可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连承泽哥哥也不信我!”她哽咽地喊道,“爹,带我出去见皇上吧,皇上对我一直很好,他一定会查清真相,还我清白!” 北王心如刀绞,但他深知,这一切早已无力挽回。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苦涩:“菁儿,爹不能救你了。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你必须在这里待满三年,而爹和你哥哥,也要去戍守边关。” “什么?是因为我吗?是我害了你们……”李蔓菁瞪大了眼睛,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为什么我们一家要承担这样的惩罚?爹,我们去见皇上吧,求他还我们公道!” 镇北王的脸色沉了下来,内心的愤怒与无奈交织在一起。 他深知,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而是他们全家卷入了权力的漩涡。 “菁儿,这不是你的错。皇上早已对我心生忌惮,功高震主,收缴兵权不过是迟早的事。 你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口而已。 至于你是否冤枉,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李蔓菁听后,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她的心在这无情的现实中逐渐碎裂。 她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爹,您为北国奉献了一生,他们却这样对您?” 镇北王苦笑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便是皇权,伴君如伴虎。爹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今后你要学会坚强,照顾好自己。宗人府的府尹是爹的旧部,爹已经拜托他照顾你,你一定要听话,待到三年期满,爹会设法送你离开京城。” “爹,不要走!”李蔓菁紧紧攥住北王的衣角,泣不成声,“不要离开我,我只有您了,爹……” 镇北王的心在这一刻几乎碎裂,但他知道,若再不走,恐怕他也无力离开了。 他忍痛挣脱了女儿的手,决然地转身离去。 可谁又知这一别,竟成了永远…… 李蔓菁瘫倒在地,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落下。 她的心从未如此疼痛,也从未如此绝望。 最初的半年里,她每天都在期待赵承泽能来看她,能替她伸冤,还她一个清白。 但日复一日,期待渐渐化为失望,再从失望变为彻底的心灰意冷。 她终于明白,赵承泽从未爱过她。 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执拗地追逐着他,而他,恐怕早已厌倦了她的纠缠。 如今,她身陷囹圄,而他却终得解脱。 黑暗的牢房中,日子一天天过去,李蔓菁在孤独与绝望中渐渐变得沉默,心中的最后一丝希冀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殆尽。 第3章 她的承泽哥哥 李蔓菁和赵承泽相识在她五岁那年的宫宴上 那场宫宴上,她第一次见到了赵承泽。 那时的她是高贵的小郡主,镇北王的掌上明珠,粉雕玉琢、天真无邪且深得皇上与太后的宠爱。 即使在宫中的公主与皇子之中,若非那几位得宠的,也鲜少敢与她争锋。 而赵承泽,当时只是个落魄的皇子,坐在宴席的角落里。 他的母亲曾是风光无限的皇后,却因娘家的谋反罪被削去后位、打入冷宫,最终郁郁而终。 而赵承泽也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嫡子变成了一个不受宠的落魄皇子,宫里人惯会逢高踩低,彼时年幼的赵承泽在宫中饱受欺凌,艰难度日。 宫宴上,皇上随意地问小蔓菁喜爱哪位皇子,还戏称要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 李蔓菁环顾四周,一眼便锁定了那个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小男孩。 他眉目清秀,神情冷峻,月光洒在他稚嫩的脸庞上,令他看起来像画中人。 李蔓菁当即毫不犹豫地指着他说:“皇伯伯,我要嫁给那个漂亮的小哥哥!” 这句童言无忌让在场的众人一阵错愕,纷纷望向赵承泽。 那个已然失去皇位竞争资格的三皇子,如今竟被镇北王的小郡主点名。 若她真的嫁给赵承泽,那赵承泽势必会获得镇北王的支持,朝中势力也许会因此生变。 皇上深深看了赵承泽一眼。 这个曾被他宠爱了五年,却因为母家罪名而被他忽视了两年的儿子,正慢慢成长为一位隐忍的少年,眉眼间隐约有了他年轻时的影子。 只是,如今他更加阴郁,皇上不禁心生感慨:自己当初的决断,究竟是对是错? 小蔓菁那句玩笑话,随着时间流逝在众人心中渐渐淡去,却在李蔓菁的心里生根发芽。 自那以后,赵承泽的名字成了她的信仰,深深刻入了她的生命里。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赵承泽走到哪里,李蔓菁便跟到哪里。 她像个小尾巴,软声软语地叫着“承泽哥哥”等等我!“承泽哥哥,我们一起玩吧!” 无论赵承泽去做什么,她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李蔓菁甚至把那些欺负赵承泽的人视为“敌人”,其中最让她痛恨的便是幽兰公主。 幽兰公主是当朝皇后的女儿,仗着自己受宠,常常欺负赵承泽,而赵承泽则忍气吞声,不敢反抗。 年幼的他早已明白,无论他如何应对,最后总是他吃亏。 李蔓菁每次看到幽兰公主欺负赵承泽,就会像母鸡护着小鸡一般挡在赵承泽前面与幽兰公主对峙,甚至多次与她大打出手。 为此赵蔓菁没少被父亲罚,当时乖乖的承认错误,下次依旧如此,镇北王也很是无奈。 她李蔓菁从来都是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孩子,她看不见赵承泽眼底的不耐,厌烦。 从来都是以她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不管别人怎么想。 十年如一日的追逐,李蔓菁早已将赵承泽看作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她一直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会嫁给赵承泽,却从来都没想过她的承泽哥哥愿不愿意娶她…… 第4章 自杀(1) 李蔓菁入狱的第二年,她早已习惯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安静下来不再吵闹,不再去奢望赵承泽来救她,只想快点熬过三年好去边关找她的父亲和哥哥,在这个世上唯一关心她的人。 她用石头默默地在牢房冰冷的墙上刻下日子,一笔一画,像是刻着唯一的希望,等待着数完那最后一日,便能见到至亲。 直到有一天,宗人府的府尹余声来到牢房。 那曾经光彩照人的小郡主,如今瘦弱孤单,蜷缩在墙角静静刻着什么,背影凄清,早已褪去了昔日的灵动与活力。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他的叹息,李蔓菁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愣怔,随即恢复了些许神采。 “余大人,您来了,是不是我父亲有什么消息要带给我?”她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期盼,眼中的光芒像是沉寂已久的星辰,忽然复燃。 看着她那重新恢复光亮的眸子,余生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了接下来那番话,那光亮将彻底从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消失,遁入黑暗,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他还是将那惨绝人寰的消息告诉了她。 “郡主,北王已战死沙场……您的哥哥,虽侥幸保住性命,却伤了双腿,今后无法再站立……” 话音未落,李蔓菁像是被重锤击中,耳中轰鸣,身躯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溃。她大步冲到牢门前,紧紧抓住余声的袖子,眼中满是哀求与绝望。 “你在骗我,对不对?你刚刚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满怀希望的盯着余声,祈求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答复。 看着她眼中的乞求与绝望,余声心里有些不忍,但仍不得不残忍地摇了摇头。 “郡主请节哀!” 蔓菁在听到噩耗后,仿佛被宣判了死刑一般,身上的力气被彻底抽走,最终无力支撑,晕倒在牢房的地上。 余声抵达靖王府时已是深夜,尽管内心忐忑,他却不能再拖延,只能鼓起勇气前去复命。 他没料到靖王会立即接见他,进门不久,传话的人便出来告知靖王殿下已召见余声。 余声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及时赶到。 靖王,正是当今如日中天,屡立战功的三皇子赵承泽。 余声走进书房时,靖王赵承泽正坐在案前处理公务。 虽不是第一次见他,余声还是被他的样貌震撼到了,只见他坐在案前乌黑的长发垂直而下,剑眉如画,双眸深邃而锐利,削薄的唇和分明的轮廓使得他整个人既冷傲又威严,宛如黑夜中的鹰隼,冷酷却又充满强势。 “属下余声拜见靖王殿下”余生屏住心神,弯腰向他行礼。 “告诉她了?”赵承泽听到声音,才从奏折中抬起头来,他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声音低沉有力。 “是,下官已然把那个消息告诉郡主了。” “她现在怎么样?” “呃……郡主现在似乎不太好……” “派人盯着她,有消息随时禀报我!”赵承泽剑眉微微一皱。 “是!”余声对着赵承泽行礼,然后悄悄退下。 第二天卯时,余声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小厮告知,宗人府的狱卒来访,急需见他。 余声心中一紧,赶忙召见狱卒询问情况。 “怎么这么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狱卒慌忙跪地,神色慌张地禀报:“大人,不好了,郡主在狱中割腕自杀了!” 余声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郡主么?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现在情况如何?请了大夫没有?” “已经叫了大夫,属下来的时候郡主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还没醒过来。” 余生听见狱卒得话才稍稍放下心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郡主出事的?” “幸亏昨天大人提醒属下看着郡主,属下寅时巡逻的时候特意去看了一下郡主,发现不对劲,进去一看,地上好多血,赶紧叫了大夫才来禀报大人。” 余声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昨日靖王爷提醒他找人看着郡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郡主的牢房为何会有凶器?” “郡主在昨日用晚膳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属下当时并未在意,处理时郡主偷偷留下了一片碎片……”狱卒说着就低下了头。 “你们真是太不小心了!走,赶紧去看看。”余声顾不得换衣服,穿着一身便衣就急忙朝宗人府赶去。 第5章 自杀(2) 走进牢房时,余声依然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他的心七上八下,生怕出现任何变故。 当他打开牢门时,映入眼帘的是李蔓菁静静躺在床上,手腕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的双眼紧闭,神情毫无生气,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余声急忙走向站在一旁的大夫,问道:“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略带疲惫地回答:“回大人,幸亏发现及时,已经上了药,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了。稍后我会开些补血的药,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大约再过几个时辰,她就能醒了。” 余声点了点头,转向跟在身后的狱卒,“张成,带着大夫去取药,顺便把郡主需要的药拿来。张贺,你在这好好照看郡主,若有任何情况,本官会亲自问责!” “是,属下遵命。”张成和张贺齐声回答。 余声离开地牢,直奔靖王府。 到达时,他立即跪下请罪:“王爷,郡主昨夜在狱中割腕自杀,幸亏救治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赵承泽心底一沉,一双锋利的眸子黑的吓人,“不是让你看好她吗?现在情况怎么样?” “郡主仍在昏迷,大夫说目前已无大碍,需要静养。” 赵承泽双眸微闭,没有说话。 余声接着说“王爷,郡主现在伤心欲绝,只怕是醒了还要闹,我们防不胜防啊,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知道了,下去吧。”靖王捏了捏额角,朝余声挥挥手。 “是,属下告退。” 余声离开后,赵承泽的怒火在书房里燃烧着。 他的目光冷峻而凌厉,怒斥道:“李蔓菁,你还是这么任性,不想活了是吗?我偏不如你的意!” 牢房内,李蔓菁缓缓睁开眼睛,一阵刺痛从手腕处传来,她忍不住低声呻吟,“嘶……” 一个焦急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蔓菁,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李蔓菁的目光迷茫而失神,曾经灵动皓洁的眸子,如今却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光亮,红肿不堪的眼睛像是诉说着主人正在经历着怎样的悲痛。 魏红绸真的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李蔓菁,像是一具带着温度的尸体,仿佛这人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留恋了一般。 “蔓菁,别吓我,看看我,跟我说话好吗?我是红绸,你看着我……”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蔓菁的目光略微转动,看向说话的人,扯了扯干哑的嗓子,却半天没发出声音。 魏红绸连忙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的放在李蔓菁那毫无血色的唇边。 “先别说话,喝点水。” 清澈甘甜的茶水缓缓流入她干涩的喉咙,终于让她干哑的嗓子恢复了一点生机。 “红绸姐,我死了么?”李蔓菁扯了扯干哑嗓子虚弱的问道。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要这样折磨自己……” 魏红绸眼泪夺眶而出,轻轻抱着李蔓菁,试图传递一些温暖。 李蔓菁的眼泪流淌不止,痛苦的面容写满了绝望,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红绸姐,爹爹死了,哥哥的腿残了,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他们。如果我当初不那么任性,不去喜欢他,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的父亲不会死,哥哥也不会受伤,全是我的错……” 魏红绸心如刀割,轻轻抚摸李蔓菁的脸颊,安慰道:“傻丫头,这不怪你,那都是意外啊!” “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李蔓菁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情绪失控。 “丫头,你冷静点,你现在还有伤,不要激动”魏红绸紧紧抱着她,尽量保护她的身体。 李蔓菁却没有听到劝慰,她的情绪几乎崩溃,仿佛只有死亡才能解脱她的痛苦。 “丫头,冷静点,想想你哥哥,他还需要你,你这样对得起他吗?”魏红绸知道,只有提起李修明才能唤醒她的理智。 听到“哥哥”这个词,李蔓菁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哥哥...” 第6章 自杀(3) 魏红绸见李蔓菁慢慢冷静下来,心里一喜,赶紧继续道,“对,丫头,想想你哥哥,他现在腿受了伤,他还需要你照顾呢,他现在在边城,那里救治条件肯定没有京城好,我们等你出狱了,可以去求皇上,求他许你哥哥回来养伤,你哥哥还需要你的照顾呢,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懂么” “对,我还要照顾哥哥……”李蔓菁抬头看着魏红绸,仿佛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撑,眼中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好孩子,我们一起等你哥哥回来,你要乖乖的,知道么?” “等哥哥回来……我要照顾哥哥……”李蔓菁双眼流着泪,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渐渐的恢复了理智,是呀,如若她也死了,哥哥要怎么办?哥哥还在边关呢,还需要她照顾…… 魏红绸见她已经清醒过来,不再想不开了,一直提着的心渐渐放下了,一把抱住李蔓菁的头,心里隐隐作痛,“乖,不哭了。” 由于失血过多加上情绪激动,早就李蔓菁的体力吃不消了,没多久她就在魏红绸的怀里流着眼泪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蔓菁缓缓的睁开眼睛透过一处小窗能看到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皎洁的月光从小窗处倾泻而入,给这座昏暗阴冷的牢房带来一点点光明和温暖。 “蔓菁你醒啦?感觉好点了么?”魏红绸的声音从牢房一角传来。 “红绸姐,你还在?”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惊喜,努力挣扎着要起来,可是身上却没什么力气。 魏红绸连忙快步走到李蔓菁身边,轻轻地扶起她的身子,让她能够坐在床上,她自己则坐在床沿给她支撑。 “嗯,刚刚你没吃药也没吃饭就睡过去了,我不放心,想等你醒来再走。” “红绸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你也并不比我好受,我还让你这么操心。” 魏红绸鼻子一酸,一双明媚的眸子也染上了红色,她双手环着李蔓菁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给她也给自己更多的力量。 “傻丫头,我知道这一关对你来说很难过,但是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度过好不好。” “红绸姐,你能联系上我哥哥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已经给你哥哥写了书信询问情况,不过现在边关战事吃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收到。” “红绸姐,你……还会嫁给我哥哥么?”李蔓菁不确定的问道。 “傻孩子,我不嫁他还能嫁谁,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可是……我哥哥的腿……” “不管他怎么样?我呀!这辈子就认准他了,况且我相信你哥哥的腿一定能治好的” “红绸姐,谢谢你,谢谢你不放弃我哥哥,我也相信我哥哥的腿一定能治好,我会乖乖的听话,等我出去了,我就去求皇上,求他让我哥哥回来养伤!” “乖,这就对了,好了,你一定饿了吧,这里有我让人炖的鸡汤,你喝点,对身体好”说着魏红绸拿出一碗鸡汤来。 李蔓菁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问题,“红绸姐,你怎么进来的?这里不是不准探望么?” 魏红绸面露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思考片刻,最终还是抬起头,深深看了李蔓菁一眼“是靖王告诉我你病了,让我来看看你。” “靖王……”李蔓菁呢喃着,一脸茫然,她竟不知道朝中什么时候有了个靖王。 “靖王就是三皇子,现在皇上很看重他,他是众皇子中第一个被封王的……” 听到这个被她深藏在心里了两年都不敢想起的名字,李蔓菁心里一痛,“靖王是承泽哥哥……” 魏红绸担心地看了一眼李蔓菁,不愿在刺激她,低声安慰道,“其实靖王他……” “红绸姐,不要说了,他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李蔓菁已没有力气在想那个人了,如今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哥哥从边关回来,治好他的双腿。 “好好……咱们不提他了,不提他,咱们喝鸡汤......” 李蔓菁顺从的喝完了魏红绸带来的鸡汤。 魏红绸终于放下心来,收拾了碗筷,对着李蔓菁说,“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乖,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 在狱中的后来的那段日子,李蔓菁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知道,她再也没有了依靠,不能再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了,她有了她的责任,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哥哥回京,治好哥哥的腿! 第7章 太后召见 “郡主,您怎么不披件外衣就出来了?小心着凉啊。”一道急促的女声打断了李蔓菁的思绪。 她抬头看向来人,轻笑道:“嬷嬷,我没事。” 刘嬷嬷忍不住拿出手绢擦拭眼角,声音微微哽咽,“郡主,您受委屈了!” 她心疼地看着李蔓菁——曾经被宠溺长大的郡主,如今经历了这样的磨难,心中不禁想起了已故的王妃,如果她还在世,一定会痛心不已。 李蔓菁依旧淡然,“嬷嬷,别哭了,我现在已经出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嬷嬷感动地说道:“郡主真是长大了,竟然懂得安慰嬷嬷了,王妃如果在天有灵,定会感到欣慰的。” 李蔓菁拉住刘嬷嬷的手,眼中露出坚定的光芒,“嬷嬷,蔓菁以前太不懂事,以后我再也不会任性了。” 刘嬷嬷慈爱地轻拍着她的手,“乖孩子……你懂事了,我既欣慰又心疼。” 李蔓菁低声问:“嬷嬷,王府里现在还剩下几个人?” 刘嬷嬷叹了口气,“当初王爷他们走时带走了一些奴才,后来逃的逃,走的走,现在王府里只剩下十人左右。 老奴昨日已经和管家商量过了,准备再买几个丫鬟仆从,不能让人小瞧咱们王府。” 李蔓菁神色如常,淡然说道:“嬷嬷,暂时不需要忙着添人手,哥哥还没回来,我一个人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现在的情形,我们应该低调行事。” 刘嬷嬷听了,只好点头答应。 这时,一个青衣小丫鬟慌张跑进院子,行礼道:“参见郡主。” 刘嬷嬷皱眉训斥道:“慌慌张张的,一点礼数都不懂!” “郡主恕罪。”小丫鬟连忙告罪。 李蔓菁温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抬起头,急切地说:“宫里来了一位嬷嬷,求见郡主!” 李蔓菁的心瞬间紧张起来。 她刚出狱,宫里就派人来了,这会是想把她抓回去吗?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心里还是不免忐忑。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刘嬷嬷,你先去前厅,请宫里的嬷嬷稍等片刻,我梳洗一番,马上就到。” “是,郡主。我让莲儿给您更衣。”刘嬷嬷赶紧应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李蔓菁轻声回应,随即走进房间。 不到一刻钟,李蔓菁就梳洗完毕,走向前厅,她身穿一件半旧的浅绿色裙装,还是她入狱前时兴的款式,脸上粉黛未施,一张素白的小脸恬静美好,仿若天上的仙子堕入凡间。 走进前厅只见一位老嬷嬷正与刘嬷嬷随意的聊着,看见这位嬷嬷,李蔓菁的心才稍稍放下,是太后身边的一位嬷嬷,那便肯定不是来捉她的! 走上前去,微微行礼,朱唇轻启,低垂眉睫“嬷嬷久等了。” 郭嬷嬷在李蔓菁进来的那一刻便看见了她,只见她穿着了一件淡绿色宫装,梳流云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好一个美人坯子,竟比入狱之前还要美上三分,之前的李蔓菁活泼灵动,调皮搞怪,总是一团孩子气,让人忽略其少女本该有的恬静柔美,可现如今女孩就那么恬恬静静的站在那里,都能随景入画。 郭嬷嬷的打量只是一瞬,看到李蔓菁给她行礼,忙对着李蔓菁行礼,虽说她是太后边上的红人,也不敢妄自托大,到底李蔓菁还是郡主身份,丝毫怠慢不得。“老奴参见郡主。” “嬷嬷快快请起”李蔓菁上前虚扶了一下这位郭嬷嬷。 “不知嬷嬷到来所为何事?”李蔓菁拉着郭嬷嬷坐下才问道。 “是太后她老人家想念郡主,特意叫老奴过来请郡主得空进宫一叙。” 李蔓菁微微垂眸,不知在想着什么,片刻,便抬起眸子,浅笑道“劳她老人家挂念了,请嬷嬷代为回话,说蔓菁明日就进宫给她老人家请安。” “是,郡主的话老奴一定带到,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刘嬷嬷”李蔓菁看了一眼刘嬷嬷,刘嬷嬷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走到郭嬷嬷跟前,拿出一包银子塞到郭嬷嬷的手里“嬷嬷留着喝茶。” 郭嬷嬷假意推辞了一下也就收下了,临走前深深看了李蔓菁一眼,心道“果然是不一样了!” 第8章 红绸来访 以前的李蔓菁哪里懂得这些事情,虽然她以前对她们这些奴才们不错,可却从来没有塞过银子。 如今真是长大了,看来入狱的这三年早已将那个活泼灵动的小姑娘的棱角给磨没了,只是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呢!郭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后就回宫复命去了。 前脚郭嬷嬷刚出门,后脚魏红绸就来登门拜访,李蔓菁本想回房休息了,太久没有与人接触,她已有点力不从心…… 王府如今的情形,再也由不得她任性了,待人接物,为人处事也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必须小心谨慎,不让别人抓到半点把柄,她还要求皇上,求太后能让哥哥回来养伤…… 魏红绸进门便看到低垂眼眸,陷入沉思的李蔓菁,魏红绸心里一动,此时的李蔓菁竟美得令人窒息,那是一种悲情的美,让看到她的人不由得心疼怜惜! “蔓菁”魏红绸上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红绸姐,你来了。” 李蔓菁对着她会心一笑,刚要起身过来迎她,魏红绸就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眼眶也红了起来。 “丫头,你受苦了。” “红绸姐,我没事。”李蔓菁声音平稳,淡漠答道,仿佛那个坐了三年牢的人不是自己。 “傻丫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死撑的。” “我真的没事,红绸姐,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我以后不会再任性妄为了。” “好好,不提……不过你以后要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逞强。” “知道了,红绸姐,谢谢你!”李蔓菁握着魏红绸的手有一丝颤抖,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三年毫无自由的牢狱生活,一千多个孤独寂寞的夜晚,她多么希望这三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她依然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郡主,有爹爹和哥哥毫无原则的宠着,爱着…… 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睁开眸子却依旧还是那暗无天日的牢房,她的心在一次次失望中渐渐冷却,不再激起任何涟漪,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可魏红绸的关心还是让她心里一暖,原来她还有期待,呵…… “傻丫头,跟我说什么谢谢,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定然要护着你的......” 李蔓菁没再继续说什么,魏红绸对她的好并不是一句谢谢就能抵消的,“对了,红绸姐,明日太后召我进宫。” 魏红绸听完一愣,随即了然,李蔓菁入狱前可是最得太后宠爱的,然而当年李蔓菁入狱,太后只是一阵惋惜,却没有为她说上一句话,不知现在那份宠爱还在不在…… “可知太后召见所为何事?” “来的嬷嬷没说,想来只是安抚一番罢了。” “如今宫中的形势早已今非昔比了,贵人进了一批又一批,宫中的几位皇子和公主也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算盘,你这次进宫务必要更加谨小慎微,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晓得的。”李蔓菁颔首道。 “对了,清云进宫了,如今贵为婕妤娘娘。”魏红绸在李蔓菁耳边低声道。 李蔓菁从容淡定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魏红绸,“怎么会?” 第9章 调查刺客 靖王府内 “王爷,上次刺杀您的那批刺客多数都已咬舌自尽,剩下两个下官还在审问中,不过嘴硬得很,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 余声站在靖王府的书房里向靖王汇报着公务,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慵懒的靠在塌上,微微眯着凤眸,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无形中给人一股强大的压力。 余声从来都看不透这位年轻的皇子,两年前皇上不知为何突然重用起被忽视多年的三皇子赵承泽,给他指派了几件重要的差事。 而赵承泽也不负众望把皇上给他安排的差事都完成的干净利落,后来边界的夷人来犯,皇上则命赵承泽带兵出征。 赵承泽以雷霆之势在半年之内扫平了几个闹事的部落,立下军功,班师回朝之后被皇上封为靖王。 霎时间这个沉寂多年的三皇子也一跃成为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如今圣上又让靖王分管刑部,成了他的直属上司。 余声略略抬头望向靖王,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继续汇报,“蔓菁郡主昨日已出了牢房,回到了镇北王府。” 赵承泽敲击桌子的手突然停了下了,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原样,快到余声都没有捕捉到。 “知道了,下去吧”赵承泽薄唇微启。 “是,属下告退。”余生说完便弓着身子退出了书房。 “风” “属下在。”突然一阵黑影闪过,便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跪在赵承泽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使馆驿站那边可有什么异动?”赵承泽睁开凤眸,目光如炬。 “回主子,属下派人盯着驿站三天了,那边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继续盯着。” “遵命”男子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另外让月打探一下大皇子最近都与什么人接触过。” “是” 此时,门外进来一个眉眼清秀的青衣男子,正是从小服侍在赵承泽身边的青城,青城面无表情地走到赵承泽面前行礼“王爷,江公子来了。” “叫他进来吧!”赵承泽起身走到案前继续处理公务。 还未等到青城通传下去,江离然已然大剌剌地迈进书房,只见他一身暗红色长袍,头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 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承泽,我说你这小护卫怎地这般不懂变通,本公子每个月都要来上五六七八趟......就凭咱这关系,居然还要通报才能进门!”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说完便一屁股坐在赵承泽身旁的软榻上。 青城眉头微皱,轻抿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赵承泽瞥了一眼懒懒坐在榻上的江离然,“青城,你做得对,所有闲人想要进入本王的书房都要来通报。” “闲人?我尊敬的靖王殿下,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为你出生入死小命都累掉了半条了,你竟还说我是闲人,真是没良心啊” 说完江离然更加放肆,甩开一年四季随身携带的折扇,直接翘着二郎腿倚在软塌上。 第10章 也许你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厌烦她 “江城那边怎么样了”赵承泽不再和他计较,转而说起了正事。 “本少爷亲自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么?”江离然魅惑一笑,脸上没有半分正经。 “一月之内,我已在江城开了两家钱庄、四家客栈、两处青楼,而且都已布置妥当,才回来的,累死本少爷了。” 江城位处南北国交界,是北国与南国商贸往来,人文交流的主要城市,繁华程度不亚于京城,南来北往的商户每年都要在这待上几个月,来进行买卖交易,利润相当丰厚。 “恩”赵承泽轻抿一口清茶,随意答道。 “恩?大哥,我好歹在外面辛辛苦苦奔波了一个月,您就一个‘恩’字就把我打发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奖励么?”江离然委委屈屈的喊道。 “据本王所知,都是唐掌柜在奔波,而你一月内有二十几日都是在青楼度过的,况且当初本王就没打算让你去,是你自己非要嚷着去的!” “老唐竟然把我给卖了!”江离然怒吼道。 “你是觉得本王除了唐掌柜就没办法知道你的行踪了么?”赵承泽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吧,算你厉害。”江离然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这家伙...... “对了,让你查的李修明的事怎么样了?”赵承泽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继续询问道。 “他呀,还是老样子呗,依旧住在城主府里休养,徐广志那老头网罗名医给他治腿,不过依旧没什么好转,怕是没什么恢复的希望了。” 赵承泽英挺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这什么。 “江城的医疗水平到底不比京城,御医都不一定能治好他那腿,更不要说是江城了,回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没有父皇的准许,他是回不来的。”赵承泽肯定道。 “要我说啊,这皇上也是够狠心的,镇北王一族这些年为他征战四方,平定叛乱,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天下太平,却第一个拿他开刀,真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啊!可怜整个镇北王府死的死,残的残,坐牢的坐牢。” “哼,他不是一贯如此,冷血薄凉,对任何人的都不信任,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乐此不疲的去操纵棋局。”似是想起了些什么,赵承泽细长锐利的眸子瞬间黑的像被墨泼过得一般。 江离然看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些旧事。 突然,他眼眸微微一转,连忙转移话题,幸灾乐祸道,“我听说咱们的蔓菁小郡主出来了?” “恩”赵承泽闭着眸子都能想象得到这家伙的不怀好意。 “看来王府又要热闹了”江离然笑的一脸风骚,这下又有热闹看了。 江离然是在李蔓菁入狱前一年认识赵承泽的,那时赵承泽还不是靖王,处境并不太好,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周围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这个李蔓菁每天追在他后面,承泽哥哥长承泽哥哥短的叫着。 那时候江离然就觉得只有李蔓菁面前,赵承泽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会被气得恼羞成怒,会被逼的无可奈何,也会被哄得会心一笑,当然,笑的时候很少,并且大多数都是嘲笑李蔓菁的笨头笨脑…… 无论如何她在承泽心里终究是与旁人不同的,至于这个不同代表着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 “也许...不会了”赵承泽想起这三年来余声每日向他禀报李蔓菁的情况,她一日日的变化他都了然于胸,却又无可奈何,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流逝,看不懂也抓不到,这种感觉时常压的赵承泽喘不过气来。 江离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赵承泽“承泽,也许……你并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厌烦蔓菁郡主。” 思索片刻,抬起双眸望向赵承泽,他接着说“甚至……也许你是喜欢她的,毕竟……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直陪在你身边,或者说你只允许她陪在你身边……” 赵承泽微微一愣,随即低头掩去眸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淡然“你想多了!” 江离然凝视赵承泽片刻,终究没再说什么。 第11章 进宫(1) 次日,镇北王府 刘嬷嬷一大早起来就张罗着为李蔓菁梳洗打扮,焚香沐浴,准备马车等进宫面见太后的相关事宜。 只见李蔓菁杏色长裙,发黑如墨,长身玉立,流畅而华美。 微仰的脸精美剔透,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却如深海般难测。 一头青丝柔顺亮滑,随意的挽成一个髻,几缕发丝垂在耳边,头上除了一支玉簪别无它物。 “郡主,您打扮的也太过素净了,这见太后还是要穿的华贵喜庆些,横竖不能让宫里那些人瞧扁了。” “嬷嬷,这样挺好的,咱们府上现在情况特殊,在哥哥回来之前一切从简,低调行事总是没错,遇事能忍则忍,万不能生出什么事端来。”李蔓菁脸上一片淡然。 “郡主,委屈你了。”刘嬷嬷心疼的看着李蔓菁,这孩子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几时有过这般委曲求全。 “嬷嬷,无碍。”李蔓菁安慰似的抚着刘嬷嬷的手背。 “莲儿陪我进宫吧。”说完李蔓菁率先进入马车。 “是,郡主。”莲儿赶紧跟着李蔓菁钻进马车。 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马车走了一刻钟便到了,莲儿拿了王府的牌子给侍卫看了看,便进了宫门,由于马车不能随意进出,李蔓菁只得与莲儿下来步行。 三年了,当李蔓菁再次走入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雀跃激动。 那时候的李蔓菁,每次进宫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赵承泽,每次都像献宝一般,带上一堆好吃的好玩的与赵承泽分享,尽管赵承泽从来不屑一顾,可她却总是孜孜不倦,不知脸面为何物般缠着他,赖着他…… 呵……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她想那时候应该所有人都在背地里看她笑话吧,就连赵承泽皆是如此…… 当赵蔓菁快要走到御花园时,便听见那边传来一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若是换作从前,她定然是要凑一凑热闹的,只是现在的她已与那种氛围格格不入。 李蔓菁低垂眼眸放轻脚步,准备延一条小径悄然走过,不惊动那片繁华,只是却偏偏有人不肯放过她…… “呦,看看那是谁呀?”一声尖锐的女声传来。 “静嫔姐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不是咱们镇北王府的小郡主,蔓菁郡主么。” 一旁站着的的尹贵人趁机附和道,一双眸子布满了讽刺。 “唉,瞧我这记性,怎地能把咱们大名鼎鼎的蔓菁小郡主忘了呢!” 静嫔故作恼怒地拍了拍头,转而又道“哎,我怎么记得蔓菁郡主杀了人,被判入狱了呢?” “姐姐,你又糊涂了,当初蔓菁郡主被判入狱三年,如今三年之期已过,人家又出来了。”李昭仪“好心”提醒道。 “哎,这郡主就是不一般,要是我等犯下这等大错,早就被罚以死谢罪了,怎地还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御花园。” 李蔓菁顿足片刻,无奈得轻叹一口气,知道躲不过,便大方地走到众人面前,得体的朝一众宫妃行礼。 “众位娘娘吉祥,蔓菁有礼了。” “呦,咱们蔓菁郡主什么时候转性了?往日见了我们姐妹向来傲慢得很,也只有太后他老人家和皇后娘娘方能入了眼,今日怎地给我们行此大礼?”静嫔嗤笑道。 第12章 进宫(2) 李蔓菁低垂眼睫,敛去眸色,对静嫔的话仿若未闻,没人让她起身,她就耐着性子保持行礼的姿势,丝毫不见半点不耐,尽管低着头,她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周围各种打量的目光,有嘲讽,有同情,有不屑,有审视…… 众妃身后坐着一位端庄贵气的妇人,三十出头,保养极好的样子,衣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 正是入宫十余年却仍盛宠不衰的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原是太傅之女,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与皇上也算是青梅竹马,入宫之后便盛宠不断,先后诞下五皇子和三公主,后宫地位稳固,就是皇后也要让其三分。 显然淑妃娘娘正是这一众嫔妃中品阶最高的,其他人都以其马首是瞻。 此时淑妃娘娘也正透过众人暗暗观察李蔓菁,见其进退有度,态度恭顺,与原先判若两人,也煞是惊奇,然想想也就释然了,再张扬的性子,在宗人府大牢待上三年也会被磨平。 淑妃本就不是愚钝之人,往日与李蔓菁也没什么恩怨,何况太后还对其宠爱有加,自然不会与她为难。 “起来吧,你这丫头,几年不见怎地越发见外了。”淑妃心思百转千回,然面容平静,嘴角还挂着浅浅笑意。 “谢淑妃娘娘。”李蔓菁垂着眸子答道,并未与淑妃套近乎。 “哎,这孩子……”淑妃状似心疼的轻叹一声。 这后宫之中风起云涌波诡云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李蔓菁很有自知之明,虽说这几年长了点脑子,但要和这些人斗智斗勇还是有点不够用的。 在众多的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中,有一道目光却是与众不同的,没有不屑与嘲讽,似乎还有一些担忧,李蔓菁有些好奇,她与这些宫妃鲜有交集,谁会无缘无故担忧她呢。 微微抬眸定睛望去,顿时心里一惊,随即想想又释然了。 不远处一位宫装美人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她,柳清云。 和魏红绸一样,也是李蔓菁的闺中密友,自她入狱以来,她们已有三年未见,还记得之前一次魏红绸提起她入宫做了婕妤。 两人的互动被淑妃娘娘看在眼里,她面上微微一笑,朱唇轻启“郡主可是与柳婕妤相识?” 一旁的静嫔阴阳怪气的说道“淑妃姐姐有所不知,咱们柳婕妤进宫前可是蔓菁郡主的闺中密友呢,当年和郡主一起在京中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呢。” “哦?原来妹妹与郡主还有这样的交情呢,真是巧了,郡主久未进宫,想必也是多年未见了,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叙叙旧,你说是不是呀,柳妹妹?” “淑妃姐姐说的是,不过妾身诚然想念郡主,但郡主许久未进宫,想来此次进宫要先去拜见太后她老人家,妹妹也不好耽搁。”柳清云朱唇轻启,声音虽然轻轻柔柔,却带着不卑不亢的气势。 “哎,瞧我这个脑子,太后她老人家这些年可是天天念叨着蔓菁郡主呢,好不容易蔓菁郡主刑满释放,太后娘娘肯定是要急着见郡主的,如今到是我的不是了。” “淑妃娘娘言重了。”李蔓菁回答得循规蹈矩。 “好了,快去吧,别让她老人家久等了,这几年太后还时常念叨着你呢。” “是,臣女告退。” 李蔓菁行礼告退,转身从容走出御花园,出了御花园,李蔓菁深深出了一口气,幸亏淑妃没有与她为难,怎地以前没发现这些宫妃这般难缠! 怕再横生枝节,李蔓菁快步走向太后的万寿宫,片刻不敢停留。 来到华丽巍峨的万寿宫,便见两个身着青衣的宫女站在殿外,李蔓菁走上前去“两位姑姑,请代为通传一声,李蔓菁求见太后。” “是,郡主请稍候”其中一个稍年长的的宫女答道,跟在太后身边的人,都是宫里的老人,自是认得李蔓菁的。 “有劳了。”李蔓菁恭顺有礼的谢道。 年长的宫女走入殿内后,只消片刻就快步走了出来“郡主,太后娘娘有请。” 李蔓菁跟随宫女进入殿内,一眼便看见靠坐在上首软榻上的太后娘娘,身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缀以殷红绣纹,显得威严又不失慈祥。 “蔓菁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李蔓菁端端正正的行礼。 太后见到李蔓菁一阵心疼,“来,孩子,过来让哀家看看。” 李蔓菁乖巧的走到太后身边,跪坐在太后腿边,太后拉起李蔓菁的手,满眼疼惜,“孩子,你受委屈了,当年哀家要是……”太后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 “太后,蔓菁不委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李蔓菁知道太后是心疼她的,但是这份宠爱在皇上和江山面前却是微不足道的,所以她能理解太后明知当年实情却没为她说上一句话,然而能理解并不代表能接受。 “好孩子……乖,叫哀家一声姑婆。”太后本为李蔓菁母亲镇北王妃的亲姑姑,按资排辈,李蔓菁叫太后一声姑婆也是无可厚非的。 “姑婆……”李蔓菁顺从的叫了一声。 看着面前乖巧懂事的李蔓菁,太后心里更是一阵酸涩,曾经神采飞扬,骄傲任性的小丫头如今竟被磋磨成了这般的柔顺乖巧,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啊! “丫头,你心里可是怨着哀家,怨着皇上?” “回太后,蔓菁不怨,蔓菁只怪自己当初太过任性。也许蔓菁命中该有此结,怨不得任何人。” “哎!丫头……” 太后看了一眼李蔓菁接着说“丫头,哀家为你和承泽指婚可好?” “太后不可……”李蔓菁清淡的表情因为太后这句话被彻底打破,语气也略显激动。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补偿她?这是要牺牲自己孙子的幸福,让他娶一个自己不爱甚至厌恶的人么?这也未免太看不起她了。 “哀家知道,你心里始终有他,你莫要怪他,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哎,是皇室欠你们的。” 李蔓菁跪在地上“太后娘娘,蔓菁这三年来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不该是自己的,就莫要去奢望,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蔓菁呀,哀家看的明白,其实泽儿心里并不是没有你的。” “太后娘娘,您如若真的心疼蔓菁,请您给蔓菁一个恩典,哥哥现在人在边关,腿上又受了伤,边关医治条件不好,又没人照顾,恳请太后能看在母妃的面子上跟皇上求个情,恩准哥哥能够回京休养。”李蔓菁面带悲痛,跪伏在地上。 “哎,修明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回头我会跟皇上提提,让那孩子孤身一人留在边关也实在可怜。” 提到李修明太后更是心痛,自己侄女留下的两个孩子如今皆是这般境地,叫她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婧敏啊。 “谢太后恩典!”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着太后又是一拜。 “孩子,快起来,今天就留在这陪我这个老婆子用膳吧!” “是,太后。” 第13章 突如其来的见面 用膳之前太后又拉着李蔓菁聊了一会家常,刚要开膳,就听守门宫女禀报说靖王殿下来了。 李蔓菁一惊,双手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脑中一片混乱,三年未见的人此刻竟毫无准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情绪,既然早就决定忘记就不要再被他左右。 李蔓菁的动作虽然只是一瞬,还是被一直注意她的太后发现了,其实是她叫赵承泽过来的,这么多年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有心想要成全他们。 “叫他进来吧。” “莫慌,是我叫他来的,让你陪我这个老婆子吃饭定是无趣,所以哀家便找了泽儿来陪我们一起用膳”太后拍了拍李蔓菁的手背,拉着她一起坐下。 赵承泽一进门便瞧见陪着太后坐在一旁的李蔓菁,只见她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那,娇小的身影较之三年前更加瘦弱,素净的小脸因脱去了曾经的婴儿肥而变得尖尖的,更加凸显一双眸子,只是低垂的双眸敛去了本来有的灵动光彩。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赵承泽收起眸光,给太后行礼。 熟悉的声音在李蔓菁耳边响起,李蔓菁攥着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终究还是在意的,她骗不了自己……只是现在的李蔓菁学会了隐藏情绪。 “蔓菁给靖王殿下请安”李蔓菁稳住颤抖的双手,垂着头,端正的给赵承泽行了个礼。 “把头抬起来!”赵承泽性感的声音从薄唇溢出 “是”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即抬起下颚,只是始终低垂眼睫不愿与对方直视。 “哼”赵承泽见她这般执拗的样子,鼻子一哼。 “几年不见性子倒是越发左了。” 太后见两人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你们两个都别站着了,翠荷,传膳吧。”翠荷正是去过北王府的郭嬷嬷。 “是”郭嬷嬷应道,转身走出殿门。 赵承泽也没有想到李蔓菁会出现在这里,他还奇怪太后为何突然找他陪着用膳。 李蔓菁尴尬的和赵承泽一起坐在太后两侧。 太后看出了李蔓菁的不自在调笑道“你这丫头,以前不是就爱跟在泽儿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么?现在怎地这般见外了。” 李蔓菁听了太后的话心里一阵苦涩,混乱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了。 “蔓菁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再不会那般了,靖王殿下,蔓菁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前失礼的地方还请靖王海涵。” 说着李蔓菁举起茶盅敬向赵承泽。 赵承泽微微垂下眼睫,遮住渐渐变深得眸色,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杯沿,却始终没有举起来。 李蔓菁心里酸涩,他对自己终究是不屑的,就连她的道歉都不肯接受。 “傻丫头,泽儿怎么会怪你呢?他那孤僻的性子也只有你能受得了。”太后拉起李蔓菁得手安慰道。 “好了,过去的事都莫再提了,咱们用膳吧”太后心知有些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午膳过后赵承泽因着有公务而先走一步,李蔓菁又陪着太后说了会话就起身告退了。 出了万寿宫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幸亏赵承泽先行一步,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毕竟十几年的感情,她说服不了自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爱过他,也怨过他,可爱也好恨也罢,皆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如今她也没有心情再去想这些了,她已不再是那个有人宠着不知愁滋味的小丫头了。 她要支撑起整个北王府,不能让这个家散了,她要等哥哥回来,把北王府完整的交给他,她还要治好哥哥的腿,让哥哥能重新站起来。 想起李修明,李蔓菁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是呀,现在没什么比能让哥哥回来治伤更重要的了。 李蔓菁带着莲儿快步走出皇宫,来到宫门口,上了自家马车驶离皇宫,一会便驶入一条繁华的街道。 第14章 太和楼 街道两旁杂乱无章的叫卖声传入李蔓菁耳中,本应该喧闹刺耳的声音在她看来竟是声声悦耳。 一双纤细净白的玉手缓缓撩起帘子,一阵暖暖的微风带着一股市井之气扑面而来,舒服的她微微眯了眯眸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街边卖包子的小贩,正在热情地吆喝刚出锅的包子,隔壁卖馄饨的婆婆正满脸笑容的将满满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给食客,三两个孩童正拿着心爱的糖葫芦愉快的跟着小伙伴们一起玩......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眼前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一切,竟让她眼眶微红,有种重返人间的感觉。 “郡主,直接回王府吗?”车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停车,你先回去吧,我和莲儿逛逛,一会儿再回去”李蔓菁收敛情绪。 “郡主,这人多眼杂,还是让奴才跟着吧。” “没事的,我们随便逛逛,一会就回去了。” 莲儿扶着李蔓菁下了马车,沿着街道缓缓前行,莲儿是王府的家生子从小在王府长大,很少能有机会出王府,看见什么都好奇。 而李蔓菁以前的性子也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经常出来闲逛,顺便给赵承泽淘换好玩的小玩意。 莲儿到底年纪小,性子活泼,一路上都是拉着李蔓菁问东问西“郡主那是什么呀?” “郡主,那个好吃么?” 李蔓菁一一解答,没有一丝不耐,很享受这种吵闹,这种吵闹让她有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她太需要这种烟火气息了,三年的牢狱生活让她怕极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沉默,如果不是魏红绸时不时给她送些书籍和小玩意进去,她想她一定会疯掉。 “郡主,您快看,那座楼好漂亮,那是什么地方啊?” 李蔓菁抬眸望去“太和楼” “哇,这就是太和楼啊,贵财跟奴婢说太和楼是全京城最好的酒楼,那里的酒菜吃上一口一辈子就没白活,他还老是跟我吹牛说他几年前就跟着世子来过一次,世子还赏了他一盘太和楼最有名的莲花酥,他说那个莲花酥太好吃了,吃过之后他三天都吃不下别的东西了”莲儿语气中满是羡慕。 “太和楼的莲花酥的确不错,不过他那句三天吃不下别的东西一定是骗你的”李蔓菁嘴角微翘,好笑的说道。 “走,我们进去尝尝!” 说着便带着莲儿来到酒楼门口,门口一副对联很是醒目“美味招来天下客,酒香引出洞中仙”,据说是某位大文豪吃过太和楼的酒菜,亲自提的。 走进太和楼便能闻到一股醇厚的酒香,太和楼的酒确实不负盛名,以前她最爱央着哥哥带她来太和楼吃好吃的,有时还会偷偷喝点小酒,然她的酒量却是不敢恭维,每次喝个两三杯就醉的不省人事了,直接导致李修明被镇北王骂了几次,后来李修明便再也不敢让她喝酒了…… 第15章 冤家路窄(1) 刚一进门便有小二笑着迎上来,看起来热情而又不谄媚,不愧是京城第一楼,一个店小二都是这般训练有素。 “小姐,您二位里边请。”店小二把她们带到一个清静的角落。 “您二位来点什么?”小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道。 “来几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再来一盘莲花酥,一壶桂花酿”李蔓菁轻声交代。 “好嘞,您稍等,马上来。” “莲儿,你也坐下吧。”李蔓菁看着一旁伺候的莲儿。 “郡主,奴婢还是站着吧。”莲儿虽然性子活泼,但也不敢越矩。 “坐下!”李蔓菁面色微沉。 “郡主息怒!”见李蔓菁变了脸色,莲儿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李蔓菁本想吓吓这丫头,没想到她会突然跪下,赶紧伸手把她拉起来。 “傻丫头,我逗你玩呢,已经好久没有人陪我吃过饭了,难道你就不能陪陪我么?”李蔓菁玩心一起,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莲儿想起李蔓菁这三年的遭遇,顿时红了眼眶,她想了一会,一咬牙“郡主,莲儿陪您吃饭!” “好莲儿”说着赶紧拉着莲儿坐在她身边,脸颊两侧的梨涡浅浅绽放,她有多久没有露出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了,也许只有在莲儿这么单纯的人面前,她才能暂时放下心防…… “郡主,您真美……”莲儿愣愣的盯着李蔓菁,之前她就觉得郡主美得不可方物,如今这么一笑,更是摄人心魄。 “傻丫头,吃饭了。”李蔓菁拍了一下莲儿的头,打断了她的花痴。 莲儿脸色微红,知道自己越矩了。 不到一刻她们的菜就上齐了,主仆二人便开始用餐,开始莲儿还有些拘束,吃着吃着就放开了。 “郡主,那贵财果真没有骗奴婢,这太和楼的菜真的太好吃啦,尤其这个莲花酥,是莲儿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莲儿一边说着还往嘴里塞了一块莲花酥。 “吃得慢着,别噎到!”李蔓菁好笑的看着吃得满嘴都是的莲儿。 “郡主,您也吃呀,这个真的好好吃!” 李蔓菁笑着摇了摇头,眼前的小吃货吃东西的模样让她觉得有趣。她吃得极为专注,一口接着一口,眼神里满是满足与愉悦,好似世间所有的美味都在这一刻集中在了她的眼前。 她很少见到有人吃得如此香甜,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暖意。 李蔓菁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慢慢的饮着,桂花酿香甜可口,倒也不醉人。 主仆二人吃的正欢,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呦,我道是谁呢,原来那个杀了人的郡主啊。” 李蔓菁秀眉微皱,抬头望向来人,只见对面两个人,一个一身大红烟纱碧霞罗,发间插满金钗,浓妆艳抹,老远便传来一阵刺鼻的脂粉味,本来一副清秀面庞硬生生被毁了。 另一个倒是清秀可人,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只是眸子里闪烁着的光,透露出一股子小家子气。 二人正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两位小姐,沈红梅,沈红妆。不过是一位嫡女,一位庶女。 第16章 冤家路窄(2) 以前镇北王府位高权重,李蔓菁又有封号在身,处处压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一头,如今落了难,便有一些人要落井下石了。 刚刚说话的便是这个侍郎府嫡女沈红梅。 “姐姐,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万一她又发狂要杀人怎么办。”沈红妆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自认为很小声地说道。 “胆小鬼,有本小姐在,怕她作甚。”沈红梅瞪了一眼一旁微微发抖的沈红妆鄙视地说道。 “还是姐姐厉害。”沈红妆奉承道,只是一双眸子则闪过一丝恶毒。 面对沈红梅的挑衅,李蔓菁本不想理会,一把拉住欲起身与沈红梅理论的莲儿,奈何对方并不打算放过她。 沈红梅见没能激怒李蔓菁,一脸愤恨,今天李蔓菁要是与她发生争执,她就能有理由让父亲参她一本,反正她是有前科的,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削去她的郡主之位。 此时却见她这般不动声色,沈红梅很是恼火,拉住店小二,一脸傲慢“我说你们这个太和楼,还妄称京城第一楼呢,怎么什么人都让进来?连杀人犯都能进来,让我们这些名门贵族该怎么放心在你们酒楼用膳?” “啊这......小姐,我们酒楼开门做生意,来者便是客,只要客人没有在我们酒楼内闹事,我们断没有把客人撵出去的道理。” 店小二面对沈红梅的责难颇有些为难的样子,可却也知道这些都是大人物,哪一个也不是他这么一个店小二能得罪的起的。 沈红梅见店小二没有和她沆瀣一气,顿时气得要伸手打人,沈红妆连忙拉住她,要知道这太和楼可是有一条规矩,严禁在酒楼内闹事打斗,违者将被撵出太和楼,并且终身不再招待。 之前还有些二世祖仗着自己有点家世,就在太和楼喝酒闹事,结果没想到真的被人扔了出去,而且还在门前贴了告示,再也无法进入其中。 要是真的被丢出去,沈红梅自己丢人她倒是乐见其成,可要是连累她也跟着丢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蔓菁双手紧握,虽已决定低调隐忍,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她头上的。 正当她决定反击的时候,突然从楼上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这太和楼确实不怎么样,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扰了爷的清净。” 众人抬头望去,便看见一个俊美的男子自楼上走了下来,眉如墨画,水翦星眸,顾盼神飞,若有似无的笑容斜斜的挂在嘴角。 李蔓菁只一眼便认出来此人便是五皇子赵承煜,心里暗暗叫苦,话说这是她以前在宫里的另一个死对头,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地一个两个都被她遇到。 沈红梅也认出了赵承煜来,以为赵承煜是帮着她在说李蔓菁,一脸得意,瞬间换上一副花痴表情,面色微红,媚眼如丝,走近赵承煜嗲嗲的朝他行礼“五殿下吉祥。” 沈红妆因为庶女,没有资格参加宫宴,不认识五皇子,见沈红梅确认了赵承煜的身份,眼前闪过一丝精光,也凑上前去给赵承煜行礼。 不过她这个庶女显然比沈红梅聪明得多,并没有乱抛媚眼,惹人厌烦。 赵承煜瞥了一眼她们“我倒是谁呢,一个侍郎之女也敢在爷面前妄称名门贵族。” 沈红梅面露尴尬“五皇子恕罪,是这太和楼太不像话了,竟让这杀人犯进来,臣女才会一时失言。”沈红梅瞪了李蔓菁一眼,她知道五皇子跟李蔓菁以前关系不和,故意把火引到李蔓菁身上。 正当她为自己的机智得意洋洋之时,便听到赵承煜懒懒的声音传来。 “这里有没有人杀人爷不知道,但你,一个侍郎之女当众侮辱当朝郡主,爷倒是看的清清楚楚。” 沈红梅脸色惨白,看到赵承煜厌恶的眼神,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五皇子息怒” 沈红妆见沈红梅跪下只得跟着跪下,心里暗骂“真是个蠢货,竟然惹怒五皇子,害她也跟着丢人。” “滚”赵承煜薄唇一抿。 “是”沈红梅丝毫不敢耽搁,狼狈不堪的跑出太和楼,沈红妆见沈红梅走了,也不敢多做停留,跟着她出了太和楼。 第17章 五皇子赵承煜 眼前的反转让李蔓菁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赵承煜竟然会帮她,她还以为他免不了要羞辱自己一番呢! 虽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到底是帮了自己,所以李蔓菁还是跟他道了谢。 “多谢五皇子出手相助!” “哼,真是没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给欺负了,真不配做爷的对手。”赵承煜鼻子一哼。 李蔓菁嘴角微微一翘,自她从大牢里出来之后,接收了各种各样的目光,有审视的,有同情的,有不屑的,有幸灾乐祸的。 唯有他,这个自己的“敌人”,对自己依旧如故,没有不屑更没有同情。 “不知殿下用餐没有,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李蔓菁脑子一抽就把话说了出来,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她招惹这位爷干嘛,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她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位爷的讽刺了。 赵承泽看着李蔓菁纠结的小脸,仿佛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 “好哇,刚刚爷被人扰了雅兴,这会子刚好饿了。” 说完便不客气的在李蔓菁他们的桌子旁坐下。 “……” 李蔓菁无语,这位爷今天到底抽什么风啊…… 没办法,谁让自己刚刚好死不死邀请了他呢,李蔓菁让小二把他们刚刚吃过的菜撤下,又重新上了一桌菜,依旧要了一壶桂花酿。 莲儿这次可不敢再坐着了,赶紧站了起来在一旁伺候,李蔓菁也没再说什么。 赵承泽一脸嫌弃的看着那壶桂花酿,“爷才不要喝女子才喝的酒呢” “这是臣女的酒,殿下您想喝什么自己要!”李蔓菁无语。 “你也莫喝这个了,既然你要请爷吃饭,自然要主随客便,来到太和楼不喝上两壶这里的女儿红,岂不白来!”说着便自顾自点了两壶女儿红。 “臣女不胜酒力……”李蔓菁刚要拒绝,赵承煜便把酒给李蔓菁满上了。 “在爷面前你就不要装了,爷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女子,来,喝酒!” 李蔓菁无奈,这位爷听不懂人话么…… “快点啊,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某位爷急了 李蔓菁一咬牙“不管了,要是我喝醉了你可得给我送回去”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李蔓菁顿时一身舒爽,自从被哥哥禁了酒,李蔓菁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了,最多只能喝喝桂花酿之类的甜酒。 “痛快!” 赵承煜看着面前一脸满足的小女人,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以前他们每次一见面就针锋相对,认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一起喝过酒。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小女人也挺可爱的…… 正当赵承煜走神这空隙,李蔓菁已经三杯酒下肚了,赵承煜一阵无语,刚刚让她喝个酒百般推辞,这么一会趁他不注意竟连饮三杯…… 赵承煜刚要讽刺她几句,却见她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不会吧!三杯就倒了?”赵承煜吃了一惊。 一旁的莲儿也没想到李蔓菁的酒量这么浅,刚刚看她喝的那么痛快,还以为她酒量了得呢…… “郡主,您没事吧!”莲儿瞬间急了,郡主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在外面喝醉呢,而且她们的马车已经回府了,她要怎么把郡主弄回去…… 第18章 马车上的尴尬 赵承煜无奈,指着一旁的莲儿“你,扶着她,爷的马车在外面,爷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回去!” 赵承煜和莲儿扶着李蔓菁上了自己的马车,刚上了车,李蔓菁就一把推开赵承煜,双眸紧闭,嘴里却嘟哝着“别碰我,你们都是坏人。” 赵承煜一时不查被她推了个踉跄,顿时大怒“你这个女人,喝多了还不老实,信不信爷把你扔下去!” 似乎听清了赵承煜的话,李蔓菁皱着眉头,嘟着红唇一副委屈的模样。 赵承煜见她这般模样,便觉得是不是他的话说的重了。 下一秒李蔓菁突然哽咽起来“呜呜……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不相信我……我没有杀人……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承泽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呜呜……” 赵承煜见她突然哭了,顿时不知所措,他平生最烦的就是女人在他面前哭,他的那些姬妾在他面前哭的时候,他不会有一丝怜惜,反而觉得厌烦透顶,所以在他面前哭过的姬妾都被他赶出了皇子府! 然而李蔓菁在他面前哭的时候,他竟心里一片柔软,感到一丝心疼,他看着李蔓菁苍白的小脸,竟有一种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然而他也这么做了…… 赵承煜抱着李蔓菁,轻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温柔的安慰道“傻瓜,别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就你那性子,也就是虚张声势,哪里敢去杀人……乖,我相信你……” 莲儿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愣了半天不知作何反应。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殿下,镇北王府到了。”,车夫在外面禀报! 赵承煜被车夫打断,瞬间清醒了,赶紧放开李蔓菁,天啊!他刚刚做了什么…… 看着一旁的莲儿惊恐的表情,他顿时尴尬了,假装咳嗽两声“咳咳……你赶紧把她扶进王府吧” 莲儿如梦初醒,赶紧扶着已经睡着的李蔓菁出了马车,连对赵承煜行礼都忘了,好像后面有人追她们一样。 赵承煜更尴尬了……知道自己冲动了,看了一眼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转身上了马车。 “回去吧” “是”马夫应道。 莲儿扶着李蔓菁回到房间还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刘嬷嬷迎上来扶住李蔓菁 “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郡……郡主喝醉了”莲儿结结巴巴的回答。 “郡主不是进宫见太后么?怎么会喝醉呢?”刘嬷嬷急了。 “郡主出了宫想在街上逛逛,后来逛累了,就……就去太和楼用膳,然后就……喝了点酒……”莲儿犹豫着要不要把五皇子的事告诉刘嬷嬷。 “你也不劝着点郡主,怎么能在外面喝醉呢?” “郡主她高兴,太后答应了为世子求情,让世子能早点回来”莲儿想想还是先不要说了,一切等郡主醒了问问郡主的意思。 “真的么?太好了,王爷王妃保佑,现在郡主回来了,再过不久世子也能回来了,咱们王府终于又有人气了。”刘嬷嬷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刘嬷嬷,你说得对,咱们的王府又起来了。”莲儿也一脸激动。 “行了,赶紧为郡主梳洗一下,扶郡主回床上休息吧。” “是”莲儿应到。 五皇子府上 赵承煜自打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暗自懊恼着自己的失态。 “该死!我怎么会去抱那个女人呢!爷明明最厌烦的就是她的,天天跟在三哥后面,简直就是一个跟屁虫,又笨又不讲理。” “哎,一定是魔障了,不,肯定是喝多了,对,晚上我喝了酒,一定是喝醉了才会那样的,好了不想了,睡觉去,酒醒了就好了。” 赵承煜终于找到理由解释了自己的异常,安安心心的回房睡觉了。 第19章 被人跟踪 靖王府 “王爷,据月回报,最近大皇子身边的刘强秘密接触过暗夜阁的人几次,由于暗夜阁的人武功高强,月怕暴露,没敢靠太近,不清楚他们谈了什么。”风跪在地上向赵承泽禀报。 “还能谈什么,不外乎是要本王的命罢了。”赵承泽毫不在意,前几日抓到的刺客已基本证实为暗夜阁的杀手。这时候大皇子身边的人跟暗夜阁接触,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暗夜阁乃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杀手组织,只要你出的起钱,他们就敢接了你的生意。 只不过暗夜阁很少会接这种暗杀皇室中人的生意,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得罪了皇室他们也不会好过。 这次不知道大皇子以什么为交换,竟让暗夜阁接了这单生意。 “王爷,要不要属下再调来几个暗卫保护王爷?” “不用了,如今还不适合过多的暴露实力,况且我靖王府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赵承泽嘴角一勾。 赵承泽手下有一个实力惊人的暗卫组织,名唤“飞龙门”,是赵承泽的母亲前皇后顾皇后给他留下的。 当年赵承泽的外祖顾大将军,征战四方,战无不胜,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当时创建了这个暗卫军团,后来顾将军班师回朝,便把这股势力交给了他唯一的女儿顾皇后。 后来被人陷害谋反,顾氏一族被满门抄斩,顾皇后也被打入冷宫,顾皇后本与皇上恩爱有加,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她最爱的人,她的丈夫竟如此草率的诛了她全族。 顾皇后知晓皇上一直以来都很忌惮顾家,这次有了这些所谓的“谋反罪证”,便刻不容缓的灭了顾家,丝毫不给顾家申冤的机会。 她心灰意冷,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儿子赵承泽,她没有用这股势力救出自己,而是把它交给了年仅五岁的赵承泽,以保他能够平安长大。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赵承泽虽然备受欺辱,却没有人能够真正伤害他。 这股势力相当隐蔽,就连皇上也不曾察觉。 “王爷,驿站那边最近没什么动静,不过今日属下发现前些日子来为太后娘娘祝寿的那批南国使者中,有一人一直暗中跟踪蔓菁郡主。” “跟踪她?”赵承泽目光如炬,眸色渐沉 “是,本来属下见那人鬼鬼祟祟出了驿站,以为他们要有什么动作,谁知跟了一会发现他一直在跟踪蔓菁郡主,后来蔓菁郡主进了太和楼,他也跟了进去,再后来蔓菁郡主喝多了被五皇子送回了王府,那人便没再跟了。” “她被老五送回王府?”赵承泽薄唇抿着,眉间微皱。 “是的” “查清楚那人的身份没有?” “属下还在调查,那人不在南国使团最初拟定的名单里,目前身份不明。” “继续调查,跟着他,看他要干什么,如果要对郡主不利,直接除掉!” “遵命!” “另外,想办法把雪送到蔓菁郡主身边。” “是”说完黑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第20章 他一定是喝醉了 次日,李蔓菁醒来,便觉得头昏沉沉地一阵刺痛。 “莲儿” “郡主,您醒啦。”莲儿听到李蔓菁的声音,连忙进了屋子。 “莲儿,我昨天喝多了么?我们怎么回来的?”李蔓菁声音有些虚弱。 “郡主,昨天您喝了三杯就醉倒了,是五皇子送咱们回来的。”莲儿犹豫着要不要把马车上的事告诉郡主。 李蔓菁见莲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一紧“我昨天喝醉以后有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 “这……”莲儿吞吞吐吐。 “说吧,没关系” “郡主昨晚喝醉了……奴婢和五皇子扶着您上了五皇子的马车,然后……您推了一把五皇子……再后来您就一直哭闹……” “……” 李蔓菁面色一赦,她就知道不该喝酒,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然后……”莲儿看了李蔓菁一眼,有些说不出口…… “还有?”李蔓菁一惊,“我还干了什么?” “然后……五皇子看郡主那般伤心……便……把郡主……把郡主抱在怀里安慰……后来郡主就睡着了……” “……” 李蔓菁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懊恼不已,暗骂自己干出的蠢事。 莲儿见李蔓菁纠结的表情安慰道。“想是那五皇子也喝醉了,才会那般,说不准今日便不记得了。” 李蔓菁听了莲儿的话,心里稍稍安慰。 “嗯,他一定是喝醉了……”平日里五皇子可最是见不得李蔓菁的,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他的反常! 可是莲儿心里清楚当时的五皇子根本没醉,清醒的很,可是她没敢跟李蔓菁说…… “郡主,早膳已经备好了,您先用膳吧!”刘嬷嬷端了早膳进了李蔓菁的房间,李蔓菁暂且放下了昨天的事,开始用膳。 用过早膳,李蔓菁便让刘嬷嬷召集了府里留下来的人。 不一会便有几个人一起跪在前厅等待李蔓菁,见李蔓菁出来后,众人便一起行礼“参见郡主” “大家都起来说话吧!”李蔓菁坐在首位 众人起身,管家站在最前面,上前一步。 “郡主,如今府里共有下仆十人,除去老奴和刘嬷嬷,还有门房一人,厨房两人,马夫一人,小厮两人,粗使丫头一人,郡主的贴身丫头一人,如今全都在这了。” 管家张伯,年轻时原是跟着镇北王上过战场的,后来负了伤,镇北王体恤他,便让他在王府做了管家。 张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辜负镇北王的厚爱,把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嗯,有劳张伯了”李蔓菁扫了一眼众人 “这三年王府也没有个主子在,全靠大家支撑着王府,蔓菁在此谢过大家,至于那些逃奴,张伯,一会你去拿了卖身契告了官府,让官府处置吧!现在本郡主回来了,再过不久,相信哥哥也要回来了,我相信我们王府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大家踏踏实实做事,王府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的!” “张伯,一会去账房给每人支出五两银子,打赏大家。” “是” “谢郡主!”众人齐呼,都喜笑颜开,五两银子委实不少,快赶上他们半年的月钱了。 “好了,都散了吧!” “奴才(奴婢)告退”说完众人便退下了 第21章 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张伯,你可清楚现如今边关的情况如何?” “郡主,世子时常来信报平安,还有过问郡主的情况,老奴进不了宗人府大牢,只能经常从魏小姐那里打探郡主的情况告知世子。世子说目前一切都好,边关近一年来都没有发生战事,一切太平。” “哥哥的腿……怎么样了?”李蔓菁眼眶微红。 “世子在信里并没有过多提及腿上的伤,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起色……想来……不易恢复!”管家看了一眼李蔓菁,还是说出了实情。 “张伯,你可有听过哪位大夫善治骨伤?”李蔓菁压下难过,问道。 “老奴前些年倒是听说民间有位神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据说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只是脾气古怪,行踪飘忽不定,很少有人能找到他,据说前些年有个人被马车压断了双腿,骨头都碎了,找了很多大夫都说治不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请到了那位神医来医治,三月之内竟能下地走路了。” “现在可有人知道那位神医的下落?”看到哥哥的伤有希望医治,李蔓菁很是激动。 “已经好久没听人说起过神医的下落了”管家摇摇头。 李蔓菁有些失望,“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丝希望能够治好哥哥的腿,我都不会放弃的,张伯,麻烦你多找些人去查查神医的下落了,银子不是问题!” “是,郡主,老奴一定会尽全力查找神医的下落!” “嗯,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郡主,魏小姐来了!”刘嬷嬷进来禀报。 “快让红绸姐进来”魏红绸的到来让李蔓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菁儿”魏红绸走进前厅。 “红绸姐,过来坐”李蔓菁微笑着拉着魏红绸坐下。 “菁儿,你昨日进宫怎么样?”魏红绸怕李蔓菁进宫受了委屈,特意前来问候。 “无事,太后娘娘待蔓菁很好,昨日,我求了太后娘娘,让她向皇上求情,准许哥哥能回京养伤,太后同意了!” “真的么?太好了!”魏红绸激动的红了眼眶,她等了他三年,终于等到他要回来了。 多少次母亲要来退婚,都被她以死相逼给挡住了,她知道母亲是为她好,不想让她再遥遥无期的等下去了,毕竟一般女子像她这个年纪大多都已为人妻为人母了。 可是她就是不想放弃他,放弃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她一直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如今梦想就要实现了,她怎么能不激动? 李蔓菁看着魏红绸,一下跪到了地上。 魏红绸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起来。 “傻丫头,你干什么?” “红绸姐,这本就是你该受的,是我们李家欠你的”李蔓菁并未起身,而是轻轻一拜。 “红绸姐,这一拜是为我自己,如果不是你,我想我早就活不到现在了,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说完又是一拜。 “这一拜是为我哥哥,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放弃我哥哥,等着他回来,红绸姐,毕竟哥哥的腿是否能恢复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御史大人要退婚的话,我们王府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傻丫头,快起来,自家人你跟我客气什么!至于你哥哥,无论他的腿能不能好,我都不会放弃他的。”魏红绸语气异常坚定。 第22章 逛街 “红绸姐……”李蔓菁语气微微哽咽。 “傻丫头,不谈这些了,我今天来可是有正事的!”怕李蔓菁再说下去,她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正事?” “陪你出去逛逛,买些衣服首饰啊” “为什么要买衣服首饰?”李蔓菁微微一愣。 “傻丫头,你都三年没买新衣服了,如今你的那些旧衣服时下已经没人穿了,当然要买些新的。” “不用了吧,这些挺好的……”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她已心如止水,不想在这方面浪费精力。 “那怎么行,你这丫头这几年长得越发水灵了,都快把我迷住了,如若你在,“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还有那个程雪歌什么事!” “红绸姐,莫要取笑蔓菁了。”李蔓菁小脸微红。 “哪里是取笑你啊!就你现在这个小模样,若是被那些名门公子看见,肯定都要排着队上门提亲了。” “如今应该没有人会愿意娶我的吧!”李蔓菁自嘲道,虽然决定忘了赵承泽,但她也没有再嫁人的念头。 “丫头说什么呢?我们北王府的蔓菁郡主也不是谁都能高攀得起的!”魏红绸听到李蔓菁这般看轻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红绸姐,这么想把我嫁出去,不会是怕我打扰你跟哥哥吧!”李蔓菁调笑道。 “坏丫头,看你在胡说。”魏红绸作势要打她! “嫂嫂饶命!” “不许乱喊”魏红绸满脸羞得通红。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是要买东西么?走吧。”李蔓菁求饶,转移了话题。 “今天就饶了你这丫头,走吧。”魏红绸拉着李蔓菁出了王府,两个丫头跟在后面。 出了王府便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人来车往,好不热闹,李蔓菁很喜欢这种氛围,所以她们并没有乘马车,而是不紧不慢的在街上随意逛着。 魏红绸拉着李蔓菁这看看那看看,买了一堆小东西。“菁儿,我们稍后要去的衣坊名唤“霓裳坊”,是这两年才起来的衣坊,那的衣服美轮美奂,惊艳无比,被全京城的大家闺秀趋之若鹜。就是宫里的娘娘偶尔也要光顾一下。” “听红绸姐你这般推崇,蔓菁倒着实想瞧上一瞧了”李蔓菁打趣道。 “放心吧,一定让你不虚此行”魏红绸自信满满,当她第一次来霓裳坊时,就被惊艳到了。 姊妹二人走过了一条街道,终于来到了霓裳坊门口,霓裳坊的大门装饰着一些五彩斑斓的丝带,一阵风过,丝带便随风而起,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魏红绸拉着蔓菁进了霓裳坊,见有人光顾,霓裳坊的老板娘丽娘不慌不忙的迎上来,嘴角带笑,笑容既不谄媚,也不失礼。“二位小姐里边请。” 李蔓菁二人由丽娘引着在前厅的椅子上坐毕,便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位老板娘,但见她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素色的襦裙,面目清丽秀雅,双目湛湛有神,一颦一笑间流露出说不出的神韵,倒是一个清丽美人。 第23章 丽娘 丽娘毫不在意李蔓菁的打量,坦然相迎,“二位小姐,是要买成衣,还是要定制?最近小店新制出一批成衣,样式不错,二位小姐要不要试试?” 魏红绸闻言很是欣喜,“丽娘,快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已经很久没有购置新衣了。” “是,二位小姐请稍后,新衣还没来得及挂起,奴家去里屋取来。”丽娘说完便转身入了里间。 李蔓菁趁着等待的间隙,打量了一圈店铺,只见店铺的一圈墙壁上,都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成衣,或优雅,或俏皮,或魅惑,或华贵。却是真如魏红绸所说,美轮美奂,精致无比。 丽娘进了里间,嘱了丫头送点茶水过去,便径直走到软榻前,恭敬地行礼,“主子,来的是蔓菁郡主和魏小姐。” “哦?本少爷今天本是来你这躲躲清闲,竟没想到会遇见她。” 软榻上的男子笑得一脸魅惑,丽娘盯着眼前的男子有一丝愣神,但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给蔓菁郡主准备几件好衣服,算是本公子替承泽送郡主的礼物了。”眼前这位便是前两天在靖王面前插科打诨的江离然。 “是,主子,您先休息,丽娘先去招待郡主他们”丽娘躬身告退。 李蔓菁二人刚喝完一盏茶,便见丽娘从里间走出,手里提着两套襦裙,“二位小姐,丽娘特意从这批新制的衣裙中寻了两件,自觉颇能匹配二位小姐的气质,二位小姐觉得如何?”说着丽娘便将两套衣裙呈到二人面前。 “好漂亮的襦裙啊!”魏红绸惊呼道,“竟比我先前见到的都要精致华丽。” 李蔓菁看向两套衣裙,一套粉红玫瑰香紧身泡泡袖上衣,下面是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另一套为淡蓝色的碧霞罗,袖口上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隐约可见一些海棠花的暗纹,外罩白色茉莉烟罗软纱。 李蔓菁眼中浮现一丝惊艳,“霓裳坊果然名不虚传!” 魏红绸爱不释手的摸着两套衣裙,“菁儿,这套淡蓝色的碧霞罗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快换上让我瞧瞧。”李蔓菁笑道,“这套粉红色的烟纱裙也很适合红绸姐你,丽娘果然好眼光。” 李蔓菁二人试了衣裙,皆称合身,仿若量身定制一般,便要下了这两套裙子。 正当二人付钱之时,门外一声娇呼打断了她们,“好漂亮的裙子,这两套衣裙本公主要了。” 三人闻声回身,便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带着丫鬟走进店内。 丽娘上前微微行礼,幽兰公主她自是认得,经常来她的店铺,“参见公主殿下,真是不巧,这两套衣裙已经被那二位小姐定下了,公主您要不要看看其它的?”丽娘不卑不亢的说道。 “放肆,公主看上的衣服凭什么要让给他人。”幽兰公主旁边的小丫鬟一脸愤怒。 “你们二人自行挑选其它衣裙,就当本公主赏你们的。”幽兰公主施恩般的说道。 第24章 幽兰公主的为难 由于李蔓菁和魏红绸侧着身站在暗处,幽兰公主并没有认出她们,但李蔓菁一早就认出了面前这位公主,就是从小与自己不对付的幽兰公主。 见幽兰公主提到她们二人,本不欲声张的李蔓菁只得与魏红绸上前微微行礼。 “李蔓菁?”幽兰公主一惊,声音极其尖锐。 “公主,正是臣女。”李蔓菁垂眸,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 “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你不是杀了人进了宗人府大牢了么?如今竟然出来了?” “正是”李蔓菁眸色渐深。 “哼,你算什么东西?你个杀人犯也敢跟本公主抢东西。”幽兰公主一脸鄙夷,不屑的说道。 “公主,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两身衣裙臣女二人已定下,还请公主另择他选。” 李蔓菁本不欲与公主相争,可刚刚见魏红绸真的很喜欢那套衣裙,便想买下送给她做礼物。 “休想,本公主看上得东西岂是你能抢的。” 随后幽兰公主看向丽娘说,“本公主出十倍价格买下这两套衣裙。” 丽娘不卑不亢对幽兰公主行礼道,“公主殿下,本店虽小,却也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本店的规矩便是先到先得,所以丽娘恕难从命,还请公主殿下另外挑选其它衣裙。” “你们……岂有此理,真是不识抬举,你信不信我把你整个店都买下来。”幽兰公主愤愤道。 “呦,谁这么大口气啊!”众人闻声寻去,便看到江离然从里屋走出,江离然看到幽兰公主,一双桃花眼眨了眨,“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啊,是谁惹了我们公主殿下了?” 幽兰公主看向江离然,微微一愣,江离然幽兰公主自是认识的,他本是忠勇侯府的庶子,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平常最喜与赵承泽厮混在一起。 “江离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离然打开万年不变的折扇,潇洒的往那一站,“哎,说出来都是眼泪啊,靖王那个黑心肠的就爱奴役我,自己名下的产业不管,非要交给公子我打理,害本公子每天劳心劳力的,皱纹都长出来了。”说完还一脸委屈的抚了抚俊脸。 “这里是靖王的产业?”听了江离然的话,幽兰郡主一阵心惊。 若是别人的也就算了,靖王她当真是不敢招惹的,说也奇怪,这幽兰公主小时候最爱欺负的便是赵承泽,可是长大以后她却越发的惧怕起他来。 每次看到他的眼神,都不自觉地躲开,总是感觉那漆黑幽深的眸子里仿佛藏着猛兽一般,尤其是后来见识到了他的雷霆手段,便更加不敢招惹他了,生怕他什么时候想起小时候的事会来报仇。 “正是”江离然魅惑一笑。 “如今看来,这两套衣裙也不过尔尔,本公主大人有大量,既然你们喜欢,拿去便是,哼,桃红我们走”幽兰公主收敛神色依然傲慢的说到,说完便转身带着丫鬟离开了。 李蔓菁得知这家店铺是靖王名下的,也是一愣,看到幽兰公主的态度更是奇怪,她怎么感觉幽兰公主好像很怕赵承泽似的,明明之前她最爱欺负的便是赵承泽了,看来她不在的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呢。 “郡主,魏小姐,你们受惊了,为表歉意,这两套衣裙便送给二位了”江离然大方说道。 “不用了,谢谢江公子好意,但是无功不受利。丽娘,这两件一共多少银两,我们现在结账。”知道这家店是赵承泽的,李蔓菁就更不能接受了。 丽娘看了一眼江离然,见他没再坚持,便说了价钱,李蔓菁付了银子便拉着魏红绸出了霓裳坊。 “蔓菁,你还喜欢他吧?”魏红绸若有所思地看着李蔓菁说道。 李蔓菁脚下一顿,没有回头,“红绸姐,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强求不来的,之前就因为我不懂这个道理,总是强求那些本不该是我得东西,所以才遭了那样的报应,现在那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李蔓菁缥缈的声音传入了魏红绸的耳朵,脸上流露出的苍凉,就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蔓菁,相信我,你会找到一个真正心疼你,对你视若珍宝得人的!”魏红绸坚定的说道。 “好了,红绸姐,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还要带我买些头面么,走吧!” 身后的江离然,望着渐行渐远的那抹身影,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不重要了么?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李蔓菁二人,又去首饰店扫荡了几件精致的头面,终于心满意足的准备打道回府了,果然女人一购起物来就会忘记不开心的事。 “蔓菁,你看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围了那么多人”正想回府,便看见前边街上围着一群人,魏红绸有些好奇。 “不清楚,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去看看嘛,也许有什么好玩的事呢。”魏红绸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平时甚少出门,如今看见有热闹必然是要凑上去看看。 “好吧,不过只能看看啊”李蔓菁无奈。 “快走吧!” 第25章 卖身葬父(1) 二人走上前去,便见一个身着一身孝衣的女子垂眸跪在人群中间,身边放着一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字,边上还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 女子跪在那里,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哽咽着,甚是可怜,周围围观的人都同情的看着那女子,却没有人上前。 突然一个凶神恶煞,肚满肠肥的男人,走上去一把拽住那女子,满脸淫笑,“小娘子,跟哥哥走吧,给哥哥当个小妾,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啊,放开我,救命呀……啊……小姐救命啊!”只见那女子满脸惊恐,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看见旁边的魏红绸,连忙求救。 魏红绸见那女子向自己求救,面露一丝不忍,便要走上去帮她解围,李蔓菁见魏红绸要上前,连忙去拉她,但到底是晚了一步。 “你快放开她,难道你没看见她不愿意跟你走么。”魏红绸怒喝道。 “呦,哪里来的小娘儿们,竟敢管起本大爷的闲事,莫非你是看上本大爷了,也想跟本大爷回家?”恶霸调笑道,说着还过去要拉魏红绸的胳膊。 “你……”魏红绸气得满脸通红,到底是大家闺秀,何时见过这般情景,见那恶霸要来拉她,又惊又怕,不知所措。 “混蛋,敢碰她一下,我砍了你的手”李蔓菁见那恶霸要拉魏红绸,当即大怒。 “呦,我张大虎今天是走了桃花运了,遇到的小娘子是一个比一个水灵,来,小娘子,到哥哥这儿来。”恶霸邪笑道。 “好啊!”李蔓菁走上前去,一脚踢向恶霸的下颚,恶霸当即被她踹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污血。 恶霸没想到看着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竟是个练家子。 其实李蔓菁自幼便跟着北王习武了,那时候习武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为了保护赵承泽,不让他被人欺负,虽说学的时候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学到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对付一个街头恶霸也绰绰有余了。 “臭丫头,你竟敢踹大爷,找死。”说着便起身上前要抓住李蔓菁,李蔓菁哪肯给他机会,直接一个干净利落地飞身侧踢,又把大汉撂倒了。 “臭丫头,你……你等着……本大爷不会放过你的。” 恶霸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知道打不过李蔓菁,连忙放句狠话,然后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蔓菁,你没事吧?”魏红绸从恐惧中惊醒,看着李蔓菁顿时红了眼眶,都怪自己太冲动了,她们二人皆没有带侍卫,刚刚如果李蔓菁出了事,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红绸姐,你别急,我没事的,虽说我武功不怎么样,但对付一个小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李蔓菁怕她自责,故作轻松的说到,其实刚刚她心里也是没底,毕竟三年没用过武功了,到底是生疏了,更何况她也不清楚对方的实力。 “两位小姐,多谢你们相救,雪莺愿意为两位小姐当牛做马,以报两位小姐的大恩”白衣女子跪在地上,微微哽咽道。 第26章 卖身葬父(2) “你快起来吧,我们不用你报恩,这里有点银子,你快拿上埋葬了你的父亲吧。” “小姐,父亲从小就教导小女子要知恩图报,两位小姐把小女子从恶霸手中救出这是一恩,又给小女子银子埋葬父亲这是两恩,此恩不报小女子无言以对九泉之下的父亲。小女子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小女子的父亲是个郎中,所以小女子还会些医术,求小姐收留小女子吧。”说完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这……蔓菁你看……要不然你收了她吧,反正你府上现在也缺人手,正好她还会些医术,等你哥哥回来,她还能熬个药照顾照顾什么的。” 李蔓菁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白衣女子一番,这个女子刚刚被人拉走的时候,周围那么多男子她不去求助,偏偏向她们两个弱女子求助,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呢。 “好啊,反正我也正缺丫鬟,你葬了你父亲之后就来镇北王府找我吧。”李蔓菁思索片刻对白衣女子说道,貌似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让人图谋的了,先留在身边看看吧,就算她要图谋什么留在明处总比放在暗处更安全,况且她会医术这一点也是李蔓菁正需要的。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白衣女子闻言心里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蔓菁,你真好。”魏红绸见李蔓菁收留了这个女子,面上一喜,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 李蔓菁突然很羡慕魏红绸,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好了,红绸姐,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哦,对了,蔓菁,过几日宫里要举办的百花宴,我们一起穿今日新买的衣裙吧。”魏红绸突然说道。 “百花宴?”李蔓菁微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百花宴是宫中每年都要举办的大规模宴会,全京城大家闺秀名门公子都会参加,其实也就是一个变相的相亲会。 宴会上还会有一些才艺比赛,能夺得魁首的,不但能得到丰厚的奖励,还能一战成名,获得“京城第一才子(才女)”的称号,以后无论婚配嫁娶都能成为一种资本。 之前的李蔓菁,每次百花宴前一个月就要张罗着衣服首饰了,还要练上两首拿手的曲子,或者学上一段舞蹈,总期待着能让赵承泽为自己惊艳一把,又怕他会在百花宴上看上旁的女子,所以每次的百花宴李蔓菁皆是又兴奋又紧张。 “我不打算参加……”李蔓菁看着魏红绸期待的脸,还说了出来。那种场合已经不适合自己了…… “可是你以前不是……”魏红绸刚要提起以前,便发现李蔓菁紧绷的小脸和微微低垂的眸子,便知道她又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 “菁儿,你不能总沉浸到过去的伤痛之中,既然靖王不珍惜你,那咱们就再找一个比他更优秀的,让他后悔去吧!你刚刚也说已经放弃他了,咱们可不能让他看了笑话,以为你非他不可!你也别在想些什么终身不嫁了,你哥哥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走了!”说完魏红绸便转身离开,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李蔓菁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一阵苦涩……真的还可以重新开始么……真的还可以是别人么…… 第27章 帮了你的小郡主 靖王府 赵承泽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闭着眸子靠在榻上。听着一旁的江离然正在夸夸其谈。 江离然难得帮着李蔓菁解了围,自然要找赵承泽炫耀一番。“承泽,今儿个本少爷可是帮着咱们的小郡主解了围,你要怎么奖励我呀?你可不知道你那个姐姐说话有多难听……” 一炷香过后,江离然终于把他英雄救美事迹说完了,赵承泽才睁开双眸,揉了揉饱受摧残的耳朵,“江离然,本王竟不知你还有说书的潜质!” “喂,你这家伙,本公子可是救了你的心上人……”刚要继续往下说,突然看见赵承泽朝他飞来一个眼刀,吓得他赶紧改口,“好好好,不是心上人,那总归也是青梅竹马的妹妹吧,本公子可是帮了她,你夸我两句能死呀……”江离然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 “江公子,据本王所知,你只是为你的店铺维持了一下秩序,难道这本不就是你应该做的么?”赵承泽无视他那委屈的样子,毫不留情的打击他。 “你……”江离然愤愤然,突然他桃花眼一转,面上马上由怒转喜,转身靠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翘起了二郎腿,自顾自地说道“今日见了蔓菁郡主,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竟比之前还要美上三分,看的本公子都要动心了,也不知道谁能有那福气将人娶回家啊!” 赵承泽眸色渐深,薄唇微启“本王听说苏国公府上的大小姐苏挽歌对离然你倾慕已久,据说苏大小姐生的沉鱼落雁,不若本王明日上奏父皇,让父皇为你们指婚如何?” “赵承泽,算你狠……”江离然气的咬牙切齿,那苏挽歌确实是生的沉鱼落雁,不过却也是京城出了名的花痴大小姐,从小因发烧烧坏了脑子,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见到俊美的男子便流口水,上一次苏国公府上的老夫人办寿宴,刚好江离然无事,便被忠勇侯指派去给苏老夫人贺寿,席间那个苏挽歌突然闯进来,一下便与江离然撞个满怀,江离然好心扶起那位小姐,那位小姐见了江离然的相貌,顿时抱着他不松手,哭闹着一定要嫁给江离然,苏国公府的人尴尬的命丫鬟将苏挽歌拉开,江离然才得以脱身。 可是从那以后那苏挽歌却像是跟江离然杠上了,只要是江离然出现的地方,苏挽歌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对着江离然就是一番死死缠烂打,江离然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架势,说了也听不懂,骂又骂不得。江离然本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的原则,毅然决然的跟赵承泽请命要去江城开铺子拓展势力,这才暂时避过风头,如今赵承泽说要请皇上给他和苏挽歌指婚,简直是把他往火堆里推啊…… 正当二人“剑拔弩张”之时,青城进了书房,“王爷,风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赵承泽不再理会江离然,对着青城说道。 黑影一闪,风便跪在了赵承泽面前。 第28章 杜亦枫来报仇了 “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神出鬼没的,吓坏了本公子你可赔不起。”江离然不满道。 然而风并不打算理他,“王爷,我们派过去跟踪那个南国使者的暗卫被打伤了,对方武功深不可测,想来之前跟踪他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发现了,今日他又跟踪蔓菁郡主,我们的人跟着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便动起了手来,我们的人不敌他,被打伤了。” 赵承泽闻言剑眉微微皱起,不再像之前那般漫不经心了,“查清楚他的身份了么?” “属下打探到,那人便是是南国护国将军杜绝的二子,名唤杜亦枫,此人文韬武略皆胜其兄长杜亦欢一筹,只因其为杜绝的庶子,母亲更是出身青楼,去世多年,所以在护国将军府上地位不高,经常遭到嫡兄和嫡母的欺辱,更没有资格争夺世袭的爵位。不过此人够隐忍,有野心,相信假以时日定能与他那个大哥争上一争!” 赵承泽若有所思,这样的人是朋友还好,如果是敌人,一定要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铲除掉。 “可查到他与镇北王府有什么过节?” “他与镇北王府应该过节不大,顶多是南国的护国将军与北王打过几场仗,他应该不会因为这个跟踪郡主,不过属下查到这个杜亦枫似乎与之前来北国和亲的颜夕郡主有些关联,貌似很是爱慕这个颜夕郡主,不过这个颜夕郡主似乎嫌他地位低下,不爱搭理他,这个杜亦枫还为了她跟人发生过争斗,把人打个半死,后来护国将军罚他在寺庙清修半年,修身养性。也就是那个时候颜夕郡主来到北国和亲的。” “颜夕郡主?”江离然在一旁嘀咕道,“啊,我想起来了,就是差点成为你的未婚妻后来被李蔓菁杀了的那个。”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是你想当哑巴?”赵承泽凉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离然并不受他的威胁,不过也恢复了几分正经。“想来这个杜亦枫应该是来给颜夕郡主报仇的,这样一来蔓菁郡主就危险了。” “风,你亲自去盯着这个杜亦枫,找机会让人暗中透露给他说杀颜夕郡主的人并非是李蔓菁,如若他不信,还要继续对付李蔓菁,便直接处理了他。” 赵承泽冬夜寒星的瞳眸,略带冰冷,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贵族骄傲气息。 风稍作迟疑“可是主子您这里......”风是赵承泽手下的暗卫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从小便在他身边贴身保护,极少会离开他身边。 赵承泽打断了风的话,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本王这里没事,有雨在就可以了,对了,雪那边怎么样了?” “雪那里传来消息,一切顺利。” “好,让她有什么动静赶紧回报。” “是,主子。”风领了命,便又瞬间消失在书房。 江离然看见风又突然消失,嘴角抽了抽,“这个风,还真是跟他的名字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第29章 蛊毒发作了(1) 说完江离然回过头来想要跟赵承泽告辞,却发现赵承泽面色苍白,脸色铁青,薄唇紧紧的抿着,不断有汗水从额角流下,左手捂着胸口,显然意识已经模糊了,刚刚还好端端的人如今竟一副气丝游离的模样。 江离然心里暗道“遭了”,“雨,雨……”朝着门外喊了两声,瞬间房里就出现一抹黑影,那速度竟比风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江离然已经顾不上调笑了,“承泽蛊毒发作了……” 雨看了一眼榻上双眸紧闭的赵承泽,脸色一变,很是诧异,不过身影转瞬间就消失了,半柱香之后便带着一身寒气出现在了书房,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也是冒着寒光。 江离然见雨回来了,揪起的心也稍稍的放下了,“赶紧把药给他服下。” 江离然坐到软榻边,伸手扶起了赵承泽,雨从冒着寒光的盒子里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放入他的嘴里,又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杯茶帮他送药,幸得赵承泽还有些意识,所以喂药也没太费力气。 喂了药,江离然将他身子放平,让他躺在软榻上,这才放下心来,“不是还有半年才会发作么?为什么会提前……” 雨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榻上的赵承泽,“当年曲神医留下这些药时曾说过,这些药,虽然不能彻底为主子清除蛊毒,但每年蛊毒发作之时服上一颗,也能维持十年,不过这蛊毒如若发生变故,不到一年就发作,那主子便危险了。如今药已然用完,得尽快找到曲神医才行!” 江离然听了雨的话,心里一紧,这蛊毒竟已折磨了他十年之久了,他也是近几年才知道他身上的蛊毒的,并不清楚前因后果。 “只是这曲神医最近一两年已不在江湖上行走了,如今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雨显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他所担心的,“本来主子计划明年便派人寻找曲神医,如今看来是要改变计划了,一切等主子醒了再做定夺吧。” 江离然心里了然,“雨,承泽怕是明日方能醒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前去多调来一些暗卫在门外守着,定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本少爷今夜便不走了,在一旁守着等他醒来。” 雨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此时昏睡的赵承泽,一咬牙,“好,我一刻钟之内便会赶回来,你定要守好主子。” “好,你快去快回吧!”江离然此时严肃的神情跟往常判若两人,他知道,虽然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也不能疏忽,王府里的人也不是全然可信,万一有人察觉到异样,报告给他们身后的主子,那赵承泽可就危险了,毕竟这京城想要赵承泽命的人委实不少,不然他也不会年仅十几岁就被人下了这要命的锥心蛊了。 江离然声音刚落,雨就消失在书房里,此刻江离然全身紧绷,一边要关注赵承泽的情况,一边还要注意周围的情形,生怕生出一点差错。 第30章 蛊毒发作了(2) 终于熬过了一刻钟,雨如约出现在书房,江离然总算松了一口气,“怎么样?” 雨进屋后看了一眼赵承泽,见他无事,稍稍放松一点,“外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如今靖王府固若金汤。” “还是小心为上,刚刚我们又是取药又是调兵,可能已经有人发现异常了,这一晚别想太平了……” 江离然深知王府如今的处境,所以半点马虎不得。 果然,当晚便有不少于两股势力,半夜刺探靖王府,不过他们并不太肯定赵承泽究竟出了什么事,所以并没有大批人马前来,而只是分别派来十几个人前来刺探,没一会便被靖王府的暗卫不动声色的铲除了。 次日,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射在赵承泽那刀削般犹如鬼斧神工塑下的深刻的俊脸上,如镀上了一层光圈,华丽而缥缈。 性感的薄唇紧抿着,紧闭的双眸被纤长的眼睫刷下了一弯如扇子般的黑影。突然如扇子般的眼睫轻轻一颤,便豁然掀开,一双眸子漆黑的如同被墨泼过一般。 俊秀高挺的眉峰一蹙,“嘶……”心头微微的疼痛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并不是一场梦…… 彻夜看守的江离然听到动静,瞬间清醒,走到床前,看到赵承泽已然清醒,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晚上提心吊胆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你终于醒了……” 赵承泽缓缓坐起身来,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头,薄唇轻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蛊毒发作了……” 赵承泽微微蹙眉,淡漠的眸底颜色如墨泼一般深沉,薄唇呢喃着“竟然提前了……” “昨天我和雨已把最后一颗解药给你服下了,现在你的蛊毒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发作,要尽快找到曲神医才行!” “雨,进来!”赵承泽声音淡漠,丝毫不见昨晚的虚弱。 门外的雨听见主子唤他,毫不迟疑的进了房间,看见赵承泽已经苏醒,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主子” “派人暗中打探曲神医的下落,注意不要被人发现!” “是” “昨夜王府内可有什么动静?” “昨晚有两批人马夜探王府,人数不多,都已被属下安排的暗卫解决了。” “可有查到细作是谁?” “目前查到了两个,一个是清心阁的扫地小厮,另一个是门房的人”清心阁便是王府的书房,赵承泽处理大小事务皆在此处,没想到竟然被混入细作,只能说这人藏的足够深。 赵承泽墨泼般的眼眸越加深沉,眼神凌厉而幽深,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凉薄的声音自薄唇溢出“看来是本王最近太好说话了,一个两个都敢打本王的主意……雨,去查查这两个人背后的主子是谁,然后给他们送上一份厚礼,就当是本王还礼了!” “是,主子”雨恭敬地答道,领命后便转身离开,眼神发着寒光,想要自己主子命的那些人,你们准备好要付出的代价了么…… 江离然见赵承泽幽深的眼眸有一丝疲色,想来昨夜被那蛊毒折腾的不轻,“承泽,先用膳吧,先别管那些事儿了,你需要休息!” 赵承泽长指捏了捏眉间,昨晚的锥心止痛确实让他有些心力憔瘁,那解药虽然能缓解一些疼痛,但大部分疼痛还要自己承受,如果没有强大的承受力,就算服了解药也会因为难以抵制疼痛而咬舌自尽。 “青城,传膳吧” 青城在门外应了一声,便让人准备早膳了,昨晚的情形也让他一阵心惊,也让他往日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丝裂痕,这会知道主子没事了,终是放下心来。 第31章 梦魇缠身 镇北王府 清晨,李蔓菁缓缓张开眸子,粉黛未施的小脸透露着一丝惨白,昨夜噩梦连连,让她睡得极不安稳。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冷静寂的牢房,她害怕极了,明明她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会在那里,她不要……她不要再回去了,三年了,她待够了,也待怕了,她拼命地叫喊着,明明门是开着的,可她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她终于崩溃了,不再挣扎,而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哭着哭着便醒了,明明知道刚刚只是一个梦,却还是止不住的轻声哽咽着,那种感觉太恐怖了,让她想想都忍不住的颤抖……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又梦见父亲惨死的情景,那一幕,仿佛一把尖刀刺入她的心脏,让她痛的不能呼吸,她想跑过去替父亲挡住那些刺向他的刀剑,可是她的双腿却像是被钉到了地上,怎么也动不了,她想喊父亲快躲开,却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声音…… 突然画面一转,厮杀的战场瞬间消失不见,她面前出现了两个粉雕玉琢地小人,九岁左右的样子,小女孩用她那肉嘟嘟的小手捏起一块淡黄色地糕点,递到小男孩面前,软软糯糯的说道“承泽哥哥,这是菁儿刚刚得来的糕点,可香了,菁儿以前从来都没吃过呢,给你吃。”说完还舔了舔嘴唇,一副小狗见到骨头的表情,明明自己很想吃,却还要献宝似的拿到小男孩面前,让他先吃。 小男孩淡漠的小脸看到她那个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嘲笑,一副不领情的样子,“拿开,本皇子才不喜欢吃那种甜腻腻的东西呢。” 小女孩听了小男孩的话,樱唇一瘪,忽闪地大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看着泪珠就要顺着眼睫流下来了。 看到小女孩要哭,小男孩淡漠的小脸终于绷不住了,面上一阵慌张,“哎哎……你别哭呀!真是个爱哭鬼,我吃还不行么?”说完便拉起女孩的小手,捏起那糕点放到嘴里。 小女孩看到小男孩终于吃了糕点,立马破涕为笑,“承泽哥哥,好吃么?” “嗯嗯……”小男孩随便敷衍了她两声,暗道真是个变脸王,一哭一笑间收放自如。 突然小男孩的脸色也变了,白嫩的小脸霎时间变成了青紫色,双手捂住胸口,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小女孩不知所措,过了片刻才“哇”的一声,抱住小男孩嚎啕大哭起来“承泽哥哥你醒醒……你为什么会吐血?菁儿好怕,你快起来啊……” 李蔓菁看着眼前的画面一阵心痛,想要上前去救那个小男孩,突然眼前一抹黑影闪过,再看过去,小男孩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个小女孩还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李蔓菁在梦中哽咽起来,心好像开了一个口子,痛的无以复加。 再次醒来发现已经天亮了,虽然知道是梦,然而那种心痛的感觉犹在,心里一片不安,坐起身来,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压下心中的异样。 门外的莲儿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知道李蔓菁醒了,便在门外轻声道“郡主,起身了么?” 李蔓菁双手搓了搓脸,让自己从梦中的情绪脱离出来,“进来吧。” 第32章 雪莺来了(1) 莲儿端着脸盆进来让李蔓菁梳洗,李蔓菁走上前来,双手掬了一捧清水,拍到脸上,凉爽的触感让李蔓菁一瞬便清醒了,洗漱完毕,莲儿递上一方毛巾,李蔓菁随意一擦便递给了莲儿。 莲儿看着李蔓菁梳洗完毕,问道,“郡主,现在用早膳么?” “传膳吧”李蔓菁坐在铜镜前抚了抚自己微微憔悴的面庞,决定给自己上一层淡淡的粉。 莲儿端着脸盆出了房门,没一会便将早膳端了过来,一碗白粥,两碟清淡的小菜,简单又不失精致。 用完早膳,李蔓菁想想今日应当无事,便差莲儿拿了几本书,斜倚在榻上,细细研读起来,以前的李蔓菁是不爱看书的,镇北王给她请来的先生每每都会被她气走,后来镇北王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便也没再为难她。 然而在宗人府大牢的三年,魏红绸偶尔带来的书籍,却成了她漫长孤寂地岁月里唯一的慰藉,她仿佛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她从没有接触过的世界,安静而美好,神秘而奇妙,她也只有看书的时候才能忘记自己身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忘记自己是一个阶下囚…… 开始的时候,魏红绸只是给她带来一些诗集,后来经她要求,魏红绸开始带来各种类型的书,风土人情,人文地理,史记,风水养生,有一次魏红绸实在没书可带了,竟给她带了一本北国律法集。 如今她正看的便是她找管家为她买来的一些医书,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能够帮助哥哥治腿的方法,虽然她知道自己从这些书上找到方法的可能性极低…… 莲儿端着茶水和糕点放在小桌上,以便李蔓菁随时需要。 看了一个时辰,李蔓菁终于放下书本,闭上眼睛缓解一下酸涩感,莲儿在一旁给她揉着肩膀。 刘嬷嬷走进屋内微微欠身给李蔓菁行了个礼,“郡主,王府外来了个姑娘,说是您的丫头,要见您。” 李蔓菁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想起了昨天的事,“带她来见我吧。” “是”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刘嬷嬷便带了一个女子走进屋内,女子见了李蔓菁便屈膝跪在地上,“奴婢参见郡主。” 李蔓菁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向女子,面前的女子褪去了素白的孝衣,穿了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衣,安安静静的低头跪在那里。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回郡主,奴婢名叫雪莺,家在周城,父亲本是个郎中,因无意间得罪了当地的恶霸,恶霸扬言要将奴婢卖到青楼,父亲不忍奴婢遭人迫害,带着奴婢连夜逃出周城,本来父亲打算带着奴婢来京城定居,却在城外遭遇了山贼,抢去我们的财物,父亲拼死保护奴婢,却被山贼斩杀了,幸得有人相助,奴婢才保住了一条性命。”说着雪莺便声泪俱下。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怜惜…… 一旁站着的莲儿和刘嬷嬷已然红了眼眶。正不住的拿着帕子擦拭,李蔓菁心里也一阵伤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对雪莺的最后一点疑虑也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第33章 雪莺来了(2) 李蔓菁起身上前将雪莺扶了起来,“你父亲可是安葬了?” “回郡主,奴婢已将父亲安葬好了,郡主大恩,雪莺无以为报,这辈子雪莺都为郡主当牛做马。”雪莺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李蔓菁。 李蔓菁好笑的看着她“傻丫头,我要你当牛做马干什么……你以后就跟莲儿一起在我身边服侍吧,只要有我一天,就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谢谢郡主成全。”说完又跪在地上给李蔓菁磕头。 李蔓菁示意莲儿,莲儿连忙拉起雪莺“雪莺,快起来吧,咱们郡主可不是注重那些个虚礼的人,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你有什么不懂得,就来问莲儿” “谢谢莲儿姐姐。”雪莺微微欠身。 “莲儿,你带着雪莺下去给她安排住处,顺便带她熟悉一下王府。” “是,郡主。”莲儿和雪莺给李蔓菁行了礼,便出了屋子。 李蔓菁坐在榻上,喝了一口茶,“嬷嬷,您觉得雪莺如何?” “是个可怜的。”刘嬷嬷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 “是呀……”李蔓菁沉默了一会,暂且放下心思,不再多想。 中午用过午膳,李蔓菁刚想小憩一会,便见莲儿急匆匆的走进屋内,给李蔓菁行礼。 “急匆匆地,怎么了?”李蔓菁见莲儿这般,有些奇怪 “回郡主,宫里来人了,还是上次那位嬷嬷。” “前两日刚刚进了宫,这会会有什么事?” 李蔓菁见自己穿着还算得体,便起身出了屋子向前厅走去。到了前厅便看到郭嬷嬷坐在那里。 郭嬷嬷眼尖,一眼便看见了李蔓菁,怕李蔓菁给她行礼,便急忙先朝李蔓菁行了礼,“老奴参见郡主。” “郭嬷嬷快快起来。”说着便拉起郭嬷嬷,让她坐下。 “郭嬷嬷,劳烦您又跑一趟,可是太后娘娘又有什么吩咐?” “回禀郡主,是太后她老人家让老奴给您来送衣裳的。” 莲儿端着两杯茶放到二人面前,李蔓菁轻抿了一口。“哦?送衣裳?” 李蔓菁话音刚落,郭嬷嬷便捧着一套衣裳送到李蔓菁面前。 “郡主,太后娘娘说过几日便是百花宴了,怕郡主太匆忙没有准备衣裳,特地让宫里的尚衣局连夜赶制了一套衣裳让老奴送来。” 李蔓菁闻言面上一阵感动,“太后娘娘有心了,郭嬷嬷您回宫替蔓菁谢谢太后圣恩。” “郡主好福气,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一直都想着您呢!”郭嬷嬷见李蔓菁神色感动,很是满意。 两人一阵寒暄过后,李蔓菁就让刘嬷嬷送走了郭嬷嬷,当然银子是必不可少的! 郭嬷嬷出门后,李蔓菁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套华丽的衣裙,心里暗想,“看来这次百花宴躲是躲不过了……” 刘嬷嬷送走郭嬷嬷回到前厅,便看见李蔓菁若有所思的看着衣服,心里替李蔓菁高兴,“郡主,太后她老人家对您真是有心了……” “是呀!有心了……”李蔓菁收起思绪,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第34章 变成星星守护着你 刘嬷嬷捕捉到李蔓菁脸上的一丝愁绪,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自从她从那个地方出来,第一次公开在这么盛大的场合露面,以前那些与李蔓菁不和的人,难免要借机为难她。 李蔓菁如今已不再是原来那个据理力争不让自己吃一点亏的小女孩了,现下,她除了隐忍别无他法,否则让皇上看到她跟别人争执,无论她对错与否,都会觉得她这么多年来的牢狱生活还没有让她学乖,到时候再开口让世子回来的可能就更微乎其微了…… “哎,郡主,您别担心,太后他老人家定是会护着您的。”刘嬷嬷也只能这么安慰她了,世人皆爱锦上添花,甚少人会雪中送炭,如今镇北王府失势,别说帮李蔓菁说话,不踩她几脚已经是不错了。 李蔓菁知道刘嬷嬷担心她,便对着她微微一笑让她宽心,“嬷嬷,蔓菁不怕,蔓菁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脆弱了,在宗人府的这几年蔓菁什么没经历过……别人那点挖苦讽刺的话根本伤不到我的。” 刘嬷嬷听了李蔓菁的话,顿时眼眶就红了,声音微微哽咽“郡主……” 李蔓菁见刘嬷嬷这般,知道嬷嬷心疼她,赶紧抱住她安慰,“嬷嬷,蔓菁已经长大了,以前都是爹爹和哥哥在蔓菁前面为蔓菁遮风挡雨,如今该是蔓菁为他们做点事了,如果被人挖苦讽刺几句就能让哥哥回来,蔓菁是一万个愿意的……” 刘嬷嬷欣慰的看着李蔓菁,这个她从小带到大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这般懂事了。 见刘嬷嬷不再伤感,李蔓菁连忙转移话题,“嬷嬷,蔓菁好些年没吃到过嬷嬷做的菜了,尤其是那个桂花鸡,现在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刘嬷嬷见李蔓菁嘴馋的样子,噗嗤一笑,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了……刘嬷嬷抚了抚李蔓菁的青丝,满脸慈爱,“好好好……嬷嬷给你做,你想吃什么嬷嬷都给你做……” 李蔓菁倚在刘嬷嬷怀里,心里暖暖的,“蔓菁就知道嬷嬷最好了,蔓菁最喜欢嬷嬷了。” 李蔓菁的母亲镇北王妃在她还没有记忆得时候就去世了,刘嬷嬷是她的奶娘,把她从小带到大,在李蔓菁心里,刘嬷嬷一直都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最终,李蔓菁如愿吃上了刘嬷嬷亲手做的桂花鸡,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吃得心里满是暖意,然而也有些酸涩,以前在家里刘嬷嬷每次做了桂花鸡,她都要与哥哥争个不休,如今没了那个与她争抢的人,却让她有些食不知味,李蔓菁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哥哥回来,付出任何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吃过饭,李蔓菁带着莲儿在花园里走动走动消消食,今晚夜色很好,满天星辰交汇闪烁着,望着夜空中那轮又大又圆的明月,心里一阵感慨,有多久没看过这么圆的月亮了…… “莲儿,你说爹爹和娘亲会在天上相遇么?” 莲儿听到李蔓菁忽然提到王爷和王妃,先是一愣,王府上下因为怕李蔓菁伤心,没人敢提到王爷,看到李蔓菁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莲儿微微放下心来。 “郡主,奴婢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那会奴婢还小,不懂事,总是吵着要爹爹,娘亲告诉奴婢,人去世后便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用另一种方式守护在他的亲人身边,所以我们不要怕以后再也看不到去世的亲人,有时候只要你一抬头就会发现,其实他一直陪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莲儿见李蔓菁抬着头望着星空,似有所感,便接着说,“郡主,王爷和王妃那么恩爱,奴婢相信,他们如今一定已经在天上相遇了,这会肯定已经化为天上的星星守护着郡主和世子呢。” 李蔓菁抬着双眸,望向满天星辰,喃喃自语“是呀,爹爹如今一定是跟娘亲在一起呢,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蔓菁……” 第35章 江陵王要回来了 靖王府内 江离然走进书房,便看到倚着软榻正在看书的赵承泽,抬脚走到小桌旁坐定,“承泽,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承泽见江离然来了,随手放下了手中的书,捏了捏眉角,“本王已经无事了。” 江离然见他脸色如常,渐渐放下心来,转而跟他汇报起其他事来,“江陵王要回京了。” 赵承泽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什么时候?” “三日后会到达京城,说是为了半个月后太后娘娘的寿宴而来,早在半个月前就从江陵出发了,对了,过几天的百花宴他应该也会参加。” 江陵王赵承澈是赵承泽的堂兄,当今皇上的亲侄子,从小就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据说八岁时便被一位得道高僧批命为“金麟本非池中物,一朝化龙腾九霄”。 当然,这句话只是私下传的,没有确凿证据,毕竟这种话是皇族大忌,十岁就破了前朝大儒墨玉先生留下的珍珑棋局,十二岁下场考科举,又一举拿下文武状元。 当时先皇很宠爱这个才名在外的孙儿,据说当时一度想废除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上,让赵承澈的父亲继位。 赵承澈的父亲赵宇和当今圣上赵跃本是一奶同胞,同是太后所生,只因为当今圣上是嫡长子,才被立为太子。 然而先皇觉得当时还是太子的赵跃资质平庸且极为善妒,不能知人善用,难当大任,才动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后来先皇病重,当时的二皇子赵宇不知为何突然起兵造反,被当今皇上带兵剿灭,生擒了二皇子赵宇,先皇被气得当场晕厥过去,没几日便驾崩了。 接着太子赵跃便继任皇位,新皇继位后,满朝文武皆上书请求皇上诛杀反贼赵宇,皇上顾念兄弟亲情不忍诛杀亲弟弟,而当时的太后更是以死相护自己的二儿子。 所以最终赵宇非但没有被杀,反而被封为江陵王,赐封地江陵,当今圣上也因此被世人称颂仁义智孝,是个明君,从而奠定了当今皇上的民心基础。 江陵王赵宇,回到江陵便郁郁寡欢,一年后便逝世了,随后赵宇的儿子赵承澈便继位江陵王,这十几年来没有踏入京城一步。 这次突然回京,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虽说是为了太后寿辰而来,可毕竟这么多年来太后的寿辰他也没回来过,只是每年送来贺礼而已。 赵承泽垂眸思索了片刻,“本王的这位堂兄可是很不简单啊,当年江陵那种地方贫瘠落后,年年天灾不断,官商勾结欺压百姓,本是民不聊生,时不时便会有人造反闹事,这些年在堂兄的管制下,百姓富足,安居乐业,铲除贪官,缉拿盗匪,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只是……这却不是父皇想要看到的情形!” 江离然听了若有所思,“你说会不会是皇上暗中招他回来的?” 赵承泽嘴角一勾,双眸瞬间变得幽深黑亮,“想来父皇是不放心堂兄的民心所向的,虽说现在堂兄的势力只是在江陵,难保哪天会发展到父皇无法控制的程度……对于这种难以掌控的事,父皇一般都会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铲除掉,就像当初的顾府,如今的镇北王府……” 第36章 不想出风头 听赵承泽说到顾府和镇北王府,江离然暗暗心惊,陷害顾府和北王府的人虽说不是皇上,但这背后之人定是极其了解皇上之人,知道皇上想要一个机会,便顺水推舟给皇上制造这个机会。 这两件事他们查了很久,只能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为,却不知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皇上接下来会把江陵王幽禁在京城?” 赵承泽面上露出一丝嘲讽,“说什么幽禁……父皇在百姓心中仁义智孝,怎么会随便幽禁亡弟之子呢,顶多会下旨说江陵王这些年来受苦了,恩准他留在京城享福,不再回那个贫瘠的封地。” 赵承泽轻抿了一口茶,接着说“只是我这个好堂兄,可是并非父皇想的那般好相与,一个十岁就破了珍珑棋局的人,要说胸中没有大智慧,谁会信呢……” 江离然听了赵承泽的种种分析,瞬间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一瞬间,便理清楚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赵承泽抬眸,眼神幽深异常薄唇溢出几个字,“坐山观虎斗!” 江离然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江陵王虽说不简单,靖王也不是吃素的,如若哪一日靖王对上了江陵王,又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他嘴角一勾,竟然隐隐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镇北王府 这两日无事,李蔓菁便一直待在王府里没有出门,不是看书,便是练字,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刘嬷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虽说经历了种种磨难,但郡主终于也有了一个郡主该有的样子,如若在百花宴上,再能遇到一个能够疼惜郡主,对她好的乘龙快婿,得了太后娘娘的赐婚,那她这一生也就别无所求了。 李蔓菁放下毛笔,便看到一旁的刘嬷嬷盯着她一脸欣慰的站在那里,奇怪的问“嬷嬷,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李蔓菁不知道刘嬷嬷在那里站了一会便把她的婚姻大事憧憬了一遍,如果知道的话,她肯定会很无奈。 自从打牢中出来,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为她的终身大事打算,可只有她自己不上心。 其实她也想像她的父母一样,找一个真心人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赵承泽就是她想找的那个人,想象着赵承泽对她会像父亲对母亲那般爱惜。 可到头来她发现她错了,错的很离谱,赵承泽很好……可他却不爱她,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像父亲对待母亲那样对待她,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十几年的感情倾注,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力气再爱上旁的人,况且以她现在的状况,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娶她。 所以她也没打算嫁人了,好好守着镇北王府,守着哥哥,便是她如今唯一的心愿。 “郡主,明天就是百花宴了,您不准备一个才艺么?” 李蔓菁微愣,随即想起百花宴上会有一些才艺比试,但也不是所有千金小姐都会参加比试,如果自觉才艺平平,便可不参加比试。 “才艺就不必了,我也只是去看看,并不想出风头。” 刘嬷嬷听她说完,有些着急,不参加比试怎么让皇上和太后赐婚啊!“郡主……” 刘嬷嬷刚要开口,便见莲儿走进屋内给李蔓菁行了个礼,“郡主,魏小姐来了” “红绸姐来了?快请她进来”李蔓菁面上一喜,几天没见到魏红绸,倒有些挂念她了…… 魏红绸刚一走进屋子,李蔓菁便上前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坐到椅子上,“红绸姐,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啊。” “你这丫头,几天没来倒是埋怨起我了,你想我了怎么不去看看我?”魏红绸调笑道 “哪里是埋怨你”李蔓菁不满道,其实她是想找魏红绸去的,又怕给她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37章 我可是有婚约了 说着便见雪莺端着一些茶水点心放到二人面前,魏红绸看到雪莺很是高兴,“你已经到了北王府啦?我刚刚还想着问问蔓菁呢。” 雪莺见到魏红绸,忙给她行礼“是的魏小姐,雪莺已经到北王府几天了,正想着您什么时候来要给您谢恩呢。” “哎,小事一桩,谢什么,对了,你父亲可安葬好了?” “已经安葬好了,谢谢魏小姐关心”雪莺面上一阵感动 “那就好,以后你便在这镇北王府好生待下吧,蔓菁不会亏待你的” “是,奴婢知道郡主心善。” 李蔓菁看着两人说着说着倒是夸起了她来,噗嗤一笑,“我说你们,怎么说着说着反倒是夸起我来了……” 魏红绸听她说完也是爽朗一笑,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道,“蔓菁,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百花宴你到底要不要去啊?” 李蔓菁收敛了笑意,“不去都不行了,太后娘娘已经把要参加宴会的衣服给我送来了……” 魏红绸面上一喜,“太好了,这次我们终于又能一起去百花宴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年你不在百花宴有多无聊,我都不想去了……” “红绸姐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是真的嘛,以往你的琴音总是让人余音绕梁,每年都是魁首,这几年你不在,却让那些资质平平的人夺了先,好生无趣。” 魏红绸说的虽然有点夸张,却也基本上符合事实,李蔓菁的琴艺当年都是师承当代名家,北王可是向来宠女无度,只要是李蔓菁想要的,他都会尽全力满足她。 当初只是第一次参加百花宴的时候,看到赵承泽对着琴艺的魁首有些赞许的眼神,便下定决心学好,回去就央着北王找了名师,而她自己也有些天赋又一心向学,所以后来几年在琴艺的魁首皆被她夺下,要不是她无心诗书,恐怕也能成就一个才女的称号。 看着魏红绸一脸认真的样子,李蔓菁轻笑道“可是今年我也不准备参加比试,所以你还是继续无聊吧。” “什么?你不准备参加比试?” “是呀!好啦好啦红绸姐,不要说我啦,你准备参加什么比试啊”李蔓菁转移话题不想在这个事上多做解释,虽然知道她们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自己清楚自己想要的。 “啊……我啊,我也不准备参加了,这种机会还是留给你们吧,我可是有婚约了。”魏红绸满不在乎地说道。 “红绸姐,你真好”魏红绸对她哥哥的深情,她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真是傻丫头,啊对了,忘了说了,今天江陵王回京,外面可热闹了,我们也出去凑凑热闹吧” 听到江陵王,李蔓菁面露疑惑“江陵王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天啊,江陵王你就不认识?啧啧,看来你这么多年真的是心里眼里都是靖王,连大名鼎鼎的江陵王都不知道……” “……” “好了好了,告诉你吧,江陵王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前朝二皇子的嫡子,这个江陵王从小就是个天才,十岁时就破了墨玉先生的珍珑棋局,十二岁就考取了文武状元,而且他本身又长得英武非凡,当年可是得了很多大家闺秀的心仪,不过后来皇上登基后,他便随他父亲去了江陵,一晃十几年都没有回过京城。” “红绸姐,十几年前的事你怎么那么清楚?那时你才几岁啊。” 魏红绸微微尴尬,咳嗽了一声,“呃……这个我也是听人说的” 李蔓菁一阵好笑,魏红绸见李蔓菁想笑话她,连忙转移话题,“走啦,蔓菁,每天待在府里好生无趣,难得有热闹,出去瞧瞧嘛”说着便拉起李蔓菁的手要往外走。 第38章 江陵王进城 “哎呀,红绸姐,你先等等,容我换件衣服。” “好啦好啦,快去快去”魏红绸见李蔓菁终于答应一起出去逛逛,心里很是高兴,如今李蔓菁的性子很静,静到能一个人待一天不说话,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想来是这三年的静寂让她已经习惯了,可是魏红绸知道她现在需要热闹,需要这人间的烟火气息。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她就想让李蔓菁出去走走…… 待李蔓菁换好衣物,便随着魏红绸一起出了镇北王府,本来是要带上莲儿的,但莲儿突然肚子痛,便带了雪莺出门。 李蔓菁二人带着丫鬟坐着马车来到了里城门口不远的一处酒楼,如今道路两旁竟然聚满了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要一睹江陵王风采。 而进去酒楼后便发现酒楼的生意异常火爆,很多平日不怎么出门的大家闺秀竟也都出现在这里,还有一些个仰慕江陵王才学的学子们,也都早早的聚集在这里,看着如今座无虚席的场面,李蔓菁心里暗暗感叹,看来这江陵王果真名不虚传! 幸亏魏红绸早有准备,提前定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二人穿越人群终于来到预定的位置坐定,要了一壶清茶,几盘小点心,如今时间还早,江陵王的队伍还没有进城,她们二人也不急,反正只是出来散散心,顺便来凑个热闹。 她们的座位类似于包间,不过只是用帘子隔开,相对比较平静,二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没过一会便听到外面有些喧闹声,李蔓菁向窗外望去,便看到街道上人群有一些骚动,抬眸看向城门口方向,一队整齐的卫兵踩着整齐的步子从城门楼通过,卫兵穿着的盔甲泛着银光,显得庄严而肃穆,整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嗡嗡作响,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卫兵通过后,便出现了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很大,却不失精致,随处一些小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尊贵。 看到马车通过,众人才从刚刚的震撼中缓过神来,面上都微微有些失望,大家没想到江陵王是坐着马车进城的,还以为他会骑马进城,如今怕是见不到江陵王的庐山真面目了。 不过也依然没有降低大家的热情,仿佛离着江陵王近一些都是他们的荣耀,不过这也只是路边的那些普通百姓的想法,一般在酒楼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他们要见江陵王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马车行至酒楼楼下的时候,李蔓菁她们也看清楚了随着江陵王一道过来的队伍,除了前面的卫兵,后面还有十几大车的货品,全部用大红箱子装好,整齐的放着,远远望去竟像十里红妆的迎亲场面。 通黑的马车从李蔓菁眼前经过,距离很近,她甚至能闻见马车里散发出来的松香味,马车边上跟着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那倾城的容貌和浑身散发的气质却让人怀疑,她究竟是否只是一个丫鬟。 魏红绸也为这个丫鬟的容貌小小的惊叹一把,“蔓菁,你看江陵王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都这般美貌,那江陵王该是怎样的风姿啊。” 李蔓菁有些好笑的看着魏红绸,“红绸姐,江陵王的丫鬟貌美跟江陵王的风姿有什么关系啊,江陵王都十几年没回京城了,没准如今早就变得肥头大耳了呢。” 不过后半句李蔓菁没敢没敢大声说出来,而是小声嘀咕的,毕竟人就在楼下,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然而她的这句嘀咕声却没逃过某些人的耳朵,马车里本来闭着双眸慵懒的倚在软榻上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眼,一双眸子散发出幽亮的骇人的光,嘴角却勾出一个弧度,薄唇轻启,“肥头大耳么……” 李蔓菁并不知道自己随口调侃的话竟被正主听个正着,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窘迫死的…… 第38章 游湖 江陵王的队伍已经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人满为患的酒楼如今也唯有几桌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坐着,瞬间清静下来。 魏红绸看着人群散去,也失了兴致,“蔓菁,现在时辰还早,我们去哪玩会啊。” 见魏红绸还不愿意回府,李蔓菁也乐得跟她多待一会,“我也没什么主意,听你的。” “不如我们去游湖吧,如今城外的西子湖荷花开的正好,我们去游湖还可以摘一些莲子。” 李蔓菁调侃道“红绸姐,你是要赏荷花还是要吃莲子呀?” 魏红绸佯装恼怒“臭丫头,总是打趣我,不理你了。” 李蔓菁闻言赶紧拉住魏红绸的手认错“好姐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们快去西子湖摘莲子吃吧,再晚就天黑了。” “坏丫头,你还说!” “走啦走啦……”李蔓菁说着便拉着魏红绸上了马车,雪莺也跟在她们身后上了马车,听到她们说要出城,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上车后。 李蔓菁察觉到了雪莺的异样,想起了之前雪莺说的她和她爹就是在城外遇到山贼,以为她想起了那些伤心事,便安慰道“雪莺,莫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听红绸姐说前几天官差在城外捉了几个贼人,想来就是当初你和你爹遇到的那些人,如今也算是你大仇得报了。” 雪莺微微一愣,随即才明白李蔓菁说的话的意思,颤巍巍低头,换上一副伤痛的表情,“多谢郡主,雪莺不怕,只要那些贼人被捉到了,雪莺就放心了,免得他们再伤及旁人。” 听雪莺这么说,李蔓菁二人稍稍放下心来,不再提起此事。马车又走了一刻钟,便到了西子湖,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船只在湖上游玩。 李蔓菁放眼望去,静静的湖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像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翡翠伞似的,把湖面盖的严严实实的,那片片荷叶,像撑开的一张张绿伞,有的轻浮于湖面,有的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荷花的花瓣,洁白如玉,花里托着深绿色莲蓬,莲蓬向上的一面有许多小孔,里面睡着荷花的种子。 看着面前的景色,瞬间心情大好,长久以来郁结于心的情绪像是得到了释放。 魏红绸看到李蔓菁心情愉悦,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是她自打出狱以来第一次流露出这般轻松愉悦的表情,瞬间觉得这一趟游湖之行来值了。 李蔓菁二人带着丫鬟租了一条小船,船夫带着她们驶向湖心。 船夫一边划桨一边指着一处荷花开的很盛的地方“小姐,那边荷花开得好,人也少,不如我们往那边走走?” 李蔓菁看了船夫指的方向点了点头,“好吧!” 随着小船慢慢划动,她们离那处荷花越来越近,李蔓菁将纤纤玉手伸到湖水里,凉爽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阵舒畅。 她掬起一捧清水向一旁的荷叶泼去,圆润明亮的水珠像一颗颗可爱的珍珠在硕大的荷叶上滚来滚去,相互追逐,与照射过来的阳光交相呼应,熠熠生辉。 第39章 遇刺 正当她玩的不亦乐乎之时,便听见魏红绸唤她“蔓菁快看这个!” 李蔓菁抬眸望去,只见魏红绸双手提着一个刚刚采上来的莲蓬,像是比往日见到的都要大一些,魏红绸弯着眉梢,笑的像个刚刚得到零食的孩子。 李蔓菁勾起嘴角,眼里露出微微惊讶的样子,“哇,红绸姐,你在哪里采的这么大的莲蓬?” 魏红绸听着李蔓菁的羡慕语气,脸上一阵得意,“我厉害吧,刚刚我老远就发现了这个莲蓬,便叫船夫把船往这边划一点,刚刚一把就采到它了,为了采它,还差点掉到水里呢,幸亏浣玉拉住我……”浣玉是魏红绸的丫鬟。 李蔓菁噗嗤一笑,“哈哈哈……红绸姐,你为了一个莲蓬还真是拼呀……” “坏丫头,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教训你”魏红绸“恶狠狠”地说道,说完便扑到李蔓菁身上 “啊,红绸姐饶命,蔓菁不敢了,哈哈……” 小船在二人的嬉笑中,终于划到那处荷花茂盛的地方,“蔓菁,你快看,那处有一支更大的莲蓬” 众人朝着魏红绸指的地方看去,突然雪莺神色一凛,刚要开口,忽然,从四面八方飞来一群黑衣人,十几个的样子,个个提着尖刀朝他们的船而来,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一时竟忘了反应。直到雪莺叫了一声“大家小心”,众人才反应过来,慌忙躲闪,那船夫更是直接跳到水里弃船逃跑。 李蔓菁虽说会些拳脚功夫,但到底不敌这些黑衣人那般武功高强,抵挡了两招便隐隐处于弱势,突然不知谁踢了一脚船身,小船一时失衡瞬间翻了过去,众人皆落在水中,幸得除了魏红绸其他三人都会泅水,李蔓菁和浣玉拖着魏红绸往岸边游去。 黑衣人哪肯罢休,都上前围杀,雪莺趁着李蔓菁她们注意不到,突然飞身而起,抽出腰间的软剑,与黑衣人打斗起来,阻止他们靠近李蔓菁,雪莺的武功极高,转 眼间便斩杀了两人,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十几个黑衣人一起围攻雪莺,雪莺开始略显吃力,正当雪莺有些不敌之时,另一个黑衣人出现,一刀斩杀了那个想要从雪莺背后偷袭的黑衣人。 雪莺见这个黑衣人来了之后,瞬间放下心来,对着黑衣人说句“交给你了”,便又跳入水中,随着李蔓菁她们向岸边游去。 最后到来的那个黑衣人武功竟比雪莺还要高出很多,没用一刻钟便将黑衣人全部绞杀,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黑衣人将刺客杀光之后,看向李蔓菁她们已经接近岸边,没什么危险了,便迅速消失了。 李蔓菁和浣玉二人狼狈的拖着魏红绸爬上了岸,李蔓菁吐了两口水,匆忙查看魏红绸的状况,浣玉也凑过来,发现魏红绸已经陷入昏迷,顿时慌了,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郡主,怎么办?我们小姐会不会有事啊?” 此时李蔓菁心里一阵刺痛,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她不能再失去了。 第40章 救魏红绸 李蔓菁红着眼眶喃喃自语,“红绸姐,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红绸姐……相信我,红绸姐……”她不断的用双手按压魏红绸的胸口,看着她一点点把水吐出来,见雪莺也爬上岸来,连忙求救,“雪莺,雪莺……红绸姐溺水昏迷了,你救救她……快救救她……” 雪莺上前查看了魏红绸的状况,看到李蔓菁情绪不太稳定,连忙抚着她的背安抚她“郡主别着急,让雪莺来试试,不会有事的。” 说着便握起魏红绸的手腕为她把把脉,然后交替着一会儿为她按压胸口,一会儿为她渡气。 看她把水吐的差不多了,脉象也基本稳定了,雪莺又从随身带着的香囊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在她鼻前嗅了一下,魏红绸才悠悠转醒。 李蔓菁和浣玉见魏红绸终于醒了,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李蔓菁扶起魏红绸,“红绸姐,你还好么?怎么样了?” 魏红绸脸色有些苍白,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了,“蔓菁,我没事了,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什么人呀?现在他们去哪了?” 李蔓菁经魏红绸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来刚刚的那群黑衣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至于现在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和浣玉拖着你往岸边游去,那些人便在后面追,我怕被他们追到也不敢回头停留,雪莺刚刚在我们后边” 说着李蔓菁抬头望向雪莺,突然发现雪莺的肩膀受了伤,虽然泡了水,却还有丝丝的渗血,“啊……雪莺,你怎么受伤了?不要紧吧?你身上还有药么?快拿出来我给你上药” 雪莺对她微微一笑,“郡主,雪莺不要紧,刚刚那些人追来的时候,雪莺躲避不及,便被他们的剑划伤了,不要紧的。” 说着便拿出一瓶药撒在伤口上,然后掏出丝巾简单的包裹了一下,整个动作异常娴熟。 李蔓菁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刚刚发生的事,“雪莺,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些人去了哪里?我刚刚好像还听到了打斗声” 雪莺心里一紧,“刚刚……雪莺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来了一位侠客,帮咱们把那些人都解决了,不过后来雪莺就不知道了。” “侠客?”李蔓菁若有所思的垂着眸子,“行了,先不管了,先把红绸姐扶进马车里,免得着凉。” “是”雪莺和浣玉二人连忙扶起魏红绸走向他们的马车,四人进了马车,便马不停蹄的向城门走去,好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马车上,李蔓菁担忧的望着魏红绸略显苍白的脸,握住她的手“红绸姐,你怎么样了?” 魏红绸拍了拍她的手,对着她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不用担心,也不知那些是什么人,好像不是一般的山贼,边上那么多人都平安无事,像是专门针对咱们一般。” 李蔓菁也很纳闷,“我在牢房待了三年,这才出来没几天,应该不会与人结怨啊,就算是以前跟我不对付的人,也没有严重到要置我于死地啊。” 第41章 究竟是谁要杀她们 魏红绸听了李蔓菁的话稍稍思索了一下“我爹身为御史,倒是经常会弹劾别人,偶尔也会得罪一些权贵,但是我爹所弹劾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不知道会不会跟这次的事有关系” “先别想了,红绸姐你先别回家了吧,免得御史大人和夫人担心,我们先回王府,咱们把衣服换一下,再喝点姜茶,如今虽说天气暖和,也难便会感染风寒。” 魏红绸想了想答道,“也好,母亲要是见了估计以后都不会让我出门了。” 回去马车走的急,一刻钟便到了镇北王府,四人都各自回房梳洗,换了衣服,刘嬷嬷又煮了一大锅姜茶, 催促着让每人喝了两大碗。众人才觉得身子彻底暖了过来。 刘嬷嬷这才得空问起了情况,“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蔓菁放下茶杯,“嬷嬷,您先把管家叫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是”说完刘嬷嬷便转身走出前厅。 一炷香的功夫,刘嬷嬷便返回前厅,身后跟着管家张伯。 张伯上前行礼“老奴参见郡主,参见魏小姐,不知郡主传召老奴所为何事?” 李蔓菁让莲儿扶起管家,坐在一旁,示意雪莺上前给管家简单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管家听完又惊又怕,幸亏得高人相助,要是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王爷王妃。 李蔓菁软语安慰了一下管家,“张伯,你别着急,如今我们都没什么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又是因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管家想了想,说道“郡主,老奴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报官,让官府来查,一来镇北王府如今势单力薄,王爷和世子当初走的时候带走了王府的所有势力,想来很难与这些人抗衡,二来,魏小姐为御史千金,御史身为言臣,常常要弹劾上报一些不平之事,必然容易遭人报复,历来朝廷对言臣都就极为保护的,所以这次这次事件也会得到朝廷的重视,那些人便会有所收敛,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再次出手,也好给我们时间调查此事。” 李蔓菁垂眸沉思片刻,回道,“也好,张伯,你一会派人给顺天府递个帖子,将此事报给顺天府,让他们去处理。” “是,郡主” “镇北王府这几年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我总觉得此事应该是针对我而来的,不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刚出大牢没几天就有人来刺杀。” “王爷向来忠义仁孝,极少与人有过节,况且都去了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报复了。” 李蔓菁听了管家的话若有所思,许久才道“好了,这件事暂且先放着,交给顺天府处理吧,张伯你一会派两个人护送红绸姐回御史府吧。” “是” 靖王府内 赵承泽与江离然正在对弈,别看江离然表面看上去生性轻浮乖张,然而却棋艺高深,常言道“观其棋知其人”,江离然的棋每一步看似平常,却是环环紧扣,暗藏玄机,不知不觉间便引人入局,深陷其中,没有退路。而赵承泽的棋更是深不可测,看似没有退路,却总能绝处重生。 二人棋艺各有千秋,有时一局棋要下上几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不过往往都是赵承泽技高一筹,气的江离然牙痒痒,总是没事就要缠着赵承泽下一局。 风进来的时候,他们刚好下完一局,江离然嚷嚷着要再来一局。 风单膝跪在地上,向赵承泽禀报道“主子,杜亦枫今日派人前去刺杀郡主” 赵承泽手上一顿,墨色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 风见赵承泽没有开口说话,便继续说下去,“属下与雪将刺客全部斩杀了,郡主与魏小姐没有受伤,杜亦枫本人也没有出现。” 片刻之后,赵承泽才薄唇轻启“可曾找人向杜亦枫透露了颜夕郡主并非李蔓菁所杀?” “已经透露了,不过他像是不信,也有可能是觉得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看来本王要亲自会会他了……” 第42章 百花宴 三日后,终于到了百花宴这天。 李蔓菁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穿上太后所赠的衣裳,再配上一套既不张扬又不显得失礼的头面。 雪莺在一旁看着装扮好的李蔓菁,由衷的赞叹一声“郡主,您真美!” 雪莺可真的没夸张,如今的李蔓菁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淡淡的娥眉,颇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眼瞳中带着淡淡忧伤,脸庞瘦削,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笑容犹如世间昙花,释放幽静音律,绝美,倾入人心 ,有一种圣洁之美,令人一眼就将她铭记于心。 李蔓菁对着雪莺淡然一笑,“雪莺,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莲儿的滑头” 雪莺听了立刻摇头,“郡主,雪莺可没有一点夸张,郡主当真像那天上的仙女一般美貌,如今的京城第一美人非郡主莫属” 李蔓菁见她越说越夸张,赶紧制止,“好啦,越说越离谱,莲儿呢,一会让她陪我进宫。” 雪莺微垂着头,眸光微转,心里默默念着“莲儿,只能对不起你了”。 “奴婢这就去找莲儿” 没一会雪莺又返回来李蔓菁的闺房,“郡主,刚刚奴婢去房里找莲儿,看她脸色苍白,问她如何了,她说有些腹痛” 李蔓菁听着莲儿不舒服,有些担心,“怎么样了?这丫头前两天出府的时候也是这样,莫不是生了什么病?找了大夫了么?” 雪莺眼光微闪,“郡主,你先别急,奴婢给她把了脉,没什么大碍,许是吃错了东西了,奴婢给她留了点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李蔓菁终于放下心来,“没什么大碍就好,让她休息吧,雪莺,你陪我进宫吧” 雪莺暗暗松了一口气,“是,郡主”。 主仆二人准备妥当刚准备出门,便见管家从外院走了进来,上前给李蔓菁行礼,随即起身道“郡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要出发?” 李蔓菁听了管家的话,点了点头,“嗯,现在就启程吧。” 管家犹豫片刻,复而抬起头看着李蔓菁担心的说道“郡主,要不要带上几个侍卫,如今那些刺客还没有查清楚来历,老奴怕郡主这会出去会有危险” 李蔓菁淡然的说道“张伯,无碍的,王府距离皇宫这么近,况且一路上都是达官显贵,谅那些歹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行凶!” “可是......” “好啦好啦,张伯您就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要启程了,免得去的迟了又要被人拿到话柄。”说完便抬脚朝大门口走去。 “哎,郡主,您慢点......雪莺,郡主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郡主,切记不要让郡主犯险” 雪莺微微欠身“是,雪莺记住了” 李蔓菁心里暖暖的,嘴角微微勾起,本来因为要进宫而紧张彷徨地心情,因为这份淡淡的关心而消失殆尽。 怕什么,她李蔓菁已经出狱了,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的可怜虫了,她现在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身边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 第43章 他像一颗耀眼璀璨的宝石 李蔓菁和雪莺上了马车,一刻钟之后便到了皇宫门口,此时时间还早,而宫门口已然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宫里平常本就守备甚严,这种宴会人多眼杂,进宫排查的便会更仔细些。 宫里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马车进入的,然而总有些人会是例外,比如在距李蔓菁不远处的那辆豪华的马车,便直接绕过长长的队伍,缓缓驶入皇宫。 原本李蔓菁是没有注意到那辆马车的,只是不经意间朝前面望了一眼,发现前方有些骚动,那些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千金小姐们,突然间一个个整理衣冠,面露羞涩的望着那辆马车,甚至还有一两个胆子大的直接上前给马车上的人行礼问安,以博得马车上的人能够看上她们一眼。 待李蔓菁仔细辨认了那马车上的标识,便了然了,靖王府的马车,难怪呢...... 那人如今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三皇子了,如今的他就像是一颗耀眼璀璨的宝石,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就在前不久皇上还让他接手统管御林军,御林军代表什么没有人不清楚,那就相当于皇上已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给了赵承泽,这份信任那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也难怪那些往日目高于顶的大家千金现如今都对他趋之若鹜,赵承泽本身就长得那般丰神俊朗,如今又是权势滔天,深得皇上宠爱,想来也离那人人争夺的高位也不远了。 其实就算当初他还是那个无权无势的三皇子之时,也是有很多大家闺秀心仪于他的,皆因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还有李蔓菁这个“霸道”郡主挡在前面,以至于一干千金小姐们只能歇了心思。 现如今,李蔓菁已经是自身难保,不足为惧了,那些人的心思当然就又活络了起来。 李蔓菁静静的看着那辆马车,尽管马车已经一点点的消失在宫门口,她依然没有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莺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尽管李蔓菁的面上如以前那般风轻云淡,但那微微收紧的纤纤素手已然泄露了她的心思…… 正当李蔓菁出神之际,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 “蔓菁!” 李蔓菁回过神来,朝身后看去,便见魏红绸一路小跑朝着她过来了,“蔓菁,我都找你半天了,你竟来的这般早。” 李蔓菁对着魏红绸甜甜一笑,轻轻拉住魏红绸得手。 “红绸姐,我正想着要找你呢。” “咦,蔓菁,你这套衣服好漂亮啊!这就是太后娘娘送来的那件衣裳么?” “嗯,正是那件。” “哎,看来太后娘娘是真心疼你!” 李曼菁淡然一笑,没有回应,转而看向魏红绸的衣服,眼前一亮,不由赞叹一句,“红绸姐,这件衣服果然没有选错,竟然如此适合你。” 魏红绸听了她的话,满眼都是笑意,“嘻嘻,我也觉得这件衣服很漂亮……” 第44章 挑拨离间(1) 此时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沈红梅看向她们的衣衫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凭什么自己精心挑选了一个月的衣裳竟被她们比了下去,她面上一阵气恼,目光一转,便看见不远处缓缓而来一位宫装美人,翩若惊鸿,飘飘欲仙,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正是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丞相千金程雪歌。 “哎,雪歌,这里!”沈红梅喊道。 程雪歌其实早就瞧见了沈红梅,本不欲理睬于她,毕竟在她心中沈红梅这样的身份是她不屑于结交的。 程雪歌的父亲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程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百年旺族,而沈红梅的父亲只是一个新晋的三品侍郎,没有任何的家族底蕴,不值得她费尽心机去结交,而且沈红梅本人又无才无德,跟这样的人结交总让她有一种掉了身份的感觉。 奈何沈红梅却总爱巴着她,任何场合都爱表现的与她很是亲近,总是试图挤进名门望族的圈子,却不知她早已成为这些名门望族的笑话。 程雪歌眼底滑过一丝嘲讽,面上却带着甜甜的笑容,步步莲花的向沈红梅走来。 “红梅姐姐,你也来这般早呀!” 沈红梅套近乎的拉起程雪歌的手。 “雪歌,你今天好美呀!” 程雪歌眸底闪过一丝得意,嘴上却谦虚的说,“哪有啊,红梅姐姐你也很美。” “哇!这件裙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七彩霓裳吗?”沈红梅眼中满是惊艳与羡慕。 这七彩霓裳本是先皇宠妃柔妃娘娘待字闺中,还未被封为娘娘之时,为参加百花宴所特制的一件舞衣,使用七彩羽毛加以金丝银线,由十个绣娘耗时一年缝制而成。 也正是这件衣服让当时的柔妃娘娘一舞而闻名天下,以至于被先皇所看中,封为柔妃娘娘,十几年盛宠不衰。 后来柔妃娘娘将这件七彩霓裳赐给了当今的皇后娘娘。 程雪歌眼底满是傲慢,“嗯,这正是七彩霓裳,是皇后姑姑前些日子赏赐给雪歌的。” “哇,雪歌,皇后娘娘对你可真好,连这么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你了!” “那是,皇后姑姑可是最疼雪歌了。” 程雪歌到底是年纪小,心机还没修炼到家,虽然极力表现得宠辱不惊,然而被人恭维两句,便有些洋洋自得了。 沈红梅眼底闪过精光,面上带着讨好的笑,“雪歌,凭着你曼妙的舞姿再加上这身七彩霓裳,想来这个舞魁必是非你莫属了。” 程雪歌面上满是欣喜,却还是谦虚了几句,“红梅姐姐说的哪里话,那么多千金小姐们的舞艺都很优秀的,雪歌哪敢托大?” 沈红梅突然面色一变,惋惜的说,“唉,本来雪歌必是舞魁无疑的,奈何有人没有自知之明,非要挑战你的舞艺来自取其辱……只是她以前到底也是三界舞魁,倒是不能小嘘啊!” “谁?”程雪歌稍微有点激动,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不似平常那般温声细语。 也不怪程雪歌会这般激动,连续两年夺得舞魁,让她觉得自己早已胜券在握,况且今年她正到了议婚的年龄,得到舞魁会让她在婚事上得到更多的资本,更有可能觅得好姻缘。 这也是之所以丞相大人程阳之会亲自进宫,向皇后娘娘求得七彩霓裳的原因。 沈红梅心里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还不就是那个在雪歌你之前,夺得三界舞魁的蔓菁郡主!” “她?她不是杀了人已经入狱了么?”程雪歌提到李蔓菁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雪歌你还不知道吧?那个蔓菁郡主已经出狱了,前段时间我在太和楼还碰见她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刁蛮无礼,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但出言羞辱我和我庶妹,还公然勾引五皇子,让五皇子把我们赶出太和楼。”沈红梅将太和楼发生的事,颠倒是非的告诉了程雪歌。 “什么?她还敢勾引五皇子?”程雪歌这次真的火了,这个李蔓菁不但要跟她抢舞魁,还敢公然勾引五皇子。 第45章 挑拨离间(2) 要知道程雪歌可早就心仪五皇子了,这些年来拼命练舞也是为了能得到五皇子的青睐。 因为经过她一直以来的暗中观察,一直感觉五皇子对每年的舞魁比试最为看重,每次比试都是必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父亲让她学琴,她却执意要选择学舞…… “是呀,当时我也很惊讶!按理说五皇子曾经与她最是不对付,以前就常常找她晦气,不晓得她在大牢里这三年竟学了些狐媚手段,不但长相越发狐媚,还能勾引着五皇子为他说话。” 沈红梅越说越气的牙痒痒,想起那天五皇子竟为了那李蔓菁将她赶出太和楼,害她丢了颜面,再也没脸去太和楼了。 “岂有此理,她一个杀了人进了大牢的郡主,有什么资格在这耀武扬威?”程雪歌愤愤道。 “嘘!雪歌,你小点声,人就在前面呢……”沈红梅作势捂住了程雪歌的嘴,小声说道。 “在哪里?”程雪歌此时已然怒火中烧,哪里还顾得上维持平时温婉贤淑的形象。 “诺,就在那里!”沈红梅指了指不远处的李蔓菁,面露鄙夷。 程雪歌说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不远处李蔓菁和魏红绸娉娉婷婷的站在那里。 李蔓菁身披翠水薄烟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裙摆上若隐若现的祥云图案,随着走动而飘忽不定,倒真的好像那天上的祥云飘来飘去。 那裙子竟是用前段时间皇家布坊新制出来的云锦制作而成的,想那云锦三年一共才织出五匹,一匹给皇上做了便衣,一匹送到了太后娘娘宫中,一匹给了皇后娘娘,一匹赐给了淑妃娘娘,一匹赐给了三皇子靖王殿下。 想当初她可是思慕那云锦良久,奈何那云锦太为珍贵,就是她也不敢随意开口求皇后娘娘赏赐。 没想到李蔓菁竟然穿着一件云锦做成的衣裙,让她怎么能不嫉妒呢,这套衣裙竟是丝毫不输自己的七彩霓裳…… 再加上李蔓菁周身那淡然温婉的气质,让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她一个杀了人的阶下囚凭什么穿云锦?”程雪歌气的面目微微扭曲,强忍的怒火已经接近爆发。 沈红梅心里一阵沾沾自喜,看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那个李蔓菁倒大霉了。 此时程雪歌身边的丫鬟红英微微皱眉,拽了一下她的衣角,声音平淡的在后面响起。 “大小姐稍安勿躁,别忘了来之前丞相大人的交代。” 程雪歌听了顿时清醒,瞬间收敛起满脸怒容,慢慢恢复了往日知书达礼的模样。 程雪歌心里一阵气愤,自己竟被沈红梅引导着乱了心神,害得她差点当众出丑,如若刚刚她上去为难李蔓菁,必然会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也将毁于一旦。 可恶…… 程雪歌心里暗恨,这个沈红梅,竟敢拿她作筏子,真是可恶至极,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恶毒。 一旁的沈红梅看到程雪歌的变化,心里一阵气恼,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程雪歌旁边的红英,都怪这个死丫头,她的计谋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红梅姐姐,你慢慢等着吧,雪歌先失陪了!”程雪歌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说完便不再理会沈红梅,直接转身离去。 “哎,雪歌……”沈红梅心里一急,这下可是偷鸡不成反遭蚀把米,没能让李蔓菁倒霉,反倒是自己惹恼了程雪歌……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看着程雪歌离去的身影,沈红梅咬咬牙,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她最恨的就是那些个自诩百年望族出身的千金小姐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第46章 想起那个噩梦 李蔓菁此时并不知道她身后不远处的这两个人,把她当成了对手,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郁闷死的,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李蔓菁她们二人在宫门口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进了皇宫。 此次百花宴举办的地点是在御花园,男子比试的项目包括骑马、射箭、诗书、围棋;女子比试的项目包括琴艺、舞艺、诗书、作画。 由于参加比试的人数众多,所以每个比试项目都会先在各自的场地进行初赛和复赛,最后才是决赛。 每个人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项目去报名参加比试,可以只报一项,也可以全都报名参加。 没有报名参加任何比试的人,可以在一旁围观,亦可留在御花园陪着皇后嫔妃和一些夫人们喝茶聊天听戏,等到决赛,大部分比试都会移步御花园,到时候皇上太后等人也会出现,以示重视。 到时也会有当朝大儒和各个方面的佼佼者出面进行评判,让比赛更具权威性。 由于李蔓菁和魏红绸二人不参加任何比试,便留在御花园,寻了一个清净的角落,喝茶聊天。 李蔓菁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微风带着花香吹拂在脸上,她惬意的眯了眯眼睛,宫里的茶果真不错…… “蔓菁,你真的不参加任何比试了么?”魏红绸见她这般悠然惬意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李蔓菁有些无奈,“红绸姐,你已经问了不下三遍了……” “可是真的好可惜啊!如果你参加比试的话,那舞魁说不定就易主了。”魏红绸皱着眉头,一脸惋惜的样子。 “得不得舞魁重要么?不过是些虚名!如今这些虚名与我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正所谓无所求,亦无所失;无所盼,亦无所念;无所痴,亦无所怨;无所爱,亦无所恨……”李蔓菁不在意地说道,突然发现魏红绸此时正瞪大双眼望着她。 “怎么了?红绸姐。”李蔓菁有些奇怪。 “蔓菁,我当初给你拿那本佛经是不是拿错了?你现在这幅看破红尘的模样真是吓人!我都感觉你要乘风而去了……” “……” “蔓菁,我跟你说,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充满了希望,天下好男儿数不胜数……” “红绸姐,你到底在说什么……”李蔓菁很是无语,只是不参加百花宴的比试,竟然能让她想到那么多有的没的…… “蔓菁……” “红绸姐,这个点心好好吃,你快尝尝!”见魏红绸还要说下去,李蔓菁赶紧堵住她的嘴转移话题。 “唔……真的好好吃啊!这是什么点心啊,我怎么从来没吃过?”魏红绸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她突然发现李蔓菁塞到她嘴里的点心竟是异常美味…… 听到魏红绸的话,李蔓菁突然想起之前梦中的一幕: “承泽哥哥,这是菁儿刚刚得来的糕点,可香了,菁儿以前从来都没吃过呢,给你吃。” “拿开,本皇子才不喜欢吃那种甜腻腻的东西呢。” “哎哎……你别哭呀!真是个爱哭鬼,我吃还不行么?” “承泽哥哥,好吃么?” “嗯嗯……” “承泽哥哥你醒醒……你为什么会吐血?菁儿好怕,你快起来啊……” 李蔓菁想着这一幕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像是体会到梦中小女孩的那种绝望和无助。 这到底是他们之间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只是一个梦?如果真的发生过,为什么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呢?如果不是做了那个梦她就完全不知道发生过那样的事。 如果说只是一个梦的话,她又为什么在梦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连小女孩的那种绝望的心情都身临其境,就像是曾经经历过一般。 “蔓菁,你怎么了?”魏红绸有些奇怪,怎么说着说着李蔓菁就陷入了沉思,而且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啊……红绸姐,我没事……”李蔓菁知道自己失态了,很快的调整好情绪,再也不见半分异样。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什么,红绸姐,初赛应该快结束了吧,要不要去看看复赛?” “哦,好啊!我们去看看。” 第47章 以水作画 两人来到女子比赛的场地,四项比赛都在同时进行着,而且都已进行到了复赛阶段,比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不再如初赛那般枯燥无聊,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李蔓菁她们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看起了比赛来。眼前离她们最近的便是场地便是作画,场上十五位大家闺秀正在认真的作画,复赛的题目为“水”。 这个题目的范畴很大,“水”可以是大气磅礴的海洋,可以是江南温婉的小桥流水,亦可以是平静无波的湖水,甚至是平日里的一场雨水。 而离她们最近的一位女子画的是一幅山水图,山水画虽说普通,但要真正画出意境,画出神韵,确实极难得。 而眼前的这位女子,寥寥几笔便简洁而飘逸的画出了山水的神韵。 李蔓菁不擅长作画,只是觉得这个女子的画很美,让人看了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然而魏红绸却是很懂作画的,因为魏御史很喜欢作画,在京城中也是小有盛名,所以魏红绸受魏御史影响从小就喜欢作画,在作画方面的造诣很高。 魏红绸看了那位女子的画眼眸一亮,忍不住赞叹“水墨酣畅,用笔潇洒奔放,情景交融,诗意盎然,风格独具,好画!” “红绸姐,这位小姐你认识么?” “不认识,以前从来没见过她参加百花宴,否则以她的作画水平,定是魁首。”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作画比试的复赛便结束了,众小姐都放下了笔,将自己的画作交给评审,最后评审选出三幅佳作最终进入决赛。 三幅画作中果然就有刚刚魏红绸夸赞过得山水画。 “蔓菁,我猜这届的画魁应该便是那位小姐了,虽说那两位小姐的画也不错,不过这位小姐却是更胜一筹。” “红绸姐,蔓菁倒觉得,你如若参加比试,那画魁必是你的囊中之物。”李蔓菁忍不住揶揄道。 “坏丫头,又拿我取乐!”魏红绸佯装发怒。 “哪有啊……蔓菁说的是真心话……” 两人打闹了一会,便又认真看起了其他项目的比试。 一个时辰后四个项目的复赛比试终于结束了,众人回到御花园准备参加决赛,此时已经接近正午,御花园已经准备好了宴席供大家享用。 午膳用完,便要正式开始百花宴的决赛了,宫女鱼贯而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妥当,又给众人换上了茶盏。 此时突然一个太监呼和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靖王爷驾到,江陵王驾到!” 众人一听连忙收敛笑容,整理衣冠,跪伏在地,一齐高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王爷千岁千千岁!” 皇上扶着太后娘娘驾坐上了主位,靖王和江陵王也分别坐在不远处。 李蔓菁随着众人低着头跪伏在地上,没一会便听到一个沉稳威严的男声传来。 “众卿平身吧!” “谢皇上!”众人皆谢恩后起身回到之前的座位。 第48章 一笑倾城 众人坐定之后便都抬头望去,见皇上下首坐着两位相貌极为出色的男子,一个冷峻孤傲,不怒自威;一个温文尔雅,潇洒倜傥,二人皆是身份尊贵,人中龙凤,无论巴结上哪一个都是前途无量。 李蔓菁怕多生事端,便随着魏红绸坐在一个偏僻清净的位置,她们坐定后,李蔓菁微微抬起头,一眼就望见坐在前面的赵承泽,如今的他仿若那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璀璨耀眼,不可触摸,而自己却是那跌入尘埃的碎玉,狼狈不堪。 他再也不是她的承泽哥哥了,以后他就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靖王殿下,李蔓菁心里一痛,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赵承泽边上坐的便是江陵王赵承澈了,李蔓菁拿眼扫过,微微一愣,确实如魏红绸所言,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笑的如沐春风,想起那天自己说他肥头大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李蔓菁刚要别开眼睛,却见江陵王突然抬眸,一双墨色的眸子撞进李蔓菁的眼里,李蔓菁微愣,没想到江陵王会突然与她对视。 而她傻愣愣的样子像是取悦了江陵王,江陵王嘴角一勾,莞尔一笑,这一笑灿若星辰,瞬间令百花失色,此时李蔓菁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词“一笑倾城”…… 赵承泽察觉到旁边的人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笑了起来,有些奇怪,顺着的他的眸光望去,便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李蔓菁一副愣愣的样子,瞬间眼神一暗,眸光凛然。 李蔓菁也察觉到了赵承泽望过来的的眼光,瞬间回过神来,慌忙收回目光,暗中恼怒自己的失态…… 过了一会,李蔓菁悄悄抬起头,见赵承泽已不再看她,才放下心来,然而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收起心思不再乱想,转而看向那高高在上的主位,一抬眸,便见主位上那个一身黄色龙袍的身影,依旧那么威严肃穆。 当年这个人慈爱的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让她做他的儿媳妇,每次她在皇宫里惹事,爹爹要罚她的时候,他都会慈爱的摸摸李蔓菁的头,笑着对她说,“不要怕,朕护着你,不会让你爹爹罚你的,宫里难得有这么真性情的孩子。”也因为他的话让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也是这个人毫不留情的把她打入大牢,不给她丝毫辩解的机会,最终毁了整个镇北王府。 当年在狱中,父亲对她说的话,也让她多少有些明白整个事情。 她有没有杀人早就不重要了,皇上只是需要一个引子,一个除掉功高盖主的北王的引子,而她的这件事就是那个引子,甚至于陷害她的这件事都有可能跟他脱不了干系…… 李蔓菁细思极恐,手指微微一颤,她如今甚至都觉得当年那个人对她的纵容,都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 坐在一旁的魏红绸发现了她的异样,小声的问道,“蔓菁,你怎么了?” 魏红绸的声音将李蔓菁拉回了现实,李蔓菁回过神来,对着她淡然一笑,“我没事!红绸姐。” 此时李蔓菁突然敏感的察觉到前方有一束目光正在打量着她,然而她抬头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李蔓菁摇头暗笑,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她们本来坐的就比较偏僻,而且她这么多年来没有在这种宴会上出现过,谁会在意她呢…… 第49章 你觉得苏公子怎么样 李蔓菁收敛起思绪,慢慢将注意力转移到才艺比试上,由于场地限制,男子比试的骑马和射箭都是在皇家练武场举行的,所以此时御花园的比试没有这两项,目前比试的是,男子的棋艺比试和诗书比试。 此时离她们较近的是棋艺比赛,两名男子在小棋盘上下棋,两个太监在大棋盘上将他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展示给众人观摩。 此时两人正下到关键时刻,你来我往,布局缜密,步步暗藏杀机,围观的众人也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棋局的进展。 魏红绸在一旁小声感叹道,“能够从众多高手中突出重围的,果真不简单!” “是呀,我记得这个苏国公府的公子,之前几年就一直蝉联棋魁,没想到如今依旧如此厉害。” 魏红绸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几年的棋魁也一直是他,苏公子对面这位小公子我倒是头一次见,想来是哪位新上任的大人之子。” 半个时辰过后,这场比试总算分出了胜负,苏国公府的苏湛清以一子之势赢了这场比试。 苏湛清站起身来,朝着对手微微一笑,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赢了比试的傲慢和得意,双手抱拳向对方致意,“承让!” 而输了的那位公子面上竟也不见一丝懊恼,反而满脸激动。 “苏公子的棋艺果然精湛,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不知在下以后可否到府上找苏兄切磋棋艺?” “当然,荣幸之至!” 众人赞许得看着这两人,二人长相气度皆是不凡,而且又胜不骄败不馁,一些大家闺秀看着他们更是脸色微红,一脸娇羞。 魏红绸小声在李蔓菁耳边说道“这位苏公子倒是不错,长相人品皆属上乘,蔓菁你觉得怎么样?” “确实不错!”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魏红绸笑的一脸暧昧。 “……” “你考虑一下嘛,我可听说这位苏公子平日为人洁身自好,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 李蔓菁见她越说越离谱,顿时无奈了,“红绸姐,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当媒婆的潜质……再说了,如你所言,那苏公子这般优秀,那么多千金小姐他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上我这个杀了人的落魄郡主?” 魏红绸听她这么说,面上一急“蔓菁,你不要这般妄自菲薄,你很好,足以配得上任何人!” 李蔓菁心里一暖,拉着魏红绸得手,调笑道,“红绸姐,蔓菁跟你说笑呢,至于我的婚事,你就不用替我着急了,一切随缘吧!” “哎,你这丫头……” 此时男子的比试都已经结束了,棋艺是苏国公府的苏湛清夺得魁首,诗书是太傅府上的大公子季云舒更胜一筹,马术和射箭皆是威武大将军之子司马流云夺魁。 皇上很是高兴,大大赞赏了三人一番,并赏赐了很多东西。 “好,不愧是我北国的栋梁之才,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徐德贵,赏!” “喳”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徐公公跪在地上应和道,说话间便有几位宫女手里托着托盘走上前来。 徐德贵尖着嗓子念道“赐苏国公世子苏湛清紫墨香玉棋一副,赐太傅府大公子季云舒百年古籍孤本一套,赐威武大将军之子司马流云轩辕弓一副,汗血宝马一匹,并恩准三位魁首进去国子监。” 第50章 杜小姐 众人听罢心里皆是一惊,今年的奖励相比往年要厚重很多,不但得到丰厚的奖品,竟然还能入住国子监,要知道,国子监并不是你有权有势就能进去了,那是要进行层层筛选考试才能进去的。 但凡能进去国子监的,在那里学习三载,便可入朝为官的,而且都是实职,皆属于皇上的亲信,所有达官显贵名门望族都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够进去国子监,这不但是一种家族荣耀,更是让整个家族长盛不衰的途径。 就连那些世代能够继承爵位的家族,为了不让爵位变成空职,能够拿到实权,都会想尽办法让子孙进去国子监。 这个赏赐给那些没有太把百花宴的比试当回事的家族们当头一棒,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他们竟然错过了…… 李蔓菁心里也是一惊,她清楚的记得哥哥当初为了考入国子监付出了多少努力,毕竟国子监门槛历来很高。 眸光扫过殿下跪着谢恩的三人,只见三人皆面色如常,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倒是其中两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还是被李蔓菁捕捉到了,到底还是年轻,轻狂气盛,还修炼不到他们父辈的那般心机。 然而这个苏湛清却是让李蔓菁微微有些吃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面前的这一切赏赐和荣耀都与他无关,这样的人,要么心机极深,要么就是早已将一切看的透彻,是真正的洒脱之人。 魏红绸见李蔓菁一直在观察这个苏湛清,嘴角一勾,心里一阵暗喜,想着李蔓菁是听进去她的话了,开始对这位苏公子上心了。 “蔓菁,我说的不错吧,这个苏湛清苏公子是个好的!” 李蔓菁被打断思路,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呢喃了一句,“嗯,确实不错。”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魏红绸的意思,刚要解释,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绵长的琴声,女子的比试正式开始了,魏红绸也认真听起了弹奏,李蔓菁无奈的摇摇头,最终没再说什么,也认真看起了比试。 最先上场的是礼部尚书府上的小姐,名唤杜若白,这位杜小姐虽然琴艺高超,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气,然而让她名满京城的却并不是她的琴艺,而是她的酒量! 这位杜若白小姐是京城出了名的好酒量,本来一个大家闺秀的酒量外人是无从得知的,只因某次一位名门公子云游在外的时候得了一批好酒,便邀请京中的大家公子小姐们斗诗饮酒。 那批酒自然是陈年好酒,绵柔醇香,所以才引得这位杜若白杜小姐忘记了出门时家人的叮嘱,肆无忌惮的开怀畅饮起来,主人家准备的十坛好酒有五坛都进了她的腹中,却依然神色如常,没有半分醉意,惊的众人目瞪口呆…… 最终导致主人家拿来待客的酒全然不够,不得不用普通的酒代替,当这位杜小姐发现众人面色古怪的盯着她时,才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了,顿时面露窘色,尴尬不已,最后还弹奏了一曲聊表歉意。 这位杜小姐也因此出了名,得了个千杯不醉的称号,也因此导致她及笄之后却是门可罗雀,没人敢来提亲,生怕喝酒喝不过自己的妻子。 不过李蔓菁倒是很喜欢这位杜小姐的个性,娇憨直爽,率真不做作,是大家闺秀中少有的真性情,比那些矫揉造作的所谓大家闺秀好上百倍。 心胸开阔所以弹奏出来的琴声自然也是大气磅礴,一曲“英雄吟”被她弹奏出来,没有一点女子的娇柔,让人听了荡气回肠,热血沸腾。 一曲终,众人却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直到有人叫了一声好,众人才从这场弹奏中抽离出来,纷纷拍手叫好。 接下来两位小姐陆续进行了弹奏,都是女子擅长的柔美婉转,悦耳动听,然而有了杜若白的演奏,她们的琴声就显得有些气势不足,不够大气。 最后结果显而易见,杜若白当仁不让的夺得了魁首,李蔓菁在心中暗暗感叹,虽然自己之前也曾得过魁首,弹琴这方面的造诣还算不错,但是比较这位杜小姐却少了那份心胸,那时候的自己执念太重。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少了最初的那份纯粹…… 正当李蔓菁沉思之际,突然一个小丫鬟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郡主,太后娘娘请您上前!” 第51章 江陵王的试探 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即抬头看向主位,只见太后娘娘对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回过神来,李蔓菁收敛情绪,赶紧起身走向主位,本想低调的参加完百花宴的愿望最终落空了…… 李蔓菁走到主位跟前,有条不紊的行礼,“臣女李蔓菁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靖王殿下,参见江陵王……” 她的声音虽然不重,却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主位这里的一举一动都是备受关注的。 “蔓菁丫头,快快起来让哀家看看。”太后娘娘微笑着让身边的嬷嬷将李蔓菁扶起。 “谢太后”李蔓菁缓缓起身,静静地站在太后下首,任由众人打量。 稍稍打量了一阵,太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嗯,这云锦果然还是适合年轻人,这套衣裳穿在蔓菁丫头身上太适合不过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那九天玄女下凡了呢。” 李蔓菁面上一热,她知道太后是为了给她找些脸面,不让众人因为坐牢的事看轻了她,可是这样的直白的赞美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心虚,毕竟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微微颔首,“太后娘娘谬赞了,蔓菁蒲柳之姿,怕是糟蹋了这珍贵的云锦了。” 太后笑道,“你这丫头倒是越发谦虚了,不过我这老婆子可没说大话,蔓菁丫头这几年确实出落的越发的水灵了,皇上,你觉得呢?” 李蔓菁没想到太后会突然问皇上,心里微微一惊,便听到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 “的确如此!” “既然出来了以后定要痛定思痛,切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李蔓菁心里一痛,她为了这件她没做过的事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么?正是眼前这个人为了他那上位者多疑和猜忌,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打入深渊。 她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插入肉里的疼痛让她慢慢镇定下来,不让人看到她面上一丝异常。 樱唇轻启,声音淡然 “是!” 太后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微微不忍,随即转移了话题,面上带笑。 “哀家才发现蔓菁丫头这身打扮倒是和承泽异常般配!” 众人听到太后娘娘的话一齐朝着靖王望去,果然,靖王殿下竟也是一身素白的云锦,两人若站在一起,一个沉鱼落雁,一个丰神俊朗,正如一对神仙眷侣。 李蔓菁面上一赦,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也发现了,她竟和他穿的这般相似,想必别人看了还以为她对他贼心不死呢。他不会也这么想吧…… 微微抬头朝着那人望去,却见那人面色淡漠,波澜不惊,仿若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李蔓菁垂下眸子,心里微微刺痛,想来自己在那人心中连个陌生人皆不如吧!早知如此,就算是太后赐的衣衫她也不会穿来,如今这般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太后像是没瞧见这二人的表情一般,继续说道“此景倒是让哀家想起当年一件趣事来,皇上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戏言让蔓菁丫头做你的儿媳妇,问她要嫁给哪位皇子,她是如何答得?” 皇上听了太后的话,若有所思的看向李蔓菁,随即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 “自然记得,这丫头只一眼便瞧上了泽儿,还扬言非他不嫁呢。” 李蔓菁心里一惊,太后和皇上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童言无忌,当不得真,让太后和皇上见笑了!” 赵承泽执着茶盅的手微微一顿。 此时的他,冷笑着看向李蔓菁,语气中满是讥讽:“童言无忌?你说得轻巧,当初可是你执意要嫁给本王,如今却又说当不得真?” 话中语气尽是嘲讽,李蔓菁紧咬朱唇,一张小脸血色褪尽…… “皇祖母,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蔓菁郡主么?” 一阵清冷高贵的男声传来,李蔓菁微微抬头顺着声音看向那人,微愣,没想到说话的竟是江陵王赵承澈。 见李蔓菁望向自己,赵承澈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笑意向着她微微颔首以示友好。 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即连忙回礼,朝着他感激一笑,这人不知为何竟会为她解围。 太后闻言也微微吃惊,“哦?澈儿竟也认得蔓菁?” “认识倒是谈不上,本王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今日倒有幸见上一面”赵承澈抬起头,一双黑亮魅惑的眸子扫过李蔓菁,看到她因为他的注视而身体微微一颤,赵承澈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王爷说笑了,蔓菁只是个无名小辈,江陵王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蔓菁今日得见王爷风采,乃是蔓菁三生有幸!” 赵承澈闻言魅惑一笑,竟是那般倾国倾城,众人竟不自觉的看呆了,“瞧瞧这小嘴,真是讨人喜欢,本王听的甚是欢喜,不知蔓菁郡主是否婚配啊?” 众人听见赵承澈的话皆是一惊,江陵王这是何意?难道有意要娶蔓菁郡主?且不说二人年纪差距有些大,就看如今的北王府破落成这般模样,江陵王也不该有这种想法啊。 赵承泽脸色微沉,“本王听闻江陵王风流多情,后宫之中美人无数,号称江陵三十六美,常伴左右,不知此次回京有没有带来,好让本王开开眼界。” 赵承澈微微垂首,眸光微闪,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本王的那些侍妾皆是些山野俗妇,怎能跟京城的这些大家闺秀相比,本王此次进京除了给皇祖母祝寿外,还想请皇祖母做主,为孙儿挑选一位秀外慧中的王妃。” 赵承澈说着还将眸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李蔓菁,李蔓菁感受到那灼灼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坐针毡。 众人一听江陵王要选妃,瞬间打起精神来,这天大的好事要是落在自家的头上就好了,台下的大家闺秀们纷纷面色娇羞的望向江陵王,期待着自己能够得到江陵王的青睐,后悔刚刚才艺比试没有更卖力一些。 太后闻言喜出望外,“澈儿,你终于想通了,哀家早些年就写信让你早些找一位王妃,赶紧生下嫡子,你却一直推三阻四,如今倒是开了窍了。” “孙儿不孝,让皇祖母挂心了!” “这百花宴上齐聚了京城所有的大家闺秀,澈儿可有看到心仪的?还是等比试结束再从魁首里面挑选一位?” 赵承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慵懒的抬起眸子,“皇祖母,孙儿……” 他一边说还一边还故意朝着李蔓菁眨了眨眼睛。 这个角度别人看不到,刚好站在对面的李蔓菁和一侧坐着的赵承泽能够看清楚,李蔓菁心下一紧,瞬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怕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赵承泽眸色渐渐变深,像是泼了墨一般,眼中闪过淡淡的警告…… 第52章 终于可以回京了 赵承澈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孙儿对京城的小姐们还都不太熟悉,这事不急,慢慢来……” “好,这是大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回头皇后多准备一些适龄的符合条件的大家闺秀的画像,你慢慢挑选!” 一旁端坐的皇后娘娘见太后点了她的名,心里有了计较,面上连忙应道“母后放心,臣妾定会为江陵王好好挑选的!”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皇上说到,“对了皇上,如今蔓菁已经回到了北王府,北王府如今人丁凋零,蔓菁这丫头一个人也委实让人心疼,北王不在了,修明那孩子又伤了腿,不如将修明接过来,一来可以让宫中的御医看看腿伤,瞧瞧还能不能治好,二来也让两个孩子能有个伴,毕竟北王是咱们北国的大功臣,怎么也不能让北王府败落了不是?” 李蔓菁听了太后的话心里一阵紧张,她没想到太后会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手心渐渐被汗水打湿,眼睛瞬间红了,她低着头,手指微微收紧,紧张的等待着皇上的回答,生怕听到拒绝的声音…… 皇上沉吟片刻,目光如炬的扫了一眼李蔓菁,才缓缓开口,“母后说的极是,朕也正有此意,过几日朕就派人将修明接回京城治伤。” 李蔓菁听到皇上的话,揪起的心终于放下了,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她低着头,不让众人看到抬得泪水,上前一步跪伏在地,“蔓菁替哥哥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 太后心疼的拉起李蔓菁,“菁丫头,快起来吧,这是大好事啊,一会回去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迎接修明回来吧。” “是,蔓菁遵旨!” “好了好了,咱们赶紧看比试吧!” 接下来的几个比试项目逐一进行了比试,最终四个项目分别决出了魁首,琴艺自然是杜若白夺魁,画画也是之前她们看到那个画山水画小姐,新上任的武侍郎府上的千金武馨儿武小姐夺魁,舞艺为丞相千金程雪歌拔得头筹,诗书由太傅千金夺魁。 接下来则是众人期待的赏赐环节,毕竟男子的魁首奖励如此丰厚,就是不知道女子的赏赐会是什么了。 李蔓菁安静的坐在太后身边,心里激动不已,哪里还看的进去比试,满心想的便是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自然也没注意到台下众多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 沈红梅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狠狠地瞪着李蔓菁,凭什么?一个杀了人的破落户还能得到太后的宠爱,还能和两位最有权势的王爷坐在一起。 要知道在刚才江陵王刚一露面,就深深地把沈红梅吸引住了,那高贵绰约的风姿,那温柔魅惑的眸子,随意的挥一挥手都带着魄人心弦的魅力,只有这样的男子才是她沈红梅的良人。 刚刚江陵王对着李蔓菁眨眼睛的动作正巧被一直注意着他的沈红梅看的清清楚楚,凭什么这么完美高贵的男子,竟对她李蔓菁另眼相看,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没过一会,便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徐公公上前一步,开始宣读赏赐,除了一些贵重的赏赐外,这四位小姐以后得婚事上还能得到皇上的御赐,这对女子来说是极大的荣耀,她们在未来的夫家地位也会提高,更不会出现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四位小姐连忙跪地谢恩,这次的魁首得到的奖赏皆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一场众人准备了一年的盛会就此结束了,最后的结果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很多家族的在心里暗暗决定此次回去一定要找最好的老师来教导自己的子孙,以求明年能够在百花宴上流光溢彩,给家族带来无上荣耀。 李蔓菁也随着魏红绸往宫外走,李蔓菁满心欢喜的拉着魏红绸走到一段人较少的路上,打算告诉她哥哥要回来这个好消息,毕竟当时只是在主位上皇上答应的,台下应该没几个人能听见,李蔓菁也不想节外生枝,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刚走几步,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娇唤。 “等一等!” 李蔓菁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微微一愣,一位容貌不凡的红妆美人出现在身后。 正是刚刚拔得舞魁的丞相千金程雪歌,自己与这位程小姐向来没什么交集,不知她唤自己所为何事。 “不知程小姐有何赐教?” 程雪歌走上前来甜甜一笑。 “蔓菁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么?你唤我雪歌便可。” 李蔓菁心下疑惑,不知为何突然对自己这般热情,顺着她的话面露微笑。 “不知雪歌唤我所为何事?” “听闻蔓菁姐姐舞艺超群,曾经多次夺得舞魁,雪歌之前年纪尚小,无缘得见蔓菁姐姐的风采,不知以后可有荣幸得见姐姐舞姿?” “传言不足为信,蔓菁资平,不敢托大,今日得见雪歌舞姿,才是惊为天人。” “姐姐休要自谦,雪歌听闻连五皇子都对姐姐的舞姿倾慕不已。” 李蔓菁冰雪聪明,听到这大概有了点底,敢情是这五皇子惹下的风流债,估计听了一些流言蜚语,才前来试探。 李蔓菁笑道“雪歌这是哪里听来的,五皇子如何会倾慕我的舞姿,世人皆知我与那五皇子天生犯冲,自幼便不能处在一处。我二人见面不打一架已是万幸,何来倾慕一说啊。” 程雪歌其实心里也觉得五皇子是看不上李蔓菁的,只是听了沈红梅的话,心里到底介怀,才放下身段,前来试探。 如今见李蔓菁矢口否认,倒也不再多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程雪歌也不打算再跟李蔓菁浪费时间。毕竟她这样身份,对于李蔓菁是不耐与不屑的。 话语间也变得冷淡起来,不似初时的热情。 “想来是雪歌听左了,时候不早了,雪歌就不打扰姐姐回府了,姐姐慢走。” 说完还不等李蔓菁回应便匆匆离去。 魏红绸一脸茫然。 “这位大小姐是唱的哪一出啊?往日向来眼高于顶,今日为何主动上前搭话,而且这变脸也太快了吧!刚刚还笑脸相迎,这会子怎么又突然变脸了……” 李蔓菁心里了然,面上却是半点不在意。 “谁知道……别管她了” “红绸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蔓菁突然变得异常激动。 第53章 江陵王的示好 魏红绸见她这般欢喜,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毕竟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还从未见到过她这般模样过,便与她调笑起来,“怎么?太后娘娘给你赐婚了?” 李蔓菁一阵无语,“红绸姐,你想到哪去了,是我哥哥的好消息,皇上已经答应过几日派人接我哥哥回来养伤,哥哥要回来了!” “你说什么?”魏红绸闻言心里狠狠地震了一下,瞬间便红了眼眶,三年来的期待一下子就要变为现实了,叫她怎能不激动,还以为遥遥无期的愿望,突然就要成真了,她甚至都做好了终身不嫁的准备…… 李蔓菁拉住她的手,同样红了眼眶,她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红绸姐,是真的,哥哥要回来了!” 魏红绸的眼泪再也承载不住这份漫长的思念而落了下来,多少次她都偷偷的躲在房间里黯然神伤,独自落泪。 她不敢在人前落泪,因为那些人只会劝她放弃,更不敢在李蔓菁面前落泪,因为她知道蔓菁比她更苦,她帮不了她却也不能让她更难过,如今她终于能痛快的哭出来了…… 李蔓菁知道她心里苦,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发泄出来。 “咳……” 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二人,李蔓菁突然惊醒,心里一紧,她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这里是哪,这是皇宫呀,这里无时无刻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她太不小心了。 李蔓菁小心的问了一声,“谁?谁在那里?” “郡主莫慌,是本王!” 一阵性感低沉的声音从不远的一处树丛中传来,随后便闪出一抹矜贵优雅的身影,绝美的面容上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泛着淡淡的笑意,粉红色的薄唇正勾着一条完美的弧度。 李蔓菁待看清来人,心里微微一紧,此人正是江陵王赵承澈,此时的她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小郡主,虽然不清楚这个江陵王此前对她的频频动作,到底有何目的,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她还是少惹为妙。 “蔓菁参见江陵王!”李蔓菁扯了一下魏红绸,然后朝他微微行礼。 “臣女魏红绸参见江陵王。” 魏红绸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江陵王,心下一阵慌张,察觉到李蔓菁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才回过神来,连忙跟着李蔓菁一同行礼。 “二位小姐不必多礼,本王也只是刚好路过而已!”说着像是真的只是路过一般,抬起长腿向前走来。 李蔓菁二人没有回话,等着他离开,谁知江陵王走到李蔓菁身侧时突然止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转身说到,“对了,本王还没给郡主道喜呢,恭喜郡主马上就要兄妹团聚了!” 李蔓菁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来给她道喜,心里还因为方才的事一阵后怕,幸亏刚刚江陵王出声提醒她们,要不然刚刚被别人瞧见还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呢,就这一点来说,她还是要感谢这位江陵王的,况且,刚刚在宴会上他也出声为自己解围。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到底也是帮了她。 “蔓菁多谢王爷提醒!” “郡主客气啦!本王也没做什么!” 李蔓菁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见他这么说,便想着直接告退了,“王爷,那臣女……” “不过如果郡主你真要感谢本王的话,本王自然也不会拂了郡主的意,这样吧,本王多年未回京,好久没有吃过太和楼的菜了,不如明日郡主做东,请本王去那太和楼吃上一顿如何?” 李蔓菁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微微有些惊讶,又有些为难,毕竟她并不想与这个江陵王有过多的接触,“王爷,这恐怕……” “郡主若是为难就算了,毕竟虽说本王帮了你,然本来也没想着图什么回报!”赵承澈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蔓菁咬咬牙,他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倒是显得她不识抬举了,“不会……一顿饭而已,怎么会为难呢?能请江陵王吃饭是蔓菁的荣幸……” “那就多谢郡主了,明日太和楼见!”赵承澈垂眸,嘴角勾出一抹狐狸般的微笑。 “好!” 直到坐上马车,李蔓菁才暗自懊恼起来,自己貌似中计了,怎么就答应了请他吃饭了呢? 魏红绸看到她一副吃了闷亏的表情,不由觉得一阵好笑,“蔓菁,那江陵王怎么会突然要让你请他吃饭呢?” 李蔓菁闷闷的答道,“我怎么会知道……” 魏红绸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蔓菁,好久没见过你吃瘪的样子了,这个江陵王倒是有些本事呢!” 李蔓菁更郁闷了,“红绸姐,你能不能别笑了……” “哈哈……不笑了不笑了……说真的,这个江陵王是不是看上你了?” “怎么可能?我们才是第一次见,况且我也没有做什么惹人注目的事,如今还只是个破落的郡主,他怎么会看上我!” “那你怎么解释他对你的另眼相看?江陵王是什么人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皇子黄孙,有权有势,又长得那般丰神俊朗,京城中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他。” “红绸姐,你想多了,人家也许就是单纯的好久不回京了,想念京城的饭菜,想找个人陪着,刚好我撞上去了……”李蔓菁虽然不知道这个江陵王有什么目的,但是她想绝不是什么看上她了这种见鬼的理由! “就算现在没看上你,你也可以让他慢慢心仪与你啊,你们明天不是还要见面呢么,多好的机会啊,京城那么多大家闺秀就是想要还要不来呢,我倒觉得这江陵王和你挺配的,最起码不比靖王差!” 李蔓菁彻底无语了,“你真是我的亲姐姐,见到一个青年才俊就觉得与我相配……” “本来就是嘛,话说回来,这江陵王都二十有七了吧,怎么一直没有立王妃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红绸姐,御史府到了,你该下车了,雪莺,叫车夫停一下车!”李蔓菁怕她再继续说下去,连忙叫停了那车。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这丫头啊……” “好啦红绸姐,蔓菁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这种事强求不得的,咱们顺其自然好不好?” “好吧,哎!” 没一会马车便驶到了镇北王府,李蔓菁先回屋梳洗一番,洗尽铅华,退下华服,又恢复了往日清心寡欲的样子。 来到了饭厅,几样清淡精致的小菜已经准备好了,“雪莺,这儿没别人,坐下一起吃吧!” 雪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李蔓菁看在眼里,很是满意,“快吃吧!” 整顿饭下来,李蔓菁见雪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54章 另有所图? 用餐完毕,她笑着对雪莺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憋坏了我可不负责啊!” 雪莺故作惊讶的看着李蔓菁,“郡主,果然雪莺有什么心思都瞒不过您……” 李蔓菁心里一阵好笑,心想你都写在脸上了我还能不知道? “郡主,雪莺觉得这个江陵王不简单,郡主还是少与他接触比较好!” “哦?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李蔓菁微微有些好奇,雪莺怎么会这么认为,毕竟一般人都会向魏红绸那般以为,这个江陵王在一般人看来,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良人。 如果她没有爱上那个人,如果她没有经历那些事,说不定她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郡主,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雪莺自小便有一种感知危险的本领,只要危险的东西靠近,雪莺便会心跳加速,坐立难安,当初奴婢和爹爹在城外遇险的时候便有这种感觉,只是当时天色已晚,爹爹着急进城,没有太重视奴婢的话!这个江陵王靠近的时候,奴婢也有这种感觉!”说完雪莺便一脸落寞,仿佛触动了心里的伤疤。 见她这般模样,李蔓菁也有些心酸,赶紧转移话题,“我也觉得这江陵王不简单,本就不欲与他有过多交集,奈何这个江陵王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与我,不知是何目的……我可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因为看上我了!” “那郡主明日还要去见江陵王么?” “去!