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坏」女人不可以是白月光万人迷吗》 第1页 [bg同人] 《(综漫同人)「坏」女人不可以是白月光万人迷吗 》作者:安静喝茶【完结+番外】 文案 如月枫是一位有着强迫症的玩家。 不管玩什么游戏,她都一定要达成全路线全成就满图鑑,为达目的,她的做法放到现实判上一万年都有的余。 在这个名为《黑夜与黎明:阵营攻防战》的游戏中亦是如此。 进入游戏后,她获得了初始金手指和天赋。 金手指:【稍纵即逝的爱】 ——可以获得攻略人物的数值加点和特殊技能,好感度越高,获得的技能和技能点也越多。 天赋:【来自世界的爱】 ——可以不受世界设定限制,无论是什么样的npc,都可以攻略。 换句话说,只要她攻略的人够多,那么她就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无敌】。 于是她先后辗转于【义大利特工情报局】【彭格列】【黑衣组织】,攻略了n个npc,最后成功化身为六边形战士。 啊,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看着自己已经集满的图鑑,如月枫知道,是时候换新地图了。 吸取上次换阵营结果被追杀五年的经验,这一次她果断的—— 当着组织搭档的面,一枪崩了自己,并留下「下次再见」的留言。 哎呀,身为玩家,跳一下懒得打的关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对吧? - 玛莲娜,代号血腥凯撒,某个该挨千刀的黑暗组织的高级成员。 残酷,冷漠,滥情……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 赤井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丝毫没有心理障碍的,选择通过honey trap接近这个女人,作为她的情人进入组织。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她。 以一个卧底,一个对立方,一个註定要将她逮捕的人的身份。 也是在那时,他才发现,爱她的人很多,有男有女,上至topkiller,下到天才研究员,所有人都疯狂的迷恋她。 可她不爱任何人。 她可以上一秒和一人接吻,下一秒就对着另一人袒露爱语。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过是一场游戏。 那个时候,他做过最为放肆的梦,便是与她在一起。 但是,玛莲娜死了。 为了那个暴露的公安卧底死了。 临死前,她对着他笑,说:【下次再见】。 下一秒,银色的子弹便穿透了她的脑袋。 赤井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也是会爱人的。 只是,她爱的从来不是他而已。 预警: 1虽然看上去赤老师存在感很高,但我还是要说一下,他只是其中之一 2全员单箭头,女主眼里只有事业,一切都是为了给事业铺路(重点!)是丧心病狂的苏,从开始到番外都没有任何一条鱼正式确定恋爱关系 3文案仅是赤老师视角,≠完整真相和剧情 4游戏与现实融合,逻辑死,都第四天灾了不写爽文还写啥啊! 内容标籤: 综漫 爽文第四天灾 万人迷 迪化流 主角:如月枫,柯学烫男人 ┃ 配角:蛤蜊火男人,好女人和坏女人 ┃ 其它:我全都要 一句话简介:你爱我,与我何干 立意:自强不息 第1章 白月光回国 美国联合航空公司旗下,由纽约前往东京的航班上。 暗红色布面的飞机座椅缝隙之间,探出了一只写满了恐惧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飞机过道中,背对着他半蹲在地上的女人。 以及被那个女人按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想要逃命的劫匪。 这架倒霉的飞机,就在不久之前遭遇了一场抢劫,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或许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却没想到这场事故会以这样的一种形式画上句号。 「别打了,别打了!对不起,我马上就自首!」 刚刚还嚣张的对着机舱天花板开枪的男人,此时脸上青青紫紫的布满了血迹,缺了两颗门牙的嘴说话都漏风。 他不停的在心里懊恼着,也没有那么缺钱花啊,为什么非要挑今天动手,这下好了,遇上活阎王了! 劫匪眼中满是泪水,一半是痛的,一半是悔恨的,哀求着,希望红髮女人停下手饶他一命。 满溢出的泪水模煳了他的视线,透过缭乱的髮丝之间的间隙,他看到了一双碧蓝如海的眼睛。 那眼中满是戏嚯,注视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被捉弄得打滚的老鼠。 劫匪恍惚之间想起了前辈曾经说的话。 『你记住,有一类人是万万惹不得的。』 是什么样的人来着? 『那种看上去无害,实际却对生命漠视的,甚至会以虐杀为乐的人,看到了就要快速逃离。』 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自己的拳头,力气大的惊人,完全不是寻常女人该有的力气。 她有着一张绝对算得上美丽的脸,白皙的皮肤,标志的眉毛,高挺的鼻樑…… 然而在此刻,这份美艷却化作了夺命的弯刀,散发着死亡的香气。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死在这里的! 内脏碎块伴随着上溢的血液堵住了绑匪的咽喉,他呜咽着,原本还在努力挣扎的双手慢慢的垂了下来…… 第2页 「差不多可以了,住手吧,『凯撒』。」 坐在距离飞机走廊一个空位的宫野志保淡淡的说道。 从劫机事件开始之前,她的视线便一直都在自己的电脑上,而在劫机事件开始后,她的视线也不曾转移过。 就好像,她从未担心过女人是否能够打败劫匪一样。 凯撒,古罗马文明中最为夺目的皇帝、暴君、统治者,便是这个女人的名字吗? 机舱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于那个女人的身上。 她们是什么关系?这个女孩能够命令这位暴君吗?她突然说话又是为什么? 他们在心中窃窃私语。 脆生生的女声迴荡在寂静的机舱内,下一秒,女人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哎,这么听话的嘛,枫酱?我以为你会杀了他呢,毕竟也算是一个击杀数。】 无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于如月枫的脑中响起。 她站起身来,随手甩了一下手上沾染着的血液。 黏稠的血液从她指尖飞出去,溅在暗红色的座椅布面上,使得颜色加深了不少。 「好哦。」 如月枫脸上带着笑重新坐回到宫野志保的身边。 一边从她的手中接过递过来的湿巾擦手,一边在心中回復道: 【少一个就少一个啦,为了这点击杀数掉好感,你当我傻吗。】 她看着宫野志保冷淡的侧脸,笑眯眯的在心中继续回道: 【我的药物识别技能点都快到手了,可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 《黑夜与黎明:阵营攻防战》 是一款由如月枫的义大利网友【白兰】研发出来并寄给她的独立游戏。 美其名曰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帮助她打发一下大学空闲着的无聊时间,实际上却是让她来给他做游戏测试。 【高自由度】【大世界探索】【丰富的成就奖励系统】【97%的真实度】……这是白兰给游戏贴上的标籤。 每个游戏厂商,在游戏正式上线之前或许都说过类似的话,但最后能够做到的却是了了。 本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玩游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如月枫戴上了随游戏一起寄来的脑机配件。 结果这一玩,她就沉迷了进去。 高自由度……这游戏确实自由极了,玩家从选择初始阵营的时候,光是黑方就有高达16种选择。 然后如月枫就选择了红方阵营的【义大利对外情报与安全局(aise)】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游戏的介绍对于红方太过不友好。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般人看不到的【角落】,它被称为里世界,又或者被称之为黑暗世界。 现在,黑暗的触角悄然蔓延到了明面上,战火再次燃起。 好人惨死,坏人长命,这个世界开始变得越来越糟糕。 而改变世界的钥匙,正被你握在手中。 是让这个世界彻底沦为恶徒狂欢的修罗地狱,还是匡扶正义消除罪恶,还一切以天理昭然,这都取决于你的选择。】 ——不管是谁来看,都能看出来红方基本上都是被黑方按在地上锤的程度吧。 玩游戏选择顺风顺水一路碾压的黑方多没意思啊,要玩当然就要玩高难度的红方! 进入游戏后,她获得了初始金手指和天赋。 金手指:【稍纵即逝的爱】 ——可以获得攻略人物的数值加点和特殊技能,好感度越高,获得的技能和技能点也越多。 天赋:【来自世界的爱】 ——可以不受世界设定限制,无论是什么样的npc,都可以攻略。 看到这个金手指后,如月枫的心中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想法。 白兰……真不愧是义大利人啊,玩得真开。 然后她就愉快的在新手村(aise)里面,攻略了包括但不限于教官、同期学员、小队搭档在内的20个人。 就是这些npc的数值大多数都很一般,即使满好感,给出的数值也少的可怜,更不要说什么特别技能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如月枫以第一名的好成绩在aise中提前毕业了。 