当然要去,有些麻烦必须要在哥哥回来之前解决掉,等哥哥回来后我也好安心照料他!”李蔓菁一双如水的眸子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次日,李蔓菁醒来简单的梳洗用膳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她还没有找到能够治腿的良方,神医已经派人找了一段时间了,至今还没有什么消息,她也不敢完全寄希望在神医身上,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是查查这些医书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一摞厚厚的医书终于被她翻阅完了,几处提到有关骨折和脚筋断裂的地方也被她圈了出来,不过大多都是不太严重的情况,不知道哥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蔓菁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静静地思索着刚刚医书上的内容,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呢?那些草药的名字,功效,生长环境,还有一些简单的治疗方法她看了一遍竟然记下了七七八八!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蔓菁突然睁开双眸,“雪莺,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 “遭了,我怎么把江陵王的事给忘了……雪莺,快把我的衣服拿来!” “是!”雪莺暗自摇头,哎!最终还是被郡主想起来了…… 太和楼 李蔓菁在伙计的牵引下来到了一间雅间门口。 推开门,一阵茶香扑面而来,走进房内,便看见江陵王优雅地坐在窗户下的小桌旁,正在下棋。 修长白皙的手执着一枚黑子,阳光下,那魅惑多情的桃花眼正微微闭着,像是在思索下一步棋要如何下,往日总是充满深意的眸子被长长的眼睫掩盖住了,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明亮温暖起来…… 眼前的画面美好的好像一幅画卷,让李蔓菁都有些不忍心打断…… “郡主的眼神,倒是让本王都快误以为你很仰慕本王的风姿了!” 李蔓菁有些尴尬的回过神来,“王爷误会了,抱歉,臣女失礼了,让王爷看笑话了!” 赵承澈放下棋子,拿起茶盏品了一口,又给对面的一个茶杯倒上茶,“过来坐,来尝尝,这里的茶还不错!” 李蔓菁也不矫情,坐到他对面,执起杯子一饮而尽,急匆匆的过来,都没顾上喝口水,这会儿正渴的紧。 “呵……”赵承澈看到她的动作,性感的薄唇溢出一阵愉揶的笑声。 李蔓菁听见他的笑声面色一赦,心里有些懊恼,怎么总是在他面前失态…… 讪讪地干笑两声,“呵呵,这茶确实不错……” “本王还以为郡主不会来了呢……” “怎么会呢……是臣女在家看书误了时辰,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不妨碍,来了便好,左右本王也无事!” 李蔓菁看向面前的棋盘,“王爷在自己与自己下棋?” “正是!蔓菁郡主可否赏光与本王下上一盘?” “臣女哪敢在王爷面前献丑,王爷您的棋艺可是十二岁便名满天下了!”李蔓菁有自知之明,就她那点水平,跟他下棋那绝对是自取其辱…… “郡主可曾见过本王下棋?” 李蔓菁一愣,“那倒没有……” 赵承澈嘴角微微勾起,抬起手将棋局打乱,把黑白棋子分别当回棋盒里,“既然没有,何不一试,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 李蔓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了棋子。 一盘棋竟然下了一个时辰,李蔓菁严重怀疑他在让她,不然就她的水平,是不可能与他对局这么久的! 伴随着最后一个棋子的落下,李蔓菁如释重负,“王爷棋艺高超,蔓菁佩服!” “郡主过谦了,郡主心态平和,无欲无求,胜不骄败不馁,若是得高手指点,假以时日,定是不同凡响!” “蔓菁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小女子,不求名扬天下,但求能够安稳度日,正如现在的镇北王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知蔓菁这么说,王爷可明白?” 赵承澈笑了笑,“蔓菁郡主似乎话里有话……” 李蔓菁淡然看向赵承澈,“王爷是个明白人,蔓菁就不跟王爷兜圈子了,蔓菁不知王爷为何三番五次的对蔓菁另眼相看,但如今的镇北王府想必王爷也应该听过一些,如若王爷想从镇北王府得到些什么,怕是要失望了,还请王爷另择他法,镇北王府如今已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赵承澈听完,一双桃花眼满载笑意的看着李蔓菁,“郡主怎么会觉得本王是对北王府有所企图而不是对你这个人有所企图呢?” 第55章 靖王殿下有请 李蔓菁听着他的调侃,面上没有半点羞涩,反而自嘲般笑了笑,“王爷,蔓菁没什么别的优点,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蔓菁自认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相貌在众多大家闺秀之中也属中人之姿,况且……还“杀”了人,在宗人府待了三年!这样的李蔓菁,臣女并不觉得能让您这样的天之骄子另眼相看!” 赵承澈收起了笑意,一双桃花眼竟然第一次出现认真的神情,“蔓菁郡主莫要妄自菲薄,本王倒觉得郡主你蕙质兰心,清丽脱俗,并非旁人所能比拟。” “王爷过誉了!”李蔓菁的表情没有因为他的肯定有丝毫变化,仍是一脸严肃。 赵承澈见她这般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蔓菁不必多虑,本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与你投缘,想要与你交个朋友而已。” “王爷身份尊贵,蔓菁不敢高攀,王爷应该知道蔓菁如今的处境,镇北王府在朝中地位尴尬,如履薄冰,虽说皇上已经同意让哥哥回来,但在他没回来之前一切都可能会有变数,如果让皇上听到一些闲言闲语,还以为蔓菁有什么别的心思呢!所以还请王爷体谅蔓菁的难处!” 赵承澈优雅的端起手中的茶杯,缓缓的抿了一口,抬起眸子望向李蔓菁,语气坚定,“蔓菁郡主无需忧心,镇北王世子的事是断然不会出现变故的!” 李蔓菁微微有些吃惊,“王爷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 赵承澈正要说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 “进来!” “王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靖王身边的侍卫!” “靖王……”赵承澈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渐浓,抬眸看了一眼李蔓菁,只见她听到靖王两个字的时候,身体突然一僵,原本淡然静寞,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赵承澈眸底的颜色渐渐深沉起来,“快请进来吧!” “是!” 片刻,门口便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卑职参见江陵王,参见郡主!” 李蔓菁看向来人,青城,果然他也在这里,暗暗压下心里的紧张,她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用怕,况且他也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估计他只是来找江陵王的,并不知道她在这里…… “起来吧,靖王也在这里用膳么?” “回禀江陵王,我家王爷在隔壁雅间,得知江陵王和郡主也在此地,特命卑职来邀请二位到隔壁一叙。” “呵……我这位堂弟倒是热情好客的很,蔓菁你觉得呢?” “确实如此……”李蔓菁光顾着紧张,都不知道江陵王什么时候将对她的称呼从蔓菁郡主变成了蔓菁。 “既然靖王如此有诚意的相邀,本王和郡主自然是要前往的,蔓菁意下如何?” “靖王殿下相邀,想必是和江陵王有要事相商,蔓菁就不去打扰了,至于欠王爷的这顿饭,蔓菁改日定当补上。”李蔓菁此时只想着逃走,哪里还在乎什么与不与江陵王再有交集…… “郡主殿下,我家王爷特地交代属下,务必要请到郡主一同前往!”青城面无表情的说道,彻底让李蔓菁的愿望破灭。 李蔓菁面色一僵,心里突然有些怒气,他是算准了自己会逃跑了,还跟青城特别交代一下…… 他不爱她,她知道,所以她也已经放弃了,不再招惹他,让自己离他远远的,可如今他这是什么意思?非要看到她痛苦纠结的样子才满意么? “好,既然你家主子‘特地’邀请本郡主,本郡主自然是要前往的,王爷,我们赶紧过去吧,莫让靖王久等了!”李蔓菁面色不愉。 赵承澈看着李蔓菁的变化,笑容不减,心下一片了然,“好!” 二人随着青城来到隔壁雅间,青城上前敲了一下门,“王爷,江陵王和郡主来了!” 片刻屋里才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李蔓菁听到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心里微微有些退缩。 赵承澈似乎看穿了李蔓菁的心思,微笑着凑到李蔓菁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蔓菁,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莫让靖王久等了!” 李蔓菁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过来,他呼出来的热气暧昧地喷到李蔓菁的脸上,顿时让她脸上一红,匆忙后退了一步,“王爷先请!” “呵呵……”像是李蔓菁的举动取悦了他,赵承澈从喉咙溢出一阵轻笑,随后长腿率先迈入房间。 李蔓菁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跟着他一同进入房间。 进去一眼便看见江离然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喝着茶,坐在他对面不远处的赵承泽,此时正神情泰然的看着书,抬眸望见他们进门,便将书放了下来。 江离然看见李蔓菁瞬间站了起来,仿若打了鸡血一般,一双魅惑的凤眼放着光,“小郡主,你可终于来了,快点过来坐,你再不来可要无聊死我了……”说着走到她身边,要将她拉到小桌边。 李蔓菁见江离然这般模样,微微有些疑惑和尴尬,她和他貌似不是很熟吧…… “蔓菁见过靖王,江公子好!”李蔓菁虽然有些尴尬,还是按照身份给二人行了礼。 李蔓菁一进门就被江离然纠缠住,自然没有看到旁边赵承泽和赵承澈二人对视时,一闪而过的试探和敌意。 “堂弟果然会享受,想不到这太和楼里竟然有这般豪华的雅间!” 听到赵承澈这般说,李蔓菁稍稍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这一打量倒是让她暗暗心惊,这间屋子竟比他们刚刚的雅间大上一倍,屋子里的摆设虽看起来简洁雅致,充满着书卷气,然而仔细看看便会发现,屋里的每一件摆设皆是价值连城,好些字画都是名家绝版,一画难求…… 太和楼虽说是百年酒楼,在京城中颇有名望,但也还不至于用这么贵重的摆设来布置一个雅间。她以前可从没听过太和楼竟有这样一个房间。 “江陵王过奖了,只是本王喜欢清净,才让人布置了这间屋子,偶尔过来躲躲清闲!”赵承澈唤他堂弟,他却唤其江陵王,显然是不想与对方太过亲近。 第56章 正面交锋 赵承澈也听出了他的话音,笑了笑不甚在意,“想不到这百年酒楼太和楼竟然成了堂弟你的产业,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小小酒楼不值一提,哪里比得上江陵王,几年时间就将江陵那么一个贫瘠落后的地方变成如今繁华富饶的大城。” “堂弟过奖了!” 李蔓菁心里一惊,太和楼竟然是他的产业,还有前几日去的那霓裳坊,这些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店铺竟然都是他的产业。 李蔓菁出狱后第一次有勇气认认真真的端详起赵承泽。 她突然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人,尽管她在他身边追逐了十年…… 此时的他周身散发着高贵狂傲睥睨天下的气质,仿若一个天生的王者…… 哪里还是曾经那个落魄凄惨,任人欺凌的三皇子? 如今的他,早就不需要她的保护了…… 赵承澈捕捉到李蔓菁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嘴角微微勾起。 “蔓菁,过来坐,既然堂弟邀我们过来小聚,我们也不好太过拘谨了,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赵承澈此言让人听了颇有意味,李蔓菁如何与他们成了一家人,除非她…… 赵承泽听了他的话瞬间脸色一沉,一家人么…… “本王竟不知江陵王与镇北王府的郡主有如此交情,才进京第二日,便相约来这太和楼用膳!” 李蔓菁心里一紧,淡淡说道,“谈不上交情,只是昨日江陵王帮了蔓菁一点忙,蔓菁便请江陵王来这太和楼用膳以表感谢!” 赵承澈见李蔓菁不动声色的在赵承泽面前撇清与他的关系,眸子一暗,随即微微一笑,“堂弟你有所不知,本王虽说与蔓菁只有两面之缘,却是觉得特别投缘,倒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啊!” 李蔓菁心里一阵无语,这江陵王是什么意思?谁跟他特别投缘了,他们刚刚聊的也不是很愉快吧…… 她看向赵承泽,想要解释解释,却见他垂着眸子正在喝茶,像是根本不在意江陵王的话,嘴角动了动,最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出口。 “过来坐,难道还要让本王过去请你不成?”赵承泽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看向李蔓菁。 李蔓菁心里一痛,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让我过来…… 虽然心痛,却也强迫自己放下心思,坐在他们身旁。 人到齐了,入了座,青城便吩咐小二上菜了, 李蔓菁好死不死偏偏坐在了赵承泽对面,时不时的便瞥见他那不经意间扫过地眸子,不知怎地总是感觉有点心虚……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呀…… 想到这李蔓菁突然又理直气壮起来了,怕什么! 自己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自己跟谁吃饭关他什么事,没必要心虚! 心里想着,李蔓菁胆子也大了起来,面上勉强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稍稍抬起头,看到身边赵承澈和赵承泽正在不尴不尬的聊着,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心里终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眸子扫到一旁的江离然的时候,那家伙正看着她笑的一脸风骚是什么鬼?他们貌似不是很熟吧…… “小郡主,来尝尝这桂花酒,跟你平时喝的可不一样哦!”江离然见李蔓菁看向她,笑意更胜。 “多谢江公子!”李蔓菁坐在那也实在尴尬,见江离然递过一杯桂花酒,便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接了过来。 轻轻抿了一口桂花酒,李蔓菁一双杏眼微微睁大。 “咦……”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听到她发出的声音,突然停止了交谈,目光齐齐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李蔓菁正在懊恼她的失态之时,突然发现桌上三个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瞬间尴尬的两颊一热…… 李蔓菁讪讪一笑,“这桂花酒真的不太一样啊,很好喝……” “是吧是吧,我早说了么!” “这桂花酒可是太和楼的镇店之宝,我要了很多次咱们靖王殿下可都没舍得拿出了,这次也是沾了小郡主你的光了!”江离然说完还眼神暧昧的看着赵承泽和李蔓菁二人。 李蔓菁面上一阵尴尬,这个江离然在乱说什么…… 她可不想让赵承泽误会自己对他还有什么想法…… “来,大家都尝尝这桂花酒,很好喝的,呵呵……”李蔓菁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只得窘迫地拿起酒壶,给每个人都倒上桂花酒。 “嗯,果真是极好的酒,想不到这太和楼竟有如此佳酿!” 赵承澈执起酒杯,将李蔓菁给他倒得酒一饮而尽,一双桃花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赵承泽微微抿了一口杯里的酒,便放在桌上,并没有其他人的惊艳。 “这桂花酿虽好,到底是淡薄了些,哪里比得上江陵城中美名远扬的烧刀子味烈醇香。” 赵承泽双眸微抬,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听闻,江陵王酷爱美酒,十几年前刚到江陵不久,便找了江陵的酿酒大师酿造了一批美酒,这十几年过去了,想来这酒必然成了极品佳酿,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品鉴一番!” 江陵王闻言眸色渐深,然而笑容不减。 “堂弟倒是消息灵通,连本王十多年前酿的酒都瞒不过你,看来本王想要独自享用都难了…此次上京倒是带了一批,倘若堂弟感兴趣的话,改日本王命人送到靖王府几坛让堂弟尝尝鲜。” “如此那便多谢江陵王了。” 江陵王眸光转向坐在一旁事不关己,偷偷饮酒的李蔓菁,一双美目,微微眯起,那满足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赵承澈笑意更甚,“本王那还有几坛桃花酿,也是有些年头的,想来倒也不比这桂花酿差,蔓菁可要尝尝,本王过两日一并送到北王府。” 李蔓菁没想到他突然叫到自己,吓了一跳,听到江陵王要给她送酒,连忙推辞。 “不……不用了,多谢江陵王美意。” “蔓菁跟本王不必如此客气,毕竟都这么熟了……”江陵王说此话时,桃花眼带着笑意,故意微微拉长声音。 “真的不用了,江陵王的好意蔓菁心领了。” “也好,那就等哪日蔓菁得了空,到本王府上做客,本王再与你痛饮一番。” “好吧…那就多谢江陵王了。”李蔓菁推辞不过,也不好太过生硬,只好敷衍着答应下来。 第57章 醉酒真言 她可不想与江陵王有过多的接触,他现在可是京中的风云人物,处处受人瞩目,而她只想守着镇北王府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等着哥哥回来,好把镇北王府完完整整的交给哥哥。 午膳过后,江陵王由于府中有事,要先走一步,临走前还特意恳请靖王殿下一会能送李蔓菁回府,还与李蔓菁说要下次再约。 江陵王这一走,李蔓菁便觉得更是尴尬了。 而赵承泽则只是低头饮着酒。 江离然看两人别扭的样子,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一双凤眸在两个人身上不断切换。 “小郡主莫要拘束,来来,再来一杯!” “多谢江公子好意,蔓菁不胜酒力,恐不能多饮了!” 刚刚为了避免尴尬,李蔓菁一直不停的喝酒,如今一壶桂花酿多数都进了她的腹中,虽说此酒甘甜清冽,不太醉人,奈何她就那三杯酒的量,如今脑中已然有些飘忽了。 “如今时候也不早了,蔓菁也该回府了!靖王殿下,江公子请慢用,恕蔓菁不能奉陪了!” 李蔓菁在他面前始终无法像在别人面前那么镇定淡然,曾经一颗心全部扑在他身上,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时刻牵动着她的心。 以前他看书习字,不理她的时候,她也不吵也不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支着小脑袋,在一旁看着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般。 然而赵承泽经常被她盯得一张俊脸满是通红,不知是恼得还是羞得。 “李蔓菁,你为何老是盯着我看?”少年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承泽哥哥长得好看啊!”女孩一脸认真,仿佛在这句话就是真理一样。 面对女孩如此直白的话语,少年一时语塞,俊脸变得更红了。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许在盯着我看了!” “哦”女孩一张小脸委屈的垂下,不敢朝着少年发脾气,只好蹂躏起手里的锦帕。 李蔓菁努力摇了摇头,想要赶走脑中的画面,但桂花酿的后劲已经上来了,她的步伐有些不稳。 她拢了拢衣袖,准备告辞离开,却突然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 \"你醉了,我送你回府。\" 赵承泽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波动。 他稳稳地扶住李蔓菁,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靖王殿下,无需麻烦,我可以让侍女扶我回去。”李蔓菁一边推辞,一边挣扎着想要站稳,但脚下的步伐明显踉跄。 赵承泽眉头微皱,没有再多说,直接搀扶着她往门外走去。 李蔓菁本来想再拒绝几句,却感觉一股暖意从他的手心传来,温柔却又坚定。 她只得任由他带着走,心中那份曾经无数次为他跳动的情感,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渐渐泛起波澜。 他们走在灯光摇曳的街巷,夜风轻拂,街道上行人稀少。 李蔓菁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中闪现出过去种种,那些关于赵承泽的回忆,如今如潮水般涌来。 “承泽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跑到太和楼喝酒么?” 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和无奈。 赵承泽脚步微顿,目光中闪过一丝黯然,却没有回答。 没等到他的回应,李蔓菁也不甚在意,她低头轻笑,笑声带着几分醉意与怀旧的柔情,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她的声音轻轻地飘散在夜风中接着说道:“那是你第一次出宫,虽然装作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我知道你那时候心里定是欢喜的,那次我们都喝醉了,你还对我说了好多话,悄悄告诉你,我是装醉的,那天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李蔓菁轻笑着,她的声音像夜风一样轻柔,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分量:“你说你好累……你想摆脱宫中的束缚,想放下一切恩怨,过一个平凡的日子。你还说,若有机会,你愿意带着我,远离京城,去一个没有权谋争斗的地方,哪怕只是种田过日子,也要永远自由。”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调侃和无奈的笑意:“虽然知道你说的是醉话,但当时的我却当了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你心里也曾有过我。” 她的声音轻柔,却如同一根细丝,慢慢地缠绕在赵承泽的心间。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酒后的真言,似乎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转头看向李蔓菁,她的声音虽然是笑着,然而泪水却已经模糊了双眼。 赵承泽的指尖轻轻拂过李蔓菁的脸颊,感受到她泪水的温度。 他目光复杂,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感。 他贪婪着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傻丫头...” 曾几何时,他也曾想过放下仇恨,放下宫廷中的重担和阴谋,与她一同沉沦在那段短暂的温情中。 可就在那暗处之人借着她的手给他下了蛊毒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应该永远快乐单纯的活在阳光下,远离他带来的危险。 不敢想象让她知道自己被人利用给他下了夺人性命的蛊毒,她会陷入怎样的自责与痛苦。她的性格如此善良单纯,她无法承受这种沉重的负担。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应该永远活在阳光下,拥有单纯的快乐,而不是卷入他所背负的阴影之中。 赵承泽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充满了仇恨与责任,无法给她一片宁静的天空。 他的世界,早已被权谋、斗争、血雨腥风所吞噬,注定孤独冷酷。 周围的人总是成为目标,利用、背叛、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围绕着他。 而李蔓菁,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被卷入危险之中。 他无法容忍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李蔓菁停下脚步,挣脱开他的搀扶,努力让自己站平稳,声音缥缈而坚定,“承泽哥哥,我放下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决绝。 赵承泽动作微顿,随即继续帮她稳住身形,薄唇轻轻溢出“嗯”。 终于到了镇北王府门前,赵承泽将她交给了身旁的雪鸢,“扶她进去吧。” 雪鸢走上前扶着李蔓菁,膝盖微曲,“是。” 李蔓菁在雪鸢的搀扶下回头看了赵承泽一眼,最终只是低低地道了一声:“多谢靖王殿下。” 赵承泽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王府大门后,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第58章 李修明的来信 雪鸢小心翼翼的将李蔓菁搀扶着进了王府,刘嬷嬷迎面看到目光迷离的郡主,赶紧过来搀扶住她,“哎呦,我的小祖宗呀,怎地又喝成这样呀?雪鸢你怎么不劝着点啊? ”雪鸢一脸委屈地看着刘嬷嬷,“嬷嬷,我劝了。” 刘嬷嬷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身边的莲儿说道:“快把郡主扶进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待众人将李蔓菁扶进屋后,刘嬷嬷看向雪鸢,语气严肃地问道:“郡主今日为何会喝得如此之多?可是发生了何事?” 雪鸢低头说道,“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郡主和江陵王一起被靖王殿下邀请小酌,出来的时候郡主就喝醉了。” 刘嬷嬷听完雪鸢的话,叹了口气:“唉,又是靖王殿下,我就知道。” 雪鸢一边给李蔓菁擦洗,一边不经意问到,“嬷嬷这话是何意?莫非咱们郡主和那个靖王殿下此前什么瓜葛?” 刘嬷嬷摆摆手,“唉,都是孽缘,不说了,记住,以后不要在郡主面前提起靖王殿下。” 梳洗完毕又喝了醒酒汤,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李蔓菁躺在床上,脸色微微泛红,眉头微皱,似乎醉酒后的梦境并不安稳。 刘嬷嬷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心疼与无奈。她轻轻替李蔓菁盖好被子,轻声叹息。 她又转头对雪鸢和莲儿说道:“行了,你们也都歇着去吧,郡主今夜已经无大碍。” 雪鸢和莲儿对视一眼,点头退了出去。 刘嬷嬷独自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李蔓菁,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李蔓菁的发丝,声音温柔而带着心疼:“我的小祖宗啊,你心里放不下的,又岂是这么容易了结的?” 她静静地守了一会儿,直到李蔓菁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眉头也终于舒展了几分,这才轻轻起身离开,走出房间时,屋外的夜色已经深沉如墨。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屋内,李蔓菁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到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宿醉后的不适。 她略微起身,环顾四周,记忆逐渐回笼,想起昨夜的情景。 她抬手揉了揉额头,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居然醉得这么厉害,真是失态了。” 正当她准备起身时,刘嬷嬷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见李蔓菁已经醒来,面露微笑:“哎呀,小郡主醒了?昨夜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来,先把这碗醒酒汤再喝了。” 李蔓菁摇了摇头,笑道:“嬷嬷,我已经好了,不必喝了。” 她感到身体状态意外的轻松,并未像平时喝酒后的那种头痛和疲倦。 刘嬷嬷见她精神奕奕,神色中带着几分诧异:“郡主昨夜可是喝了不少,怎么今日反倒没有半点难受?” 李蔓菁不禁笑了起来:“嬷嬷,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可能昨日的酒乃极品佳酿,酒劲也退得快。” 刘嬷嬷叹了口气,仍旧有些不放心地说道:“无论如何,郡主以后还是少喝些吧。昨晚奴婢看着您心情不大好,才会喝这么多,可别再为一些无关的人事烦心了。” 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即脸色恢复平静:“嬷嬷放心,我晓得的。” “嬷嬷,传膳吧。”李蔓菁淡然说道。 刘嬷嬷点头:“好的,郡主稍等,奴婢这就去安排。” 用过早饭后,李蔓菁走进书房,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她坐在书案前,伸手拿起昨日未读完的医书,静静地翻开。 纸张在指尖微微摩擦,书中记载的草药配方和医理让她感到宁静。 不知不觉,李蔓菁已经读到了半上午。 正当她沉浸在书本的内容中时,书房外传来雪鸢的声音:“郡主,管家叫奴婢来通传,说边关有信件传来。” 李蔓菁合上书本,眼中一亮,兴奋地问道:“是哥哥的信么?快拿过来!” 雪鸢立刻应声,转身跑去取信。 不多时,她便将信件递到李蔓菁手中。 李蔓菁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眼中满是期待。 信纸上熟悉的字迹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果然是哥哥李修明从边关亲自写来的平安信。 “蔓菁,听闻你已从狱中回府,为兄甚是欢喜,无需在意别人的言语,你永远是我镇北王府最尊贵的小郡主,边关虽局势紧迫,但我安然无碍,切勿担忧。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府。” 看到信中的话,李蔓菁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信里,全是对她的关心,却只字未提自己在边关的伤势。 李蔓菁轻轻抿唇,眼底的泪水微微打转。她心里酸涩难忍,那种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哥哥从来都是这样,宁愿独自承受痛苦,也要给她留下最坚强的模样。 蔓菁将情绪收敛,深吸一口气,从案上拿出纸笔,铺开信纸,心中已然有了千言万语。 她执笔轻轻写下: “兄长亲启: 蔓菁已平安回府,切勿为我担忧,蔓菁如今心态平和,断断不会为别人的闲言碎语所扰,府中一切如常,我也会守护好镇北王府。 你在边关辛苦,蔓菁每日都心中挂念,只盼哥哥早日归来。虽知边关战事未息,但还请你多加保重,万勿逞强。你腿伤未愈,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忧。 我几日前向太后娘娘与皇上求情,皇上已松口准你回京休养。 蔓菁定不负兄长嘱托,待你平安归来。 此致,愿哥哥安康顺遂。 蔓菁谨上” 写完信后,她轻轻吹干墨迹,将信折好,放入信封。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雪鸢,语气平静但不容耽搁:“雪鸢,让管家速速将信送到边关。” 雪鸢立刻点头答应:“是,郡主。”随后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到李修明的信后,李蔓菁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仿佛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 午膳时,她比平日食欲更好,竟然破天荒地多吃了一碗米饭。 雪鸢一边为她夹菜,一边笑着说道:“瞧郡主今日食欲真好,看来大公子的信果然能让您宽心啊。” 李蔓菁放下筷子,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哥哥来信报平安,我自然能吃得下了。” 一旁刘嬷嬷见她精神恢复了不少,心里也放松了些,“只要郡主开心,老奴便放心了。大公子在边关虽辛苦,但他一向聪慧机敏,定能平安归来。” 李蔓菁点点头,虽然她心中仍有几分挂念,但此刻的信件让她安心了不少。 镇北王府这边风平浪静,然魏府却人仰马翻。 第59章 曲神医何在 魏府 用过午膳的魏红绸,正准备去镇北王府找李蔓菁玩耍,却在门前被母亲魏夫人拦住。 魏夫人神色严肃。“红绸,你这是要去哪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厉。 魏红绸看着母亲,神色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母亲,女儿今日闲来无事,准备去镇北王府找蔓菁小聚一下。” 魏夫人紧皱着眉头,声音中透出不满:“不许去!为娘跟你说过无数次了,如今镇北王府势弱,皇上对其态度不明,全京城的人恨不得都离它远远的,偏你要上赶着往上凑。” 魏红绸有些急切:“母亲,蔓菁刚从狱中回府,她现在很需要朋友陪伴。而且,我与她素来关系很好,我也只是去看看她而已。” 魏夫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红绸,你难道不明白吗?昔日镇北王为人刚毅,在京中得罪了不少人,现如今京中想除掉镇北王府的人数不胜数,聪明人此时都该明哲保身,况且为娘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么?你去镇北王府真的只是为了蔓菁郡主一人么?” 魏红绸的脸色微微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娘,即便是为了李修明又如何?他是女儿的未婚夫婿,女儿在他危难之时,尽一点微薄之力不正是应该的吗?” 魏夫人严肃道,“为娘早就和你说过了,我魏府和镇北王府的婚事势必是要退了的,且不说如今镇北王府势微,就单说他李修明双腿有疾这一点,娘也是不会同意把你嫁过去的,此前没去退婚已是我魏府仁义,耽搁你这么多年,就算现在退婚,他镇北王府也说不出不是来。” 魏红绸的眼眶已然泛红,声音颤抖着:“娘,我与修明从小就定下婚约,我早已决定这辈子非君不嫁。” 魏夫人脸色一沉,强忍着怒火:“红绸,事到如今,你还要固执己见吗?这不仅是关于你自己的事情,更关乎到我魏府的声誉和未来,你弟弟马上便要议亲,有这样一个亲家势必会对你弟弟产生影响,你不必多说,最近且待在府中修身养性吧,明日我自会前往镇北王府解除婚约。” “浣玉,带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是,夫人。”一旁浣玉虽然于心不忍,却也不敢违抗夫人的命令。 言罢,魏夫人转身离去,只留魏红绸独守原地,悲痛欲绝:“娘,不要啊!” 浣玉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魏红绸,耐心劝慰道:“小姐,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先回去在从长计议吧。” 魏红绸泪流满面,她深知母亲的决定无法改变,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镇北王府 李蔓菁还不知道魏府想要退婚的消息,她此时正在王府书房里研读医书,让她惊喜的是,竟然真的找到一本关于接骨疗伤的医术,这本书叫做《正骨心法要旨札记》,是一位叫做曲阳的医者所着。 书中详细了记载了关于治疗的细节和要诀,然而这本手札却只是上篇,记载着重要方法的下篇不知所踪。 不知这位名唤曲阳的神医现在身在何处?他是否还活着?是否有人知道这书下篇的下落? 她唤来雪鸢,吩咐道:“去请刘伯过来。” 片刻后,管家刘伯进了书房,恭敬地向她行礼。 李蔓菁摆摆手,示意他起来,急忙上前问道:“刘伯,我之前让你打听的那位神医,可有消息了?” 刘伯叹了口气,回答道:“郡主,老奴已让人四处探寻,但那位神医行踪不定,已经好多年未曾见过他的踪影。” 李蔓菁略显失望,但还是继续追问:“那你可知那位神医的名讳?” 刘伯回道:“据老奴所知,他姓曲,但具体名讳未能打探清楚。” 李蔓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兴奋地说道:“这就对了!多半就是那位叫曲阳的神医!” “刘伯,你务必要继续打探曲阳神医的下落。无论他现在身在何处,只要有一丝消息,你立刻告诉我。” 刘伯点头应声:“郡主放心,老奴一定尽快找到他的行踪。” “顺便全力寻找这本名为《正骨心法要旨札记》的医书的下篇。” “是” 一旁的雪鸢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情绪,却很快将这情绪收敛下去,低头站在一旁,仿佛若无其事。 靖王府内 王府内,书房内的烛火微微跳动,映照出一个深沉的身影。 赵承泽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封密信,双眉微蹙,眼中却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她在找曲神医?” 站在一旁的心腹轻声答道:“是的,殿下。郡主似乎在王府里发现了一本医书,便开始打听曲神医的下落。” 一旁的江离然收起手中折扇,调笑道:“这不是巧了么?咱们要找曲神医,小郡主也要找曲神医,你说你们两个真有默契啊。” 赵承泽无视他的调笑,沉声唤道:“雨” “主子,属下在。”一个黑影如风一般闪身进来。 “曲神医那边可有消息?” “飞龙门在逐月国的分部传来消息,在逐月国的望海城发现曲神医的踪迹,目前正在探查。” “望海城……”他低声念叨,似乎在脑中描绘着那片遥远的地图。 随即,他继续说道:“望海城周边有一座岛,名唤迷踪岛,岛屿周围常年瘴气环绕,极难靠近。” 江离然折扇微顿,轻声问道:“迷踪岛?那地方可不是普通人能去的,传闻岛上瘴气能腐蚀人的血肉。你觉得,曲神医会躲在那?” 赵承泽点了点头,眼神深沉:“曲神医行踪不定,想找他的人与想杀他的人皆多如牛毛,这样的险地正适合他藏身。瘴气的危险,反而成了他的天然屏障。” 江离然思索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若他真在迷踪岛,这趟路可不好走。” 赵承泽看向窗外,目光坚定:“若曲神医在那,我自会亲自去一趟。” “你亲自去?”他摇了摇头,折扇在手中轻轻敲打着掌心,语气略显迟疑,“不可能,皇上是不会让你在此时离京的。” 赵承泽眸光深邃,手中的佛珠在指间轻轻转动,“不,他会的。” 第60章 退婚 清晨,李蔓菁在窗前轻轻推开了雕花窗棂,微风吹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了淡淡的花香。院中的月季刚刚开花,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铺在青石板上。 她站在窗边,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晨曦,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屋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莲儿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走了进来。 “郡主,早膳已准备好了,您要先用膳还是继续研读医书?”莲儿柔声问道。 李蔓菁回过神来,轻轻一笑:“先用早膳吧,今日的天气甚好,等会儿我们去院中走走。” 六月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院中的花木争相绽放,满园芬芳。 李蔓菁端坐在桌前,莲儿为她盛好粥,轻轻摆放在她面前。 “郡主,这几日天气晴好,奴婢瞧着您的气色也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莲儿一边为她夹菜,一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欣慰。 李蔓菁微微点头,神色平和:“是啊,哥哥的信让我宽心了不少。再加上这几日研读医书,心神也有些放松。” 她放下筷子,目光轻移到窗外,“等会儿我们去院中看看那些花吧,也许还能剪些插在屋里。” 莲儿闻言,脸上露出笑容,“郡主心情好,院中的花也像是格外艳丽呢。” 李蔓菁轻笑,“你这丫头嘴真甜,那碟子桂花糕拿去吃吧”。 莲儿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多谢郡主赏赐!这可是奴婢最爱吃的点心。” 李蔓菁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摇头轻笑:“真是喜新厌旧啊,前几天还说太和楼的莲花酥是你的最爱呢,怎么现在又变成桂花糕了。” 莲儿双颊微红,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太和楼的莲花酥虽好,却不是奴婢能惦记的东西,与其日日思而不得,徒增烦恼,不若喜欢更易得到的桂花糕” 李蔓菁听到莲儿的回答,微微一怔,随后自嘲一笑:“你这小丫头都明白的道理,本郡主却十几年都未参透,真真是着相了,莲儿如此心性本郡主都自愧不如呀。” 莲儿双颊更红了些,连忙摆手:“郡主取笑奴婢了,奴婢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早膳后,李蔓菁心情愉悦,带着莲儿在王府的花园中散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令人神清气爽。 她漫步在花丛间,时不时停下脚步,仔细端详那些开得正盛的花朵。看到一株色泽娇艳的月季花时,李蔓菁眼中闪过一丝欢喜,轻声道:“莲儿,把这枝剪下吧。” 莲儿从怀中取出小剪刀,动作利落地将那枝月季剪下,递给李蔓菁。 李蔓菁接过花,轻轻嗅了嗅,露出一抹浅笑:“这花倒是开得正好,放在书房里也能让人心旷神怡。” 接着,两人继续在园中闲逛,看到合意的花朵,李蔓菁便让莲儿剪下几枝。 不一会儿,莲儿手里已捧着一束颜色鲜艳、香气四溢的花束。 “郡主,可再找个花瓶摆在书房一些?”莲儿笑着问道。 李蔓菁点了点头,目光悠然:“好,回去后让雪鸢准备一些精致些的花瓶,卧房和书房都插上一些,,免得屋里太过沉闷了。” 此时,不远处的管家刘伯匆忙走来向她行礼。 李蔓菁见状,微微蹙眉,疑惑道:“刘伯,你怎的如此匆忙?可是有何事发生?” “回郡主,魏御史府上的魏夫人来访,此时正在门外等候。”管家恭敬答道。 听到这话,李蔓菁心中一沉,魏夫人此时来访所为何事,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然却也不敢怠慢。 “快请魏夫人入正厅稍候,我即刻前去。”随后,又吩咐莲儿道:“莲儿,将府中珍藏的碧螺春拿出来,招待魏夫人。” 莲儿应声而去,李蔓菁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却依旧觉得事情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一些。 魏夫人坐下不过片刻,便看到李蔓菁款款而来,她站起身准备行礼,尽管她是长辈,却并未因此托大,毕竟李蔓菁的品级远高于她。 李蔓菁急忙上前,扶住魏夫人,“魏姨母快快请坐,您这般是折煞蔓菁了。”她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态度亲切。 魏夫人见状,也没有坚持,顺着李蔓菁的手落座。 坐定后,她不由自主地暗暗打量起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蔓菁郡主,她看着李蔓菁优雅从容的姿态,心中不禁感叹,果然是不一样了。 李蔓菁坐下后,微笑着说道:“魏姨母,您来访,不知有何事?” 魏夫人正襟危坐,轻声道:“郡主,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便是为小女与世子的婚事,小女浅薄粗鄙,自知配不上世子,魏府亦觉得这门亲事实属是高攀了镇北王府,早早便有了退婚之意。 然因着世子常年在边关,镇北王府此前又无人主事,所以退婚之事便一直拖延至此,如今郡主回府,臣妇特来替我那不争气的女儿退了这桩婚事。” 李蔓菁拿着茶杯的手微顿,微笑道,“魏姨母切勿妄自菲薄,红绸姐温婉贤淑、慧心兰质、重情重义,自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怎会配不上哥哥?反而是镇北王府如今的情况属实高攀了魏府。” 她稍作停顿,又道,“姨母此次前来退婚,红绸姐可是知晓?” 魏夫人点头,“自然是知晓的,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意思便是她的意思。” 李蔓菁略显为难地说道:“蔓菁只是一个小辈,哥哥的婚事蔓菁自是不敢做主,不若等到哥哥回府后再作商议如何?” 魏夫人眉头微皱,不太赞同地说道:“世子回京何时尚不可知,小女恐怕等不起了。” 李蔓菁安抚道:“姨母不必担心,皇上已经下旨,准许哥哥不日回京,必不会让姨母等太久的。” 夫人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李蔓菁的意见,跟她一个小辈谈退婚的事确实不太妥当,自己之前也是太过着急了些。 自己也是别无他法,世子迟迟无法回京,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既然世子不日就要回京,那便听从郡主的安排,毕竟,婚事如此重要,与世子商议确实更为妥当。” 李蔓菁点了点头,微笑道:“请姨母放心,哥哥回来后,我定会第一时间与他商议此事。” 魏夫人赞许地看了李蔓菁一眼,轻轻说道:“多谢郡主体谅,那我便不再打扰您了。” 陪同魏夫人至门口,亲自送她离开,李蔓菁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暗自思忖,哥哥,红绸姐,这桩婚事能否维系,就交由你们自己定夺了,我能做的也就如此了。 第61章 护国寺祈福 此时,李蔓菁早已没了刚刚游园的好心情,她沉思片刻,随即唤来莲儿。 “郡主,您有什么吩咐?”莲儿见李蔓菁脸色有些沉重,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蔓菁轻叹一口气,“帮我准备笔墨,我要给哥哥写一封信,告诉他魏府的态度,也让他早作打算。” 莲儿听罢连忙应下,转身去准备笔墨。 不久后,刘嬷嬷匆匆进来,向李蔓菁行了一礼后说道:“郡主,宫中传来口谕,太后娘娘明日要前往护国寺礼佛,特意点名让您伴驾。” 李蔓菁眉头一挑,略感意外:“太后怎么突然要去护国寺?” 刘嬷嬷回道:“据说太后娘娘这几日心绪不宁,想去寺庙静心祈福,宫里的人已在安排随行事宜。” 李蔓菁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得早作准备。刘嬷嬷,去准备些简单的随行物件吧。” 心里思索片刻后说道:“明日让莲儿和雪鸢陪我一起去吧。” “是,郡主。” 翌日,天色刚亮,李蔓菁便早早收拾妥当,乘着马车赶到宫门口。 不多时,太后娘娘的凤驾缓缓从宫内驶出,金色的马车庄重华丽,周围侍卫簇拥,气势威严。 然而,李蔓菁目光微转,却在车队中看到了江陵王的马车,沉稳威武,与太后车驾同行。 她心里微微诧异,却未露声色,依旧稳重如常。 李蔓菁吩咐车夫,将她的马车小心跟在队伍的后方,保持合适的距离。 车队缓缓前行,李蔓菁坐在车内,思绪不禁飘向江陵王的出现,太后此次让她伴驾,是否与江陵王有关,或者说太后为何会带着她与江陵王一起去礼佛。 莲儿在小桌上摆好茶点道:“郡主,吃点茶点吧。这一路还远着呢!” “好”李蔓菁心不在焉的回复。 两个时辰的路程,队伍一路行至护国寺。 李蔓菁坐在马车里,随着车轮碾过石子路的轻微颠簸,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撩开帘子,远远望见护国寺那座古老的山门,香火缭绕,钟声悠扬,仿佛置身尘世之外。 太后的凤驾在寺门前停下,李蔓菁跟着下车,调整好衣裙,快步上前行礼。 太后被人扶着缓缓走下马车,温声说道:“蔓菁丫头,在外面就免了那些个虚礼吧。” “是”李蔓菁嘴上称是,然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少。 她上前扶住下车的太后,温声说道:“太后娘娘,路途劳顿,您小心些。” 太后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淡淡的慈祥之色,“蔓菁丫头,总是这般细心。” 李蔓菁微微一笑,低声道:“这是蔓菁应尽的本分。” 此时,江陵王也从车内走出,身着黑色锦袍的江陵王,身姿挺拔,眉目英俊而冷峻,气质沉稳不怒自威。 看到李蔓菁,他温柔一笑“蔓菁郡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蔓菁赶紧向他行礼,“蔓菁参见王爷,劳王爷记挂,蔓菁一切都好。” 太后看着他们,眼中带着慈爱之色,她拍了拍李蔓菁的手笑道,“蔓菁丫头莫要紧张,哀家本只想着带你来祈福,顺便散散心,哪曾想让这小子知道后非要跟着一起来,说什么要上山求个姻缘。” “你不必顾虑他,且当他不存在。” 江陵王搀扶着太后的手佯装委屈,“祖母此话倒是将孙儿说成了不务正业的泼皮之人,孙儿不过是想随同陪伴祖母罢了。” 太后哈哈大笑,“好了,知道你孝顺,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你要求个姻缘倒是正事,哀家前些日子让郭嬷嬷给你拿去的画像你觉得如何?那些都是京中顶顶好的大家闺秀,可有相中的?” 江陵王眸光扫过李蔓菁,见其低垂着眸子,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薄唇轻启,:“祖母,这京中贵女,个个才貌双全,实在难以抉择,还请祖母容孙儿再仔细斟酌斟酌。” “好好,也不急在一时。”太后见他并未有抗拒之意,满意笑道。 众人缓步朝护国寺内走去。 李蔓菁和江陵王扶着太后,各侍一侧,一路静默无言。 护国寺内香火旺盛,梵音阵阵。 寺中住持亲自迎接,恭敬地将太后娘娘引入厢房,因着一路舟车劳顿,住持安排了素斋供众人享用,斋饭清淡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用膳完毕,在房中修整一会,便在主持的引领下进入大殿,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入座,开始礼佛诵经。 李蔓菁退至一旁,找个蒲团坐下,低垂着眼帘,心绪却不由得飘散。 她总觉得江陵王此人深不可测,虽表面风光俊朗、举止温文,但那隐藏在温润面容下的目光总让人难以捉摸。 原本他们是毫无交集之人,大可不必过多关注,然而这个江陵王对她的态度却总是暧昧不明,无论是言辞中的关切还是偶尔的眼神交汇,都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让她感到既困惑又警觉。 诵经终了,太后娘娘神色尽显疲态,旋即返回寝宫休憩。 李蔓菁欲为其父王母妃点亮一盏长明灯。 在僧人的引领下,她步入寺中的祈福室。 室内香烟袅袅,气氛静谧而庄重,李蔓菁从僧人手中接过灯,玉手轻抬,点燃了长明灯。 她跪在长明灯前默默诵念着对父母的思念与祈愿。 正要出祈福室,却正巧碰到江陵王赵承澈。 “蔓菁郡主,这么巧呀,你也来点长明灯?” 李蔓菁稍微一愣,回过神来后回应道:“正是,蔓菁来这里为父亲母亲点一盏长明灯,王爷也来祈福吗?” 赵承澈微微一笑:“听闻这护国寺的香火很是灵验,本王也来给父王点一盏长明灯。” 李蔓菁点了点头,轻声道:“那王爷请便,蔓菁先告退了。”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郡主请留步。”赵承澈轻声唤住李蔓菁。 李蔓菁稍微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王爷有何吩咐?” 赵承澈嘴角勾起,步伐踱至李蔓菁面前,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玩味:“本王听闻这古刹后山藏着一处玉兰秘境,花开得那叫一个妖娆绝伦,不知郡主可有兴趣,与本王共赴这明日之约,一赏那春色满园?” 李蔓菁因着赵承澈的突然靠近,脸色微红,她急忙后退两步,语气疏离而坚定地回应道:“王爷的盛情邀约令蔓菁感激,不过蔓菁明日还要陪太后她老人家礼佛,实在无暇前往,还请王爷见谅。” 赵承澈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玩味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既然郡主没空,本王也就不强求了,只是本王有些关于镇北王的事情想要与郡主相谈,既然郡主没空,怕是要改日了。” 第62章 镇北王的死因 李蔓菁心中一紧,父亲的死一直是她心里的永远的伤。 多年来,她只知道父亲被奸人所害、战死沙场,却始终无法知晓更多的真相。 如今赵承澈提起镇北王的事情,无论他是何目的,她也赴这一趟约。 她强自稳住心神,微微抬眸,眼神坚定地直视江陵王:“既然王爷盛情相邀,蔓菁自是不敢再推辞,蔓菁也想见识一下这玉兰秘境如何,明日巳时我们后山相见,王爷意下如何。” 赵承澈见她这般回应,嘴角的笑意更深,显然对她的决定毫不意外,“好,郡主果然爽快,那本王便静候佳音。明日巳时,后山玉兰秘境不见不散。” 李蔓菁淡淡一笑,缓缓行礼告辞,随后便转身离去。 无论江陵王出于何种目的,她都必须赴约,关于父亲的消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错过的。 赵承澈望着那抹曼妙绰约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庭院的尽头,嘴角的笑意却未曾散去。 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折扇,悠然步入祈福室。 翌日,巳时。 玉兰秘境深处,古木参天,玉兰花开得正盛,白如雪,粉如霞,花香沁人心脾。 李蔓菁一身淡紫色长裙,腰间系着流苏,缓缓步入这片美景之中。 她方才陪太后结束早课便早早的来到了护国寺后山。 她四下张望,并未看到赵承澈的身影,脚下的小径被晨露打湿,湿润的泥土轻轻沉陷。 玉兰花瓣随风轻舞,美若仙境,然而,她她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不久之后,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转过身,便见赵承澈身着玄色锦衣,风度翩翩地走来。 两人四目相对,他嘴角微扬,声音温润如玉,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郡主此刻立于树下,身影绰约,与这漫天飞舞的落花相映成趣,本王一时恍惚,还以为是天仙下凡,误入了凡尘呢。” 李蔓菁闻言微微错愕,没想到一向正经的江陵王竟也会这般油嘴滑舌。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与从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卑不亢地回应道:“王爷真是爱说笑,蔓菁不过一介普通凡尘女子,怎敢与天仙相提并论。倒是王爷您,风姿卓越,气宇轩昂,才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俊逸之才。” “郡主过谦了,若郡主如此姿容都算普通的话,那这京中哪里还有美人在。” 李蔓菁不想和他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说道:“不知王爷昨日所说关于我父王之事为何事?” 赵承澈微微一笑,走近她几步,“郡主何必着急,如此良辰美景,郡主与本王先游览一番可好。” 李蔓菁心里微怒,这厮忒能卖关子了,无奈她有求于人,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轻轻一笑,顺水推舟道:“既然王爷盛情难却,蔓菁自当奉陪。” 两人沿着玉兰秘境的小道缓缓而行,四周是片片玉兰花海,花瓣在微风中轻舞,景色美不胜收。 赵承澈步履从容,时不时地与李蔓菁闲聊几句,话题轻松随意,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赏花之行。 然而,李蔓菁却没有闲情逸致欣赏美景,而她几次开口想要岔开话题,都被赵承澈打断。 她有些恼怒,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戏耍一般。 终于,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急切与不满:“王爷,蔓菁此刻心中有事,实难沉浸于这美景之中,还望王爷体谅。” 赵承澈看着她气恼的表情很是新奇,他调笑道:“本王平素见菁儿从来都是气定神闲,镇定自若,还以为菁儿不会生气呢。” “菁儿可曾来过这玉兰秘境?”赵承澈突然问道。 “未曾。”李蔓菁有些恼怒,转过身不去看他。 看着她像是真的生气了,赵承澈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他站在她身侧,抬眸望向玉兰花树,语气悠然,“郡主知道当年镇北王的死因么?” 李蔓菁内心涌起一阵痛苦的情绪,她努力克制住双手的细微颤抖,轻声道:“蔓菁只知父亲为奸人所害战死沙场,其他一概不知。王爷若知晓真相,但求告知一二,蔓菁感激不尽。” 赵承澈低低一笑,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声音中带着几分神秘,“当年镇北王带队出征云澜国,临行前曾秘密收到一封书信。” 李蔓菁心头一紧,语气急切:“那信上写的是什么?” 赵承澈将折扇轻轻一合,抬眸望向远处的山峦,低声道:“信中提及一女子被困于云澜国军队之中,求镇北王相救。” 李蔓菁的脸色瞬间苍白,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父亲英勇一生,怎会与一名女子扯上干系?她强自镇定,尽量让声音不显出颤抖,问道:“王爷可知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赵承澈的眼神微微冷冽,缓缓道:“这名女子是何身份本王不知,但镇北王在击退云澜国军队之后,不顾己身安危,亲自率领小队追击,直至最后在敌军埋伏中丧命。” 李蔓菁闻言,整个人如坠冰窖。她的父亲,一直是她心中高大的英雄,怎会因为一名女子而冒如此大的风险?这名女子究竟是谁? “你的哥哥镇北王世子便是在救镇北王之时,受到伏击从马上跌落,被踩断双腿,幸得被江城城主徐广志所救,才保住性命。” 李蔓菁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如纸。她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这样的说法,但赵承澈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郡主可知是谁将信递到镇北王手里的?” “是谁?”李蔓菁思绪混乱,只下意识的问道。 “他叫徐潇,是镇北王帐中的左膀右臂,可却鲜少有人知道,此人本名顾子墨,乃是前护国将军顾将军之子,当年顾家因为谋反罪被灭了九族,是顾皇后暗地里拼命救下顾子墨,将他送至江城徐家,后其化名徐潇加入边关军队,因着屡立战功被提拔为副将。” “顾家?”李蔓菁呢喃着,顾家正是当今三皇子靖王殿下赵承泽的外祖家。 “正是,本王查到当初云澜国军队中并无女子,一切皆为这个顾子墨暗中操控的局,他知晓这名女子对镇北王有着特殊的意义,还知晓这名女子与云澜国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故而设下圈套害死镇北王。”赵承澈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李蔓菁紧紧握住衣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她颤声问道:“可他为何要陷害我父王?当年顾家遭难,与我镇北王府并无瓜葛。” 赵承澈突然凑到她耳边,笑容玩味道:“是何原因本王便不得而知了,也许菁儿可以问问靖王殿下。” 第63章 待她有所不同 李蔓菁因着他的靠近,清醒一些,她试图稳定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要告诉我?你究竟有何目的?” 赵承澈将折扇轻轻一挥,一双多情的眸子满是笑意:“郡主不必如此防备本王,本王不过是想帮助郡主,替镇北王讨个公道罢了。” “至于本王是如何知道的,本王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然早就被这吃人的世道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说到此处,赵承澈眼中的笑意渐渐变冷,一双凤眸如泼了墨般。 李蔓菁此刻思绪凌乱,仿佛置身于一场扑朔迷离的迷雾中,四周的真相若隐若现,却让她难以触碰: 父亲和那个神秘的女子究竟是何关系,竟让父亲不顾生死地挽救,最后陷入敌军的埋伏?顾子墨——那个藏身在“徐潇”之名下的男人,竟然是顾家的遗孤,而顾家和镇北王府本无恩怨,他为何要害死父亲?还有承泽哥哥——她从小熟悉的三皇子,他到底知道多少?父亲的死是否他也牵扯其中呢? “菁儿,若你想知晓其中的缘由,或许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赵承澈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眼中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温情。 李蔓菁看着赵承澈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充满了矛盾。她不确定是否该接受赵承澈的帮助,毕竟这个男人太过神秘和危险,但他提供的信息又确实让她无法忽视。 “王爷的好意蔓菁心领了,不过这件事蔓菁还需好好思量一番。”她微微福了一礼,尽量保持冷静。 赵承澈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容不减,“郡主可以慢慢考虑,本王随时恭候。不过,请记住,有些机会稍纵即逝,若想寻得真相,可不要错过了时机。” 回到厢房,李蔓菁依旧理不出任何头绪,她所了解的信息太少了,从小父亲和哥哥将她保护得太好了,让她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长大。 “如果哥哥在身边该多好。”李蔓菁轻声自语,心中隐隐一丝失落。 次日,李蔓菁醒来时,天光已透过窗棂照进厢房。 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昨日发生的一切让她心力交瘁,整晚都被噩梦困扰,梦境中不断浮现父亲倒下的身影,还有那名神秘女子的模糊轮廓。 她走到窗前,望着寺庙外的静谧庭院,微风轻拂,似乎带来了一丝平静。 李蔓菁明白,自己势单力薄,想要弄清楚这团迷雾只能循序渐进,唯有等兄长李修明回来后,再与他商议。 至于江陵王,她并不想求助于他,这个人太过神秘复杂,她不愿在尚不明了的局势中,轻易与他为伍。 收拾妥当,李蔓菁缓步走进护国寺的大殿,殿内香烟袅袅,佛像庄严肃穆,她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在蒲团上坐定,等待太后的到来。 此时大殿内已聚集了不少僧人,他们正在低声诵经。 不一会儿,殿外传来了动静。李蔓菁抬眼望去,见太后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大殿,众人见太后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平身吧,今日是哀家祈福的最后一日,大家继续随本宫一同诵经,为天下祈福吧。\" 太后温声说道,言语中带着一股慈祥和威严。 李蔓菁随众人一同起身,行礼后重新坐下,双手合十,低垂眉眼,开始跟随僧人的节奏诵念经文。 诵经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殿内的香烛燃尽,清晨的光线渐渐透入大殿,映照在每个人低垂的脸庞上。 诵经诵经结束后,太后缓缓睁开眼,李蔓菁立刻上前,轻轻搀扶起她,动作温柔又谨慎。 太后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慈祥,低声说道:“菁儿有心了,哀家年纪大了,坐了这许久竟有些乏力。” 李蔓菁柔声应道:“太后娘娘您须得保重凤体,万不可过于劳累,您的健康是天下百姓的福分。” 走出大殿,众人来到一处凉亭,太后抬手示意道:“这里风景甚好,就在这里歇息片刻吧。” “是。”宫人连忙上前,将石凳铺上软垫,并备好茶点放在桌上。 李蔓菁小心扶着太后入座,待太后坐定后,太后慈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菁儿,你也坐下歇会儿吧。” “是。”李蔓菁依言坐下,姿态端庄。 凉亭外,微风拂过,带来几分清凉。 太后轻抿了一口茶,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哀家偶闻护国寺后山藏有玉兰秘境,花开时节,美不胜收,不知菁儿这两日可曾有幸一睹其芳容?” 李蔓菁微微一怔,心下了然,看来太后已然知晓昨日她与江陵王共游秘境的事了,随即敛下眉目,轻声答道:“蔓菁幸得寺内僧人提醒,方知有此秘境,昨日闲暇之余,确已前往探访,还在秘境中偶遇王爷。” “哦?原来澈儿也去了那里,你们倒是颇有缘份。菁儿,你对澈儿这孩子印象如何?”太后语带深意,目光温和地望向李蔓菁,似是在探寻她的真实想法。 李蔓菁心头微微一紧,思索片刻后,她平静地回应道:“江陵王风度翩翩,才智过人,蔓菁十分敬佩。” 太后闻言,她轻轻点头,目光中充满了对江陵王的骄傲与疼爱:“澈儿这孩子,自小就聪明伶俐,心思细腻,这些年,他虽历经风雨,但心性愈发成熟稳重,这确实让哀家感到欣慰。” 太后稍作停顿,“澈儿这么多年一直忙于政事无心娶妃,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哀家催了他好多次皆被他推搪过去,澈儿他对你似是与旁人不同?” 李李蔓菁心中微澜四起,面上却保持着温婉的笑容,轻声回应:“太后娘娘多虑了,江陵王殿下性情温厚,广结善缘,蔓菁与王爷虽有所交往,但始终恪守礼数,王爷对蔓菁并无特别之处。” 太后听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温柔地握住李蔓菁的手,轻拍几下,目光变得柔和而忧虑:“不管是泽儿,还是澈儿,他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哀家的心头肉。哀家实在不愿因着一些事伤了他们的感情,让他们心生嫌隙。” 第64章 前朝旧事 李蔓菁闻言,随后缓缓跪在太后身边,郑重说道:“太后言重了,不管是江陵王还是靖王,皆是身份尊贵、风光霁月的人物,并非蔓菁可以高攀的。太后所担心的事,蔓菁断不会让其发生。” 太后见状,心中纠结又惆怅,连忙拉起李蔓菁,声音略显伤感:“丫头,快起来,哀家不是责怪你。只是哀家真的害怕,怕看到历史重演。” 太后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逐渐泛红,仿佛回忆起了她痛苦的过往。 她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悲伤:“当年哀家在后宫斗争,不知经历了多少风浪,机关算尽,只是斗赢了又如何呢?当初宇儿和跃儿两兄弟骨肉相残,哀家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最终不得不做出选择,却也深深伤了宇儿的心。” 听到这里,李蔓菁的心中一惊,她没想到太后此刻竟会对她讲述这些前朝辛密,也是前朝复杂权斗的真相。 她稳定心神轻声劝慰道:“太后娘娘保重凤体,切勿太过伤心。” 郭嬷嬷连忙递上丝帕,红着眼眶轻声劝慰:“娘娘,保重身体要紧,往事已矣,不可再伤神。” 太后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声音里透出深深的无奈与痛楚:“宇儿……他到死,都没有从江陵回来看哀家一眼。哀家知道,他是怨我的,怨我选择了跃儿而不是他。可当年那种情况,哀家别无选择,哀家想自己的孩子都活着啊!” 李蔓菁听着太后的话,心中升起复杂的情感。 她从未想过,太后竟然也有如此深刻的悔恨与无奈。原以为高高在上的太后无所不能,但此刻看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在权谋中被逼无奈、为生存拼搏的母亲。 太后渐渐平复了情绪,目光变得深邃而沉重,语调中夹杂着岁月的沧桑与无奈:“哀家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斗了半辈子,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失去了许多。哀家恨透了这深宫,恨透了这无休止的权力斗争。但更让哀家痛心的是,你们这些孩子——你、澈儿、泽儿,都是这场权斗中的牺牲品。”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助:“哀家看着你们一个个卷入这漩涡,却无能为力。即便身为太后,哀家也只能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地方做些补偿,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太后娘娘不必如此自责,”李蔓菁柔声说道,“这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李蔓菁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无奈,“而在权力的旋涡中,许多时候我们身不由己,只能随波逐流。” “您一直都在为了澈王和靖王而操心,也为了大局考虑,您所做的,已经是无比的艰辛与难能可贵了。” “是啊,哀家明白,”她声音微弱,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当年的我以为,只要手握权势,便能改变命运,保护我所珍视的人。可最后,哀家才明白,越是想掌控一切,便越是容易失去。” 她的手轻轻抚过袖口,仿佛是在触摸过去的回忆,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曾经的斗争、谋划、权术,都已经化作一缕缕灰尘,被时光所掩埋。 而如今,面对澈儿与泽儿,太后深知,历史或许会再度重演,她无法阻止。 “太后娘娘无需过多忧虑,”李蔓菁轻声说道,“蔓菁相信,江陵王与靖王两位殿下心中自有分寸。” 太后轻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不说了,哀家乏了,翠荷,扶哀家回去吧!” “是,太后娘娘。”郭嬷嬷立刻上前,轻轻扶住太后。 “丫头,哀家下午便要启程回宫了,你也不用拘着,哀家知道你母亲有个陪嫁庄子便在这附近,你左右回去也无事,不若在庄子里住上一住,散散心也好。” 李蔓菁行礼,恭敬地应道:“是,蔓菁谢太后娘娘记挂,太后娘娘请保重凤体。” 太后似乎疲倦不堪,微微摆了摆手,随后站起身来。她的身影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权力斗争的岁月已经消磨了她的精神与体力。 太后在郭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向厢房走去。 回到内殿后,太后轻轻坐下,轻咳两声。 “娘娘,您是否要请太医前来为您把脉?”郭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担忧的眼神紧紧盯着太后的脸色。 太后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必了,哀家没什么大碍,只是累了。” 郭嬷嬷见状,心中越发担忧,但也不敢再多说,只是轻声叮嘱:“娘娘若是累了,还是歇息一会儿吧,奴婢守着您。” 太后点点头,靠在了软垫上,微闭双眼。 “翠荷,哀家昨日梦到宇儿了,他说他想哀家了。”太后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幸福与满足。 郭嬷嬷愣了片刻,随后轻声劝慰:“娘娘莫要再伤神了,宇王爷从小便那般懂事孝顺,定是不会怨娘娘您的。” 太后却轻轻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又缓缓缓缓闭上了眼睛:“哀家这一生,斗了半辈子,如今只求子孙能够平安,不再重蹈覆辙……” 郭嬷嬷眼含泪水,轻声答道:“娘娘放心,王爷们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太后没有再回应,只是缓缓呼吸,似乎真的进入了浅眠。 而郭嬷嬷则依旧守在一旁,默默为太后整理着被角,脸上写满了担忧。 李蔓菁回到厢房后,心情复杂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这些人,每个都是这盘棋上的棋子,不管愿不愿意,都无法逃脱这命运,怕是权倾天下的太后,也无法置身事外,被这场争斗所束缚。 她想带着镇北王府走出这场旋涡,然而却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不断地拉扯着她,让她无法逃离。 第65章 落樱山庄 晌午过后,用过午膳,太后便起驾回宫了,而江陵王也因政务繁忙,提前离开,临行前只简单向她告别,并未多言。 李蔓菁因太后提起才想起来这附近确实有一处母亲的陪嫁庄子,她儿时倒是与父亲和哥哥来过几次。 那是一处宁静的庄子,四周青山环绕,环境优雅。尤其让她难忘的是庄子旁边那片樱花林,每到盛夏时节,樱桃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大樱桃,脆甜多汁,是她儿时最爱的美味之一。 只是后来她渐渐忙碌于各种琐事,虽然每年庄子上都会送来甜美多汁的樱桃,她却鲜少再去过。 索幸近日闲来无事,便打算过去看看,小住两日。 想着那片樱桃林,李蔓菁也渐渐来了兴致,“莲儿,雪鸢,咱们暂且不回王府,先去落樱山庄走走。” 一旁的莲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道:“落樱山庄?是那个每年往府上送来樱桃的山庄么?” “是呀!”李蔓菁一阵好笑,看着莲儿兴奋的表情,便知道这个小吃货定是馋樱桃了。 “太好了,雪鸢姐姐,我跟你说,那个落樱山庄长得樱桃,不知为何就是跟别处的不同,个个粒大饱满脆甜爽口,每年他们将樱桃送到王府的时候,王爷都会让管家给咱们下人们分上一些,我每次小心收好,一日只敢吃上一两颗,现在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雪鸢在一旁调侃道:“是吗?那你这次可以吃个够了,一园子的樱桃,一天吃上十斤也是有的。” 莲儿故作生气地撅了撅嘴:“雪鸢姐姐,你可不要笑话莲儿,等你吃过了樱桃,你就知道它的美味了。” 雪鸢笑着回应:“那我倒要好好尝尝了!” 莲儿遗憾说道:“不过说起来,这几年庄子上便再也没送过樱桃了,我已经好久没吃到过了。” 李蔓菁听到莲儿的话,心里有些猜测,或许是因为庄子上知道王府中没了主子,便散漫敷衍了。 马车行驶在绿意盎然的乡间小路上,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的喧嚣过渡到宁静的自然风光。李蔓菁靠在车壁上,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中渐渐感到放松。 经过几个小时的行程,马车终于抵达了落樱山庄。 庄子依山傍水,环境幽静,周围的树木繁茂,仿佛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李蔓菁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庄上他们要来,所以此刻并没有人前来迎接。 马车在一处宅子的门前缓缓停下,莲儿和雪鸢扶着李蔓菁下了车。 莲儿指挥车夫去扣门,扣了几声才得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道:“谁呀?来了来了...别敲了,叫魂呐...” 门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位年迈的老叟露出了半边脸。 他看到站在门外的李蔓菁等人,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来人衣着非凡,老叟也不敢太过怠慢,他试探的问道:“是哪来的贵人啊?来到鄙庄所为何事?” 莲儿上前答道:“这位是镇北王府的蔓菁郡主,速速去叫你们庄头出来迎接。” “镇北王府?”老叟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镇北王府便是这落樱山庄的主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连忙想要跪下行礼:“镇北王府……原来是郡主驾到,小人有眼不识贵人,冒犯了!请郡主恕罪。” 他语气中带着忐忑,手脚不稳地要跪下。 李蔓菁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温和地扶住了他,轻声说道:“老人家不必惊慌,我此番前来,只是闲来无事,打算在这里小住几日,您不必多礼。” 老叟依然神情局促,但李蔓菁的言语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他连忙招呼着里头的年轻小伙开门迎客,又弯着腰道:“郡主请先进去歇息,小人马上去通知庄头来接待您。” 李蔓菁笑了笑,点头示意他不必急,她环视着四周那熟悉的景象,心中一片平静。 李蔓菁带着莲儿、雪鸢缓步走进院子,四周安静而整洁,显然庄头将这里打理得十分仔细。 院内虽不奢华,却透露着朴素的宁静。她目光扫过院内的摆设,勾起了不少往昔的回忆。 父亲曾经提起过,这里的庄头和府里的管家刘伯一样,曾是他手下的老兵,后来因为年纪渐长,被安排到各处庄子上养老。 小时候,李蔓菁每次随父亲和哥哥来到这里,庄头秦叔都会亲自带着他们在山间四处游玩。 她还记得,那个庄头满脸沧桑却笑容和蔼,性格爽朗,经常背着她去摘樱桃、捕蝴蝶,总是把最好的果子偷偷藏起来给她,那时她和哥哥在这片山庄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 众人进入厅堂,年轻小伙恭敬地引着李蔓菁坐上主位,又沏了壶茶送来,随后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李蔓菁看着他局促的模样,轻笑着道:“你不必紧张,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伙见贵人竟和自己说话,顿时脸上一红,手足无措地答道:“回贵人的话,草民名叫于归,今年十五岁,是此处门房于峰的孙子。” 李蔓菁听后微微点头,语气温和:“于归?名字不错,你从小便在这里长大么?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于归连忙点头,紧张地回答:“是,郡主,我们一家几代都在这落樱山庄做活。我爷爷以前不在大宅这里做活,我家以前是山庄的佣户,只是这几年无地可种,日子艰难,庄头见我们可怜,便叫我爷爷过大宅这边做了门房。” 李蔓菁微诧,“怎会无地可种?我记得这山庄可是有良田万亩。” 于归面对李蔓菁的询问一阵紧张,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声,李蔓菁抬眸望去,是庄头来了。 第66章 樱桃园被人强占 庄头秦浩杵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到她面前,看到真的是蔓菁郡主,瞬间眼眶通红,他挣扎着要跪在地上给她行礼。“真的是郡主,太好了,郡主您回来了?” 李蔓菁看到庄头那双湿润的眼眶,心中也有些感动,连忙上前扶住他,轻声道:“秦叔,您快起来,不必多礼。” 庄头秦浩眼含热泪的看着郡主,不住地呢喃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蔓菁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和心酸,她温柔地问道:“秦叔,您的腿怎么了?这些年落樱山庄究竟经历了什么?” 秦浩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深深叹了一口气,惭愧地低声说道:“郡主,我对不起王爷,对不起您和世子,没有守住这落樱山庄。” 李蔓菁闻言心头一紧,眉头微蹙,“秦叔,您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浩叹息着,声音低沉:“三年前,您出了那件事后没多久,王爷和世子也相继遭遇变故,府中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便以为咱们镇北王府无人主事,开始对咱们下手。他们先是霸占了咱们的樱花园,随后又侵吞了庄子上的田地。” 秦浩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痛苦,“我去找他们理论,结果他们不仅不理,还将我打得遍体鳞伤。 我不甘心,去了官府告他们,可那些混账早就和官府勾结好了,衙门根本不理会,反而将我赶了出来。” 李蔓菁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眼中闪过寒意。她没想到镇北王府的产业竟被如此肆意欺凌。 “他们是什么人你可知晓?”李蔓菁冷声问道。 秦浩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无奈:“老奴知晓,就是隔壁雁归山庄的人,他们仗着背后有人撑腰,霸占了咱们的田地和樱花园,周围其他的小庄子也有样学样一起霸占咱们的田地,庄上的百姓们只能忍气吞声,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燕归山庄是谁的地方?” “燕归山庄归御林校尉史益阳所有,这个史益阳是程丞相的小舅子,常常仗着程丞相的势力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官府也不敢管他。” 听到这里,李蔓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程丞相如今势力如日中天,没想到他的家人竟然如此无法无天,欺压到镇北王府的产业头上。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语气坚定地对秦浩说道:“秦叔,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处理。镇北王府的尊严,绝不能让这些贼人践踏。” 秦浩听到李蔓菁的坚定表态,眼中涌现出一丝安慰,但仍带着些许忧虑:“郡主,您要多加小心啊,这个史益阳虽然不过是个校尉,但仗着程丞相的势力,他做事向来毫无顾忌。若您要为这事出头,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轻轻拍了拍秦浩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坚定:“秦叔,镇北王府曾经护佑一方百姓,绝不是任人欺压的软柿子。我虽不愿惹事,但也不能让这些宵小之徒任意妄为。” 她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我会先派人将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决断。” 秦浩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有郡主做主,老奴这心也算踏实了。无论如何,只要您回来,镇北王府就还有希望。” 李蔓菁看着秦叔拄着拐杖的腿,询问道:“秦叔,你这腿也是那史益阳派人打的?” “是呀,郡主不用挂心,这点伤早就不碍事了,就是落下点小毛病,阴天下雨就犯病。” “秦叔,你放心,这些伤我不会让你白受的。”她话语平静,但眼中的光芒却分外坚定。 秦浩泪水瞬间涌了上来,他侧过身子,用袖子擦拭着湿润的眼眶,哽咽道:“郡主真的长大了...” 李蔓菁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走上前,轻声说道:“秦叔,你受苦了。”她顿了顿,转而说道:“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刘伯写封信。” 秦浩点点头,赶忙去准备。临走前,他关切地提醒道:“郡主,大老远过来,您也该先歇歇,正房的院子老奴每天都让人打扫着呢。” 李蔓菁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好。” ** 在莲儿和雪鸢的服侍下,李蔓菁简单梳洗了一番,心境也稍稍平静。她静坐在书案前,提笔给刘伯写信。 一炷香的时间后,李蔓菁放下笔,轻吹干墨迹,将信封好,唤来了雪鸢:“雪鸢,这封信你交给秦叔,让他找信得过的人快马加鞭送到王府,直接交给管家。” 雪鸢接过信,恭敬地道:“是,郡主。”随即转身去了前厅。 没过多久,雪鸢又回到房间,手里端着一盘鲜红饱满的樱桃,笑盈盈地说道:“郡主,信已经交给秦庄头了,他派了可靠的人去送。这是他让我带来的樱桃,他说后院的樱桃树正好熟了,这些是刚摘下来的。” 李蔓菁看着那一盘樱桃,顿时回想起了年幼时的无忧岁月。她素手轻捻一颗,轻放入口中,熟悉的甘甜汁水在口中炸裂开来,仿佛时光倒流,那些曾经的美好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抿嘴一笑,目光温柔地看向莲儿和雪鸢:“你们也尝尝吧,这樱桃真是甜。” 莲儿谢过郡主,便拿起一颗,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顿时笑道:“郡主,还是这儿的樱桃好吃!那鲜甜的味道别处可找不到。” 雪鸢也尝了一颗,点头道:“确实很好,难怪让莲儿念念不忘呢。” 李蔓菁看着她们开心的模样,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么好的樱桃竟叫那泼皮无赖占去,真是叫人可惜。 次日,早上天气很好,乡野里空气十分新清新,李蔓菁起床早院子里练了一套拳,好久不练都有些生疏了。 一套拳法练完,便已汗津津了,一旁莲儿连忙递来帕子,担心说道:“乡间晨起露寒,郡主小心着凉啊。” “无碍,准备梳洗吧。” “是” 用过早膳,于归便匆匆前来禀报,王府的管家刘伯已率队抵达,正静候于前厅。 第67章 去要回樱桃园 李蔓菁闻言,轻轻颔首,随即吩咐道:“随我前往前厅。” 步入前厅,只见管家刘伯正与秦叔交谈甚欢,一见李蔓菁步入,二人即刻行礼致敬:“老奴参见郡主。” “免礼。”李蔓菁言罢,目光转向秦叔,“秦叔,先请详述山庄现状。” 秦浩躬身答道:“禀郡主,我王府庄田,除却史家强占的五千亩及樱桃园三十亩外,另有张家、李家、陈家、钱家分别侵占了二百亩、七百亩、四百亩、九百亩,此等侵占已逾两年。其中,史家因身份显赫而肆无忌惮,其余则多为地方乡绅小吏,见史家得手,亦欲分食羹汤。目前,王府名下仅余田地二千七百亩。” 李蔓菁闻言,微微点头,轻啜一口茶水,随后目光转向刘伯,“刘伯,我昨日信中提及之事,进展如何?” 刘伯连忙回禀:“回郡主,老奴已遵命持令牌自西郊大营调回了王府近卫兵,此刻他们正候于前院待命。另查明,史家定于明日于燕归山庄举办品樱宴,五天前已广发请帖,连我王府亦在其列……”言毕,刘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蔓菁的神色。 李蔓菁听了刘伯的话简直气笑了,占了他镇北王府的田地和果园,不但堂而皇之的大办宴席,竟然还敢给他王府发请柬。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如此猖狂。 “哼,好个史家……”李蔓菁冷笑数声,眼中闪过一抹冷冽,“明日,本郡主便亲自会一会这史家,看看他们究竟有何能耐,胆敢如此挑衅镇北王府!”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蔓菁便已起身。 她简单梳洗后,换上了一身素雅却不失威仪的暗红色长袍,整个人显得格外冷峻。 莲儿和雪鸢在旁服侍着,皆暗暗心惊,自郡主回府以来,向来是以温婉隐忍的形象出现于人前,然而今日郡主却不同以往,周身散发的那股决绝与威严,这样的郡主竟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外面传来刘伯的声音:“郡主,近卫兵已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启程。” 李蔓菁点点头,带着莲儿和雪鸢走出房门,前院果然已经聚集了一队精锐的近卫兵,个个神情肃穆,气势非凡。 这支精锐之师,原属镇北王府的贴身护卫,个个皆是勇猛善战、武艺超群之士。 当镇北王接管西郊军营之时,目睹其地已成京城纨绔子弟浑水摸鱼、窃取军功之所,整体纪律涣散,战力薄弱。 为整肃军风,他毅然派遣这支王牌卫队入驻,亲自督导训练。岁月流转,昔日的懒散之地,在卫兵们的辛勤努力下,已蜕变为京城郊外最为强悍的军事力量,而这支近卫队伍,在西郊军营中更是被尊为传奇般的存在。 不过这队近卫兵一直领的是镇北王府的俸禄,只效命于镇北王府。 刘伯恭敬上前,禀道:“郡主,一切已准备妥当,是否即刻出发?” “出发。”李蔓菁干脆利落地说道,一挥手,队伍便整齐地朝着燕归山庄进发。 一路上,李蔓菁的马车在护卫队的簇拥下稳稳前行,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却难掩她心中的冷意。今日的品樱宴,她不仅要光明正大地出席,更要让史益阳与他背后的程丞相,清楚知道镇北王府的底线所在。 到了燕归山庄,果然一片热闹非凡,宾客如云。史家仗着程丞相的势力,广邀朝中各路达官贵人前来参加品樱宴,似乎并未将镇北王府的土地纠纷放在心上。 李蔓菁下车后,抬眼望去,只见庄园门前装饰华丽,庄重中又透着几分张扬。 史家家主史益阳的大儿子史柯朗正带着的下人迎接宾客,看到她带着一队英武骇人的卫兵前来,吓了一跳,今日来此地的皆是达官显贵,不过大多只是带着几个护卫前来,这位却带来一队卫兵。 史柯朗看着眼前的女子美艳凌厉,不可亵渎模样浮肿的眼中有片刻痴迷,不过看着后边的卫兵他也不敢太过放肆,一边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一边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敢问贵人是哪个府上的?鄙人好提前禀告家父,让家父出来迎接。” 管家在一旁轻声告知李蔓菁,“郡主,这是史益阳史校尉的长子史柯朗。” 李蔓菁点点头,冷冷扫了一眼眼前的年轻男子,语气淡然中透着一丝威严:“你且禀告你父亲,说镇北王府的李蔓菁来访。” 史柯朗心里一惊:镇北王府的?那不就是这片樱桃园的主人。 几日前他们便得知镇北王府的蔓菁郡主出狱了,不过父亲和他都没当一回事,镇北王府如今衰败凋零,一个坐过牢的小郡主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还笑着打趣让父亲给镇北王府也发一张请柬,量那小郡主也不敢前来,即便知道被他们占了田地又如何,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可如今这位蔓菁郡主竟然真的拿着请柬来到这品樱宴,不但来了,还带着一队亲卫兵如此气势涛涛的来了。 他心中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太过紧张,毕竟他姑父如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当今皇后娘娘还是他姑父的妹妹,一个连镇北王都死得了王府何足畏惧? 思至此处,他的恭敬之情荡然无存,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缓缓展开手中的折扇,故作潇洒地靠近,笑意愈发浓重:“哦,原来是镇北王府的蔓菁郡主,真是失敬之至。早闻郡主姿色无双,犹如画中仙子,今日一见,方知世间言语皆不足以描绘郡主之美,您真是倾国倾城,肤如凝脂,即便是春芳楼名动京城的赛牡丹,在您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莲儿闻言,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放肆,竟敢拿郡主与那花楼妓子相比,你可知罪!” 史柯朗却依然嬉皮笑脸,不以为意:“郡主息怒,史某失言了。只因初见郡主,惊为天人,一时情难自禁,对郡主心生爱慕,言语间多有冒犯,望郡主海涵。” 李蔓菁眉宇间闪过一丝冷冽,目光如刃,冷冷地审视着史柯朗,仿佛他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她并未理会其轻浮之语,转而向身旁的管家询问:“刘伯,依北国律法,公然轻慢调戏皇室郡主,该当何罪? 第68章 靖王殿下来了 管家躬身答道:“回郡主,按北国律例,公然轻慢调戏当朝郡主,当处挖舌阉割,流放边疆之刑。” “今日乃史校尉府上宴客之日,我身为宾客,不便过分追究,随便教训一下便罢了吧。”她的语气虽轻,却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威压。 “遵命。”管家应声退下,准备执行。 史柯朗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随后气急败坏道:“你敢!” 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李蔓菁身后的近卫兵猛然一脚踹飞,场面一时哗然,众人愕然。 四周皆是应邀而来的官员子弟,看到李蔓菁被史柯朗奚落调戏,原本只当是看戏,未曾想这位蔓菁郡主竟然直接命人动手,毕竟史府背靠丞相府,可不是一个破落的镇北王府能惹得起的。 史府下人回过神来,匆忙上前搀扶史柯朗,而其余人则愤怒地向近卫兵发起攻击。那近卫兵身手不凡,轻松应对,几个回合下来,不但将护卫都打趴下,还将史柯朗打了个鼻青脸肿,并且重点招呼了一下他的腿。 要知道,近卫兵在西郊大营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克星,京城内得多少纨绔子弟都被他们招待过,一个小小的史柯朗还不够看。 “住手,竖子怎敢!”一个威严愤怒的声音从门内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脸怒气的史校尉史益阳正带人大步朝这里走来。 史益阳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看到自己的儿子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脸色越发铁青。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李蔓菁和她身后的近卫兵,显然已经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让身边下人将儿子扶起。 他压抑住心中的愤怒,沉声道:“蔓菁郡主,今日我史家大办宴席,贵客盈门,您这般动手未免太过分了!” 李蔓菁神色冷静如常,毫无畏惧。她的目光与史益阳对视,语气平静,却透着丝丝寒意:“史校尉,本郡主倒要问问,史府的家教到底何在?今日本郡主受邀而来,却不想贵府的长子竟敢公然轻薄于我,难道这就是史家待客之道?” “这...犬子自小散漫,性情耿直,并非有意怠慢郡主,可郡主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了犬子,是不将我史府放在眼里么?” 李蔓菁冷笑一声,眼中寒意愈发浓烈,“本郡主为何要将你史家放在眼里?你史府算个什么东西?你儿子公然出言轻薄本郡主,这等无礼之言,若非本郡主宽宏大量,令公子早该挖舌阉割,流放边疆了” 史益阳目眦欲裂,“你敢!”只见史益阳身边的护卫纷纷举起兵器,对准李蔓菁等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李蔓菁的近卫兵们毫不示弱,他们动作迅捷,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剑出鞘,剑尖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严阵以待,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有何不敢。”一声清冷慵懒的的声音打破了当前剑拔弩张的局面,众人循声望去,看到来人皆是一惊,靖王殿下! 靖王殿下竟然也来这里参加史府的宴会,要知道,他可是极少参加宴会的,就连那些公主王孙他也不会给面子。 众人连忙向靖王殿下赵承泽行礼。 史益阳看到靖王殿下大驾光临,心里很是震惊,靖王殿下分管御林军,算是他的直属上峰,他多次向靖王殿下示好皆未得到回应。 此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面子大,便对李蔓菁更加不屑了,“靖王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个蔓菁郡主从前便是刁蛮恶毒,做了三年牢还不知悔改,竟敢在臣府上无故伤了臣的长子,简直胆大包天。”史益阳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李蔓菁的轻蔑与愤慨。 赵承泽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史益阳,目光冰冷中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对眼前的争执毫不在意。他的身影虽未动,却仿佛凭空压下一股难以忽视的威严,令在场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哦?”赵承泽轻轻挑眉,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史校尉,你所言为何与本王所见有所出入呢?本王方才亲眼所见令郎对蔓菁郡主行为无状,轻薄怠慢。” 史益阳额头微微见汗,赵承泽的话让他双腿发软。“这...这其实是个误会...” “本王可不觉得是误会,青城,史校尉之子史柯朗公然调戏郡主,将人带到顺天府关押审判。” “遵命”一旁的青城恭敬行礼,然后身子一闪,不过一瞬,便一手提着史柯朗,摁着他跪在靖王面前。 “不要啊,爹,救救我!”史柯朗还没从刚刚那顿揍中恢复过来,又要被靖王殿下揪住,听到要被关到顺天府,吓得他涕泪横流,连忙求救。 史益阳心疼的看着儿子,连忙给赵承泽磕头,“王爷,求您看在犬子初犯的份上,就饶了他一回吧。” “是呀,王爷,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一会吧!”史柯朗也反应过来,开始求情。 “青城,带走。” “是。”不顾史柯朗的叫喊求情,青城拖着他就上了马,飞奔而去。 史益阳看到儿子被青城毫不留情地拖走,心中愤恨交加,但面对赵承泽的威严,他根本不敢表露半分。 他跪在地上,额头贴地,声音颤抖着继续求情:“靖王殿下,犬子年少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臣代他向郡主赔礼道歉,还请殿下看在微臣面子上,饶他一命!” 赵承泽目光冷漠,不为所动。 史益阳脸色惨白,心知今日已无法挽回,只得先暂且放下,日后与丞相大人商议后再从长计议。 李蔓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满是复杂与不解。承泽哥哥向来冷漠疏离,却在此时为她出头,她一时想不通这背后的原因。然而此刻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解决,便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 她收敛心神,目光冰冷地落在史益阳身上,语气中透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史大人,本郡主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问问您,为何我镇北王府的田地和樱桃园,如今倒成了你史府的了?” 第69章 大获全胜 众人听到李蔓菁的话,皆是大惊失色。 这史益阳真是胆大包天,连镇北王府的田产和樱桃园都敢侵占,真不怕被问罪吗? 虽说镇北王府如今已不复当年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史府居然敢明目张胆地侵吞如此大笔财产,这未免也太嚣张了。 尤其今日这“品樱宴”,原来品的竟是别人家的樱桃!众人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看向史益阳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讥讽。 做了这样的事,竟然还大摇大摆地给镇北王府发请帖,这史益阳真是狂妄自大到了极点。 李蔓菁的质问如同利刃般直接,逼得史益阳一时语塞。 他脸色骤变,汗珠从额头滚落,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问及此事。 本来倒是可以随便搪塞过去,可如今,靖王殿下在此,而且很明显要为李蔓菁撑腰。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无从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郡主...这...这是个误会。臣家从未侵占过镇北王府的田产,那些田产和樱桃园是微臣从镇北王府买来的。”史益阳急忙解释,言语间却显得底气不足。 “买来的?”李蔓菁闻言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冰冷刺骨。她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冷冷地看向史益阳,“史大人,你所谓的‘买来’,是指这一百两银子么?” 说罢,她将那锭银子毫不客气地扔在史益阳的脚边。银子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史益阳心中狠狠敲了一记重锤。 “这...”史益阳语塞,脸上的慌乱无处遁形。 看着李蔓菁扔到自己脚下的银子,史益阳顿感心虚,这一百两便是当日强占镇北王府田产之时他命人扔给落樱山庄的庄头的。 李蔓菁冷冷地注视着他,目光如寒霜,声音沉稳冷酷,“史大人,你这百两银子倒真是值钱呢,竟然买下了我镇北王府的良田五千亩,樱桃园三十亩。”她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在场众人不禁低声议论起来,目光纷纷投向站在中央的史益阳。 “真是不可思议,竟敢如此大胆侵占镇北王府的田地!” “这史益阳往日仗着丞相府的势到处作威作福,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镇北王府虽不如从前,但他这样明目张胆,未免也太猖狂了。” 议论声中带着不屑和鄙夷,史益阳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双拳紧握,心中充满了愤怒和耻辱,往日他走到哪里不是备受恭维,何时受过这样的奚落,这个李蔓菁,她怎么敢的! 然而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一旁靖王赵承泽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恐会给丞相大人惹来麻烦,如今丞相大人已和大皇子达成合作,若这个时候被靖王抓住他们的把柄,可能会坏了大事,况且自己的儿子还在靖王手里。 史益阳低着头,“郡主息怒,可能是下官手下的奴才弄错了,下官这就归还镇北王府的田产。” 李蔓菁点点头,“既然史大人说是弄错了,本郡主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之人,那现在咱们就谈谈赔偿的事宜吧!刘伯,你跟史大人说说吧。” 刘伯应声而出,步至史益阳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本精致的账册,缓缓展开,清晰地念道:“经核算,被占良田共计五千亩,每亩年租金五两银子,两年合计五万两。樱桃园方面,每年每亩租金高达一百两,两年便是六千两。此外,因田产被占,导致落樱山庄内一千一百户农户受损,每户每年需补偿五两银子,两年总计一万一千两。再加上庄头秦浩被打伤,所需医药费为一千两。综上所述,史大人需支付的总赔偿金额为六万八千两银子。” 史益阳听到这笔惊人的赔偿数字,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愈发明显。他强忍着颤抖,低声说道:“郡主,这...这六万八千两的赔偿,数目实在太过巨大,下官一时难以凑齐...” 一旁沉默的赵承泽突然开口,“涉及金额如此巨大,若史大人实在无法拿出,郡主可要交由顺天府来处理,若郡主需要,本王愿意助郡主一臂之力。” 李蔓菁淡淡一笑,眼中带着几分讽刺:“多谢靖王殿下好意,不过史大人既然能够举办如此奢华的‘品樱宴’,想必家底丰厚,这区区六万八千两,应该不在话下。” 众人听了,暗自嘲讽,史益阳这次要倒大霉了,明明只花一半钱就能租下的田产,如今竟然要花这么多钱,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史益阳听到赵承泽的提议,心中满是后悔。 他知道,一旦此事交由顺天府处理,自己史家的声誉将彻底毁于一旦,再加上靖王插手,事情很可能无法善了。 他本想着镇北王府衰败没落,无人主事,可以占点小便宜,却没想到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低下头,强压心中的愤怒与屈辱,硬着头皮说道:“郡主所言极是,下官一定尽快筹措赔偿银两,决不推诿。” 刘伯冷静地点了点头,收起账册,转身回到了李蔓菁身后。 李蔓菁看着史益阳,冷冷道:“既然如此,本郡主就给史大人三天时间还回田产,筹集银两,三天后若银两不到,恐怕史大人就不只是在此地赔礼道歉这么简单了。” 史益阳被逼得无路可退,只得颤声回应道:“是,下官晓得了。” 李蔓菁听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未再多言。她的步伐坚定,背影透着不容侵犯的气势,令众人心中生出几分敬畏。 赵承泽凝视着那抹坚韧无畏的身影,眼中深邃如墨,隐隐透出不为人知的情感。 众人被李蔓菁散发出的强大气势深深震慑,心中无不感到震惊。 世人皆道,镇北王已逝,世子残疾,蔓菁郡主更是坐过牢,镇北王府从此衰败,再无复兴之日。 然而,谁能料到,那个曾被视为无望的蔓菁郡主,出狱后竟然以如此凌厉的姿态重返众人视野,再度挑起了镇北王府的大旗。 此外,众人也纷纷议论起,这蔓菁郡主与靖王殿下到底是何关系,难道这靖王殿下远道而来是专门来为蔓菁郡主撑腰的? 第70章 被扰乱了思绪 回到落樱山庄时,庄头秦浩已经在庄门口等候多时。看到李蔓菁的身影,他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 “郡主,您终于回来了。”秦浩拱手行礼,眉宇间的焦虑难掩,“一切是否还顺利?” 李蔓菁微微点头,神色依旧冷静淡然:“一切顺利,三日后你且派人去燕归山庄讨要田产及租金。” 秦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随即不解地问:“租金?这…是何意?” 这时,刘伯在一旁笑呵呵地解释道:“老秦啊,你糊涂了。燕归山庄占用了咱们镇北王府的肥沃之地,岂有不付租金之理?不仅是租金,郡主还为我们的农户讨要来了赔偿,连你的医药费都一并讨回了。” 秦浩闻言,惊愕之余,随即化作满脸不可思议,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我原以为能夺回田产已是天大之喜,未料郡主竟还能为我们争取到租金与赔偿,这…这简直难以置信!” 言罢,他满怀激动地望向李蔓菁,眼中闪烁着敬佩与感激的光芒:“郡主,您真是太厉害了,我等钦佩不已!” 此时,一旁的莲儿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她满脸得意地插话道:“是啊,刚刚郡主简直就是女中豪杰,英姿飒爽!那史家的家伙居然胆敢对郡主出言不逊,还想调戏郡主,结果被郡主叫人直接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那场面,简直太解气了,看得我心里头那个痛快啊!”莲儿边说边比划着,满脸都是对李蔓菁的崇拜与自豪。 李蔓菁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摇摇头道:“别高兴的太早,那史益阳向来都是睚眦必较,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蔓菁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让气氛冷静了下来。莲儿收起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郡主说的是。史益阳那人心狠手辣,他若是记恨在心,怕是以后会暗中使绊子。” 秦浩也皱起眉头,沉声道:“郡主说得对,史家虽然吃了亏,但他们的势力不容小觑,恐怕会想法子报复。我们需得早作防范。” 李蔓菁微微颔首,神色依然镇定:“倒也不必过分担忧,史家虽有权有势,但我镇北王府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今日若不强势一些,来日是个人都敢踩镇北王府一脚。” 刘伯听罢,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确实如此,郡主,如今王府势微,一再退让只会招致更多的觊觎和欺压。” 莲儿也不再多言,目光转为坚定:“郡主放心,莲儿一定紧跟郡主左右,不让那些小人有机可乘!” 众人齐声应和,李蔓菁看着他们,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随即转身走进山庄,轻声说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大家好好准备吧。”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夜晚,李蔓菁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心中不禁浮现出对赵承泽的身影。 他为何要帮自己?他的出现究竟是偶然,还是刻意为之? 虽说这件事她凭借自己的能力也能解决,但难免会多费些功夫。 而今天,有了他的帮忙,事情确实顺利了许多。 她不愿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是特意为了自己而来,可若不是如此,那又为何偏偏那么巧他出现在那里,还出手帮了她? 正当她思绪万千,难以入眠之际,外间传来莲儿迷迷糊糊的询问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郡主,您怎么还未安歇?可是有何烦心事?”莲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 “无事,你快去睡吧。”李蔓菁轻声回应。随着莲儿翻身入睡,呼吸逐渐绵长,室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李蔓菁惊觉,她差点又变成从前那个整日揣测他心思的自己。 她拍拍昏沉的脑袋,索性不再多想,决定准备一份厚礼,送到靖王府,以此报答赵承泽这次的相助之情,并尽量减少与他的牵扯。 到了第三日,秦浩向李蔓菁禀报:“郡主,史府已经将赔偿的银子送了过来,属下已仔细清点,都在这里,分毫不差。” 他又补充道:“此外,属下已派人接管了之前被强占的田地,连同其他几家侵占的土地。得益于史府的前车之鉴,再加上近卫兵的威严震慑,所有土地及拖欠的租金都已如数追回。” 李蔓菁看着桌上那一摞厚厚的银票,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从中轻轻捏起两张银票,递到秦浩面前:“秦叔,这里是两千两,其中一千两是我从史家追讨回来的医药费,另一千两是镇北王府奖励给你的。你这些年为王府尽心竭力,付出了许多辛劳,这些是你应得的。” 秦浩连忙摆手,满脸惊慌地说道:“郡主,这可使不得啊!王爷的恩情奴才这辈子都还不完,这些都是奴才应当做的,如何能领这样的重赏?” 李蔓菁却淡淡一笑,语气坚定:“拿着吧,我知道这两年庄子上的农户日子难过,你也拿出了不少自己的积蓄来补贴他们。这些银子你用得上,也是你应得的,别推辞了。” 秦浩颤抖着双手接过李蔓菁手里的银票,眼眶变得微微发红,“郡主,您的恩德,秦浩铭记于心,万分感激。” 李蔓菁看到他接过银票满意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再给庄子内的农户每户分发五两银子,并将新要来的土地继续分发给他们,另外将每年的租金降至五成。” 此言一出,秦浩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他猛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音激动而颤抖:“郡主大恩大德,秦浩及庄子里的所有农户,无以为报,您这份仁慈与慷慨,农户们定将感念于心,勤勉耕作,不负郡主厚望。” 要知道,多数庄子对农户收取的租金高达七成,镇北王仁慈,看到农户们生活艰苦,便只收六成租金,如今郡主竟然直接降到五成,这对农户们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71章 悠闲地田园生活 接下来几天,李蔓菁暂时放下了外界的纷扰,享受着难得的田园生活。 她带着莲儿和雪鸢漫步在落樱山庄的田间小道,清晨的阳光洒落大地,微风轻拂樱花树,枝头那一串串红彤彤的樱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莲儿每天最喜欢的事便是早早起床,叫上雪鸢去林间采摘樱桃。她这才发现,原来刚从树上摘下的樱桃比她过去吃过的任何果子都要美味几倍。 农户们每日在庄园里辛勤劳作,见到李蔓菁经过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向她行礼,眼中满是敬仰与感激。 如今,他们早已知晓,这位宛若仙女般的郡主,不仅为山庄夺回了失去的田产,为他们争得了补偿,还给他们降了一成租金,让原本捉襟见肘的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让他们成了方圆百里的农户中最让人羡慕的存在。 每天的傍晚,李蔓菁与莲儿、雪鸢一起在庄子里的小院里品茶闲谈,偶尔也会和农户们一同巡田,感受乡野间的宁静与祥和。 这种田园生活让她的内心平静了许多,仿佛找回了久违的归属感。 在山庄的这段日子里,一对朴实无华的兄妹逐渐引起了李蔓菁的注意。他们是看门老叟于峰的孙子和孙女,名叫于归与于瑶。 于归便是李蔓菁初到山庄时见到的那个少年,年仅十六岁,外表虽不起眼,却有着异于常人的聪慧与沉稳。 他每日白天默默在田间辛勤劳作,到了晚上便协助秦浩管理山庄的各项事务,细致周到,令人赞赏。 而他的妹妹于瑶,今年十四岁,虽年纪尚小,却十分机灵聪慧,还擅长厨艺,这段时间山庄里的饮食皆由她一手准备。兄妹二人自幼失去父母,与祖父相依为命,善良且懂事。 两年前,庄子里生活艰难,祖孙三人的土地也被人强占,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秦浩见他们可怜,便将他们带到大宅,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令人意外的是,兄妹俩不仅做得十分出色,甚至超出了秦浩的预期,成为山庄中的得力帮手。 李蔓菁每日观察兄妹二人的表现,逐渐被他们的淳朴和聪明打动。 尤其是于归的成熟稳重以及对山庄事务的管理能力,让她看到了他的潜力,认为他未来必定有所作为。 一日,李蔓菁将秦浩和于峰唤到身边,微微一笑道:“于归这孩子我瞧着不错,聪慧机敏。如今王府的许多产业管理混乱,刘伯也为此头疼不已。我打算带于归回王府,让他跟着刘伯学习如何管理这些产业,二位觉得如何?” 秦浩一听,心中一喜,连忙拱手道:“郡主慧眼识人,于归这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能跟随刘伯学习,是他莫大的机缘,我没有任何意见。” 一旁的于峰则显得有些激动,双眼湿润,连忙跪地叩谢:“郡主厚恩,我老头子真是感激不尽!归儿能得此机会,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老头子本以为这孩子能有口饭吃便足够了,没想到郡主竟愿意提携他上路,真是太感激了!” 李蔓菁见状,温声道:“快快请起,既然是个有潜质的孩子,我也不愿埋没了他。他若勤勉,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 于峰依旧跪在地上,神色间充满忐忑,低声说道:“郡主,老朽还有一事相求。于归和于瑶兄妹自幼失去父母,相依为命,是我这把老骨头把他们带大。如今归儿若是随您去了,瑶儿怕是难以独自生活下去。老朽命不久矣,恳求郡主能否将瑶儿也一并带走,那孩子虽然年纪小,但聪明懂事,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李蔓菁听罢,低头思索片刻,随后缓缓点头,柔声道:“于峰大叔,你的心思我明白。于瑶这孩子确实机灵,做事也极为周到,若是两兄妹能在王府里相互扶持,我也放心些。我本也有带她回王府的打算,只怕您老舍不得就没有提起。你不必担心,他们兄妹二人都是聪明懂事的好孩子,我镇北王府必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听到这话,于峰激动得磕头不止,老泪纵横:“多谢郡主,老朽真是感激不尽,郡主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铭记在心!” 李蔓菁语气温和地说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到底还是要问问他们两人的想法。” 秦浩和于峰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秦浩立刻说道:“郡主说得有理,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李蔓菁话音刚落,秦浩便迅速起身离去,不一会儿,于归和于瑶两兄妹被带到了李蔓菁面前。 两人显然有些紧张,尤其是于瑶,低着头紧握着哥哥的衣角,不敢抬眼看李蔓菁。 于归则是强自镇定,站得笔直,尽力表现出镇静,但那微微颤动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 李蔓菁见状,心中微微一叹。这对兄妹自幼失去了父母,跟随年迈的祖父生活,日子一定过得十分艰苦。 她打量了一番,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我刚与你们祖父、秦叔商量了一些事,与你们二位有关。” 听到这话,于归微微抬头,神色有些不安,而于瑶则更是将头埋得低了些,她惶恐的想不会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郡主胃口,郡主生气了要把他们赶回去吧,她再也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于归,你年纪虽轻,但聪慧机敏,这段时日我一直在观察你的表现,你在处理山庄事务时十分细致,也颇有条理。”李蔓菁平静地说道,“镇北王府的产业繁多,我打算带你回府,跟随刘伯学习管理。至于于瑶——” 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地落在于瑶身上,“你的祖父担心你一个人留在山庄生活艰难,因此也希望你能随我一同前往镇北王府。” 于瑶听到李蔓菁的话,瞬间愣住了。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郡主不快,没想到郡主竟然要带他们回王府,她既有惊喜也有一丝不安。 “郡主…我…我真的能跟着您一起去王府吗?”于瑶声音有些发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第72章 于归于瑶 于归站在一旁,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惊愕地看着郡主。他没想到自己和妹妹竟有机会一起去王府,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做梦一样美好。他们原本只是普通的农户,如今却得到了郡主的青睐,这样的机会他从未敢奢望过。 然而,看着站在一旁的祖父,他不免感到犹豫。祖父年事已高,如果他和瑶儿都离开了,祖父将如何应对? 于峰似乎看透了于归的顾虑,急忙说道,“孩子,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难道想永远在这乡下度过一生?别担心我,我现在在大宅里生活得很好,完全不必担忧。” 秦浩也在一旁安慰道:“别担心,你的祖父我会好好照顾的。你聪明勤奋,怎能被埋没在这乡村之中呢?” 于归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祖父,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郡主,我愿意跟您回王府。您对我们兄妹的恩情,我们将铭记于心,在王府中我们定会竭尽全力,不负您的厚望。”他深深拱手,语气坚定,眼中充满了决心。 “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得很好。”李蔓菁微微点头,随即安排道,“你们回去整理一下,告别亲友,两日后随我启程。” “是,郡主!”兄妹俩齐声应答,然后退下去准备行李。 待兄妹二人离开后,秦浩和于峰也纷纷拱手告辞。 李蔓菁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默默地规划着接下来的安排。 镇北王府近年来风雨飘摇,内外事务混乱不堪,她需要更多的得力干将来稳固局势,而像于归这样有潜力的人才,正是她所需要的。 至于于瑶,虽然年纪尚小,但她聪慧机灵,从小在庄子里长大,身家清白,哥哥马上就要从边关回来了,王府势必要大肆用人。 夜色渐深,李蔓菁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被月光笼罩的田野,心中感到一丝平静。 这几天的田园生活虽短暂,却也让她在纷乱的局势中找回了一丝久违的安宁。可她心里清楚,这种宁静不会长久,前方的路依旧充满波折。 两日后的清晨,落樱山庄里一片忙碌。 秦浩早早准备好了马车,兄妹二人简单收拾了行囊,站在庄门口,望着山庄的一草一木,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感情,但更明白,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于峰站在他们身旁,眼中泛着不舍的泪光,嘴里却不停地叮嘱着:“到王府后要听郡主的话,勤奋努力,切莫辜负了这番厚待。” “是,爷爷。”兄妹二人异口同声地答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李蔓菁见状,目光微微柔和,随后轻声道:“上车吧,路途遥远,早些出发为好。” 马车缓缓驶离落樱山庄,兄妹二人透过车窗回望着越来越远的家园,心中怀着对未来的期待与紧张。而李蔓菁则闭目靠在车厢内,心中已有了清晰的打算。 回到王府,刚下了马车,刘嬷嬷便眼含笑意迎了上来。 她细细端详着郡主的脸庞,那上面洋溢着旅行归来的愉悦与放松,不禁喜上眉梢,“郡主啊,瞧您这几日外出游历,心情定是无比舒畅,连气色都好了许多,真是叫人欣慰。” 李蔓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带着几分自嘲与俏皮,“是啊,嬷嬷,这几日我可真是没闲着,除了品尝美食便是安心休憩,结果嘛,倒是真的圆润了几分,连随行的衣裳都似乎小了一号,穿在身上略显局促了。” 刘嬷嬷闻言,笑意更甚,那温暖的目光仿佛能融化冬日的寒冰,“哎呀,郡主此言差矣。这丰腴之态,非但不减郡主分毫风华,反倒是添了几分温婉与贵气,更显得您容光焕发,福泽深厚。世人皆道‘心宽体胖’,郡主您这是福气满满啊!” 李蔓菁轻笑,“嬷嬷惯会说好听的哄我。” 刘嬷嬷轻轻一笑,眉眼间的温暖似乎在夜色中更加耀眼,“郡主,您这话可是冤屈了我。我的话都是实心实意的,您这次外出游历,不仅心境舒畅,连带着气色也显得格外明朗。您无论如何都美丽动人。” 李蔓菁微笑着点点头,“嬷嬷说得对,我的确感到心情愉快了许多。外面的世界虽广阔,但王府才是我最牵挂的地方。” 转而问道:“我不在王府的这段时间,府里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刘嬷嬷恭敬地答道:“郡主,无事发生,府上并无异常,一切顺利。” 李蔓菁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那就好。对了,嬷嬷,这两位是我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名叫于归和于瑶。从今天起,他们会在王府中做活。于归将会跟随刘伯学习管理事务,而于瑶则麻烦您亲自带着。他们都聪慧勤奋的好孩子,未来必定会有所成就。” 于归和于瑶见郡主提到他们,连忙恭敬地行礼,“于归(于瑶)参见嬷嬷,日后还请嬷嬷多多提携。” 刘嬷嬷转向于归和于瑶,温柔地说道:“欢迎你们来到王府,既然郡主如此看重你们,你们必定有过人之处,你们也不必太过拘谨,王府往后便是你们的新家,今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助你们。” 李蔓菁满意地点了点头,“于归于瑶,往后你们便跟着刘伯和刘嬷嬷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能够独当一面。” “是,郡主。”于归和于瑶齐声应道。 安顿好二人,李蔓菁便带着莲儿和雪鸢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上的舟车劳顿让她感到些许疲倦。 “郡主,您累了吧?”莲儿轻声问道,一边将茶水端到李蔓菁面前。 李蔓菁动了动肩膀,略显疲倦地回应,“是啊,的确有些乏了。” 雪鸢见状,立刻走上前帮李蔓菁按摩肩膀,关切地说道,“郡主,奴婢之前跟父亲学过推拿之法,不知郡主觉得如何?” “嗯,很舒服。”李蔓菁闭着眼睛,斜靠在软榻上,放松地享受着雪鸢的按摩。 “对了,莲儿,前几日让我你找人递给红绸姐的信可有回复?”李蔓菁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回郡主,还没有收到回复。”莲儿恭敬回答。 李蔓菁轻叹一声,“看来魏夫人是铁了心要让我哥哥和红绸姐退婚了。” 午膳后,李蔓菁感到轻松了许多,正准备去书房看会儿书,突然,管家匆匆忙忙地赶来,脸色凝重,“郡主,不好了,太后娘娘她薨了!” 第73章 太后离世 李蔓菁闻此消息,面色骤然剧变,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中,一时竟然难以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管家神色恭谨而沉重地低声重复道:“适才传来消息,太后娘娘于今日午时薨逝。宫中已经开始筹备丧事,现在各府已纷纷准备进宫奔丧。” 李蔓菁的眼眶瞬间泛红,泪光涌动。她难以相信这个消息,前几日还与她一同上山礼佛的太后娘娘,怎么会突然离世?那位曾经和蔼慈爱、待她如亲孙的老人,就这样悄然离开了人世。 管家见郡主如此悲痛,不忍继续抬眼看她,低头补充道:“如今皇上和诸位皇子、公主皆不在宫中。前日皇上带着后宫众位娘娘皇子前往普望山狩猎,原计划三日后回京。 如今太后的消息传到,皇上正带着众人匆忙赶回。 宫里能暂时主持大局的,只有淑妃娘娘一人,而她尚且身染重病,也不得不强撑着出来处置太后丧事。” 李蔓菁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滚落。那位慈爱的老人,一生都在为儿孙谋算,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孤零零地逝去,身旁没有一个至亲陪伴。 不知她当时该有多么绝望。 短暂的悲痛过后,李蔓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哀伤中的时候,太后娘娘的丧事在即王府更需尽快准备。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虽仍带着些许哽咽,却透出几分坚毅,“莲儿,替我准备一身素衣,我要进宫奔丧。” “是,郡主。”莲儿一边答应着,一边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前几日那位慈爱的太后娘娘音容笑貌还清晰在耳,可转眼间就天人永隔,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李蔓菁将悲痛暂时压在心底,转头对管家刘伯吩咐道:“刘伯,把府内外一切红色喜庆的饰物全部撤下,换成素白,丧事期间一切从简。” 刘伯神情凝重地点头答应,“是,郡主,我这就去安排。”他匆匆退下,府中顿时忙碌起来。 收拾妥当后,刘伯早已命人备好马车,李蔓菁马不停蹄地赶往宫中。 到了宫门口,眼前已是人马云集,众多马车停靠在门外,车上下来的人皆身着素服,面容沉重。 众人依照宫中的规矩,整齐列队,待淑妃娘娘下令,宫中侍卫方才放行,逐一入宫。 李蔓菁吩咐莲儿和雪鸢留在马车上,自己则独身步入皇宫。 在宫女的引领下,她来到了太后娘娘的万寿宫。 此时宫殿外,素白的帷幔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满地跪伏着来奔丧的人。无论是真心悲痛,抑或假意表忠,所有人此刻都掩面而泣,场面肃穆悲凉。 因着她特殊的身份,宫女将李蔓菁引入内殿。这里也跪满了妃嫔和一些皇亲国戚,身份地位较高的人纷纷在内殿哀悼。 李蔓菁跪在内殿一角,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寝殿方向。 想起几日前的那番推心置腹的谈话,如今竟成了永别,想来那时太后他自己可能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犹如强弩之末了吧,不然也不会对她说那些话。 心中巨大的悲痛难以压抑,眼泪簌簌而下,浸湿了她的衣袖。 她意识到,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个疼爱她的长辈也就此离去了,她真的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大殿中的氛围愈发悲伤,所有人的低泣声汇成一片,笼罩在一片沉重的哀伤中。 忽然,外殿传来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回头,向外张望。 “皇上驾到!”内侍高声通报。随即,皇上带着娘娘和皇子们匆匆赶到,表情凝重,仿佛这一刻整个宫廷都陷入了更深的哀痛与哗然。 皇上满脸沉痛,疾步走入殿中,身后的皇后娘娘带着众妃和皇子公主紧紧跟随,每个人的神情都充满了难掩的哀伤与悲痛。 “母后...”皇上步入寝殿,径直跪倒在太后床前,轻声唤着。 “母后,您看看我,我走的时候您还嘱托我路上小心,早点回来,为何却连最后一面都不等我...您还在怨我是么?”皇上在太后耳边轻声呢喃着。 他目光凝视着床上静静躺着的老人,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入了梦乡一般。再坚强的帝王,在此刻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巨大悲痛,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衣襟。 殿内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床前,痛哭失声。此时此刻,无论平日有多少的宫斗心计,此刻皆被泪水洗涤得一干二净。 “母后(祖母)(太后)——”身后的众皇子、妃嫔、宫人们也相继发出悲痛的呼唤,呼声此起彼伏,一阵阵悲痛的呼唤声响彻云霄,久久不能停歇。 悲恸的哭声充斥着整个大殿,压抑的哀号声一波接一波,宛若回荡在殿宇间的悲歌。 皇上踉跄着站起身,双手颤抖着握住太后娘娘的手,许久,才发出一丝声音,“郭嬷嬷...”声音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奴婢在...”郭嬷嬷跪在地上,声音哽咽中带着一丝颤抖回应道。 “为何太后娘娘会如此突然地离世?”皇上拭去泪水,声音平静,仿佛又回到了平日威严的帝王。 郭嬷嬷擦干眼泪,跪在地上朝着皇上深深磕了一个头,“回皇上,太后娘娘自从宇王爷去世之后,身体便开始虚弱。这些年来,她一边忍受着病痛,一边努力调养,怕您担心一直嘱咐奴才们不要告诉皇上,这些年一直强撑着一口气,如今看着各宫殿下们都已长大成才,澈王爷也回来了,心中执念已消,最近,太后她老人家便经常跟奴婢说她梦到宇王爷了,她说宇王爷想她了,要来接她了。” 郭嬷嬷哽咽了片刻,抬起头继续说道:“临终时,太后娘娘对奴婢说了最后的一句话,她说她前半生汲汲营营,争强好胜,到头来却失去良多,后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子孙和睦,兄恭弟敬,不让悲剧再度重演。” “她还让奴婢告诉皇上,她从未怨过您,希望您能励精图治,安邦定国事,她在天上也会放心的。” 皇上平静地听完郭嬷嬷的话,低垂着眸子隐藏住所有情绪,良久才开口道,“母后的遗愿,我会铭刻于心。” 第74章 旧病复发 他顿了顿,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在场的众人,“皇后,接下来的事,就由你操办吧。” 皇后心中一紧,恭敬答道:“是,臣妾一定竭尽全力,妥善安排丧事,确保一切安妥。” 赵承泽与赵成澈跪在人群中,双眼微红,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他们对太后的感情,就像一根缠绕着过去回忆的错综复杂的线,既无法割舍,也难以释怀。 自幼时起,太后对他们的关爱无微不至,关心他们的生活起居,犹如天下所有慈爱的祖母一般。 然而,命运最沉重的打击降临时,太后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赵成澈亲眼目睹父亲江陵王被皇上陷害,权力的浪潮无情地将他的父亲吞噬,而太后,身为一国之母,却保持了令人难以接受的沉默,没有为江陵王发声。 那时,赵成澈第一次感受到太后心中的冷漠与无情。这份无法弥补的遗憾,像一根刺,深深扎入他的心里。 赵承泽的遭遇亦不例外。当他的母亲顾皇后被打入冷宫,顾家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时,他曾满怀希望去求助太后,期望祖母会为他们发声。 然而,太后却拒绝了他的求情,将他拒之门外。那一刻,失望与痛苦如潮水般席卷了赵承泽的心。 甚至对镇北王府和李蔓菁,太后也选择了同样的冷漠态度。 尽管她内心无疑是疼爱他们的,但因为曾经的一个选择失去一个儿子,她感到无比痛苦。从那之后,太后便在每一次涉及权力斗争时都选择隐退,刻意远离朝堂纷争,成为一个只关心子孙的长辈。 太后曾给予他们的关怀与她在危机中的冷漠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赵承泽和赵成澈深刻地意识到,在这座权谋交织的宫廷中,亲情和政治永远是两条无法真正交汇的道路,注定要被割裂开来。 三天的葬礼,令李蔓菁感到身心俱疲。 每日奔波于王府与皇宫之间,她的脚步愈发沉重,心中的悲痛与疲倦交织着。 那位曾经无比疼爱她的长辈,如今正一点点离她远去,曾经温暖的笑容和关怀仿佛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模糊。 每一次看见冰冷的灵柩,李蔓菁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与无力。 太后出殡的日子,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钟声低沉回荡,仿佛为这位曾经掌控后宫的母仪天下者送行。 天色微曦,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已准备妥当,宫人们手捧香烛,整齐肃立,殿内外弥漫着香灰的气息。 太后的灵柩由百名侍卫护送,巨大的灵车上覆盖着绣有金龙凤凰的缎帛,象征着她生前至高无上的地位。 长长的送葬队伍从宫门缓缓而出,仪仗队的旗帜在风中低垂,肃穆而庄重。 百官身着素衣,文武百官、亲王宗室纷纷下跪,静默致哀,整个场面寂静无声,唯有乐师吹奏的哀乐在空气中悠长回荡。 每一声哀乐仿佛都在诉说着太后的一生,低沉的音符渗透进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底。 送葬的队伍缓缓穿过皇城,最终来到皇家陵园。 随着太后的灵柩被放入安置的寝宫,礼官一声令下,厚重的石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所有光线。 此刻,所有人都低下头,长长地叩首。 天上的云层开始散开,阳光微弱地透过云隙洒在大地上,仿佛为这位太后最后的告别披上一层宁静的光辉。 李蔓菁跪在送葬队伍之中,目光紧随着那缓缓关闭的石门,干涩的眼睛未流出一滴泪,她缓缓弯腰,额头贴地,以一个最虔诚的姿势,向太后做了最后的告别。 皇宫内,月色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中,皇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孤独地坐在石阶上,凝望着那轮冷清的圆月。 他目光空洞,仿佛能穿透那无尽的夜空,看见曾经的那些身影。 他仿佛第一次审视他的一生,为着身下这至高无上的宝座,他失去了他的亲身兄弟,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失去了他的挚友,如今又失去了他的母后。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力渐渐远去,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突然,皇上心头一痛,一股鲜血从喉间喷涌而出,随后眼前一黑,陷入黑暗。 一旁伺候的太监小魏子见状,脸色瞬间煞白,惊得险些站立不稳,声音颤抖着喊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快来人啊!快传太医!”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庭院,声音里满是恐惧与焦急。 次日清晨,皇上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回归。映入眼帘的是床榻前守候的皇后、淑妃以及他的一众子女。皇后娘娘见皇上苏醒,面上一喜,急忙唤道:“皇上,您终于醒了!太医,快过来,为皇上诊脉!” 皇上微微动了动,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如砂,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皇后见状,连忙吩咐侍女端来温茶,小心翼翼地扶起皇上,将茶水递到他唇边。 茶水的温润滋润了他干裂的喉咙,才让他稍微缓解了身体的虚弱感。 “皇上,您可觉得好些?”皇后关切地问道,声音中夹杂着焦急与担忧。 “朕这是怎么了?” 皇上用力咽了口水,缓缓开口:“朕这是怎么了?” 太医走到床边,经过细致的检查后,神色凝重地答道:“皇上,您现在暂无大碍,只是那心绞之症又发作了。” 皇上沉默着,回忆起自己少时。那时他还只是一个皇子,被宫中其他妃嫔下了毒。 虽然在母后的不懈努力下解了毒,但因中毒时间过长,已经伤害了他的心脉。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感到心脏剧痛、呕血。 幸运的是,发妻顾皇后曾经救了一位神医,为他炼制了一种药物,极大缓解了他的症状,过去二十年里再未发作。 然而,如今却突然复发,他目光沉沉的扫过身边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赵承泽身上,缓缓开口:“朕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们不必担心,且退下吧,泽儿,你留下。” 第75章 奉命寻神医 皇后不甘地看了一眼赵承泽,她虽然心里有万千话想说,但看着皇上的神情,最终还是忍住了,她随众人一起转身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皇上和赵承泽在内。 房间里变得静谧而沉重,皇上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赵承泽身上,带着些许深沉的神情。赵承泽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皇上的话语。 最终皇上开口问道:“泽儿,你母亲在世时可向你提起过曲神医?” 赵承泽一双淡漠的眸子微微垂下,他缓声开口,“回父皇,母亲并未向儿臣提起过。”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情感,他低声道:“当年曲神医受你母亲所托,为朕炼制了治疗心疾之药,这么多年来,朕还以为这心疾已彻底根除,谁知如今竟然再次发作。” 皇上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朕当年也让太医院苦心钻研过那药丸,谁承想偌大的太医院,竟无一人能够复刻出此药。如今看来也只有这曲神医才能救朕于水火,只是这位曲神医行踪飘忽不定,且性情极为古怪,他若不想出手,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了他。” 赵承泽闻言,认真地问道:“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去寻找曲神医?” 皇上点了点头,眼中透露出一丝希冀:“正是如此。曲神医当年因你母亲对他有恩,才愿意为朕制药。现在你母亲已不在,若他仍怀念你母亲的恩情,或许会愿意再度出手。” 他深深地看了赵承泽一眼,声音中夹杂着期待:“你可愿意为父皇去找那曲神医求药?” 赵承泽毫不犹豫地回答:“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寻找曲神医,为父皇求药。” 皇上看着赵承泽郑重的脸庞,内心微微触动,似乎在赵承泽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不断为他寻医问药的发妻顾婉清的影子。那些曾经的点滴回忆,仿佛在此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他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沧桑的语气说道:“唉,朕看来真的老了,最近总是无端地回忆起与你母亲的往事...” 出了皇宫,赵承泽那向来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他阔步迈入马车,冷冷地对着一旁默然站着的青城说道:“回府。” “是。”随即马车缓缓启动,消失在清晨的街道上。 回到靖王府,江离然早已等在门口,见他归来,急忙迎上前问道:“我听说昨晚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半夜把你们都叫进了宫?” 赵承泽淡然自若地坐下,轻轻抿了一口刚泡好的香茗,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嗯,父皇的旧疾复发了。” “旧疾?皇上有何旧疾?我怎么没听说过?”江离然面露讶异之色。 “心绞之疾,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幸得曲神医妙手回春,才得以痊愈。此事知者甚少,你未曾听闻也不足为奇。”赵承泽解释道。 “被曲神医治好的?既然已治好,怎么会突然再犯?”江离然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是因为熏了加了玉神花的熏香,这种香料唤起了当年药物中的毒性。”赵承泽的目光变得阴沉。 江离然的脸色骤然变得震惊,“是你...?”他突然闭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接着说道:“所以你之前才会说他肯定会派你去找曲神医?” 赵承泽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沉默和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雨。”赵承泽唤了一声。 “属下在。”雨一身黑衣从阴影中走出,神色冷峻。 “望海城那边有消息了么?”赵承泽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雨拱手回道:“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他们已经把望海城翻了个遍,也没发现曲神医的身影。如今最大的可能便是在迷踪岛,但迷踪岛瘴气环绕,探子几次试图上岛都失败了。” 江离然皱了皱眉,目光转向赵承泽,“你准备直接去迷踪岛找他?” 赵承泽轻轻颔首,“嗯。” 江离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那你可有破除瘴气的办法?迷踪岛从来便是凶险之地,贸然前往只怕...” 赵承泽神色如常,淡然道:“先到那里再看吧,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江离然依旧有些不安,但也知道赵承泽向来心思缜密,不会轻举妄动。 “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江离然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三日后。”赵承泽平静地回答道。 镇北王府内,李蔓菁静静坐在书房中,手中捧着一卷书,然而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管家轻轻敲门,低声禀报道:“郡主,宫中传来密报,皇上病了。” 李蔓菁眉头微皱,放下书卷开口道:“何时的事?” “听说是昨夜,宫里匆匆召见了靖王爷和几位大臣,听说是心疾复发,” 李蔓菁略微一愣,问道:“皇上什么时候有心疾的?” 管家说道:“外面传言,皇上这病是因为多年前中了毒,遗留下来的心疾,当年幸得顾皇后请来神医救治才得以恢复。” “神医?是哪位神医?”李蔓菁急忙问道。 “具体是哪位神医老奴也不清楚,听说皇上醒了之后赶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了靖王殿下。” “靖王殿下?”李蔓菁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顾皇后当年为皇上寻得神医,如今皇上旧疾复发,莫非是要派靖王殿下去再寻那位神医?” 李蔓菁心中一动,目光深远。“上次靖王殿下帮了我镇北王府一个大忙,于情于理都应该登门道谢,刘伯,帮我备上一份厚礼,我要亲自拜访靖王府,向靖王殿下道谢。” 刘伯应声告退。 她轻叹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本不想再与那人有任何瓜葛,但为了哥哥,这一趟我不得不去。” 第76章 亲自前往逐月国 靖王府内,赵承泽正在书房中专心练字,听到门外青城的声音传来:“殿下,蔓菁郡主求见。” 他握笔的手微微一顿,眉头轻轻挑起,似乎有些意外李蔓菁会主动登门拜访。片刻的思索后,他便明白了她来此的真正原因。 “请她进来吧。” 李蔓菁一进门,逆着窗外的光线,瞥见了案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专注地写字。那姿态、那情景,仿佛让她回到了许多年前,心中一时恍惚。但她很快收敛情绪,恢复了镇定。 她微微屈膝,姿态得体而端庄,恭敬地说道:“蔓菁见过靖王殿下。” 赵承泽并未抬头,笔锋仍在纸上游走,不曾停顿片刻。 李蔓菁等了片刻,见他并无让她起身的意思,心里微微不快,但也不愿在这尴尬的场景中继续逗留,便自觉站直了身子。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呵。” 那一声带着讽刺的笑意,令李蔓菁的脸色瞬间微变,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毕竟,她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在身,不能因小失大。 她压着火气,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多亏了王爷的帮助,蔓菁才得以顺利收回田产。镇北王府感激不尽,今日特意备了一点薄礼,聊表谢意。希望王爷不嫌弃。”说着,她示意青城将手中的盒子递上。 赵承泽淡淡扫了一眼那礼盒,随手将它扔到了一旁,神色冷淡:“有话直说,莫要给本王来这些虚的。” 李蔓菁心中一阵怒火翻涌。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说话这么刻薄呢。哦,不对,他以前就是这样,只是她当时年少,脸皮厚,不曾听出他话中的讽刺罢了。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压住了所有情绪,抬眼直视着他,开口说明来意。 “蔓菁确实有事相求,王爷可曾听说过一位叫曲阳的神医?” 赵承泽闻言,眉头微微一动,目光从纸上移开,直视着她。半晌,他淡淡说道:“曲阳?你怎么知道他的?” 李蔓菁坦然道:“前些日子,我在家中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名为《正骨心法要旨札记》的医书,正是曲阳曲神医所着。只可惜此书只有上篇,没有下篇。书中记载了许多骨伤疗法,我觉得曲神医或许能治好我哥哥的腿。” 她微微咬唇,继续说道:“听说多年前皇上曾得过心疾,后来顾皇后请来一位神医,救治才得以痊愈。我猜那神医便是曲阳,对吗?” 赵承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良久,他才开口:“你倒是聪明。” 见他给出肯定答复,李蔓菁心里一阵欣喜,“承泽哥哥,你知道曲神医的下落是不是?” 赵承泽拿着笔的大手微顿,讽刺说道:“无事时称靖王殿下,有事时便叫承泽哥哥。李蔓菁,你何时学会了这一套?” 李蔓菁不理会他的嘲讽,淡淡说道:“无论你怎么想,我今日前来,确实是为了哥哥的腿。若你知晓曲神医的下落,还请告知。” 赵承泽静静看着她,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冷冷说道:“曲阳如今人在逐月国,本王三日后便会出发前往。” 听到曲神医的下落,李蔓菁面上一喜,连忙说道:“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不行。”赵承泽毫不犹豫地拒绝。 李蔓菁急了,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我不会拖累你的,我只是想求得神医帮忙治好哥哥的腿,不会耽误你办正事的。” 赵承泽眉头微皱,冷声道:“你的事情,本王若找到曲神医,自会帮你转告。此行危险重重,无需你以身犯险。” “不行!”李蔓菁倔强地坚持,“我听说曲神医脾气古怪,若是你随口一提,他怎会轻易答应?我去的话,可以当面请求他,无论他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赵承泽神色一冷,语气坚定:“不行。” “那你告诉我具体位置,我自行前往便是。”李蔓菁步步紧逼。 “本王说了会帮你转告,定会请到神医。你只需留在京中,静候结果。” “不行,我必须亲自去,我要确保事情万无一失!”李蔓菁的声音带上了急切的情绪。 赵承泽显然已经失去耐心,他挥了挥手,转头命令道:“青城,送客。” 青城应声走了过来,恭敬道:“蔓菁郡主,请。” 李蔓菁气得发笑,冷笑出声:“很好,靖王殿下,你以为不带我去,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赵承泽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情感。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外人都说你长大了,成熟懂事了,可哪里懂事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强不改,一点都没变。” 那抹幽幽的感慨仅仅存在于瞬间,转眼便被他收敛回心底。 片刻之后,他重新握起笔,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字帖。 书房内淡淡的墨香弥漫,将那份未曾出口的情感与纠结一同掩藏在这安静的氛围中。 回到镇北王府,李蔓菁满心烦躁,径直走进自己的书房,她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眉头紧锁,心绪难平。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李蔓菁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她自幼便是个不服输的人,赵承泽越是拒绝,她心中越是想另寻出路。 “刘伯!”她忽然喊道。 管家刘伯迅速进来,恭敬地站在门口,“郡主有何吩咐?” 李蔓菁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得到消息,曲神医目前在逐月国,具体在哪还不知道,你从近卫兵里挑选四人,随时待命准备和我一起去逐月国。” 刘伯震惊道,“郡主,您要亲自前往?这逐月国山高路远的,太危险了,还是让近卫兵去吧。” 李蔓菁目光坚定,微微摇头,声音冷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行,光靠近卫兵去办,不一定能请得动他,我必须亲自去。” 刘伯皱眉,犹豫道:“郡主,您贵为镇北王府的郡主,若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这可如何是好?” 李蔓菁摆摆手,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 见李蔓菁如此坚持,刘伯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郡主如此坚持,老奴自当为您安排。但请您务必小心,逐月国素来与我朝不睦,路上难免会有危险。” 李蔓菁微微点头,“我会的。” “好,老奴这就去准备。”刘伯应声退下,神色中带着几分担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蔓菁目光渐渐深邃,内心的倔强和决心愈发坚定。她知道,这一次,她必须亲自踏上这条路,为了哥哥,也为了镇北王府。 第77章 出发 次日,李蔓菁将众人召集在一起,神色严肃地安排道:“刘伯,靖王殿下说后日会出发,如今他不肯带我去,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我们不知道曲神医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在逐月国境内,为了防止情况有变,这两日你找人盯紧靖王府,若靖王一有动静,我们立刻跟上。” 刘伯立刻应声:“是,郡主。” 李蔓菁继续询问:“让你找的近卫兵都准备好了么?” 刘伯恭敬答道:“回郡主,老奴已经挑选了四名武艺最高强的近卫兵,他们已经住进了府中,随时可以出发。” “好。”李蔓菁点头,语气坚定,“我离开期间,府内事务便交由您和刘嬷嬷处理。如有拜访或宴请,一律以我生病为由推辞。” 刘嬷嬷在一旁应道:“是,郡主放心。” 李蔓菁又转头吩咐:“嬷嬷,稍后请您派人将这封信悄悄送到魏府,交给红绸姐。” 刘嬷嬷接过信,恭敬答道:“明白。” “对了,从山庄带回来的于归和于瑶安排得如何了?” 刘伯答道:“郡主放心,于归我正让他跟我学着管账,这孩子悟性极高,聪明机灵,是个好苗子。至于于瑶,她自称擅长厨艺,暂时先安排在厨房做事。” 李蔓菁满意地点头:“好。至于莲儿和雪鸢,你们就留在府里,帮着嬷嬷打理内务。” 刘嬷嬷连忙插话:“郡主,还是让雪鸢跟着您吧。毕竟这次路途遥远,只有近卫兵跟着,恐怕多有不便。雪鸢毕竟是女子,跟在您身边能照应一些,况且她还懂得医术,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帮上忙。” 雪鸢赶紧附和道:“是啊,郡主,您就带上雪鸢吧。” 李蔓菁思索片刻,问道:“雪鸢,你可会骑马?我们这次得骑马赶路。” 雪鸢连忙点点头答道:“回郡主,雪鸢会骑马。” 李蔓菁点了点头,勉强同意:“那好吧,那就让雪鸢跟我们一起去。” 站在一旁的莲儿有些焦急,委屈地说道:“郡主,莲儿也不放心您,可是莲儿不会骑马……” 李蔓菁轻笑一声,语气温柔却坚定:“莲儿,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一路确实颇为凶险。留在府中帮忙打理内务也是为我分忧,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莲儿委屈点点头,“是,郡主。” 安排妥当后,众人纷纷告退,各自忙碌,李蔓菁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尽管表面镇定,她心中依旧隐隐不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踏上如此遥远的旅途,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不安。 她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际,轻轻叹了口气,逐月国地处偏远,山高水险,而自己从未经历过这种长途跋涉。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默念道:“一切为了哥哥,哪怕再远再险,我也必须要去。” 思及此,李蔓菁又重新打起精神,眸中闪过一丝坚毅。 赵承泽听完手下的汇报,气得发笑,冷声说道:“好一个李蔓菁,我不让她去,她还非要去,竟还想着偷偷跟着我,胆子不小。” 青城在一旁拱手劝道:“王爷,看来蔓菁郡主心意已决,就算您不带她,她也会想其他办法跟上。与其让她冒险,不如将她留在身边,至少有您照看着,能更安全一些。” 赵承泽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他冷哼一声:“她向来倔强,从小就是如此,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方,沉声道:“你说得对,既然她非要去,那本王便成全她。不让她受点苦她怎么会长记性,逐月国的路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平坦。” 青城恭敬点头,“属下明白。王爷打算何时告知她?” 赵承泽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一丝狡黠:“无需告诉他,就让她在后面跟着吧,暗中保护便可。”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青城退下,自己继续踱步回到书案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李蔓菁虽倔强,但他不能任由她乱来,带在身边也好,至少他能护她周全。 两日后,天色微亮,靖王府内一片忙碌,赵承泽带领属下整装待发。府中侍卫们各个神色肃然,显然已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 与此同时,李蔓菁也早已得到了消息。 李蔓菁早已带着雪鸢和四名近卫兵,在出城的必经之路悄然等候。 她精心挑选了一个视野开阔、隐蔽性强的地方,既能观察靖王府的队伍,又不会轻易被发现。 微风拂面,她拉紧了披风,双眼紧紧盯着远处城门方向,心中满是紧张与期待。 不多时,城门缓缓打开,一支队伍骑马而出,正是赵承泽与他的随从。李蔓菁目光一凛,心中暗自计较时机。她低声吩咐道:“大家小心,等他们走远一些,我们再跟上。” 近卫兵们点头,雪鸢也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严阵以待。 赵承泽的队伍渐行渐远,李蔓菁一挥手,轻声命令道:“跟上,记住,保持距离。”说罢,她率先跃上马背,带领着雪鸢和近卫兵悄然跟在靖王的队伍之后,谨慎地控制着速度,不远不近地尾随。 赵承泽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随即,他抬手一挥,示意众人加快速度。马蹄声瞬间变得急促,队伍迅速拉开了距离。 “殿下,是要甩掉她们吗?”不明真相的随从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声音,凑近低声询问。 赵承泽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不用,让她跟着。” 风声呼啸而过,赵承泽一行人飞速前行,而身后,李蔓菁等人依旧紧紧跟随。随着速度的加快,路途愈发崎岖,李蔓菁眉头微皱,意识到赵承泽似乎有意加速。 “郡主,靖王的队伍加快速度了。”雪鸢低声提醒道。 李蔓菁抿了抿唇,心中虽有些急躁,却依旧不肯放弃,“别慌,保持距离,不要被发现了。” 第78章 被发现了 经过一上午的急行,李蔓菁已经感觉到疲倦。路过一个小镇时,看到赵承泽一声令下,带着随从进了镇上的一家酒楼,她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机会稍作喘息。李蔓菁也随即示意身边的近卫兵停下,选择了不远处的另一家客栈落脚。 “郡主,我们也进去歇歇吧。”雪鸢看着李蔓菁微显疲态,关切地说道。 李蔓菁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客栈。进门后,她低声对随行的近卫兵吩咐道:“派两个人去打探一下靖王府那边的动向,看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继续上路。” “是,郡主。”两名近卫兵领命而去。 “出门在外,为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你们都称呼我小姐即可。” “是,小姐”众人齐声道。 坐下后,雪鸢忙着给她倒了杯茶,轻声说道:“小姐,赶了一上午的路,您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还要赶路呢。” 李蔓菁点点头,接过茶杯轻啜一口,顿时觉得舒缓了不少。 看着精神抖擞近卫兵和面不改色的雪鸢,她无奈地发现,累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这一路的颠簸,她却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力不支。 雪鸢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轻声安慰道:“小姐,您从小在府中长大,不习惯这样的赶路也很正常,何必为难自己呢。待会儿歇够了再上路,奴婢刚刚在靖王殿下的马上下了奴婢自己研制的追踪粉,不会跟丢了的。” 李蔓菁听了雪鸢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些。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高估了自己,还以为可以轻松应对,结果一上午就有些吃不消。” “小姐别担心,”雪鸢低声说道,“这才刚开始,您会慢慢适应的。” 李蔓菁点了点头,内心重新燃起斗志。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这点疲劳不会阻挡她的步伐。 “赵承泽这一路像是有意无意地甩开我们,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发现我们了?”李蔓菁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 “靖王殿下久经沙场,警觉心自然很重,被发现也是正常的”雪鸢安慰她。 李蔓菁轻轻点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坚韧的光芒:“无论如何,他最起码没有阻止我们跟着。” 一路疲惫,李蔓菁自然也没什么胃口,随意地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雪鸢看着她,从袋子中掏出一个药瓶,“小姐,吃颗回元丹,可以帮助您恢复一些精气。” 李蔓菁惊喜的看着雪鸢,“雪鸢,你这袋子里到底有多少宝贝?怎么什么药都有啊?” “都是奴婢没事鼓捣出来的一些小玩意。”雪鸢微微一笑,将药瓶递给李蔓菁,“这回元丹是恢复体力的好东西,郡主快试试。” 李蔓菁接过药瓶,兴奋地说道:“谢谢你,雪鸢。把你带回王府我真的是捡到宝了。” “只要能帮助到小姐,我就开心。”雪鸢俏皮地回应,目光中透出几分调皮。 李蔓菁打开药瓶,取出一颗丹药放入嘴中。药丸入口即化,清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顿时让她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全身,疲惫感似乎减轻了不少。 “感觉如何?”雪鸢关切地问。 “身上暖暖的很舒服。”李蔓菁笑着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活力,“对了,你这个药丸还多么?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吃点。”说着指向一旁的近卫兵。 “还有很多。”雪鸢笑着回应,并不吝啬这些药丸。 “那位兄弟,你们叫什么名字?”李蔓菁转向旁边的近卫兵,微笑询问。 “回小姐,卑职李淮光,是近卫的首领。他叫申永安,另外两个是张龙和张虎,是一对兄弟。” “好,李淮光,你们累不累?要不要服用这回元丹?”李蔓菁关心地问。 李淮光目光闪烁,盯着她手中的丹药,内心暗自惊讶,他没想到镇北王府普普通通一个小丫鬟竟然能制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回元丹,要知道这小小的一颗便价值不菲。 “小姐,这点路程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不需要这么珍贵的丹药。”他摇摇头,语气中透着恭敬。 李蔓菁微微点头,“既然你们觉得没问题,那就随意了。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多谢小姐的关心。”李淮光恭敬回应。 待众人休息完毕,张龙和张虎回来了,面色郑重地禀报:“靖王府的人已经准备出发了。” 李蔓菁闻言,心中一紧,立刻坐直身子,催促道:“那我们快收拾东西,准备跟上!” 坐在马背上,李蔓菁忍不住向一旁的李淮光询问:“李淮光,你觉得现在靖王府的人有没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 “回小姐,对方在刚一出城的时候便已经发现我们了。”李淮光垂眸,恭敬地说道。 李蔓菁无语地看着他,心中一阵挫败。她以为自己是偷偷跟上的,没想到早已被对方察觉。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忍不住问。 李淮光微微一笑,回答道:“小姐,既然王爷没有采取措施来驱逐您,说明他并不打算阻止您跟随。我们只需保持警惕,照顾好您就好。” 李蔓菁想了想,心中虽然有些不甘,却也无能为力。她无奈道:“先跟着吧,走一步看一步,绝不能让他们轻易甩掉我们。” “是,小姐。”李淮光严肃回道,随即加快了马步,带领队伍向前赶去。 走了一段路,李蔓菁不禁疑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因为相比起上午,她明显感觉到赵承泽他们下午的行进速度有所减缓,还有可能是吃了回元丹的原因,李蔓菁下午并没有感觉到太过疲惫。 “李淮光,我们多久能到逐月国?”她转过头问道。 “小姐,具体的时间要看王爷的安排,但若一切顺利,估计需要半个月。”李淮光答道,神情依旧恭敬。 李蔓菁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未多说什么,毕竟再怎么难也得咬牙坚持。 第79章 疲惫的行程 终于熬过了下午,赵承泽一行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并决定在这里休息。 李蔓菁本以为今晚要露宿荒郊野外,没想到能有个休息的地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能在这样疲惫的一天结束时,有个地方可以安顿下来,她感到十分欣喜。 不过这次这个小镇很小,街上也只有一家客栈,李蔓菁看着他们进入客栈,暗自叹气,“李淮光,你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百姓的房子可以租住一晚。” “是”说完便闪身离开,没过多久便回来了,神情中带着些许放松:“小姐,卑职找到了一处民宅,可以租住。” 李蔓菁心中一喜:“那就好,赶快过去吧。” 这是一处不大的民宅,住着一家三口,男主人是一个货郎,靠着走南闯北贩卖一点小物件为生,女主人有些拘谨,带着孩子站在男人身侧。 男人走南闯北,见过一些世面,眼前这几位客人明显身份不凡,尤其是中间那位美得如同画中走出的小姐,气质更胜他之前见过的县令千金。 “贵客们,快请进来吧,”他笑着招呼道,“寒舍有些简陋,希望诸位不要嫌弃。” \"朱大哥言重了,我们一行人本是匆匆过客,能得此温馨之所暂避风尘,已是莫大的幸运。\" 李蔓菁温婉地答道。 \"还未请教这位大哥尊姓大名?\" \"在下姓朱,名富贵,这是我的拙荆,朱沈氏,还有犬子朱永清,小名唤作狗子,让诸位见笑了。不知贵客如何称呼?从哪里来啊?\" 雪鸢随即介绍道:\"我家府上姓李,家中在京中经营些小本生意,此番东行,是为了探望亲戚。\" \"原来是李姑娘,真是幸会幸会,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朱大哥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才是。\" 李蔓菁谦逊地回应。 她目光轻扫四周,只见这小小院落虽不宽敞,三间小屋却布置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透着一股温馨。 \"贵客们请先移步内室稍作歇息,拙荆已提前将房间打点妥当。\" 朱富贵热情地指引道,手指轻轻指向右侧的两间厢房。 \"我这就去吩咐拙荆准备些吃食,都是些粗茶淡饭,希望诸位不要嫌弃。\" 朱富贵笑着说道,随即快步离开。 李蔓菁走进房间,屋子虽然不大,但还算干净整洁,陈设十分简单,仅有一桌、两椅和一张木床。 雪鸢紧随其后,将水囊递到李蔓菁手中,“小姐,先喝点水吧,奴婢来把床铺好。” 李蔓菁接过水囊,微笑着说道:“雪鸢,你也先歇会吧,今天一天你也辛苦了。” 雪鸢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姐,雪鸢不累。”她麻利地打开行李,将床铺简单铺好,动作娴熟利落。 李蔓菁坐在椅子上,轻轻抬手敲打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 一整天的骑马让她的双腿肿胀不堪,隐隐泛着酸痛。 她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心底不由苦笑,心中不由得感叹自己平日里在府中养尊处优,她曾自诩在京中闺秀之中,骑术与体力皆属上乘,无人能及。然而,经过此番长途跋涉的历练,那些曾经的自负与得意,在现实的疲惫与挑战面前,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望着雪鸢那仿佛不知疲倦的身影,她不禁疑惑地问道:“雪鸢,真是奇了,我们经历了一天长途跋涉,为何你却如此精神抖擞,而且你的骑术竟然如此厉害?” 雪鸢整理床铺的手微微一顿,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与熟练,“奴婢父亲以前做过军医,奴婢从小在军营中长大。” 李蔓菁听到雪鸢的话,露出几分惊讶:“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骑术这么好。”她微微点头,心中对雪鸢的出身有了新的了解。 “没想到你竟还在军中生活过,都没听你说起过。”李蔓菁带着一丝好奇,她只听她说过父亲是大夫,受人欺凌后无奈之下来到京城谋生,最后死在悍匪手下。却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是军医。 雪鸢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小姐没问过,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李蔓菁点点头,看着雪鸢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雪鸢看出她的疲惫,走过来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按揉着李蔓菁的腿,语气中满是关切:“小姐,奴婢给您揉一揉吧,骑了一天的马,您的腿一定很酸痛。” 李蔓菁无奈的点点头,疲惫的双腿在雪鸢的按摩下稍稍放松了些许:“是呀,又酸又胀,走起路来很不自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柔软,让人听了便忍不住怜惜。 “小姐不必担心,一会奴婢准备一些草药给小姐泡泡脚,再加以按摩疏通经络,睡一觉明日便不会肿胀了。”雪鸢轻声回道,动作依旧温柔而有力,帮李蔓菁缓解着一天的劳累。 “雪鸢,你真是我的福星。”李蔓菁轻声感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姐别这么说,能为您分担一点辛苦,是雪鸢的荣幸。”雪鸢的语气依旧柔和,但动作却更加轻缓了些。 李蔓菁微微闭上眼睛,疲惫感一点点消散,终于轻声说道:“也许今晚,我能好好睡一觉了。” 雪鸢抬起头,看着李蔓菁渐渐放松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小姐安心休息,明日定能精神焕发。” 李蔓菁一觉醒来,发现天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屋外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已是清晨。 她微微睁开眼,感受到身体比昨晚轻松了许多,尤其是双腿,原本的酸痛和肿胀感也有所缓解。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焕发,心中暗自庆幸这次出来将雪鸢带在了身边。 “雪鸢?”李蔓菁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 第80章 靖王殿下也累了 门外雪鸢迅速推门而入,看到李蔓菁已经起身,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小姐,您醒了?昨晚睡得如何?” 李蔓菁笑着点头:“睡得很好,昨晚多亏了你。” 雪鸢低头微笑道:“能让小姐休息好,奴婢心里就放心了。”她随即将梳洗用品一一摆好,伺候李蔓菁梳洗。 待李蔓菁梳洗完毕,雪鸢已经将早膳端了上来。她笑着说道:“小姐,吃点饭吧,昨晚您都没顾上吃饭就睡着了,奴婢看您太累了,就没叫您起来。” “雪鸢,你也别忙了,一起吃吧。”李蔓菁邀请道。 “是。”雪鸢欣然应允,坐下来和李蔓菁一起用餐。 早膳简单却温馨,热腾腾的粥和小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李蔓菁虽然很饿,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礼仪,慢慢地品尝着每一口。简单的一餐在她的心中却显得无比满足。 “雪鸢,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至巳时正中了。” \"巳时?\"李蔓菁闻言愣了一瞬,俏丽的脸庞瞬间染上一抹红晕,略显尴尬地望向雪鸢,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这么晚,随即,她心中一紧,急忙追问,“那靖王他们岂不是走了?” \"小姐莫急,靖王殿下一行人尚未动身。\" \"都这个时辰了,他们为何还未启程?\"李蔓菁心中疑惑更甚。 \"或许是靖王殿下也贪恋了晨梦,与小姐一般,多享了些安眠时光呢。\"雪鸢轻掩嘴角,强憋着笑意,回禀道。 “好你个雪鸢,竟敢笑我。”李蔓菁故作生气,却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收拾妥当,主仆二人出了房门,院中并未见李淮光的身影,申永安正在院中喂马,张龙和张虎两兄弟正在教狗子功夫,七八岁的小孩子,经过他们的指点,几个动作竟然做的有模有样。 朱富贵的妻子朱沈氏正在院子里一边洗衣服一边看着狗子的表演,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看到李蔓菁,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倒是没了昨日的拘谨,“李小姐起来了,昨晚住的可还习惯?” 李蔓菁忍不住俏脸一红,略显尴尬地回复道:“睡得很好,谢谢沈嫂子的招待。” 其他几人看到李蔓菁,都纷纷向她行礼,李蔓菁笑着问道,“李淮光呢?” 张龙拱手回道:“回小姐,首领在靖王殿下那边盯着。” 李蔓菁点点头,“嗯。” “小姐,再吃颗回元丹吧,今日还要继续赶路,怕是又要辛苦了。”雪鸢从怀中拿出药瓶,递给李蔓菁,脸上带着些许关切。 李蔓菁接过药瓶,微笑着调侃道:“雪鸢,你这回元丹如此神奇,怕是连宫中的秘药都比不过。你可曾考虑过开家医馆?那岂不是财源滚滚。” 雪鸢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回道:“小姐可真爱取笑奴婢。这药本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小方子,不是什么奇效之物,奴婢哪里敢开医馆。” 李蔓菁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雪鸢的手背:“你莫要过谦,虽然我不太懂医术,好歹看过几本医书,这药绝不是普通医者能够做出来的。” 正说话间,李淮光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他快步走进来,拱手禀报:“小姐,靖王殿下那边已经吩咐收拾行李,马上就要动身了。” 李蔓菁点了点头,“好,我们也准备出发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 在跟朱富贵一家拜别后,李蔓菁的目光轻轻落在雪鸢身上。雪鸢立刻会意,微微点头,从袋子里拿出十两银子,递到朱沈氏手中。 朱沈氏看到竟然是十两银子,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脸色涨红的摆手推辞道:“不…不用这么多,就只是借住一晚而已。” 雪鸢微笑着劝道:“沈嫂子,拿着吧,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多谢你们昨晚的热情款待。” 朱沈氏不安站在那,低声说道:“您们不嫌弃这简陋之地,已是我家莫大的荣幸。当家的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万不可贪心多收银两,这银子太多了。”她心中清楚,丈夫朱富贵每日风吹日晒,穿梭于街巷之间,辛苦一月方能积攒下二三两银子,眼前这笔银两,相当于他们家四五个月的收入了。 李蔓菁温和地开口道:“沈嫂子,收下吧,日后有缘再见,也许还能再叨扰呢。” 沈氏闻言,眼眶不禁湿润了,她终于不再坚持推辞,双手颤抖着接过沉甸甸的银子,感激地说道:“那就多谢小姐了。愿小姐一路平安。” 李蔓菁微笑着点头,随后带着众人翻身上马,启程离开。沈氏带着狗子站在院门前,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走在路上,李蔓菁很快察觉到赵承泽一行人今日的赶路速度明显放缓,仿佛从紧张的奔波变成了悠闲的郊游。她微微皱眉,心中不禁疑惑,昨日他们还在拼命赶路,今日怎会突然这般懒散。 忍不住低声问向身旁的雪鸢:“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速度有点…太慢了?” 雪鸢笑着点点头,意有所指地说道:“小姐,奴婢也察觉到了,估摸着是靖王殿下昨日赶路累坏了吧,所以今日才有意放缓速度,调养精神呢。” 李蔓菁摇摇头,轻声否定:“赵承泽带兵打仗都能应付,这点路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她心中依旧存着疑惑,但转念一想,既然赵承泽不急,她也不必多想,算了,不管了,跟着他走便是了。 到了晌午时分,赵承泽一行人停在一处空旷地带稍作休息,附近方圆百里不见人烟,他们只得从行囊里取出干粮充饥。 李蔓菁与随行的几人则选择在远处的一片小树林中停下,几人翻身下马,正准备歇息时,申永安从行囊里拿出了早上朱沈氏准备的肉包子,递给大家。虽然包子已经有些凉了,但在这荒郊野岭能吃到这么香的肉包子,众人都觉得十分满足。 用完简单的午膳后,大家纷纷靠在树下稍作休息。张龙和张虎则将马牵到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让马匹也能好好吃些草、喝些水,补充体力。 李蔓菁靠在树干上,仰望着透过层层树叶洒下的点点阳光,温暖的光线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惬意:“今日的行程如此轻松,倒是让我感觉像是在郊游一般。” 第81章 遭遇滂沱大雨 雪鸢走上前,笑着递给她几枚果子:“小姐,快尝尝看,这是莲儿用从落樱山庄带回来的樱桃腌渍的樱桃蜜饯。她怕您在旅途上辛苦不适,特意托奴婢带给您。” 李蔓菁接过蜜饯,笑容温柔:“这丫头想的倒是周到。” 她轻轻咬了一口樱桃蜜饯,甜中带着微酸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味道清爽怡人。李蔓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雪鸢,拿些给大家分一分吧,也让他们尝尝。” “是,小姐。”雪鸢笑着应道,随后将蜜饯一一递给其他人。 然而,几个大男人却如同接到了烫手山芋一般,纷纷摆手拒绝,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抗拒,在他们心里,这些甜滋滋的小玩意,只有女子才会爱吃,哪有大男人会吃这些东西。 李蔓菁见状,不禁被他们的反应逗乐了,她轻笑出声,调侃道:“瞧你们这模样,好像这蜜饯是毒药似的。何必如此古板呢?美食不分性别,只有敢于尝试,才能发现其中的美妙。” 但即便如此,那些大男人依然坚持己见,再次婉拒了蜜饯的诱惑。 雪鸢在一旁掩嘴轻笑:“小姐,看来这樱桃蜜饯得留给咱们姑娘们享用了。” 李蔓菁摇摇头,心中暗笑这些大男人的固执,但也不强求,索性将蜜饯留给自己和雪鸢,继续享受这美食。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他们看着靖王一行人有了离开的打算,也跟着整装待发,重新踏上了旅程。 晌午时分阳光正中,随着不断往前走,气温变得异常炎热,阳光如烈焰般倾泻而下,将大地烤得滚烫,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沉闷而潮湿的气息。 为了防止中暑,众人不约而同地从行囊中取出帷帽,戴于头顶,试图在这无边的烈日下寻得一丝庇护。 远处,赵承泽等人的身影在空气中弥漫的热气中逐渐变得虚无缥缈,仿佛被那炽热的阳光所吞没。李蔓菁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雪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马背上摘下水囊,递给李蔓菁:“小姐,喝点水吧,这种天气容易脱水。” 李蔓菁勒住缰绳,微微减速,接过水囊,猛地灌了几口,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仪,心中只想着这份清凉。水流入喉咙,带来一丝畅快,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天气怎地变得如此之快。” 位于队伍最前面的李淮光,抬头望向远方,他沉吟片刻,对李蔓菁道:“小姐,观此天色,云层暗涌,恐怕不久之后会有暴雨降临。我们需尽快寻找避雨之处,以免路途受阻。” “大家加快点速度吧,”她对身边的众人说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会儿如果下雨,就更加麻烦了。” 众人纷纷点头,随即加快了脚步,马蹄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响,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热度。 果然,半个时辰后,天空轰鸣一声惊雷,紧接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地洒了下来,猝不及防的雨水瞬间打湿了李蔓菁一行人。 路途上一片荒凉,目之所及皆是无边无际的荒野,连一棵能遮挡雨水的大树都没有,更别提避雨的地方了。 众人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暴雨往前走,期盼着前方能出现一个可以暂时避雨的地方。 风雨交加之中,马蹄声伴随着雨水的急促敲击声,显得格外沉重。 李淮光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前方的模糊景象,终于在视线尽头发现了一个隐约的轮廓。耳朵全被雨声占据,他只能通过手势向众人示意:前面有房子! 众人一听,精神振奋,连忙加快速度,朝那处房子奔去。 等到近处,才看清这是一家开在路边的茶寮,房子不大,却成了这场风雨中唯一的庇护所,所有人此时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上前时,看到马厩中的几匹马,所有人生生止住了脚步。 “小姐……”李淮光走到李蔓菁身边,低声提醒,“靖王殿下的人也在里面。” 水不断拍打着李蔓菁的帷帽,雨珠沿着额前的发丝滴落,湿透的骑装紧贴在身上,暴露出她曼妙的身姿。 身下的骏马早已不耐,焦躁地踱步,显然也在渴望离开这暴雨的折磨,躲进马厩里寻得一份庇护。 李蔓菁咬紧牙关,脸上带着一丝决然:“进去吧,反正他早就知道我们来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说罢,她率先策马冲入茶寮的棚子,轻盈一跃而下,雨水顺势飞溅开来。 众人见状,纷纷加快脚步跟随,张龙、张虎立刻上前接过她的缰绳,将马匹全部牵入一旁的马厩。 李蔓菁轻轻摘去帷帽,任由雨水沿着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滑落,滴滴答答地渗透进已湿透的衣物,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雪鸢连忙打开马背上的驮袋,取出一条大汗巾小心翼翼地为李蔓菁擦拭头发和衣裳,随后将巾子披在她肩上,挡住她被雨淋湿的曼妙身姿。 帮她擦拭完毕,雪鸢才匆匆为自己清理了一下湿漉漉的衣服。 安顿好马匹和行李后,李蔓菁随手地推开了茶寮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第82章 共处一室 屋内,赵承泽等人正悠然自得地围坐在桌旁,手中轻握着温热的茶杯,茶香袅袅。 干爽整洁的衣物和悠然自得的神情,与李蔓菁等人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承泽自李蔓菁一踏入屋中,便抬头皱眉盯着她,一言不发。 李蔓菁看着他那微皱的眉头,心里一阵尴尬。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靖王殿下,真是巧啊,您也在这里避雨?” 随行的众人纷纷向赵承泽行礼,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赵承泽眉头稍稍皱得更深了些,依旧不发一言,只是转头唤来茶寮的掌柜:“掌柜的,给她准备一间房间。” 一个约六旬的老者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李蔓菁等人被雨淋得狼狈的模样,连忙笑着招呼:“贵客快进来,外头雨大风急,避避再走不迟。小店虽简陋,也能挡挡风雨。老儿正在煮姜茶,几位客官且先进屋换身干衣,稍后喝些姜茶暖暖身子,免得染了风寒。” 李蔓菁点头道谢,随后对赵承泽浅浅行了个礼,便带着雪鸢进了里屋换衣服。 李淮光等人也跟随掌柜的安排,进入了另一间屋子整理身上被雨淋透的衣物。 屋内,李蔓菁让雪鸢找店家要来热水,两人都简单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澡,换上一身干爽的衣物,身上的寒意才渐渐被驱散,李蔓菁终于感觉身上暖和了些。 “小姐,现在可好些了?”雪鸢一边替她整理湿发,一边柔声问道。 李蔓菁闭着眼轻轻点头,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好多了。刚才那一场雨,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是啊,幸好这里有个茶寮,不然咱们还不知要在雨里淋多久。”雪鸢一边说,一边将李蔓菁的发丝绞干,用丝帕轻轻擦拭。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李淮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小姐,外面的姜茶已经煮好了,掌柜的请您过去暖身。” 李蔓菁将长发简单盘起一个发髻,点头说道:“我们这就过去。” 推开门,她和雪鸢一前一后走进主屋,屋里的氛围依旧静谧而沉稳。 赵承泽与他的随从依然坐在一旁,神情淡然。 茶寮的掌柜正将一碗碗热腾腾的姜茶递给每位客人,浓烈的姜味弥漫在空气中,驱散了几分潮湿的寒气。 李蔓菁坐到桌边,温声道谢:“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笑得满脸褶子堆在一起:“不敢当,不敢当,几位客官路途辛苦,快喝口暖暖身子吧。”说罢,他转身忙去了后厨。 李蔓菁端起姜茶,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辛辣滚烫,顺着喉咙滑下,立刻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李蔓菁余光扫过对面的赵承泽,正好与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对上。见被抓了个正着,李蔓菁也不见心虚,低头继续喝起姜茶。 赵承泽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和责备:“本王是不是早就说过,此去路途艰险,叫你莫要前往。如今吃了苦头,受了罪,知道错了么?” 李蔓菁听他当众如此教训自己,面上顿时涌上一阵怒意。没忍住冷声反驳:“靖王殿下未免太小瞧我了,这点小挫折,蔓菁还是不放在心上的。” 她声音微微提高,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和倔强,“况且,殿下是靖王府的王爷,想来也管不到我镇北王府的事吧?” 赵承泽双眉微蹙,目光如刀般直视她,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般。周围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却不敢插一句话。 李蔓菁感受到赵承泽那如冰雪般冷冽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痛。 她一向沉稳淡然,却不知为何每次面对他时都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 明明她在别人面前永远是淡然从容的镇北王府郡主,却偏偏在赵承泽面前显得如此冲动无脑。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她强忍着情绪,努力平复那隐隐的怒意。 深吸一口气,李蔓菁缓缓垂下目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恬淡:“抱歉,靖王殿下,蔓菁失言了。还请王爷见谅。”她的声音透着一丝勉强,却仍旧保持着礼仪和冷静。 赵承泽看着她这副委屈隐忍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原本凌厉的神情也稍稍软化了一些。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再那般冷峻:“本王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本王既然已经答应帮你,你便无需如此自讨苦吃了。” 他目光略带无奈,“既然你已经跟来了,便不要再偷偷摸摸了,跟着本王同行吧。” 李蔓菁闻言,心中一松,终于听到赵承泽松口让她随行,原本绷紧的心弦总算稍稍放下。但她的倔强依旧不让她轻易示弱,依然不愿看向他,语气淡淡:“那便多谢王爷了。” 屋内众人一片哑然,谁也不敢发出声响。 靖王府的人:这不是平常的王爷... 镇北王府的人:这不是平常的郡主... 雪鸢默默在心里为李蔓菁竖起了大拇指,好多年没人敢对靖王殿下这么说话了。 一时之间,气氛微妙而复杂,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唇枪舌剑”的两人,似乎谁都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饭好了,各位客官请用吧。”掌柜笑容满面,端着一锅热汤和几碟小菜进来,掌柜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诡异又尴尬的气氛。 李蔓菁望着桌上的饭菜,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气氛随着这香气四溢的热汤缓缓化解。 众人不敢多言,心照不宣地低头动起了筷子。靖王府与镇北王府的人虽坐在一桌,却明显分成了两拨,各自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晚饭后,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黑,雨点仍旧倾泻而下,打在窗棂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因为这里只有两间多余房间,所以默认李蔓菁和赵承泽一人一间,其他人在大厅打地铺。 李蔓菁和雪鸢进了房间,关上门后,屋内的宁静让她感到一阵舒缓。 此时她并不困,便从袋子里拿出一本书,正是之前阅读的曲阳所着的《正骨心法要旨札记》。幸好当初用油纸仔细包好,加上驮袋防水,书本没有半点潮湿。 雪鸢见她要看书,拨了拨烛心,让室内变得更明亮些。随后转身向李蔓菁说道:“小姐,奴婢出去将今天打湿的衣物洗干净。” “嗯,你去吧,我看会书。”李蔓菁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在书中。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困意渐渐袭来,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她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沉沉入睡。 却不知,门外已悄然聚集了几道黑影,它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逼近。 第83章 茶寮遇险 黑影中的一人收起手中的迷药,低声道:“动作快点,别打草惊蛇。” 他们的语气透出一股寒意。 与此同时,赵承泽的屋内,青城匆匆步入,低声禀告:“王爷,他们已经到了。” 赵承泽原本闭目养神,闻言立刻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瞬间变得凌厉如刃,仿佛洞悉一切。 他微微勾起嘴角,带着几分冷酷的笑意:“来的正好。镇北王府那边如何了?” 青城恭敬回道:“雪已经在他们的药里加重了剂量,他们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赵承泽轻轻颔首,语气冷静自若:“很好。” 李蔓菁感觉到头昏沉沉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觉眼前模糊一片,四肢酸软无力。 她费力地调整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石墙,铁栅栏,还有冰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牢房? 恐惧瞬间涌上心头。李蔓菁挣扎着坐起身来,感到身上酸痛无力。 她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但脑海中的记忆一片模糊,唯一能想起的是自己在桌上看书,然后感到很困倦,随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环顾四周,四壁空荡,除了几根粗大的铁栅栏,什么也没有。雪鸢呢?她人在哪里?其他人呢?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李蔓菁试图站起身,却险些再次摔倒,她只能勉强扶着冰冷的石墙,慢慢站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与不安。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她的心猛然一紧,来不及细想,连忙缓缓躺回地上,假装昏迷。 片刻之后,粗哑的谈话声从门外传来,“老六,快来,今天你小子可走了狗屎运。大哥赏了我一壶好酒,我还弄了几个小菜,今天咱们可要好好喝一顿!” “你小子真滑头,哥几个辛辛苦苦一起去抓肥羊回来,偏偏让你跑到前头报喜。” “嘿嘿,老子那叫有实力,来来,干了。”一口酒下肚,他话锋一转,“话说昨晚那几个人看着不是很好惹的样子,那些护卫看着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咱们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呸...有功夫有个屁用,一包迷魂香下去,是龙都得给老子盘着。” “那是那是,那药可是老大花大价钱买的,可不是市面上那些便宜货能比的。” “这次的收获不小啊。”另一人咧嘴笑道,“昨晚那个娘们儿真漂亮,老子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大哥都看呆了。大哥说了,等二哥一回来,立马办喜事,迎娶压寨夫人。” “不是说昨天弄来两个女人么?另外那个是不是要赏给我们呀?” “里面关着呢,大哥说了,让二哥先挑,二哥不要就赏给我们。” “嘿嘿,这个也不错,那腰身看着贼带劲。”粗鄙恶心的话语伴随着一阵阵淫笑传来。 李蔓菁心中一片冰冷,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已经大致猜出她们落入了一群凶悍的山贼手中。提到的两个女人,显然是她和雪鸢。 只是李淮光他们和靖王府的人也都被抓了么?按理说不管是李淮光等人或是赵承泽的人都是久经沙场,武功高强之人,应该不会轻易被这些山贼控制的。 可是如果没被抓,他们应该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带走她和雪鸢。 李蔓菁强压心中的恐惧,努力保持冷静。 她猜想,他们所说的办喜事,或许能给她一些机会。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李淮光和赵承泽的人究竟被困在何处,是否有机会联络他们,等待他们来救援。 半个时辰后,外面的说话声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如雷的鼾声,显然外面的山贼已经喝醉,进入沉睡。 李蔓菁轻轻睁开眼睛,目光在昏暗的石室内扫视一圈,确认周围依旧安全。 她的脑中飞速盘算着可能的脱身方法,手悄悄伸向靴子,指尖触碰到藏在靴子中的小巧匕首。匕首的冰冷触感让她稍微感到一丝安慰,至少她还握有最后一线自保的机会。 轻轻将匕首放回原位,她开始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外面似乎只有那两名山贼看守,而他们显然已经被酒精麻痹,警惕性大幅下降。 另一个牢房内,李淮光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阴暗潮湿的牢房石墙,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他猛地坐起身,脑中飞快回想发生的一切,随即眼神一变,目光凌厉如刀:他们被人算计了! 李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看到自己和赵承泽的人分别被关在几间相邻的牢房中。他暗暗咬牙,这群山贼竟敢算计他们这么多人!不过眼下最紧急的是确认郡主的安危。 他目光如电般迅速四处搜寻一番,然而令人心头骤冷的是——郡主不见了! 李淮光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背脊直冲头顶,汗水瞬间涌上额头。 郡主应该是与他们一同被抓,但现在却不见踪影。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不安更甚,连忙推醒身旁的申永安和张龙、张虎两兄弟。 “快醒!我们中了埋伏,郡主不见了!”他低声急促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紧迫。 申永安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醒来,听到李淮光的话,神情顿时一凛,立刻清醒过来。他顾不上自己的头疼,立刻扫视牢房外的情形。“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将咱们全部绑来。” 张龙和张虎也是神色紧张,迅速站起身来,纷纷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手脚虽被捆绑,但尚未被下毒或重伤。 李淮光打量了一下牢房内的环境,发现这里的绳索和牢门并不坚固,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挣脱。 他没急着挣开绳子,低声道:“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先确定郡主是否安全。” 他转头看向对面的赵承泽,低声唤道:“靖王殿下,您可还好?” 赵承泽睁开眼,眼神清明而冷静,显然并非刚刚苏醒。他淡然答道:“本王无碍。” 第84章 早有计划 此时,青城一身轻松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自若地凑到赵承泽耳边低声道:“王爷,属下已查明,他们打算明日举行婚宴,到时所有人都会聚集到这里。” 赵承泽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很好,雪那边的安排呢?” 青城恭敬道:“一切妥当。郡主被关押在东边的牢房,属下已派人暗中保护,确保她的安全。” 李淮光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安排是什么,但听到郡主一切平安,紧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靖王殿下,可否告知卑职,究竟是什么人敢绑我们?” 赵承泽淡淡地回答:“不过是一群山贼而已。” 李淮光不由得皱眉,心中难以置信。这些山贼竟然有如此能耐,能够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众人一网打尽?要知道,他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普通的迷药根本无法让他们昏迷不醒。 就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迷药,也无法让他毫无知觉的陷入昏迷,这小小的山贼竟然有这等好东西? “靖王殿下,卑职不知您有何打算,迟迟不行动,但卑职不能再等下去,务必要尽快带郡主离开。”李淮光神情坚定,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青城在一旁沉稳地回应:“李兄,请稍安勿躁。我已详尽探查,这伙山贼在巨峰山盘踞多年,专门劫掠商队和路过的行人,已有不少无辜之人惨遭毒手。清河县的知县早就上报了朝廷,但山贼狡猾异常,对地形了如指掌,且分散多处藏匿,使得朝廷数次围剿皆未能根除。此次刚好被咱们遇到了,便决计不能再放过他们了,明日,他们将在山中举办婚宴,正是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最佳时刻。” 李淮光却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绝不可以!即便要铲除山贼,也不能以郡主为饵。” 青城脸色依旧平和,解释道:“李兄过虑了,郡主贵为千金之躯,自然不可能以身涉险,王爷早已另有安排。郡主那边早已派人暗中保护,决计万无一失。” 李淮光依旧心怀顾虑,语气坚定:“殿下恕罪,卑职并非不信任您的安排。只是卑职必须亲眼确认郡主安然无恙,才能心安并配合殿下的计划。” 青城闻言,转头看向赵承泽,见他微微点头示意,便说道:“李兄言之有理,请随我来,我将亲自带你面见郡主,以解你心中之忧。” 李蔓菁在稍早前已与青城会面,从他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自己并非处于真正的危险之中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暗自惊讶,那看似憨厚的茶寮掌柜,竟也是山贼团伙中的一员,世事之复杂多变,远超她的想象。 李淮光跟随青城来到李蔓菁的牢房前,见到里面竟只有雪鸢的身影,心中一紧,立即问道:“雪鸢,怎么只有你在?郡主呢?” 正当他焦急时,牢中的女子却挑眉看了他一眼,疑惑地说道:“李淮光,你眼花了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李淮光怔住了,仔细听清她的声音,才猛然意识到,这分明是郡主的声音!他错愕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蔓菁郡主...?”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便是靖王殿下的另有安排,将郡主易容成了雪鸢的模样,而让雪鸢伪装成郡主作为诱饵。 李蔓菁见他神情变化,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不同于平时,似乎贴了一层薄薄的面具。 她这才彻底醒悟,连忙问道:“雪鸢可有危险?” 青城淡然回应道:“郡主放心,一切安排妥当,雪鸢姑娘安全无虞。 李蔓菁稍稍松了一口气,尽管她们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危机,但若能趁机铲除这伙作恶多端的山贼,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李淮光,我这边你无需担心,赶紧回去吧,别一会被人发现,打草惊蛇坏了计划。”她轻声嘱咐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李淮光见郡主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见她这样说,也只能点头应声,回到自己的牢房。 途中,他有些犹豫地问青城:“你安排保护郡主的那人,武功如何?” 青城看出他心中的担忧,郑重道:“李兄放心,世上没人比王爷更在意郡主的安危。” 李淮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青城的意思,于是默默点头,不再多问。 夜半时分,醉醺醺的老六被尿意憋醒,晃晃悠悠地找到一处墙角解决完后,路过李蔓菁的牢房,看到她蜷缩在角落的曼妙身姿,顿时心痒难耐,邪念横生。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里闪着淫光,低声自语:“二哥有那么多女人,不差这一回,先让老子尝个鲜。” 他边嘟囔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李蔓菁在他靠近时已经警觉,听到那猥琐的自言自语,眼中寒光一闪,左手悄悄摸向靴子,准备取出匕首应对。 可还未等老六开门,一声闷哼响起,随即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李蔓菁迅速睁眼,见到一个黑影闪过,那人轻而易举地提起倒在地上的老六,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她松了口气,意识到这黑影应是赵承泽安排来保护她的人,危机解除,她的紧绷神经终于缓和下来。不过这一夜她始终不敢再熟睡,只能浅眠。 再次入梦时,她又陷入那个熟悉的梦魇——梦中,一个男孩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胸前的衣衫被血染得通红。 女孩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泪水模糊了视线。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冷厉的声音带着压迫感,“你给他吃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女孩慌乱地哭着解释。 黑影的手伸向她的脖子,眼神阴冷。 然而虚弱的男孩声音传来:“影子……别伤她……带我走……” 黑影阴冷的目光不甘的看了她一眼,最终抱起男孩,消失在原地。 第85章 大破山贼 李蔓菁从梦中惊醒,那阴冷的眼神依旧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又是这个梦……她不明白为何总是做这个梦,在她的印象里明明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 天色已明,透过小窗的微光照进牢房。 外头一片静谧,似乎所有人都忙着准备那场婚宴。 饥饿感悄然袭来,李蔓菁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看来今天的早餐无望了。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放弃这份念想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牢房的寂静。 她警惕地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戒备的光芒,此时熟悉的声音传来:“郡主,是我,青城。” 李蔓菁抬头,只见青城端着洗漱用具和食盒走来,他轻声道:“郡主,王爷命我给您送些早膳,您洗漱完再用吧。” 李蔓菁震惊地看着青城将洗漱用品一一摆到她面前,紧接着又从食盒里取出几道精致小菜、包子和粥,整齐地摆在她面前。 那一刻,她恍惚间竟以为自己回到了镇北王府。 她看着青城一派自若、毫无拘束的模样,心中不禁嘀咕:这人真是毫无一点身处牢狱的自觉,他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 吃过早饭之后没多久,李蔓菁便看到不远处赵承泽带着其他人过来了,李蔓菁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赵承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梦中的情景。 梦中,男孩浑身是血的一幕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荡。 赵承泽走到她面前,而李蔓菁却依旧呆愣愣的站着,神情恍惚,赵承泽见状,抬起一支修长的手指伸到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可以走了。” 李蔓菁猛地回神,望着赵承泽,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驱使她脱口而出:“你...你以前有没有中过毒?”问出口的瞬间,她已觉不妥,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赵承泽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得深邃,片刻沉默后,他淡淡地摇了摇头,薄唇轻吐:“并无。”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大概八九年前...”李蔓菁不愿放弃,试图引导他回忆。 “本王已言明,并未有过。”赵承泽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打断了她的追问。 李蔓菁顿时心生懊悔,意识到自己竟因一个梦境而失态,连忙收敛心神。 “现在可以走了么?”赵承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可以了。” 一行人走出阴暗的牢房,眼前的景象让李蔓菁瞠目结舌。 牢房之外,竟是万丈深渊,峭壁如削,云雾缭绕,宛如步入了一个神秘的仙境,美得令人心悸,也令人不寒而栗。 正当众人惊叹之际,青城熟练地拨开密林,一条隐秘的石阶小径显现眼前。“王爷,郡主,请随我来。”他伸手引路。 李蔓菁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官府多次围剿都无功而返,原来这里竟有如此隐蔽且险要的逃生之路。 沿着石阶下行不久,众人便抵达了石阶的尽头。 转角处,一扇巍峨壮观的巨大石门赫然耸立于视线的前端,其高度直逼十丈苍穹,宽度亦延展至数丈开外,全然由一整块庞大无比的巨石精心雕琢而成。 石门表面,布满了细腻繁复、神秘莫测的图腾雕刻,此时门扉半开,门外张贴着喜庆的“囍”字,高挂着鲜艳的大红灯笼,一派祥和喜庆之景,与石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步入门内,只见空间开阔,广袤无垠,面积之大,堪比一个皇家校场,四壁由冷冽的石砖层层堆砌而成,每一块都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寒意。石面上,斑驳的青苔与时光的刻痕交织在一起,宛如历史的长卷,静静地铺展。 然而,婚礼现场的喜庆装饰与周边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数百宾客虽已齐聚一堂,本应热闹非凡的婚宴现场却异常沉寂,原因无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不省人事,横躺竖卧的倒在地上。 青城淡定解释说道,“没死,只是用了点迷药。” 赵承泽点点头,随即问道:“是否已经知会当地知县?” “已安排妥当,知县已率人在山脚守候,只待我等发出信号。”青城答道。 “即刻将这些人束缚起来,以防万一。”赵承泽下令。 “遵命。”众人应声而动。 李蔓菁环顾四周,心中挂念着雪鸢的安危,却不见其踪影,料想她或许已被安排在婚房之内。 于是,她转向青城询问:“青城,你可知婚房在何处?” “郡主请随我来。”青城说罢,便引领她向右手边的一间石室行去。 这间石室虽小,却也布置得极为喜庆。然而,当他们步入其中,只见喜床之上空空如也,雪鸢并不在此。 李蔓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之感,雪鸢已不在此。 青城见状,连忙安抚道:“郡主勿忧,卑职已安排人手暗中保护雪鸢姑娘,她定能安然无恙。” 尽管青城言之凿凿,李蔓菁心中的忧虑却并未因此消散。“我们还是分头寻找吧。”她提议道。 “遵命。”青城回应。 正当众人准备分头行动之际,婚房的一侧墙壁突然发出轰鸣之声,紧接着,那面墙竟缓缓翻转,露出了一道隐秘的通道。在通道的另一端,一个身姿曼妙、容颜与李蔓菁惊人相似的身影悄然出现,正是雪鸢。 李蔓菁虽已有所预料,但亲眼见到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时,仍是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郡主,您终于来了。”雪鸢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将李蔓菁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她不禁感叹道:“这易容之术当真是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 “郡主,奴婢在无聊之际,随处翻找一番,意外发现了一处密室,里面藏有大量金银珠宝。”雪鸢补充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李蔓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恢复了平静,她轻轻点头,推测道:“应是那些山贼多年来打家劫舍积攒下来的赃款。” “可是奴婢在里面发现了这个。”雪鸢将她在密室中寻得之物递到她面前。 第86章 一网打尽 李蔓菁看到雪鸢递过来的东西,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与不敢相信瞬间涌上心头。 她双手微微颤抖,接过那块玉牌,仔细地在眼前摩挲着。 几乎是瞬间,她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这是一块质地极为通透的玉牌,玉牌上雕刻着一个一只雄姿英发的雄鹰图腾,这个图腾李蔓菁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镇北王府的标志,象征着勇猛与力量。 她和哥哥都有一块材质相同的玉牌,似乎都出自同一块原石。那些玉牌是他们出生时,父亲亲手雕刻的,除了家族的图腾,各自的名字也在上面铭刻。哥哥的牌上刻着“明”字,而她的则是“菁”字。 然而,这块玉牌上却刻着一个“封”字。李蔓菁反复摩挲着这个字,泪眼朦胧中呢喃:“这是父亲的玉牌……” 她虽从来没有在父亲那里见过这块玉牌,但她极为肯定这就是父亲的东西,她没想到在父亲过世两年后自己竟然能在这荒芜之地见到父亲的东西,她不明白这其中有何渊源,为什么这块玉牌会出现在这里... 雪鸢见她情绪如此激动,连忙安慰道:“郡主,您别着急,等把这帮人全都抓回来仔细盘问,或许能找到线索。” 李蔓菁轻轻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说得对,我从未见过父亲佩戴此玉,或许它早已遗失多年,如今重见天日,也算是一份迟来的惊喜。” 随后,她转向青城,语气坚定:“青城,我想亲自向那些山贼询问这块玉牌的由来,能否请你为我安排一下。” “是,卑职遵命。”青城恭敬地回答。 “有劳你了。”李蔓菁轻声道谢。 随后几人步出幽暗的石室,回到大厅,只见门外已是人头攒动,此时外面聚集了很多官兵,是赵承泽派人找容城县知县要来的人,此刻官兵忙着正将被捆成粽子的山贼们一一带下山,抓回县衙受审。 在赵承泽身侧,一位身着官袍、头戴乌纱的中年男子躬身而立,正是容城县的知县大人,他正低声向赵承泽汇报着情况,态度谦卑而恭敬。 赵承泽轻轻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刚从石室走出的李蔓菁,只见她眼眶微红,似有泪光闪烁,他眉头微皱,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青城见状,适时上前一步,恭敬地解释道:“回禀王爷,雪鸢姑娘在石室内的一间密室中发现了大量金银财宝,其中还发现了一块镇北王遗失的玉牌。”青城回道。 赵承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在此地寻得镇北王的遗物。 他凝视着李蔓菁,沉吟片刻,吩咐道:“暂且搁置行程,先回容城县衙一趟。” “遵命。”众人齐声应答。 李蔓菁闻言,知晓他是想帮自己调查玉牌的事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随即真诚说道:“谢谢。” 赵承泽淡淡回应:“无需客气。”随后,他转向青城,吩咐道:“通知林知县,安排人手将那些金银财物一并运回县衙。” “是,王爷。”青城领命而去。 随后,一行人押解着被俘的山贼,浩浩荡荡地前往容城县衙。 容城知县林祥,恭敬地将赵承泽一行人迎进府衙。 他在路上便得知,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竟是镇北王府的蔓菁郡主,他连忙将二人安排到上座,随后,他整衣敛容,深深地行了一礼,声音中满是诚挚与敬畏:“下官容城县知县林祥,特此拜见靖王殿下与蔓菁郡主,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帮荣城剿灭了这群山贼。” 赵承泽抬手示意免礼,李蔓菁开口轻柔说道:“林知县无须多礼,山贼危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林祥感激地直起身子,继续说道:“王爷,郡主,二位有所不知,这群山贼长久以来在此地作威作福,不仅扰乱地方安宁,更对过往商旅及无辜百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下官虽屡次组织围捕,却屡战屡败,未能将其彻底铲除,今日才知,他们竟然藏身在山中古墓之中,幸得王爷与郡主出手相助,方使这群恶贼落入法网,真乃我荣成百姓之福,过往商客之幸。下官在此,代表全县百姓,向王爷与郡主表达最深的感激之情。” 赵承泽声音沉稳说道:“剿灭山贼,维护一方安宁,乃是我等身为皇室与官员之责。今日之举,不过是尽我所能,为百姓解忧。”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不过,剿贼虽易,但治本尚需时日。山贼之所以能在此地长期盘踞,定有其深层原因。或许与地方治理、民生困苦、或是法制不严有关。林知县还需深思,如何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以防后患。” 林知县惭愧的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内心默默承受着这份责备与自我反思的重量。他深知,作为一县之主,未能有效保护百姓安全,让山贼横行霸道,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王爷教训得是,下官确有失职之处。”林祥的声音低沉而诚恳,目光坚定。 赵承泽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对林祥的认可与鼓励:“林知县能有此决心,甚好。治理一方,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方能见成效。本王与郡主虽不能久留,但会持续关注荣城的发展,若有需要,定会伸出援手。” 林祥感激涕零,再次躬身行礼:“多谢王爷教诲与关怀,下官定当铭记于心,不负所望。” 李蔓菁想到手中的玉佩,随即询问:“林知县,关于这些山贼的来历,您是否掌握些什么线索?” 林祥恭敬回话:“这群山贼的头目曾是我县境内的流亡人员,因生活困苦,逐渐走上了歧途。平日里,他们以打劫为生,藏身于深山之中,根本无人敢靠近。” 第87章 玉牌的来历 她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方才在那山贼的老巢发现我镇北王府遗失的东西,想提审此处山贼首领,问清楚来源,劳烦林知县安排一下。”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见牵扯到镇北王府,林祥不敢有半分马虎,立刻应承下来。 说罢,林祥转身对身旁的一名捕快吩咐了几句,那捕快点头应是,迅速离去执行命令。 不久,捕快回来禀报,一切已准备妥当。 林祥便引领赵承泽与李蔓菁前往关押山贼首领的牢房。 来到牢房前,只见山贼首领被牢牢束缚在木桩上,神色萎靡,但眼中仍不时闪过一丝狠厉。林祥示意狱卒打开牢门,随后与赵承泽、李蔓菁一同步入。 “你就是这群山贼的头目?”李蔓菁冷冷地问,手中将玉牌递到他面前,目光如炬,“你可认识此物?” 山贼首领抬头,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最终停在李蔓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猥亵的笑容:“这不是老子的娘子么?娘子喜欢这玉牌?想要就直说,老子乐意送你。” 赵承泽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深邃的眸子仿佛被黑暗笼罩。 他身形一动,已至山贼首领面前,一掌狠狠击在山贼的胸口。刚刚还嬉笑的山贼立刻口吐鲜血,神情扭曲。 林祥也紧跟其后,厉声喝道:“你这贼首,休得胡言乱语!这位是镇北王府的郡主,岂容你等轻侮!” 山贼头目满面血污,却仍旧显露出一种不羁的轻蔑,嘴角勾勒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哦,原来是尊贵的郡主驾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还纳闷这偏僻之地怎会有如此娇俏的美人儿。” “无需再与他废话。”赵承泽的眼眸深邃如寒潭,冷冷地审视着对方,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青城,速去传唤沈岩前来,让他亲自审问此事。” 林祥心中暗自忖度,沈岩?莫非是那位传说中的鬼夜叉,以其令人闻风丧胆的审讯手段闻名遐迩,即便是顽石也能迫其开口,其折磨之术堪称骇人听闻。 他不禁在心中暗暗为这山贼的首领默哀,原本或许只是面对死亡的结局,现在却怕是要经历一场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遵命,王爷。”青城微微怔愣片刻,随即恢复冷静,躬身领命后,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李蔓菁虽对沈岩之名一无所知,但从旁人的反应中不难推断,此人定是在审讯犯人方面有着非凡的手段。 赵承泽轻轻转头,目光坚定地落在李蔓菁身上,缓缓说道:“我们先离开此地,稍候片刻,一切自会有分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容忽视的确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嗯,好。”李蔓菁轻轻点头,对她而言,只要能尽快查明真相,至于过程如何,她并不十分在意。 他们一行人回到县衙,林祥早已贴心地备好了房间,供他们稍作休整,静待事情进展。 不多时,一个时辰悄然而过,青城匆匆步入,带来消息,称调查已有了眉目。李蔓菁闻讯,心中涌动起难以言喻的激动,连忙赶往大厅。 厅内,赵承泽稳坐主位,神情慵懒,而一名面容白皙、举止文雅的男子跪于下首,男子看到她,不慌不忙的朝她行礼,“卑职沈岩参见郡主。” 李蔓菁微微一怔,未曾料到这位温文尔雅之人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审讯高手。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从容地让沈岩免礼,并向赵承泽微微颔首后,自行落座于下首。 待一切就绪,沈岩开始详细汇报审讯结果。 他语气平静而清晰:“据那山贼首领交代,这玉佩是他们几年前从一位中年妇人身上劫获的。这位妇人在被劫后,又被强行嫁给了山贼中的一个老光棍,之后一直留在山寨里。今日,她也在此次抓捕中被捕获。” 李蔓菁闻言,心中猛然一震,江陵王曾提及她父亲为了拯救一名女子被人设计害死,那名女子与这位妇人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她们,是否就是同一个人?这一连串的疑问如同重锤般敲击着她的心房,让她难以平静。 沈岩随即将这名妇人带到李蔓菁面前。她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头不敢抬,嘴里不停地念叨:“贵人饶命,我不是山贼,我也是被他们抢来的,求您饶命……” 李蔓菁看着面前的妇人,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语气依旧坚定而威严:“你无需害怕,若是你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官府自然不会为难与你的,你且抬起头了,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务必要如实回答,若有隐瞒,严惩不贷。” 妇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枯瘦干黄的脸庞满是恐惧和无助。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如何被劫到山贼窝的?” “奴家姓卢名春娘,本是容城一介良民,夫家姓崔,几年前奴家随着夫君儿子一起去隔壁县探亲,未曾想,那竟是一条不归之路。当我们一行人行至巨峰山下时,突遭山贼伏击。那些恶徒如同野兽般凶残,不仅夺走了我们所有的财物,更残忍地杀害了我的夫君和儿子。而我,也被他们掳上山去,被迫嫁给了一个年迈的山贼,从此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说到这里,卢春娘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浸湿了衣襟。她的面容因哭泣而扭曲,每一个抽搐都透露出她所承受的巨大痛苦与绝望。 李蔓菁听着她的遭遇,心中五味杂陈,对山贼的暴行感到无比愤慨,这万恶的山贼这么多年盘踞此地不知害了多少人,毁了多少美满的家庭... 待卢春娘的情绪逐渐平复,李蔓菁以柔和而坚定的声音安慰道:“卢春娘,你所经历的苦难,本郡主感同身受。请放心,那些山贼已被绳之以法,朝廷必将给予他们应有的惩处,让你的冤屈得以昭雪。” 卢春娘闻言,泪眼婆娑,连声道谢:“多谢贵人大恩大德,奴家此生难忘。” 第88章 稳婆卢春娘 李蔓菁的目光中却闪过一丝疑虑。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妇人,心中暗自判断,直觉告诉她,卢春娘并非自己父亲所救的那位女子。 “本郡主还有一事要问你,你且上前来,仔细瞧瞧这玉牌,你可认得?” 卢春娘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李蔓菁手中的玉牌,目光有些闪烁,“这...这是奴家的东西...” 李蔓菁目光微冷,“这上面刻着镇北王府的图腾,你说是你的东西?”她声音变得冷冽异常,“你若以实相告,本郡主可以将你从轻处理,若是有半点谎言,必定严惩不贷。” “这...”卢春娘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她颤抖着跪倒在地,“奴家招了...” 根据卢春娘的讲述,十几年前,她接了母亲的手艺,成为了村中备受信赖的稳婆,方圆十里谁家生孩子都会请她过去接生。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卢春娘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被一阵急促而神秘的敲门声惊醒。门外,站着一个身披黑袍、面容被夜色遮掩的女子,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直接询问卢春娘是否为村中的稳婆。 她说是,那女人便将她带到一处宅子,为一个女人接生。 女人此时正被生产之痛折磨的满脸痛苦,汗水如珠般滑落,脸色因疼痛而变得苍白无比,但即便如此,依旧影响不了女子的美丽,卢春娘在心中感慨,自己这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女子。。 由于胎位不正,女子面临着难产的困境。卢春娘虽然心中焦急,却并未慌乱。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她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她迅速走到女子的身旁,轻声安抚她的情绪,教她如何调整呼吸,如何用力,努力帮助她摆正胎位。经历了数个紧张的时刻,终于,女子成功生下了孩子,是一个可爱的女婴。 然而,孩子刚出生,女子便陷入了昏迷,神情恍惚。此时,那黑衣女人却迅速走上前,将刚出生的婴儿抱走,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卢春娘等了很久都没见人回来,她因为没有要到诊金很是气愤,看到女子身边放着这块玉牌像是很值钱的样子,在贪念的驱使下,卢春娘做出了一个让她日后悔恨不已的决定——她偷偷地将玉牌据为己有。 她心中不断安慰自己,认为那黑衣女人知道她的住处,如果她带着诊金回来,自己就会把玉牌还给她。尽管如此,心中仍然不免感到一丝恐慌。 卢春娘小心翼翼地离开那处宅子,路过一条河时,意外地看到那黑衣女人正站在河边与人交谈。她的心跳加速,急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想等到她们离开再出来。 可令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黑衣女人竟然将刚出生的孩子直接扔进了河里,任其溺死。卢春娘不由得手脚冰凉,心中充满了后悔与恐惧。 如此狠厉之人,若是知道自己偷了她的玉牌,岂不会将她也杀了?她瑟瑟发抖,待到黑衣女人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后走出,匆忙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卢春娘度过了几个忐忑不安的日夜,生怕黑衣女子会找上门来报复。但出乎意料的是,几天过去后,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黑衣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恐惧,甚至还特意去过那处宅子,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尽管那名女子始终未曾找来,卢春娘与丈夫商量后,最终仍不敢将玉牌出售,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其留在身边,心中始终隐隐感到不安。 李蔓菁聆听完卢春娘的叙述后,内心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 她一直坚信父亲和母亲感情,她一直坚信父亲和母亲的深厚感情,虽然母亲在她两岁时因病去世,记忆中几乎没有母亲的模样,但通过哥哥和父亲的描述,她了解到母亲是个温柔而和善的女子。 多年来,父亲一直未再娶,甚至连个小妾都没有。她认为这代表着父亲对母亲的深情,无法放下对亡妻的深情厚意。 这份坚守让她心生敬佩,也让她暗自许愿,期望未来能遇一良人,如父亲般情深似海。 但此刻,这份信念似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卢春娘的话语如同惊雷,让她不禁质疑起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信念。 父亲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的背后,是否真的仅仅是因为对母亲的怀念?那个女子究竟是谁,竟能让父亲将象征身份的玉佩赠与她?为何父亲会为了救她不惜以身犯险,这女子所生的孩子到底与父亲有无关系... 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令她感到窒息。所有的困惑与不安,都在她的心头交织,让她无法找到答案。 赵承泽的视线落在李蔓菁身上,见她静坐一隅,眼帘低垂,神色间透露出深深的迷惘,心中不禁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轻轻抬手,随意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周围的人悄然离去。 赵承泽走近她,目光温和的地说道:“想不明白便不要再想了,人有时候活得太明白未必是一件好事。” 李蔓菁闻言,意外地抬头望向赵承泽,没想到他会突然安慰自己,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微微屈膝行礼,“多谢靖王殿下宽慰,有些事情蔓菁需独自思量,这便先行告退。”言罢,她便转身离去。 赵承泽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莫名陷入沉思。 李蔓菁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她自己轻轻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与无助。她不愿相信那些关于父亲的猜测,更不愿接受自己长久以来的信仰可能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些可能性。 第89章 刀光剑影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咚咚咚……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将李蔓菁从梦中唤醒。 她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淡淡的阳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 “小姐,靖王殿下派人传话过来,说早膳已经备好,问小姐要去饭厅用膳,还是在屋里用。此外,殿下那边预计辰时出发,请小姐做好准备。”雪鸢清晰声音的从门外传来。 李蔓菁微微皱了皱眉,思绪逐渐清晰起来。 她慢慢坐起身,随手拿过床边的褂子披在肩上,轻揉了揉还未完全清醒的眼睛。 “知道了,你且先去回话,说我在屋子用膳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些许倦意,但已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与镇定。 雪鸢在门外应声:“是,小姐。奴婢已打好水,放在门口,您梳洗一下吧。”随之而来的是铜盆放在地上的轻响,以及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李蔓菁起身,走到门前,利落地推开房门,拿起放在地上的铜盆,将它端到盆架上。清冷的晨风从窗外吹入,她简洁地梳洗了一番,随后换上了清爽的衣裳,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不过片刻,雪鸢便端着早膳轻盈地走进了屋内。她瞥见李蔓菁的气色不错,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小姐,用膳吧,今日王爷特意吩咐了人准备您最爱吃的蟹黄包和莲子粥。” 李蔓菁刚刚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雪鸢一眼,淡淡说道:“莫要胡说,王爷事务繁忙,哪里有功夫特意吩咐这些,怕只是碰巧罢了。” 雪鸢笑着轻轻嘟囔:“不管是不是碰巧,反正咱们小姐今天有口福了。” 李蔓菁听着她的打趣,微微斜睨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随即问道:“你可用过早饭?若没用,便一同坐下吃些吧。” 雪鸢连忙摇头,笑意盈盈地答道:“小姐,奴婢已经用过了。今日起得早,厨房那边照顾得很周到呢。” 李蔓菁听罢,不再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缓缓移至桌上摆放的一碟碟精致的早膳。她慢慢夹起一只蟹黄包,熟悉的香味随着蒸腾的热气扑鼻而来,瞬间打开了她的味蕾。 用完早膳,时间也差不多了,李蔓菁带着雪鸢来到前厅,此时大家都已整装待发,众人见她过来忙向她行礼,她摆了摆手示意免礼,随后她上前向赵承泽简单的见了礼。 赵承泽站在一旁,凝神注视着款款走来的李蔓菁,眸中带着几分深思,却未出声。 李蔓菁见他久久不语,神情略显困惑,被他注视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 赵承泽闻言,轻轻摇头,目光未移,缓缓道:“没有,很美。” 李蔓菁猛地抬头,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他,她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怎么刚刚好像听到他在夸自己美...... 正当她想要多问一句时,赵承泽已不再多言,神色如常,大手一挥,转身指挥众人:“出发。” 李蔓菁怔在原地,胸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心跳似乎乱了一拍。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思绪,跟上了众人。 这次与靖王府的人同行,李蔓菁他们的行程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反倒显得从容许多。没有了匆匆赶路的紧迫感,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虽然不算快。 经过前几日的长途跋涉,她已经逐渐适应了旅途的节奏,身体也没有了初时的疲惫感,反而更加轻松自如。 今日天气尚好,天空碧蓝如洗,偶有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轻轻掠过她的面颊,带着些许痒意。李蔓菁望向远处,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让她的心情也稍稍舒展了几分。 今日正午,因为不经过城镇,众人在荒郊野外稍作休整。简单吃了些干粮后,气氛显得静谧而安然。 雪鸢吃完饭后,习惯性地将手伸入随身的袋子,翻找了一番,拿出一颗回元丹。随后,她又从马侧取过一个水囊,照旧将回元丹和水递给李蔓菁,“小姐,吃颗丹药恢复一下体力吧。” 李蔓菁接过水囊,打开塞子抬头喝了口水,随后微微一笑,摆手道:“今日我状态还不错,并不觉疲累。还是留着等真正需要的时候再用吧。”说着随手将药丸放入荷包。 正午的休整刚结束,众人整顿行装,正准备继续上路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密林深处,仿佛暗影涌动,数十名蒙面人如同鬼魅般窜出,他们手持利刃,寒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肃杀之气。 这些刺客动作敏捷,配合默契,显然出自顶尖的训练体系。 镇北王府的护卫与靖王府的近卫兵反应极快,立刻拔出武器,护住李蔓菁和赵承泽。 然而对方人数众多,气势汹汹,明显是冲着要他们的命来的。 赵承泽眉宇紧锁,目光如炬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幕,一下派出这么多顶级高手,这刺杀之人究竟是何人。 “护住王爷和郡主!”一名护卫大喝,众人迅速调整阵型,以赵承泽与李蔓菁为核心,构建起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网。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且来势汹汹,刀刃劈砍的声音不绝于耳,护卫们奋力抵挡,但情况逐渐不利。 青城护在赵成泽身前,低声说道:“王爷,现在情况危急,您先带着郡主离开,卑职带人断后!” 镇北王府的近卫兵首领李淮光也急切地说道,“我们来拖住他们,郡主您先行离开!” 赵承泽冷冽的眸子锐利的扫过战场,看着对方不要命的进攻,片刻后点点头,如果只是自己倒无所谓,刺客虽然人多,却也轻易伤不了他,然而此时李蔓菁在他身边,他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眼见战况越来越危急,他咬紧牙关,猛然转身拉住李蔓菁的手,“随我走!”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李蔓菁见情势危急,也没有犹豫,她迅速拉着雪鸢奔向马匹,翻身上马,紧随赵承泽之后,向林间小路疾驰而去。 然而,刺客们岂会轻易放过,数名蒙面人迅速锁定目标,紧追不舍。 赵承泽回头瞥见追兵已近,心中一凛,随即身形暴起,如同猎豹般跃上李蔓菁的马背,将她紧紧护在胸前。 他拿起鞭子在马身上用力一抽,身下的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瞬间将追兵甩在身后。 第90章 受伤 李蔓菁蜷缩在赵承泽的怀抱中,心跳如鼓,但她努力保持冷静,不愿成为累赘。 雪鸢见状急忙拔剑,挡在他们身后,试图拖延时间。她挥剑与追来的刺客短兵相接,虽然身手不凡,但刺客人数过多,她的力量终究有限。眼看敌人越逼越近,雪鸢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洒向追来的刺客。 然而却对这些刺客作用不大,这些人都是被培养的死士,从小被泡在各种毒药里,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的本事。 不过雪鸢的毒药到底也不是吃素的,还是让几个人失去了追击能力。 赵承泽与李蔓菁被逼至绝境,山崖边,寒风凛冽,前方无路可退,身后七八个刺客已然逼近。 赵承泽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他迅速抽剑出鞘,剑光如龙,与刺客们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李蔓菁坐在马上望着脚下的悬崖,眼中带着一丝恐惧,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目光灼灼的追随着赵承泽打斗的身影。 当赵承泽身后的刺客再次发动突袭时,李蔓菁的反应几乎出于本能。 她迅速从靴中抽出小巧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投掷而出,虽然未能直接击中目标,却成功吸引了刺客的注意,为赵承泽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刺客见攻击受阻,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转向李蔓菁。 赵承泽也发现刺客注意到了她,急忙退至她身前护住她。 刺客正在为久攻不下而感到气恼,此刻似乎发现了他的软肋,他们迅速对视一眼,开始转变策略朝着李蔓菁发起进攻。 赵承泽瞬间怒不可遏,他的剑法更加凌厉,每一击都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然而他一边要护着李蔓菁一边又要与刺客缠斗,到底有些吃力,渐渐被逼至了悬崖边。 他侧头望向深不见底的悬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低声对李蔓菁说道:“抓紧我。” 李蔓菁心中一惊,刚想说什么,赵承泽已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纵身跳下了山崖。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李蔓菁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赵承泽坚定的心跳。 山崖下方乱石嶙峋,前景不明。 他们在急速下坠时,赵承泽的手臂死死护住李蔓菁的头部和身体,将她护在自己的上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筑起一道坚固的屏障。。 李蔓菁意识到他的意图,瞬间瞪大双眼,拼了命的摇着头。 赵承泽将她搂在怀中,施展轻功,借着悬崖壁上伸出的树冠,减缓他们下坠的速度。 就在接近地面的一瞬间,赵承泽的身躯重重撞击在地,发出闷响。为了保护李蔓菁,他硬生生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李蔓菁摔倒在他身侧,瞬间头晕目眩,胸口一阵闷痛,右手手臂疼痛不已,稍微动了动瞬间一阵刺痛。 她心里一紧,右手臂应该是骨折了,身体其它地方除了有些刮伤倒是无大碍。 她睁开眼,发现赵承泽依然将她护在怀中,而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胸口隐隐有血渗出。 “承泽哥哥!”李蔓菁惊慌失措地唤了一声,连忙从他怀中起身。赵承泽的呼吸急促,显然伤得不轻。 “我没事……”赵承泽咬紧牙关,脸上强行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你没受伤吧?” 李蔓菁的心猛地一紧,看着他痛苦却依然坚强的模样,内心翻涌着说不出的感动与复杂情绪。她压下内心的慌乱,迅速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费力的将赵承泽的外衣撕开,查看他的伤势。 赵承泽的背部和腰侧处各有一道明显的伤口,似乎是被乱石刮伤,血已经浸湿了衣物,这还只是外伤,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然会受到一些内伤。 “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办?”正当李蔓菁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猛然想起之前随手放在荷包里的回元丹,虽然不知道这回元丹对内伤有没有效果,她还是立刻从荷包里取出,放入他嘴里。 她起身找了一片巴掌大的叶子,将它弯曲呈碗状,然后走到不远处的小溪边,用叶子盛了点水过来帮他送药。 赵承泽因着失血过多,意识渐渐模糊,根本无法自主吞服药丸,李蔓菁喂了半天药都没成功。 她急的只冒冷汗然而却无济于事,看着眼前重伤昏迷的人,她咬咬牙,将药丸置于口中细细咀嚼,随后含一口清水,缓缓靠近赵承泽的唇边。 就在两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她微微迟疑,感受到他微弱而灼热的呼吸轻拂过脸颊。她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毅然将双唇覆上他的,将口中的药液缓缓送入他的喉间。 赵承泽凭着本能吞咽着喉间的苦涩,眼见着将药已全部吞下,却还不满足似的,将大舌探进对面那甜滋滋的小嘴,以求取更多。 李蔓菁被他突如其来的探访吓得跌倒在地,她捂住嘴惊恐地看着他,却见那个做了坏事的人依然一副昏迷不醒的无辜模样,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虽然气的想踹他一脚,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为赵承泽的伤口止血。她迅速起身,在四周寻找可用的草药。 得益于长时间研读医书,她对一些常见的止血草药颇为了解。 没一会,她便找到几种草药,从旁边捡了两块石头,跑到小溪边清洗干净,再用石头将草药一点点研磨成泥,最后将药泥小心翼翼的涂在赵承泽的伤口处。 接着又用仅剩的一只左手,费力的从他衣摆处撕下一条布条,将布条在他的伤口处缠绕几圈,接着用左手和牙齿将布条系紧。 终于,她完成了所有的包扎工作,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瘫坐在地上。胸口的气血翻涌让她感到一阵眩晕,而右手的剧痛更是让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正当她想要休息一会时,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出一阵异响,李蔓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第91章 人蛇大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空气显得格外沉重。夜幕下,森林中的动静似乎放大了几分,树影摇曳,仿佛无声地潜伏着无数的危险。 李蔓菁抬起头,望了一眼天色,心中不禁掠过一丝不安。 先不说那些刺客追上来他们毫无抵抗之力,就是这山中的野兽他们此时也很难招架。 李蔓菁警惕的看着异响传来的方向,此时已经没了动静,她捡起地上的剑,小心翼翼的地挪步向前,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突然耳边又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响,像是草丛中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 她立刻停下脚步,警觉地望向声源,然而四周却很快恢复了寂静。 她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紧紧握住地上的佩剑,继续慢慢地向前挪动步子,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 在前方不远处,是一片两尺多高的野草,随风轻轻摇摆,隐约中有东西藏匿其中。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尽力压制住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尽管她不知道里面潜伏着什么,但无论是野兽还是蛇虫,都对现在的他们构成极大的威胁。 她必须上前确认,以排除所有潜在的危险。 她稳住心神,手中的剑迅速一挥,快速劈开那片挡在面前的野草。 随着草叶落下,一只巨大的蛇陡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此时这只巨蛇正在努力的吞咽着一只肥硕的兔子。 李蔓菁顿时脸色一变,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那条蛇体形硕大,约八尺长,龙头虎口,满身黑质白花的鳞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她更是瞧见了蛇腹的方胜纹和尾部的佛指甲,眼前的蛇除了个头异常巨大,其它倒和医书中所描述的形态一模一样。 “蕲蛇……”她喃喃自语,惊恐过后,却莫名升起了一丝欣喜。 这种蛇极为罕见,但它的胆、肉、蛇蜕在医书中都有记载,是治疗外伤感染和高热的良药。 赵承泽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若是伤口感染,极有可能引发高烧不退。在这种环境下,找不到其他药物的情况下,这条蕲蛇竟成了救命的契机。 想到这里,李蔓菁努力慢慢平复了心情。 这只蛇,她必须抓到。 然而,那蕲蛇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它的眼睛如黑曜石般冰冷,紧紧盯着她,身体缓缓蠕动,似乎随时准备进攻。 李蔓菁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她明白,此时决不能退缩,她咬紧牙关,举起手中的剑,缓步向蛇靠近。 “镇定,镇定……”她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不能有任何失误。 当她距离蕲蛇只有数步之遥时,突然,蛇猛地弹起身体,朝她扑来。 李蔓菁眼疾手快,迅速向侧一闪,手中的剑精准刺入蛇腹,血光乍现。 然而这一剑非但没有将它制服,反而彻底激怒了这巨蛇。 蕲蛇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黑白相间的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寒冷的光芒。它那粗壮的身体猛烈地扭动着,迅速朝着李蔓菁的方向爬了过来,带着扑面而来的杀意。 李蔓菁心跳加速,手心紧握着剑,已湿透。 她迅速后退几步,心知此时任何迟疑都会致命。 眼前的蕲蛇速度极快,令人难以想象它庞大的身躯能如此敏捷。 她瞅准机会,快速转身避让,避开了它一记猛扑。 然而,蛇的反应比她预料的更快,几乎是在她躲避的同时,它那厚重的尾巴便猛地横扫过来。 李蔓菁猝不及防,身形一晃,被蛇尾扫中,重重摔倒在地。 她只觉一阵剧痛从臀部传来,即便如此她也忍着疼痛迅速站起身来,不然她的结局就是被蛇吞下。 眼前的蕲蛇迅速逼近,吐着猩红的信子,像是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然而可能是刚刚那一剑起了作用,它的动作逐渐缓慢下来,李蔓菁瞅准时机提起长剑蓄力一击,这次直接将巨蛇扎了个对穿。 蕲蛇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片刻后渐渐停止挣扎,没了声息。 李蔓菁长长松了口气,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虽然巨蛇已死,但是她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她坐在原地歇了一会,等到手不再抖了,才起身走到巨蛇跟前,她小心翼翼的将蛇的胆和部分蛇肉取出,从一旁找了几片大叶子仔细包好,打算一会儿就地处理。 此时的她顾不上疲惫,心中只想着尽快找到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若天色完全黑下来,可能会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们。 她将蛇胆揣好,回到赵承泽身边。 她伸手放到他的额间试探,还好,还没有发烧,她起身又去小溪边取了一些水喂给他。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有时间观察起四周的情况,周围一片荒芜,到处长满野草,连个山洞都没有。 她有些失望,正当她准备放弃,寻个大石块暂作遮挡时,忽然间,她在远处瞥见一道冉冉升起的炊烟。 “这里居然有人居住!”她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她匆匆走到赵承泽身边,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焦急地唤道:“承泽哥哥,你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想尝试看看能不能让赵承泽暂时清醒过来,这么远的距离,先不说她能不能把他背过去,就算背过去也肯定会让他的伤口再次崩坏出血。 赵承泽的脸色仍然苍白,眉头微蹙。他勉强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地看向李蔓菁,尽管他神智有些昏沉,但意识尚在,他费力的点点头 看到他终于醒来,李蔓菁心里一阵酸楚,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刚刚的恐惧害怕似是终于有了出口一下倾泻而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道:“你终于醒了。现下感觉如何?”。 赵承泽看着她眼中的泪水,皱了皱眉,抬起手,费力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心疼:“别哭……”他说完,试图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第92章 睡柴房 “哎,你先别动!你的腰和后背都有伤,不能乱动。”李蔓菁急忙制止,也顾不上哭了,生怕他一动便会再次牵扯到伤口。 赵承泽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包扎的伤口,淡然地点了点头,仿佛伤势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般。尽管他脸色虚弱,却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 “没事,不必紧张。”他说着,又试图坐起身来。 李蔓菁看着他这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心中一阵气恼,觉得他实在太逞强了,但此刻她也无法与他计较。她连忙上前,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帮助他坐稳。 赵承泽终于坐稳,目光渐渐恢复清明。他看着眼前的李蔓菁,那双因哭过而红肿的眼睛,竟让他莫名想起府里养的一只小兔子,软绵可爱。他的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李蔓菁正为赵承泽的状况担忧,忽然看到他笑了,不禁有些困惑。她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方才的眼泪,脸色微微一红,气恼地问道:“你笑什么?” 赵承泽连忙收起笑意,正色道:“没什么。”然后,他迅速转移了话题,“现在天色已暗,我们得尽快找到一个能过夜的地方。” 李蔓菁不再多想,赶紧将她之前看到的炊烟的事情告诉了他。“刚才我看到远处有炊烟,应该是有人居住。不过,你伤得太重,我不敢背你过去,怕你的伤口会再次崩裂。” 赵承泽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坚决地说道:“我没事,现在就过去吧。天色再晚下去,恐怕会更加危险。” 李蔓菁犹豫了一下,终究无法反驳他的坚持,只好点头同意:“好吧,我扶着你,慢慢走。” 说完,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小心地将他扶起。然而在扶起的过程中,赵承泽无意间发现了她右手的异样,他脸色骤然一变,“你的手怎么了?” 李蔓菁笑了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知道,可能是摔断了吧,没事的,一会儿找根木棍固定一下就行。”她见赵承泽脸色不对,连忙安慰道:“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住的地方,你别担心我。” 赵承泽低垂着眼,脸上掠过一丝阴沉。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愧疚,终究还是没能好好保护她。而这次的暗算,让他内心燃起了浓烈的愤怒——背后之人,将会付出代价。 李蔓菁没有注意到赵承泽内心的波动,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两人一步步朝炊烟的方向缓缓前行。 冷风夹杂着夜晚的凉意袭来,四周寂静无声,脚下的野草偶尔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天色越来越暗,李蔓菁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尽量放缓步伐,确保赵承泽能够稳住身体。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终于靠近了炊烟升起的地方。那是一处简陋的小木屋,屋顶破旧,墙壁上甚至有几处破损的地方,透着寒气。但不管如何,看到屋子总让李蔓菁心中稍安。 她小心扶着赵承泽,靠近木屋,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探出头来,眼中带着几分戒备和惊讶。 “什么人?”老人的声音沙哑,目光警惕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两人。 李蔓菁连忙低声说道:“我们是过路的,途中遇到意外,我这位兄长受了伤,能否借宿一晚,稍作休息?” 老人打量了一会儿赵承泽,似乎看到他受伤颇重,神情微微缓和了些。最终,他点了点头,打开了门。 看着他们的伤,老人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你们不会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吧?” “正是。”李蔓菁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真是命大,这都没死......”老人一边侧身让他们进来,一边嘀咕道。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几把木椅,赵承泽显然已经极为虚弱,李蔓菁急忙扶他坐在椅子上。 “老朽这里地方简陋,只有一张床,别指望我能让给你们,你们要睡只能睡柴房了。”老人自顾自的说着,不见半分客套。 李蔓菁略微尴尬的笑了笑,“多谢老伯,我们有个庇身之所便已知足。” 老人瞥了一眼他们身上的伤口,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们需要用药吗?我这里有些我自制的药粉,不过得要点银子。” 李蔓菁听了,连忙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小袋银子递给老人,“这些银两足够么?” 老人接过银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小瓶药,递给李蔓菁:“这些草药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能止血消肿,你们将就着用吧。” 李蔓菁道了谢,接过草药后,她先来到老人所说的柴房,找了一片干净的地方,从旁边拿来一些干草,铺了厚厚的一层。 然后返回里屋,赵承泽此时已经十分虚弱,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李蔓菁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一点发热,她心里微微一沉,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轻轻扶起他,步入柴房,缓缓将他安置在铺好的干草上,便开始细心为赵承泽重新处理伤口。 李蔓菁动作轻柔,尽量避免牵动他的伤口。 处理好赵承泽的伤口后,李蔓菁从怀中取出了刚刚切下来的蛇胆和蛇肉,瞥见老人正站在灶台前熬着粥。 她走上前,恭敬地说道:“老人家,能否请您将这蛇肉熬成蛇羹?我兄长伤重,需要这蛇羹补一补身子,这一两银子算是酬劳。” 老人接过银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李蔓菁手中的蛇肉和蛇胆时,眼神骤然一变,惊讶地说道:“这是那只蕲蛇?” “正是。”李蔓菁点头确认。 “那畜生竟然被你给杀了!”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哈哈大笑,“小姑娘,你可真有本事!那畜生我早就眼馋了,只是我这老骨头对付不了它,平日还总被它搅得不敢出门采药,得绕道走。你替我除了这大害,算是帮了大忙啊!” 第93章 极品蛇羹 李蔓菁听到老人如此评价,不由得心中暗喜,微笑道:“不过是侥幸罢了。” 老人打量着她手中的蛇胆,忽然问道:“这蛇胆,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蔓菁看了看赵承泽,答道:“我兄长现在发热,我打算碾碎蛇胆给他服用。” 老人闻言,摇了摇头,满脸不赞同,“这蕲蛇胆,未经炮制,效果未必显着。它需经过晾晒和特殊处理,才能发挥最大的药效。你直接碾碎用药,恐怕治不了兄长的热症。” 李蔓菁有些窘迫,脸上微微发热,“小女只读过一些浅显的医书,知道蛇胆有退热的功效,倒不知还要这么多工序,实在是学艺不精,惹您笑话了。” 老人摆摆手,神情变得和缓些:“不碍事,不碍事。如今时间紧迫,重新炮制怕是来不及了。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些处理好的蕲蛇胆,虽不如你这只大,但退热足够。你若不介意,我愿意和你交换。” 李蔓菁听到老人愿意帮忙,心中一松,连忙问道:“不知您需要什么交换?” 老人一双浑浊的眼睛透露着精光,他兴奋说到:“你杀得这只蕲蛇已有百岁,蛇胆的妙用众多,若只用来退热,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我用炮制过得蛇胆与你这新鲜蛇胆交换如何?你兄长的命要紧,你也不算亏。” 李蔓菁一听,没有丝毫犹豫,再珍贵的药材,也比不上此时需要的药,点头答应道:“多谢老人家,愿意相助,李蔓菁感激不尽。” 老人笑眯眯的点点头,接过蛇肉和蛇胆,开始为他们准备蛇羹。李蔓菁则小心翼翼接过老人给的炮制好的蛇胆,打算碾碎为赵承泽熬药。 李蔓菁蹲在小炉子旁安静的熬着药,右手的伤处被她敷了一些消肿化瘀的草药,并用木板固定住,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 一个时辰后,她敲了敲发麻的腿。 熬好的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她小心翼翼地将药汤倒入瓷碗中,把碗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轻轻扇了几下,待温度正好入口时,便匆忙端起瓷碗,朝着赵承泽走去。 此时,赵承泽已经再次昏睡过去,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水,体温也逐渐升高。 李蔓菁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担忧。 她将瓷碗轻轻放在地上,随后蹲在赵承泽身旁,温柔地用左手将他的头稍微抬起,随后将自己的腿小心翼翼地垫在他脖子下方,避免伤口受到牵扯。 李蔓菁端起瓷碗,凑到赵承泽的唇边,轻轻唤道:“承泽哥哥,喝点药吧,对你退烧有好处。” 赵承泽虽然昏睡,但似乎在无意识间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动了动唇。李蔓菁见状,便一点一点地将药喂入他口中。 药汤缓缓进入赵承泽的口中,他不自觉地吞咽下去。李蔓菁见他能喝下,心中稍安,继续耐心地喂着。每次喂药,她都会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保他没有呛到。 喂完药后,李蔓菁轻轻将赵承泽的头放回原位,拿起旁边的布巾,仔细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老者的蛇羹也已经煮好了,他招呼着李蔓菁过来一起吃,“姑娘过来吧,蛇羹做好了,你也过来吃点,老朽煮了一大锅。”一边讲蛇羹盛到碗里,一边说道:“刚刚老朽又去蕲蛇那割了一些肉,这么好的东西,不拿回来,一晚怕就被这山间的野兽吃光了。” 李蔓菁点点头,来到桌子前坐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碗,笑着开口说:“多谢老伯。” “谢啥,老头子我也好久没吃过肉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说着老人端起碗迫不及待的吸了两口,“吸溜吸溜”,随后发出赞叹的声音:“这蛇羹太香了,完全不是那些小蛇能比的。” 看着老人满足的神情李蔓菁微微一笑,她也端起碗,轻轻吹了吹汤面的热气,随后尝了一口。 这蛇羹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味,汤底鲜美清甜,蕲蛇的肉质细腻,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极为滋补。 “这蛇羹竟然如此鲜美。”李蔓菁赞叹道。 老人听到她的赞美,心情颇为得意,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蕲蛇可不比一般的蛇,这蛇肉不仅滋补,若是经常食用,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李蔓菁一边吃一边点头,心中暗想,赵承泽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有这样的蛇羹调养,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一碗蛇羹下肚,李蔓菁感觉身体暖洋洋的,整个人的疲惫也舒缓了不少。她放下碗,看向老人,微笑道:“老伯这手艺真是了得,能将这蛇羹做的如此美味。” 老人笑了笑,摆手道:“姑娘过奖了,老头子不过是熬了几十年粥,煮些蛇羹倒也不难。你们从悬崖摔下来深受重创,多喝几碗,有好处。” 他顿了顿,继续道:“说起来你们真是走运。这悬崖每年都会掉下来几个人,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李蔓菁听后,心里一阵后怕。他们确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九死一生的经历让她仍心有余悸。 她抬头看向老人,忍不住问道:“大伯,您为何独自住在此地?这山间危机四伏,孤身一人生活在这里,实属不易啊。” 老人听罢,面色微微一黯,眼中浮现出几分悲伤。 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还能怎样?老了不中用了,儿子儿媳嫌弃我,赶我出家门。如今我只能靠着采药度日,日子虽苦,总归还活着。” 李蔓菁听得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没想到这位老人竟有如此凄惨的遭遇,不孝的子女令人唏嘘。 老人苦笑一声,摆了摆手,“不提了,不提了,天色不早,老头子我要去睡觉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李蔓菁点了点头,看着老人蹒跚的步伐渐渐消失在门外。 她转身回到赵承泽身边,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温度似乎有所下降,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94章 等待援兵 她低声凑近赵承泽的耳边,轻轻唤道:“承泽哥哥,喝点蛇羹吧,这蛇羹很滋补,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说罢,她再次小心翼翼地扶起赵承泽,像之前喂药一样,一勺一勺地将蛇羹喂入他的口中。 待他喝完蛇羹,李蔓菁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在赵承泽旁边的干草上躺下,侧过身凝视着他的面庞。 即便在昏迷中,他的眉宇间依然透着一股冷峻和威严,仿佛连沉睡都无法抹去他那与生俱来的冷漠气质。 李蔓菁心中感慨万千,世事真是难料,本以为他们往后再无交集,却未曾想命运的捉弄,竟使他们在这荒山野岭再次相伴相依。 她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昏暗的屋顶,思绪万千。 她闭上眼睛,身体疲惫不堪,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渐渐陷入了浅浅的睡眠。 翌日清晨,李蔓菁从浅眠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轻轻伸手探向赵承泽的额头,想确认他是否还在发热。谁知她的手指刚触及到他的皮肤,便对上了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 她一怔,没想到他竟已醒来,瞬间感到有些尴尬,连忙收回手,脸颊微微发烫,掩饰般地说道:“你醒了?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赵承泽微微挑眉,唇角挂着一抹淡笑,似乎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并无大碍,感觉好多了。”他的声音低沉而镇定,但随即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隐约带着几分关切,“你的手如何了?” 李蔓菁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木板固定的右手,抬起左手轻轻挥了挥,淡然道:“我已经上了药,并用木板固定住了,暂时没有大碍,能撑得住。”她的语气轻松,似乎不愿让他为自己担心。 赵承泽的目光微微一沉,似乎有些话压在心底,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你变了……以前一点小伤便娇气得不行,如今手都断了,竟还能笑得出来。” 李蔓菁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平静而坚韧:“人总要长大不是么?”她看着他,语气轻柔,却带着岁月打磨后的从容。 赵承泽盯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久久没有言语。过往的时光仿佛在眼前流淌,那曾经娇弱的女孩,如今已能够独当一面,甚至比他想象中更为坚强。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李蔓菁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抬眼望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探询。 赵承泽沉默了片刻,深思熟虑后才开口:“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此地。”他的语气沉稳,带着决断。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鸣镝,递到她面前,目光坚定:“稍后点燃这枚鸣镝,王府的护卫看到之后会赶来接应我们。” 李蔓菁接过鸣镝,指尖触碰到他手心的瞬间,感受到他掌心的微凉。她点了点头,简单而利落:“好。” 恰在此时,房子的主人张老头推门而入,准备生火做早饭。 看到赵承泽已经醒了,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道:“哟,小伙子,命挺大啊,居然醒了。” 赵承泽微微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客气:“多谢老人家相助。” 张老头摆摆手,走到灶台旁开始忙碌,“谢啥,命大能活下来才是本事。我在这山里头住了十年,像你们这样从悬崖掉下来还能活着的,少见呐。” 李蔓菁见张老头忙碌起来,赶紧上前帮忙,“老伯,昨晚真是多亏了您。” “客气啥,老头子我也是拿钱办事。”张老头咧嘴笑了笑,继续说道,“昨晚的蛇羹还剩了一些,我一会儿放点米,再煮一锅蛇羹粥出来,山里清晨寒凉,喝点粥暖和。” 李蔓菁笑着说道:“那就劳烦老伯了,我来帮您打下手吧。” 张老头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这女娃子手都断了,乖乖一边待着去吧。老头子这点活计还做得来。你们啊,命大,遇上我,不然在这深山里,怕是难撑过去。” 赵承泽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淡淡地看向窗外。他虽然话不多,但也能感受到张老头的好意。 没过多久,一锅热腾腾的蛇羹粥就煮好了,满屋都是米香和蛇肉的鲜美味道。 张老头从橱柜里拿出三个瓷碗,熟练地将粥分盛出来,自己留了一碗,另外两碗递给了李蔓菁和赵承泽。 “来来,趁热吃。”张老头笑呵呵地说道,眼里透着几分自豪,“这蛇肉可是好东西,多喝点,养身子。” 李蔓菁接过碗,闻到粥的香气,不禁食指大动,笑道:“多谢老伯,昨晚的蛇羹就很鲜美了,今早这蛇羹粥更是香极了。” 赵承泽接过粥,微微颔首,轻声道:“多谢。” 几人各自喝着热粥,李蔓菁时不时瞥向赵承泽,见他喝得认真,脸色渐渐恢复了几分红润,心中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吃完早饭,李老头收拾好东西,便出去挖草药了,这是他每日的营生。 李蔓菁走出简陋的木屋,站在山间的开阔地带。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光透过树梢洒落在她的身上,寒意似乎也稍稍消散。 她拿出赵承泽给她的鸣镝,拿出火折子点燃,鸣镝随即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弧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山间回荡。 做完这些,李蔓菁转身回到了木屋里,赵承泽靠在草堆上闭目养神。 “鸣镝已经放了,你再睡会吧。”李蔓菁在他旁边坐下,语气轻柔。 赵承泽点了点头,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看着倒是没什么大碍。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过木屋发出的轻微声响。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李蔓菁时不时看向窗外,盼望着援军的到来。太阳渐渐升高,照亮了整个山谷,空气中透着淡淡的湿润气息。 到了下午,外面终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李蔓菁心头一紧,连忙起身走向门口,透过窗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95章 援兵到了 只见不远处一队侍卫骑着高头大马赶了过来,李蔓菁定睛一看,心里顿时一喜,是靖王府和镇北王府的人。 她转头朝着赵承泽兴奋说道:“他们来了!” 赵承泽看她高兴的样子,苍白的脸上也挂上了柔和的笑容,“嗯。” 李蔓菁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郡主!”为首的是李淮光,他远远地便看到了木屋前的李蔓菁,急忙翻身下马,率先冲了过来。紧接着,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也从队伍中飞身而下,正是雪鸢。 众人来到李蔓菁面前,皆是一惊,只见一只手绑着木板,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郡主,您的手......”雪鸢哽咽着。 “没事,先进来再说。”李蔓菁不在意的说道。 众人都翻身下马,快步走进了木屋,顿时这简陋的小木屋变得局促起来。 然而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更是心里一沉,简陋的柴房里,赵承泽面色苍白,躺在干草上,身上包裹着的伤口布条已经被血浸透,看着格外瘆人。 众人一眼望见这一幕,心中满是自责与懊悔。 “郡主!”雪鸢哽咽着,跪倒在地,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奴婢来迟了,请郡主责罚!” 伴随着雪鸢的跪拜,其他侍卫也纷纷跪地叩首,一齐说道:“属下护主不力,请王爷(郡主)责罚!” 李蔓菁连忙上前扶起雪鸢,柔声安抚道:“不怪你们,这次的刺杀太过凶险,幸好我们撑了下来。” 赵承泽看着这些跪地的侍卫,虽然面色虚弱,但语气依旧沉稳:“起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威严。 侍卫们这才站了起来,但每个人的神情中都带着愧疚和不安。 赵承泽目光微沉,扫视着众人,沉声问道:“这次我们的人伤亡情况如何?” 青城立刻躬身回应:“回王爷,我们有两名侍卫重伤,但暂无生命危险。” 赵承泽点了点头,神情未见波动,接着李蔓菁转头看向李淮光,眉头微蹙,关切地问道:“我们的人情况如何?” 李淮光神色凝重,低声回道:“郡主,张龙伤势较重,无法继续随行赶路,其余人皆无大碍。” 听到张龙的情况,李蔓菁的眉头皱得更紧,忧虑之色浮上脸庞。 赵承泽眼神微闪,沉稳地询问道:“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暂时安顿?” 李淮光迅速回道:“王爷,距离此地二十里外有一个名为重安的小镇,那里应该可以安顿受伤的侍卫。” 赵承泽沉吟片刻,果断下令:“好,那就将伤员送往重安镇休养,剩下的人继续随我赶路。” 李淮光有些犹豫地看向赵承泽,忍不住担忧问道:“王爷,您的伤势……是否需要先行休养?” 赵承泽抬起眼,语气冷淡却坚定:“无碍,准备一辆马车便可。”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李淮光不敢再多言,迅速转身下去准备。 傍晚时分,青城驾着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木屋前。侍卫们小心翼翼地将赵承泽搀扶上车。马车内铺设了厚厚的垫子,赵承泽可以在里面躺卧休息。 赵承泽刚上车,便回头看到李蔓菁还站在门口发愣,淡淡说道:“还不上来?” 李蔓菁微微一愣,虽有些不情愿与他同乘一车,但眼下她手臂受伤,实在无力骑马。 她只好默默跟着上了车,坐在另一边。 马车宽敞,李蔓菁和赵承泽各自坐在一侧,气氛有些微妙。 李蔓菁侧过脸看向窗外,心中既觉得有些不合规矩,又不得不接受当下的安排。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张老头一瘸一拐地从山中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些草药和山货,看见马车和侍卫队伍,显然有些惊讶。 李蔓菁见状,连忙上前道别:“老伯,多谢您的照顾,我们今日便要离开了。” 张老头听了,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这都是小事,老头子我也不过是顺手而为,你们快去办正事吧,别耽搁了。” 李蔓菁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袋银两递过去,诚挚地说道:“老伯,这些银子您收下,算是我们一点心意。” 张老头瞥了一眼,倒也不推辞,笑呵呵地接过银袋,笑得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好嘞!我可就不客气啦。你们一路上小心些,别再摔下山崖喽!” 赵承泽和李蔓菁听到他的话,尽管身心俱疲,仍不由自主地被他逗乐了,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 告别了张老头后,马车缓缓启程,李蔓菁和赵承泽坐在车内,透过帘子望着外面的山路。夜幕逐渐降临,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映衬出一片淡淡的金光。 车轮辘辘,队伍在蜿蜒的山道上行进,李蔓菁心中略微安定下来。 经过半个时辰的行程,终于,远处的镇子轮廓逐渐显现出来,几户人家的灯火在夜色中星星点点地亮起。 马车稳稳停在了重安镇的一处小院前。 院门外,青城已提前赶到,正带着几名侍卫忙碌地打理着院落。 看到马车停下,青城快步上前,掀开帘子,恭敬地说道:“王爷,郡主,院子已经准备好了,里面一切都已收拾妥当,您二位可以安心休息。” 赵承泽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嗯。” 李蔓菁轻轻扶着车门下了马车,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小院。 院子不大,却十分整洁,一应生活用品都已备齐,显然是经过精心安排。 几名侍卫小心翼翼地扶着赵承泽下车,将他安置在院子里最里侧的房间。李蔓菁看着赵承泽步履沉稳,即便伤势未愈,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感慨不已。 进入房间后,青城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和简单的膳食,赵承泽在房中安静地躺下,脸上的疲惫渐渐显露出来。 青城走到赵承泽身旁,低声说道:“王爷,卑职给您换药。” 赵承泽微微点头,示意他动手。 青城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身上的布条,将一层层包裹的伤口露了出来,随后取出靖王府特制的金疮药。这药专治刀伤剑创,对伤口愈合有奇效。 他动作轻柔迅速,很快便将药粉撒在赵承泽的伤口上,再重新包扎好。 第96章 压抑不住的感情 与此同时,雪鸢扶着李蔓菁回到了她的房间。看到李蔓菁满脸疲惫的神色,雪鸢心疼地说道:“郡主,让奴婢看看您的手伤吧。” 李蔓菁轻轻点了点头,将受伤的手递给雪鸢。 雪鸢细心地解开李蔓菁用木板固定的手腕,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松了口气,轻声说道:“还好,只是骨裂,并非骨折。幸好您用木板及时固定住,没有造成二次伤害。修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听到雪鸢的诊断,李蔓菁也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那就好,本来我还担心会影响这次的行程呢。” 雪鸢见状,连忙扶着她坐下,关切地说道:“郡主,您手不方便,让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李蔓菁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雪鸢动作轻柔地替李蔓菁梳理着头发,打理完后,李蔓菁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身体的疲惫慢慢散去,心里却始终无法完全平静。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雪鸢便端着早膳走进了房间,轻声道:“郡主,王爷说一会儿用完早膳便即刻启程。” 李蔓菁眉头一皱,抬眼看向雪鸢:“他现在伤得这么重,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启程?起码也得休息一天才行,长途奔波只会加重伤势。” 雪鸢面露无奈之色,低声回道:“青城他们也劝过了,可是王爷不听,执意要走。” 李蔓菁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股火气涌上来:“他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 她气冲冲地站起身,几步便走到了赵承泽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是我。” 不一会儿,门被青城拉开,他恭敬地行礼道:“参见郡主。” 李蔓菁微微点头,沉声问道:“王爷起来了吗?” “回郡主,王爷刚刚用过早膳。” “嗯,我要进去看看他。” “郡主请进。” 李蔓菁推开门,步入了房间,只见赵承泽半倚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尽管神情如常,却难掩疲惫。他抬头望向走进来的李蔓菁,眼神淡然如水。 李蔓菁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心中一阵酸楚,语气不由得严厉起来:“听说你打算马上启程?” 赵承泽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此事无关紧要。 “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最起码要再休息一日,怎么能就这么走?”李蔓菁瞪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 赵承泽淡淡回道:“无碍。” 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李蔓菁心中的怒火猛然升起:“你这人!既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昨日我又何必拖着受伤的手给你敷药?何必拼了命去杀那只蕲蛇!” 话一出口,李蔓菁的眼眶就红了起来,泪水几乎溢出。她本不想在赵承泽面前流露太多情绪,急忙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波动。 赵承泽一听,神色骤变,显得有些惊讶:“那蕲蛇是你杀的?” 他完全没有料到,昨天吃的蛇羹竟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那张老头只是提到,这条蕲蛇已经生长百年,身长有七八尺,没想到竟是李蔓菁亲手斩杀。 赵承泽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她孤身面对那巨蛇的画面,他无法想象一个娇弱的女子在如此险恶的情况下,如何鼓起勇气,承受多大的危险将那恐怖的巨蛇击杀。 “以后切莫再做这等冒险之事,知道了么?”赵承泽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我当时哪想那么多,只想着那蕲蛇能退热,便一心要猎杀它为你熬药。”李蔓菁委屈地说道。 赵承泽看着她那委屈的样子,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过来。” 李蔓菁虽然心里还带着不满,却还是不情愿地慢慢走了过去。 “再近点。”他的声音依旧淡然,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李蔓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他床边。 赵承泽伸出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指尖略显粗糙,但动作却异常温柔。他凝视着她微红的眼睛,语气带着难得的柔情:“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以身犯险。为了任何人,也不可以,知道了吗?” 李蔓菁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和温柔的语气,心头顿时一片慌乱。她盯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仿佛忘记了之前所有的委屈与责备。 赵承泽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到她的手上,关切地问道:“手怎么样了?” 李蔓菁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道:“雪鸢说没有骨折,只是骨裂,修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赵承泽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那就在这里再休息一天,明日再出发。” 李蔓菁闻言,惊讶地转身看向他。她没想到赵承泽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你……真的打算休息一天?”她试探着问道。 “嗯。”赵承泽的神色依然平静,但语气却明显透着几分关怀,“你也受了伤,必须好好休息。这一天的时间不会影响什么。” 李蔓菁看着他的脸,心中的委屈和担忧似乎在这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好,那……那你好好休息吧……”李蔓菁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话到嘴边竟显得有些局促。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情绪会如此激动,只知道当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时,她便气愤的不行。 明明最初不过是求他带她同行,她并没有资格干涉他的决定。 李蔓菁暗暗在心里责备自己,原本她是想保持距离的,一直提醒自己要把赵承泽当作一个普通的同路人去相处。然而每当她回想起他那天舍身相救的场景,心绪却不由得乱了。 赵承泽凝视着李蔓菁的神情,他微垂的眸子愈加幽深,眼中仿佛藏着一片沉寂的深海。 这些年,他拼命压制着内心对她的渴望,刻意保持距离,暗中护她周全。然而,越是压制,那份欲望却如荒野的火焰,愈加疯狂地蔓延肆意。 他不知道这股欲念何时会彻底破壳而出,吞噬他最后的理智。理智告诉他,他的靠近只会将她推向更大的危险。他想守护她,却不愿让她陷入局中;可现实是,她已被迫卷入这场权谋之争。 赵承泽明白,若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压抑这份心意,他宁愿舍弃一切,也要将她牢牢留在自己身边,不论代价,不论后果。 第97章 钱袋子被偷 李蔓菁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情复杂而难以平静,她和赵承泽之间的状态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预期。 多年来,她一直认为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对她有些厌恶。 然而,如今他的表现却不停地给她一种错觉,他对她的感情似乎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冷漠。 李蔓菁不愿再去深思这些,多年的追逐早已让她感到筋疲力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早就决定不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感不是么,何必因为他一时兴起的温柔而继续让自己陷入纠结之中呢。 拾好心情,李蔓菁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忧虑一并驱散。 她轻声唤来雪鸢,“张龙现在如何了?” 雪鸢闻言,立刻恭敬地回答道:“郡主请放心,张龙目前的状况还算稳定。奴婢刚刚已将熬好的药汤送去,张虎正陪在他身边,细心照料着呢。” 听罢,李蔓菁心中稍安,“带我去看看他吧。” “是。”雪鸢立刻点头,随即引领着李蔓菁穿过曲折的走廊,向张龙的房间走去。 到达房间后,李蔓菁看到张虎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张龙喂药。张龙的脸色虽有些苍白,但他依然精神抖擞。 见到李蔓菁的到来,两人皆是一愣,随即想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李蔓菁连忙摆手制止了他们,“你们不必如此多礼,尤其是张龙,你现在身受重伤,需要的是静养。”她的语气温柔而坚定。 “回郡主,卑职只是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无需在此地休养,可以继续保护郡主上路。”张龙满不在乎地答道。 “你们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李蔓菁忍不住责怪,眼含关切,“受伤了就好好养病。我身边有他们三个和靖王府的护卫保护,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张龙和张虎互看一眼,面露感激,点头称是。 “我会让人安排你的饮食与休息,安心休养吧。”李蔓菁继续说道。 “是,多谢郡主。”张龙恭敬回答。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李蔓菁说完,便转身离开。 她走出房间,雪鸢紧随其后,轻声问道:“郡主,您要回房间休息吗?” 李蔓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想去外面走走,透透气。” 雪鸢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好,我陪您。” 两人出了宅子大门,走到大街上。这重安镇虽比不上京城的繁华,却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座城镇。 街上熙熙攘攘,商贩们在道路两旁摆摊,兜售着各种当地特色的物品。 人们来来往往,街市热闹非凡。各类新奇的小玩意吸引着路人的目光,气氛显得格外轻松愉悦。 李蔓菁和雪鸢一路走一路逛,那些平日里让她烦心的琐事也暂时被抛在脑后。 她随意地买了些小饰品,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小姐,没想到这小小的城镇竟如此热闹。”雪鸢也被这里的气氛感染,语气中透着几分惊讶。 “是呀,意外的繁华。”李蔓菁点头回应,眼神游移在路旁的摊位上,似乎在挑选什么有趣的物品。 忽然,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猛地撞向李蔓菁。她连忙往旁边一躲,才堪堪避开。那孩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迅速匆匆离去,脚步飞快,仿佛怕被人发现。 李蔓菁的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脸色一变,低声说道:“我的荷包不见了。” 雪鸢当即反应过来:“肯定是刚刚那个孩子偷的!” 李蔓菁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地说道:“追!” 两人立刻追了上去,那小孩子十分机灵,七拐八拐钻进了巷子,速度极快。李蔓菁和雪鸢紧跟其后,步伐加快,然而刚一转入巷子的尽头,却发现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破旧的院子。那小孩钻进了院子中的一所房子,不见了踪影。 当李蔓菁和雪鸢跟着进入院中时,才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郡主……”雪鸢低声提醒道,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人,一个个面带狞笑,显然不怀好意。 带头的一个男子站了出来,他衣着华贵,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眼神轻佻地在李蔓菁身上打量了一圈,轻笑道:“在这重安镇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小娘子。看样子是外地来的吧?” 说完,他突然转身,狠狠踹了一脚身后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你这小兔崽子,这次倒是立了大功,搞到这么好的货色。今天爷奖励你,晚上让你吃顿肉。” 孩子被一脚踢倒在地,没吭一声,表情麻木,浑然不觉疼痛,爬起来后,默默站到一边。 李蔓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生出几分不忍。这个孩子,便是方才偷了她钱袋的那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却早已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与活泼,眼神空洞、麻木,显然是被这些恶人长期控制、奴役。 那男子见李蔓菁不为所动,嘴角笑意更浓,走近一步,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语气愈发放肆:“本少爷我不舍得把你这么美的人卖入青楼。不如你从了我,保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何?” 李蔓菁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他,淡淡开口:“你是何人?” 那男子听闻,不禁哈哈大笑,张狂地说道:“在这重安镇,谁人不识我姜四的名号?小娘子,还不乖乖从了爷,兴许你还能舒舒服服享受一番。” 他得意洋洋地扬了扬手,随即面露狠色,转头冲身旁的手下吩咐道:“来人,把这两个娘们给爷绑了。” 几名打手闻言,立刻朝李蔓菁和雪鸢逼近。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冷笑着围拢过来,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无耻行径。 李蔓菁眼神淡然,丝毫不见慌乱。她冷冷扫视了一眼逐渐靠近的几人,又瞥了瞥一旁有些着急的雪鸢,淡然开口:“雪鸢,你还不准备出手吗?” 第98章 发现密道 雪鸢闻言,浑身一震,满脸惊愕地看向李蔓菁,低声道:“小姐,您......已经知道了?” 李蔓菁轻轻点头,神色平静。 雪鸢见状,也不再犹豫,顿时目露寒光。她长久以来隐藏的实力在此刻完全释放出来,整个人气势陡变,身形一闪,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而起。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在瞬间便出现在那些打手面前,随手一挥,一股强劲的掌风直接将他们打翻在地。 姜四显然没料到雪鸢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惊愕地退了几步,颤声道:“你……你会武功?” 雪鸢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 姜四脸色难看,额头渗出冷汗,手中折扇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他意识到眼前这两个女子远非普通人,便想溜走,却被雪鸢一个纵身截住了去路。她飞踢一脚,将姜四踢翻在地,声音低沉而冰冷:“想逃?” 姜四捂着胸口,彻底慌了神,连连求饶:“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贵人,请您高抬贵手!” “小姐,怎么处置?”雪鸢轻声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 李蔓菁略一思索,冷静说道:“先将他们都绑了,等官府来处理。” “是。” 雪鸢身形迅速行动,不过片刻功夫,地上的几个人便全被绑得结结实实,像是粽子一样蜷缩着动弹不得。旁边那个小孩子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李蔓菁缓步走到孩子身旁,柔声说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继续温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可还有家人?”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男孩时,他浑身一颤,像是极其害怕这样的接触,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雪鸢皱起眉头,低声说道:“小姐,这个孩子怕是被那些恶人拐来的,恐怕已经被他们打怕了,心里有了阴影。” 李蔓菁心里一阵酸楚,但她仍保持着温柔的语气,轻声安抚:“别害怕,坏人已经被姐姐们打败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也许是李蔓菁的温柔声音让孩子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了些,男孩终于悄悄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迅速低下了头。 李蔓菁见他不再那么排斥自己的接近,便继续耐心地问:“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男孩再次抬头看了李蔓菁一眼,眼神中似乎透出一丝犹豫。他思考了片刻,随后猛地转身,快速跑进屋内。 李蔓菁皱眉,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和雪鸢对视了一眼,便抬脚跟上,“我们跟进去看看。” “是。”雪鸢点头,紧随其后。 两人走进房子,房子内部除了那小孩空无一人,四周陈设极其简单,并无任何不妥。见孩子停在了一个柜子旁边,李蔓菁走上前,柔声问道:“怎么了?” 男孩指了指那个柜子,似乎在示意里面有什么东西。雪鸢上前一步,低声说道:“郡主,您先退后些,奴婢来看看这柜子里是否有什么玄机。” 李蔓菁点了点头,拉着男孩稍稍往旁边站开。 雪鸢一脚踢开柜子的门,李蔓菁探头望去,柜子里空无一物,雪鸢伸手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摸索到柜子的一侧。 她的眼神忽然一亮,手指触碰到了某处机关。随着她的动作,柜子的后壁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隐秘的密道。 “郡主,这里有个密道。”雪鸢低声汇报。 李蔓菁神色一凛,沉思片刻后果断道:“走,下去看看。” 雪鸢面露担忧:“郡主,密道内情况不明,容奴婢先行探路。” 话音未落,那男孩突然猛地闪身,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密道。李蔓菁见状,心中一凛,连忙追了上去:“走,跟上他!” 雪鸢来不及再劝,迅速跟随李蔓菁一起进入密道。 密道狭窄而阴暗,台阶一直向下延伸。两人加快脚步,跟随着男孩的身影不断前行。终于,他们到达了密道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扇半开着的木门。 正当李蔓菁和雪鸢准备跨入门内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门后传来,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飞快地穿过那扇大门,眼前的景象令李蔓菁心头猛然一震——这是一个隐秘的地下监狱。昏暗的灯光映衬着潮湿阴冷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大门左侧,是一排铁栅栏紧锁的牢房,里面挤满了形色憔悴的女人和孩子。她们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有些人身上甚至还带着明显的伤痕。 她们眼中的恐惧宛如黑暗中的一潭死水,任谁注视都能感受到那种深不可测的绝望。李蔓菁心中一颤,感受到这些人遭受的苦难与折磨。 右手边,一间简陋的屋子门半开着,隐隐约约从中传来一声声绝望地的惨叫声。 李蔓菁还处在震惊之中,突然看到那男孩飞快冲进了那间屋子,片刻后,只听到里面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进去看看!”李蔓菁赶紧奔向屋子,雪鸢紧随其后。 进屋的一瞬间,李蔓菁的心猛然一沉。 她看到男孩已经昏倒在地,嘴角渗出鲜血,身旁散落着一地破碎的瓷碗。 而一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充满恶意的眼睛中满是狰狞和愤怒。他捂着头,脸上的青筋暴起,手中紧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正一步步逼向倒地的男孩,而不远初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正死命地拉住了男人的手,拼命阻止他靠近男孩,然而她的力量对于男人来说太过渺小,男人随手一挥,便将她摔翻在地。 然而女人却并没有放弃,她趴在地上,急促喘息着,双手依然死死抱住男人的腿,竭尽全力阻挡他的步伐。男人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发出低吼,一脚狠狠踩在女人的背上,试图将她逼退。然而,女人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依旧紧紧抓住他的腿,身体纹丝不动。 第99章 可恨的人贩子 李蔓菁看到这一幕,瞬间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的眼神骤然冰冷,不再犹豫,抬腿飞踢一脚,狠狠将那个男人踹到墙上。他重重撞上石壁,发出一声惨叫,刀也脱手掉在地上。 男人尚未站稳,雪鸢已迅速飞身而至,动作如闪电般凌厉,一脚狠狠踢向他的胸口。那男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重重撞向墙壁,发出一声闷响,随即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李蔓菁快步走到男孩身边,蹲下身查看男孩的情况,手指探到他的鼻息,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心中松了一口气。 雪鸢走到她身旁,掏出一个药瓶,轻轻揭开瓶盖,将瓶口凑到男孩的鼻下。药香扑鼻,男孩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眼皮微微颤动。 几息之间,男孩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李蔓菁的脸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泪光,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他紧咬的唇再也无法压抑住情绪,身体一颤,随即情绪彻底崩溃,埋头痛哭起来,哭声中夹杂着无限的恐惧和委屈。 那女子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她愣愣的看着男人躺在地上的尸体,这个欺压侮辱自己的恶鬼,就这么死了...... 与此同时,那名赤裸的女子依旧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她没有理会周围的动静,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男人的尸体。那是曾经无数次对她施加暴力与凌辱的恶鬼,此刻,却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了呼吸。 外面的牢房中,听到里屋的动静,被囚禁的众人纷纷转过头,目光震惊而茫然。她们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蔓菁和雪鸢带着救下的二人安然无恙地从屋内走出,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李蔓菁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关押的人,心里颇不是滋味。她转向雪鸢,低声说道:“雪鸢,去把牢门打开。” “是,小姐。”雪鸢应了一声,随后走到地上那名男子的尸体旁,翻找了一阵,终于在他腰间的袋子里找到了一串钥匙。她迅速拿起钥匙,一一将牢门打开。 然而,牢房中的人们依旧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敞开的牢门,却没有一个人敢踏出一步。她们的眼神中满是迟疑和恐惧,仿佛眼前的自由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甚至不敢去触碰。太多次的希望被无情击碎,她们已经失去了对自由的信心。 李蔓菁看着这些被折磨得面目苍白的人们,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她缓步上前,声音温和但坚定:“不用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如今恶人都已被抓起来了,大家可以安心,没人再会伤害你们。” 然而,众人依旧不敢相信,彼此对视着,迟迟没有人敢行动。她们似乎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沉沦得太久,生怕这一切不过是另一场残酷的骗局。 李蔓菁沉吟片刻,柔声继续道:“放心吧,我会安排人去县衙报官,由官府的人来把你们送回家。” 然而,话音刚落,一阵恐慌的气氛骤然蔓延开来。原本就紧张的众人神情顿时更加惊恐,脸上的恐惧显而易见。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声音颤抖又坚定:“不要报官……不要……” 李蔓菁的眉头微微皱起,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子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眼神中透出一种绝望的恐惧。 她摇着头,重复道:“求求你们,不要报官……不要让官府的人来……” 李蔓菁意识到这官府怕是也有问题,她温和安抚众人,“不要怕,我不报官,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你们为何都被关在这里?” 女子见她说不报官,情绪稍稍稳定一些。 从女子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李蔓菁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外面那些人渣在这一带专门做拐卖女人和孩子的营生,女人会被他们卖入青楼,孩子则会被逼着帮他们坑蒙拐骗,或者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这里的官府跟这些畜生是一伙的,之前便有人逃出去报了官,结果不过半天便被人又送了回来,那女子回来后便被那些畜生施加了惨无人道的酷刑,这里的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地狱般的场景,所以没人敢在逃跑了,更没有人敢报官。 李蔓菁听到这里,心中一片冰凉,她从未想过在这看似平静的小镇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座人间地狱。 她清楚,这件事情远超她和雪鸢的能力范围,仅凭她们两人,难以对抗这背后庞大的罪恶势力。 她思索片刻,转向雪鸢,语气果断:“雪鸢,你立刻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靖王殿下,请他派人前来接应。” 雪鸢听到这话,神情一震,立刻反对:“郡主,不可!那些人的同伙随时可能回来,奴婢不能把您一人留在这里!” 李蔓菁淡然一笑,语气坚定:“无妨,这里离住所并不远,我可以应付一时。你速度快些,这里所有人的安全都仰赖我们。” “那不然直接将他们一并带走?”雪鸢试探的问道。 李蔓菁不赞成的摇摇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若贸然带着人出去,怕是会打草惊蛇。” “可是......” 雪鸢还想再劝,但看到李蔓菁坚定的眼神,只得压下心中的担忧,拱手应道:“郡主,雪鸢会尽快回来,您保重。”说完便快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李蔓菁轻声安抚好众人后,目光移向一旁的男孩。那男孩紧紧拉住刚才那女子的手,神情惊魂未定。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别怕,大家都会没事的。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姐姐吗?” 男孩抬起头,眼神怯怯地望着李蔓菁,眨了几下眼睛,却没有回应。 倒是一旁的女子已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轻声回道:“姑娘,他叫东子,因为受了刺激,说不出来话了。” 李蔓菁看着男孩,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怜悯与同情。这么小的孩子,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恐怖,竟被刺激得患上了失语症。 第100章 险象环生 她转向那女子,柔声问道:“你们是姐弟吗?” 女子垂下眸子,低声答道:“我名唤云容,是他姐姐。” “云容,你们家在哪里?又是如何被拐到这里的?” 云容轻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片刻后才开口:“我们家住在无相城,是仇人绑架了我们,卖给了姜四。” “无相城?”李蔓菁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地方她有所耳闻。无相城位于北国、逐月国和云澜国三国的交界处,却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独立存在于各国之间。 那地方富饶异常,盛产铁矿,一直是各国觊觎的肥肉。但由于无相城的特殊地理优势,历来侵占它的企图都以失败告终。 “放心,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家人了。”李蔓菁安慰道。 然而她话音刚落,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李蔓菁心中一紧,这么短的时间内,绝不可能是雪鸢回来了。 云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声说道:“这里的看守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换班,估计他们已经来了。” 李蔓菁目光一凛,快速回应:“上面那些人虽然被我们关在柴房里,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被发现,但若他们下来查看——” 不等她说完,云容焦急地打断:“姑娘,快躲进牢房里,藏在人群中别被发现。虎子,你也跟着进去!”话音未落,她已经飞快朝西侧的屋子跑去。 李蔓菁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念一动,拉着虎子迅速躲进了牢房,并反手将牢门锁好。 她躲到人群中央,周围的人自觉地围在她身边,将她遮挡住。 牢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五六个粗壮的汉子鱼贯而入,他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房间里扫来扫去,为首的大胡子男人重重地啐了一口,声音粗哑而不耐:“呸!姜四那狗娘养的,又不见人影,肯定是出去鬼混了!不等老子交班就没影儿。” 身边一个瘦小精明的男人赶紧附和,语气满是鄙夷:“就是,要不是他有个好姐夫,怎么能坐上这位置?好几次差点把咱们的事搞砸了。” 大胡子的眼神一沉,带着明显的不悦:“管他呢,等他回来老子再收拾他。二狗子,你去瞅瞅川子干嘛呢?老子来了这么久连个屁都不放。” 二狗子闻言点头,朝着西侧的屋子走去。不多时,他满脸猥琐地从屋子里溜了出来,嘿嘿笑道:“川子喝多了,玩完女人后直接倒头就睡,我踹了两脚,硬是没反应。” 大胡子脸色一变,恶狠狠地骂道:“这狗东西!老子早跟他说过别随便碰这些女人,影响了价钱看我怎么弄死他!” 二狗子陪笑着:“宽哥,那小子到了这地方就像狼进了兔子窝,能忍住才怪。” 大胡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摆摆手:“行了,花妈妈一会儿来挑货,我先上去等她。二狗子,你在这守着,机灵点,别出什么幺蛾子。” “是,宽哥。”二狗子点头哈腰。 就在大胡子转身欲走时,余光突然瞥向了牢房。目光冰冷扫过众人,牢房内的人们瞬间开始瑟瑟发抖。 “等等!”大胡子猛地停住脚步,阴冷的眼神锁定牢房中几个人,“你们几个,站那儿干嘛呢?给老子闪开!” 李蔓菁顿时心里一紧,难道已经被发现了?她藏在人群中,感受到前面几个人的身子明显开始颤抖。 情况危急,李蔓菁果断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迅速抹在自己的脸上和衣服上,瞬间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脏乱不堪。 前面的人已经承受不住大胡子的威压,带着颤抖站到一边。大胡子的眼神扫过他们,定在李蔓菁身上片刻,看到一个满身污垢、灰头土脸的女人,瞬间失去了兴趣。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脏得跟个乞丐似的,真晦气。” 大胡子走远后,李蔓菁长舒了一口气,额上冷汗涔涔,心跳如鼓。 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现在只等雪鸢带人过来便可顺利救出这些可怜的孩子和女人,解决掉那些人渣。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李蔓菁时不时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暗暗盘算着。 上面的那些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但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何时会察觉到姜四和其他人被困在柴房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突然,楼上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像是发生了打斗。 李蔓菁心头一紧,整个人如临大敌,身体本能地绷紧。身边众人也都屏住呼吸,紧盯着大门的方向。 与此同时,留守在此的精瘦男人也听到了声响,男人神色慌张,站在大门口来回张望,显得极不安,但却没有胆量上楼查探。就在此时,一道迅疾的身影从楼上飞身而下,像一只猛兽般扑向他。 “谁!”二狗子刚喊出口,便见来人动作如风,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那人一个飞踢,将二狗子直接踢翻在地,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他晕倒过去。 来人正是雪鸢,她越过倒地的二狗子,迅速进入大门内,目光四扫,紧张地呼唤:“郡主,您没事吧?” 听到雪鸢熟悉的声音,李蔓菁终于松了一口气,从藏身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我在这儿。” 看到李蔓菁满身泥土、狼狈不堪的模样,雪鸢一惊,连忙上前,“郡主,您受伤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蔓菁微微摇头,解释道:“我没事。刚才对方来了一批人换班,我怕被发现,就把自己弄得脏一点。” 雪鸢满脸内疚,自责道:“奴婢来迟了……” 李蔓菁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你来的已经很及时了。外面怎么样了?” 雪鸢脸色一正,答道:“外面的人都已被控制住,靖王殿下也来了。” 第101章 来接她回去 李蔓菁眉头紧皱,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他伤得那么重,不好好在床上养伤,出来瞎折腾什么?” 雪鸢低着头,小声解释道:“王爷可能也是担心郡主的安危,所以才强撑着过来。” 李蔓菁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复杂,她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好了,先不说这些,把大家都带上来吧。” 听到可以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众人先是愣住了,随后便忍不住激动起来。 许多人眼中含泪,相拥而泣,仿佛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光明与希望。 “是,郡主。”雪鸢应声,带着人迅速将那些被关押的孩子和女人一个接一个带了上来,动作麻利却不失温柔,生怕再让这些受尽苦难的人受到惊吓。 李蔓菁刚走出大门,李淮光等人立刻迎上前,齐齐行礼,神情恭敬。 “郡主。”他们齐声道。 李蔓菁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现在情况如何?” 李淮光拱着双手,俯身禀告道:“启禀郡主,现已抓获十五名恶徒,皆已俘获在此。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同伙,尚需进一步审问核实。” 李蔓菁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些被俘的恶徒。 大胡子那群人和姜四的手下全都被五花大绑,堆成一串,个个脸色苍白、狼狈不堪,显然已经丧失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那姜四刚刚还在叫嚣着“你们知道我姐夫是谁么?现在放了我还能保住你们的狗命。”,此时听到众人喊李蔓菁郡主,便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瞬间不敢再吱声。 她的视线停在其中一个年过四旬、打扮妖娆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眼神闪躲,嘴角还带着几分狡诈。 李蔓菁猜想,这应该就是大胡子之前提到的“花妈妈”。 李蔓菁的目光依旧锐利,神色不苟:“好好审问,务必将每一个细节都查清,一个都不能放过。那些受害的女人和孩子,暂时安顿下来,待情况明朗后,再通知他们的亲人前来接人。” “是,郡主。”李淮光领命后,立刻转身安排任务。 此时,一名护卫快步走上前,躬身禀告:“郡主,王爷在外等候,请您过去。” 李蔓菁微微一顿,沉思了片刻,随即点头示意,朝着门外走去。 她走出院落,迎面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外。青城站在马车一侧,见她出来,立即恭敬行礼。 “郡主。”青城躬身说道。 李蔓菁点点头,快步走向马车,伸手掀开帘子。 车内,赵承泽正斜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他看起来平静安然,完全没有受伤的虚弱模样,仿佛一切都如常。 听到动静,赵承泽缓缓睁开眼,一双冷淡的眸子透出几分关切,视线落在李蔓菁身上。 然而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的模样时,本来平静的神色,骤然变得严肃,锐利的眉峰猛地一皱。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与心疼。 李蔓菁微微一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灰尘与血迹的衣衫,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没事的。” 赵承泽眼中的寒意未消,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次出门,多带几个侍卫。” 李蔓菁一边听着,一边轻声辩解:“这次只是意外,平时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保护。” 赵承泽却不为所动,眉头皱得更紧:“你总是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若再遇到什么危险,难保不会出事。” 李蔓菁有些无奈,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只能点头应下:“晓得了,我以后会小心。” 赵承泽见她终于妥协,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他淡淡说道:“上来。” 李蔓菁对于与他共乘马车早已习惯,没有了第一次的拘谨。 她轻快地踩着矮凳,掀开帘子进入车厢,稳稳地坐在了赵承泽对面的软榻上。 折腾了一天,她有些口渴,便拿起小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随手倒了一杯。 稍作休息后,她主动说道:“恶徒已尽数抓获,但还需继续审问,看是否有其他同伙。至于那些被他们抓来的女人和孩子,暂时先安排住处,等事情查清楚再做打算。”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思索片刻后接着问:“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些人背后似乎与官府牵连,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赵承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依旧沉静。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似乎是在审视更远的东西,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峻:“今日这么大的动静,那些暗中之人恐怕早已得到了消息。不必我们亲自出手,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说话间,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隐隐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似乎早已筹划好一切。 那种不动声色的从容,让李蔓菁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说完,赵承泽轻描淡写地端起茶杯,毫不在意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蔓菁刚准备应声,却看见他放下茶杯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一下。 她愣了一瞬,目光悄悄扫向他手中的杯子,随即脸色微微一红。 那杯茶水,明明是她刚刚用过的——他却毫无察觉地喝了下去,动作自然而不露一丝尴尬。 她下意识想要提醒,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此刻若再指出这件小事,倒显得自己过于在意,徒增尴尬。 李蔓菁只能微微撇开视线,掩饰脸上的微红,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赵承泽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小小的插曲,他的神情依旧如常。 放下茶杯后,他看了一眼窗外,随即低声道:“回去吧。” “好。”李蔓菁低低应了一声,抿了抿唇,似乎试图将那一丝异样的情绪掩盖下去。 第102章 雪鸢暴露了 马车渐渐驶回住处,车内一片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说不清的微妙氛围。 赵承泽闭目养神,李蔓菁则默默地看向窗外,两人都未再说话。 终于,赵承泽还是打破了沉寂,淡淡说道:“明日怕是走不成了。” 李蔓菁微微点头,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她低声说道:“没事,多待两天也无妨,顺便将伤养好再出发也不迟。” 眼下事态复杂,贸然离开显然不妥,再加上那些被解救的女人和孩子还需要后续安排,他们的责任未尽,自然不能匆匆离去。 而且,赵承泽的伤势还未痊愈,停留一天对他的恢复也有好处。 一刻钟左右,马车缓缓停下,青城在外轻声禀告:“王爷,郡主,已经到了。” 李蔓菁闻言正准备自己先下马车,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青城低垂着头,恭敬说道:“郡主,劳烦您帮卑职一起扶王爷下车。” 李蔓菁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赵承泽。 他显然还未完全恢复,脸上仍透着几分苍白。 她没有多想,扶住了他的胳膊,稳稳地将他从车内搀扶下车。 赵承泽也没有推辞,任由李蔓菁扶着自己慢慢下了马车。 她正准备将赵承泽交给青城,却不料青城躬身道:“劳烦郡主再扶王爷进屋,卑职需先去安顿马匹。” 李蔓菁觉得有些奇怪,青城一向谨慎,今天的行为倒显得有些不同。 不过她并未多想,随意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向府中,李蔓菁扶着他,心中不禁涌起几分奇异的情绪。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感到尴尬,可此刻扶着赵承泽,她心中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有一丝莫名的自然。 进入房间后,李蔓菁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至床榻边,安顿好他坐下。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熟稔,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赵承泽靠在床上,抬眼看她,微微一笑,虽然有些疲惫,却显得心情颇为轻松。 “今天恢复得怎么样?”李蔓菁轻声问道,语气里不自觉地透出一丝关心。 赵承泽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声音却依旧冷淡:“无妨,至少已不似先前那般孱弱。明日,行动应无大碍。” 李蔓菁见状,心中的忧虑稍减,轻轻颔首,“如此便好,你好好休养。” 李蔓菁告别了赵承泽,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走过梳妆台,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不禁愣住了。 镜中,李蔓菁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发丝凌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她一时欲哭无泪,刚才与赵承泽相处的画面浮现脑海,她不由得红了脸:他方才见到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忍住没笑呢? 想到这儿,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让她崩溃的是,当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汗味和泥土的味道。那股酸臭味顿时让她更加不自在。 李蔓菁不由得皱起眉头,立即叫人准备热水。 她急忙泡进浴桶,感受到温热的水缓缓洗净身上的尘垢与疲惫,终于放松了下来。 洗过澡换好衣服之后,她总算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梳洗完毕后,李蔓菁觉得神清气爽。 虽然此刻夜幕已渐渐低垂,但她却不觉得困。 她随手翻出一本书,随意倚靠在软塌上读了起来,书中的文字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静谧。 正在这时,雪鸢悄然回来了。 她一进门便匆匆跪在李蔓菁面前,神情忐忑不安,心虚的看着李蔓菁,“郡主,奴婢是来请罪的。” 李蔓菁目光微凉,抬眼望着跪在面前的雪鸢,手中的书没有放下。她淡淡道:“哦?你何罪之有?” 雪鸢低下头,语气略显紧张:“奴婢隐瞒了自己会武功的事,这是奴婢的罪。” 李蔓菁闻言,目光冰冷地扫向她,语气中多了几分冷冽:“只有这件事么?” 雪鸢身子一颤,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支支吾吾道:“不……不是……” 李蔓菁轻哼一声,语调中透着凌厉:“不如我来问你吧,之前你说你父亲死在山贼手里可是真的?” 雪鸢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是……” 李蔓菁眸光微冷,语气中透着不屑:“哼,那山贼怕是挡不住你几招吧?” 雪鸢忙道:“郡主过誉了。” 李蔓菁没理她,继续冷声质问:“当初你卖身葬父遇到我,真的是偶然?” 雪鸢摇了摇头,语气愈发慌乱:“也不是……” “那么,当日在荷花池遇刺,在我们身后打退刺客的人,究竟是谁?” “是奴婢……奴婢隐藏了身份,只是为了保护郡主……” 李蔓菁冷冷一笑,眼神愈加凌厉:“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雪鸢咬紧牙关,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郡主,奴婢……奴婢确实是奉命而来,但奴婢发誓,奴婢和奴婢身后的主子绝对没有对郡主和镇北王府有任何不利的企图,奴婢来到郡主身边只是为了保护郡主,绝无恶意。” 李蔓菁冷哼一声,双眼如剑一般直射向雪鸢:“只是为了保护我?那你敢说你从未将我的消息传回给你的主子?” 雪鸢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奴婢只是……只是为了郡主的安全,奴婢没有其他……” “无需狡辩!”李蔓菁厉声打断她,“本郡主可不是愚蠢之人,随便就被你愚弄。” 雪鸢颤抖着跪伏在地,几乎声泪俱下:“郡主,奴婢知错了……” 李蔓菁看着她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你的主子……是靖王殿下吧?” 雪鸢紧咬着唇瓣,犹豫了半天,才小声嘟囔道:“这可是郡主您自己猜出来的,奴婢可半个字都没透露。” 她装成一副不打自招的模样,其实自己被识破之事,她早已禀告过赵承泽,他对被李蔓菁猜出身份也早有预料。 李蔓菁不由得冷哼一声:“果然是他。”她早有此猜测,如今不过是证实罢了。 雪鸢依旧伏在地上,满脸心虚和不解:“郡主,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奴婢会功夫的?” 李蔓菁语气冷淡,但神情中多了几分了然:“当日遭遇刺客,你挡在我和靖王之后与刺客打斗,拖延刺客时,我瞧见了。” 她悠然起身,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跪在地上的雪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起来吧,今日本郡主要亲自领你去见见你的真正主子,也好让我瞧瞧,他究竟在暗中谋划些什么。” 第103章 上门质问 李蔓菁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雪鸢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她低垂着头,暗暗在心中祈求:希望王爷和郡主不要因为此事生出隔阂啊。 李蔓菁没有多说,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雪鸢,随后转身走向门口。 她的步伐稳重有力,内心里却已经波涛汹涌。 她其实早就该看出端倪,雪鸢的身手与常人不同,回元丹更是罕见之物,尤其是她那过人的体力和出色的骑术,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女子能够具备的能力。 尽管她早有猜测,知道雪鸢是赵承泽的人,但亲耳听到雪鸢的承认,她心中仍然充满复杂的情绪。 赵承泽究竟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他安插雪鸢在自己身边,真的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走出房门,夜色已深,庭院中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李蔓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情复杂。 赵承泽这个人,李蔓菁与他相交十年,都没有看透过他。 这些天表面上的友善与关怀,或许只不过是他深思熟虑后的一步棋。 如今,她要亲自揭开这局棋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雪鸢紧随其后,低着头不敢说话。她能感受到李蔓菁身上那股冷冽的气场,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出强烈的怒意。她明白,今日的事情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影响到郡主和王爷的感情。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李蔓菁走到了赵承泽的院落前,才停下了脚步。 赵承泽的住处守卫森严,外面有两个侍卫站岗,看到李蔓菁时,他们立刻恭敬行礼:“郡主。” 李蔓菁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径直走向院内。 侍卫们虽然心中疑惑,但看李蔓菁神色严肃,也不敢多问,纷纷低头退到一旁。 院子里静谧得让人心生压迫感,赵承泽显然已经知道李蔓菁要来。 灯火通明的房门外,青城正在等候,见她走近,立即上前道:“郡主,王爷正在等您。” 李蔓菁轻哼一声,眼神冷冷扫过青城,没有答话,她径直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的灯光柔和,赵承泽正坐在书桌后,神色如常。 看到李蔓菁推门而入,他并不惊讶,反而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声音低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李蔓菁不语,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他。 雪鸢低头跟在她身后,走进房内,心中忐忑。 赵承泽很快便注意到雪鸢的存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放下笔,缓缓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看来,今日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李蔓菁缓步走到他面前,冷声道:“蔓菁不敢,蔓菁只是想将靖王殿下的人还给您,王爷的人,蔓菁可用不起。”话语锋利,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 她转过头,目光冷冷地落在雪鸢身上,厉声道:“雪鸢,还不过来参见你的主子。” 雪鸢身子一滞,连忙跪下,声音微弱:“奴婢参见王爷……” 赵承泽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声,随后转头向雪鸢吩咐道:“雪鸢,你先退下吧。” 雪鸢闻言,顿时如临大赦,她连忙开口应下:“是,奴婢告退。”说完,她便匆匆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将房门轻轻关上,以免打扰到室内的两人。 赵承泽声音平静:“雪鸢的确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但并不是为了监视你。” 他略作停顿,不得不轻声解释道:“当初你回到镇北王府时,本王便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踪你,调查后发现那些人混迹在南国来访使团中,领头人名唤杜亦枫,是南国护国将军杜绝的之子,他曾对颜夕郡主有意,因颜夕郡主之死怀恨在心,想对你不利。我派雪鸢过去,实在是为了保护你。” 李蔓菁的脸色骤然一僵,脱口而出:“颜夕郡主!”对于这位颜夕郡主,她简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想当年,她正是因被诬陷为“杀害”颜夕郡主之人,而被罚在宗人府囚禁了整整三年。 赵承泽点了点头。 她不禁自嘲地勾起嘴角,原本以为,那桩强加于她的冤屈随着三年的牢狱之灾早已尘埃落定,没想到时至今日,仍有人不愿轻易放过她。 \"难道当初我和红绸姐在荷花池遭遇的刺杀,真的是杜亦枫干的吗?\" 李蔓菁心中已暗暗揣测,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 赵承泽轻轻颔首:“不错,本王早前便已派人与他交涉,明确指出杀害颜夕郡主的另有其人,但他仍执意对你下手,故而本王不得不暗中处置了他。” 闻听此言,李蔓菁脸上满是惊愕,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赵承泽,声音里夹杂着颤抖:“你……你知道颜夕郡主并非我所杀?” 赵承泽望着她那张写满委屈与震惊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轻声应道:“嗯……” 李蔓菁眼眶泛红,仿佛是在向他控诉着委屈:“可当初,是你亲手将我送进了宗人府!” 赵承泽望着她泪光闪闪的双眸,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低下头,用他那温暖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他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当初的局势复杂,不得已而为之。宗人府尚有保护你性命的余地,而顺天府却被大皇子掌控,你若落入顺天府,怕是难逃凶险。” “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有人想对付我,有人则欲对镇北王府不利,他们最不想看到我和镇北王府联手,而你,则是牵动我与你父王的关键棋子。背后之人以你的性命为要挟,你父王曾与我商议,当时那种情况,将你送入宗人府已是权宜之计。” “那你为何不早些向我透露真相?为何要对我隐瞒?既然说是为了保护我,又为何让我置身于迷雾之中?”李蔓菁的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委屈和不解,她的质问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两人之间的空气。 第104章 我对你,永远没有恶意 赵承泽缓缓摇头,淡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认为有些事情,暂时不告诉你为好。那背后之人耳目众多,只有让他觉得我对你是真的无情才会放过你,我和你父王都不愿将你卷入这场纷争,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越安全。” 李蔓菁的眼眸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为了我好?”她的声音里带着质疑和讥讽,“你的这番好意,却让我在无数个日夜中饱受自我怀疑的煎熬。” 她垂下眸子,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在宗人府的那些年,我无数次自省,是否是因为我的过错、我的固执,甚至是我对你的那份执着,给镇北王府带来了无法挽回的灾难。我不断地自责、反思,你可知道,我的心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与折磨?” 她的肩膀轻颤,虽然努力压抑着情绪,但眼泪终究无声滑落,低沉的哭泣仿佛将她的脆弱一览无余,令人心碎。 赵承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割,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然而,李蔓菁依旧沉浸在痛苦与愤怒中,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赵承泽腰间的伤口,推搡间,那道伤口再次裂开,鲜血缓缓渗出。 赵承泽闷哼一声,疼痛使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怀抱,他的手仍旧紧紧搂着她,温柔安抚。 少顷间,李蔓菁的情绪终于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复。 感受到胸前的濡湿,她微微低头,便瞥见了赵承泽胸前的衣衫,鲜红的血迹正缓缓扩散。 那渗血的衣衫让她心中猛地一紧,鲜红的血迹让她的愧疚之情瞬间席卷而来,眼中再度涌起泪水,然而这一次,泪水中夹杂的更多是内疚。 “你的伤……”李蔓菁哽咽着,双手轻轻触碰着他染血的衣服,满脸焦急与自责。 赵承泽仿佛不觉疼痛一般,温柔地捧起她的脸,修长的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李蔓菁抬头,望入他深邃的眼眸,沉默不语。 他的目光柔和,声音轻柔如风:“那时候我们都以为,瞒着你,能让你远离这些争斗和危险。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坚定,“我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事瞒着你。” 李蔓菁低着头,没有回应,但她的神色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她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走到桌案旁,取出药膏和绷带,淡淡地说道:“你的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 没有更多的话语,她专注地帮他处理伤口,动作轻柔且细致,手指在他的皮肤上小心滑过,带着让人流连的温度。 赵承泽低头默默注视着她,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温情。他没有打扰她,只静静感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包扎完毕后,李蔓菁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轻声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赵承泽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因为我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我们都低估了你,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孩了。现在你知道了这些,也能有所准备,保护自己。” 李蔓菁心中五味杂陈。 “我安插雪鸢在你身边,的确是为了保护你,除此之外,绝无其他意图。她从未将你的任何私密消息传给我,我可以向你保证。” 然而,李蔓菁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你的保证,我还能相信吗?雪鸢已经承认,她曾将我的消息传给你。你所谓的‘保护’,在我看来,更像是监视。” 赵承泽轻叹一声,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耐着性子轻声解释道:“我从未想过要监视你。雪鸢之所以传回消息,是因为我想时刻知道你的安危。你若觉得我有错,那我向你道歉,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安全。” “蔓菁,你要相信我。”赵承泽语气平静,却透出一丝深意,“我对你,永远没有恶意。” 李蔓菁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微微叹息一声。她知道赵承泽所说的并非虚言,但这一切依然让她心中难以平静。 “靖王殿下,不论你出于什么理由或目的,我都不希望自己的身边还有别人的眼线。”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赵承泽轻轻点头:“我明白,从今往后雪鸢便是你的人了,我不会再越过你对她下达任何指令,她也不会向我传递任何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消息。” 李蔓菁扫了他一眼,仿佛在确认他话中的诚意。随后,她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希望靖王殿下记住自己所说的话。现在已不早,蔓菁便不打扰您休息了,告退。” 说完,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走出房间,不远处雪鸢静静等待着她,她行至雪鸢跟前,冷冷说道:“从今以后,你便只是我的人,只效忠于我一人,你可愿意?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可以选择回靖王府,我会替你向靖王说情,不会让你受到惩罚。” 雪鸢连忙点头,坚定地说:“郡主,奴婢愿意跟随您。”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必须遵守,绝不可向任何人传递我的消息,我身边绝不容忍不忠之人,若你再敢欺瞒我,决不轻饶。” 雪鸢听罢,连忙跪下,恳切地道:“是,郡主,奴婢记住了,愿以生命誓言,誓死效忠郡主。” 李蔓菁点点头,淡然道:“起来吧,回房。” 随即转身朝院外走去。 夜已深沉,院中虫鸣阵阵,赵承泽伫立于窗前,凝视着李蔓菁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她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重担终于得以释放。 第105章 探望 翌日,天光微亮,李蔓菁便早早醒来。 她凝视着窗外,晨曦透过窗棂洒在房间的地面上,斑驳的光影映照出她内心渐渐平静的情绪。 昨夜与赵承泽的对话,仿佛打开了她心头多年封锁的枷锁。 多年压在心头的重担仿佛稍稍卸下,她不再陷入自责与纠结。 父亲希望她无忧无虑地活下去,那她为何还要在往事中钻牛角尖? 与其执着于过去的痛苦,不如面对眼前,活得更加坦然。 她正沉思着,外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雪鸢早早便守候在门外,听到屋内的动静,立即上前轻声问道:“郡主,您醒了?需要奴婢为您准备早膳吗?” 李蔓菁微微点头,随即想到昨日救下的那些女人和孩子,心中挂念。 便问道:“昨夜李淮光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那些被救下的人,是否安顿好了?” 雪鸢立刻回道:“昨夜李淮光他们没有回来过,不过靖王殿下身边的青城昨日离府,应该是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具体的情况奴婢还不清楚,郡主是否需要奴婢前去打探?” 李蔓菁思索片刻,随即点头,“你去打听一下那些被救下的人安顿到了何处?我想去探望她们,看看她们有何需求。” “是,郡主。”雪鸢点头应下,随即匆匆转身离去。 李蔓菁简单梳洗一番,一个小丫鬟便送来了早膳,许是心情开阔了些,她今天的食欲还不错。 用完早膳后不久,雪鸢回来了。 她快步走到李蔓菁面前,恭敬地汇报道:“郡主,奴婢刚刚查探过,那些人昨夜已经被安顿在了昌元街的一处宅子中。不过,李淮光他们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传来,青城也还没回府。” 李蔓菁闻言,微微点头。 “她们的生活起居可都安排妥当了?” “王爷已命人送去衣物被褥和粮食,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蔓菁轻轻点头,目光沉静:“嗯,我们去昌元街那边一趟,亲自看看她们的情况。” 雪鸢立刻接道:“是,郡主。” 到了昌元街的宅子,看到大门紧闭,雪鸢上前敲门。 没一会儿,一个眼熟的侍卫前来开门,正是靖王府的人。 侍卫见到李蔓菁,连忙行礼道:“卑职参见郡主。” 李蔓菁颔首,示意他起身,随即由侍卫引路进入宅子。 这里一共留了两个侍卫看守,以防这些人发生什么意外。 进入前厅,李蔓菁看到众人已经聚集在厅中,看样子刚用完餐。 因为人数众多,厅里显得有些拥挤,这个宅子不算小,然而住了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局促。 这些女子与孩子,虽还未完全摆脱恐惧,但比昨日狼狈的模样已经好了许多。 看到李蔓菁进来,众人纷纷跪地行礼,脸上尽显感激之情:“参见郡主殿下,多谢郡主大恩大德,救我们出魔爪!” 因着昨日被救的十分匆忙,他们还处于震惊不可置信当中,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她们的救命恩人。 她们已从别人口中得知,救她们的那位仙女般的人物竟然是郡主。 “大家起来吧,不必多礼。”李蔓菁忙让众人起身。 李蔓菁连忙说道:“大家快快起来,不必多礼。” 她温和地让众人起身,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发现这些人已洗漱整洁,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脸上的惶恐也比昨日减弱了不少,心中那一丝悬着的忧虑终于放下了一些。 她安抚道:“你们在这里安心住下,不用担心。我已安排了侍卫保护你们,等查清了案件,我们会替你们讨回公道。到那时,你们可以安全回家,与亲人团聚。”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忽然跪倒在李蔓菁面前,哽咽着请求道:“郡主,求您救救我姐姐吧!” 李蔓菁一怔,随即示意雪鸢上前扶起女孩,柔声问道:“你先起来,慢慢说清楚。你姐姐怎么了?现在身在何处?” 女孩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姐姐和我一起被抓到那里的,可半个月前,那个叫花妈妈的人看中了我姐姐,把她带走了,我不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 李蔓菁听罢,心头一沉,想起昨日抓到的那个“花妈妈”,她应是青楼里的老鸨,而女孩的姐姐恐怕是被卖到了青楼。 她立即问道:“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姐姐叫陈大妮。” 李蔓菁轻轻握住女孩的手,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姐姐。” 小女孩听闻,眼中泛起泪光,哽咽着道:“多谢郡主,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来世定会报答!” 此时,更多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郡主,求您也救救我姐姐!”“郡主,我妹妹也被带走了!”“郡主,求您救救我的弟弟!”几名女子带着泪水跪下哀求,纷纷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李蔓菁忙示意众人起身,安抚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救出所有被带走的人。”她一一应下,并让雪鸢将每个人的情况详细记录下来,方便之后安排营救。 她继续说道:“你们的亲人会一一找到,任何落入那些恶人之手的人,我们都会尽全力营救。” 众人听到此话,纷纷再次跪下谢恩,场面一时令人动容。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需求需要我的帮助,尽管说出来。” 就在此时,一个面容焦急的女子突然走上前,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说道:“郡主,我弟弟昨夜发起了高烧,如今还在昏睡,求郡主救救他,找个大夫为他看看吧!” 李蔓菁认出那女子正是昨日被恶人欺辱的云容,赶紧扶起她,有些担心问道:“快快起来,东子生病了么?带我去看看。” 云容带着李蔓菁走向里屋,房间里因为人数众多,地上铺满了被褥。 因为东子发了烧,被安置在了床上。 此时他正躺在床上,脸色通红,额头布满汗珠,因难受眉头微微皱起。 第106章 擅长制毒 他已经洗漱干净,换上了整洁的衣服,不复昨日的脏乱模样,然而精致的小脸上却满是病容。 李蔓菁心中一紧,转头对雪鸢说道:“雪鸢,你来给他看看,开些药吧。” “是,郡主。”雪鸢走上前,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摸了摸东子的手腕,仔细为他诊脉。 片刻后,雪鸢放下他的手,转向李蔓菁说道:“郡主,东子是因为长期饥饿、恐惧,再加上昨日受了些外伤,引起了内伤发热。我先开些退烧的药和调理身体的药,调养半月应会好转。” 李蔓菁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且将药方开好,稍后派人出去买药回来。” “是。”雪鸢迅速答应。 李蔓菁环顾房间,见其他孩子和女子也全都是瘦弱不堪的模样,不少人身上还有未愈的伤口。 她叹了口气,对雪鸢说道:“你再去看看其他人是否有伤病,也一并开药吧。” 雪鸢应声而去,开始一一为这些人诊治。 一上午的时间,她们都在看诊中度过,怕雪鸢忙不过来,李蔓菁也在一旁帮着写药方。 还好,除了东子,其他人只是有轻微的外伤和营养不良的情况,并无太严重的问题。 诊治完毕后,李蔓菁派了侍卫出去买药。半个时辰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蔓菁转头一看,侍卫已经回来了,手中提着几包药材,身旁还放着一堆食材,米、面、蔬菜、肉一应俱全,显然是他买药时顺便让商贩送来的。 “郡主,药材买回来了,属下还让人送来了一些食材。”侍卫恭敬地汇报道。 李蔓菁轻轻点头,雪鸢走上前将药材接过,立刻开始着手煎药。 屋内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其他人也自发地将食材搬进厨房,忙着准备午餐。 李蔓菁站在一旁,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 众人热情地邀请她和雪鸢一会留下来一起用餐。 李蔓菁本想拒绝,但看到大家热情的眼神,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便点头答应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清闲,李蔓菁想着要帮她们做些事,便走进厨房,想打打下手。 然而,没过片刻,她便被一群女子客气地请了出来。 “郡主,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呢!我们来就好,您快去休息吧。” 李蔓菁无奈,只得退了出来,来到雪鸢身边,终于找到了一份合适的事做——帮着她看药炉子。 “雪鸢,这药需要熬多久?”李蔓菁轻声问道。 雪鸢认真看着火候,答道:“郡主,这药需要再熬一个时辰左右,熬好了我会去分给大家喝。” 李蔓菁点了点头,坐在小板凳上专心看着炉子里的药汤翻滚。 虽然她看过许多医书,但一直没有机会亲自给人看诊或熬药。 此次在雪鸢身边帮忙,她倒是学到了不少实践经验。 药炉的火候稳定,她渐渐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向雪鸢请教自己在医书中遇到的一些疑惑。 雪鸢耐心地为她一一解答,李蔓菁听得津津有味,片刻之后,便感到自己茅塞顿开。 她不禁感叹道:“雪鸢,你的医术竟如此厉害!” 雪鸢失笑,“郡主,真不是奴婢自谦,奴婢的医术属实一般,只不过郡主您的这些问题对于外行来说可能比较难,然而对于内行来说,都是些基础知识。” 李蔓菁轻轻摇头,故作严肃地说:“你这怎敢说自己医术一般?你制作的回元丹效果如此奇效,连李淮光都说那药是千金难求。” 雪鸢微微一笑,解释道:“那回元丹是奴婢的父亲研制的秘方,奴婢只是从小跟随父亲学习制药罢了。” 李蔓菁故意调侃道:“你父亲真是郎中?我还以为这是你编的呢。” 雪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道:“郡主莫要取笑奴婢了。” “奴婢父亲却是一名郎中,我们以前也确实在军营里当过军医。”她说的随意,不过李蔓菁还是在她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痛楚。 她沉默片刻,迟疑着是否该继续询问:“那你的父亲......” 雪鸢的表情微微变了变,她低着头轻声说道:“父亲已经过世了……为了救我,被人杀害。后来,王爷的人救了我。” 李蔓菁心头一酸,轻轻拍了拍雪鸢的肩膀,以示安慰。 雪鸢微微摇头,说:“没事,那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我早就已经释怀了。” 片刻之后,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换上了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最擅长的并非医术,而是毒术。” 既然李蔓菁已成为她真正的主子,她也不再有所保留,坦然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听到这话,李蔓菁一愣,没想到雪鸢还有这样的本事。她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毒术?” 雪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小时候父亲逼着我学医术,我的天赋有限,始终无法达到他的水准。但在王爷手下接触毒术后,我才真正开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李蔓菁看着雪鸢,心中好奇,“你都能制作什么毒药啊”。 雪鸢见李蔓菁表现出好奇,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郡主,奴婢手上确实有几样毒药,各有不同的功效。” 她略作停顿,继续解释道:“比如‘软骨散’,无色无味,只需少许便能让人全身无力,像断了筋骨般,短时间内无法行动。这药效果迅速,适合应对紧急情况。” “还有一些有趣的毒药,比如“笑语嫣然”,此毒初时让人笑容满面,仿佛心情愉悦至极,实则却在不知不觉中侵蚀心脉,待发现时已回天乏术。” “又如“梦回千年”,中毒者会陷入无尽的梦境之中,每个梦境都如同真实经历的一生般漫长,最终在梦中耗尽生命,醒来时已是物是人非,而自己却仿佛度过了千年的时光。” ““幻影迷离”,服用后会使人产生幻觉,看到心中最渴望或最恐惧的景象,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难以分辨现实与虚幻。” ““忘忧散”,听其名便知其效,能让人忘却烦恼忧愁,但代价是逐渐失去记忆,最终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还有一种‘七步断魂’,剧毒无比,只要被它沾上一点儿,七步之内便会发作,迅速毙命。”雪鸢的声音沉静,透露出一丝肃然。 第107章 替东子治病 李蔓菁听完雪鸢的讲述,啧啧称奇,“这些毒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么多闻所未闻的毒药。” 她忍不住问道:“这些毒药都是你自己研制的?制作过程是否复杂?” 雪鸢微微一笑,解释道:“大多数毒药所需的原料都并不难得,关键在于配比和制法。‘软骨散’和‘七步断魂’的原料相对容易寻得,只要精确把控分量和熬制火候便可。而像‘梦回千年’这种特殊的毒药,除了稀有药材外,还需要心法配合。” “心法?”李蔓菁挑了挑眉。 雪鸢点头道:“是的,制作一些特效毒药时,需运用内力与药材相结合,才能激发出真正的毒性。这也是为何很多人即使有配方,也无法制作出同等威力的毒药。” 李蔓菁听得入神,不禁感叹道:“看来毒术果然比医术更加复杂玄妙。” 雪鸢微笑道:“医毒同源,医能救人,毒能制敌,只在于如何使用。” 李蔓菁轻叹一声,笑意更深:“看来以后遇到什么麻烦,有你在我身边,倒是多了几分底气,靖王怎会舍得将你这样的宝贝送给我。” 雪鸢微微低头勾了勾嘴角,低声嘟囔道。“大概在靖王殿下心中,您才是那个最重要的宝贝。” 李蔓菁没听清雪鸢的话,正打算询问,却有人进来告知她们午膳已经准备好,请郡主过去用膳。 “郡主,药就留在这里小火慢熬,吃完饭后应该就好了。”雪鸢掀开盖子查看了药的情况,对李蔓菁说道。 李蔓菁点点头,和雪鸢一起来到饭厅,此时众人都已聚集在此处,桌上摆满了一道道简单而丰盛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动。 她见众人都拘谨地站在一旁,不禁笑着说道:“大家不必这么拘束,我可不是来给你们添麻烦的,反倒是来蹭饭的。要是因为我坏了你们的胃口,那可就真成了我的罪过了。” 众人听她这样说,都忍不住放松了许多,感受到她的随和与亲切,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一名长的一团喜气的圆脸女孩笑着回应:“郡主客气了,您能在这儿用膳,是我们的福气。” 李蔓菁笑着摇头:“福气倒谈不上,大家准备的饭菜看起来十分丰盛,我也想沾沾你们的福气呢。”她说着便坐了下来,示意大家也一起入座。 众人见她如此平易近人,纷纷坐下,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李蔓菁夹起一块鱼肉,品尝后赞叹道:“这鱼做得真好,味道鲜美极了。” 一个圆脸的女孩笑着向李蔓菁介绍道:“郡主,这些菜都是阿卢做的,她的厨艺可是一绝!” 李蔓菁微笑着看向她,饶有兴趣地问道:“哦?阿卢是哪位啊?” 此时,一个清秀腼腆的姑娘微微红了脸,羞涩地笑了笑,站起身来:“郡主,草民便是阿卢。” 李蔓菁笑意更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你这手艺可不简单,甚至比京中酒楼的大厨也不差。你师承何处啊?” 阿卢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郡主过奖了,这些不过是粗茶淡饭,怎敢与酒楼的大厨相比?只是父亲在世时,我跟着他学了一些手艺。” 李蔓菁打量着她,笑着说道:“你太过谦虚了,这手艺可有想过去酒楼做大厨?” 阿卢一愣,随后摇摇头,有些自嘲地说:“郡主,您说笑了。哪有酒楼愿意让女子做大厨的。” 李蔓菁挑了挑眉,认真道:“女子做大厨怎么了?手艺好就应该被认可,不分男女。你这样的厨艺,不去酒楼一展身手实在是可惜。” 阿卢被她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郡主,草民不过是做些家常饭菜,哪里敢奢望那么多。” 李蔓菁笑道:“若有机会,你可愿意试上一试?” 阿卢听后,脸色微微泛红,眼中带着些许难以掩饰的期盼,“若真的有这个机会,阿卢求之不得。” 李蔓菁微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众人见她如此随和,脸上的拘谨散去不少,纷纷热情地招呼李蔓菁多尝几样菜,整个饭桌的气氛变得温馨而热闹。 热热闹闹地用完午餐后,药也恰好熬好了。 雪鸢将药从药罐里倒入碗中,逐一分发给众人,大家纷纷笑着道谢。 由于东子的情况稍微严重,他的药早已提前给他服下。 此刻,李蔓菁和雪鸢前去查看他时,发现他已经退烧,醒了过来。 看到李蔓菁,东子虚弱的脸上露出了他这个年龄孩子应有的笑容。 李蔓菁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安慰道:“好好养病,等你身体好了,姐姐就陪你一起玩。” 东子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一旁的云容欣慰地看着东子,心中满是感动,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开朗的笑容了。 李蔓菁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雪鸢:“雪鸢,你能帮东子看看他的喉咙吗?看看能否治好他的哑症。” 雪鸢点头应下,走到东子身边,先是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和神态,然后轻声问道:“东子,你能张嘴让我看看吗?” 东子乖乖地听话,慢慢地张开嘴巴,雪鸢细致入微地检查着他的喉咙,偶尔询问他几句。 片刻后,雪鸢站直身子,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 “郡主,东子的喉咙没有任何问题,脉象也很平稳。导致他无法发声的原因,恐怕是心理上的问题。”雪鸢向李蔓菁解释道。 “他之前经历了一些可怕的事情,造成了心理上的刺激,因此无法言语。稍后我会为他开一些调理的药物,但这种哑症主要还是要靠他自己去突破内心的障碍,才能真正恢复。” 关于东子的遭遇,她听云容说起过,东子之前被那些人渣送出去过,不过不久后就又被他们带了回来,那时的他浑身是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触目惊心。 回来的时候,东子早已陷入昏迷,那些人无情地将他扔进牢房,任他自生自灭。 是云容不肯放弃,拼了命的求着那些人要来一点药,才将他慢慢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虽然他的身体逐渐康复,但自那以后,东子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第108章 整治贪官 李蔓菁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了东子的小手,温柔地说道:“东子,不管发生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无需再害怕,那些坏人再也伤不了你了,姐姐会帮你将他们除掉,慢慢来,不着急,你肯定还能再说话的。”她的语气中满是柔情和坚定。 东子怔了怔,目光逐渐柔和下来,脸上的笑意似乎也多了一分。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得的信任和依赖。 李蔓菁心疼地看着他,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帮他找回声音的决心。 临走前,雪鸢细心地叮嘱云容:“平常多跟东子聊聊天,尽量让他多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这对他的恢复会有很大的帮助。” 云容一一点头应下。 就在李蔓菁准备离开时,东子突然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角,小小的手紧紧握着不放,眼神中满是不舍与依恋。 他虽没有开口说话,但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让李蔓菁心头一酸。 她俯下身,柔声说道:“东子,姐姐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来看你。你要听话,好好养病,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东子听着她的温柔话语,缓缓点了点头,虽不舍,但似乎也逐渐接受了她的安抚。 李蔓菁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随后,她起身带着雪鸢一同离开了房间,告别了屋中众人,她们便回了住处。 没想到她们前脚刚一进门,后脚宅子便被大批官兵围住了。 李蔓菁心里一凛,她能察觉到这些官兵似乎来者不善。 正当她疑惑时,赵承泽神色淡然地从房间里走出,青城紧随其后,二人步履从容,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 李蔓菁上前,忍不住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有这么多官兵?” 赵承泽眼神平静中透着几分冷峻,轻声道:“莫慌,那暗处的老鼠等不及要来送死了,既然如此,本王定会成全他们。” 李蔓菁略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应当是那与人贩子勾结的官府之人,得知他们捣毁了人贩子的老窝,抓了他的亲戚姜四,便急不可耐地想要找他们算账。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一声粗暴的喝令:“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立刻交出被你们绑架的良民姜四的家眷,否则我们马上冲进去捉人!” 赵承泽闻言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他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衣襟,随后迈步走向院门,步伐稳健,仿佛并不在意门外的官兵。 青城与李蔓菁默默跟随在他身后,神情皆淡定如常。 门外为首的捕头一见他们出来,便冷笑着上前,双手叉腰,语气狂妄:“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在我县衙地界捣乱,还敢绑架良民,快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赵承泽神情丝毫不变,双目冷冷扫过眼前的捕头,淡然开口道:“你们奉谁之命前来?” 捕头被那双冰冷的目光震得心里一颤,瞬间有些发虚。 然而,想到自己背后有县令撑腰,他立刻硬着头皮,仰起头,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奉我家大人之命,青州县县令大人亲自下令,抓你们这些刁民回去问罪!你们最好别反抗,乖乖跟我们回衙门受审,否则……哼!” 赵承泽的目光骤然一冷,尽管唇角带笑,却未传递到眼底,透出几分森寒。 他淡淡扫视了一眼捕头身后密密麻麻的官兵,神情不显波澜,仿佛这些兵马如无物一般。 随后,他微微侧身,对李蔓菁轻声道:“随他们走一趟吧。” 李蔓菁愣了片刻,随即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只默默跟在他身后。 捕头见状,满脸得意,见对方并无反抗之意,仿佛胜券在握般,挥手道:“哼,算你们识相!带走!” 一声令下,官兵们蜂拥而上,将赵承泽、李蔓菁等人“押送”回了县衙,气势汹汹地行进,仿佛已经将他们彻底掌控在手。 赵承泽等人刚被押送到县衙正堂,张县令已端坐堂上,满脸阴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冷哼一声,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要狠狠教训这群胆大包天的人。敢在他的地盘撒野,显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堂上,还站着一个面色狰狞的男子,正是那被赵承泽侍卫故意放走的姜四。 他显然已经跟那张县令通过气,眼下看到赵承泽等人被押上堂,不由得得意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报复的快感。 姜四立刻假装哭诉道:“大人,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就是这些恶人,昨日闯进我家,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我,还把我家眷给绑走了!简直是猖狂至极!” 张县令闻言,毫不客气地猛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赵承泽闻言,神情依旧淡然,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轻轻吐出几个字:“你便是张德?” 张县令一听赵承泽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脸色骤变,顿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厉声道:“大胆!竟敢直呼本官名讳!对本官不敬,来人!给我打他们二十大板!” 他说罢,抓他们来的李捕头立刻上前,眼中透出一股恶意,似乎早已等不及要动手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赵承泽等人,心想刚刚还敢在我面前摆谱,现在看我不打得你们求饶。 然而,就在他刚刚拿起板子,准备挥下去的瞬间,站在后面的青城突然出手,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夺过李捕头手中的板子,反手一击,重重一板子将李捕头打倒在地。 李捕头疼得脸色煞白,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捂着腰呻吟着。 这一幕让堂中的所有人瞠目结舌,张县令气得胡子直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脸色涨红,怒火中烧:“反了!反了!竟敢在公堂之上殴打官差!来人,将他们给我绑了!狠狠打!” 随着张县令一声令下,二十几个衙役立刻将赵承泽等人团团围住,气势汹汹地逼近。 眼看形势危急,气氛剑拔弩张。 “动手!”张县令怒喝。 然而,赵承泽依旧淡然从容,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在这时,公堂之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队训练有素的靖王府护卫迅速冲进堂内,动作如行云流水,利落干脆。 瞬息之间,官差们还未及做出反应,便已被侍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在地,毫无招架之功。 整个公堂顿时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张县令和姜四眼见情势急转直下,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 他看向赵承泽,语气颤抖:“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承泽没有答话,站在他身旁的侍卫却冷冷上前,从衣襟内取出一枚令牌,高高举起,正对着张县令,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大胆!靖王殿下在此,还不下跪!” “靖……靖王殿下?!”张县令听到这几个字,脸色骤然煞白,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浑身直冒冷汗。 第109章 罪有应得 张德哪里想得到自己居然会招惹到京中权势滔天的靖王殿下,那一刻,恐惧如寒冰般冻结了他的喉咙,他只能无助地磕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反复哀求:“下、下官张德参见靖王殿下!殿下饶命!下官有眼无珠,求殿下开恩啊!” 一旁的姜四见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紧跟着跪倒在地,全身颤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心中充满了悔恨,却已无法挽回。 赵承泽的目光犹如寒冰,扫过张德,声音冷酷无情:“张德,你身为一县父母官,不替百姓做主,反而勾结恶徒,贪赃枉法,欺压无辜,真是罪大恶极。” 他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森然:“你可知,你那乌纱帽早就戴不稳了?” 张县令吓得浑身一颤,冷汗如雨下。 他知道赵承泽手握实权,此时已经无计可施,只有不停地磕头,泪水和汗水糊满了他的脸:“殿下,殿下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实在是被姜四所逼……都是他啊!他仗着与我有些亲戚关系,胁迫我办事!请殿下明鉴啊!” 姜四听到张县令如此卖命地推脱责任,心中一片冰冷,整个人瘫倒在地,心里再也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勇气。 此刻的他,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脸色惨白如纸,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赵承泽冷冷地瞥了姜四一眼,眼中没有丝毫同情。“胁迫?”他嗤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嘲讽。 随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县丞徐刚,“徐刚,你来说。”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徐刚,听到靖王点名,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他的目光坚定而清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德和姜四,然后恭敬地向赵承泽行礼:“是,靖王殿下。” 张德被徐刚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见徐刚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本子,纸张微微泛黄,边缘略显磨损,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文字和数字,那是关于张德与姜四勾结人贩、欺压百姓的罪证。 安和五年,张德初任青州县县令,便大肆宴请当地有权有势的豪绅们,以酒为媒,以权为饵,暗示只要他们愿意献上“孝敬”,便能得到他的庇护,最终成功收取了五万两白银。 安和七年,张德开始与人贩子勾结,他利用手中的权力,为人口贩子提供便利,甚至亲自参与拐卖人口的计划。多年来,累计数百名无辜女子孩子遭至毒手,致使无数受害者惨死,而他从中获利无数。 安和八年,张德开始肆无忌惮地私吞公款。他利用职权之便,将县衙的公款挪为己用,无论是修建水利、赈济灾民还是维护治安的款项,都被他克扣、侵吞。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甚至伪造账目,编造谎言,企图欺骗上级检查。在他的“精心”管理下,青州县的基础设施日益破败,百姓生活困苦,而他却过着奢华无度的生活。 安和十年,张德的欺男霸女行为达到了顶峰。他利用自己的权势,对县中的美貌女子进行欺压和凌辱。有的女子因反抗而被关入大牢,有的则被迫成为他的玩物。他的暴行让青州县的人民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们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 安和十一年,张德开始更加疯狂地搜刮民脂民膏。他巧立名目,征收各种苛捐杂税,使得百姓们的生活雪上加霜。同时,他还利用手中的权力,对那些敢于反抗他的百姓进行残酷的打压和迫害。 ...... 徐刚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靖王殿下,这是微臣多年来收集的关于张德的罪证。”徐刚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二人狼狈为奸,贩卖人口,私吞公款,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微臣曾多次上书弹劾,却都石沉大海。” 公堂外,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本已对张县令的贪婪横行怨声载道,如今看到这场正义的审判,无不心怀激动。 那罪状之上,罗列着张县令多年积累的罪行,从贪污受贿,到勾结人贩,几乎没有一项是他不涉足的。每一条罪状的宣读,堂内的气氛便愈发沉重 张县令双腿发软,冷汗不断从额头滴落,脑中一片混乱。 他想辩解,却又无从开口,只能徒劳无助地哀求:“殿下……殿下开恩啊!下官知错了,求殿下饶命!我……我愿意将所有贪赃枉法的罪行交代清楚,愿意将赃银上缴,只求殿下宽恕!” 赵承泽看向他,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你的罪行,岂是几句忏悔或几笔银子就能抵消的?你枉为父母官,即使将你碎尸万段也抵消不了你的恶行。” 张县令浑身一抖,知道自己再无任何退路,只能绝望地瘫倒在地,声音带着恐惧与绝望:“殿下,殿下!小人……小人愿意将所有牵连之人供出,只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啊!” 赵承泽一声冷哼,“姜四,张德,你们两人罪行累累,今日在此,本王便要当众宣判。”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张德,你勾结人贩,贪赃枉法,罪无可赦。本王今日便在此处,当众摘你官帽,将你押入大牢,家产全部充公,并于三日后问斩!其他涉案人员,待审理完成后再做定夺。” 随着赵承泽的一声令下,侍卫迅速上前,干脆利落地摘下张县令的乌纱帽,将他五花大绑。堂内的百姓顿时爆发出一片哗然之声,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终于看到了长期压在他们头上的腐败官员被绳之以法。 第110章 开酒楼 张县令呆若木鸡,眼看自己的乌纱帽被摘下,整个人犹如被抽去了灵魂,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他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姜四也同样被侍卫扣押,曾经趾高气扬的他,如今仿佛被打入了地狱,满脸的得意与嚣张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百姓们听闻此言,纷纷欢呼喝彩,整个县衙内外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赵承泽的目光扫过满堂,最后定在了徐刚身上,微微点头道:“本王暂命徐刚为青州县令,肃清此地恶势力。” 徐刚连忙跪地谢恩:“谢殿下信任,微臣定不负所托。” 赵承泽转身,冷冷吩咐:“彻查青州,绝不放过任何涉案之人。” 随着靖王的命令,青州的风暴即将来临。 接下来的三日,青州城内暗潮涌动,官府上下忙得焦头烂额。 徐刚一接手青州县令之职,便立即展开全面的清查行动。 他调集衙役、士兵,将张德与姜四的亲信一一盘查到案,凡是与二人有牵连者,无论是地方豪绅还是衙门官员,皆被一一传唤到堂上。 青州百姓原本对官府早已失望透顶,但随着徐刚的雷霆手段和行动逐步深入,他们的心中开始燃起希望。 那些曾被姜四胁迫、家破人亡的受害者,纷纷勇敢地走出家门,来到县衙上告,他们怀揣着多年积压的委屈,渴望着迟来的正义。 第三日清晨,县衙内外已挤满了前来告状的百姓。张德多年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导致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剧,如今他的倒台让这些人终于敢发声。 徐刚走上前,向赵承泽拱手道:“殿下,经过这几日的清查,已有数十人涉案。根据证据,他们或与人贩勾结,或贪污受贿,均罪无可赦。” 赵承泽点了点头,眉头微皱:“其他人呢?有无涉及更高层的官员或势力?” 徐刚神色凝重,低声道:“微臣已发现张德背后还有某位京中的权贵支持,这些年他能如此肆无忌惮,正是依仗他们的庇护。只不过……目前尚无确凿证据直指他们。” 赵承泽眸光一冷,心中已有了计较。 “继续查,不论牵扯到何人,都必须彻底清除。”他的声音如寒风般冷冽。 “遵命!”徐刚郑重应道,随后便转身离去,继续指挥手下的清查工作。 这几日,李蔓菁每日都会前往昌元街,帮助安置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和孩子。 官府依据这些人的口供,已派人通知他们的家属前来认领。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重回家庭。 一些人的亲人早已过世,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孤苦人; 还有一些女子,因为这次被拐事件,受到了夫家的嫌弃,被休弃后,娘家也不愿接纳她们。 更令人气愤的是,有些人竟是被自己至亲之人卖到这里的。 部分人幸运地被家人接回,但还有很多人遭遇了彻底的抛弃。 看着院子里的人逐渐减少,留在这里的那些人心情越发沉重。 她们中有人每天守在大门口,盼着亲人前来,却始终没有等到,原本满怀的期待也逐渐化作彻底的失望。 救援行动仍在继续,官府陆续从青楼、小馆以及乡绅土豪的府邸里解救出更多的人。 那日求李蔓菁救人的女孩,终于与姐姐陈大妮团聚,可悲的是,两姐妹却同样被家人遗弃。 看着这些被抛弃的人,李蔓菁心中感到一阵酸楚。 到了第三日,整个宅子里只剩下了十五名女子和三个孩子。 其中由于无相城路途遥远,信件尚未送达,云容和东子姐弟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剩下其他人则全是被家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 如何安置这些人,成了眼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如果不管她们,她们很可能会流落街头,再次遭受欺凌和伤害。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如此不公,”李蔓菁暗暗感叹。背负着这样不堪的名声,她们无法找到体面的工作,甚至无人愿意娶她们。 雪鸢看着李蔓菁愁容满面的样子,忍不住担心道:“郡主,您该歇歇了,忙得这几日都瘦了。阿卢特意做了您爱吃的红烧鲤鱼。” “嗯,好。”李蔓菁应道,随口问道,“东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奴婢方才已经替他诊过脉,病情基本痊愈,只需再服几剂药,半月之内定能完全康复。” 李蔓菁点了点头,“那就好。” 饭桌上,众人默默用餐,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与前些日子的热闹相比,现在的院子冷清了许多。 李蔓菁夹起一口红烧鱼,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阿卢身上。 阿卢的故事她早有耳闻。 阿卢年幼时父母双亡,叔叔婶婶霸占了她父母留下的产业,将她养在身边,却处处磋磨虐待她。 尽管如此,阿卢曾有一门婚事,未婚夫是她从小相识的青梅竹马,家境也还不错,两家早年多有生意往来。 她原想着忍耐到出嫁,脱离苦海,却没想到叔叔婶婶看上她的未婚夫的家境,为了将她的婚事抢走给自家女儿,竟然将阿卢卖给了人贩子。 更令她心碎的是,她的未婚夫原本还要为阿卢争取一番,却因为婶婶一句阿卢已坏了名声,竟毫不犹豫地娶了她的堂妹,这也成为了压垮阿卢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卢。”李蔓菁突然叫道。 阿卢一惊,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恭敬地问道:“郡主,您有什么吩咐?” “你还想去酒楼当大厨吗?” 阿卢愣住了,片刻后低声道:“自然想,可如今我这身世,谁愿意要我呢?” 李蔓菁淡然一笑:“谁说的?我愿意。” 阿卢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郡主,您这话是何意?” “我打算开一家酒楼,想请你做大厨。”李蔓菁微笑着说道。 阿卢听到这话,神情从迷茫转为难以置信,眼中甚至闪现出激动的光芒。 她向来性格腼腆,此刻却忍不住问道:“郡主,您真的要开酒楼?还要让我做大厨?” “自然是真的。”李蔓菁点头道,然后看向周围的其他女子,“不仅仅是你,在座所有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到我酒楼做工。” 这些原本陷入绝望的女子听到这话,纷纷露出激动之色,有人甚至哽咽出声。 就在她们被亲人抛弃、对未来的生计一片迷茫之时,李蔓菁突然为她们铺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第111章 该启程了 李蔓菁向不远处两个稚嫩的小女孩轻轻挥手,两人虽然有些羞怯,却还是乖巧的来到她身边。 她温柔地抚摸着她们的发顶,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灵汐、灵音,以后就跟姨姨们共同生活,好不好?” 灵汐和灵音,都是四五岁的小女孩,因为是女孩被家人抛弃,卖给人贩子,她们曾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不曾拥有,是李蔓菁为她们精心挑选了名字,不仅给予了她们身份,更赋予了她们新生活的希望与憧憬。 “好。”两个小娃娃异口同声地回答,尽管年纪尚小,但经历了人生的风雨之后,她们已经能够分辨出谁才是真正关心她们、爱护她们的人。 “不仅如此,”李蔓菁继续说道,声音温和而有力,“我还会请人教你们识字、算账,甚至是简单的医术,让你们每个人都能有一技之长,能够自立更生。酒楼不仅是你们的工作场所,也将是你们的新家。” 阿卢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站起身,深深的磕了一个头:“郡主的大恩大德,阿卢没齿难忘。从今往后,阿卢定当竭尽全力,为酒楼,也为郡主效劳。” 其他女子也纷纷起身,向李蔓菁行礼,表达她们的感激之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昌元街的一角逐渐热闹起来。 李蔓菁盘下了一家位置优越的酒楼。原本的掌柜因涉及拐卖人口案,已被押入大牢,酒楼的财产也被充公。 徐刚得知李蔓菁打算开一家酒楼安置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毫不犹豫地将酒楼无偿提供给她们使用。 然而,李蔓菁并未接受这一好意,而是自掏腰包将酒楼买了下来。 她明白,这些女子需要一个长期安稳的生活保障,谁也无法保证若是哪一天这里换了新的父母官后,酒楼是否还能继续提供给她们使用。 因此,只有买下酒楼才能让她们真正安稳。 她还请来了工匠,将酒楼重新修缮一番,打造出独特的风格。李蔓菁为新酒楼取名“归燕阁”,寓意那些曾经迷失方向的燕子,终于找到了可以栖息的家园。 至于昌元街的那处宅子,李蔓菁也果断买了下来,好让她们有个安稳的容身之所。 由于时间紧迫,她们并没有刻意选择黄道吉日,归燕阁在布置妥当的第二天便匆匆开张了。 幸亏李蔓菁早有准备,提前请人对这些女子进行了培训,因此开业当天虽然客人不少,但酒楼里的运作却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慌乱。 因为归燕阁从老板、大厨、账房、到跑堂的小二,全部都是女子,这反倒成了吸引人们前来一探究竟的原因。 很多人带着好奇心前来捧场,当得知这里的女子皆是此前人口拐卖案的受害者时,许多客人都出于善意给予支持。 然而,也有一些人心怀恶意,认为女子开酒楼是有失体统之事,对此嗤之以鼻。 无论是怀有同情心的客人,还是看热闹、心存轻视的路人,却都没有胆敢来惹是生非。 毕竟,有县太爷徐刚的保护,再加上靖王赵承泽的强大背景,谁都不敢贸然行事,敢来闹事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是否值得。 开业当天,徐刚与赵承泽特意前来道贺。 李蔓菁见他们到来,连忙笑意盈盈迎上前去。 “恭贺郡主,酒楼开业大吉。”徐刚拱手道贺。 “多谢徐大人,”李蔓菁笑着回礼,“日后我若离开,还要麻烦大人多多照顾归燕阁。” 徐刚正色道:“郡主言重了,这本就是下官分内之事。倒是要感谢郡主,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让这些女子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李蔓菁微微一笑,神色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本郡主也是女子,深知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能为她们做点事,也算尽了一份心力。” 徐刚和李蔓菁客套两句便借故离去,他听说这里的女厨子烧菜一绝,已经忍不住要去试试了,没人知道,这徐刚面上看着刚正清明,无欲无求,实际上却是个贪嘴的。 赵承泽凝视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触,今日的她,仿佛与以往判若两人。 这里的李蔓菁,不再是那个依照京中礼教行事的大家闺秀,也不再是镇北王府中那个被宠溺呵护、偶尔任性的郡主。她现在是一个坚韧、聪慧,且充满善意的女子。 让人不由得为她心动,沉迷其中。 李蔓菁感受到赵承泽那炙热而专注的目光,微微一怔,抬眼望去,两人视线交汇。 她心头一颤,指尖微微发凉,然而面上依旧保持着从容镇定的神色。 “这几日没见到你,你的伤好些了吗?”李蔓菁轻声问道,故意岔开了这个微妙的气氛。 赵承泽目光柔和了几分,淡淡说道:“还好,已经不碍事了。”随即,他关切地反问道,“你的手呢?恢复得怎么样了?” “雪鸢帮我看过了,恢复得不错。”李蔓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一笑,“已经不用再固定夹板了。” 两人的微妙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前面出了点小麻烦,李蔓菁被雪鸢叫走了。 晚间,阿卢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庆祝酒楼开业成功。 目前大家都得到了安置,只剩下云容和东子还需要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家人,云容已经得到无相城那边家人的回信,预计五日后到达青州县,李蔓菁也终于放下心来。 酒席间,众人皆知李蔓菁一行人明日便要启程离去,席上不禁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舍之情。 尤其是东子,坐在李蔓菁身旁,紧紧拉着她的手,低垂着头,小脸上一片不高兴的神色。他咬着嘴唇,显然不愿意让她离开。 李蔓菁看着这情景,心中也有些不忍,她轻轻抚摸着东子的头,笑容温柔:“别难过,姐姐答应你,等我以后有空了,一定会去无相城看你们的。” 东子抬起头,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始终无法开口,急的他的眼睛都红了。 李蔓菁见状,心中一阵揪痛,她的笑容愈发温暖,柔声鼓励道:“东子,那些可怕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些坏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还小,不要让这些事一直困扰着你。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再开口说话的,我还等着听你叫我一声姐姐呢。” 东子微微颤动着嘴唇,眼泪快速在眼眶中聚集,他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还未能说出话语,但那份坚定的眼神已传达了他内心的渴望与决心。 第112章 话本子 席间的其他人见状,纷纷围过来,给东子鼓励。温暖的氛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心中那股不舍的情绪在李蔓菁的陪伴和大家的鼓励下,逐渐化为了一种期待。 席间,气氛愈发热烈,每个人的情绪都高涨不已。 阿卢还从酒楼里带回来一坛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满满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李蔓菁看着眼前的酒杯,心中纠结不已。 她回想起自己曾因饮酒而丢脸的几次,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不敢再轻易尝试。 虽然席间的欢乐气氛让她心向往之,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最终,她还是决定让雪鸢帮她把酒换成茶。 随着杯中清茶的温暖,李蔓菁的心情也逐渐放松,融入了这欢快的氛围中。 宴席快要结束之时,雪鸢轻轻在她耳边说道:“郡主,王爷让青城来接您了。” 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后她缓缓点头,回应道:“嗯。” 她站起身来,准备与众人告别。 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裙,李蔓菁微微清了清嗓子,“诸位,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众人纷纷起身,一脸的不舍,她们看着李蔓菁齐声说道:“郡主,保重!” 李蔓菁微笑着点头,走到一旁,温柔地摸了摸东子、灵汐、灵音的头,语气充满了关怀:“你们三个要好好听话,过段时间姐姐就回来看你们的。” 三个小孩子眼眶都红红的,不舍得她离开。 随着她的告别,周围的热闹声渐渐淡去。 她缓步走出门口,眼前的马车静静停靠,青城在一侧静候,脸上带着一丝恭敬的神情。 “参见郡主。”青城上前行礼。 李蔓菁点点头,“嗯,走吧。”说完,她轻盈地上了马车。 回到住所,已是华灯初上。 “郡主,忙了一整天,累了吧,奴婢伺候您洗漱吧?”雪鸢关切地问道。 “嗯,”李蔓菁轻轻点头。 翌日早晨,李蔓菁收拾妥当,便带着雪鸢来到了前厅,此时人都已聚集到了这里。 赵承泽的目光在李蔓菁身上停留片刻,声音冷清说道:“出发吧。” 李蔓菁点点头,心里暗道这人面色如常,背脊挺拔,淡然自若,完全看不出重伤未愈的模样。 他缓步走向马车。 李蔓菁则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犹豫。 她胳膊上的伤还未痊愈,骑马的话怕是会雪上加霜,只是坐马车的话...... 她的目光落在赵承泽的背影上,心里微微一动——上次他们彻底说开之后,虽然关系缓和了不少,但两人各自忙碌,几乎没有再独处过。 如今这马车之行将他们安排在一处,反倒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还能骑马?\" 赵承泽转过头来,见她站在原地,眼神微微有些疑惑。他的语气如同往常一样冷静,没有过多的情感流露。 李蔓菁摇摇头,老实回答:“我这胳膊骑马怕是不行了,还有没有别的马车?” “没了,只有后面拉草料的板车,你要坐么?” 李蔓菁看了看赵承泽宽敞舒适的马车,再看看简陋无比的板车,连忙摇摇头。 “那还不上车?” 李蔓菁无奈的“嗯”了一声,掩去心中的复杂情绪,随赵承泽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内部布置得简单而干净,靠垫铺得松软,车厢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她轻轻坐在赵承泽的对面,两人面对而坐,气氛却显得有些僵硬。 赵承泽随手翻开小木桌上的书,专注于阅读,车厢内的沉默只被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打破。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线条。他的眼神平静而冷清,仿佛这一路的颠簸都无法打扰他的思绪。 李蔓菁有些无聊,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想找点话题却迟迟没有开口。 马车轻轻摇晃着,车轮压过路面的声响伴随着马蹄声不断传来。 李蔓菁的目光悄悄回到了赵承泽身上,他全神贯注地看书,神情专注又安静。这让她心里不禁生出几分羡慕。 赵承泽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稍微抬了抬头,轻声问道:“要看书吗?”语气淡然,像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询问。 李蔓菁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赵承泽伸手打开身旁的小书柜,淡淡说道:“要看什么书,自己挑吧。”他的语气依旧平和。 李蔓菁站起身,走到书柜旁,各式各样的书映入眼帘。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在一排排书背上划过,仿佛在认真挑选。 突然,她的手停在一本书上,随手一抽,却在看清书名的瞬间,整个人微微愣住,神色中透出几分难以置信。 书的封面赫然写着《李益爱妻传》,紧跟着她又看到了其他几本:《王爷情爱二三事》、《霸道王爷追妻记》。 这些书的名字让她一时间有些震惊,心底掀起了些许波澜。 她捧着书,满脸惊愕地转身看向赵承泽,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赵承泽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稍稍抬头,便看到了她手中那几本书。 他眉头微蹙,“你怎么挑了这些?”他略带无奈地问,神色间有些尴尬。 李蔓菁忍不住轻笑,目光在他与书之间来回转动,眼中带着几分打趣:“想不到靖王殿下喜欢看这些书。” 赵承泽沉默了片刻,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青城在书斋随意买的,他怕你无聊给你买了一些话本子。”他有些无辜地解释道,随即补充了一句,“我自己从来没看过。” 李蔓菁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里带着笑意,却故意板起脸,略带调侃地说道:“看不出青城还有这种品味。” 赵承泽顿时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你挑别的吧,这些……”他轻轻拿过她手中的书,随手放回书柜里,“不适合你。” 李蔓菁忍住笑意,点点头,心里倒是觉得有趣极了。她重新在书柜中挑了一本更正经的书,安静地回到了座位上。 马车继续轻轻摇晃着,窗外的景色不疾不徐地掠过,阳光洒在车厢里,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第113章 御景城 赶了数日的路程,李蔓菁和赵承泽终于抵达了与逐月国交界的城池——御景城。 再往前,只需穿过这座城池,便正式踏入逐月国的境内。 逐月国是位于西面沿海的小国,虽国土不大,但地理位置优越,气候温和,海运发达,城镇沿海而建,商贸繁盛。 一路行来,李蔓菁对逐月国的风土人情已有了不少期待。 城门前,车马川流不息。 因为地处两国交界处,却又没有战争,北国与逐月国的贸易往来极其频繁,全部通过御景城运输。 御景城的繁华程度比他们所途经的其他城镇显得更为热闹,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四处洋溢着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 李蔓菁从车窗内看着街道两边随意陈列的稀奇玩意,眼中闪过一丝新奇:“这里虽是北国,也受到逐月国得文化影响,竟与其他北国城池如此不同。” 赵承泽坐在一旁,淡淡点头:“逐月国文化习俗与我们大有不同,进入逐月国之后,许多地方都需要谨慎行事。” 李蔓菁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记下。 一路同行,她与赵承泽之间的相处已不再像最初那般拘谨。 她渐渐习惯了与他同乘一车,话题虽不多,但两人间的氛围却逐渐变得自然、融洽。 甚至,她觉得比起以往,他们之间多了一些默契。 走在御景城的热闹街市上,他们决定今晚在此落脚,明日一早再启程前往逐月国。 找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他们决定在这里落脚。 李蔓菁下了车,环顾四周,目光在来往的行人身上停留片刻。 这里的行人穿着各异,有来自逐月国的商人,也有北国的百姓,气氛显得格外丰富多彩。 对于李蔓菁来说,这样的场景十分新奇——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京城,第一次走出北国,见识到如此不同的文化与风貌。 进了客栈,热情的店小二立刻迎上来,笑容满面地招呼道:“几位客官快请里边走,今儿可算赶上了。” 他们被领到一张仅剩的空桌前,店小二恭敬地说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今日店里客满,就剩这一张空桌了。您几位要不先凑合一下?等有了空位,我马上给您安排。” 走在前面的青城微微颔首,“先帮我们安排六间上房。” 然而,店小二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连忙回道:“实在抱歉,客官。我们店里今天只剩下两间上房和两间普通客房。” 这一行近二十人,显然房间数远远不够。 正当青城犹豫着要不要另找一家客栈时,店小二赶紧补充道:“客官有所不知,今晚御景城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斗兽大赛,天南海北的客人都赶来了,城里的客栈几乎全都住满了。我们这几间房还是刚才一行客人因为有急事突然离开,才空出来的。” 听到这里,青城皱了皱眉,没想到正巧赶上这里有盛会,只得先将这几间房间定下。 李蔓菁跟随赵承泽来到桌前坐下,店小二麻利地提来一壶热茶,恭敬地倒上。 李蔓菁环顾四周,见店里几乎座无虚席,不禁对这座城池的繁华与热闹感到好奇。 “这位小哥,”她笑着问道,“你们这里的生意每天都这么好吗?” 店小二闻言,忙不迭地点头笑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平日里我们店里生意已经不错了,但这几天更是爆满。每年斗兽大赛的时候,整个御景城的客栈都寸土寸金,天南地北的商人、贵人都赶来凑热闹,可热闹得很!” 李蔓菁微微挑眉,斗兽大赛?这对她来说倒是个新鲜的名头,忍不住更加好奇地追问:“这斗兽大赛是什么样的比赛?吸引了这么多人来?” 店小二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斗兽大赛可是咱们御景城每年一度的大盛事。比赛上,各地勇士带着自己养的猛兽上台厮杀,场面极为刺激!很多富商贵胄都会来押注观战,运气好的话,赢上一场,能翻好几倍呢!” 赵承泽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侧眼看了一下李蔓菁,见她听得兴致勃勃,忍不住问道:“想去看看?” 李蔓菁唇角微扬,带着几分玩味:“听起来的确有趣,若有机会,不妨见识一下。” 赵承泽神色不变,语气淡淡:“这些斗兽比赛血腥残酷,场面未必适合你。你确定能承受?” 李蔓菁闻言,挑了挑眉,笑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怎么会承受不住呢?”她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服气的轻挑,仿佛在应对赵承泽的质疑。 赵承泽见她如此自信,眼中掠过一抹微笑,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今晚我们便去看看。” 李蔓菁原本只是随意一说,听到他愿意陪她去,倒显得意外,“好。” 店小二适时端上几道当地特色菜,香气四溢。 李蔓菁转过头,闻着菜香,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看来御景城不仅有斗兽大赛,连这里的菜也别有风味。” 赵承泽瞧着她那副满怀期待的样子,心中柔软了几分。 他伸手为她倒上一杯热茶,低声道:“慢慢尝,总会有惊喜。” 李蔓菁接过茶杯,心情愉悦,笑道:“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吃完饭后,见时间还早,李蔓菁有些倦意,便先回房休息一会。 约摸到了戌时,房间门被人轻轻叩响。雪鸢闻声而起,走到门边,轻轻打开房门,见一名随侍站在门外。 随侍身姿挺拔,神色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声道:“郡主,王爷让属下来传话,斗兽大赛快要开始了,请郡主前往。” 李蔓菁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好的,我马上就来。” 关上门后,她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准备出门。 内心虽有些兴奋,但也带着一丝隐约的好奇与紧张,毕竟,这场斗兽大赛是她从未亲眼见过的场面。 第114章 斗兽大赛 这时,雪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关切地说道:“郡主,这御景城的夜晚寒凉,尤其是靠近海边的地方,风更大。披上件披风,免得着凉。” 李蔓菁一愣,随后笑了笑,接过披风披在肩上,披风柔软而温暖,正好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寒意。她抬眼看向雪鸢,目光里多了一份温和:“你总是这么细心,谢了。” 她走出房间时,赵承泽已经在客栈门口等候,他身着玄色长袍,神情淡然,双手背负身后,目光淡淡掠过她的身影。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赵承泽轻声道,声音平静而低沉。 李蔓菁微微颔首,两人并肩而行,走向御景城的斗兽场。 雪鸢和青城紧随其后。 其他侍卫则隐匿在人群中,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显然都因即将开始的斗兽大赛而涌动着兴奋的情绪。 两侧的商铺亮着明亮的灯火,映照得街市如同白昼一般,叫卖声和谈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李蔓菁目光扫过四周,不由得感叹御景城的繁华与热闹,心中越发好奇这斗兽大赛到底是怎样的一场盛事。 赵承泽察觉到她的神情,轻声问道:“紧张?” 李蔓菁摇了摇头,笑道:“有些期待罢了,毕竟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 两人跟随着人流走进斗兽场,场内的热闹景象顿时映入眼帘。 斗兽场四周的看台上,已坐满了观众,中间的擂台上空无一物,但四周的气氛已经被点燃,众人都在期待着比赛的开始。 李蔓菁环顾四周,视线被场中央的擂台吸引住。擂台四周用高高的围栏围住,显然是为了防止猛兽逃窜出来。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隐隐有些紧张,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斗兽大赛向来场面血腥,不适合女子观看。你若中途不适,随时可以离开。”赵承泽语气虽淡,却透着隐隐的关怀。 李蔓菁闻言,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我可不想让你看扁了我。” 赵承泽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找了一个稍显安静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待比赛的开始。 不多时,场内的锣声响起,比赛即将开始。 擂台四周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观众们纷纷激动地站起身,朝着擂台中间望去。 随着几声低沉的吼叫声,第一批猛兽被放了出来。 是两只巨虎,李蔓菁之前曾在皇宫中见过一次老虎,便是逐月国上供的,那虎凶猛异常,只是不如这两只体型巨大。 它们被铁链拴住,凶猛的气息扑面而来,观众们顿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第一场比赛开始,两名斗士带着各自的猛兽登台厮杀。 巨大的铁笼门缓缓升起,猛兽们咆哮着冲向对方,血腥的厮杀瞬间在擂台上展开。 李蔓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虽然心中难免有些不适,但她依旧坚持不动声色地看着。 赵承泽时不时看向她,见她神色还算平静,便没有出声打扰。 随着比赛的推进,台上凶猛的厮杀愈发激烈,台下的观众也被激起了更高的情绪,不少人已经开始大声叫好、呐喊。 李蔓菁耳边充斥着这些震耳欲聋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偏过头去,不再直视擂台。 赵承泽察觉到她的变化,轻声道:“若是看不下去,便不用勉强自己。” 李蔓菁抿了抿唇,摇头道:“无妨。” 每当一场比赛结束,胜负立分时,观众中便传来各式各样的欢呼声与抱怨声,有些人得意洋洋,显然是赌对了赢家,而有些则神色黯然,显然赔了不少银钱。 几轮比斗接连进行,虽然每场的对决都充满了血腥和紧张。 然而,正当她以为比赛已经趋于尾声时,台下的观众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欢呼,吼叫声几乎震动了整个斗兽场。 李蔓菁被这突然的喧嚣声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试图看清台上发生了什么。 原本应是猛兽之间的比斗场,却突然被带上去一群衣衫褴褛的人。 那些人脸上带着惊慌与绝望的神色,被强行推搡着上了擂台,站在了观众的视线之中。 李蔓菁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些人……他们也是参与比斗的?”李蔓菁喃喃问道,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赵承泽的脸色比她更为冷峻,他微微眯起眼,目光投向擂台,低声道:“是奴隶。他们将这些奴隶放上擂台,作为猛兽的对手。” “奴隶?!”李蔓菁顿时心头大震,语气中透着难以置信与愤怒,“这是要让他们与猛兽搏命吗?这怎么能是比赛?” 赵承泽的目光深沉冷冽,他没有立刻回答,眼神中却透出几分不耐与厌恶。他对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但眼前这一幕显然已触及了他的底线。 “在逐月国,这种斗兽比赛本就不单单是猛兽之间的较量,”赵承泽声音沉稳,带着几分克制的愠怒,“他们认为,奴隶的生命如草芥,为了取悦观众,甚至会将这些人强行推上擂台,与猛兽厮杀,以此增加比赛的残酷和刺激。” 李蔓菁听后,只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底升起。 那些衣衫褴褛的人,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被迫与猛兽厮杀,这样的命运简直残忍至极。 那群人里甚至还有小孩子。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猛兽已经被释放,巨大的铁笼被缓缓拉开,一头凶猛的雄狮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观众们的呼喊声更加疯狂,而擂台上的奴隶们则纷纷露出绝望的神情,彼此瑟缩在一起,根本不敢与猛兽对抗。 李蔓菁转过头,不忍再看下去。 她的双拳紧握,胸中一股怒火在燃烧,却无处发泄。 正当那雄狮慢慢靠近,突然擂台上一个瘦小的男人一把将身边的孩子推了出去。 狮子低吼一声,缓缓低下头,锋利的爪子在擂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孩子小小的身体瑟缩在狮子脚下,目光茫然,显然是被眼前的凶兽吓得不知所措。 他的双腿因为恐惧而发抖,却被恐惧压制得无法动弹,甚至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 第115章 人斗兽? 李蔓菁心头猛然一紧,她几乎下意识地站起身,眼前的场景让她的胸口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悲痛。一个无辜的孩子,竟被这样残忍地推向死亡。 擂台上的观众们却似乎并不为此感到任何不安,反而兴奋地呼喊着,为即将到来的血腥场面欢呼,期待着狮子撕裂孩子的瞬间。 这一幕在李蔓菁眼中变得无比残酷而扭曲。 突然,狮子开始低头靠近孩子,那狰狞的巨爪逐渐抬起,锋利的利爪闪着寒光,仿佛随时会将这个无助的孩子撕成碎片。 李蔓菁屏住呼吸,心脏仿佛被紧紧揪住,不由得抓住一旁赵承泽的手。 赵承泽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模样,目光微冷,随即迅速出手,一支暗器如流星般疾速射向狮子的爪子,精准无误。 他的动作如闪电般迅速,甚至连李蔓菁都未能捕捉到他的出手。 狮子吃痛,猛然停下了攻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音在擂台上空回荡,带着怒火的咆哮震动了每个人的耳膜。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冲出,径直朝狮子扑去,手中握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狠狠扎进了狮子的后脖颈。 狮子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暴怒之下挣扎着,鲜血四溅。 它疯狂地甩动身躯,将身后的人重重掀飞,那人如同破布般摔落在地,脸色惨白,口中溢出鲜血。 然而狮子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它转过身,目光凶狠而冷酷,死死锁定了那个胆敢伤它的人。 它低下头,狰狞的獠牙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爪子在地上刮出深深的痕迹,蓄势待发,准备对男人发动致命一击。 男人迅速站了起来,目光森然的的盯着面前的野兽。 狮子突然一声咆哮,猛然向男人扑去。 整个擂台仿佛都在它的力量下震动,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呼喊声。 男人紧紧盯住狮子扑来的方向,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身避开了狮子的利爪。 狮子的爪子擦过他的肩膀,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但男人没有退缩,他咬紧牙关,趁着狮子刚刚扑空的瞬间,迅速从侧面绕到它的身旁,将手中的木棍狠狠刺入狮子的眼睛! 狮子顿时发出震天动地的惨叫,狂暴地甩动着头颅,鲜血从它的眼中喷涌而出。男人没有松手,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死死将木棍推得更深。狮子的挣扎愈发激烈,它的巨爪乱舞,几乎要将男人拍飞。 擂台上的气氛紧张到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场生死搏斗的最终结果。 狮子痛苦地挣扎了一阵后,终于慢慢停止了动作,巨大的身躯无力地倒下。男人喘着粗气,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但他依然站着,手中还握着那根满是鲜血的木棍。 “赢了……他赢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声,然而男人的身体却突然晃了晃,紧接着膝盖一软,重重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伤口处汩汩流出。 但没有人关注他的伤势,斗兽场的守卫随意地拎起他,连同其他人一起带出了擂台,如同清理废物一般。 斗兽比赛渐入尾声,观众们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回归现实,纷纷站起身,准备离场。 李蔓菁看着人群渐散,心情沉重,那些人的狂热和冷漠让她感到胸口发闷。 准备起身离开时,她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从刚刚便一直被赵承泽握在掌中。 在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中,她的小手显得格外娇小柔弱,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她脸上一热,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试了试却没能成功。 她疑惑地抬起头,望向赵承泽。 只见他的目光正炽热地注视着自己,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李蔓菁的脸颊微微发烫,忍不住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你……你松手。” 赵承泽却淡淡道:“夜深天凉,给你暖暖。” 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让李蔓菁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她心中气恼,没想到一向正经严肃的赵承泽,竟然也会说出这样无赖的话语。 她再次尝试抽回手,却反而被握得更紧。 最终,她无奈地放弃了挣扎,心里暗叹,反正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拉过手。 只是仔细一想,从前好像每次都是她主动。 而每次少年赵承泽都显得如同被调戏的小媳妇,羞涩又无辜。 唉,那曾经腼腆的大男孩看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在一旁,雪鸢偷偷注视着他们的互动,轻轻用手肘碰了碰青城,示意他看。 可青城只是淡淡一瞥,便将目光低垂。 雪鸢撇撇嘴,心中暗道这人真无趣,随后自己却忍不住勾起嘴角,感到一丝趣味。 经过这一番打岔,李蔓菁也顾不上继续低落的情绪了。 出了斗兽场,夜幕已深,寒意渐起。 他们沿着街道走了不远,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鞭子,疯狂地抽打着倒在地上的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你这没用的废物,害老子输了钱!今天非得打死你!” 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而旁边,一个年幼的男孩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求你别打我哥哥了,不要再打了!”他的声音凄厉,满是绝望。 凶恶的男人根本不为所动,猛地转身,扬起鞭子,狠狠抽向那个哭泣的孩子。 一声脆响,鞭子重重落在男孩瘦小的身躯上,他的破旧衣衫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 男孩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呻吟,而那个凶恶的男人却毫不留情,准备再度扬起鞭子,狠狠抽下。 看到这一幕,李蔓菁脸色骤变,立刻想要上前阻止,然而赵承泽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让青城过去。” 青城立刻会意,脚下一点,身形如闪电般飞掠过去。 鞭子刚要落下的瞬间,他伸手一把夺过,凶恶的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鞭子已被青城牢牢握住。 第116章 救下两兄弟 “你干什么?!”那男人愤怒地大吼,恶狠狠地瞪着青城。 青城神色冷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他一掌将鞭子折断,随手扔到地上。 凶恶的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插手,怔愣了一下,但很快,他的眼中闪过愤怒:“你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李蔓菁再也按捺不住,她冷冷地走上前,目光凌厉。此时她才注意到,躺在地上那个遍体鳞伤的男人,正是刚才在擂台上奋勇杀死狮子的那人。 她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冷冷对那凶恶的男人道:“当街行凶,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男人本还想发作,但当他看清眼前的女子眉眼精致,气质非凡时,心中一动,转而露出轻浮的笑容,语气猥亵地说道:“小娘子,这可是老子花钱买的奴隶,老子想要他的命,谁敢管?怎么,小娘子也想管这闲事?可以啊,成为老子的人,老子让你随便管......嘿嘿......” 话未说完,赵承泽眼中寒光一闪,抬腿一脚将满嘴污言秽语的男人踹飞了出去。 那男人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咳血,惊恐万分。 还未等他爬起来,青城已一步上前,几拳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蜷缩在地上。 那男人顿时吓破了胆,跪在地上不停求饶:“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饶命啊!” 李蔓菁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带一丝温情:“这两个人我要了,你开个价。” 男人捂着疼痛的腹部,吓得直哆嗦,战战兢兢地开口:“一......一百两银子......” 李蔓菁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冷声道:“拿着钱,滚吧。” 那男人接过银票,心中窃喜,没想到这两个奴隶竟给他带来了这么大一笔横财。 五十两买的奴隶,转手就赚了一倍,挨顿打也不亏。 李蔓菁转身,扶起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孩子,温柔地问道:“你没事吧?疼不疼?” 孩子泪眼婆娑,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哽咽着跪倒在她脚下,不停磕头:“求求贵人,救救我哥哥......” 李蔓菁看着躺在地上了无声息的男人,心中微凉。 她转头唤道:“雪鸢,帮他看看吧。” “是,郡主。”雪鸢快步上前,轻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又抓起他的手腕,认真把脉。 片刻后,雪鸢抬头禀告:“郡主,此人还有微弱的生机,或许还有救。” 听到这话,李蔓菁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赵承泽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吩咐道:“青城,找人将他们抬回去。” “是。”青城立刻应声,转身去安排。 看着那孩子满含泪水的小脸,李蔓菁轻声安慰:“放心吧,你哥哥会没事的。” 孩子听后,含泪的眼睛微微一亮,虽然依旧哽咽,但已是带着些许希望,连连点头。 到了客栈后,雪鸢立刻为二人处理伤口,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物,细致地为他们包扎。 孩子的伤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幸好并不严重。 上了药之后,只需静养几天便无大碍了。 李蔓菁看着孩子逐渐安定的神情,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那男人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雪鸢掀开他的衣物,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已经染透了衣服,且身上还有许多旧伤,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治疗,在这种身体状况下只身杀死一头凶猛的雄狮,这人也不简单。 除此之外,男人的身上还有几处严重的骨折和内伤,此时他的身体滚烫如火,显然已经发起了高烧。 雪鸢眉头紧锁,低声说道:“郡主,他的伤势十分严重,气息微弱,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李蔓菁闻言沉声道:“尽力救治吧。” 雪鸢点头,立刻动手施针放血,给他降温。与此同时,又为他敷上了止血的药粉,将伤口一一包扎好。 孩子站在一旁,紧紧咬着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若没了,他便再也无依无靠。 此时,他只能祈祷哥哥能挺过去。 经过一番忙碌,雪鸢终于暂时稳定了男人的伤势。 她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转身对李蔓菁说道:“郡主,伤势暂时稳定,但接下来几日需细心照料。我会给他开些治疗内伤的药,若能熬过今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蔓菁点了点头,轻声叹道:“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赵承泽看着李蔓菁,语气带着关切:“你今天奔波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让人看着。” 李蔓菁见他关切的眼神,心里感到一阵温暖,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床上毫无反应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把目光落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男孩身上。 