被派往彭格列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局里面她所有攻略过的人全都过来给她送别,更有甚者在欢送仪式上抱着她直接哭晕了过去。 「玛莲娜,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为你向上帝祈祷/爱你的!」 同事们对着她一边哭一边说道。 拜这游戏直接连接脑电波的操作,如月枫本人都有些被这种悲伤的氛围感染到了。 ——看看她可怜的红方同事们吧,天下苦黑方久矣,就等着她这个天选之子来拯救他们了! - 如月枫向每一位同事郑重的保证,自己一定会须尾俱全的活着回来,绝对不会辜负组织对她的期望。 然后她在正式加入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从【初始职业:特工】转职成为【特殊职业:情报员】之后,就把那些她说过的话全都抛之脑后了。 彭格列好啊,遍地都是人才,不是有特殊技能就是技能点非常超群,她太爱这里了! 也怪不得这游戏红黑方失衡。 黑方光彭格列这一个阵营一个小分部的人才数值都顶上整个aise加起来的了,这红方能赢才怪啊! 而作为一个玩家,如月枫对于npc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执行门外顾问的任务时,直接一刀一个小朋友,混得比黑方还像黑方。 第3页 门外顾问老大沢田家光对她非常满意,颇有种相见恨晚感。 认为此女可以作为辅佐太子的人才,直接拍板决定让她在歷练完后继任下一任门外顾问首领。 而所谓的歷练,则是需要她去到如今尚在日本的太子,啊不是,未来十代目沢田纲吉身边,和他建立起良好关系。 建立起良好关系?这个她熟啊。 于是如月枫便陪伴在这位太子,和他的自然灾害守护者们(数值超高小白菜)身边,一直度过了游戏中的五年。 看着他们从青葱少年逐渐变得成熟,期间拿满了所有能拿的数值,关系那叫一个融洽。 虽然有个什么十年后火箭炮的特殊事件没有参加,但系统说那里没有什么成就好拿,所以她也就摆了。 而在沢田家光把门外顾问首领之位正式交到她手上后,彭格列已经没有别的能被她薅的数值和成就存在了。 就剩下一个【情报员】的职业成就【世界之眼】还没搞到手了。 正巧aise也传讯过来说情报已经足够了,她可以撤了。 好,是时候去薅新的数值点和新职业了! 于是如月枫就非常愉快的—— 直接叛逃了。 跑路之时,她经过特殊处理的影像,出现在了彭格列总部的会议室大银幕上,数据翻飞,将她所有存在的数据,只要是在网络上存在的,全部都删除了。 黑了全世界的网络,只需要一秒。 【世界之眼】成就也在数据全部删除的同时,直接达成了。 感谢彭格列给她的理由,要不然她也没办法把这个操纵全世界网络的成就拿到手。 ……就是在『昔日心上人』突变『处心积虑叛徒』后,面对里世界第一mafia对她的追杀有些棘手就是了。 但没关系,经过一年的地下杀手时期,如今的如月枫已经顺利洗白上岸—— 成为了一名黑衣组织中,代号为【血腥凯撒】的鲨手了! 【特殊职业:杀手】,以及全新的数值点和特殊技能,都正在前方等着她啊! 什么前彭格列门外顾问首领,现在逃叛徒玛莲娜·斯科迪亚,谁啊,她不认识(冷酷脸) - 「小、小姐,感谢您的出手相助……」 空姐的脸上强打着笑容,磕磕巴巴的向着如月枫道谢。 她手中拿着一瓶水和一条雪白的毛巾,递给后者,「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用。」 闻言,原本还在和系统扯皮的如月枫抬起头来对着她灿烂一笑,并接过东西。 「谢谢你哦,我很需要。」 她还沾染着劫匪鲜血的冰凉手指,在不经意之间擦过了空姐的手背,引得本就被她的颜值暴击了后者,脸红得惊人。 空姐低下头,嚅嗫着说道:「能、能够帮助您是我的荣幸。」 她刚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结果就被如月枫给抓住了。 「抱歉啊,刚刚蹭到你手背上了一些脏东西,让那傢伙污秽的血沾染到小姐的手,是我的责任。」 如月枫垂眸,用空姐刚刚递给她的毛巾,仔仔细细的将空姐手背上那一点血迹给抹了下去。 空姐的脸更红了。 【人物:xx,目前好感度:75】 【已获得礼仪技能点:5】 系统的及时播报在如月枫的耳旁响起,她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了。 眼看着被迷得晕晕乎乎的空姐马上就要和如月枫交换手机号,坐在一旁的宫野志保啪的一声合上了自己的电脑。 她没有什么感情的扫了一眼空姐,开口说道:「还有30分钟就要到站了,你一会儿要做什么。」 然后空姐便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对着她温柔的笑着的如月枫,在宫野志保不带什么感情起伏的话语召唤下转过头去。 没有再看她一眼。 如月枫对于自己这种渣女行为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用手撑着头回想了一下,说道:「歌舞伎町吧。」 ——有个特殊技能的npc好感度很快就要满了,她眼馋了好久的! 听到她的话,宫野志保放在电脑上的手忍不住握紧了一些。 这个傢伙……才刚刚回日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你这人,总有一天会死在情人床上。」 如月枫笑:「怎么可能嘛,我可是最强的。」 ——白兰都没给这游戏装r18的插件,最多就亲亲抱抱的,就算真有这种可能,她还可以进行万能的读档啊! - 这般想着,如月枫轻轻拍了拍一见面就直接扑上来的人的后背。 【人物:佐川和贵,目前好感度:100】 【已获得特殊技能:洞察之眼(1级),魅惑技能点:10】 没想到刚一见面就满好感了,真是个慷慨的npc啊! 数值和技能都薅完了,也没有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呢。 如月枫的脚尖向着门口的方向微微移动。 而在她作出动作的下一秒,正紧紧地拥抱着她的男人便发出了一声闷闷的笑声。 因为过度思念而变得瘦削的身体,在他的笑声之下微微的颤动着,如同垂死的蝴蝶。 笑什么? 如月枫看着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的佐川和贵,脸上带着些许的疑惑。 「玛莲娜,你可真是个薄情的人啊。」 第4页 男人伸出手,虚虚的悬空在她长而白皙的脖颈前,潋滟的桃花眼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有的时候,真的好想掐死你,让你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 ——兄弟,虽然不知道你为啥突然黑化了,但你是打不过她的,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他呢喃着:「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够得到你的真心呢,真想知道啊。」 已经没有接着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如月枫兴致缺缺的对着他笑了一下,「找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声的。」 系统:【杀人还要诛心,啧啧啧,枫酱好坏哦。】 如月枫:【那不然呢,我又该说什么?】 系统:【比如说虽然以后不联繫了,但我还会爱着你哦?】 如月枫:【如果他数值更好看些,特殊技能再多点,我会的。】 系统:【所以说你杀人还要诛心嘛。】 如月枫没有回答它的话,只是从自己的系统背包里面掏出来一包【万宝路美产软红】,从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不要误会,她并不是有菸瘾在游戏里面也要勐抽,其实这是个系统商城中能够购买的道具。 用来增加命中值的那种。 毕竟一会儿还有琴酒交代给她的任务要去做嘛,干完这把就下线。 就在她要点火的时候,不远处燃起的一点火星,以及在黑暗中也显得分外惹眼的绿色名字【赤井秀一】吸引了她的目光。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她终于在一片敌对红名中看到了一个绿名的己方阵营成员! 喔,还是接下了卧底任务的fbi啊,同行耶,更亲切了! 如月枫熟练的开始查看对方的数值。 【狙击:100】 夺、夺少?! 吃了两年素菜的如月枫,陷入了突然吃到肯德基豪华全家桶的震撼之中。 第2章 四个卧底 赤井秀一本来就长得好看。 并且,为了目的的达成,他也很会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限度。 青年斜靠在店门外面的一处墙上,昏黄色的路灯从上而下照在他身上,冰绿色的眼眸被长长的睫毛拢住大半。 烟雾从他的苍白的唇间散出来,又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 ——总之,是一个很符合fbi刻板印象里会被如月枫搭讪的形象。 实际上,赤井秀一原定的目标对象并不是组织干部【血腥凯撒】,而是间接与组织干部有关系的宫野明美。 原本是这样的。 但天有不测风云,没有人能够料到,fbi会突然接到如月枫回日本的消息。 新的突破点已经出现,fbi怎能停滞不前—— 他们当晚就直接通知赤井秀一,让他更换目标对象。 由宫野明美更替为如月枫,并通过她进入组织,最大程度的挖取情报。 准备了很久的计划直接报废的赤井秀一:……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fbi:我们阿美莉卡人是没有良心哒~(唱了出来) 可不论怎么说,这都有些太不靠谱了。 但比起不久前才拿到资料的宫野明美,赤井秀一其实对于这位崭新出炉的新目标更熟一点。 或者说,每一位在美行动的探员,都或多或少了解过她。 