她蹲下身,柔声对男孩说道:“你哥哥已经有人照看了,乖,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他就会好起来。” 男孩倔强地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行,我要在他身边守着。” 李蔓菁见状,心中微微一酸,不忍再劝。 赵承泽见状,转身对青城吩咐道:“让人好好安排他们休息,务必时刻有人看护,不能掉以轻心。” 青城领命,立即去做安排。 次日,雪鸢前来禀告:“郡主,那位男子已经退烧了,目前暂时没有危险,只需好好休养。” 李蔓菁点点头,询问道:“王爷可已经起来了?”他们今天便要离开,李蔓菁需要和赵承泽商量如何安置这两兄弟,若不作安排,直接离开,恐怕他们依旧难逃厄运。 “王爷正在楼下和青城商议事情。”雪鸢回答。 “嗯。”李蔓菁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后,便下了楼。 赵承泽看到她坐在一旁,关切地问:“昨晚休息得如何?” “还好,王爷,咱们何时启程?”李蔓菁答道。 “马上就可以出发。”赵承泽说。 “那昨日那两人该如何安置?”李蔓菁接着问。 “我在这里有些产业,稍后会让青城将他们送过去,先让他们养伤,至于后续如何,等他醒来再作决定。”赵承泽的语气淡然,却透着坚定。 李蔓菁微微一惊,没想到他在这里还有产业。 心中不禁好奇,这些年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百年酒楼泰和楼是他的产业,连这边的城镇也都有他的产业。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第117章 马车中的暧昧 走之前,李蔓菁特意去看望了一下那对兄弟。 推开房门,男孩正守在哥哥身边,眼中满是忧虑。 经过简单的梳洗,兄弟二人换下了肮脏破旧的衣物,脸也清洗干净了,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两人的五官深邃,尤其是男孩那双淡绿色的眸子,显得格外醒目,似乎并非北国之人。 看到李蔓菁进来,男孩连忙站起,神情有些局促,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李蔓菁微微一笑,温和地走上前,柔声问道:“不用拘束,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男孩垂下眼眸,小声答道:“刚刚醒了一会儿,喝了药后又睡着了。” 李蔓菁点点头,安抚道:“不用担心,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他不会有事的。” “嗯。”男孩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低。 李蔓菁见他如此内向,便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是哪里人?” 男孩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我叫武杰,我哥哥叫武影。我们……我们是武昇部落的人。”男孩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听不到了。 李蔓菁微微一怔,“武昇部落?”她对各国的部落有些了解,然而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疑惑不解之际,赵承泽走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解释道:“武昇部落在逐月国南部,曾是个不小的部落。早些年,他们的新任首领好战,频繁骚扰逐月国。后来逐月国发起征讨,剿灭了武昇部落,部落的人多被贩卖为奴隶。逐月国也因为这次战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他们对武昇部落的人怀有极大的敌意。” 李蔓菁听后,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 当权者为争权夺利,发起战争,却总是让无辜的百姓受苦。 她看着眼前的武杰,心中感到一丝不忍,柔声说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武杰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李蔓菁微微叹息,摸了摸他的头,“我们为你们安排了地方养伤,等你们伤好了之后再做决定。” 武杰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她:“你买下了我们,你是我们的主人,我们愿意追随你。”他虽年纪小,但是说出的话坚定异常。 李蔓菁看着他坚定的小脸微微一怔,随后说道:“你们先养伤吧,等你哥哥醒了再做打算,我们要离开这里了,若是你们以后确定要跟随我,便让人写信通知我。” 武杰重重点头,眼中透出一丝坚毅。 李蔓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们准备启程前往逐月国。 李蔓菁和赵承泽站在马车前,周围的人都在忙碌地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天色微亮,空气中带着晨露的清冷。 李蔓菁轻提裙摆,利落地踏上马车。 她一坐定,便见赵承泽也从另一侧上车,身形高大,进入车厢时有些拥挤,但他动作一贯优雅,稳稳落座后,车厢内便只剩下两人低沉的呼吸声。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吱”声,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向后退去。 赵承泽拿出一个食盒,轻轻放到桌上,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刻意。 他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几盘精致特别的糕点,逐一摆放在小桌上,抬头看向李蔓菁,声音沉稳:“这些都是御景城的特色糕点,青城今早买来的。” 李蔓菁看了看那些糕点,花纹精美,色彩艳丽。 她忍不住心里一动,却依旧摇了摇头:“不想吃。” 赵承泽微微挑眉,语气略带几分疑惑:“为何?你从前不就是喜欢这些小东西?” “刚用完早膳,还不饿。”李蔓菁语气淡淡,却没有多看一眼那糕点。 赵承泽神情未变,只是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糕点,若有所思。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将糕点稍稍挪了挪,摆出一个更加吸引人的排列,似乎是在让它们更显眼些。 抬头时,他依旧面不改色,语气沉稳:“嗯,那你一会儿饿了再吃吧。” 李蔓菁瞟了他一眼,心里莫名觉得好笑。 他堂堂一位冷峻的王爷,竟然如此费心地摆弄些糕点。心里也不禁生出几分暖意,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赵承泽却仿佛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只是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表面镇定如常,心里却暗暗期待她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动手去拿那糕点。 冷漠的外表下,他这不动声色的“献殷勤”,倒像是个等着喂猫的小孩。 看着他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微微笑着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入口的瞬间,她微微睁大杏眼,这意料之外的美味让她惊讶不已。 “这点心的味道很是特别,在京中我从未吃过这样的味道。” “嗯,这御景城的点心很多都是从逐月国那边传过来的样式加以改良,并非我北国的传统点心。” 习惯性的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她便第一时间对他进行投喂。 她从盘中又拿起一块点心,将点心送到赵承泽嘴边,“你也尝尝。” 赵承泽微愣,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邃。 李蔓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亲密,脸上一热,想要尴尬地收回手。 然而赵承泽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头含笑,微微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那红润的薄唇轻轻从她的指尖擦过,带着温热的触感。 赵承泽仿佛无意般轻声说道:“嗯,味道不错。”说着,便继续将她手中的糕点也一并吃了下去。 李蔓菁指尖微颤,怔在原地,脸上迅速染上一层薄红,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空气中隐隐透着一丝暧昧,连马车的“咯吱”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为了打破这氛围,李蔓菁清了清嗓子,转而问道:“屈神医的具体位置在哪里?我们要怎么找到他?” 赵承泽沉吟片刻,目光深邃:“根据之前的情报,屈神医最近一次被人见到是在逐月国的望海城,不过我让人找遍了望海城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我怀疑他藏身在离望海城不远的一座名为迷踪岛的小岛上。” “迷踪岛?”李蔓菁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名字有所顾虑。 第118章 阎王岛? 赵承泽点头,语气略带凝重:“迷踪岛常年被瘴气环绕,非常难以接近。瘴气不仅会迷惑方向,还含有剧毒,稍有不慎便会致命。所以,即便屈神医在那里,找到他也不容易。” 李蔓菁思索片刻,眉头微蹙:“你打算如何应对这岛上的瘴气?” “我已经让人研制了能够抵御瘴气的药物,虽然不确定效果如何,但至少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 李蔓菁略微沉默,心中依然有些不安,“但愿一切顺利吧。” 几日后,他们顺利抵达了望海城。 望海城是一座依海而建的古老城镇,码头上人声鼎沸,商贩们叫卖着新鲜的海货和各种物资,空气中弥漫着海风和腥咸的味道。 赵承泽和李蔓菁站在码头上,眺望着远方的海面。 那片蔚蓝的海平线尽头,隐约可以看见迷踪岛的轮廓,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的谜团。 “那就是迷踪岛。”赵承泽低声说道,语气平静。 李蔓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岛屿若隐若现,四周仿佛有一层淡绿色的雾气在轻轻流动,那便是让无数人望而却步的瘴气。 “这屈神医倒是会选地方。”李蔓菁轻声嘀咕,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靖王府侍卫向码头的渔民打听有没有愿意去迷踪岛的船只,然而无一例外地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一位年长的渔民摇了摇头,皱着眉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有所不知,这迷踪岛可不是好惹的。我们当地人都管它叫‘阎王岛’。靠近它的船只几乎没一艘能回来。别提那些暗礁和急湍了,就光是那瘴气,就没人能活着走出来。我们这些渔民哪怕是经过,也都是绕着走,绝不靠近。” 赵承泽微微皱起眉头,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他沉思片刻,随后转头对青城吩咐道:“青城,通知飞龙门在这里的分部,调一艘船过来,再找个熟悉这片海域的船夫。” 青城立刻点头应道:“是,王爷。”说完,便快步离去。 等待空隙,众人只得在望海城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马车缓缓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李蔓菁掀开帘子,正准备下车,雪鸢立刻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稳稳地将她扶下马车。 赵承泽紧随其后,动作利落地从另一侧下车。 府邸的大门敞开,小厮和丫鬟们迅速列队出来,整齐划一地朝两人行礼。 “恭迎王爷回府,恭迎郡主大驾光临。” 他们的动作整齐而迅速,服饰也一丝不苟,显然是经过严密训练的。 李蔓菁看着这情景,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感慨——这人怎么走到哪都有产业,府邸竟也如此气派。 她侧过头,看向赵承泽,忍不住调侃道:“你到这里也置办了产业?” 赵承泽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答道:“临时置办的宅子。”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提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李蔓菁心中暗暗诧异,却也没再多问。 “请王爷和郡主入内。”管家恭敬地迎上前,引着他们走进府邸。 李蔓菁随着赵承泽踏入庭院,四周陈设雅致大方,透露出精致与用心。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庭院中假山流水,花木葱茏,处处透着精致讲究。 即便是“临时置办”的宅子,也显然费了不少心思。这种地方,随便一个摆设都能看出价值不菲。 她心里不禁暗自感叹:有钱真好。 赵承泽走在前面,步伐稳健,仿佛并未在意她的目光,只是从容地带着她向主厅走去。 李蔓菁微微扬起嘴角,这人一向如此低调,却不自觉地总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走到厅中,赵承泽随意落座,目光淡淡扫过她,开口道:“这里条件虽不如京城府邸,却还算清静,暂住几日应是无妨。” 李蔓菁轻笑一声,随即也在他对面坐下:“王爷的话倒是让我心生惶恐,既然这儿是临时置办,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承泽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无须客气。” 两人目光相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含蓄的温情。 “王爷,郡主,房间已妥善安排,随时恭候二位歇息。”管家适时上前,恭敬禀报。 “嗯。”赵承泽简短回应,随即转向李蔓菁:“你先稍作休憩,待消息传来,我们再行商议登岛之事。” 李蔓菁点头应允,起身之际,眸中笑意未减:“那便多谢王爷的盛情款待了。” 说完,便轻提裙摆,跟着侍女往客房走去。 客房的布置相当雅致,古朴的木床配着精致的屏风,几株绿植点缀在窗边,屋内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令人感到一丝宁静。 没一会儿,侍女便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茶,碗口飘散着淡淡的药香。 她恭敬地将茶递给李蔓菁,柔声说道:“郡主,这是给您准备的安神茶,您请用。” 李蔓菁颔首,淡淡道:“嗯,放下吧。” 侍女退下后,李蔓菁瞟了一眼身旁的雪鸢,忽然轻声问道:“雪鸢,你家王爷为何如此有钱?” 雪鸢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掩嘴轻笑:“郡主,王爷前些年发现了一位经商奇才,那人管理起产业来,可谓是如鱼得水。” 李蔓菁笑了笑,调侃道:“哪天我得问问王爷,把那个人借来用用。镇北王府的那些产业,最近收益可都不太理想。” 雪鸢笑得眉眼弯弯,连忙道:“郡主只要开口,王爷肯定会借的。” 李蔓菁撇撇嘴,假装不屑地说道:“那可不一定,这种人才一般都会藏着掖着。” 中午时分,管家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宴,摆满了逐月国的特色美食。因为地处海边,这里的菜肴以海鲜为主,鲜美的鱼虾蟹贝铺满桌面,香气四溢,勾人食欲。 李蔓菁看着满桌的佳肴,忍不住感慨:“你们这儿果然是靠海吃海,这桌菜倒是颇具风味。” 赵承泽微微一笑,淡然道:“逐月国盛产海物,烹饪手法也独具一格,倒是可尝尝看。” 李蔓菁挑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鱼肉,轻轻吹了吹,入口的鲜香让她眯起了眼:“味道果然不错。” 第119章 晕船 用过午膳后,飞龙门那边传来了消息。 青城快步走进厅中,面色肃穆,微微拱手,语气恭敬而急切:“王爷,船只和熟悉这片海域的船夫已经安排妥当。” “嗯,何时可以出发?” 青城接着说道:“那船夫告诉属下,每日卯时到辰时和亥时到丑时是迷踪岛附近瘴气最为浓烈的时段,瘴气不仅会迷惑方向,还含有剧毒,稍有不慎便会致命,因此必须在这两个时间段之外行船。” “从码头到迷踪岛大约需要五个时辰,所以我们明早卯时出发较为妥当。” 赵承泽微微颔首,神色如常,淡然答道:“嗯,通知他们准备,我们明日卯时动身。” 李蔓菁听闻消息,也站起身来,略显期待地说道:“今日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赵承泽沉吟片刻,目光凝重:“去迷踪岛虽然危险,但我们也不必带太多人。我和你各自带两名随从,其余人留在这里等候消息。如果我们离开三天后仍未回来,或是没有消息,其他人再去营救即可。” 李蔓菁点头,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些安排。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蔓菁便被晨曦唤醒。 她起身洗漱,内心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不久,赵承泽带着青城和另外两名随从来到客房外,轻声敲了敲门。李蔓菁整理好心情,打开了门,看到赵承泽神色淡然,心中不由得一松。 “准备好了?”赵承泽问道,目光温和。 “嗯,随时可以出发。”李蔓菁回答,声音坚定。 李蔓菁决定带上雪鸢和李淮光。 随后,六人便一同向码头走去。 晨风轻拂,带来一阵清新的气息,似乎也为他们即将踏上的旅程加油助威。 抵达码头,船只已经准备妥当,船夫是个精干的中年人,面容严肃。 “王爷,郡主,船已经备好,我们尽早出发,尽量避开瘴气最浓的时段。”船夫略微低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赵承泽点了点头,随即迈出长腿,第一个登上船,船板在他脚下微微颤动,显示出船只的稳重。 随即,众人也开始陆续上船,井然有序地准备出发。 船只缓缓离开码头,海面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金光,仿佛为他们的旅程铺上了一层梦幻的光辉。 李蔓菁站在船头,感受着海风的轻柔吹拂,心中既紧张又兴奋,犹如无数的波浪在心底翻涌。 “感觉如何?”赵承泽察觉到她的情绪,轻声问道。 “我以前从未见过大海,没想到借这次机会能体验到如此美丽的景象,若是没有京城那些是是非非,便再此隐居也未尝不可,我好像理解曲神医的心情了。”李蔓菁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赵承泽凝视着她,嘴角轻轻上扬:“这片海域确实别具风味,但在美丽的背后也隐藏着危险。” “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说些扫兴的话。”李蔓菁白了他一眼,目光投向波涛起伏的海面。 “怕你沉迷其中,不舍得回京了。”赵承泽调侃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航行,海面的波动逐渐变得单调乏味,李蔓菁觉得无聊,便和赵承泽打了声招呼,离开甲板回到了船舱。 刚进门,她便看到李淮光面色苍白地躺在软榻上,神情恍惚。 “雪鸢,李淮光这是怎么了?”她急忙问道。 “回郡主,他晕船了……”雪鸢的样子莫名有点幸灾乐祸。 “晕船?何为晕船?”李蔓菁疑惑不解。 “郡主有所不知,有些人在坐船时会感到头晕、恶心和反胃,严重时甚至可能危及生命。”雪鸢耐心给她解释道。 “有没有药物可以缓解这种情况?”李蔓菁关心地问。 “奴婢刚刚已经给他喂了药,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会有所好转。”雪鸢答道。 李蔫菁走近李淮光,关切地问:“李淮光,你现在感觉如何?” “回郡主,我只是有点头晕和恶心,其他倒没什么大碍。”李淮光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面色依然苍白。 “你之前从未坐过船吗?”李蔓菁好奇地问。 “属下倒是坐过船,但只是坐过游船,从未在海上航行过,而且这么长时间的航行,顾也未发现自己有异常。”李淮光解释道。 “早知道你晕船,干脆让你留在望海城算了。后面还有四个时辰,恐怕你得受些罪。”李蔓菁不由得感到担忧。 “郡主放心,属下承受得住。”李淮光努力保持镇定,虽然嘴上这样说,额头上却依旧渗出细密的汗珠。 雪鸢看着李淮光逞强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就别再郡主面前逞强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吐了四次了。” 李蔓菁皱了皱眉,关心地问道:“我记得包裹里还有一些腌渍的樱桃蜜饯,雪鸢,你去找来给他吃一些,看看能不能有所缓解。” 雪鸢撇了撇嘴,“郡主,人家可是说了,那是女孩子才吃的东西,人家死也不会吃的。” “别再贫嘴了,快去拿吧。”李蔓菁笑着骂道,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是,郡主。”雪鸢笑着点点头,转身去寻找蜜饯。 不久之后,雪鸢便手捧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回来了,里面装着诱人的腌渍樱桃蜜饯,散发着甜美的香气。 “李淮光,来,试试这个,希望能帮你缓解些许不适。”李蔓菁温柔地递出蜜饯,眼中流露出关心之情。 李淮光略显犹豫,最后还是接过蜜饯,咬了一小口。 樱桃的清甜味在他口中蔓延,竟让他感到稍微好了一些。 雪鸢凑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李淮光,调皮地问:“怎么样?小女子吃的东西好吃么?” 李淮光沉默不语,只是微微低下头,黝黑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李蔓菁见状,忍不住笑着拍了拍雪鸢的肩膀,“好了,别再欺负病人了,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是是是,奴婢不敢了。”雪鸢故作乖巧,嘴角却始终挂着笑意。 第120章 海上遇险 许是药性渐渐上来了,李淮光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李蔓菁转头询问雪鸢:“他醒了还会难受么?” “郡主,您放心吧,虽然我的医术一般,但这种小病还是不在话下的。”雪鸢自信地答道,“这药吃完后,药效大约能持续十二个时辰。起效后,除了可能会感到有些困倦,其他就没什么问题了。” 听了这番话,李蔓菁终于松了口气。 “郡主,您也回房休息一会吧,李淮光这里奴婢来盯着便是。” 李蔓菁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海上的航行确实让人觉得无聊,她决定翻翻书来打发时间。 她在杂物房里翻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个盛放书籍的箱子。 挑选了一会,她的目光落在一本书上,《霸道王爷追妻记》。 只犹豫了一瞬,李蔓菁便将这本书抽了出来。 嗯......其实她还挺想看看这个话本子的,只是当时赵承泽在一旁,她没好意思看。 李蔓菁悄悄地捧着书回到了房间,随即轻轻翻开书页,沉浸其中。 未曾想,这一翻,竟如同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神秘之门。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李蔓菁正沉浸在书本中的让人欲罢不能的情节里,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将她猛地拉回了现实。 她的书从手中滑落,翻滚着掉在地上,整艘船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大海的力量在肆意地撕扯着它。 李蔓菁心跳加速,惊慌之余迅速稳住心神,一手扶着床柱,另一只手抓住墙上的支撑物,勉强站稳。 “发生了什么事?”她低声自问,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蔓菁决定先弄清楚情况,便艰难地从房间走出来,扶着墙壁一步步向船舱外走去。 每一次船的颠簸,都让她身体失去平衡,感觉自己随时可能被掀翻出去。 走到外舱,她一眼看到雪鸢和李淮光,他们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荡惊住了。 雪鸢扶着舱内的木柱,眼中带着严肃与警惕,而李淮光虽然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此时也必须打起精神。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李蔓菁大声问道,压抑住内心的恐慌。 “郡主,我们也不清楚。”雪鸢严峻地说道,声音在剧烈摇晃的船内显得有些发颤。 “船是突然开始摇晃的,感觉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 李蔓菁咬了咬牙,“走,上去看看。” 她扶着墙,示意雪鸢和李淮光跟上,一行人踉踉跄跄地走到甲板上。 此时船体的晃动好像小了一些,李蔓菁上来后,定睛看去,只见其他人都站在船头,船夫张伯正在努力控制的船的方向,几个人似乎正在紧张地商量什么。 “王爷,究竟出了什么事?”李蔓菁忍不住开口询问,声音被风浪吹散在空气中,但赵承泽还是听到了。 赵承泽转过头,脸色沉静但眼神中隐含一丝紧张。 他迅速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刚刚被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李蔓菁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们已经离迷踪岛不远了,但这里的地形极其复杂,海底下有大量的暗礁和急湍。刚刚船只触礁了,不过我们检查了一下,还好船没有严重受损。” “现在安全了吗?”李蔓菁追问,心中的担忧并未消散。 赵承泽微微摇头,眉头紧锁:“暂时是安全的,但接下来我们必须更加小心,这里的水流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无法控制的境地。” 就在赵承泽话音刚落之际,突然,船身再次剧烈摇晃起来! 这一次比之前的动荡更加猛烈,整个船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拉扯着,朝一侧倾斜过去。 李蔓菁只觉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抓紧!”赵承泽猛地一声喝令,李蔓菁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身旁的栏杆,勉强稳住身形。 船夫张伯脸色大变,迅速调转船头,试图摆脱眼前的危机:“是急湍!这里的急流太过凶猛了,船已经无法保持直行!” 果然,只见海面上波涛汹涌,巨大的浪花扑打在船体两侧,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船只在水流中急速翻滚,仿佛是一片漂浮在汹涌波涛中的脆弱树叶,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 “稳住船!”赵承泽声音沉稳,却带着紧迫感。 一旁,青城和另一个侍卫一起上前帮着张伯稳住方向。 然而,船依旧在狂风巨浪中剧烈摇摆,无法完全控制住方向。 “王爷!”船夫的声音几乎被浪涛淹没。 他的双手紧握着船舵,浑身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眼前的急流越来越凶,我们的船恐怕难以坚持太久!” 海浪一个接着一个扑来,打得甲板上到处都是水,地面变得湿滑无比。 李蔓菁被风浪吹得几乎站立不稳,身体紧紧依靠在栏杆上,脸上溅满了冰冷的海水。 她紧咬住唇,内心的不安渐渐放大。 这片海域,果然如赵承泽所说,危机四伏。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传来张伯的喊声:“不好!前面又有暗礁!” 李蔓菁惊恐地望向前方,只见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隐约露出几块巨大的礁石,正挡在他们的航线上。 船只飞速向前冲去,眼看就要撞上那些暗礁。 “快转舵!”赵承泽冷喝道,张伯等人拼命扭转船舵,试图避开礁石,但急流太过凶猛,船只几乎无法控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船只突然猛地一震,剧烈地颠簸起来,李蔓菁差点被掀翻出去。 她拼命抓住栏杆,身体随着船的摆动左右摇晃,险些站不住脚。 “是礁石!”张伯惊恐地叫道,“我们撞上礁石了!” 船只强烈的撞击声震耳欲聋,整个船体都在颤抖。 李蔓菁只觉得双腿发软,心中生出一股无助感。 她紧紧抓住栏杆,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失控。 “不要放弃,继续控制船舵!”赵承泽大声命令,脸上依旧镇定如常,但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第121章 船被撞破 张伯咬紧牙关,和众人一起拼命调转船头,试图将船从礁石上脱离。 就在船体再次倾斜的瞬间,他们猛地一扭舵,终于使船只稍微偏离了暗礁。 船身颠簸了几下,随即稳住了。 李蔓菁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她缓过来,突然,一个巨大的浪头迎面扑来,将整艘船打得几乎侧翻。 她一声惊呼,感觉脚下踩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差点被抛出船外。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拉了回来。 “抓紧!”赵承泽的声音在风浪中沉稳坚定。 他用力将李蔓菁拉回到甲板中央,两人踉跄了几步,差点双双摔倒在地,但赵承泽始终没有松手,死死拽住李蔓菁。 “差一点……”李蔓菁喘着粗气,心跳如雷。 “还好吧?有没有受伤?”赵承泽紧张问道,往日风轻云淡的脸上也变了颜色。 李蔓菁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你怎么样?伤口可有不适?” “无碍。”赵承泽看她没事,紧绷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风浪依旧在怒吼,但船身的晃动似乎稍微减弱了一些。 李蔓菁抬头四顾,发现他们的船已经摆脱了暗礁的威胁,船头稳稳地朝着远方前进。 虽然风浪仍在肆虐,但至少,他们暂时安全了。 “雪鸢,你们怎么样了?”李蔓菁回头查看身后的情况。 “郡主,奴婢没事,不过李淮光看起来不太好。”雪鸢的语气透着一丝担忧。 李蔓菁闻言,立刻看向李淮光。他虚脱地躺在甲板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刚才,他一直在帮船夫张伯控制船舵,本就因晕船未愈的他,此刻已经几乎要晕眩过去。 “你先扶着他下去休息吧。”李蔓菁淡然吩咐道。 “可是郡主,您......” “我这里没事,再说还有王爷他们呢。”李蔓菁安抚她。 雪鸢点了点头,虽然仍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言扶起李淮光,慢慢将他带回船舱休息。 赵承泽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双眼紧盯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海面。 “青城,去检查一下船底,看看有没有受损,”赵承泽低声命令,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急迫。 “风,你和张伯稳住船舵,别让船偏离太远。” “是,王爷。”几人迅速按照他的安排各自行动起来,动作果断。 赵承泽和李蔓菁留在甲板上,继续紧盯着海面。 尽管风浪逐渐平息,远处朦胧而神秘的雾气依旧弥漫。。 过了一会儿,青城从船舱内匆匆走上甲板,眉头紧锁,面色沉重。 他低声禀告:“王爷,船底被礁石撞破了一个裂缝,有轻微的渗水,还不算严重,但恐怕不能拖延太久。” 赵承泽眉头深锁,内心一沉,立即转身朝张伯喊道:“张伯,有办法修补么?” 张伯此时双手死死握住船舵,脸上布满了风浪打击后的疲倦,但他的目光依旧沉稳,回答时没有丝毫慌乱:“船上有修补工具,不过这种临时补救只能拖延一时,王爷,怕是要尽快靠岸,否则再遇到风浪,船只恐怕撑不住。” 赵承泽深吸一口气,知道事态紧急。 “看看我们离迷踪岛还有多远?”赵承泽冷静地吩咐道。 张伯与风立刻拿出地图和罗盘进行测算,风眉头微蹙,神情凝重:“王爷,因为之前的风浪和避开暗礁,我们偏离了原定航线,恐怕难以按计划时间到达。如果按现在的速度继续前行,极有可能正好赶上瘴气最浓的时候。” 赵承泽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前方汹涌翻滚的海浪,周围的海面上似乎已经隐约升起了一层薄雾。 “马上调整航线。”他果断下令,“争取提前到达,不给瘴气蔓延的机会。” “是,王爷!”张伯和风立刻行动起来,调整船舵和风帆,努力让船加速前进。 海浪虽然依然凶猛,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赵承泽转头看向一旁的青城,面色凝重,“青城,把解药拿出来,让所有人服下,做好应对瘴气的准备。” 青城毫不迟疑,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他们早已准备好的解瘴药。 这种药虽然不能完全免疫瘴气的侵害,但至少能为他们争取一段时间,让他们不会立即失去意识或受到致命伤害。 “大家都来拿药!”青城高声喊道,将药分发给船上的每一个人。 李蔓菁接过青城递来的药丸,放入口中,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舌尖。 她抬眼望向赵承泽,尽管心中充满了不安,但她却莫名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能够带他们走出阴霾。 “张伯,你跟青城去船舱内修补破损之处,这里我和风来盯着。” “是,王爷。”张伯和青城迅速领命,急匆匆地下了甲板,消失在船舱的入口中。 “所有人,准备迎接最恶劣的情况。”赵承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风浪中依然有力,像一座沉稳的灯塔,在这片风暴中的黑暗海域中指引着方向。 赵承泽冷峻的面庞在此刻显得愈发坚定,目光如电,仿佛已经看透了前方的迷雾和暗礁。 服下解药后,他握紧船舷,眼神锐利如刀,随时关注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船在风浪和骤起的浓雾中加速,像是一把利刃,奋力劈开前方的迷障,直奔那座神秘莫测的迷踪岛。 两个时辰后,青城与张伯终于修补好舱底,带着些许疲惫来到甲板复命。 与此同时,李淮光的状况也好转了些,他被安排在内舱稍作休息,而雪鸢也从舱内走了出来,查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众人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向前方,那片雾气在距离船只不到一里的地方愈发浓厚,仿佛一层诡异的帷幕,阻挡着他们的前行。 “所有人,用布包裹住身上所有裸露的部分,尽量避免与瘴气接触。”赵承泽严肃地吩咐道,眼中闪过一丝冷静的决断。 他看向雪鸢,神情严峻:“带着郡主去内舱,将门关紧,不要再出来。” 雪鸢本能地想要应声,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侧过头,等待李蔓菁的回应。 李蔓菁凝视着赵承泽的侧脸,心中有些不安,但她明白,在这种危急时刻,她留下反而可能成为拖累。 她不再犹豫,轻轻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承泽。 她低声说道:“你要平安。” 赵承泽转头,目光与她相遇,他郑重地点头,目光深沉如海:“下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 第122章 陷入幻境 李蔓菁再没有多言,毅然转身朝舱口走去,雪鸢紧随其后,确保她安全进舱。 随着舱门关闭,外面的风浪似乎也隔断了一些。 赵承泽收回视线,她们走后,他也再无后顾之忧,神情变得更加坚定:“包裹好身体后,全速前进,直接进入瘴气。” “是!”众人立刻按照他的命令行动起来,纷纷用提前准备好的布料将裸露的皮肤包裹起来,特别是脸部和手掌,尽量减少与瘴气的直接接触。 片刻后,船已经彻底进入迷雾,四周瞬间变得苍茫一片,视线不足几尺。 前方的海面仿佛消失了,唯有无尽的灰白雾气笼罩着一切,像是将他们困在了另一个世界。 远处的涛声依然隐隐可闻,却仿佛被这重重迷雾吞噬。 赵承泽从怀里掏出指南针,紧盯着指针微微晃动的方向,低声说道:“继续保持航线,别乱了阵脚。” “是,王爷!”众人齐声回应,声音坚定而整齐,带着一股迎难而上的气势。 与此同时,船舱内,李蔓菁、雪鸢和李淮光也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虽然她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李蔓菁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船速逐渐放缓,船体似乎变得更加沉重,仿佛正在穿行于一片无形的阻力之中。 “看来……我们已经进入瘴气了。”李蔓菁轻声自语,眉头微蹙,内心的担忧无法完全抑制。 雪鸢察觉到了她的忧虑,连忙安慰道:“郡主不必太过担心,瘴气的解药奴婢也参与了制备过程,心里有数,虽然可能无法完全缓解瘴气,但是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李蔓菁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但愿如此吧。李淮光,你耳力好,留意外面的动静,一旦有异常,咱们立刻上去。” 李淮光虚弱地点头,调整呼吸,专注聆听。 与此同时,甲板上,赵承泽和众人继续朝迷踪岛的方向前进。 然而,随着瘴气逐渐笼罩,他们的身体开始出现异样。 风浪依旧拍打着船体,但众人的头脑逐渐模糊,神志开始不清。 风最先感到不适,脚步踉跄了一下:“王爷,属下有些头晕……” 赵承泽转头,皱眉看着摇摇欲坠的风。 很快,其他人也开始出现类似的症状,仿佛瘴气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他们的意志。 “奇怪……”赵承泽察觉到,反而是身怀内力的风等武功高强者最先中招,而不懂武功的张伯却能撑得更久。 就在众人意识模糊之时,瘴气悄然蔓延,他们的眼前纷纷出现幻觉。 赵承泽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 甲板、船只、风浪……一切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淡雅精致的宫殿。 他的心头猛然一震,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母后的寝宫! 宫殿中,前皇后顾婉清正端坐在软榻上,容貌温柔如旧,仿佛时光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看到赵承泽走进殿中,笑意盈盈地伸手招呼:“泽儿,过来,早课结束了么?累不累呀?” 赵承泽呆立原地,眼眶微酸,喉头紧锁,他轻声唤道:“母后……” 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他不由自主地迈步向顾婉清走去。 随着每一步的迈进,他的身形逐渐缩小,等走到她面前时,他已变成三岁孩童的模样,像当年那般依偎在她怀里。 旁边的嬷嬷笑着说道:“娘娘有所不知,今日先生教殿下写大字,殿下让先生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和娘娘的名字。咱们殿下聪明,一学就会,这不,马上拿来给娘娘看。” 顾婉清笑容愈发温柔,轻轻抚摸着赵承泽的小脑袋:“我的泽儿果然聪慧,快让母后看看你的字。” 赵承泽此刻如同真的回到了孩提时代,眼神中透着几分稚气,双手捧着纸张,小心翼翼地递到母亲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母后,这是我写的……我写了您的名字。” 他的话语稚嫩而纯真,眼中闪烁着期待与自豪,仿佛迫切希望能得到母亲的夸奖。 顾婉清微微低头,接过纸张,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柔声夸赞道:“写得真好,泽儿越来越厉害了,母后为你骄傲。” 赵承泽听到母后的夸奖,心中如同打翻了蜜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露出孩童般纯粹的笑容。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宫人的禀报:“娘娘,皇上驾到。” 顾婉清的笑容更加柔和,轻轻拍了拍赵承泽的肩膀,温声道:“一会儿,泽儿也让父皇看看你新学的字,父皇肯定会很高兴的。” 小小的赵承泽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这时,皇上笑着走了进来,目光慈爱地落在他们母子二人身上,“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顾婉清含笑迎上前,轻声道:“今天泽儿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正准备给我看呢,你就来了。” 皇上闻言笑着走到赵承泽面前,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是么?我儿这么厉害,刚去上书房一日,就学会了这么多字,快给父皇看看。” 赵承泽红着脸,低头将手中的纸递了上去,“父皇,这是儿臣今日跟先生学的大字。” “嗯,写得很好,只是......”皇上接过纸,仔细看了看,赞许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但随后略微沉吟了一下。 “只是什么?”听到皇上停顿的话语,赵承泽小脸微微紧张起来,粉雕玉琢的模样显得格外可爱。 “只是皇儿为何如此偏心?”皇上故作不满地摇了摇头,“只写了你母后的名字,却没有写父皇的名字。” 赵承泽一听,脸更红了,连忙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先生说,一次学太多怕儿臣记不住,让儿臣先练习这几个字。明日,儿臣就请先生教我写父皇的名字。” 听到这话,皇上忍不住大笑起来,眼中满是欣慰与宠爱:“哈哈,好!那父皇就等着了,明日一定要写给父皇看!” 一家三口笑意盈盈,殿中一片温馨祥和。 第123章 幻境中的回忆 赵承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触动,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的思绪仿佛陷入了迷雾,混沌不清,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眼前的场景仿佛缥缈如烟,朦胧中又显得如此真实。 突然,画面猛然一变,熟悉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 宫殿内,昏暗的光线照不亮阴沉的空气。赵承泽的目光穿透残破的帘幔,看见母后憔悴的身影。 她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神中却依旧透着曾经的威严与慈爱。 她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隐忍的温柔:“泽儿,你不该来的。你父皇若知道,定会责怪你。” 五岁的赵承泽,虽然脸上还带着孩童的稚气,但眼中已隐隐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强忍着泪水,咬紧牙关,仿佛不愿让母后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孩童独有的倔强与决心:“母后,您会没事的,儿臣一定会求父皇查明真相,替您和外祖家洗清冤屈。” 顾婉清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的笑意。 她轻轻摇头,她轻轻伸出手,抚摸着赵承泽的脸颊,指尖透着些许冰凉:“泽儿,不要再提此事,事情已经定了,你父皇的心意不会再改变。母后这一生已经无所求,只愿你能平安长大,即便母后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赵承泽终于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下来。 他哽咽道:“不!母后,儿臣不要离开您!您一定要陪在我身边!” 顾婉清的心揪痛得厉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仍然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她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郑重地交到赵承泽手中:“这是你外祖家的遗物,象征着飞龙门的暗卫势力。今日我将它交给你,它会保你周全。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隐忍行事,保全自己。” 赵承泽擦干泪水,郑重地点头,接过玉佩:“母后,儿臣记住了,儿臣会努力长大,替您和外祖家讨回公道!” 顾婉清心里一片酸楚,她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但仍不愿打破儿子的希望。 她用尽全力挤出一丝微笑,轻轻抚摸着赵承泽的小脸:“母后等你,等你来接我出去。” 突然,一个嬷嬷匆匆跑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娘娘,皇上来了。” 顾婉清脸色一变,望向赵承泽,瞬间恢复了平静。 她对嬷嬷说道:“带泽儿到里殿去。” 赵承泽满脸的不舍,眼泪在眼中打转:“母后……” 顾婉清强笑着,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去吧。” 嬷嬷将依依不舍的赵承泽带进了内殿。赵承泽躲在屏风后,透过缝隙看到父皇走进冷宫。 赵跃迈入冷宫,看到顾婉清双眼泛红,目光黯淡而倔强,心中莫名一软。 他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他们初识的时光,那个美丽温婉的女子,竟然会变得如此憔悴。 他眉头微皱,语气柔和了几分:“婉清,你为何要如此固执?顾家通敌的证据确凿,朕实在不能姑息。你明白,这件事朕无能为力。” 顾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她直视着赵跃,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样子,事情的真相你我心知肚明。既然已经决定要毁掉顾家,何必还要假装仁慈?” 赵跃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温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威严与冰冷:“顾家意图谋反,罪行昭然若揭,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顾婉清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目光中透出无尽的痛苦与愤怒:“事实?顾家世代忠心耿耿,为你鞠躬尽瘁,谋划社稷,换来的却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你竟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谈什么事实?” 赵跃冷哼一声,语气更加冷酷:“少拿顾家的功劳来要挟朕。这些年朕给顾家的荣耀还不够多吗?但顾家贪得无厌,竟敢在朝堂上公然反对朕的决策,试图与朕为敌,朕如何能容忍?” 顾婉清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你只是因为父亲在朝堂上反对你攻打南国的计划,就怀恨在心,借此机会毁了顾家满门?” 赵跃目光微闪,冷漠地回应:“难道只是这一件事吗?这些年来,顾家仗着曾扶持朕上位,屡次越权插手国政,不断挑战朕的底线。这不是想谋反是什么?” 顾婉清静静地看着赵跃,眼中逐渐充满了悲凉与失望。 她沉默片刻,随即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里透着无尽的凄凉:“我顾婉清自诩聪明,却终究看错了人!竟未曾看透你竟是如此卑鄙、自私、心胸狭窄的人。我父亲是你的恩师,苦心为你谋划天下,只是怕你年少气盛做出错误决策,才多次进谏,没想到竟换来你如此记恨!” 她的笑声渐渐转为啜泣,泪水无声滑落:“我真是瞎了眼啊……我害了顾家,也害了这天下。我竟然会帮助一个如此狭隘、冷酷的人登上皇位,让天下百姓遭受这样的暴君统治……” 赵跃的脸色瞬间阴沉,怒火从心底涌起。 他一把挥手,狠狠地给了顾婉清一耳光,将她打倒在地,怒喝道:“你放肆!” 顾婉清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唇角渗出一丝鲜血。 她轻轻抬起头,望向赵跃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怨恨,只有一片空洞与彻底的绝望。 赵跃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心虚,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之后便拂袖而去。 顾婉清绝望地流着眼泪,嘴里还不住的呢喃着:“我错了......我害了顾家......我眼瞎......” 屏风后的赵承泽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他没想到所谓的真相竟是父皇故意陷害顾家...... 赵承泽心头剧烈的震颤着,仿佛这一刻他与小赵承泽已融为一体。 第124章 悄无声息 突然画面再次变换,画面中,年少的赵承泽正在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周围的少男少女们嘻嘻哈哈,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 其中一个女孩趁机上前,一把将赵承泽推倒在地,面露嘲讽之色:“赵承泽,本公主可曾说过,以后每次见到我都要给我磕头行大礼,你难道耳朵聋了?” 赵承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踉跄着站起身,毫不理会她的挑衅。 女孩气得直跺脚,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得意?不过是个废后生的废物,竟敢无视本公主!” “你们还在边上看什么,还不帮本宫一起教训教训这贱种!” 周围的孩子们见状,纷纷附和,随后便要上前惩治他。 赵承泽的心中燃起一阵怒火,却被他强行压下。 他知道,如果自己反击,不仅不会得到任何同情,反而会遭到更严重的惩罚。 就在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嘲讽和攻击时,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这场闹剧:“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带着怒气。 幽兰公主怒视着她,冷冷地说道:“李蔓菁,又是你,你确定要跟我作对吗?” 李蔓菁毫不退缩,径直走到赵承泽面前,紧张地查看他的情况,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才转头看向众人,语气坚定:“你们胆子真够大的,竟敢公然殴打皇子,信不信我去皇伯伯那里告你们?” 众人闻言,脸上纷纷露出畏惧的神色。 刚才仗着幽兰公主的权势才敢对赵承泽下手,他们笃定不会有人说出去。 然而现在李蔓菁来了可就不一样了,她可是护三皇子护的紧。 “你敢?父皇可是最疼爱我的,他怎么可能因为你一个小小的郡主惩罚我!”幽兰公主反驳道,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是吗?如果皇伯伯知道你前日得了甲等的测试是钟敏代写的,那你觉得他会不会责罚你呀?”李蔓菁冷笑着回应。 幽兰公主愣住了,愤怒与震惊交织在一起:“你......” 一旁的钟敏听到这话,心中既惊又怕,这事要是被捅到皇上面前,那她以后必定是不能在太学里读书了。 她惊恐地看着幽兰公主,祈求她想办法。 众人惊异的目光在幽兰公主与钟敏身上流转,幽兰公主的试卷竟是钟敏代写的,他们还纳闷幽兰公主怎么突然如此优秀。 幽兰公主怒视着李蔓菁,然而无力反击,只得咬牙切齿地说道:“李蔓菁,你等着,哼,我们走!”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幽兰公主带着身边的人匆匆离去,随着她的离场,其他人也纷纷散去。 李蔓菁转身,关心地看着赵承泽,“承泽哥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赵承泽垂着眸子,低声说道:“我没事。”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承泽哥哥!你别走,我有好东西要送给你。”李蔓菁急忙叫住他,开始从袖子里翻找。 过了一会儿,她兴奋地拿出两个面人,递给赵承泽,笑着说道:“承泽哥哥,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像你?今天我跟着哥哥出门,在街上遇到一个捏面人的,特意让他给我和你各捏一个……” 赵承泽注视着面前的面人,小人偶憨态可掬的鲜活模样很是喜人。 “喏,我的这个面人送给你,你的面人我要留着。”李蔓菁笑嘻嘻的再次将面人递到他跟前。 赵承泽缓缓伸手接过面人,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的脸庞。 “啊,对了,还有这个。”李蔓菁打开手中的书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 “我特意从宫外给你带来的糖葫芦,可好吃了。”说着将糖葫芦塞到赵承泽手上。 “快吃,一会儿就要化了……” 赵承泽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眼底冷漠的情绪被渐渐融化,他低声说道:“你吃。” “不用,我这里还有一个,我们一起吃!”李蔓菁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将他拉到旁边的石凳上,两人开始共享这份美味。 李蔓菁不停地分享她在宫外的趣事,声音清脆而活泼,脸上的笑容充满了生机。 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仿佛刚才所有种种皆被她的快乐驱散了...... ...... 船舱内,李蔓菁等人焦灼地等待着,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船身随着海浪轻微摇晃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李淮光脸色越来越凝重,李蔓菁看着他的脸色心里一紧,“李淮光,发生了什么事了?” 李淮光沉吟片刻,终于,他不再掩饰心中的忧虑,转身对李蔓菁说道:“郡主,王爷他们已有半个时辰没有任何动静。” 李蔓菁闻言,心中猛然一紧,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立刻下令:“不能再等了,上去看看!” 雪鸢急忙拦住她,焦急地说道:“郡主,容奴婢上去查探,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安全些。李淮光可以陪着您,不要贸然冒险。” 李蔓菁摇了摇头,神色坚定:“不行,王爷他们个个武功高强,若是连他们都陷入危机,说明上面的情况远比想象中危险,你一个人恐怕无法应对。” 雪鸢犹豫了片刻,知道郡主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她的心中仍然忧虑,上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若郡主贸然上去可能会有危险。 李淮光沉默片刻,随后冷静分析道:“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我们一同上去。多一个人便多一分保障,毕竟,若大家都身陷险境,郡主独自一人也很难安全脱身。” 李蔓菁点了点头,她不再多言,直接朝着舱门走去。 李淮光站在她的前方,率先推开舱门。 门外依旧是一片寂静,只有海风夹杂着淡淡的咸腥味扑面而来,海浪拍击船身的声音此刻显得愈发单调而沉重。 李淮光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向上走去,脚步缓慢而沉稳,仿佛生怕打破了这诡异的静谧。 李蔓菁和雪鸢紧跟其后,三人一言不发地朝甲板方向前进。 突然,走在前头的李淮光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王爷!”话音刚落,他便快步冲了过去。 李蔓菁心里咯噔一下,跟随他登上甲板,眼前的一幕令她呼吸一窒。 第125章 登岛 只见甲板上一片狼藉,赵承泽等人全都倒在甲板上,仿佛失去了意识。 那些先前弥漫的瘴气似乎已经散去,只剩下海风轻拂,然而倒下的众人却个个面露奇怪的笑容,昏迷不醒。 李蔓菁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她顾不得其他,立刻快步跑到赵承泽身旁,跪下探查他的鼻息。 还好,他的呼吸虽然微弱,但依然存在,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王爷,您醒醒……”李蔓菁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试图将他唤醒,但赵承泽的神情依旧木然,毫无反应。 李淮光迅速检查了甲板上其他人的情况,回头对李蔓菁说道:“郡主,大家都还有呼吸,只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太过诡异,似乎中了某种幻术或毒物。” 李蔓菁的心中泛起一阵恐惧,她转头看向雪鸢,急切地说道:“雪鸢,快看看他们到底怎么了!” “是,郡主。”雪鸢迅速跪在赵承泽旁边,开始仔细探查他的脉象。她眉头微皱,片刻后神情更加凝重。 “他们的脉象平稳,应该是没有中毒的迹象,”雪鸢低声说道,“但这些笑容……像是进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李蔓菁心中一片混乱,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状况,面前的这些昏迷不醒的人,脸上那怪异的笑容让她感到极度不安。 她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确保赵承泽等人的安危。 突然,雪鸢的惊呼声打破了短暂的宁静:“郡主,你看前面!” 李蔓菁心里一紧,猛然抬起头,顺着雪鸢所指的方向望去。 眼前的景象令她顿时怔住了——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座小岛孤零零地矗立着。它被海浪轻轻拍打着,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四周弥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雾气,神秘莫测,像是隐藏着不可知的危险。 “这是……”李蔓菁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迷踪岛?” “没错,”李淮光沉声回应,神色凝重。 他展开手中的地图,指着一处标记清晰的小点,“按照我们现在的方位判断,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迷踪岛。” 雪鸢听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太好了,郡主!我们终于找到了迷踪岛!只要找到曲神医,王爷他们就有救了。” 李蔓菁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放松,反而更显紧迫。 眼前的岛屿虽然是他们的目的地,但曲神医是否真的在岛上,他们能否顺利找到曲神医,仍然充满未知。 她迅速做出决定,“先将王爷和其他昏迷的人抬回船舱,确保他们的安全。至于登岛之事,稍后再定。” 李淮光点头应声,迅速行动起来。他与雪鸢一起将赵承泽小心翼翼地抬起,送回船舱中安置妥当。甲板上其他昏迷的人也依次被抬回船舱。 李淮光走到她身边,沉声说道:“郡主,登岛的事可不能耽搁太久。这迷踪岛凶险异常,传闻中瘴气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咱们最好尽早找到曲神医,救治王爷。” 李蔓菁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果断道:“雪鸢,你留在船上,时刻关注王爷他们的状况。李淮光,你与我一起登岛,找曲神医。” 雪鸢与李淮光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迷踪岛还未登上,便已遭遇重重危险,如今进入岛内,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然而眼下别无选择,唯有孤注一掷。 随后,李蔓菁与李淮光迅速整理好所需物品,装备好武器和鸣镝,遇到情况及时互通消息。 李淮光掌舵,不多时已把船开到了岛屿的边缘。 他率先跳上岸,紧随其后将李蔓菁扶下。 他迅速环视四周,确保周围暂时安全,随后对李蔓菁低声说道:“郡主,小心脚下,咱们先探路,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彻底黑了,咱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船上。” 李蔓菁点了点头,两人踏上了这片神秘的土地。 这是一片乱石滩,石滩上遍布枯骨。 李蔓菁心里发凉,传闻中,凡是踏上迷踪岛的人从未有人能活着离开,而这些残骸仿佛证实了这个可怕的传闻。 四周的植被稀疏而古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令人有些头昏目眩。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奇怪声响,仿佛某种猛兽在岛中游荡。 “郡主,小心遮住口鼻,这香味怕是有问题。”李淮光警惕提醒道。 李蔓菁依言行事,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每一步都走得谨慎无比。 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竟未遭遇任何意外,周遭的平静让人不禁怀疑,之前那些危险的预感或许只是自己吓自己的错觉。 李蔓菁走在李淮光身后,低声道:“李淮光,这里安静得有些反常。” 李淮光微微皱眉,神色警觉,压低声音回道:“郡主,切勿放松警惕。”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不时扫向四周,仿佛在等着某种潜伏的危险随时出现。 他们又往前走了有一刻钟,突然,地面一阵颤动,一声低沉的嘶吼打破了岛上的寂静。 李蔓菁和李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停下了脚步。 他们迅速回头,只见从不远处的密林中,一条赤色巨蟒缓缓爬了出来。 巨蟒通体血红,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双眼如同燃烧的火珠,满是嗜血的凶光。 “郡主,小心!”李淮光立即拔剑戒备,挡在了李蔓菁身前。 巨蟒动作迅捷,瞬间向他们扑来。 李淮光迅速挥剑迎击,剑光与巨蟒的鳞片相碰,发出刺耳的金属声,然而李淮光的剑却难以伤及它分毫。 巨蟒力量惊人,甩动的尾巴掀起巨大的风浪,逼得李淮光步步后退。 李蔓菁躲在他身后,眼见巨蟒步步紧逼,心中紧张万分。 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巨蟒凶猛异常,李淮光渐渐力不从心,几次险些被卷入巨蟒的利齿之间。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利,巨蟒的尾巴再次横扫而来,李淮光被重重击倒在地,手中的长剑飞落一旁,生死悬于一线。 第126章 遇到曲神医 就在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扑向李淮光的瞬间,李蔓菁情急之下捡起一旁的利刃,猛地向巨蟒投掷出去。 利刃正中巨蟒的眼睛,巨蟒痛苦地嘶吼一声,疯狂地扭动着身体。 李淮光见状立刻冲上前,捡起长剑,趁机狠狠刺入巨蟒的要害。 赤色巨蟒痛苦地挣扎了片刻,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渐渐没了声息。 两人心中长舒一口气,望着那庞大的蛇尸,满脸疲惫,刚才的生死激战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杀了我的护花蛇!” 李蔓菁和李淮光瞬间警觉,急忙转头,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快步走来,神色愤怒不已。 他大步走到巨蟒尸体旁,气得直跺脚:“你们两个家伙,这可是护着七星魔花的护花蛇啊!它守了这花几十年,花还有三天就要开了,现在蛇被你们杀了,这下倒好,没了护花蛇,万一花被其他东西给毁了,你们赔得起吗!” 李蔓菁和李淮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李蔓菁强忍住心中的震惊,上前拱手道:“这位前辈,实在是误会了,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这巨蟒攻击我们在先,我们也是被迫反击。” 老者怒气未消,指着地上的蛇尸大声道:“我不管!我等了好几年这七星魔花开花,如今,我马上就能采收它了!你们竟然把蛇给杀了,你们得负责看护七星魔花,直到它开花为止!” 李蔓菁心中一动,想到什么,随即试探性地问道:“前辈,敢问您可是曲神医?” 老者闻言一愣,脸色稍缓,瞟了李蔓菁一眼:“怎么,你们认识我?” 李蔓菁大喜,连忙道:“前辈,久仰您的大名,我们正是特意来寻您的!” 曲神医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找我做什么?” 李蔓菁赶紧解释道:“我们的同伴被瘴气所感染,如今陷入幻境,昏迷不醒,不知您能否先行帮我们救人。我们愿意帮您看着这七星魔花,直到开花为止。” 曲神医双手负在身后,眯着眼打量了一番李蔓菁和李淮光。 “你们是如何得知老夫在这岛上的?”他眼中带着几分谨慎,显然对外界来人心存疑虑。 李蔓菁心思飞转,知道他性格古怪,态度必须诚恳。 于是回答道:“实不相瞒,家中有病重之人,求医无门。我们四处打听,方得知前辈您隐居于此。我们不远万里寻到这里,只盼能请前辈出手相救。” “你们竟然能逃过那瘴气安然无恙的来到岛上,也是有几分本事。” 李蔓菁连忙接话:“可是我的同伴却不幸中招,如今昏迷不醒,前辈医术高明,恳请您施以援手,我等必感激不尽。” 曲神医傲然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哼,杀了老夫的护花蛇,还妄想让我救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蔓菁一听,立刻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她连忙赔罪道:“前辈,那护花蛇对我们发起攻击,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出手自保。如今确实是给您添了麻烦。我们愿意留下来替您看护七星魔花,直到它开花为止,只求前辈救救我的同伴。” 曲神医不屑地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傲慢:“算我倒霉,那七星魔花老夫自会看顾,不劳你们费心。至于救人……老夫早已封针,不再医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蔓菁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焦急万分,可看曲神医态度坚决,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说辞。 就在这时,突然灵光一闪,她记起了赵承泽曾和她说起过的事情。 她试探性地说道:“前辈,恕我冒昧。我们的船上带了几十坛美酒,皆是出自那太和楼的女儿红,酒香醇厚、久负盛名。如果前辈愿意出手相救,这些酒我双手奉上。” 曲神医原本冷傲的表情立刻有所松动,眼神一亮,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压抑着一丝笑意。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眼神变得贪婪:“太和楼的女儿红?” 李蔓菁立刻抓住机会,温和地说道:“是呀,皆是上好的陈年女儿红,若前辈喜欢,所有美酒皆奉上。” 曲神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好吧,既然你们如此诚心,老夫就破例一次,随你去看看那个昏迷的人。不过你别多想,老夫才不是为了那几坛酒才答应的。” 李蔓菁心中一喜,立刻拱手道:“前辈医者仁心,自然不会被这些俗物所惑。” 曲神医眯了眯眼,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又顿住了,随即说道:“还有那花……” 李蔓菁连忙补充:“前辈放心,我们会留在岛上,帮您看护七星魔花,直至开花。” 曲神医满意地捋了捋胡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那就好,走吧,带我去看看酒……不,看看那些昏迷的人。”他轻咳了两声,急忙改口。 于是,李淮光留在了岛上看护七星魔花,李蔓菁则带着曲神医回到了船上。 曲神医刚踏上船,目光迅速扫过,鼻子轻嗅了两下,随即咧嘴一笑:“嗯,是这个味儿,跟老夫当年在太和楼喝的一模一样。” 李蔓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惊:这人鼻子也太灵了吧!若不是赵承泽曾无意间提起,她都不知道这船上藏有美酒,没想到曲神医一上船就嗅到了。 他们走进船舱,雪鸢正全神贯注地为青城施针,手法流畅,神色专注。 李蔓菁瞥了一眼曲神医,他微微颔首,示意她不要打断她。 两人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雪鸢收起银针。 雪鸢抬头看到李蔓菁,连忙起身,满脸的疲惫中透着一丝欣喜:“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嗯,他们的情况如何?”李蔓菁关切地问道。 雪鸢摇了摇头,面带忧色:“他们还是昏迷不醒,方才更是浑身冷汗,面色痛苦,奴婢刚才为他们施了针,好不容易才让他们镇定下来。” 一旁的曲神医爽朗一笑,双手负在背后,点头赞道:“小女娃的手法还不错。” 雪鸢这时才注意到他,目露疑惑:“这位是......” 李蔓菁立刻介绍道:“这位便是曲阳曲神医。” 雪鸢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难掩激动之色:“您就是传说中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曲神医?” 曲神医不置可否,摆了摆手,说道:“你这丫头针法虽好,但尚未登堂入室,还需多多磨砺。” “多谢神医赐教,雪鸢定当不懈努力。” 曲神医颔首,目光却随即被躺在船舱中的几个人吸引住。 他的眼神最终停留在赵承泽身上,凝视了几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你这小子!” 第127章 他的蛊毒 李蔓菁一愣,满脸惊讶:“前辈,您认识赵承泽?” 曲神医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岂止是认识?当年这小子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老夫便抱过他一回。”他的话语中带着调侃,神情顽皮,仿佛瞬间褪去了德高望重的神医形象,变成了一个爱开玩笑的老人。 李蔓菁心中惊讶,没想到赵承泽与曲神医竟然有这层渊源。 曲神医摆摆手,打断了她的思绪,半开玩笑地说道:“好了好了,别耽误正事了,让老夫来看看这些人到底怎么了。”说罢,他便毫不拖延地蹲下身,开始细致地为赵承泽诊脉。 随后放下赵承泽的手腕,依次为其他人也把了脉,起身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从中倒出几粒淡绿色的药丸,递给李蔓菁。 “没什么大碍,只是中了瘴气,但毒素还不算深。将这药丸给他们服下,能暂时稳住病情,一会儿老夫再施几针,便无大碍了。”曲神医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透出几分自信。 李蔓菁听到这里,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立刻小心翼翼地接过药丸,然后转身走到赵承泽和其他几位昏迷的同伴身边,和雪鸢一起将药一一喂下。 随着药效逐渐发挥作用,几人脸上的痛苦神情终于稍稍缓解。 李蔓菁眼眸一亮,“前辈,他们平静下来了。” 曲神医见状,得意地扬了扬眉:“这瘴气能够让人陷入幻境,让人不断经历生命中最痛苦、最快乐或是最期待的幻像,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崩溃而死。还好你们之前吃了某种抑制瘴气的药物,才不至于那么严重。” “不过,这瘴气虽能暂时压制,真正要彻底解毒,还需用针法辅助。待老夫为他们施针后,保证一个个都能安然无恙。” 李蔓菁急忙点头,对曲神医的医术已然信服:“前辈,多谢您的出手相救。我们定然铭记于心。” 曲神医挥手,不以为然地笑道:“呵呵,记住我这糟老头子有啥用,记住我的酒才是正事。” 他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调皮的笑容,看起来像个满腹故事的老顽童。 李蔓菁忍俊不禁,心中暗叹,果然这位曲神医如传闻中那般脾气古怪又可爱,救人不忘调侃两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曲神医随即开始为昏迷的众人施针。 他的动作娴熟而利落,每一针都扎得精准无比,显然是多年积累的经验与技巧使然。 他一边施针,一边随口念念有词:“你们来此是为了他身上的蛊毒吧?几年前老夫给他的药,想来如今应是所剩无几了。” 李蔓菁听到“蛊毒”二字,心中猛地一惊,连忙问道:“什么蛊毒?” 曲神医停了下手,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不知道他中了蛊毒?” 随即了然地点点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不过也不奇怪,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这小子性格跟那闷葫芦一样,想来也不会主动告诉旁人。” 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八卦地问道:“丫头,你跟这小子是什么关系?” 李蔓菁被他的问题打断,神思一时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随口答道:“我们……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曲神医轻轻哼了一声,继续施针。 然而李蔓菁的思绪已经陷入深深的波动。一种可怕的猜测逐渐在她脑海中成形,她心跳加速,额角不禁沁出冷汗。 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颤声问道:“前辈,您可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毒?” 曲神医皱了皱眉,回忆片刻,缓缓说道:“大概十年前吧,当时他中了极为阴毒的蛊术,那时老夫刚好在京城,他母亲找到了我,为他压制了毒性。” 李蔓菁听到“十年前”这三个字,心头猛然一沉。十年前……那时她才八岁,赵承泽也不过十岁,正好与她梦中的场景不谋而合。 难道他当年真的是因为吃了 她给他的食物中了毒? 李蔓菁的脸色瞬间苍白,手心里已经沁出冷汗。 她心中的猜测虽然还未得到证实,但那份沉重的负罪感已悄然袭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怎么了?”曲神医看着她脸色骤变,忍不住出声问道。 李蔓菁抿紧了唇,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声音发颤:“前辈,这蛊毒……可有解法?” 曲神医收回施针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蛊毒倒也不是无药可以,不过这药引子很是难办,目前只能用药压制,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那蛊毒也快压制不住了。” “说起来这小子也不容易,这蛊毒虽被老夫用药压制下来,暂不致命,然而每年犯病之时却要实打实的疼上三天三夜,那如剔骨拔筋般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意志不坚定的人早就选择自我解脱了。” 李蔓菁只觉得头脑一阵昏沉,如果赵承泽中的毒真的与她有关,那岂不是……她心中压抑许久的内疚和懊悔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曾经无意间害了他,而她脑海里不知为何却没有那段记忆,而他也从未对她提起过。 随着曲神医最后一针扎下,赵承泽的面色终于逐渐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他微微动了动,仿佛意识正在恢复。 李蔓菁见状,心中一阵激动,连忙上前查看:“王爷,你感觉怎么样?” 赵承泽缓缓睁开眼,神情还有些迷茫,但已然苏醒。他看了一眼四周,声音虚弱但平静:“本王无碍,发生何事了?” 李蔓菁心头一喜,赶紧扶住他:“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们刚刚都陷入了幻境,昏迷不醒。” 曲神医站起身,得意地笑道:“看吧,老夫就说没问题吧!这点小瘴气岂能难倒老夫?不过别高兴太早,还是让他好好休养几天,瘴气的余毒还得慢慢排清。” 随后便又开始继续给其他人施针。 赵承泽逐渐意识回笼,想起刚刚在梦中经历的场景,他心里五味杂陈。 幻境中,他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场景,有痛苦的、有幸福的、还有...... 看着面前人秋水般的双眸,他罕见的有些不敢直视。 第128章 和曲神医回家 赵承泽的心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幻境中的她——那双眼眸妩媚而又无辜,笑靥如花,眼波流转,带着柔情,唤着他的名字。 梦境的余韵还未完全消散,赵承泽心中的欲望依然如影随形,缠绕着他,无法轻易驱散。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那种触感,那些无法言说的悸动,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令他心跳加速,呼吸微乱。 李蔓菁见他醒来后表情似乎有些古怪,眉头微皱,眼神里透出一丝疑惑,走上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关切,却让赵承泽心中更加复杂。 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生怕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手指微微握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掩饰住心中的波动。 他抿了抿唇,声音低沉而略显紧绷:“我没事。”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曲神医瞥见了赵承泽的神情变化,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赵承泽,又看了看一脸担心的李蔓菁,心中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曲神医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有时候啊,这瘴气也是个好东西,嘿嘿......” 赵承泽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僵,显然听出了曲神医话里暗藏的意味。他的眸色顿时加深,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暗光,冷冷出声:“曲神医,多年未见,您老人家倒是依然精神矍铄啊。” 曲神医咧嘴一笑,打着哈哈:“还好还好。” 赵承泽眼中寒意一闪,语调轻飘飘的:“想当年您在春江楼……” 话还未说完,曲神医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仿佛被点到了什么敏感之处,连忙开口打断:“那个……丫头,快扶他躺下休息,刚恢复过来要好好静养,少说话。” 李蔓菁见曲神医如此郑重,也以为赵承泽的身体未愈,便急忙搀扶着他:“你先躺下休息吧,别再说话了。” 赵承泽看了曲神医一眼,眼神里透出一丝意味深长,但也不再多言,顺势依着李蔓菁的搀扶缓缓躺下。 曲神医悄悄松了一口气,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仿佛空气中突然变得冰凉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陷入幻境的众人陆续醒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嘴角带笑,似乎仍在回味方才的梦境。 曲神医见状,轻轻拍了拍手,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一会儿这海边的瘴气会越来越浓,得快点离开。你们不妨先随我回住所休息一晚,免得再陷入瘴气中。” 赵承泽颔首,众人很快简单收拾好随身物件,便跟着曲神医离开了船舱,朝他在山中的住处走去。 外面的天光已经逐渐变得昏暗,海风夹杂着潮湿的气息吹拂过来,带着几分凉意。 或许是因为有曲神医带路,这次行程倒显得平静无比,没有了之前的危险紧张,众人也稍稍松懈了些许。 不久后,他们来到李淮光所在的地方。 此时李淮光正坐在七星魔花旁警惕的看着周边,他看到李蔓菁等人的身影,面上一喜,“郡主,你们来了。” 李蔓菁点点头,温和说道:“嗯,你辛苦了。” 经过商议,决定由李淮光,青城,与风三人轮流值守,看护七星魔花。 曲神医一眼扫过正在轮流守花的三人,眼中透着几分满意,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小包药粉,递给了青城:“这是驱除蛇虫鼠蚁的药物,你们守着这七星魔花,少不了被这些小东西打扰,用这药撒在四周,可以少些麻烦。” 三人接过药物,向曲神医致谢。 曲神医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向那不远处的巨蟒尸体。 巨蟒早已气绝多时,庞大的身躯横陈在地,鳞甲暗淡,似乎少了生前的凶猛霸气。 曲神医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熟练地剖开蟒腹,手法利索地取出一颗硕大的蛇胆,笑眯眯地用油纸包好,仿佛此物是世间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包好蛇胆后,目光转向李淮光,满脸笑意地说道:“这蛇胆可是好东西,能大补。对了,小子,你把这蛇身也带上,回去咱们炖蛇羹,味道可不错。” 李淮光闻言,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的,前辈!” 他走到巨蟒尸体旁,双手一抓便轻松地将那近百斤的蛇身扛起,仿佛扛的不是庞然巨物,而是寻常物件。 他步伐轻松自如,神情间没有丝毫费力,让一旁的李蔓菁不禁暗自赞叹他的力气之大。 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浓密的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帷幕笼罩在四周,而前方的山脚下,隐隐传来一缕炊烟,随风飘散。 炊烟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带着几分温暖的意味。 曲神医见众人目光望向小木屋,笑眯眯地说道:“到了,那里就是老夫的住处,虽然简陋,但胜在安静,今晚你们就安心在这里歇息。” 他说罢,抬头朝小屋方向喊了一声:“阿谷,来客人了,快准备些吃的!” 不久,木屋内传来一声应答,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材娇小的中年女子端着油灯走了出来。 她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裙,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一丝岁月的痕迹,但她的神情间依然带着几分精明与干练。 女子看到曲神医带着一行人走来,有些诧异,:“奇了,竟然有人能活着走到这迷踪岛来。” 曲神医笑了笑,摆了摆手道:“这可不是寻常人,他们都是老夫的一些旧识,机缘巧合下才找到这儿的。” 女子闻言,狐疑地扫视了一眼赵承泽等人,嘴里嘟囔了一句:“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竟然带人回家。”她虽嘴上抱怨,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好奇与审视。 第129章 夫人阿谷 曲神医走到女子身边,带着几分笑意,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拙荆,名唤阿谷。” 李蔓菁等人纷纷上前,礼貌地向她问好:“伯母有礼了。” 阿谷见众人如此客气,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别这么拘礼,快进来,外面寒气重,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亲切,对这些陌生客人的到访没有丝毫的不满,反倒像是招呼老朋友般自然。 众人依言鱼贯而入,木屋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然而,当阿谷的目光落在李淮光肩上扛着的巨蟒时,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嘴里抱怨道:“这条蛇终于被除掉了!这畜生不知吃了我多少鸡鸭,还差点咬到我好几次,你竟一直舍不得弄死它。” 曲神医听到这话,顿时显得有些心虚,干笑了几声:“那不是为了看护那七星魔花嘛?我不是早就说过,等采了花便为你报仇,弄死这畜生。” 阿谷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现在倒好,突然舍得动手了?” “唉,还不是因为他们几个年轻人不知情况,误打误撞给杀了。”曲神医笑呵呵地解释着,丝毫没有责怪众人的意思,反倒显得轻松自在,仿佛早有预料。 阿谷却毫不买账,冷哼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快意:“哼,要我说,弄死得好!我早就盼着吃蛇肉了!这条畜生早该被宰了,你倒是拖到今天,真亏得它还活这么久。” 曲神医无奈地摊了摊手,朝李淮光看了看那条被扛着的巨蟒,调侃道:“阿红呀,真不是老夫不救你呀,是你平生得罪的人太多,大家都想你死啊。” 阿谷听闻,不由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你就会耍嘴皮子。”她说完,转身径直走向厨房,嘴里嘀咕着:“还是我去准备材料吧,今夜定要做一锅美味的蛇羹。” 李蔓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觉得有趣。 这对夫妻的相处方式虽带着几分调侃与唠叨,但透着一股深厚的默契和亲情。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赵承泽,却见他盯着阿谷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曲神医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众人带到木屋的一角坐下,闲聊道:“大家别拘束,随便坐吧。等着让你们尝尝阿谷做的蛇羹,保准让你们欲罢不能!嘿嘿,丫头,快把你那坛女儿红拿出来,老夫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李蔓菁闻言笑了笑,挥手示意雪鸢将刚从船上带下来的那坛酒放在桌子上。 曲神医眼睛一亮,立刻迫不及待地揭开坛盖,将鼻子凑到酒坛口细细嗅了嗅,满脸陶醉地说道:“嗯,果然是好酒啊!老夫在这望海城多年,从没遇到过这么香醇的酒。” 正当曲神医沉浸在酒香之中,赵承泽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却透着一丝探究:“本王倒是不知,曲神医竟早已成婚。” 曲神医笑着眯了眯眼睛,并未避讳,坦然道:“呵,四五年前的事了。那时阿谷不知怎么的流落到了这迷踪岛,九死一生,恰巧被老夫遇上,就把她救了下来。后来她失了忆,记不起从前的事,便在这岛上暂时安顿。至于后来嘛——她被老夫的风采迷倒,哭着喊着非要嫁给我。老夫见她可怜,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抖了抖眉。 厨房里,阿谷正忙活着准备蛇羹,听到曲神医的话,不禁发出一声轻笑,接着故意提高了声音笑骂道:“你个老不正经的,还敢编瞎话!是谁哭着求着要嫁我?分明是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答应的!” 她的调侃话语逗得众人一愣,忍不住互相对视,低头憋笑。 眼前这对“老前辈”,竟如此自然地在他们这些“后辈”面前打情骂俏,着实让他们有些意外。 说是老前辈,其实曲神医也不过年过四十,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 那阿谷看上去稍年轻些,两人虽然不算年轻,如今看来却恩爱异常。 赵承泽看着两人打闹,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神医从未调查过阿谷伯母的身份么?” 曲神医听后,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调查过,不过没有什么结果。老夫托了几个朋友打探,但毫无音讯。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不管她曾经是什么身份,如今她是老夫的妻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说得轻松,但赵承泽的目光依然锐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蔓菁静静听着,心中也微微起了疑惑,她侧头朝着赵承泽低声问道:“你认得阿谷伯母?” 赵承泽冷清的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曲神医见众人神色各异,笑着挥了挥手,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好了好了,别这么严肃,来都来了,咱们先吃蛇羹喝酒,其他的事留到明天再说。今晚,就当是老夫招待大家的欢迎宴吧。” 话音刚落,阿谷端着一大锅热腾腾的蛇羹走了出来,锅里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令人口舌生津。 “好了,快来尝尝我这手艺,看看这蛇肉是否合你们的口味。”阿谷笑着说道,眼中带着几分自信。 众人闻着香气,早已按捺不住,纷纷端碗盛羹。赵承泽接过那碗蛇羹,低头一尝,蛇肉鲜嫩滑爽,味道极为鲜美。他不由自主地赞叹道:“果然是绝品!” 李蔓菁也尝了一口,眼中露出惊喜之色:“阿谷伯母的厨艺真是了得,这蛇羹味道鲜美,竟比我之前吃到过的还要惊艳。” 李蔓菁想起之前与赵承泽在崖底吃到过的那蛇羹,那蛇羹胜在不加任何佐料的鲜美,而这个蛇羹除却本身的鲜美外,还有一股清新的暗香,叫人忍不住在舌尖流连。 阿谷听了,摆摆手,笑道:“哪里,乡野小菜罢了,能合你们的胃口就好。” 曲神医在一旁得意洋洋地说道:“别看她平日里嫌弃我那条蛇,这蛇肉做出来可就是她的拿手好菜!” 众人一边吃着蛇羹,一边闲聊,气氛逐渐变得更加融洽。 第130章 阿谷的身世 天色渐晚,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天,众人都疲惫不堪,纷纷早早回房休息。 只有曲神医拉着赵承泽不肯放手,非要与他继续喝酒。 阿谷瞪了曲神医一眼,却没多说什么,独自回房去了。 “来,你我叔侄多年未见,今日正好喝个痛快。”曲神医兴奋地举起酒杯。 赵承泽冷冷一笑,“本王看神医您是想喝酒又怕伯母怪罪,便拿本王作筏子。” “嘿嘿,酒香如此诱人,老夫实在是忍不住。许久没喝得这么畅快了。”曲神医毫不掩饰地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承泽淡淡提醒道:“小心一会儿你进不了房。” 曲神医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这女人呀,哪有不心软的?你只要哄哄,立马就不计较了。年轻人,你还有很多要学呢!” 赵承泽轻哼一声,面无表情,“本王不需要学这些。” 曲神医抬眉调侃道:“是吗?刚刚那丫头一个眼神,你的酒杯立刻放下了。” 赵承泽轻咳一声,似乎不以为然地解释道:“那是因为本王身上的伤未愈,不宜饮酒。” 曲神医一边摇头一边笑道:“嘴硬。”他话锋一转,表情却严肃了几分:“说起来,你那蛊毒现在如何?可找到母蛊了?” 赵承泽沉默片刻,声音冰冷而平静:“并未找到。” 曲神医遗憾地摇了摇头,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找到,恐怕药引无望了。几日后,老夫会为你配一剂新的药丸,能抑制一段时间。虽然能减轻些痛苦,但若再找不到母蛊,怕是压制不了多久。” 他叹息着,低声自责:“老夫答应过你母亲的事,到底还是没能做到。” 赵承泽神色未变,仿佛曲神医说的不是他自身的生死,而是旁人的琐事。 他淡然道:“本王此次前来,还有一事,需替父皇求些心悸药。” 曲神医闻言,神色一顿,目光锐利起来:“你对他用了玉神花?” 赵承泽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只是淡然地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曲神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当年,老夫就看那赵跃不是个好东西,可你母亲执意要嫁,我也只能在给他服用的心悸药里做了些手脚。我曾嘱咐你母亲,若那赵跃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便可用玉神花取他性命。可惜,你母亲直到死也没对他下手。” 赵承泽的眸子变得幽深,仿佛浸透了浓墨般的黑暗,他低声道:“母亲没用玉神花,并非是因为对那人手下留情。她知道若那人不死,我便尚存一线生机。若他死去,本王便无法活到成年。” 曲神医听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表情黯然。 赵承泽忽然说道:“本王此次前来,还想请神医回京城,救一人。” 曲神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倦意:“老了,不想再离开这安乐窝了,再走怕是没有命回来。” 赵承泽听到他的拒绝,面上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换了个话题道:“本王觉得阿谷伯母甚是眼熟。” 曲神医的脸色瞬间变冷,眉头紧锁:“你之前见过阿谷?” 赵承泽目光微闪,声音依然平静:“本王不太确定,但前几年在江南办事时,曾与当地商会的会长夫妻二人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想来,那妇人倒与阿谷伯母有几分相似。” 曲神医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他知道赵承泽的性格,若不是极有把握,绝不会与他多言。他冷笑一声:“哼!商会会长?能让阿谷不顾危险,流落这迷踪岛,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敢与老夫抢媳妇,老夫也不是好相与的!” 赵承泽神色不变,淡淡说道:“那位会长几年前便中毒去世,阿谷伯母大概正是为他求医而来。” 曲神医听到那会长已死,心中一松,但随即听到阿谷是为那人而来,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猛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曲神医微顿,思索片刻后向赵承泽问道:“如今阿谷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赵承泽语气平淡:“如今那商会会长便是前任会长之子,王府的生意和他们有些交道,本王倒是见过那子,病病殃殃,怕是活不长久。” 曲神医的呼吸一窒,阿谷竟然还有个儿子。 他心中一阵复杂,犹豫着是否要告诉阿谷真相。 这件事若瞒着她,阿谷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还有个儿子,可若是告诉她,势必会打破如今平静的生活。 他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赵承泽看着他的反应,神情淡然,却目光深邃。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曲神医的决定。 “如今我们在此生活平静,不想再沾惹这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话虽如此,但曲神医的语气中,依然透着几分不安与犹豫。 赵承泽也未再多言,静静起身,拍了拍曲神医的肩膀,低声道:“无论如何,曲神医安心便好。天色已晚,本王先回房休息。” 曲神医点了点头,目送着赵承泽离去,整个人依旧陷在思索中。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木屋的窗棂洒进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炊烟的余味。 曲神医昨夜宿醉,醒来便有些头疼,身边阿谷早已不在床上,他走出木屋,目光穿过清晨的薄雾,凝视着不远处忙碌的阿谷。 她正细心地整理着木屋前的小菜园,神情专注,完全没有察觉到曲神医复杂的目光。 这个女人,曾陪伴他度过了这些年最平静的时光,如今他却要打破这份安宁。 心中一阵纠结,曲神医终于站起身,慢慢走向阿谷。 “阿谷,”他轻声喊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和沉重。 阿谷抬头望向他,脸上带着些许诧异:“昨晚喝成那样,不再多睡会儿?” 曲神医轻叹一声,走到她身边,犹豫片刻后说道:“有件事,我想同你说。” 第131章 告诉阿谷真相 阿谷见他神色有异,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工具,走近几步,关切地问道:“什么事?你一大早就这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曲神医看着她,心中挣扎了一瞬,最终还是开口:“阿谷,你想不想找回过去的记忆?” 阿谷神情微微一变,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 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早已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也不打算再去追寻了,过去的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曲神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是他还是继续说道:“也许……你还有个儿子。” 这句话像是平地一声雷,瞬间打破了阿谷平静的表情。 她愣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儿子?”她声音微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曲神医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昨日你见到的我那位故人,其实是北国的靖王殿下,他母亲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初答应过她,会帮她救三个人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前两个便是她的丈夫和儿子,他这次来想让我救第三个人。” “我本不愿意离开这迷踪岛,但是他告诉我,他之前在北国便见过你,他还认识你的相公和儿子......如果你想找回记忆,这是唯一的机会。” 阿谷的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冲击击垮。 她跌坐在地上,双手紧握着衣角,呼吸急促:“我……我不知道,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你。” 曲神医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无奈。 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失去了记忆,但这并不代表过去不存在,你还有机会去找回它。” 阿谷浑身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多年未曾想起的记忆仿佛在一瞬间涌回她的脑海,但却又是模糊不清。 她心中充满了痛苦与困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我……我该怎么办?”她喃喃道,声音中透着无助。 曲神医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慰道:“阿谷,决定权在你手中。无论你选择找回过去,还是留在这里继续生活,我都会陪着你。” 阿谷缓缓从他怀里直起身,抹去脸上的泪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这些年来唯一的依靠和支撑。 他给了她温暖的家,陪伴着她度过每一个孤寂的日夜。 可是,她偶尔也会想象,那个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有没有家人,有没有孩子。 “你说,我有夫君和儿子?”她终于抬头,选择勇敢面对。 曲神医点了点头,“是的,不过靖王殿下说你的夫君几年前就去世了,当初你应该是为了给他治病才来的迷踪岛。”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决定让阿谷了解事情的全部。 “不过后来你没能回去,他也中毒而死了。” 阿古紧咬下唇,让自己不再颤抖,尽管在她空白的记忆里,对那位早逝的夫君并没有感情,但还是止不住地心里发酸。 “那我的儿子......”阿谷沉默片刻,继续问道。 “你的儿子目前接替了他父亲的位置,目前是南方一家商会的会长。” 阿谷垂下眼帘,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内心的痛苦和纠结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他……他知道我还活着吗?” 曲神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清楚,靖王只提到他如今是商会的会长,恐怕他也不知你的下落。” “我害怕……”阿谷声音沙哑,“他会怪我么?怪我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怪我忘记他,怪我另嫁他人,我又该如何面对他?我失去了所有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曲神医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道:“不会的,你也是迫不得已,他不会怪你的,若你想去见他,老夫会陪你一起去。” “让我再想想……”她垂着眸子低声说,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曲神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阿谷需要时间,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他能做的,只有静静陪在她身边,等待她自己做出决定。 天色渐渐大亮,屋内的众人也渐渐醒来。 阿谷做了点简单的早餐,众人吃过饭后,风直接去了七星魔花那处替换青城。 李蔓菁趁着空闲,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本《正骨心法要旨札记》,走到曲神医面前。 “神医,蔓菁有一事想向您请教。”李蔓菁小心翼翼地递上书卷,“这本《正骨心法要旨札记》可是您所着?” 曲神医接过书,翻了几页,眉梢微微一挑,带着几分惊讶,随后点了点头:“不错,这本书确实是老夫所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具体来历蔓菁也不清楚,只是在家中书房偶然发现,便研读了一番。” 李蔓菁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只是,这书似乎不全,不知下篇可还存在?” 曲神医笑着摇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这书当年是老夫诊治了几个腿疾患者后所写,后来为了买酒喝,就将这书的上下两册都抵出去换银子了。至于现在在哪里,老夫也不清楚了。” 李蔓菁神情一滞,听到曲神医如此随意的语气,心中一阵复杂,但片刻后,她忽然下定决心,猛然跪在曲神医面前,语气急切:“神医,求您救救我哥哥!” 曲神医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搀扶她:“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李蔓菁却固执地没有站起,继续道:“我哥哥当年在战场上被战马踩烂了双腿,这些年一直无法行走。蔓菁不忍见他受苦,想请神医亲自前往京城,为我哥哥诊治。不管您提什么要求,镇北王府定会答应。” 曲神医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赵承泽:“这位你说的哥哥,莫非就是靖王殿下提过的那人?” 李蔓菁猛然抬头看向赵承泽,她不清楚赵承泽是否已经帮她求过曲神医了。 赵承泽淡然地点点头:“正是同一人。希望前辈能够出手相助。” 曲神医捋了捋胡须,目光深沉,似在思索,片刻后,他忽然露出一丝玩笑的神情,笑道:“你这小子,没想到你这最后一个救人机会,竟然是留给了这丫头。看来你对她倒是真情深意啊。” 第132章 同意救治 赵承泽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跳,面色不改,语气却冷冷淡淡:“神医可将夫人的事处理妥当了?” 曲神医眉头微皱,这小子哪壶不来提哪壶。 他转向李蔓菁无奈说道:“丫头,老夫当初早已发过誓,要和阿谷在这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再管外面的纷纷扰扰......” 话音未落,阿谷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向赵承泽微微欠身,随后说道:“靖王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赵承泽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随后二人一同走出了木屋。 李蔓菁疑惑地看向曲神医,低声问道:“阿谷伯母和靖王殿下也是旧识?” 曲神医望着他们的背影,微微点头,心中明白,阿谷恐怕已经下定了某个决心。 屋外,秋风微凉,阿谷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低声问道:“靖王殿下,我们之前可曾见过?” “嗯,昔日在江南有过一面之缘。”赵承泽的声音冷静而平淡。 阿谷的心猛地一紧,声音几乎颤抖:“那孩子……他还好吗?” 赵承泽微微顿了顿,随即冷静地说道:“他自出生体弱多病,十三岁时,父亲中毒昏迷不醒,母亲为父寻医下落不明,没多久,父亲便病逝。” 阿谷捂住了嘴,泪水早已涌出。 “男孩悲痛欲绝,吐血昏迷三天三夜,等他醒来,家产已被亲人霸占大半。后来,他咬牙与那些人斗智斗勇,幸得恩师相助,五年间励精图治,终于将家产悉数收回,并将家族更进一步。” 赵承泽说到这里,目光微微闪动,语气变得低沉:“只可惜,天妒英才,那孩子先天不足,又后期过度操劳,怕是时日无多了。” 阿谷已泣不成声,双唇颤抖着,哽咽道:“他……知道我还活着吗?” 赵承泽静静看着她,低声道:“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寻找他的母亲。” 阿谷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流,一直无法止住。 她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攥着衣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支撑住自己。 曲神医听到阿谷痛彻心扉的哭声,心中一痛,连忙走出木屋来到阿谷面前,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这么多年了……他还在找我……”阿谷喃喃道,声音嘶哑。 “阿阳......我想回去看看......”阿谷泪眼朦胧的看着曲神医,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曲神医看着她的泪水,心中一阵揪痛,他深知阿谷的性情,一旦做出决定便不再犹豫。他轻叹一声,眼神温柔而坚定:“好……我们回去,我陪你一起回去。” 李蔓菁看着抱头痛哭的曲神医夫妇不明所以,她用眼神询问赵承泽发生了何事。 赵承泽只是淡淡地朝她点头,示意她不用多问,轻声说道:“走吧,让他们自己待一会儿。” 李蔓菁见状,点了点头,跟随赵承泽一同回到屋中。 她坐下后,心中依然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谷伯母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赵承泽神情平静,轻轻抿了一口桌上的茶,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曲神医已决定要回北国。” 李蔓菁听闻后,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真的么?可是方才他还说不愿离开此地,为何突然决定回去?” 她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带着些许探寻,“这件事与阿谷伯母有关吗?” 赵承泽微微颔首,语气平缓:“阿谷失忆前有个儿子,正是在北国。” 李蔓菁深感意外,低声道:“王爷认识她的儿子?” 赵承泽点点头,神情平淡而冷静:“嗯,曾有过一面之缘。” 李蔓菁顿时明白了几分,“原来如此……王爷,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吗?” 赵承泽放下茶杯,微微摇头,“本王来之前并不知道阿谷还活着,并且与曲神医成了婚,只是在调查曲神医下落之时,曾无意中查到这位夫人曾带人来迷踪岛找过曲神医。” 李蔓菁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命运竟如此奇妙,无意中的一个发现,竟促使曲神医最终决定离开迷踪岛,前往北国。 此时,她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缓缓落下,一股释然之感油然而生。 正在她沉思时,曲神医走了过来,语气平静但坚定:“如今阿谷已决定回北国,你们想让我救治的人,老夫自会前往施治。” 李蔓菁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彻底安心了下来。 她立即起身,深深地对曲神医作了一揖,恭敬道:“多谢曲神医相助,此恩此情,镇北王府铭记于心!以后若有需要用得着镇北王府的地方,我府上定会鼎力相助,不遗余力!” 曲神医摆摆手,神情淡然,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态度,“不必了,这次救人,只是为了偿还老夫欠下的最后一份人情。以后,也算是对得起婉清了。” 李蔓菁知道此次曲神医能够答应全是看赵承泽的面子,目光移向他,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赵承泽站在一旁,目光依旧沉稳,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淡淡道:“事情已然解决,我们可以准备启程了。” 曲神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还要再等等,待那七星魔花开花,你的蛊毒药方里需要这味药。” 赵承泽微微颔首,眼神依旧沉稳。 曲神医转身离去后,李蔓菁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赵承泽的身影。 终于,她轻轻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安和压抑的情感:“你何时中的蛊毒?” 第133章 中蛊的秘密 赵承泽闻言,稍稍抬眸,与她的眼神短暂交汇,片刻后,他的目光却又缓缓垂下,声音低沉而平静:“很多年了。” 李蔓菁的心头猛然一沉,她抿紧了唇。 “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压抑的情绪,“你曾经说过,再也不会打着‘为我好’的名义,瞒着我任何事。” 赵承泽微微一顿,目光依旧低垂,神色沉静,“嗯,我记得。” 李蔓菁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渴望知道真相的迫切,“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中的蛊毒,究竟和我有没有关系?” 赵承泽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还不准备告诉我么?当年就是因为我把糕点拿给你,才导致你中毒的是么?” 赵承泽微蹙着眉毛,深沉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你想起什么了?” “我忘记什么了么?”李蔓菁声音已带哽咽,“你究竟还要瞒我多久?” 赵承泽望着她,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叹一口气,“当年有人想要对付本王,本王虽然年少势微,却有母后留给我的势力保护,并没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得手,他们知道你与我关系亲近且心无城府,便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他们暗地里使了手段,故意将下了毒的点心送到你面前,让你给我吃下。” 李蔓菁眼眶发红,嘴里呢喃着,“所以那些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可是为何我全然不记得了呢?” “我不想你自责,也不愿再让你卷入那些阴谋中,所以让人抹去了你的记忆。” 李蔓菁紧咬着唇,眼中泛起泪光,哽咽道:“这么多年……你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我造成的,是不是……” 赵承泽深邃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柔和,轻轻摇头:“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李蔓菁背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已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转身继续问道:“那曲神医提到的药引是什么?只要找到它,就能治好你吗?” 赵承泽依旧沉默,眼神微微晦暗。 李蔓菁心急如焚,想到曲神医曾说过他体内的蛊毒已经几乎压制不住。 她压抑不住焦虑,步步紧逼:“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告诉我真相吗?这么多年镇北王府的势力不弱,我们一起找,总能找到解救的方法!” 赵承泽低声回应,语气坚定却透着无奈:“没用的,那药引根本不可能找到。” 李蔓菁眉头紧蹙,心中焦急:“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寻?” 他依旧沉默,眼底的隐忍让她愈发心痛。 “你不说,我就去找曲神医问个清楚!”李蔓菁语气里带着一丝赌气,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外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是你给他下了蛊虫?”曲神医突然出现,眉头紧锁,眼神如刃,直直盯着李蔓菁。 李蔓菁心头一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她心绪不稳,但依旧点了点头。 曲神医没有多言,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赵承泽脸色瞬间阴沉,声音如冰:“曲神医,放开她。” 李蔓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曲神医并没有想要伤害她,只是为她把脉而已。 曲神医没有松手,但脸上的神情却从愤怒变为恍然大悟。 他放下李蔓菁的手,转身对赵承泽冷笑道:“原来如此……你这小子,说什么找不到药引,没想到药引就在你眼前。你宁愿被蛊毒折磨多年,也不肯伤她分毫,老夫真该夸你痴情种子呢。” 李蔓菁敏锐地觉察到事情不对,急切地问道:“神医,您这是何意?药引……可是和我有关?” 曲神医笑得意味深长,摇头道:“你还是问他吧,我可不敢说,怕惹得这位爷翻脸。” 李蔓菁望向赵承泽,目光里满是急切与不解:“你快说,药引到底是什么?” 赵承泽依旧沉默,眉头微蹙。 曲神医睨着赵承泽,轻叹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意说么?你可知若不赶紧解毒,就算老夫费尽心机给你作出新的药,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李蔓菁突然跪倒在地,恳求道:“神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只要能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请神医明示!” 赵承泽目光幽冷,“本王早已言明没有药引,至于是生是死皆是本王的造化,与他人无关。” 曲神医冷笑道:“好小子,有骨气,当年你母亲费尽心机让你活下来,如今你却如此不惜性命。” 赵承泽淡淡地道:“本王自有决断,神医管好自己就行了。” “呵呵,好,好,好得很。” 曲神医气极反笑,“既然你已有了决断,老夫便不再多管闲事了。”说着曲神医转身就要离开。 李蔓菁心中着急,突然从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横在自己颈间。 赵承泽神情大变,声音陡然冰冷:“你干什么?把匕首放下!” 李蔓菁双目含泪,语气决绝,“此事因我而起,既然你说无药可解,那我便把这条性命赔给你,也算不欠你的了。”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匕首已然朝着脖颈逼近。 “住手!”赵承泽急声呵斥,刚欲上前阻止,曲神医抢先一步,连忙制止了李蔓菁的动作。 “丫头,莫要冲动!他需要的药引,不过是你的心头精血而已。”曲神医说道。 李蔓菁一愣,脸色顿时苍白:“我的心头血?” 曲神医解释道“靖王所中的蛊毒名为锁心蛊,那蛊虫本是一对,一公一母,公的具有极强的毒性,然而母的却是无毒的,下蛊时,需要那下蛊之人心血滋养母蛊虫,公蛊方能发挥出最大的毒性,所以那母蛊一直在你身上,若哪日公蛊宿主死去,公蛊便会死去,母蛊亦会随之而亡。” 李蔓菁明白了一切,坚定道:“蔓菁愿意献出心头血, 为王爷做药引。” 赵承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冷冷道:“你可知道,取心头血会有何后果?” 第134章 采摘七星魔花 曲神医补充道:“那母蛊虽无毒,但多年来与你的身体紧密相连,贸然取出心头精血,轻则大病一场元气大伤,重则可能余生都要缠绵病榻,甚至危及性命。” 李蔓菁的神情毫不动摇:“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愿意冒这个险。” 曲神医看了看她,点点头,心里暗自感叹:这女子果然不负赵承泽对她的情义。 然而,赵承泽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冷冷道:“本王不同意。”他的语气中透出一股无可撼动的坚定,眉宇间尽显冷峻与决绝。 李蔓菁的心微微一颤,知道眼前的男人比自己想象中更固执、更难以说服。 “曲神医,”她转身看向曲神医,语气温和但透着无法拒绝的坚定,“我想和王爷单独谈一谈,您可否先行回避片刻?” 曲神医看了看赵承泽,点点头,随后便退出了房间,还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 李蔓菁静静地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 “承泽哥哥。”她的声音轻轻地,仿佛要唤醒沉睡在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 赵承泽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身体微微一僵,目光深邃如渊。 他低下头,凝视着她,眼中复杂情绪交织。 李蔓菁目光坚定,毫不回避他的凝视,缓缓道:“我很清楚,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冒险,不愿让我受到伤害,但承泽哥哥,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看着你因我而死。” “你不欠我的,当年是因我的缘故才将你拖下水的。”赵承泽声音冷冽,却透着隐隐的疲倦。 “当年的事孰是孰非都已经不重要了,事已至此,我不可能在独善其身,你我一起承担好不好?” 赵承泽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复杂情感。 “本王不需要你的牺牲。”赵承泽冷声道,语气愈加坚定,“你的命比这天下任何东西都重要。本王不允许你为了我去冒这个险。” “你知不知道,一旦取了你的心头血,你可能永远也无法恢复健康,甚至可能会因此丧命。” “我知道。”李蔓菁毫不迟疑地回答,目光坚定而无畏,“但我更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赵承泽的心猛然一震,那些他努力压抑的情感仿佛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他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娇弱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坚毅的女子,为了他,不惜付出所有代价。 李蔓菁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眶微微发红:“承泽哥哥,若我此刻因为贪生怕死而没有救下你,那我往后余生都将在懊悔中度过。” 赵承泽看着她微红的双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菁儿……”他声音沙哑。 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感受着她的温度,心仿佛被泡在了温水里,温暖舒适,压抑多年的感情此刻彻底爆发,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放她离开。 他们的心如同被无形的纽带紧紧相连,前所未有的紧密无间,每一个细微的跳动都能清晰地传递给对方。 他们无需再追逐与逃避,无需再渴望与压抑。 在迷踪岛的第三天,众人都感觉到了两人之前的变化,往日冷清淡漠地靖王殿下这两天脸上总时不时的挂着温和的笑意,尤其是在蔓菁郡主面前。 两人之间的默契和相互关心愈发明显,那些不经意的对视中,藏不住的柔情。 众人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戳破,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没感到意外。 李淮光急匆匆地前来禀告,七星魔花终于有了开花的迹象。 曲神医听到这消息,面露欣喜之色,立即从屋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寒玉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他一边走,一边嘱咐道:“七星魔花一旦有了开花的迹象,便会随时开放。它开花的时间极为短暂,若不立刻采摘并封存在这寒玉盒中,便会迅速枯萎,药性全无。老夫必须时刻守在一旁,以免错过那珍贵的时刻。”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李淮光,你陪着曲神医一起去。” “遵命。” 青城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即将开放的七星魔花,这花关系到他家王爷的性命,因此他必须拿出十二分精神来,确保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突然,他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青城谨慎回头查看,看到匆匆赶来的曲神医和李淮光,神色才微微放松。 “青城,怎么样了?”曲神医边走边问。 “还没完全展开,不过已经能闻到浓烈的香味了。” 曲神医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取出三颗药。“将这颗药吃下,这味道闻多了容易被迷失心智。” 青城和李淮光闻言点点头,接过药丸直接服下。 曲神医在一旁蹲下,双眼紧盯着那朵花,一眨不眨。 时间缓缓流逝,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花朵竟开始有了动静。 它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缓缓展开了它那暗紫色的花瓣,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驱使。 与此同时,那股异香愈发浓郁,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却又暗藏危机。 曲神医见状,迅速出手,一把玉刀在他手中闪过,精准无误地将花朵从枝茎处斩断,随后用早已备好的墨玉盒子接住,并迅速合上盖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犹豫。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神色一扫而空,重新换上了往日那随和的笑容,“哈哈,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被老夫得手了啊。” 青城二人也都如释重负。 回到木屋,曲神医满脸喜色,将七星魔花成功采摘的好消息告诉了赵承泽和李蔓菁。 李蔓菁闻言,紧绷了许久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转头看向赵承泽,眼神中满是安慰。 赵承泽见她如此,眉宇间的冷意似乎也消散了几分,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神医,现下所需的药物是否都已经齐全?还缺些什么药材吗?”李蔓菁关切地问道。 曲神医捋了捋胡子,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殿下的药材是齐了,不过,还需要为你再寻一味药。” 第135章 神农草 李蔓菁一怔,满脸疑惑地问: “为我?” “取心头血非同小可。”曲神医神情严肃地点点头,“有一种草名为‘神农草’,不仅能够去腐生肌,又能滋养精神、恢复元气。你若取心头血,神农草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保住你的性命,减少对你身体的伤害。” 赵承泽表情严肃,事关李蔓菁的生死,他的心也紧绷起来,“此草何处可寻?” 曲神医轻叹一声,神色沉重:“神农草极其稀有,独生于一个地方,那便是位于北国、逐月国和云澜国三国交界处的无相城。” “无相城?”赵承泽微微皱眉 曲神医点了点头,“无相城是个神秘之地,外人难以进入,神农草更是无相城的珍宝,极其难得。如今据我所知,只有一株神农草,还在无相城城主府内。” 李蔓菁和赵承泽相视一眼,说起无相城,他们倒想起来两个人,便是东子与云容姐弟二人,他们便是无相城的人。 李蔓菁思索片刻说道:“我们曾经认识两个人,他们便是无相城的人,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那里打探一二。” 曲神医听到这里,眉头一挑,露出几分惊讶:“你们竟认识无相城的人?这可是稀罕之事。无相城自立为城,城民向来隐秘,极少与外界来往,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你们确定那二人便是无相城的人?” 李蔓菁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东子和云容姐弟从未对我们隐瞒他们的身份,他们提到过无相城。只不过,他们很少提及城内的情况。” 曲神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若能找到他们,或许还真有一线希望。” 赵承泽颔首:“等到了望海城,本王会让人传信看看问问他们二人是否还在重安镇,我们这边继续从御景城绕道前往无相城。” 众人对他的安排并无异议,通知其它人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岛。 离岛前,赵承泽让人将船上的女儿红全部搬进曲神医的木屋,乐的曲神医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阿谷看着这堆酒一脸复杂,说好的要戒酒呢...... 两人最后再看一眼这个生活着多年的房子,他们心里都清楚,下一次回到这里可能遥遥无期了。 来到海边,赵承泽已经提前让人修补好了船底的裂缝,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登上了离开迷踪岛的船。 因为这次有曲神医特别研制的预防瘴气的解药,所以如今瘴气已经对他们造成不了威胁了。 曲神医对于这一片的情况非常了解,有他和船夫刘伯一起掌舵,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 李蔓菁在船舱休息,房间里被风浪晃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已被雪鸢重新收拾妥当。 她看到桌子上被妥帖安放好的那本《霸道王爷追妻记》,想起是自己之前看的话本子。 她无端想到雪鸢收拾东西时看到这本书的神情,瞬间脸上有些发烫。 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继续打开她之前读到得页面。 随后便开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阅读。 ———— 慕容王爷将小娇妻公孙铃兰抵在墙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眼神变得邪魅撩人,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喉间溢出,“说,还跑不跑了?” 公孙铃兰死死咬住下唇,红红的眼眶活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她将脸转到一侧,刻意不去看他,娇嫩悦耳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要和别国公主成婚了么?还管我做什么?” 慕容王爷又将她的脸转了过来,轮廓分明的脸缓缓靠近,“谁说本王要娶别人的?本王想娶的人是谁你还不知道么?” 他们的脸越来越近,一时间呼吸相互交缠,慕容王爷带着灼热的呼吸不断地喷洒在公孙铃兰脸上,惹得她心脏狂跳不止,脸上瞬间变得滚烫,然而她还嘴硬的不肯服输,“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慕容王爷的脸还在靠近。 公孙铃兰吓的闭上了眼睛,然而那剧烈颤抖的眼睫早已泄露了她心中的忐忑。 直到慕容王爷的鼻尖贴到她的鼻尖,她才颤颤巍巍的低声说道:“知道了......” “现在知道了?晚了。” 他的眼神满是掠夺与占有,像一头饥饿的狼,锁定她那红润娇嫩的唇,发起暴风般攻势...... ———— 一阵敲门声让李蔓菁从精彩的剧情中惊醒,让她吓了一跳。 她一边询问来人是谁,一边手忙脚乱的想将话本子藏起来,然而越着急越出错,她一不小心将茶壶打翻在地,刺耳的响声让她惊呼出声。 房门瞬间被人从外面踹开,赵承泽一脸紧张的来到她面前,“发生什么事了?” 李蔓菁尴尬的看着还没藏好的话本子,“没......没事,我不小心把茶壶摔碎了。” 然而赵承泽却将目光锁定在面前的话本子上。 李蔓菁想将那话本子收好,却被赵承泽抢先一步拿到了。 急的她大声喊道:“还给我......” 然而赵承泽还是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正是她刚刚看的那一页。 李蔓菁尴尬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赵承泽看着她的窘迫轻笑出声,他捏着书角问李蔓菁,“这是什么书?” 李蔓菁不敢直视他,微微垂着眸子,低声说道:“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赵承泽的脸还在靠近。 李蔓菁往后退了半步,腰间便被桌子抵住了。 赵承泽伸手抵住桌子将她圈在原地,他轮廓分明的脸还在缓缓靠近。 一时间呼吸相互交缠,赵承泽带着灼热的呼吸不断地喷洒在李蔓菁脸上,惹得她心脏狂跳不止,脸上瞬间变得滚烫。 直到他们鼻尖相触,她才颤颤巍巍的低声说道:“是......是话本子......” “现在知道了?晚了。”他的眼神满是掠夺与占有,像一头饥饿的狼,锁定她那红润娇嫩的唇,随时准备发起暴风般攻势...... 李蔓菁有一瞬间的茫然,这情节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便已在这暴风中彻底迷失方向。 第136章 前往无相城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蔓菁感觉快要窒息之时,赵承泽才停止这场单方面的掠夺。 看着她不知是憋得还是羞得那胭脂一般的脸蛋,赵承泽餍足的从薄唇溢出两声宠溺的笑。 他轻轻环住那柔弱无骨的纤腰,声音有些暗哑地说道:“傻丫头,想把自己憋死么?” “放开我!”李蔓菁既羞又气,粉拳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她不敢抬头看他,却能感受到他那强烈的目光如同火焰,烫得她心中发热。 赵承泽笑了,眉眼间透出一抹温柔:“你不想我这样对你么?”他的话语如同低沉的低语。 “我……我才不想!”李蔓菁心中慌乱,脸上更是火烧般的热,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胸口。她越是想掩饰自己的心思,反而越发显得慌张。 “是吗?”赵承泽轻轻俯下身,抵近她耳边,气息温热:“我只是将书中的内容帮你实践一下,免得你看了不甚理解。” 李蔓菁一把推开他,她终于知道刚刚的情形为何如此熟悉了,原来是刚刚那话本子里的情节。 她没好气的剜了他一眼:“蔓菁竟不知原来王爷也有这般登徒子的时候。” 赵承泽宠溺着笑着,又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本王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怕吓到你而已。” 李蔓菁脸上又是一红,侧过身不想理他。 就在这时,雪鸢突然推门而入,见到他们两人亲密的姿态,吓了一跳。 李蔓菁瞬间惊醒,连忙推开赵承泽,脸上再度涨红,急忙理顺衣衫,窘迫不已。 雪鸢忍不住轻咳 一声,尴尬的退出房间:“咳……咳,那个郡主,你们继续,奴婢稍后再来。” 李蔓菁窘迫不已,“雪鸢,你回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雪鸢低着头压着笑意说道:“郡主别急,奴婢什么也没想,奴婢只是看到您和王爷在屋里谈话而已。” 李蔓菁瞪了赵承泽一眼,转而朝雪鸢问道:“你有何事禀告?” 雪鸢回复道:“回郡主,刚刚曲神医让奴婢通知您和王爷,半个时辰后船就可以靠岸了。” 李蔓菁点点头,“知道了。” 雪鸢把话传到,便匆匆告退了,因为她感觉到王爷开始看她不顺眼了,走之前,她还贴心的将门关好。 赵承泽无所谓地坐回书桌旁,将李蔓菁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李蔓菁惊呼出声,低声呵斥:“你干嘛?” 赵承泽随手倒了一杯茶,递到李蔓菁唇边,“喝点水吧,” 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似乎没有丝毫想要放开她的意思。 李蔓菁脸色微红,微微低下头,轻轻接过茶杯,轻轻啜饮了几口。 ———— 时间在他们腻腻乎乎中过得飞快,没一会,青城便前来禀告,船已经靠岸了。 众人收拾好东西,陆续下船,终于回到了坚实的陆地。 由于提前吃了晕船药,李淮光的状态也不错,显得神清气爽。 他们上了提前停靠在岸边的马车,准备返回之前所住的宅子。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决定在这里休息最后一晚,明日便启程前往无相城。 经过几日的赶路,他们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御景城,准备从这里将绕道前往无相城。 李蔓菁想起之前救下的两兄弟武杰和武影,不禁向赵承泽随口询问了他们如今的状况。 不久后,武杰和武影便走进堂前,见到李蔓菁,两人立刻跪倒在地,齐声道:“参见郡主。” 李蔓菁面带温和的微笑,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起来吧,你们兄弟二人的伤势可已经好利索了?” 武影低声回答:“回郡主,我们的伤势已经全好了。” 此时的武影外貌俊朗,早已与那日狼狈不堪的模样截然不同。 “你们之后打算如何?”李蔓菁关心地问。 “郡主,”武影立刻站起来,语气坚定,“您买下了我们,我们会誓死效忠您,不论前路如何艰难,我们都愿意追随在您身边。” 李蔓菁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又不失威严:“我当时救下你们,实属偶然,并不需要你们的回报。如今你们的伤势已愈,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恢复自由,出去寻求生计;第二,跟在我身边,效忠于我。如果选择第二条,便要全心全意地跟随我,决不可心存犹豫。否则,本郡主定会让你们后悔这个选择。” 武杰和武影面面相觑,心中明白这番话的分量。 “郡主,我们愿意效忠于您!”武影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 武杰虽小,然而经历了这么多无数生死考验,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他跟着哥哥回应道:“郡主,我也愿意跟随您。” 李蔓菁微微点头,郑重说道:“好,既然如此,从此你们的命便是我的了,若有背叛,以命相还。” 武影和武杰纷纷点头回应:“是!” “李淮光,从今往后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站在下首的李淮光恭敬回道:“是,郡主,卑职定不负您所望。” 事情解决后,他们便起身前往无相城。 途中,赵承泽接到了从重安镇传来的消息,东子和云容姐弟已经返回无相城,并留下了一个地址,告诉李蔓菁如果想找他们,随时可以前往。 李蔓菁听后心中一动,决定先去这个地址碰碰运气,毕竟无相城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这个地址位于无相城外十里远的地方,是一处古朴的宅子。 经过一番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那座宅子,门口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守卫着。 老人见他们上前,脸上露出警惕之色,但当李蔓菁拿出东子留下的信物时,老人的神情立刻变得柔和许多。 老人似乎已经知晓了他们和东子他们之间的渊源,对他们格外的热情。 “你们是东子姐弟的朋友吧?”老人微微一笑,示意他们进来,“快请进。” “谢谢您,老人家。”李蔓菁点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老人将他们安顿在宅子里,“几位客人请在此稍作休息,等老夫去通知东子你们到来的消息。” 李蔓菁点点头,看着老人的气度举止,她有一种感觉,东子可能不是普通人。 第137章 无相城少城主 平静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他们既没有等到东子和云容,也没有再见到迎他们进来的那位老人。 不过宅子里的奴仆倒是并没有怠慢他们,依旧周到有礼。 李蔓菁心中不免有些不安,目前光是光明正大的进入无相城都如此之难,更别说要取城中至宝。 赵承泽见她有些焦虑,轻轻执起她的手柔声安抚:“不必如此焦虑,那神农草本王势必要拿到,不管他们提出任何条件,本王都可以答应。” 李蔓菁点点头,事关他们两人的性命,难免有些忧虑。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宅子的窗棂洒进屋内,李蔓菁等人正在偏厅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安排之时。 突然一名靖王府的侍卫急匆匆地闯入厅内,低声向赵承泽禀报:“启禀王爷,距离我们宅邸一里之外,发现了一队装备精良的卫兵,正朝此处逼近。” 赵承泽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抹警觉之色,“可能看出是哪国的士兵?” 此地位于数国交界之处,虽然紧邻无相城地界,按例不应有他国士兵涉足,但在这乱世之中,难保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 侍卫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从他们的服饰和装备来看,应该是无相城的人马。” 李蔓菁闻言,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担忧:“看来我们进入无相城地界的消息,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是不知他们此举究竟意欲何为?是敌是友,尚难分辨。” 赵承泽不甚在意,淡然说道:“无需担心,我们此行本就是为求见无相城城主而来,如今他们主动上门,倒是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只需静观其变,随机应变即可。”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不断传来,气氛也变得有些肃静。 一队身着统一铠甲、手持长枪的士兵,如同钢铁洪流般迅速包围了宅邸。 他们步伐整齐,眼神锐利,显然训练有素,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那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宅邸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压抑,众人纷纷起身,严阵以待,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状况。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又略带稚嫩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姐姐!” 这个声音如同一股清泉,瞬间冲破了紧张的气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面容俊朗的少年,正站在军队的最前方,他的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激动,正朝着李蔓菁挥手致意。 李蔓菁看着面前变化如此之大的少年,瞬间又惊又喜,“东子?” 东子兴奋的点点头,“是我,姐姐,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哄我的。” 李蔓菁面上有些赦然,若不是为了神农草,以他们目前如此紧张的行程,确实不会来无相城。 突然想起少年刚刚稚嫩清亮的嗓音,李蔓菁惊喜的问道:“东子,你的哑症好了?” 东子使劲点点头,“嗯,还要多谢姐姐往日的开导。” 李蔓菁抚了抚他柔软蓬松的发顶,温柔说道:“那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东子高兴地拉着李蔓菁的手,“姐姐,走,我带你回我家,我父亲想要见见你们,并且当面谢谢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 李蔓菁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整齐划一的士兵,“东子,这些是......” 东子有些沮丧的解释道:“是我父亲安排保护我的人,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之后,每次我想要出府,他便安排这么多人跟着我......” 李蔓菁笑着安慰他,“你父亲也是担心你。” 经过了简单的了解,李蔓菁终于得知了东子的身份,他竟然是无相城城主的儿子——无相城的少城主。 原来东子从小生活在无相城中,从未出过城。 他从小被娇宠长大,养成了不谙世事的性子,不知道外面的世道险恶。 在贪玩和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决定偷偷溜出无相城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某天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打算悄悄带着自己的丫鬟云容溜了出去,云容虽然年长几岁,那时却也是跳脱的性子,竟然真的就跟着东子走了。 开始他们还一切顺利,悠悠荡荡的玩了几个地方,然而他们自是不懂得“财不可露白”的道理,每次花钱都是大手大脚,没多久便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那些人不仅抢了他们的钱,还将他们卖给了人贩子。 受尽折磨之后,两个人终于明白了世事险恶的道理,然而却迟了,若不是李蔓菁他们的出手相救,他们早就葬身他乡了。 李蔓菁听得他的话,一阵唏嘘,没想到她的随手之举,竟然救了无相城的少城主,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 随后,在东子的带领下,一行人顺利进入无相城。 当众人踏入无相城的那一刻,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只见城内建筑错落有致,街道宽敞整洁,商铺林立,人声鼎沸,一派繁荣景象。 而城中的百姓们,也都衣着光鲜,面带微笑,仿佛生活在一片乐土之中。 无相城的城主,也就是东子的父亲,得知了众人的到来后,亲自出城迎接。 他是一位年约五旬、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威严的光芒。 在城主府内,众人受到了盛情的款待。 宴会上,无相城城主沈慕青举起酒杯说道:“来,靖王殿下,蔓菁郡主,沈某敬你们一杯,感谢二位对犬子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无相城的朋友,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无相城定然鼎力相助。” 赵承泽微笑着举杯回应,语气中满是谦逊:“城主大人言重了,身为北国皇室子孙,维护一方安宁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蔓菁郡主同样以温婉的笑容和轻柔的嗓音加入对话:“沈城主,我们与东子兄弟一见如故,相互扶持自是理所当然。无相城的和谐与昌盛,更是让我们心生敬意,期盼两地能友谊长存,携手共进。” 随着酒过三巡,宴会气氛愈发热烈,宾客们举杯畅饮,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桌上不仅有精美的佳肴,更有无相城特有的歌舞表演。舞者身姿曼妙,伴随着悠扬的乐声,仿佛将人带入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第138章 东子送上神农草 赵承泽见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面色微微一正,开口提起此次前来的目的:“沈城主,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沈慕青闻言,亦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哦?不知几位来此有何事,若是能帮上忙的地方,沈某义不容辞。” 李蔓菁轻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是这样的,蔓菁听闻,无相城有一种草名为神农草,不仅能够去腐生肌,还能滋养精神、恢复元气。我因身体原因,急需这种草药。蔓菁明白,神农草作为无相城的镇城之宝,其价值无法估量,愿以任何等价之物交换,只盼城主能割爱。” 李蔓菁话音刚落,原本欢快的宴会顿时陷入了沉寂,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她,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 她心中暗自紧张,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担忧:“姐姐,你生病了么?严重么?”是坐在沈慕青身边的东子突然开口。 李蔓菁心中一暖,轻声回答道:“还好,只是目前急需神农草入药,所以恳求城主能够割爱,蔓菁定当感激不尽。” 东子面色担忧,连忙吩咐一旁的侍卫,“你快快将我房中那棵神农草拿来给姐姐。” 侍卫躬身回复道:“是,少城主。” 李蔓菁听了他的话,只当是童言童语,并未放在心上,这么珍贵的东西,岂是孩童一句话就能送出去的。 她抬头望向沈慕青,却见他并未表态。 她又微微侧头用眼神询问赵承泽。 只见他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李蔓菁震惊不已。 只见那侍卫不过片刻,竟真的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恭敬地放在她面前。 李蔓菁惊疑不定的看着东子问道:“这是......?” 东子满脸笑意地说道:“这是神农草呀,姐姐,你不是需要这东西么?” 李蔓菁缓缓打开盒子,只见一株看似普通的小草静静躺在里面。 她微微侧身,坐在不远处的的曲神医匆忙走上前来拿起盒子查看。 鉴别一番后,曲神医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没想到竟真的是神农草。 李蔓菁有些不知所措,她望向一旁的赵承泽,他此刻也微微皱起眉头。 他们都不敢相信,难道神农草就这么简单到手了么? 两人齐齐看向沈慕青,刚刚东子把东西给他们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阻止之意。 赵承泽沉吟片刻,默然问道:“沈城主,这是......” 沈慕青笑着点点头,“诸位对我儿有救命之恩,区区神农草,我无相城自当双手奉上。” 李蔓菁感激的朝着沈慕青行礼:“多谢沈城主慷慨解囊,以至宝相送,以后若是有用得着蔓菁的地方,蔓菁必定全力以赴。”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城主在听完她的话后,竟然哈哈一笑。 “郡主有所不知,神农草确实是我无相城的宝贝之一,但它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稀缺。”沈城主缓缓解释,语气中透着几分自信,“我们之所以将其视为珍宝,并非因为数量稀少,而是因为它所承载的意义与价值。” 他接着深入讲述:“无相城一向秉持着和平共处的原则,不愿卷入周遭势力的纷争之中。因此,我们故意散布了神农草世间仅存的一株,且被无相城全力守护的谣言,以此来抵御外界的贪婪侵扰,确保它的安全。” “二十年前,神农草的存在被外界所知,紧接着,各路人马络绎不绝地涌入无相城,企图通过各种手段获取它。他们有的偷盗,有的抢夺,有的高价购买,导致神农草的数量急剧减少,无相城的安宁也被打破,抢劫、斗殴事件频发,神农草更是险些灭绝。在万般无奈之下,我才做出了关闭城门、隔绝外界的决定,并对外宣称神农草已在无相城绝迹。” 李蔓菁和赵承泽互相对视,心中皆是惊讶,原来神农草还有这么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 随着夜色渐深,宴会在欢声笑语中逐渐落幕。 宴会结束后,他们被安排到一处精致而清幽的院落歇息。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卉,清风拂过,花香四溢,令人感到无比宁静。 因着此行的目的已达,众人心情都比较放松。 李蔓菁坐在院中小桌旁,仰望星空,思绪万千。 赵承泽走到她身边,微微一笑:“怎么了?可有什么心事?” 李蔓菁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没想到随手救下东子,最终反而救了自己,世事真是难料。” 赵承泽随手拿起水壶,倒了一杯茶放到李蔓菁面前,淡然说道:“这应该就是世人常说的善有善报吧。” 李蔓菁颔首,深以为然,她笑着调侃道:“那看来我们以后要多做好事了。” 赵承泽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好,本王以后陪着你一起做好事。” 本来他们计划第二天便直接返程回京城,然而在东子的极力挽留下,他们只好多待了一天。 东子兴致勃勃地带着他们游览无相城,介绍着城中的每一处风景。 他带着李蔓菁、赵承泽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周围的商铺琳琅满目,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你们看,这家是无相城最出名的糖葫芦店!”东子指着一家小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拉着李蔓菁走上前,耐心地解释道:“糖葫芦是用新鲜的水果裹上糖浆制成的,口感酸甜,非常好吃!” 李蔓菁看着他如孩子般的兴奋,忍不住笑了:“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他们买了一串糖葫芦,咬下一口,甜蜜的滋味瞬间在口中蔓延,李蔓菁满意地点头:“果然不错!” “那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东子继续带路,兴致勃勃地向前奔去。 一路上,他们游览了无相城的古街、传统手工艺品店和特色餐馆,东子将他所知道的每个故事都一一讲述,仿佛他就是无相城的活地图。 夕阳渐渐西沉,广场上洒满了金色的光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为他们的旅程镀上一层温暖的光环。李蔓菁感受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幸福。 “姐姐,明天你们真的要走吗?”东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舍。 “是啊,姐姐回去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李蔓菁安慰道,心里也感受到一丝依依不舍。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么?”东子有些伤感。 李蔓菁点点头,安慰他道:“若是有缘,会在见面的!” 第139章 出发去江南 次日一早,他们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无相城。 东子早早就来到李蔓菁他们的院子,身边还带着云容。 李蔓菁见到云容,心中一动,随即笑着拉起她的手:“云容也来了!我还在想这几日怎么没在城主府看到你呢。” 云容面色略显苦涩,低下头,对着李蔓菁行了个礼,轻声说道:“云容如今不在少城主身边伺候了,出来不太方便。这次少城主过来告诉我蔓菁郡主要走了,我便想过来送送您,祝你们一路顺风。” 李蔓菁看着她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之前发生那事,云容作为东子的贴身婢女,不仅没有阻拦东子,还帮他一起偷跑出城外。 不管有没有发生意外,城主府都不可能再将她留在东子身边。 甚至若不是她曾在被拐期间几次舍命相救,怕是可能回来就直接杖毙了。 李蔓菁拍了拍她的手,到底东子对她还有几分情意在的,应该不会让她过的太差。 回去依旧是坐马车,赵承泽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是他并没有提起要骑马,还是跟李蔓菁一起乘坐马车。 因为阿谷不会骑马,所以曲神医和她也乘坐一辆马车。 随着马车的启动,众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马车缓缓驶离无相城,城门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李蔓菁透过车窗回望,心中一阵感慨。 这一路走来,发生了很多事。 本来只是仅是怀揣着为兄长求医的单纯愿望,未曾料到会遭遇如此多的曲折与坎坷。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路上我结识了众多挚友,并且…… 李蔓菁温柔地望向正在一旁细心为她准备点心的赵承泽,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柔情。 自那阴暗的宗人府脱身之后,她曾无数次暗自思量,或许此生将孑然一身,再难心动,更不必提嫁人这件事。 然而,世事无常,如今兜兜转转他们竟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只是这一次,他们不需要再追逐与压抑,他们两颗心已紧紧相连,彼此相通。 赵承泽注意到李蔓菁陷入沉思,温和的关切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蔓菁笑着摇摇头,转而调侃道:“你怎么准备这么多点心?可是想把我胖死?” 赵承泽一把将她拽入怀中,低声说道:“再胡说本王可要惩罚你了。” 李蔓菁面色微红,故作不满地回应:“你怎么也学起那些浪荡公子做派了。” “这是男人生来自带的本领。”赵承泽低声回应,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随即拿起一块点心,喂到她的嘴边,“尝尝这个,青城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李蔓菁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中一软,微微张嘴接过。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唇角,带着一丝温暖与亲密。 “味道如何?”赵承泽迫不及待地问。 “味道不错,可惜京城没有这些了。”李蔓菁有些遗憾。 “放心,会有的。”赵承泽看着她柔和说道。 经过半个月的赶路,他们到达了青运城,这里是去京城和江南的分界点。 因为阿谷想要早点见到儿子,所以宠妻狂魔曲神医想要先去江南帮着阿谷先跟儿子相认,再跟他们回京城。 他们有求于曲神医,自然要尊重曲神医的想法。 李蔓菁也不着急, 前几日她得到镇北王府的飞鸽传书,信上说她的哥哥李修明已经从边关启程,将会在一个月后抵达京城。 众人商议后决定先陪阿谷去江南,这样既可以满足阿谷的心愿,也能顺道体验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 随着离江南越来越近,阿古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焦虑,曲神医在她身边不断地安抚着她。 “阿阳,你说他会不会不记得我了?”阿谷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担忧。 “不会的,靖王不是说过,他一直在寻找你。”曲神医柔声回应,努力让她感到安心。 阿谷微微颔首,但心中依然忐忑:“阿阳,你说他会不会怪我?在他那么小的时候离开他,音讯全无,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不会的。”曲神医坚定地说道,“你也不想这样的,你只是受了伤失忆了。” 阿谷的心情稍稍缓解,但仍有些犹豫:“阿阳……我害怕见到他时的情景,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阿谷,不要给自己施加过大的压力,放轻松些。”曲神医安慰道,目光中满是关心。 几日后,他们终于抵达江南。 江南的水乡美丽如画,河面上漂浮着几只小舟,岸边的柳树随风摇曳,宛如一幅水墨画。 阿谷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的景色,心中涌起一阵安心。 靖王府在江南一带拥有众多产业,因此他们并没有选择客栈,而是直接入住了赵承泽在这里的府邸。 青城找来靖王府在这边的管事问话。 管事走进府邸,面色显得有些紧张。 毕竟,距离上次见到靖王爷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自从王爷将生意交给江公子打理后,他便再也没有亲自来过。 “奴才参见王爷。”管事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行礼。 “免礼吧。”赵承泽的声音冷淡,却透着一丝权威。 “你便是江南这一片的管事?”他问道。 “回禀王爷,是奴才。”管事心中忐忑,尽量保持镇定。 “你可认识荣宝商行的老板?” 管事一愣,心中暗想:王爷怎么会突然对荣宝商行如此关心?看来将来得多留意这个商行。“回王爷,奴才认识,咱们府上的生意与他们有很多合作。” “你对他可有了解?”赵承泽的语气没有变化,继续问道。 “回王爷,荣宝商行的老板名叫方明浩,年方十八,家中父母早亡。”管事如实回答,心中却感到一丝忐忑。 一旁的阿谷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泪流满面,身子因悲痛而不住颤抖。 曲神医赶紧扶住她,将她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心中不安。 “阿阳……浩儿……我的浩儿……”阿谷流着泪,嘴里不停地低语,显得无比绝望。 第140章 阿谷初见儿子 曲神医见状,心中一紧,忙问:“阿谷,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浩儿……我记得……”阿谷的声音渐渐颤抖,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那些淹没多年的记忆仿佛要一起涌出,令她难以承受。 “阿谷,放松!”曲神医面色一凛,从袖中迅速拿出一根银针,快如闪电般扎向阿谷的头部。 片刻后,阿谷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表情不再那么痛苦,但眼中的泪水依旧未干。 “阿谷,你怎么样了?好点了么?”曲神医关切地询问,眼中流露出心疼之色。 阿谷轻轻点头,努力擦去眼中的泪水,声音颤抖:“我好多了,让你担心了。” 齐管事被眼前的的一幕震惊到了,然而作为靖王府精心培养出来的管事,他到底也算见过些世面的人,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正常。 他在心中暗自揣测着,看来王爷身边的这位夫人和那荣宝商行的方老板有着莫大的渊源。 “明日你约上那方明浩来这一叙。”赵承泽冷静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命令。 齐管事却稍显犹豫,片刻后才答道:“王爷,恐怕明日那方老板来不了……” “为何?”赵承泽微微皱眉。 齐管事解释道:“王爷,方老板的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几个月频频生病,几位大夫都无能为力。前段时间,他还托媒人寻了一位冲喜娘子,明日正是他们的婚期。” 阿谷听到这话心中一痛,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她的浩儿,竟然病得如此严重。 她红着眼睛拉着曲神医的衣袖祈求道:“阿阳,你帮我救救浩儿好不好?你一定能救他的,对不对?” 曲神医环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放心吧,他既然是你的儿子,那也就是老夫的儿子,老夫一定拼尽全力救他。” 齐管事垂着头暗自心惊,这妇人竟然是方明浩母亲,不是说他父母都已过世了么? “王爷,奴才这里也收到了方老板发来的请柬,若是这位夫人愿意,奴才可带着她一同前往方府。” 次日,阿谷在齐管事的带领下,走进了方府,因为身体原因,方明浩无法在门口迎客,门口迎客的他的师父石瑞。 石瑞只见过方夫人一面,又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因此并没有认出来阿谷。 下人将齐管事他们迎进喜堂。 这个充满喜庆气氛的地方装饰得华丽而温馨,红绸高挂,喜气洋洋,然而阿谷的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当她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儿子方明浩时,心中五味杂陈。 方明浩身着红袍,面容苍白,身体瘦弱,映衬得脸色更加没有血色,时不时的咳嗽声从他的唇边不断传来。 他的眼神中透着冷漠与淡然,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阿谷的心痛如刀绞,仿佛每一次他的咳嗽声都是在撕扯她的心。 “浩儿……”她在心中默念,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随着仪式的进行,阿谷静静地注视着儿子拜堂的每一个动作,感受到那一份母子的连结。 当方明浩二拜高堂时,阿谷注意到高堂上放着两个牌位,心中一颤。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幕,她的儿子成婚,她人坐在台下,她的牌位却正坐高堂,多么荒诞的场景。 就在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子连心,方明浩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引领着他回头,他微微侧过头,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摇摇头,微微勾起嘴角,似是嘲笑自己这莫名其妙的错觉。 就在拜堂进行到一半时,方明浩突然脸色一变,随即咳出鲜血,紧接着晕倒在地。 阿谷心中一紧,立刻冲上前去,呼喊着:“浩儿!你怎么了!” 方府的下人们见状,慌忙上前将方明浩抬到里屋。 阿谷心急如焚,跟着下人们就要往里屋走,身后曲神医立即跟上,怕阿谷出什么差错。 “婚礼就进行到这里,诸位请回吧。”方明浩的师父无奈地宣布,眼中流露出无比的惋惜。 新娘子被送回新房,宾客们纷纷散去,喜庆的氛围瞬间被一阵阴霾笼罩。 “我是大夫,让我去看看他吧!”曲神医朝着方明浩的师父石瑞说道。 石瑞心急如焚,也顾不上认不认识曲神医,直接将他带到里屋。 里屋的环境相对安静,方明浩被安置在床上,脸色仍旧苍白,嘴角带着一丝鲜血。 阿谷心痛得无法自已,握住儿子的手,感受到那微弱的温度,泪水夺眶而出。 “浩儿,你一定要坚持住!”阿谷的声音哽咽,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曲神医开始为方明浩把脉,眉头紧锁。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语气凝重:“他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可能是受到过度劳累和情绪波动的影响,加上身体本就虚弱,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该怎么办?”阿谷焦急地问,心中暗自责备自己未能早早出现,未能保护好他。 石瑞看着面前的阿谷面色古怪,但他并没有出声。 “我先给他开一个方子,只能让他暂时缓解过来,后续还要用药物加以针灸慢慢调理。”曲神医迅速分析道,思绪飞转。 “阿谷,将我给你的宁神丸拿一颗过来。” “好!”阿谷赶紧打开腰间系着的布袋,快速地翻找着,心中只想尽快为儿子治病。 终于找到宁神丸的瓶子,阿古拿出一颗药丸,用一旁的热水化开。 “浩儿,快醒来,快喝药。”她温柔地呼唤,握着儿子的手,心中满是期待。 她端起茶碗,轻轻喂给方明浩。 阿谷全程紧张地注视着儿子的反应,心中默念着希望与信念。 渐渐地,方明浩的面色似乎有所好转,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稍为平稳。 阿谷心中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他会好起来的。”曲神医轻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一定会照顾好他。”阿谷深吸一口气,心中暗下决心,不论前方的路有多艰难,她都不会再让儿子受到伤害。 第141章 母子相认 看到方明浩面色有了好转,石瑞才有功夫仔细端详起面前的两个人。 面前一男一女,看着神态气度皆非凡俗。 他们看起来年纪四十左右的模样,男人从容自信,女子温婉端庄。 只是那女子眉宇间的忧愁令人无法忽视,她对浩儿似乎不一般。 他莫名的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 石瑞片刻后开口道:“多谢二位救下我这徒儿,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我方府定有重谢。” 曲神医淡然恢复道:“在下曲阳,这是我的夫人阿谷。” 曲神医以前行事不算高调,普通人知道他的并不多。 石瑞双手合十躬身向曲神医作揖:“曲大夫,听刚刚您的意思,您可是有办法治好我这徒儿的病?” 曲神医点点头,宠辱不惊的回道:“方公子的病乃是出生后便自带不足,再加上后期没有好好调理,过渡劳累,忧思过甚导致的,若能服用老夫开的药,配以针灸疗法,调理个一两年,应该就能好上七七八八。” 石瑞心中大喜:“曲大夫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不自谦地说一句,老夫若说能治好,阎王都不敢抢命!” “真是太好了。” 石瑞兴奋地拍了拍手,方老爷对自己有大恩,临走前又将十几岁的方明浩托孤给他,这么多年来他悉心教导方明浩,为他扫除身边的豺狼虎豹。 终于不负所托,将他教养成如今这般优秀的模样。 他如今最大的遗憾便是这孩子的身体太差,找了很多大夫,都说他活不过今年。 这才让他病急乱投医,给他定上一门亲事冲喜。 方明浩本人倒是并不在意,病了这么多年,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自从父母接二连三离他而去,他时常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每日汤药不断,这样的他苟延残喘地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是宁神丸的药劲过去了,方明浩睫毛轻轻颤动两下,眼睛缓缓睁开。 沙哑微弱的声音传来,“我还没死么......” 石瑞看着徒儿醒了,赶紧上前,“浩儿,感觉如何?” 方明浩惨然一笑,“这次感觉好多了,没有之前醒来那般痛了。” 阿谷闻言瞬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她死命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然而身子却因悲痛而不停地颤抖着。 曲神医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石先生,可否让老夫单独跟方公子聊几句?” 方明浩听到声音侧头望去,“师父,这位是?” 石瑞兴奋地向方明浩介绍道:“明浩,这位是曲大夫,刚刚你昏迷过去就是他救了你。” 方明浩虚弱而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多谢曲大夫相救,师父,一会多给曲大夫一些诊金,这次的药效果不错。” “明浩,曲大夫说了,他能治好你的病!” 方明浩闻言双眼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石瑞。 这么多年来,每一个大夫都告诉他,他怕是活不长久,从来都没有一个大夫如此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能治好他的病。 “曲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方明浩侧头看向曲神医。 曲神医点点头,“方少爷,可否容老夫单独跟你聊几句?” 石瑞有些犹豫,虽说这曲大夫说能治好明浩得病,然而他身边那女子总叫他感觉有些怪异,他不放心让他们独处。 方明浩对着石瑞点点头,“师父,没关系,您先出去,我跟这位曲大夫聊两句。” 石瑞听他这么说,只好先出去,所幸他就站在门外,如果有什么异常他能第一时间赶到。 方明浩对着曲神医笑着点点头:“曲大夫有何事但说无妨。” 阿谷站在曲神医身后神色慌张,她不敢出来面对方明浩,一想到方明浩可能会用那憎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她就感觉心如刀绞。 曲神医轻声安慰:“阿谷,没事的,不用怕,出来说清楚,是好是坏我都陪你一起扛。” 方明浩不明就里,不明白曲神医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在他刚要询问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曲神医背后走了出来。 他猛地睁大双眼,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静止。 那身影完完全全展示在他面前,那是他朝思暮想的眉眼,是他儿时最大的温暖,那是他盼了多年、找了多年还以为今生将不复再见的人。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眼眶迅速湿润,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言——有惊喜,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丝因长久等待而生的怨怼,但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挣扎着艰难坐起身来,生怕这只是个幻觉,一靠近就会烟消云散。 阿谷见他起身,赶紧上前扶住他。 泪水不停地在她眼中聚集,又不停的向外流出,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她颤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然而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终还是方明浩先开了口,他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唤了一声:“母亲……”声音里带着颤抖,仿佛多年未曾开口说话一般。 阿谷在这一刻终于冲破桎梏,一把将方明浩搂在怀里,大声痛哭。 “浩儿......浩儿......” 方明浩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曲神医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也不由得湿了眼眶。 “母亲......你真的回来了么?” “是我,浩儿......娘回来了......娘对不起你......浩儿......”阿古的声音沙哑而哽咽。 阿谷轻轻起身,贪婪地望着儿子那熟悉的眉眼,在心中描绘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过去几年的缺失全都补回来一样。 方明浩眼眶通红,自从父母亲离开他在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哭过,不管是发病卧床还是一个又一个大夫告诉他,他活不长了。 一切对他来说好像都不重要了一般。 可是现在,他的母亲回来了,他的生命仿佛又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第142章 母亲改嫁 这世上又有了他牵挂的人了......真好! 母子两个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阿谷向他解释了为何这么多年没有回家的原因。 方明浩听说母亲因为给父亲求医,经历海难,失忆、流落荒岛,九死一生。 此时母亲还不停地向他道歉,怪自己没有早点想起他,没有早点回来看他,让他经历了那么多痛苦 。 他的心犹如撕裂般疼痛,“母亲,这不是您的错,您受伤了,也不想这样的。”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对阿谷的责备与埋怨,有的只是心疼与依恋。 曲神医不仅在心中感慨道:石瑞将他教的很好,他是一个善良宽容的好孩子。 阿谷想到曲神医,有些为难的向方明浩介绍道:“浩儿,这位是曲阳,当初为娘流落荒岛,生死不明,是他救了我,后来我失忆了,也是他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 她顿了顿,有些担心地观察着方明浩的表情,“再后来我们成了亲,直到最近靖王殿下去到迷踪岛,才帮我解开身世的秘密。” 方明浩看着曲神医,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父亲是在母亲为他求医失踪三个月后去世的,而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候嫁给曲神医的。 母亲失忆改嫁之时, 他父亲尚未去世。 这倒叫他一时难以接受...... 可如今父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母亲又是因为失忆才另嫁他人,谁又能说她有错呢。 阿谷面上一阵紧张,“浩儿,此事是为娘的错,当时失忆被阿阳救起,脑子里混混沌沌,还以为自己无亲无故,那段时间为娘感念阿阳的照顾,觉得在荒岛上有个伴也好,所以就......” 曲神医心中有些不悦:什么叫有个伴也好,明明他们是彼此相爱才决定成婚的,果然有了儿子,他这个老头子就要往后退了。 不过此时他也不敢多言,害怕阿谷生气真的不要他了。 方明浩摇摇头,“娘,你不必自责,此事你也是无心的,只要娘能回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阿谷眼眶酸涩,她的儿子懂事得让她心疼,其实他可以怪她的,也可以怨她的。 “浩儿......为娘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母子两个在屋里互诉感情,门外的石瑞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不过想想他们的到来,让方明浩的人生又有了希望,心中也就释然了。 曲神医为他开的调理药已经煮好了,石瑞接过小厮送来的汤药,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回应,石瑞端着药碗推开门,缓缓走到床边,“浩儿,药熬好了,赶紧趁热喝了吧。” 方明浩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亮光,“师父,我母亲回来了,这就是我的母亲。” 石瑞看着阿谷心情复杂,毕竟他受了方老爷恩惠,如今他的夫人又改嫁他人。 阿谷看着石瑞,从床上站起身来,直接跪到地上,郑重给石瑞行了个大礼。 “母亲......”方明浩,想说什么,却止住了。 石瑞看到她行此大礼,也吓了一跳,“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老夫受不起您这么大的礼。” 阿谷并未起身,而是坚定说道:“石先生,您受得起,这些年来,我不在浩儿身边,他父亲又去世了,是您教导他,扶持他,将他养的这般好,使我们欠您的。” “夫人快快请起,我也曾受老爷大恩,帮他照顾浩儿本就是我的责任。”石瑞也顾不上礼仪,直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阿谷缓缓起身,温声说道:“一码归一码,你这么多年来对浩儿的养育,我定会铭记在心。” “夫人无需如此,浩儿对于我来说也像是亲儿子一样。” “来,浩儿,赶紧把药喝了吧。”他转而对着方明浩说道。 阿谷赶紧接过药碗,“我来给你喂药,浩儿。” 她用勺子舀起一勺药,轻轻递到方明浩唇边。 方明浩笑而不语,直接张开嘴将药喝下。 他并没有虚弱到需要别人喂药的地步,然而若是母亲,他乐意享受这待遇。 药一勺一勺被喂到方明浩唇边,没一会,一碗药就见了底。 石瑞收回药碗,正准备转身离去,突然想到什么,迟疑着开了口:“浩儿,你那新娘你待要如何?” 方明浩微怔,似乎才想起来今日她刚刚娶了一位新娘。 他思索片刻朗声说道:“师父,麻烦您帮我带她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和她说。” 石瑞点点头,转身离去。 其实方明浩并没有见过他的新娘,当初冲喜这件事他也并无特别热衷,这主意是在他师父万般无奈下为他筹划的,师父认为,即便冲喜未能奏效,至少也能为方家延续香火。 那名女子,是他师父通过媒婆从乡间物色而来。 毕竟,寻常家庭怎会甘心将爱女许配给一个病秧子。 即便是为了财富,也鲜有人愿意,因为一旦方明浩离世,方家的财产很快便会被那些所谓的亲属瓜分殆尽。 不久,那姑娘便被引领至方明浩面前,身着一袭鲜艳的红嫁衣。 但她瘦削的身躯难以撑起这厚重的衣裳,就像是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裳一样。 此刻,她脸上的浓妆已被洗净,露出一张因常年劳作而略显黑黄的清秀脸庞,唯独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异常引人注目,仿佛它们不应属于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庞。 女孩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怯懦,就只是微微垂着眸子,安静的站在那里。 方明浩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以稚嫩的声音轻轻答道:“妾身名叫二丫。” 方明浩微微皱眉,“难道没有更为正式的名字吗?” “没有。”她简洁地回应。 “你应当知晓我的病情吧?” “是的,妾身有所耳闻。” “我这病不知何时便会夺去我的生命,若你不愿,我可赠你些银两,让你离去;若你愿留下,即便我日后不在,也能确保你衣食无虞。” “妾身既然已成为夫君的妻子,自然是要陪伴在夫君身边的。” 第143章 兰芷 方明浩沉稳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缓缓说道:“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嫁入方府,但既然你选择留下,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他话语中虽不带任何情感波动,但透露出一种隐含的承诺, 面前的二丫微微低头,静静聆听,清秀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方明浩转头看着她,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随即开口:“你这‘二丫’的名字,听来不太合适,少了几分庄重。你可愿意让我为你重新取个名字?” 二丫抬眼看向方明浩,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声回应:“请夫君赐名。”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他转头看向她,嘴角微微扬起:“我叫你‘兰芷’,可好?” 二丫清澈明亮的眼眸微动,她轻轻低下头,柔声说道:“多谢夫君赐名,妾身很喜欢。” 从此,“兰芷”这个名字便如同她的新生,让她彻底告别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方明浩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兰芷,本该等到明日正式认人、敬茶,但今日情况特殊,家中人口单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先替你引见一番。” 兰芷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方明浩看向一旁的阿谷,温声说道:“这位是我的母亲。” 兰芷听后,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媒婆曾告诉她,方明浩的父母早已过世,今日却见到他引见一位“母亲”,难免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兰芷并未让这情绪浮现在脸上,她安静地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走到阿谷面前,缓缓跪下行礼。 “兰芷拜见母亲,母亲请用茶。” 阿谷接过茶杯,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有几分激动。 她没想到这一趟来,不仅认下儿子,还让她多了一个儿媳。 她满心欢喜,轻声说道:“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为娘也没有什么提前准备好的礼物,这镯子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你拿着吧。” 说着,她将手上的玉镯轻轻取下,戴在兰芷的手腕上。 兰芷推辞了几句,见阿谷态度坚决,便不再拒绝,接过镯子,轻声道:“多谢母亲。” “多谢母亲。” 方明浩随后又指向另一位年长的男子,说道:“这位是我的师父。” 兰芷又倒了一杯茶,走到石瑞面前,恭敬地行礼:“兰芷拜见师父,师父请用茶。” 石瑞接过茶杯,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他拿出早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兰芷,“哎,好好。” 事实上,当初石瑞给方明浩说亲时,他本只想着找个女子为方家冲喜,然后传宗接代。 因此并没有太过挑选女方的容貌德行家世。 他本以为兰芷会是个粗鄙无状的乡野妇人,如今看这兰芷,言行举止规矩守礼,并无乡野间的粗鲁,心中很是满意。 兰芷轻声道谢,接过红包。 拜见完石瑞,接下来,方明浩看向坐在一旁的曲神医,迟疑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 最后只是说“这位是帮我治病的曲大夫。” 兰芷听后,依旧按照礼仪向曲神医行礼:“兰芷见过曲大夫。” 曲神医毫不介意方明浩对他的介绍,反而笑嘻嘻的应和着。 他原本还以为他这一生就这般孤家寡人的过一辈子了,没成想,前几年让他娶到了阿谷,如今又多了个继子,和继儿媳妇。 \"好好,这是老夫给你的见面礼。”一边说着,曲神医从随身的袋子中拿出一个瓶子递给兰芷。 “这是老夫为阿谷研制的养颜圣品,送你作为见面礼,保你用过之后精神焕发。” 阿谷闻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踩了曲神医一脚,嗔怪道:“哪有公爹给儿媳妇送这些的。”曲神医哈哈一笑,毫不在意。 兰芷愣了一下,没有推辞,行礼谢过曲神医。 方明浩将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后,便让丫鬟带着兰芷回到新房歇息。 他的身体原本就虚弱,刚刚又经历了一番情绪激荡,此刻只觉浑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抽空了。他努力撑着身子,却有些站立不稳。 阿谷见状,心疼地走上前,温柔地劝道:“浩儿,你快歇一会儿吧。你身体刚刚受了折腾,不能再劳累了。” 方明浩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勉力撑起身体说道:“可是母亲......”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和焦虑,尽管疲惫到了极点,他却不敢真正躺下。 他怕闭上眼后,醒来时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梦,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母亲并没有回来过。 阿谷看穿了他的心思,心中满是疼惜。 她轻轻拍了拍方明浩的肩膀,笑着说道:“别担心,浩儿。为娘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我会陪着你,看着你安心睡下。”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抚慰的力量,温暖又坚定。 方明浩的脸微微泛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已经这么大了,竟还像个孩子般需要母亲守在旁边,心中不禁有些羞赧。 他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师父,麻烦您替我给母亲安排个住处,让母亲好好休息一下吧。” 石瑞看着方明浩,点了点头,说道:“好,交给我吧。” 安排好住处,方明浩也已经睡下了。 阿谷依依不舍地看着方明浩,似乎还想再多陪他一会儿,但在石瑞的安排下,还是走出了房间。 她走得很慢,三步一回头,仿佛不舍得离开,但最终还是轻轻关上了房门,为儿子留下一片安静。 阿谷和曲神医来到石瑞帮他们安排的院子。 阿谷和曲神医一同前往石瑞安排的住处。石瑞并未让他们住进方明浩父母曾居住的正房,而是安排了西厢房。 阿谷一路走来,脸上再没有了来时的紧张和忧虑,反而多了一丝轻松与满足。 自从认下了儿子,她的心情便好得难以掩饰,嘴角时常挂着笑意。 第144章 告别 这让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曲神医看得有些吃味。 然而,阿谷似乎并未察觉到曲神医的情绪,反而像是有了新的使命般,一进院子就直奔厨房。 她一边在厨房忙碌,一边喃喃自语着:“浩儿以前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来着?今天得好好给他做顿丰盛的餐食补补身子。” 她动作利落,几乎是未停片刻,遇到需要的食材,还特意叮嘱一旁伺候的小丫头赶紧出去采买。 而她自己,则继续专注于准备手边的食材,完全没理会站在一旁的曲神医。 曲神医见状,心中有些不满,故意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阿谷的注意:“咳咳……” 一声强过一声的咳嗽声,终于让阿谷注意到了他。 阿谷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阿阳,你帮我看看,在鸡汤里加入这几种药材,是不是更有助于浩儿的恢复?” 曲神医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他还是认真地走到阿谷身旁,低头仔细看了看她准备的药材,沉稳地说道:“再加上一钱黄芪和几片陈皮吧。黄芪能益气健脾、固表止汗,而陈皮则理气消滞。” “好,那我就加上这两样,多谢你啦,阿阳。” 阿谷说完,便又忙活了起来,完全沉浸在为方明浩准备食物的过程中。 曲神医皱着眉头看着她,心里有些无奈。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小声抱怨道:“阿谷,我觉得你最近都不怎么在意我了……” 阿谷正忙着处理手中的当归,听到他的话,只是头也不抬,随口回道:“阿阳,你帮我看看这个当归要加多少?” 曲神医被打断了话,顿时无言,只得无奈地走上前,按着合适的份量帮她把药材一一准备好。 看着忙碌的阿谷,他心中虽有些吃味,但也明白,阿古的心结在此刻终于解开了。 方明浩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睁开眼时,发现天色已暗,屋子里却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随着他走出房间,一桌热气腾腾的菜肴已经摆在了餐桌上,全是他从前最爱吃的家常菜。 这么多年来的体弱多病,每日以药为伴,他早就没了对口腹之欲的渴望。 然而今天,看着母亲亲手为他准备的这桌饭菜,他的胃口竟出奇的好,几乎不知不觉间,他比平日多吃了整整一碗饭。 方明浩正打算再添一碗时,阿谷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柔声劝道:“浩儿,吃多了容易积食,慢慢来吧。” 方明浩无奈地笑了笑,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碗。 吃过晚饭后,方明浩按照曲神医的嘱托,服下了他特意配制的汤药。 随后,在曲神医的安排下,他又泡了一次药浴,整个过程让他感到疲惫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血脉畅通不少。 接着,曲神医开始为他施针。 阿谷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曲神医的手法,满脸的专注与紧张。 阿谷明白,曲神医即将启程前往京城,留给她学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曲神医离开后,她将成为方明浩唯一的依靠,负责为他施针治疗。 幸好,阿谷这些年来一直跟在曲神医身边,耳濡目染,针灸的基本技巧她早已掌握,只需再细心观察曲神医的施针方式,便能独自应对。 曲神医一边施针,一边向阿谷耐心讲解:“方明浩的身体调理需要注意的重点是气血运行不畅,针灸的作用是调和气血,疏通经络。这套针法虽然不复杂,但必须精准,稍有偏差便可能影响治疗效果。” 阿谷一边认真听,一边暗自记下每个细节,手指轻轻比划着曲神医的手法,心中渐渐有了底。 曲神医根据方明浩的身体情况,已经向赵承泽说明,三天后可以启程去京城。 这期间,方明浩跟着阿谷和曲神医一起去了赵承泽等人暂住的府邸,拜见了赵承泽和李蔓菁。 并特别感谢了赵承泽帮助他们母子相认。 赵承泽与李蔓菁这几天也没闲着。 李蔓菁从未踏足过江南,她早年听闻这里风光旖旎,水乡柔美,物产富饶,街市繁华,早就对这片土地心生向往。 传闻中,江南不仅水土滋养万物,连人都养得美貌温婉,尤其是那些出名的江南佳人,她一向好奇这些传闻究竟有几分真实。 于是这几天,她抓紧机会让赵承泽陪着她四处游览。 两人游过了几条老街,街上丝绸锦缎铺、茶肆酒坊鳞次栉比,果然比北方要繁华许多。 走在青石板的小巷中,李蔓菁不时停下脚步,打量着身边的行人,江南女子果然如传闻般眉目如画,衣着轻盈而不失雅致。 “难怪江南出美人。”李蔓菁轻声感叹,“这些女子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水乡的柔美,连走路都像是在飘似的。” 听到李蔓菁的话语,赵承泽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他缓缓说道:“江南之地固然富饶,但谈及美人,恐怕世人之言多有夸大。至少,在我眼中,无人能及我的菁儿之美。” 李蔓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羞得脸颊泛起红晕,她瞪了赵承泽一眼:“王爷难道忘了自己往日的形象?可别在这里失态了。” 赵承泽只是含笑不语,温柔地牵起了李蔓菁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 曲神医也即将告别阿谷母子,跟着赵承泽他们踏上去京城的路。 临行前,他站在方家门口和阿谷告别。 “回去吧,莫要再送了,再送下去,老夫可真就不舍得走了。”曲神医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 阿谷心中酸涩难当,声音哽咽道:“你一定要路上小心,到了京城莫要贪杯饮酒。京城里都是权贵之人,你说话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惹下祸端。” 自他们成婚以来,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分离,阿谷心中万般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曲神医闻言,轻轻拍了拍阿谷的肩膀,笑道:“你当老夫是孩童吗?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我回来。” 第145章 圆满 方明浩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交织着。 他看着曲神医,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曲神医救了他和母亲的命,他打心里感谢他,另一方面,他也确确实实的在无意间给他父亲戴了绿帽子。 望着母亲微红的眼眶,方明浩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纠结,活着的人更重要,不是吗? “曲大夫,一路顺风,我和母亲等你回来!”他看着曲神医说道。 曲神医闻言微怔,没想到方明浩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原以为方明浩会对他和阿谷的婚事总归是心存芥蒂的。 这也是阿谷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因为怕方明浩心中有疙瘩,阿谷这些天都不敢与他太过亲近。 阿谷红着眼睛看着方明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浩儿……” 方明浩轻轻执起母亲的手,放到了曲神医手中,眼神坚定的说着:“母亲,浩儿希望您幸福。” 阿谷的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声音也止不住的哽咽:“浩儿……” 曲神医内心激动无比,他这一生渴望得到的东西不多,自幼学医,天赋超群,年少成名,被人敬仰追逐。 然而从来没有哪件事比娶到阿谷这件事更让他有成就感,更让他满足。 “谢谢……”曲神医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如果得不到方明浩的祝福,他和阿谷便注定不会幸福。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若不是你,我和母亲也不会活在这里。”方明浩认真地说道。 阿谷轻轻抓起方明浩得手,将它和自己还有曲神医的手放在一起。 她看着曲神医坚定的说道:“我们等你回来。” 曲神医轻轻点头,“嗯。” 说罢,他转身踏上了马车,朝阿谷挥了挥手。 阿谷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李蔓菁看到曲神医和阿谷的感情终得圆满心中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人生在世,追求的莫不过是这份圆满。 有些人为了权势机关算尽,有的人为了财富不择手段,有的人为了情爱绞尽脑汁。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所追求的圆满。 而她的圆满又是什么呢? 赵承泽望向李蔓菁温柔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捕捉到了李蔓菁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丝触动,轻轻执起李蔓菁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尽管李蔓菁什么也没说,但他已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她心中的涟漪。 “我们也定会圆满的!”他坚定地说道。 李蔓菁抬眸看着他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心中荡漾起一阵暖意。 她点点头,都依着他嫣然一笑:“嗯。” 马车稳健快速地驶着,周围的风景渐渐变得熟悉,李蔓菁的心情也随之高涨。 李蔓菁估摸着时间,向赵承泽询问,“王爷,我们此次回程的路线还会经过重安镇么?” 赵承泽微微颔首,“回京的所有路线,重安镇都是必经之路。” 李蔓菁听后心中一阵雀跃,“那我们几时能到重安镇?我有些想念阿卢她们了,也不知道她们将酒楼经营得如何了。” “明日午时前后便能到达。”赵承泽声音沉稳回答道。 “太好了,这下我们又有口福了,阿卢的手艺,与你那太和楼的大厨比也城隍不让,你尝过保管满意。”李蔓菁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赵承泽的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是吗?那我到时候可要把她挖走,你可别哭!” 李蔓菁白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调皮,“你敢!阿卢可是我酒楼的金字招牌!” 赵承泽故作严肃,摇了摇头,“在商言商,本王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让生意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不过,既然是你的人,我自然也会给你这个面子,但条件嘛……” 李蔓菁见他话锋一转,心中不禁好奇起来,挑眉问道:“条件?什么条件?” 赵承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缓缓说道:“条件就是,菁儿你亲自下厨为我做道吃食,如何?让我尝尝你这太和楼的东家,手艺是否也如阿卢一般,能让人回味无穷。” 李蔓菁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你这算盘打得倒是精,想让我这个东家亲自下厨?哼,这可不是随便能请到的哦。” ———— 次日中午,马车终于缓缓驶入重安镇。镇子里的人声鼎沸,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兴隆。 他们将马车停到了之前所住的宅院前。 侍卫上前敲门,片刻后,门便被打开,“谁呀?”里面的人闷声问道。 开门后看到他们,那人激动得迅速打开大门,快步走出来,恭敬地行礼。 “卑职参见王爷,参见郡主。” 来人正是因受伤而在此休养的张龙。 紧接着,其他人也听到动静陆续出来,纷纷向李蔓菁和赵承泽行礼。 赵承泽淡淡开口:“免礼吧!” 李蔓菁见张龙活蹦乱跳,心中也放下了大石,笑着说道:“如今伤势可算好了?” 张龙憨厚一笑,“让郡主担心了,我们几个都已经好了,只是待在这里闲得难受。”” 雪鸢在一旁笑着调侃:“那你们可真是享福了!” 张龙嘿嘿一笑:“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他们一行人走进宅院,院子里早已打理得整洁如新。 众人来到厅中,丫鬟训练有素的为他们端来茶水点心。 李蔓菁坐下后,笑着向张龙询问起酒楼的近况, “张龙,阿卢和她们的酒楼现在如何了?生意还好吗?” 张龙点点头,“回郡主,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阿卢她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最近还新招了几个小工呢,我们没事的时候也会过去帮帮忙。” 李蔓菁听后心中感到欣慰,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阿卢一定能把酒楼经营得有声有色。” 她转头看向曲神医,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曲神医,一会儿我带您去我的酒楼尝尝鲜,我们的大厨手艺可不输太和楼。” 曲神医一脸期待捋了捋胡须,笑道:“哦?那老夫可要好好尝尝,这些年在岛上生活,已好久没有尝过外面的饭菜了。” 第146章 归燕阁 当一行人踏入归燕阁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眼前一亮。 只见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宾客们或低声交谈,或笑语盈盈,一片和谐景象。 门口迎宾的小二身着整洁的衣裳,面带微笑,热情地迎接着每一位客人,那份周到与细致,让人如沐春风。 李蔓菁心中暗自赞许,阿卢她们确实把这家酒楼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用心与精致。 几人步入酒楼,是一个生面孔店小二招待的他们。 店小二看见他们,热情的笑着迎上来:“几位贵客,里面请!” 青城对着小二说道:“帮我们找一个清净的位置。” “好嘞,客官这边请,这边安静。” 在他的引领下,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食客,来到了酒楼深处的一个角落。 这里被巧妙地用屏风半遮掩着,既保持了私密性,又不妨碍外界的自然光线透入,营造出一种静谧而雅致的就餐环境。 坐在位子上,李蔓菁抬头环顾四周,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柜台处,那里,陈大妮正低头专注于手中的账本,她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核对着一笔笔账目。 不远处,陈小妮正手持抹布,细致地擦拭着桌子,一旁灵汐、灵音也在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曾经被她安置在这里的每一名女子,都各司其职的忙碌着自己手里的工作,充满了朝气与干劲,没有一点懈怠之色。 “小二,给我们推荐几道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吧。”曲神医开口说道。 店小二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份精致的菜单,熟练地介绍起几道特色菜肴来。 “几位客官,我们酒楼的招牌菜中最出名的当属这道‘碧波龙舟鱼’,选用的是最新鲜的河鱼,肉质细嫩,口感滑爽。我们的厨师采用秘制酱料,经过精心烹制,鱼肉入口即化,回味无穷。再配上这翠绿的葱花与鲜红的辣椒,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绝对是您品尝美食的不二之选。” “还有这道‘翠竹报春’,选用的是早春时节最鲜嫩的竹笋,搭配精选的五花肉,经过慢火炖煮,肉质酥烂,竹笋清脆,两者相得益彰,口感层次丰富,令人陶醉。” “再来看看这道‘金秋丰收蟹’,这可是我们酒楼秋季的限量菜品。选用的是肥美的大闸蟹,每只都经过精心挑选,蟹黄满满,蟹肉鲜嫩。我们的厨师采用传统的烹饪手法,保留了蟹的原汁原味,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诱惑。” 这店小二将菜品介绍的细致入微,让人听了不自觉的垂涎欲滴。 李蔓菁看着他口若悬河的样子,心中暗暗感慨,这店小二招来生意的本领可真是不凡,看来酒楼的生意如日中天,不仅需要美味可口的饭菜,还需要一个巧舌如莲的店小二。 “那就这些吧。”曲神医笑眯眯的点点头,显然对这几个菜很期待。 曲神医笑眯眯地点头,显然对这几道菜充满期待:“你刚刚说的这些都要了,另外再加两个素菜外加一坛女儿红。” 小二迅速记录下他们的点单,满脸笑容地应下,转身去忙碌。 李蔓菁望着曲神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提醒道:“神医,阿谷伯母在您走之前可是交代过不让您饮酒的,您怕不是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曲神医闻言,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几分狡黠:“阿谷此刻又不在身旁,这不就成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了嘛。” 赵承泽在一旁淡淡说道:“神医还是悠着点为好,您莫不是忘了几年前因着贪酒,差点惹出大麻烦。” 曲神医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就会接老夫的短,小心别让老夫找到你的把柄。” 赵承泽淡然说道:“那就要看神医的本事了。” 雪鸢拿起一旁的茶壶,为三人倒上热茶。 李蔓菁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醇厚的茶香沁人心脾, 曲神医捋了捋胡须对着李蔓菁说道:“丫头,你这酒楼开的真不错,就不知道这饭菜味道如何了。” 李蔓菁笑着说道:“保管不会让您失望。” 等菜期间,李蔓菁跟赵承泽和曲神医打了招呼,打算去后厨看看阿卢。 然而,当李蔓菁步入后厨,却意外地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此。 徐刚正站在厨房门口,神情略显局促,似乎正在对着厨房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这一幕让李蔓菁不禁微微吃惊,她走上前去疑惑问道:“徐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徐刚与正忙碌于锅碗瓢盆间的阿卢同时抬头,两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羞涩。 阿卢与徐刚连忙向李蔓菁行礼,动作中带着一丝慌乱。 “臣徐刚参见郡主。” “阿卢参见郡主。” 李蔓菁摆摆手,温和笑道:“都不用多礼了。” 徐刚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回郡主,我,我只是来催催菜,看看是否一切顺利。” 言罢,阿卢的脸颊莫名地染上了绯红,仿佛被灶火映照得更加鲜艳。 李蔓菁瞧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脸上挂起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调侃道:“徐大人连催菜都亲自跑到厨房来了,看来您对我们归燕阁的菜肴可是情有独钟啊!” 徐刚被说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咳,那我还是先回去等着菜品上桌吧。” 说完,他匆匆留下一抹略显狼狈的背影,快步离开了厨房。 阿卢面上有些羞涩,但是李蔓菁的突然归来也让她欣喜万分,她满脸笑意的看着李蔓菁,“郡主,您何时回来的?怎么还到这厨房来?” 李蔓菁打趣道:“怎么?徐大人都能来,我这个酒楼东家为何不能来?莫非是怕我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阿卢一听,脸颊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连声解释道:“郡主,阿卢不是那个意思,您莫要再取笑阿卢了。” 第147章 阿卢的秘密 李蔓菁一脸好奇,挑眉说道:“那你和徐大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可看见他跟你说话时,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阿卢感到一阵羞涩,咬了咬嘴唇。 最终还是不敢直视李蔓菁的眼睛,低声说道:“我们……就是朋友而已。” “朋友?”李蔓菁故意加重了这个词,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位朋友可不简单,居然能专程跑来厨房催菜。” 阿卢被调侃得无地自容,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郡主,您不要取笑阿卢了。徐大人只是……只是很喜欢我们的菜而已。” 李蔓菁见她如此紧张,忍不住轻声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紧张。不过徐大人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有时候机会来了就要把握住,不要等到错过再追悔莫及。” 阿卢心中微微一动,但她依旧不敢直视李蔓菁的眼睛。 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锅中的菜肴上,手中的动作也不禁加快了几分,生怕再被李蔓菁继续调侃。 “其实,阿卢,我希望你能放开一些心思,不必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 李蔓菁温柔地说,“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就复杂而美好,何必畏惧?” 阿卢微微垂下眸子,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似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可是我不配......” 闻言,李蔓菁轻轻拍了拍阿卢的肩膀,眼神中满是认真:“阿卢,这世间从无配不配之说,只看你愿不愿去争取。每个人的价值,不是由出身或是外界的眼光来决定的。你善良、勤劳,你厨艺高超,这些长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徐大人若真是对你有意,那便是你的缘分,为何要轻言放弃呢?” 阿卢微微一愣,随即眼眶开始微微泛红,她垂下眸子,点点头轻声说道,“郡主的话,阿卢会仔细思量的。” 李蔓菁无奈地看着面前埋头做菜的阿卢,心中暗自叹息。 她知道,阿卢心中那道坎,并非自己几句安慰的话语所能化解。 她了解阿卢的过去,深知那份苦楚如影随形,难以挥去。 她年幼父母双亡,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她在叔叔家长大,常常忍受着虐待与白眼,生活的艰辛几乎让她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 曾几何时,她以为只要忍耐到适婚的年纪,与自幼定婚的未婚夫成亲,就能解脱出这层苦涩的牢笼。 可就在她以为光明即将降临的时候,叔叔和婶婶却为了自己的私利,毫不犹豫地夺走了她的婚事,甚至将她卖给人贩子。 那些屈辱与苦楚,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时刻萦绕在她的心头。 虽然如今她被李蔓菁解救出来,又给她提供了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活计,然而她的名声早就毁了,她也从来没想过再嫁人。 更不要说徐刚还贵为县太爷,若是因为她的缘故污了他的名声,那她真的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阿卢,”李蔓菁轻声唤道,“你有没有想过,徐大人并不是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的人?他关注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过去。” 阿卢微微一震,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却不敢抬头回应。 “阿卢只希望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再被人议论。”阿卢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和自己进行着无声的抗争。 李蔓菁心疼地望着她,轻轻叹息:“生活的路不易,但我相信,只要你愿意,未来总会有属于你的光芒。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值得有人懂得你。” 这番话令阿卢沉默,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后厨的热气与油烟缭绕在她的周围,仿佛也将她的心绪包裹得愈加复杂。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抑制内心的动荡,最终勉强露出一抹微笑:“郡主,多谢您的开解,阿卢会努力调整心态的。” 李蔓菁满意地笑了,心中暗想,真希望阿卢能在这段关系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轻声说道:“那我就期待着阿卢的好消息了。” 阿卢被这句期待说得心中暖暖的,她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 李蔓菁看到她的状态恢复,心中一阵欣慰,转身离开厨房,回到前厅。 赵承泽看着她回来后若有所思的神情,低声问道:“怎么了?” 李蔓菁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 不多一会,他们点的菜便上齐了,曲神医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笑得合不拢嘴。 他迫不及待地率先夹起一块鱼肉,细心地品尝起来。 随着鲜嫩的鱼肉在口中化开,浓郁的酱香与鱼的鲜美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味蕾瞬间被唤醒。 “真是绝妙的味道!”曲神医感慨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道‘碧波龙舟鱼’果然名不虚传!” 李蔓菁也笑着拿起筷子,“神医,蔓菁没骗您吧?” 赵承泽也执起筷子尝了一口。 李蔓菁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含笑问道:“靖王殿下以为如何?” 赵承泽淡定点点头,“嗯,还不错,本王的太和楼正需要一位这样的大厨。” 李蔓菁笑着剜了他一眼,“休想挖走我家阿卢。” 赵承泽笑着看着她点点头,一脸宠溺地说道,“不敢。” 曲神医白了他们两个一眼,“吃饭就吃饭,何苦在老夫面前秀恩爱,可是知道阿谷不在老夫身边,所以故意气老夫?” 李蔓菁笑着说道:“曲神医多虑了。” 赵承泽淡定抬眸扫了曲神医一眼,悠然说道:“看来这些菜不合神医的胃口,竟然还有闲心关注别人,菁儿,叫人将菜撤了吧。” 曲神医闻言气的直吹胡子,“你这小子,嘴上半点不吃亏,哼,老夫不理你们了,你们有情饮水饱,正好把这些菜都留给老夫。” 李蔓菁掩嘴低笑。 第148章 徐刚的承诺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异常满足。 用过午膳后,小二又为他们换上了热茶。 浓郁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随意聊着。 过了饭点,燕归阁的忙碌逐渐平息,店内的客人也开始陆续离开,留下的只有几缕茶香和轻声的交谈。 就在此时,阿卢带着归燕阁里的众人走了过来,恭敬地向李蔓菁和赵承泽行礼。 一旁的徐刚也随之上前,微微一躬身,与她们一同请安。 “都免礼吧。”赵承泽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股温和的威严。 李蔓菁面上带笑,探究的目光在阿卢和徐刚之间游离了一番。 两人双双微微低下头,显得有些局促,似乎在这瞬间彼此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阿卢,今天的菜品真是让人赞不绝口。”李蔓菁微笑着打破了沉默,目光中充满了鼓励,“归燕阁的生意如此兴旺,全靠你们的辛勤付出。” 阿卢听了这番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连忙道:“多谢郡主的夸奖,若不是郡主心善为我们提供一个容身之所,也不会有如今的归燕阁。” 阿卢恭敬地将一份账目呈递给李蔓菁,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李蔓菁接过账本,翻开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她看到的数字让她有些惊讶——自归燕阁开业以来,收益竟远超她的预想。 “这短短月余……收益怎么会如此多?”李蔓菁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诧异。 一旁的陈大妮见状,便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解释道:“郡主,这都是阿卢的功劳。她的手艺一流,加之徐大人的关照,吸引了许多外地的商客前来尝鲜。” 她的声音中流露出对阿卢的赞许,眼神中闪烁着自豪。 李蔓菁笑着看向众人,“既然大家都这么努力,将归燕阁做的如此之好,那我这个东家也不能太有吝啬,从这个月起,所有人的工钱翻一番。” 话音刚落,酒楼里的众人都愣住了,随即一阵欢呼声响起。 大家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喜悦,不仅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工资上涨,更因为这份意外的肯定让她们感受到自己的价值与成就。 阿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 她的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嘴巴微微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只能在阴影中苟活,如今却能在酒楼里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心中的感激与自豪油然而生。 “谢谢郡主!”众人齐声感谢。 阿卢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坚定地传达出她内心的感激,“郡主,我们会继续努力,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周围的姐妹们纷纷表示赞同,眼中满是憧憬。 她们曾经的生活无疑是艰辛的,身陷困境与绝望,如今在这个小小的酒楼里,她们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感受到奋斗带来的甜美果实。 回到宅子,李蔓菁心中惦念着阿卢的事,便托赵承泽去叫徐刚过来。 赵承泽见李蔓菁如此热衷于他人的事情,微微挑眉,淡淡说道:“菁儿,你忙着操心别人的事情,倒是把本王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淡然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控诉。 李蔓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轻声道:“王爷大人有大量,怎会计较这些微末小事?王爷不是一直念着蔓菁的手艺吗?今晚,就让蔓菁亲自下厨,为王爷烹制一顿佳肴,可好?” 赵承泽见她笑得如此灿烂,心中的那点不悦瞬间烟消云散,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但仍保持着几分矜持:“既然菁儿如此盛情,本王自当领情。今晚,便等着品尝菁儿的佳作了。” 李蔓菁笑意盈盈,继续说道:“那王爷,现在能否劳烦您大驾,替蔓菁将徐刚唤来?” 赵承泽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转身唤来门外的青城:“去,把徐刚叫来。” 青城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徐刚接到传唤赶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敬向他们行礼。 “徐大人,无需多礼,关于阿卢的事,我想与你谈谈。”李蔓菁开门见山,语气中透着些许锐利。 徐刚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表情也变得愈发严肃。“请郡主讲。” 李蔓菁目光直视着他,沉声问道:“徐大人对阿卢有何打算?” 徐刚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说道:“启禀郡主,微臣心悦阿卢,真心想要娶她。” “徐大人,你可曾想过以阿卢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如是你娶了她,你和她可能会遇到怎样的非议?如果你因为这些非议有一丝动摇和后悔,阿卢的心灵将会承受极大的痛苦,她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 徐刚听后,面色坚定如初,毫不迟疑地回应:“郡主,微臣既然选择了她,就绝不会动摇半分。若微臣是那种容易动摇的人,当初就不会在张德在位之时,始终保持清醒和坚持,不与其同流合污,更不会多年忍辱负重,暗中收集证据,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去扳倒他。” 李蔓菁点点头,就凭这一点,她也是相信徐刚的为人的,所以才想着能够将他和阿卢撮合一二。 她经历了太多苦难,若能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伴侣在身边,或许能够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 徐刚眼神坚定的看向李蔓菁:“微臣愿在郡主和王爷面前立誓,以后一定会对阿卢好,绝不会让她再受任何委屈,若有违背,以死谢罪。” 李蔓菁凝视着他坚定的眼神,片刻后,点头笑道:“那本郡主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我相信有徐大人的诚意和坚持,阿卢定会感受到你的真心。” 徐刚向李蔓菁深深一礼,心中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微臣必将不负郡主所愿。” 徐刚走后,李蔓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真心希望他们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菁儿现在可是满意了?”赵承泽一边轻轻品着茶,一边打趣道。 李蔓菁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归燕阁里的那些女子,都是苦命之人,她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却要承受世人的异样的眼光,我曾经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希望她们都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赵承泽轻轻执起她的手,眼底藏着心疼与爱怜,“本王不会让任何人诟病你的,再等等,那件案子本王会让它水落石出的。” 李蔓菁凝着他的眼眸,轻轻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第149章 分别 经过几天的行程,他们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 因为李蔓菁是偷偷离开京城的,所以到了城外她便不得不与赵承泽分道扬镳。 此刻,李蔓菁心中五味杂陈。在这短暂的数日相处中,他们的心灵已经悄然相通。 但在京城这纷繁复杂、变幻莫测的局势下,他们不得不将这份情感深藏心底,谨慎行事。 “王爷,我走了......”李蔓菁低下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舍与惆怅。 赵承泽静静凝视着她,目光如寒星般闪烁,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嗯,回去吧。” 李蔓菁咬了咬唇,抬头与他对视,“你准备何时进京?” 赵承泽轻轻抚摸她的脸庞,柔声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镇北王府,等我处理完会去王府看你的,嗯?” 李蔓菁微微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可会有危险?” “放心,不会有危险,倒是你,近期最好待在镇北王府里不要外出,最近京中局势多变,定要谨慎小心。”赵承泽沉声说道。 “嗯,我晓得,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会更加小心行事。”李蔓菁点头,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两人相顾无言,目光交汇间尽是千言万语。 最终,赵承泽轻轻将李蔓菁揽入怀中,低声说道:“等我回来。” 李蔓菁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行驶去。 赵承泽目送渐行渐远的马车,眼中情绪翻涌,直到马车在视线中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青城在一旁低声提醒道:“王爷,该走了。” “嗯。”赵承泽低声应道,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转身上马,带着众人绝尘而去。 李蔓菁的马车缓缓驶入城中,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 她轻轻掀起窗帘的一角,目光温柔地拂过这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景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恍如隔世之感。 这一路行来,风霜雨雪,艰难险阻,她竟已离家一个多月之久。 回想起这段旅程,李蔓菁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还好结果是好的,不但请来曲神医为哥哥治病,她和赵承泽还彼此表明心意,彼此间那份深藏已久的情愫终于得以坦诚相待。 正当她沉思之际,马车稳稳停在了镇北王府门前。 家丁们见状,连忙上前迎接。 李蔓菁在雪鸢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此时,管家和刘嬷嬷等人早已得到了消息,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候。 看着李蔓菁从马车上下来,纷纷下跪行礼。 她微笑着,声音温婉如春风拂面:“大伙儿都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 刘嬷嬷闻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她细细打量着李蔓菁,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郡主,您这一路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瞧您都清减了许多。”言语间,满是心疼与关切。 李蔓菁轻轻握住刘嬷嬷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嬷嬷别难过,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而且,此行我还为哥哥请来了神医,哥哥的腿有希望了。” 刘嬷嬷用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哎,人老了,总是容易触景生情,多愁善感起来。这是大喜事,嬷嬷不难过,嬷嬷高兴还来不及呢。” “咱们镇北王府,总算要熬出头来了。”刘嬷嬷的话语中满是安慰。 这时,莲儿在一旁抹着眼泪,抽泣着说道:“呜呜呜,郡主,莲儿真的好想您,每天都数着手指头盼您能早点回来。” 李蔓菁笑着敲了一下莲儿的额头,假装嗔怒道:“瞧你这小丫头,哭什么哭,本郡主回来了你不高兴么?” 莲儿急忙用手帕拭去泪水,解释道:“莲儿是太高兴了,才忍不住落泪的。” 雪鸢见状,也忍不住调侃起莲儿来:“莲儿,多日不见,你怎么丰腴了许多?看来你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因为想念郡主而茶饭不思嘛。” 莲儿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羞涩地小声辩解道:“莲儿自然是想郡主的,但是于瑶妹妹做的饭太好吃了,我没管住嘴......”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镇北王府仿佛被一层欢乐的氛围所笼罩,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蔓菁回到自己房中,只见莲儿已经细心地将洗漱用品一一摆放整齐,热水也早已备好,散发着袅袅热气。 李蔓菁轻轻褪下衣裳,将自己缓缓浸入温热的水中。 那一刹那,旅途的疲惫仿佛被温水一点点融化,从四肢百骸中悄然消散。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放松。 莲儿在一旁,轻轻为她搓洗着墨色长发,她悄悄地看着微闭双眼的李蔓菁,她莫名感觉到,郡主好像更美了,是那种 莲儿在一旁,双手轻柔地为她搓洗着如瀑般垂落的墨色长发,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微闭双眼的李蔓菁脸上,便再也移不开眼。 似乎经过这一路的历练,郡主变得更美了,不仅气质更加沉稳,连面容也似乎变得更加精致,那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无法言喻的美,如同皎洁的月光下静静绽放的夜来香,既神秘又高贵。 突然,李蔓菁睁开双眼,恰好捕捉到莲儿那痴迷的眼神,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我好好的莲儿,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般呆愣了?” 莲儿面色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郡主越来越美了,莲儿都要被您迷住了。” 李蔓菁笑着打趣道:“几日未见,莲儿的嘴倒是甜了不少,是不是偷吃了蜜糖?” 莲儿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轻轻摇头,辩解道:“郡主误会了,莲儿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沐浴结束,李蔓菁换上一身轻盈舒适的常服,顿觉身心舒畅,神清气爽。 她缓步走到前厅,只见刘嬷嬷正忙碌地摆放着午膳,桌上已整齐地陈列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第150章 江陵王的来信 “郡主,用膳吧。”刘嬷嬷见李蔓菁走来,慈祥地笑道,“老奴特地让厨房准备了几道您平日里爱吃的菜。” 李蔓菁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也食指大动,她轻轻点头,对刘嬷嬷道:“嬷嬷有心了。” 用完午膳,莲儿在一旁手脚麻利地奉上了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茗,茶香袅袅,氤氲在空气之中。 李蔓菁轻轻端起茶杯,微微倾斜,浅尝了一口那温润的茶水,顿觉唇齿留香,心旷神怡。 此时,刘嬷嬷与管家立于下首,神色恭敬,准备向李蔓菁禀报这段时日府中的各项事务。 刘嬷嬷率先开口,她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有力:“郡主,您不在的这些时日,有两家府上送来请帖,分别是太傅府上的季大公子成婚的喜帖和忠勇侯府上嫡孙满月送来的请柬。还有前几日五皇子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想邀您去太和楼品尝他们新上的菜单。” “对于这些邀请,奴婢都已按照郡主的身份和当前的状况,以您生病不宜外出为由,礼貌地代为回绝了。同时,我们也按照礼制,向太傅府和忠勇侯府送去了贺礼。” 李蔓菁闻言,轻轻颔首,她有些惊讶五皇子竟然会约她去太和楼用膳,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吧,不知是何缘由,不过既已拒绝,那她便也不再多想。 接着是管家的禀报。 他稳步上前,将手中紧握的账本恭敬地呈到李蔓菁面前,声音沉稳而清晰:“启禀郡主,这些是这段时间咱们府上内外各项账务的详细记录,请您过目。” 管家张伯随即翻开账本,一页页地向李蔓菁细细汇报起这段时间府中的财务状况。 从各项开支到收益,每一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毫无遗漏。 李蔓菁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许。 她仔细浏览着账本上的数据,发现各个铺子的收益确实还算不错,不由得满意点头。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转头向张伯问道:“对了,张伯,于归这段时间的学习进展如何了?他可还能胜任?” 张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回答道:“郡主放心,于归这孩子天赋确实不错,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学习,现在已经开始跟着老奴试着掌管一两个铺子了。他的进步很快,相信不久之后就能独当一面了。” 李蔓菁听后,满意的点点头。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吗,辛苦你们了。” 刘嬷嬷和张伯连忙摆手,连声道:“郡主言重了,能为郡主分忧,是老奴们的福气。” 李蔓菁微微一笑,转而说道:“哥哥再有几天便要回来了,目前府中人手确实有些紧张。张伯,你明日便去牙行挑选几个小厮和丫鬟来,记得不必过于苛求,但一定要确保他们身家清白,忠诚可靠。” 张伯闻言,立刻拱手应道:“是,郡主,老奴明白了。” 接着,李蔓菁又转向刘嬷嬷,吩咐道:“刘嬷嬷,厨房那边也还需要再添两个人手。你明日便跟着张伯一同去,好好挑选一番。” 刘嬷嬷点头应允,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郡主,厨娘李氏有个女儿,如今已满十五岁,前几日李氏还跟奴婢提起过,想让她女儿入府,在厨房做工。那丫头奴婢见过,是个手脚勤快、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李蔓菁闻言,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她明日也来试试吧。若真如你所说,是个机灵的,便留下她吧。” 刘嬷嬷闻言,连忙应道:“是,郡主,奴婢明日定将此事办妥。” 安排好府上的事,李蔓菁想起魏红绸,她轻轻皱眉,随即问道:“红绸姐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刘嬷嬷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复道:“启禀郡主,几日前,魏小姐确实派人传过一次口讯。她说她那边一切安好,请您务必放心。至于退婚之事,魏小姐的态度十分坚决,她说此事并非她所愿,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李蔓菁听后,心中稍感宽慰,但眉头并未完全舒展。 她心中清楚,哥哥与红绸姐退婚之事,怕是红绸姐也无力阻止,只能等到哥哥回来,让哥哥再想办法。 “哥哥过几日要回来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又问道:“哥哥过几日要回来的消息,可有派人通知红绸姐?” 刘嬷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郡主,还未来得及通知。” 李蔓菁轻轻点头,沉吟片刻后,吩咐道:“明日,你派人将哥哥即将归来的消息带给红绸姐,也请她放宽心情,一切等哥哥回来再做处理。希望在此期间,她能够保重自己,不要太过忧虑。” 刘嬷嬷闻言,连忙点头回应。 处理好所有事务后,李蔓菁终于得以闲暇,左右无事,她本打算回书房看看书。 不料,不过一会,刚刚离开的张伯突然去而复返。 他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小姐,江陵王府的侍卫刚刚送来了一封信。” 李蔓菁闻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诧异。 这个江陵王对镇北王府的态度一直模糊不清,对于自己,他也经常表现的暧昧不明。 此时她前脚刚刚回府,后脚他的信就来了,这究竟是个巧合还是他早已探查到,她这段时间不在京中? 这时候来信,又究竟所为何事? 李蔓菁沉吟片刻,淡淡说道:“把信拿过来我看看。” 张伯连忙将手中的信封恭敬地递上前。 信封上,江陵王府的徽记清晰可见,字迹遒劲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小觑的威严。 李蔓菁接过信封,思索片刻,缓缓打开。 蔓菁郡主亲启: 蔓菁,见字如面,你我已有月余未见,本王心中甚是想念,明日午时,本王欲在虫鸣轩设宴,特邀你前来。 此番相邀,实因有要事需与你相商,此事关乎镇北王。 本王在此,静候你的佳音。 澈亲笔 李蔓菁缓缓地将手中的信合上,秀气的眉微微皱起,心绪如同被千斤重石压住,显得格外沉重。 第151章 会见江陵王 上次在护国寺,江陵王对她说的话,就已经让心中疑惑重重,不知道这一次他又要对自己说什么。 李蔓菁略作思索后,轻声问道:“江陵王府的那位侍卫还在么?” 张伯闻言,连忙答道:“回禀郡主,他仍在外头等候。” 李蔓菁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劳烦张伯,让他代为转告江陵王,说我必会依约,准时相候。” 张伯闻言,躬身行礼,应声答道:“是,郡主。”随后便转身退下了。 李蔓菁心中思虑良久,江陵王这个人到底对镇北王府有何企图,或者说如今这般败落的镇北王府还有着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如今镇北王的的兵权早已上交,父王也早已去世。 尽管哥哥贵为世子,然而父王都去世这么久了,皇上都没有下过封王的旨意。 镇北王府竟然连个镇北王都不存在,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屹立于京城中众多权贵之间。 除了曾经跟父亲关系交好的几个府上还有一些人情往来,其他人看见他们恨不得躲着走。 偏偏这江陵王一回到京城就往上凑。 李蔓菁想不明白,她了解的信息太少了。 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拿她当小孩子一样宠着,朝堂上的事从来都不会与她说起。 所以尽管知道江陵王有所企图,但是很多东西她也只能从他那得到答案。 翌日 李蔓菁收拾妥当准备赴约,看着雪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微微顿住。 “雪鸢,有什么话你便直说,不必如此为难。” 雪鸢沉吟片刻,低声说道:“郡主,您真的要去见江陵王么?据奴婢的了解,那江陵王并不简单......” 李蔓菁微微点头,“我当然知道江陵王不简单,这整个朝堂之中,又有谁是简单的呢?” “不过他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所以我必须前往。” 雪鸢说道:“您可以找王爷啊,您想要做的事王爷也可以帮您的......” “雪鸢!”李蔓菁皱着眉头,面上严肃,声音中带着一丝凌厉。 “你现在是谁的人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若想回到靖王身边,我可以成全你。” 雪鸢闻言脸色惨白,她急忙跪倒在地,紧张的说道:“郡主,奴婢知错了。” 李蔓菁神色缓和一些,她低声说道:“如今虽然我与靖王的关系有所不同,但是在镇北王府的事情上,我有我的立场和坚持,并不是什么事都要求助于靖王。” 雪鸢起身,眼眶微红,她低声道:“郡主,是奴婢多嘴了,只是奴婢担心您……” “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李蔓菁轻轻拍了拍雪鸢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只需帮我准备好出行的一切,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雪鸢点了点头,虽心中仍存忧虑,却也明白自己作为郡主的贴身侍女,应当全力支持郡主的决定。 收拾妥当后,李蔓菁带着雪鸢坐上马车,前往虫鸣轩。 虫鸣轩地处京郊,环境清幽,远离了京城的喧嚣与繁华,隐匿于一片茶园庄子之中,仿佛是一处遗世独立的仙境。 京中的文人墨客和一些喜欢附庸风雅的贵门子弟,经常喜欢不辞辛苦的跑去那里喝茶。 李蔓菁此次倒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与雪鸢乘坐的马车缓缓停在虫鸣轩前,只见一座古朴的茶楼矗立在茶园之中,与周围的绿色融为一体,显得格外和谐。 茶楼外,几位茶农正忙着采摘新茶,茶香随风飘散,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步入茶楼,只见内部装饰简约而不失高雅,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匠心独运。 一位侍者早已恭敬地等候在门口,雪鸢轻声报上名号,侍者恭敬地点点头,带着她们向楼上走去。 来到一间茶室门口,侍者轻轻敲了两声木门,随后缓缓推开。 江陵王已等候多时,他身着一袭淡雅的锦袍,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执一卷古籍,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见李蔓菁进来,他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古籍,起身相迎。 “菁儿,你来了,快进来坐。”江陵王的声音温润如玉。 李蔓菁微微欠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客套:“多谢王爷款待江,蔓菁来迟了,还望王爷海涵。” 两人分宾主落座,侍者上茶,茶香四溢。 江陵王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缓缓开口:“菁儿尝尝这碧螺春,这是今年的新茶,入口回甘生津,香气清新雅致,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李蔓菁也不着急,拿起茶杯轻抿一口,随后微微颔首,“嗯,确是好茶。” 江陵王微微一笑,目光柔和,“自上次见到菁儿,至此已有月余,菁儿一切可安好?” 李蔓菁微微颔首,“谢王爷挂念,蔓菁一切都好。” 江陵王接着说道:“听闻李世子不日将要抵达京城,本王还没恭喜郡主得偿所愿呢。” “多谢王爷,”李蔓菁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心里却微微一紧。 哥哥回京这件事,并未向外公布,这江陵王还真是消息灵通。 “此次,菁儿外出寻医想必也十分顺利吧?” 李蔓菁面上一僵,随后镇定自若说道:“王爷果然消息灵通,看来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王爷的眼睛。” 江陵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仿佛听不出李蔓菁言语中的嘲讽。 “菁儿可知昨日我那堂弟因何事没有进京?” 李蔓菁呼吸微不可察的滞了一下,这江陵王竟连这事都知道。 江陵王见她没有回答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那是因为顾子墨出现了。” 第152章 深夜来访 李蔓菁闻言,心中剧震,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不慎洒落裙角,她却浑然未觉。 她万万没想到,赵承泽所说的有事情处理竟然是顾子墨出现了。 江陵王曾和她提起过顾子墨,从他的话语中得知,那顾子墨便是害了她父王的凶手。 这件事既然江陵王能知道,那靖王自然也能知晓,可是他却半点没有与自己提起过。 不但如此,如今发现顾子墨的踪迹,他也并未想自己透露半分。 顾子墨身为顾家唯一的血脉,赵承泽定会全力保护。 可是若最后查明,那顾子墨真的是害死她父王的元凶,那她必然也要手刃他为父王报仇。 届时,赵承泽会如何选择? 李蔓菁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他会站在哪一边。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的感情或许都将因此画上句号了吧。 她心中一阵酸楚,历经重重磨难,他们才勇敢地向彼此敞开心扉,可如今,这一切却仿佛即将化为泡影。 赵承澈看着李蔓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缓缓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菁儿可愿意与本王合作?” 李蔓菁收敛起心中的情绪,目光坚定地看向赵承澈,沉声说道:“王爷想要如何合作?” 赵承澈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本王可以帮你找到顾子墨。” 李蔓菁心下一紧,双眸带着探究问道:“王爷想要什么?” 赵承澈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目光紧紧锁定在李蔓菁的脸上,缓缓说道:“本王所求,不过是你一人之心。” 李蔓菁面色一冷,她目光有些冷冽地说道:“王爷慎言!” 赵承澈目光微闪,随后笑着说道:“本王开个玩笑,菁儿莫怪。” “若是本王能找到顾子墨,菁儿答应本王一个要求可好?放心,本王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更不会令你为难。” 李蔓菁闻言,心中虽有疑虑,但想到顾子墨的下落对她至关重要,便微微点头,说道:“好,只要王爷的要求不过分,且不违背我的道义和原则,我答应你。” 赵承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笑着说道:“好,一言为定。” 谈完正事之后,赵承泽转而温和地对李蔓菁说道:“如今已到正午,本王在此处准备了一桌薄席,蔓菁可愿与本王对饮几杯?” 李蔓菁闻言,轻启朱唇,略带歉意地道:“蔓菁确实酒量浅薄,恐怕难以陪王爷尽兴,不过以茶相陪,倒是乐意之至。” 赵承澈闻言,微微一笑,随即呼唤侍者前来,侍者迅速而恭敬地引领他们步入虫鸣轩的用餐区域。 用餐区内,环境雅致至极,木质的桌椅与窗外葱郁的绿色景致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温馨。 桌上摆满了精心准备的佳肴,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赵承澈微笑着请李蔓菁入座,并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茶。 “菁儿,来,为我们的合作干杯。”赵承澈举杯示意。 李蔓菁轻轻点头,同样举起茶杯,声音柔和而坚定:“多谢王爷的鼎力相助,蔓菁虽不能饮酒,但这份心意,定当以茶相敬,愿我们合作顺利。” 两人茶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各自饮尽杯中茶。 回程的马车上,李蔓菁开始暗自思量着整件事情。 顾子墨的事情,完全是江陵王向她透露的,至于这些信息的真实性,目前尚无法验证。 然而,既然江陵王主动提出愿意帮助她寻找顾子墨,她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份好意。 毕竟,到目前为止,他并未提出任何交换条件。 即便将来他有所要求,若那些要求让她感到为难,她也有权利直接拒绝。 整体来看,这件事对她而言,并无任何损失。 等到兄长回府,他那里或许也掌握着一些相关的线索或信息。 届时,她可以与兄长深入交流,共同商议后再做出决断。 对于赵承泽是否知道这件事,李蔓菁还无法决断。 不过他们既然已经表明心迹,甚至命脉相连,李蔓菁还是希望他能够对她坦诚相待。 回到王府,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李蔓菁心情沉重,晚餐只是草草应付了几口,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然而,她刚躺下准备就寝,便听到屋外雪鸢的声音传来。 她坐起身子,轻声唤来雪鸢。 雪鸢进门后,低垂着眼帘,声音里满是恭敬与一丝不易言说的喜悦:“郡主,王爷来了。” 李蔓菁点点头,随手捞起一件柔软的外衫轻轻披上。 “让他进来吧。” “是。”雪鸢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沉稳而又不失轻快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了李蔓菁的心弦上。 赵承泽推门而入,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李蔓菁,那双眼里满是柔情与关怀。 他步伐沉稳地迈向她的身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肩头那件随意搭着的单薄衣裳上,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不由自主地,他伸出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她略显凉意的手指,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可是已经就寝了?” 李蔓菁轻轻摇了摇头,眼帘微垂,露出一抹温婉之色:“还未,正打算安歇,你就恰好来了。” 赵承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眼中闪烁着戏谑与温柔:“莫非,是怪我扰了你的清梦?” 李蔓菁微微侧首,轻轻地将被他紧握的小手从掌心抽出,动作中带着一丝羞涩。 “并无。” 赵承泽再次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仿佛要传递所有的温暖给她:“怎么了?有心事吗?” 李蔓菁转过身来,清澈的眼眸与赵承泽深邃的目光相遇,她轻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赵承泽深深地望着李蔓菁,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片刻之后,他轻柔地拂过她柔顺的长发,声音里满是温柔:“可是江陵王对你说了什么?” 李蔓菁微微挑眉,反问道:“你觉得,他可能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赵承泽缓缓起身,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向小桌,优雅地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淡然自若。 饮罢杯中茶,他顺手也为李蔓菁斟了一杯,递至她的手中,眼神中带着几分温柔与鼓励。 “若你有任何疑问,不妨直言相问。”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李蔓菁接过茶杯,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直接而坦率地问道:“昨日,你究竟有何事要办?” 第153章 亲密 赵承泽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我接到了密报,有人发现了顾子墨的行踪。” 李蔓菁闻言,呼吸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顾子墨……他是否当年化名为徐潇?” 赵承泽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嗯。” 李蔓菁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眼眶也微微泛红,“所以,我父王的死,真的是顾子墨所为?” 赵承泽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坚定而温柔:“关于当年的事情,本王还在全力追查之中,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菁儿,给我一些时间,等我找到顾子墨,将一切事情都调查清楚,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 “如果镇北王的死真的与他有关,我赵承泽发誓,一定会亲手将他带到你的面前,任你处置。” “相信我,好么?” 赵承泽的目光如同深潭般凝视着她,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然而李蔓菁却微微侧过头,“事关父王出事的真相,我无法做到就这么袖手旁观,等着你去查明所谓的真相。” “这件事我会自己查清楚,不是不肯相信你,是在这件事上我无法相信任何人。” 赵承泽沉默半晌。 正当李蔓菁揣测着他是否会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时,他却以一种平和而坚定的语调打破了沉默:“也罢,你若执意要亲自探寻真相,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必须应允我一件事。” 李蔓菁心中一动,好奇地问道:“何事?” 赵承泽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不要与赵承澈有过多的纠葛。” “为何?” 赵承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他对你,图谋不轨!” 李蔓菁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眸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我们的靖王殿下,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醋坛子打翻的味道,这是不是在暗暗吃醋呢?” “是又如何!”赵承泽镇定自若的承认了。 李蔓菁收起笑意,认真地看着他:“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断。江陵王或许有他的目的,但我相信那绝非是对我个人有所企图。我会小心应对,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 赵承泽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子,不会轻易被人左右。 于是,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好吧,但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何地,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若有需要,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 “嗯,我会的。”李蔓菁微微点头。 说完她话题一转,“对了,曲神医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始动手解蛊?” 赵承泽微微垂下眸子,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李蔓菁伸出那双如玉般细腻的手指,有些大胆的挑起赵承泽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怎么了?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么?” 赵承泽握住她那只作乱的手,将其缓缓移至自己的唇边,轻轻亲吻着。 “曲神医那边……还在准备之中。”他终于开口,声音却很轻。 李蔓菁看着赵承泽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们如今已做了万全的准备了不是么?相信曲神医,我们会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 赵承泽看着李蔓菁明媚的眸子,眸色渐渐变得幽深,他指尖轻轻捏起李蔓菁的下巴,声音因情感涌动而愈发低沉沙哑:“菁儿……” 他的脸缓缓向前,直到鼻尖与她的相贴,他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息与李蔓菁的呼吸相互纠缠。 李蔓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时无措,随着他的靠近,心脏跳动得愈发剧烈,耳根也随之泛起红晕。 “闭上眼睛……”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让李蔓菁的耳根感到一阵酥麻。 她不由自主地顺从了他的意愿,缓缓闭上了眼睛,然而那不停颤抖的眼睫却显示出她心中紧张。 就在这时,一个微凉而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在了她的唇上,李蔓菁瞬间屏住呼吸,心里一片空白。 那唇带着淡淡的松香,轻柔地在她的唇上游弋,仿佛在细腻地探寻着。 当她感觉快要窒息时,他终于离开。 赵承泽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宠溺与调侃。 “真是个小笨蛋,怎地不知道呼吸?” 李蔓菁脸上泛起一抹羞红,气呼呼地推开他,愠怒地说道:“登徒子!” 赵承泽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嘴角勾起更深的笑容。 他目光炯炯,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一并吸入,“我心悦你,菁儿。” 李蔓菁愣住,心跳骤然加速,面上又是一阵热意。“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呢?”赵承泽凑到她耳边,低沉的声音中透着蛊惑的魅力,“菁儿可心悦于我?” 李蔓菁的心中一阵慌乱,她没想到平日里向来一本正经的赵承泽,会这般直白的表白。 她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而赵成泽却不打算放过她,他用指尖轻轻捏起他的下巴,迫使她与他眼眸相对。 李蔓菁觉得自己仿佛被禁锢在那片幽深之中,瞬间无所遁形。 她红着脸,微微颤抖着点了点头。 赵承泽被她这般模样取悦到了,轻笑声从薄唇溢出。 李蔓菁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她的唇瓣间有些红肿刺痛。 想到昨晚的情景,她的脸颊又忍不住发烫。 她红着脸在心中暗骂起赵承泽来。 端着水进来伺候李蔓菁洗漱的雪鸢,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唇和那泛红的双颊,了然的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李蔓菁气恼地瞪了她一眼,“不许笑!” 雪鸢强忍笑意,嘴角挂着俏皮的笑弧,恭声道:“是,郡主,奴婢遵命,不笑了。” 李蔓菁转过头不再理她。 几日后,李蔓菁正与刘嬷嬷在院子里闲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温暖而宁静。 正当她们谈笑间,张伯急匆匆地跑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郡主,世子爷刚刚派人传来口信,说是明日午时便能抵达王府。” 第154章 世子回归 李蔓菁的心猛然一震,几年来的牵挂和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眼眶瞬间红了,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中打转,她喃喃道:“哥哥终于回来了……” 刘嬷嬷见状,连忙安慰道:“郡主,别哭,世子回来了,这是好事......”然而她还没说完,自己却先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李蔓菁微微颔首,缓缓拭去眼角的湿润,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哥哥。 “刘嬷嬷,赶紧让人把哥哥的院子收拾出来。”她的语气中透着急切与期待。 “是,郡主,天天都让人打扫着呢,奴婢这就让人再好好收拾一番。”刘嬷嬷被她的兴奋所感染,点头答应。 “还有厨房那边,让他们多准备一些哥哥爱吃的菜。”李蔓菁继续叮嘱。 “是,奴婢这就去交代。”刘嬷嬷点头。 “张伯,之前新买的小厮和丫鬟教养得如何了?明天能用得上吗?”李蔓菁又问,心中思索着如何为哥哥的归来做准备。 张伯急忙回应:“奴才这几日都在细心观察,都是聪明懂事的孩子,不会冲撞到世子爷。” 李蔓菁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放松。 突然,她灵光一闪,疾步走向书房,来到案前,迅速拿起笔写了起来。 几息后,她收笔,将信纸小心地吹干,然后放入信封中。 走到院子里,她将信封递给刘嬷嬷,“刘嬷嬷,速速让人将这封信交给红绸姐。” 刘嬷嬷双手接过信封,“郡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李蔓菁轻轻颔首。 这么久以来的夙愿终于成真。 她的心中蔓延酸涩,从此镇北王府不再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也有了可以依靠的臂膀。 转眼间整个镇北王府的下人全都忙碌了起来。 大家各司其职的安排着迎接自家世子的诸多事宜。 三年了,镇北王府仿佛再次焕发生机了。 次日一早,李蔓菁早早醒来。 门外守候的莲儿,察觉到屋内的细微动静,压低声音询问:“郡主,可是已经醒来?” 李蔓菁轻声应了一声,随后起身走下床。 莲儿听到回应,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将早已备好的清水放置于盆架之上。 李蔓菁步伐轻盈地走近,双手轻舀起一抔清澈的水,开始梳洗。 洗漱完毕,接过莲儿递上面巾,仔细将脸上的水珠擦干。 看着李蔓菁微微憔悴的脸庞,莲儿有些担忧的问道:“郡主昨晚可是睡得不好?” 李蔓菁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是因得知兄长归来的消息,心中难免波澜起伏,并无大碍,稍施粉黛即可掩盖。” 今日李蔓菁心情舒畅,特地为自己细细上了妆,又选了一件庄重些的衣裳,准备迎接哥哥。 莲儿看着眼前焕发着生机的李蔓菁不禁感慨道:“郡主,很久没见您这般高兴了!” 李蔓菁微微颔首,“哥哥回来了自然是不一样的!” 待一切穿戴妥当,雪鸢适时端着丰盛的早餐步入房间,笑着说道:“郡主,请用早膳,今日的餐点格外丰盛呢。” 李蔓菁悠然端坐于精致的小桌旁,看着雪鸢将餐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 莲子桂花粥、金丝枣泥酥、鲜肉小馄饨、几道清淡小菜。 李蔓菁心情好,食欲也不错,早膳用了不少。 在一旁侍奉的莲儿和雪鸢,看着自家郡主食欲大好的模样,相视一笑。 靖王府 赵承泽正在府中用膳,便听到青城禀告:“王爷,江公子来了。” 他微微颔首,然而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停歇。 “承泽,多日不见,有没有想本公子啊?”江离然轻佻散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并无。” “切,能让你惦记的人估计也就只有镇北王府那位了。”江离然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突然带上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怎么听说此次逐月国之行,那蔓菁郡主也一并跟着去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赵承泽淡然放下筷子,从桌上端起一杯清茶,细细品着。 江离然笑得一脸暧昧,“所以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听闻最近那苏国公府上的大小姐被人欺负,有人挺身而出,还扬言要娶她,可有此事?”赵承泽轻轻吹拂着茶面的热气,目光未离茶杯,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捕捉揶揄。 江离然面色一僵,“那个......那是本公子生性善良,看不过那群人随意欺凌弱小......” “是么?本王怎么听说苏国公已经去忠勇侯府提亲了呢。” 江离然:“......” 提及此事,江离然便感到一阵头疼。 当日,他目睹几个纨绔子弟当街戏耍那苏挽歌,嘲讽她为无法出嫁的花痴女,甚至扬言看在她脸蛋身段还不错的份上,可以考虑让她做自己的小妾,他不介意她是个傻子,只要晚上能给他暖被窝就行。 当时他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只是看到她抬头,望向他那红着眼眶委屈无助的可怜模样,瞬间上头,出手教训了那群纨绔子弟。 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说若是没人娶她,他便娶她。 苏挽歌听后,直接扑到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事后他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怎么就那么爱多管闲事呢,管了就管了吧,还非得嘴贱说什么要娶她。 结果,第二天,苏国公就急匆匆带着媒人到忠勇侯府提亲了,自家闺女痴傻多年,还天天出去给他丢人现眼,关都关不住。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接手了,他自然喜不自胜的赶紧让事情板上钉钉,才能放心。 忠勇侯看到苏国公带着媒人上门也是一脸茫然,但得知自家儿子不但说了要娶那位痴傻大小姐的话,还当街抱了人家时,他气得咬牙切齿,却束手无策。 他试图解释这只是一场误会,当初儿子是为了救人才出此下策,然而那苏国公油盐不进,一副打定主意你不同意我就不走的样子。 最终忠勇侯只能咬着牙同意下来,毕竟确实是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有错在先,幸亏江离然为庶子,不需要继承侯位,要不然他就算拼上老脸不要,也决计不会娶一个傻子儿媳进门。 所以当江离然回到家中听说两家已经交换了信物订了婚期之后,他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第155章 水莲蜜糕 “喂,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一见面就往我伤口上撒盐。”江离然带着几分不满,在赵承泽身旁坐下,顺手拈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他那双桃花眼猛地一顿,望向盘中点心,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这点心味道真是别具一格,和我平时尝过的大不一样,青城,这是什么糕点啊?” 青城轻声回道:“江公子,这是逐月国特有的水莲蜜糕。” “逐月国的水莲蜜糕?我倒是略有耳闻,但那水莲唯有逐月国才有,你专程将水莲从逐月国带回来的?” 江离然惊异地望着赵承泽。要知道,赵承泽历来对这些口腹享受不以为意,怎会为了区区一盘糕点,又是千里迢迢带回水莲,又是找寻能做水莲蜜糕的厨师,难道有别人喜欢吃? 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赵承泽淡淡对着青城说道,“就是这个味道,让厨房再做一些,然后派人送到镇北王府去。” 江离然眼眸瞬间一亮,心中暗自嘀咕,果然如此,若非为了那位小郡主,赵承泽何至于此。 谈话间,有侍卫来报:“启禀王爷,镇北王世子的队伍已经到了城外二十里处。” 赵承泽微微颔首,“知道了。” 侍卫随即退下。 江离然单手支着下巴,笑着问道:“你和蔓菁郡主??” 赵承泽淡然自若的喝着茶,没有没理会他的话。 然而江离然早已从中探到端倪,他一双桃花眼睨着赵承泽,笑的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他慵懒的摇了两下手中的折扇,言语中满满调侃之意,“原来是抱得美人归了,我说怎么日理万机的靖王殿下会有功夫在意那点吃食!” 赵承泽镇定自若的起身离开,走之前还留下一句“你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婚礼吧,毕竟下月就好事将近了。” 江离然一噎,这人...... 镇北王府内 李蔓菁在庭院中焦急地徘徊,心中的不安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张伯那既焦急又兴奋的声音,穿透了院落的宁静:“郡主,好消息!世子爷的车队已踏入城门,正沿着青石路直奔王府而来!” 李蔓菁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连忙吩咐道:“张伯,你即刻去通知府中上下,让他们全部赶到王府大门,准备迎接世子回家。” “是,郡主。” 言罢,她迫不及待地迈出步伐,莲儿与雪鸢紧随其后,三人一同朝大门疾步而去。 镇北王府的众人,在李蔓菁的带领下,齐聚于大门之前,翘首以盼。 不远处,一辆装饰典雅而不失威严的马车,在街道的青石板上缓缓行进,马车前后,精锐的卫士如铁塔般挺立,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凛冽气息。 路旁的百姓,目光中带着敬畏与好奇,望着这队气势骇人、杀伐之气隐现的士兵,纷纷低声议论着,是哪位将军又还朝了。 马车之内,一双深邃的棕褐色眸子缓缓睁开,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深沉与冷静。 这便是镇北王世子李修明,他的面容清癯而英俊,五官如雕刻般立体,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直视的威严与难以言喻的魅力。 与此同时,李蔓菁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辆缓缓驶近的马车上,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马车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缓缓停下,一旁的侍卫低声向车内禀报:“世子,到了。” 里面传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嗯。” 随后,两名士兵动作熟练地掀开马车帘幕,登上马车,片刻后,他们合力抬着一张精致的轮椅走出,轻轻放在地上。 接着,又有一人走进马车,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身着青衣的人抱出,稳稳地安置在轮椅之上。 李蔓菁目睹这一幕,心中的酸楚如潮水般涌来,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她那天之骄子一般的哥哥,她印象中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却落入这样的境地,实在是令她心如刀绞。 “哥哥……”李蔓菁哽咽着呼唤,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悲痛。 李修明闻声抬头,一眼便看到了大门口那个泪眼婆娑的妹妹。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暖而和煦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阳光。 “菁儿,哥哥回来了。” 李蔓菁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奔到李修明身边,扑倒在他腿边,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紧紧抱住哥哥的双腿,此刻心中的痛楚与喜悦交织在一起。 门口站立的镇北王府众人见状,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参见世子,恭迎世子回府!” 李修明轻轻抚摸着李蔓菁的发顶,眼中满是宠溺与温柔:“小丫头,怎么越长大越爱哭了?”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李蔓菁哽咽着重复道,泪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 “嗯,哥哥回来了,再也不会让菁儿担心了,不哭了。”李修明轻声说道。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有力,让李蔓菁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在李修明温暖的安抚下,李蔓菁的情绪逐渐平复,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哥哥,“哥哥,我好害怕,怕自己无法承担起镇北王府的重担,更怕你再也回不来。但还好,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李修明闻言,他微笑着点头,目光中满是欣慰与骄傲。“菁儿很厉害,你做得很好,镇北王府被你守护的很好,还向皇上求情让我得以回京。” 镇北王府众人也都湿了眼眶。 管家张伯抹了抹眼角的泪,走上前来,恭敬地行礼道:“世子,府内已经备好了宴席,为世子接风洗尘,请世子入府。” 李秀明微微颔首,“嗯,都进去吧。” 第156章 不要讳疾忌医 李蔓菁站起身,轻轻拭去泪水,露出笑颜:“哥哥,热水已经备好了,你舟车劳顿这么久,先回房间梳洗休整一下,今天厨房特意为你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菜,为你接风洗尘。” “好,听菁儿的安排!”李修明笑着应下。 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王府。 李修明看着阔别已久的家,眼眸中的光忽明忽暗,最终慢慢归于寂静。 “对了,菁儿,等等,忘了给你介绍了,那位是徐梦璃徐小姐,你给她也安排个住处。”李修明不远处款款而来的一位弱风扶柳的女子说道。 李蔓菁心中一惊,顺着他的手势望去。 此时她才发现,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刚刚光顾着看自家哥哥,都没注意到。 一位柔弱婉转的女子走下马车正朝着他们走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哥哥会带着一名女子回家,他们是什么关系? “哥哥,这位是......?”她犹豫着问道,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菁儿,哥哥稍后与你细聊,你先安排好她的住处。”李修明语气平和,但带着一丝坚定。 “好……”李蔓菁迟疑片刻便答应,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愿这并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 她朝徐梦璃点了点头,“徐小姐有礼了,欢迎你来到镇北王府。” 徐梦璃也微微屈膝,向李蔓菁行礼:“蔓菁郡主有礼了,梦璃叨扰了。” 李蔓菁转身吩咐刘嬷嬷:“嬷嬷,请将春华园那边收拾一下,带徐小姐过去吧。” 刘嬷嬷恭敬地答应:“是,郡主。” 饭厅内,李蔓菁看着已经收拾妥当的李修明缓缓被推着走来,心中满是期待。她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哥哥,你来啦!” “嗯,菁儿可是等急了?”李修明笑着说道。 “菁儿不急,哥哥慢慢来就好。”她微笑着,接过侍卫手中的轮椅,亲手将李修明推到饭桌旁。 “哥哥,可要叫上那位徐小姐与我们一同用膳?”李蔓菁试探性地问。 “不用了,让她在自己院子里吃吧。”李修明轻声道,神情坦然。 坐下后,李修明望着一桌丰盛的菜肴,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感慨道:“真是好久没有吃到家中的饭菜了,辛苦你们了。” 李蔓菁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开始为他夹菜:“哥哥,这些都是你以前爱吃的,尝尝看。” “好,菁儿也吃。”李修明微笑着说道。 饭后,李蔓菁推着李修明来到书房,两人心中都有太多的话要说。 李蔓菁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哥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李修明面色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还是老样子,菁儿不必忧心。” “哥哥,我请来了一位曲神医为你医治,那位神医医术高超,定能治好你的腿。”李蔓菁认真地说。 李修明垂下清幽的眼眸,清雅的嗓音带着一些低沉,“菁儿不必再为为兄费神,我的腿自己清楚。” “哥哥不要讳疾忌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要放弃。”李蔓菁的语气中带着急切。 李修明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他宠溺的摸了摸李蔓菁的头:“我们菁儿真的长大了,都知道说教起哥哥来了。” “哥哥,我是认真的。”李蔓菁走到他身前,缓缓蹲下,把手放在他瘦弱干枯的腿上。 “江城的大夫不能治好你的腿,并不代表京城御医也不能治好你的腿,你不要灰心,更何况曲神医的医术比京中的御医更甚,连皇上都不远万里请曲神医治病。” “哥哥,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再试试,就算是失败了,还能比现在更糟糕么?” 李修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被她的执着打动。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柔软:“好,为了菁儿,哥哥就再试一次。” 李蔓菁瞬间面露欣喜,她紧紧握住李修明的手,声音颤抖:“哥哥!我相信这一次一定会有好结果!” “嗯。”李修明微微点头,心中的郁气似乎轻了些。 说完说完治腿的事,李蔓菁又想起了他们府上住着的那位徐小姐。 她试探的问道:“哥哥,那位徐小姐到底是谁?为何你会将人带回王府?” “她是江城城主的女儿,徐城主是父王的好友,先前我在江城的时候,徐城主帮助我良多。” “那为何徐小姐会跟着你来到京城?”李蔓菁追问, 李修明叹了口气:“徐城主前不久病逝了,他家中再无至亲,便将梦璃托付给了我,让我代他照看一番。” 李蔓菁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只是帮忙照看......没有别的意思对吧?” 李修明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一笑,“当然了,不然还能有何意义?” 李蔓菁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随即又转过话题:“哥哥,那你与红绸姐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李修明笑意渐渐收起,低声说道:“我如今已是这般模样,如何还能耽误与她?就算魏府不来退婚,我也要前去把婚退了。” 李蔓菁心中一急:“哥哥,你明知道红绸姐她......” 李修明转动轮椅,缓缓来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景色,目光变得沉重。“菁儿,她值得更好的人来疼爱,而不是跟着我蹉跎一生。” “哥哥,若是……你的腿治好了,你们就可以……”李蔓菁试图劝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菁儿不必多言,其实我早就与她写信言明了我的态度。” 李蔓菁心中震惊不已,红绸姐从未对她提起过哥哥已经决定退婚的事,她甚至就这么毫无希望的等了这么多年...... “菁儿,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李蔓菁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哥哥……”她犹豫着说,“如果你能治好腿,事情也许就会有转机。” “我会跟她当面说清楚的,或许等她看到我如今的模样,自会有了决断。” 李蔓菁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禁产生了一丝不安。“哥哥,我会支持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也给红绸姐一次机会。”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刘嬷嬷走了进来,上前禀报:“郡主,世子,靖王府的人来了,说是送来一些点心,让郡主品尝。” 第157章 靖王府的点心 “靖王府?”李修明神色复杂地看向李蔓菁,眉头微微皱起。 “菁儿,为何靖王府的人会给你送点心?” 在李修明的注视下,李蔓菁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不安,面颊微微发烫,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那是因为......” 她慢慢侧身坐在圆桌旁,不敢与哥哥对视,手忙脚乱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急忙抿了一口,以掩饰心中的紧张。 李修明的轮椅缓缓移动到她面前,看着她这副模样,哪里还能不懂发生了何事。 他的眼眸渐渐深邃起来,声音渐渐变得阴冷,原本温润的气息中多了几分寒意:“靖王爷!好得很!” “哥哥......”李蔓菁小心翼翼地望向他,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心中一阵不安。 “他自己不明白自己身处何种境地吗?竟然还敢拖你下水!”李修明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愤怒,眼中闪烁着不满的光芒。 “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李蔓菁试图解释。 李修明侧过头不去看她。 “哥哥……”李蔓菁连忙解释,然而话语在她唇边却变得无从说起。 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哥哥,请喝茶。” 李修明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李蔓菁心中一紧,将茶杯放到他面前,心虚地解释:“我跟着靖王殿下去迷踪岛寻找曲神医......” 她小心翼翼地向李修明讲述了,自己和赵承泽去迷踪岛寻找曲神医,一路经历的艰难险阻和患难真情以及在危急关头彼此相互扶持的经过。 讲到最后,李蔓菁犹豫许久,到底还是将赵承泽自幼便被她失手下了蛊毒之后,这么多年饱受折磨,和曲神医告诉她的关于解蛊的方法这些事告诉了李修明。 虽然知道哥哥可能会反对,但是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必须要告知他实情。 李修明的神情凝重,他看着李蔓菁,双眸满是疼惜和愧疚。 “菁儿,你辛苦了......是哥哥没用,让你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去替我求医。” “哥哥,菁儿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李蔓菁连忙摇头,“这些年你在边关才辛苦呢!你的腿受了重伤,蔓菁远在京城却无能为力。” 李修明沉默片刻,心中感受到一股复杂的情感:“菁儿,靖王殿下帮我们求来曲神医,这个情我欠他,但是要用你的心头血为他解毒,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哥哥,这件事情我心意已决,之所以告诉于你是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在这么大的事面前瞒着你。”李蔓菁的声音沉稳,眼中闪烁着坚定。“暂且不说我与他之间的情谊,只说他的蛊毒是因我而起这一点,我也有责任救他。” “况且,此时我们已做好完全的准备,更是从无相城拿到了与我伤势有益的神农草,所以哥哥不必为我忧心,不会有事的!” 李修明神色复杂的看着李蔓菁,心中一阵感慨。 在这一刻,他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他的妹妹长大了,不再是躲在他身后那个撒娇卖乖的小女孩了。 “那靖王殿下也容着你这样胡来么?还是他觉得只要能救他的命,你的牺牲无所谓?”他的声音带着一些危险的气息。 “不是的哥哥,若是他那样想就不会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了,曲神医早就告诉了他解蛊的方法,可他不但没有那么做,还抹去了我那些不好的记忆,生生受了十年的锥心之痛。” “就算如今曲神医警告他若在没有解药,他马上命不久矣,他都没有想过要告诉我实情,还是我自己恢复了记忆,才知道了所有事情。”李蔓菁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哽咽。 李修明深吸一口气,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能阻止李蔓菁的决定,而他能做的,就是陪伴她,支持她。 “菁儿……”李修明的话语在喉咙里打转,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呼唤。 “哥哥,放心吧,我们都会没事的!”李蔓菁温柔地安慰着他,试图抚平他心中的忧虑。 “嗯……”李修明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聊了许久,李蔓菁想到哥哥长途跋涉归来,刚踏入家门便与自己长谈,心中满是心疼。她决定让哥哥先休息,其他的事情等到他养足精神再说。 于是,她催促着李修明回房歇息。 待李修明离开后,雪鸢捧着靖王府送来的精致食盒,缓缓走到李蔓菁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两盘点心映入眼帘,香气扑鼻。 雪鸢看到点心后,不禁惊呼出声:“郡主,这不是我们在逐月国时吃过的点心吗?” 李蔓菁望着眼前这些精致可口的点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细心,只因自己随口一句喜欢,便不远万里从逐月国带回食材和厨师,只为让她再次品尝到这份美味。 她轻轻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那甜而不腻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雪鸢在一旁笑着打趣道:“郡主,王爷真是太有心了,竟然为了郡主您,特意从逐月国带回来这个。” 李蔓菁脸颊微红,她走到书桌旁,提笔蘸墨,写下几行娟秀的字迹。待墨迹干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装进信封中。 “雪鸢,将这封信送给他。”李蔓菁轻声吩咐道。 雪鸢笑着点头应允:“是,郡主,奴婢这就去。” 雪鸢离开后,李蔓菁坐到圆桌前,再次捏起一块点心。 靖王府 赵承泽看着李蔓菁送来的信,薄唇微微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信纸上只有几个娟秀的字:点心蔓菁很喜欢,王爷有心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却让向来沉着冷静的靖王殿下喜不自胜。 此时,要是江离然在这肯定会惊掉下巴,然后暗自感叹:原来这家伙会笑呀! 第158章 承袭王位 次日清晨,天边初露曙光,李修明便已整装待发,准备进宫面圣。 他身着整洁的朝服,端坐在轮椅之上,神情肃穆。 李蔓菁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有些惶恐不安。 她深知,如今镇北王府已不复往昔的辉煌,哥哥又身患腿疾,若是见到旧人,心中难免有些伤怀。 宫中那些势力眼之人,向来是见风使舵,哥哥恐怕会遭遇不少嘲讽与奚落。 “哥哥,要不让我陪你一起进宫吧?”李蔓菁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 李修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中满是宠溺与安慰。“傻丫头,为兄是进宫述职,岂能带你去?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便是。” 李蔓菁心中一急,“可是......” 李修明温润一笑,“放心,为兄没有菁儿想的那般脆弱,当初菁儿出狱后,都可以单枪匹马进宫面对那些人,莫非我一个大男人还不如菁儿胆子大?” “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李蔓菁急忙解释道,但李修明已经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好了,菁儿,你就在家安心等我吧。为兄会平安归来的。”李修明的话语中带着坚定与自信,让李蔓菁心中的忧虑稍减。 “好吧,哥哥你一路小心。” 言罢,李修明在侍卫的护送下,乘着马车缓缓驶向皇宫。 李蔓菁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它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转身回到院中。 回到房间后,李蔓菁想起兄长带回来的那名女子,她转头向刘嬷嬷询问道:“嬷嬷,昨日那位徐小姐安置的如何了?” “回郡主,徐小姐那边已经安置妥当,奴婢派了两个丫鬟过去,不过徐小姐自己带了四个丫鬟,奴婢怕徐小姐不习惯,便留咱们的人在院内伺候。” 李蔓菁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对刘嬷嬷的安排表示满意。 “郡主......”刘嬷嬷言语间有些迟疑,“那徐小姐是何身份?世子准备怎么安排?是打算长住还是临时借住?吃穿用度如何安排,奴婢心中好有个数。” “徐小姐是江城城主的女儿,徐家是我父王的好友,又对哥哥有恩,我们自然不能怠慢了徐小姐,具体如何安排还要等哥哥定夺,如今一切吃穿用度先跟我一样便可。” “是,郡主。” 中午时分,李修明的马车终于从宫中返回。 管家匆匆禀报后,李蔓菁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了马车前。看着哥哥安然无恙地下车,她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地。 “哥哥,一切可还顺利?”李蔓菁关切地问道。 李修明明暗不定的脸,再看到李蔓菁出来后,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 “一切顺利,菁儿不用忧心。” 李蔓菁推着李修明回到了大厅。 “哥哥,皇上可有说些什么?” 李修明淡淡说道:“一会册封的旨意差不多就来了,皇上恩准我承袭王位了。” “真的么?太好了。”李蔓菁惊喜道。 自从镇北王李长封离世后,也因着李修明一直没有回京,皇上一直也没有下承袭王位的旨意。 后来李修明请求承袭王位的折子也一直被压着,导致镇北王府变得境地尴尬,名不副实,被人耻笑。 如今李修明回京,皇上也终于松了口,准许他继承王位了。 李秀明微微颔首,他的面上却没有太过惊喜。 他深知,如今的镇北王府已不复当年之勇,大权旁落,空有虚名。 对于皇上而言,是否让他承袭王位,已无关痛痒。 此举不过是皇上顺水推舟,既卖了个人情给镇北王府,又落了个善待忠良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即便如此,李修明心中仍感一丝宽慰。“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保全了镇北王府的名头,总算是件好事。”他喃喃自语,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也是在安慰身旁的妹妹李蔓菁。 李蔓菁闻言,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紧紧握住哥哥的手,轻声说道:“哥哥,你说得对。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父王用命拼下的这份基业,不让它在我们手中消逝。” 兄妹俩相视一笑,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坚定与信念。 片刻的沉默后,李蔓菁再次开口,提到了那位随李修明一同回京的徐小姐。“对了哥哥,那位徐小姐你打算如何安排?我也好心中有数。” 李修明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后,缓缓说道:“为兄准备将她认为义妹,菁儿以为如何?” 李蔓菁闻言,微微点头,“如此也好,既能让她在王府中有个名分,免受他人非议,也让她有了亲人,往后不再孤身一人。” “嗯,此事为兄还需去问问梦璃的意见,若她也同意,咱们便办一个简单的认亲宴。” 正说着此事,突然张伯匆匆来报:“启禀世子,宫中的圣旨已至,正于前院等候,请您与郡主移步接旨。” 李修明闻言,与李蔓菁目光交汇,二人心中皆已猜到了几分圣旨的内容。 他微微颔首:“嗯,走吧。” 李修明和李蔓菁二人来到前院,只见皇上身边的亲信李公公正立于院中,身着华丽宫服,手持金黄卷轴,显得庄重而威严。 见到李修明与李蔓菁,李公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尖细:“世子、郡主,皇上特遣老奴前来传旨,二位请准备接旨。” 李修明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膝盖缓缓着地,跪了下去,李蔓菁也紧随其后。 随后,李公公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昔我朝镇北王,功勋卓着,威震边疆,为国之栋梁。今其世子李修明,才德兼备,品行高洁,深得朕心。朕念及镇北王之忠勇,又观镇北王之子李修明之贤良,特允其承袭镇北王之位,以续其家族之荣耀,安我边疆之百姓。 自今日起,李修明即为镇北王,保卫社稷。凡我朝臣民,皆当尊之、敬之、从之。钦此! 李修明恭敬地叩首,声音坚定而有力:“臣李修明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王府上下,众人皆跪拜在地,齐声谢恩。 接旨完毕,侍卫们小心地将李修明扶回轮椅之上,张伯则毕恭毕敬地从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双手呈递给李修明。 “王爷,恭喜了!”李公公掐着声音谄笑着给李修明道喜。 “多谢公公不辞辛劳,远道而来。”李修明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神示意张伯。 张伯心领神会,悄悄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入李公公手中,低声说道:“公公一路辛苦,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 李公公掂了掂手中的荷包,笑容更加灿烂:“多谢王爷厚赐,那老奴就不客气了。宫中事务繁多,老奴这便告退,祝王爷前程似锦,王府昌盛。” “公公慢走,改日定当亲自进宫谢恩。”李修明客气地回礼,目送李公公远去。 第159章 魏府的抉择 镇北王府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李修明手中圣旨之上,每个人的心头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众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敬畏:“奴才(奴婢)参见王爷,恭贺王爷前程似锦,步步高升,愿王府之荣耀如日中天,昌盛不衰,世代传承!” 李修明笑着微微颔首,“都起来吧,”他轻声说道,“今日王府确有大喜,为表庆贺,张伯,你去安排,府上上下下,无论主仆,每人打赏五两银子,让大家都沾沾这份喜气,共享王府的荣耀。” 此言一出,丫头小厮们无不精神为之一振,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对于他们而言,每月的月钱不过一两银子上下,而今这突如其来的五两银子打赏,无异于天降横财。 尤其是那些新近加入镇北王府的丫鬟小厮们,他们初来乍到,没想到才短短数日,就能得到如此丰厚的赏赐,心中的激动与归属感油然而生。 众人再次齐刷刷地跪拜在地,向李修明谢恩。 此时,李蔓菁也轻移莲步,走向李修明,她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兄长的骄傲与祝福。 “哥哥大喜,愿哥哥此后仕途坦荡,王府昌盛不衰。” “谢谢菁儿的祝福。”李修明微笑着回应。 京中各府上也都听说了李修明回京后,继承了镇北王的位置。 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镇北王李修明早已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就算承袭了王位,未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 镇北王府衰败已成为既定事实,即使让他承袭了王位,也不会有所改变。 魏府上 魏御史和魏夫人也听说了此事,魏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您觉得皇上此举是为何啊?” 魏御史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镇北王如今这个情况,即使承袭了王位,也无法有所作为。皇上此举,不过是安抚人心罢了。” 魏夫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魏红绸。她叹了口气说道:“可到底是正一品的王爷,红绸嫁过去就是王妃。如今她年岁不小了,若是再退了婚,怕也是很难找到更好的。” 魏御史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正一品有何用,手中没有半点实权,于魏府来说便毫无用处,以后对泉儿的仕途亦无太大益处。他权衡利弊分析了一番后,又将声音放低说道:“更何况他如今腿有残疾,还能不能人道也未可知晓。红绸嫁过去后半生怕也不会好过。” “可是那丫头一根筋,死活都要嫁给李修明,怎么劝都不听......”魏夫人一提到这事就一阵气恼,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脾气犟得很。 “最近让人好好看着那丫头,别让她往镇北王府瞎跑,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盯着呢,别平白惹了一身骚。” 魏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妾身最近都让她在屋中抄书呢。” 门口,一片浅黄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魏红绸悄悄返回屋内,婢女浣玉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小姐,老爷夫人那里怎么说?可准你出府了?” 魏红绸面色惨淡地摇了摇头,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浣玉见状心中一急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别哭呀!王爷如今不是已经承袭王位了么?老爷夫人还是不同意么?” “父亲母亲嫌他腿有残疾,无法给魏府带来好处,不想我嫁给他......” “这......”浣玉看着小姐难过,心中也纠成一团。 魏红绸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道:“浣玉我要出去!我要去见他一面。” 浣玉闻言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劝道:“小姐夫人那边……” 魏红绸却打断她说道:“父亲母亲一会要去参加丞相夫人举办的千秋宴,看守的人也会稍稍松懈,到时候,我便能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浣玉知道,自己无法劝服自家小姐,不与镇北王见上一面,她是不会甘心的。 于是,她咬着牙点了点头说道:“小姐,奴婢去前面给您盯着,老爷夫人若是出了府,奴婢会第一时间禀告您的。” 魏红绸深深看了浣玉一眼,感激地说道:“浣玉谢谢你。” 浣玉连忙说道:“小姐,这是奴婢该做的。” 一个时辰后,浣玉匆匆赶回来,低声禀告:“小姐,老爷夫人出门了,目前是府上最松懈的时候,奴婢已经跟后门的婆子打好招呼,小姐务必要在申时前回来。” 魏红绸闻言点了点头。 她换上一身朴素的衣裳,一路上悄悄避开府上下人,终于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后门,正当她想要出府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将她叫住。 “站住。”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陡然响起。 魏红绸被这声音吓得一身冷汗,她使劲垂下了头,试图不让来人认出来。 然而,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近,她的心如同擂鼓一般狂跳不已。 她紧紧攥着拳头,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 脚步声在她面前突然停住了,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你是哪房的丫头?把头抬起来。” 魏红绸深知已无处可躲,只能把心一横,毅然决然地抬起了头。 “姐姐,竟然真的是你……”魏泉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泉儿,我必须出去......”魏红绸的眼神坚定,她向弟弟投去了乞求的目光。 魏泉看着姐姐那坚毅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沉默了片刻。 “泉儿……”魏红绸再次轻声呼唤。 “早点回来!”魏泉终于开口,他深深看了姐姐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去。 魏红绸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谢谢你,泉儿。”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后门,门外,一辆装饰简约却透露着雅致的马车正静静地等候在那里。 第160章 魏红绸的坚持 她向车夫轻轻点头示意,便迅速登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半个时辰后,它停在了镇北王府的门前。 两个身着铠甲的侍卫正笔直地站在门口,目光如炬。 魏红绸下了马车,步履轻盈地走到侍卫面前,她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劳烦二位代为通传,就说魏红绸求见镇北王。” 两个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知晓,这位魏小姐正是他们王爷的未婚妻。 没有丝毫的犹豫,其中一个侍卫躬身行礼道:“姑娘请稍等,在下这就去禀告王爷。” 魏红绸轻轻点头,耐心等待。 不一会儿,那侍卫匆匆返回,他再次躬身行礼,语气中充满了恭敬:“魏小姐,王爷请您进去。” 在侍卫的引领下,魏红绸来到了李修明的院子。 她走进院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清瘦背影,那一刻,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缓缓走向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嘴唇轻启,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修明……” 李修明闻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魏红绸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紧紧握着轮椅把手的手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魏红绸几步并作一步,几乎是扑进了他的怀里,她跪伏在他双膝,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修明,你终于回来了......”她的声音悲怆无助,似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宣泄而出,听得让人心碎。 “修明,你真的回来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李修明静静地听着她的哭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心疼。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抚着她,声音低沉暗哑:“红绸......” 魏红绸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双曾经充满光芒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红肿不堪。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仿佛要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李修明目光深邃的凝视着面前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她还是那么美好动人,而他却已变得残缺不堪...... 他紧握轮椅把手的双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内心挣扎,强忍着想要伸手握住她的冲动。 “红绸……”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满含苦涩,“别再为我虚度时光了,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 “不,我不愿意,我只要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魏红绸急切地回应。 李修明轻轻地推开了依偎在他身上的魏红绸,随后,他用那双依旧修长却略显无力的手,缓缓卷起裤腿,首次毫无保留地向她展示了自己那满是伤痕的双腿。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看到这些,你是否还会坚持你的想法?” 魏红绸的双眼瞬间瞪大,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李修明的腿。 那双本该强健的小腿,肌肉已然萎靡收缩,皮肤之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疤痕,纵横交错,每一道都记录着他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挣扎。 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他的伤痛,魏红绸的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她缓缓蹲下身子,用那双已经颤抖着不成样子的手,轻轻抚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 纤细的指尖在一道道伤疤上轻轻拂过,仿佛要感同身受每一道伤疤的疼痛。 她垂着头,泪水一滴一滴的洒在伤疤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很可怕,对吧?”李修明的声音沙哑无比,然而他面上却挂着温和的笑意。 魏红绸沉默不语。 只是依旧固执的用手指抚着那些伤疤。 “你看到的这些,还只是一小部分,这样的我,还值得你再坚持下去么?” 魏红绸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倔强的扬起小脸望着他。 她扯着嘴角僵硬的牵出一丝笑意,“你以为这些伤痕就能让我退缩吗?不,你错了。在我眼里,它们是你为了守护家国而留下的荣耀功章,这让我更加确信,我爱对了人。” 说完,她缓缓放下他的裤脚,小心翼翼地掩盖住那些显露出的脆弱与伤痕,仿佛在守护一份珍贵的秘密。 魏红绸轻轻地牵起李修明的手,将它温柔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柔情与坚定,“修明,这么多年,我从未后悔过我的等待。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好吗?” 李修明沉默了,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刻,她还能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他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感动又挣扎。 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都在为彼此的未来而努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李蔓菁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哥哥,红绸姐。” 魏红绸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李修明的手,站起身来。 李蔓菁其实早就躲在门外偷听,因为她深知自己兄长的固执,魏红绸想要劝动他并不容易。于是,她决定站出来,为两人推波助澜。 “哥哥,红绸姐等了你这么多年,她的付出和坚持我都看在眼里。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她放弃。”李蔓菁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恳求与坚定。 “我们先试试看,让曲神医帮你治疗腿伤,其它的事情容后再说,如何?”她继续劝说着。 魏红绸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京城还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大夫,总会有办法治好的!” 李修明看着面前,两双深切望着他的眼睛,他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能言语。 片刻后,他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了,“好!” 听到这个回答,李蔓菁与魏红绸相视一笑,她们知道,他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 “我稍后便派人去请曲神医,我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的腿的。” 说完李蔓菁便匆匆离开了,给这对阔别已久的恋人留下独处的时光。 魏红绸重新坐回李修明身边,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都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修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魏红绸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李修明的心房。 第161章 玉神花 曲神医正忙着这几日正忙着给皇上制药,他一边忙着为皇上调配药材,一边烦躁地听着宫里每隔一段时间便派太监来催药。 皇上最近一些时日,心绞之症越发频繁发作,宫里每日都会派太监过来催,忙的曲神医不可开交。 他心烦意乱地在案前忙碌,忽然瞥见赵承泽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神情恍若无事。那一刻,曲神医的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怒气。 “你这臭小子,没看到老夫正忙得不可开交吗?”曲神医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要喝茶出去喝,别在老夫面前碍眼!” 赵承泽淡然抬头,看着神医的急躁,似乎并未被影响,轻轻抿了一口茶,声音温和却不紧不慢:“父皇的药不急在一时,神医何无需如此着急。” 曲神医眉头一挑,瞪了他一眼:“瞧瞧,这是一个儿子该说的话么?你父皇每天都急得快要按住老夫的手,催着我快些制药,你倒好,站在这里说什么不急。” 赵承泽淡淡瞥了曲神医一眼,“普通的玉神花只能勾起他的余毒,却不足以致命,只有加入用无垠水炮制过的玉神花才能要他的命。” 曲神医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良久,他抬头,目光直视着赵承泽,语气有些沉重:“你知道了?” 赵承泽目光冷静,没有一丝波动,“所以,神医当初为何要骗我母后,说玉神花能要父皇的命?” 曲神医叹了一口气,眼中浮现一丝无奈,“那时正值皇位更替,天下动乱,局势复杂。我虽不问世事,但也不愿见到生灵涂炭。赵跃不能轻易死去,否则国家将会陷入更大的混乱。所以,我只告诉了你母亲关于玉神花的事情,目的只是希望她能利用这个手段,在关键时刻迷惑皇上,保住她自己的性命,而不是直接告诉她,真正能致命的办法。” 赵承泽神情未曾改变,只是轻轻点头,似乎对曲神医的解释已经有了预感。“可是,你最后还是传信,将无垠水的事告诉了她。” 曲神医的面色沉了下来,双手紧握,目光透出一丝痛苦。“后来我听说,你母亲的家族——顾大将军一族,被皇上灭族。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像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可惜,你母亲最终并没有对他下手。” 赵承泽的目光更加冰冷,他轻轻开口:“那封信,她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信寄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信到了我的手里。” 曲神医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他迅速掩饰过去,目光复杂地落在赵承泽身上。 沉默片刻后,他说道:“可是到最后,无论是哪种方法,她都没有使用。” 赵承泽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无比冰冷:“是的,母亲不能狠下心做的事情,我来替她完成。” 曲神医看着他,面上一阵复杂。 正当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青城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封信。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声道:“王爷,郡主送信来了。” 赵承泽微微颔首,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他伸手接过青城手中的信封,打开后,目光扫过信中的字句,缓缓地合上信纸。 片刻,他把信封放在案上,似乎思索了什么,忽然开口:“曲神医,父皇的药何时能制好?” 曲神医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怎么?方才还说不急,怎么如今又急了?” 赵承泽没有回答,而是淡淡说道:“菁儿那边,想请曲神医尽快前往镇北王府,为镇北王治疗腿疾。” 曲神医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看来如今,也就只有那丫头能牵动你的心。” 赵承泽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目光幽深的望着曲神医,等着他给出答复。 曲神医终于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今日差不多,便能将药制好,但最快也要明日才能赶到镇北王府。” 赵承泽轻轻点头,“青城,去镇北王府传个口讯,说曲神医明日过去。” “是,王爷。”青城立刻领命,转身出门。 曲神医目送青城离开,忍不住嘟囔道:“你自己连药都还没做完,怎么就急着让老夫去给蔓菁丫头的哥哥治病?你就不怕你的蛊毒随时可能发作吗?如今可没有现成的药可以救你。” 赵承泽面上仍一片淡然,“无事,本王的蛊毒才发作过不久,没那么快复发。” 曲神医摇了摇头,深知他不信任何人的劝告,只得无奈应道:“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老夫便成全你。” 他转过身,沉默地拿起药材,开始继续他那紧张的药制工作。 镇北王府中,李蔓菁收到赵承泽的口信,得知曲神医明日便能来到镇北王府,为哥哥医治腿伤,心中很是欣喜。 她暗自期待着,只要哥哥的腿伤能治好,其他一切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李蔓菁急匆匆赶到李修明的院子,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此时魏红绸已经离开了,李修明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温润。 他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似是对这次的治疗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仿佛只是单纯的想让妹妹和魏红绸死心罢了。 这么多年饱受折磨,一次次将自己的伤口展示于人前,却只换来无数大夫摇着头无奈的神情,早已打破了他想要重新站起来的梦。 李蔓菁知道哥哥如今心中被病痛折磨的早已消极倦怠,如今她亦不敢在哥哥面前打包票,一切只能让曲神医看过之后才能见分晓。 第162章 曲神医医腿 翌日一早,曲神医满脸怨气地被靖王府的马车送到了镇北王府。 一路上,他不停地嘀咕着,嘴里念念有词:“这臭小子,明明是急着想见心上人,偏偏还冠冕堂皇地说怕镇北王等急了,害得我正梦中与阿谷相会,结果被人打断。”他一边下车,一边继续嘀咕,似乎心中满是不满。 赵承泽没有理会他的牢骚,脸上依旧平静,只是命人去往镇北王府传话。 片刻后,李蔓菁带着侍从匆匆赶来,看到曲神医和赵承泽已经在门口等候,她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承泽也会亲自到场,她原以为他只是派人将曲神医送来。 李蔓菁略显诧异,倒也没多想,按照礼数向赵承泽行了个礼。 然而她的眼神在赵承泽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立即快步走向曲神医,热情地迎接他:“曲神医好久不见,欢迎神医大驾光临镇北王府,府内已备好茶水,神医快快请进。” 曲神医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丫头还是懂点事的,不像某些人。” 他被镇北王府的人热情的簇拥着,请进了府,走之前,他还得意地瞥了一眼赵承泽,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看看,你的心上人,只顾着热情迎接我,对你都没有多看一眼。” 赵承泽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看着李蔓菁的眼神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极为不爽,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快。 李蔓菁刚迈步准备进入大门,似乎察觉到背后异样的气氛,她微微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赵承泽。 四目相对,赵承泽的目光有些冷冽,她心中不禁一紧,脸上却很快浮现出一丝心虚的笑容。 她轻轻移步走到赵承泽身边,低声说道:“王爷怎的不进去?” 赵承泽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本王还以为郡主不欢迎我呢,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免得碍了别人的眼。” 李蔓菁听得出他话中的醋意,心中暗觉好笑,没想到往日冷清淡然的靖王爷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她轻轻摇了摇头,娇声道:“蔓菁岂敢不欢迎王爷?蔓菁时刻都想见王爷呢。只是因为担心哥哥的伤势,一时心急,忽略了王爷,还请王爷莫与我这小女子计较。” 她说着,悄悄地拉了拉赵承泽的衣袖,声音柔软如水,带着些许无辜。 赵承泽低头看着她白嫩的小手不自觉地拽着自己的衣袖,目光微沉,似乎不由自主地放缓了气息。 看着她那副无辜娇俏的样子,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终于收起了脸上的冷意,“走吧。” 李蔓菁松了一口气,轻轻一笑,随后带着赵承泽一同进入了府中。 进入正厅时,李蔓菁和赵承泽并肩走入,正好看到李修明和曲神医已经在桌前坐定,正在寒暄着。 当李蔓菁和赵承泽一同踏入大厅,李修明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光芒,随即收敛了情绪,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那笑意看似温和,实则眼底的寒意隐约可见。 李修明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疏离:“原来是靖王殿下光临,失迎之处,还望王爷勿怪。” 赵承泽随意地在一旁坐下,目光毫不躲闪与李修明正视,淡淡地回应道:“无碍,镇北王多有不便,蔓菁亲自迎接本王,已是足矣。”他的话语平淡,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在表明某种决心。 李修明脸色渐渐沉下,看着赵承泽的目光带着一丝冷冽。 李蔓菁站在一旁,听到赵承泽这样回答,旋即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悄悄转头,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就不能少说两句! 李蔓菁咳了一声,试图打破那种微妙的尴尬气氛,走上前去,笑着走到李修明身旁坐下。 她转向他,眼中带着一抹微妙的闪烁,柔声说道:“哥哥,”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过的曲神医,他的医术超凡,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名号,是当之无愧的神医。” 曲神医听到李蔓菁如此赞扬自己,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自得。他瞥了瞥坐在一旁的赵承泽,随即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郡主过誉了。” 话语中虽带谦虚,但那自信的笑容和语气里,几乎没有半分谦让。 李蔓菁没有停下,她继续开口道:“曲神医,蔓菁这次请您来,是想让您帮我哥哥看看他的腿伤。”她轻声说着,眼中满是期待。 李修明亦点了点头,面容依旧淡然,似乎并不急于表现出激动:“有劳神医了。” 曲神医抬起头,微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再多言,马上开始为镇北王诊治。” “请神医移步卧房中。”李蔓菁眼中闪过一抹紧张,略微低声说。 曲神医点了点头,淡然说道:“好。” 李蔓菁看了眼李修明,见他并未多言,便起身推着他走向卧房。 张伯则从旁引路,曲神医紧随其后,赵承泽则步伐沉稳,默默跟在最后。 走进卧房,曲神医随即开始着手准备治疗所需的药材与器具,而李修明的贴身小厮则被留在屋内,其余的人都站在门外等待。 李蔓菁站在门外,眉头紧锁,眼神不自觉地紧盯着屋内的动静。 她的心跳似乎也随着那房门内的每一秒悄然加速,面上虽尽力保持冷静,但内心的焦虑与紧张早已无法掩饰。 赵承泽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走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紧捏帕子的手,柔声说道:“放心吧,会有好结果的。” 李蔓菁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握住她的手。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吧,估计没那么快出结果。” 一旁的张伯看到赵承泽这一举动,眼睛微微一缩,赶紧低下了头,目光避开了他们的方向。他一时竟有些愣神,心中不免震动——王爷与郡主之间...... 站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小厮丫鬟,也纷纷垂下了头,仿佛不敢多看一眼,大气不敢喘一口。 赵承泽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没事,今日只陪着你。” 李蔓菁被他深邃的眼神看的两颊泛红,她羞涩的垂着眸子,“你先坐那等着吧,张伯,给王爷上茶。” 张伯刚反应过来,刚刚心中太过震撼,还没有给主子备茶,他连忙点点头,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准备。 第163章 徐梦璃 在外守候了足足半个时辰,李修明卧室的房门终于被推开了。 看到曲神医从里面出来,李蔓菁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急切问道:“神医,我哥哥怎么样了?” 曲神医一脸严肃的从屋内走了出来,侍卫宗起小心翼翼的推着李修明紧随其后。 李修明那双往日明亮的眼眸此刻低垂,沉默不语,显得格外沉静。 他的贴身侍卫宗起,留意到李修明的神情,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每次治疗之后,王爷的心情的会变得异常暴躁抑郁,甚至还有自残的行径。 这次虽说也有些低沉,却没有往日那么大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这位神医没有像往常的大夫一样,刚一看完,就对着他一脸遗憾的摇头吧! 曲神医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李蔓菁焦急地望着他,欲言又止,“神医……” 曲神医喝完茶后,微微皱起的眉毛也舒展开了,“丫头,别急,听老夫慢慢跟你们说!” “镇北王的腿部受伤已久,他曾遭遇多处骨骼断裂,并伴随着严重的外伤。如今,这些伤口因为治疗不当,并未如愿痊愈,多处伤处依旧未能长合。由于长时间的血液淤积不畅,导致腿部血液循环受阻,最终引发了骨骼的畸形变化。” “老夫须先为王爷施诊治疗,让他血脉逐步通畅,然后再将他长好的骨头统统打断,再重新接起来,待骨头长好后,还需辅以每日按摩穴位,若是顺利的话,半年后便可尝试走路训练。” 听着曲神医描述兄长曾经受到的创伤,李蔓菁眼眶发酸,心如刀割,她不敢想象哥哥当初得有多绝望多痛。 不过听到最后,曲神医说他经过半年治疗之后,可以慢慢恢复走路,心中总算有了些安慰。 她缓缓走近李修明,蹲下身来,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哥哥,你听到了吗?神医说你的腿能治好的。只要我们全力配合神医的治疗,半年后,你就能再次站起来了!” 李修明微微抬起眼眸,静静凝视着李蔓菁,他声音依旧温和,却隐隐带着一丝颤抖,“嗯,听到了。” 这么多年来,这是唯一一次有人告诉他,他还能站起来,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在阳光底下...... 当初镇北王府遭受着灭顶之灾,他们父子三人,一个坐牢、一个惨死、一个残疾。 他当时刚醒来的时候,完全无法接受父亲的死亡,无法接受他这一辈子只能当个废人! 他心中满是绝望,甚至一度想过自我了结,可是想想远在京城等着他的妹妹,他都咬着牙苟活了下来。 然而每天面对着那双枯萎丑陋的腿,每天只能被别人像个物件一样抱来抱去,他的眼神变的越来越阴郁...... “第一阶段的针灸治疗需要七日,这七日老夫会每日过来为镇北王针灸,一会老夫写一个药方,这副药先喝上七日,后期会根据恢复情况不断更换药方。” 李蔓菁认真听着,对于曲神医的话一一点头应下。 往后的几日,每日上午,曲神医都会坐着马车准时抵达镇北王府,为李修明进行针灸治疗,而午后他又匆匆返回靖王府,专心为赵承泽配制药物,忙的可谓是不亦乐乎,主要是想早点回去陪他家阿谷。 最后一日针灸终于结束了,李蔓菁来到李修明房间,看着眼神变得越发清亮的兄长,她的心中那紧绷的弦也慢慢松懈下来。 “哥哥,今日感觉如何了?”李蔓菁笑着走到李修明身边,为他披上一件外衣,刚刚做完针灸,他的身上发了一些汗,免得着凉。 李修明轻轻扯动肩上的外衣,脸上洋溢着温润如玉的笑容:“今天的针灸过程中,我的左腿感受到了轻微的刺痛,曲神医说这预示着腿部的淤堵正在逐渐消散,是个好兆头。” 李蔓菁闻言,脸上绽放出喜悦之色:“那真是太好了!曲神医有没有提到,何时可以开始下一阶段的治疗呢?” “他建议我先换一个新的药方,继续服用几日新药,等到腿部的经脉更加通畅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李修明耐心地解释道。 “嗯,不急,一切慢慢来。”李蔓菁微笑着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们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红绸姐呢?” “先等等吧......”李修明的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轻柔而略带柔弱的声音:“修明!” 李蔓菁心中一动,抬眸朝着门外望去,只见一个娉婷摇曳的身影款款而来。 “蔓菁郡主也在呀?”娇娇柔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说道。 “原来是徐小姐,徐小姐近日可好,蔓菁这几日忙着哥哥治腿之事,多有怠慢,还望徐小姐莫怪。”李蔓菁客气地说道,语气礼貌而温和。 “郡主言重了,梦璃在镇北王府过得很好,还要多谢修明与郡主的收留,才让梦璃有了容身之所。”徐梦璃微笑着回应。 李蔓菁心中微微一动,尽管徐城主已经离世,作为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徐梦璃理应不至于无处可去。 然而,她并未将这疑虑直言出来,只是随口转移话题:“徐小姐,哥哥可有跟你提到认干亲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梦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明亮的眼眸微微低垂,微微咬着下唇,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 李蔓菁不明所以,她侧过头望向李修明,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李修明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之前确实跟梦璃提过此事,但因为她父亲刚刚过世,她觉得在这个时候认干亲是对父亲的不敬,所以拒绝了。” 李蔓菁闻言,目光温和地看向徐梦璃:“徐小姐,你无需为此感到为难。我们提出这个建议,只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免受外界的非议,也能有个依靠。既然你不愿意,我们自然不会勉强。” 徐梦璃对着李蔓菁盈盈一拜,“多谢郡主体谅,梦璃感激不尽。” 第164章 惊天秘密 此时,李修明也开口劝慰:“梦璃,你且宽心待在镇北王府,既然徐伯父将你托付给我,我必会把你当成家人一样好好照顾,更何况我们已相交多年,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不要同我们客气。” 徐梦璃微笑着颔首,目光温柔地望向李修明,回应道:“嗯,我不会与你见外的。” 随后,她转而关切地询问:“对了,今日感觉如何?腿上可有好些?” 李修明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已经有些微的知觉恢复了,曲神医说,再过几日就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徐梦璃脸上不禁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语气轻柔:“那真是太好了,真为你感到高兴。” 李修明感激地看着她:“这些年,多亏了你为我针灸推拿,否则我那双腿早就难以支撑了。” 李蔓菁微微有些惊讶,“徐小姐会医术?” 她真没想到,这位徐小姐看着娇娇弱弱的,竟然还会医术。 徐梦璃听到李蔓菁的询问,轻轻点了点头,面露些许羞涩,“只是学了一些皮毛。” 李修明笑着说道:“梦璃莫要谦虚,何止皮毛而已,之前刚受伤那会,我的双腿经常疼的难以忍受,便是梦璃为我针灸止痛,梦璃之前经常在江城免费为百姓看病,是江城百姓心中的女菩萨呢。” 徐梦璃听到李修明的夸赞,脸上微红,轻轻低下头,带着些许羞愧,“修明,你别取笑我了。” “昨日我跟曲神医请教了一套新的推拿手法,待会儿我给你试试效果吧?” 李修明却急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已经让人找了两个医童,准备让他们以后每日帮我推拿。” 徐梦璃笑了笑,微微摇头,“哪里有麻烦!之前在江城我不也为你按过吗?况且我如今在镇北王府白吃白住,要是再不做点事,我都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话音未落,徐梦璃便走到李修明身前,轻轻地将他的双腿放在软榻上,然后娴熟地开始按揉起来。 她的手法温柔而有力,动作迅速而精准,每一按,每一捏,都显得极为熟练。 李修明有些窘迫,“那......那便多谢梦璃了,以后这些事,让医童做就好了,你无需这么辛苦!” 李蔓菁看着两人的相处,心中满是疑虑。 半个时辰后,徐梦璃终于结束了推拿。她轻轻抬起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尽管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推拿,但这样的治疗极为消耗体力,尤其是对于像她这样看似柔弱的女子,更是极为不易。 “修明,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些?”徐梦璃依然保持着一贯温柔的微笑。 李修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嗯,很舒服。多谢你,梦璃。”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呢?”徐梦璃笑意更浓,随后站起身,轻声说道,“既然已经推拿完了,我就不打扰了,郡主,修明,我先回去了。” 李蔓菁微微颔首,温和地回应:“徐小姐辛苦了,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徐梦璃对两人施了一礼,便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李蔓菁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徐梦璃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菁儿,你也去休息吧,不必为兄担心。”李修明察觉到李蔓菁的沉默,柔声说道。 李蔓菁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但又犹豫了一下:“哥哥……” 李修明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模样,眼中带着笑意,“菁儿,今日是怎么了?跟哥哥说话还这么吞吞吐吐的,平时可不是这样啊!” 李蔓菁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哥哥……你跟徐小姐,好像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李修明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宠溺,“你想说什么?我和梦璃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停顿了一下,回忆起往事,“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十岁那年,第一次跟着父王去江城时,曾在城主府的宴会上见过梦璃,那时她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整天喜欢跟在我后面玩耍。后来我在江城待了两年,父王觉得我荒废学业,便把我赶回了京城。” “后来在江城待了两年,父王嫌我荒废学业,便把我赶回京城了。” “第二次去,便是三年前了,那时候再见到她真的是大变样,从一个娇憨可爱的小娃娃变成了江城人人尊敬的女菩萨,这些年我在江城多亏了,她和她父亲的照顾,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在我心中,梦璃就像是妹妹一样。” 李蔓菁听着,虽有几分理解,但心中依旧残留些许疑虑。不过,她也知道此刻再追问显得不太合适,便选择沉默。 过了一会儿,李蔓菁想起另一件困扰她许久的事,轻轻开口问道:“哥哥,你可曾听说过‘徐潇’这个名字?” 李修明的表情顿时僵住,神色凝重,“菁儿,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李蔓菁见他神情有变,也不再隐瞒,将江陵王曾透露给她的消息和赵承泽的提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修明。 “哥哥,徐潇真的是顾子墨吗?这些事你可知晓?” 李修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语气沉稳而低沉:“不错,徐潇的确就是顾子墨。父王去世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到徐潇的身份,但此人极为谨慎,他将信交给父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找了他许久,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蔓菁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低声问道:“那父王与顾家到底有什么瓜葛?为什么顾子墨会潜伏在父王身边,伺机谋害?” 李修明静默片刻,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低声道:“菁儿,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这背后牵涉到一个惊天的秘密,知道的人一个个都已经不在了。” 第165章 父母旧事 李蔓菁闻言,惊骇不已,“哥哥......” “菁儿,你只要记住,父王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顾家的事情。顾子墨不知从何处听信了谣言,才会处心积虑,埋伏在父王身边图谋不轨。” 李蔓菁虽然心中充满了好奇,但她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既然哥哥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再追问。 只是想到那封信,李蔓菁又忍不住再次提起:“所以徐子墨给父王的那封信中,提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李修明的目光瞬间变得深沉,凝视着李蔓菁片刻,沉默良久。 李蔓菁被哥哥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安,轻声问道:“哥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是吗?” 李修明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地回应:“嗯。” 李蔓菁顿时激动起来:“那她是谁?为何父王要冒死去救她?” 李修明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她......是父王最爱的女人。” 李蔓菁震惊得无法言语,半晌才喃喃道:“怎么可能?父王最爱的女人,不是母妃吗?” 李修明苦笑,“世人都以为父王和母妃伉俪情深,父王为了母妃后院没有任何侧妃和妾室,就连她死后都没有续弦纳妾,甚至一直以来我都这么觉得......”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可是,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了父王和母妃的一段对话,那时候我才知道,事情并非如表面那般......” 从李修明的讲述中,李蔓菁了解到了一个颠覆她所有认知的故事。 那时,年少的李修明刚从学堂回来,心中满是欢喜,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刚出生不久的妹妹。然而,当他靠近母妃的寝殿时,里面传来了父王和母妃的争吵声。 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屏息听着。 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父王和母妃争吵,他们一向相敬如宾,何时有过这样的激烈对话?怀着不安的心情,他偷偷躲在门外,从门缝里望进去。 镇北王妃曹婧敏正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痛苦:“你这样急着走,是不是要去见她?才回来几天,连家都不愿多留!” 李长封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无奈:“婧敏,你明知道我去边关是奉命出征,怎么还要说这种话?你一向通情达理,今天这是怎么了?” 曹婧敏冷笑了一声,满脸讽刺,“王爷说的如此好听,其实心中还不是惦念那人,想要早点去找她?” 李长封叹了口气,神情显得有些疲惫:“婧敏,当初我们成婚时,你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曹婧敏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整个人僵住了。 他们成婚当日,曹婧敏便和李长封开诚布公的谈过一次。 她说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心爱之人,嫁给镇北王也不过是太后有意撮合,并非她所愿。 所以她无法像一般妻子那样尽心侍奉丈夫,往后,不管李长封立侧妃也好,纳妾也罢,她都不会插手,只希望能与李长封相敬如宾,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 李长封当时很是气愤,他虽然并不爱他的妻子,却也无法忍受他的妻子在他们的新婚之夜说自己心中早已有人。 但碍于大局,他并未多言,只是日子过得疏远而冷淡。彼此之间除了必要的交际,其他时候都不会见面,这样的平衡,在一次李长封醉酒后被打破了,后来便有了李修明。 李修明出生后,他们也算有了一段比较和谐的时光,仿佛逐渐找到了某种默契。后来李长封被调到边关打仗,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后,李长封班师回朝,回到家中,然而曹婧敏敏锐的发现,这次回来后,李长封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常常一个人独坐庭院,手中握着一件不知从何而来的木雕,眼神中充满了思念与苦涩。 聪明的曹婧敏心中渐渐有了猜测,可是她的心就感受到阵阵抽痛,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放下心中的那缕执念,悄然爱上了这个男人,可是此时为时已晚,他的心中已经住了别人。 然而她却无法义正言辞的指责他,毕竟当初是自己放弃了他。 她一脸失魂落魄了瘫坐在床边,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声音有些沙哑:“既然喜欢她,便将她带回府上吧!我不会挡你们的路的......” 李长封脸色一黯,苦笑着摇头:“她……她不愿意。她是个高傲的女人,当年我隐瞒了自己已经娶妻的事实,她才会答应与我相伴。如今,她知道真相后,怎么还会愿意回来?” 曹婧敏苦笑一声,他们这些人,一生身处权谋之中,注定无法自由的去爱人...... ———— 李蔓菁心中百感交集,原本以为父王母妃的感情是世人羡慕的深情佳话,却没想到背后竟然藏着这样一段隐秘的往事...... 她沉默片刻,似在思索,最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递到李修明面前。 “哥哥,你认得这个吗?”她低声问道。 李修明接过玉牌,目光在上面的图案上停留良久,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纹路。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这是……父王的玉牌?” 李蔓菁微微点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是的,我在山贼窝里找到的。听说,那个女人曾经来找过父王,她还为父王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孩子一出生便被人投入湖中溺死了......” 随后她将自己在土匪窝找到玉牌的经过,以及卢春娘交代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修明。 李修明听完李蔓菁的话,脸色变得僵硬,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紧握着那枚玉牌。 第166章 忠勇侯府的请柬 他看着眼前的妹妹,眼神复杂难明,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最终只是轻叹一声,“父王和母妃如今都已经去世,他们之间的事我们为人子女的也不便多说......” 李蔓菁点点头,心情复杂。她两岁时候,母妃就去世了,她对母妃的印象,只是从身边人的话语中一点点拼凑起来的,就连父亲母亲深情佳话也是听着别人口口相传,才了解到的。 她无法去评论谁对谁对,或许他们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逝者已矣,再去探究那些事情也毫无意义。 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顾子墨,查明真相,为父王报仇。 “哥哥,江陵王和靖王目前都在找顾子墨。”她说道。 李修明眉头微蹙,目光沉思片刻后问:“江陵王此人行事诡秘,你确定他会帮你?” 李蔓菁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江陵王此人,行事神秘难懂,虽说他答应帮我找顾子墨,但我始终觉得他还有其他打算。至于靖王……”她的声音微微停顿,脸上泛起一丝不自在。 李修明意味不明的睨了她一眼。 李蔓菁轻咳掩饰自己的尴尬,正色道:“虽然我和靖王如今有了干系,但顾子墨毕竟是顾家仅存的血脉,靖王恐怕难以袖手旁观。所以说到底,还是得靠我们自己找到顾子墨。” 李修明沉思片刻,目光冷静而锐利,“菁儿,那江陵王虽然我从未见过,却也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他接近你怕是并不单纯,你还是不要跟他接触为好。” “哥哥放心,菁儿明白这个道理。”李蔓菁郑重答道,但话锋一转,“只是目前我们还不清楚他到底所图何物。” 李修明的目光变得幽暗,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缓缓说道:“我大概已经猜到他想要什么了。” 李蔓菁心中一惊,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跟哥哥提到的那个惊天秘密有关?” 李修明微微颔首,神情凝重:“靖王那边,你不必太过担忧。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之后,赵承泽已经向父王表明心迹。你入宗人府,也是他和父王共同商议出的权宜之计,他对你还有些真心。此次顾子墨的事情,他说会给你一个交代,也未必不可信。” 李蔓菁闻言,心中的担忧稍稍缓解,但仍旧保持警惕。 李修明轻叹一声,坚定地说道:“眼下,我们各显神通,看看谁能先找到顾子墨。” ———— 接下来的几天,李修明按照曲神医的嘱咐,按时服药,静心调养身体。每当药汤入口,他都能感受到体内渐渐恢复的力量。 与此同时,徐梦璃每日都会来探望,只是因为李修明的坚持,她没有再亲自为他推拿按摩,而是站在一旁,细心指点医童,教他们如何下手才能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 李蔓菁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时常感到一丝莫名的情绪。 两人的相处自然得体,言谈举止间也没有半点逾矩,眼神清明,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然而,或许是因为徐梦璃对李修明的照料过于细致入微,李蔓菁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上来。 她知道,这可能只是自己多心了。 兄长一向冷静自持,对红绸姐忠贞不二,不会轻易对其它人动情,而徐梦璃也只是尽责行医,并无他意。 然而那种隐隐的不安,始终挥之不去,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几次见徐梦璃低声叮嘱医童时,李修明淡然地侧目看向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让李蔓菁一时间更加摸不清两人的真实心思。 一日,管家张伯从外面拿来一张请柬,原来是忠勇侯府二公子与苏国公府大小姐的大婚之喜。李蔓菁翻开请柬,心中泛起几分感慨。 之前她出去寻曲神医那段时间里,忠勇侯府便送过请柬来,不过那次是他的嫡孙满月。 忠勇侯和他父王也算是多年好友,镇北王府衰败后,各家纷纷避嫌,不愿与他们走动,往日的情分也随之断绝。然而,忠勇侯府却始终没有疏远他们,依旧维持往来,这份情谊,李蔓菁铭记于心。 上次因为她不在府中,便没有前去,这次大婚之事,她实在不好再推脱,尤其是如今兄长已经回归,继承了王位,镇北王府的声势逐渐恢复,往后的社交往来自然要慎重对待。 她对忠勇侯府的二公子倒是有些印象。此前,红绸姐与她在霓裳坊被幽然公主为难,正是这位江公子出手相助,才让她们解了围。 李蔓菁记得,这位江公子好像是赵承泽的好友来着。 至于那位苏国公府的二小姐,李蔓菁也有所耳闻。 她记得苏小姐幼年时曾因意外头部受伤,变得有些痴傻,整日在外游荡,京中也因此流言四起,嘲笑她的人不少。李蔓菁不禁好奇,这位江公子为何会与她结下姻缘。 以她对江公子的印象来看,他并不像是一个随意受人摆布的人,不知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 但其中缘由,李蔓菁并无意深究,她只是怀着些许好奇,未曾多加探问。 她将此事与兄长李修明商量,考虑到哥哥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实在不宜前往这等热闹场合,于是决定由她出席婚礼,前去祝贺。 夜深,李蔓菁刚刚梳洗完毕,正准备歇息,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她心中一紧,警觉地打算起身查看,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传来:“菁儿,别怕,是我。” 话音未落,一个湛青色的身影便已从门外大步迈入。 李蔓菁定睛一看,见是赵承泽,才慢慢放下心中的警惕。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带埋怨:“王爷若有事,白日里正大光明地来便是,何必学那夜闯深闺的梁上君子?” 赵承泽径直走到她面前,他微微垂眸望向她,幽深的眼中如有水波流转,紧闭的薄唇溢出浅浅笑意,“本王倒是想光明正大地来,只是你那好哥哥几次托辞,说什么不便见客,倒像是本王是来找他的似的。” 李蔓菁脸上有些赧然,显然没想到哥哥会这么做。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夜闯闺房,给我送个信就行了。” “可是,本王实在思念菁儿,信纸如何解得相思之苦?只想早些见到你。” 赵承泽缓缓执起她的柔夷,清冷的嗓音却带着炙热的气息,撩人心魄。 第167章 颜夕之死真相 李蔓菁的脸色顿时染上红晕,没想到向来冷清孤傲的靖王爷,情话竟如此直白热烈。 赵承泽微凉的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深黑的眼眸凝着她,目光灼热,声音低沉:“菁儿,可有想念本王?” 李蔓菁心头一紧,忙伸手轻拍掉他的手,带着一丝赦意道:“王爷这是从哪里学来的登徒子做派?” 赵承泽的目光温柔似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的浓重的情愫,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本王情之所至,无需学习。” 那炙热的目光让李蔓菁心头微颤,胸口泛起一股暖意。她脸色绯红,急忙侧过身子,故作正经道:“你若再不正经些,我便真不理你了。” 赵承泽忍不住轻笑出声,薄唇微扬,“好好,本王正经些,菁儿打算与本王说些什么正经事?” “......” 李蔓菁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的调侃,便随口问道:“明日王爷可会去忠勇侯府参加婚宴?” 赵承泽微微一挑眉,笑意收敛,语气平和:“自然要去,你也会去吗?” 李蔓菁点了点头,“嗯,镇北王府沉寂多年,与各家几乎断了往来,如今哥哥继位,也该重新开始走动才是。” 赵承泽点头赞同,目光略带深意地说道:“忠勇侯为人刚正严明,确实值得结交。你哥哥不去?” 李蔓菁轻轻摇头,“哥哥身体尚未恢复,不便出席这样热闹的场合,我代他前去祝贺即可。” “你久未露面这些场合,怕是会有人言语无状......” “无碍,大风大浪我都经历过了,岂会怕那几句闲言碎语!” 赵承泽看着她,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心疼,“当年颜夕郡主的死我一直在调查,如今也有了一些眉目......” 李蔓菁的脸色微变,未料到赵承泽会提起这旧事。她瞪大了眼,神情中透着难以置信。 在牢中待了三年,她无时无刻不想要调查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然而,出狱之后,她对这件事的执念似乎渐渐淡了,虽然她不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谁,但却知道推波助澜的人是谁。 她心中明白,就算查清楚真相又如何,那端坐高堂的人是不会给她机会让她平反的。 于是,她索性不再提及,埋葬了这段过去。没想到赵承泽竟然从未放弃调查,甚至已有所发现。 赵承泽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目光深情而带着些许沉痛,语气柔和地问道:“你可认得柳清云?” 李蔓菁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她不明白赵承泽为何会提起柳清云。 但是她还是告诉了他:“认得,我与红绸姐和柳清云曾是闺中密友,不过后来我坐牢之后便在没见过她,只是出狱后太后娘娘招我进宫之时,见过她一次,听闻她如今贵为皇上的婕妤。” “你可曾赠与她香囊?”赵承泽轻轻问道,语气虽平静,却让李蔓菁的心中一紧。 她瞬间想起当年的罪名,正是因为在颜夕郡主的尸体旁发现了她的香囊,她才被定罪。 她沉吟片刻,心中愈发沉重,她低声说道:“我们相识多年,自然是有一些馈赠之物,如香囊手帕之类的小物件数不胜数......” 赵承泽目光一凝,缓缓说道:“在这件事情发生前一个月,柳清云的嫡亲姐姐嫁入大皇子府为侧妃,大皇子母妃早逝,皇后因生幽然公主时伤了身子,多年无子,这些年她早与大皇子暗中来往过甚,他们想要谋取高位,一直以来将本王当成眼中钉。” 李蔓菁听得心中一颤,眼前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赵承泽继续道:“当初南国的颜夕郡主来北国和亲,父皇有意让我娶她为正妃,他们见状便坐不住了。既不想我联姻南国,得到南国的暗中支持,也不愿看到我与镇北王府结亲,便设下此局,一石二鸟。” “柳清云便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她们借着你们的闺中交情,拿到你的香囊,假借你的名义,将颜夕郡主约出宫外,最终让她死于杀手之手。至于柳家,通过这件事成功投靠了皇后,送柳清云入宫成为婕妤。” 李蔓菁的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袖。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曾经最信任的闺中密友竟是这场阴谋的共犯。 她与魏红绸、柳清云三人相交这么多年,一直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 那时候红绸姐心悦哥哥,她痴恋赵承泽,而柳清云也有一位心意相通的青梅竹马,她们三个会相互倾诉少女心事,谈天说地,感情好似亲姐妹,从未有过半点龌龊。 那些少女时代的情谊,如今看来竟如泡影般破碎。 赵承泽看着她的神色变化,抚上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再深的闺中情谊,也比不过家族利益。菁儿,不必为不值得的人伤怀。” 李蔓菁的心情复杂无比,既有背叛的痛楚,也有真相大白后的沉重。她仰起头看着赵承泽,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赵承泽轻轻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道:“菁儿,相信我,我一定会让这真相大白于天下,还你一个清白!” 李蔓菁微微摇头,声音低沉而疲惫:“不可能的,皇上不会允许重查此案。毕竟,当年的结局也是他所愿的。” 赵承泽的眼神变得更加坚毅,语气不容置疑:“放心,我会让他不得不重查此案。” 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神情,李蔓菁心中泛起一丝温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 ———— 第168章 闺中密友的背刺 次日清晨,李蔓菁起身后,莲儿端着热水走进来,伺候她梳洗。 见莲儿神情有些憔悴,李蔓菁柔声问道:“莲儿,你怎么了?为何看起来这么没精打采的?” 莲儿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郡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在外间守夜时,本想着等郡主休息后再送上一壶茶水,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今早醒来,觉得好像染了些风寒。” 李蔓菁的脸色瞬间一僵,想到昨晚那不请自来的登徒子,暗自骂道,肯定是那人做的好事! 她掩饰住内心的尴尬,柔声说道:“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今日你不用忙了,我一会儿让雪鸢给你开些药,好早些康复。” 莲儿听闻,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忙道谢:“多谢郡主,奴婢定会尽快好起来!” 用完早膳,雪鸢开始帮李蔓菁挑选赴宴的衣裳。 雪鸢看着衣橱中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暗自伤神,“郡主,您该添置新衣了,柜橱里除了几年前的旧衣,就是上个月新做的几件常服,赴宴的衣裳没两件啊!” 李蔓菁有些好笑的看着一脸苦恼的雪鸢,“不必如此郑重,此番是人家成亲,又不是参加宴会,不必穿得太过打眼,喏,那件就可以!” 李蔓菁伸手随意指了一件浅蓝色的襦裙,这套衣裙上身是一件精致的短襦,淡蓝色的轻纱上绣着细腻的银线云纹,下身的长裙则是用细腻的丝绸织就,淡蓝色的裙摆层层叠叠,宛如云朵般轻盈,这是上个月府中给她的份例中的一件衣裳。 雪鸢拿起衣服左看看右看看,整套衣裳虽然看起来温婉大方,不过到底普通了些。 正当她们犹豫不决之际,一个小丫鬟走进屋中,丫鬟躬身行礼禀告:“郡主,霓裳坊的人来了,说是给您送衣裳来了。” 李蔓菁心中疑惑,她怎么不记得何时在霓裳坊订衣裳! “让他进来吧!”她柔声吩咐。 小丫鬟恭敬应道:“是,郡主。” 不过片刻,丫头便带着一位清丽秀雅的女子进了内厅,身后还有两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大箱子。 那女子步伐轻盈,姿态端庄,走至李蔓菁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家杨丽娘,见过郡主。” 李蔓菁温和一笑:“原来是杨掌柜的亲自来了,有劳杨掌柜的了。” 李蔓菁此前和魏红绸去霓裳坊买衣裳之时,与这丽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便觉得这位女子行事稳重,进退得当,不卑不亢,给李蔓菁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杨丽娘谦逊地答道:“这是丽娘该做的事,郡主不必客气。” “不过,杨掌柜的,本郡主怎么不记得何时在霓裳坊订过衣裳?” “是靖王殿下吩咐奴家为郡主专门定做的衣裳。” 李蔓菁微微一愣,没想到赵承泽竟然会为她准备衣裳,她心中有一丝荡漾,没想到那人日理万机,会记得这些琐事。 突然想起,上次在霓裳坊,江离然对幽然公主说过,霓裳坊是靖王府的产业。 随即她才了然,她就说何时自己有如此大的面子,让霓裳坊的掌柜的亲自送衣裳。 霓裳坊以其独特的设计和精湛的工艺,深受贵妇小姐们的青睐,但对所有客人一视同仁。 想量身定做衣裳就要排期等待,现在说不定已经排到数月之后了。 李蔓菁微微颔首:“有劳杨掌柜的了,替本郡主多谢靖王殿下。” 丽娘点头应下,随后走到箱子旁,将其缓缓打开。 只见偌大的木箱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套衣裙,光看这衣裳的布料和颜色已经能窥见到衣裳的何等华丽精致了。 “郡主,这里是根据您之前留下的尺寸,为您订做的十套衣裳,您先试穿一下,若是尺寸不合适,奴家随时来府上为您修改。”杨丽娘语气恭谨,目光温和。 李蔓菁微微点头,“好,劳烦杨掌柜了。” “那丽娘就不叨扰郡主了,奴家告退!” 言罢,丽娘转身退了出去。 雪鸢看着满满一箱衣裳,笑着愉椰道:“莫不是王爷能掐会算,前脚咱们还在为衣服发愁,后脚王爷就让人送来了!看来王爷将郡主的事时时放在心上了。” 李蔓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笑骂道:“你这丫头是不是皮痒了?连主子都敢调笑。” 雪鸢连忙讨饶,“郡主饶命,奴婢不敢了。” 雪鸢说着走到木箱跟前,随手取出最上面的一套衣裙,这套衣裙是浅粉色的,上衣是交领襦裙,领口绣着一朵小巧的木兰花,针线细密,栩栩如生。 下身是一条同色的百褶裙,裙摆处用银丝绣着几只蝴蝶,随着雪鸢的动作,仿佛在翩翩起舞。 “哇,好漂亮精致的衣裳!”雪鸢惊叹道。 李蔓菁也不禁露出赞赏的目光,这样精美的裙子,就算在皇宫中也不多见。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裙子,感受着那柔软如云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喜爱。 这条裙子的风格清新淡雅,很适合她。 雪鸢拿着衣裙仔细观摩,简直爱不释手,“郡主,今日便穿这件衣裳可好?” 李蔓菁点头,“嗯,就穿这套吧!” 她在雪鸢的悉心服侍下,穿戴好衣服,又精心地梳了一个如流云般飘逸的飞云髻,略施粉黛,朱唇轻点,宛如仙子下凡。 雪鸢澄澈的眼眸中满是惊艳之色,不禁轻声感叹道:“郡主,您实在是太美了,当真如同那九天之上的神女降临凡尘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李蔓菁被雪鸢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就你嘴甜,不过这话可别再说出去了,免得惹人笑话。”李蔓菁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也十分高兴。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今日这身打扮,不仅显得她清丽脱俗,更透出几分高贵典雅。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李蔓菁转身对雪鸢说道。 “是,郡主。”雪鸢扶着李蔓菁走出房门。 门口早已有马车等候,李蔓菁上了车,马车朝着忠勇侯府的方向缓缓驶去。 此时,本应现身于忠勇侯府,欢天喜地迎娶新娘的江离然,竟现身于霓裳坊的后院。 江离然姿态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丽娘轻轻挑起门帘,徐步走了进来,她望着屋中那位潇洒肆意之人,那清丽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稍纵即逝,仿若沉入了深邃的海洋。 第169章 江离然的别扭 丽娘行至软榻跟前,素手提起小桌上茶壶,缓缓为他续上茶水,声音如轻风拂面般淡然,“今日不是主子大婚之日,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到这儿来?” 江离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那是老头子定的婚事,关我何事?” 丽娘轻轻坐在软榻的另一端,低声劝道:“主子何必总与侯爷置气,时间久了,只怕会伤了父子情分。” 江离然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讽刺:“他当初答应这桩婚事,不过是看中了苏国公府的权势罢了,何曾顾及过我的心意!” 丽娘轻敛眉眼,没有接话,若说忠勇侯最终答应这门亲事,是考虑了苏国公府的权势,那你当街扬言要娶那苏大小姐,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方才去了何处?”江离然随意问道。 丽娘轻轻拨弄了几下桌上的檀香,缓缓说道:“王爷之前吩咐丽娘给蔓菁郡主订做几身衣裳,丽娘刚刚给郡主送去了。” 江离然嘴角微微勾起,幸灾乐祸的声音中带上几分调侃意味,“想不到咱们冷心冷肺的靖王殿下也会有这么一天,看来是彻底沦陷在这英雄冢喽!” 丽娘微微低头,不敢妄议主子们的私事,只是捏着手中的佛珠,轻轻摩挲着。 江离然在软榻上待了一会儿,感到无趣,便懒洋洋地站起身,准备离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头随意问道:“上次让你做的玉簪,做好了吗?” 丽娘摩挲着佛珠的手一顿,眸光微闪,随即迅速收敛情绪,“已经做好了,丽娘这就给主子取来!” 说着她缓缓起身,走到橱柜前,不多久,便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她将盒子放到桌子上缓缓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支晶莹通透的玉簪,玉质极为温润透亮,就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玉簪的一端,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小兔子,那兔子的模样憨态可掬,仿佛随时都能从玉簪上蹦跳下来。 丽娘双手捧着玉簪,恭敬递到江离然面前。 江离然伸手捻起玉簪,轻轻在手心把玩了一会,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兔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竟微微勾起,随手将玉簪收入怀中,声音慵懒,“本公子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丽娘缓缓对着他行礼告别,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双清丽的眸子深邃如海。 江离然溜溜达达的,悠然回到了忠勇侯府,小厮见他回来,急匆匆跑去禀告侯爷。 此时的忠勇侯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准备派人出去寻找江离然。还没等他安排下去,就见那不知轻重的儿子不慌不忙地走进了内厅。 看到江离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忠勇侯脸色铁青,气得立刻想上前教训他一顿。 “侯爷,莫动气!”忠勇侯夫人连忙拦住,劝道,“今天是然儿的大喜之日,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先让然儿换上新郎服,赶紧去苏国公府迎亲才是正事。” 忠勇侯怒气未消,但也知道事情轻重,沉着脸训斥道:“你这逆子!看在今天大婚的份上,本侯暂且不与你计较,快去换衣服,马上去苏国公府接亲!” 江离然冷冷扫了一眼忠勇侯夫妇,嘴角勾起一丝讥讽,没有理会父亲的怒火,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忠勇侯见他依旧那副不受管教的叛逆样子,忍不住又想上前教训一番,却被夫人再次拉住。 她无奈地对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跟上江离然,确保他换好衣服。 江离然回到房间,看到床上整齐摆放着的新郎服,目光微微停滞了一瞬。他的心中掠过一丝复杂情绪,直到听见门外小厮的轻声唤喊,才不情不愿地开始动作。 “二少爷,奴才伺候您更衣。”小厮躬身轻声说道。 “不用了,小爷我自己来!”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这……”小厮迟疑着,不确定他是否会认真穿好新郎服。 “滚出去!”江离然声音冷淡,带着不耐。 “是!”小厮见他动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躬身退出房间。 一炷香后,江离然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已换上了那身沉重而华丽的红色新郎服。小厮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暗暗庆幸他没再折腾。 府外的迎亲队伍早已整装待发,江离然走到马前,利落地翻身上马。锣鼓声随即响起,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向苏国公府出发。 与此同时,李蔓菁的马车也停在了忠勇侯府门前,府门口,张灯结彩,满是欢庆的景象。 忠勇侯府早已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雪鸢小心翼翼的扶着李蔓菁下了马车。 李蔓菁将将站定,便听到周围人传来的抽气声和议论声。 “那是哪家的小姐?竟长得如此娇媚动人,貌若桃李?”有人感叹道。 “你家刚调回京城,有所不知,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镇北王府的蔓菁郡主!”旁人轻声回答。 “不知这蔓菁郡主是否婚配?这样的美人不知会花落谁家?” 一时间,更多人议论纷纷,声音里带着好奇或恶意,或鄙夷,“你有所不知,这蔓菁郡主曾经因为杀了人在宗人府关了三年……” 议论声越来越低,雪鸢怒视着那些嚼舌根的人,似是想要上前理论。 李蔓菁低垂着眼眸,微微摇了摇头,她低声说道:“莫要冲动,嘴长在别人脸上,想怎么说他们随意,左右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无需计较!” 管家带着丫鬟小厮都在门口迎接客人,男宾被引到了大厅中,女宾则被引到内院。 李蔓菁随着忠勇侯府的丫鬟来到内院,先到忠勇侯夫人面前道个喜。 此时忠勇侯夫人正陪着一些夫人太太喝茶聊天,众人看到李蔓菁款款而来,一时间神色各异。 第170章 偶遇五皇子 李蔓菁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各式各样探究的眼神,并未在意,只看向忠勇侯夫人。 因为忠勇侯夫人是二品诰命夫人,与李蔓菁同品级,李蔓菁只给她见了个晚辈礼。 “蔓菁拜见江夫人,给您道喜了!” 忠勇侯夫人细细打量着面前肤如凝脂,貌若桃李的绝代佳人,心中不由有些惊叹。 她在心中稍稍盘算了一瞬便有了计较,镇北王府虽然处境尴尬,但到底品级还在那里,况且自家老爷和老镇北王私交还不错,如今蔓菁郡主登门道贺,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思及至此,她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蔓菁郡主不必多礼,我还当是哪里来的如此绝世美人,没成想竟是蔓菁郡主,许久未见,郡主面容越发娇美了!” 李蔓菁款款起身,温和笑道:“夫人谬赞了,蔓菁蒲柳之姿,可担不起绝世美人的称号。” 忠勇侯夫人玩笑般的“啧啧”两声,“大伙都听听,郡主这般姿容都称蒲柳之姿,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 周围夫人的夫君大多官职不算太高,看到忠勇侯夫人如此说,也纷纷应和起来。 “就是,郡主如此天人之姿怕是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 “……” 李蔓菁虽然知晓很多人并非出自真心,还是被众人一人一句说的面上有些赦然。 忠勇侯夫人及时为她解了围,她笑着说道:“好了,姑娘家脸皮薄,大家莫要再打趣郡主了!” 随后对着李蔓菁说道:“郡主跟我们这待着想必无趣,各府上的小姐们都在花园呢,郡主可到那边逛逛,如今院子里的菊花开的正艳。” 李蔓菁闻言,赶紧借机告退,退出来内厅。 出了内院,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这种场面久未经历,她一时有些疲于应对。 雪鸢在一旁轻声关切:“郡主,您还好吧?” 李蔓菁微微颔首,“没事,就是许久没有与这些夫人小姐交际,一时有些生疏罢了。” 她转头看向远处开着姹紫嫣红的花,轻声说道:“我们在这逛逛吧,忠勇侯夫人喜爱菊花,忠勇侯府上的菊花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有很多名贵的品种!” “好。”雪鸢应和道。 两人沿着水榭悠然漫步,目光随意在四周打量着。偶有几个陌生的小姐经过,她们便礼貌地微笑致意。 路过一个凉亭,李蔓菁正好有些口渴,便带着雪鸢走了进去,凉亭里早已备好瓜果点心,供路过的客人休息停留时享用,还有一个小丫鬟正在烧茶。 小丫鬟见有贵客进来,连忙为李蔓菁倒上香茗。 李蔓菁坐在软垫铺好的石凳上,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香茗,神情显得格外悠闲。 然而,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她片刻的宁静。 “李蔓菁?” 她抬头望去,微微一愣,竟是多日未见的五皇子赵承煜。 “真的是你!” 赵承煜看到李蔓菁,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雀跃。 他快步走到李蔓菁面前,这才看清楚李蔓菁的模样,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 李蔓菁站起身,向他行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回想起上次他曾替自己解围,态度也多了几分真诚。 “蔓菁参见五皇子殿下。” 眼前佳人娇美的笑容,配合着那清脆悦耳的嗓音,让赵承煜一时有些失措,脸上不由得泛起微微的红晕。 赵承煜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随后想到什么,状似无意问道:“那个......你的身体如何了?可是已经完全康复了?” 李蔓菁微怔,旋即意识到他指的是她去迷踪岛时,五皇子曾派人到镇北王府相邀她去太和楼,结果张伯以她身体抱恙为由婉拒了。 她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睛,“已经痊愈了,多谢五皇子关心!” 赵承煜闻言,神色一僵,立刻慌乱地否认道:“你别误会!我才没有关心你呢!我......我只是随口问问。” 李蔓菁看着他手足无措的否认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有些好笑,嘴角微微扬起,戏谑道:“是是,五皇子没有关心我,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不会自作多情的。” 赵承煜被李蔓菁的话堵得一时语塞,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甚至连耳根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他慌乱地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找回几分自尊,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哼,我只是随便问问,既然你没事,那便好。” 李蔓菁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又好笑又觉得他可爱,但也不再继续逗他,浅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回到石凳上坐下,轻声道:“多谢五皇子挂念。” 赵承煜见她不再取笑自己,松了口气,但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索性来到李蔓菁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一旁的小丫鬟连忙为他倒上一杯热茶,随后安静退出凉亭。 李蔓菁见他突然坐下,略感诧异,毕竟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算深,甚至一直以来都是针锋相对的。 她回想起之前他派人相邀自己去太和楼的事,便微笑着问道:“不知五皇子前些日子邀蔓菁前往太和楼,是有何要事?” 赵承煜听她提起那事,顿了一下,开口解释道:“那个......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本皇子听说太和楼新到了一批桃花酿,便想着邀你一同去尝尝” 李蔓菁听闻此言,想起上次与他一同喝酒的情景,顿时摇了摇头:“蔓菁酒量浅,酒品也不佳,早已决定戒酒,怕是无法陪五皇子共饮了。” 赵承煜听她提到“酒品不佳”,脑海之中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上次她醉酒后紧紧抱住自己的场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思及此处,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他连忙咳嗽了几声,试图掩盖住内心的慌乱与尴尬,压低嗓音说道:“嗯......确实,你的酒品......确实不太好。” 就在这时,清冷如寒泉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五弟和蔓菁郡主在聊什么呢?竟聊得如此开心,莫不如讲于本王听听,让本王也乐一乐。” 第171章 醋意横生 李蔓菁和赵承煜同时回头,只见靖王赵承泽正缓步走来,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神情透着一丝凉意。 看到赵承泽,李蔓菁的心头微微一暖,想到早晨他派人送来的衣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 赵承泽身着一袭墨色玄衣,衣摆处巧妙地以暗线绣着玉兰花,随着他步伐的移动,那些玉兰花仿佛活了过来,时隐时现,与她裙摆上的玉兰图案不谋而合,彼此呼应,显得格外和谐雅致。 见此情景,她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绯红。 她轻轻地站起身来,姿态优雅,对着赵承泽微微欠身行礼。 然而,赵承煜的心中就不是那么美妙了,本就因与李蔓菁的独处被打扰而心生不快,而且那人还是他最怕的三哥! 他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微微有些紧张地道:“三哥。” 赵承煜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然而不知怎的,每次见到他三哥就莫名一阵胆寒。 赵承泽目光淡淡扫过赵承煜,最后落在李蔓菁身上。 他的语气轻缓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本王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五弟与蔓菁郡主的雅兴?” 赵承煜感受到他三哥眼神中的淡淡威压,心中一紧,连忙说道:“三哥多虑了,刚才不过偶遇蔓菁郡主,聊了几句闲话而已。” 赵承泽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语调依旧淡然:“是吗?看来你们的闲谈颇为有趣,本王倒是也想听听。”他说着,不紧不慢地走近,身姿从容。 李蔓菁看着赵承泽言语间流露出的醋意,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话罢了,王爷政务繁忙,哪有时间听这些闲言碎语。”李蔓菁努力克制着上扬的嘴角说道。 赵承泽的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随后移开,转而对着赵承煜说道:“本王方才路过东湖边,见到江大公子正带着人玩投壶,似是在找五弟。” 赵承煜听到赵承泽提到江大公子,顿时如释重负,连忙应道:“哦?江大在找我?那我这就去看看。” 尽管赵承煜心中仍想与李蔓菁多聊几句,但有三哥这位冷面煞星在场,怕是没机会了。 于是,他匆匆向两人道别,转身疾步而去。 目送赵承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凉亭内仅剩下李蔓菁与赵承泽二人相对而立。 李蔓菁瞥了一眼赵承泽,心中好笑却也带着几分无奈。 她轻启朱唇,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微笑,声音柔和而低语:“王爷,您又何必与五皇子计较呢?我与他不过是闲聊几句。” 赵承泽闻言,眼中的凉意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柔情。 他眼神缱绻地望着李蔓菁,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菁儿,你可知道,方才你对他展露笑颜时,是何等的勾人心魄,那一刻,本王恨不得揍他一顿!” 李蔓菁闻言,脸色迅速蹿红,仿佛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假装生气地娇嗔道:“你若再这样乱说,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赵承泽见她这般娇羞的小女儿姿态,沉寂的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精致的衣裳上,正是他让人送过去的衣裳。 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问道:“这衣裳可还合你心意?” 李蔓菁轻轻点头,“嗯,蔓菁还没多谢王爷的礼物呢,这衣裳真是极美。” 赵承泽闻言,笑容更甚,“你喜欢便好,我已经吩咐霓裳坊,每月都为你量身定制几件新衣,准时送到。” 李蔓菁听闻,顿时有些慌乱,连忙摆手拒绝:“王爷不必如此破费,我的衣裳已经足够了,实在不需要再添置。” 赵承泽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无妨,霓裳坊本就是自家的产业,给自家人做几件衣裳,岂不是理所当然?” 李蔓菁听到“自家人”三个字,耳根霎时染上红晕,略显不自然地嗔道:“谁是你的自家人!” 赵承泽眼中带着笑意,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前散乱的发丝,柔声说道:“你我迟早是一家人,又何必害羞?” 李蔓菁心头一颤,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只得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亭外秋风微凉,吹动着湖边的芦苇荡,亭内两人间的气氛却因这几句话变得静谧而温暖。 赵承泽只待了一会,便被忠勇侯府的下人恭敬请走了,毕竟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中,属他的身份最高,忠勇侯自是不敢怠慢。 李蔓菁在凉亭中稍作休息,眼见时辰已近,估摸着宴席也该开始了,便打算起身前往正厅。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远远看到一行人朝着凉亭的方向走来,领头的赫然是她不愿见到的幽然公主。 李蔓菁心中一紧,原本想避开这场不必要的麻烦,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心里暗道不好,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脱不开身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调整了神色,缓缓起身,对着幽然公主行了一礼:“臣女李蔓菁参见幽然公主。” 幽然公主一眼就认出了李蔓菁,早在远处她就注意到亭中之人,如今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眼前的李蔓菁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比之以往更添几分风采,幽然公主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她心中愤恨难平,一个坐过牢的郡主凭什么还能够如此耀眼?她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躲在府里闭门不出么,怎么敢出来招摇过市的? 为何她李蔓菁越发美丽,而自己却总被她盖过光彩? 想到这里,幽然公主的心中如同点燃了怒火,心底的不甘与嫉恨交织,让她不愿轻易放过李蔓菁。 幽然公主缓缓走向凉亭,随意地坐在石凳上,身后的丫鬟们立刻上前为她准备茶点。 她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却迟迟不让李蔓菁起身,摆明了要给她难堪。 第172章 幽然公主的为难 沈红梅和沈红妆姐妹紧随其后,见到此情此景,立刻明白幽然公主意在羞辱李蔓菁。 两姐妹一向对李蔓菁也没有好感,更不要说上次因为她被五皇子赶出太和楼的事,她们还记在心里。 此时见幽然公主出头,更是幸灾乐祸,站在一旁看戏,等着看李蔓菁出丑。 忠勇侯府的大小姐江青荣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作为主人家,奉母亲之命招待众位闺阁小姐。 眼前的幽然公主和李蔓菁,一个是尊贵的公主,一个是王室郡主,自己夹在中间根本不敢轻易插手。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怕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李蔓菁依旧低着头,心里虽有些不快,但她知道幽然公主的性子向来骄纵跋扈,如今当众不给她面子,显然是故意找茬。 她略一思索,脸上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态,心中暗自思量应对之策。 幽然公主冷眼瞧着李蔓菁,见她一动不动,眼中愈发不耐,轻轻放下茶盏,语气故作惊讶:“本宫没有看错吧?堂堂的蔓菁郡主竟会给本宫行礼,本宫可不敢当。 ” 话虽如此,但幽然公主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优越感,仿佛刻意提醒李蔓菁她身份比她尊贵。 李蔓菁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却依然平静如水,似乎完全不被幽然公主的气焰所影响。 她轻声答道:“公主乃天家贵胄,臣女理应行礼,这是本分。” 幽然公主听了,冷哼一声,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嘲讽:“郡主果真是越来越懂礼数了,看来这宗人府的大牢没有白待。” 一旁的沈红梅也赶紧接话,她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幸灾乐祸说道:“公主,臣女听说那宗人府的牢房中,满是污秽的虫蚁鼠辈,里面的囚犯夜间只能蜷缩在满是污垢的干草堆上,甚至还会被那恶心之物啃咬脚趾,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幽然公主闻言,看着李蔓菁一脸嫌弃,仿佛在看什么肮脏之物。 她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眼中尽是轻蔑与嘲弄。 “李蔓菁,我们这些金枝玉叶可从未见识过这等场面,沈小姐所言真假难辨,不如你亲自讲讲,宗人府的牢狱是否真如她所说那般不堪?” 身旁另一位贵女随即笑着附和:“正是呢,我等皆是恪守礼法的名门闺秀,怕是一辈子也难有机会目睹那等肮脏之地。郡主何不给我们描绘一番,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沈红梅接话道:“杨姐姐,怕是听完我们午膳都吃不下去了。” 一时间,亭中笑声轻起,那笑声中皆带着刺骨的讥讽。 她们仿佛已经在这场口舌之战中占据了上风,等着看李蔓菁如何出丑。 然而,李蔓菁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摇。她神色如常,仿佛这些讽刺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她轻轻拂去衣袖上的微尘,抬眸看向幽然公主,目光中带着几分冷静和沉着,仿佛这些所谓的挑衅不过是无聊的喧哗。 她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清澈且不失从容:“公主与诸位小姐若真想探知宗人府牢房之貌,何不亲自踏足一探究竟?毕竟,耳闻终为虚,目睹方为实。” 幽然公主脸色瞬间阴沉,眼神中掠过一丝愠怒,声音带着隐隐的寒意:“大胆!我们这些大家闺秀,恪守礼教,岂会去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也只有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才会走进那种地方。要本宫说,把你关进宗人府三年都算便宜了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合该让你以命相抵才对!” 四周的贵女们见公主动怒,皆噤若寒蝉,听到她说让李蔓菁偿命这话,更是面色苍白如纸。 李蔓菁眸光变的幽深晦暗,她冷冷注视着幽然公主,声音愈发冰冷,却依旧镇定如常:“哦?公主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断?还是说,您觉得皇上当初的判罚不公?” 一句话,让幽然公主的气焰瞬间被压下,她瞳孔微缩,脸上的怒色顿时凝固。 李蔓菁冷冷一笑,继续道:“公主若是觉得臣女当初应当伏罪,不如我们现在便去面见皇上,告诉他您心中的疑虑和不满,也好让皇上重新审视此事。公主以为如何?” “你......” 幽然公主一时语塞,脸色变得青红交加。 她虽然性格骄纵,却也不敢真的去挑衅父皇的权威。 她本想借机羞辱李蔓菁,不料自己一时激动,口不择言,如今自己反倒被逼到了这个尴尬的境地。 这时,江青荣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笑道:“哎呀,蔓菁郡主这是说笑了,公主不过是随口一问,郡主又何必当真呢?大家今日都是来参加宴席的,莫要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另一位未参与争执的小姐也急忙附和:“是啊,大家何必为这些小事争执?郡主与公主皆是金枝玉叶,应和睦共处,岂能让这些琐碎之事影响了雅兴?” 两人的话虽是劝和,但谁都听得出来,她们只是在为幽然公主找个台阶下。 幽然公主面色铁青,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再继续追究。 她心中虽仍不甘,却也明白自己再闹下去只会丢了颜面。 李蔓菁见状,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扭转了局势,再纠缠下去反倒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她微微垂眸,礼貌地说道:“臣女失言,望公主勿怪。” 幽然公主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终是站起身,甩袖道:“宴席要开始了,走吧。”说完,她便带着随从快步离开了凉亭。 李蔓菁目送她们离去,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面对幽然公主,一味忍让只会让其气焰更加嚣张,自己颜面便代表着镇北王府的颜面,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江青荣看着李蔓菁,心中暗暗佩服她的冷静与胆识。 她悄悄走近,低声歉意道:“蔓菁郡主,今日真是对不住了,公主的脾气您也知道,方才我也不敢随意开口,今日多亏了你,我还担心这场争执会闹大呢。” 李蔓菁微笑着点头,“无妨,公主脾气急躁,难免口不择言。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倒是没什么大碍。” 江青荣朝着李蔓菁微微行礼致歉,“郡主,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请郡主也移步正厅吧!” 李蔓菁微微颔首,随即一同前往宴席所在的正厅。 第173章 苏挽歌发狂 雪鸢悄声走在李蔓菁身侧,关切地问道:“郡主,你没事吧?” 李蔓菁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无碍,这点小挑衅还不足以放在心上。” 雪鸢见状,俏皮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道:“郡主,适才幽然公主一行人经过奴婢身边时,奴婢送了些小玩意儿给她们。” 李蔓菁一愣,随即想起,雪鸢曾提过的那些奇奇怪怪五花八门的毒药,心中顿时明了,不禁哑然失笑。 她故作严肃地瞥了雪鸢一眼,低声责备道:“胡闹!”但随即又无奈地勾起唇角,提醒道:“别闹得太过分了,免得惹来麻烦。” 雪鸢笑得一脸天真,轻快地应道:“郡主放心,奴婢自有分寸,绝不会让她们怀疑到郡主头上。” 李蔓菁轻叹一口气,不再多言,继续往前院走去。 此时,正是新娘子入门的时辰,宾客们纷纷挤向前厅,热热闹闹地观礼。 李蔓菁在人群后稍稍驻足。 宾客中不少人脸上带着戏谑与嘲讽的神色,毕竟,这场婚礼的新娘是那位众所周知的痴傻大小姐。 然而,江离然却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从容不迫地走向喜堂。 往日里,慵懒邪肆的人,此时嘴角正微微勾起,严肃庄重的红色喜服,反而将他那慵懒不羁的面容衬托着格外妖冶。 他修长的手指间牵着一条红绸,红绸的另一头便是身着红色凤冠霞帔,头盖鸳鸯盖头的新娘子——苏国公府大小姐苏挽歌。 这位平日里疯癫痴傻的苏家大小姐,此时却安静乖巧的像一只小猫,任由江离然牵着向前走。 看热闹的宾客一脸失望,还以为会看到新娘子发疯大闹喜堂的滑稽场面呢。 江家大公子江景然也是满脸失望,还以为这疯子会闹一闹,让那个野种丢尽脸面呢,毕竟江离然娶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疯子,怎么能不丢脸呢?然而,眼前的平静场面令他的计划落空,心中不禁有些愤怒和不甘。 江景然的脸色微微阴沉,他轻轻抬手对着身边的小厮打了个眼色。小厮会意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 江景然心中冷笑,眼神阴沉地看着眼前的新郎新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虽然此刻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闹剧,但他有的是办法让今天的婚礼变得“有趣”起来。 然而,江离然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其中暗流涌动,他依旧牵着苏挽歌,目光淡然,步履从容。 李蔓菁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江景然的脸庞,他那笑容莫名地在她心中激起了不适之感,令她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心中暗道自己想多了,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将那份突如其来的疑虑轻轻按捺下去。 一对新人步入喜堂,忠勇侯夫妇正端坐在高堂,等着他们行礼。 忠勇侯凝视着江离然,心中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自家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往日里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真怕今日婚礼上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江离然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举止得体,神色镇定,让忠勇侯心中稍感安慰。 江离然与苏挽歌并肩站在喜堂中央,司仪一声高喊,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对新人身上。 “请新郎新娘面向天地,行三拜九叩之礼。” “——一拜天地,感谢天地赐予姻缘。” 江离然与苏挽歌同时向天地行礼,动作整齐,气氛庄重。 “——二拜高堂,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两人转身,向忠勇侯夫妇深深一拜,苏挽歌虽依旧痴傻,但在江离然的引导下也表现得十分顺从。 “——夫妻对拜,愿你们恩爱一生,白头偕老。” 江离然与苏挽歌面对面,弯着身子低头行礼,目光短暂相交,苏挽歌对着江离然痴痴一笑,那笑容犹如三岁孩童般天真纯净,江离然的心微微一悸,随即又恢复如常。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的宣布,喜堂内的宾客们开始欢笑祝贺,场面一片热闹。 忠勇侯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虽然这门婚事并非他所愿,但至少今天的一切还算顺利。 府中的丫鬟赶紧上前,扶住苏挽歌,准备将她送入洞房。 此时,无人看到的地方,其中一个小丫鬟的手中悄悄捏着一个药瓶,悄无声息的送到新娘子的盖头下。 她的动作极为隐秘,宾客们正热闹庆祝,无人注意到她的手法。 正准备离开喜堂的苏挽歌忽然停下脚步,她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双手狠狠地将头上的红盖头一把扯开。 站在她两侧的丫鬟们瞬间慌了神,连忙想要制止她,但苏挽歌动作迅猛,力气惊人,竟将两个丫鬟狠狠地推倒在地。 满堂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谁也没有料到,刚刚还好好的新娘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苏挽歌像疯了一样冲到堂前,抓起一只精致的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 碎裂的花瓶发出清脆的声音,震耳欲聋。 她的凤冠早已在刚刚扯盖头时被拽下,此刻披头散发,神情癫狂,像极了一只挣脱了束缚的野兽。 她眼神空洞,嘴里胡乱念叨着:“不要打我,滚,都滚!我要杀了你们!” 江离然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连忙上前,试图抓住苏挽歌的手臂,将她控制住。 然而,苏挽歌似乎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占据了身心,她的力气大得惊人,竟然一把将江离然甩开。 “苏挽歌!”江离然脸色骤变,语气中透着急切,但苏挽歌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继续疯狂地砸毁周围的物件。 宾客们被她的疯狂行径吓得四处逃窜,生怕自己被她误伤。 忠勇侯气得面色铁青,怒吼着吩咐府中的小厮:“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拉住她!” 小厮们连忙冲上前去,但他们在面对苏挽歌时显得束手无策,不敢轻易靠近。 江离然急了,怒斥道:“都不许伤她!” 第174章 癫魂夺魄散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上前试图抓住苏挽歌的手臂,然而她的力气超乎常理,竟然将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推得东倒西歪。 李蔓菁被雪鸢拉着远离了混乱的中心,她站在一旁,目光紧紧锁定着那陷入癫狂状态的苏挽歌,随后注意到江景然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心中渐渐有了思量。 “郡主,”雪鸢站在她身侧,低声说道,“看苏大小姐现在的样子,像是中了癫魂夺魄散。” “癫魂夺魄散是什么毒药?”李蔓菁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癫魂夺魄散是一种极为恶毒的药物,能让人短时间内陷入癫狂,六亲不认,还会力大无穷。对于普通人来说,药效或许还能克制一二,但像苏小姐这样本就痴傻的人,药效会更加凶猛。这药对人体损伤极大,即便解了药性,也会因为体力透支而导致一个月内下不了床。” 李蔓菁听后心中一沉,暗暗握紧了拳。 江景然显然是与江离然生了龌龊,故意借着婚宴之际,用这恶毒的药物陷害江离然出丑。 对付敌人或许用些小手段无可厚非,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如此狠手。 “雪鸢,你可有解药?”李蔓菁问道,眼神中多了一丝急切。 “郡主,奴婢身上没有癫魂夺魄散的解药,不过我有一种迷药,可以让人暂时陷入昏厥。”雪鸢随即回答。 李蔓菁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好,你去帮帮江离然,尽量别让这事闹大。” “是,郡主。”雪鸢领命,悄然绕过人群,向喜堂靠近。 此时,苏挽歌的狂性已达顶峰,她在喜堂内大肆打砸,几乎无人敢上前阻拦,场面一片混乱。 江离然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他几次试图上前控制住苏挽歌,但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每次都将他甩开。 雪鸢悄无声息地靠近江离然,低声说道:“江公子,我这里有迷药,可以让苏小姐暂时安静下来。” 江离然微微一愣,转头看到是雪鸢,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多言,接过了迷药。 他再次上前,一把抱住正在疯狂打砸的苏挽歌。 苏挽歌在他的怀里拼命挣扎,力气之大几乎要将他整个甩开,江离然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将她稳稳抱住,然后迅速将迷药洒向她的面门。 迷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几息之后,苏挽歌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动作也慢了下来,最终无力地瘫软在江离然的怀里,彻底昏了过去。 江离然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中的苏挽歌,却在这一瞬间发现,她的额头因为先前的暴动,不知何时撞到了硬物,血正从她的额角缓缓流下,渗透了她那本该喜庆的红嫁衣。 他脸色极其难看,但来不及细想其他,立即抱起苏挽歌,转身大步朝着府内自己的院子走去。 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震惊与好奇。 李蔓菁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江离然抱着苏挽歌远去的背影,神色间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这时,雪鸢悄然走回李蔓菁身边,低声说道:“郡主,事情已经暂时解决。” 李蔓菁微微点头,轻声道:“雪鸢,稍后将癫魂夺魄散的解药取来,送去给江离然。这苏小姐经此一劫,少不得要受些苦头。” 她虽然和江离然没有太多交情,不过他到底帮过自己,且他还是赵承泽的好友,她自然也要帮衬一二。 雪鸢回应:“是,郡主。” 这时,忠勇侯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铁青。 他扫视了一眼满堂宾客,见到众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惊慌不已,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维持局面。 他沉声道:“今日的婚宴出了些变故,实在是让各位受惊了,江某深感抱歉。婚宴到此为止,诸位请先行回府,改日江某定会逐一登门致歉。” 他的声音虽不大,但语气中透出的严厉让整个喜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见事情闹得如此尴尬,也不好再多留,一个个纷纷起身,带着复杂的情绪离开了忠勇侯府。 他们想到那苏家大小姐疯,却没想到会这么疯,本来想看个热闹,没想到差点被揍了。 李蔓菁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眼中透出几分淡然。她转身对雪鸢说道:“咱们也回去吧。” 江离然轻柔地将苏挽歌放到婚床上,她的脸色苍白,额头的血迹触目惊心,原本喜庆的婚床此时却弥漫着一股凄凉的气息。 江离然冷静地吩咐一旁的随从:“去请大夫。” 随从立刻应声而去,动作迅速,不敢有丝毫耽搁。 江离然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挽歌,眼前的人安静乖巧的紧闭双眼,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与她方才疯癫的形象截然相反。 他眉头紧锁,想到刚刚她还看着自己单纯无害的的傻笑,没想到片刻之间却变成这副模样,他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一炷香时间后,随从便带着大夫走了过来。 大夫背着药箱,一进门便看见苏挽歌额头上流淌的血,眉头立刻皱紧,二话不说,便走到床前为她把脉,仔细地查看她的伤势。 几番诊查之后,大夫缓缓起身,神情凝重:“公子,夫人除了头部的外伤外,体内似乎还有毒素残留。恕老夫见识有限,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毒药。” 江离然闻言,眉头更深锁了几分,声音中透着冷冽:“那该如何解毒?”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无能为力,现阶段只能为夫人处理外伤,至于毒素,公子恐怕得另请高明。” 江离然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就先处理头上的伤。” 大夫应声,立刻动手为苏挽歌清理伤口。 经过一番处理,苏挽歌头上的血终于止住,大夫见事情已告一段落,便告退离去。 江离然站在床边,沉思片刻。 此时苏挽歌只是被迷晕,等她醒来怕是还要发作,现在必须尽快为她解毒。 他正准备起身前往靖王府求助赵承泽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神情警惕。 第175章 苏挽歌痴傻的真相 只见雪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对着江离然微微一礼,随后不慌不忙地上前说道:“江公子,我家郡主命我为苏小姐送来解药。” 江离然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凝视着雪鸢,问道:“你知道她中了什么毒?” 雪鸢轻轻点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挽歌,低声说道:“江公子,若我所料不错,苏小姐中的乃是‘癫魂夺魄散’。此毒能让人短时间内神志失常,狂躁难安,且力大无比。对常人已是威力巨大,若对心智不全者使用,其毒效更是凶猛异常。” 闻及此言,江离然的脸色愈发阴沉,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已隐约猜到那下毒之人的身份。 雪鸢继续说道:“癫魂夺魄散的毒性极为厉害,若不及时解毒,苏小姐即使侥幸保住性命,也可能落下终身后遗症。即便服用了解药,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卧床修养,身体方能慢慢恢复。” 江离然的双眸如深不见底的黑潭,充满了冷冽与杀气,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我需要先给苏小姐把脉,确定她目前的状况,再给她用药。” 江离然微微颔首,侧开身子,给雪鸢让路。 雪鸢坐在床边,伸出手指轻轻搭上苏挽歌的脉搏。 少顷,雪鸢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江离然见状,心下一沉,“如何?” 雪鸢沉吟片刻,神情有些复杂:“苏小姐体内不止一种毒,除了‘癫魂夺魄散’之外,还有一种长期潜伏在她体内的毒素。这毒并不是刚刚下的,应该存在多年,甚至她多年来的痴傻很可能就是由这种毒引起的。” 江离然的脸色骤变,苏国公府一直声称苏挽歌因幼时高烧导致痴傻,没想到竟是长期中毒所致。 他强压住心中的震惊与怒火,冷声问道:“那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雪鸢叹了口气,答道:“那种毒这么多年来,已然被她的身体吸收的所剩无几,本来再过不久苏小姐就能清醒过来了,可如今却因为这‘癫魂夺魄散’的药性,将那旧毒再次激发,如今两两相融,造成什么后果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江离然的心沉到了谷底,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沉声问道:“现在该如何处理?” 雪鸢缓缓说道:“目前我们能做的只有先解掉‘癫魂夺魄散’的毒,等她醒来后再根据她的状态做进一步的打算。” 说罢,她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江离然,“公子,先将这解药给苏小姐服下,待明日她苏醒后,我再来看她的情况。” 江离然接过药瓶,郑重地说道:“多谢蔓菁郡主和雪鸢姑娘相助,江某来日必有回报。” 雪鸢微微一笑,恭敬地答道:“江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家郡主吩咐的。” 说完,雪鸢便转身离去,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江离然将药瓶小心打开,将解药轻轻喂进苏挽歌的口中。 不久之后,苏挽歌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苍白开始恢复些许血色,虽然依然虚弱,但明显情况有所好转。 江离然终于松了口气,却没有半分放松,依旧守在床边,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刀。 江离然静静地凝视着苏挽歌那苍白的小脸,陷入了无声的沉思。 江离然原本因为母亲的缘故,早已打定主意这一生不娶妻。 然而,苏挽歌却一次次地闯入他的生活。 她天真无邪,仿佛是一张未染尘世的白纸,不懂世事的复杂与险恶,仿佛这世间的污秽根本无法触及她。 当初,看到她被人奚落欺凌时,他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冲动,脱口而出愿意娶她。 那时的承诺,在他看来不过是为了当下解围,甚至一度未放在心上。 可不久之后,父亲再次无视他的意愿,随意安排他的婚事,他感到愤懑不满,心中很抗拒这件婚事。 然而,当他想到那个成为自己夫人的人是苏挽歌时,心中莫名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对她虽没有男女之情,但苏挽歌就像一方净土,留她在身边,让他那颗被世俗污染、无法平静的心灵得以短暂休憩。 她的纯洁和无害,仿佛成了他与现实世界之间的一道屏障。 而且,他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念头——与其让苏国公府随意安排她嫁给什么不堪之人,令她受尽磋磨,倒不如由自己护她一世,至少她可以过得安宁。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场婚姻,非但没能保护她,反而让她的境遇变得更加凶险复杂。 原本有可能逐渐恢复的神智,因这场婚事和暗中的阴谋,再次陷入混乱。 江离然站在她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挽歌,心中涌起无尽的懊悔。 他后悔不该将她牵扯进自己混乱的世界,也后悔没有在早些时候察觉到暗藏的危险。 如果没有娶她,也许她的命运会截然不同,或许她可以恢复清明,过上她本该拥有的平静生活。 与此同时,雪鸢回到了镇北王府,将苏挽歌的情况如实禀告给李蔓菁。 李蔓菁闻言,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惋惜。 苏挽歌作为出身显赫的苏国公府的嫡长女,又生的花容月貌,本应如同璀璨星辰般,受人尊敬与追捧,却因为从小被人下毒,导致她心智受损,变得痴傻疯癫,成了权势斗争中的牺牲品,受尽欺辱和嘲笑。 李蔓菁沉思片刻,叹息道:“雪鸢,你多费心一些,时常去苏小姐那边看看。若能医好她的病,也算是我们做了一件积德行善的事。” 雪鸢恭敬应道:“是,郡主。” ———— 晌午过后,曲神医再次登门为李修明进行检查,经过一番仔细的诊脉,他满意地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笑着说道:“嗯,恢复得不错。准备一下,明日老夫便可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了。” 李蔓菁听后,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连忙问道:“神医,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第176章 小惩大诫 曲神医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首先,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稍后老夫会开一个方子,你今晚按方子将药材备齐,点燃后将屋子熏蒸一遍。除此之外,还需王爷这段时间好好养精蓄锐。明日的治疗过程将会极为痛苦,虽然我会用麻沸散为王爷减轻一些痛楚,但他仍需承受相当的苦楚。” 李修明神情镇定,微微颔首,道:“无妨,再多的苦本王都吃过,也不怕再多这一次。” 李蔓菁虽被他的平静感染,但心中仍旧不免有些担忧。 她缓缓点头,将曲神医的嘱托一一记下。 送走曲神医,李蔓菁随即吩咐下人立刻去准备,治疗所需的一切。 ———— 皇宫内幽然公主的寝殿中,用完晚膳后,幽然公主像往常一样,享受着她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美容配方做药浴。 沐浴完毕,身边的丫鬟为她细心地在身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肤凝膏。 今日与李蔓菁的见面,让她大受打击,自己如此精心呵护的肌肤,却在她面前被衬托得黯淡无光,仿佛自己的努力都被狠狠地嘲弄了一番。 她越想越怒,咬牙切齿,心中暗骂:“这个贱人,真是可恨!竟敢当众顶撞我,还敢拿父皇来压我,害我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幽然公主正躺在榻上一边任由丫鬟为自己按摩,一边在心中暗骂李蔓菁,突然她察觉到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感到身上开始发热,随后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瘙痒。 她猛地推开丫鬟,痒意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体内爬行,她不由自主地开始用手抓挠自己的皮肤。 丫鬟们惊愕地看着公主脸色变得通红,指甲在她的身上和脸上划出一道道鲜红的抓痕。 “公......公主......您不要再挠了。”一名丫鬟吓得手足无措。 幽然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顿时尖叫起来:“快去传御医!快!” 可尽管她发出命令,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越来越疯狂。 幽然公主身边的大丫鬟桃红,听到声音急忙走进寝殿,看着疯狂乱抓的幽然公主和愣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丫鬟,她的脸色骤变,冷声吩咐:“快,按住公主,别让她再抓了!” 同时,她又吩咐殿外的另一个丫鬟赶紧去请太医。 不多时,太医匆忙赶来,看见公主的惨状,顿时心惊不已,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为公主诊脉。 片刻后,太医面色凝重地说道:“公主应是沾染了一些花粉,而肤凝膏中的药物与之发生了反应,导致了剧烈的过敏。” 他迅速开好药方,吩咐丫鬟去煎药,然而此刻,幽然公主身上的奇痒并没有结束,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桃红等人的桎梏。 桃红急得大声道:“陈御医,您快想想办法,公主我们快按不住了!” 陈御医不敢再耽搁,立刻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快速在公主的身上施针。 不多时,幽然公主终于安静下来,脸色苍白,渐渐陷入昏睡。 桃红长舒一口气,随即紧张地问道:“陈御医,公主的脸上会不会留下疤痕?” 陈御医安抚道:“我会配一些去疤的药膏,只要细心调养,不会留下疤痕。但这段时间公主恐怕无法出门了。” 桃红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谨慎地嘱咐道:“陈御医,此事牵涉公主名声,万不可向外泄露。” 陈御医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在宫中任职多年,这些规矩他自是明白。 与此同时,京中不少名门世家的小姐也接连出现了相似的症状,不过她们都选择了保持沉默,闭门不出,悄然养伤,宫中的风波,也未传出半分声息。 ———— 镇北王府内,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曲神医神情凝重,换上用草药熏蒸过的衣物,两个医童跟随在他身后,准备从旁协助。 李蔓菁紧张地注视着曲神医走进房门,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的心也随之揪紧。旁边的徐梦璃静静陪伴,二人一同等待着。 最初,屋内一片寂静。 然而,不久后,传来了李修明压抑的闷哼声。 李修明一向坚韧,若不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绝不会发出声音。 李蔓菁听到这声音,心头猛然一紧,眼眶逐渐泛红,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徐梦璃见状,轻声安慰着李蔓菁,“郡主不要心急,这样的疼痛,修明早在边关经历过无数次,每一次他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会没事的。” 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反而让李蔓菁的眼圈更红了。 徐梦璃识趣地不再多言,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屋内不断传出李修明痛苦的声音,让李蔓菁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一个时辰后,房门终于被打开。 屋内的血腥味混合着草药的气味扑鼻而来,李蔓菁瞬间感到一阵头晕,但她强忍不适,快步迎上前去。 曲神医神色如常,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李蔓菁强压住心中的不安,急切地问道:“神医,情况如何?” 曲神医微微一笑,语气轻松:“老夫出手,郡主还不放心?莫不是怀疑老夫的医术?” 李蔓菁见他言语间如此轻松,便知道结果是好的,她紧绷的心瞬间松懈了下来。 她郑重地向曲神医行礼,“辛苦神医了!” 曲神医挥挥手,笑道:“丫头,不用这么多礼。若真要谢老夫,多备几坛好酒便是。” 李蔓菁也笑了起来,轻松地回应道:“这自然是少不了的。” 曲神医见状,正色说道:“目前,王爷需静养半月,期间不可下床。半个月后,你每日派人按照老夫教的手法为王爷按摩。大概半年左右,王爷便可尝试下地行走。” 李蔓菁听后,连连点头,将曲神医的每句话都铭记于心。 然而,曲神医似乎还有话未说完,他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丫头,承泽那小子的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差你的心头血,便可大功告成。” 第177章 断骨重造 李蔓菁闻言神色不变,思索片刻后,镇定地说道:“哥哥刚刚做完治疗,现需静养调理,五日后,待他精神恢复一些,我会安排好镇北王府的事务,届时便可取血。” 曲神医看着她如此从容地安排,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取心头血之事非同小可,尤其牵涉到身体根本,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可眼前的李蔓菁,神态平静,没有一丝退缩的意图,倒是让他另眼相看。 曲神医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李蔓菁目送曲神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默默站在原地片刻,才轻手轻脚地步入里屋。 此时,李修明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陷入沉睡。 他那张苍白的脸庞,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还有额角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清晰地表露出他刚才所经历的痛苦。 李蔓菁静静地站在床边,望着这个曾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哥哥。如今,他却如此脆弱无力,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眼眶微微发红。 徐梦璃跟随她的脚步悄然进入房内,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李修明毫无血色的脸。 片刻后,她忽然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李修明的额角,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蔓菁被她的动作弄得不明所以,微微皱眉,低声提醒道:“徐小姐......” 徐梦璃的手顿了顿,随后神情如常地收回手,淡淡解释道:“刚刚经历重创的人容易发热,我探探他的温度,看看有无发热的症状。” 李蔓菁虽有些迟疑,但也无法反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房内气氛一时变得静默无言,李蔓菁站了片刻,嘱咐了几句伺候的医童,随后便和徐梦璃一道离开了。 回到前院,李蔓菁立即召来府中管事张伯和刘嬷嬷,以及几名贴身伺候李修明的下人,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张伯,”李蔓菁沉声吩咐道,“哥哥需要卧床静养半个月,两个医童和两个侍卫负责他的日常起居,清洗、翻身、按摩等事必须照顾得当。你再从外院挑四个机灵点的小厮候在外院,以防突发情况。” 张伯连忙应声,神色严肃。 李蔓菁又转向刘嬷嬷,沉声道:“嬷嬷,厨房那边得劳烦您亲自盯着。哥哥的膳食需清淡温补,有助于伤口和骨头的愈合,绝不可疏忽。” 刘嬷嬷恭敬地答应道:“郡主放心,老奴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不让王爷的病情有丝毫耽搁。” 李蔓菁点了点头,语气稍显沉重:“另外,五日后我可能也要卧床休养一段时日,这期间府内的大小事务,还需你们多多用心。” 刘嬷嬷闻言,神色一变,急忙问道:“郡主,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李蔓菁轻轻摇头,平静地说道:“无碍,只是一些小事,不必担心。但如今我和哥哥都需要休养,这段时间,府里的事务还得依仗你们了。” 她并未提及取心头血的事,不想让太多的人知晓,以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张伯与刘嬷嬷郑重说道:“郡主,奴才定不负郡主和王爷所托,将镇北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张伯和刘嬷嬷相视一眼,神色郑重,他们肃然道:“郡主放心,奴才定不负重托,定会将镇北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会让您和王爷操心。” 李蔓菁微微颔首,她对他们还是很放心的,毕竟这么多年来,镇北王府风雨飘摇,连个主子都没有,全靠他们打理。 ———— 忠勇侯府中,因为苏挽歌发疯的事,让忠勇侯府和苏国公府丢尽了脸面,然而,对于苏国公而言,这似乎已经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毕竟,这些年来,苏挽歌闹出的丑事已屡见不鲜,也不差这一件。 忠勇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趁着还未入洞房,直接退婚。 他虽早就知道苏挽歌有些痴傻,却没料到她竟疯癫至此。 然而,苏国公一脸老奸巨猾,笑呵呵地敷衍着忠勇侯,始终绕开话题。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既然已经拜堂成亲,苏挽歌便是江家的人了,江家该对她负责,苏家不再过问。 忠勇侯气的面色铁青,苏家的家事,他也略有耳闻。 苏挽歌幼时,苏国公夫人便因意外去世了,苏挽歌也因此受到了惊吓,发烧三天三夜最终成了痴儿。 为了照顾亡妻留下的两个孩子——苏挽歌与苏湛清,苏国公娶了原配夫人的庶妹为继室。 这位继夫人入府后没两年,便生下了一儿一女,逐渐成了苏国公府的掌权之人。苏国公府的日常事务皆由她打理,而苏挽歌则交由她照顾。 苏湛清自幼体弱多病,几度命悬一线,药石无医,幸而,一名路过的游方道士看过苏湛清后,断言只有随他四处游历,才能保住性命。 无奈之下,苏国公只得同意让苏湛清随道士向东远行,以求保命。直到两年前,苏湛清终于平安归府,他回来后,便一直低调示弱,直到上次的百花宴,才一鸣惊人,展露锋芒。 这些年,在苏国公夫人的有意纵容下,苏挽歌的痴傻之名早已名满京城,原配留下的两个孩子,病的病,痴的痴,早就如局外人般,游离在这个家族的边缘。 苏家如今全力培养的孩子,只有继室夫人的一对儿女,对于苏挽歌,如今好不容易嫁了出去,是万万不会再让忠勇侯府退回去的。 忠勇侯见苏国公油盐不进,气的破口大骂,“苏廉恭,你个老东西,当初你不是说,你家闺女只是有些痴傻,平日里乖巧得很么?她这岂是痴傻?分明是个疯妇!你今天必须把她带回去,我忠勇侯府伺候不起!” 第178章 不同意退婚 苏国公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挽歌在我府里时还好好的,谁知道你们忠勇侯府的人对她做了什么,竟让她如此疯癫。老夫还没找你们讨个公道,你倒先恶人先告状。” 忠勇侯见他如此胡搅蛮缠,气得脸色通红,怒不可遏:“你......” 正在此时,江离然突然出现在大厅中,他郑重其事说道:“我不同意退婚!” 忠勇侯瞪大眼睛,斥责道:“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那疯妇会毁了你一辈子!” 江离然冷笑一声,反问道:“这不是您亲自为我定的婚事吗?” 忠勇侯语塞,愣了一下,反驳道:“当初我不知她......” 还没等他说完,苏国公便直接打断了他。 苏国公笑容满面的对着江离然说道:“好女婿,老夫就知道你可靠,当初决定将挽歌交给你,果然没错,你好好照顾挽歌吧,老夫就先回去了。” 说罢,苏国公便满脸笑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忠勇侯见状,连忙起身追赶,“你别走,等等......” 可苏国公已走远,忠勇侯气的跳脚,他转头朝着江离然怒骂道:“你这逆子,此时是你跟老夫意气用事的时候么?你赶紧将苏挽歌送回苏国公府。” 然而,江离然不为所动,反而勾起嘴角恶劣的笑了起来,“父亲,我与挽歌已经拜了天地,就是夫妻了,岂有再送回去的道理?