【血腥凯撒】,全球范围内的里世界中都赫赫有名的一位杀手,于一年前被组织吸收成为其成员。 残酷、暴戾、嗜血……甚至都不足以形容这位恶名昭彰的杀手。 她犯下的罪,即使是在没有死刑的日本,都足够让她被判上一万年的刑期。 是和他前目标人物截然不同的存在。 对于这么一个可怖的女人,若是不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或许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赤井秀一对于自己的卧底任务非常重视,力求其中不会出一点错误。 他拿出当初在美国求学时候的研究精神,仔仔细细的研读着fbi发回来的资料,将与如月枫相关的每一条信息都深深的引进脑子里。 并且向本部人员申请,查看其过去暗杀过的对象的档案。 联络员很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不是不想给你,主要是,我们也没有和她相关的资料留存。」 「那些案件的所有目击者全都死亡了,监控摄像头也被人打爆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参考的资料能发给秀一你啊。」 电话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良久,联络员讪笑的说道: 「据可靠情报来说,血腥凯撒是个非常花心滥情,甚至还男女通吃的人,所以,保不准最好的办法实际上是色///诱……」 赤井秀一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哪来的可靠情报。」 他有点想要申请更换一个目标人物了。 然后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 「我提供的。」 是他在fbi的搭档,朱蒂·斯泰琳,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目击了血腥凯撒真实样貌后还存活的人。 「秀,我知道或许你很难接受,但说真的,色///诱就是接近血腥凯撒的最佳方式。」 「其中缘由等之后再向你解释,请你相信我的判断。」 她的声音在电磁干扰下变得有些失真,却不难听出其中所包括的个人情绪。 ——好像很难以启齿,对于自己说的话甚至有些羞耻的情绪。 第5页 赤井秀一不理解,赤井秀一大受震撼。 好傢伙,所以朱蒂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让一个非常open的美国人都表现出这种情绪? 他觉得自己或许等到事情结束了之后,也不太想知道朱蒂到底看到了什么。 虽然打心底觉得不靠谱,但总之,赤井秀一还是照做了。 且就目前进展来看,这个不靠谱上加不靠谱的计划,好像还真成功了。 「小哥,借个火?」 红髮如烈焰一般强势闯入他的视野的女人,对着他轻巧的眨了眨碧蓝的眼睛。 她熟练地叼着未燃的烟靠近他嘴边的点着的烟。 黑暗之中,燃着的火星从原本的一颗,变成了两颗,伴随着唿吸而明明灭灭。 点上烟之后,她也不抽。 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唇角向上翘起,正红色的口红沾到了香菸嘴上,眸光狡黠,看上去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位冷血杀手,反倒像是港片中的美艷女主角。 直到很多年后,午夜梦回时分,fbi的王牌探员先生还会回忆起来这场初遇。 夜晚声色静寂,夜幕阴沉如墨,霓虹灯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心烦意乱的光。 而她突然闯入他的人生。 是抹独一无二的,蓝调的红。 - 鱼儿上钩了,这毫无疑问。 但赤井秀一想,她看他的眼神,实在不像是在看一个心动对象。 硬要形容的话,更像是……看到了一桌散发着无与伦比香味的饕餮盛宴。 而她早已飢肠辘辘,只待饱餐一顿。 狩猎者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刻反转了。 现在,他才是那个美味的猎物。 事实也证明,赤井秀一的直觉并没有出错。 因为狩猎者本人,也就是如月枫,正看着他堪比肯德基全家桶的豪华面板大流口水。 【狙击:100】 【格斗:87】 【智谋:88】 【演技:72】 …… 这一个个高到令人惊嘆的数值已经不算什么了。 这位同行小哥竟然还有一个特殊技能【狙击手之魂】! 慷慨,实在是太慷慨了! 如月枫不敢想像,等她把这些数值全都薅到手之后,会有多么快乐。 她用手夹着点燃的烟,笑眯眯的看着这位肯德基豪华套餐(不是)说道: 「你特意在这里蹲我呢。」 作为fbi的卧底,想通过她作为桥樑进入黑衣组织吗,还挺有眼光的。 地下杀手时期,她也是这么蹲琴酒的来着。 听到她的话,赤井秀一的心中忍不住一凛。 不愧是顶级杀手,竟然这么敏锐……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因为我对小姐一见钟情了。」 如月枫看了眼好感度。 【人物:赤井秀一,目前好感度:0】 ——与其说对她一见钟情了,不如说是对她身后的组织一见钟情了呢。 不过,自从她把魅力升到80后,基本上遇到过的npc好感度就没有低到20以下的,意志力薄弱的甚至会被暴击直接达到数值白给线。 像这位卧底先生,直接给她个零蛋看的,这还真是头一次见。 对此,如月枫只是笑了一声,「你的名字?」 「诸星大。」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的抛出了自己的假名。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小哥,这可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爱上她,你绝对会受伤的哦。」 已经被利用完甩掉的店主站在门前,眼睛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看上去还泛着些红。 并不是什么带着好意的提醒。 如果具体来形容的话,或许是一种不甘心与怨恨以及嫉妒夹在在一起的情绪。 ——前男友?不对,这种语气,应该连情人都算不上吧。 赤井秀一扫了那人一眼,又转头看向如月枫。 然后便看到她不知何时拿出来了一个银色的手机,已经接通了电话,正放在耳边。 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被卧底先生直接无视,他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心中猜测着血腥凯撒对面的组织成员是谁,晚上给她打电话的目的又是什么。 「雪莉说你把她放下之后就去了歌舞伎町,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低沉的男性的声音,粗略估计,年龄应该在27岁左右。 如月枫:「哎呀,或许我应该先回来见见你才对?」 ——关系很好的样子,应该是熟人。 「呵,我对你不感兴趣。温柔乡英雄冢,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懂的,滚回来带新人。」 ——或许是暧昧关系,且应该也是一位组织干部,至少与血腥凯撒同级。 如月枫:「嗯嗯,知道你吃醋了。」 如月枫:「不介意我也带个新人过去吧?」 ——嗯? 赤井秀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了起来。 她看出来他是为了加入组织而接近她的了? 虽然说这确实是他的目的,但……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组织作为一个保密性很强的庞然大物,招新人不要先考核上一段时间之后再说吗? 连他的意愿都没有询问,也并不清楚他所擅长的技艺,更不问他的目的…… 第6页 血腥凯撒难道真的被他装出来的小白脸模样给迷惑了?不会吧。 所以这是试探?那他又该怎么应对,拒绝吗?但感觉她好像还是认真的想让他加入组织耶。 赤井秀一:宇宙猫猫头.jpg 他陷入了头脑风暴之中。 电话对面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些迟疑,「你还有看好的新人?还是说,新情人。」 如月枫:「是个能力还不错的人呢。」 玩家并不care这些npc中的弯弯绕绕,她只是看到了,然后就去做了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确认一下他的能力什么的…… ——他的数值和技能那不是写得明明白白的吗。 何止是还不错,这个数值感觉已经可以吊打她老家的那些苦逼同事了。 同样都是红方,你看看人家fbi!(对aise指指点点.jpg) 她看了一眼赤井秀一,发现除她以外无人能够看到的好感度面板上,正缓慢的向上跳了一下。 【人物:赤井秀一,目前好感度:1】 整挺好。 如月枫收回自己的视线,「至于后面那个,暂时还不是。」 电话对面的声音,也就是等了一下午还被放鸽子了的琴酒,冷哼了一声,「无所谓,别被我发现是你把老鼠带进来的。」 然后便挂了电话。 如月枫听着熟悉的忙音,眨巴了两下眼睛。 在别人那里,都是她先挂别人电话,而到了琴酒这里,好像一直都是他先挂她电话。 如月枫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在琴酒那里获得的待遇,已经是其它组织成员看了都会直唿科幻片的程度,只是在心中吐槽: 【系统,琴酒的好感度真有80?这话是好感度80的嘴能说出来的?】 系统:【货真价实啦,枫酱,好感度做不了假的。】 系统:【除非他不是人。】 - 琴酒无疑并没有什么魅魔血统,是个纯种人类。 组织的topkiller是个热爱工作的加班狂,被某人放了3小时鸽子竟然还没有大开杀戒,已属于是非常特殊的情况。 他在接通了明显忘了任务的如月枫的电话之后,就准备加班去干自己的活。 