我倒是觉得挽歌如今这样不错,往后我们忠勇侯府定会越来越有趣的!” 忠勇侯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江离然不再理会忠勇侯的怒骂,神色平静地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刚跨进院门,便看见雪鸢已经在为苏挽歌检查。 此时的苏挽歌,静静地躺在床上,神色安详,仿佛睡得很沉。 江离然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和焦虑:“她还没有醒,是否有什么不妥?” 雪鸢抬起头,神情淡然,轻轻摇头道:“从脉象来看,夫人并无大碍。可能是昨日毒发时耗损了太多精气,体力透支,所以昏睡的时间长了一些。只要好好休养,应该很快会醒过来。” 江离然闻言,心中的忧虑稍稍缓解,但眉头依旧微皱。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苏挽歌那张苍白的脸上,心中百感交集。 正当他出神之际,忽然注意到苏挽歌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仿佛即将苏醒。他神色一紧,连忙说道:“她好像要醒了!” 雪鸢立刻走上前查看,轻轻按住苏挽歌的手腕,仔细感知她的气息变化。 片刻后,苏挽歌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感到了一丝不适,随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澈的眸子依旧是天真无邪,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阴霾都无法触及她的内心。 江离然那双慵懒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紧张的神色。 就在这时,苏挽歌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中带着孩子般的委屈和无助。 她紧紧抓住江离然的袖子,仿佛抓住唯一的依靠,边哭边喊:“离然哥哥,挽歌的头好痛,呜呜......要离然哥哥吹吹,快帮挽歌吹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与称呼,江离然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还好,还是那个熟悉的小痴儿,并没有因为昨日的毒发变得更糟。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好,离然哥哥帮你吹,挽歌不哭。” 他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为她揉着额头,动作轻柔而耐心。 苏挽歌渐渐止住了哭声,眼中的泪水也慢慢退去,整个人像是被抚慰的小兽般,安静下来。 江离然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向雪鸢,轻声问道:“雪鸢姑娘,她如今这个情况,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吧?” 雪鸢点了点头,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苏挽歌的脉象,随后答道:“从脉象上看,夫人并无大碍。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卧床休息。我会开一些滋补元气的药方,等服用几天后,身体应该会慢慢恢复。” 江离然颔首表示明白,他本想跟随雪鸢去取药。 但刚准备起身,苏挽歌却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手中的力道意外地大,竟丝毫不像雪鸢所说的那般虚弱无力。 江离然无奈,只得吩咐一旁的丫鬟跟着雪鸢去取药,自己则继续留在苏挽歌身边陪伴她。 “离然哥哥,我们成亲了么?”苏挽歌的声音带着几分天真的期待,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 江离然微微一愣,随后温声回应:“嗯,我们成亲了。” 苏挽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容天真无邪:“那离然哥哥就是挽歌的夫君了,对吧?以后是不是每天都可以跟挽歌在一起了?” 江离然看着她那纯真的模样,心中复杂,还是轻轻点头:“是的。” “哇!太好了!”苏挽歌欢呼雀跃,仿佛得到了什么至高无上的宝贝,“那以后离然哥哥是不是每天都要陪着挽歌睡觉觉啦?乳娘说了,成亲了就要陪夫君睡觉,还要生娃娃呢!” 江离然本就淡然的神色,在听到她这番直白又天真的话语时,瞬间僵住了。 他虽然脸皮向来不薄,可这话却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窘迫的红晕。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努力保持平静道:“那个......挽歌,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要学会自己睡觉了。” 然而,苏挽歌根本却不愿理会,她紧紧抓着江离然的手,灵动清澈的眼眸中瞬间噙满泪水,嘴里还嘟囔着:“我不要!我不要!挽歌就要离然哥哥陪我睡觉觉,我一个人会怕怕!” 她抱得如此紧,仿佛松手了就会失去什么。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丝毫作伪的成分,全是对江离然的依赖与信任。 江离然看着她,无奈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挽歌不怕,离然哥哥会一直陪着你,但是晚上你还是要自己睡觉,好不好?” 苏挽歌用力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固执:“不好!我要哥哥陪着我睡!” 离然看着她不依不饶的样子,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妥协,轻声安慰道:“好好好,哥哥今晚陪你睡。” 苏挽歌这才破涕为笑,满足地点了点头。 第179章 月光撩人 夜幕深沉,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在装点着红绸的婚房里,红色的床幔半掩,大红色的婚床上,苏挽歌微微闭着双眼,呼吸悠长而均匀,嘴角挂着一抹甜蜜的微笑,似是梦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然而此时,江离然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温热柔软的娇躯挨着他,不安分的滚来滚去,最后在他怀中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安静的睡去。 柔软无骨的小手毫无知觉放在他的胸膛上,温暖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让他心跳莫名加快。 她身上淡雅的体香若有似无地飘入他的鼻端,这股若隐若现的香气,如同一簇火苗,在他的胸膛里无声地燃烧,让他无法抑制地感到一股热意。 江离然微微皱眉,轻手轻脚地尝试着将她从怀里移开,他动作极为小心,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然而不过片刻,她就像是寻觅到了归属的小兽,悄悄地再次缠绕了上来,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依恋。 几次尝试无果,江离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自暴自弃的般的不再管她,任由她依偎在自己怀中。 长久以来,他一直将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可是此刻他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她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他也会被她撩拨的躁动不堪。 江离然睁开眼,目光深邃而复杂地凝视着身旁那张沉睡中的娇颜。 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平等的、甚至是带有一丝欲望的眼光去看待她,不再是把她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痴儿、一个小宠物般逗弄,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与渴望。 在这朦胧神秘的月光下,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情感正在悄然发酵,暧昧的氛围如同夜色一般,悄然弥漫在婚房的每一个角落。 ———— 镇北王府中,经过几日的调理,李修明的状态渐渐好转。 虽然他依旧只能卧床休养,但精神却比以往好了许多,面色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苍白无力。 他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仿佛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或许还有希望重新站起来。 李蔓菁坐在他的床边,心中感到一丝欣慰。看着哥哥的恢复,她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意。 然而,想到即将到来的事情,她的心情却渐渐沉重起来。 经过一番犹豫,她最终决定将明日之事告诉哥哥。 “哥哥,今日觉得如何?”李蔓菁轻声问道,眼中带着几分关切。 李修明听后,温润如玉的笑意在唇边绽放,“感觉不错,菁儿,你不用担心。” 听到他的回应,李蔓菁稍稍放下心来,但紧接着,她目光微敛,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和郑重:“哥哥……明日曲神医会过来为我取心头血。” 李修明温润的面色骤然一懔,“菁儿,你......” 李蔓菁迎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神情显得异常轻松:“哥哥,别担心,曲神医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他已经为我准备了救命丹药,确保万无一失。 李修明眼神复杂的看着李蔓菁,沉默片刻,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深深的关切:“菁儿,他真的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么?” 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后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哥哥,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李修他抬起头,郑重地注视着李蔓菁,语气凝重:“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哥哥便支持你!只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李蔓菁笑了,笑容中带着坚韧和希望:“哥哥,放心吧,菁儿一定会没事的。我还要和你一起重振镇北王府呢!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起走下去。” 李修明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知道,妹妹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作为她唯一的亲人,他只能选择支持她的选择。 翌日清晨,赵承泽和曲神医早早抵达了镇北王府。 取心头血的地点仍是李修明先前治疗的房间,经过一晚上的草药熏蒸,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香味。 赵承泽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李蔓菁纤细的柔夷,手掌略显冰凉,但那股力道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不安。 他一向沉稳如水的眼神,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感,仿佛在克制着心中巨大的波澜。 他眸光深邃的凝视着李蔓菁。 “菁儿,”赵承泽低声开口,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苦涩,“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股无法抑制的疼惜与自责。他无法忍受让李蔓菁承受这样的痛苦,哪怕是为了自己。 但李蔓菁那双澄澈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动摇,她轻轻回握住赵承泽的手,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语气坚定而平静:“承泽哥哥,我不后悔。” “曲神医,开始吧。”李蔓菁转头看向曲神医,毫不迟疑地说道,声音带着她一贯的冷静。 曲神医站在旁边,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取血位置在胸口,曲神医多有不便,为了避嫌,曲神医没有亲自执刀,而是由雪鸢动手,他则隔着帘子在外指导。 这几日,经过曲神医的教导,雪鸢已经能操作的很是熟练,然而事关李蔓菁的生死,她也不由得有些紧张,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失误。 原本赵承泽想守在帘子外与曲神医一同等待,亲眼看着整个过程,然而李蔓菁却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她不希望赵承泽看到这一幕,不愿让他承受内心更大的煎熬。 “承泽哥哥,你在外面等我就好,我会没事的。”李蔓菁轻声劝慰,嘴角勉强挂着一丝笑意。 赵承泽看着她,心中百味杂陈,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不愿他看到她受苦的模样。 他最终只能无声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第180章 取心头血 偏厅内,赵承泽独自坐在椅子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死死攥住椅子的扶手。 掌心因为用力而泛起了青筋,但他毫无察觉,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希望透过门板看清里面的情况。 然而,时间仿佛被无情地拉长,每一刻的等待都像是无尽的煎熬,心中的焦灼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令他难以平静。 房内,雪鸢一边深吸气,一边调整自己的手势,终于稳住了心神,缓缓举起刀,刀锋轻柔地触碰并划破了李蔓菁胸前的皮肤。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雪鸢终于稳稳地收起了刀。 此时,李蔓菁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她紧紧闭着双眼,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即便有麻沸散的帮助,她的身体依然在不自觉地轻颤着。 看到李蔓菁的状态,雪鸢的心也跟着揪紧,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她在曲神医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将曲神医亲手研制的金疮药洒在李蔓菁的伤口上,熟练地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妥当,最后小心翼翼地将一粒救命的药丸放入李蔓菁的口中,助她服下。 一切处理完毕后,雪鸢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用轻柔的动作替李蔓菁盖好被子。 雪鸢抬起头,声音微微发哑,朝着外间低声说道:“曲神医,已经完成了。” 曲神医闻言也终于放下心来,尽管这几日他已经对雪鸢的技艺十分放心,但毕竟不是自己经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他抬手掀开帘子,快步走到床边,开始细细为李蔓菁把脉。 少顷,他捋了捋胡子,随后,他拿起一旁托盘中的瓷瓶,里面盛放着一只白胖的虫子,虫子在李蔓菁的血液中不停翻滚。 曲神医仔细看了片刻,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点头赞许道:“不错,雪鸢,你做得很好。” 雪鸢听到他的肯定,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情况虽然暂时稳定下来,但李蔓菁仍旧脸色惨白,气息虚弱。 雪鸢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门,面对在门外等待的赵承泽,恭敬地说道:“王爷,心头血已取,一切顺利。” 听到雪鸢的禀告,赵承泽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一瞬间松了下来,他脚步急促地走进房间。 眼前的情景让他的心狠狠地揪紧,床上的李蔓菁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下一刻便会消散,赵承泽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 “菁儿!”赵承泽低呼出声,大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双手紧紧握住李蔓菁冰冷的手指。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 曲神医在旁边温声道:“王爷无须太过担忧,小丫头虽暂时虚弱,但过程一切顺利。等麻沸散的药效逐渐退去,她便会苏醒,剩下的就是要好好休养了。” 赵承泽低头,在她冰凉的手上轻轻落下一吻,漆黑的眸中泛着隐忍的痛楚与深沉的柔情。 直到傍晚,李蔓菁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赵承泽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她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试图让他放心。 赵承泽看着她,眉间的忧虑未曾消散,轻轻抚上她苍白的脸颊,温声问道:“菁儿,感觉如何?” 李蔓菁微微动了动,感觉到身体的虚弱与沉重,胸口传来阵阵隐痛,在他面前,她也不再逞强,微微撅起唇,撒娇般小声说道:“胸口疼......” 赵承泽闻言,神情立刻紧张起来,毫不犹豫地准备起身,“我去找曲神医——” “不用去!”李蔓菁急忙伸手拉住他,却无意间牵动了她的伤口,疼痛瞬间袭来,她忍不住低声“嘶”了一下。 赵承泽见状,连忙俯身,语气更显焦急:“菁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蔓菁摇了摇头,强忍着疼痛,微笑着说道,“身上有伤口,疼是难免的,不用去找曲神医。你留下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赵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答应:“好,我陪着你。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药膳粥。” 李蔓菁原本想点头,却突然脸色一红,略显尴尬地低声说道:“那个......等等,你先把雪鸢叫来。” 赵承泽见她神色异样,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需要什么,我来帮你。” 李蔓菁脸上的红晕更深,连忙摇头,“不用你,你还是叫雪鸢来吧!” 赵承泽见她坚持,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转身唤来了雪鸢。 雪鸢来到李蔓菁床前,俯身轻声询问:“郡主,您有什么吩咐?” 李蔓菁的脸愈发红了,低声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她听完后,了然地点点头。 雪鸢直起身子,看向一旁的赵承泽,“王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赵承泽打断了,“你先照顾她,本王去看看药膳粥好了没。”说完,他便匆匆转身离开了房间,没有人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耳根已悄悄泛红。 李蔓菁看着赵承泽离去的背影,疑惑地问道:“他怎么走得这么快?” 雪鸢捂着嘴轻笑,低声道:“郡主,王爷内功深厚,耳力自然非同寻常,恐怕您刚刚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李蔓菁闻言,整张脸顿时像被火烧一般,羞红到了极点。她咬了咬唇,恨不得立刻钻到被子里藏起来。 雪鸢见她这副模样,笑着安慰道:“郡主,不必介怀,人有三急,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说完她轻轻扶起她的身子,细心地帮助她从床上起身,准备处理她的小小尴尬。 李蔓菁抿唇,红着脸解决完三急之后,又在雪鸢的帮助下,躺回了床上。 如此几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她疼的冷汗直冒。 “郡主,您还好么?”雪鸢担忧看着李蔓菁。 “没事......”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赵承泽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膳粥走了进来,神情如常,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李蔓菁:“粥已经好了,温度正好,你先喝点吧。” 第181章 痴儿不痴了 李蔓菁微微垂下眼帘,躲避着他的目光,脸颊依旧带着淡淡的红晕。 赵承泽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浅笑。他的笑意温暖而柔和,带着些许宠溺与无奈。 他轻轻将碗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俯身靠近她,低声道:“菁儿,喝点粥吧,别让自己饿着。” 说着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粥,轻轻递到她唇边,柔声说道:“来,我喂你。” 李蔓菁咬咬唇,轻轻点了点头,终于抬起眸子,顺从地张开嘴,缓缓喝下他递过来的粥。 他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动作轻柔,耐心十足。 “味道怎么样?”赵承泽低声问道。 “嗯……”李蔓菁轻轻点头,心中还有些别扭,温热的粥滑入口中,带着药膳的清香,让她原本虚弱的身体感到一丝暖意。 “好吃就多吃点。”赵承泽目光始终温柔如水。 随着一碗粥渐渐见底,李蔓菁的脸色也稍稍恢复了几分红润。 待到最后一口粥喂完,他这才放下汤匙,拿起手绢,擦了擦她唇边的残余,动作温柔而自然。 李蔓菁的心跳因为他这一细微的动作再次加快,脸颊的红晕也悄然升起。 直到亥时将近,被李蔓菁反复催促了几次,赵承泽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镇北王府。 ———— 忠勇侯府内 一双清澈的眸子猛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红色的帷帐,眸子的主人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满是困惑,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陌生。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突然摸到了一副温热坚硬的身躯,心头一惊,她转头一看,只见身旁竟躺着一个男人。 惊慌之下,她条件反射地一脚将男人踹下了床。 江离然睡得正香,却冷不防被人狠狠踹下床,他瞬间惊醒,腰椎处被摔得生疼,他揉了揉腰臀处,正要发火,转头便看到苏挽歌满脸惶恐地看着他。 他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顾不上疼痛,连忙站起身,急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挽歌,你怎么了?” 苏挽歌更加惊慌失措,尖叫着说道:“你别过来!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闺房中?” 江离然顿时愣住了,他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道:“挽歌,你没事吧?不认识我了?” 苏挽歌满脸疑惑与警惕,厉声喝道:“谁认识你啊!你这个登徒子,快出去!否则我叫人了!” 江离然闻言,心中顿时生出疑虑。忽然间,他想起雪鸢不久前提到过的事——苏挽歌当年中毒的药性,已经渐渐被她的身体吸收,也许她就快要恢复神智了。 莫非,她现在真的清醒过来了? 江离然眯起凤眸细细观察起面前的苏挽歌,她的眼神依旧清澈,但似乎没有了以往的懵懂迷惘,反而多了一丝警惕和疑惑。 这个念头让江离然心中一阵狂喜。他望着眼前这宛如惊慌小鹿般的女子,嘴角浮起了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眼底却透着深深的宠溺。 他随意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懒洋洋地坐回到床榻边。 苏挽歌见他靠近,顿时更加紧张,急忙往床角缩了缩,像是要避开他的接近。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娘子?”江离然勾唇轻笑,“我是你相公啊。” 苏挽歌一听,立刻急了:“你胡说八道!我还待字闺中,怎么可能成亲?你这个登徒子,别再占我便宜了!” 江离然摇了摇头,依旧不急不缓地笑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看看这里,这像是你的闺房吗?这是我们的新房啊!” 苏挽歌愣了一下,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确实挂满了喜庆的红绸,床上的陈设也带着新婚的气息。她心中一片混乱,难道......她真的已经成亲了? 江离然见她满脸的疑惑不解,强忍住笑意,突然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妖孽般的俊脸上满是“悲伤”。 “娘子,你可真是无情!当初没成亲的时候,你天天追着我说要嫁给我。现在好不容易成了亲,你却翻脸不认人,实在太让我伤心了!” 苏挽歌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成了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她心中愧疚,连忙安抚道:“那个……你别急着伤心。我真的不记得了……容我再好好想想,好不好?” 苏挽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皱,努力回想着过往的一切,然而她的脑海中除了五岁以前的零星记忆,之后的日子却像是被厚厚的迷雾笼罩,模糊不清。 她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片段,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种徒劳的努力让她表情变得愈发痛苦,她开始不断地用手拍打脑袋。 江离然见她神色不对,面色一凛,连忙伸手握住她不停敲打自己脑袋的双手,将她轻轻拉入怀中。 他的声音温柔而平静,像是在哄一个受惊的小动物:“别急,挽歌,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苏挽歌被他紧紧搂在怀中,渐渐平静下来。可当她意识到自己正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时,脸颊迅速染上了红晕。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他,轻声说道:“那个……你能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的记忆这么模糊?” 江离然看着她那微红的耳根,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从前的事我也不清楚太多,只知道你小时候中了毒,之后便成了痴儿。” “胡说!”苏挽歌下意识地反驳,双眼瞪得圆圆的,“我若是个痴儿,怎么可能嫁给你?你又怎么会娶一个痴儿为妻?” 江离然做出一副委屈模样,无奈叹息着道:“这还不是因为你贪恋为夫的美貌,日日缠着我,非要嫁我不可,还趁机占我的便宜,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才不得已将你娶进门的。” 苏挽歌听得脸色更加绯红,瞬间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她低下头不敢看他,心里却生出了一丝歉意。 第182章 适应柳下惠的身份 她如今脑袋空空,都记不清这些事了,莫非真的曾因自己纠缠不休,才害得他被迫娶了自己?娶一个痴儿为妻,他心里一定很不情愿吧。 “对不起......你别伤心了,是我对不住你。”苏挽歌轻声道歉,眉头微蹙,语气满是歉疚,“若是你真的不愿意娶我,我们可以和离,以后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说完后,她又悄悄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嗯,他确实秀色可餐,难怪自己都成了痴儿了还会追着他不放。 江离然看到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好笑,表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 他暗暗想着,果然还是个小傻子,别人说什么她都信。 然而,他也不敢再继续装可怜下去了,万一媳妇真被他说的要跟他和离,那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没事,娘子,不用道歉。”江离然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了许多。 “反正咱们已经成亲了,为夫自然会对你负责。只要你以后别再一脚把为夫踹下床就好了,我的腰到现在还疼呢。”说着,他夸张地捂着腰发出一声哀嚎。 苏挽歌本就觉得愧对于他,想到刚才自己确实把他踹下了床,愧疚感越发加深。 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反正就像他说的,他们已经成亲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她离开床角,向着江离然的方向挪了挪身子,“方才对不住了,你赶紧躺下休息一会,我刚清醒,没反应过来伤了你。”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江离然躺回床上,手忙脚乱地帮他整理好被子,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江离然忍住笑意,故作淡定道:“不用麻烦了,娘子若是能帮为夫揉揉就好了。” 苏挽歌有些迟疑。 江离然故作坚强地说道:“娘子不愿也没关系,为夫能忍得住疼......” 苏挽歌有些不好意思,但见他语气可怜,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不太会给人揉腰,你不舒服就告诉与我。” “只要是娘子动手,为夫自然舒服。”江离然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里透着宠溺。 苏挽歌脸上更红了几分,低头开始帮他揉腰。 然而不知为何,本该因为中毒虚弱不堪的苏挽歌,却手劲极大,随便几下下去,江离然得腰瞬间一阵酸爽,每揉一下都让他痛得不自觉皱起眉头。 原本就被摔得发疼的腰,此时更是雪上加霜。 “娘子……”江离然忍着疼痛,勉强笑着说道,“不用再揉了,为夫已经好多了。” 苏挽歌闻言,停下了手,露出一丝小小得意的笑容:“真的?没想到我竟然还有种天赋,随便揉几下你就好了。” 江离然看着她那满脸的得意,只能忍着腰间的疼痛,点头称是。 “那个娘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歇息吧!” 苏挽歌顿时脸颊发热,不过想到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夫君,她便忍住心中的羞涩,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局促的睡到了床的最里头,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一只蜷缩的蚕宝宝。 “娘子,你这样不热吗?”江离然看着她那被子裹得严实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不热。”苏挽歌闷声应道,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江离然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不再管她,毕竟需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没一会,熟睡的苏挽歌便故态萌发,又滚到了他的怀里,柔软的身体紧紧依偎着他,完全忘了先前的害羞。 江离然低头看着怀中磨人的小丫头,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看来自己才是那个需要适应每晚“柳下惠”身份的人了。 ———— 曲神医经过一天一夜的闭关,终于将锁心蛊的解药研制成功。 他满脸疲惫,却带着几分激动之色,匆忙赶到赵承泽的院子中,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然而,院中却空无一人。 “王爷呢?”曲神医眉头微皱,目光在院中扫视了一圈,却连赵承泽的影子都没见到。 “回曲神医,王爷去了镇北王府。”侍卫恭敬地回道。 曲神医顿时无语,差点忘记这小子是个痴情种子了,不过想到蔓菁丫头苍白虚弱的样子,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了。 左右没什么急事,曲神医决定在院子里等他回来。 就在这时,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响起,曲神医这才意识到,自打早晨忙着研制解药,他竟一整天滴水未进。 于是他随手招来一名侍卫,吩咐道:“去厨房准备些饭菜,再给我备一壶好酒,今个儿得好好放松放松。” 来了京城这么久,每天光忙着治病救人,好久没时间喝酒了,今日他便喝个痛快。 侍卫知道曲神医是王爷的贵客,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应下去传话。 不一会儿,厨房便端来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连带着一壶上好的陈酿。 曲神医一边倒酒一边自斟自饮,许久未曾好好享受过的他,如今有了闲暇,便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 时光流转,月上黄昏,院子里静谧无声,赵承泽依旧没有回府。 此时,曲神医已经喝了五壶酒,脸因酒精变得酡红,眼神也逐渐迷离,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 又喝了一会,似乎是到了极限,他晕晕乎乎的趴到了桌子上,不多时,鼾声渐起。 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缓缓向他靠近。 来人在他身旁站定,小心翼翼的唤了两声:“曲神医......曲神医,您的酒来了!” 然而曲神医毫无知觉,显然已经彻底醉倒了。 来人这才放下心来,他轻手轻脚地探入曲神医的衣襟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瓷瓶正是曲神医忙碌了这么久才炼制出来的锁心蛊解药。 那人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将瓷瓶揣进怀中,随后,他无声地退后几步,迅速隐入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83章 细作 只是他没发现,刚刚还喝的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昏睡的曲神医,此时却坐起身来,眼中清明有神,哪有半点醉意。 他对着那贼人离开的方向冷哼两声,“哼哼,还敢对着老夫用百日醉,老夫研制出百日醉的时候,你还指不定在哪里玩泥巴呢!” 此时,青城行至他面前,“曲神医,您没事吧?” 曲神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 “我有什么事?”曲神医语气轻松,“区区百日醉而已,我若是还会被自己研制的药迷倒,那我这几十年的医术岂不是白练了?” “倒是你家王爷,天天往人家镇北王府跑,就不怕自家被偷光了么?” “王府内有细作之事王爷清楚,我已经派人跟上那小贼,看看他是哪家的。” “不用那么麻烦,我已在他刚刚偷走的那个瓷瓶上抹了些药水,只要碰过那瓶子,皮肤就会长满红疹,奇痒无比!这也算是老夫回应他百日醉的小礼物了!” 正说着,赵承泽迈步走进院内,目光平静如常。 曲神医调笑道:“你这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就不急着解毒么?也不怕出什么意外要被人偷了?” 赵承泽面无表情,淡淡回道:“能从曲神医手中偷走东西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曲神医听了,轻笑出声,摇头道:“你倒是对老夫有这么大的信心!” 这时,一旁的青城低声禀告:“王爷,刚刚院子里的那个负责洒扫的小厮,来偷药了!” 赵承泽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淡然:“嗯” 曲神医闻言,挑了挑眉,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原来你小子早有安排!看来老夫是多虑了。” 他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随手一抛,朝着赵承泽扔去,“喏,药给你。不过提醒一句,吃下去之后,你还会受些苦头,不过这么多年,想来你也习惯了,老夫就不多说了。” 赵承泽伸手稳稳接住药瓶,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语气也未曾波动:“多谢神医,辛苦了。” 曲神医调侃道:“可别再弄丢了,蔓菁丫头可经不起再挖一次心头血了!” 赵承泽神色一凝,眸光微沉,郑重地回应道:“不会有那一天。” 曲神医望着赵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叹息,慢悠悠地说道:“当年答应你母亲的三个要求,如今老夫总算是都做到了,也算对得起她在天之灵了。从今以后,老夫再不用总惦记着这些旧事,也算能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了。” “曲神医想要清净怕是不易,如今恐怕有不少人已经知晓您现身北国的消息了。” 曲神医一听,神情一滞,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老夫自有办法。这些年来,能躲过的麻烦都躲过来了,如今,也该有个了结的!” 院中的气氛微微沉静下来,此刻,夜色渐浓,四周的凉风吹起,带着丝丝寒意。 曲神医看了看天色,揉了揉额角,有些疲倦地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老夫该去歇息了。 赵承泽回到屋内,神情冷静,但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 他坐在桌旁,抬眼看向青城,语气低沉却坚定:“稍后本王要服用解药,你去将雨和雷唤来,为本王护法,任何人都不得进入院内。” 青城眼神郑重,恭敬地点头道:“是,王爷。” 这一夜,靖王府中注定不会平静。 赵承泽盘膝而坐,缓缓将解药服下,任由药力在体内激荡,熟悉的撕心之痛又在体内传开,甚至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剧烈,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外面的守卫们各自守在关键位置,雨和雷双双站立在门口,像两尊不动的雕像,默默为赵承泽护法,府内没有一丝声响。 次日清晨,赵承泽推门而出,神情依旧淡然,除了面色稍显苍白外,整个人看起来并无大碍。 青城见状,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赵承泽轻轻摇头,淡淡道:“无碍,只是消耗了一些气力。” 他的目光微微一沉,接着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也该给我那闲不住的大哥找点事做了,免得他老是在本王面前蹦跶。吩咐下去,暗影门那边,准备收网吧。” 青城闻言微微一愣,忍不住问道:“王爷,暗影门势力庞大,若全部捣毁,会不会……” 赵承泽抬手阻止了他的话,神色冷峻:“暗影门这把刀,始终是握在我大哥手中的。留着它不但无益,反而会让他愈加警惕。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彻底让他失去这个靠山,再无翻身之力。” 青城这才明白,王爷早有布局,便不再多言,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暗影门,这个组织是大皇子辛苦多年所建立的秘密情报网,遍布各地,专门搜集情报,一边为外人提供情报获取钱财,一边也为自己铲除异己,拉拢朝臣提供便利。 这些年,暗影门在朝堂和江湖上都积攒了不小的势力,成为大皇子一手掌控的力量。 然而,靖王赵承泽早已悄然渗透其中,将他的人安插到了暗影门的各个关键位置,默默截取、篡改其中的重要情报,多次破坏大皇子的布局。 青城原本以为,王爷会一直利用暗影门,等时机成熟后慢慢收为己用,却没想到他竟然决定在此时将暗影门彻底捣毁。 赵承泽目送青城离去,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打算让暗影门继续留存一段时间,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大皇子的一再挑衅,逐渐消磨了他的耐心。他决定直接砍掉大皇子的臂膀当做对他的警告。 第184章 上门提亲 镇北王府内,经过几日的休养,李修明终于能坐着轮椅出门活动了。 他急切来到李蔓菁的院子中,这几日虽然已从下人口中得知妹妹如今并无大碍,但他到底不大放心,必须自己亲眼看过才能安心。 他被丫鬟推入房中,一进门就看见李蔓菁躺在床上,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李蔓菁一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关切地问道:“哥哥,你怎么过来了?腿上觉得好些了吗?” 李修明微笑着点头,语气温和:“好多了,今日出来就是专程看看你。” 李蔓菁苦中作乐,扬眉一笑:“如今我们两兄妹真成了难兄难妹了,一个腿上有伤,一个卧病在床。” 李修明见她这副模样,故作严肃道:“你还笑得出来,看来不够疼。” “哪有!”李蔓菁忙不迭摇头,撒娇似的回应道,“疼都疼死了!不过哥哥来看我就不疼了。 李修明看着她,目光柔和下来,心中虽有埋怨,却也满是疼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你下次还会不会为了那人做这种傻事!” 李蔓菁吐了吐舌头,知道哥哥是关心自己,便笑着转移话题:“哥哥,红绸姐姐的事情,你是不是该有个定论了?” 李修明一怔,随即沉默了片刻。 “哥哥,别再让红绸姐这么等下去了,我们都知道,她不会放弃的!” 他的表情微微一变,似是被提及心事,低声道:“我明日会亲自去魏御史府上,商议此事。” 李蔓菁听出他语气中的认真,试探性问道:“是商议婚事,不是退婚吧?”她眉眼中带着几分紧张,生怕哥哥又犹豫不决,错过了良缘。 李修明无奈地笑了笑,眼神柔和了下来:“你希望是哪一种呢?” 李蔓菁见他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心中一喜,忍不住打趣道:“哥哥,你终于想通了!看来不久之后,我就要有个嫂子了!我真替你高兴。” 李修明见她神情雀跃,便摇头失笑:“是为我高兴,还是为自己高兴?怎么我瞧着,你更像是盼着红绸能进门,好天天陪着你。” 李蔓菁一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抿嘴一笑:“那个……当然也有这个原因啦!” 李修明摇头,语气宠溺:“你呀,真是调皮。” 两人相视而笑,李蔓菁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一直担心哥哥因自己的病情和镇北王府的重担而迟迟无法定下心来,现在看来,哥哥已经想通了。 次日清晨,李修明率领着镇北王府的一众随从,抬着满载精致聘礼的箱笼,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魏府的大门前。 管家张伯轻扣门环,不多时,魏府的门扉缓缓开启,门后的仆人乍见这绵延不绝的聘礼队伍,不由得瞠目结舌。 “烦请通报魏老爷,镇北王府特来魏府商议亲事。”张伯朗声道。 “好……好的,请各位稍候,我这就去禀报老爷。”那仆人结结巴巴地回应,转身匆匆而去。 片刻后,魏御史和魏夫人匆匆赶到门口,他们看到门口一列列红色的聘礼箱子,脸色都很不好看。 魏御史没再多说什么,先示意侍从将坐在轮椅上的李修明迎入府中。 众人落座于大厅,魏御史吩咐下人奉上香茗,一时间,厅内静谧无声,各怀心思。 魏御史暗暗打量着眼前的镇北王,经历了大起大落,又在边关磋磨了几年的李修明,早已没了当年那肆意轻狂的少年模样,如今尽管双腿不良于行,依旧难掩他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反而添了几分沉稳与果决。 良久,见李修明并未主动开口,魏御史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镇北王大驾光临魏府,实乃我府的荣幸。不过,不知王爷此番来意何在?” 言罢,他目光掠过院中那一排排聘礼箱笼。 李修明微微一笑,语气平和:“魏大人,本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和魏小姐的婚约之事而来,如今本王和魏小姐都已年岁不小,也是时候将婚事定下来了。” “这......”魏御史有些迟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 倒是魏夫人心中着急,直言不讳道:“王爷,前段时日,您还没归来之时,我已经去镇北王府拜访过了,我魏府的意思想必蔓菁郡主已经跟您说过了。” 李修明不慌不忙说道:“本王与魏小姐自幼便因两家祖辈的交情定下婚约。如今祖父已故,两家也不好轻易撤回这段婚约。” “王爷,请恕臣妇直言,以您如今的情况,怕是无法给红绸幸福,何不成人之美,放手让她去寻找她的幸福呢!” 魏御史听了,脸色一沉,假意呵斥道:“夫人,别胡说!” “王爷,您别见怪,拙荆口快。”魏御史连忙赔罪,然而脸上却不见半分歉意。 若是以前,他们是绝不会敢如此直接跟镇北王说话的,但如今的镇北王府,早已丧失了实权,势力大不如前,反倒成了纸老虎,已不足为惧。 李修明微微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缓缓道:“魏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御史顿了顿,看着李修明,思考了片刻后,点头同意:“王爷,请随我来书房。” 与此同时,魏府后院 “他真的带着聘礼来了?”魏红绸惊喜交加地问着贴身侍女浣玉。 浣玉低头微笑,恭敬答道:“是的,小姐,奴婢亲眼看见的,镇北王带了不少随行人员,手里抬着一对长长的聘礼箱子,堆满了整个院子呢。” “太好了!爹娘反应如何?”魏红绸急切追问。 “这......”浣玉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夫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魏红绸脸色顿时变得紧张不安,“这可如何是好?我要不要过去看看?万一爹爹直接拒绝了他怎么办?” 浣玉看着小姐忧心忡忡的样子,连忙安慰道:“小姐,您不用太担心,王爷和老爷现在已经一起进了书房,应该是为了说服老爷同意这桩婚事呢。” 魏红绸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浣玉,走,咱们去我爹的书房外等着!” 第185章 定下婚期 “小姐......”浣玉见状,略带担忧地提醒道,“这可不太好吧?夫人已经吩咐过您禁足,您若是现在出去,夫人知道了,怕是又会动怒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魏红绸打断了浣玉的话,语气坚定,“万一父亲拒绝了他,那我和他真的再没有机会了。我宁愿冒这个险,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浣玉见魏红绸决心已定,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小姐。” 两人悄悄地离开了房间,穿过庭院,走向魏府书房所在的方向。 书房外有一片翠绿的竹林,魏红绸坐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心中忐忑不安,目光时不时投向书房的方向。浣玉则站在外围,谨慎地为她望风。 时光仿佛格外漫长,半个时辰的等待让魏红绸越发焦虑。就在她几乎等得不耐烦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小姐。”浣玉跑进来,低声急切道,“老爷和镇北王出来了!” 魏红绸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怎么样?他们什么表情?” 浣玉仔细想了想,迟疑道:“那个......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表情,” “我爹脸上有没有不开心?” “没有啊,老爷看起来挺开心的。” 魏红绸脸色瞬间一变,心中一沉,“完了,他要是高兴,八成是已经退婚成功了!”说罢,她急切地站起身,快步走出竹林,朝着不远处的魏御史和李修明奔去。 浣玉在她身后喊道:“哎,小姐,您慢点!” “爹!”魏红绸大声喊道,随后猛然跪倒在魏御史面前。 魏御史与李修明刚从书房出来,被魏红绸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魏御史见状,顿时大怒,厉声喝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女儿家家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魏红绸含泪抬头,紧咬着嘴唇,声音却依然坚定:“爹,我不同意退婚!除了修明,我谁都不嫁。您就成全女儿吧!若是不成,我宁愿绞了头发,去庵里当尼姑!” 魏御史气得脸色铁青,怒声道:“岂有此理!哪有你这样张口闭口就是嫁不嫁的大家闺秀!还有没有点女儿家的矜持!再说了,老夫什么时候说要退婚了!” 魏红绸闻言一怔,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的脸。魏御史脸色严肃,但没有愤怒的迹象。 她又看向一旁的李修明,却见他正含笑地看着自己,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魏红绸瞬间面红耳赤,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事情似乎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爹......你们......” 魏御史冷哼一声,脸色依旧不悦,“还不赶紧起来!丢人现眼。” “哦。”魏红绸连忙低头站起身,不敢再多言。 魏御史这才缓和了些语气,正色道:“老夫已经与镇北王商定了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份,离现在还有半年时间。你赶紧在家好好修身养性,莫再这般胡闹,丢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魏红绸眼中的惊喜溢于言表,她抬起头看向李修明,见他温柔地对她点头,眼里满是安抚和爱意,这才相信了这桩婚事已然成定局。 她激动地看向魏御史,声音哽咽着说道:“谢谢爹爹成全。” 魏御史微微一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挥手说道:“好了,赶紧回房去吧。都要做王妃的人了,莫要再这般不知轻重了。” 魏红绸含着泪点了点头,看着李修明,一步三回头的朝着自己院子走去,心中一片喜悦,仿佛所有的焦虑和不安都被瞬间扫去。 李修明回到王府时,李蔓菁早早便派人在门口等候。 见此情景,李修明不由得暗笑妹妹如此心急,稍作整顿后,便径直前往李蔓菁的屋中。 李蔓菁见到哥哥进门,急切地问道:“哥哥,事情怎么样了?” 李修明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好笑,但也不卖关子,淡然答道:“婚期已经定下,明年三月十八成婚。” “太好了!”李蔓菁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满脸期待地追问,“哥哥,你是怎么说服魏御史同意这门亲事的?” 李修明轻轻一笑,语气平淡:“无非是利益交换罢了。只要给魏家足够的好处,他自然不会反对。”至于具体他给了魏家什么利益,他并未细说。朝堂上的权谋算计,他不愿拿出来污了妹妹的耳朵。 李蔓菁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脸上的喜悦难以掩饰,“这实在是太好了!哥哥,你和红绸姐姐终于修成正果了,真不枉我为你们操了这么多心!” 李修明见妹妹如此高兴,也笑道:“多亏了菁儿的关心。不过,你往后也该好好操心自己的身体,好好休养才是正经事。” 李蔓菁正要答应,却听李修明接着说道:“对了,我听魏大人说起,一个月后,皇后娘娘要举办一场秋日宴,京中未出阁的小姐都会参加,甚至连几个附属小国的公主也会派人出席。这次的宴会,意在为几位未婚的皇子选妃。你可得好好思量一番。” 李蔓菁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她并未听赵承泽提起过此事,难道是他还未接到消息,还是他心中另有盘算? 本想等赵承泽这两日过来时向他探问一番,看看他的打算。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赵承泽却迟迟未曾露面,这让李蔓菁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虑和不安。 ———— 一个月悄然逝去,李蔓菁的身体经过细心调理,渐渐恢复了不少。如今她已经能够随意走动,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身子有些畏寒,除此之外,并未因取心头血留下过多的后遗症。 在这段时间里,赵承泽却始终没有亲自露面,只是差人送来几次药品补品和信,说他有些公事要办,近期不在京中。 曲神医这段时间,在被赵承泽掏空大半家底,将自己珍藏的那些极品药都给李蔓菁治病后,终于如愿以偿能够去江南找阿谷了。 他离开时,李蔓菁因身体尚未痊愈,无法亲自相送,只得嘱托雪鸢代为送行,并送上一车好酒和送给阿谷的礼物,以表达对曲神医谢意。 第186章 另选王妃 眼看着过几日便要到了皇后举办的秋日宴了,镇北王府也收到了请帖,这次李修明会和李蔓菁一起出席宴席,这也算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李蔓菁始终没有见到赵承泽,也不知道他是否已回京,自从上次那封信后,他再没有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秋日宴的前一晚,李蔓菁正在房中软榻上安静地读书,秋风带着丝丝凉意透过窗棂吹入,她披着薄毯,心绪渐渐沉静下来。 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李蔓菁抬起头,竟见到许久未见的赵承泽。 他站在门口,身形略显消瘦,眉目之间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疲倦与沧桑,尽管他依旧冷峻如常,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显露出的疲惫。 李蔓菁的心中一紧,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卷,正准备起身迎向他。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讶地问道,声音中夹杂着隐隐的欣喜。 赵承泽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她揽入怀中。 李蔓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紧紧抱住,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与那股让人心安的气息。 他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双臂收得紧紧的,李蔓菁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颈边,痒痒的,让她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子。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难掩的倦意:“让我休息一会儿。” 她一怔,心中酸涩,柔声问道:“怎么这么疲惫?” 赵承泽微微动了动,在她怀里蹭了蹭,像是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随后躺倒在软榻上,头枕着李蔓菁的腿。 “我刚从东临国回来。”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你这是多久没有休息了?”李蔓菁低下头,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竟然这般疲惫。” 赵承泽冷清深邃的眸子微微闭起,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让我睡一会儿。” 李蔓菁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疼惜,轻轻叹息道:“那你安心睡吧。” 赵承泽终于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 她低头看着腿上疲惫的人,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马不停蹄地从外面赶回来,甚至还没回靖王府,便直接来到了镇北王府。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赵承泽微皱的眉头,试图将那凝重的疲倦抚平。然而,即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心底的重负让他无法真正放松。 李蔓菁轻轻叹息,重新拿起书,然而她的心思早已无法集中在书页上。她时不时地低头看看躺在自己腿上的赵承泽,看到他因倦意而略显柔和的面容,心中不禁柔情涌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承泽缓缓睁开眼睛。他那冷清的眸子中透着一丝刚醒来的茫然,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李蔓菁感觉到腿上的动静,轻轻垂下头,温柔地问:“睡醒了?” 赵承泽在她腿上微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将头重新靠在她的腿上,声音低哑而带着几分撩人:“嗯。” 他又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懒散地坐起身来,目光落在李蔓菁手中的书上,“在看什么书?” 李蔓菁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书收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慌乱,“没什么,只是一些话本罢了。” 赵承泽勾唇,笑意浮现,“那本话本还没看完么?” 听到这话,李蔓菁瞬间脸红了起来,脑海里闪过上次看话本时被赵承泽逮到的情景,顿时有些羞恼地说道:“不是那个!” 赵承泽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笑意更深,但也没有再多追问。李蔓菁略显慌乱地转移话题:“对了,明日你要去参加秋日宴吗?” 赵承泽收敛了笑容,点头道:“自然要去,父皇已经下令,所有皇子都必须到齐。” “你知道皇后娘娘举办这秋日宴的目的吗?”李蔓菁试探地问。 赵承泽微微蹙眉,凝视着她的双眼,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为了替我们几位皇子选妃。” 李蔓菁心中一紧,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赵承泽的回答,仍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她轻声问:“那你呢?你打算如何应对?” 李蔓菁想问他是准备就此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放到明面上,还是另有打算。 赵承泽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他伸手轻轻握住李蔓菁的手,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感,“如今朝局风云诡谲,暗中的势力时刻在盯着我,寻找我的弱点。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对你的在意,怕是你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李蔓菁咬着嘴唇,压下心中的酸涩,低声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赵承泽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道:“不久前在东临国,我已经与东临国的大公主达成协议,明日秋日宴上,我会选她为妃。” 李蔓菁心中骤然一紧,她抬起头,看着赵承泽,眸光有些发冷,抽出被攥在他掌心中的手,声音微微发颤:“所以......这就是你的打算?” 赵承泽看着她,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舍与无奈。他认真说道:“菁儿,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不会真正与她成婚,只是暂时用她来掩人耳目。” 李蔓菁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心中泛起阵阵失落与委屈。 她声音冷淡地问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赵承泽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深沉而坚定:“菁儿,你要相信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能让你陷入险境。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拔除朝中的那些眼线与隐患,我一定会让天下人知道你才是我真正的妻。” 第187章 被人当众嘲讽 李蔓菁垂着眸子不去看他,掩下眼底翻涌的酸楚,她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他竟给自己一个这样的结果。 当初在迷踪岛之时,他们便已说好,他不可以再以打着对她好的名义,对她有所隐瞒,有事他们共同承担。 可是如今,他却在毫不知会她的情况下,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计划好了一切,甚至替自己挑选了“王妃”的人选,将她彻底排除在外。 赵承泽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他的眸子依旧深邃,但此刻却多了一分无奈与复杂。 “怎么?生气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些许试探。 李蔓菁笑了,那笑却带着一丝冷意,“蔓菁不敢,王爷既已为自己定好了王妃的人选,如今再留在这里,怕是有些不合适,王爷还是请回吧。” 她的话像一柄利剑,直戳赵承泽的心口。他眼神微微一暗,沉默片刻后开口:“菁儿,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冒任何风险。你对我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 “重要?”李蔓菁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微冷,“若真如此重要,为何事事都瞒着我?又为何从不问问我的意愿?赵承泽,我不是需要你保护的瓷娃娃,我只要你信我,与我并肩,哪怕前路荆棘万千,我也愿陪你走下去。” 赵承泽的喉结微微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未能出口。 “王爷,我累了,要休息了,请回吧。”李蔓菁的声音冷静而疏离。 赵承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许久,终于低声说道:“你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转身离去。夜风掠过,他的背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似乎多了一丝沉重。 房门轻轻合上,李蔓菁的倔强终于在这一刻崩塌,她转过头,看向他消失的方向, 眼角泛红。 翌日,镇北王府的马车早早候在门口。 李修明身着一袭深蓝色锦袍,衣襟处以金线绣着隐隐约约的祥云纹路,眉眼间透着书卷气,温润如玉。 他被侍从推着来到在马车旁,目光落在缓缓走来的李蔓菁身上。 今日的李蔓菁没有刻意打扮,只是身着一条素白色的烟罗纱裙,她发髻梳成简单的百合髻,仅用一只青玉簪固定,映照着她的脸莹白通透,眉如远黛,眸若秋水,未施脂粉,已是绝色。 李修明微微皱眉,眸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与关切。 他低声说道:“菁儿,怎地今日打扮得如此素净?今日可是个大日子。” 李蔓菁抬眸,语气淡然:“皇后娘娘设宴是为了替诸位皇子选亲,我们不过是作陪罢了,何必惹人注目。” 李修明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试探性地问:“昨晚,他来过了?” 李蔓菁并未避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镇北王府的一切事务,从未能瞒过李修明,李蔓菁的态度平静,但眼底却难掩几分隐隐的倦意。 李修明见她兴致不高,关切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蔓菁微微一怔,听出哥哥言语中的担心,她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抹笑:“哥哥,你别多心了,我没事。倒是你,今日赴宴之时,必会遇到些多嘴多舌之人,胡乱编排,哥哥自不必在意。” 她的话意有所指,李修明心中一动。他看着妹妹浅淡的笑容,目光逐渐深沉起来。虽然李蔓菁不说,但他已猜到几分。 李修明看着妹妹勉强的笑,一双清冷的眸子渐渐变暗,李蔓菁虽然没说,他的心中却稍稍有了一些猜测。 他低声叹道:“菁儿,别让自己受委屈。无论发生什么,记住,哥哥和镇北王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李蔓菁抬眸看了哥哥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却很快敛去。她轻声说道:“哥哥,我真的没事。我们走吧,迟了又要落人口舌了。” 李修明目光深沉地看了她片刻,终究没有再追问。 他们各自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镇北王府,一路向皇宫而去。 到达皇宫门口时,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前来赴宴的宾客们身着锦衣华服,或三两成群,或各自为政,场面显得热闹非凡。 由于今日不仅北国各地权贵齐聚,更有周边几个附属小国派遣使节来参加,皇宫门口的守卫比以往更加森严,每一辆马车都要仔细排查。 轮到李修明和李蔓菁时,已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 下了马车,侍从推着李修明走在前面,李蔓菁带着雪鸢跟在身侧。 他们一出现,一下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渐渐地,低声议论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那是谁呀?怎地坐着轮椅?” “你不认识他么?也是,他已经好些年没回京城了,那个新一任的镇北王。”一人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唏嘘。 “怎么镇北王是个瘸子?”另一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语气中带着惊讶。 “前些年在边关一战,老镇北王战死,那时还是镇北王世子的他被伤了腿,变成了这副模样。” “啧啧,真是可惜!曾经的镇北王世子也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人物,好多千金小姐都惦记着呢。” “呵,现在成了个瘸子,怕是不会有人惦记了,要本公子说,瘸了就在府中待着便可,何必出来丢人。”人群中有人冷笑,语气中难掩轻蔑。 人群中,有人轻声讥笑道:“王锋,你就酸吧,当初你痴恋刘大人家的千金,上门求娶,结果人家心悦镇北王,不过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们都已各自嫁娶,你还在记仇呢啊?” 这话一出,王锋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被戳中旧事,恼羞成怒,声音尖锐地回击:“本公子需要酸一个瘸子吗!” 然而周围的人瞬间一片寂静,刚刚他的声音过于尖锐,在安静的人群中尤为刺耳。 第188章 惩治冒犯之人 李修明循声抬眸,原本如玉般温润的眼神,瞬间寒光乍现,宛如利刃穿过人群,直逼王锋。那目光中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杀伐果断,瞬间让人如坠冰窟。 王锋本就有些心虚,他的眸光不期然与李修明对视,那刀锋般地眸光瞬间让他面色一白,双腿有些发颤,尽管他极力想挺直身子,掩饰内心的恐惧,可在对方凌厉的注视下,他只觉一阵窒息,头低得几乎要贴到胸口。 李蔓菁站在李修明身后,眉间浮现一丝冷意。她紧握绣帕的手微微一颤,怒视着王锋,目光如冰刃般锋利。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王锋这般大胆,竟然敢如此大声诋毁镇北王。 镇北王府如今虽然势微,但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镇北王好歹也是正一品亲王,岂是他一个从三品小官之子所能诋毁的。 本来私下说说倒也没什么,他倒好,当着这么多官宦家眷和镇北王本人的面,如此大声的嘲讽镇北王,真真是作死呀! 王锋的父亲,大理寺少卿王正飞闻言,脸色瞬间煞白。他暗骂不争气的儿子,心头冷汗直冒,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李修明被侍从推着,轮椅缓缓向前。他目光平静而冷冽,来到王锋面前。那一刻,原本纷乱的场地鸦雀无声,唯有风吹玉兰树叶的轻响。 王锋死死地将头埋在胸前,不敢抬起来半分。 李修明微微抬手,示意侍从停下,清冷的声音响起:“王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少卿,应当熟知北国律法。本王考考你,你可知妄议诋毁一品亲王该当何罪?” 王正飞闻言双腿不停颤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他额上冷汗滚滚,连连叩首:“王爷恕罪!犬子年幼无知,出言无状,绝无冒犯之意,请王爷开恩!” 王锋见父亲跪地求情,双腿一软,也跟着跪倒在地。他额头冒着冷汗,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修明冷眼看着这对父子,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来王大人并不清楚,那不如让本王请大理寺卿前来,共同探讨一番?” 此言一出,王正飞几乎瘫倒在地。他哆哆嗦嗦地磕头,语气颤抖:“王爷明鉴!下......下官知道,按照律法,妄议诋毁一品亲王,当杖责五十,割舌以儆效尤。” 李修明的目光落在王锋身上,声音不紧不慢:“既然王大人知晓律法,看来不需要本王多言了。” 王锋已吓得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呼吸都显得困难。他的汗水滴落在地上,砸出点点水痕,脸色惨白如纸。 王正飞急忙磕头求饶:“王爷开恩!犬子无知,还望您大人大量,饶过他这一次!” 李修明的目光淡淡扫过他们父子,停顿片刻,才缓缓开口:“本王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秋日宴,确实不宜见血。既如此,割舌之刑便暂且免去吧。” 王正飞微微抬起袖子拭去额间的汗珠,声音颤抖着说道:“谢......谢王爷开恩!” 他长出一口气,虽然五十大板也会要了自家逆子半条命,但养养总归还能活着,若是真被割了舌头,那人也就废了。 李修明不再理会,吩咐侍从推着轮椅离开。他的神色如常,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李蔓菁瞥了跪在地上的王锋一眼,眼中寒意未退,旋即迈步跟上。 周围围观之人面面相觑,心中震撼不已。刚刚还窃窃私语的人,此时再不敢妄议。 这镇北王虽然双腿残疾,到底是上过沙场的人,虽然看着温润如玉,但那威严凌厉的气势也不是旁人所能比拟的。 来到皇宫内,御花园中早已宾客满座。男宾席位在东侧,女宾席位在西侧,泾渭分明。李修明被侍从推往男宾席,李蔓菁则独自走向女宾席。 兄妹二人一现身,御花园中交谈声不禁一顿,众人目光齐齐望来,随后片刻后便又恢复如常。 此时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御花园内一派悠闲,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随意闲聊着。太监们端着茶水与点心往来穿梭,间或有人低声招呼,气氛轻松而不失礼数。 李蔓菁步入女宾席,环顾四周。 今日出席的宾客多是贵胄世家的未婚女子,由家中长辈带着入宫,有过婚约或已成婚的极少。 早些日子,她曾写信问过魏红绸,得知她被母亲拘在家中绣喜服,无法前来参加宴会。 她与周围众人本就不甚相熟,加之她素来不喜与人刻意交好,索性挑了一个角落的席位坐下。 她与其他人大多不相熟,便自己坐在一处角落里,她也不耐烦与其他不相熟之人套近乎。 女宾席中,几位身着华服的年轻女子站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她们显然熟稔,言语间时而掩唇轻笑,时而偷偷向男宾席方向张望。 李蔓菁自顾自地端起茶盏,垂眸轻抿一口热茶。 她今日一身素雅装扮,本就特意不欲过分惹眼,然而越是这般淡然,越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气质。 不远处几位世家小姐,自她一入座便频频朝着这边望来,随后又垂着头说着悄悄话。 李蔓菁听着不远处的议论声,却并未放在心上。只要不当面挑衅,她自不会因旁人几句言语而动怒。嘴长在别人身上,随她们去说便是。 眼下,皇上皇后以及几位皇子还未到场,宴会正式开始前,宾客们依然在各自寒暄或打探消息。 当今天子膝下共育有六位皇子,五位公主。 大皇子赵承庆为一个宫女所生,那时皇上正与前皇后伉俪情深,对大皇子也不甚待见,母妃去世后,便养在了现任程皇后名下。 二皇子在三岁时便夭折了。 三皇子便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子,如今的靖王殿下赵成泽。 四皇子赵承启为德妃娘娘所生,德妃喜爱礼佛,不问世事,连带着四皇子也是一个低调内敛的性子,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五皇子赵承煜,生母为淑妃娘娘,与三公主赵锦涵同出一脉,性格跳脱肆意,很得皇上喜爱。 六皇子赵承旭是贤妃娘娘所生,年方十五,如今还未及冠。 五位公主分别是早些年被派到南国和亲的大公主赵锦心; 皇后所生的二公主幽然公主赵锦仪; 淑妃娘娘所生的三公主赵锦涵; 静嫔所生的四公主赵锦琳; 和李昭仪所生的还在襁褓之中的五公主赵锦婷。 第189章 三国公主 此次秋日宴主要是为几位皇子选妃,几位皇子除了大皇子已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外,其他皇子都还未娶正妃。 正巧借着几个附属小国前来供奉和亲之际,将几位皇子的终身大事一起定下。 同时,二公主赵锦仪和三公主赵锦涵也到了适婚年纪。皇后与淑妃均希望借此机会为她们择一良婿。在场的不少世家公子无不摩拳擦掌,盼望能成为皇室的乘龙快婿。 诸位世家小姐今日个个打扮得精致非凡。无论是衣裙用料,还是珠钗首饰,皆是倾尽心思。准备在宴席上一鸣惊人,获得某位皇子的青睐。 然而,在众人雀跃和期待的气氛中,李蔓菁却显得格外安静。 她坐在角落,目光落在眼前未冷的茶盏上,昨晚赵承泽的话让她心中郁结难舒,连带着对这次宴会也兴致怏怏,想到赵承泽会在今日宣布与别的女子订婚,她便恨不得早早离席。 “蔓菁郡主为何一人独坐?”一位声音柔和的女子走近,打断了李蔓菁的思绪。 李蔓菁微怔,抬头望去,来人有些眼熟,她细细回想一番才想起来,面前之人正是礼部尚书之女杜若白,之前在百花宴上她以一曲荡气回肠的“英雄吟”获得琴艺魁首。 她身着一袭淡黄色的长裙,随意点缀着一根檀木簪子,素雅淡然。 “杜小姐安好。”李蔓菁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丝礼貌的笑意。 她与这位杜小姐并不相熟,不知为何对方会过来与她搭讪。 不过她听过这位杜小姐所弹曲子,倒是不难猜出她的性子应是不错,李蔓菁还是愿意与她接触的。 “宴会尚未开始,我不过随意坐坐。” 杜若白坐在她身侧,轻声笑道:“今日佳人如云,各个打扮精致华贵,却见蔓菁郡主清雅淡然,倒是与众不同。” “杜小姐不也一样!”李蔓菁不动声色地回应,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倒也融洽。 “若白一向无甚野心,志向浅薄,想着郡主这儿清静,便冒昧过来攀谈,郡主不会嫌弃吧?”杜若白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 李蔓菁摇了摇头,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轻松:“杜小姐请便,正好我也无事,能有个说话的人,倒也不错。”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内侍尖声宣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宾客们立刻肃立。御花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垂首行礼。 众人齐齐跪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李蔓菁跟着众人低头行礼,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入场的队伍。 只见皇上与皇后走在最前,仪态雍容大气,紧随其后的是各宫娘娘、几位皇子与公主,江陵王赵承澈也置身其中。 赵承泽身着玄色常服,表情淡漠,步伐稳健。 他的目光扫过李蔓菁所在的方向,却如水滴入海,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停留。 李蔓菁低下头,掩住眼底的复杂情绪,只觉胸口微微发紧。 五皇子赵承煜抬眼扫了一圈,视线在角落处停留了一会,便错开了,眼中还带着些许赦然。 赵承澈走在后面,将几人的眼神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让他显得更加温润俊逸,无端惹得不远处几位大家闺秀心中小鹿乱撞,羞涩低头。 皇上在主座坐定,摆了摆手,笑道:“众位爱卿免礼吧!今日不过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朕也与众卿同乐。” “谢皇上。”众人齐声应和,随后纷纷起身归位。 众位皇子和公主各自落座后,几个小国的外邦使者陆续进场。 此次前来的外邦使者分别来自灵霄国、紫炎国和东临国。 这三个国家皆为北国周边的附属小国,国力虽不强,却依靠北国庇护得以安稳生存。 此次使者们的到来,除了进行定期的贡品上供,更是为了加深邦交,其中带着公主和亲更成为此行的重要使命。 “灵霄国使者、波兰公主觐见!”伴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一位身着碧绿长裙的年轻女子缓缓走入场中。 灵霄国波兰公主身材纤细,眉目含笑,她身着锦绣华裳,轻步曼舞,宛若流风回雪。 “波兰参见皇上陛下,参见皇后娘娘,此次灵霄国除了往年的岁贡外还带来了灵霄国珍稀珍品一对碧玉凤镯,象征北国与灵霄国情谊如凤展翅,长久如一。” 灵霄国向来以盛产玉石闻名,这对碧玉凤镯晶莹剔透,翠绿欲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玉石所雕刻,镯面上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翔。 皇后和众宫嫔妃见到那手镯眼神都闪过一丝惊艳,皇后轻声说道:“灵霄国果然不愧盛产美玉,这镯子实在是难得的珍品。” 皇上点头,含笑说道:“灵霄国远道而来,情谊深重。碧玉凤镯,朕心甚喜。赏座!” 波兰公主轻声致谢,款款入座,举止优雅得体。她悄然扫了一眼席上的几位皇子,目光在赵承煜身上稍作停留,随后垂下眼睑,含羞而静。 接着,紫炎国使者和公主出场。紫炎国历来崇尚奢华,其紫凝公主一袭绛紫金纹长裙,气质冷艳,眉目之间自有一股傲气。 “紫炎国紫凝,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紫凝公主声音清冷,微微一礼后,抬手示意随行侍从献上贡品,“此次特献一颗夜明珠,愿北国如明珠般辉煌长存。” 那颗夜明珠通体透亮,散发出柔和的光辉,即便在白昼之下仍显得非凡。有人低声惊叹:“这夜明珠真是稀世珍宝,能在夜间照亮十丈,实属难得。” 皇上抚掌大笑:“紫炎国果然底蕴深厚,此珠甚合朕意。赐座!” 紫凝公主谢恩入席,神态从容中透着一丝不经意的冷艳。席间,许多贵族子弟的目光都被她的美貌和气度吸引,但她始终冷眼以对,仿佛只有手中的玉盏才值得注视。 “东临国使者、夕瑶公主觐见!”伴随着一声唱报,东临国的夕瑶公主出场。 与前两位公主端庄典雅的形象不同,夕瑶公主一袭流光溢彩的长裙,如烟霞般轻盈灵动。她的美貌妖娆而不失高贵,肌骨莹润,细眉妖目,一双微挑的凤眼带着慵懒而蛊惑的笑意,令人目不转睛。 第190章 众皇子各有优缺 “夕瑶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她行礼后,声音婉转如丝,“此次我东临国特意奉上秘药‘天山玉蓉丹’,愿皇上圣体康健,寿与天齐。” 她的声音苏媚缠绵,听得在座众男子心中瘙痒难耐。 内侍呈上的玉瓶中,藏着传说中的天山玉蓉丹。夕瑶介绍道:“此丹乃以我东临国独有的天山玉蓉为主材,耗时半年炼制而成。男子服用,可强健体魄,精力倍增;女子服用,可养颜驻容,润肌焕肤。” 听到此处,场上顿时一片哗然。皇上因早前身体欠佳,正在四处寻觅调养圣药,此丹的效用显然正合心意。而几位娘娘、公主更是露出艳羡的神色,毕竟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尤其看到夕瑶那如玉般无瑕的肌肤后,几乎不掩对丹药的渴望。 皇上笑着点点头,“夕瑶公主所赠礼物朕甚是喜欢,东临国有心了,赏座!” 夕瑶公主谢恩后缓步入席,席间不乏男子频频侧目,但她只用慵懒的笑意淡淡回应,随后轻轻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赵承泽,嘴角微微勾起,那眼神媚眼如丝,撩人心魄。 然而赵承泽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随后便低头淡然的饮着手中的清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李蔓菁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他,心中一阵酸涩,没想到这东临国的公主竟是如此这般娇媚美人,就连她看了都心动不已,那他呢?赵承泽是否也会被她所吸引? 几位公主的出现,让北国的一众大家闺秀产生了危机感。 灵霄国的波兰公主优雅温婉,紫炎国的紫凝公主冷艳孤傲,尤其是那位夕瑶公主,既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又有一股撩人心弦的风情,早已让几位皇子和贵门公子频频侧目。 不多时,内侍尖声宣唱:“众才女献艺,敬祝皇上皇后千秋万代!” 首先登场的是灵霄国的波兰公主,她轻抚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清婉悠扬,仿佛将整个御花园化作月下江畔,赢得满堂喝彩。 她落座后,微微颔首,姿态端庄得体,博得皇后好感。 随后出场的是紫炎国的紫凝公主。 她执笔作画,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凌霄苍鹰图。画中苍鹰展翅,傲视群山,充满张力的笔触与她冷艳的气质相得益彰。皇上见此大为赞赏,称她为“女中豪杰”。 轮到夕瑶公主时,众人不禁屏息以待,只见她缓缓起身,长袖一挥,跳了一段柔美婀娜的霓裳舞。 她的舞姿如行云流水,又似月下飞仙,动人心魄。 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显出了她的优雅,又流露出一丝妩媚,令在场众人目不转睛。 几位皇子望着场中的才艺表演,神色各异,有人兴趣盎然,有人不甚在意,有人微微含笑,津津有味地欣赏着。 紧接着,轮到北国的贵女们展示才艺。 众人自然不甘示弱,每个人都施展浑身解数,将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展现于人前。 弹琴的音韵悠扬,作画的笔走龙蛇,舞蹈的翩若惊鸿,甚至还有人献上了诗词歌赋。 每一位贵女都希望在这场宴会中赢得一席之地,甚至博得某位皇子青睐。 就在表演渐入佳境时,宫女和内侍们鱼贯而入,捧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上席间。珍馐美馔琳琅满目,玉壶中盛着香醇的美酒,酒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皇上举杯,目光环视一圈,朗声道:“今夜佳人如云,才艺纷呈,朕甚感欣慰。来,为诸位才女,朕敬一杯!” 众人连忙起身举杯,“谢皇上!”杯盏交错之间,宴会的气氛愈发热烈。 然而,热闹的场景中,赵承泽依旧从容淡定。他只是偶尔抿一口杯中清酒,目光平静得令人捉摸不透。 闲适的宴席间,李蔓菁静静地坐着,目光偶尔落在台上。她对眼前的才艺表演兴致平平,却因一旁杜若白的话语而微微分了神。 “郡主,”杜若白小声凑近,带着点促狭的笑意问,“您觉得今晚哪位贵女风姿最盛?那些皇子们的青睐,又会落到谁身上?” 李蔓菁不置可否,浅笑道:“众贵女们各有千秋,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们的好与不好,全凭皇子们的眼缘而定。” 杜若白听罢,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道:“依我看,这些贵女里,好几位频频偷看靖王殿下呢!这也难怪,靖王殿下可是众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又丰神俊朗,自然惹人爱慕。只是嘛……”她拖长了语调,“性子冷了些,怕是不好相处。” 李蔓菁心头一颤,忍不住抬头望向赵承泽的方向。他正端坐在不远处,身姿挺拔,眉眼间依旧是惯有的清冷。 偏偏就在此时,他也似有所觉,抬眸向她望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李蔓菁只觉他的目光如同一簇灼热的火焰,令她不由得心头一烫,连忙低下头避开。 杜若白的声音仍在她的耳畔回响,不断地点评着。 “江陵王也不错,温文尔雅,面如冠玉,不过嘛,似乎年纪大了些!” “还有五皇子,英姿勃发,满身少年意气!就是听说他嘴巴挺毒,平日里爱怼人。” “至于大皇子嘛,早就有了正妃,只有侧妃之位空着,不过听说脾气不太好,不过听说脾气不太好......” “......” 杜若白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将几位皇子一一点评,不仅列出了他们的优点,也不忘添些不为人知的趣闻轶事,说得绘声绘色。 李蔓菁听得不禁莞尔,她没想到这位杜小姐看着端庄文静,没想到竟是这般有趣的人。 杜若白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悄声说道:“郡主有所不知,这些啊,都是我闲来无事时打听来的京城八卦。日子枯燥,总得找些趣味不是?” 第191章 江陵王的打算 李蔓菁正欲接话,忽然听见杜若白低声惊呼:“郡主,您快看,那位波兰公主可一直盯着靖王殿下看呢!目光都快黏上了。” 李蔓菁下意识抬头望去,果然见灵霄国的波兰公主正以含情脉脉的目光望着赵承泽,那目光中带着几分羞怯与期待。 赵承泽却仍旧神色如常,仿佛全然未觉。 杜若白啧了一声,摇头说道:“这波兰公主可是下了不少心思啊,可惜了,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呀!” 杜若白笑意盈盈地看着李蔓菁,眼中透着几分揶揄:“要我说,靖王殿下兴许会偏爱像东临国夕瑶公主那样的女子。” 李蔓菁心中一紧,语调却尽量保持平稳:“何以见得?” 杜若白不假思索,轻声道:“一个冷清淡然,一个热情妩媚,这岂不是冰与火的绝佳配搭?靖王殿下素来寡言冷淡,可若身边有个明艳动人的人儿,能添些温情,岂不正好?” 李蔓菁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垂眸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她在心中讽刺一笑,这杜小姐猜的可真准,赵承泽确实要选夕瑶公主为妃。 “郡主,你怎么看?”杜若白忽然靠近些,笑眯眯地问,“你觉得靖王殿下会喜欢哪种女子?” 李蔓菁微微一笑,语气从容道:“感情之事,谁也说不准,杜小姐稍安勿躁,或许不久便会见分晓。” 杜若白听罢, 似是赞同的微微点头。 李蔓菁起身整理了衣袖,微微点头道:“席间憋闷,我出去透透气,杜小姐,失陪片刻。” 杜若白一愣,随即笑道:“哦,好的,郡主慢走。” 李蔓菁离席后,漫步在一条幽静的小径上。 微风拂面,驱散了席间的沉闷,连带着将她内心的烦乱也稍稍吹散些许。 沿途,公子小姐们因着一下午的端坐有些疲惫,三三两两的出来放风,低声交谈,笑语轻飘,她却无意去听,只想寻一处安静之地,好理一理纷乱的心绪。 不多时,她来到一处荷花池旁。夜风吹过,荷叶轻轻摇曳,池水泛起细碎的涟漪。 她抬头望向夜空,点点星光在清冷的月色下闪烁,宁静的氛围让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她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胸口仿佛压着什么,令人喘不过气。 “郡主独自出来,可是觉得席间无趣?”温润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李蔓菁闻声转头,只见江陵王缓步而来,眉宇间带着他一贯的和煦笑意。 月光洒在他的肩头,为他平添几分潇洒从容。 她心中微愣,但很快敛下情绪,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微微颔首行礼:“王爷这么巧,您也出来透气了?” 赵承澈停在她身旁,神态自然,语气温和,“方才偶然看到菁儿离席,便跟了出来。” 李蔓菁心中一动,随即问道:“王爷找蔓菁可是有事?” 赵承澈温声问道:“本王见菁儿今日兴致不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本王一说,或许能为你分忧。” 她垂眸摇头,语气不疾不徐:“王爷多虑了,今日是皇室的大好日子,蔓菁怎会忧心?” 赵承澈见状,轻笑一声:“菁儿不忧,本王却有一事烦扰,不知菁儿可愿听一听?” 李蔓菁垂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疏离:“王爷的私事,蔓菁恐怕不便过问。” “此事却与你有关。”赵承澈目光柔和,却透着一抹深意,“本王曾答应过菁儿,帮你寻找顾子墨的下落。只是此事,本王的确有负所托——那顾子墨,已被靖王殿下抢先一步救走了。” 李蔓菁闻言微微变色,心下一沉,赵承泽竟然从未提起此事,明明他们之间有过约定,若是此事是真的,为何他要隐瞒? 赵承澈继续道:“那顾子墨藏身东临国,靖王前段时间便亲自去了一趟,将他带了回来。” 李蔓菁这才明了,原来他去东临国是为了找顾子墨,可是他对她却半句都未提起。 她垂下目光,手指紧紧攥着袖口,极力压抑着情绪,不愿在赵承澈面前表现出分毫失态。沉默片刻,她抬眼淡然问道:“王爷与蔓菁说这些,是何用意?” 赵承澈轻笑一声,似有深意地看着她:“菁儿,今日本王还想请你帮个小忙。皇上命本王今日定下王妃人选,本王却无心此事。若菁儿愿意配合,本王想在席间请求皇上赐婚,与你暂结姻缘,以此推脱。” 李蔓菁神色一凝,语气坚定:“王爷,恕蔓菁无法答应此事。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赵承澈依然神色平和,语调不紧不慢:“菁儿先别急着拒绝。本王此举并非无端胡来,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看向他,眉头微蹙,静候他的解释。 赵承澈缓缓说道:“菁儿可知,如今朝堂党争渐起,本王不愿卷入其中,难以脱身。而镇北王府虽然势微,但态度始终中立。若我们结为姻缘,本王既能借此暂避纷争,也能护你周全。” 李蔓菁眉间的疑虑未散,语气冷静中透着一丝怀疑:“王爷所说护我周全,又是何意?” 赵承澈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语调一转,沉声说道:“因为今日,大皇子会向皇上求赐婚,让你做他的侧妃。” 此言一出,李蔓菁脸色骤变:“这......这怎么可能!我与大皇子素无交集,他怎会突然让我为侧妃!” 赵承澈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大皇子此举意在试探靖王的态度。他想通过此事,确定你在靖王心中的地位。”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仍然难以置信:“皇上不会答应的,我身为镇北王府郡主,又岂能屈身为侧妃!” 赵承澈轻轻摇头,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笑意:“若是以前镇北王府的地位,皇上当然不会让镇北王府如此没脸,但现在么......就不一定了!” 第192章 皇室三子共争一女 李蔓菁沉默下来,心中震动难平。 赵承澈见她不语,缓缓补充道:“此举对于你我双方都有利。此事不过权宜之计,待时机成熟,本王自会想办法向皇上请旨解除婚约,还你自由之身。” 她抿紧唇,神情复杂,却依然没有开口表态。 赵承澈静静看着她,片刻后语气放缓:“此事菁儿可以好好思量,是做本王的正妃,还是大皇子的侧妃,权衡利弊,不必急于回答。出来多时,本王先行回去了。” 李蔓菁微微一怔,旋即敛下情绪,朝他微微行礼:“多谢王爷提醒,蔓菁会仔细斟酌。” 赵承澈唇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夜色如墨,李蔓菁独自站在荷花池边,凉风拂过,心绪却如那水面一般波澜起伏。 先是因为赵承泽要立别人为妃的事,随后又是他隐瞒已经找到顾子墨的事,然后又是大皇子要让她当侧妃之事。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整了整衣裙,转身沿着小路返回席间。 回到座位后,杜若白瞧见她脸色不佳,关切地问道:“郡主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反倒脸色更差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李蔓菁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摇了摇头:“无事,劳杜小姐费心了。” 杜若白见此便没再追问,而是换了话题说道:“郡主刚刚出去,错过了一桩大事,刚刚那向来低调内敛的四皇子竟然向皇上请旨,给他和吏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赐婚了,那二小姐是四皇子的表妹,看来两人早已情投意合,只等今日赐婚了!” 酒席仍在热闹进行,但高台上的皇上和皇后显然已有些倦意。 皇上一个眼神示意,皇后微微颔首,随即含笑看向下方的众皇子。 “众皇儿可有心仪的贵女?若有,不妨向你们父皇求个赐婚。” 皇后的话刚落,大皇子便站起身,迈步至台前,朝皇上跪下行礼。 李蔓菁见大皇子起身,心中一沉。 只听大皇子朗声道:“父皇,儿臣心仪镇北王府的蔓菁郡主已久,恳请父皇赐婚,愿将蔓菁郡主纳为侧妃。” 李蔓菁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此言一出,满席哗然,寂静片刻后,纷纷将目光投向角落里的李蔓菁,或惊讶,或嘲讽。 大皇子侧妃的位置,也许对于一些小官来说是天大的恩赐,然而镇北王府的郡主堂堂二品诰命,竟被提议为侧妃,这在许多人看来并非荣耀,反而是羞辱。 赵承泽抬眸,一双冷清的眸子像是被墨泼了一般黝黑阴冷,手中的酒杯瞬间在他掌中化为齑粉,却似毫无察觉。 坐在宴席另一侧的李修明面色铁青,双手死死攥住轮椅扶手。 他冷冷盯着大皇子的背影,没想到大皇子竟敢如此侮辱他镇北王府,竟让他妹妹堂堂二品郡主去给他做妾。 皇上闻言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大皇子会提出如此请求。他复杂地看了李蔓菁一眼,却见她低垂着眸,脸色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正欲开口,坐在下首的赵承澈却已起身,走到场中,跪到皇上面前,声音坚定:“启禀皇上,微臣倾慕蔓菁郡主已久,求皇上能为微臣与蔓菁郡主赐婚,让郡主为臣的正妃。” 众人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江陵王的话又让他们再次被暴击。 什么?连江陵王都向蔓菁郡主求了婚事?这是什么情况? 许多心仪江陵王的贵女此刻望向李蔓菁,目光复杂,有嫉妒,有愤恨,也有不解:凭什么?她们这些从小遵规守礼、精心装扮的大家闺秀,苦心经营多年都得不到江陵王的青睐,反而一个个的都去向一个杀了人坐过牢的郡主求亲! 赵承泽的脸色已如覆寒霜,目光凌厉如刀。他冷冷看着前方跪地的两人,眸中寒意汹涌,仿佛随时会将他们凌迟。 皇上神色复杂,目光在李蔓菁和跪着的两人之间游移,似有些犹豫。“这......蔓菁郡主,你......” 他刚开口,便被一个声音打断,“父皇!”皇上极其不满的朝着声音看去。 席间的气氛尚未平复,又一声跪地的请求响起:“父皇,儿臣也想娶蔓菁郡主,求父皇成全!” 五皇子赵承煜迅速起身,走到赵承澈身旁跪下,语气坚定,仿佛生怕迟了一步。 这一句话,如同投下一颗巨石,席间瞬间陷入死寂。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令人瞠目结舌的场面。 皇室三子共争一女,且此女还是曾坐过牢的蔓菁郡主,这样的场景,简直闻所未闻! 一旁的程雪歌和沈红梅等人气的牙痒痒。 程雪歌坐在一旁,气得脸色发白,指尖掐入掌心。 她早就倾心于五皇子,自信无论家世、才貌还是才情,自己都远胜过旁人。 可无论她如何暗示示好,五皇子始终不为所动。 如今竟然转而向李蔓菁这个坐过牢的女人求娶?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幽然公主紧咬牙关,眼底妒火涌动,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那李蔓菁!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杜若白脸上写满了惊愕,眼睛瞪得圆圆的,呆呆地望着身边的蔓菁郡主,内心不禁惊呼连连:她一向自诩为京城高门贵族八卦的百事通,未曾想,这天大的八卦她竟然一直没打探到。 而李蔓菁坐在那里,手指紧扣裙摆,目光微垂,心绪已乱成一团。 她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副模样,要说之前大皇子和江陵王的求娶,她还有点心理准备,但这五皇子又来凑什么热闹?他们以前已算是死对头吧? 莫非他此举是故意来羞辱自己?不然怎么也解释不通他为何为在这节骨眼上横插一脚。 皇上的脸色已铁青一片,满目怒火。 他一拍桌案,声音如雷:“你们简直是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都给朕退下!” 第193章 李蔓菁被挟持 赵承澈垂眸敛眉,恭敬地向皇上行了一礼,然后不发一语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他的动作从容而沉稳,仿佛刚才在场中争抢赐婚的并不是他一般。 大皇子目光冷冷扫过赵承泽,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也随之退下,回到了原位。 只有五皇子赵承煜仍跪在原地,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然而,坐在皇上身后的淑妃娘娘急得眉头紧锁,目光不住地瞟向赵承煜,朝他使着眼色,暗示他赶紧退下,莫再惹皇上动怒。 赵承煜紧咬牙关,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口。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朝皇上行了一礼,退回自己的座位。 这会皇上正在气头上,若他再多说什么,怕是会给李蔓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刚刚上前请旨赐婚也是迫不得已,他本不想将事情搞得这般复杂,可是他怕再犹豫下去就没有机会了。 赵承泽此时漆黑的双眸扫过眼前这几人,渐渐凝结成霜,化为寒剑。 席间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了。 正当气氛陷入低迷之时,变故突生,一道寒光陡然划破宴席的沉寂,一声怒喝响彻大殿:“狗皇帝,拿命来!” 这一声喊得人猝不及防。众人尚未回神,就见皇上身旁的一个宫女猛地飞身而起,动作凌厉得不像一个寻常宫人。她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刀,刀光闪烁之间直取皇上咽喉! 周围的嫔妃与太监顿时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刺客!护驾!” 皇上眉头一皱,本能地向后仰避开锋芒,但年迈的身体反应慢了半拍,眼看那寒光已经逼近。 “当!”一声脆响,一道筷影精准地击中了那宫女手中的软刀,将刀生生打偏方向。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下首席位疾掠而出。 赵承泽稳稳站在皇上身前,面容冷峻,冷冷盯住那名宫女。 宫女一击不中,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哨,用力一吹,顿时,天空中黑影密布,一群身着夜行衣的刺客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入,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此时那宫女又开始进攻。宴席中刚刚还高高在上的高门贵族们,此时纷纷狼狈奔逃,一时间场面彻底陷入混乱。 好在御林军迅速而有序地赶来,皇上及一众后妃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保护起来,其余御林军开始与刺客们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打斗中,不少官员与贵族不幸遭到砍杀。 雪鸢紧紧守护着李蔓菁,试图远离这场杀戮的旋涡。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已暂时脱离危险之时,几名刺客的目光突然锁定在了李蔓菁身上,如同饿狼发现了猎物,迅速向她逼近。 李蔓菁心中一惊,连忙躲避。 雪鸢见状,面色凝重,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毫不犹豫地撒向面前的刺客。 瞬间,两名冲在最前的刺客应声倒地,昏迷不醒。 后面的刺客见此情形,急忙掩住口鼻,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击。 雪鸢无奈,只得飞身而出,与刺客们展开殊死搏斗。 但这些刺客显然训练有素,且出手狠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任务。雪鸢虽然勇猛,但在连续击杀数名刺客后,终因体力不支,右肩被一名刺客刺穿。 赵承泽察觉到了这边的危机,急切地想要赶来支援,但与他缠斗的宫女却如影随形,紧紧纠缠,不让他有丝毫脱身的机会。 而李修明看到李蔓菁遭受攻击心急如焚,却因位置偏远且行动不便,只能焦急地命令身边的侍从赶紧去救援李蔓菁。 此刻,多股势力纷纷向李蔓菁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 刺客们眼见形势不妙,当机立断,一名刺客猛地跃起,一把抓住李蔓菁,准备趁乱逃离。 赵承泽的目光在李蔓菁被掳的瞬间变得凌厉如刃,他猛然发力,不顾自身安危,一刀狠狠劈向与自己缠斗的刺客。 这一击虽猛,却也让他瞬间暴露出了破绽,另一名刺客瞅准时机,利刃一闪,刺入了他的侧腹。 赵承泽他咬紧牙关,拔出手中的利刃,反手又是一击,精准地刺穿了攻击他的刺客的心脏。 此时,李蔓菁已被掳至百丈开外,且正被几名刺客掩护着迅速撤离。 赵承泽强忍伤痛,身形一闪,犹如猎豹般追击而去,伤口处的鲜血不断涌出,已浸湿了他的衣襟,却丝毫未能减缓他的速度。 宴会现场的众人,仍沉浸在方才的惊恐之中,久久不能回神,刺客们如同鬼魅般出现又消失,只留下一片混乱与狼藉。 皇上铁青着脸,目光如炬的扫视着四周。看着在一旁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宫人,怒吼道:“还不快去传御医!” 宫人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慌乱地行动起来,有的忙着收拾残局,有的则匆匆奔向御医院。 而此时的李蔓菁,被一名刺客紧紧钳制着,已走出了宫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些刺客会将自己掳走,然而她知道,这些刺客既然选择将她掳走而非就地斩杀,想来必是有所图谋,那她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她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刺客身形矫健,动作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他们选了偏僻的小径,不停避开追捕的御林军,速度极快。 领头的那人不时低声吩咐:“快,再快些,别让御林军追上来!” 不知奔了多久,他们终于停在京郊一片废弃的园林深处。一间年久失修的屋舍隐匿在枯草与残墙间,周围死寂一片,唯有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钳制她的刺客冷冷扫了她一眼,用刀尖挑起李蔓菁的下巴:“听好了,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乖乖配合,否则……”他说着将刀锋轻轻贴在她的颈侧,锋利的触感让李蔓菁感到一阵刺痛。 第194章 与刺客周旋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我只是一个失了势的郡主,不管你们有什么图谋,抓我都是没有用的!” 另一名刺客发出一声嗤笑,语带嘲弄:“失了势的郡主?勾着三位皇子皇孙娶你,你的本事,可比你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李蔓菁一怔,心中却暗暗警觉。她面上依然强作镇定:“既然你们认为我有用,那就不要妄动,否则你们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钳制她的刺客不为所动,从暗处掏出一只小药瓶,一把钳住李蔓菁的下巴,准备将药塞进她的嘴里,冷笑道:“少废话,先让你安分些。” 李蔓菁紧紧抿着唇,不敢轻易服下这不知名的毒药,然而她的力气到底比不过那武功高强的刺客,那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鲜血直接从她嘴角溢出。 她一时脱了力,药丸直接被塞进了她的嘴中,随后刺客一掌拍在她胸前,迫使她直接将药丸咽下。 李蔓菁挣扎着咳出一口血水,胸口一阵钝痛,几乎无法站稳。她喘息着,嘴角溢出鲜血。 “哈哈!”一旁的刺客大笑起来,语气轻佻:“青影,你怎么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如此美人竟被你打成这样!” 说着他凑近李蔓菁,冰凉的手轻抚上李蔓菁的脖颈,像一只阴暗的毒蛇一般,让李蔓菁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蔓菁只觉一股恶寒从脊背窜上,牙齿开始微微打颤,她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既然你觉得我的用处大,最好不要碰我,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一把掐住李蔓菁的脖子,阴狠说道:“胆敢威胁我?我倒要看看,你能让我有什么后果!”说着他一把扯开一蔓菁胸前的衣服,瞬间雪白的里衣露了出来。 李蔓菁面色惨白,死死攥住胸前的衣服,不让他再进一步。 那个名叫青影的刺客皱着眉头不赞成的看着他:“黑狼,你干什么?忘记了老大的交代了么?” “呵呵,这娘们嘴这么硬,老子让她服个软而已,老大不会怪罪的,况且老大也没说不能睡女人啊!” “......”青影皱着眉,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过头不去看他。 李蔓菁面色苍白,一步步向后退去,牙关紧咬,声音中带着决绝:“站住,别再靠近,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黑狼却不为所动,反而又向前迈了两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仿佛在戏耍一只无助的小兽:“哦?让我死得很惨?你想让我如何死?爽死么?哈哈......” 言罢,他已逼近李蔓菁,猛地一推,将她掀翻在地。 正当他准备将手伸向她之时,突然他身形一顿,他双眼瞪大,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似乎感觉到痛恶至极,最终发出“呃呃”两声,便倒地不醒,他的双眼瞪大,嘴角还挂着一抹黑色的血。 青影听到声音连忙转了过来,看着倒地不起的黑狼,神色骤变,转头怒视李蔓菁:“你对他做了什么?” 刚要上前钳制住她,他的脸色骤然铁青,手脚抽搐,跟着倒在地上,症状与黑狼如出一辙。 李蔓菁望着眼前这两个已近气息断绝的敌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刚刚混乱之际,雪鸢匆忙之中塞给了她一瓶药粉和解药,她刚刚偷偷服下解药,然后将药粉撒在自己身上,只要触碰到她的人,不出片刻便会倒地不起。 她匆忙捡起一旁掉落的剑,对着两人就是一通乱捅,确定两人死的不能再死了,她才脱力瘫软在地上。 然而此刻,她还未真正脱离危险,外面还埋伏着一些刺客,在周围探听情况。 而且他们口中那位老大,随时都有可能过来这里。 她微微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李蔓菁快速环顾屋内,寻找可能的藏身或脱逃之路。 然而,这间屋舍年久失修,四周封闭,唯一的出口便是她刚才被带进来的门。 她的目光停在一堆破败的木箱和布帘后,或许可以暂时藏身伺机行动。 片刻后,屋外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几名刺客模糊的影子已经借着月光,映在窗户上。 李蔓菁咬紧牙关,将手中短剑握得更紧,藏身于布帘后,努力压制着急促的呼吸。 “黑狼和青影为何没动静了?”一名刺客低声问道,语气透着几分警觉。 “进去看看。”另一人压低嗓音,脚步更加靠近。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刺客率先迈入,后面紧跟着几人,神色戒备,手中武器泛着寒光。 领头的那人目光一转,瞬间停留在地上倒下的两具尸体。 他面色一沉,冷声道:“有埋伏,别大意。” 他一挥手,几名刺客立刻散开,开始仔细搜寻。 藏身布帘后的李蔓菁屏住呼吸,掌心的汗水浸湿了匕首的握柄。 她努力压抑着胸腔里的紧张,耳边清晰地听见脚步声和低语声逼近。 不多时,李蔓菁便听到一声木箱破裂的声音,她心头一颤,暗暗庆幸没有躲在木箱里。 然而听着脚步声渐渐逼近,李蔓菁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朝着这边走来了。 突然间,布帘被人撩开,“嗖!”说时迟那时快,李蔓菁几乎是本能地挥动匕首,朝着面前的刺客刺去。 然而,对方早有防备,动作更快,一脚踢飞了她的匕首,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掉在地上。 李蔓菁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刺客冷笑一声,向她逼近,眼看就要擒住她。 “住手!”身后的领头人突然冷喝,制止了他的动作,“别碰她!她身上有毒!” 那刺客一愣,下意识退后两步,目光带着迟疑。 领头人冷冷地扫了倒地不起的黑狼和青影一眼,继续说道:“刚刚黑狼和青影便是着了她的道!” 那刺客面色微变,不敢再贸然靠近。 领头人冷哼一声,拔出短刀隔空一挥,一道劲风袭来,精准无误地点住了李蔓菁的穴道。 她只觉得浑身一僵,四肢如同被束缚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第195章 营救 领头人缓步上前,俯视着瘫倒在地的李蔓菁,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中带着戏谑与冷意。 “你倒是有几分手段,能让黑狼和青影双双命丧!” 李蔓菁抬起眼,尽管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她的目光却没有一丝退缩,反而冷冷迎上对方的视线。 她声音微微沙哑,却依旧平静:“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抓我对你们能有什么用?” “无权无势?” 领头人嗤笑一声,缓缓蹲下身,手中的短刀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铿锵的声响,“郡主当真小瞧了自己。你虽无权无势,却能让那朝堂搅得天昏地暗,逼得三位皇子皇孙争相求亲。” “你太高看我了。”李蔓菁声音不急不缓,藏着几分嘲讽,“虽说几位皇子在皇上面前求亲,但那并非他们看重于我,无非是各自心怀谋算罢了!你们抓了我,威胁不到任何人!” “是吗?”领头人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要不要试试看?我们就看看,哪位皇子会先找到这里,又会为了你舍弃什么。” 李蔓菁心头一紧,嘴唇抿得更紧,没有再多言,她知道,与这些人争辩只会浪费力气。 “把她用那布帘裹起来,带走。”领头人冷冷下令。 “是。”身后的刺客立刻上前,手脚麻利地将她裹了起来。 李蔓菁只觉得头脑越来越昏沉,四肢也渐渐失去力气。看来,是先前那个刺客强行让她服下的药终于起了作用。她无力反抗,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最终陷入黑暗。 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幽深的牢房里,四周是一片让人压抑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潮湿的气味,墙角还能听见水滴声回荡。 这里似乎是一个山洞,这是她目前所能探查到的唯一信息。 李蔓菁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连手指都使不上劲。 她苦笑一声,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她这是和牢房有不解之缘吗?为何总是被关进这些阴暗的地方! 她不知自己身处什么地方,身上有酸软无力,如今怕是只能等待救援了,也不知赵承泽能不能找到这里! 环视牢房,四周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再无其他物件。 地面是坚硬的岩石,上面湿滑且长满青苔。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石缝透进来的一线天光,让整个牢房显得更加阴暗逼仄。 “看来,他们并不担心我逃出去。”李蔓菁自嘲一笑,伸手摸了摸怀里,却发现随身携带的匕首早已被搜走。 她又试探性地扭动了一下四肢,酸痛感依旧让人难以忍受,显然是之前的药效还未完全退去。 突然,她听到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沉闷的铁门开启声。 李蔓菁迅速闭上眼,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侧耳倾听动静。 两个守卫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低声抱怨:“这娘们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让我们这么多人守着?” “谁知道?听说是咱们老大从宫里带出来的,指不定是哪个贵人。不过管她呢,只要不出事,咱们的银子少不了。” “呵,女人罢了,难不成还能翻了天?” “就这么个娘们,真能换回咱们二当家的么?” “谁知道呢!不过看这女人的姿色,没准还是那狗皇帝的宠妃呢!” 另一个人嗤笑一声,用脚踢了踢牢门,铁栅栏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喂,里面那位,醒着没有?” 李蔓菁没有动静,依旧紧闭双眼。 那人见状,耸了耸肩:“宫里出来的,就是娇弱,没劲!” 另一个人补充道:“等老大回来处理吧。他说了,这女人要留着,咱们可不能乱动。” 话音刚落,两人便转身离去,铁门再次“砰”地一声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李蔓菁这才微微睁开眼,听他们的意思,看来这里还有不少人守着,而且听他们的意思,是想用她跟朝廷换回一个什么人。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挪到铁栅栏旁边,低头查看地面是否有能利用的东西。 不远处,竟然有一块尖锐的石头半嵌在地缝里。 她费力地伸手去够,手指刚触到石块边缘,便听到远处再次传来脚步声。 李蔓菁心中一紧,连忙缩回原位,继续装作虚弱的样子。 片刻后,牢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之前将她抓来的刺客领头人。 他缓步走近,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郡主,可还好?” 李蔓菁咬了咬牙,冷声道:“你们费尽心思抓我,到底想做什么?” 领头人轻笑了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不到你的情郎还挺多的!不仅一个王爷,两个皇子都要娶你,就连那高高在上的靖王都为了你像疯狗一样反扑我们的各个分舵。” 李蔓菁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抬头直视他:“你们太天真了,皇子们不会因为一个无权无势的郡主而妥协。” 领头人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耸了耸肩:“是嘛?不用急,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情郎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魅力,你那情郎靖王,已经同意拿我们被抓的人来换你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牢门再次被锁上。 夜幕降临,牢房外的守卫换班,四周陷入一片静谧。 李蔓菁抓住机会,悄悄挪动到铁栅栏旁,用手指再次触碰那块尖石。 经过几番努力,她终于将它拽了出来,藏在袖中。 李蔓菁疲倦的来到木板床上,蜷缩着身子很快陷入沉沉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牢门开合声将她惊醒。 “起来,走!”守卫冷声命令,粗暴地将她从床上拽起,不由分说地拖出了牢房。 片刻后,她发现牢中的人都被集中到一起,似乎将要被押往某处。她没有选择,只能顺从地跟在队伍中前行,袖中藏着的石头在手心里攥得更紧。 不多时,队伍穿过阴冷的山洞,走向一处开阔的悬崖。 第196章 伤你还是伤她 李蔓菁被推到边缘,探头望去,发现崖下数十丈处,是一片平地,几个人影伫立其中。 虽然因为距离远有些模糊,但她一眼便认出了赵承泽。 他身影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熟悉的轮廓让她眼眶一热,似乎所有的委屈都要一股脑宣泄而出。 她身后的那个刺客领头,看着下面的人露出得意的笑:“靖王殿下果然是个痴情种子,竟然亲自来了!” 赵承泽的声音冷如刀锋:“少废话,放人!你要的人,本王已经带到。” “放人也要靖王先表诚意,不然我这刀剑无眼,不然伤了这位小美人可不好看。”刺客将刀架在李蔓菁颈边,故意加重动作,锋刃贴上她的肌肤。 赵承泽抬头凝视,目光如冰。他的视力奇佳,看得清清楚楚——她嘴角的红肿、衣衫的狼狈,像针一样刺进他的心。 他眼神冰冷的看着上面的刺客,就像看一个死人一般。 片刻后,他冷冷挥手,示意身边的两个侍卫,将押解的四个犯人全部解开绳索。 那四人被解开束缚,急不可耐地朝着不远处的山洞跑去。 赵承泽冷眼看着上方,沉声道:“人已放,你该守诺了。” 刺客首领大笑:“哈哈......靖王殿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不如咱们做个游戏吧。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怎么也要付出点代价!不如这样,你自己用刀在身上扎一刀如何,如果你不想的话,那这一刀只能由有身边的这个小美人承受了,你考虑考虑吧!” 赵承泽目光一凛,目光冰冷如刀,直视面前的刺客首领。 李蔓菁刚要喊他不要做傻事,却猛然感到脖颈一痛,刺客封住了她的哑穴。 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心猛然一沉,焦急得只剩下拼命摇头,试图用眼神他阻止。 “王爷,莫要听他胡言乱语!”身旁的侍卫急切上前,却被赵承泽抬手止住。 他一言不发,眼中的杀意越发深沉,像沉入万丈深渊的寒霜。 “靖王,我数三个数。若你不动手,我可就要替你动了。”刺客首领的语气带着几分轻佻,锋利的刀刃抵在李蔓菁的脖子上。 “一!”刺客数得缓慢,语气里尽是戏谑的玩味。 李蔓菁疯狂地摇着头,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恳求。 赵承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周围的气氛瞬间紧绷,侍卫们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二!”刺客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 赵承泽眼中寒光一闪,修长的手指握住长刀,猛地刺向自己的左肩。 一声闷哼,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将白色的衣衫染成刺目的红。 他站得笔直,额头渗出冷汗,却仿佛毫无察觉。 “可以了吧!”赵承泽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李蔓菁看到那抹猩红,双眼瞬间湿润。 她想要喊出声,却只能无力地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脸颊。 “呵呵,堂堂靖王殿下竟然能为一个女人甘愿伤害自己,有趣有趣......” 刺客首领笑得放肆,眼中满是嘲弄。“不过靖王殿下这一刀似乎有点偏了,要是再往下一寸岂不更精彩?不然你再来一刀吧!哈哈......” 李蔓菁双眼瞪大,拼命地摇着头,再往下一寸就是心脏了,这一刀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赵承泽不语,只是目光冷冷地锁住刺客,像一把随时可能出鞘的利剑。 刺客见状,嘴角扬起更深的笑意。 “靖王殿下还不快点,我手上的刀可都等不及了。” 他随手一压手中刀刃,锋利的刀口划破李蔓菁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顺着脖颈流下,染红了她的衣领。 那一抹刺眼的红让赵承泽的眸子瞬间染上一层猩红。 他怒吼说道:“别伤她,我刺!”话音未落,他已抬起长刀,刀尖缓缓对准心脏的位置,准备下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蔓菁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藏在袖中的石头狠狠刺向刺客钳制她的手腕。 “啊!”刺客吃痛,手一松,李蔓菁趁机挣脱,猛地向前迈出两步,毫不犹豫地从悬崖跳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剧痛。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刺客们愣了一瞬,首领勃然大怒,正欲有所动作,忽然四周响起密集的弓弦声。 数不清的箭矢如雨般射来,刺客们猝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 首领武功高强,避开了要害,却仍被射中右腿和腹部,忍痛狼狈地退回山洞。 悬崖边,赵承泽看到李蔓菁坠落的身影,眸中骤然闪过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咬紧牙关,强忍肩头的剧痛,提气飞身而下,将她稳稳接住。 落地时,他一个翻转,将李蔓菁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卸下了冲击力。 李蔓菁猛地睁开眼,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她抬起头,看到赵承泽满身鲜血,却依旧紧紧抱住她,眼中复杂的情绪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青城急切地跨前一步,关切地问道:“王爷,您感觉如何?” 赵承泽随手一挥,冷声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是,王爷!”瞬间他身后无数侍卫倾巢而出,涌入山洞,进去剿灭刺客。 李蔓菁连忙扶起赵承泽,看着他被鲜血浸湿的衣衫,想要说话,却想起自己被刺客点了哑穴。 赵承泽似乎也发现了她的状况,他指尖在李蔓菁颈处轻轻一点,李蔓菁便能发出声音了。 “你怎么样了?可有随身携带的疗伤药物?” 青城迅速接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王爷,马车已备好,车上有药,您的伤口急需处理。” 赵承泽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在李蔓菁和青城的搀扶下,缓缓步入了等候在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内,空间狭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李蔓菁扶着赵承泽坐下,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眼底满是担忧。 “快些将衣裳脱下来,”她声音微颤,却不容置疑,“让我看看伤口深不深,好替你上药。” 第197章 包扎伤口 赵承泽倚靠在车壁,脸色有些苍白,却并未动手,反而抬起一只染血的手,轻轻拨开她的衣领,指尖触及她脖颈处的伤口。 他的目光如深潭,幽暗而凝重,声音低沉:“先给你处理伤口。” 不等她拒绝,赵承泽直接打开小桌上的木盒,从里面取出金疮药和纱布。 “我这只是些皮外伤,不打紧,你的比较严重......” 然而赵承泽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他向前倾斜身子,靠近李蔓菁的脖颈处,呼吸擦过她的耳畔,指尖稳稳地将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 药粉的刺痛让她不由轻哼出声,然而下一刻,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原来是赵承泽俯下身,轻轻吹拂着伤处,为她缓解疼痛。 李蔓菁脸色瞬间飞上红霞,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了……不疼了。” 赵承泽应了一声“嗯”,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却并未停止。 直到药粉彻底覆盖了伤口,他才缓缓直起身,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低头系紧最后的结时,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肌肤,惹得李蔓菁一阵颤栗。 李蔓菁红着脸说道:“赶紧将衣裳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赵承泽终于不再推辞,脱去外袍。然而里衣早已被鲜血粘连,难以轻易脱下。 李蔓菁这才发现,他的身上不止一处伤口,另一处应是之前在宴会上被刺伤的,然而已过了这么久却没有有做过任何处理。 如今不但之前的血迹干涸粘住了里衣,因为刚刚的动作伤口又被崩开血流不止。 她的眼眶霎时泛红,声音压得极低:“忍着点,我帮你把里衣撕下来,可能会有点疼。” 然而赵承泽只是轻笑一声,用手轻轻拂过她的眼角,“别哭,不疼。” 李蔓菁轻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得用手解开他的里衣,然后轻轻拨开。 赵承泽精壮有力的胸膛慢慢露了出来,然后李蔓菁却顾不上羞涩,只是全神贯注在那已经干涸粘黏的伤口上。 她一面小心翼翼揭开粘黏的里衣,一面观察着赵承泽的神情,似乎他的面上出现一丝痛苦,她的手就会停下来。 然而,赵承泽从始至终安静如常,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仿佛疼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李蔓菁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终于,随着最后一块布料被剥开,他的上身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李蔓菁一时间忘记了羞涩,目光落在他布满旧伤的新伤之间,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住。 她的视线被一条深深的疤痕吸引,那道伤口险险避过心脏,仿佛随时能取人性命。 “这......”她张了张嘴,声音却颤抖得几乎听不见,像被哽住了一样。 赵承泽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语气依旧轻描淡写:“旧伤罢了,不碍事。” 他话音刚落,李蔓菁的眼眶便悄悄泛红。 她压抑着心头翻涌的情绪,不再理他,低着头沉默的开始给他的伤口清理血迹,仿佛是在气恼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那些致命的伤口。 赵承泽凝视着她的脸,眸色幽深复杂。 她的手指轻柔地划过他的胸膛,纤细白皙的触感带着些微凉意,却像一簇火苗般点燃了他心底的某处。 他的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菁儿”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带着几不可察的颤动,“你在生气?” 李蔓菁手上的动作一顿,却没有抬头,咬着唇闷声说道:“没有,你不珍重自己的身体,轮得着我生气么!” 她语气里分明是带着气恼的,可那隐隐的关切却藏不住。赵承泽低笑一声,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不是我不珍惜身体,”他语气低柔,目光专注得像能将她锁住,“只是觉得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想让你徒增忧心。” 李蔓菁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倔强:“你若真不想让我忧心,就好好珍重身体,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赵承泽愣了愣,随即缓缓笑开,眼底竟透出一丝温柔的宠溺。 他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低声说道:“好,我听你的。” 李蔓菁抽回手,继续处理伤口,两处伤口一处在肩膀,一处在腹部。 她小心翼翼的将两处伤处一一撒上药粉,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吹拂着伤口缓解疼痛。 然而她忽略了他的伤口位置尴尬,就在她的气息靠近那处伤口时,她明显感受到赵承泽的身体突然一僵,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沉重,腹部肌肉随之紧绷,仿佛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涌动,随时准备爆发。 李蔓菁愣了一下,抬起头,目光恰好与赵承泽那深邃而略显暗沉的眸子相遇。 那是一双深邃的眸子,平时透着冷冽,此刻却暗含某种压抑的情绪,像是夜色中翻涌的海潮,隐约透着危险的气息。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两人的心跳声在静谧的马车里清晰可闻。 赵承泽微微眯眼,呼吸依旧略显急促。他的脸色虽没有变化,但眼底的神色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 “抱歉……”李蔓菁轻声道,声音有些低,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连忙向后退了一点。 赵承泽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沙哑:“无碍。” 李蔓菁缓了一会,见他已恢复如常,才继续为他包扎伤口。 纱布一圈圈绕过他的腰身,每一次缠绕,都需要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身体,贴得极近。 他的腰身宽阔而结实,肌肉线条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散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息。 李蔓菁脸颊微红,却不敢停下动作,心中默念着自己只是在包扎伤口,试图让自己忽视那种逐渐升腾的异样。 第198章 马车上的暧昧 然而,她的一举一动,无意间落在赵承泽眼中,却像是在撩拨他紧绷的理智。 随着纱布的层层缠绕,她靠得越近,他呼吸越发沉重,胸膛起伏间再难掩抑内心的波动。 “好了。”她终于完成最后一圈包扎,手指打了个紧实的结,刚要起身,却被他突然一把搂入怀中。 李蔓菁脸色瞬间通红,连忙挣扎着推开他,急声道:“别这样!你的伤口——会崩开的!” 他却纹丝不动,双臂环得更紧,低头看着她气急败坏的小脸,嗓音低哑得让人心颤:“崩开就崩开。”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那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像是无声的邀请。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眸中的炙热逐渐化作压抑不住的渴望。 “王爷,你——”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倾身打断。 他微微低头,缓缓靠近,直到两人的气息交融,炽热间,他轻轻含住了那让他日夜思念的柔软唇瓣。 他抬手扣在她脑后,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贴向自己,突如其来的亲吻由浅到深,最后如暴风雨般猛烈,让人手足无措。 香津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李蔓菁脑中一片空白,只能顺从的闭上眼睛,承受着这狂风暴雨。 狭窄的车厢内,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唯余两人之间涌动的情意化作滚烫的热潮,深深包围了彼此。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李蔓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之际,赵承泽终于松开了她的唇。 她微微仰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红晕愈发鲜艳。 赵承泽低头看着她,薄唇边扬起一抹浅笑,声音带着几分揶揄:“怎地这么多次了还学不会换气?” 李蔓菁一听,羞恼得直瞪他一眼,眼波轻转,原本想装出几分凶狠,却因眼角那未散的春色和微微氤氲的水光,显得格外柔媚动人。 他心神微荡,眸色更深,抬手想要再将她揽入怀中,却见李蔓菁连忙向后躲了躲,扶着马车一角,嗔道:“别闹了!你的伤口要崩开了。” 她那轻嗔薄怒的模样落在赵承泽眼里,却不似埋怨,反倒透着丝丝宠溺。 他忍不住失笑,语气温柔下来:“好,不闹了。” 李蔓菁不再理他,然而查看起他身上的伤口,果然,刚刚包裹好的伤口又渗出丝丝血迹。 她瞪了赵承泽一眼,开始动手重新上药包扎伤口。 包扎完伤口,她又从马车内的箱笼中找出一套干净的衣物为他换上。 赵承泽凝视着正细心为他整理衣襟的李蔓菁,声音柔和地问道:“不生我的气了?” 李蔓菁的手指在动作上稍微迟疑了一下,紧接着她意识到他指的是选妃的那件事。 她眼帘低垂,保持着沉默。 她的沉默让赵承泽心中微微一紧。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多了几分歉意:“是我疏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虽然我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你,但终究还是让你伤心了。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错。” 他停了片刻,见她依旧不语,便又轻声说道:“就像那次宴会上,看着他们三个向你求亲,我的内心何尝平静?那时我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尤其是他们看向你时,那种觊觎的目光——”他声音逐渐低沉,眉宇间隐约染上几分冷意。 李蔓菁轻哼一声,抬眸看向赵承泽,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他们三人哪里是觊觎我,分明各有心思,谋算着自己的利益罢了,这也值得你吃味?” 赵承泽目光一沉,语气笃定而强势:“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你只能是我的!” 李蔓菁微微一怔,随即眸光微转,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呢?” 赵承泽轻轻将她重新揽入怀里,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也永远只属于你!” 李蔓菁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颤,“那选妃的事你待要如何?” “如今因着刺杀的事,选妃之事应该被暂时搁置了,我会尽快扫除一切障碍,让你早日嫁入王府,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 李蔓菁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唇,低声问道:“你所说的障碍,包括顾子墨吗?” 赵承泽垂头凝视着李蔓菁,“我前些日子去东临国,其实是因为得到了顾子墨出现的消息。”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正在调查他所说的话的真假。” 李蔓菁的眉头深深皱起,语气微颤:“顾子墨和我父王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难道他觉得顾家的灭门跟我父王有关?”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李蔓菁闻言,抬眼直视他,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与愤怒:“又是这句话!当初哥哥就是用这句话搪塞我,如今你又这么说!你们都知道,偏偏瞒着我!” 赵承泽语气柔和了几分:“等我调查清楚真相那日,一定会告诉你的。”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清楚他和哥哥一样,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轻易动摇。她只能无奈地按下心中的不甘,耐着性子等着结果。 她转开话题,试探着问:“这次挟持我的人是什么来路?” 赵承泽眉目间染上一层冷意,声音沉稳却透着寒意:“不过是前朝的一些余孽罢了。前阵子朝廷抓了他们的重要人物,他们才铤而走险,在宴会上行刺不成,又将主意打到你头上,试图以你为筹码换回那人。” 他顿了顿,冷笑一声,目光阴鸷:“本王从未将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谁知他们竟敢将主意打到你的头上。这次,我必将他们斩草除根!” 李蔓菁低头思索,随即抬起头问道:“他们不是只有山洞里那些人吗?” 赵承泽的眼中掠过一抹阴沉,语气低沉而冷冽:“那些不过是他们的一小部分,真正的势力大多活跃在西南一带。那里如今灾情严重,饿殍遍地,而当地官员贪赃枉法,民怨沸腾。他们正是趁乱煽动灾民,企图造反。” 李蔓菁听后,心头一阵沉重,眉头紧蹙。她曾听闻西南一带的水灾,但眼下京城依旧繁华热闹,歌舞升平,那些可怜的灾民却无人理会。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了镇北王府前。李蔓菁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赵承泽,才轻声叮嘱:“记得按时换药,别再拖延。” 赵承泽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我比较喜欢你帮我换药!” 李蔓菁脸上微微一红,不再理他,转身下了马车,走进镇北王府。 第199章 平安回府 她刚踏入王府大门,便迎面遇上正准备出门的张伯。 张伯看到她,瞬间激动不已,快步迎上前:“郡主!您可算回来了!王爷为了您都快急疯了,已经派了整个近卫兵出去搜寻刺客的踪影。” 李蔓菁微微一笑,安抚道:“我没事了,是靖王殿下救我回来的。” “王爷一定会松一口气的!他这两天茶饭不思,日日在书房处理此事。”张伯关切地说着,又问道:“郡主,要不要先休息片刻?” “不用了,我得先去找哥哥。”她轻声问道,“他现在还在书房吗?” “是的,王爷正在书房处理要紧事务。” “好。”李蔓菁点点头,朝书房快步走去。 推开书房门,她看到李修明正伏案疾书,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她轻声唤道:“哥哥。” 李修明闻声抬头,看到她的瞬间,眼中满是惊喜与难以掩饰的担忧:“菁儿!你回来了?你是如何脱身的?” 李蔓菁上前几步,解释道:“是靖王殿下将我救回来的。” 李修明放下笔,快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回来就好,快让哥哥看看,伤着哪里没有?” 她摇摇头,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脖颈处有点小伤,已经上了药。” “脖颈处的伤怎么能算小伤?”李修明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满。 李蔓菁嘴角一扬,柔声安慰道:“真的不严重,再拖一拖说不定伤口都愈合了呢。哥哥,不用担心了,我不是已经好好地回来了吗?” 李修明看着她轻松的模样,神色却未放松分毫,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真是无妄之灾。那些前朝反贼原本刺杀不成,计划抓一位皇子来要挟皇上,没想到正巧撞见三位皇子和王爷同时向你求亲,才会临时转移目标抓了你。” “哥哥,对于他们三个同时求亲这件事你怎么看?会对我们镇北王府有什么影响吗?”李蔓菁语气中透着几分担忧。 “大皇子的目的无疑是为了试探靖王的态度,而江陵王他怕是为了当年那件事想要从镇北王府探听消息,至于五皇子,暂时还猜不透他的意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没安好心,菁儿以后莫要跟他们接触。” 李蔓菁点点头,轻声回应:“嗯,菁儿明白了。” 李修明叹了口气,继续道:“如今他们的行为,无异于将镇北王府重新推到了风口浪尖。不仅其他各府会对我们多有猜测,就连皇上也恐怕不会坐视不理。菁儿,你的婚事,怕是皇上也会插手了。” 李蔓菁心里一紧,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如果真是这样,那将会是个极为棘手的局面。 “当下之计,只有尽快将你的婚事定下,免得再有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李修明的语气中透着果断。 “定下婚事?可是......”李蔓菁犹豫着,脸上显出几分迟疑。 李修明目光一凛,语气略显严肃:“怎么,靖王不愿意娶你?” 李蔓菁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道:“不是......他只是说如今局势紧张,他身边危险重重,不想过早暴露我们的关系,怕会牵连到我。” 李修明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慎重:“菁儿,也许......靖王他并不适合你,你若是想过安稳的生活,他怕是给不了你!” 李蔓菁咬紧下唇,垂下眸子,眼中情绪复杂,久久未语。 李修明注视着妹妹的神色,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心疼:“哥哥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幸福,若是他给不了你这些,我是绝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 李蔓菁抬头,眼中多了几分坚定:“哥哥,既然我选择了他,就已经做好了承担他一切的准备,哥哥也不必太过忧心,此事他心中已有打算。 李修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终究叹了口气,神色稍稍放缓:“你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情哥哥也不能再替你决定。只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镇北王府永远是你的依靠。” 李蔓菁点了点头,心中既感激又酸涩。 她知道,哥哥并不是不信任赵承泽,而是舍不得她被卷入权势争斗的旋涡。 回到自己院子,刚一进门,便见莲儿眼圈通红,泪眼朦胧地扑了过来。 李蔓菁回到自己的院子,刚一进门,便见莲儿眼圈通红,泪眼朦胧地扑了过来。 “郡主!您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感谢天神菩萨保佑,莲儿这几日没白磕头,总算让我家郡主安然归来了!”莲儿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似乎这些天的担惊受怕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李蔓菁见状,心中一阵暖意,忍不住笑着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好啦好啦,这次全靠莲儿你的虔诚祈福,我才能这么快平安回来。” 莲儿抬起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郡主,您不知道,莲儿都快吓死了!那天本来您只是进宫赴宴,谁知后来雪鸢姐姐却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王爷的脸色差得吓人,郡主您又被刺客抓走,整个府里乱成了一团。莲儿日日夜夜都在给您祈福,就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李蔓菁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既好笑又感动。她柔声安慰道:“傻莲儿,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你别哭了,脸都花了。” 莲儿抽噎着擦了擦脸,期期艾艾地说道:“郡主回来就好,莲儿都快担心得没法睡觉了!”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对了,雪鸢情况如何?” “雪鸢姐姐已经无大碍了,太医说再好好养几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李蔓菁点点头,“走,去看看她。” 推开雪鸢的房门,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 李蔓菁迈进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的雪鸢,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状态似乎不错,便走上前柔声问道:“感觉如何了?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雪鸢一见到她,眼圈立刻红了,挣扎着要起身:“郡主!都怪雪鸢护主不力,才害您遭了这么大难!雪鸢有罪,请郡主责罚!” 第200章 被罚去西南赈灾 李蔓菁见状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快躺着别动!你为了护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么会怪罪你?而且,多亏了你给我的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还该谢谢你才是。” 雪鸢闻言眼中泪光闪动,抿了抿嘴,低声道:“郡主没事,雪鸢就安心了。” 李蔓菁轻轻笑了笑,似是随意地问道:“对了,那种药你还有没有?再多备一些给我,我觉得比匕首还好用。” 雪鸢破涕为笑,点头说道:“等雪鸢身体好些,定会再配几瓶给郡主防身。” “好,那就一言为定。”李蔓菁温声叮嘱她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房中,莲儿早已备好了热水。 李蔓菁卸去疲惫,泡在温热的水中,将这几日的疲倦与惊险尽数冲散。 沐浴完毕,她坐在梳妆台前整理青丝,无意间瞥见铜镜中微微红肿的双唇,脑中顿时浮现出马车内那一幕暧昧的场景。 她顿时脸颊一热,又羞又恼,也不知刚刚哥哥他们有没有发现...... 翌日 李蔓菁正在书房看书,突然李修明身边的一个侍从匆匆跑来禀报:“郡主,王爷让奴才转告郡主,宫中传来消息,靖王殿下因为私自从监狱带走重刑犯,被皇上在朝堂上严厉斥责,还要派他前往西南一带赈灾剿匪。” 听到这消息,李蔓菁脸色微变,手中茶盏险些落下。 她连忙稳住心神,问道:“哥哥有没有说靖王殿下何时启程?” “听说是三日后。” 李蔓菁挥手示意侍从退下,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知道,赵承泽之所以牵扯到这件事,全是因为当日为了救她才出此险招,她心中有些不安。 如今西南一带局势复杂,灾情与匪患交织,听说前段时间被派过去的钦差大人,到那里没几天,便被那些反贼蛊惑着难民给杀死了。 如今这差事就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想接,没想到最后竟会派他去,且不说他如今还身受重伤。 思虑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立刻吩咐:“备车,我要去靖王府。” 当她赶到靖王府时,门口的侍卫看到是她,没有通报,便直接让她进去了。 侍从领着她来到了一处空地,赵承泽正在练武场上练武。 见她匆匆而来,他停下动作,走向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菁儿,怎么过来了,可是想我了?” 李蔓菁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既担忧又气恼:“王爷,你身上还有伤,不好好养着,竟然还在练武?昨日才说要爱惜自己,这么快就忘了?” 赵承泽觉得有些理亏,低声说道:“我只是随意比划两下,并没有练。”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问:“皇上因为你从监狱里带走了犯人,罚你去西南剿匪?” “算不上罚,我是自愿请命的。”赵承泽的语气不疾不徐。 “为何?”李蔓菁急切地看着他,眉头紧皱,“你的伤尚未痊愈,西南一带匪患猖獗,凶险万分,你为何要自请前往?” 赵承泽神色一肃,眼中多了一丝冷厉:“一来,那里灾情严重,若无人出面安抚,怕是要生乱;二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李蔓菁身上,语气柔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些反贼伤到了你,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李蔓菁一时哑口无言,目光复杂地望着他。 “既然如此,我与你一同去!” 赵承泽眉头一皱,语气略带不悦:“胡闹!西南险象环生,你跟去做什么?” “那里瘟疫横行,百姓痛苦万分,我自然也要尽一份力。”李蔓菁毫不退缩,目光灼灼,“曲神医临行前曾留下几本医书,其中一本专论瘟疫的防治,我已研读多遍,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医书?”赵承泽眼神微动,但语气依旧冷静:“此次我会带足大夫随行,他们会专研疫情,你不必涉险。” “你怎地这般霸道!”李蔓菁一急,语气也强硬起来,“只许你为了百姓出生入死,便不许旁人为民尽心尽力么?” “此瘟疫来势汹汹,传染极快,已有数千人丧命。染上之后,十有八九无药可救,这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赵承泽目光深沉。 李蔓菁却毫不退缩,目光直视着他:“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去。早一点到达,就能早一点救治更多的人,减少更多无辜的牺牲。” 她顿了顿,接着道:“再者,镇北王府名下有十几家药房,可以为灾民提供药材,这份助力也许能解燃眉之急。” 赵承泽微微一怔,她提到的这点正是他眼下最头疼的问题,景王府名下的药房并不多,药材对于灾区来说杯水车薪。 “王爷,就让郡主去吧。”一道略显懒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江离然缓步走近,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意,“咱们可没那么多药材供得上,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赵承泽眉头一皱,冷清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很闲吗?” 江离然一脸不满:“喂,本公子最近可是忙着帮你筹粮呢!天天累得脚不沾地,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粮食筹够了?”赵承泽淡淡问道。 江离然无奈地摊了摊手:“哪有那么容易?你说这朝廷也太抠了吧,派你去赈灾,只拨了一千石粗粮。西南地区可有五万多灾民呢,这点粮食才够吃几天!” 赵承泽沉声道:“近年来战事频繁,军需开支巨大,国库早已捉襟见肘。之前拨过去的一百万两赈灾银也被地方官员层层克扣,能剩下多少?想要靠朝廷解决这些问题,根本不现实。” 李蔓菁沉思片刻,问道:“那现在还缺多少粮食?” 江离然想了想说道:“这几日,我已筹到两千石粮食,另有两千石会从江南陆续运来。但以西南五万灾民的规模计算,这些粮食不过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李蔓菁闻言,眉头微蹙,随后果断道:“若仍有不足,我镇北王府的储粮可再调拨一批。” 第201章 一同前往 “郡主大义!”江离然语气里带着赞许的笑意,“只是,不知镇北王是否会同意调拨储粮。” 李蔓菁淡然一笑,语气坚定:“我来之前,哥哥便特意叮嘱过,若灾民有需要,我镇北王府当尽力相助。为百姓出力,是我镇北王府应尽之责。” “镇北王果然心怀天下,郡主亦巾帼不让须眉。”江离然目露钦佩。 赵承泽沉思片刻,转向江离然问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江离然悠然一笑:“过两日便与你一道出发。到了江南,我会将后续粮食调拨事宜安排妥当,再带着粮食直奔西南与你汇合。” 赵承泽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李蔓菁,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菁儿,西南之行危机四伏,你便留在京中,勿要随行了。” 李蔓菁抿紧嘴唇,显然不满,“京中当真太平?若真如此,我岂会在宫中被人掳走?况且你说要为我报仇,这仇自然也有我的一份,我为何不能去?” 赵承泽面露无奈,却未再接话。 见他不应声,李蔓菁眼珠一转,轻声说道:“昨日五皇子派人递了帖子,邀我去他京郊的庄子小住几日。若你不让我去西南,左右无事,我倒不妨.......” “你敢!”赵承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话。 “我为何不敢?”李蔓菁挑眉,一副倔强模样。 江离然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承泽,你便让郡主随我们同去吧!正好我也打算带挽歌同行,她们一路上也好有个伴。” “苏小姐也要同行?”李蔓菁闻言有些意外,脑海中浮现出苏挽歌在礼堂失控的模样。 江离然点头,“是的,她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说起来,还要多谢郡主那次仗义相助。” 李蔓菁松了口气,露出一丝笑容,“那便好。对了,她中毒一事,可有查出幕后之人?” “无需细查,我便已知那人是谁。不过,作恶之人已得‘报应’,摔断了腿,怕是再无能耐兴风作浪。”言罢,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狡黠而慵懒的笑意。 见到他笑的别有深意,李蔓菁心中已然明了,这所谓的“报应”出自何人之手。只随口说道:“如此便好,免得苏小姐再受伤害。” “那个小傻子单纯无害,我实在担心我不在时她会再次遭遇不测,所以只能将她带去江南,让她在那里小住数日。” 李蔓菁注意到他说起苏挽歌时,眼中闪过一抹柔情,不禁莞尔。回想起那些传言——江离然娶苏挽歌乃是迫于忠勇侯的压力——如今看来,却并非全然如此。 赵承泽看着李蔓菁如此坚持,不得不妥协,他故作严肃道:“你若非要去,需万事听我安排,不许胡来。” 李蔓菁看着他那副佯装严厉的模样,心中涌起暖意,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放心吧,若是遇到危险,我必定乖乖躲在你身后。” 最终,三人敲定了行程的时间,便各自回去准备。 李蔓菁回到镇北王府,想到自己私自决定前往西南的计划,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犹豫片刻后,她轻声推开书房的门。 “回来了?”李修明抬眼扫了她一眼,眉宇间带着几分淡然,语气不冷不热。 “呵呵,哥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李蔓菁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神色微带局促。 “何事?”李修明语气平静,低头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着。 “那个……我决定这次亲自押送粮食和药材前往西南。”李蔓菁硬着头皮开口,心虚地偷瞄哥哥的表情。 李修明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继续喝茶,像是在品味其中的滋味。 李蔓菁见状,迟疑着靠近一步,小声试探道:“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这先斩后奏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精了。”李修明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冷静地看着她,“我只是同意送些粮食和药材,你竟然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可我是真的想尽一份力啊!西南的灾民实在太可怜了。”李蔓菁辩解道。 “是为了灾民,还是为了靖王?”李修明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李蔓菁闻言一怔,随即坦然说道:“确实有他的缘故,但更多是为了那些灾民。自从上次的逐月国之行后,我才知道我们这些自诩京中贵女、公子们活的有多么狭隘无知。” “亲眼目睹了民间的艰辛与世间万物的多样,过往那些令我耿耿于怀的小事,如今看来已显得微不足道。我再也不愿将自己束缚于这高墙深院之中,想要能以更有意义的方式度过此生。” 李修明注视着滔滔不绝的妹妹,发现她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整个人也因此而显得更加生动与真实。 片刻的沉默后,李修明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坚定:“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哥哥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李蔓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哥哥,你是说真的吗?你不会阻止我?” “我反对,你就不去了么?”李修明故意板着脸,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哥哥,你真是太好了!”李蔓菁满心欢喜地喊道。 望着妹妹那灿烂的笑容,李修明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李蔓菁回去后,立即叫来张伯商议调度事宜,张伯这次还带上了于归。 两人给李蔓菁恭敬行礼。 “免礼吧。”李蔓菁温和地说。 李蔓菁微微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于归。 几个月不见,这个曾经略显羞涩的少年,如今眉宇间多了一份从容和沉稳,仿佛褪去了当初的青涩。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声问道:“于归,这段时间跟着张伯,学得如何了?” 第202章 筹粮 于归站得笔直,神情认真地回答:“启禀郡主,多亏师父的悉心教导,于归学到了许多本领。” 一旁的张伯听罢,欣慰地笑道:“郡主,于归这孩子不错,脑子活,肯用功,如今已能独自处理几家店铺的账目,从未出过差错。” 李蔓菁轻轻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赞赏:“看来我的眼光没错。于归,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于归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却坚定地回道:“多谢郡主的提拔,于归定不负您的信任。” 话锋一转,李蔓菁拿出一张药材清单,递给张伯,神色恢复了几分严肃:“张伯,这是我要采购的药材清单,计划运往西南赈灾。看看我们现有的库存,能调配多少?” 张伯双手恭敬将纸接了过来,细细浏览了一下李蔓菁所列出来的几种药材,又递给了站在一旁的于归。 于归快速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略作盘算后沉稳地答道:“郡主,按现有库存来看,我们可以调配五百斤左右。如果数量不够,我这几日再去联系药农,应该还能再筹到五百斤。” 李蔓菁略显满意地点头,觉得数量还算可以,若是不够的话,到了江南也可再收购一些。 “好,那就尽快筹备,这两日务必抓紧时间收购,确保后天能将药材备齐。” 随后,她转向张伯,问起王府储备粮的情况:“张伯,府中现有的储备粮,还能调动多少?” 张伯思索片刻,恭敬回道:“启禀郡主,目前府中可动用的粮食约有五百石。眼瞅着马上就要秋收了,今年京郊雨水充沛,几个庄子的农田产量还不错,本来想着秋收之前,将储备的粮食全部售卖出去的,若是郡主需要,这些粮食随时可以调用。” 李蔓菁听罢,果断说道:“很好,那就将这五百石粮食全部调出来,与药材一同准备好,三日后随我出发。” 知道郡主此次要带着粮食和草药,送往西南灾区救治灾民,两人半点不敢马虎。 张伯和于归齐声应道:“是,郡主!”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躬身退下,去安排相关事宜。 李蔓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思绪飞快运转,细细在心中盘算着所有准备事宜,确保事无巨细,随后又让莲儿简单准备了些随身衣物。 此次出行危险重重,李蔓菁决定扮作男子,行事会方便一些,便嘱咐莲儿只准备男装即可。 傍晚时分,雪鸢知道了李蔓菁的行程,,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前来相见。 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却坚定说道:“郡主,您带上奴婢吧,让奴婢保护你。” 李蔓菁见状,心中微微一暖,但还是温声劝道:“雪鸢,你伤势未愈,还是留在府中静养为好。不必担心我,哥哥已经安排李淮光带领一队近卫随行,足够应付。” 雪鸢急切地说道:“可是,郡主......” 李蔓菁抬手示意她安静,语气柔中带刚:“听话,你的任务是好好养伤。况且还有王爷呢,我定能安全无虞。” 雪鸢听了这番话,心中虽有不甘,但知道郡主的决定不可更改,只得低头应道:“是,郡主保重。” 随后雪鸢掏出全部家当,给李蔓菁准备了一堆药品,防身药,有伤药,毒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三日后,物资备齐,李蔓菁换上男装,整理好随身物品,带着李淮光与近卫队伍悄然出城,来到郊外与赵承泽的大队会合。 城门外的郊野上,镇北王府的押运队伍早已集结,浩浩荡荡的物资车队排成长龙,远远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镇北王府的物资队伍也已经并入其中。 李蔓菁纵马来到队伍的前方,远远便看见赵承泽的马车停在那里。 她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轻轻挑起帘子,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赵承泽倚在软榻上,正在处理几份公文。 阳光透过帘子洒进车厢,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目光凌厉地扫过,便落在了李蔓菁的身上。 看到她一身男装打扮,唇红齿白,眉眼间多了一份清俊,赵承泽略微一怔,随即薄唇扬起一抹浅笑,声音低沉而带几分玩味:“上来。” 李蔓菁应了一声,掀帘钻入车内。 她刚站稳,便被赵承泽一把拉入怀中。 赵承泽低下头,声音暗哑地问:“怎么这般打扮?” 李蔓菁略带羞意地推开他,稳稳地坐在对面的软榻上,轻声说道:“这样方便些,毕竟行程艰险,扮成男子少些麻烦。” 赵承泽倚靠在软榻上,支着脑袋,眸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嘴角噙着淡笑:“很美。” 李蔓菁愣了一下,随即脸颊微红,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喂,我现在是男子装扮,你怎么还说‘美’?” 赵承泽眉梢微挑,薄唇轻扬,懒懒地答道:“无论男装女装,你都很美。” 李蔓菁被这句直白的赞美说得脸更红了些,撇过头不再看他,嘟囔道:“油嘴滑舌的,我才不理你呢。” 赵承泽看着她微红的侧脸,眼中笑意更浓。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泥土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队伍朝着西南的方向渐行渐远。 此次行程若一切顺利,约十日便可抵达目的地,五日后,车队将到达江南。 赵承泽计划在江南稍作停留,拜访曲神医,请教关于瘟疫治疗的相关事宜。 届时,他们会与江离然暂时分道而行,由赵承泽率队继续向西南进发,而江离然则按既定安排处理其他事务。 傍晚时分,车队抵达一座小城外。这座城镇虽不大,但因地处交通要道,商旅频繁,街市尚算繁华。 大批粮草不方便进城,便留在城外原地驻扎,由士兵轮流值守,赵承泽等人则带少部分护卫随行进城,借此机会为接下来的行程补充必要的物资。 进入城内,天色已渐暗,街道两旁的灯笼次第亮起,透出一片暖黄光晕。 李蔓菁撩开窗帘,环视街市状况,虽然已至华灯高起,但路边的行人还是不少。 马车缓缓停在客栈门口,青城早已提前挑选了一家干净整洁的客栈,为众人订好了上房。 第203章 出发西南 当她刚下马车时,紧随其后的另一辆马车车帘也被掀开,苏挽歌一跃而下。 她脚步轻快,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和娇憨,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不满地嘟囔:“哎呀,坐了一整天的车,可真是累死人了。” 江离然随之下车,见状笑着打趣道:“是谁之前非要吵着闹着跟我去江南?现在倒开始喊累了。” “哼!”苏挽歌气鼓鼓地瞪他一眼,像只不甘示弱的小猫。 李蔓菁看着两人和谐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温声招呼道:“苏小姐。” 苏挽歌闻声转过头,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眉目俊秀的男子立在灯光下。然而声音却是柔美温和的女声,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您是蔓菁郡主么?夫君说郡主会与我们同行。” “是我,”李蔓菁微笑着点头,“苏小姐好。” 苏挽歌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李蔓菁的胳膊,自来熟地说道:“郡主,夫君说这里有特别好吃的红烧肉,我们快进去尝尝吧!”语气中满是期待。 随后两人头也不回的进去客栈,李蔓菁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赵承泽。 一旁的赵承泽静静站着,冷清的目光落在苏挽歌挽着李蔓菁胳膊的手上,眼神逐渐深沉,周身似有一股隐隐的寒意。 他嗓音低沉而冷淡:“江离然,管好你的女人。” 江离然闻言,挑了挑眉,随手摇着折扇,语气懒散又带点促狭:“管不了,说得好像你能管的了你的女人一般。” 赵承泽眸色一沉,薄唇微抿,隐忍着不发作,整个人却笼罩在一股危险的气息里。 江离然不在意的勾了勾嘴角,悠哉地跟在她们两人身后,走进了客栈。 因为江离然常年往返江南一带打理靖王府的产业,沿途的特色美食与特产,他自然是如数家珍。 这次选的客栈,正是以红烧肉闻名。 落座后,他熟门熟路地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饭菜陆续上桌,香气四溢。 李蔓菁夹起一块红烧肉尝了尝,软糯鲜香,酱汁浓郁,的确名不虚传。 抬眸瞥见苏挽歌喜滋滋的吃着红烧肉,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而江离然坐在旁边,目光温柔宠溺,不断地往她碗里夹菜。 不一会儿,苏挽歌面前的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 苏挽歌虽吃得急,却不显粗鲁,反倒像只贪吃的小兔子,活泼可爱。 嘴里嚼着肉,还不忘对江离然说:“相公,你也快吃呀!喏,这个好吃,给你尝尝。” 她夹起一块肉,递到江离然嘴边。 江离然微笑着张开嘴,舌头微微一卷,便将苏挽歌筷子上的肉吃进了嘴中,“嗯,好吃。” 李蔓菁侧头看了一眼紧抿着唇,一脸清冷的赵承泽。 笑着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看对面对面那对恩爱的“小夫妻”。 不料,她的手刚碰到赵承泽的袖口,便被他迅速捉住,修长有力的手指牢牢将她的手包裹住,顺势十指交缠。 李蔓菁脸上一热,顿时有些不自在。在众人面前如此亲昵,她尝试着抽回手,却发现对方力道不减,反而握得更紧。 就在这时,小二端着菜走过来,目光无意间扫到两人紧握的手,动作一僵,惊得差点把盘子摔在地上。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两位长相俊美非凡的“公子”十指相扣,一时有些难以反应过来。 李蔓菁见状,更是窘迫不已,猛地将手抽回,尴尬地低下头不再看人。 小二回过神后,强装镇定地咳嗽了两声,把菜摆到桌上,嘴里念叨着:“客官,菜上齐了。” 说完,他像生怕再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匆匆离开,连头都不敢回。 李蔓菁气得狠狠瞪了赵承泽一眼,奈何对方脸上不见一丝悔意,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分明是故意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不再理他,低头专心对付面前的饭菜。 一顿饭过后,众人因赶路疲累,纷纷各自回房休息。 江离然牵着已显困倦的苏挽歌回了房,李蔓菁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一番,准备就寝。 刚刚躺下不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菁儿,是我。”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些许冷清,却莫名让人安心。 李蔓菁披上外衣走到门前,打开门,便看到赵承泽站在门外。 他身着白色寝衣,外面随意披了件披风,长发微微湿润地散在肩后,散发着水汽,眉目如画,清冷如谪仙一般。 他静静地站在月光下,面庞沐浴在柔和的光辉中,带着一股不染尘世的超然气息。 李蔓菁愣愣的望着面前的人,一时竟有些错不开眼。 赵承泽微微勾唇一笑,清冷的气质瞬间染上几分人间烟火的魅惑,他低沉暗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怎么了?看痴了?” 李蔓菁被他一语惊醒,顿觉脸颊发烫,连忙转开视线掩饰尴尬:“咳咳......你这么晚不睡,有事吗?” 赵承泽挑眉,步伐不急不缓地往门内迈了一步:“过来看看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蔓菁有些犹豫:“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吧......” 赵承泽轻笑一声,“进来让你继续看够!”说着,他自顾自地越过她,走了进去。 李蔓菁无奈,只好关上门,跟着他进了房间。 赵承泽在房中随意地走了几步,便坐到木桌前,随后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抬头看见李蔓菁还在门边站着,唇边的笑意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促狭。 “你就这么站着陪我吗?” 李蔓菁咬了咬唇,觉得今晚这人来得莫名其妙又理直气壮,但总不能把他赶出去。 她走到桌边,端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递到他面前:“大晚上的喝杯茶,然后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第204章 上药 赵承泽接过茶,却没有立刻喝,而是微微抬眸看着她。 那目光带着几分深意,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轻轻搅动着她的心弦。 李蔓菁一时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心头一紧,忍不住别开视线,“怎么了?” 赵承泽低笑一声,唇角微扬,语气里透着几分戏谑:“没什么,只是想到白天你那副英气的男装打扮,心痒得很。” 李蔓菁一愣,脸颊再次染上薄红,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今晚是存心来消遣我的吗?” 赵承泽笑意加深,却没答她的话,随意放下茶盏,话锋一转:“菁儿,过来帮我换药。” 李蔓菁微怔,随即皱眉:“青城不是给你换了吗?” “他粗手粗脚的,没你温柔。”赵承泽语气坦然,理所当然得让人无话可说。 李蔓菁自然不信,在照顾赵承泽这件事上,没有人会比青城更细心。 轻叹一声,知道推脱不过,只能认命的从包裹中找来金疮药和纱布,开始给他换药。 她靠近他,刚沐浴后的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荚香气,温暖又干净。 李蔓菁脸颊微热,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褪下他的上衣。 随着衣物滑落,赵承泽结实的胸膛和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淡金色的烛光洒在他线条流畅的肌肉上,更显得坚韧而有力量。 他的伤口已经不如前几日那般触目惊心,边缘开始愈合,但仍有些许红肿。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洗净双手,蘸了一点药膏,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疼吗?”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赵承泽目光微沉,声音低哑:“你碰得这么轻,怎么可能疼。” 李蔓菁低头专心涂药,指尖的触感轻而缓慢,仿佛每一下都带着安抚。 他的肌肉微微紧绷,喘息声也比平时稍显凌乱,李蔓菁察觉到他的反应,手一顿,微微有些颤抖,她佯装镇定地继续按摩,将药膏均匀推开。 包扎时,她的手难免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让她脸上的热度再度上升。 好不容易将纱布包好,她迅速拉过他的外衫给他穿上,手微微颤抖。 “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她低声道,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松了口气。 赵承泽看着她额头沁出的细汗,唇角带笑:“这么想赶我走?” “嗯,我困了,要休息了。”李蔓菁低头整理药盒,不敢看他。 赵承泽见状,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笑意:“菁儿为我包扎伤口,我怎么能不给谢礼?” 李蔓菁抬头,有些错愕地问:“什么谢礼?” 赵承泽目光直直落在她的唇上,那灼热的视线让李蔓菁如芒在背。 她连忙别过头,语气有些慌乱:“不......不用了!” 赵承泽声音愈发暗哑,带着一丝撩人的低笑:“要谢的!”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 李蔓菁抬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像是裹挟着什么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王爷!”她低声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慌乱与无措。 赵承泽低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慢慢的,他的唇贴了上来。 李蔓菁瞪大了眼睛,却来不及反应,只觉唇上传来炙热的温度。 他的动作却意外的温柔,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宣告。 她脑中一片空白,手指无力地垂在身侧。 次日一早,李蔓菁精神不太好,昨日被那人搅得睡得并不安稳。 赵承泽走出房门,看着李蔓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微微勾唇,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顶,“怎地如此没精神?” 李蔓菁剜了他一眼,用手挥开在她头上作恶的大手,“还不是因为你扰人清梦!” 赵承泽薄唇溢出一声轻笑。 正在这时,隔壁房门被推开了。只见苏挽歌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眼神明亮,步伐轻快,显然昨夜休息得极好。 反观江离然,却一脸倦意,步履懒散,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郡主,早呀!”苏挽歌看见李蔓菁,笑得如春风般灿烂,随后快步朝她奔了过来,热情得像是要扑入怀中。 赵承泽眸光一沉,身形一闪,揽住李蔓菁的腰,将她护在身后,轻松避开了苏挽歌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 苏挽歌扑了个空,站定后抬头,看到赵承泽冷然的神色,清澈的眼眸有些害怕。 李蔓菁被赵承泽护得紧紧的,腰间那股炙热的力道让她脸颊微微发红。 她轻轻推了推他,低声道:“别这样,她就是小孩子秉性。” 赵承泽这才缓缓松开手,却依旧站在她身侧,目光淡淡地扫过苏挽歌,“苏小姐,大家闺秀的礼仪怕是要重新学学了。” 苏挽歌心里一颤,虽然对方语气平和,但那淡漠的眼神还是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时,江离然从后面走过来,一把揽住苏挽歌,懒洋洋地开口:“挽歌,别听他的,你不需要学那些繁文缛节的东西,随性就好。” 苏挽歌眨了眨眼睛,随即反手搂住江离然的手臂,感动地说道:“相公,还是你好,挽歌最喜欢你了,儿时我爹总是训我,说我礼仪不周,你从不嫌弃我!” 江离然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对于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直白,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苏挽歌毫不在意,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 她虽然恢复了神智,但到底是从小便头脑开始不清楚,思想单纯简单,很多行为言语上对比普通人还有一些缺失。 不过江离然正是喜欢她那股子傻傻的单纯劲儿,他低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赵承泽在一旁冷眼旁观,随即淡淡开口:“你们夫妻二人继续聊,我们先去用早膳了。”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牵住李蔓菁的手,姿态自然而又不容拒绝,转身便迈开步伐离开。 大厅里人声嘈杂,几桌客人正在吃早膳,看到赵承泽牵着李蔓菁进来,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们身上。 李蔓菁脸上发烫,连忙低下头,试图躲开那些打量的视线。 赵承泽倒是一派从容,随意选了一处靠窗的座位坐下。 片刻后,小二将早膳端了上来,两碗米粥,几碟小菜,还有一屉热气腾腾的包子。 摆放妥当后,小二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新奇。 李蔓菁瞬间感觉脸颊发烫,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假装整理袖口,动作显得有些不自在。 第205章 郡主和王爷也是夫妻吗 赵承泽神色淡定,仿佛完全不受影响,微微勾起嘴角,语气淡然地对小二说道:“再添一壶热茶。” 小二连忙点头答应,带着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身离开。 李蔓菁见状,气恼地瞪了赵承泽一眼,小声嘟囔:“都是你,害得我被误会了。” 赵承泽一边自若地夹起一只包子放在李蔓菁的碗里,一边语气平静地回道:“误会什么了?” “误会我们有龙阳之癖......”她低声嘀咕,满脸的不自在。 “不相干的人,不必理会他!”他语气轻描淡写,似乎毫不受外界影响。 李蔓菁瞬间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住,瞪了他一眼,却又无法反驳,只好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粥。 赵承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副羞恼的模样,语气中多了一丝调侃:“你脸红了?” “谁、谁脸红了?”李蔓菁瞬间抬起头,咬了咬唇,有些结巴地反驳道。 她故作镇定地低头喝了一口粥,却被烫得轻轻皱眉。 赵承泽微微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她面前的碗往旁边挪了挪,轻声道:“小心些,没人跟你抢。” 他的动作虽然自然,语气也淡淡的,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关切。 李蔓菁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心中微微一动,嘴上却不甘示弱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怕烫呢。”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桌上的气氛安静却不显冷淡。 等小二送上热茶后,赵承泽缓缓倒了一杯递给她,“喝点茶。” 李蔓菁接过茶杯,轻轻应了一声,便低头小口地抿了起来。 窗外晨光微亮,客栈里人声渐渐多了起来。 江离然和苏挽歌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到李蔓菁他们桌前坐下。 “哇,夫君,有包子,挽歌喜欢吃包子!” 江离然笑意温柔:“喜欢就多吃些。”他唤来小二,点了两屉包子和两碗粥。 没一会,店小二就端着两屉热腾腾的包子,和两碗米粥上来了,“客官,您的餐食齐了,请慢用。” 苏挽歌看着面前的包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一个,咬了一大口,脸上满是满足的神色。 她嚼了几口后,又递给江离然一半,“夫君,你也尝尝,很好吃!” 江离然微微一怔,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嘴角弯起一抹笑意,低头接过她递来的半个包子,随意咬了一口,“嗯,不错。” 赵承泽淡淡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夫妻二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转而又把视线放回李蔓菁身上,“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加点东西?” 李蔓菁还在喝粥,听到他突然发问,不由得一怔,连忙摇头:“不用了,吃好了。” 赵承泽微微颔首,拿起茶壶,又为她添了一杯茶。 江离然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意渐深,靖王殿下素来清冷岑贵,几时对人这般体贴入微过,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就在这时,苏挽歌忽然开口:“夫君,郡主和王爷也是夫妻吗?” 此言一出,李蔓菁差点被茶呛到,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 苏挽歌天真地眨了眨眼,“那王爷定是心悦郡主,夫君对我好,也是因为喜欢我呀!” 江离然哈哈一笑,顺势揽住苏挽歌的肩膀,“娘子说得对,我就是喜欢你。” 苏挽歌被他这话说得脸颊微红,却毫不避讳地窝进了他的怀里,笑得眉眼弯弯。 李蔓菁被他们的对话弄得窘迫不已,低头喝茶装作没听见。 赵承泽看着这一幕,神色依旧平淡,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用完膳了?若是用完了,赶紧收拾好,我们得继续赶路。” 苏挽歌见状也不再吃包子,“夫君,挽歌吃不下了!” 江离然找店小二要了几张油纸,仔细将包子包裹起来,以备路上她饿了再吃。 众人出了客栈,清晨的街道上已经逐渐热闹起来,商贩们吆喝着,晨曦洒在石板路上,染出一层柔和的金光。 正要上马车时,苏挽歌眼尖地瞧见路边有小叫卖冰糖葫芦,她看着鲜红冰透的冰糖葫芦,顿时停下脚步,眼睛瞬间变亮。 印象中唯一一次吃这种东西还是母亲在世时一次带她出去玩为她买的。 江离然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了然,含笑问道:“娘子可是想吃那糖葫芦?” 苏挽歌狠狠点了点头,“嗯嗯!” 江离然无奈的宠溺一笑,随后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片刻后,便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给了苏挽歌。 苏挽歌一脸期待的接过糖葫芦,咬下一口,眉眼间尽是喜悦,含糊不清地说道:“果然好吃!夫君也吃!” 江离然摇了摇头,笑道:“你吃吧,夫君不爱吃。” 前方的赵承泽看见苏挽歌手中的糖葫芦,眉头微微一动,目光再次落在李蔓菁身上,“要吃吗?” 李蔓菁闻言愣了一下,轻轻摇头:“不用了。” 赵承泽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扶着李蔓菁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灾区情况紧迫,必须尽早处理。 四日后,终于到达了江南,他们开始兵分两路,江离然负责联系各地的掌柜,调配粮食运往灾区;而李蔓菁和赵承泽则带人前往方府,寻求曲神医的帮助。 当得知靖王和郡主亲自前来,方明浩立刻迎出府门,恭敬地行礼道:“草民参见靖王殿下,参见郡主!” 赵承泽微微颔首,示意免礼。 李蔓菁打量了一番方明浩,忍不住感慨:“几个月前还见你形容憔悴,如今气色可好了不少。”她记得方明浩当初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如今却显得精神矍铄。 方明浩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容,低声答道:“多亏曲神医医术高超,草民才能恢复如此。” 赵承泽淡然问道:“曲神医可在府上?” 方明浩连忙答道:“曲神医在后宅正陪我母亲休息。” 第206章 灾区惨状 李蔓菁闻言有些惊讶,已近晌午,为何两人还未起身?她忍不住问道:“可是阿谷伯母身体不适?” 方明浩的脸顿时染上一抹微红,他低声说道:“不是......是母亲如今已有身孕。” 此话一出,李蔓菁不禁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惊喜,“阿谷伯母怀有身孕?这可真是个大喜事!” 如今曲神医已年过四十,而阿谷也三十大几,没想到竟然有孕了,实属不易。 方明浩点了点头,继续道:“上次曲神医走了没几日,母亲便发现有孕了,这段时间身子不太爽利,一直卧床休息。” 李蔓菁对此深表理解,笑着说道:“这是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方明浩忙道:“王爷、郡主请先移步厅中稍坐,草民这就遣人去通知曲神医。” 片刻后,众人步入厅中,稍作休息。 不久,曲神医小心翼翼地扶着阿谷缓缓走进厅堂。 阿谷虽显疲惫,但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李蔓菁连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阿谷伯母,身体可还安好?” 阿谷脸色微红,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劳郡主挂念,只是最近有些乏力,其他倒无大碍。” 曲神医扶着阿谷在椅上坐定,随即转身看向赵承泽和李蔓菁,捋着胡须笑道:“王爷、郡主今日莅临,不知所为何事?” 赵承泽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神医可知如今西南一带水患严重,瘟疫爆发之事?” 曲神医神色微凝,随即点头,“此事老夫也略有耳闻。” 赵承泽淡淡问道:“神医此前留下的医书中有一关于瘟疫的,您对此次瘟疫可有什么见解?” 曲神医捋着胡子思索片刻才开口,“老夫略有耳闻。年轻时曾经历过两次瘟疫,那本书正是根据当年经验所作。不过,瘟疫种类复杂,症状与治疗方法各有不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阿谷身体抱恙,老夫无法随行。但稍后会将关键的防疫方法、注意事项,以及可能用到的药材整理给各位,并亲自为你们详细讲解。” 赵承泽点头表示认可。 随即,曲神医开始与赵承泽带来的一行大夫和李蔓菁,详细讲解瘟疫防控的种种要点。 李蔓菁因为之前早已看过两遍那本医书,所以对这些,已然有了初步的了解,但她还是全神贯注的听着。 整个下午,厅堂内药香弥漫,书声与讨论声不断,众人聚精会神,争分夺秒地汲取着宝贵的知识。 直到夜幕降临,曲神医才停下讲解,亲自将整理好的医药清单交给赵承泽。 他叮嘱道:“水患后的瘟疫多因水源污染引发,切记清理水源,并用草药煎水消毒。若发现症状,应尽早隔离。” 赵承泽郑重接过清单,微微拱手,“多谢神医倾囊相助。” 曲神医笑着摆了摆手,揶揄道:“你这小子,竟然也有这么客气的时候。当初老夫救你一命,可没见你与老夫如此多礼!” 赵承泽神色如常,淡淡说道:“本王此次不是为自己,而是替那些灾民谢您,自然要郑重一些。” 曲神医闻言,目光微动,轻叹一声,“你倒是长进了。罢了,救治苍生是医者的本分,老夫能为百姓尽些绵薄之力,也算不负此生。” 就地在此处休整一晚,翌日一早他们便准备上路,因为阿谷还未醒来,曲神医在陪着她,便只有方明浩,来送行。 夜色渐深,赵承泽和李蔓菁等人在方府休整一晚,翌日清晨便启程准备继续赶路。 此时阿谷仍在熟睡,曲神医便留在她身边照顾未能前来送别。 方明浩独自相送,立在府门外。 他躬身行礼,郑重道:“王爷、郡主,祝您一路顺风,早日平定灾情,救民于水火。” 赵承泽坐在马车内掀起帘子,目光扫过方府大门,微微颔首。 马车渐行渐远,远处的青山如黛,晨雾缭绕,车轮碾过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们一路向西,沿途的景象却逐渐变得萧条。 最初还有些零星的田地和村庄,偶尔能见到炊烟袅袅,但随着距离疫区越来越近,目之所及尽是荒芜。 地里的庄稼早已被洪水冲毁,满目狼藉,似乎一切都被掠夺了生机。 路上的流民也越来越多。那些灾民个个面黄肌瘦,眼中布满了绝望与疲惫。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靠着路边树干喘息,有的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甚至有些人已然停止了呼吸。 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幼童缩在大人怀中,嘴唇干裂,眼神涣散。 他们的脚边,是空空如也的碗盏与碎布做成的袋子,显然早已没有了食物。 更令人心惊的是,有些灾民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状。 李蔓菁偶然瞥见一名妇人搂着一具孩子的尸体,痛哭无声,瘦骨嶙峋的双手还紧紧攥着一块尚未完全熟透的泥巴饼。 她的心一阵抽痛,眼眶酸痛的厉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马车的帘布, 当车队经过时,灾民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的方向,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异常的光芒。 其中一个步履蹒跚的女人走到一个侍卫面前,眼眶泛红,卑微地乞求着:“军爷,赏点吃的吧,我的孩子已经快要饿死了!” 然而,侍卫却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未曾有丝毫停留。 甚至有人大着胆子想偷偷摸到运粮车旁想要偷粮食,被士兵当即挥刀砍伤,以儆效尤。 这些流民看到那受伤倒地的人后,便再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但因为有官兵护卫,这些流民虽然渴望,却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尾随着车队亦步亦趋。 李蔓菁微微掀开车窗帘,眼神扫过这些被困苦压垮的人群,胸口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她从小生活在京城,锦衣玉食,哪怕是街上的乞丐也鲜少见到。 此刻,却亲眼目睹了人间惨状——如此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如此多的家庭支离破碎,如此多的生命在绝望中挣扎。 “菁儿。”赵承泽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目光同样落在窗外,语气低沉,“别看了。” 李蔓菁缓缓放下车帘,眼睛已是一片通红。 她声音低哑问道:“我们不给他们一些粮食吗?” 第207章 进入锦州城 赵承泽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严肃:“此时灾民众多,若贸然发粮,只怕会引起动乱。粮食发放不均,会有人多领,有人却什么也得不到。这种局面一旦失控,便是灾难。” “前方的锦州城,是我们此行的第一站。那里灾情最为严重,与青鸾城和云起城连成一片,瘟疫与饥荒交织,民不聊生。我们将在这三座城池中发放赈灾粮。” 李蔓菁抬眸,语气中透着隐隐的沉重:“瘟疫是从哪里开始的?” 赵承泽目光凝重,声音低沉:“这三座城池均已爆发瘟疫,其中以云起城的情况最为严重。” 他顿了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寒意,继续说道:“那里的百姓不仅在忍受天灾,还遭受人祸。前朝余孽趁机煽动灾民造反,已攻占了太守府。他们打着‘反贪济民’的旗号,却行烧杀掳掠之实,进一步激化了灾情。” 听到这番话,李蔓菁的脸色微变,攥紧了拳头。“那太守府的人呢?” “太守已经被反贼处决。”赵承泽冷冷说道,眼中透着一抹冰冷的锋芒,“不过此人也罪有应得。赈灾款被他贪污大半,云起城饿殍遍地,他却日日酒肉相伴,早已激起民愤。这也是为何反贼能轻易得手。” “现在呢?他们对灾民有所救济吗?”李蔓菁追问。 赵承泽淡淡地说道:“表面上他们确实分发了一些粮食,企图拉拢民心。但这些粮食根本杯水车薪,更多的是用来喂饱自己的兵马。云起城的百姓不过是从虎口落入狼窝。” 李蔓菁咬了咬唇,眼中闪过愤怒与不忍。“我们如今怎么打算?” 赵承泽沉吟片刻,道:“要解决云起城的困局,我们需要谨慎行事。反贼煽动灾民,利用他们的愤怒和绝望,一旦我们直接插手,稍有不慎便会激化矛盾,甚至波及整个西南地区。” “所以,我们必须先稳定锦州和青鸾两城,再着手处理云起城的问题。” 他看向李蔓菁,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更多这样的景象。你若无法承受,大可返回京城,后续的事情交由我来处理。” “你无需拿话激我。”李蔓菁坚定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倔强与执着,“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言放弃。我只想尽自己所能,为这些百姓争取一点生机。” 赵承泽微微点头,眼中多了一丝柔情。“既如此,你便随我一起。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李蔓菁点了点头,抬手将窗帘放下,心中却难言复杂。 车队继续前行,远处的锦州城轮廓渐渐清晰。 晨光洒在破败的城墙上,却未能驱散萦绕在城中的悲凉。 车队缓缓行至城门口,赵承泽的眉头顿时皱紧。城门紧闭,门上遍布风雨侵蚀的斑驳痕迹,却不见任何人影。 “上前叫门。”他沉声命令。 一名侍卫领命而出,用力敲击城门,同时大声呼喊。 然而,长时间的敲门声和喊话都没有得到回应,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这时,车队旁的一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军爷,这门是进不去的。五天前,太守下令关闭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怕有人去京城告状,里面的人只能活活等死。” 赵承泽闻言,目光顿时冷了几分。 他的声音如冰锥般刺入空气:“将门砸开!” 侍卫们立刻动手,抬来撞木,用力砸向城门。 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四周,仿佛在唤醒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 在几名侍卫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那扇斑驳破旧的城门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伴随着尘土飞扬,那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锦州城从沉睡中猛然唤醒。 “走,去太守府!”赵承泽一声令下,语气冷冽。 侍卫们迅速整理队伍,护送着赵承泽与李蔓菁向城内前进。 马蹄踏上满是尘土与碎石的街道,伴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周围的房屋纷纷打开紧闭着门窗,探头出来查看情况。 看到运送粮食的车队进城,眼中全部都是不可置信的欣喜,仿佛又重新见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看着车队前往太守府的方向,那希望又瞬间在他们眼中幻灭,原来是来给太守府送粮的...... 李蔓菁打开车帘,凝视着街道两侧。 一些衣衫褴褛的灾民躲在暗处,双眼中流露出麻木与绝望。 有孩童的微弱的啼哭声从破败的屋子中传来,令人心头发紧。 接近太守府时,眼前的景象更加惨烈。 不远处不断有尸体在街头横尸,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终于来到太守府,映入眼帘的是其富丽堂皇、尽显奢华之态,而四周则被重重兵士严密守护,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太守府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围满了形容枯槁的百姓。 他们衣衫褴褛,神色中夹杂着饥饿与绝望,却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目光死死盯着太守府的后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有侍女从后门丢出一筐厨余,立即引发人群的骚动。 饥饿的灾民扑向那堆污秽,试图从中寻找哪怕一丁点能充饥的残渣,能让他们果腹。 赵承泽目光如冰,扫过眼前这一幕,脸上神情愈发冷峻。 他沉声道:“好一个贪官污吏,坐拥粮仓,却让百姓活在这种境地。” 门口的守卫见到整齐的车队,显然一愣,随即用手中长矛一拦,带着几分警惕和轻蔑,喝道:“来者何人?敢在太守府前放肆。” 靖王府的侍卫上前一步,冷声道:“靖王殿下驾临,速速通报太守,前来接驾!” 听到“靖王”二字,守门侍卫愣了一瞬,随即大笑起来:“靖王殿下?哈哈,谁不知道这穷乡僻壤早就被朝廷遗忘了,哪来的贵人会跑到这里来?快滚!再不走,哼哼,我们府上的大黄今日还未吃饱呢!” 守卫的声音里满是戏谑与嘲弄,引得周围几名守门兵卒也跟着哄笑。 李蔓菁坐在马车里,听着那守卫大放厥词,眉头紧蹙,眼中满是震惊,那太守府的看门狗竟然吃人...... 侍卫手按刀柄,语气冰冷:“靖王殿下驾临,竟敢冒犯?立刻通报,否则休怪刀剑无情!” 守卫的笑声骤然止住,脸上的轻蔑却未散去。 第208章 穷奢极侈的太守府 他张了张嘴,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忽然瞥见身后那排长长的车队,以及随行的士兵们。 士兵们个个身披甲胄,手持长矛,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阵势让他心里一颤,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 他吞了吞口水,强撑着一副镇定模样,心底却已生出畏惧,慌忙转身跑进府内通报。 不多时,那守卫又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却变得更加不怀好意。 他斜睨着赵承泽等人,语气里满是嘲讽和漫不经心:“靖王殿下是吧?呵呵,我家太守说了,请你们进去,他正等着呢。” 赵承泽不置可否,只是微微抬手示意随行士兵戒备,随后亲自扶李蔓菁下了马车,神色冷然地迈步走进太守府。 府内的奢华更是让人触目惊心: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连角落里摆放的屏风都嵌满了珠宝,空气中弥漫着脂粉与酒肉的混杂气息。 这每一处显赫与贵气,都是从百姓的血汗中榨取而来的。 他们一路行至大厅,便见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横卧在软榻上,面前摆满了精美的菜肴。 两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正一左一右伺候着,一个替他按摩腿,一个剥好葡萄,娇笑着喂到他嘴边。 这便是锦州城的太守张劲国。 张劲国看到赵承泽一行,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随意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满脸漫不经心。 他早已从京中贵人的信中得知,这次来的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只要对方不识相,便能如同上次那名钦差一样“意外”消失。 他抬手捏了捏身边女子柔软的手,掀起眼皮睨了赵承泽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靖王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小小锦州城蓬荜生辉啊。” 赵承泽冷冷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锐利的目光锁定张劲国,一言不发,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张太守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目光却突然被赵承泽身边站着的唇红齿白,俊美非常的少年所吸引,他的浑浊眼珠微微一转,闪过一丝淫邪之色。 张劲国舔了舔嘴唇,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站起,贪婪的目光落在李蔓菁身上,嘴角扬起一抹令人作呕的笑。 李蔓菁被他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赵承泽身后缩了缩。 赵承泽眼中寒光一闪,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他冷冷地看着张劲国,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张劲国满脸堆笑,伸出肥腻的手想去抓李蔓菁,刚开口道:“这位小少年是......” 话音未落,只听“噗”地一声,张劲国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大厅。 原来赵承泽抽出腰间佩刀,手起刀落间,不带丝毫犹豫。 大厅内顿时一片死寂。片刻后,张劲国身边的两名女子惊恐地尖叫起来,捂着嘴巴退到角落。 一旁的小厮也被吓得瘫软在地,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上前去扶张太守。 几个守卫反应过来,连忙拔刀,将赵承泽一行团团围住。 赵承泽脸上的表情冷峻而淡漠,似乎刚才那一刀不过是削去蝇翼。 他缓缓收刀入鞘,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张劲国,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压。 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威慑:“锦州城太守张劲国玩忽职守,贪赃枉法,贪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甚至谋害钦差,其罪行罄竹难书。张劲国,还不跪下认罪!” 张太守捂着受伤的左手,目眦欲裂的瞪着赵承泽,声音气急败坏怒吼着:“来人呀,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瞬间太守府的上百侍卫都一拥而上,与靖王府的侍卫对峙而立。 靖王府侍卫多出身行伍,虽然只有区区几人,他们却个个眼神冰冷,身上有股肃杀之气。 太守府的侍卫虽已拔刀,却无人敢率先动手,纷纷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赵承泽微微眯起眼,盯住张劲国,“张劲国,你这是要以下犯上么?” 张劲国恶狠狠地瞪着赵承泽,“本官就是要以下犯上,你又能奈我何?锦州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你如何调兵?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赵承泽一声冷喝打断:“凭什么?”赵承泽陡然拔出长剑,锋芒逼人,“凭的是这柄剑,凭的是我靖王府的兵士,更凭的是天下百姓的民意!” 话音刚落,门外,等候太守府周围的靖王府军士迅速冲进府邸。 为首的副将高声喝道:“奉靖王令,太守府上下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张劲国终于彻底慌了,他的侍卫们显然也被外面的阵势吓破了胆,纷纷要放下武器,跪地请降。 他额头冒出冷汗,目光闪烁不定,不过他知道此时若是服软,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挥舞着唯一能用的手,声嘶力竭地吼道:“众人听令,杀了这些人!事后每人赏银一百两!” 张劲国的咆哮声回荡在大厅内,他的侍卫们被重赏的诱惑激起一丝血性,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给我杀!今天不留一个活口!”张劲国咬牙切齿,嘶吼着将最后的赌注押在这些侍卫身上。他那布满冷汗的脸,隐隐透着疯狂。 侍卫们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向靖王府的军士冲去。 赵承泽冷峻的目光已然扫过冥顽不灵的侍卫,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挥,低沉的声音如冰雪落地:“动手。” 话音未落,靖王府的侍卫如猛虎下山,长矛与刀剑闪烁着寒光,迎头迎上。 双方瞬间交战,刀刃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实力的悬殊显而易见。 第209章 发放赈灾粮 不到片刻,张劲国的侍卫便已溃败,尸横满地。 那些残存的侍卫看着地上的同伴和如狼似虎的靖王府军士,再也没有半点斗志,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 张劲国眼见大势已去,面色惨白如纸,踉跄后退。 他的双腿开始发软,甚至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嘴里仍不甘心地喃喃:“不......不可能,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不敢杀我......” 赵承泽缓步上前,俯视着已经彻底失去反抗之力的张劲国,眼神冷冽如刀。 他开口道:“张劲国,身为锦州太守,你玩忽职守,残害百姓,甚至勾结他人谋害钦差。朝廷供你锦衣玉食,却养了你这头贪得无厌的蛀虫!” 张劲国浑身发抖,嘴唇颤抖着想要开口辩解,但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赵承泽转身,对副将冷声下令:“将张劲国以及所有心腹押解至京,呈交刑部处理。其余侍卫与家奴,按律查明罪行,罪重者一并发配边疆,其家财全数没收,充作赈灾之用。” “是!”副将应声,立刻指挥军士将张劲国以及其余俘虏全部带走。 张劲国在被拖走时仍不甘地挣扎,嘴里喊着毫无意义的哀求声,直到被彻底带出太守府,他的声音才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此时,整个太守府陷入一片死寂。 赵承泽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每一寸地方,他缓缓背负双手,沉声吩咐道:“走,去清点库房,看看他搜刮了多少粮食,准备立刻发放给百姓。” 李蔓菁点了点头,跟随赵承泽向太守府的后院走去。 进入仓库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心中一震。 成山的粮食,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仓库中,一眼望不到头,库房内的粮食数量,竟比他们从京城千里迢迢带来的赈灾粮只多不少。 粮仓内,还不时有一两只肥硕无比的老鼠大摇大摆的跑过,丝毫不惧面前的人群。 赵承泽停住脚步,眯起眼,寒意涌动,语气冷得刺骨。 “这就是他说的‘粮食短缺’?这就是锦州百姓饿死街头的原因?” 李蔓菁心中一沉,这些粮食若是省着些吃,也够这锦州城的百姓吃上月余了。 可如今外面饿殍遍野,这里的粮食竟然只被锁在这里喂肥老鼠。 “这些粮食若早些分发出去,锦州百姓哪里会沦落至此?”她的声音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赵承泽没有应声,沉默片刻,冷声吩咐道:“清点粮食,通知下去,今日午时在太守府门前发放赈灾粮!” 副将抱拳领命,转身迅速行动起来。 一个时辰后,粮仓内的粮食才总算清理完毕,足足有三千石粮食。 整个锦州城包括城外郊野的村庄城镇,约有两万人,无论孩子老人或是成人,按每人十五斤粮发放。 消息迅速传遍整个锦州城,无论城内城外,饥寒交迫的百姓纷纷赶至太守府门前,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府内。 随着一袋袋粮食被搬运出来,百姓们麻木的眼神也焕发出了生的的希望。 发粮官正音严正的宣告了一遍领粮规则:按照每人十五斤的标准分发,老幼无差,务必井然有序,登记姓名,不得哄抢、冒领、多领,不得抢夺别人的粮食,有违者,取消领粮资格,并重打五十大板。 队伍中,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牵着年迈的祖母,小声安慰道:“祖母别担心,官府发粮了,我们不会被饿死了。” 老妇抹着眼泪,嘴唇颤抖着:“希望如此……这几天,我们家连野草都吃光了。” 午时将至,粮食发放正式开始。 士兵们有序分发粮袋,每人十五斤,确保公平公正。 一些百姓接过粮袋后,忍不住跪地叩首,感激涕零。 发放持续至黄昏,从午时到傍晚,整个锦州城及周边乡村的百姓,几乎都领到了属于他们的救命粮。 尽管分发过程耗费了大量人力,但在靖王府侍卫的严密管控下,始终井然有序。 