临走前,心情肉眼可见更差了的琴酒说道: 「『凯撒』的鼻子可是很敏锐的,记得藏好你们的老鼠尾巴。」 语气非常之恶劣。 跟刚刚与如月枫打电话时的语气比起来,大概是夏天与冬天的区别。 另一边,明明分开进入组织进行卧底工作,却诡异的又会和在一起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坐在桌子旁边沉默。 说实话,在见面的那一刻前,不管是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彼此。 为什么公安会派零/景光来做卧底啊! 两个沉默的人在心中吶喊。 降谷零颇有些头疼,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公安交给他的那份组织高危人物清单。 血腥凯撒。 一个危险的杀手,一个早就应该被抓进监狱的罪犯,一个……滥情且花心的女人。 或许从这个方面作为突破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但这种事,由他一个人来做就行了,hiro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降谷零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抬手抓了把自己的头髮,紫灰色的眼睛中蒙上了一丝阴霾。 毕竟,这血腥凯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然而此时的降谷零并不知道,他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幼驯染也是这样想的。 下一秒,木制的大门被从外面开启。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吧?我是血腥凯撒,叫我凯撒就可以。」 带着一个沉默的赤井秀一的如月枫从门口走了进来。 【人物:降谷零,身份:日本公安】 【人物:诸伏景光,身份:日本公安】 如月枫又把门给关上了。 ——什么情况,她这是跑错地进入公安的大本营了吗! 第3章 琴酒快乐车 「所以说刚刚前辈进门又退回去,是因为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正在单手开车中的降谷零,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正在低着头看手机的如月枫。 是在和情报人员确认这次的人物? 还是说,组织对于新人的考核从早就已经开始了,是有什么他和景光没有注意到的信息点? 他一边想着,一边试探道:「那么谨慎,好像里面有炸//弹一样。」 如月枫没有抬头,只是说道:「保不准真有哦。」 「以前我和琴酒出任务的时候,任务目标的房间里面就有个炸弹来着。」 「那傢伙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就想要和我们同归于尽,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倒计时都只剩下3秒了。」 ——怎么就没把你们俩一起给炸死呢,老天真是不开眼。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不变,「哎,只剩下三秒了竟然还能逃出来,真不愧是前辈呢。」 如月枫向下拉动进度条的手停了一下。 正常人当然不可能在还有3秒就要炸了的时候安全逃生,但换作是玩家就不一样了。 执行任务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基本上都耗在搜寻目标踪迹,以及接近目标身上了。 最后让目标吃他最喜欢吃的花生米,其实只需要几秒钟。 第7页 所以她直接读档回了1个小时前,拿着之前早就收集好的消息,在任务目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刀了他。 等她和琴酒走下楼后,那个上个存档把她给炸死的炸//弹才爆炸。 原本还需要后续人员来毁尸灭迹,这下子直接都省了,简直完美。 但在她读档之后,琴酒是并没有差点被炸死的回忆的,要是有心去问,估计会说她是瞎编的。 也可能会冷笑一声,对来问的人说滚? 如月枫将手机关上,「骗你的啦,我还是挺惜命的。」 ——毕竟有些任务是有一命通关成就的,不读档一次性通关还会奖励翻倍来着。 看到她抬头,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诸伏景光说道: 「说起来,前辈一来我们就直接上车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吧?」 他从后视镜中看向靠在车门旁的赤井秀一,上挑的眼睛微微一弯。 「前辈应该是提前知道我们的名字了,但对于这位新队友,我们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闻言,赤井秀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将视线的落点从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转移到镜中看向他的诸伏景光身上。 「诸星大,也是个新人,擅长狙击。」 这算是他的自我介绍。 是新人啊。 那就是竞争者了。 背负着快速晋升任务的降谷零,心中对这位即将加入组织为非作歹的新人提起了些警惕。 他扯了扯嘴角,「安室透,是个情报贩子。」 是个假名。 诸伏景光也应了声,「绿川唯,也是狙击手。」 也是个假名。 说不定卧底之间,也是会像替身使者那样互相吸引的呢…… 不然好像没法解释,他们这一个车上坐了四个卧底这种事情。 莫非这是琴酒狂喜车? 如月枫将自己的视线从两个公安的面板上挪开,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假装自己没看见三个卧底向着她投来的试探的视线。 「哎,咱们这组的狙击手竟然溢出了耶。」 她笑眯眯的瞧了一眼某个本不该出现在车里的人。 一个普通的用来考验新人的任务,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人,有些过于奢侈了。 如月枫摊了摊手,「那个任务目标没有那么麻烦,只需要一个情报员和一个狙击手就足够了,所以你们两个谁想做接应?」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诸伏景光。 比起两手空空,本来只是想先实践计划第一步,结果没想到一路速通反倒使得有些准备不足的他来说,拿着合适的狙击//枪的诸伏景光明显更合适。 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就出风头。 赤井秀一双手环抱在自己身前,「我来吧。」 如月枫毫不意外他的选择,或者说从一开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确定了他会这么做。 果然是个谨慎的聪明人呢。 在他说完之后,另外两道视线又一次的凝聚到了她的身上。 其中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我们三个都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就差你了,所以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呢? - 如月枫自然能够懂,但她就不说:「至于我,之前就说过任务中叫我凯撒就行,等到你们在这次任务中活下来之后,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迟。」 降谷零哎了一声,「是那个着名的暴君呢。」 他向左偏了偏方向盘,不经意之间问道: 「前辈也说了,一个任务只需要一个情报员和一个狙击手就够了,那前辈之前和琴酒搭档的时候,又是谁负责情报呢?」 如月枫唔了一下。 要不是现在的她,已经从【特殊职业:情报员】转职成了【特殊职业:杀手】,那这问题根本不需要问。 拜託,她可是全世界第一的情报员耶,那些年在彭格列打情报战的时候根本上就没有输过好嘛。 足不出户就能获得千里之外的情报,就是这么厉害! 但现在嘛…… 想到要专职还要专门回趟安全屋,不然就只有转职前的技能能用,如月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险恶。 她直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要是任务失败的话,我也会变成暴君哦。」 像是为了强调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如月枫收起自己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可是,最最最讨厌会拖后腿和影响我任务失败的人了呢。」 ——任务都快完成了的时候,突然临门一脚给搞失败了,最后害得她不得不读档重新跑一遍,那简直是噩梦。 顶级杀手的冷气一瞬间席捲了这个狭小的车内。 行驶中的汽车中,一时间只能够听到清浅的唿吸声,如同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一样。 是威胁啊。 三人的脑中同时出现了这个答案。 如月枫看着安静下来的三人,觉得这一届的卧底还挺上道,于是又恢復了笑脸: 「开玩笑啦,好了,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任务目标,一个自不量力想要不给组织提供药材的药商,木原西名……」 她的声音听上去亲切又悦耳,丝毫看不出来刚刚放杀气威胁人的样子。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刚刚所感受的冷意并不是错觉。 第8页 那得杀多少人,才会有那样有如实质化的杀气? 血腥凯撒,真是不辜负【血腥bloody】之名啊。 - 车子在沉默之中一路行进到了目的地。 降谷零作为小队里面唯一一个情报人员,选择从正门进入会场。 他垂眸看着拿着探测仪在他身上划拉来划拉去的安检人员,大脑飞速转动着。 从刚刚在停车场看到的车来看,这个会场中到的人并不多,基本上应该是都是木原西名的老主顾。 现场的安保人员挺多的,但是并不专业,更像是临时兼职的。 木原西名应该是了解组织,但并不多,至少并不知道其只是因为停止供药的凶性的。 「木原那傢伙为了能够推销出去他那破药,定了好多高档红酒,真是下血本了。」 「那个给咱开工资都抠抠搜搜的铁公鸡,怕是要肉疼死了吧!」 「可不是吗,我们都在赌,会场上要是剩下酒,他估计自己喝到吐都得喝完……」 不远处正在摸鱼的两个安保说着悄悄话,却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都被人听去了。 红酒? 如果是从这方面做手脚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是现在,他需要获取与这个木原更多的情报,知道他的存在是否能够揭露组织的部分秘密,然后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降谷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小声在通讯频道中问道: 「前辈?你现在进来了吗。」 被他略长的头髮挡住的耳机中,并没有传来如月枫的回答。 只有风声,以及衣服摩擦的声音。 已经到达狙击点的诸伏景光能够看到 ,从后墙翻进院落的如月枫,如同鬼魅一般的打晕了背对着她的两个安保,然后将之拖进了后门的房间。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再次出现在他狙击镜头之中时,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安保的样子。 这么快? 他心中不由的惊了一下,以前在警校学习换装的时候,他的最高记录都远久于她,更不要说伪装的完成度了。 这完全是变了个人! 要不是他知道刚刚那两个安保被敲得晕死了,或许会怀疑是不是有人醒过来暗算了如月枫,又代替她出来了。 没错,就是这么快。 来自彭格列十世老师里包恩的【百人千面】技能,以及在美国做任务时从好莱坞演员身上薅的演技技能点。 啊,说起演技技能点这种东西,有些演员的演技技能点奇低也就算了,甚至有人身为演员都没有演技! 一大堆人的好感度加成放一块儿,甚至不如一个好感度80的工藤有希子给的多。 要是她没有好感度锁死在80就好了,等到好感满100那她就能再多个技能了。 为什么啊有希子酱,是她不够可爱吗,为什么要锁好感度啊! 如月枫深感悲伤。 直到降谷零久久没有得到她的回覆,在通讯频道中再次叫了声前辈,她才回过神来。 【百人千面】的技能,不只是一键换衣,还有一键换声带,主打一个绝对不穿帮。 如月枫调整了一下自己耳中的通讯器,声音低沉。 「任务开始。」 第4章 请在过场动画穿得像个人 她,如月枫。 如你所见,是一位冷酷无情的杀手,代号血腥凯撒。 系统:【鲨手~冷酷无情的鲨手~】 而她此次潜入暗杀的目标,是因不满组织收购价格而意图叛变的药商,木原西名。 他长期与组织合作,提供一种稀缺材料作为原材料,因为组织压价而产生不满,最后决定先斩后奏更换交易人。 之前没有动他,是因为组织还没有找到能够代替他所提供药材的东西。 而现在,已经找到了。 所以他可以死了。 系统:【死了,都要爱~】 擅自将他自己的活甩给她的琴酒,在任务介绍中批註道: 在大庭广众之下击杀木原西名,以此震慑其它想要叛变的人,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半个字没有提到木原西名手中剩余的药材如何处理。 也就是说,只要先一步鲨了木原西名,他手上的稀有材料就都是她的了。 系统:【慷慨,实在是太慷慨了!】 听着系统在她脑子里的发言,正躲在柱子后面偷听守卫讲话的如月枫,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说实话,你一定要在我每一句话之后都发表一下意见吗。】 系统:【因为设计人给我设定的性格就是『活泼开朗』啊】 系统:【写在创作日志里的呢,枫酱你看,『性格:活泼开朗,每一句话都能够接上,不能让如月枫感到寂寞』,写在我的核心代码中哦!】 系统:【所以你是抵抗不了的啦嘿嘿嘿~】 如月枫面无表情地掰碎了一块墙壁。 所以说,白兰这傢伙到底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下功夫啊!把这个精力拿去修復一下转职必须要回安全屋的bug不好吗! 【……等我退出去就让白兰改了你的代码。】 如月枫一边在心中说着,一边向着前面的柱子快速挪去。 【特殊职业:杀手】的转职技能:【杀手的第六感】。 能够在进入一个建筑物后就迅速获得现场有多少个监控、以及什么方位有多少个人这样的信息。 第9页 简称——透视挂。 但是对于有多少八个蛋这样的消息却并不是那么清楚。 毕竟就算是再传奇的杀手,也有在阴沟里翻船的苦逼经歷,如果连炸//弹在哪里都能感知,那就会极大的降低游戏的体验感。 ——不过,情报员的转职技能:【情报的电磁探索】就能够精准的看到现场到底有多少个炸//弹。 可她现在用不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没关系,收集目标情报也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应该拥有的技能。 那里有两位穿着保镖衣服正在聊天的人,是她的目标。 如月枫穿着保安的衣服,向下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开始——听墙角。 所谓顶级杀手,就是要返璞归真…… 最简单的方法,最极致的体验! 「木原那傢伙真的是怂死了,据说他得罪了什么超级厉害的人物,害怕自己在得到新保护伞之前就被暗杀掉,所以雇了超多的人来现场。」 「连衣服都搞了好几套,就怕混进来人!」 「啊?那他应该已经有目标了吧,总不能今晚参与竞拍的人都是他选的保护伞吧。」 「谁知道这个啊,应该内定好了走个片场吧,也有可能是觉得那个组织看到这么多人会顾虑一下?」 「啧啧啧,为了保证这次活动的成功,他光播音室都去了好几趟,就为了保证现场设备不会出问题,估计等一会儿他还得去看一遍。」 【地点:播音室,位置已收录】 如月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保安应该只会出现在一楼才对,一会儿要是以这个身份进入播音室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 那就需要换件衣服了。 「哎呦,我肚子怎么突然这么疼?我去趟厕所!」 刚刚还在快乐聊天摸鱼的保镖,突然夹紧了双腿,一脸便秘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站在他旁边的保镖则是嘲笑了句:「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吧!」 冲去厕所的保镖边跑边解释:「不是,这是突然想吐好不好,我来前上过厕所了!」 ——是的,害他不得不跑厕所的,正是如月枫的特殊技能【百分百中毒】。 来自彭格列十代目左右手狱寺隼人……的姐姐碧洋琪,一个能把任何料理都做成毒药,毒害自己弟弟脆弱肠胃的女人。 很符合她的代号【毒蝎子】。 为了刷满她的好感度,如月枫的毒抗数值点都硬生生提高了20点,每天都挂着特殊状态,就算是玩家也有些扛不住。 往事不堪回首。 如月枫选择不去回想那段魔鬼生活,默默跟上冲进厕所的保镖。 「呕!」 保镖连厕所隔间的门都来不及关,直接趴在马桶上开始大吐特吐。 也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突然多了个人。 如月枫拎起被击晕过去的保镖。 ——扒掉他的衣服。 ——开启易容技能。 ——扔掉裸//男。 啊,卡住了。 白兰,你这游戏npc还会穿模耶,这不行吧。 如月枫看了一眼倒栽葱一样头被坐便器卡住了的保镖,默默地把他拔了出来。 还是让他坐着吧。 不过,为了一会儿不让人发现这里有个裸//男提前引起警惕,这个厕所隔间的门得锁上。 如月枫随手锁上厕所隔间的门,踩着隔间墙壁上用来放手机的支点,轻而易举的就从上方翻了出去。 完美…… 「入,入侵者!」 刚打开厕所门的保镖指着她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如月枫:。 她以超人一般的速度沖了过去,捂住保镖发出声音的嘴,瞬间通过重击其腹部使其晕了过去。 然后又一次重复了刚刚对待另一个保镖的流程。 这一次,她从厕所隔间的上空跳出来的时候,没有再遇到特殊情况。 完美的潜入。 如月枫面无表情的噘嘴向上吹了口气,易容成保镖后自带的刘海xiu的一下子向上飞起。 她打开卫生间外的水头,一边洗手一边和系统说道: 【统,我觉得这个降谷零不行,他的情报技能好歹有92点呢,怎么到现在连个屁都没传来。】 系统:【*……%4@¥……(】 突然被大串乱码攻击的如月枫洗手动作停滞了一下。 【说人话。】 系统:【不是你让设计者删了我的性格嘛,人家说话你也不愿意,不说话也不愿意~】 如月枫甩了甩手上的水,【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系统:【好哦,谁让我是你的专属系统捏,就算玩家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统也只能微笑着将你原谅~】 像是检测到如月枫的情绪又开始出现波动,系统顿时正经了起来。 系统:【因为他是公安的卧底吧,现在应该是在收集别的情报】 「入侵者已经进入了会场!封锁全场!」 不远处的保镖头子突然大喊了起来。 