正在此时,副将急匆匆地跑来禀报:“殿下,库房后面还有一个小间,发现了大量金银珠宝,堆积如山!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张劲国从民间搜刮来的契约文书,足足装满了三大箱。” 赵承泽眉头一皱,冷声问:“契约文书?” 副将点头道:“正是,里面大多是欠条和田产契约。” 领粮人群中有一个气质儒雅,却面黄肌瘦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深深鞠了一躬:“王爷,那些契约文书都是张劲国以苛捐杂税或其他名目强夺来的,很多人家都因此家破人亡!” 他身边不断有人附和道。 “是呀!” “当初我就是被官府逼着签下了欠条,不但将家里的十亩良田交给了官府,还有还官府五两银子。” “我也是,我欠了三两银子” “......” 赵承泽闻言,眼中冰凉一片。 他抬手一挥,果断下令:“所有文书当众烧毁!从今日起,锦州百姓一律免除税赋一年,府库拨款填补损失,确保赈灾粮的持续供给!” 副将立刻领命而去,命人将那些文书抬到太守府外。 百姓们看着一叠叠记录着自己苦难的契约被扔入火堆,许多人喜极而泣,跪地叩谢。 “谢靖王殿下恩德!” “殿下千岁!” 一时间,锦州百姓的感激之声此起彼伏。 随着粮食发放完毕,百姓的生存问题得到了初步的缓解,不过这些粮食还不足支撑到明年秋收。 后续还需要从从江南一带不断采购粮食。 “清点太守府中的财物,尽快筹备物资,派人南下江南采购粮食,务必确保锦州百姓能熬过今年。” 青城回复道:“是,王爷!” 李蔓菁眉头微蹙,语气疑惑:“王爷,锦州城中似乎并未见到瘟疫病人,这瘟疫究竟如何被处理了?” 赵承泽转头,目光看向那名儒雅的中年男子,“锦州城内的瘟疫病人现在何处?” 中年男子低头拱手,回答时声音中透着几分沉重:“回禀殿下,张太守曾命人将所有感染瘟疫或被怀疑感染之人关押在城西的观音庙里,未曾医治。” 赵承泽面色一沉,冷声道:“带路。” “是。” 第210章 瘟疫病人 城西,观音庙外 当众人赶至观音庙时,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混杂着低低的哀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赵承泽微皱眉,从袖中取出一块手绢递给李蔓菁:“用这个,捂住口鼻。” 李蔓菁接过手绢,掩住口鼻,眸光中透着担忧。 观音庙的大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锁头,隔绝了里面的人,防止他们逃跑出来。 李蔓菁皱着眉头问道:“官府只是把他们关到这里,从来没人给他们治疗过么?” 中年大夫点头,声音低哑:“正是如此,小人便是这锦州城的大夫,当初瘟疫爆发时,凡是症状与瘟疫相似的,无论真假,都被送入此地,无药无医,只能等死。” 李蔓菁心中微沉,官府的这一行径,真的与杀人无异,残忍至极,懒政无疑。 不过唯一还算好的一点就是因为如此,锦州城的瘟疫并没有像其他两所城池那般,快速蔓延起来,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赵承泽面沉如水,转头看向那名大夫:“感染此疫的症状是什么?有何治疗先例?” 大夫沉吟片刻,详细描述了病人的症状,并补充了自己过往的治疗经验。 李蔓菁听后,与随行大夫一同讨论,很快得出结论:虽然瘟疫症状与他们从曲神医处学到的几种病症有所不同,但仍有共通之处,或可一试曲神医的草药方。 众人快速行动起来。 赵承泽命人在观音寺外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治疗棚,又用曲神医研制的草药配方,不定时的对治疗棚进行熏蒸消毒。 不多时,士兵们便搭建起简易的治疗棚,浓郁的草药烟雾从治疗棚内弥散而出,整个区域充满了草药的清香。 所有医者身穿厚重防护服,口鼻用多层棉布包裹,仅露出双眼,严阵以待。 李蔓菁将曲神医研制的防治药,分发给所有人,虽然不能保证不会被传染,但也算有个心理安慰。 就连那个中年男子也加入了医治队伍。 赵承泽冷声命令:“打开庙门。” 沉重的锁头被斧头劈开,庙门缓缓打开,腐臭味瞬间涌出。 虽然心中要有准备,但亲眼见到眼前的场景,李蔓菁还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此时的观音庙,说是人间烈狱也不为过。 庙内杂草丛生,地面污秽不堪,数十名病人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面容枯槁。 有的奄奄一息,有的皮肤溃烂化脓,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更有数不清的尸体随意堆在墙角,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 赵承泽眼神冰冷,扫视这一切,转头沉声吩咐:“将病人按轻重程度分批带出,轻症集中治疗,重症单独隔离。庙内尽快清理,将尸体集中到空地焚毁。” 士兵们行动起来,将病人逐一转移到治疗棚。 李蔓菁带领随行大夫立即投入治疗,诊断、熬药、包扎,记录症状。 赵承泽站在不远处,目光始终追随李蔓菁的身影,一刻未曾离开。 子夜时分,所有病人终于完成了初步诊疗。 治疗棚内燃着熏蒸草药的火盆,浓郁的烟雾驱散了凉意,却未能掩盖人们的疲惫。 此次先给重症患者服药,观察病情变化,若有效,再将药方普及其他患者。 李蔓菁活动了一下微微酸痛的手脚,目光掠过被妥善安置的病人,心中那份沉重的情绪才稍稍得以释放。 赵承泽缓步至她身旁,以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道:“夜深了,去歇息吧,这里我会安排人照看好。” 李蔓菁闻言,轻轻颔首。 两人回到了太守府,简单沐浴过后,李蔓菁几乎是瞬间倒在了床上,疲惫不堪,沉沉睡去。 赵承泽步入房间,望着沉睡中的李蔓菁,她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但即便是梦中,她的眉头依旧轻轻蹙起,仿佛白日里目睹的惨状仍在心头挥之不去,扰得她难以安睡。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触碰她的眉间,缓缓抚平那紧锁的眉头,试图为她驱散心中的阴霾。 李蔓菁微微动了动,似乎感受到指尖的温度,眉头微微舒展。 他轻轻叹了口气,站在床边,注视着她一会儿,终于转身离开。 次日清晨,李蔓菁缓缓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时有些迷茫。 眼睛微微眯起,思绪才慢慢清晰起来。 她轻轻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可醒了?洗漱用品已经准备好了。” 李蔓菁走到门前,轻轻推开门,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站在门外,身形瘦小,显得有些局促。 小丫头见到李蔓菁的面容,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错愕。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 李蔓菁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丫头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脸颊染上了红色,声音有些慌张 “公......公子,洗脸水......” 李蔓菁微笑着接过洗脸水,温和地说道:“多谢。”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感到精神焕发些许。 公子,奴婢去给您端早膳。”小丫头低声说道,依旧脸红,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李蔓菁边梳理头发,边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句:“好,你去吧。” 不久,小丫头端来了简单的早膳——清粥、馒头和小菜,这在锦州城的如今局势下,显得格外珍贵。 “王爷呢?”李蔓菁随口问道。 小丫头轻轻垂头,回答道:“回公子,王爷一早便带人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他吩咐奴婢好好照顾您,说观音庙那边已经有人盯着了,您不必着急过去,有结果了会过来通知您。” 用完早膳,赵承泽一直没有回来。 李蔓菁随意在府中逛了逛,还是不放心观音庙那边,左右没有什么事,她决定过去看看情况。 第211章 瘟疫药方 观音庙离着太守府不算太远,所以李蔓菁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决定步行前去。 守在院子里的李淮光见到李蔓菁连忙行礼,“参见郡主,郡主要出去?” 李蔓菁微微颔首,语气平静道:“我去观音庙那边看看情况。” 李淮光听罢,立即说道:“属下为郡主安排马车。” “不用了,”李蔓菁摇了摇头,“距离不远,步行过去即可。” “那属下带人与郡主一同前去。” 李蔓菁想了想便同意了,如今锦州城还未彻底太平,她也不想在出什么岔子。 于是,李淮光带了几名侍卫护卫左右,随李蔓菁一起前往观音庙。 街道上的景象与昨日相比,已有了些许改善。 此时,大街上的尸体和一些断壁残垣已经被清理了,稍微显露出了它原本的繁华样子。 昨日散发的粮食显然缓解了部分危机,百姓们的脸上不再是全然的麻木与绝望,偶尔三五成群地走出家门,在街头窃窃私语。 李蔓菁等人步行经过时,许多百姓都拘谨地站在路边行礼,眼中带着感激与敬畏。 只要后续的赈灾粮能够补给上,想来锦州城的危机也算基本解除了。 来到观音庙门口,大门外依旧是忙碌的景象,但进出的人明显减少了许多。 李蔓菁注意到,几名大夫正在临时治疗棚外讨论着什么,神色紧张,眉头深锁。 李蔓菁心中一沉,她穿戴好防护衣物进去治疗棚,“如今情况如何?重症患者可有好转?” 其中一位年长的大夫抬头见是李蔓菁,忙拱手行礼,随即叹道:“郡主,曲神医留下的方子确实有些效果,能稍微抑制病情恶化,但仍有许多重症患者高烧不退。如果情况再无改善,恐怕撑不过今晚。” 李蔓菁眉头微蹙,神情变得凝重:“继续用方子熬药,同时采集患者的最新症状做记录。召集所有大夫商讨,今晚之前商量出几个优化方子的办法进行验证。” “是,郡主!”大夫们齐声应道。 走进治疗棚,里面的情景依然让人心生不忍。 重症患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稀薄的药草熏蒸气息混杂着病患的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李蔓菁扫了一圈,发现许多患者的面色已是青灰,显然病情拖延不得。 没一会,所有大夫都聚集到了一起开始商讨新的治疗方案。 “郡主,这些药方虽有些疗效,但到底作用有限,且重症患者的症状复杂多变。若能再加几味驱寒清毒的药材补充进去,或许能增强效果,”一位年轻的大夫思索片刻,率先开口说道。 他的发言得到了几位年长大夫的点头认可,纷纷低声议论补充。 然而,一名资历更深的老大夫听后却摇了摇头,语气平稳却坚定地反驳道:“此言差矣!有好几个患者浑身发热,汗流不止,怕是邪风入体引起的热症表现。若再用驱寒药,恐怕适得其反,反而加重病情。老夫以为,应当加几味祛风纾热的药材才是正解。” 此话一出,好几个大夫也跟着附和。 “我也观察到类似症状,确实有几位患者高热不退,脸色通红,不像是单纯的寒症。” “可也有患者手脚冰冷,全身抽搐,明显是寒气攻心……” 众人七嘴八舌地提出自己的见解,一时间竟难以达成一致意见。 李蔓菁眉头皱得更紧,但并未急着插话,而是耐心听着每个人的分析。 讨论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众人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归纳总结。 经过多方分析,最终形成了三种药方: 第一种以驱寒清毒为主,配合舒缓脏腑的药材,用于那些面色青白、手脚冰冷的患者; 第二种则以祛风纾热为主,适用于那些发热不退、满身大汗的患者; 第三种是针对症状最复杂的重症患者,采用一种更加平和的综合药方,尝试平衡寒热,缓解病情。 年长的大夫总结道:“既然无法确认哪种最有效,我们便分三组治疗,将重症患者按症状分批施药,同时密切观察反应,随时调整。” 李蔓菁点头表示赞同:“就按此计划执行。但务必记录每一位患者的用药情况与反应,若发现药效异常,立即停止。” “是,郡主!”众大夫纷纷起身领命,迅速返回岗位开始施药。 治疗棚内的忙碌渐渐有了条理,李蔓菁依然未曾松懈。 她亲自巡视了一遍三个治疗区域,确认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后,这才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拿起患者的诊疗记录仔细翻阅。 随着时间推移,治疗棚内的气氛越来越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低语声和病患的呻吟。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第一批用药的患者开始显现出些许反应。 “郡主!方才那位高热不退的病患,体温似乎稍稍降了一些。”一个年轻的大夫跑来报告,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李蔓菁放下手中的记录,立刻走到治疗区域,伸手探了探那名患者的额头。 果然,比之前少了几分炽热,脸上的潮红也有所退去。 “继续密切观察,若体温持续下降,可适当调整药量。”李蔓菁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鼓舞。 然而,还未等她松口气,另一边传来了紧张的呼唤声:“不好了!这边一位患者突然浑身抽搐,情况危急!” 李蔓菁快步赶过去,发现患者正是使用第一种驱寒药方的一批中的一位。 他的面色转青,唇边隐约透着紫色,显然药物的寒性加重了病情。 “大夫何在?”她迅速问道。 “郡主,此人怕是体内寒气未散,又承受不住药性反噬……”一位大夫连忙解释。 李蔓菁沉思片刻,果断吩咐道:“立即停药,更换第二种祛风纾热的方子,再配合熏蒸法辅助散寒。” “是!” 第212章 前往青鸾城 夜色深沉,但没有一刻停歇。 几轮用药下来,患者们的情况渐渐明朗起来。 用第二种药方的患者大多情况有所好转,体温稳定;而第一种药方的患者,部分病情减轻,但也出现了几例药物反噬;第三种综合药方反应最为平稳,但药效较为缓慢。 看着一个个记录在案的细节,李蔓菁终于有了判断。 “调整计划,重症患者改用第二种药方为主,第三种为辅。对于耐受性较差者,再加入缓和药性之法。每隔两个时辰,汇总患者的最新情况。” 大夫们听命而去,忙碌的步伐再次响起。 庙外的天色微微泛白,黎明的曙光洒在忙碌了一夜的治疗棚上。 李蔓菁揉了揉酸胀的肩膀,看着那些渐渐安稳下来的病患,心中略微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赵承泽风尘仆仆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向李蔓菁。 他的目光一扫便落在她身上,看到她神色疲惫,面容苍白,眉头顿时紧蹙,“你一整夜都在这里守着?没有回去歇息?” 李蔓菁勉强扬起一抹笑意,“嗯,昨晚情况比较危急,好几个重症患者都出现了濒死症状,不过好在及时调整了药方,如今他们的病情已有所缓解,我们也初步找到了最有效的治疗方案。” 赵承泽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心疼,又有欣慰。 “菁儿,你做得很好,但此刻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就好。” 李蔓菁轻轻揉了揉酸涩的额角,片刻后,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赵承泽没有再多言,示意随从备车。 二人上了马车,车轮辘辘转动,随着轻微的颠簸,马车里安静下来。 不多时,李蔓菁的困意逐渐涌上,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微微闭上。 赵承泽见状,眉宇间的冷硬缓和了几分。 他伸手将她轻轻揽过,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休息。 李蔓菁无意识地顺从,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呼吸渐渐平稳,整个人安静而柔软。 马车停在太守府门前时,晨光已洒满庭院。 赵承泽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熟睡的李蔓菁,眉头微微舒展,眼中多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他轻轻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动作极为轻缓,生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怀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动静,眉头微皱,嘴边轻声呢喃了几句,但并未清醒,反而更加安稳地靠在他怀里继续睡去。 赵承泽低低笑了一声,抱着她往院内走去。 步履间,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走到卧房门口时,昨日伺候李蔓菁的小丫鬟正端着茶水匆匆走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姿容清秀得不像凡人的“公子”,此刻正被王爷抱在怀里,而王爷神情自然,没有丝毫不妥。 赵承泽瞥了一眼小丫鬟,清冷的声音响起:“过来,把床铺好。” 小丫鬟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遵......遵命!” 她连忙推开房门,快步走进去,将床铺整理妥当后,又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不敢多看一眼。 赵承泽抱着李蔓菁走入房内,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为她拉好被褥。 李蔓菁似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沉沉睡去。 赵承泽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原本总是紧蹙的眉宇此刻舒展开来。 他沉默片刻,转身吩咐守在一旁的丫鬟:“让厨房准备清淡的粥菜,等她醒来,送过来。” 小丫鬟连忙应下。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方才转身离去。 小丫鬟站在廊下,看着王爷从房内走出来,依旧是那般清冷威严,但心中不由得冒出了许多疑问。 她回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瞅了瞅离开的背影,悄悄红了脸,暗自感叹:原来这位“公子”和王爷竟是这样的关系...... 她赶紧收起胡思乱想,快步跑向厨房准备早膳。 李蔓菁再次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窗外的阳光洒满庭院。 她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的一抹青翠,昨夜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听到房中的动静,小丫鬟赶紧端来洗漱用具和膳食,动作比平时更为利索。 “公子醒了,快洗漱用膳吧。”小丫鬟放下东西,站在一旁,神色间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好奇与拘谨。 李蔓菁边洗漱边留意到她总在用奇怪的眼神偷偷看她。 那目光夹杂着几分探究,又仿佛想问却不敢问,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她坐下用膳时,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小丫鬟,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小丫鬟一惊,慌张摆手,“没......没什么。”说完便低下头,眼睛不敢再多看。 李蔓菁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再追问。 用完膳后,李蔓菁精神焕发,准备去找赵承泽。 她走出院子,向侍卫询问赵承泽的下落,得知他此刻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书房门口,李蔓菁站定,抬手轻轻敲了两下,“是我。” 里面清冷的声音随即响起:“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书房内一片整洁,阳光从窗棂间洒落在案几上。 赵承泽身着玄衣,正伏案书写,冷峻的侧脸在光影间愈发分明。 他听见动静,搁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她,眼神多了一丝柔和。 “睡好了?”赵承泽起身,走到她面前,顺手执起她的手。 “嗯,睡了一觉,神清气爽。”李蔓菁笑着答道,眸中难掩轻松。 赵承泽微微颔首,沉声道:“准备一下,锦州城这边的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稍后我们便出发去青鸾城。” 李蔓菁一怔,随即问道:“可是这边的事务可都安排妥当了?” “锦州城我已经安排了可靠之人暂代太守之位,后续事宜他会妥善处理。” “观音庙那边呢?”李蔓菁仍有些担心。 “方才收到消息,那些重症患者九成以上的症状已经缓解,剩下的也在稳定好转,轻症患者用药后的效果十分显着。”赵承泽缓缓道,“按照目前的进展,瘟疫基本已被控制。” 李蔓菁听后,眉宇间的忧色散去几分,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们赶往青鸾城,将此处的药方与治疗经验带过去。那里的情况比锦州还要严重,不能再拖了。”赵承泽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蔓菁点点头:“好,我去收拾一下。” 第213章 青鸾城赈灾 天黑之前,他们的队伍终于赶到了青鸾城。 青鸾城的城门远远地就映入眼帘,高耸的城墙因岁月侵蚀而显得斑驳,隐约透着一丝沧桑。然而,城门口的景象却让人心头一沉。 守城士兵无精打采,衣甲凌乱,脸上满是倦意。 城外的空地上搭建了不少简陋的帐篷,间或传来病患虚弱的呻吟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和腐臭,几乎令人窒息。 赵承泽与李蔓菁下了马车。 守城的士兵见到不远处的队伍,心中一惊。 只见一列排列整齐、神情肃穆的士兵,正一丝不苟地守护着一条由无数物资车辆组成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长龙,缓缓向城门靠近。 一个为首的士兵上前,目光掠过马车与物资队伍,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是哪位贵人?青鸾城如今正在爆发瘟疫,不便前往。” 靖王府侍卫高声说道:“我家主子是当今皇室的三皇子靖王殿下,此次便是带着赈灾粮来救灾的。” 这短短一句话如同惊雷般炸响,站在场边的士兵统领愣住了,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他喃喃自语:“朝廷......终是没忘了我们......” 随即,他猛然站直身子,单膝跪地行礼:“卑职参见靖王殿下!” 其他士兵闻言,情绪都比较激动,也纷纷跪下齐声高喊:“属下参见靖王殿下!” 赵承泽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些士兵,声音冷峻:“此地瘟疫如何,细说给本王听。” 士兵统领站起身,擦了擦眼角,语气沉痛:“回王爷,城中瘟疫扩散迅速,短短半个月已有数千人染病,数百人死亡。医馆的人手不足,物资也几近耗尽,现下只能勉强维持......” “青鸾城太守何在?”赵承泽语气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太守大人因感染瘟疫,已卧床数日。”士兵回答得小心翼翼,面露愧色。 赵承泽皱着眉头,来之前他对青鸾城也做了一些了解。 青鸾城与锦州城全然不同,锦州城是这一带最富足的一座城池,那里地势平坦,良田万顷,且处在通往江南必经之路,来往商客繁多,百姓相对富裕。 而青鸾城却完全相反,这里地处山脉之间,地形崎岖,耕地稀少,远离商路,多年来一直是贫困之地。 不过这里太守朱广志却是个老实人,不然也不会十几年一直留在这个无人问津的青鸾城了。 尽管如此,太守朱广志却是个难得的好官。 多年扎根青鸾城,他虽无卓越的政绩,却始终兢兢业业,心系百姓。 此次水患和瘟疫降临,朱广志更是亲力亲为,安置受灾百姓。 然而,因为没有采用锦州城对待瘟疫那种极端办法,所以瘟疫扩散的比锦州城严重得多,加之官府和百姓都没有多少存粮,所以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 赵承泽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下令道:“所有人听令!暂时驻扎城外,做好防护准备后方可入城。” “你!叫什么名字?”赵承泽指向方才上前回话的官兵。 那官兵小心翼翼回复道:“小人姓陈名大龙,是这青鸾城的捕头。” 赵承泽微微颔首,问道:“如今青鸾城的病患都在这里么?” 陈大龙如实回答:“重症患者集中在城外的治疗棚中,轻症病患大多留在家中自行调养。官府无药可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官府仓库呢?还有存粮吗?”赵承泽的声音更沉了一分。 陈大龙面露苦涩,缓缓摇头:“存粮早在七日前就已消耗殆尽,如今城中百姓就靠着上山挖些树皮果腹。” “陈捕头,你立即安排人传讯城中百姓,半个时辰后,来此处领取赈灾粮,另外统计城中感染瘟疫人数,轻症患者可来此处领取汤药,重症患者留在治疗棚等待治疗。” 陈大龙闻言瞬间眼眶通红,他颤抖着嘴唇答道:“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赵承泽转向身旁的李蔓菁,语气稍缓:“菁儿,此地就交给你。召集所有大夫熬制药汤,尽快发放给病患。” 李蔓菁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严肃:“嗯,我晓得了。” 虽然现在天色已晚,然而救人刻不容缓,大家都各司其职,开始起来。 赵承泽则带着一队侍卫,策马入城,准备亲自查看这座城池的真实情况。 入城的道路坑洼不平,街道上空无一人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气息,令人作呕。 赵承泽翻身下马,步行走进一条偏僻的巷道。 他目光扫过周围的景象,只见门窗紧闭,几户人家门口挂着白布,显示家中有人刚刚离世。 巷子的尽头,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那声音沙哑、短促,仿佛发出的人已经用尽了力气。 赵承泽停下脚步,目光微沉,抬手示意身旁的侍卫上前查看。 一扇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屋内昏暗狭窄,一盏几乎要熄灭的油灯挂在墙上,摇曳的火光照出一个病弱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蜷缩在床边,目光呆滞,连侍卫的靠近也未能引起他的反应。 “是否还有其他家人?”赵承泽低声问道。 侍卫检查了房间,摇头回答:“屋中只有一人,没有发现其他踪迹。” 赵承泽沉默片刻,从随行的药包中取出一包汤药,递给侍卫:“留下这个,教他如何熬制。” “是,王爷。” 巡查一圈之后,赵承泽对青鸾城的现状已然心中有数。 城中死气沉沉,轻症者在家中苦熬,重症者集中在破旧的医馆和简易棚中等死。 等他回到城外时,夜色已深。 然而,守城门的临时驻地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百姓们早已排起长队,等待领取赈灾粮和汤药。 一些面色苍白的轻症患者扶着亲属挤在队伍中,眼中既有疲惫,也带着隐约的希望。 在青鸾城驻留的两日里,经过不懈努力,这里的情况终于稍稍稳定下来。 赈灾粮和汤药的发放使百姓的恐慌情绪有所缓解,而集中治疗的重症患者也开始逐渐脱离危险。 然而此时,李蔓菁却病倒了。 第214章 染上瘟疫 她的病情来势汹汹,几乎毫无预兆。 清晨时,她还在帐篷内指挥大夫熬药、核查药材配比,但到了傍晚,便已虚弱得无法站立。 高烧、咳嗽接踵而至,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她双腿踉跄站不稳之际,赵承泽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他透过衣衫察觉到李蔓菁异常滚烫的身体。 赵承泽紧紧皱起眉头,清冷的声音染上急切,带着前所未有的慌张,“大夫何在?快过来!” 他抱起李蔓菁快步走到临时休息的帐篷,将她放在简单的床榻上,手掌却依旧不由自主地紧握着她冰冷的手。 身旁的大夫急匆匆赶来,坐在榻边为她搭脉,眉头越皱越紧。 “王爷,郡主这是染上了瘟疫,再加上过度操劳,体虚力弱,这才骤然病倒。”大夫抬头,神色凝重。 赵承泽的目光倏地一沉,眸中掠过一丝压抑的焦虑。 尽管赈灾的药方已经有所成效,但这瘟疫来势汹汹,并非所有人都能挺过这一劫。 两日来,城中的病亡人数仍在持续增加,那些失去至亲的哭声,至今萦绕耳畔。 在此之前,已有四个大夫被感染了瘟疫,其中一位大夫重症不愈,已经去世了。 他眉头紧蹙,声音冷冽:“她的病症可严重?” 大夫拱手低头,语气谨慎:“郡主目前的状况相对有些严重,需要用重症病患的药方,若能按时服药,再配以静养或可稳住病势。不过,瘟疫变化无常,需密切留意症状。” 赵承泽目光转向病榻上的李蔓菁,她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呼吸急促,显得极为痛苦。 他心口微微一抽,语气中透出一丝隐忍的焦虑:“速速去煎药,务必确保郡主平安无事。” “是王爷!”大夫正欲退下,又犹豫了一瞬,试探道:“王爷,不若找一个生病痊愈的小丫鬟来照顾郡主,您万金之躯......” “不必,本王自会亲自照看郡主。”赵承泽冷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 大夫见他如此坚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退下煎药去了。 帐篷内,一时静得只有李蔓菁沉重的呼吸声。 赵承泽坐在床边,轻轻握着李蔓菁的手,抚着他有些发烫的额头,一遍遍轻柔地安抚着:“菁儿,没事的,好好睡一觉,明日便好了。” 李蔓菁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安抚,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了一些。 没一会,汤药便熬好被端了进来。 赵承泽轻轻托起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耐心地轻声哄着她:“菁儿,乖,张嘴,将药喝下,明日便好了。” 李蔓菁微微睁开眼睛,虽神志迷糊,却依言张开嘴巴。 赵承泽一勺一勺地喂着,李蔓菁小口吞咽,药碗一点点见了底。 喂完药后,他将她放回床上,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坐在一旁守着。 只是没一会,他便发现李蔓菁开始瑟瑟发抖,粉润的唇也变得苍白。 他的心猛地一紧,急忙叫来在外面等候的大夫,大夫看了李蔓菁的情况表示,如今郡主今晚会反复高烧,也会变得忽冷忽热,这都属于正常状况,半夜,需要再给郡主喂上两遍药。 赵承泽听后,眉头紧锁,挥手示意大夫退下。 他又拿了一床棉被给她盖上,然而,她还是不停的发抖。 他毫不犹豫的脱下鞋履,进入被子紧紧环住她的身子,试图让她的身子暖下来。 低头凝视着怀中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他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懊悔。 当初就应该坚决一些,不让她跟着过来,那样也就不会受这种罪了。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怀中的人渐渐不再发抖,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缓。 赵承泽终于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离开半步。 不久后,大夫又送来了第二碗药,他接过后,细心地再次喂她服下。 喂完药,他重新上床,轻轻将李蔓菁搂在怀里。 然而不过一会儿,原本平稳熟睡的李蔓菁又开始有了异动。 原本安稳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她的面颊微红,汗珠从额头滑落,鼻尖轻轻泛起一层薄汗,她双手无意识地挥动,试图踢开身上的被子。 赵承泽知道她这是又开始热起来了,他依照大夫的嘱咐,取来湿帕,一遍遍为她擦拭额头、颈侧和手臂,试图缓解她的燥热。 然而,李蔓菁的不适似乎并未因此缓解。 她的意识模糊,动作变得更加不受控制,甚至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物。 没几下,胸前的衣裳便被她扯了开来,白皙细腻的脖颈随即若隐若现地显露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那绵延而下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瓷器一般光滑细腻。 赵承泽的视线猛地一沉,他的心脏猛然一跳,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心中复杂的情感翻涌不已。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迅速轻柔地抓住她双手,阻止她继续撕扯衣物。 然而,李蔓菁依旧在梦中挣扎,似乎不知觉地感知到身边的凉意,身体不自觉地靠了过来,寻求温暖的接触。 赵承泽看着怀中紧紧贴着自己的人,无奈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暗哑,“菁儿,乖,别乱动......” ......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帐篷外的晨光透过缝隙洒进来,柔和地落在李蔓菁的脸上。 赵承泽整整一夜未合眼,他始终守在她的身旁,时而喂药,时而用湿帕为她降温。 此时,李蔓菁的气息总算平稳了下来,脸上的潮红也渐渐褪去,苍白的面容看上去少了几分病态,多了一丝生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赵承泽带着几分倦意面庞。 “菁儿,你醒了。”赵承泽的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难掩的欣慰,他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已经退烧,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李蔓菁的意识还有些恍惚,眼眸微微动了动,她缓缓伸出手抚上赵承泽的脸。 声音微弱的说道:“辛苦你了......” 第215章 留在青鸾城养病 赵承泽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的望着她,声音因一夜未眠而微微沙哑。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李蔓菁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眉宇间少了病痛的沉疴:“好多了,我这是怎么了?” 赵承泽轻抚她的手背,目光微沉,带着一丝后怕:“你感染了瘟疫,昨晚高热不退,整夜都惊厥不安,可把我吓坏了。” 听到“瘟疫”二字,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我先前还以为,是这几日太过劳累,才会身子乏力,竟没想到是染上了瘟疫......” 赵承泽伸手轻轻将她额前的几缕散发拨开,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捧一件珍宝。 “怪我,这么久竟未察觉你的不适。” 李蔓菁摇了摇头,刚要说话,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中多了一丝急切:“昨日我还差两副药未熬好......” “无需挂心。”赵承泽温声打断了她,解释道:“我已命人接替了你手中的事务,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安心把身体养好,别再让自己操心了。” 李蔓菁愣了片刻,低声应道:“好。” 这时,丫鬟端着一碗新熬好的粥走进帐内,赵承泽接过粥碗,对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他转过头,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柔:“来,喝点粥吧。” 他舀起一勺,轻轻吹凉后递到她唇边。李蔓菁有些别扭地转了转头:“我自己来吧。” “别逞强。”赵承泽不由分说,将勺子凑近了些,“你如今身子虚弱,还是让我喂你。” 李蔓菁无奈,只能张嘴接过。 他动作极其耐心,一勺一勺喂着,仿佛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到她。 粥的清香在帐内弥漫,氛围静谧又温馨。 ———— 两天后,李蔓菁的病情渐渐好转,脸上的苍白终于被几分血色取代,而整个青鸾城也在努力从瘟疫的阴影中恢复,街巷间重新见到了一丝生机。 这日,赵承泽来到李蔓菁的房间,手中还带着一碗温热的药汤。 他走到她面前,将药递给她,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试探:“菁儿,明日我便要启程去云起城了,你便留在青鸾城好好养身体吧。” 李蔓菁正伸手接过药碗,听到这话,动作顿时一顿,抬眸看向赵承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片刻,低低垂下眼眸,“你可是觉得我拖累你了?” 赵承泽闻言一怔,随即轻轻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宠溺中带着无奈:“傻丫头,你怎么会如此想?” 李蔓菁没有回答,手指微微蜷缩,转过头不去看他。 “如今云起城危险重重,” 赵承泽俯身在床边坐下,与她对视,语气低沉而认真:“菁儿,如今云起城险象环生,路上凶险万分,况且你大病初愈,不适合长途跋涉,你且在这里等我的回来吧!” “可是......”李蔓菁的声音微弱,似乎还想争辩什么。 赵承泽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抚她:“乖,留在这里,好好等我回来。青鸾城有我安排的人守护,你会很安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你跟着我,长途跋涉难免劳累,再加上云起城局势不稳,我无法分心顾及你,反而会更危险。” 李蔓菁咬了咬唇,抬头看着他,低声说道:“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赵承泽听罢,唇角微微扬起,目光中满是坚定:“嗯,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归来。”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赵承泽便启程离开了青鸾城。 李蔓菁披着一件披风,站在窗边,看着远方发呆,因为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赵承泽一早便严正阻止了她去送行,只言她留在城中养病便好。 此时,一个小丫鬟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公子,该喝药了。” 李蔓菁回神,收紧了披风,哑着嗓子应道:“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小苑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见李蔓菁站在窗口,立刻露出一丝着急:“公子,您的身子还没完全好,切不可招了风啊。” 说罢,她快步上前,一边将窗户关上,一边搀扶着李蔓菁的手臂,劝道:“公子还是赶紧坐下吧,可不能大意了。” 李蔓菁无奈一笑,任由小苑将她扶到桌边:“小苑管家婆,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没那么脆弱。” 小苑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将药碗放到她面前:“这瘟疫缠人的很,稍有不慎就会反复,公子还是小心为好。” 李蔓菁叹了一口气,端起药碗,慢慢将苦涩的药汤饮尽。 小苑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公子安心养着,再过两日,等您全好了,便可以随意走动了。” “好好好。”李蔓菁笑着答应,忽然问道,“对了,小程呢?怎么没见着他?” 小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我让他在屋里吃早膳呢,免得跑来吵着您。” 李蔓菁点了点头,嘴角带笑:“一会儿让他过来玩吧,我瞧着他那副活泼模样,心情也能好上几分。” “那我待会儿就带他过来,只要公子不嫌他吵就好。” 小苑是赵承泽为他找来的丫鬟,小程是她弟弟,是个三岁大的奶娃娃,很是机灵可爱。 这对姐弟俩也是可怜的,他们原本生活在青鸾城的一户寻常人家,虽然不算富裕,但父母勤劳,日子过得安稳舒心。 然而,这次天灾和瘟疫让一切变了样。 小苑的父亲最先感染瘟疫,不久便撒手人寰。母亲为了让她和弟弟多活几日,将仅有的吃食全都留给他们,自己却活活饿死了。 小苑咬紧牙关,带着年仅三岁的弟弟艰难求生,没成想之后她和弟弟也相继感染了瘟疫。 原以为已经熬不过这场灾难,没想到李蔓菁他们的到来,为他们带来了食物和药,救活了他们姐弟两个。 后来,因李蔓菁染病需要人照顾,小苑被赵承泽选中,过来照顾她。 不但给了她不少银钱,还能管她和弟弟一日三餐。 第216章 小苑小程 小苑心中感激,照料起李蔓菁更是事无巨细,不敢有丝毫怠慢。 “公子,要不要现在用早膳?”小苑麻利的收起药碗,抬头问道。 李蔓菁点点头,“嗯,你去准备吧。” 小苑笑着答道:“好嘞,今日厨房煮了鱼片粥,汤头鲜美,您一定会喜欢。” 说罢,她匆匆走出房门,脚步轻快。 李蔓菁如今被赵承泽安排住在太守府上,此处是太守府的一处偏院,位置隐蔽且安静,适合养病。 只有太守朱广志知晓她的身份,其他人都只晓得她是靖王麾下的一名幕僚,低调的“李公子”。 不多时,小苑端着一托盘热气腾腾的早膳回来,盘中除了一碗鱼片粥外,还放着几碟清爽的小菜。 她将托盘放下,细心布置好桌面,柔声说道:“公子,趁热用吧,这粥刚煮好,味道最是鲜美。” 李蔓菁微微颔首,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粥送入口中。 鱼片嫩滑,粥香浓郁,确实如小苑所说,鲜美至极。 “在这时候还能吃到鱼,倒是难得,不知这些鱼是从何而来?” 李蔓菁心中诧异,要知道在他们来之前,青鸾城早就断粮了。 朱广志为人刚正,从不以权谋私,就连太守府的日子也不过与城中百姓相差无几,甚至许多时候更为清贫。 小苑见她疑惑,抿嘴笑道:“昨日太守大人带着城里的青壮劳力,一同去北边疏通水坝。那地方之前被水灾淹了,没想到竟意外发现积水里有许多从上游冲下来的鱼。太守大人便立即叫人抓了回来。” “听说今早太守大人在城门口搭了锅,煮了好几大锅鱼汤,百姓都能排队去领一碗呢!这几日大家的日子总算好过些了。” 李蔓菁微微颔首,心中对朱广志多了几分敬佩。 在这个乱世中,物资匮乏、民生凋敝,他仍能以一颗赤诚之心守护青鸾城百姓,实属难能可贵。 用过早膳后,李蔓菁感到略有倦意,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便歪在榻上,随手翻着一本书。 书页翻动间,窗外微风拂过,夹杂着隐约的人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小脚步声,“哒哒哒”地由远及近,夹杂着稚嫩的童声欢快地回应:“姐姐,我不慢,我要快点见李公子!” 李蔓菁微微一怔,放下书卷,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门帘被轻轻掀开,一个圆嘟嘟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小程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满是期待与雀跃。 “李公子,我来了!”他迈着短腿跑到李蔓菁身边,像只欢快的小鹿般扑进她怀里,抬头笑得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慢点跑,可别磕着了。”李蔓菁轻轻托住他的小身子,语气里满是关切与温柔。 她抬手抚了抚他被风吹乱的发丝,眼中染上几分暖意。 小苑紧随其后赶来,见状微微喘着气埋怨道:“你这皮猴子,快下来,公子还生着病呢。” 李蔓菁失笑道:“无妨,孩子天性活泼才好。”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家伙,柔声问道:“今日想做什么?” 小程仰着脸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欢快地说:“小程想听故事!姐姐说,书里有好多有趣的故事!” “好啊,那今日我们看一个神女拯救世人的故事。”李蔓菁说着,将小程抱到身旁坐下,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开其中一页,声情并茂地念起了其中的故事。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也映在小程专注的脸上。 他安静地靠在李蔓菁身旁,眼神中满是对故事的憧憬与好奇。 李蔓菁读完故事,合上书,正准备问小程是否还想听,便见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天真地开口:“李公子,你是神女么?” 她微微一怔,忍不住笑了,随即轻声问道:“小程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神女?” 小苑正坐在一旁衲鞋底子,闻言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无奈地瞥了小程一眼,故作嗔怪地说道:“你这个小笨蛋,李公子是男子,怎会是神女?” 小程眨了眨眼,鼓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反驳:“可是,当初小程生病的时候,难受得快要死掉了,是李公子给小程松子糖吃,还抱着小程喂药。他的身上还香香的,就像神女一样呀!” 听到这话,李蔓菁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揉了揉小程的脑袋,笑道:“小程嘴巴这么甜,是不是又馋松子糖了?” 小程听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吃吗?” 小苑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瞧你这馋样,公子您别理他!” 李蔓菁含笑摇摇头,柔声说道:“想吃松子糖,小程就得乖乖听故事,说不定等故事讲完,我就能从书里‘变’出糖来。” 小程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立刻乖巧地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好!小程最喜欢听李公子讲故事了!” 小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鞋底子放到一旁,起身说道:“公子您真是惯着他,这两天都被宠坏了!我去厨房烧壶茶,你们慢慢看书吧。” 李蔓菁低头看着满脸期待的小程,忍不住莞尔,翻开手中的书,继续给他读着里面的故事。 不多时,小苑端着一壶热茶回来了,见两人相处融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故事读完,李蔓菁微微一笑,掌心轻轻一转,手中赫然多出一块晶莹剔透的松子糖。 小程瞪大了眼睛,清澈的眸子瞬间闪闪发亮,惊喜地喊道:“真的变出松子糖了!李公子好厉害!” 李蔓菁放下书,弯起眉眼,伸手轻轻点了点小程的鼻尖,将那块糖递到他手中:“既然小程这么乖,松子糖自然就到手了。” 小程高兴得眉飞色舞,胖乎乎的小手接过糖,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甜滋滋的滋味瞬间蔓延开来,他兴奋地手舞足蹈。 小苑笑着摇头,将茶壶放下:“公子,您再这么宠着他,这小家伙都要不舍得离开您了。” 话虽如此,但小苑的心中却充满了欣慰。 短短两个月,她和小程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父母相继去世后,他们变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每日饥肠辘辘,她们只能去城外挖些草根树皮果腹,后来感染上瘟疫,他们更是饱受折磨,连出去挖野菜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着弟弟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小程已经很久没有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那样开怀大笑了。 小小年纪的他,在那段艰难的时光里变得异常懂事与乖巧。 直到遇到了公子,他不仅将他们从地狱般的困境中救了出来,还让小程重新找回了作为孩子应有的天真与快乐。 那一刻,仿佛他们的世界又重回了光明。 李蔓菁轻笑,目光落在小程的脸上,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小孩子的天真和笑容最是珍贵,能让他多笑一笑,也是好的。” 第217章 焕然一新的青鸾城 在屋里养了两天,李蔓菁的身体终于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这几日,赵承泽除了到云起城的第一日让人送来一封信报平安,便再也没有消息了,虽然相信他的办事能力,但李蔓菁不免心中有些担心。 这天清晨,李蔓菁醒来活动了一阵,穿戴整齐后,便决定出去走一走,透透气,看看外面的情况。 自从生病以来,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能好好外出活动。 小苑端着早膳走进房间时,李蔓菁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公子,您要出门?”小苑惊讶地问道,显然没想到李蔓菁这么快就要外出。 “嗯,我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准备出去逛逛,顺便看看外面如今的情况。”李蔓菁轻描淡写地说道。 “公子,要不要我陪您一同出去?”小苑提议。 “不用了,你留在府上陪着小程吧,我让李淮光陪我。”李蔓菁笑着摆摆手。 小苑点了点头,知道李淮光是公子的侍卫,便没有再说什么。 李蔓菁带上李淮光等人出了太守府。 青鸾城的街道上,尽管还是略显凌乱,但比起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已经恢复了些许生气。 大街上,每遇到李蔓菁,许多百姓都会热情地打招呼,向他问好,甚至有些人会拿出自己辛苦挖来的野菜送给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大家都知道,正是李蔓菁他们的到来,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李淮光,最近青鸾城的情况如何?”李蔓菁走在街头,边问边观察。 “回公子,最近几日,朱太守一直在带领城里的青壮劳力清理水渠,排除农田中的积水,准备在冬天来临之前,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作物,好让百姓尽可能囤点粮过冬。”李淮光简洁地回答。 李蔓菁点了点头,“我们过去看看吧。” “是,郡主。” 李蔓菁一行人抵达郊外时,那里已经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许多人正在挖掘沟渠,疏通水流,清理农田。 朱广志也在其中,站在一处高地上指挥着工人们,时而下去亲自勘察,甚至还拿起锄头参与其中。 李蔓菁看到朱广志,沉声喊道:“朱太守。” 朱广志听到声响,抬头看见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锄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整理好衣衫,走上前行礼道:“李公子。” “朱太守不必多礼,”李蔓菁笑着说道,“您还真是身体力行,真是让人佩服。” “李公子见笑了,您的身体如何了?”朱广志关切地问道。 “我已经全好了,特地来看看青鸾城的情况。”李蔓菁轻轻摇头,笑着回答。 如今虽有些赈灾粮暂时能让百姓们过得去,但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朱广志眉头紧锁,“我计划将农田清理出来,种上一些快速生长的作物,好歹为冬天储存一些食物。” 李蔓菁点点头,“确实如此,但后续可能还会有一些赈灾粮送来,朱太守不用太过担心。” “是的,王爷也提过这个问题,但我们自己也得想办法,毕竟赈灾粮杯水车薪。”朱广志叹了口气。 李蔓菁并没有继续多说,随便环顾四周。 目光停留在远方一片连绵起伏的青山上,她随口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李公子,那是青黛山,环绕着大半个青鸾城。我们偶尔会去山脚下挖些野菜,但很少深入山里。青黛山深处有很多猛兽,经常会有袭击人的事件,连最经验的猎人也不敢轻易进入。”旁边的人回答道。 李蔓菁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她低声对李淮光说道:“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当他们走到青黛山脚下时,果然看到许多百姓提着篮子在挖野菜和树皮,队伍中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他们大多面带倦容,篮子里装的东西寥寥无几,显然收获不多。 不过这一片的野菜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他们每个人的篮子中都没多少收获。 李蔓菁环视了一圈,注意到这一片的植被已显得稀疏,地面上能见到的野菜和树皮几乎所剩无几。 她上前问了一位满头银发的大娘:“大娘,您今日挖了多久了?” 那大娘放下手中的工具,抹了抹汗,叹了口气:“哎,挖了一个时辰了。这一片地方早就被人挖光了,能找到的东西越来越少,篮子里也就这么点,根本不够吃。” 李蔓菁低头看了眼她篮子里的野菜和几片剥下的树皮,微微蹙眉,接着问:“没有人往深林里走走么?那里说不定还有一些野菜或其他东西。” 大娘听了,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压低声音说道:“公子,那深林可不能去啊!以前确实有几个人饿极了,硬着头皮往山里走,结果没多久就跑了出来。听说是遇到了老虎,去了五个人,只出来两个,还有一个断了一条胳膊。自那以后,谁还敢进去?” 李蔓菁听完沉思片刻,抬头望向郁郁葱葱的青黛山,眉头微皱 一旁的李淮光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出声问道:“郡主,您是想进山里?” 李蔓菁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这青鸾城的百姓早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眼下,恐怕只有这片山林能找到些吃食了。” 李淮光略一思索,郑重地说道:“郡主若有这个打算,不如让属下等人进山打一批猎物回来,也好缓解城里的危机,此事不必劳烦您亲自涉险。” 李蔓菁微微蹙眉,沉吟片刻道:“此事确实需再行筹划,山林中难免会有危险,不可贸然行事。我一会儿去找朱太守商议,准备充足的武器和工具,明日再行动。” 说罢,二人回到水渠处。李蔓菁找到正在指挥劳作的朱广志,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第218章 深林狩猎 朱广志听后,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郡主,这深山不比浅林,以前也有人尝试进去打猎,但几乎没有好结果。两次行动都是惨烈收场,死的死、伤的伤。自那以后,大家即使再饿,也不敢轻易动深山的念头。” 李蔓菁神色坦然说道:“朱太守不必太过担心,我的这些护卫身手都还不错,对付一些猛兽还是没问题的,若准备得当,或许能从深山中找到足以支撑百姓的食物。” 朱广志见她如此说,咬了咬牙,“下官去安排人手和工具,准备明日进山。” 次日天未亮,队伍已然准备就绪。朱广志挑选了八个强壮的男子加入队伍,其中四人是经验丰富的猎户。每人都携带了绳索、弓箭、匕首及几个麻袋,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李蔓菁这边有六个侍卫,都是镇北王府的近卫兵,个个甲胄齐整、目光凌厉,显然训练有素,另外还有赵承泽留下的暗卫风。 这个风虽然之前去迷踪岛那次李蔓菁便认识,但是此次他的长相身材全然不同。 此前赵承泽将他介绍给她之时,她还诧异了好半天,后来才知道风属于暗卫,轻易不出现在人前。 若是因为特殊情况出现在人前,也都会易容,除了赵承泽,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队伍中还携带了三天的干粮。根据计划,无论是否有所收获,三日后务必撤回青鸾城,以免陷入山中困境。 一切准备妥当,队伍整装待发。 清晨的薄雾中,青黛山隐约露出连绵的山脊,山顶常年笼罩的浓雾仿佛一层神秘的面纱,将整片山林笼罩在未知的氛围中。 晨光洒下,雾气中偶尔有几缕阳光穿透,显得格外迷离。 李蔓菁站在山脚,目光扫过这片无边的林海,神情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泥土味,让人精神一振。 “出发吧。”她语气低缓而坚定。 “是!”众人齐声应道,士气高涨。 队伍按照计划分成前、中、后三部分,秩序井然地向山中进发。 最前方是由四名经验丰富的猎户领路,他们对山中地形和野兽踪迹极为熟悉,时刻注意观察四周,确保前行的安全。 与猎户同行的是三名镇北王府的护卫,他们身手矫健,警觉地扫视着周围,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为整个队伍提供第一道防线。 中间是队伍的核心部分,四名由朱太守亲自挑选的壮丁紧随其后,个个挑着工具和干粮,神情虽有些紧张,但目光坚定。 他们身后是李蔓菁和风,李蔓菁神色平静,目光扫过林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风则始终保持警惕,悄无声息地护卫在她身旁,确保无论发生何种变故,都能第一时间保护李蔓菁的安全。 队伍尾端则由三名镇北王府的护卫压阵,他们负责防备背后可能出现的危险,确保队伍前后呼应,不被突袭。 整个队伍行进间,脚步轻缓,尽量避免发出太大动静。 林间偶尔传来鸟雀惊飞的声音,叶片间的光斑在地面上跳动,隐隐透着一丝紧张感。 目前,队伍仍在山林的外围活动,这一带向来是猎户们熟悉的区域。 虽然大型猎物罕见,但偶尔能捕获几只兔子或小鹿,足以让他们心满意足。 然而,如今情况已大不相同——这片区域早已被饥饿的百姓反复搜刮,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猎物。 即便是往常成群的小动物,此刻也踪迹难寻。 队伍渐渐接近了深林的边缘。眼前的林地开始变得阴暗,树木更加密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气息,四周隐隐传来不知名鸟兽的鸣叫声。 走在前方的几个猎户放缓了脚步,神情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道:“前面就是深林的范围了,这地方......可不是好进的。” 领头的猎户回头看向李蔓菁,脸上写满了犹豫:“李公子,再往前就是真正的深林了,我们这些常年进山的人也不敢轻易涉足。这片地方猛兽出没,连最老练的猎人都望而却步。” 李蔓菁望向前方,视线落在那片幽深的林间,浓重的树影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似乎正将一切吞噬在未知之中。 她沉吟片刻,目光清冷却坚定:“如今青鸾城内已经没有余地可退,要想找到更多的食物,唯有冒险一试。你们若是不愿,也可在此处等候,我会带护卫继续前行。” 猎户们面面相觑,领头的猎户犹豫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道:“李公子说的哪里话,且不说您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单说您此次前来冒险是为了我们青鸾城的百姓寻找食物,我等怎会做那贪生怕死之辈!” 李蔓菁点头:“好,我们便继续前行吧,大家务必小心。” 队伍稍作休整,随即缓缓向深林迈进。 树木之间的阴影愈发浓密,阳光难以透过枝叶直达地面,脚下的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所有人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警惕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一路上,他们不断做着标记,以免在密林中迷失方向。 突然,领头的猎户停下脚步,低声道:“等等!” 领头的猎户半蹲下来,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他的脸色逐渐凝重,小声说道:“脚印很新......是一头体型不小的动物,恐怕就在附近。” 李蔓菁站在队伍中央,神色冷静。 她看了一眼四周的地形,低声说道:“注意隐蔽,别引起骚动。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众人点头,各自握紧手中的武器。 镇北王府的护卫们迅速形成防御阵型,将李蔓菁护在中央,猎户则半蹲在两侧,紧盯着前方的动静。 没过多久,一只巨大的黑影缓缓从林间显现出来。 那是一头成年野猪,体型壮硕,獠牙外露,双眼透着凶光,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它的鼻子嗅了嗅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前蹄刨动着地面,似乎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第219章 被狼群包围 “是头成年野猪!”猎户压低声音提醒道,“这东西力气大,脾气暴躁,千万不能硬碰硬!” 风迅速判断形势,低声对李蔓菁道:“郡主,请退后些,留在队伍中央,这头野猪交给我们。” 李蔓菁点头,沉声道:“小心行事,尽量别惊扰其他野兽。” 风微微颔首,随即向周围护卫做了个手势。 三名护卫迅速散开,呈扇形将野猪包围。 风则站在正前方,单手持匕首,另一只手握着一条粗绳,做出随时出击的姿态。 野猪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猛地朝风冲了过来。 风眼神一凝,迅速闪身避开,其他两名护卫趁机从侧面靠近,用长矛挡住了它的退路。 猎户们也动作利索,手中的弓箭已经张开,对准野猪的要害,随时准备补上一击。 战斗瞬间打响,野猪陷入了护卫和猎户们的围攻之中。 尽管它力大无穷,但在众人默契的配合下逐渐落了下风。 一名护卫瞅准时机,一矛刺中野猪的腹部,鲜血飞溅,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动作也慢了下来。 “干得好!再来一击!”猎户振奋地喊道。 风趁野猪受伤之际,果断出手,手中的匕首精准刺入它的颈部,彻底终结了它的挣扎。 随着野猪轰然倒地,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这只野猪体型巨大,看起来有两百多斤的样子。 猎户上前查看,确认野猪已无生命迹象后,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这头野猪能管不少天的饭了!” 李蔓菁走上前,微微点头道:“很好,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将它处理好,继续前进。” 因为野猪体型巨大,不方便携带,所以他们找了一个山洞掩藏起来,等到回去之时再过来取走。 处理妥当后,队伍继续前进。 随着山路逐渐深入,林间的光线愈加昏暗,四周的树木越发高大而密集,厚重的枝叶遮住了天空,仿佛将他们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前方的猎户忽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地面:“这些脚印……像是狼的。” 听到“狼”这个字,队伍顿时紧张起来。 李淮光上前查看,仔细观察后点了点头:“确实是狼,而且数量不少,至少四五只。” 领头猎户皱起眉头:“狼群是成群活动的,这么几只可能只是先头探路的,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李淮光沉声道:“属下建议在这里暂时休整一下,安排人守住周围,待观察清楚再决定是否继续深入。” 李蔓菁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的地形较为平坦,适合短暂停留,于是点头应允。 “大家原地休息,保持安静,护卫分组巡逻,猎户继续观察地形和痕迹。”她吩咐道。 众人迅速行动,护卫们警惕地散开,一些人开始在地面布置简单的警戒线。 猎户们则趴在地上,仔细辨认周围的痕迹,希望能找到狼群的动向。 不多时,一名猎户低声道:“这些脚印是往东南方向的,也许它们还没发现我们。” 李淮光点头道:“如果我们动作够快,或许能避开它们,但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郡主,您怎么看?”他转向李蔓菁,眼中带着尊重与询问。 李蔓菁沉吟片刻,冷静地说道:“避开是上策,狼的数量太多的话,就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了。猎户继续带路,护卫在外围护送。若真有狼群袭来,优先保证队伍完整,粮食丢了可以再找,人不能再损失。” 众人听后齐声应道:“是!” 队伍缓缓前行,山林间悄无声息,只有脚步踩在枯枝落叶上的轻微响动。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悠长的狼嚎,仿佛划破了这片静谧的山野。 走在最前方的猎户神色骤然紧张,低喝道:“快上树!”话音刚落,他便动作迅速地攀上一棵粗壮的大树。 众人闻言纷纷行动起来。 风轻声对李蔓菁说道:“郡主,冒犯了。” 话音未落,他已握住李蔓菁的胳膊,飞身而起,轻轻落到树干上。 李淮光也紧随其后,稳稳落在同一棵树上,警惕地站在李蔓菁身旁,随时准备保护她的安全。 就在众人纷纷上树之际,前方浓密的灌木丛中传来沙沙声响,几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暗处闪现。 紧接着,三只硕大的公狼缓缓从灌木丛中窜出,它们毛发油亮,肌肉线条流畅,每一步都带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它们停在树下,抬起头,狭长的眼睛锐利地盯着树上的人,低沉的咆哮声从喉咙深处传来,带着浓烈的威胁意味。 “这些畜生不会轻易离开的。”猎户压低声音说道,目光中满是戒备。 三只狼在树下来回游走,似乎在寻找破绽。 它们时而低头嗅地,时而仰头凝视,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猎物。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只狼仍未离去。 李蔓菁他们在树上等了一会,不确定狼群中是否只过来这三只狼还是其他大部队也在附近, 半个时辰后,这三只狼还是没有放弃围剿他们。 半个时辰后,李淮光忍不住低声对李蔓菁说道:“郡主,不如我们下去将这三只狼解决了吧。以我们的实力,足以应付。” 李蔓菁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但就在她准备下令时,风忽然低声说道:“再等等。”他语气沙哑,却带着一丝笃定。 李蔓菁疑惑地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你发现了什么?” 风没有多言,只是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众人顺着他的手势望去,顿时神色一凛。 草丛间传来细微的动静,紧接着,又有几道绿光闪现。 片刻之后,十只狼悄然现身,其中一只比其余狼体型更为庞大,头顶的毛色泛着银光,显然是狼群的头狼。 第220章 满载而归 李蔓菁满脸惊诧,她没想到这些狼竟然这般狡猾,他们派出三只狼打头阵,迷惑猎物,其他狼则悄悄藏身在草丛中,让猎物放松警惕,然后再将猎物一网打尽。 陆续从草丛中走出十只狼,加上刚刚的三只总共十三只狼,这可就不那么容易对付了。 众人脸上都变得沉重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耗着。 一旁树上的一个猎户小心地低声说:“我们要不直接用弓箭射它们。” “不可。”领头猎户果断否定,“这些狼极为敏捷,且他们会爬树,此时没上来,只是在等我们忍不住下来,若是把他们惹急了,怕是他们会直接爬上来攻击。” 李蔓菁眉头紧锁,心中焦急。这样僵持下去,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突然,她灵光一现,摸向身上的包袋,取出一瓶雪鸢准备的迷药。 “我们可以用迷药。”她将瓶子递给风。 风接过瓶子,点头说道:“我去。”他目光如炬,语气坚定,随后看向李淮光,“你掩护我。” “保重。”李淮光郑重说道,抽出长剑,紧盯着狼群的一举一动。 风动作轻巧,借助树枝的掩护迅速靠近狼群。 他行如鬼魅,无声无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狼群并未察觉他的存在,仍在专注地盯着树上的其他人。 待到距离足够近时,风打开瓶盖,用力一挥,药粉如细雨般洒向狼群。 几只狼嗅到药粉后动作开始迟缓,随即摇摇晃晃地倒地。 李蔓菁见状,立刻低声下令:“动手!” 护卫和猎户们迅速展开行动,弓箭齐发,将虚弱的狼群逐一射杀。 头狼发出一声怒吼,试图唤醒同伴,但此时为时已晚。 “我来。”李淮光长剑出鞘,与头狼正面对峙。 他目光冷冽,剑光一闪,直接刺入头狼的心脏。 头狼轰然倒地,狼群终于被完全歼灭。 众人见狼群终于被解决,心中大石落地,纷纷从树上跳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领头猎户提议道:“李公子,今晚就在之前储存野猪的山洞里过夜吧,比在外头安营扎寨安全得多。” 李蔓菁看向众人,其他人对此纷纷点头,没有异议。 他们将狼尸一一拖回山洞,堆放在野猪的旁边,然后用树枝和草叶掩盖洞口,尽可能掩去血腥味,以防引来其他野兽。 山洞不大,但勉强能够容纳所有人。 收拾妥当后,领头猎户率先点燃了篝火,橙红的火光在山洞中跃动,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让人们稍稍放松下来。 火光映照下,众人卸下随身的武器,有人盘腿而坐,有人靠在洞壁上小憩,疲惫的神色在脸上显露无遗。 “卸两条猪腿下来,给大家煮些肉吃。”李蔓菁轻声吩咐道,“补补体力,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继续赶路。” “是!”猎户们得了指示,眼睛一亮,要知道,自从水患来临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肉味了,甚至吃饱饭都是困难。 手法娴熟的猎户们,立刻麻利地动手处理野猪肉。 他们将猪腿卸下,用清水简单擦洗后,切成大块,用随身携带的盐腌制片刻,再用木棍架在篝火上烤。 一时间,浓郁的肉香在山洞中弥漫开来,驱散了疲惫,点燃了每个人的食欲。 “公子,您也吃点。”李淮光将一块刚烤好的肉递给李蔓菁。 李蔓菁接过肉,轻轻咬了一口,口中满是鲜美的滋味。 她微微点头,示意李淮光也坐下休息:“明天还有许多路要走,不必一直守着我。” 李淮光点点头,虽说依旧警惕地关注着洞外的动静,但也稍微放松了些许,拿起一块肉慢慢咀嚼起来。 夜渐深,众人吃饱后纷纷倚靠在洞壁上休息。 李淮光将人分成三组,轮流值守,以防意外发生。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成为这个危机四伏的山林里的一抹温暖亮色。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众人便简单地吃了一些干粮,重新整装出发。 清晨的山林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清新味道,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在地面上,为寂静的林间增添了几分温暖。 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们在深林中四处搜寻狩猎,收获颇丰。 六只野猪、十三只狼、五只鹿,山鸡兔子之类的小型猎物也打了不少,猎物堆积如山。 领头的猎户们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们知道,这些猎物足够让整个青鸾城的百姓暂时摆脱饥饿。 这么多猎物一次性搬运回城显然不现实,众人商议后决定,先将猎物分三批搬到山林外围的临时存放点,然后回去通知太守大人,派人来将猎物运回城内。 他们抬着猎物一路沿着额标记往回走,行至一片草地时,走在李蔓菁身旁的风忽然停下了脚步。 李蔓菁察觉到异样,微微皱眉,低声问道:“风,怎么了?” 风转头看向她,低声说道:“郡主稍等片刻,属下先去查证一番。”语毕,他身影一闪,敏捷地跃入不远处的一片荒草间。 众人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风的一举一动。 他在草地上仔细搜寻了一阵,随后蹲下身子,从腰间抽出匕首,快速地在地面挖掘。 不多时,他便从泥土中刨出一个巨大、粗壮的根茎。 风脸上闪过一抹了然之色,随即提着那块根茎跑回到李蔓菁身边。 “公子,此物名为‘草薯’,是一种类似番薯之物,可充饥,且耐存储。”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蔓菁闻言,眼中顿时闪过欣喜。 她接过风手中的草薯,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它确实是一种饱满的根茎,表皮坚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思索片刻说道:“咱们今日先将猎物都运回去,回去将这草薯带回去尝尝,明日过来试着挖挖,看能挖多少。”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应声,让猎户认真标记好位置,准备明天再过来挖掘。 随后,李蔓菁示意众人继续前行。 众人扛起猎物,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山林外围进发。 等抵达山林外围,李蔓菁吩咐众人将猎物分门别类放置妥当,并派人先行回城,向太守大人报喜。 至于那块草薯,她亲自带着,用干净的布包好,随身带回。 一个时辰之后,朱广志率领众人匆匆抵达,众人望着眼前那堆积得像小山一样多的猎物,无不感到惊愕万分,每个人眼中都迸发着喜悦的光芒。 第221章 有肉吃了 他转头看向李蔓菁等人,语气带着感激和钦佩:“竟猎到这么多猎物,各位辛苦了!” 李蔓菁微微颔首,“朱太守,赶紧让人将这些猎物搬回去吧,这里虽是山林外围,到底也还是有些危险。” 朱广志点点头,立刻转身招呼众人开始搬运猎物,十几名官兵忙碌地运送着堆积如山的猎物。 当天夜晚,青鸾城的街头巷尾弥漫着香气,百姓们欢声笑语,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聚集在一起,期待着今晚的盛宴。 虽然这顿肉餐来得不易,肉量有限,大家每人分到的也只是小块的肉和一碗肉汤,但这份久违的滋味,却是无比的珍贵。 剩下的肉会被腌渍处理一番,留着慢慢吃。 李蔓菁这里,朱广志特意送来一大碗肉。 她特意叫小苑和小程与她同食,小苑刚要拒绝,小程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李蔓菁笑着上前将小程抱到凳子上,随后转身招呼小苑:“今晚大家一起吃肉,不必拘礼那些俗礼。” 小苑犹豫了一会,看着弟弟那满眼期待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咬牙坐到了小程身边。 李蔓菁见状,笑着将一块香嫩的肉夹到小程的碗里。 小程看到肉,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立即伸出小胖手抓住肉块,快速地放进嘴里。 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嚼得津津有味。 李蔓菁还特意让小苑煮了,风从山丘上挖来的那块草薯。 她掰了一块放到嘴里,软软绵绵的,还有一丝清甜的味道,还不错,比那些野菜根好吃多了。 关键这东西很耐饥,吃一块就能饱,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个好东西。 小苑也试着咬了一口草薯,眼中露出惊讶:“公子,这是何物?味道清甜,比我想象的好吃许多。” 李蔓菁淡然说道:“此物名为草薯,在青黛山那边挖到了,那边有好多。” 小苑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那岂不是能让百姓都吃饱了?”她的声音中满是激动,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无比振奋。 李蔓菁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是的,明日我会带人过去挖,看看能挖多少。” 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将这块草薯的资源最大化地利用起来,帮助青鸾城的百姓渡过眼下的困境。 “公子,若是能挖到更多,能留着种吗?”小苑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李蔓菁愣了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草薯作为一种能够充饥且耐存储的食物,若是能大量种植,确实能为青鸾城的百姓带来极大的帮助。 她微微点了点头:“可以试着种植一下,这东西与番薯相似,但个头更大,生长速度也可能更快,不过具体情况还得让太守找些资历老的农户看看,征求他们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小苑眼眸微微泛红,有些感伤,但更多的是欣慰:“若真是那样,青鸾城的百姓便不用再饿肚子了。” 小程在一旁不明所以,“姐姐,你怎地吃了这东西便哭了,那东西有那么难吃么?” 小苑擦擦眼角,与李蔓菁相视一笑,“不难吃,很好吃!” 次日一早,李蔓菁便按计划前往朱广志处,她带上了昨日煮好的草薯,希望他能尝尝这个新发现的食物。 朱广志一见她手里的草薯,便愣了一下,随即示意她坐下:“郡主,您这是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李蔓菁轻笑,放下草薯:“这是我们在青黛山那片林子里发现的,叫做草薯。它像番薯,但个头比番薯更大,食用后既能充饥,又很耐存储。我特地煮了些,太守不妨尝尝看。” 朱广志闻言,眼神瞬间一亮。 他接过了她递来的草薯,仔细观察了片刻。 草薯的表面看起来有些粗糙,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小心地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这味道......比我想象的要好!朱广志微微抬头,眉宇间流露出惊喜之色,“口感细腻,清甜柔软,确实是个好东西。” 他连忙又尝了几口,似乎对这种新食物赞不绝口。 李蔓菁见状,笑了笑:“如何?是不是比那些野菜根更好吃?” 朱广志点头称是,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不仅比野菜根好,甚至比许多粮食都更胜一筹。这草薯若能大规模种植,岂不是能解青鸾城的粮食危机?” 李蔓菁微微颔首:“正是如此。我计划今日带人去山林深处,将那片草薯全部挖回,以解当下粮食紧缺的问题。后续,还请太守派经验丰富的农户试种一批,看看是否能在城周推广。” 朱广志听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立即去安排,挖草薯那边,郡主需要几个人?” “那片山丘处于山林深处,十分危险,不宜过多人前去,还是昨日狩猎的这些人过去便可。” 朱广志点点头,“那我让人准备好牛车,在山林外围接应你们。” 两人商议妥当后,李蔓菁立刻召集队伍,再次出发前往青黛山深处。 经过半日跋涉,他们终于抵达昨日标记的那片草薯地。 走近后细看,这片山丘上生长的草薯远比昨日想象的更多。 茂盛的植株连成一片,几乎覆盖了整座山坡,散发出隐隐的清香。 众人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顿时精神振奋。 李蔓菁环顾四周,轻声道:“大家小心行事,这边可能会有野兽出没,我们尽量多挖一些。” 众人闻言纷纷行动起来。他们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开始挖掘,将一块块饱满的草薯从泥土中取出。 草薯的根系虽然粗壮,但土壤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力。 没一会第一筐草薯就被装满,堆在了一旁。 随着挖掘的深入,草薯的数量越来越多,众人接连装满了数筐。 第222章 草薯 傍晚时分,山丘上已经堆满了几十筐草薯,然而放眼望去,这片草薯地依然未见尽头,他们甚至连一半都没挖完。 李蔓菁放下手中的工具,揉了揉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的手臂,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的笑意。 一旁的李淮光见状,连忙上前劝道:“郡主,您还是歇一歇吧,这种活儿交给我们就好。” 李蔓菁看了看他,再看看周围还在忙碌的众人,知道自己体力有限,逞强也帮不上更多忙,便点了点头:“好。” 她随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下,拿起水袋喝了几口。 此时天色渐暗,夕阳洒在山丘上,将一筐筐草薯映得金黄耀眼。 因为天黑后山林危险重重,李蔓菁一行决定返回之前的山洞休息一晚,待天明再继续挖掘。 第二日清晨,众人早早收拾妥当,再次回到草薯地开始挖掘。 整整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才将整片山丘上的草薯彻底挖完。 第三天一早,众人开始着手将挖好的草薯一筐筐往山林外围运送。 早早等在山林外围的朱广志,看到队伍推着满满当当的草薯走来,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郡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朱广志激动地迎上前,围着这些装满草薯的筐转了好几圈,连声夸赞,“有了这些草薯,青鸾城的粮食问题能缓解不少,百姓们定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百姓们看着一车车草薯被拉进城,纷纷出门观望,得知这是从山里挖来的口粮,每个人心中都兴奋不已。 李蔓菁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太守言重了,这不过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成果。” 朱广志听罢,连连点头,脸上尽是欣慰:“郡主心系百姓,真乃我青鸾城之福啊!” 接下来的一整天,车队不停地将草薯从山林运回城中。 直到夜幕降临,最后一车草薯才终于运送完毕。 整个青鸾城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 城中的百姓听闻这是从深山中挖来的粮食,纷纷走出家门围观。 一车车草薯被送进城中,沿街传来阵阵惊叹声。 有人兴奋地交头接耳,有人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这些草薯能让一家老小填饱多少顿肚子。 李蔓菁回到房中,刚一坐下,疲惫便如潮水般涌上来。双臂酸痛得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连抬起来倒杯水都显得吃力。 小苑看出了她的疲惫,轻声说道:“公子,您辛苦了,我去烧一锅热水,让您泡澡解解乏。” 不一会儿,小苑端着热气腾腾的水进来,将木桶盛满,又洒了些舒筋活血的药草进去。 “公子,水好了,快泡一泡,舒服些。”小苑轻声说道,脸上带着一抹关切。 李蔓菁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热水浸润全身时,那种筋骨被拉开的舒畅感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声。 全身的疲惫随着热水一点点褪去,连之前的酸痛感都缓解了不少。 泡了一会儿后,李蔓菁换上了干爽的衣衫,整个人感觉轻松了不少。 这一夜,李蔓菁睡得格外香甜,连日来的奔波和劳累仿佛都被这安稳的一觉抚平了。 翌日,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明亮的光线照在床榻上时,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抬头,便见阳光已经攀上了屋内的木梁,日头不知不觉到了三竿高。 小苑早已守在门外,听到里头有动静,立刻推门而入,面带笑意地说道:“公子,您总算醒了,今早大家都不敢打扰您,怕您休息不好。” 李蔓菁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感受到一夜好眠后的舒适感,不由笑了笑:“这回是累得狠了,竟睡得这么沉。” “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早餐也温着呢,您起身用些吧。”小苑轻声唤道,边将衣物放到架上。 李蔓菁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想到刚刚起身时心急,竟忘了换上平日伪装的男装。 她眉头微挑,眼角余光瞥向小苑,却见对方一派镇定,丝毫没有惊讶的神情。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笑着问道:“你早就知晓了?” 小苑低头轻笑,点了点头:“小苑与公子日日朝夕相处,自然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察觉到公子是女儿身。” 李蔓菁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的伪装还差点火候,竟让你早早看穿了。” 小苑掩嘴轻笑,目光中透着几分打趣:“公子这般貌美,就算披上男子的衣衫,也难掩那份风姿。想不被察觉,怕是有些难呢。” 李蔓菁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贫嘴。” 简单洗漱后,李蔓菁坐在桌前,喝了口热腾腾的米粥,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了些。 小苑还端来了一碟清蒸野菜和一盘炖得软烂的草薯。 “这是城里百姓刚学着做的草薯菜,他们说味道还不错,特意送来些让公子尝尝。”小苑笑着说道。 李蔓菁夹起一块尝了尝,口感细腻,滋味清甜,不由点了点头:“不错。” 用过早膳后,李蔓菁原本打算去找朱广志商议下一步的事务,顺便打听一下云起城的情况。 却被守门的小厮告知:“郡主,太守大人天还没亮就去了城南的农田,说是去商讨种植草薯的事宜。” 李蔓菁微微一怔,随后点头笑道:“看来朱大人果然心急。” 今日无甚要事,她便留在院中,陪小程玩耍,还耐心地教他识字。 小程年纪虽小,却学得十分认真,短短一上午,已经能写出三四个大字。 午膳过后,空闲下来,看着手中的书,她有些忧心忡忡,自赵承泽离开青鸾城前往云起城后,已有多日杳无音讯,也不知怎样了。 正当她出神时,小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报道:“公子,门外有一位姓江的公子求见。” 李蔓菁听到“姓江”二字,心中立刻浮现出江离然的身影,遂说道:“让他进来吧。” 少顷,便见江离然大步走入院中。他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郡主,别来无恙啊!”他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稔。 李蔓菁微微一笑,起身相迎:“江公子,你来了,赈灾粮筹集得如何了?” 第223章 赵承泽归来 江离然坐下,端起小苑奉上的茶,轻抿一口后说道:“我此次从江南筹得四千石粮食,前些日子已在锦州城发放了一部分,剩下的正陆续运往青鸾城与云起城。” 李蔓菁听闻此言,眉眼间浮现出一丝喜色:“太好了!有了这些粮食,百姓的口粮便能稍稍宽裕一些了。” 江离然点头,随即眉眼带笑的问道:“青鸾城的情况如何?听闻这段时间郡主在这里费了不少心力。” 李蔓菁将这几日来在青鸾城筹措粮草、组织复耕的情况简略地向他讲述了一番。 江离然灿然一笑:“郡主果然女中豪杰,帮王爷解决了大难题。” 李蔓菁微微摇头:“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大伙一起努力的结果。对了,王爷那边是否有传信?云起城的局势如何了?” 江离然神色忽然凝重了几分,茶杯在手中微微顿了顿:“云起城的情况有些棘手。” 李蔓菁见他神情沉重,心头一紧:“出了什么事?” 江离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云起城已经基本落入反贼之手。他们杀了云起城的太守,夺取了太守府的财物和官库的粮食。随后,他们又以粮食为诱饵,蛊惑城内百姓,声称官府早已不可信,只要投靠他们,就能得到温饱。” 李蔓菁闻言,眉头不禁皱起:“云起城的百姓难道都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江离然点头,神情复杂:“云起城的太守在位以来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多年,城内的百姓对朝廷早已失去了信任。如今反贼利用这个切入点,再加上他们确实分发了粮食,许多百姓为了活下去,只能投靠他们。” 李蔓菁沉思片刻,缓缓问道:“那王爷的处境如何?” 江离然低声道:“王爷自然无法轻举妄动。如今反贼手握民心,百姓又不能轻易伤害,否则只会让局势更为复杂。王爷正在试图扭转局面,但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蔓菁静静听完,心头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她垂下目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低声说道:“若要夺回云起城,光靠兵力恐怕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如何重新赢得民心,才是当务之急。” 江离然点头附和,眉宇间多了几分认同:“郡主所言极是,正因为如此,王爷才迟迟未动兵。 李蔓菁沉吟片刻,抬眸说道:“既然反贼以粮食拉拢民心,我们也可以从粮食入手。让百姓知道,朝廷同样可以保障他们的生计,而不是任由贪官横行。” 江离然听罢,赞许道:“郡主与王爷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此番赶来,便是要尽快运送筹得的粮食前往云起城。” “粮食如何安排?”李蔓菁的语气中透出几分关切。 江离然轻声答道:“为了不打草惊蛇,王爷已经在城外秘密设立了几个粮仓。这批粮食会分批送入城内,再以王爷的名义组织施粥、分粮,先稳定一部分百姓的情绪。” 李蔓菁微微颔首,目光坚定:“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谨慎行事。一旦反贼察觉,必然会百般阻挠。” 江离然点头,神情郑重:“护送队伍已备齐,我这次亲自押送,不容有失。” ———— 江离然在青鸾城仅停留了半日,将赈灾粮的分配安排妥当后,便马不停蹄地启程前往云起城。 李蔓菁目送他离去,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不过此事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耐着性子等待赵承泽那边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蔓菁表面镇定,但内心的焦灼无人知晓。 终于,在一个星光点点的夜晚,李蔓菁正静坐书房,翻阅一本古籍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她以为是小苑来添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小苑,茶水不用添了,我也要歇息了。” 话音未落,却听见茶壶轻轻碰触杯沿的声音,热茶被倒入杯中。 她略带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熟悉的面容,那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竟然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李蔓菁一时怔住了,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赵承泽看着她发呆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低声说道:“怎么,傻了?” 这一声低唤唤醒了李蔓菁的意识,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是飞扑进他的怀中,声音微颤,带着无法掩饰的欣喜:“你终于回来了!” 赵承泽揽住她,感受到怀中人儿微微颤抖的肩膀,语气柔和:“让你担心了,云起城那边事情繁杂,耽误了些时日。” 李蔓菁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所有的焦虑和思念仿佛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归宿。 她闭了闭眼,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的龙涎香味道,闷声用鼻音回应了“嗯”。 赵承泽低头看着怀中人,眼中柔情似水:“辛苦你了,青鸾城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他的夸奖让李蔓菁有些赧然,微微垂下头,低声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尽力而已......”她稍顿,想起什么,抬眸问道,“对了,云起城那边怎么样了?可顺利解决了?” 赵承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握住李蔓菁的双手,将她白嫩柔软的手缓缓贴近唇边,细细地吻着,嗓音低沉清冷:“处理得差不多了。” 李蔓菁被他轻吻得有些发痒,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不肯放开。 他微微一笑,一个转身坐到软榻上,顺势将她拉入怀中。 声音低哑而带着几分戏谑:“想我了么?” 李蔓菁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低着头,轻轻点了点脑袋,像极了一只羞怯的小鹿。 赵承泽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语气愈发柔软:“菁儿,抬起头来。” 李蔓菁咬了咬唇,心中挣扎了片刻,终于红着脸微微抬起头。 却没想到,迎上的正是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仿佛一片旋涡,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第224章 准备回京 她被那目光看得心跳加速,慌乱得想要避开,刚刚低下头,却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捉住下巴。 她的睫毛轻颤,眸子不敢与他对视,整个身子微微僵硬。 赵承泽的目光下移,紧紧锁在她粉嫩而饱满的唇上,心中隐忍已久的欲望终于倾巢而出。 他低头靠近,在她的唇边流连片刻,随即含住那柔软的触感,缓缓研磨,撕咬,像是品尝珍馐般细致而专注。 李蔓菁微微闭上双眼,整个人如被烈火包裹,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那种酥麻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令她不知所措,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他的攻势。 她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早已在那炙热的气息中散尽,反而被他的深情吻牢牢锁住。 赵承泽的吻霸道又温柔,带着一种令人沉溺的深情,将她整个笼罩其中。 他的大手缓缓滑过她的腰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似是带着某种无形的魔力,每一处触碰都激起一阵战栗。 “不要......”李蔓菁声音轻颤,微微挣扎着,想要避开,却被他的大手一把掐住纤腰。 赵承泽薄唇微微离开她被蹂躏的鲜红的唇,额头微微与她的相抵,滚烫的气息扑在她鼻尖,带着丝丝缕缕的炽热,烫得她整个人软了下去。 他的声音低哑而蛊惑,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乖,别怕,我有分寸……” 李蔓菁喘息着微微抬眸,却见那深邃如墨的眼眸中,是一片隐忍却又无法遮掩的渴望。 还未等她喘息片刻,新一轮的攻势犹如狂风风暴雨一般袭来...... 屋内静谧,只有烛光跳动的微响和两人彼此交缠的呼吸声,渐渐融成一曲温柔而绵长的交响。 “......” 翌日清晨,天已大亮,小苑如往常一样来到李蔓菁房外,却发现平日里早早起身的公子,今日竟迟迟没有动静。 她微微诧异,伸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被缓缓打开。 李蔓菁站在门后,神色间透着几分不自然,眉梢眼角似乎还有一丝未消的倦意。 小苑笑着说道:“公子,您今日睡得可真沉啊!” 李蔓菁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抹尴尬的红晕,低声解释道:“那个......昨晚看书看得有些晚了。” 小苑了然地点点头,正准备将手中的热水端进房里,目光却忽然落在了李蔓菁微微红肿的唇上。 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问道:“公子,您的嘴唇怎么肿了?可是上火了?” 李蔓菁愣了一下,瞬间脸颊腾地红了起来。 她低下头,眼神躲闪地说道:“没什么,可能昨晚......被蚊子咬了吧。” 小苑愣了愣,旋即笑道:“这都深秋了,蚊子竟还这么凶啊?要不我一会儿去找管家要点熏香来放着,免得再咬了您。” 李蔓菁装作不在意的随意的应了声:“也好。” 然而小苑仍旧盯着她的唇,语气关切地说道:“公子,要不要我拿点药给您擦一下?” “不......不用了。”李蔓菁连忙摆手,生怕她再多问什么,“我没事。” “哦。”小苑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多言,只是将热水和早膳为她准备好,轻轻放在桌上。 李蔓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脸颊顿时烫得如火一般,那股羞愤的情绪让她心头一阵翻涌。 她轻轻咬了咬唇,气得暗骂赵承泽属狗的。 用完早膳,李蔓菁在花园里散步消食,迎面正巧遇到从朱广志院子方向走来的赵承泽。 赵承泽远远地看见她,薄凉的眉眼瞬间染上了柔和的温度,笑着快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昨晚睡得可好?” 李蔓菁脸颊一热,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还说!” 赵承泽低低笑了一声,凑近她耳边,语气故意放缓:“抱歉,昨晚是我梦浪了......” “赵承泽!”李蔓菁急忙捂住他的嘴,四下张望了一下,生怕被人听见,压低声音气急败坏道,“不许再说了!” 赵承泽握住她的手,将那柔软的玉手轻轻移到唇边,低头亲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好,不说了。” 李蔓菁被他的举动弄得脸红心跳,连忙抽回手,没想到他敢在花园里如此大胆。 赵承泽不以为意,薄唇勾起一抹轻笑:“好好好,不逗你了,准备一下吧,稍后我们启程回京。” “这么突然?”李蔓菁微微一愣,“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赵承泽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安抚:“嗯,目前赈灾粮够用,锦州城和云起城都安排了临时接替的官员处理后续事宜。” 他顿了顿,又道,“青鸾城的事务我也和朱广志交代妥当了,刚才他向我汇报了你们种植草薯的情况,我觉得不错,已经让锦州和云起的人来学种植方法,准备全面推广。” 李蔓菁微微点头。 “有了这草薯,这三城的百姓应该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赵承泽深深看着她,笑着说道,“这事你的功劳最大。” 李蔓菁连忙摆手,脸上浮起一丝不好意思:“哪是我的功劳,那是风发现的。” 赵承泽却笑道:“要不是你提议去青黛山狩猎,风怎么会发现草薯?说到底,还是你的聪明起了头。” 李蔓菁红了脸,低声嘀咕:“也就你能这么说。” ———— 回到院中,望着熟悉的景致,想到即将离别,李蔓菁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不舍。 正在出神时,院外传来小苑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小脚步声。 “李公子,小程来找你玩了!”李蔓菁转头,便看到小程奶呼呼的小身影向她跑来,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她微笑着伸开双臂接住他,抱着他转了一个圈,随后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小程今天乖不乖呀?想吃点心吗?” 小程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想!” 李蔓菁随手拿起桌上一块点心递给他,小程接过后,捧着点心咬了一口,满足得像只偷吃的小松鼠。 第225章 带着姐弟两回家 小苑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这温馨的场景,随后将手中的熏香放进香炉点燃,淡淡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她一边忙碌一边说道:“这熏香是从管家那儿要来的,据说驱蚊效果很好,公子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蔓菁看着小苑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阵不舍。 回京的事在她嘴边绕了好几圈,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小苑,今日我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小苑闻言,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错愕与不舍:“公子......要回去了?” “嗯。”李蔓菁轻声应了一声。 站在一旁吃点心的小程听到这话,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李蔓菁,眼眶迅速红了,随后扔下点心扑进她的怀里,咧开小嘴大声哭了起来。 “李公子!小程不要你走!不要走好不好!父亲母亲都离开小程和姐姐了,我不想你也离开!” 李蔓菁心头一酸,连忙将他紧紧抱住,轻声哄道:“小程乖,不哭不哭......” 小苑抬手匆匆擦去眼角的泪水,努力装作镇定,伸手想要将小程抱过来,“小程,过来,别闹了,公子是干大事的人,岂能一直留在这里?” 一向听话的小程这次却倔强起来,死死抱住李蔓菁不肯松手,泪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她的衣襟上。 李蔓菁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小程,心中一阵酸楚。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问:“小程乖,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回家呢?” 小程的哭声稍稍一顿,仰起泪眼汪汪的小脸,抽抽噎噎地说道:“可是小程不想离开姐姐......姐姐会一起去吗?” 李蔓菁微微一笑,点头安抚道:“当然,姐姐也会一起回去。” 小程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期待,连带着抽噎都小了些,“真的吗?那小程愿意!” 一旁的小苑听到这话,一时愣在原地,“公......公子,你说什么?” 李蔓菁抬起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小苑,声音轻缓:“小苑,你们父母又不在了,只剩你们姐弟相依为命,我实在放心不下,你愿意跟我回京城么?” 小苑的眼眶顿时红了,她紧紧咬住嘴唇,“公子,我......” 李蔓菁见状,以为她不舍得离开家乡,连忙补充道:“小苑,不必为难。若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嘱托朱太守照顾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谁知,小苑猛地摇头,泪珠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公子,小苑愿意跟您走!只是……只是没想到,您会愿意带上我们。” 李蔓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温柔:“傻姑娘,你和小程都这么可爱,我巴不得你们跟着我,又怎么会嫌弃呢?” “好了,你们两个小哭包,不哭了,快去收拾一下行李,一会我们便启程了。” “好!小苑这就去收拾!”小苑连忙抹掉眼泪,拉着小程往屋里跑。 ———— 一个时辰后,李蔓菁收拾妥当,带着小苑和小程来到府门口,车队早已整装待发。 按照她的吩咐,除了原本的马车,还特意多准备了一辆,方便小苑姐弟同行。 看着小程拉着小苑的小手,一蹦一跳地上了马车,李蔓菁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 随后,她与赵承泽并肩上了前车。 朱太守早已候在门前,为他们送行。 送至城门口,他郑重拱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王爷,郡主,一路顺风。青鸾城百姓无以为报,下官谨代表全城,谢两位的大恩大德。” 赵承泽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却威严:“朱太守,草薯种植之事便托付于你。本王希望,能看到青鸾城乃至西南数城的百姓早日摆脱困境。” 朱广志闻言,眼中泛起激动的光芒。 这些年来,他虽兢兢业业,却始终未能为青鸾城带来根本性的改变。 如今竟被王爷寄予如此厚望,他内心既激动又忐忑。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躬身行礼:“下官定不负王爷所托!” 很多青鸾城百姓得知他们要走的消息,也都自发到城门口为他们送行,人群中挤满了老人和孩子。 他们默默跪地,低头不语,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心中深深的敬意。 李蔓菁看着渐渐远去的青鸾城城门,心中思绪翻涌。 这些年来,她身处京城,享尽荣华,却从未真正体会过民间的疾苦。 此时她无比庆幸此次来到了这里,让她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让她对余生有了全新的理解和追求,让她体会到了人生在世的另一种意义。 马车渐行渐远,青鸾城的城门和送别的人群逐渐隐没在视线中。 赵承泽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沉重,便打趣道:“怎么?不舍得离开?” 李蔓菁收回视线,轻轻摇头:“不是不舍得,而是突然明白了父王这些年来镇守边关的心情。明明到了可以在京城颐养天年的时候,却还是一次次挂帅出征。我以前一直不理解,如今才稍稍触及其中的缘由。” 赵承泽闻言,低低笑了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里带着几分宠溺:“看来这趟出京,你得到了不少成长。” 李蔓菁抿唇一笑,随即又问:“不过,这次回京的行程似乎有些匆忙,是京中出了什么事吗?” 赵承泽眼神微沉,停顿片刻后缓缓说道:“有两件事。一是云澜国与北国达成停战协议,云澜国的国使者即将出使北国签署停战书。” 李蔓菁心口一滞,父王在边关跟云澜国征战多年,最后还死在了与云澜国的战争中,如今终于停战了! 她的心中既是酸涩,又是高兴。 她想,父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应该感到安慰吧,他守护这么多年的百姓终于要迎来太平日子了! 李蔓菁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看他有些迟疑,随即问道:“还有一件呢?” 赵承泽眼眸微冷,直直看向她,似在斟酌措辞。 片刻后,他语气低沉地开口:“第二件事,是父皇下旨为我和你赐婚了。” 第226章 安排 李蔓菁心头一震,“为我们赐婚了?” 赵承泽眼神冷冽晦暗,冷冷说道:“不是我们,是......我和你分别赐婚!” “什么意思?”李蔓菁心中一紧,不知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赵承泽咬牙切齿地说道:“父皇下旨,将东临国的夕瑶公主赐婚给我。而你,则被赐婚给了五皇弟。” “什么!怎么会这样!”李蔓菁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赵承泽的面色阴沉,薄唇紧抿,“此前因大皇子三人都向你求亲之事,父皇心中不满,他不希望江陵王与镇北王府有过多牵扯,至于给大皇子做侧妃,又有辱你的身份,便下旨赐婚将你许给看起来简单好掌控的五皇子。” “上次来和亲的三位公主,两位都进了父皇的后宫,东临国公主直言与我有意,父皇便将她赐婚与我。” 李蔓菁一时语塞,握紧了拳头,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赵承泽拉住李蔓菁的手,目光坚定而深邃,声音低沉却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力量:“放宽心,一切交给我处理,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李蔓菁闻言,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安,却也只能暂时安耐住。 ———— 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后,赵承泽径直入宫复命,李蔓菁则回到了镇北王府。 踏入府邸,小苑和小程被眼前庄严气派的府门震撼住了,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小苑这才从一路的对话和侍卫们的称呼中明白,原来一直跟随的“李公子”,竟是镇北王府的郡主殿下。 李蔓菁看出他们的拘谨,微微一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示安抚:“别紧张,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 小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惊叹地看着四周:“李公子,这里好大呀!” 小苑轻轻拉了拉弟弟的衣袖,低声纠正道:“小程,以后不能叫李公子了,要叫郡主。” 小程一脸疑惑:“为什么要叫郡主?郡主是啥?” 小苑连忙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环顾四周,小声斥道:“小程,不许乱说!这里不比家里,郡主就是郡主,以后要记住,不准叫错!” “好吧!”小程嘟囔着,眼里却满是好奇。 李蔓菁被他们的对话逗乐了,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小程的头发,抬头看向小苑,柔声说道:“小苑,不必如此拘谨,镇北王府没那么多规矩。” 她带着两人一路走到自己的院子,唤来刘嬷嬷,吩咐道:“嬷嬷,这两位是小苑和小程,是我从西南带回来的。你帮我给他们安排住处。” 刘嬷嬷看了看小苑和小程,有些迟疑地问:“郡主,这两位的身份该如何安排?” 李蔓菁沉吟片刻,转头问小苑:“小苑,你是想留在王府里做事,还是去我名下的铺子里帮忙?小程这边,我会安排先生给他启蒙,或者送到学堂。” 小苑愣了一瞬,随即坚定地说道:“郡主,小苑想留在郡主身边伺候您。” 李蔓菁点点头,温声说道:“也好。嬷嬷,就安排小苑在我房里伺候吧,不必签死契、上奴籍,签活契即可。” 刘嬷嬷一怔,随即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小苑听罢,眼圈一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真诚地说道:“多谢郡主大恩!” 李蔓菁连忙将她扶起,轻声斥道:“傻丫头,快起来,哭什么呢!” 小苑恭敬地起身,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心中满是感激。 她原以为要留在郡主身边,必然需要签奴籍成为奴仆,却没想到郡主竟如此宽厚。 更何况,还为小程安排了学堂,要知道,即便父母尚在,他们家也负担不起小程读书的费用。 李蔓菁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好了,你们一路奔波,必然疲惫。快随刘嬷嬷去住处好好歇息吧。” “是,郡主。”小苑拉着小程的手,恭敬地随刘嬷嬷退下。 安排妥当后,李蔓菁直奔李修明的书房。 李修明正在伏案批阅文书,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哥哥。” 他抬头一看,见是李蔓菁,不禁露出一抹喜色:“菁儿,你回来了!不是说三日后才到吗?” 李蔓菁走进书房,略显疲惫地在他对面坐下,微微一笑:“嗯,宫里下了圣旨,后日云澜国的使者要签署和平协议,皇上希望靖王也能参与,所以我们便提前赶回来了。” 李修明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关切道:“一路辛苦了,菁儿瘦了些。快过来,让哥哥看看。” “哥哥,我没事,这次出行收获颇丰,简直不虚此行。”她微微一笑,随后话锋一转,“对了,哥哥,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好多了。这段时间腿上逐渐恢复了些力气。”李修明笑着说道。 李蔓菁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别急,按神医的嘱咐,循序渐进,慢慢就好了。” “嗯。”李修明应了一声,忽然神情一顿,似有些迟疑,半晌才说道:“对了,菁儿,皇上那边......下旨赐婚了。” 李蔓菁眼中波澜微动,语气淡然:“我听靖王提起了。” 李修明眉头微蹙,语气试探地问道:“那你们怎么打算?” 李蔓菁微微垂眸,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他说一切交给他处理,让我放宽心。” 李修明闻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他虽这么说,但这事毕竟涉及你的终身大事,菁儿,你自己也要多留个心眼,不能全然依赖他。” “嗯,我晓得。”李蔓菁微微点头。 李修明沉默了一会儿,似在权衡什么,终于还是开口道:“其实,也许五皇子也不算太坏的选择。他虽然有时不太稳重,但人品还过得去,且不参与党派之争,相对单纯一些......” “哥哥......”李蔓菁轻声打断了他。 李修明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好吧,我不多说了,无论如何,你自己想好。” 第227章 云澜国使者 李蔓菁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哥哥,签署停战协议那日,你要去么?” 李修明微微一顿,随后点头道:“自然要去,皇上早已下旨,况且打了这么久的仗,终于要太平了,我自然要亲眼见证这一时刻。” 李蔓菁闻言,心中不免酸涩。 虽然停战是好事,他们也应当为百姓的安稳生活感到欣慰,但想到这些年所经历的痛楚,却难免生出几分不快。 毕竟他们的父王便是死在云澜人的刀下,而且哥哥的腿也是被他们砍成这样的。 他们与云澜国之间,隔着太多的国仇家恨,很难坦然去面对。 虽然战场上,刀剑无眼,但要说对云澜国人毫无怨念,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李修明垂下眼眸,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平静而又透着一丝沉重:“菁儿,这就是战争。刀剑无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父王以身殉国,是忠勇之举。至于我,这条腿也早已看开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转向窗外,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若能用这些代价换来百姓的平安,再没有无辜的生命葬送刀下,我想父王若在天有灵,也会觉得值得。” 李蔓菁抿着唇,没有出声,但眼眶却悄然泛红。 她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可是要真的放下那些恩怨,谈何容易?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问道:“那......你对云澜人,会毫无怨念么?” 李修明转头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怨念自然有,但这份怨恨,不能影响我们的决断。菁儿,我们是镇北王府的人,更是朝廷的臣子,要以天下为重,而非私人仇恨。” “那云澜国为何会突然提出签署停战协议?”李蔓菁问道,眉头微蹙,显然对其中的缘由颇为在意。 “听闻他们的女王陛下在两年前继位后,便忙于整顿朝堂势力,一直未能全力应对外战。”李修明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思索,“再加上多年交战,两国都已疲惫不堪,北国要休养生息,他们亦是如此。” 李蔓菁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才道:“哥哥放心,签署协议那日,我会陪着你。” 李修明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扬,眼中露出一丝温暖:“好,有你在,哥哥也放心。” ———— 到了云澜国使者来访这日,皇宫张灯结彩,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招待宴会。 满朝文武都带着家眷出席了,云澜国与北国交战十数载,终于停战了,确实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 宴席上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此次出使北国的云澜国使者,乃是云澜国的丞相陈崇。 作为云澜国女皇的心腹重臣,他的出现已经足以彰显了云澜国的诚意。 皇上频频举杯,与陈丞相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毕竟与云澜国的战争从他还没继位时,便已经开始了,如今终于停战了,也算是他在任期间的一件大功绩。 正当气氛达到高潮时,陈崇举杯而笑,语带深意地说道:“说起来,陈某曾在边关多年,与镇北王也有过几次交锋。不知镇北王今日可来了? 皇上微微一顿,随即笑着回应:“自然是来了,修明何在?” 片刻后,李修明被人推着来到堂前,他依旧身着素雅的朝服,端坐在轮椅上,神色从容。 清润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皇上,微臣在此。” 皇上哈哈一笑,满面春风地说道:“修明,今日是个好日子。你与陈丞相也曾在边关交过手,昔日的恩怨该一笔勾销了,不妨一起喝一杯,以示和解。” 李修明微微垂着眸子,声音清润说道:“是,皇上。” 随后抬眸望向陈丞相,眸色清淡,他举起手中的酒盏,淡然说道:“陈丞相,本王敬你一杯。愿我两国从此邦交和睦,永保太平。” 陈丞相见到坐在轮椅上的李修明,步履肆意的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李修明的双腿,他嘴角的笑意更甚。 “两年未见,王爷别来无恙。听闻王爷腿疾未愈,不知如今可有好转?” 李修明眉目不动,神色平静如水:“多谢丞相关心,尚可。” 转而看似关切问道:“不知陈丞相的腰伤如何了?” 陈崇眸光一暗,随即勾唇一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托镇北王的福,除了阴天下雨有些疼外,其他时候倒是并无大碍!” “那便好!”嘴角也挂上了额温和的笑,仿佛真的是与老友许久一般。 要知道,陈崇腰上的伤,可是当初被李修明亲手一箭射穿的,离要他的命只差毫厘。 在场众人听着这话,虽觉礼数周全,却隐约感到两人间似乎蕴藏着某种暗流。 陈崇当年在云澜国军营里当军师那几年,与李修明在战场上明来暗往,打的不亦乐乎,两人当初都有种既惺惺相惜,又恨不得对方死的心情。 陈崇轻轻抿了一口酒,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想当年,王爷在战场上是何等的英勇……只可惜,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上。” 此言一出,大殿中微微一静,许多文武大臣面色一变,隐隐露出不悦之色。 虽然是在说镇北王,却也有些打他们北国的脸面。 然而,却碍于场面,没有人开口。 李蔓菁听着那云澜国使者对自家哥哥的嘲讽,怒意涌上心头,但她面上波澜不惊。 她缓缓站起身,举止端庄,眉眼间却透出一股不容轻侮的威严:“使者大人,小女子倒是觉得你所言差矣,我兄长乃是为了守卫北国百姓、扞卫北国疆土、驱除外敌所伤,并无什么可惜之处,反而那是我镇北王府的荣耀!”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只见李蔓菁站在人群中,淡然而立,神色不卑不亢。 云澜国的使者团又纷纷看向她。 陈崇在看到李蔓菁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震惊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第228章 明小姐 突然,使者团中一人失声惊呼:“女皇陛下......” 陈崇神色瞬变,迅速收敛起眼中的震惊。 他一个眼刀过去,那名使者自知失言,立刻低下头噤若寒蝉。 席间虽有些喧闹,别人也许没听清楚,但这一声并未逃过靠得近的赵承泽耳朵。 他刚刚清楚地听见那云澜国使者见到李蔓菁那一霎那,脱口而出的女皇陛下! 他的眸子淡淡扫过陈崇与那位使者,渐渐变得晦暗,愈发幽深难测。 正在此时,李修明缓缓开口:“家妹心直口快,还请陈丞相不要见怪!” 陈崇扬唇一笑,目光再次落在李蔓菁身上,带着些许探究:“哪里!原来这位小姐便是先镇北王的掌上明珠,陈某久闻其名,今日得见,果然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 李蔓菁微微一福,语气温和:“丞相大人过誉了,蔓菁愧不敢当。” 宴会的气氛很快又被歌舞与觥筹交错重新点燃,宾客们各自举杯畅谈,似乎刚才的波澜从未发生过。 李蔓菁静静坐回自己的座位,脸上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仿佛方才的争锋不过是寻常一幕。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云澜国使者团中的几位使者,似乎总是时不时地将视线投向她,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李蔓菁没有动声色,轻轻捧起茶杯,浅浅一饮。 宴席结束后,李蔓菁与李修明一同回到了镇北王府。 但她很快便察觉到李修明的神色有些不同寻常。 李修明的眼神似乎有些凝重,看向她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哥哥,你怎么了?”李蔓菁轻声问道,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李修明深深叹了一口气,然而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示意随从推着他回了房间。 李蔓菁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的背影,心头的疑云愈发浓重。 第二天,李蔓菁决定找李修明一起用午膳,想借此机会了解他的心思。 刚刚行至他的院门口,却不料看见张管家带着落樱山庄的庄主秦浩,走进了李修明的书房。 李蔓菁一脸诧异,因为秦浩腿脚不便,很少来镇北王府。 关于落樱山庄的事务,也都是他儿子过来汇报,不知为何今日会突然出现在镇北王府,还直接去了哥哥的书房。 她记起昨晚哥哥的异样,心中生出了直觉,觉得秦浩的突然到访可能与哥哥的异样有关。 于是,她悄然放慢了脚步,借着窗外的角度静静地靠近书房窗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谈话。 李修明清润的声音从房内传出:“秦叔,当年你保护那个女人那么久,可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秦浩的声音略带沉思,回答道:“回王爷峨,卑职并不知晓。” “当年的所有事情,你详细说与我听。”李修明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字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是,王爷。” 秦浩沉默片刻,开始细细回想当年的情形。 当年老镇北王某一次在边城中闲逛时,结识了这位明公子,那时明公子因为是女扮男装,老王爷便未避嫌。 经过一番深谈,竟发现他们兴趣相投,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时间将她引为知己,后来便经常相约游玩。 慢慢的,两人的关系变得奇妙起来。 奇怪的是,有段时间,王爷开始对她避而不见。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之后,王爷才发现原来他认识的明兄竟是明小姐,从那以后,王爷便与这位明小姐表明心意,他们便顺理成章的走在了一起。 那段时间,王爷每日脸上都挂着笑容,与明小姐也是恩爱非常。 只是后来,明小姐无意间得知王爷已经娶妻生子。 从那以后,明小姐便不肯再与王爷再见,为此,老镇北王还暗自消愁了一段时日。 后来,老镇北王接到皇上召令,便匆匆回京。 临行前,镇北王留下秦浩来保护她,确保她的安全。 秦浩便一直跟着她暗中保护,在此期间,并未发现她的身份,也没见她与什么人接触过。 只是后来,她被大夫诊断出有孕之后,身边便多了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每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那妇人规矩举止不似普通嬷嬷,倒像是经过训练出来的,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嬷嬷一般。 再后来,那位明小姐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她再也按耐不住,准备去京城寻找老镇北王。 秦浩别无他法,便给远在京城的镇北王传了信,说明一切,一路暗中保护跟着明小姐前往京城。 只是行至容城时,明小姐突然早产发作,情况危急。 秦浩暗暗着急,却无计可施。 幸好后来,明小姐身边的那老妇人,找来稳婆为明小姐接生。 秦浩在外面等的心急如焚,听着屋里的惨叫声,他冷汗连连。 还好一个时辰后,终于听到了屋里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就此秦浩的心才渐渐放下。 然而,还未等到秦浩欣喜小主子的诞生,突然那老妇人便抱着孩子出门了。 秦浩感到非常奇怪,就算他没有孩子,也知晓刚出生的孩子不适合抱出去吹冷风。 他顾不上明小姐这边,急忙悄悄跟上那老妇人,想看看她要干嘛。 谁知道,那老妇人竟直接将刚出生的婴孩扔到湖中,要将她活活溺死。 秦浩趁着老妇人离开后,赶紧下水将孩子打捞上来,此时婴孩早已面色发紫,生机薄弱。 他再顾不上其他,赶紧带着孩子找到一家医馆救治,幸好救治及时,才捡回了婴孩一条命。 后来,等他再回到那所房子时,那个老妇人连带着明小姐,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秦浩别无他法,只能带着孩子回到镇北王府,交给老镇北王。 门外的李蔓菁,听完秦浩的讲述,瞬间呆愣在原地。 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年那孩子竟然没死,还被秦浩抱回了镇北王府! 第229章 明小姐真实身份 李修明温润如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沉思:“她可曾留下过什么随身物件?” 秦浩轻轻摇了摇头:“并无!” 这时,张管家突然插话道:“王爷,我们可以从老王爷的遗物中寻找线索,或许能发现一二。” 李修明沉默片刻,微微颔首:“张伯,你去将父王留下的那箱东西拿来。” “是,王爷。”张管家恭敬应道,随即转身离开。 看见张伯出来,李蔓菁微微闪身,将自己隐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管家引领着两名随从,合力抬着一个雕花的红木箱子返回。 将箱子打开,入眼的便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 李修明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后他缓缓伸出手,将那把剑握在手中。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剑刃,感受到它依旧保持着锐不可当的锋利,尽管多年未被启用,却依然光洁如新。 这把剑曾是父王的心爱之物,李修明亲眼目睹了父王用它驰骋疆场、立下赫赫战功的辉煌时刻。 将剑轻轻放在一旁,他又开始在箱子中翻找其它物件,这个箱子中全部是老镇北王生前珍爱之物。 每当李修明从箱中取出一件物品,往昔的片段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直至他的指尖触碰到一枚温润如玉、晶莹剔透的玉佩。 这枚玉佩质地绝佳,一面精雕细琢着威猛的异兽图案,另一面则镌刻着一个“眀”字,笔力遒劲。 李修明凝视着这枚玉佩,指尖轻轻摩挲,不知在思索什么。 此时,秦浩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想起来了,这枚玉佩正是当年老王爷与明小姐定情时交换的信物。老王爷把自己的随身玉牌送给了明小姐,而明小姐则将这枚玉佩送给了王爷。” 李修明沉默片刻,突然问道:“秦叔,你可知道,云澜国现任女皇的名讳?” 秦浩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卑职不知!” 李修明微微垂首,眼神愈发深邃:“张伯,你去查一查云澜国女皇的名字,如果可能的话,再请人绘一幅她的画像送来。” 张管家闻言,眉头微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王爷,您是怀疑......” 李修明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多言。 张伯和秦浩几乎是同时一愣,他们的目光交汇,皆显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震惊地望着李修明。 李修明沉声说道:“本王也没有完全确定,只是想先调查一番。昨日在宴席上,云澜国的使者在见到菁儿时,竟脱口而出‘女皇陛下’,本王才有此猜测。” 张伯和秦浩愣住了,面面相觑,心头的震惊几乎溢于言表。 他们难以相信,曾经的明小姐,竟有可能是当今云澜国的女皇? 正当气氛凝重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李修明的眉头一紧,厉声问道:“谁在外面?” 张伯心中一紧,急忙走到门前,迅速打开了门。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李蔓菁竟然站在门外。 她的眼眶泛红,目光紧紧锁定在李修明身上。 李修明神色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温声道:“菁儿......” 李蔓菁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哥哥,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李修明微微垂下眸子,轻声说道:“菁儿,你别多想......” “当年秦叔抱回来的那个孩子,是......我么?”说完,她的声音已经抖得不像话。 李修明没有立即回答,抿紧了嘴唇,似乎在挣扎该如何开口。 李蔓菁咬紧下唇,猛地转头看向秦浩“秦叔!你说!” 秦浩站在一旁,神情一时有些复杂,脸上露出几分为难,“这......” 李蔓菁逼近一步,声音带着哽咽,“哥哥,告诉我真相!” 刘修明看着她,眸光渐渐深邃,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回应道:“嗯” 李蔓菁脚下微微踉跄,她的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她喃喃自语着:“我不是父王和母妃的孩子......我是父王与那个女人的孩子......” 听到这话,李修明心头一阵酸涩。 他抬起手,缓缓转动轮椅靠近她,伸手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 “菁儿,不管你是谁的孩子,你永远是我的妹妹,镇北王府的蔓菁郡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无法撼动的决意。 李蔓菁的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泪光摇曳,哽咽道:“可是......这么多年,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瞒着我?” 李修明轻轻叹息,目光柔和却沉重:“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便是怕你多想,也怕你因此受伤。”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深思,缓缓说道:“当年秦叔将你抱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那时候父王以为你母亲心狠至此,竟因为恨他,将自己刚生下来的女儿狠心溺死,他痛苦万分,一蹶不振,是母妃看不过去,便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教养。” “后来父王醒悟过来,才打起精神与母妃一起照顾你。” “所在三年前,在边关,父王以为收到了你母亲的信,才会那么激动,以至于落入别人的陷阱。” 他顿了顿,轻声说道:“菁儿,不管你的生母是谁,父王、母妃,还有我,都视你为至亲,是真心爱你的。” 李蔓菁在李修明的安抚下,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踌躇片刻才问道:“那位明小姐真的是云澜国......” 李修明摇了摇头,“如今,这还都是我的猜测,还需要在证实一番,你暂时无需为此烦忧。” 李蔓菁闻言,苦涩一笑,眼底掠过一抹决然:“无需再查了,不管她是谁,当初她让人将我丢入河中,便已断了我们的母女情分,我又何必为一个弃我之人浪费心思。” “菁儿......” 李蔓菁抬头望向他,语气坚定而平静:“哥哥,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需要别人!” 第230章 五皇子相约 李修明静静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怜惜。 他缓缓点头,柔声道:“好,既然你不愿,我们便不查了。不管怎样,你永远是父王母妃的掌上明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听到这话,李蔓菁眼眶瞬间泛红,她缓缓蹲下身,将头轻轻靠在李修明的膝头,声音低哑而带着深深的依赖:“哥哥......” 靖王府书房 夜幕低垂,烛光摇曳。 风轻巧地掠入书房,俯身禀报:“主子,正如您所料,云澜国的丞相正在暗中派人调查蔓菁郡主的身份。” 赵承泽搁下手中的笔,抬眸问道:“云澜国女皇的画像已经绘制完成了吗?” 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主子,这是画像。” 赵承泽接过信封,拆开后凝视片刻,眸中神色深沉而幽深。 他将信重新合上,语气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低沉:“继续说。” 风垂首道:“属下派人调查过,当年老镇北王确实在边城期间,与一名女子交往密切。而那段时间,云澜国的女皇——当时还只是云澜国的公主——确实以男装之姿随军征战。” “另外镇北王府那边怕是也有所警觉,镇北王今日叫来了秦浩问话。” 赵承泽将信放在桌上,缓缓起身,走至窗前,“那陈崇乃是云澜国女皇的心腹重臣,怕是用不了多久,云澜国女皇就会知晓这件事。” 风站在一旁,目光微凝,低声问道:“主子,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赵承泽侧过身,眼神如深潭般幽深:“保护好蔓菁郡主,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怕是云澜国许多有心之人也会知晓。” ———— 这些日子以来,李蔓菁刻意将关于亲生母亲的种种疑问搁置一旁,不愿多想。 一日,她收到一张请帖,是五皇子邀请李蔓菁东郊游湖。 李蔓菁望着那张精美的请帖,心中无奈叹息。 想到皇上的赐婚,她不禁感到头痛不已。 她与五皇子从小就不对付,想来他也不会真心想娶她,当初求亲说不定只是一时是心血来潮,觉得好玩? 既如此,不如趁此机会与他把话挑明,若能让五皇子主动去求皇上解除婚约,便再好不过。 次日清晨,她便带着雪鸢乘坐马车,前往约定地点。 东郊湖畔,杨柳依依,碧波荡漾,几艘画舫静静泊在岸边,倒是风光宜人,意境颇佳。 刚下马车,便有侍卫上前恭敬行礼:“参见蔓菁郡主,五皇子已在船上等候,请随我来。” 李蔓菁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跟随侍卫前行,雪鸢在一旁搀扶着她登上画舫。 船舱内,五皇子赵承煜正在来回踱步,不时朝外张望,神情看起来似是颇为紧张。 即便琴师奏出的曲调悠扬柔和,也未能让他安静下来。 当赵承煜看到李蔓菁出现的一瞬间,眼中顿时一亮,却又像是有些局促,俊脸上浮现几分微妙的尴尬与羞涩。 “你来了!”他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蔓菁缓步上前,微微俯身行礼,“蔓菁参见五皇子。” 赵承煜连忙摆手,“那个......不必多礼!” 他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未语,似乎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李蔓菁看着五皇子看着她发呆,却不见动作,轻声提醒:“五皇子?” 赵承煜的俊脸一红,忙不迭地转身道:“快请进来坐吧!这里的风景很好,琴师的技艺也不差。” 她看着他显得有些呆呆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好笑。 这还是她从小认识的那个,在宫中叱咤风云的小霸王么? 她虽不知当初赵承煜求皇上赐婚的用意,但是想来应该也不是恶意。 她随着赵承煜入座,见他献宝似地拿出一坛酒,眉眼间带着一丝得意:“这可是本皇子从府里特意带来的桃花酿,度数极低,不会醉人的。” 他说着,亲自为她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眉眼间带着些许得意的笑意。 李蔓菁稍作犹豫,还是接过酒杯,轻声说道:“多谢五皇子。” 赵承煜看着她,脸上露出几分期待:“你......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李蔓菁举起酒杯,凑近闻了闻,果香扑鼻。 抿了一口,清甜绵柔,果然不烈,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确实不错。”李蔓菁点头评价,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赵承煜见她赞许,神色明显轻松了几分,脸上不自觉露出得意的笑容:“算你识货,本皇子千辛万苦搞到的,一点不比太和楼的差。” 李蔓菁含笑说道:“看来是蔓菁有口福了。” 她语气一转,正色问道:“对了,不知五皇子此次邀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赵承煜闻言,神情忽然变得扭捏起来,脸上隐隐浮现一抹红晕。 他低声道:“那个......父皇赐婚之事你怎么看?” 李蔓菁低垂眼眸,沉默片刻,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殿下,当初为何求皇上赐婚?” 赵承煜脸色瞬间涨红,视线不敢与她对视,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思!本皇子只是......只是看不惯大皇兄让你做侧妃,还有江陵王,他那么老,还要娶你......本皇子心善,才替你解围的!” 他越说越心虚,最后索性抬起头,语气故作轻松:“反正父皇已经赐婚了,我也就......勉为其难......” 李蔓菁听到此处,不禁轻笑了一声,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为难?您对蔓菁无意,蔓菁亦然。不如求皇上解除这桩婚约,对殿下、对蔓菁,皆是好事。” 赵承煜闻言,脸色顿时一白,猛然抬头看向她,声音微颤:“你......你不想嫁给我?” 李蔓菁坦然说道:“殿下不也不愿娶我么?这桩婚事,本就是一场误会。解除婚约,对我们二人都好。” 赵承煜愣了片刻,忽然脱口而出:“谁说我不愿娶你!” 第231章 心悦于谁 李蔓菁听后,愣住了,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赵承煜。 赵承煜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接,连忙补充道:“我是说......反正父皇让我娶亲,本皇子也不反感你......” 李蔓菁轻叹一口气,看来今日想要有个结果,必然要说清楚了:“殿下,蔓菁心中已有中意之人。” 赵承煜的脸色瞬间苍白,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是谁?” “至于是谁,蔓菁不便多言。”李蔓菁语气平静如水,“既然殿下并非真心悦我,不如找皇上解除婚约,对您我都是解脱。” 赵承煜猛地站起身,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是三皇兄么?” “殿下,是谁重要么?”李蔓菁看着他,目光冷静。 “重要!”赵承煜的声音沉重而坚定。 “是。”李蔓菁轻声回应。 五皇子闻言突然跌回凳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低声呢喃道:“果然是他,我早该想到……” 李蔓菁心中一紧,不知他为何如此大的反应,有些疑惑问道:“殿下,您这是?” “现在三皇兄已经与东临国的公主有了婚约,他会为了你退婚吗?”赵承煜的语气中带着挣扎与试探。 李蔓菁微微僵硬,转过身去,缓缓说道:“那是我与三皇子的事,殿下无需关心,如今该谈的是我们之间的婚事。” 赵承煜垂着头,低声说道:“我先前才与父皇求了婚事,如今才一个多月就说要退婚,父皇定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李蔓菁心中一急,忍不住问:“那该怎么办?” 赵承煜抬起头,眼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感,目光直视李蔓菁:“你就这么想与本皇子退婚?” “殿下,我们并不合适,况且您也不喜欢我......”李蔓菁轻声解释道。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赵承煜站起身,向前一步,眼中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的话令李蔓菁一时语塞。 她微微后退,“怎......怎么会?我们从小便不和,你也一直很厌烦我......” 赵承煜垂下眼帘,苦笑着,“是的,我从小的确厌烦你。你总是像个跟屁虫,每天围着三皇兄转,别人根本不在你眼里......” 李蔓菁闻言怔住,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应。 赵承煜失落的坐在凳子上,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抓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自嘲一笑:“我确实厌烦你,那是因为无论我怎么努力吸引你的注意,都比不上三皇兄在你心中的位置。” “你从未看过我一眼,永远只围着他转。以前的我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直到后来才明白,或许是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你的眼光一直被三皇兄吸引,无论我如何与你作对,都无济于事!” 李蔓菁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承煜,她没想到赵承煜对她会有这样的心思。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追着赵承泽转,赵承煜隔三差五就要跳出来与她作对。 不是将她带给赵承泽的小零食抢走,就是偷偷拿一些小虫子捉弄她,让她害怕尖叫。 原来,那些幼稚的举动,竟是他吸引她注意的方式。 “殿下,你......”李蔓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承煜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自嘲:“很可笑吧?我也觉得自己可笑......” 李蔓菁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殿下,抱歉。” 赵承煜的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压抑着情绪。他紧盯着她,声音低沉:“如果我说,我可以等呢?等你明白,等你发现我比他更适合你。” “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李蔓菁抬眸,眼中多了一丝无奈。 赵承煜勾起嘴角,笑容却满是苦涩:“无妨,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如果三皇兄肯为你退婚,那我便成全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语气变得更加笃定:“但若他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他便不配拥有你。到时候,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 李蔓菁坐在回到镇北王府的马车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直以为赵承煜求皇上赐婚是一时兴起,或者是故意作弄她,没想到他竟然...... 现在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赵承泽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好,她这边婚事也一时半会退不掉。 一切似乎暂时陷入了僵局。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李蔓菁回过神,微微皱眉,问道:“雪鸢,怎么回事?” 雪鸢掀开车帘,警惕地望向前方:“郡主,前面有人拦住了马车。” 李蔓菁借着掀开的车帘,探身望去,愣住了,拦在马车前面的竟是那位云澜国的使者——陈崇陈丞相。 陈崇缓步走近,见到她后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从容:“蔓菁郡主,别来无恙?” 李蔓菁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隐约猜到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后缓缓下车,朝他福了福身,“陈丞相有礼了,不知您拦在车前,有何贵干?” 陈崇笑意不减,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带着几分审视:“陈某自上次听了郡主一番见解后,便对郡主心生钦佩,一见如故,不如今日陈某做东,请郡主一叙如何?” 李蔓菁低垂眼眸,淡然说道:“丞相谬赞了,只是此事于礼不合,况且蔓菁还有要事要办,怕是不能奉陪了。” 陈崇闻言,非但未显尴尬,反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郡主何必急着推辞?陈某今日的来意,或许对郡主而言,远比郡主想象中更为重要。” 李蔓菁看着陈崇势在必行的模样,看着他身后两排侍卫,似乎她不答应就不让她过去一般。 李蔓菁脸色微沉,嘴角勾起冷笑:“好呀,那蔓菁便听听,今日陈丞相找我有何要事!” 第232章 陈崇告知往事 来到郊外一处幽静的宅院。 训练有素丫鬟恭敬端上茶盏。 陈崇含笑开口:“郡主请尝尝,这是云澜国特有的乌龙茶,甘香浓郁,回味醇厚,与北国的茶不尽相同。” 李蔓菁低头轻抿一口,放下茶盏,目光清冷:“陈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陈崇轻轻摇了摇扇子,笑意不减:“郡主可曾听令尊提起过一个名叫明婉的女子?” 李蔓菁微微一顿,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难以捕捉。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摇头答道:“未曾听过。” 陈崇却捕捉到了她细微的变化,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明婉,乃是镇北王的一位旧友。不过,那时郡主尚未出生,未听过她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李蔓菁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陈崇笑笑,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明婉在边关与一个男子相识,那时,他们都不知晓彼此的身份,后来他们相知相爱,私定终身。” “可哪知......”陈崇顿了顿,目光扫过李蔓菁,继续说道:“那男子竟然早已娶妻生子,平白让明婉做了外室,明婉伤心至极,便离开了他,可不久后,她却发现自己有孕了,她慌乱不知所措,再想找那人时,却发现,人已经拍拍屁股回到京城,与自己的妻子团聚去了。” 李蔓菁面上虽依旧镇定,然而心中却像被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尽管已经从哥哥和秦浩口中听过了一遍这个故事,然而她心中还是无法淡然。 陈崇继续道:“明婉悲痛万分,想要打掉孩子,然而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只能将孩子留下,后来她不甘心,想去找那个负心人讨要说法,却在去京城的路上突然早产,千辛万苦之后,终于产下一女,然而醒来后,却被告知孩子早夭去了,自那开始,她便万念俱灰,决定彻底放下那个男人,决然回到家中。” 陈崇目光深沉地看向李蔓菁,轻声问道:“郡主,您觉得,那男子如何?” 李蔓菁握紧了茶盏,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难道不是明婉恨那男人,才让人将孩子扔入水中溺死的吗?” 陈崇眉头微挑,语气坚定否定道:“怎么会!若是明婉不想要那个孩子,又怎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留下那个孩子,受尽孕育之苦,生产之痛!又怎会冒着性命之险坚持生下她?” 李蔓菁颤抖着嘴唇,久久说不出话,她不知该相信谁。 明明,秦浩的说法是明婉身边的老奴将她扔进水中溺死,然而陈崇的说法,却是明婉的孩子是因为早产夭折的。 就在此时,陈崇突然问道:“蔓菁郡主,恕陈某冒昧,您的生辰可是永庆年九月十二?” 李蔓菁听到此言,手中茶盏微微一颤,茶水溅出些许。 陈崇看在眼里,轻笑道:“郡主,不说也无妨,陈某自然有办法查证,不过可能稍费些功夫。” 李蔓菁终究还是抬起头,沉声答道:“是。” 陈崇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从容终于出现裂痕,带着些许激动:“果然是你!” 李蔓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抬眸,望着他,淡淡道:“陈丞相不是早已心中有数了吗?” “你早就知道了?”陈崇的声音低沉,透着一丝疑惑。 “也不过是这几日才知晓罢了。”李蔓菁微顿,补充道,“不过,我听到的说法与你不同。据我所知,那孩子是被明婉身边的老奴亲手扔入水中溺死的。” 陈崇面色骤然一沉,眼中闪过冷意:“那老奴的事,陈某自会查明。但可以肯定的是,明婉绝不会害她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蔓菁知道,如今她已经无法在逃避,只能勇敢面对。 她沉默片刻,轻声问道:“明婉......她是......” 陈崇深深看了一眼李蔓菁,低沉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身份!” 李蔓菁呼吸一滞,尽管早有猜测,但当这个事实被直白地说出时,她的心还是像被重重一击。 “蔓菁郡主。”陈崇的声音低沉而平静,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我跟在她身边多年,看着她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很多次,她几近崩溃,却又咬牙撑了下来。” 李蔓菁手指微微一颤,她端起手边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却发现,茶水早已凉透。 陈崇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前两年,她收到镇北王战死沙场的消息,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一夜。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她彻底失控,她没有哭,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我着一幅旧画,直到天亮。” “这些年,她日夜操持政务,从不让自己有片刻歇息。” 陈崇轻叹了一声,“一直没有放下过去,她不是不在乎,只是......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后悔与愧疚。她后悔当初为何要千里奔波来到京城找镇北王。如果不是如此,她便不会因劳累过度早产,导致孩子夭折。” 李蔓菁低声问道:“她......还好么?” 陈崇目光幽深,声音低沉而平静:“没什么好与不好,她只是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日复一日,像是透支生命一般地奔波忙碌。她的身体早已不如从前,但她从未让人看到她的脆弱。” “那她如今,可知晓我的存在?”李蔓菁问道,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陈崇摇头,语气微缓:“我还未告知她,我本想等一切确定下来后再告诉她,免得她徒增期待,最后落空。” “如果可能,请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李蔓菁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决绝。 陈崇怔了一瞬,随即问道,语气微冷:“为何?你就这样不愿见她一面?” 李蔓菁低垂眼眸,声音如秋水般清冷:“毕竟在她心里,我早已是个不存在的人,镇北王府就是我的家,我也不想改变这一点。既如此,不如我们各自安好,互不干涉。” 陈崇注视着她,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抱歉,陈某无法做到。她是我的君主,更是我一直守护的人。我亲眼看着她这些年承受的痛苦,我不能隐瞒,更不愿隐瞒。” 李蔓菁微微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袖口。 片刻后,她站起身,语气微凉:“多谢陈丞相告知这些事,蔓菁心领了。天色已晚,恕蔓菁先行告辞。” 陈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轻声道:“明婉,她比想象中更像你,可惜,这一步,我们谁也无法替她迈过去。” 第233章 靖王府的母子 李蔓菁回到镇北王府,陈崇的话如回声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从得知自己并非母妃亲生,而是那个从出生便被亲生母亲“溺死”的孩子后,她的内心便始终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压着,无法喘息。 如今,她明白了真相——她并不是被母亲遗弃的孩子。 相反,母亲始终深爱着她,为她的“夭折”痛苦至今。 这一刻,她心中的郁结似被一阵暖风吹散,压抑许久的情感忽然间释然了。 这就够了。 父亲与明婉的故事,早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刻便已画上了句号。 而她,也只是想平平淡淡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足够了。 想到父亲,她想起了顾子墨之事。 这么久了,赵承泽也没给过她一个交代。 第二日清晨,李蔓菁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衫,亲自前往靖王府。 她心中已有决意,定要问个明白。 来到靖王府门前,守门的侍卫看到她,不需通传,便将她恭敬地迎了进去。 府中的管事听闻她到来,连忙小跑着迎接她,满脸恭敬:“郡主,王爷早晨出府办事了,估计得一个时辰后才能回来。” “郡主可有急事?若有急事,老奴便派人去通知王爷。若是不急,郡主可在府中稍作歇息等待王爷回府。” 李蔓菁略一思索,左右自己无事,点了点头:“好,不急,那我就在府中等他。” 管事闻言,立刻招呼了一名年轻的丫鬟前来伺候,将李蔓菁引至花园。 花园里花木扶疏,小径蜿蜒,凉亭、假山、流水相映成趣,景致颇为雅致。 李蔓菁漫步其间,微风拂过,花香淡淡,倒令她的心情稍稍放松。 上次来的匆忙,竟没注意到此处景色。 逛了一会,有些累了,便想在凉亭里休息一下。 丫鬟恭敬地将她引至凉亭,为她备好茶点,又垂首立于一旁,等候差遣。 李蔓菁端起茶盏,打量着丫鬟,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忙低头答道:“奴婢名叫春华。” “你平日都在王爷身边伺候吗?” 春华摇了摇头,语气恭敬却略带几分局促:“王爷房中不留丫鬟,奴婢平时只做些扫撒的活计。” 李蔓菁微微挑眉,赵承泽身边竟连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正聊着,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花园中的宁静。 “狗儿,别跑!站住!” 李蔓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四岁的男孩朝凉亭跑来,怀中雪白的小狗正欢快地在前面跑着。 男孩面如满月,眉眼间透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天真,步伐却有些跌跌撞撞,显然还未完全稳当。 春华也有些诧异,“小少爷,您怎么跑到此处了。” “春华姐姐!我的狗儿跑出来了,你快帮我抓住它!”男孩奶声奶气地喊道,脸上满是急切。 春华显然也颇为意外,连忙迎了上去,轻声劝道:“小少爷,您慢点,别摔着了。” “快帮我抓住狗儿!”小男孩急得直跺脚。 “好,奴婢这就去抓!” 春华对李蔓菁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郡主,奴婢先去帮小少爷把狗抓回来,失礼了。” 李蔓菁微微点头,看着那男孩,她心中却不断翻涌,靖王府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孩子?而且春华竟称他“小少爷”。 春华与李蔓菁说完,便小跑过去抓住那条全身雪白的狗儿。 那狗儿虽然个头不大,却很灵活,春华抓了半天,才将它抓到。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小狗捉住递给男孩,“小少爷,喏,不要再让它乱跑了。” 小男孩顿时眉开眼笑,闻言随意点了点头,抱着狗儿亲昵地贴了贴脸。 忽然,他转头看向凉亭,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正在注视着他。 他歪着头,好奇地问春华:“春华姐姐,她是谁呀?” 春华低声答道:“这位是蔓菁郡主,是王爷的贵客。” “哦。”小男孩点了点头,却依旧好奇地打量着李蔓菁。 李蔓菁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轻声说道:“过来。” 小男孩面颊微红,犹豫了一瞬,怀抱着小狗,迈着短短的步子走到了她跟前。 他仰头看着李蔓菁,目光澄澈得如同一汪清泉。 “你叫什么名字?”李蔓菁轻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 “我叫阿翎。”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稚气。 “阿翎,要不要吃点心啊?”李蔓菁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点心。 李蔓菁莞尔一笑,随手拿起一块茶点,递到他面前:“阿翎,要不要尝尝点心?” 阿翎盯着点心,眼睛顿时亮晶晶的,然而似是想起什么,很快又低下头,小声说道:“阿娘不让我吃别人的东西。” 李蔓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孩子这么懂事,她也不好再劝。“阿翎真乖。” 她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忍不住问道:“阿翎,你是住在这里吗?” 阿翎用力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信任:“嗯,娘亲说这里就是阿翎的家。” 听到这句话,李蔓菁心头一紧,语气不觉柔了几分:“那你爹爹是谁?” 阿翎刚要开口回答,忽然,一个婉转娇媚的女声从远处传来:“阿翎,你在跟谁说话啊?” 李蔓菁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女子款款而来。 她身穿一袭艳丽的丝裙,面容娇美,妆容精致,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妩媚之意。 “娘亲。”阿翎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小小的身子明显一僵,似乎带着几分紧张和畏惧。 女子扫了阿翎一眼,嘴角带着笑意,却似乎莫名有股压迫感:“过来。” 阿翎低下头,小跑到女子身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妩媚女子余光瞥向李蔓菁,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随手摸了摸阿翎的头,问阿翎:“阿翎,刚刚在和谁说话呢?” 阿翎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显然并没有记住李蔓菁的名字。 还是春华出声解围:“崔夫人,这位是蔓菁郡主,是王爷的贵客。” 第234章 赵承泽登门 妩媚女子柳叶眉微微一挑,看向李蔓菁粲然一笑,微微屈膝行礼:“奴家参见蔓菁郡主,久仰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姿出众,宛如天人。” 李蔓菁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女子一瞬,她的衣衫精致上乘,款式独特,显然是出自霓裳坊之手。 她微微收紧手指,压下心中的情绪,淡然开口。 “免礼吧,你听说过本郡主?” 女子掩唇一笑,语气暧昧:“奴家听王爷提起过您,王爷对您一心一意,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将您娶回家,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李蔓菁心中冰凉一片,她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 她竟不知赵承泽何时娶了位夫人,甚至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垂着眸子冷笑一声,“夫人慎言。王爷早被皇上与东临国公主赐婚,与本郡主没有半点干系。” 她转身看向春华:“时候不早了,既然王爷不在,本郡主便先行告辞。” 李蔓菁说罢,转身大步离去,衣袂微扬。 春华心头一紧,赶忙跟了上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慌张:“郡主......” 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隐隐觉察出蔓菁郡主情绪不佳。 管事让她陪着郡主,如今郡主却败兴而归,她免不了要被责罚。 凉亭内,妩媚女子目送着李蔓菁远去的身影,鲜红的唇角缓缓勾起,染着一抹得意的笑意。 阿翎站在一旁,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仰头看着母亲的表情,眼底闪过些许不安。 他攥紧怀中的小狗,轻声问道:“娘亲......” 女子低下头,眸光扫过他,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赶紧回去。” 说完便扭着细腰转身离开了。 阿翎一听,立刻小声应道:“是。” 他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短腿,怀抱着小狗,紧紧跟在母亲身后。 李蔓菁直至回到镇北王府,依旧觉得浑身发冷。 回到房间,她不自觉的在房间里踱步。 视线落在桌上的茶杯上,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想喝一口水缓解胸口的郁闷。 然而,她刚一触碰茶杯,便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根本无法握稳。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感到脸颊有些痒,伸手去摸时,却碰到了一片冰凉。 她愣住了,抬头望向铜镜,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泪水像决堤的洪流,无论她如何用袖子擦拭,都无法止住。 最终,她放下手,疲惫地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她做梦也没想到,赵承泽竟然会这么对她。 那孩子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那岂不是在她还未入狱之前,赵承泽便与那女子厮混在一起了...... 那对母子住在他府上,丫鬟叫他们少爷和夫人。 李蔓菁不觉得是她误会他了。 赵承泽生性冷漠,自然不会热心到将别人家的妻儿养在自己家中。 这一切,她不愿深想,却又无从回避。 雪鸢和莲儿发现郡主从靖王府回来后便异常沉默,回房后将自己锁在屋里,连午膳和晚膳都未用。 两人心中忧虑,几次端着饭菜敲门相劝,回应却总是简短的一句“不饿,不想吃”。 她们守在门外,满腹担忧,猜测郡主必定在靖王府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正在雪鸢犹豫着是否去靖王府探听情况时,赵承泽却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挺拔而冷峻,眉眼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雪鸢和莲儿连忙行礼:“见过靖王殿下。” 赵承泽抬手示意免礼,语气低沉冷清的问道:“郡主怎么样了?” 雪鸢小心翼翼地回道:“郡主从靖王府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午膳和晚膳都没有用。” 赵承泽闻言,眸中光芒渐深,脸色隐隐透着寒意。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把粥给本王。” 莲儿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端着的那碗粥。 慌乱中,她手一抖,险些将碗打翻,连忙将粥碗双手递了过去。 赵承泽接过碗,未多言,径直迈步走向房门,抬手轻推而入。 房门轻轻合上,屋外的莲儿仍愣愣地站在原地,满脸的不知所措。 雪鸢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别慌,靖王殿下自有分寸。” 莲儿点点头,却依旧忍不住悄悄朝紧闭的房门多看了几眼。 屋内 赵承泽推开房门,室内一片沉寂,只有微弱的烛光映照出温暖的橙色光影。 他缓缓走到床边,却发现他朝思暮想的人,此时正蜷缩在被褥中,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脸都埋在了锦被里。 他走到床边,动作轻缓地坐下,将手中的粥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低声叹了一口气。 轻轻抬手想要将锦被揭开。 然而里头的人却死死拽住锦被,不让他扯动分毫。 “菁儿,”赵承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温柔的哄着,“乖,把被子打开,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床上的人却毫无回应,依旧将自己藏在被子里,仿佛要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他耐着性子继续哄道:“你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先起来喝点粥,待我与你慢慢说,可好?” 忽然,锦被被猛地掀开,李蔓菁从床上坐起身来,脸上的冷意令人心头一颤。 “靖王殿下,”她语气疏离而冰冷,“天色已晚,您深夜留在此处有失体统,还是请回吧。” 赵承泽看着她那疏离的目光,心中微微一疼,却因终于见到她而感到一丝欣慰。 他抬手,试图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迅速躲开。 “王爷,请自重!”她冷声说道,目光如刀锋般刺向他。 赵承泽无奈地笑了笑,低声道:“菁儿,我见到你,便无法自重。” 她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 他柔声劝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拿自己的身子赌气。” 说着,他端起粥碗,轻声哄道:“乖,先将粥喝了,其他的我会一一与你说明。” “不用了。”李蔓菁冷淡地开口,视线却没有移向他,“粥放那吧,我一会儿自己会吃。若王爷无事,还请回吧。” 第235章 见到顾子墨 赵承泽并未起身,反而微微前倾,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角,嗓音低哑却带着几分央求:“我不走,我想你了。” 李蔓菁倏然转身,冷笑着盯着他,眼中满是嘲讽:“王爷府上有夫人、有少爷,怎还会想起我这个外人?” 赵承泽闻言,语气轻柔道:“你不是外人,你是我的内人。” 这话犹如点燃了她的怒火,李蔓菁猛地推开他,愤怒地喊道:“赵承泽,你无耻!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赵承泽叹息了一声,目光满是无奈与宠溺:“菁儿,就算你要定我的罪,也该听听我的辩解吧。” 李蔓菁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他,不过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李蔓菁冷眼看着他,毫无回应,也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赵承泽淡淡补充了一句:“是关于顾子墨的事。” 话音未落,李蔓菁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沉默片刻后,她终究还是选择跟了上去。父亲之死的真相,她绝不能错过。 赵承泽带她来到郊外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敲了两下门,门内立刻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有人打开了门。 未等对方寒暄,他直接带着李蔓菁穿过几道小廊,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前。 赵承泽微微侧身示意她看向窗内。 李蔓菁略微迟疑,但还是探头看去。 屋内的景象令她一怔。 竟是白日里见过的阿翎和那位崔夫人。 房间里,阿翎正站在床边,双手捧着一张宣纸,奶声奶气地向床上躺着的人展示:“爹爹,阿翎今天学会了写爹爹的名字,先生还夸我写得漂亮呢!” 说着,他将纸举得更高,仿佛要让床上的人看得更清楚。 “爹爹,等您醒了,阿翎再写给您看。阿翎还要学好多字,还要考状元呢!先生说,状元是最厉害的人。” 稚嫩的声音清脆悦耳,却仿佛在沉默的空气中消散。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阿翎却没有一丝困惑或失望,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 “......” 一旁的崔夫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最初还细细观察着床上人的神情。 后来似乎觉得无趣,转而低头把玩起手腕上的玉镯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漫不经心。 李蔓菁悄悄屏住呼吸,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疑云渐起。 在窗边听了一会,赵承泽便拉着李蔓菁去了另一间书房。 李蔓菁一路回想着刚才的情形,进了书房后,试探地问道:“刚刚躺在床上的人,是顾子墨吗?” 赵承泽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颔首。 “那阿翎是顾子墨的孩子?崔夫人是他的妻子?”李蔓菁继续追问。 赵承泽抬手捻起李蔓菁额前的一缕头发,缠在指尖轻轻把玩着。 他漫不经心说道:“之前我派人调查顾子墨的行踪时,发现他与一位青楼的清倌交好。” “顾子墨为她花了很多银子,还准备为她赎身,嘱咐老鸨不许让她接客。后来,我们追踪到他们时,顾子墨已经不在,只剩下她们母子二人。” “所以我才将她们带回靖王府,妥善安置保护起来。” 终于得知真相后,李蔓菁脸上微微发僵,一时无言。 她脑海中闪过白日里的误会和刚才的失态,心中泛起几分赧然。 她低头避开赵承泽的视线,显得有些尴尬。 赵承泽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调侃道:“我可真真比那窦娥还冤!这几年,我身边、心里都只有你一人,哪还有旁人?你不知道么!” 李蔓菁被他说得满脸通红,慌忙抬手甩开他的手,扭头低声嘀咕:“我哪里知道......” 话音未落,赵承泽突然从背后将她轻轻环抱住,温柔地将她拉入自己的胸膛。 他低下头,薄唇轻轻掠过她细腻的脖颈,带着温暖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引得她一阵酥麻。 李蔓菁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发痒,不禁轻轻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却不料赵承泽竟在她的耳垂边轻轻咬了一口。 “赵承泽!”她一惊,回头瞪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怒,“你干什么咬我?” 赵承泽挑眉,眸中含着笑意,带着一丝惩戒般的意味说道:“谁让你怀疑我,还想着跟我分开?这是惩罚。” 李蔓菁闻言,脸上更是泛起绯红,抬手将他推开,别开脸低声道:“别再说了!” 两人温存了一阵后,有人带着阿翎和崔夫人离开了宅子。 赵承泽便带着李蔓菁来到了顾子墨的房间。 推门而入,李蔓菁来到床边,目光落在躺着的人身上。 顾子墨骨瘦如柴,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 若不是胸口那微弱的起伏,她几乎以为那里躺着的是个死人。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李蔓菁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赵承泽走到她身旁,神情微沉:“两年前,镇北王战死后,他便悄悄离开了边关。” “这几年,他四处躲藏,很多人都在找他。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他现身东临国,便立即赶去。” “可惜,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被砍了数刀,还中了毒。” “我费尽心力,才把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李蔓菁闻言,眉头微蹙:“是谁要杀他?” 赵承泽目光深沉,缓缓开口:“是父皇。” 李蔓菁瞪大眼睛,“皇上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当然,你我都知道的事,父王当然也有办法知晓。” 赵承泽垂眸,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你我能知道的事,父皇当然也有办法得知。” 李蔓菁闻言沉默片刻,缓缓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父王与顾家又到底有什么纠葛?你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赵承泽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开口,仿佛在思索,亦或是在权衡。 李蔓菁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更为坚定:“今日我势必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不想被一直蒙在鼓里了。” 赵承泽看着李蔓菁坚定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终于开口,将那段尘封的往事一一道出。 第236章 前尘往事 当今皇上的继位,说起来,并不算名正言顺。 因为,先皇并没有写下传位诏书。 当年皇上,因为娶了顾皇后,得到了顾将军的支持,掌握了兵权。 当时他又与很多朝中重臣都有来往,是当时竞争皇位的热门人选。 然而,先皇却并不看好他,他更看好当时的宇王爷,也就是后来的老江陵王。 先皇病重时,皇上趁机带兵闯入宇王爷府邸,大肆搜查,搜出了大量兵器,甚至还有龙袍。 借此机会,皇上迅速控制了御林军,并在宇王爷侍疾于先皇床前时,直接让人绑了宇王爷,冠以谋反罪名。 宇王爷苦苦辩解,称自己冤枉,然而整个皇宫早已落入皇上掌控,连他的母亲——当时的皇后,后来的太后,都站在了皇上那边。 当时卧病在床的先皇看到皇上如此狠心手段,残害手足,心中怒火中烧,最终因愤怒而一命呜呼。 那天后,皇上便顺理成章的登基了。 随着时间推移,皇上渐渐与顾家产生了矛盾。 他对顾皇后的冷落愈加明显,也暴露了自己真实的面目。 尽管顾家意识到自己当初支持了错误的人选,已经无法回头,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某日,顾老将军意外从一名宫中刚被释放的老太监手中得到了先皇的遗诏。 顾老将军打开遗诏后,瞬间大惊失色。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既没有将这份遗诏交给皇上,也并未将遗诏昭告天下,只是把它秘密藏了起来。 然而,皇上终究还是得知了,顾老将军手中藏有遗诏的事情。 这份遗诏也给顾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从那开始,皇上便开始对顾老将军心生芥蒂,事事针对顾家,直至顾家被搜出了通敌证据,直接被满门抄斩。 然而,那份遗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皇上将顾家据地三尺,都未找到。 在顾家被满门抄斩之前,顾皇后悄悄动用顾家的暗处势力,暗中将让人将顾子墨救了出来,后便自缢了。 顾子墨当时也到了记事的年纪,目睹了自己家族的覆灭,心中恨意满满,他誓言要为顾家复仇。 多年以后,有人告诉他,当年顾家有遗诏的事,正是镇北王在皇上面前揭发的。 他潜入军营,暗中策划,时刻准备报复镇北王,为顾家满门报仇。 他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关于明婉的事,他悄悄偷拿了明婉写给镇北王的信。 他一面模仿明婉的字迹,向镇北王发出了求救信。 一面又暗中勾结云澜国的人,成功将镇北王引入一处山谷,合谋将他置于死地。 听完赵承泽的讲述,李蔓菁的心情依然沉重,尽管她终于明白了父王的死因。 她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而得到丝毫安慰,反而越发沉闷。 她迟疑片刻,轻声问道:“那份遗诏上写些什么......?” 赵承泽静静地看着她,沉默片刻。 当李蔓菁以为他会保持沉默时,他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低沉:“遗诏上写着——传位给赵宇。” 当李蔓菁听到赵承泽的话时,她的心猛然一震。 但片刻后,脑海中的疑云似乎渐渐散去,所有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难怪......难怪,皇上急切的想要铲除掉所有知道这份遗诏的人。 赵承泽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菁儿,如今你还要报仇吗?” 李蔓菁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他......还有救么?” 赵承泽垂下目光,淡然说道:“我带着他去找过曲神医,曲神医说他身上的伤太重,已然伤及心脉,且中毒已深,已时日不多了。” 赵承泽转头看向顾子墨:“如今,也只能活一日算一日了!” 李蔓菁看着形容枯槁的顾子墨,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表。 当年的恩怨情仇,到底谁对谁错,早已模糊难辨,或许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立场。 然而,顾子墨为了报仇,害死她父王,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恨顾子墨,可是,如今他自己也没几日好活。 李蔓菁就算现在一刀了结了他,想来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沉默了许久,李蔓菁缓缓开口:“当年的事,真是我父王揭发的么?” 顾子墨勾了勾唇角,神色淡漠:“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如今,这都不重要。” 李蔓菁皱眉,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解:“你......不恨我父王?” 要知道,顾府的灭亡直接导致了顾皇后的死,也让赵承泽经历了多年凄惨的境遇。 对于赵承泽来说,他又该恨谁呢! 赵承泽沉默片刻,语气中透着一抹冷静的克制:“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造成这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是谁。若要恨,我只恨那个真正操控一切的人。” 李蔓菁还未完全消化这句话,他又补充道:“况且,我母后的死,并非自尽,而是被人害死的。” 李蔓菁难以置信的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 当初顾家谋反满门抄斩,顾皇后承受不了打击,在冷宫自缢,这件事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没想到竟另有隐情。 赵承泽目光深邃,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如今,我早已查清楚母后的死因,害她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赵承泽将李蔓菁送回镇北王府后,李蔓菁没有片刻犹豫,径直去了李修明的房间。 房内灯火明亮,李修明正端坐在书案前,手中翻着一本旧书。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李蔓菁满脸凝重的神色,不由微微皱眉,放下了书。 “菁儿,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 李蔓菁坐在一旁,直截了当地将顾子墨的事情娓娓道来。 李修明静静听着,眉头逐渐蹙紧,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待她讲完后,李修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最终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你!” 李蔓菁微微垂首,低声道:“哥哥,是我逼着他说的......” 李修明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多了一分无奈:“菁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顾家的恩怨早已过去,如今顾子墨也命不久矣,一切也该画上句号了。” “可是......”李蔓菁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菁儿,父王最大的心愿便是我们能够平安快乐。” 朝堂上的纷争,都与我镇北王府没有关系了。 第237章 陈崇辞别 自从和李修明谈完话后,李蔓菁心中因为父亲的死的郁结也渐渐消散了。 闲来无事,她每日翻翻书,或者陪着小程玩一会儿,倒是自在不少。 阳光洒进庭院,暖意融融,她的心情也随着这些平静的日子逐渐明朗起来。 一日,李蔓菁正与小程一起逗弄赵承泽前几日送来的狗儿。 这只小狗与阿翎那只乃是同一窝,系靖王府一名管事所养。 那狗生下三只小狗,先前已送了一只给阿翎。 某次闲谈中,李蔓菁无意提到那只狗甚是可爱,赵承泽便命人挑了一只送到她府上。 小程第一次见到小狗便欢喜得不得了,自此常常跑来与它玩耍。 此时,他正追着小狗满院子嬉闹,笑声不断。 李蔓菁见状,忍不住调侃道:“小程,我怎么觉得你是为了这小狗才来的,根本不是为了来看我吧?” 小程闻言,小脸顿时微微一红,抿着嘴,有些窘迫的辩解道:“不是的,我是想郡主了,也想狗儿了!” 一旁的小苑看着弟弟窘迫的模样,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看着小程那张肉嘟嘟的小脸,李蔓菁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好吧,既然小程这么喜欢狗儿,不如给它起个名字,怎么样?” 小程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啊!” 他皱着小眉头,歪着头想了半天,突然拍手一笑:“就叫小松子吧!小程最喜欢吃松子糖了!” 李蔓菁听了笑出声,伸手轻点他的鼻子,“你呀,真是个小馋猫。好吧,就叫小松子。” 小程抱起小狗,兴奋得合不拢嘴,“太好了!你以后就叫小松子,是小程给你起的名字哦!你喜欢吗?” 小松子在他的怀里挣扎了几下,低声呜咽了两声,似乎在抗议又似乎在认命。 李蔓菁在一旁笑着摇头,眼神柔和,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匆匆走入院中,轻声禀报:“郡主,府外有客求见,是一位姓陈的大人。” 李蔓菁微微一愣,随即恍然,思索片刻后说道:“请他进来吧。” 丫鬟应声离去。 片刻后,李蔓菁稍作整理,便来到了正厅。 推门而入,只见陈崇正坐在厅中,侧首悠然品茶。 见她进来,他立刻起身,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双手作揖行礼:“郡主,陈某有礼了。” 李蔓菁赶紧闪身避开他的大礼,毕竟作为云澜国的丞相大人,给她北国的一个小小的郡主行此大礼,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陈丞相,蔓菁受不起您如此大礼,您这是折煞蔓菁了。” 陈崇却微微一笑,目光意味深长:“郡主言重了,这一拜,郡主自是受得起的。” 李蔓菁微微一愣,虽觉他话中有意,却未深究,只得笑笑,转身请他落座。 待两人分宾主而坐,李蔓菁率先开口:“陈丞相今日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陈崇抿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而从容。 他放下茶盏,神色坦然:“郡主,陈某今日前来,是特意向您辞行的。我等明日便启程返回云澜国。” 李蔓菁点点头,语气平静:“如此,蔓菁便在此祝陈丞相一路顺风。” 陈崇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不知......郡主可有什么话或书信,想托陈某带回云澜国?” 李蔓菁闻此言,心中一滞。 却听陈崇话锋一转,语气更显平和:“女皇陛下若是得知郡主的事情后,怕是心生愧疚,又因思念女儿,日日难安。” 李蔓菁目光一闪,默默放下茶杯,从随身的袋子中取出一块玉牌,轻轻放在桌上。 “陈丞相,这块玉牌想来是当年女皇陛下遗失的,还请您代为归还。” 陈崇伸手接过,低头细看,指尖摩挲着玉牌上那个“封”字,眸光深邃。 这块玉牌,他并不陌生。 正是当年镇北王送给女皇的定情信物,女皇曾视若珍宝,日日贴身带着。 陈崇嘴角含笑,将玉牌收好,目光坦然却带几分揣测:“郡主放心,此物陈某必会完璧归赵。不过——” 话音顿住,他抬眸看向李蔓菁,目光似笑非笑,“郡主便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要陈某代为转告的么?” 李蔓菁神色如常,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语气淡然:“那便劳烦陈大人为蔓菁带一句话回去吧。” 陈崇似乎来了兴趣,微微前倾,笑问:“哦?不知郡主想说些什么?” “忘前尘事,宽心而活。”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与过往告别的决然。 陈崇闻言,眉梢轻挑,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好,郡主的话,陈某必定带到,原封不动。” 李蔓菁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多谢陈大人。” 陈崇低头轻抚袖口,忽而抬眼,话锋一转,笑道:“郡主,陈某也斗胆多言一句。若郡主有朝一日想去云澜国看看,陈某必定扫榻相迎,夹道欢迎。” 李蔓菁一怔,而后浅浅一笑,眉眼间多了一丝礼貌的疏离:“多谢陈大人好意。” 她的语气轻淡,却不留余地,显然已经给出了答复。 陈崇垂眸笑了笑,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却不再多言。 送走陈崇后,李蔓菁长舒一口气,疲惫感随之而来。 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她心中并非没有好奇,甚至偶尔也会幻想过若能相见,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可这一切,始终停留在想象之中。 她明白,若是去了云澜国,意味着无法避免的权谋纷争和朝堂角逐,这些她在北国深有体会。 更何况,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冒险。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茶香已然散去,只有一丝淡淡的余温。 她轻轻叹息,目光渐渐平和。 她如今,只想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第238章 提前婚事 自云澜国使者离去后,京城表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暗潮涌动的宫廷中,却始终不乏新的风波。 皇上近日突患小疾,太医诊断并无大碍,只需开些补药慢慢调养。 然而,这场小病却久久不愈,拖得皇上精神不济,不得不将国事交由靖王殿下与大皇子共同处理。 所以近日来,赵承泽因此忙得脚不沾地,李蔓菁已经好几日未曾见到他。 而皇上在稍稍闲下来后,却将注意力转向了后宫。 听说他新封了一个宫女为昭仪,日日带在身边,很是宠爱。 皇后娘娘几次想要借故惩治清昭仪,却都被皇上护下了。 气的皇后日日在寝宫里砸东西,责罚下人。 有些宫中老人私下有传言,说那位新晋的清昭仪,眉目间竟有几分当年顾皇后的影子。 赵承泽无意听到那些言论,大发雷霆,狠狠惩治了那些嚼舌根的宫人。 一时间,宫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一个个都在心中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然而,这些纷扰却与李蔓菁无关,她的日子依旧平静如常。 李修明的腿伤,也在一天天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李蔓菁偶尔去李修明院里坐坐,看看哥哥的恢复情况。 不过每次她过去,似乎都能见到徐梦璃的身影。 一日,李蔓菁如往常一般走到李修明的院门前。 她走到院子门口,正准备转弯进入院门,迎面却有一道人影,直直朝她走来。 李蔓菁连忙闪身想要避开。 对面的人似乎也有这个想法,然而她脚下一滑,身子失了平衡向后倒去。 身后,坐在轮椅上的李修明见状,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扶,徐梦璃便顺势跌入了他的怀中。 徐梦璃脸上微微泛红,匆忙起身,关切地转头看向李修明:“修明,对不起,我刚刚脚滑了。你的腿没事吧?有没有被我碰到?” “我没事,你怎么样?”李修明淡然一笑,温声回应。 “我也没事。”徐梦璃略带羞涩地答道。 这一幕落入李蔓菁眼中,不由让她心中一沉。 她走上前,歉然说道:“徐小姐,是我不小心吓到你了,真是抱歉。” 徐梦璃连忙摆手:“郡主言重了,是梦璃一时分神,没注意到前方,险些撞到郡主。” 李蔓菁关切地看向李修明:“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大家都没事便好。”李修明仍是温和一笑,揶揄道:“大概是院门这处拐角的缘故,总是容易让人撞上。” 几人相视一笑,将方才的尴尬揭过。 徐梦璃随即起身,扫了李蔓菁一眼,知趣说道:“修明,郡主,你们兄妹聊吧,我先告辞了。” 她轻轻施礼后,转身离去。 李修明微微颔首。 待徐梦璃走远,李蔓菁才缓缓走到李修明身旁。 李修明扬了扬手中的茶盏,笑道:“菁儿,快过来试试,庄子上昨日送来的新茶,我还没来得及送到你房里。” 李蔓菁微微颔首,走至石桌前坐下,目光随意一瞥,发现桌上摆着一盘刚下完的残棋局。 她眸光微闪,低声问道:“哥哥刚刚在与徐小姐下棋?” “正是。梦璃在京城中没什么朋友,而我也是闲人一个,便偶尔陪她下棋解闷。” 李蔓菁闻言,思忖片刻,又问:“哥哥,这些日子见过红绸姐吗?” 李修明点头道:“见过一次,那时你不在京城,魏夫人特许她出门一天,她便来探望过。” “红绸姐可曾见到徐小姐?” “未曾,怎么了?”李修明疑惑地看向妹妹。 李蔓菁沉吟片刻,终是说道:“哥哥,恕我直言,您与徐小姐是否走得太近了些?” 李修明笑着抬手轻点她的额头,语气里满是宠溺:“你啊,胡思乱想什么?我与梦璃情同兄妹。当初在边关,我们便是至交好友。如今她寄宿镇北王府,我总不好对她冷淡。” 顿了顿,他的神色正了几分:“梦璃现下举目无亲,我是她唯一可信赖之人。若连我都疏远她,只怕她会更难过。” “可是......”李蔓菁欲言又止。 李修明看着妹妹欲言又止的模样,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认真:“菁儿,你若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李蔓菁低头沉思片刻,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哥哥,徐小姐她的身份毕竟特殊,寄住在我们王府已是多有不便,若与哥哥走得太近,难免会被人说闲话。这对她,对你,都不太好。” 李修明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淡笑:“你多虑了,梦璃性情单纯,从未在意外界的流言。至于我,一个废人,能有什么闲话可传?” 李蔓菁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小声说道:“可是,我觉得,徐小姐对你有意......” “菁儿,”李修明打断她,神色变得严肃,“不得妄言。这种话若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梦璃的清誉?” 李蔓菁见他一脸正色,顿时噤了声,低低应了一句:“好吧......”虽然不再多言,心中却仍旧隐隐有些不安。 正在此时,小厮匆匆走入院中,恭敬地传话:“王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魏府的人。” 李修明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有请。”说完,他便示意小厮推着自己前往正厅。 李蔓菁心中疑惑,不知魏府的人来所为何事。 她不由得想到,是否与魏红绸和李修明的婚事有关,怕是出了什么变故,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正厅,李蔓菁看到一位英俊且清秀的年轻公子,正是魏府的大公子——魏红绸的弟弟魏泉。 魏泉见到李修明和李蔓菁,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王爷,参见郡主。” 李修明微微一摆手,示意他免礼,温和地笑着问道:“魏公子,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魏泉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是这样的,我家祖母近日身子不太好,经过大夫的诊治,情况不容乐观,恐怕无法撑过一个月。”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魏家素来有长辈过世后,守孝一年的规矩,父亲的意思是,若祖母真有不测,姐姐需要守孝一年,怕到时婚事会被耽搁。所以父亲希望能够提前将姐姐与王爷的婚事定下来,避免将来耽误。” 第239章 准备婚事 李蔓菁心中一动,若是红绸姐能够提前嫁进王府,成为她的嫂子,她自是欢喜的。 她转头看向李修明,想知道他的态度。 李修明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后,迟疑着开口道:“提前婚事,我镇北王府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婚事定的这般匆忙,怕是委屈了红绸。” 魏泉连忙说道:“王爷无需担心。姐姐的意思,我母亲已经问过,她并无异议。若王爷这边也同意,便可择日去魏府下聘,定下婚期。” 李修明闻言,稍作思索后点头:“既然如此,本王明日便亲自上门拜访,与魏大人、魏夫人商议婚期事宜。” 李蔓菁闻言,眸光一亮,心中欢喜难掩。 早在哥哥李修明未出征之前,他与魏红绸的婚事便已经定下了。 那时,王府上下忙碌着为婚事筹备,满府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可惜,世事无常,因王府的变故,婚事被迫搁置。 三年过去,哥哥与红绸姐皆已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女。 哥哥历经沙场,双腿尚未痊愈,红绸姐也默默等了他多年。 如今,他们终于要有个完美结局了。 而魏泉见李修明应下,也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神色,连忙起身告辞。 临行前,他思索良久,才终于开口说道:“王爷,我家姐姐这些年心意如一等着您,她经历了太多磨难了,还望王爷好好对她。” 李修明微微颔首,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这是本王的承诺,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目送魏泉离开后,李蔓菁走到李修明身旁,笑意盈盈地说道:“哥哥,太好了,红绸姐终于要嫁到我们家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李修明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你这丫头,倒是比我还高兴,怕等红绸来了,怕是连我这个哥哥也要被你忘了” 李蔓菁不以为然,满心期待:“那当然!红绸姐又温柔又善良,我最喜欢她了!” 李修明看着她的模样,眼底的温情渐渐染上几分苦涩。 本打算等双腿好了后,给魏红绸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可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已经等了他那么多年了,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 如今,只能委屈她嫁给他这个瘸子。 李蔓菁注意到了李修明的神色。 “红绸姐不会介意的,”李蔓菁忽然轻声道,“她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很满足了。” 李修明一怔,随即释然地笑了笑,点头道:“你说得对。” 李修明随即叫来管家,吩咐下去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并叮嘱务必隆重得体,不能怠慢魏红绸。 王府上下因镇北王的大婚而热闹起来,整个府中弥漫着忙碌而欢喜的气氛。 次日清晨,李修明便在下人们的伺候下梳洗整齐,带着厚重的聘礼,早早启程前往魏府提亲。 李蔓菁则留在府中,一边与管家一起安排婚礼,一边细细琢磨着为红绸姐准备的礼物。 魏府正厅中,李修明与魏家长辈见面。 此次到来,魏夫人与魏大人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言谈举止中不再夹杂试探或犹疑。 毕竟,如今婚事已经定了下来,魏府与镇北王府从此便密不可分了。 李修明的侍从,将聘礼单子双手奉上。 魏大人接过聘礼清单,随意翻阅几页便抬起头,满脸欣慰:“王爷诚意满满,这门婚事,老夫与夫人自是没有异议,只盼修明能好好待红绸,莫辜负她一片真心。” 李修明神色肃然,郑重承诺:“红绸守候多年,本王铭感于心。日后迎娶,既是偿还,也是承诺。往后,定不让她受一分委屈。” 言辞恳切,令魏夫人不由得有些动容,只要女儿幸福,其他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抬手轻拭眼角,连声说道:“好好......” 正厅内气氛和缓,李修明与魏家长辈交谈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魏红绸身上。 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衫,青丝挽起,未施重妆,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娴静温婉。 两人目光交汇,虽无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魏夫人见两人神情间的默契,心中也终于放下了些许担忧,欣慰地笑着说道:“王爷,红绸她从小便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如今能够嫁入镇北王府,是她的福气。只盼你们两人携手同心,日子能过得安稳和乐。” “这是自然,”李修明温声应道,“红绸的好,本王早已记在心中。” 谈妥了婚期与细节,最后一致决定,将婚期订在了七日后。 尽管时间略显仓促,但镇北王府早已为婚礼的各项事务做好准备,许多细节都只是等着最后敲定即可。 只是魏红绸的嫁衣还未绣好,魏府上特意请来了京城闻名的霓裳坊两位顶级绣娘,与魏红绸一起赶制嫁衣。 李修明并未在魏府久留,辞别魏家后便匆匆赶回镇北王府。 一路上,他神情专注,脑中已开始盘算婚礼的细枝末节。 到府后,他第一时间召来管家,亲自拟定宾客名单。 李蔓菁见状,端来一杯热茶,轻声提醒:“哥哥,这两日事务繁杂,你也得注意身体。一切有我在,你也别太过操劳了。” 李修明接过茶盏,神色稍缓,微微一笑:“你放心,为兄有分寸。” 李蔓菁在霓裳坊,亲自为魏红绸选了几套首饰。 随侍女一道前往魏府。 通报后,魏府的丫鬟带着她来到魏红绸的院子。 当她走进屋子时,看到魏红绸低头专注绣嫁衣的模样,她低垂眉眼,嘴角含笑的脸庞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似是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红绸姐!”李蔓菁轻声喊了一句,脸上满是笑意。 魏红绸抬起头,见是李蔓菁,眉眼间不由得柔和了几分,放下针线迎了上来:“蔓菁,你怎么来了?” 第240章 婚前变故 “当然是来看红绸姐你的嫁衣!”李蔓菁笑着打开首饰箱,将一套套精致的珠钗摆到桌上,“这些是我特意挑的,你快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魏红绸细细翻看,抚摸着一支雕工精美的步摇,眼中浮现一抹感动:“蔓菁,你有心了,件件都这么漂亮,我一时都挑花眼了。” “那就都带上!”李蔓菁故作认真地说道,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愈发融洽。 与此同时,镇北王府内,婚礼的筹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马车的装饰、宴席的菜肴、宾客的迎接......每一件事都井然有序地推进着。 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却没人喊累,毕竟这是镇北王府多年来的第一场大喜事。 婚礼前一晚,李修明站在布置妥当的新房内,目光轻柔地扫过屋内的一切。 窗前挂着的红纱随风微微拂动,桌上成双成对的烛台映出跳动的光影。 这一切,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份浓浓的喜意。 他心爱的姑娘,明天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正当他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幸福中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吧。”他的声音温和如常。 推门而入的是徐梦璃,她身着一袭淡雅长裙,手中提着一壶酒,笑容中带着几分温婉。 “修明,恭喜你。”她柔声说道。 “多谢,梦璃。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徐梦璃笑着走近,将酒壶放在桌上,“明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想着你或许太激动睡不着,便带了些酒来陪你,助你好眠。” 李修明淡笑摇头,“明日事务繁多,我可不能贪杯误事。” “不过是小酌两杯,又不会醉。” 徐梦璃执起酒壶,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这杯酒,算是我为你送上的祝福,往后,你成了婚,有了妻子,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随意陪我喝酒了。” 李修明听她这么说,略一沉吟,温声回应道:“红绸不是那种拘谨的人,她不会介意的。况且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怎么会有不便呢?” 徐梦璃垂下眼睑,笑容有些淡,“但从明天起,你便是有家室的人了......再怎么说,终究不同了。” 她的话语带着些许低落,却掩得极好。 李修明心中微动,终究不忍拒绝,点头道:“好吧,但只喝两杯。” 听他答应,徐梦璃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递过其中一杯酒,“这就对了,当年在边关,我们可是连饮两坛,这点酒算什么。” 李修明接过酒杯,笑道:“如今哪还有当年的豪情,岁月不饶人啊。”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回忆着边关的旧事。 徐梦璃不时低笑着讲述往昔的趣事,房中气氛轻松愉悦。 渐渐地,酒壶见了底,李修明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模糊,他清明的目光开始染上迷离。 徐梦璃将空酒壶放下,静静看着他。 借着烛光,她的目光贪婪而复杂,似有无尽的话想要说,却终究藏在心底。 这样的时刻,或许是她唯一可以靠近他、让他完全属于她的片刻。 “修明......”她轻声唤道,语气里透着一抹柔情和难掩的苦涩。 李修明抬起头,努力想要聚焦目光,却发现眼前的影像仿佛重叠了无数层。 他晃了晃头,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却又被沉重的倦意所压制,无法深想。 “梦璃,这酒......”他刚要开口,便觉得一阵困意夹杂着燥热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 徐梦璃连忙扶住他,声音低柔,“修明,你累了,休息吧。” 她缓缓将他扶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让他躺下。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闭着的眼睛下仿佛有什么在挣扎。 喉间溢出的轻哼带着几分隐约的不适。 他下意识地拉扯着胸前的衣襟,试图缓解那份袭来的燥热。 结实的胸膛随着动作逐渐显露,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 烛光摇曳,映衬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平添几分说不出的撩人气息。 徐梦璃静静看着他,目光复杂,指尖颤抖着缓缓伸出,轻轻触碰上他的脸庞。 平日里温和娴静的眼眸,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浓烈的疯狂与执念。 “修明,你是我的......”她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仿佛是对自己的宣告,又像是深藏心底的一声呓语。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鼻梁,停留片刻,又滑向他的嘴唇、喉结,慢慢向下。 动作虽然小心翼翼,却带着不可掩饰的炽热情感。 眼眸中,一滴滚烫的泪水却悄然滑落,坠入衣襟间。 她抬起手,随意拭去眼角的湿润。 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眸却更加深邃,仿佛在心底与自己拉锯般挣扎。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手放在自己胸前的系带上。 指尖颤抖,轻轻一拽,衣衫应声散开,露出白皙的肩头。 徐梦璃的呼吸有些急促,眼中透着执念与不舍的交织。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起身吹灭桌子上的蜡烛。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 将裹满红绸的房间,撒上了一层白霜。 ———— 翌日清晨,一阵敲门声将李修明唤醒。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脑中一片模糊,隐隐记得昨晚徐梦璃来与他小酌的片段,但之后的事却如断了线的珠子,再难拼接起来。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侍从的提醒:“王爷,时辰不早了,该起来准备婚礼了。” 他按着额头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掀开锦被坐起身时,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身无寸缕。 李修明的动作猛地一顿,额角剧烈的跳动着。 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他的余光瞥见了床铺另一侧的身影,眼眸骤然收缩,心中一片骇然。 只见徐梦璃双眼紧闭,蜷缩着身子侧卧在他身旁,墨发散落在枕边。 随着他的起身,大红色的锦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几抹刺眼的红痕分外显眼。 李修明的呼吸一滞,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下意识地伸手抓紧被角,极力压抑着内心翻腾的情绪,目光从徐梦璃身上挪开,死死盯着地面。 第241章 镇北王府办喜事 他在脑海中试着搜索着昨晚的记忆,然而却一无所获。 他再次转向徐梦璃,颤着嗓音,声音沙哑轻轻唤道:“梦璃......” 徐梦璃似乎被他的声音吵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李修明时,她先是一愣,随后脸色迅速涨红,眼中带着几分羞怯与慌乱。 李修明强压下心头的惊骇,语气低沉:“梦璃,昨晚发生了什么?” 徐梦璃微微垂下眼帘,咬了咬唇,似乎难以启齿。 片刻后,她才低声说道:“昨晚......你喝了酒,不小心醉了。我见你难受,便将你扶到床上......结果......结果你......” 徐梦璃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似乎说不下去了,她垂下头不再做声。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听着她亲口说出这番话,李修明的心还是彻底死了。 他慌乱地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她一眼。 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旁的中衣披上,声音低哑又复杂。 “梦璃,对不住......我......” 徐梦璃抬起头,看着他背对着自己,那挺拔的身影此刻竟显得如此疏离。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紧紧抓住滑落的锦被,眼中泛起泪光。 她默默为自己穿上散落在一旁的衣衫,低垂眉眼。 眼眶微微泛红,却仍努力平静自己的语调。 “修明,你不必放在心上。昨晚的事......就当是个错误,我们都忘了吧。” 她低垂着头,轻声补充道:“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不要因此耽搁了。” 门外再次传来侍从的声音:“王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准备迎亲了。” 李修明猛然攥紧拳头,喉结滚动了几下,似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低声说道:“梦璃,等婚礼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徐梦璃整理衣衫的手微微顿住,低垂的眸子微微湿润。 她将衣带系好后,声音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好。” 随后从床上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李修明缓缓转过头,目送她从房间里走出去。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外的侍从本以为是王爷出来,见到徐梦璃却瞬间愣住,脸上写满震惊。 然而徐梦璃低垂着头,快步走过他身旁,未发一言,只留下淡淡的幽香飘散在空气中。 李修明盯着房门怔了片刻,仿佛还未从刚才的冲击中回神。 他抬手捂住额头,眉头紧锁,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般,呼吸一度变得沉重。 