如月枫甩水的手停顿了一下。 什么鬼?她没暴露啊!被发现的话应该有通知才对吧! 系统:【是过场剧情啦,请看vcr】 - 【昏暗狭小的办公室中,木原西名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向着中央桌子上的座机投去目光。 第10页 他正在等待一个人的电话。 一个能在他背叛了黑衣组织之后,还能够出手将他保下来的电话。 木原西名开始进行第数不清多少次的走来走去,只有这样子的不停走步,才能够消除他心中的恐惧。 就在这时,座机响了起来。 木原西名以50米冲刺的速度沖了过去,接通了电话,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还有多久到会场?」 下一秒,他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交易取消。」 电话那边的人如是说道。 死神的镰刀开始在头上若隐若现,木原西名恐惧到了极点,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失声大喊道: 「为什么?我手上的药材不是你们最需要的吗?这东西只有我能产出来,你们怎敢放弃我?!」 电话那边的人冷哼一声,声音中也散发出了些许冷意。 「蠢货,如果是其他人,我们或许就会救下你了,但这次可不一样,来杀你的人,可是那个【血腥凯撒】。」 「血腥凯撒……?」 木原西名听着这个名字,双腿像是失去支撑了一样,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座机的接听器从他手中滑落,发出了砰的一响。 他见过血腥凯撒的。 并不是在那人的任务现场,更准确的来说,是在和组织派来的对接人交货的时候看见的。 那人头上戴着个有着愚蠢表情的粉红兔子头套,身上穿着身墨绿色的裙子,手上拎着把枪。 她刚刚杀完人,兔子头套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更不要说她身上还在往下滴着的别人的血。 甚至还在哼着不知名的歌。 在木原西名的眼中,那原本憨态可掬的玩偶一下子变得恐怖了一百倍。 【是血腥凯撒啊,她的任务完成速度还是这么快。】 对接人员感慨了一句。 从此,血腥凯撒,以及那个恐怖的粉色兔子头套,成为了木原西名永远的阴影。 以至于现在只是听到了她的名字,他都瞬间吓得腿软的跌坐在地上。 「封锁全场!封锁全场!」 他惊恐地对着对讲机大喊道,「组织的人来了,她来杀我了!」】 过场动画到此结束,而看完动画的如月枫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系统幽幽的说道:【说了好多次了,请玩家在过场动画的时候至少穿得像个人。】 如月枫:【……啰嗦。】 ——可恶,那可是粉红兔兔套装耶,哪有人能够抵挡得住兔兔的魅力呢! 会成为木原西名的心理阴影,这绝对是因为他太菜了! 再说,她哪知道和个路人甲擦身而过会成为过场动画啊,她完全没有印象的好不好! 「前辈,现在我这边的宾客都被要求不能出迎宾厅了,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降谷零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 系统:【啊,是新人耶。】 如月枫:【啊,是新人耶。】 ——完了,她完全忘记这个任务是个指导任务了。 所以,新人应该怎么带来着? 第5章 虚假的fbi 说实话,从玩这个游戏开始,如月枫便熟悉了单兵作战的生活。 在aise的时候,队友全都是些小废物,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指望他们能派上用场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在彭格列的时候,队友倒是能够派上用场了,可她当时的身份是情报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方进行支援工作。 等到了现在混进黑衣组织后…… 和琴酒搭档的时候,她还没说话呢,琴酱就一阵突突突结束了战斗。 和基安蒂搭档的时候,对方战力惊人,也不用她干活就火速完成了战斗。 所以,该怎么带新人? 老师她这个真不会啊! 降谷零站在会场中央,将周围所有人员的身份和脸都默默记了下来,听着耳机那边没有传来声音,于是说道: 「前辈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那前辈就先听一下我收集到的情报吧。」 他快速的将自己刚刚所收集到的,包括但不限木原西名斥巨资买的红酒,木原西名演讲前会上8次厕所等情报都说了出来。 如月枫:不,其实她并不需要知道这些来着。 毕竟,她现在已经接近目标对象了。 带新人…… 反正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点活干就行了吧! 如月枫一边贴着二楼的楼梯向上走,一边压低声音在通讯频道中说道: 「我现在已经接近目标人物,有人通风报信,他现在不想卖货只想跑路了。」 听到她的话,正坐在车上待机的赤井秀一微微眯了眯眼睛。 会场中虽然戒备森严,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打斗的声音。 所以血腥凯撒的潜入并没有被人发现。 并且,这才过去几分钟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接近目标任务了…… 他以前在fbi的时候的最快潜入记录是多少来着?应该也没有这么快吧。 「真不愧是前辈。」 另一栋建筑物中,正架着狙击//枪瞄准木原西名办公室的诸伏景光说道。 ——正是因为有那么多像血腥凯撒那样的人,黑衣组织才会这么难缠吧。 第11页 他透过狙击镜观察着那个狭小的办公室。 木原西名从摔了座机之后,就开始疯狂的往一个黑色的皮包里面塞东西,站在旁边的两个保镖则是一前一后的紧跟在他身边。 「瞄准已经就位,是否开始射//击?」 诸伏景光的声音很稳,听不出来其中的情绪。 如果无视掉他扣在扳机上,按上又抬起来的食指的话,没有人会觉得这个冷酷无情的狙击手会是一位公安卧底。 如月枫啊了一声,说:「 你那边应该能看到,木原西名的身边跟了两个保镖吧。」 完全没有从狙击镜中看到如月枫存在的诸伏景光嗯了一声。 办公室的大门从最开始就是紧紧关上的状态,并没有突然开门然后进来个人。 ——所以血腥凯撒到底是从哪里看到室内状况的? 是透视挂,我使用了透视挂! 如果如月枫能够听到他的疑问的话,一定会这么回答。 她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了两把自己的爱枪,耍了个没人看到的漂亮枪花。 伯/莱/塔m92f,银色流畅的外表,恐怖的威力,以及符合人体力工学的握把设计…… 伴随着射击而如玫瑰一般绽开的弹幕,是女人的浪漫啊。 如月枫给两把爱枪的保险都打开,声音因为接下来要正式开始的任务而有些激动的微颤。 「瞄准其中的一个保镖,在我倒数321结束的时候,开始射击。」 她说道。 「至于其他人,现在开始准备撤离。」 诸伏景光的食指终于坚定地搭在了扳机上,湛蓝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冷意,「好。」 伴随着距离的缩进,如月枫透过紧扣的大门,能够看到房间中以热成像图存在的三个人。 只是这样的暗杀,好像达不到琴酱要求的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啊…… 算了,任务能完成就行,实在不行之后再读档做一遍。 如月枫吹了个口哨,「三——」 办公室内,木原西名看着被自己胡乱的塞到包中的东西,一滴接一滴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死神的镰刀已经悬浮于他的头顶了。 血腥凯撒……这个组织顶级杀手的任务完成率可是100%,他又何德何能可以逃脱她的刺杀…… 木原西名看着包中那一小袋白色的粉末,眼中染上了一丝恨意。 如果不是因为组织那边的压价,让他没有办法拿到足够多的钱,他根本不至于这样把脑袋绑在裤腰上的铤而走险! 可恶可恶可恶! 站在他后面的两个保镖,沉默的看着老闆抓狂的背影,并不知道已经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如月枫跨步走上最后一个台阶,「二——」 狙击手选择了其中一个作为目标,枪口不再晃动。 如月枫用脚踹上了紧闭着的办公室大门。 「一!」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下的下一秒,银色的子弹便穿透了透明的玻璃。 「啊!」 被击中了肩膀的保镖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手执双枪,以火力覆盖的扫射声为背景音冲进了办公室的如月枫,恶趣味的甩出了自己突发奇想下的登场台词。 「fbi,open the door!」 真正的fbi坐在已经发动了的车上,面上毫无波澜,只是不知为何有些想要抽一支烟。 虚假的fbi持枪走近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的木原西名,伪装下碧蓝的眼睛中闪过了一道恶劣的光。 「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能给你!我,我错了,我不该背叛组织!」 木原西名哆哆嗦嗦的,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 然而死神却并没有听他的告饶,只是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砰!」 任务完成。 - 【战利品:活力药剂*10】 【战利品:浓缩型新式dp*3】 【战利品:捆好的美元*2】 …… 怪不得嫌弃组织给的价格低呢,沾了这种东西,不管是再多的钱,他都会嫌少吧。 