门外,侍从恭敬地唤道:“王......王爷。” 李修明缓缓收敛情绪,语气沉稳而低沉:“准备衣裳,去迎亲。” 顿了顿,他突然说道:“将床上的被褥换一套新的。” “是。”侍从低着头,恭敬回应,不敢多问。 外面的镇北王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迎亲的仪仗已准备妥当,大红的婚轿稳稳停在府门前,鼓乐齐鸣,欢声笑语自府门内外回荡。 宾客们络绎不绝,整个街巷都弥漫着新婚的喜庆气氛。 李修明一身大红喜袍,剑眉星目,神采照人。 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疲惫与复杂情绪。 他被侍从扶着上了马车,带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街边的百姓纷纷围观,场面热闹非凡。 李蔓菁留在镇北王府,有条不紊地接待着前来贺喜的宾客。 今日,她打扮的也比往日隆重许多。 一身银霓红细云锦夹袄,腰系藕荷色宫绦,下身及地素色烟罗裙,略施粉黛,亭亭玉立。 虽不张扬,却气质出众,落落大方。 李蔓菁始终保持着温婉的笑容,将每一位来宾安顿妥当,同时指挥下人端茶递水,安排座席,一切井井有条。 门外迎宾的小厮突然传来消息:“靖王殿下驾到!” 李蔓菁心中一动,朝着门外望去。 赵成泽刚一走进镇北王府,便看到李蔓菁在前厅外迎接来客,她的笑容温婉动人,举止落落大方。 赵成泽嘴角微微勾起,步伐轻盈地走向她。 李蔓菁看到他时,心中不由一喜。 尽管如此,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和从容。 近日来,他每日忙碌异常,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她勉力压下内心的波动,轻轻屈身行礼,语气温和:“参见靖王殿下,殿下前来道贺,镇北王府蓬荜生辉。” 赵成泽微微颔首,走近她身边后,他轻轻凑近她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今日真美。” 李蔓菁面上一红,暗暗娇嗔的横了他一眼。 周围的宾客们看到靖王殿下出现在镇北王府,心中纷纷惊讶。 毕竟靖王殿下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 看来,这镇北王府虽然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到底也是比马大,靖王殿下都肯给面子。 众人纷纷向赵承泽行礼。 李蔓菁忙让管家将赵承泽引到男宾席位,稍作休息。 赵承泽笑意盈盈的看了李蔓菁一眼,便跟着管家走了进去。 大厅内,宾客们悄悄议论着靖王的到来,气氛愈发热烈。 李蔓菁微微松了口气,目送赵承泽入座后,便转身继续招待其他来宾。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迎宾的小厮突然传来消息:“五皇子驾到!” 李蔓菁呼吸一滞,脸色微微变化。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前些日子与五皇子见面的对话,心中不免有些尴尬。 偏偏,他们如今还顶着赐婚的名头。 五皇子步伐从容,目光不急不缓,似乎并未将他们之前的谈话放在心上。 李蔓菁微微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迎了上去,礼貌地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参见五皇子。” 赵承煜淡然一笑,目光掠过她,不似往日那般张扬,低声说道:“恭喜蔓菁郡主。” 李蔓菁心中松了一口气,尽管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但显然他并不打算让过往的不愉快影响今天的场合。 她微微点头,低声回应:“多谢五皇子。” 随后,她很快招呼管家前来,将五皇子引到男宾席。 第242章 婚礼 赵承煜未再多言,只稍稍打量了李蔓菁一眼,便转身随管家而去。 宾客们络绎不绝地前来道贺,李蔓菁也忙得脚不沾地。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门外突然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宾客们的视线瞬间被吸引,纷纷抬头望向门口。片刻后,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新娘子进门喽!”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伴随着欢声笑语。 一群小孩子在门外讨喜糖吃。 李蔓菁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裙,快步朝门外走去。 门外,迎亲的队伍已经停稳。 为首的李修明一身大红喜服,烫金的龙凤纹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坐在轮椅上,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度。 虽有身体上的桎梏,却丝毫不减他卓越超群的气质。 鼓乐声仍在高昂地回荡,唢呐吹奏出欢庆的旋律,映衬着这热闹非凡的婚礼场面。 只见他被人推着来到花轿前,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抬起,轻轻挑起轿帘。 轿中,魏红绸端坐其中,头戴红盖头,虽然看不见面容,但从她微微颤动的指尖可以感受到她的紧张与羞涩。 虽然眼前被红盖头遮住,魏红绸的视线模糊,但那一瞬间的光亮让她隐约察觉到轿帘被人挑开了。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迎亲队伍高声的呼喊:“新娘子下轿了!” 她感到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轻托住她的手臂,稳稳地将她扶出花轿。 那双手的触感温和而有力,让她一颗紧张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身边的丫鬟轻轻扶着她。 随后,魏红绸感觉手中的红绸一端被人轻轻牵起。 她低头微微颔首,任由那股力道引领着她前行。 心中甜如蜜糖,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李蔓菁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含笑。 她上前一步,朝两人微微欠身:“哥哥,嫂嫂,请入府吧。” 听到“嫂嫂”二字,魏红绸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红晕,隔着盖头也能感受到她的羞涩与欢喜。 她被丫鬟小心扶着,莲步轻移,由李修明牵着,缓缓步入府中。 两人在众多宾客的注视下,拜了天地。 因为镇北王府的长辈都不在了,他们便给老镇北王和镇北王妃的牌位行了礼。 李蔓菁站在一旁,目光追随着正在行礼的二人。 突然感到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她眼眶微微湿润。 哥哥和红绸姐,终于修成正果了! 然而就在此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循着那目光望去,恰好与赵承泽对上了视线。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情谊带着几分炙热,仿佛带着千言万语未能倾诉。 李蔓菁的心骤然一跳,面颊不禁一热,慌忙移开目光。 拜完堂,新娘子被送到了新房。 李修明则留在大厅招待客人。 李蔓菁回到了女宾席,细心地照顾着前来贺喜的夫人小姐们。 忙到中午,她终于抽空离席,悄悄溜去了新房。 新房内,魏红绸端坐在喜床边,头上的红盖头,随着她的细微动作轻轻晃动。 “嫂子?”李蔓菁低声打趣道,眉眼间挂满笑意。 魏红绸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蔓菁,莫要打趣我了。” “哪里是打趣呢!”李蔓菁笑眯眯地靠近,坐到她身旁,“从今往后,可不就是我的嫂子了嘛!” 魏红绸闻言,脸颊越发泛红,掩嘴嗔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拿我取乐。” 李蔓菁嘻嘻一笑,歪着头看她:“嫂子,饿了吧?我给你拿些吃的来。” “刚才浣玉拿了点心,我吃了两块,倒不算饿。”魏红绸语气温柔。 “累不累?”李蔓菁关切地看她,“要不要趁哥哥还没来,起来走动走动?” 魏红绸轻轻摇头,柔声说道:“我不累。倒是你,今日奔忙了一天,辛苦了。” 李蔓菁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哪儿会累!看着哥哥与你成亲,我便浑身有使不完得劲。” 魏红绸听后,嘴角忍不住弯起,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你哥哥那边还好吗?婚宴上敬酒总是少不了的,你得提醒他,别喝多了。” 李蔓菁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的调侃:“放心吧,我早就交代了小厮盯着他呢!嫂子尽管放心,他一定不会耽误了‘入洞房’的大事!” 魏红绸闻言,脸上立刻染上了绯红。 她瞪了李蔓菁一眼,羞恼道:“你这臭丫头,成天胡说些什么!就知道拿我打趣!” “嘿嘿,我错了......” ———— 夜幕悄然降临,婚宴渐近尾声,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 镇北王府内的大红灯笼依旧高高悬挂,映衬出一片喜庆的氛围。 此时,李修明的轮椅停在新房门前,他静静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此刻闲下来,他的脑海中又回荡着今日的事。 他隐隐有些不敢走进这扇门,面对魏红绸。 不多时,房门轻轻被推开,浣玉从内走出,正巧看到李修明守在门外。 她微微一愣,连忙低头行礼道:“参见王爷。” 李修明淡淡点头,语气平和:“起来吧。” 他轻轻摆手,示意身旁的侍从将他推进新房。 轮椅缓缓驶入房内,红烛的火光跳跃,映得整个房间温暖明亮。 喜床前,一抹大红色的身影端坐着。 魏红绸身着一袭大红嫁衣,头上覆着精致的红盖头,背脊挺直,静静等待着他的到来。 李修明目光微动,停在她的身上,心底掠过一丝柔软。 他示意侍从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缓缓靠近,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轮椅的扶手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微微起伏的盖头上,声音低沉却温柔:“红绸。” 魏红绸轻轻抬起头,盖头下的脸庞虽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微微颤动的呼吸。 第243章 独守空房 她低声回应,声音透着几分紧张与期待。 李修明听后,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伸出手,缓缓接过放在桌上的喜秤,轻轻挑起盖头。 红盖头滑落的一瞬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娇美的脸庞,微红的双颊衬着红嫁衣,愈发显得妩媚动人。 魏红绸抬眸望向他,眼中带着一丝羞涩与甜蜜。 李修明凝视着她,目光温柔得仿佛能融化寒冰。 他轻声说道:“红绸,你真美!” 魏红绸闻言,脸颊愈发绯红,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李修明从桌上拿起两杯斟满的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到魏红绸手中。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语气中带着一丝郑重:“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夫妻了。” 魏红绸羞涩接过酒杯,低低应了一声:“嗯。” 李修明微微一笑,缓缓举杯,与她的酒杯轻轻相碰。 目光灼灼:“我等这一刻,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红绸,此刻你是我的了。” 魏红绸抬眸看着他,眼中含着点点泪光,心中被喜悦与感动填满,她轻声唤道:“修明......” 两人依礼喝下交杯酒,红烛的火光跳跃,映得魏红绸的脸庞愈发红润如霞。 酒香弥漫间,李修明将酒杯放下,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指尖传来一片细腻温热。 他目光深邃着凝视着她,心中复杂万千。 魏红绸被他深情的注视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垂下眼睑,低声说道:“修明,时间不早了......” 李修明轻轻揉了揉她的青丝,语气温柔:“今天你也累了,你早点休息吧。” 魏红绸闻言,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错愕:“你不在新房休息么?” “我今晚在书房睡!” 魏红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看着李修明。 李修明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着:“红绸,如今我的腿尚未痊愈,无法履行夫妻之事,委屈你了。” “红绸,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会努力让自己早日站起来,到那时,我们再好好过日子,可好?” 魏红绸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眶里的湿意,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我明白......你早点歇息吧。” 李修明看着她隐忍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痛。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一点湿意。 “早点休息吧!” 说罢,他缓缓起身,示意侍从推他离开。 房门关上的一瞬,魏红绸坐在床沿,攥紧了手中的锦帕,终是没能抑制住心底的酸涩,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修明独自坐在书房案前,手边的烛火微微跳动,映照着他明暗交错的脸庞。 书案上摊开的文册早已模糊不清,字里行间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未看进去。 他握紧了手边的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胸口压抑的情绪让他几近喘不过气来。 放下书后,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却发现自己的心绪依然混乱。 今日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 如今发生了这种事,他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面对魏红绸,更无法面对徐梦璃。 ————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棂洒进院落,薄雾渐散,空气中带着微凉的湿意。 李修明坐在轮椅上,停在新房门前,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扉上。 他微微抬手,却又顿住,最终将手垂了下来。 一旁的侍从察觉到他的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要敲门么?” 李修明摇了摇头,语气低沉:“不用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便抬手示意侍从推着他离开,轮椅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 临近晌午,李蔓菁来到李修明的房间,看到魏红绸正坐在软榻上,低头穿针引线。 她手中绣帕的一角,已绣出了一朵精致的小花。 听到脚步声,魏红绸抬起头,看到是李蔓菁,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 “蔓菁,你来了!”魏红绸放下手中的针线,温声说道。 李蔓菁却摆摆手,笑着打趣道:“怎么新娘子一大早就在绣帕子啊?这可是新婚第二天,该是哥哥陪着你才对啊!” 魏红绸闻言,神色微微一滞,但随即恢复了自然,轻声说道:“你哥哥有公事要忙,早上就出府了。” “怎么新婚第二天还要忙公事?哥哥也太无趣了吧!”李蔓菁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魏红绸低头笑了笑,掩饰住眼底的一丝落寞,“公事要紧。” 李蔓菁看着魏红绸那细微的神情变化,心中一动,随即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安慰地说道:“嫂子,既然我哥忙,那我这个做妹妹的,今天就全权代劳,陪着你可好?” 两人随即闲聊起来,李蔓菁总是能逗得魏红绸时而莞尔,时而低头浅笑。 正在气氛融洽之时,门外丫鬟忽然前来禀报:“王妃,郡主,徐小姐在门外求见!” 魏红绸微微一愣,抬眸问道:“徐小姐是哪位?” 李蔓菁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竟忘了提前和魏红绸提起徐梦璃的事情。 她连忙将徐梦璃的身份,她与李修明的渊源,和在镇北王府寄住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魏红绸眼光微闪,唇边却微微一弯:“看来这位徐小姐,与修明交情匪浅了。” 李蔓菁怕她误会,急忙补充道:“我哥哥只当这位徐小姐是妹妹,毕竟这些年在边关,徐家帮了我哥哥良多,我哥哥也是投桃报李。” 魏红绸不置可否,只轻声吩咐:“让徐小姐进来吧。” “是!”丫鬟恭敬应道,然后转身离去。 少顷,徐梦璃便翩然移步至房内,淡然行礼到:“梦璃参见王妃,参见郡主。” 魏红绸浅笑点头,温声道:“徐小姐不必多礼。浣玉,给徐小姐看座。” 浣玉立即拿来一张圆凳,还贴心地加了一块软垫。 第244章 无声对决 待她坐定后,徐梦璃坐定后,魏红绸仔细打量她一番,见她眉眼如画,细柳扶腰,肤如凝脂,气质恬淡。 她心中微微泛起涟漪,但面上依旧带着端庄的笑意:“我刚刚听蔓菁说起徐小姐,听闻你和你父亲在边关帮助修明良多,这份情谊,我替修明多谢你。” 徐梦璃微垂长睫,语气谦逊:“王妃言重了,小女子与王爷自幼相识,乃是多年挚友,帮忙是分内之事。” 魏红绸淡笑点头,继续道:“徐小姐住在王府可还习惯?若有任何不适,尽管提,我会让人尽力安排妥当,修明一个大男人难免有疏漏。” 徐梦璃恭敬道:“梦璃在王府一切都好,多谢王妃挂念。王爷待人周到,事无巨细,梦璃并没有任何不适。” 魏红绸神色微变,却只低声道:“如此便好。” 一旁的李蔓菁见两人交谈几句,气氛虽和谐却透着几分微妙,正想着如何活跃气氛,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王妃,王爷过来了。” “嗯。”魏红绸等人皆看向门外,李修明被侍从推着进了门。 房内几人不由一同看向门口,李修明被侍从推着进来,见李蔓菁在场,他笑着问:“菁儿也在?” 随即,他目光一转,看到角落中的徐梦璃,微微一怔,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如常:“梦璃也来了。” 徐梦璃端庄有礼的点了点头:“嗯,王妃初到,梦璃作为寄住在王府的外人,自然要过来拜会一下王妃。” “梦璃你不必见外,本王说过的,镇北王府就是你的家。红绸是个温婉良善的性子,你也不用太过拘谨。” 魏红绸闻言,手中握紧了袖边,面上笑容稍显不自然。 她抬眸道:“修明说得是,徐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 徐梦璃含笑点头,随后似不经意地说道:“王爷与王妃果然恩爱和睦,难怪王爷在边关时总对梦璃提起王妃,还经常说起你们曾一同赏星看月的那些趣事。” 魏红绸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片刻,转头望向李修明:“修明竟同徐小姐说起过这些?” 李修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解释道:“只是随口提起,没想到梦璃竟记得如此清楚。” 几人的对话最终在这微妙的气氛中匆匆告一段落,各自怀着心思散去。 下午,李蔓菁将府中的账本整理好,和库房的钥匙一起拿到魏红绸的房中。 只留下当年,父亲给她留的嫁妆部分。 魏红绸接过账本,微怔,细细翻看,眉宇间透出几分惊讶。 李蔓菁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却透着几分郑重:“嫂子,如今您是镇北王府的主母,这些事本就该由您来掌管。我也早就盼着有人能替我分担这些琐碎事务了。” 魏红绸略一沉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感动,也带着些许疑虑。 她轻轻合上账本,迟疑着问:“这件事,你哥哥那边知道吗?” “放心吧,我已经和哥哥说过了,他没有任何意见。”李蔓菁语气笃定,嘴角含笑。 魏红绸微微点头,语气谦和却不失郑重:“既然如此,那我就托大接下这份重任了。只是,我初来乍到,若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还望蔓菁你多多指点。” 李蔓菁笑意盈盈,语气亲切:“嫂子跟我还这么见外,若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来问我。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见外。” 魏红绸闻言,神色稍缓,她郑重地将账本收好,心中默默生出几分责任感。 李蔓菁笑着垂眸:如今将中馈交到嫂子手中,也是给她在王府站稳脚跟的一份底气。 这王府,不是某些人能随意进退的地方。 如今,将府中中馈交了出去,李蔓菁也轻松了不少。 晚上刚用完晚膳,正准备回房间看书的李蔓菁,忽见赵承泽匆匆赶来。 她心中一动,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朝中的事务不忙了?” 赵承泽撩起袍子,随意坐到软榻上,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怎么这般匆忙?出了什么事?”李蔓菁不禁追问。 赵承泽如墨的眸子微微眯起,淡淡开口:“顾子墨不行了,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闻言,李蔓菁微怔,心中没有预想中大仇得报的快意,反倒生出些复杂的情绪。 “你要过去看看么?” 李蔓菁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一炷香后,赵承泽便带着她来到上次的小院。 两个人推门而入,屋里,崔夫人与阿翎早已候在一旁,崔夫人掩面哭泣,身旁的阿翎双眼红肿,小小的身子轻颤着,眼里满是惶恐。 而床榻旁,大夫正忙着为顾子墨施针。 见到赵承泽进来,崔夫人哭的更起劲了,双手抓着顾子墨枯瘦如柴的手,趴卧在床头哭的不能自已。 阿翎被她的哭声感染,也忍不住大声啜泣,小小的身子轻轻抖动着,嘴里还念叨着:“爹......你不要死,不要离开阿翎......” 面对这一幕,李蔓菁心头微酸。 大人之间的恩怨或许难分对错,可苦的却总是孩子。 片刻后,大夫走到赵承泽身旁低声禀告:“王爷,属下已施针,他很快会清醒片刻。若有交代,得抓紧了。” 赵承泽微微点头:“嗯。” 崔夫人听到大夫的话,哭声戛然而止,她抬头愣愣的开口:“他还会醒过来?!” 大夫并未回应,只朝赵承泽一礼,随即悄然退下。 崔夫人回过神,看向床上昏迷的顾子墨,眼中慌乱一闪而过,紧接着匆匆靠近,继续握住他的手,眼圈通红。 赵承泽与李蔓菁走到床边,静静看着奄奄一息的顾子墨。 果然,不多时,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 “子墨!”崔夫人激动地率先扑到床边,将他的头紧紧抱住,放声大哭:“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母子怎么活?!” 顾子墨刚刚醒转,便被崔夫人勒得喘不过气。 他拼命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甚至连血都咳了出来。 赵承泽见状,眉头微蹙,冷声吩咐侍从:“将她拉开!” 第245章 顾子墨死了 尽管崔夫人不愿放手,却终究敌不过侍从的力气,被拉到一旁。 顾子墨终于得以喘息,咳嗽慢慢平息下来。 他微微抬眸,环视周围的众人,眼中满是迷茫和疑惑。 他声音虚弱的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赵承泽站在床边,神色淡然地看着他,语调平静:“别来无恙,表哥。” 顾子墨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挂上浅笑:“原来是三皇子殿下,十多年未见了,竟没认出来你!” 赵承泽并未接话与他叙旧。 顾子墨轻咳两声,目光空洞,似自语又似问道:“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赵承泽眼神微暗,声音低哑回应道:“嗯。” 顾子墨闻言,神色竟没有丝毫波动,反而笑了起来。 笑声虚弱却透着一丝释然:“这一天,我早就料到了。十几年前,我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赵承泽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恳切:“殿下,我还有一事相求。我在边城有一心仪女子,出淤泥而不染,却困于青楼。我对不起她,若有可能,请您救她出来,给她一条活路。” 赵承泽目光微转,看向一旁的崔夫人。 崔夫人脸色一僵,用帕子掩面,语气哽咽说道:“子墨,靖王殿下已经救我出来了,你不必再挂念,安心去吧!” 顾子墨努力抬起头,循声望去。 虽然崔夫人用帕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只一眼,他的神色便骤然一变。 “你不是欢儿!” 崔夫人脸色一僵,强笑着说道:“子墨,你怕是病糊涂了,我就是欢儿啊。你看,我还为你生了个孩子。” 说着,她将阿翎推到顾子墨跟前。 顾子墨眼神剧烈震颤着,他看着面前与他少时有七分相似的孩童,嘴唇轻颤,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翎红着眼睛,小嘴瘪着就要哭:“爹爹,我是阿翎。” 顾子墨,颤抖着手抓住阿翎的手,细细的打量着他。 “爹爹......”阿翎又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 他眼眶通红,嘴中不住地呢喃着:“阿翎......阿翎......” 记忆的洪流涌上心头。 他与崔欢儿曾无数次畅想未来,甚至,早早为他们未来的孩子取好了名字:男孩便叫阿翎,女孩便叫阿玉。 没想到......没想到......欢儿真的为他生下了孩子! 他伸手颤颤巍巍的抚上阿翎的小脸蛋,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 “阿翎,好孩子,爹爹对不住你......”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赵承泽,虚弱的声音突然充满力量:“殿下,求您,帮帮我,代我照顾阿翎,护他一生平安,可好?” 赵承泽静默片刻,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他,郑重点头:“阿翎是顾家唯一的血脉,我自会护他周全。” 顾子墨闻言,眼中涌出一丝光亮,嘴角浮现出释然的笑意。 “多谢......多谢......” 话音未落,他的眼中光彩渐渐黯淡,抚在阿翎脸上的手无力滑落,砸在床榻上,发出一声轻响。 赵承泽眼神一暗,顾子墨死了。 阿翎睁着红肿的眼睛闪过不安,他哭着不停的唤着:“爹爹......爹爹......” 崔夫人见顾子墨终于死了,悄悄松了一口气,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开始大声痛哭:“子墨......子墨......你怎么这么狠心呀!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子墨啊......” 李蔓菁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长叹一口气。 如今害死父亲的人终于死了,不论如何,这场恩怨也算就此画上句号。 顾子墨的丧事办的极其简单,一口简单的棺材,将他埋进了顾氏祖宅。 崔夫人与阿翎穿着素白的孝衣,在坟前焚烧纸钱,低声抽泣。 他短暂又历经磨难的一生,就此结束了。 葬礼结束后,崔夫人脱下孝衣,神色间仿佛掠过一丝轻松。 赵承泽凝着她,默不作声。 崔夫人被他盯得心中有些不安,她佯装镇定道:“王爷为何如此看着奴家?” 赵承泽与李蔓菁端坐在厅中,目光如刀,压得崔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抬眸的一瞬间,侍从上前将她按跪在地。 崔夫人面色骤变,语气中透着惊慌。 “王爷!这是为何?” 侍从厉声呵斥道:“大胆贱妇,你可知罪!” 崔夫人脸上满是恐惧,挣扎着辩解:“王爷,奴家不知犯了何罪,您先前刚答应过子墨要照顾我们孤儿寡母,怎可子墨一死,就翻脸无情。” 她急急扭头看向阿翎,哽咽着催促道:“阿翎,快向王爷求情,救救娘亲!” 阿翎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愣在原地。 见母亲喊他,他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跪在母亲身旁,哭着说道:“王爷,求您饶了娘亲吧!” 赵承泽却冷冷开口:“本王答应顾子墨,照顾阿翎和崔欢儿,可你......是崔欢儿吗?” 一句话如雷贯耳,崔夫人脸色惨白,连唇都开始颤抖:“王......王爷说笑了......奴家就是崔欢儿啊!” 话音未落,赵承泽一声冷笑,“崔欢儿早在三年前,便难产去世了,你还敢说你是崔欢儿!” 崔夫人顿时面无血色,瘫坐在地。 她知道事情彻底败露了。 她不停的磕头,哀声求饶:“王爷饶命啊!王爷......奴家不是有意欺骗王爷的......看在奴家照顾阿翎这么多年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她一边磕头,一边催促道:“阿翎,快帮娘亲求情。” 阿翎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太明白大人们所说的话,只知道娘亲需要他。 他也跟着崔夫人磕头,“王爷求您饶了娘亲吧!” 赵承泽面色冷峻,他站起身,走上前,一把抓起阿翎,随手将他的袖子掀起。 阿翎吃痛,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臂。 李蔓菁抬眸望去,目光一凝,只见阿翎细细的小胳膊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红痕。 她心中一沉,这毒妇,竟如此对待一个小孩子! 第246章 假崔欢儿 赵承泽声音冷冽:“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 崔夫人彻底绝望,瘫坐在地,连哭声都哽咽不成句。 阿翎却哽咽着解释:“这是阿翎不小心自己摔的......不是娘亲打的......” 赵承泽冷哼一声:“还不从实招来!” 崔夫人浑身颤抖,再无隐瞒之力,哭哭啼啼地将一切交代了出来。 她原名翠竹,与崔欢儿同在青楼为妓。 但身份悬殊——崔欢儿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而她却要委身取悦客人。 翠竹心中格外厌恶假清高的崔欢儿,凭什么同样是妓子,崔欢儿可以高高在上吟诗作对,被人高看一等。 她却要出卖身体,讨好那些恶心的男人。 后来顾子墨来到了青楼,翠竹见了英武俊逸的顾子墨,也动了心,本想去撩拨他,没想到他却对崔欢儿动了心。 还日日与她厮混。 对她却不屑一顾。 翠竹的嫉妒愈发膨胀,却只能暗自恨在心里。 后来,不知为何,顾子墨很长时间没有再来。 翠竹看着崔欢儿日渐憔悴,心中却暗暗欣喜:活该,被男人抛弃了吧! 以后看你怎么清高,被人破了身子,还抛弃了,以后还不得乖乖像她们一样接客! 然而后来谁也没有想到,崔欢儿竟然怀孕了。 她竭力隐瞒,直到五个月后才被老鸨发现。 这时再打掉孩子已是不可能,老鸨只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生产那天,崔欢儿难产,翠竹发现后没有通报老鸨,而是躲在暗处冷眼旁观。 崔欢儿历经千辛万苦才将孩子生下,自己却因大出血不幸去世。 老鸨嫌晦气,随便用一张草席将她裹了,扔到了乱葬岗。 至于那个刚出生的孩子,老鸨本打算直接卖掉。 却被翠竹拦住了,她笑着建议:“顾子墨出手大方,若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必定会花大价钱带走孩子。” 老鸨思忖片刻,觉得有理,于是同意留下孩子。 翠竹甚至主动提出要帮忙抚养孩子。 在心中暗暗盘算:等顾子墨回来,看到孩子,总不会对她无动于衷吧?或许还会将她一并赎出去,脱离苦海。 然而,顾子墨再没有出现,等来的却是靖王殿下派来的人。 翠竹她心中狂喜,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然而这么多年,她虽然养育了阿翎,却并没有好好善待他,稍有不顺心,便非打即骂。 将对崔欢儿和顾子墨的不满,全部发泄在了这个小小的孩童身上。 翠竹彻底慌了,交代完一切后,她拼命磕头求饶,声音凄厉:“王爷,求求您饶了奴家一命!就算将奴家送回青楼也好,只求别要我的命啊!” 赵承泽神情冷漠,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淡淡吐出一句:“将她拖下去。” 侍从立刻上前,将瘫软如泥的翠竹架起。翠竹拼命挣扎,哭喊着:“王爷饶命啊!奴家知错了!再也不敢了!王爷——” 她的喊声渐渐远去,屋内却寂静得令人心悸。 阿翎呆呆地站在原地,小脸苍白,眼中满是无措与惶恐。 他虽年纪小,不懂得大人们在说什么。 不过也隐隐知道了,这个娘亲并不是他真的娘亲,所以,她才会经常打他骂他。 从来都不抱他,不会像别的娘亲一样温柔的跟他说话。 他垂下头,握紧小小的拳头,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却倔强地忍着不哭。 李蔓菁看着这个瘦弱的小身影,心中一阵酸楚。 她轻轻走上前,蹲下身,将阿翎揽入怀中,柔声说道:“阿翎,不怕了,没事了。” 阿翎的身体僵了僵,随即像失去支撑般瘫软下来。 他伏在李蔓菁的肩膀上,眼泪瞬间决堤,哭得撕心裂肺。 他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抽噎着将所有的委屈与恐惧尽情宣泄出来。 李蔓菁轻拍着他的背,喉咙发紧。 哭了一会儿,阿翎是真的累了,趴在李蔓菁的肩头睡着了。 然而,即便是进入了梦乡,他依旧时不时抽噎,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仍未完全从恐惧中脱离。 赵承泽轻轻走上前,从李蔓菁怀里接过阿翎。 他低头看着阿翎微微皱着的小脸,眼中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沉默了片刻,他试探性的说道:“菁儿,阿翎......我想将他养在身边。” 李蔓菁抬眸看向赵承泽,看出了他目光中的些许顾忌。 她淡然一笑,语气平静说道:“阿翎是阿翎,顾子墨是顾子墨,现在顾子墨已死,他与我镇北王府的恩怨也已人死债消,我不会迁怒到一个三岁孩童身上的。” 赵承泽听到这话,目光一闪,随即伸手握住李蔓菁的手,语气温柔且郑重:“菁儿,谢谢你。” “我不是为了你,阿翎这孩子确实惹人怜惜。” 赵承泽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目光里带着些许暖意:“嗯,为了阿翎。” 解决完顾子墨的事,赵承泽与李蔓菁也不再耽搁,准备启程回去。 他先将李蔓菁送回镇北王府,才抱着熟睡的阿翎坐车回了靖王府。 这一路上,阿翎的身体蜷缩在赵承泽怀中,似乎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做了个好梦,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赵承泽低头看着他,心中竟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柔软。 ———— 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李蔓菁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她每日或在屋中静心看书、整理账目,或到魏红绸的院子里闲聊。 日子过得安然舒适,竟有些前所未有的宁静。 转眼间,冬天悄然而至,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屋里也早早烧起了炭火。 不知是不是因着取了心头血的缘故,今年冬天,李蔓菁格外的惧寒,屋子里的暖炉放了两三个才觉得好些。 赵承泽特地让人送来了一件火狐毛披风,还送来许多金丝碳给她取暖。 这天,李蔓菁提着暖炉来到魏红绸的院子,远远便见魏红绸坐在窗边,低头忙着针线活。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她身上,给整个屋子增添了几分暖意。 李蔓菁推门而入,笑着说道:“嫂子,怎么又在忙呀?” 第247章 魏府奔丧 魏红绸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的针线活,露出温和的笑容:“蔓菁,你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天越来越冷了,我怕你哥哥的腿受不住寒气。我嫁妆里正好有一块狐皮,想着给他做一双护膝。” 李蔓菁搓了搓手,凑到魏红绸身边坐下,眼中带笑地打趣道:“红绸姐,你真是贤惠,我哥哥能娶到你,简直是三生有幸。” 魏红绸笑着摇摇头,将炉子上的茶壶提起,为李蔓菁倒了一杯热茶。 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你这丫头,就知道拿我开玩笑。快喝你的茶吧,刚从外头进来,手都冻红了。” 李蔓菁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一股暖意顿时从胃里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 忽然,魏红绸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蔓菁,你听说了没?幽然公主被赐婚了!” “赐婚?”李蔓菁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没听说啊。是哪家公子这么‘幸运’,竟能得到幽然公主的青睐?” 对于幽然公主,她是自始至终也喜欢不起来,以前小时候,她总爱欺负赵承泽。 如今,幽然公主不敢欺负赵承泽了,倒是每次见了她,不是为难一番,就是要冷嘲热讽几句,烦不胜烦。 魏红绸见李蔓菁这样问,也忍不住笑了:“听说是前阵子科考的探花郎,这位探花郎据说长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听说还惯会甜言蜜语,哄得公主心花怒放。” “哦?”李蔓菁眉梢一挑,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这位探花郎确实有几分本事。” 说到这里,魏红绸压低声音,红着脸神秘说道:“听说,他还哄着公主怀了身孕,两人在别院私会之时,被皇后娘娘的人抓了个正着。” “本来皇后娘娘是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的,甚至让人逼着幽然公主打掉孩子。 可幽然公主哭着闹着,非但不肯,还以绝食威胁,闹得宫里鸡飞狗跳。 皇后娘娘最终也没办法,只能同意赐婚。” 这倒是幽然公主的一贯作风,也难怪皇后不同意,她向来眼高于顶,怎么看得上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小探花郎。 李蔓菁笑着说道:“如此辛秘之事,你是怎么知晓得?” 魏红绸眨了眨眼:“前几日回娘家时,正好碰上礼部尚书家的夫人来找我娘闲聊,我在一旁听她们说起的。” 李蔓菁不由感慨,果然情爱最是扰人心智。 向来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幽然公主,竟然会为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小探花郎,做到如此地步。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时,浣玉忽然匆匆跑了进来。 “王妃......” “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发生了何事?” 浣玉神色焦急,喘着粗气说道:“王妃,不好了,刚刚魏府有人来送信,说是老夫人去了。” 魏红绸闻言,身子猛地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眶瞬间泛红。 手中未完成的狐皮应声落地,整个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无所适从。 李蔓菁见状,立刻起身,握住魏红绸的手,语气沉重且关切:“嫂子,节哀顺变。” 魏红绸强忍泪意,微微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浣玉,去准备奔丧用的东西。” “是,王妃。”浣玉领命而去。 魏红绸虽然心中悲伤,却也并未太过痛苦。 在魏府时,她与她这位祖母并不亲厚,她还小的时候,祖母就极偏疼她的弟弟,对她这个嫡出长女却并不放在心上。 她在魏府长大的那些年,虽然不至于受委屈,但也没能感受到多少来自祖母的疼爱。 之前,大夫早已直言,祖母的身体坚持不了一个月,果然一月之期将至,祖母却终是没熬过去。 即便如此,面对至亲的离世,她心中仍然难免有些悲戚。 准备好东西,魏红绸换上一身素衣,便匆忙带着丫鬟去了魏府吊孝。 走之前,还让人给李修明传了口信,让他从吏部直接赶去魏府。 李蔓菁本也想陪着魏红绸一同前去,但按照风俗,前去吊唁的第一日多是直系亲眷。魏红绸拦下了她,叮嘱她留在府中安心等候。 一直到晚上,李修明夫妇才从魏府回来。 李蔓菁听说他们回来了,急忙披上斗篷,赶到李修明的院中看望魏红绸。 李修明一见李蔓菁这么晚了还过来,微微皱眉,吩咐丫鬟赶紧将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里,嘴上带着几分责备:“夜里寒凉,你也不懂得爱惜自己?不好好在屋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李蔓菁笑了笑,握紧手炉里的温暖,柔声道:“我来看看嫂子,嫂子怎么样了?” 魏红绸靠坐在软榻上,面色虽平静,但难掩几分憔悴。 眼底泛着哭过后的红痕,声音也因哭泣而沙哑:“蔓菁,我没事,不必担心。这么晚了,你还特意过来,快回去歇着吧。” 李蔓菁上前两步,坐到魏红绸身旁,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眉头微微蹙起:“嫂子,今日这么累,晚上记得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可别着了凉。” 魏红绸看着她关切的神情,心中一暖,声音轻了几分:“好,听你的。” 李修明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眼神中也透着一丝柔和:“菁儿,你快快回去休息吧!红绸这里我会照顾的。” 魏红绸也温声说道:“是呀,我这边没事,你快去休息吧。” 李蔓菁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这几日,魏红绸一直忙着魏府老夫人的丧事,李蔓菁也不好过去叨扰她,只是让厨房每日准备些滋补汤品,送到她的院子里。 终于,葬礼结束,魏红绸的忙碌才告一段落。 然而,这几日的操劳让她清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了些。 夜晚,房间里烛火摇曳。 李修明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中带着心疼:“红绸,这几日辛苦了。” 魏红绸微微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忙前忙后的,腿上可有不舒服?” 第248章 有孕 李修明抬手轻轻抚过她消瘦的脸庞,叹息道:“我没事,一会儿让厨房送碗燕窝过来,你喝了再睡,好好补补。” 正当他转身想让喊门外的侍从,推他离开时,却被魏红绸忽然伸手拉住。 她蹲下身子,倚进李修明怀中,轻轻搂住他的腰。 “修明......”她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呢喃,“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李修明微微一怔,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略带祈求的神情。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握住她的手顿了片刻,终是忍不住点头应道:“好,我陪你。” 话音落下,魏红绸微微松了口气,靠在他怀里,眉宇间的疲惫似乎稍稍散去。 李修明温柔地揽住她,让她依靠在自己肩头。 烛火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屋内多了一份静谧与温暖。 ———— 次日清晨,书房里,李修明正伏案处理公务。 他嘴角还不自觉的微微勾起,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昨晚。 昨晚与魏红绸宿在一起,虽然因为腿上的伤,他克服不了心理障碍,走到最后一步。 但到底,他们有了许多亲密接触。 想着想着,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笑意。 忽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李修明收敛神色,正了正身子,语气平静地问。 “修明,是我,梦璃。”门外传来一声清丽婉转的声音。 李修明身子一僵,自从发生那事之后,他刻意避免与徐梦璃单独见面。 除了那日在魏红绸那里见过徐梦璃一面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她。 她仿佛也在刻意躲着他。 李修明有时候想,是不是没有人提起,这件事就可以当作没发生一样。 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卑劣。 然而今日,徐梦璃却主动找上门来。 他心里复杂的情绪交织,既有内疚,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到逃避终究不是办法,终归有些事情需要面对。 “请进吧。”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克制。 房门被轻轻推开,徐梦璃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走了进来。 她身穿一袭素雅的青衣,面容清丽如初,眉目间却多了几分难掩的憔悴。 “修明,我煮了一些雪梨汤,特意给你送来,尝尝吧。”她声音轻柔,目光中透着关切。 “梦璃......”李修明盯着她,心绪翻涌。 他开口想说什么,却又被徐梦璃打断。 “先尝尝吧。”她将碗放在桌上,语气温柔中带着些许坚持,“这是我亲手炖的,听下人说你最近有些咳嗽,雪梨汤对润肺止咳有好处。” 李修明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梦璃,把碗放下吧。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徐梦璃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迟疑了一瞬,轻轻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雪梨汤放在桌上,缓缓坐下,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窗外树枝偶尔被寒风拂过的轻响。 李修明捏了捏眉心,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最终缓缓道:“梦璃,那晚的事,我欠你一个交代......” “那晚,我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没喝多少酒,却醉的不省人事,做下那些混账事。 一直以来,在我心中,都把你当成妹妹一样,发生了这件事,谁都不想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如果你也不想嫁给我,我们是不是可以当做这件事......” “修明。”徐梦璃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了身孕。” 李修明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僵住,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徐梦璃平静地重复道:“我怀孕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如同千斤巨石砸在李修明心头。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书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徐梦璃看着他,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李修明终于缓过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挣扎与复杂:“梦璃......这件事,我会负责。我会跟红绸说清楚,也会......娶你。” “只是,怕是要委屈你做我的侧妃了。” 徐梦璃听着他的话,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透着几分苦涩:“修明,这是你的心意,还是仅仅因为责任?” 李修明闻言,身子一僵,抬眸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眼中平静如水,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答案。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 徐梦璃微微福身,随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临出门前,她顿了顿,低声道:“汤凉了就没用了,你还是趁热喝吧。” 房门轻轻关上,书房内重新归于安静。 李修明看着桌上的雪梨汤,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 纠结了一整天,李修明始终想不出如何向魏红绸开口。 心乱如麻的他拖到深夜,才疲惫地回了房间。 刚推开门,屋内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魏红绸正等着他,见他进来,立即迎上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接过他肩上的斗篷,轻轻抖了抖上面的寒气,将其挂到衣架上。 “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有公事很多要处理么?” 李修明低声应了句:“嗯。” “再忙,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啊,快来喝碗燕窝,厨房刚刚送来的,还热的。” 说着她将燕窝递到李修明手上,看着他喝完,又取走碗,放在桌子上。 魏红绸叮嘱着,目光中满是柔情,“反正你如今在吏部也只是个闲职,事情能有多少?如今最要紧的,是把腿养好。” 李修明听着,心头顿时更觉沉重,嗓子里似乎堵了一团棉絮。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唤出一句:“红绸......” 第249章 徐梦璃上门 “对了!”魏红绸却没察觉他的异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盈盈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这几日闲着没事,给你做了一对护膝。你腿上怕冷,冬日里常常出门,带一双护膝好些,试试看合不合适。” 说着,她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出一双毛绒厚实的护膝,来到李修明身边。 她微微蹲下身,伸手轻轻抬起李修明的腿,将护膝一寸寸套上去,动作温柔而细致。 “嗯,大小倒是合适,你稍微动动看,有没有不适。” 李修明微微动了动腿,护膝包裹着膝盖,毛绒的触感温暖舒适,仿佛将他所有的寒意都隔绝在外。 他抬眼望着魏红绸,声音有些哑:“甚好,很合适。多谢你,红绸。” 魏红绸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眸光里带着几分嗔怪:“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他抬眼看着眼前娇美清婉的脸庞,张了张嘴,最终又将话咽了回去。 “红绸......”他轻声唤道,声音微微发颤。 魏红绸抬头看他,目光清亮:“嗯?怎么了?” “没什么。”李修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强扯出一丝笑意,“只是觉得,有你在,真好。” 魏红绸微微一怔,随后展颜一笑:“那你就好好养好身子,才不辜负这份‘好’。” 李修明垂下眼帘,指尖微微攥紧,内心的纠葛与愧疚几乎将他淹没。 他实在不想在此时,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也许等明日再说也不晚...... 一早,李修明便因公事,被吏部的人请走了。 李蔓菁闲来无事,便到魏红绸处闲聊解闷。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丫鬟前来禀告:“王妃,郡主,徐小姐求见。” 李蔓菁微微一愣,抬眼看向魏红绸:“她来做什么?” 魏红绸也有些疑惑,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又仿佛都有些明白了。 自从上次见面后,二人心中多少都有了猜测——这位徐小姐对李修明,恐怕并非全无心思。 不过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从未挑明。 更何况,自魏红绸嫁入王府后,李修明与徐梦璃几乎未曾再有往来,因此她们也未曾把此事放在心上。 魏红绸温婉道:“请她进来吧。” 片刻后,徐梦璃施施然走了进来,行礼道:“梦璃参见王妃,参见郡主。” 魏红绸神情不动,声音依旧温和:“徐小姐,外头天寒,快坐过来暖暖身子。” 徐梦璃微微欠身,在炭炉旁坐下,取暖的同时,抬眸露出一丝微笑。 魏红绸轻声询问:“徐小姐近来可好?府中炭火够用么?” 徐梦璃连忙答道:“多谢王妃关心,梦璃一切都好,炭火也足够用。” 魏红绸微微颔首,话锋一转,柔声问道:“不知徐小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徐梦璃似乎犹豫了一瞬,随即抬眸,表情有些复杂:“王爷昨晚,应当已与王妃说了我们的事了吧?所以,今日梦璃特来拜会王妃。” 此言一出,魏红绸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仿佛有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心头。 徐梦璃这话说得暧昧,含糊其辞,却让她下意识地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 李蔓菁在旁边也是一惊,眼中闪过几分疑虑。 这徐梦璃......话里话外,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哥哥李修明一向稳重,应该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何事?”魏红绸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语气依旧镇定。 徐梦璃闻言,神情明显一滞,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王爷没跟王妃说起么?” “徐小姐,不妨直言。王爷昨夜公事繁忙,早早便歇下了,未曾与我提及任何事。若有要紧事,你大可直说。” “这......还是等王爷回来,亲自与王妃说吧!”徐梦璃垂着头,低声说道。 魏红绸淡淡一笑:“王爷在吏部那边有些事要忙,想来今日不会太早回来,徐小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徐梦璃吞吞吐吐,眼神躲闪,似乎觉得难以启齿。 魏红绸也未催她,只是安静的等待她的说辞。 然而她的心中早已剧烈翻滚着,她直觉,徐梦璃将要说的话,绝不是她想要听到的。 房间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最终,徐梦璃似乎下定了决心,垂下眼眸,声音低不可闻地说道:“我......怀了王爷的子嗣。” 刹那间,屋内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 魏红绸僵在原地,整个人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中了。 心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唇瓣微微颤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却发现手指已不受控制地攥紧了衣袖。 李蔓菁也怔住了,目光在徐梦璃与魏红绸之间徘徊,满脸不可置信。 “徐小姐,你......你说什么?”李蔓菁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与质疑。 徐梦璃微微抬头,看着魏红绸,神情中带着一丝柔弱:“王妃,我知道这件事很突然,梦璃与王爷不是有意瞒着您的。” 魏红绸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她死死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强撑着一丝镇定:“徐小姐,可有凭证?若无凭空之言,本王妃可不会随意信之。” 徐梦璃垂下眼帘,缓缓道:“若王妃不信,梦璃随时可以请太医来诊脉。” 魏红绸的心像是被针扎一般,钝痛无比。 李蔓菁见魏红绸这副模样,心中一紧,连忙出声打破僵局:“徐小姐,此事关乎重大,还是先请回吧。 稍后我会让太医为你诊脉,至于其他的,我们需等哥哥回来,再与他核实清楚。” 徐梦璃垂着眸子,似乎并未感到意外,微微颔首,语气柔弱而平静:“郡主说的是,梦璃明白。那便劳烦郡主了。” 说完,她缓缓起身,朝魏红绸与李蔓菁行了一礼,声音温婉道:“王妃,郡主,那梦璃便先告退了。” 第250章 魏红绸的绝望 魏红绸强撑着点了点头,始终没有再看徐梦璃一眼。 徐梦璃的步伐不急不缓,衣袂飘然。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魏红绸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她身子微微颤抖,仿佛被寒风侵入了骨髓一般。 “红绸姐......” 李蔓菁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着,“你别急,这件事还未曾定论。她说的也未必是真的,等哥哥回来,我们好好问问他,总会弄清楚的。” 魏红绸微微点头,然而眼中的泪水却如何也擦不完。 她们都明白,徐梦璃既然敢如此理直气壮的在她们面前挑明,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若这件事是假的,李修明回来时,便会轻易拆穿她的谎言。 李蔓菁回到自己院中,心情沉重,还是让侍卫去请了太医。 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要弄清楚。 傍晚时分,李修明才匆匆回到王府。 他一路赶回,脸上带着些许疲惫,推着轮椅进了屋中,却发现屋里安静得有些异样。 他微微一愣,屋内竟没有往常的温馨气息,魏红绸也未如往常一般迎上来。 屏退了跟随的侍从,他推着轮椅穿过屏风,进入里屋。 里屋的灯光昏暗,魏红绸正坐在绣架前,手中绣着一方半成的手帕,神色专注而沉默。 烛火轻轻摇曳,映在她侧脸上,透出几分疲惫与淡漠。 “夜里光线暗,别忙了,免得伤着眼。”李修明轻声说道。 魏红绸的手微微一顿,针尖不小心刺到了手上。 她“嘶”了一声,将手指收了回来。 昏暗的灯光下,李修明并未注意到她微红的眼眶。 他急忙走近后,将她的手指牵起,放在口中轻轻吮着。 “别绣了,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魏红绸垂着眸子,安静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指,淡淡说道:“徐小姐今日过来了。” 李修明的神色倏然一僵,僵硬的表情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他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片刻,才用微哑的嗓音问道:“她......都跟你说了?” 魏红绸抬起头,此刻,她的眼眶已泛着湿润的光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却依旧平稳:“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么?” 李修明的心仿佛被猛地揪住,他张了张嘴,神色间透出几分愧疚与无措。 他深吸一口气,将轮椅推到她面前,缓缓握住她的手,语气沉重而真挚:“红绸,那晚是意外,我从未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 魏红绸没有回握他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李修明低声道:“成亲前一晚,梦璃过来找我,说以后我成了亲,恐怕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随意喝酒,让我陪她喝一杯。她一再央求,我推脱不过,便喝了几杯,谁知道第二日醒来便......”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悔意:“红绸,我李修明对天发誓,自始至终,我都将梦璃视作妹妹,从未有过其他的心思。在我心中,一直只有你,从未改变。” 魏红绸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她没想到,这件事竟发生在他们成亲前夜。 那一夜,她满心羞怯与甜蜜,抱着期待和幸福踏入了她梦想中的婚姻。 多年夙愿成真,她终于嫁给了那个自己心悦多年的男子。 可是那时的他,在做什么?他在与别的女子缠绵床榻之上。 她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碎裂了,幸福与甜蜜在一瞬间坍塌成了刺骨的疼痛。 李修明见状,顿时慌了手脚。 他慌张地从桌上抓起帕子,笨拙地为她拭去泪水,手却微微颤抖着。 “红绸,你别哭......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但别这样,你别这样......”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与自责。 魏红绸抬起泪眼,声音哀凉却平静:“所以,你成亲后一直不愿与我同房,也是因为她?” 李修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急忙摇头:“不......不是,我只是因为我的腿,我不想让你面对我这双丑陋残疾的腿!我想给你一个美好的洞房之夜!” 魏红绸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声音微颤,仿佛喃喃自语:“美好……呵,可是你却早已把这样的‘美好’给了别人。” 李修明的脸色一白,似乎被她这句话刺痛了。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却被魏红绸微微侧身避开。 片刻的沉默后,魏红绸缓缓问道:“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理?” 他的唇微微颤动,半晌才艰难地说道:“如今她已怀有身孕,我想将她纳入府中做侧妃。” “侧妃......”魏红绸轻声呢喃着,仿佛在咀嚼这个刺耳的词语,神色间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悲凉。 片刻后,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李修明,眼底一片清冷:“若是我不同意呢?” 李修明一怔,张了张嘴,低声唤道:“红绸......” 魏红绸轻轻地笑了,笑意里透着几分讽刺,也透着无尽的疲惫:“你不必为难,我同意了。” “红绸,你别这样......”李修明听出她话中的凉意,眼中满是痛楚与焦急,轮椅下意识地向前挪了挪,想要靠近她。 魏红绸却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的手,眼中含着泪光,声音却出奇的平静:“王爷,夜深了,我要休息了,您也回去吧。” “红绸,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伤心,是我的错,别赶我走,让我陪着你好么?”李修明的声音里带着恳求,他从未如此慌乱过,生怕她的心就此离他而去。 魏红绸闭了闭眼,似乎不愿再看他,长睫微微颤抖着,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红绸......” “请回吧,王爷。”魏红绸的声音轻得像一缕风,却带着一种难以反驳的疏离与漠然。 李修明的手垂落下来,指尖微微颤抖。 屋中一片沉寂,只有烛火轻轻摇曳着,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许久,李修明终于转动轮椅,朝门口缓缓而去。 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孤寂而沉重。 门轻轻合上,魏红绸再也无法克制,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涌了出来。 她捂住嘴,低声哭泣,泪水打湿了手中的帕子。 第251章 成亲 李蔓菁一早便去找了李修明,看到他的模样,不禁一怔。 他整个人有些颓废,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憔悴,想来是一夜未眠。 李修明抬起头,看到她,勉强扯出一抹苦笑:“菁儿,你来了。” “徐小姐的事......是不是真的。”李蔓菁开门见山问道。 李修明苦涩地笑了笑,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李蔓菁心头一沉,语气变得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信哥哥会这么对红绸姐。” 李修明叹了口气,将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听完后,李蔓菁沉默了片刻,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哥哥,你的酒量向来很好,怎么会喝了几杯酒就醉得不省人事呢?”她的目光犀利,语带质疑。 李修明神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他也对这件事有所怀疑。 但这么多年的情谊,让他不愿深入去想。 李蔓菁冷笑一声:“哥哥,你太信任她了!我早就觉得她对你有别的心思,你还不信,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她毫不犹豫地揭开了这层遮羞布,直接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李修明闭上眼睛,不想承认他多年相交的好友,被他当成妹妹一样的女子,竟然会对他有别的心思,还会算计于他。 “无论如何,这件事已经造成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他的声音低沉而自责,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愧疚与无力。 李蔓菁语气沉重地说道:“哥哥,昨日,我已经找了太医为她把过脉,她确实有了身孕。” 李修明的身形微微一僵。 李蔓菁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件事红绸姐怕是很难接受,你要有思想准备。” 她扪心自问,若是赵承泽这样对她,就算真的是无意的,她也怕是很难接受。 “我知道......” “你多哄哄她吧!至于徐梦璃那边,就算你决定娶她,也不要再与她过多接触了,她的心思不简单。” ———— 最终徐梦璃还是嫁进了镇北王府,没什么隆重的仪式。 因为徐梦璃在京中没有什么亲族好友,而她又早已住在镇北王府内,许多礼节与繁琐的流程都被直接省略了。 府中只摆了几桌宴席,宴请了几位亲近的亲族,随后将徐梦璃的名字添入了族谱玉牒,这场婚事便算是草草了结。 那日,徐梦璃身着一袭浅红色的嫁衣,绣工精致却显得有些素净。 她双手捧着一杯热茶,神情温婉柔顺地跪在地上,向魏红绸行了敬茶之礼:“王妃,请喝茶。” 魏红绸端坐在主位上,面容平淡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 她瞥了徐梦璃一眼,那目光如同深潭一般幽静,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李修明坐在一旁,心中有些紧张。 片刻后,魏红绸伸手接过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地道了一声:“起来吧。” 徐梦璃低着头,神情恭顺,轻声应道:“谢王妃。” 魏红绸放下茶盏,仿佛这一切与她毫不相干一般。 然而,她袖中的手却悄悄攥紧,指尖几乎要陷入掌心之中。 这场敬茶礼,就在这样的寂静中结束了。 礼成之后,徐梦璃被丫鬟引着离开回到自己的院子。 “红绸......”李修明看向魏红绸,眼中带着几分歉意和无措。 然而魏红绸并没有回应,只是冷静地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便独自转身离开了。 李修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涌上深深的失落 这时,李蔓菁轻声上前,低声道:“哥哥,我去看看红绸姐吧。” 说完,她匆匆追了出去,跟着魏红绸一路来到她的屋中。 “红绸姐,”李蔓菁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魏红绸听见声音,回过头,脸上满是落寞,她勉强笑着说道:“蔓菁,来了,坐吧。” 李蔓菁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终还是开口道:“红绸姐,那件事......哥哥是被她算计了。他心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 魏红绸垂下眼睑,轻轻拨弄着桌边的茶盏,声音低而平静。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的事情数不胜数,我从不敢奢望他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在新婚前夜,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实在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李蔓菁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红绸姐,我理解你的心情。若是换作我,我也未必能释怀。 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倘若你和哥哥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不仅会伤了你们的夫妻感情,还会让那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魏红绸指尖一顿,轻轻摩挲着杯沿,沉默片刻后抬起头,目光淡然:“蔓菁,我明白你说的这些是为我好。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需要想清楚。” 李蔓菁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却认真:“红绸姐,不管发生什么,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自己。只有你自己好了,才能面对这一切。” 魏红绸微微点头,嘴角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放心吧,我晓得的。” ———— 进了腊月,冬日里的寒意愈发刺骨,李蔓菁整日窝在屋中,稍不注意便染了风寒。 这一病拖拖拉拉,反反复复,她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整个人怏怏的,精神也不如从前。 为此,赵承泽专门派人去了江南,寻得曲神医特制了几副调理身体的药方。 药送来后,李蔓菁连着服用数日,身子才稍稍恢复了些元气。 李修明特意命人,在她屋旁修建了一个暖阁。 屋中处处设有暖炉,又铺了厚厚的地毯,以防寒气侵体。 从此,李蔓菁的活动基本都局限在暖阁中。 此时,宫中又出了两件大事。 其一,皇上的病情再度恶化,从之前的精神不济,变成了整日卧床不起,甚至连朝堂之事都无法过问; 其二,皇后突然宣布,为了给皇上冲喜,幽然公主的婚事被提前安排,匆匆完婚。 然而,尽管如此,皇上的病情依旧未见起色。 身边,只留新晋的清昭仪陪着。 就连皇后,几次三番的前来求见,都被皇上拒之门外。 第252章 进宫祈福 这日,李蔓菁坐在暖阁中,身旁围着几个丫鬟和小程,正逗弄着小松子。 几日未见,这小狗竟长大了一圈,毛发油亮柔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样子十分讨喜。 小程虽年纪不大,却照顾得细致入微。 小松子被洗得干干净净,圆滚滚的,浑身毛茸茸地卧在榻上,惹得众人连连夸赞。 “松子,来,吃这个。”李蔓菁拿起一块骨头,故意在它面前晃了晃。 小松子一跃而起,扑在她膝上,用小爪子扒拉着。 李蔓菁被它滑稽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几个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屋子一片欢声笑语。 笑声未止,门帘忽然被掀开,李修明进来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多了几分凝重。 “哥哥?”李蔓菁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你怎么来了?” 李修明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挥手让她们退下,才低声说道:“宫里刚刚传来口谕,命五品以上的皇亲贵族尽数进宫,为皇上祈福。” 李蔓菁听罢一愣,“皇上亲自下旨的?” 李修明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口谕中是这么说,但皇上如今卧病在床,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旨意究竟是皇上亲传,还是有人假借皇上之名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蔓菁低头沉思,片刻后抬眸道:“昨日靖王才来辞行,说江南出了些变故,需要离京几日。今日皇上便召众人进宫,这之间怕是有所关联。” 李修明目光一凝,“确实过于巧合,此番进宫必定暗藏玄机,你需谨言慎行,万事小心。” 李蔓菁点了点头,虽然心中对出门颇为抗拒,但明白皇命难违。 翌日天不亮,她便与李修明和魏红绸一道,乘着马车向皇宫而去。 待他们抵达时,宫中已是人声鼎沸,皇亲贵胄们陆续赶到,被侍从带往国泰殿。 李蔓菁随着宫人走入殿内,只见殿中早已摆满了蒲团。 众人或站或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似乎对前来祈福这件事都有所疑惑。 魏红绸牵着李蔓菁的手,一同被引至女眷席位,而李修明则去了男席位。 临别时,李修明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叮嘱。 李蔓菁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会多加小心。 不多时,皇上的贴身太监李公公带着几名僧人鱼贯而入。 他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皇上口谕,命诸位随悟道大师诵经祈福,祈愿龙体早日康复。”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几名僧人盘腿坐在大殿正前方,开始捻珠诵经。 他们的声音低沉悠长,带着几分庄严肃穆。 殿内众人见状,也纷纷跪在蒲团上,闭目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一片虔诚。 然而,这份虔诚究竟有几分真心,谁也无法窥见。 李蔓菁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却无法将心静下来。 她隐约觉得,这场祈福不过是表面文章,背后或许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而她能做的,便是尽量避免卷入其中。 一旁的魏红绸低声说道:“蔓菁,专心些,莫多想。”她语气平静,透着几分安抚。 李蔓菁轻轻点头,试图收敛思绪,跟着众人念起祈福之辞。 殿内僧人的诵经声低沉回荡,皇亲贵胄与百官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所有人都很虔诚一般。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李公公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声音颤抖却尖锐地宣布道: “各位大人,皇上......皇上驾崩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对这个消息都难以置信。 他们此刻还在这里为皇上祈福,那边,皇上却突然驾崩了! 李公公深吸一口气,又道:“众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临终前传下口谕,命大皇子监国即位,继承大统!” 话音刚落,便见大皇子一身明黄华服,带着御林军从殿外鱼贯而入。 他高声道:“父皇病重之时曾言,社稷为重,万万不能耽误国事。今日,我承继皇位,必定不负父皇遗志,保江山稳固!” 御林军威风凛凛地站成两列,冰冷的刀剑在光影中闪着寒芒,仿佛无声地威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皇子面色阴冷,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百官,声音低沉却充满压迫:“若有人不服,可直言!” 威压之下,百官面面相觑,尽皆噤声,虽心存疑虑,却无人敢冒险站出来质疑大皇子。 毕竟身后御林军的刀,就离他们的脖子不过一丈远。 李蔓菁心中一惊,这大皇子怕是要造反。 此前赵承泽离开京城,怕也是他暗中搞的鬼。 就在这时,一名老御史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面容刚毅,直视大皇子,厉声道:“皇上驾崩,理应见遗体;传位大事,理应有圣旨为证!今日如此匆忙,老臣不得不怀疑其中有诈!” 大皇子的脸色一沉,声音冰冷:“刘御史,此事已是定局,何须多言?” 刘御史毫不畏惧,声如洪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行不果!若无圣旨,大皇子此举便是谋逆!老臣绝不认同!” 话音未落,御林军拔刀而出,其中一人上前将刀架在了刘御史的脖子上。 大皇子眯了眯眼,冷冷说道:“刘御史,朕念你年事已高,不想为难于你。跪下认错,朕可饶你一命。” 刘御史怒目而视,厉声骂道:“你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贼!要老臣屈服,绝无可能!”话落,他奋力撞向刀刃,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殿前的地砖。 眼见着大殿见了血,大殿中一片哗然。 众人惊愕不已,气氛骤然凝固。 更多人因为这一幕而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就在这时,殿门外又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众人皆抬头望去。 第253章 大皇子谋反 皇后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双眼泛红,气急败坏地指着大皇子骂道:“好你个狼子野心的孽畜!皇上待你不薄,你竟然敢下毒害他! 如今又伪造遗旨谋反!清昭仪那个贱人,分明就是你的同伙!” 大皇子脸色一冷,目光阴沉地看向皇后,勾唇冷笑:“母后,您怕是因为父皇的事悲伤过度,已经神志不清了。来人,把母后送回慈宁宫好生歇息。” 两名宫人上前,试图扶住皇后。 却不料站在一旁的幽然公主愤怒地冲了过来,一脚踹开宫人,护住皇后。 她指着大皇子厉声骂道:“好你这个野种,敢动我母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要是没有我母后,你能有今日?指不定在哪个角落与狗夺食呢!” 大皇子被幽然公主的话激怒,面上阴沉多可怕。 他走上前,抬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将她扇倒在地。 幽然公主吐出一口血水,眼中带着恐惧与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那个日日在她面前俯首做低的人,此时竟敢公然打她! “当年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是我,”大皇子目光癫狂,阴冷地笑道,“而如今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是你们!” 当初大皇子的母亲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生下他后便被人百般轻视,皇上也不待见他。 后来他母亲死后,宫中宫女太监甚至都可以随意欺负他。 皇后找到他之时,他已经饿了好几日了,正在与狗夺食。 当时皇后与幽然公主那鄙夷的神色,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卧薪尝胆,伏低做小地投靠皇后,装作唯命是从的样子,表面上一派谦卑恭顺。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那些欺辱过他的人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皇后清醒过来,扶起地上被打蒙了的幽然公主。 她目光冰冷却带着一丝隐忍的愤怒。 她拍了拍幽然公主的肩膀,示意她退后。 然后直视着赵承庆,声音中带着些许愤恨:“好,好!哀家费尽心血扶持你,竟然养出了一条不知感恩的恶狼!” 赵承庆听到这话,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讽刺。 他笑得身躯微微颤抖,甚至笑出了眼泪,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显得诡异而疯狂。 “感恩?” 他缓缓擦掉眼角的泪水,目光阴冷地看向皇后,语气如冰般寒冷。 “我要感恩你什么?感恩你将我当成狗一样养在身边?还是感恩你,默许你的好女儿一次次羞辱我?” 皇后被他有些癫狂的样子震慑到,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众人目瞪口呆,皇后与大皇子分明曾是同一阵营,此时竟反目成仇。 事实上,皇后与大皇子的矛盾早已有端倪。 虽说皇后是赵承庆的养母,但他们到底非亲生母子,皇后更是从未将赵承庆真正放在心上。 她对他从不掩饰自己的轻视,甚至时常以言语打压。 大皇子也早已心生嫌隙,只是为了目的才勉强忍耐。 赵承庆深知,要彻底摆脱皇后的掌控,他需要一颗得力的棋子。 而清昭仪,便是他精心布下的杀招。 他费尽心机将清昭仪送到皇上身边,并一步步借她的手为自己铺平道路。 大殿之上,赵承庆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后和幽然公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母后,这些年您打压我、利用我,如今应该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幽然公主捂着肿胀的脸,眼中含着泪水,却满是愤怒:“赵承庆!你不过是个野种!即便今日得势,也改不了你低贱的出身!” 皇后脸色骤变,急忙伸手想捂住幽然公主的嘴,却已来不及了。 赵承庆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缓缓上前一步,低头俯视着幽然公主,声音如同腊月寒风般刺骨:“来人,幽然公主以下犯上,对新皇不敬,掌嘴二十。” “遵旨。”站在旁边的宫人微微低头,冷漠地领命,随后缓步走向幽然公主。 幽然公主慌了,急忙躲到皇后身后,声音颤抖,语气中满是恐惧:“你敢打我!我是北国的嫡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她的挣扎与叫喊却无人理会。 那宫人径直上前,一把将她从皇后身后拽了出来,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意,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住手!不要伤害我女儿!”皇后眼见女儿挨打,惊恐地扑上前想阻止。 然而她的哭喊与挣扎全然无济于事。 宫人面无表情,手起手落,巴掌一下一下抽在幽然公主脸上。 声音清脆而刺耳,回荡在大殿之中。 就在众人屏息注视下,站在人群中的程丞相终于忍无可忍。 他缓缓上前一步,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责备:“住手!” 动手的宫人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赵承庆。 程丞相直视赵承庆,沉声说道:“殿下就算要继位,皇上尸骨未寒,此时如此对待皇后与公主,恐有失皇家体面,难服众心。” 赵承庆闻言,微微勾起嘴角,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沉吟片刻,忽而笑了:“既然丞相大人为她们求情,朕便卖丞相一个面子。”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向旁边的宫人挥手:“将皇后和幽然公主送回慈宁宫,好生照看,免得有人说朕不敬孝道。” 宫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应声。 两名宫人上前,将早已惊魂未定的皇后与幽然公主搀扶起来,拖着她们离开了大殿。 皇后虽心中愤恨,但知晓此时再争无用,只得低头隐忍。 幽然公主满脸通红,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却再不敢多言,只能随着宫人离去。 第254章 靖王殿下驾到 赵承庆转头看向程丞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丞相大人忠心可鉴,朕记下了。” 程丞相微微拱手,面色平静:“为国尽忠,乃臣子本分。” 程丞相言语中,显然已经愿意认下大皇子继位,所以他还是要给丞相一个面子的。 毕竟程丞相贵为文官之首,以后那些文官的嘴,还需要他来堵。 赵承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扫视百官,声音骤然拔高,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朕是这天下唯一的君主!敢阻挠者,刘御史便是榜样!” 大殿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再敢发出一丝反对的声音。 赵承庆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最终停在角落里的李蔓菁身上。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掠过一抹戏谑。 李蔓菁低垂着头,忽觉背刺如芒。 她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赵承庆的声音如一柄锋利的刀刃骤然响起:“蔓菁郡主,上前来!” 李蔓菁脊背一僵,知道这是冲着她来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向中间走了几步,淡然开口:“不知大皇子有何事吩咐?” 赵承庆目光微微闪烁,冷笑一声,声音平静却暗含威胁:“父皇仙去,已封我为新皇,蔓菁郡主还称呼朕为大皇子,可是对我不服?” 李蔓菁不动声色地答道:“蔓菁不敢,只是如今还未举行登基大典,蔓菁不敢随意改口。” 赵承庆仰头大笑:“哈哈,蔓菁郡主果然胆识过人,难怪我那位三皇弟对你一往情深。” 李蔓菁心中猛地一震,赵承庆显然已经查清楚了她与赵承泽的关系。 现在他公然提及,恐怕是想利用她来拿捏赵承泽。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冷静分析着局势。 如今宫中文武百官皆被禁锢在此,外面根本无援,想要求助都无从下手。 整个皇宫已被赵承庆牢牢掌控,她只能耐心等待,期待赵承泽察觉异常,赶来相救。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低语:“殿下误会了,蔓菁与靖王殿下并无干系。” 就在这时,突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影,挡在李蔓菁面前,声音清晰响亮:“皇兄搞错了,蔓菁郡主是父皇亲自赐婚于臣弟的未婚妻子,与靖王殿下并无干系。” 李蔓菁微微愣住,抬头望去,竟然是五皇子赵承煜。 赵承庆眯了眯眼,看着挡在李蔓菁前面的赵承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不紧不慢地拍了几下巴掌,声音低沉而戏谑:“有趣,真有趣,蔓菁郡主果然名不虚传,竟引得这么多人前赴后继。” 他走向李蔓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低声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五皇弟,你到是痴心。 当初我最先求父皇赐婚,父皇却将郡主赐给了你。 这桩婚事,说起来,蔓菁郡主似乎并非有意嫁与你,不如朕来成人之美,取消这桩婚事如何?” 赵承庆走到李蔓菁面前,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凌厉,笑意带着几分恶意:“郡主心中恐怕已经明了,谁才是最适合她的人。你说是与不是?” 赵承煜见状,心中一急,连忙上前:“大皇兄,不可......” 李蔓菁微微侧过头,避开了赵承庆的手,冷冷地说道:“放手。” 赵承庆的手微微顿住,目光中掠过一丝怒气,正欲发作。 就在这时,李修明从人群中缓缓转动轮椅,冷静而坚定地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赵承庆身上,语气沉稳:“殿下,家妹不懂事,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李修明身上。 李修明继续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容忽视:“如今殿下虽然已掌控了御林军,但京郊四营仍未完全受控,殿下应三思而行。” 话音落下,大殿中陷入一阵静默。 京郊四营中,西营一直掌控在镇北王府手中。 东营曾经归顾家管着,顾家覆灭后,这几年已逐步被靖王掌控; 南营和北营由皇上直接管理。 大皇子想要掌权,也并非那么容易,所以他才急切的将京中显贵骗到宫中,胁迫他们认下他的继位。 往后再想做些什么,便名正言顺了。 然而,李修明此刻的话,无疑戳中了他的软肋。 赵承庆的脸色阴沉下来,目光锐利地扫过李修明。 “镇北王与其担心朕,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朕乃天选之人,谁也无法阻止我登上高位!” “是吗?若本王偏要阻止你呢?” 一道冷冽而淡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赵承庆的话。 声音甫一响起,众人皆是一惊,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靖王赵承泽一身玄甲,手持寒光玄剑,缓步踏入大殿,面色如霜,眼神如刀,仿佛寒冬腊月的冰雪,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下降。 赵承庆愣住了,脸上的得意瞬间僵硬:“你不是......?!” 赵承泽淡漠地扬起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大皇兄见到本王很惊讶?怎么,你以为此时的我,应该身在江南?” 赵承庆瞳孔骤缩,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你是故意假装去了江南,然后又悄悄潜回宫中?” 赵承泽微微一笑,却是冷意十足:“正是如此,若不这么做,怎能亲眼见到大皇兄演的这出精彩的‘登基大戏’?” 赵承庆猛地攥紧拳头,眼中满是震怒与不甘,但转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 “三皇弟,你明知朕的打算,还敢只身前来,难不成,你以为这御林军依旧听命于你?”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御林军听令!靖王赵承泽持利器擅闯大殿,意图谋反,将他给朕拿下!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是!” 御林军迅速行动,兵刃出鞘,刀光剑影在烛火下寒意逼人。 李蔓菁站在人群中,心中猛地一沉。 她忍不住紧握双拳,额间已沁出一层冷汗。 赵承庆显然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而赵承泽却孤身前来,御林军早已被收买。 不知赵承泽有无后手,若是没有,那无异于羊入虎口! 第255章 对峙 大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全都集中在赵承泽身上,为这位靖王殿下捏了一把汗。 然而,面对环伺的刀剑与赵承庆的得意,赵承泽却神色从容,丝毫不显慌乱。 “大皇兄,莫要再执迷不悟了,你现在回头,或许还能留住一条性命。” “留我一命?”赵承庆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直不起腰来。 他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他倨傲地看着赵承泽,眼中满是嘲讽:“哈哈哈哈......赵承泽,你大概还没弄清楚局势!如今,马上要没命的人,可是你!” 赵承泽却不为所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赵承庆,眸光晦暗幽深。 “赵承泽,你我斗了这么多年,这次,你终于要败给我了!” 赵承泽淡然开口:“大皇兄觉得自己赢了么?” 话音落下,他抬手做了一个轻微的手势。 刹那间,局势骤变——那些原本对准赵承泽的御林军,兵刃竟齐齐调转方向,锋利的刀尖毫不留情地对向赵承庆!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赵承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连连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声音因愤怒与恐惧而微微颤抖:“你们作甚?你们这是要谋反么?!” 赵承泽的笑意加深,声音清冷:“大皇兄,想要谋反的,不是你吗?” “你真的以为你的那些小恩小惠便能从我手中收买御林军?” 赵承庆听闻此言,彻底怒不可遏:“荒谬!朕乃天选之人,父皇已口谕传位于我!赵承泽,你敢以下犯上,意图弑君,莫非真想遗臭万年?” 赵承泽目光冰冷,声音更冷:“遗臭万年?大皇兄,你暗中毒害父皇,假传圣旨,禁锢百官,逼迫他们与你同流合污。如此滔天大罪,你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赵承庆涨红了脸,指着赵承泽怒吼:“胡说八道!父皇明明是因病去世的,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是么?” 赵承泽转头看向一旁的侍从:“把人带上来。” 众人纷纷疑惑,目光投向殿外。 很快,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被带入殿内,她款款而来,神态从容,一现身便令赵承庆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你怎么会......?!”赵承庆震惊地喊出声,瞳孔紧缩,仿佛见了鬼一般。 那女子淡然一笑,盈盈行礼:“大皇子殿下,似乎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吧?” “你......” 女子转过身,从容不迫的微微欠身行礼:“靖王殿下,各位大人安好!奴家便是清昭仪。” 众人心中一愣,显然对这位清昭仪早有耳闻。 赵承泽微微颔首,冷声道:“清昭仪,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清昭仪目光坦然地环视大殿,声音清晰而坚定:“妾本是一名普通的歌女,因为颜色尚可,便被一位大人买下送给了大皇子。 大皇子发现妾容貌与已故的顾皇后有几分相似,便设计将妾送入宫中。 他用尽手段,将妾安置在皇上身边,实则是为了让妾给皇上下慢性毒药,毒害皇上。”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不仅如此,他还屡次三番悄悄进宫玷污与我,还说是为了恶心靖王殿下。” 殿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清昭仪神色淡然,继续说道:“昨日,大皇子命妾下最后一剂毒药,害皇上毒发身亡,并让我盗取玉玺伪造圣旨,意图谋权篡位。但皇上早已将玉玺藏起,大皇子无法得逞,便假传皇上口谕,强行篡位。事后,他还妄图杀人灭口,逼妾服毒。”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微微激动:“幸而靖王殿下及时相救,妾才得以将这一切公之于众!今日,妾以罪人之身,请在座各位见证大皇子的罪行!” 赵承庆脸色苍白如纸,他怒视着清昭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你……” 赵承泽冷冷地看向他,声音如同寒冰:“大皇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赵承庆猛然狂笑,声音中透着狰狞与疯狂:“好一个靖王殿下!你与这个贱人,还有这些御林军,一起布下圈套,引我上钩,对吧?” 赵承泽闻言,神色未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眼前的咆哮不过是徒劳。 赵承庆面露不甘:“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动手?明知道我毒害父皇,却冷眼旁观,只为今日当众揭穿,狠狠将我踩在脚下。 赵承泽,要说狠毒,我还真不如你!你分明是借我之手弑君夺位,罪该万死的人是你才对!” 赵承泽眉间微蹙,语气冷冽:“大皇兄,莫要胡言乱语。清昭仪只是遭你背刺,幡然醒悟,才将你的恶行昭告天下,与我又有何干系!” 赵承庆面露狰狞,满是戾气,双目布满血丝,显然已失去理智:“好得很!你敢算计我,我就让你后悔终生!”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身,直扑向站在一旁的李蔓菁。 他动作之快,旁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瞬间,李蔓菁已被他扼住脖子,锋利的匕首紧贴她的肌肤,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赵承庆厉声喊道:“赵承泽!想救你的心上人,就自刎在我面前!否则,这蔓菁郡主只能陪我一起下黄泉!” 李蔓菁被他勒住脖颈,呼吸急促,脸色略显苍白。 第256章 五皇子受伤 但她强自镇定,声音清冷:“殿下怕是押错宝了,众所周知,靖王这么多年一直厌恶我,你就算是杀了我,他说不定还会暗中叫好呢!” 赵承庆闻言,怒目而视:“闭嘴!想要迷惑我,没那么容易!”他手上用力,匕首在李蔓菁脖子上压得更紧。 “住手!”李修明急得面色铁青,声嘶力竭地喊道,“大皇子,你若敢伤她一分,镇北王府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赵承泽黝黑的眼眸翻涌不断,面上却平静如水。 赵承泽眼眸微垂,漆黑的眸子如深潭般沉静,但那抹寒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忽然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讥讽:“大皇兄,莫不是糊涂了?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性命?你未免太高估她的分量了。 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放了蔓菁郡主,不要一错再错了,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赵承庆一愣,随即狂笑:“是么?既然三皇弟不在乎这位小美人,那我就与她共赴黄泉,说起来,也不算亏!”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上的刀,猛然割向李蔓菁的脖子。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承泽袖口一抖,一道寒光破空而出,直射赵承庆的咽喉。 与此同时,一直安静站在赵承庆不远处的五皇子赵承煜,也出手了。 他趁着赵承庆分神之际,迅速扑向他,用手死死抓住匕首的刀刃,阻止他伤害李蔓菁,鲜血瞬间染红了刀锋。 “噗——”袖箭精准地刺入赵承庆的咽喉。 他瞪大了双眼,口中含糊不清地吐出几声,最终无力倒地,溅起一地血花。 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 赵承煜松开匕首,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 李蔓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赵承煜不断滴着血的手,满脸担心:“五皇子,您怎么样?” 赵承煜对她温和一笑,尽量显得轻松:“我没事,只是些小伤,不必担心。” 然而,李蔓菁显然不信。 他方才以手直接抓住刀刃,大皇子的力道之重,她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只是“小伤”? 她上前,目光紧锁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掌翻开查看。 霎时间,她倒吸一口凉气——赵承煜的五指全被刀刃割伤,伤口极深,甚至能隐隐见骨,鲜血正沿着指缝不停地往下滴。 李蔓菁立刻从袖中掏出帕子,双手发抖地替他包扎止血。 她神色紧张,抬起头对四周大喊:“快!快传御医!” 赵承泽立在不远处,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难明。 他的视线停留在李蔓菁满脸担忧、握紧赵承煜手的模样,眸色愈发沉郁。 他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沉声吩咐道:“来人,速传御医!” 转过身后,他扫视大殿之中的众人,语气肃然:“诸位大人,大皇兄赵承庆毒害父皇,图谋篡位,甚至意图谋害蔓菁郡主,现已伏诛。眼下,我父皇驾崩,接下来我会处理接下来的事宜,包括父皇的葬礼。” 殿内众臣闻言,顿时一片肃静。 然而,这片静谧并未持续多久,魏御史忽然跨前一步,抱拳开口道:“靖王殿下,皇上不幸驾崩,国不可无主。 临终前皇上若无传位诏令,臣以为,靖王殿下仁德睿智、心怀天下,正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臣提议,靖王殿下继任皇位!” 此话一出,众人互相对视,随即纷纷点头附和。 局势已定,如今朝中唯一具备威望和能力的,的确非靖王莫属。 至于刚刚大皇子赵承庆提及的,靖王“早知父皇被毒害却不阻止”的言论。 这件事只是大皇子一人之言,一个反贼的话,又岂会有人在乎。 更何况,谁敢在此时对靖王再生质疑? 大臣们随即跪倒一片,争相表忠心:“臣附议!靖王殿下乃天命所归,请殿下早日登基,安定天下!” 赵承泽面色平静,目光沉稳,扫过满殿跪拜的众臣,似是沉思了片刻,随后轻轻吐出一句话:“此事,待丧礼之后再议。” 御医匆匆赶到大殿时,显然已从旁人耳中听闻了些许消息,所以眼前的情形并未让他过于惊讶。 他低着头,眼观鼻,沉稳地向赵承泽行礼:“殿下。” 赵承泽微微颔首,淡声道:“去为五皇子诊治。” “是。”御医答应一声,立刻快步来到赵承煜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染血的手帕上,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镇定,手上动作不敢耽搁片刻。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帕子,眼见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心头猛地一沉。 他不动声色地从随身药箱中取出止血药和纱布,专注地为赵承煜处理伤口。 站在一旁的李蔓菁焦急地问道:“御医,五皇子的手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隐患?” 御医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谨慎又沉重:“郡主,殿下的伤势极深,已伤及手筋。我刚刚只是简单地止血,回去后需要接续筋脉,否则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即便治好了,以后也难以用力提重物。” 李蔓菁闻言,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心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她没有想到,赵承煜为了救她竟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赵承煜却神色淡然,故作不在乎说道:“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是我自愿的,况且,我身为皇子,也无需提什么重物,影响不大。” 尽管他语气轻松,但李蔓菁的内疚非但没有因此减轻,反而更深。 赵承泽站在一旁,面色沉静。他看了一眼御医,又吩咐道:“用最好的药物处理伤口,先将筋脉接续好。后续,本王会另想办法。” 此话一出,李蔓菁的眼前顿时一亮——对啊,她怎么能忘了曲神医! 曲神医连她哥哥的腿伤都能治好,想来赵承煜的手伤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转头望向赵承泽,目光中满是祈求。 然而,赵承泽对于李蔓菁为了别的男人请求他的行为,很是不满。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他可不想让李蔓菁对别的男人心怀愧疚,尤其是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 李蔓菁见他应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只要曲神医愿意出手,赵承煜的手就还有希望。 大殿内的事情逐渐被妥善处理,赵承泽命人安排散去。 大臣们被遣回府中,准备翌日起为皇上守灵奔丧。 而今日,只留皇子皇孙与宫中妃嫔为皇上守夜。 第257章 感染风寒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如暴风骤雨般让李蔓菁身心俱疲。 回到镇北王府后,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清晨,李蔓菁是被雪鸢唤醒的。 她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头重脚轻,脑袋仿佛要炸裂一般。 雪鸢见她脸色苍白,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问:“郡主,您的气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蔓菁撑着床沿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昨日进宫奔波,可能受了寒,没什么大碍。” 雪鸢不放心,走近一步,将手轻轻按在她额头上试探温度,触感却烫得让她手指一缩。 “郡主,您发烧了!”雪鸢眉头蹙的更高。 李蔓菁也感觉到了,她苦笑着叹了口气。 自从入了冬,她这身体就一直病病殃殃的,很少出门了。 昨日不但舟车劳顿,还受了凉,再加上一整天担惊受怕的,染病已是意料之中。 “去熬一碗退烧药来。” 她轻轻揉着发紧的额角,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雪鸢闻言满脸担忧:“郡主,您的身体怕是撑不住,进宫的事......” “无妨。”她微微摇头,语气虽轻,却坚定如铁。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我不入宫奔丧,难免会惹人非议,给镇北王府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 “无需多言,快去吧。”她缓缓坐直身子,打断雪鸢的话。 雪鸢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再劝,只能无奈地应道:“是,郡主。” 喝下退烧药后,李蔓菁的头痛减轻了许多,不过身子依旧发冷。 莲儿忙不迭地从柜中翻出厚实的棉衣,又细心地给她披上一件雪白的貂皮斗篷。 她的小脸因为病态而愈发苍白,埋在毛茸茸的斗篷里,更显娇弱憔悴。 临行前,莲儿又往她手中塞了个温暖的手炉,絮絮叨叨地叮嘱:“郡主,若是觉得撑不住,千万不要逞强,可要及时回府。” 李蔓菁点了点头,轻声安抚:“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临行前,李修明也很担心她的身体,想要劝她在家休息。 不过想想如今的情形,李蔓菁还是决定前往。 喝了药没那么难受了,坚持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见她态度坚决,李修明无奈叹了口气,只好作罢,但眼中的担忧却丝毫不减。 马车缓缓驶向宫门外,沿途风声阵阵,寒意逼人。 此时的皇宫已是肃穆一片,宫墙内外披上素缟,随处可见白色,连平日的威严也被这哀悼的气氛压得沉重无比。 冷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纸钱和白花,莫名让人觉得心中悲凉。 李蔓菁的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外,她掀开帘子,看到已经停驻的几辆官家马车,显然是前来奔丧的大臣们。 那些身着素服的官员一个个神情凝重,互相低语着,似在讨论着接下来的局势。 李蔓菁由莲儿扶着下了车,寒风迎面扑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貂皮斗篷,努力挺直背脊。 进入宫门,沿途寂静得几乎听不见人声,只有宫女太监行礼的窸窣声。 李蔓菁低垂着头,目不斜视,随着人群走向正殿。 一踏入大殿,迎面而来的便是令人心悸的沉重气氛。 皇上的棺椁摆放在最里面,四周点满了长明灯,烛火轻颤,映得整个大殿晦暗不明。 大殿正中央,皇后娘娘身着素服,神色哀戚,跪坐在棺椁前,身后依次是宫中的嫔妃和近亲。 她们面容悲切,低声啜泣声时不时响起。 两侧分列着皇子皇孙们,跪姿端正,各个面带悲戚。 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分列两侧,均穿着素服,脸上带着哀戚。 李蔓菁跟随李修明跪下行礼,磕头叩拜后便退至一旁。 她静静地跪在队列中,听着僧侣诵读经文的低沉声调。 在殿中跪了许久,李蔓菁感觉到腿已经开始发麻,头也昏昏沉沉的。 正想找个借口出去活动活动腿。 这时,赵承泽的身影从大殿的另一端缓缓走来。 他穿着一袭黑底银纹的丧服,步伐沉稳,神色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大臣们纷纷低头行礼,齐声道:“靖王殿下。” 赵承泽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李蔓菁的身上。 她的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怠,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眸色沉了几分,随即低声对身旁的侍从耳语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不过片刻,便有一名宫女悄然走到李蔓菁跟前,低声耳语道:郡主,靖王殿下有请您移步偏殿一叙。” 李蔓菁一怔,抬眼看了看那名宫女,稍作思索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而,当她起身时,忽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脚下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幸亏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郡主,可还好?”宫女关切地问道。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低声道:“无碍,多谢。” 随即,她重新站稳,略一整衣衫,跟着宫女朝偏殿而去。 偏殿比正殿安静许多,少了喧嚣,也少了几分压抑的肃穆气息。 刚踏入其中,一股暖风便扑面而来,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空气中隐隐萦绕着她熟悉的龙涎香味,淡雅而温暖。 赵承泽正背对着门口,低头似在思索。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目光立刻落在李蔓菁身上。 见她面色苍白,步伐略显迟缓,他的眉头瞬间皱起,快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语气里透着一丝焦急。 “可是又病了?” 李蔓菁微微低头,语气平静却难掩虚弱:“感染了些风寒,不碍事。” 赵承泽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中多了一分不满:“既然病了,为何不让人给我传个口信?留在府中修养便是,何必硬撑着来?” 李蔓菁轻声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王爷事务繁忙,我不愿用这些小事打扰你。” 赵承泽听罢,只是将她扶到软榻上坐下,语气愈发严肃:“你生病怎会是小事?在我心中,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 第258章 偏殿休息 李蔓菁闻言,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一丝薄红。 她轻声道:“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只是小小的风寒而已。” 赵承泽却不容她反驳,沉声道:“一会儿你就在这里休息,这里是平日里我进宫暂时休息的偏殿,平日里少有人来,不会有人打扰。我会让御医过来给你诊治,开些药。” 李蔓菁连忙摇头,语气里透着几分犹豫:“这不太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赵承泽打断了她,“你的身体要紧,规矩再大,也没有身体重要,听话!” 面对他的态度,李蔓菁终于低声应道:“那好吧。” 赵承泽正要吩咐人去请御医,却听她忽然问道:“对了,五皇子的伤如何了?” 他的步伐顿了顿,眉头微蹙,转过身来,一脸不满地看着她:“菁儿,你在我面前惦记别的男人,就不怕我吃醋么?” 李蔓菁微微一怔,随即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他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心中便要记他一份恩情,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赵承泽目光微微一暗,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昨晚御医已经为他接上了筋脉,接下来只需静养。我还派人去请曲神医了。 他的伤,我会替你处理好。 至于这份恩情——你无需再记挂,我替你还便是。” 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李蔓菁心中无奈,嘴上却带着几分调侃:“赵承泽,我竟不知你这人何时这么霸道。就算替我还了,也不许我心中感激吗?” “感激可以,但别忘了你是谁的人。”赵承泽俯身靠近,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李蔓菁被气笑了,伸手就要推开他,然而因为生病手上没什么力气,推了几下也没能挣脱开来。 她抬起头,嗔道:“赵承泽,你很闲么?我这边不需要担心,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赵承泽垂眸看着怀中,因为气恼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才留在这里的。” 李蔓菁听他这般说,心中有些无奈,但语气却柔和了些:“我这儿真的没什么事了,歇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去处理正事吧。” 赵承泽望着她,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吧。一会儿御医来过,你乖乖喝药。若觉得无聊,就看看外面书架上的书,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去吧。”李蔓菁轻声应道。 赵承泽低下头,在她苍白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动作温柔而克制,随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偏殿。 不久后,御医便匆匆赶来,为李蔓菁把了脉,开了一些治疗伤寒的药,又叮嘱了几句才退下。 宫女端来了热药,李蔓菁皱了皱眉,但还是乖乖喝下。 药效很快发作,她没过多久便发了一身汗,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脑袋也不再昏沉。 赵承泽贴心地为她准备了干净衣物,还特意让人备了一桶药浴。 泡在温暖的药浴中,李蔓菁只觉得浑身舒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待她换上新衣走出屏风时,偏殿里的宫灯柔和地映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病中的倦容也似乎消散了几分。 闲来无事,李蔓菁起身走到外间的书架旁。 目光在一排排书籍上扫过,挑了两本感兴趣的书拿回里屋。 她倚靠在软榻上翻阅,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端着午膳走进来,她这才意识到已是午时。 午膳清淡却十分精致,显然是特意为病人准备的。 李蔓菁因病食欲不振,只简单吃了几口,便吩咐宫女撤下。 她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天色阴沉了下来,鹅毛般的雪花从灰蒙的天际缓缓飘落,天地之间逐渐被白色覆盖,安静得像一幅绝美画卷。 屋里的炉火烧得正旺,暖意洋洋,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赵承泽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 李蔓菁用过午膳后,身子愈发倦怠,便又回到床上,裹着暖被沉沉睡去。 醒来时,屋内已是一片昏黄的烛光。 窗外夜幕低垂,雪势似乎更大了,悄无声息地覆盖着这片天地。 她揉了揉眼睛,抬头便看到赵承泽正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低头专注地处理着案牍。 他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几分沉稳与疲倦,却依旧神色专注。 她坐起身,轻声问道:“什么时候了?” 赵承泽听到动静,抬眸望向她,声音温和:“醒了?酉时刚过。” 李蔓菁一怔,忙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叫醒我?我还得出宫呢!” 赵承泽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她身边,为她披上了斗篷。 他抬手,指腹轻轻掠过李蔓菁的脸颊,仔细端详了片刻,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来。 “嗯,气色好多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李蔓菁摇了摇头,声音低柔:“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不用担心。” “外面雪下大了,你的病还没好,今晚便留在宫中休息吧。反正明日还要过来,何必折腾?” 他见她似有迟疑,又补充道:“镇北王那边,我已经派人送了信,他也同意让你留在宫中养病。” 李蔓菁见他已安排妥当,倒也没有推辞,只是说了句:“那我就叨扰了。” 赵承泽笑了笑,抬手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目光柔和:“我喜欢你的叨扰!” 窗外的雪愈下愈密,映衬得整个天地都静谧如画,屋内炉火燃得正旺,暖意洋溢。 赵承泽转身走向桌边,随手拂开文案,对宫女吩咐道:“传晚膳上来。” 不多时,宫人端上了饭菜。 赵承泽抬眼看向李蔓菁,柔声道:“过来用膳吧,趁热吃些。” 晚膳依旧清淡精致,李蔓菁坐到桌边,与他相对而坐。 可能是因为有人陪着,原本食欲不振的她竟吃得不少,甚至连一碗滋补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她放下汤匙,忍不住轻揉了揉肚子,笑道:“今日竟吃了这么多!” 赵承泽见状,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宠溺:“能吃是福。” 第259章 皇帝出殡 用过晚膳,李蔓菁觉得有些撑,便在殿内踱步消食。 赵承泽一边看着她来回走动,一边在软榻上处理公务。 李蔓菁睡了一下午,精神头十足,拿起白日里没看完的书,安静地坐在一旁翻阅。 烛火微微摇曳,映得殿内格外静谧。 过了许久,一名宫女轻声走进来,恭敬地询问道:“王爷,已经子时了,是要更换灯烛,还是准备就寝?” 赵承泽捏了捏眉心,淡淡说道:“准备就寝吧。” 李蔓菁听罢,也合上了书卷,抬头看向赵承泽,轻声问道:“那你今晚睡哪里?” 赵承泽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答道:“自然是在这里。” 李蔓菁一愣,脸上微微泛红,她咬了咬唇,低声问道:“那我呢?” 赵承泽不紧不慢地扫了她一眼,神色平淡地答道:“这偏殿只有这一间正房,其余两个耳房是宫女和侍从的住处。” 李蔓菁顿时愣住,脸上红得更深了,满脸纠结,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赵承泽见状,嘴角带笑,双手环胸懒懒地倚在桌边,似乎觉得她的局促模样格外有趣。 他语气轻松地调侃道:“脸那么红,菁儿心里是不是在琢磨什么坏事?” 李蔓菁抬起头,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辩驳:“你睡床,我睡榻!” 赵承泽挑了挑眉,走上前一步,“你还生着病呢,我怎会舍得让你睡榻?” “可是......”李蔓菁顿了顿,目光落在他高大的身形上,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你身材高大,睡榻怕是无法安寝。” 赵承泽闻言轻笑出声,随即在榻上坐下,伸长双腿做了个姿势:“瞧瞧,绰绰有余。再说了,本王可是征战沙场多年,什么艰苦环境都经历过,难道连一张软榻都应付不了?” “那好吧。” 李蔓菁见他坚持,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走到床边,脱下外衣,钻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赵承泽随后跟了过来,俯身替她将被子仔细掖好。 “我自己来......”李蔓菁低声说道,抬手欲接过。 赵承泽却俯身与她四目相对,眸光幽深晦暗,声音低沉暗哑说道:“菁儿......我想亲你!” 李蔓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羞得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李蔓菁怔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脸颊飞起一抹绯红。 她羞得将头一缩,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的风寒还没好......” 赵承泽见状,忍俊不禁地轻笑,手上却温柔地将她的头从被子里“解救”出来:“别闷着头,小心憋坏了。” 李蔓菁红着脸撇过头,死活不去看他。 赵承泽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语气低柔却带着几分顽皮:“就一下,很快的。” 李蔓菁望着他那双带着几分祈求的眸子,心中一软,最终没再拒绝。 她闭上了眼睛,脸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 赵承泽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缓缓俯下身。 薄唇缓缓靠近她的,带着灼热的鼻息,轻碾细研,浅尝深入。 李蔓菁被迫微微张开了嘴,呼吸渐渐凌乱,只能被动地迎接着他的攻势。 他似乎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接触,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的大手缓缓的在她身上游弋。 掌心的温度炙热得让她一颤。 她想阻止,却被他更深地吻住,连声音都被吞没在这片热烈之中。 他的吻缠绵而深情,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却又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让她陷入一种难以挣脱的眩晕感。 四周静谧,只有窗外雪落的声音与两人交缠的呼吸声交织成一幅暧昧而温暖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赵承泽的唇终于离开了她。 李蔓菁大口大口呼吸着,一个亲吻,差点让她窒息而亡。 他伏在李蔓菁的耳畔,微微喘息,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让她整个人如同浸在滚烫的温泉里,脸颊更是红得滴血。 他沙哑隐忍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菁儿,赶紧嫁给我吧,我快要忍不住了。” 李蔓菁只觉得心跳如擂,耳根也热得发烫,整个人像熟透了的虾子,红彤彤的,显得格外娇艳动人。 她低垂着眼眸,声音细如蚊呐,透着几分羞怯:“你快起来......我想休息了。” 赵承泽低低笑了一声,抬眼与她那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对视,眸中满是戏谑与宠溺。 他似是忍不住,又在她柔软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动作快速却充满温情。 “好,不闹你了,睡吧。” 说罢,他俐落地为她掖好被角,动作温柔而细致,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 李蔓菁红着脸偏过头去,拒绝再看他,只能紧闭双眼,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 赵承泽见状,唇角微微扬起。 他起身走回软榻,手腕轻抬,微风拂过,烛光顷刻熄灭,屋内陷入一片柔和的黑暗。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淡淡的光影。 李蔓菁微微转头,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能看到赵承泽在软榻上躺下的身影。 夜深人静,寂静的屋内,只剩下两人清晰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这样的安宁,让李蔓菁原本乱如麻的心渐渐平复下来,渐渐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 李蔓菁缓缓睁开眼,发觉屋内静悄悄的,软榻上早已空无一人。 她起身穿戴整齐,刚走到屏风边。 便听见外间的脚步声,一名宫女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郡主醒了。”宫女恭敬地行礼,将洗漱用品摆好。 李蔓菁点点头,边洗漱边随口问道:“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回郡主,王爷卯时便离开了。” 听罢,李蔓菁微微颔首,没有再多问。 用过早膳后,她披上了厚实的斗篷,准备前往正殿。 推开殿门,寒意扑面而来。 经过一夜的大雪,此刻天地一片素白,地上积起了厚厚的雪层。 宫女小心扶着李蔓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幸好赵承泽为她准备了一双特制的麂皮靴,不仅厚实防水,还能御寒,这才不至于让鞋子被雪水浸湿。 一路踏着积雪,李蔓菁终于来到了正殿外。 第260章 陵寝中的老人 今日是皇上出殡入皇陵的大日子,整个皇宫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正殿前,众人身穿素服,按身份和地位整齐排列,脸上皆带着凝重与哀伤。 李蔓菁走到队伍中,在一旁站定。 赵承泽站在队伍最前面,挺拔的身影分外显眼。 他的目光平静却深沉,似乎能穿透层层人群,直达李蔓菁的方向。 两人四目交汇,李蔓菁微微低下头,避开了那道炽热的注视。 片刻后,司礼监高声宣布开始仪式。 太监捧着圣旨宣读了皇上的遗训,随即大臣们整齐跪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棺椁移出正殿时,哀乐响起,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李蔓菁随着队伍缓缓移动,双手交叠在腹前,随着哀乐的旋律,步步送行。 雪后的阳光透过乌云洒下,铺在洁白的积雪上,天地间一片肃穆。 送至皇陵的路途漫长,随行的人默默跟着棺椁缓缓前行,雪地里留下长长的足迹。 皇陵路途遥远,路上又积雪难行。 走出皇宫后,随行的众人纷纷上了各自的马车,以缓解路途的寒冷和疲惫。 李蔓菁登上了赵承泽为她安排的马车,车厢内早已烧上了炭盆,四周的车壁覆着厚实的皮毛,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整个马车宛如一个暖意融融的小屋,将外界的风雪彻底隔绝。 她脱下斗篷挂在一旁,入座后才发现,马车中已备好一应物品。 小桌上摆放着温热的茶水和几样精致的点心,连靠垫也柔软舒适,处处透露着用心。 李蔓菁轻轻抿了一口茶,暖流从喉间滑下,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马车终于缓缓停下,皇陵到了。 李蔓菁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双脚踩在铺满积雪的青石板上,寒意瞬间从脚底传来,渗入心底。 她站在原地,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鬓发,随后随着人群向陵寝深处走去。 仪式开始,司礼监缓步走到队伍前,展开圣旨,声音洪亮而清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功德无量,恩泽万民,兹奉安皇陵,以昭后世……” 圣旨宣读完毕,赵承泽率先跪下,紧随其后的是众臣,山呼之声再次响起,震动天地。 当棺椁缓缓被抬入皇陵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雪,洁白的雪花打在众人的衣襟上,悄无声息地融化。 仪式结束后,众人缓缓起身,彼此低声交谈着准备返程。 李蔓菁回到马车中,刺骨的寒风被挡在车帘外,但身上的寒气随着暖意升腾,化成一层淡淡的水雾。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宫女连忙上前为她拍去身上的雪花,取下斗篷挂好。 李蔓菁坐在软榻上,抱着手炉,半天不肯撒手。 “郡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宫女捧着茶盏,语气轻柔。 李蔓菁接过茶杯,将热茶一饮而尽。 指尖渐渐恢复暖意,身上总算暖和了起来。 不多时,车帘被人掀开,寒风裹挟着雪片涌入车内,冻得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赵承泽踏入马车,随手将大氅脱下,搁置一旁。 径直走到炭盆旁,双手搓了几下,缓解寒意。 他目光扫过李蔓菁,见她眉头微皱,低声道:“风寒还未好全么?” 李蔓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忙完了?” 赵承泽微微颔首。 “那是要回去了吗?”她接着问。 他神色晦暗,目光透出几分复杂,“还要先去个地方。” 李蔓菁闻言,点点头,也不追问。 马车行驶不久,便缓缓停下。 帘幕掀开,寒风涌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冷清的宫殿。 李蔓菁微怔,疑惑开口:“这是哪里?” 赵承泽淡然回道:“此处为皇陵旁守灵的陵寝宫。” 她心生不解,却仍旧默默跟随他步入殿内。 陵寝内布置简单肃穆,凉飕飕的空气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一名侍从从偏殿匆匆赶来,见到赵承泽连忙行礼:“参见靖王殿下。” 赵承泽神情淡漠,问道:“他怎么样了?” 侍从低眉顺眼,恭敬回禀:“回王爷,还是不肯进食。” “带本王过去看看。” “是,请殿下随我来。” 侍从引路,带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寝殿前,轻轻推开沉重的殿门。 殿内昏暗,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气息。 李蔓菁只见床榻上躺着一名面容枯槁、胡须凌乱的老人。 那人闻声,未回头,只是有气无力的怒声咒骂:“朕说了,朕不吃,你们快快放朕出去,朕要砍了你们的狗头,你们这群狗奴才,腌攒东西,竟敢关了朕。” 李蔓菁听得心头一震,面色骤变,心脏剧烈跳动着。 听着面前人以‘朕’自居,在北国,除了刚刚进皇陵的那位,还能有谁。 然而,眼前这位老人,无论是形貌还是声音,都与那人毫无相似之处。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赵承泽就给出了答案。 赵承泽已缓缓开口,语调平静:“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老人闻声,身子一僵,猛然坐起,目光凶狠地瞪向赵承泽:“原来是你这个孽畜将朕关在这里!你这不孝子、白眼狼,快放了朕!否则朕定让你不得好死!” 然而,赵承泽未受一丝触动,只是淡淡看着他。 老人骂了半天,终于骂累了,看着赵承泽不为所动的态度,心中暗恨不已。 他只能渐渐软化态度。 “泽儿,你放了父皇吧,父皇知道,之前对你与你母后有愧,你心中有气,不过,这些年朕一直都在尽力弥补你,你若还有任何不满,直接说出来,要不这样,朕可以下诏书,立你为太子,只要你能原谅父皇......” 赵承泽轻嗤一声,语含讥诮:“父皇,您还未注意到儿臣身上穿的衣服吧?” 第261章 守灵 老人闻言愣住,视线落向赵承泽的身上,待看清那一身素白孝衣,脸色骤然惨白:“你穿的孝服?谁......谁死了?” 赵承泽冷然开口:“本王刚刚参加了父皇的葬礼,将父皇送进了皇陵呢!” 老人如遭雷击,目眦欲裂:“你这个畜生,竟然谎称朕死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账,你怎敢如此?!” 赵承泽语气不急不缓:“父皇错怪儿臣了,是大皇兄给您下的毒,又在文武百官面前宣告您驾崩了,还假冒圣旨说您传位于他!本王只是将您救下,保护起来罢了。” 听闻此言,老人更加疯狂,痛骂道:“畜生!朕养了一群畜生,竟都盼着朕死......” 赵承泽看着他绝望的模样,眼眸渐渐深沉。 “为何所有人都盼着您死,您就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么?” 他上前一步,声音冷冽如霜:“你刚愎自用、心胸狭窄、生性多疑、心狠手辣、残害忠良。将你身边所有对你真心的人,一个个都费尽心机铲除掉,你的同胞兄弟、你的恩师、你的发妻、你的结拜兄弟,哪一个不是被你害死的。剩下的,可不就是想让你死的人了!” 老人哆嗦着嘴唇,目光游离,似是要从赵承泽冷然的注视中避开,但又无法挪开视线。 半晌,他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嗫嚅着:“是他们要背叛朕,朕才动的手,不怪朕......是他们的错......对,是他们的错......他们都背叛了朕......”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像溺水之人无力的喘息。 赵承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冽的声音突兀响起:“父皇,往后余生,您便在这里为母后守灵忏悔吧!” 然而老人却像没听见一般,最终还不停地呢喃着:“不是我的错......是他们背叛了我......” 赵承泽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朝门口走去。 李蔓菁紧跟其后,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没想到,皇上竟然没死,而赵承泽竟如此大胆,将他囚禁在此处。 两人上了马车。 赵承泽默然无语,目光凝视着面前炉火的跳动,炭盆里的火焰映在他眼中,似燃烧着说不尽的情绪。 李蔓菁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心底一阵酸涩。 她缓缓挪动身子,坐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双手的温暖试图融化他心底的冰冷。 赵承泽低头看了看那双柔软的手,抬眸望向她,目光中掠过一丝柔和。 他反握住那双纤细的手,淡淡说道:“我没事。” “我终于为母后报仇了,虽然没法动手杀了他,不过他如今这个样子,应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李蔓菁轻轻点头,低声应了一句“嗯”。 她靠近他,轻轻将头倚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熟悉温度。 赵承泽低头看着她,目光中的阴霾似乎淡去了一些,胸口的沉闷也随之散开。 雪还在悄然飘落,马车晃动着向前驶去,车内的炭火幽幽燃烧,映照着两人依偎的身影,温暖而静谧。 镇北王府门前,马车缓缓停下,车内一片静谧。 赵承泽细心地替李蔓菁系好斗篷,轻轻将帽子罩在她头上,又将暖手炉塞进她的掌心,动作温柔而自然。 “这几日,你就在府中好好养身,不要再着凉了。昨日我已让太医开了个食补方子,稍后会送过来。三日后便是登基大典,若觉得不舒服,可以不必勉强出席。” 他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话语里的关切让李蔓菁心头一暖。 她轻轻点头,低声答应:“好。” 赵承泽注视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流连着她温润的肌肤,目光里透着深情与不舍。 他低声道:“真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哪也不让你去。” 李蔓菁轻轻颤抖着眼睫,撇过头,俏脸一红,语气娇嗔:“没个正经!” 赵承泽轻笑,手指捏起她精致的下巴,缓缓俯身,覆上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反复研磨。 他细细品尝着她的温软气息,最后故意咬了一口,带着几分惩罚意味。 “记得每日都要想我,”他语调低沉,尾音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李蔓菁被他亲得呼吸微乱,脸上染上一片绯红,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赵承泽满意地勾起唇角,放开她的手,柔声道:“去吧。” 李蔓菁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他,眼神里有些不舍。 赵承泽朝着她点了点头,她才转身步入镇北王府的大门。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镇北王府的大门内,他才缓缓放下车帘。 冷声道:“走吧。” 李蔓菁回到镇北王府,直去了李修明的书房。 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探头进去,语调带着一丝欢快:“哥哥,我回来了。” 书房内,李修明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 他放下手中的笔,目光上下打量她,语气温和,“外头风寒,你没受凉吧?” 李蔓菁笑着摇头,走到书桌旁坐下,“没有,哥哥放心。” 她顿了顿,转而问道:“哥哥,靖王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的事,你可收到消息了?” 李修明微微一愣,随即淡声道:“未曾,不过想必宫里很快会派人传旨。” 他放缓了语气,凝视着她,神情中透着几分复杂。 “菁儿,事到如今,你想好要进宫了么?若他登基为帝,就算为了权衡朝堂,也少不了三宫六院,你是否想清楚,能否接受这样的局面?” 李蔓菁沉默半晌,微微低下头,低声说道:“哥哥,他说过他只会娶我一人。” 李修明微微皱眉,语气略显凝重:“等他登上那个位置,很多事怕是由不得他。” 李蔓菁抬起头,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哥哥,我明白你的担忧。若是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的。” 李修明叹了口气,却终究没有再多说,只是轻轻点头:“罢了,你心里有数便好。只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李蔓菁展颜一笑,语调轻快了些许:“我知道,哥哥。” 第262章 新皇登基 转眼到了新皇登基这一日,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喜庆而庄严的氛围中。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百姓们扶老携幼,挤满了观礼的主道。 李蔓菁换上一袭绛紫色的官制宫装,领口与袖口处绣有金丝团纹,端庄中透着一丝华丽。 她梳着庄重的堕马髻,珠钗点缀其中,整个人显得清雅而威仪。 李修明与魏红绸也都换上了符合品级的官服。 他们分别坐上马车,前往皇家祭坛,参加新皇登基仪式。 马车穿过熙攘的人群,在皇家祭坛前停下。 三人整理仪容,由内侍引领着走入会场。 祭坛周围早已人声鼎沸,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列队而立。 巳时三刻,祭坛中央,新皇赵承泽一袭黑底金纹龙袍,神情沉稳而庄严。 一位身披玄色祭袍的国师缓步走上高台,长须微动,手中捧着用金丝镶嵌的玉册。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承天之命,奉祖宗之法,今日皇室宗族第四代,赵承泽即位为帝,天佑北国,万民共庆!” 国师的话音一落,众臣齐齐跪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的欢呼声从祭坛外传来,如潮水般此起彼伏,直冲天际。 赵承泽缓缓接过国师捧上的玉玺,将其高举过顶,朗声道:“朕承天命,必当勤政爱民,护佑社稷,平定天下,还百姓一片安宁!” 在场之人皆心生敬意,朝阳映照在他龙袍之上,金色飞龙,熠熠生辉,宛如一尊天降的神只。 “慢着!” 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穿透人群,直击人心。 声音充满威严,打破了祭坛上的肃穆与庄严,引得所有人震惊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队身披铠甲、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列阵,沿着皇家祭坛的台阶徐徐行进,身上杀伐之气令人胆寒。 而最前方的带队之人,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江陵王赵承澈。 赵承泽站在高处,目光冷峻地望向来人,眉头微微蹙起。 站在人群中的李蔓菁看见赵承澈,心中猛然一跳,不安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高台之上,国师目光如炬,沉声说道:“江陵王,今日乃新皇登基大典,你擅自带兵闯入皇家祭坛,意欲何为?” 赵承澈不急不缓地抬头,目光落在祭坛中央的赵承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开口道:“敢问新皇殿下,今日登基为帝,可有先皇的传位遗诏?”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引得百官哗然,议论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站在百官队伍中的魏御史立刻站出来,满脸不满地斥道:“先皇驾崩时事发突然,未能留下遗诏。然而靖王殿下文成武德,宅心仁厚,福泽万民,乃是文武百官一致推选的新皇人选。” 赵承澈却淡然一笑,语气不急不缓:“你们没有先皇遗诏,本王这里倒是有一封先皇遗诏。” 此言一出,场内气氛骤然一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赵承澈,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赵承泽目光深沉,凉薄的眸子透出一丝冷意,淡淡地睨着赵承澈。 他心中已然明了,对方所谓的“遗诏”究竟是什么筹码。 魏御史皱着眉头,愤然斥道:“江陵王,休得胡言,皇上驾崩之时,你都不在皇宫,又从何得来的遗诏?” 赵承澈勾唇一笑,语调平静却掷地有声:“魏御史误会了,本王说的并非当今先皇的遗诏,而是本王祖父——高祖皇帝亲手所留之诏。” 此言一出,群臣更是哗然,连一直沉稳自持的国师也不由皱起眉头,质问道:“荒谬!高祖皇帝早已仙逝多年,如何还能留下遗诏?” 赵承澈从容不迫,抬手一挥,示意随行的亲卫取出一卷锦缎密封的诏书。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平静却极具威势:“是与不是,本王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开真相,一看便知!” 宫人上前,接过诏书,双手恭敬地将其呈到赵承泽面前。 赵承泽垂眸扫了诏书几眼,神色平静,随即将其递给身旁的国师。 国师接过诏书,仔细审视着上面的内容,不经意间瞳孔猛然一缩,握住诏书的手指微微收紧,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诏书随后在百官之间依次传阅。 每个人看完后,脸上无不浮现出震惊之色。 赵承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本王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拨乱反正。昔年赵跃带兵围宫,污蔑我父王谋逆,禁锢我父皇,假传圣旨篡夺皇位。岂知,高祖皇帝早就立下诏书,封我父王为新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更添几分锋芒:“这些年,赵跃窃取了我父王应得的一切,如今,他的子嗣也该将这一切如数奉还了!” 赵承澈的话字字如刀,直击人心,百官神色愈发凝重,场内气氛一时间压抑得令人窒息。 赵承泽稳立于祭坛高处,身姿挺拔,威仪天成。 他举起手,示意百官安静。 沉稳的声音在祭坛上回荡:“江陵王所言,确实是惊人之语。但仅凭一纸来历不明的文书,便欲撼动江山根基,未免过于草率。退一万步来说,北国有律在先:前朝不管,当朝之事。你这张诏书中涉及之人,不管是先江陵王还是先皇,皆已作古,这份诏书,早已失去效力,如何能以此定论当朝皇位的归属?”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薄凉中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爱卿们,你们说,是与不是?” 百官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开口。 赵承澈闻言,脸色阴沉几分,冷声道:“赵承泽,你这是强词夺理!高祖皇帝亲笔诏书,不容抹杀其威权!” 赵承泽神色未动,微微侧首,语调依旧冷静:“江陵王,本王并非抹杀,而是循礼而论。若你执意要此诏书为凭,那么依律当请三公九卿审查,方能定夺其真伪。此事事关国本,岂容草率决断?” 第263章 定乾坤 他语毕,转向百官,神情从容:“三日后,三公九卿议定真伪,给天下一个交代。今日登基大典乃大事,若江陵王无意阻挠,还请退下,以免贻笑四方。” 赵承澈目光凌厉,拳头紧握,心中怒意翻涌。 却知赵承泽并未犯礼法,无法直接攻之,只得冷哼一声,退回原位。 祭坛四周,百官窃窃私语,低声议论不断,场面一时陷入沉闷的僵局。 李蔓菁站在人群中,目光不由落在赵承泽身上,心中忧虑忡忡。 她没想到,江陵王最终还是找到了这封诏书。 赵承泽转身走向祭坛中央,龙袍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仿佛无论风云如何变化,都能掌控全局。 此刻,新皇登基大典已是箭在弦上,不可能因一封未验证的诏书而中途停下。 赵承泽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有力,回荡在祭坛之上:“若三日后此诏书果真属实,朕愿将皇位奉还江陵王,以正天下纲常。”语毕,他负手而立,神色冷静如常。 新皇登基大典在百官复杂的情绪中匆匆结束。 文武百官各怀心思,有人忧虑,有人期待,也有人暗自盘算,场面虽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这三日,朝堂内暗潮涌动,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隐约形成三个阵营。 以程丞相为首的一部分文官,悄然与江陵王接触频繁。 毕竟,程皇后与程丞相当年皆属大皇子一派,程皇后更是对赵承泽多次暗中刁难暗害。 若非大皇子临阵倒戈,对程皇后反将一军,程丞相当初在国泰殿上的态度也不会如此暧昧不明。 如今,程丞相显然担忧赵承泽稳坐皇位后清算旧账,便开始暗中拉拢朝中同僚,鼓动他们倒向江陵王的阵营。 程丞相深知,若江陵王能翻盘,自己必定能借机恢复权势,甚至更上一层楼。 另一部分,则是以赵承泽为核心的忠诚派。 多年来,赵承泽低调行事,韬光养晦,但也赢得了一批真正拥护他治国之才的官员。 这些人态度明确,誓死维护赵承泽,视江陵王的出现为对朝堂秩序的挑衅。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官员选择谨慎观望。 他们既不急于表态,也不参与争斗,只是静静等待局势明朗。 他们明白,这场博弈的结果,将决定未来的风向,而任何一步走错,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大殿之上,百官表面恭敬,暗中却各怀心思,整个朝堂在这三日里仿佛一片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终于,三日之期已到。 文成殿内,群臣早已齐聚,殿堂中一片肃穆,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百官身着朝服,分列两旁,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殿前的诏书案上。 案几之上,摆放着那封关乎江山归属的诏书,三公九卿已经议定,今日便是揭晓真相的时刻。 赵承泽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沉静,目光如深海般幽深,不露半分情绪。 江陵王赵承澈则立于殿中,一身戎装,目光凌厉,眉宇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内侍尖锐的嗓音回荡在殿内:“三公九卿已议定诏书真伪,现由国师宣读结果。” 国师身着官袍,从席位上起身,手持诏书,步履稳重地走到殿中央。 他缓缓开口:“经三日审议,此诏书笔迹虽与高祖皇帝笔迹相似,却为仿写,印玺也非真正的玉玺,确为假诏。” 国师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未曾料到,这封引发朝堂震动的诏书竟会被判定为伪造。 赵承澈的脸色骤变,目光如刀般盯向国师,声音低沉带怒:“绝无可能!这份诏书是本王千辛万苦才拿到的,也找人核实过,绝不会有假!国师怕不是被某些人收买了,心中偏颇。” 国师毫不畏惧,微微抬起头,声音沉稳:“江陵王,本座自不敢妄断。 三日间,此诏书经由三公九卿以及书法、印玺两司多名专员联合查验。 笔迹虽极为相似,但细节处略显生硬,且印玺边角磨损存在年代不符之处。 为慎重起见,本座命人取出高祖皇帝的真迹比对,最终确认此诏书为仿造。” 文武百官闻言,皆露出惊愕之色,纷纷小声议论。 殿内气氛从刚才的压抑瞬间转为诡谲。 赵承泽端坐在龙椅上,目光依旧深邃如海,冷静地注视着殿中局势。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中带着威严:“江陵王,此诏书既已被证伪,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承澈面色阴沉,眼底的愤怒与不甘交织。 他冷笑一声,昂首直视赵承泽,语气冷厉:“今日本王棋差一招,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到底高祖皇帝有没有写过这道诏书,你我皆心知肚明!” 程丞相一派的官员听闻此言,皆是面露惊惧,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有人甚至不自觉地握紧了袖中的衣角,手指微微发颤。 程丞相面如土色,脑中一片混乱。 关于当年高祖皇帝私下写了诏书一事,他也是有所耳闻,江陵王拿的那道诏书他也看过,直觉并没有什么问题,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三公九卿多数皆是皇族宗亲,身份清贵,态度中立。 他们的审议结果,更是极具公信力,绝非轻易作伪。 此刻,程丞相只觉冷汗涔涔,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押错了宝。 赵承泽神情平静,淡淡扫视一眼百官,语气不疾不徐:“既然江陵王已认可此结果,本王便念在你受人蒙蔽,一时莽撞,以下犯上的罪行,从轻发落。罚俸三年,以儆效尤!至于此事,至此为止,不许任何人再提。”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百官哗然。 赵承澈愣住,随即目光复杂地看向赵承泽,眉间隐隐透着难以置信。 他原以为,今日是生死一线,却没想到赵承泽竟轻轻放过了他。 赵承泽立于文成殿高台,龙袍在殿外微风中轻摆。 他目光如刀般锐利,却透着一丝深不可测的从容。 这个决定,无疑让在场之人都重新审视起这位新皇的手段与胸襟。 程丞相暗暗咬牙,却不得不俯首应命。 此刻的他明白,自己已被逼到了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第264章 新皇上任三把火 赵承泽继位后,雷厉风行地发布了一系列圣旨,迅速在朝堂内外掀起轩然大波。 第一道:重审当年顾家谋反案。 赵承泽下令,由大理寺重新审理当年震惊朝野的顾家谋反案。 他将多年秘密搜集的证据悉数交给大理寺,以确保案件审理公正透明。 经过细致复核,证据确凿表明顾家被冤枉,所谓“谋反”纯属子虚乌有。 在圣旨中,赵承泽宣布为顾家平反,并追封已故的顾老将军为“一品护国公”,以表彰其忠心耿耿、舍身卫国的功绩。 同时,他为顾家的遗孤阿翎恢复了身份,因其年纪幼小,准许其暂居宫中生活,待成年后回归顾府老宅。 第二道:追封先皇后顾皇后为圣母皇太后。 赵承泽追封自己母后倒无可厚非,毕竟顾家的案子都被翻案了。 然而,这条诏令怪异之处在于,先皇现任皇后程氏如今还在位,然而却没有任何册封,未获任何封赏,仍然冷冷清清地住在慈宁宫。 这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紧接着第三道圣旨才道出了其中因由。 第三道:赐死皇后程氏,处决程丞相及党羽 先皇皇后程氏与其兄程丞相密谋害死圣母皇太后,并在新皇继位前多次派人暗杀他。 此举被定为“谋害宗室、意图不轨”,罪行昭然若揭。 赵承泽当朝宣布赐死程皇后,并命将程丞相及其党羽处以死刑。 程家满门虽未株连九族,但也被发配至边疆,终身不得回京。 朝堂之上,无数程家党羽闻讯后如履薄冰,纷纷噤若寒蝉,唯恐祸及自身。 第四道:重审当初蔓菁郡主杀人案。 这个案子,因为赵承泽早已搜集好证据,所以很快就有了结果。 所有人证物证全部指向是大皇子与柳家合谋陷害蔓菁郡主,如今大皇子已经伏诛,而柳家也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蔓菁郡主终于洗刷冤屈,也得到了丰厚的补偿。 这几道圣旨一经颁布,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圣旨所涉及的案件,好几个案子都是由先皇亲自裁定,如今却被新皇逐一翻案。 这简直完全不把先皇放在眼里。 如此强势的姿态让整个朝廷为之震动,也让那些曾依附于程家或大皇子势力的人心生惶恐。 然而,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赵承泽显然不容任何人质疑他的权威。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谁都不敢轻易冒犯新帝的威严。 尤其是牵涉到程丞相案的朝臣,几乎人人自危,忙不迭地与程家划清界限,甚至主动上奏,提供更多程丞相的罪证,以求自保。 与此同时,赵承泽迈步走向慈宁宫。 这位曾经位高权重、盛气凌人的皇后,此刻却早已没了昔日的威严与气焰。 程皇后端坐在殿内,脸上不再是往日的雍容,取而代之的是憔悴与狼狈。 她的头发不再如往常那般精心梳理,而是显得凌乱,透着几分失魂落魄的颓然。 赵承泽缓步入内,步伐从容而沉稳,目光平静无波,未带丝毫情绪波动。 他在程皇后面前停下,低头审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声音冷冽而淡然:“程氏,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你可曾后悔?” 听闻此言,程皇后缓缓抬头,视线落在赵承泽身上。 昔日那个被她视为无足轻重的三皇子,如今已成了她无法撼动的皇帝,而她自己却成了待罪之人。 她忽然笑了,笑声带着几分癫狂,目光中满是怨毒:“后悔?本宫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对你心慈手软!若早些将你除掉,你又如何能活到今日?你和你那贱命短的娘,都该早死!” 赵承泽听到她侮辱顾皇后,原本平静的神色顿时被彻骨的寒意取代,眼眸中赫然冰冷异常:“当年我母后都已被打入冷宫,你为何还不肯放过她?你给她下毒,还伪造她自尽的假象。” 程皇后冷笑着,满脸恨意:“她该死!顾婉清那个贱人,抢了本宫的位置,夺了皇上的宠爱。她的存在,本就是对本宫的羞辱,她死得好,死得不冤!” 赵承泽的眼神如冰刃般冷冽,一旁的侍从连忙上前堵住程皇后的嘴,让她不要再胡说八道。 他冷笑一声,声音阴冷异常:“程氏,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每个字都如千钧之重,“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的女儿也会下来陪你,一同赎你们欠下的债。” 程皇后闻言,眼中的癫狂顷刻间被恐惧吞没。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脸色转瞬间惨白如纸。 她剧烈地摇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眶通红,眼神里充满了慌乱与祈求,仿佛希望赵承泽能饶了幽然公主。 然而,赵承泽的目光依旧冷漠,未有丝毫动容。 他微微侧身,目光扫向身旁的内侍,语气冷峻如霜:“赐毒酒,送她上路。” 内侍低头应声,很快便端来一杯毒酒,呈到程皇后面前。 程皇后瘫软在椅子上,双手被死死按住,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一半。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杯毒酒,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却无计可施。 赵承泽垂眸,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缓缓离去。 殿内的灯火映照在程皇后失魂落魄的面庞上,渐渐黯淡。 毒酒入口时,她的眼中滑落一滴泪,却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承泽走出宫门,冷风拂过他的衣襟,他微微抬头,望向苍穹。 月光清冷,他的神情也如这夜色般难辨。 他低声呢喃,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这漫漫长夜:“母后,皇儿终于为您报仇了。” 随后,他大步离去,身影消失在长长的宫道尽头。 第265章 丫鬟告密 朝中局势动荡不安,而镇北王府内却一反常态,比往常更显热闹。 随着新皇继位,各方势力暗潮涌动,敏锐之人皆察觉到镇北王府与新皇之间的不凡关系。 尤其是蔓菁郡主,有人甚至私下揣测,镇北王府未来或许会出现一位皇后。 不少人隐隐察觉到,镇北王府又要崛起了。 自新皇登基以来,拜访者络绎不绝,试图通过各种手段攀附关系,镇北王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李修明因而变得异常忙碌,应酬接连不断,而李蔓菁与魏红绸也收到许多邀约和请柬。 然而,李蔓菁因身体不适,大多选择婉拒,只在必要时露面。 清晨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暖阁,书案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李蔓菁正专心阅读手中的书卷,周遭一片宁静。 莲儿进入屋中,给碳炉上的茶壶添上水,拨弄了几下炉子,加了几块炭,瞬间炉火旺了起来。 做完这些,她走到李蔓菁身旁禀报:“郡主,有个小丫鬟求见,是徐侧妃院里的三等丫鬟春桃。” 李蔓菁放下书卷,微微蹙眉:“徐侧妃的丫鬟?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一个身形纤细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走进来,低头跪下行礼:“参见郡主。” “起来吧,”李蔓菁目光柔和却带着几分威严,“你是徐侧妃院里的?找我有何事?” 春桃缓缓起身,却不敢直视郡主的目光,脸上犹豫之色明显。 几次欲言又止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奴婢斗胆前来,是因为发现了一件大事,不敢隐瞒,特来禀告郡主。” “说吧。”李蔓菁平静地看着她。 春桃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郡主,奴婢发现......徐侧妃......她似乎并未怀孕。” 李蔓菁一怔,目光骤然一冷,语气却依然沉稳:“春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春桃立刻跪下,重重磕头,语气坚定:“奴婢不敢有半点谎言!” “那你是如何断定的?”李蔓菁眯起眼睛,语气中多了一丝试探。 “奴婢发现最近徐侧妃来了月事!” 春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压低声音道:“奴婢曾伺候过怀孕的嫂嫂,知道女子若怀有身孕,便不会再来月事。然而,前几日奴婢替徐侧妃整理衣物时,发现了血迹,后来奴婢留心观察,还在院中丢弃的污秽之物中发现了月事带。”她的声音渐低,却不敢再多说。 李蔓菁眼中寒光乍现,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冷意。 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行了,此事本郡主知晓了,你先回去吧,之后莫要声张此事,本郡主会调查清楚,若事情属实,定有重赏。”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连磕头:“多谢郡主!奴婢绝不会泄露半分!” 李蔓菁冷冷一笑,目光一转:“但若你所言不实,本郡主也绝不会轻饶一个敢造主子谣言的丫鬟。” 春桃吓得脸色一白,赶忙说道:“奴婢绝不敢妄言!” “去吧。”李蔓菁挥手示意她退下。 待春桃离开后,李蔓菁沉吟片刻,沉声吩咐:“莲儿,让雪鸢进宫请张御医来,务必尽快。” “是,郡主。”莲儿应声退下。 一个时辰后,张御医匆匆赶到镇北王府,被引至李蔓菁面前。 “参见郡主。”张御医拱手行礼。 “张御医,免礼吧。”李蔓菁温声说道。 “多谢郡主。”张御医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李蔓菁不紧不慢地开口:“张御医,上次您为我府中的侧妃诊脉时,一切可还安好?” 张御医虽然有些奇怪为何过了这么久,郡主才问起此事。 却还是沉吟片刻,谨慎回答道:“郡主,侧妃娘娘怀孕时日尚浅,脉象也未见异常。” 李蔓菁抬眸,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张御医,在宫中多年,您可曾听说过有药能让人的脉象看似如同怀孕一般?” 张御医闻言,眉头微微一跳,心中隐约猜到几分。 他神色依旧恭谨:“郡主所问确有其药,这种药名唤‘念子’,若女子服下,脉象确实会表现得像怀孕一般。然而,此药效仅能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后便难以掩盖真相,脉象的不同会显现。” 李蔓菁听后,眸色微冷,暗自思忖:若徐梦璃真的服下此药,那她必然会在三个月内找借口装作小产,届时便是死无对证。 “那么,可有办法探查出服用了‘念子’的脉象与真正怀孕的区别?”李蔓菁继续追问。 张御医略作犹豫,随后低声道:“确有药材,可解‘念子’的药效,而其对真正的孕妇毫无影响。若服下此药,假怀孕者的脉象会立刻显现异常。” 李蔓菁目光一闪,带着几分笃定:“张御医,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郡主请吩咐,臣定当竭尽所能。” 与张御医商议好对策后,李蔓菁前往寻李修明和魏红绸。 最近,虽然李修明和魏红绸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但私下里,魏红绸对李修明态度冷淡,疏离之意明显。 李修明心中无奈,有苦难言,却也无计可施。 此时,李蔓菁将两人请到一处,缓缓说道:“哥哥嫂子,我请了张御医来,为徐侧妃把个平安脉。” 李修明闻言,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疑惑:“张御医不是已经为她诊过脉了吗?府中又有府医常为她安胎,为何还要特地再请张御医过来?” 魏红绸在一旁冷眼旁观,未发一言,眼神中透着几分复杂。 李蔓菁浅笑答道:“毕竟是我镇北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怎能不多加重视?恰好我请张御医来为我调理身子,便顺便让他也为徐侧妃看看,仔细一些总归是好的。” 李修明闻言,顿时神色紧张,“菁儿哪里不舒服?可是又生病了么?” 李蔓菁摇摇头,语气温和:“哥哥不必担心,只是之前调养了一段时间,想着请张御医再确认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听她这样说,李修明总算稍稍放下心来,“那就好,没事就好。” 第266章 喜脉不见了 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解:“不过,直接让张御医去徐侧妃的院中即可,为何非要我们都到场?况且……”他语气微顿,目光掠向魏红绸,神情略显尴尬,“红绸便不必过去了吧?” 魏红绸闻言,眉头微扬,冷声说道:“蔓菁既然如此安排,自有她的道理。况且身为王妃,王爷子嗣的大事我自然也要关心,王爷可是想让妾身背上善妒的罪名?” 李修明被噎住,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本王没那个意思......” 李蔓菁微微一笑,未作解释,只是淡然道:“既然如此,便依我安排吧。哥哥,嫂子,我们一起前往徐侧妃的院中,去探望一下徐侧妃吧。” 李修明尽管心中疑惑,却无法反驳,只能点头应允。 众人来到徐梦璃院中时,她正半倚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诗集,姿态慵懒闲适。 见李蔓菁、李修明和魏红绸一同前来,她微微一怔,随即笑意盈盈地起身行礼:“妾身参见王爷、王妃、郡主。” 李蔓菁笑着说道:“徐侧妃不必多礼,如今怀着身子,要多加小心。” 徐梦璃神色略显羞涩,柔声道:“多谢郡主关心,妾身一切安好,府中上下都照顾得周到,实在不敢劳烦郡主费心。” 李蔓菁轻笑着说道:“侧妃怀着王府的第一个孩子,这是大事。我与哥哥、嫂子都十分关心孩子的情况。恰好今日张御医在府中,便想着请他过来为侧妃把个平安脉,看看孩子是否安稳。” 徐梦璃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连忙点头应道:“郡主有心了,妾身感激不尽。” 此时,张御医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郡主,侧妃娘娘。” 李蔓菁向旁边的莲儿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莲儿端来一碗散发着药香的汤药,轻轻放在徐梦璃面前。 “这是张御医特地开的宫中常用保胎药,效果极佳。侧妃请趁热服下吧。” 莲儿端着药碗,神态恭敬地站在徐梦璃身旁,将药碗递到她面前。 徐梦璃看着那碗药,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收敛了一些,语气带着几分推辞:“多谢郡主好意,只是妾身方才已服过府医开的安胎药。这碗药,便只能等到晚上再用吧。” 李蔓菁轻轻一笑,语气不紧不慢:“这保胎药以滋补为主,多喝无妨。更何况,药效要趁热才发挥得最好,侧妃还是现在喝了吧。” 李修明与魏红绸看着眼前的情景,尽管觉得有些奇怪,但却都没有开口。 徐梦璃见李蔓菁的态度坚决,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很快恢复了温婉笑意,柔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妾身便听郡主的。” 她神态自若的接过药碗,正准备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药碗靠近唇边的一瞬间,她似乎嗅到了药中夹杂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异味,动作倏地一顿。 徐梦璃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放下药碗,语气略显不安:“郡主恕罪,妾身突然觉得腹中有些胀痛,这碗药怕是无福消受了。” 李蔓菁眸光一转,声音不疾不徐:“侧妃若真觉得腹胀,不妨让张御医再看看,这样也好安心一些。” 徐梦璃闻言,虽心中暗生警觉,却不好拒绝,只得淡淡应道:“那便有劳张御医了。” 张御医恭敬地上前为徐梦璃搭脉。 房内众人屏气凝神,气氛一时静得出奇。 片刻后,张御医收回手,神色惊异不已,恭敬地说道:“回禀郡主,侧妃娘娘脉象平稳,只是......”他微顿片刻,似在斟酌措辞。 李蔓菁微挑眉梢,语气淡然却蕴含锋芒:“只是什么?” 张御医抬眼看了看徐梦璃,犹豫片刻,最终说道:“只是并无有孕的迹象,与草民上次诊脉时的情况大相径庭。” 此言一出,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徐梦璃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慌与愤怒:“你胡说!本侧妃明明已有了身孕,怎会无孕的迹象?张御医,你莫要信口雌黄!” 她的话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无形的箭矢瞬间击中了她的内心防线。 李修明也变了脸色,他沉着脸说道:“张御医,你可确定?明明她前些日子还把出喜脉,你与府医都诊断过的,怎么就突然又没了呢?” 张御医经历过宫中无数风浪,此刻依旧镇定自若。 他微微低头,恭敬答道:“王爷,下官仔细诊过,侧妃娘娘的脉象平稳,并无怀孕之象,也未见小产的痕迹。” “荒唐!”李修明眼神凌厉,语调不容置疑,“立即传府医,再诊一次!” 徐梦璃的脸色一阵惨白,低垂的手悄然搭上自己的右腕,暗中探查脉象。 片刻后,她的面色愈发难看,嘴里低低地呢喃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魏红绸误以为她因担心孩子而心绪不宁,柔声安慰道:“侧妃不必过于担心,或许张御医一时失察,待府医与张御医再共同诊断,自然会有结果。” 徐梦璃强撑着勉强露出一抹笑意,沉默不语。 李修明的吩咐刚落,侍从便迅速离开去传府医。 徐梦璃目送侍从离开的背影,内心翻江倒海,手中的袖边已被攥得皱褶密布,指节微微发白。 静谧的房间中,众人屏息等待府医到来。 徐梦璃的掌心已经渗出冷汗,胸腔内一片乱响,但面上仍尽力维持镇定。 她挥手唤来丫鬟,端起新倒的热茶一饮而尽,动作略显仓促。 李蔓菁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目光沉沉,却只是淡然一笑,不发一言。 不过片刻,府医已匆匆赶来。 他一进门便躬身行礼:“草民参见王爷、王妃、郡主、侧妃。” 李修明挥手道:“不必多礼,立刻为侧妃诊脉。” 府医心中虽有疑惑,今早明明才诊过平安脉,怎的又要重诊,但也不敢怠慢。 他立即上前,将手搭上徐梦璃的脉搏。 第267章 徐梦璃的阴谋被揭穿 徐梦璃屏住呼吸,眼神紧盯着府医的神情,手指悄然握紧。 府医初时神色如常,但很快,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凝重。 他来回探脉数次,最后额间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不可能......”他喃喃低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李修明冷声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 府医吞吞吐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道:“王爷,草民探不到侧妃的喜脉了。” 此话一出,徐梦璃的脸瞬间惨白,眼中掠过深深的绝望。 她咬着唇,声音颤抖:“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全部投向徐梦璃,似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李蔓菁却显得波澜不惊,目光淡淡扫过徐梦璃,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徐侧妃是不是也想不明白,为何你明明服用了‘念子’,喜脉却消失了?” 徐梦璃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蔓菁。 李修明与魏红绸对视一眼,显然不明白“念子”为何物。 魏红绸忍不住问:“蔓菁,你在说什么?” 李蔓菁轻轻一笑,目光移向徐梦璃:“徐侧妃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何知晓这些?” 徐梦璃强作镇定,低声道:“郡主此话是什么意思?妾身听不懂。” “听不懂么?”李蔓菁语气淡然,缓步走向桌旁,随手拿起徐梦璃刚才饮用过的茶杯。 看到这一幕,徐梦璃的心不由一紧,指尖微微颤抖。 李蔓菁将茶杯递给张御医,语气平静:“张御医,劳烦您检查一下这杯子。” 张御医接过茶杯,细细观察片刻,又轻嗅杯中残留的茶水,随即面露几分凝重之色:“郡主,杯中确实含有‘念子’成分。” 话音一落,徐梦璃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力气般无力瘫坐。 而魏红绸仍是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懂这几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李修明眼神一沉,语气冷然:“念子是什么东西?” 张御医躬身答道:“回王爷,念子是一种药物,服用后可令人体内出现假的喜脉,药效约持续三个月,之后喜脉便会自行消失。” 这番话一出,众人皆恍然大悟,目光齐刷刷落在徐梦璃身上。 徐梦璃此时似乎也知晓事情瞒不住了,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只是微微垂着眼眸不说话。 李修明声音冷到极点:“既然还有半个月才到三个月的期限,为何喜脉会提早消失?” 张御医沉吟片刻后答道:“王爷,是因为侧妃服用了能解除‘念子’药效的药材。” 徐梦璃似乎也想不明白这一点,她抬起眸子,低声说:“我没有......” 张御医开始很认真的给她科普,“侧妃或许有所不知,能解除‘念子’药效的不仅有‘凤林草’,还有‘无垠香’,两者皆可破坏药性。” 李蔓菁轻笑一声,言语间透着一丝嘲讽:“徐侧妃大概只知道避开那碗加了‘凤林草’的安胎药,却没注意到,这屋子里早就被人点了‘无垠香’。” 徐梦璃一愣,继而露出一抹苦笑,目光嘲弄地盯着李蔓菁:“郡主果然高明,梦璃自愧不如。” 李修明的目光如刀般落在徐梦璃身上,语气冰冷:“所以,你承认是伪造喜脉,骗我?” 徐梦璃沉默良久,最终抬眸凝视他,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声音却出奇的冷静:“对。” 李修明强忍怒意,声音低沉:“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梦璃惨然一笑,目光凝着李修明,满含深情:“还能为什么?因为我爱你。自再次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 李修明身体微微一震,虽然早已察觉她的情意,但这般直接的话却是头一次听到。 李蔓菁见状,缓声吩咐无关人退下,为他们留下私密的空间。 “那你也不该这样......” 徐梦璃抬起头,苦笑着反问,“若不这样,你会娶我吗?” 她指着魏红绸,声音带着些许癫狂,“你的心中,从来就只有她,从未有过我的位置!” “梦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当做一个小妹妹......”李修明语气复杂,试图安抚她。 “妹妹?”徐梦璃的情绪猛然失控,声线因悲愤而颤抖,“我才不要做什么妹妹!” 李修明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做,对吧?” 徐梦璃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声音发颤:“你......你知道了?” 李修明缓缓垂下眸子,眉间流露出一丝疲惫:“当时我心中有些混乱,并未深究。如今想来,那晚的许多地方都说不通。” 魏红绸听到这里,整个人僵在原地,惊愕地看着李修明。 原来这场风波从一开始就是误会!那么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冷淡与别扭,又算什么? “梦璃。”李修明抬起头,语气冷静中带着一丝决绝。 “稍后我会写一封和离书,并为你安排一处新宅子住下。我们之间并未发生过什么,你的清白依然在。我会为你物色一门好亲事,也算对得起徐城主和我们多年的情谊。” 徐梦璃眼中泪光一闪,声音带着乞求:“不要......我不要和离,修明,不要让我离开你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耍手段了,也不会与王妃争风吃醋了!” 李修明的眼神骤然冰冷,却不再看她。 他沉声开口:“我爱红绸,我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人,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已经伤了红绸太多了,以后不会再让她难过了。” 李修明看向魏红绸,眼中满是爱意。 魏红绸被他深情的目光刺得浑身一颤,瞬间脸上染上一抹绯红,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 徐梦璃看着两人之间的默契与情意,胸口似被撕裂般疼痛,心中妒恨骤然暴涨。 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飞快地挟持住魏红绸,将匕首锋利的刃口抵上她的脖子。 第268章 徐梦璃的往事 李修明大惊,脸色瞬间煞白,厉声喝道:“梦璃!你干什么?快放开红绸!” 徐梦璃的眼神猩红,整个人如坠入癫狂般冷笑道:“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得到你全部的爱,而我却连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 她手中的匕首微微一抖,锋利的刃口划破了魏红绸的肌肤,鲜血缓缓渗出。 魏红绸疼得皱眉,却咬牙忍住,没有出声。 李修明眼中满是痛苦与恐惧,语气带着颤抖,努力安抚道:“梦璃,冷静些!我答应你,不和离,也不让你走。放开红绸,我们可以好好谈,好吗?” 徐梦璃冷笑,眼中尽是绝望与疯狂:“你骗我!我知道你骗我!只有她死了,你才会真正属于我!” 李蔓菁急忙出声劝阻:“梦璃,你冷静一点!哥哥没骗你,我给你作证。他不会和你和离的,你先放下红绸姐,我们好好解决。” 然而,徐梦璃像是完全没听进去,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匕首猛地一用力,直刺向魏红绸的颈部。 “不要!”李蔓菁惊呼,声音中满是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锐利的袖箭准确无误地射入徐梦璃的胸口。 “噗——”血花瞬间绽开,浓烈得刺目。 徐梦璃瞪大双眼,目光呆滞地低头看向胸口的箭,又缓缓抬头望向李修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痛苦。 她的身体颤抖着,无力支撑,手中的匕首无声滑落。 整个人瘫软下去,倒在软榻上。 李蔓菁抓住时机,飞快上前将魏红绸拉到自己身后,护在安全的位置。 徐梦璃的泪水缓缓滑落,她声音微弱,带着哽咽:“你......为了她,真的要杀我吗?” 李修明坐在轮椅上,双手微微颤抖。 “菁儿,去叫张御医过来。” 李蔓菁看了徐梦璃一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点点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李修明心如刀绞,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将剑指向这个与他一同成长、曾经亲密无间的人。 他低垂着眼眸,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与痛楚:“梦璃……你逼我的……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红绸。” 徐梦璃仰头,笑声里夹杂着凄凉与绝望,眼中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呵,我早该知道......我这一生注定与幸福无缘......也好,死了反而解脱。” 她话音未落,一口鲜血从唇间涌出,染红了前襟,鲜艳刺目。 “梦璃!”李修明骤然惊醒,连忙来到她面前,急切地按住她胸口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液继续流淌。 “你坚持一下,大夫一会就来了!” 徐梦璃的视线模糊,目光却紧紧锁在他脸上,唇边泛起一抹虚弱的笑:“修明......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到你。你是我身处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若没有你,我早就熬不过去了。” 李修明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梦璃,不要说这些胡话。你是徐城主的女儿,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有一生的幸福。” 徐梦璃自嘲地轻笑一声,语气苦涩:“徐城主的女儿?修明,我不过是他的下属之女罢了。我父母为了保护他死于刺客之手,他不过是看我可怜,再加上他与夫人无子,才收养了我。”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痛苦,呼吸一时急促,胸口的伤口渗出更多鲜血。 “梦璃......”李修明一时语塞,目中满是惊愕与不忍,“我不知道......如果我早些知道......” “呵……”徐梦璃打断他,笑容凄凉,“本来,他们还将我当做女儿看,我就像真的千金小姐一般无忧无虑,直到城主夫人去世后,随着我的长大,我的噩梦才渐渐开始,到了我及笄那日......徐广志那个畜生,他玷污了我。” “什么?!”李修明瞪大双眼,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这......这怎么可能?” 魏红绸闻言,心中一沉,原本对徐梦璃的怨恨似乎被一种同情的情绪取代。 “为什么不可能?”徐梦璃笑得冷漠而嘲讽。 “在你眼中仗义正直的好人,只是一个玷污养女的畜生。那个时候,我以为天塌了,无数次试图寻死,可他每次都把我救回来。他威胁我,说若是我再寻死,便会杀了我还在城主府做工的祖母,我没有办法,只能顺从他。” 她的目光空洞,随后又染上一丝光亮,低声道:“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只能如此了,可是,你出现了,你对我笑,你带我出去,让我见识到了这世间的色彩。”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的声音陡然一转,眼中闪过阴冷的光:“我开始学医,悄悄给他下了不举的药,再一点点用慢性毒药折磨他。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李修明听得心底发寒,嘴唇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徐梦璃继续道:“后来你腿受伤了,我那时竟觉得,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就算你一辈子不能站起来也无所谓,那样我就不会觉得配不上你了,你也不会再想着你的未婚妻。” 她笑了,笑容却带着绝望的疯狂:“我故意用了手段,加重了你的腿伤,让它无法完全治愈。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我们一起下棋、读书、按摩,我甚至觉得,那样的日子能一直延续下去。” 她的声音陡然一顿,泪水滑过苍白的面颊:““可是,幸福于我而言总是短暂的,你要回京城,离开江城了。” “我知道我留不住你,只能想办法让你带我一起走。” “我加重了对那个畜生的用药,我要让他在你走之前死掉,这样你就能带我一起走了。” 她的笑容越发疯狂,眼中闪过一种说不清的悲哀:“哈哈,那个畜生临死之前,还说对不起我,说什么知道我下的毒,也知道我喜欢你,他竟还求你替他照顾我......” 第269章 徐梦璃之死 “真可笑,畜生也知道后悔,哈哈哈哈......” “太可笑了!当初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怎么可能被一句对不起就抚平?!” 李修明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视为知己、志同道合的女子,心中涌上一阵莫名的痛苦。 他从未想过她竟然经历过这么多痛苦的往事,你还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灿漫的小女孩。 他紧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深深的怜惜:“梦璃......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 徐梦璃的笑渐渐变得微弱,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她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修明,我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便是遇到你,如今死在你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了......若是有来生,让我先遇到你好不好......” “梦璃……”李修明的声音哽咽。 徐梦璃微微勾起嘴角,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她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幸福。 她的手轻轻抬起,指尖虚弱地触碰到李修明的袖口,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梦璃!”李修明的呼唤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他眼眶泛红,却只能无力地抱紧她。 魏红绸站在一旁,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心中充满了悲哀与无奈。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默默转身,悄然退出了房间。 此刻,她莫名不想去打扰他们,留给她最后的宁静。 徐梦璃的丧事办的很简单,她在这世上早已没有一个亲人。 最终,她还是以镇北王侧妃的身份葬入了李家祖坟。 若是这是她最后的愿望,那就这样吧。 李修明消沉了一段时间,好在魏红绸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给予他温暖和安慰。 渐渐地,他内心的阴霾终于开始散去。 ———— 赵承泽登基以来,专注于处理朝政,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政务上。 宫中所有成年的皇子,都被封了王,建了府邸,搬出了皇宫。 先皇的妃嫔们也得到了妥善安排。那些有儿子的妃嫔被封为太妃,可以选择随儿子迁出宫外,与他们共同居住。 至于其它未育子嗣的妃嫔,则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皇宫,或者搬到皇家别院居住。 新进宫的两位别国公主,因为还未被先皇临幸过。 因此可以选择返回自己的国家,也可以留在北国,待嫁给合适的贵族。 赵承泽对后宫的怀柔政策,不仅有效地稳住了后宫,也得到了朝中文武百官的广泛认可与支持。 李蔓菁接到了一封拜帖,来信的人署名江陵王赵承澈。 她略一思索,最终还是决定见面,看看他此番前来有何意图。 侍从将赵承澈引入会客厅,为他奉上香茗。 李蔓菁步入大厅时,看到赵承澈端坐在案前,神态从容。 他见到她,英俊的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如今的赵承澈神色与从前截然不同,他的笑容中少了几分复杂与算计,多了几分坦然与从容。 “王爷气色似乎比从前好了许多。”李蔓菁淡淡说道。 赵承澈听言微微一笑,笑容温润,却带着几分调侃:“郡主是觉得本王此时应该垂头丧气,犹如那丧家之犬?” 李蔓菁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蔓菁绝无此意。” 赵承澈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中多了一丝感慨:“这些年,本王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为父王讨回公道。可渐渐地,这口气成了执念,左右了我的一切选择。其实,皇位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如此这般也好,他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 听到他的话,李蔓菁的笑容变得真诚了几分:“王爷看得开便好。” 赵承澈点了点头,目光中竟有几分释然:“本王自然看得开,尤其是见到了皇陵那的那个人,本王心中的郁气也消了大半。” 此话一出,李蔓菁的心顿时一紧,眉宇间闪过一抹忧虑。 她没想到赵承澈竟然见过那人——若此事传扬开去,赵承泽势必面临极大的麻烦。 赵承澈似乎看穿了她的忧虑,淡然一笑:“郡主不必担心,他做的事正与本王的意愿一致。我既无意与他为敌,又怎会将此事昭告天下?” 李蔓菁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轻松:“如此,蔓菁便替皇上谢过王爷了。” 她转而说道:“不知王爷此番造访,所为何事?” “本王是来与郡主道别的。朝中事已尘埃落定,本王决定启程返回江陵。” 李蔓菁微微颔首,言语间尽显从容:“既然如此,蔓菁便在此祝王爷一路顺风了。” 赵承澈听罢,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不舍,沉默片刻后忽然笑道:“当初本王接近菁儿你,确实存着一些别的目的,然而,时至今日,本王对菁儿的心意也是真的,菁儿不妨考虑一下,宫中勾心斗角,哪有我江陵青山绿水来的自在。” 李蔓菁闻言,心头微微一震,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敛去眸中的情绪,语气依旧淡然却不失礼数:“蔓菁感念王爷厚爱,然而,蔓菁心意已决,实在难以应承王爷的盛情,只能望王爷海涵。” 赵承澈怔然片刻,随即释然一笑,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终归化作一声轻叹:“既如此,本王也不强求。郡主珍重。” 言罢,他起身告辞,转身离去。 李蔓菁目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廊外,心中虽有些复杂,却并未动摇自己的决定。 会客厅内,茶香弥散,氛围渐趋寂静。 忙碌了一段时间后,赵承泽终于从繁杂的朝务中抽身,亲自来见李蔓菁。 李蔓菁正静坐案前,手中捧着一本书,神色专注。 空气中弥漫着一缕幽幽香气,宁静而温馨。 忽然,她听到一道清淡却熟悉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今日这熏香好闻,菁儿用的是什么香?” 她微微一愣,抬头望去,果然见到赵承泽正大步走来。 他的眉眼带着几分闲适的笑意,与平日里严肃的模样大不相同。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李蔓菁合上书,语气中透着些许惊讶。 赵承泽眉梢微挑,半开玩笑地说道:“菁儿这是在责怪我许久不来看你?” 李蔓菁轻笑一声,将手中的书随意搁在案上,抬眸看向他,语气清浅:“哪敢责怪陛下,您日理万机,臣女怎敢妄言。” 赵承泽听了,却忽然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毫无预兆地弯下腰,双手一揽,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旋即坐到榻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李蔓菁一惊,面上微红,忙抬手轻轻推了推他:“光天化日之下,你注意些。” 赵承泽却毫不在意,双臂收紧,将她搂得更牢。 他将脸轻轻埋进她的脖颈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想你了,让我抱抱。” 第270章 退婚之事 李蔓菁一时怔住,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拂过肌肤,耳根微微泛红,却终究没有再挣扎。 与李蔓菁腻歪了一会,赵承泽才说起正事来。 “你和五皇子的婚约,我明日便会下旨解除。今日特地过来提前与你说一声,我可不想让你继续背着‘别人的未婚妻’这个名头。” 李蔓菁微微一愣:“这件事,你可与五皇子商量过了?” 赵承泽点了点头:“嗯,说过了。” “那他怎么说?” “他自然不愿意。他还说要你亲自与他说清楚。”赵承泽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屑,“哼,那小子,仗着对你有些恩情,就想挟恩图报。敢惦记朕的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蔓菁闻言,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别乱来,此事本就是先皇乱点鸳鸯谱,我会亲自与他说清楚。” 赵承泽挑眉,语气却不容置疑:“反正不管他同不同意,明日我都会下旨取消这门亲事。” 李蔓菁正欲说些什么,忽而想起另一件事,开口问道:“那你与东临国公主的亲事,又如何了结?” 赵承泽听罢,语气轻描淡写:“东临国公主早已‘突发疾病’,不治身亡了。” 李蔓菁闻言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赵承泽见状,淡然一笑,并未卖关子,简单将东临国夕瑶公主的事情说给了李蔓菁。 原来这位夕瑶公主并不是东临国皇帝的亲生女儿,而是东临国将军陈将军的遗腹子。 陈将军与陈夫人和东临国皇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人同时倾慕陈夫人。 然而,陈夫人最终嫁给了陈将军。 不料陈将军英年早逝,战场上以身殉国。 陈夫人发现自己怀有遗腹子,却因陈家其他族人觊觎陈家的家产,见她孤儿寡母好欺负,便想着吃绝户,将她赶出了陈府。 陈夫人为了腹中孩儿,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皇上。 皇帝处置了陈家的不义族人,却提出让陈夫人改嫁给他。 经过深思熟虑,陈夫人答应了他。 夕瑶公主出生后,皇帝对她虽然做不到视如己出,倒也不算太差,最起码给了她足够的体面,将她列入皇室族谱,成为了名义上东临国的公主。 成年后,夕瑶公主一次私自出宫游玩,结识了一名男子,两人一见钟情。 然而,后来在一次宫宴上才发现,这名男子竟是她素未谋面的名义上的小皇叔。 两人关系注定不能被接受。 相爱却不能相守,让他们痛苦万分。 正当绝望之际,夕瑶公主无意间结识了赵承泽,才想出了这个金蝉脱壳的计策。 她先假借和亲之名来到北国,一方面也算偿还了东临国皇帝的养育之恩,另一方面便是可以死盾,与心爱之人在一起。 李蔓菁听完夕瑶公主的故事后,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这夕瑶公主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为了心爱之人,甘愿放弃公主身份,也要与对方厮守,但愿她遇到的是位良人。 赵承泽离开后,李蔓菁独自坐在房中,思量退婚之事。 退婚一事,其实她早已与五皇子提过。 她本以为这桩婚事不过是先皇乱点鸳鸯谱的产物,两人之间并无感情,解除了婚约便可各自安好,互不牵扯。 然而,事情并未如她所想般顺利。 她没料到,五皇子竟对她怀有情意。 李蔓菁眉头微蹙,抬手揉了揉额头。 看来,这件事还需要她亲自再与五皇子面对面说清楚,彻底了断这段未曾开始的缘分。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了一封请柬,邀请五皇子到太和楼一叙。 写罢,她将信笺折好,装入信封,唤来雪鸢,吩咐她将信送往五皇子府邸。 雪鸢恭敬应下,不多时便出了门。 约莫一个时辰后,雪鸢回来了,带回了五皇子的回复——他同意赴约。 得知消息,李蔓菁心头微微一松。 到了下午,她换上了厚实的冬衣,外披一件素雅的斗篷,将头发梳成简洁的发髻。 准备妥当后,她走出院落,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朝着太和楼的方向驶去。 推门进入定好的包间时,映入眼帘的是早已等候多时的五皇子赵承煜。 他身着一袭墨色锦袍,衬得身姿颀长,面容俊朗中透着几分沉静。 多日不见,他似乎褪去了几分青涩,眉宇间多了些成熟的韵味。 见到李蔓菁进来,他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然而,瞬间又消散了。 他站起身,略显局促地开口:“你来了。” 李蔓菁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让殿下久等了。” 赵承煜摆摆手,试图掩饰心中的波动:“无妨,快请坐。我点了一壶桂花酿,味道清甜,不醉人。” 说着,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李蔓菁坐下,目光落在他被纱布包裹的右手上,眉心微蹙,柔声劝道:“殿下,手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宜饮酒。” 赵承煜垂下眸子,端起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即仰头一饮而尽,语气低沉:“无妨,今日难得与你对饮,以后怕是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李蔓菁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地看向他,开口道:“殿下,想来您也明白我今日约您来的目的了。” 赵承煜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哀痛:“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么?” 李蔓菁直视他的目光,语气平和却坚定:“殿下身份尊贵,仪表堂堂,将来必有属于自己的良缘。而我心意已决,请殿下成全。” 赵承煜苦笑一声,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许久才开口:“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又怎会不成全呢。但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殿下请讲。” 赵承煜抬起头,语气里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情:“日后若他对你不好,无论何时,我的承诺依旧未变。” 李蔓菁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笑道:“多谢殿下的好意。不过蔓菁也不是那任人欺凌的小女子,殿下大可放心。” 赵承烨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释然。 他端起茶盏,语气郑重地道:“既如此,就以茶代酒,祝郡主往后安好。” 李蔓菁抬起茶盏,与他轻轻碰杯,笑意浅浅:“蔓菁也祝殿下早日觅得良缘。” 茶盏清脆相撞,余音在雅间中回荡,仿佛一道温和的帷幕,为这段未尽的缘分画下了句点。 第271章 云澜国来信 翌日清晨,退婚旨意如约而至,宣告她与五皇子赵承煜的婚约正式解除。 与此同时,册封旨意也随之而来,圣旨中金字昭然,正式册封李蔓菁为皇后,并定下三个月后完婚的日子。 李蔓菁接完圣旨还有些恍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此刻他们关系终于昭告天下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传旨的内侍态度恭敬,眉眼间满是谄媚之意。 他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行礼,满脸堆笑地说道:“恭喜郡主,贺喜王爷!往后,郡主即将母仪天下,实乃郡主与镇北王府天大的喜事!” 李蔓菁回过神来,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多谢公公吉言。” 说罢,她微微侧身,示意一旁的莲儿。 莲儿立刻会意,从袖中取出一包银子,悄然塞入内侍手中,轻声说道:“一路劳顿,还请公公笑纳,也好为郡主添些喜气。” 内侍接过银子,脸上的笑意更盛,连连作揖道:“多谢郡主,那老奴就不跟您客气了,也好沾沾郡主的喜气。” 送走了内侍,李修明上前,朗声笑道:“恭喜菁儿,如今得偿所愿,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李蔓菁抬眸瞥了哥哥一眼,见他眼中带笑,话语却藏着几分打趣的意味,不由嗔道:“哥哥就别取笑我了。” 魏红绸捂嘴轻笑,眸中带着几分揶揄:“菁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从今往后,也是大人了。” 这段时日,李蔓菁一直在府中忙碌,准备嫁妆、挑选喜物,绣嫁衣。 说是绣嫁衣,其实赵承泽早在半年前,便嘱咐霓裳坊的几位顶级绣娘开始精心制作。 如今嫁衣已经大功告成,根本不需她亲自操针,只是偶尔点缀几针聊表心意罢了。 年关将至,转眼便是新年,而婚礼的日期也在不远的春日。 时间虽显得紧迫,但因为府中才办过喜事没多久,所有事做起来倒也井井有条。 一日午后,李蔓菁正与魏红绸在屋中挑选霓裳坊送来的头面,几款金光灿灿的凤钗、步摇让人目不暇接。 莲儿匆匆推门而入,打破了室内的和谐氛围。 她手中捧着一封信。 “郡主,外面有人送来的信,自称是云澜国陈崇的手下。”莲儿将信双手奉上。 李蔓菁听闻,动作微顿,手中的头面轻轻放下,垂眸看向莲儿手中的信。 魏红绸也好奇的看向信,关于李蔓菁的身世,她也听说了一些。 李蔓菁接过信,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抬眼问道:“送信的人呢?” “还在外面候着呢,说是等郡主的回复。”莲儿答道。 李蔓菁垂下眸子,缓缓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细细看了起来。 蔓菁郡主亲启: 吾已告知陛下,您的身世。闻此消息,陛下大喜过望,念女之情,急切难安,亟欲亲睹郡主容颜。 然岁月无情,陛下之身躯,经年累月,损耗颇巨。 此番大喜大悲交织,竟致疾病缠身,病情沉重,令人忧心。 若郡主能念及彼之拳拳爱女之心,可否来云澜一聚,以慰其思女之苦,则不胜感激之至。 陈崇敬上 信纸缓缓合起,李蔓菁面色微沉,拿着信的手指微微颤抖。 魏红绸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关切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问道:“蔓菁,发生了何事?” 李蔓菁沉默片刻,低声说道:“云澜国的女皇病了,陈崇来信,希望我过去见她一面。” 魏红绸听闻,眉头微蹙:“那你......要去吗?” “我......”李蔓菁迟疑片刻,眼眸停留在手中的信上,“我不知道。” 魏红绸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问问自己的心,想不想见她?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和王爷都会支持你。” 李蔓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屋外的冬阳渐渐斜落,李蔓菁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方,心中思绪如潮起伏。 翌日清晨,在沉思中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后,李蔓菁的心中已有了决策。 她来到李修明的院子。 李修明看到她并不意外,云澜国来信的事,魏红绸已经与他说了。 “哥哥,我想去趟云澜国。”李蔓菁开口,声音坚定而低缓。 李修明放下茶杯,眸中透着一抹了然之色:“昨日红绸同我提起此事时,我就猜到你会做这个决定。 无论怎样,哥哥都会支持你。 但此事,你还需同皇上商议,毕竟婚期将至,若是去了云澜国,封后大典恐怕要推迟。” 李蔓菁点点头,神情笃定:“嗯,我会与他说清楚。” 早膳过后,李蔓菁换上了一身素雅的宫装,带着莲儿一起进了宫。 进宫后,内侍将她引至御书房外禀告。 片刻后,内侍恭敬将她请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赵承泽正低头批阅奏折。 看到李蔓菁走进来,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柔和的暖意。 他放下笔,快步迎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手,揉了揉为她取暖。 “怎么突然进宫了?天气这么冷,有什么事让人通传一声便可,我会去镇北王府看你的。” 李蔓菁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目光带着几分复杂与认真:“承泽哥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赵承泽察觉到她神情的认真,扶她坐下,柔声问道:“什么事?” 李蔓菁垂下眸子,似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云澜国女皇病重,陈崇来信,希望我去一趟云澜国......我想去看看她。” 说完,她低下头,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赵承泽静静地看着她的神情,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揽入怀中,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所以,菁儿是准备抛下为夫,逃婚了么?” 李蔓菁急忙解释道:“不是,只是......可能要将婚期延迟一下。” 说完,她又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好不好?” 赵承泽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视:“菁儿,我知你上次虽然拒绝了陈崇与女皇相认,但心中到底对这个素昧蒙面的母亲有所期待,如果你决意前往,我自然支持你。” 李蔓菁闻言,心头一阵感动,抬眼望着他的脸,低声说道:“谢谢你,承泽哥哥。” 话音未落,她踮起脚尖,红着脸,第一次主动轻轻将唇贴上他的薄唇,轻触即离。 第272章 前往云澜国 她刚准备退开,却发现赵承泽眼中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笑意。 他反手将她揽入怀中,一只手扣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低声笑道:“菁儿,这谢礼有些薄,可不行。” 话音未落,他低下头覆上她的唇,霸道地咬住粉唇,温柔而又不容抗拒地深吻。 窗外的冬阳被云雾遮掩,屋内的温暖却更加浓烈。 得到了赵承泽的支持,李蔓菁开始着手准备前往云澜国的事宜。 山高路远,必然要多带上些护卫。 李蔓菁决定带上雪鸢,并让李淮光带上一队近卫兵护送。 赵承泽那边也派来的风和雨两位暗卫,随行暗中护卫。 再加上陈崇派来的一队云澜国的精锐护卫。 整个队伍简直固若金汤,路上的安全自然不成问题。 出发前夜,赵承泽必然要来李蔓菁屋里与她耳摩厮鬓一番,来慰藉他们未来几个月不能相见的相思之情。 以至于次日一早,出发时,李蔓菁扶着腰坐上马车,唇色微肿,步履缓慢。 李修明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她的神色,眼神微沉,却终究没说什么。 从北国到云澜国的路程多为官道,路况平坦,尚算顺利。 尽管如此,因路途遥远,车队仍足足行了半个月,才抵达云澜国的都城——酆都城。 早已收到消息的陈崇,特意提前等候在城门外。 远远看到李蔓菁的马车停下,他上前几步,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郡主一路辛苦了。” 马车帘掀开,李蔓菁缓步下车,回以淡然一礼:“陈丞相有礼了。” 陈崇神色温和,略显恭敬地道:“郡主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移步微臣府上稍作歇息,待明日,微臣再安排您与陛下相见。” 李蔓菁略一颔首,语气平静:“她知道我要来么?” 陈崇微微一顿,随即解释道:“微臣担心陛下因期盼而忧思过重,又恐途中发生变故,最终落得失望,故未提前告知。” 李蔓菁闻言,思索片刻,轻轻点头:“如此也好。” 陈崇见她同意,微微松了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郡主,请上车,随微臣来。” 李蔓菁点了点头。 一行人缓缓入城,酆都城的街道整洁而繁华,与北国的京城有些相似,不过百姓的衣着和建筑的风格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李蔓菁掀开马车窗帘一角,看着外头的景象。 初来乍到,这里的气息让她有些好奇。 陈崇骑马走在一侧,轻声说道:“酆都城与北国风格大不相同,郡主若有兴趣,待得了空,微臣可安排人带您四处走走。” 李蔓菁收回视线,淡淡道:“多谢丞相好意,暂且不劳烦。” 马车行至陈府,府中早已安排妥当。 陈崇亲自迎她入内,妥善安排。 夜晚,李蔓菁倚靠在窗前,看着府中灯火通明,心绪不宁。 雪鸢端着茶走进来,见她神色出神,轻声唤道:“郡主,夜深了,该歇息了。可是心中太过激动,难以入眠?” 李蔓菁闻声回神,接过茶盏,浅笑摇头:“也许是吧。我自有记忆以来,便未曾与母亲相处过。就连对母妃也没有任何记忆,我不知明日应该如何面对她。” 雪鸢看着她眉间那抹浅愁,柔声宽慰道:“郡主不必过于担心,无论如何,她是您至亲,只需坦然以待便好。不必强求什么,也无须过分顾虑。” 李蔓菁闻言微微点头,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语气稍显释然:“行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自己静静就好。” 雪鸢略一犹豫,终究放下茶盏,柔声嘱咐道:“郡主也莫要熬得太晚。” 次日清晨,用过早膳后,陈崇如约而至。 他立在厅外,微微拱手道:“郡主,微臣来接您进宫。” 李蔓菁将斗篷系好,点点头:“有劳陈丞相了。” 她收拾妥当后,随陈崇一道踏上了前往宫中的路。 一路上,酆都城的晨雾尚未散去,冷风透过车窗微微拂过,带来几分清冷。 李蔓菁低头看着双手,指尖微微交缠,显得有些不安。 抵达宫门后,侍卫见陈崇带着李蔓菁前来,未作多问,恭谨行礼后便放行。 沿途,宫女太监纷纷驻足行礼,面带恭敬,语调低柔,整个宫道一片肃穆。 约摸一刻钟后,他们抵达了女皇寝宫。 寝宫门口,一位年长的嬷嬷见到陈崇后连忙行礼问安,语气里透着熟稔和敬重。 陈崇轻声让她免礼。 嬷嬷直起身子,微微抬头,目光不经意间瞥见李蔓菁的面容,瞬间愣住了。 嬷嬷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李蔓菁脸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仅仅一瞬,她眼中便盈满泪水,双手微颤着捏紧了帕子。 李蔓菁察觉到她的注视,微微点头以示礼貌,脸上挂着一抹淡笑。 陈崇见状,心中了然,没有多问,只低声询问:“陈嬷嬷,陛下今日的情况如何?” 陈嬷嬷垂首,用手绢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哽咽。 嬷嬷回神,垂下头,用帕子掩住红润的眼眶,声音中仍带着一丝哽咽。 “还是老样子,今日一早便醒了。虽御医嘱咐要静养,但陛下依旧要将奏折全部调过来处理。奴婢劝过几次,陛下全然不听。想来,也只有相爷您,能劝得动陛下了。” 陈崇微微颔首,脸上却难掩担忧。 他轻声说道:“我先进去看看。郡主,请随我来。” 陈崇转头看向李蔓菁,“郡主,请。” 李蔓菁点头,随着陈崇走入寝宫。 寝宫内陈设素雅,虽低调却不失庄重,处处彰显着女皇的威严与品位。 刚踏入外间,便听到里间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声,令人不禁为之心紧。 陈崇的脸色骤然一紧,转身对李蔓菁低声说道:“郡主,请您在外间稍候片刻,容微臣先入内禀明。” 李蔓菁点头,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向内室。 她环视寝宫摆设,心绪却无法真正集中,耳中回荡的尽是那隐忍的咳声。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微微发白。 陈崇绕过屏风,进入内室。只见一位身穿浅金色寝衣的女子半倚在软榻上。 她面色苍白,眉目间掩不住的憔悴昭示着病态,但那双锐利的眼神却依旧如刀锋般凌厉。 女子虽已年近四十,但岁月并未夺去她的美貌,反而赋予她一种沉稳而庄严的气质。 她面前的几张奏折随意摊开,显然正在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