如月枫用手撑着头,默默的从系统背包中选择【摧毁:浓缩型新式dp*3】。 「之后去哪?」 正在开车的赤井秀一透过后视镜看她。 女人的手中,是三管绿色的注射剂,应该就是木原西名所研发出来的药物。 组织那么想要这个药剂,甚至容忍木原西名的涨价,直到最后研发出来替代品之后才选择杀他—— 如果能够获得它的话,或许距离组织内部的真相便会更进一步了吧?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腿上落上了个东西。 正是他刚刚在想着的药剂。 「活力药剂,一瓶更比三瓶强,一瓶药到病除,两瓶身体更好,三瓶长生不老~」 她笑眯眯的说道。 赤井秀一:。 什么东西? 「不上交组织吗?」 降谷零握紧了药剂,大脑正在疯狂的转动着,一边修改和评估血腥凯撒的重要性,一边想怎么把这个药剂交到联络人的手上。 如月枫摆了摆手,「没必要啦,这种东西组织里多得很,没人在意的。」 「之所以来杀掉这傢伙,只是因为他犯了错,不该生出更多的贪念来而已。」 第12页 如月枫看向车窗,玻璃上倒映出她的身影,红唇微扬,笑容慵懒,「组织也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啊。」 反正琴酒任务上不说要上缴组织,那她就默认都归她,过去任务的时候黑吃黑了不少东西。 这么算来,她好像先一步在游戏中当上了什么大富豪呢。 就在这时,设置了提醒操作的系统突然说道: 【玩家,现实世界中外面有人在敲你门呢,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今天还有什么约定?】 如月枫正在浏览好感度界面的手一僵。 ——洗马达!忘了今天松田阵平要来了! 第6章 我不当律师啦! 认识松田阵平是个意外。 如果那一天,如月枫的课表上有课,或者她没有突发奇想去游乐场庆生,而是选择换个别的地方过生日—— 那她便不会差点被爆炸的售票厅炸飞出去。 也不会恰好看到人群中唯一狂笑的炸//弹犯。 更不会因为把炸//弹犯一拳打倒在地,手动停止还有2秒就要炸了的炸//弹,而救下险些步上挚友后尘的松田警官。 在警局中一边做着笔录,一边度过的18岁生日,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了,如月枫这辈子都忘不掉。 「名字?」 「如月枫。」 「父母?」 「都死了。」 被从摩天轮上救下来的松田警官,并没有接受同事的好意去休息,而是选择去做笔录的书记工作。 他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最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做笔录这种东西,其实有时候相当于要将已经长好了的伤疤扒开来再看一次,还要具体准确的描述其中的细节。 这小姑娘实在是有些倒霉。 父母双亡,没有亲戚愿意接手,自己还出了车祸导致15岁前的记忆全部丢失。 靠父母留下的巨额保险和车祸赔偿金过日子,还很争气的考上了东都大学中最好的法学专业。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炸//弹犯的现场,是因为她今天正好过生日还没课,所以去游乐园玩。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身上还披着佐藤美和子给她披上的毛毯。 眉眼深邃,看上去就是那种会有很多人追的美女。 完全看不出来一拳把炸//弹犯打出胃出血的怪力。 该问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了,松田阵平低着头用笔整理着记录。 审讯室内很安静,只有纸与笔摩擦之间所发出的响声。 以及钟錶的摆针随着时间流逝所发出的声音。 滴答,滴答。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进入11月8日了。 有点可惜。 松田阵平从仰着头望向钟錶的如月枫眼中读出了这句话。 明明是开开心心的去的游乐园,竟然会碰上这种事情,所以说炸//弹犯这种东西简直就该被人道毁灭啊。 要写的材料在这最后的30分钟内好像写不完了,但陪倒霉蛋小姑娘过完她没过完的生日,应该还是可以的。 如果是hagi在这里的话,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吧? 本来也不是那么在乎规则的松田警官,果断选择了后者。 「不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吗?生日蛋糕吃了吗。」 他问道。 如月枫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 毕竟,在成为『救命恩人』和『被救者』的身份之前,他们还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问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超过日本人潜规则的社交距离了? 但她确实没有吃上,原本准备在玩儿完游乐园之后去吃的,却没想到会突发意外。 「没有。」 她斟酌着回答道。 然后就看到这位松田警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她便从做笔录的审讯室里沖了出去。 他一边跑还一边说:「还有最后的30分钟,动作快的话,应该还能赶上!」 11月晚上的风有些冷,吹得如月枫有些懵。 她下意识的问:「赶上什么?」 而捲毛警官逆着风对她喊道: 「蛋糕啊!」 已经被各种事情变得成熟了的警官,在这个时候才透露出来一丝尚未消泯的少年气。 「18岁生日连个生日蛋糕都吃不到,那也太惨了点吧!」 「虽然现在剩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吃的蛋糕了,但等之后我再给你补上!想吃多大的都行!」 结果等到他们跑到蛋糕店的时候,就只剩没卖掉的一个丑丑的小熊蛋糕。 连个生日蜡烛都没有。 店员本来都已经打烊收摊了,愣是被飞奔过来的他们一脚踹飞了已经落下来的捲帘门,差点以为他们是来抢劫的劫匪。 在松田阵平出示了警察证之后,还怀疑那是假证。 但不吹蜡烛许愿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即使在如月枫摆摆手说「其实没有也没事啦」之后,松田阵平依旧是这么想。 拆弹警察的脑子很好用。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又不是什么有着隐藏身份的魔法师,没有办法变出来蜡烛给她吹。 「你……听说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突然,他灵机一动的问道。 如月枫的表情有些微妙,「其实我还没有惨到那个地步。」 第13页 总觉得他好像擅自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然后就见着,松田警官从自己的黑西装里面掏出来个银质的打火机。 「咔吧!」 一缕蓝色的火焰出现在了打火机上方。 「哝,生日蜡烛,吹吧。」 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将鼻樑上的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双充满锐利、桀骜不驯,却又慵懒的狮子一般的眼睛。 那眼中带着笑,倒映出来火光后小小的她。 「不管你许什么愿望,都会实现的。」 - 松田阵平第二次敲响面前的门。 其实他不是很着急,毕竟每次来这里基本上都会经歷这么一遭。 过了一会儿,门后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某人急着换衣服结果脚趾撞到椅子上发出的痛唿。 ——行,看来这是快出来了。 三、二、一。 他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 「不好意思,刚刚我带着耳机没有听见你喊我!」 顶着一头乱糟糟海藻头的如月枫,准时的从门后钻了出来。 「也没等多久。」 松田阵平一边随口接道,一边将手中拎着的饭菜递给如月枫,「想着这个时间你肯定没吃,所以就买了点。」 他轻车熟路的走进如月枫的家,从一旁的鞋柜里面拿出拖鞋,上面有个丑丑的小熊头像,走进洗手间,「今天上午还碰到妃律师来着,她看上去很喜欢你。」 从那次炸//弹事件之后,良心未泯的松田警官时不时的就会来看望一眼她。 一来二去的,如月枫嫌麻烦就直接给他也买了个拖鞋放家里。 两人都没觉得这样有哪里不对。 松田阵平甚至还拿了他几件西装外套给她挂门上,说了一堆独居女性的注意事项。 听到他的话,脑子还没从游戏中完全脱离出来的如月枫,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妃律师是谁。 妃英理,她现在正在实习的那家律所的老闆,一个非常强势的人。 「她怎么知道我认识你?」 如月枫随手把汤料包丢到碗里,一边等待着水烧开,一边半倚在桌边上侧着身看松田阵平手指灵活的发消息。 「又是工作?」 她挑了挑眉。 「不是,是给hagi发的。」 男人说话的时候就打完了所有的字。 他下意识的想要从衣服口袋中抽出烟来,手伸到一半,才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另一个人家里,于是又缩了回去。 等待水开的时间有些漫长,如月枫闲着无聊,于是把警官先生没有掏出来的烟盒,从他胸口前的口袋里顺了出来。 红白相间的烟盒在她纤长的手指之间纷飞着,像是一场有趣的魔术表演。 「烟味也不怎么好,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抽菸。」 如月枫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在游戏里尝试万宝路时的体验,自那之后她都直接让系统屏蔽了烟味。 「你抽了?」 松田阵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玩腻了的小女贼手里拿回自己的烟,淡淡的警告道: 「这是没用的大人才会依靠的东西,你抽什么,学点好的。」 重点是这个吗? 如月枫有些无语的扁了扁嘴。 游戏里面提神道具多种多样的,能够增加命中率的道具也并不只有烟一种。 但她选择这个,其实也是因为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味道,会使得人们那么沉迷。 ——事实证明,她应该不是这玩意儿的受众。 「喔,没用的大人啊,松田警官也是没用的大人咯。」 如月枫拖长了声音,烧开了水的水壶发出了疯狂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啊,我是。」 松田阵平面不改色的直接接下了她的阴阳怪气。 他放下手机,将墨镜从脸上摘下来,「那些做律师的和做侦探的有的一拼,应该是我有次顺道接你回家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吧,所以觉得我认识你。」 「然后便让我来问问你,说有没有决定好毕业之后要去做什么。」 他并没有说出,妃英理其实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并不是纯粹的朋友,而是更进一步的某种关系。 他只是皱着眉看向正往嘴里扒饭的如月枫。 吃了挺多的,但为什么看上去还那么瘦? 如月枫用勺子扒拉了两下米饭,「啊这。」 她垂下眼睛,「老实说,法学生出路不也就那么几条吗,成为律师、法官、检察官和公务员,日復一日的处理着无趣的文书,玩着没意思的文字游戏。」 「挣得是挺多的,但我也不缺钱啊,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人生会那么一潭死水,就觉得还是算了吧。」 说着说着,如月枫抬起眼睛看向静静聆听的男人,「所以我在想,要不要试着考考警察学校?」 「如果是进入了搜查一课的话,说不定会每天看到什么有趣的案子,不至于那么无聊……」 然后就看着松田阵平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以为做警察就没文书工作了?」 前天刚通宵写报告的警官先生幽幽的说道。 如月枫举起双手投降,「那就当我没说。」 松田阵平:「好歹坚定一点啊,大点声告诉我老子就是要做警察,挡我者死这样。」 第14页 如月枫:「我又不是要做黑警!」 松田阵平:「啊,像你这样知法犯法还能熟练钻法条漏洞的罪犯,我是不是应该先把你逮进去?」 如月枫惨叫:「不带这样污衊人的啊,平老爷!」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和他聊天,双腿在桌下晃来晃去,总之就是闲不住,直到他扣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如月枫晃动的腿停止了动作。 她瞄了一眼松田阵平看了手机后变得凝重起来的表情,就知道这人估计又得加班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就站起来往玄关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句走了。 警察真是有够忙的。 还是只有东京的警察这么忙? 如月枫戳了戳剩下的饭菜,没有了再吃下去的欲望,草草收拾了一下放进冰箱里作为自己明天的早饭,然后便回到房间戴上了脑机。 说什么黑警,夺难听啊—— 保不准她能成为警界新星呢。 安全屋熟悉的天花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系统:【欢迎回来,玩家~(撒花)(转圈)】 「啊,回来了。」如月枫朝着天花板伸出手,被窗外的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于是微微眯起眼睛。 这游戏做得有些太真实了,以至于,她有时候其实也分不太清到底哪里才是现实。 说到底,与无趣的现实生活相比,果然还是游戏要有趣的多啊。 「碰碰。」 门被敲响的声音。 如月枫从床上翻下去,伸了个懒腰,光着脚去开门,「谁啊?」 让她看看是哪条鱼? 「早上好,前辈。」 入目的是一双温润的蓝色眼睛。 来自上个任务刚刚带过的新人,括号公安卧底括号,诸伏景光。 第7章 目标一致 安全屋内。 如月枫正在阅读由aise发过来的简讯。 略过这个明显是新人的联络员花了两百字写的问候废话,剩下的两百字概括起来可以浓缩成一句话—— 老大,菜菜,捞捞qaq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改造人,在精神失控后先后杀害了20个人,其中包括两位警察,在重伤了一位aise的特工后逃之夭夭。 而之所以会联繫她,是因为最新查到的情报上说这位杀人犯逃到了日本,被一个神奈川的赌场老闆僱佣成了打手。 如月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她看向自己手机中琴酒发来的新任务。 【琴酒:神奈川那边的赌场老闆,傍上了个来路不明的杀手,看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杀了他们。】 两边任务撞一块儿了啊,但目标一致,挺好。 和琴酒简洁且充满杀气的简讯比起来,分屏中联络员还在絮絮叨叨刷屏的恭维话就有些碍眼了。 如月枫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要是哪天红方这边的队友,也能和黑方一样人狠话不多就好了。 她向上扒拉了两下页面,看着那个被重伤了的aise特工眯了眯眼。 【m.s:那个重伤的特工是谁?】 看到她发出去的简讯,还在试图用吹彩虹屁的方式淹没自己上司的联络员懵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大爆手速把那位特工的全名给打了上去。 ——呜呜呜,吹彩虹屁果然是有用的,玛莲娜小姐都回復他了啊! 【联络员007:达利欧·克罗丁】 看着这个名字,如月枫眨了眨眼睛,某些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aise训练营,玩家的新手村,也是她第一次通过使用自己的金手指来获得数值点的地方,记忆还是蛮深刻的。 而她被派去彭格列门外顾问卧底前的欢送宴,那印象更是深刻中的深刻。 但记忆再深刻,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你也不能指望她会记得每一个攻略过的npc的名字。 系统:【是否调取cg:最后的晚宴?】 这是一张大家都哭的很悽惨,只有宴会主角本人在笑的cg。 虽然名字可疑的好像借鑑了什么世界名画,但其实对于如月枫来说还蛮有纪念价值的。 她颇有些怀念的看着这张cg,开始寻找达利欧的身影。 ——啊,找到了,那个哭得最悽惨的金髮壮汉就是他。 他当时好像还大声喊了句话来着。 【玛莲娜,你带我走吧玛莲娜!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肯定不是这句。 如月枫关掉了cg,利落的在联络员又刷了满满一屏彩虹屁的界面上留言:【知道了】,然后就火速关掉了页面。 不然看久了眼疼。 她刚放下手机,诸伏景光便把一碟卖相很好的蛋包饭放到了她的桌上。 颇有一种就等你干完活了的样子。 「前辈这里的食材还挺多的,还很新鲜,但因为时间有些紧迫所以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青年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好看的眼睛中却隐隐透露出了几分探究。 从他走进这个安全屋开始,他就在观察。 房子整体看上去很整洁,雪白的墙和黑色的家具,看上去是个极其自律的人的家。 但摆放在里面的东西,多多少少的都有些怪。 粉色的兔子头套、缠了几根电线挂了个写着『圣诞树』牌子的枯树、堆成一摞看上去很新的书…… 第15页 怎么看,都和这个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性冷淡味的房子格格不入。 冰箱里面放的菜和鸡蛋也很新鲜,看上去就是这两天刚刚填上的,并且数量很多,如果不是要长住的话,根本不会买这么多放家里…… 所以,血腥凯撒这是要常驻日本了? 虽然心里面已经演了一部10万字的小说了,但表面上诸伏景光却是半点不显。 他拉开如月枫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不经意之间的问道:「前辈是打算在日本久住吗?」 如月枫挖了一勺蛋包饭,含煳不清的说道:「唔,不一定啊。」 ——哎,厨艺82真不是盖的啊,景光酱这饭做的不是相当不错嘛! 假如npc也能够看到人物的好感度的话,那么诸伏景光肯定能够看到,她的好感度涨了一大截。 这个游戏主打一个真实,只要你不主动调低同步率,那现实中吃到什么味道,游戏中就会吃到什么味道。 如月枫还曾发消息调侃白兰,说等他打算游戏公测的时候,一定打个【】的标籤上去。 既能吃到美食,还不用担心长胖,这是什么人间天堂啊! 好感度上来了,如月枫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亲近了不少。 她看了一眼冰箱,瞭然的说道:「冰箱满是因为小明美买了不少东西啦,我让她随便买点就好,然后她就把冰箱给填满了……」 虽然诸伏景光很想追问一下,这位『小明美』又是哪位组织成员,但很显然,那样就有些太刻意了。 于是他克制着止步于此,将目光投向被如月枫扣在桌子上的手机。 「刚刚前辈是在看一会儿要做的任务吗?」 他的目光并没有一直停留在手机上,而是一划而过,重新聚焦到如月枫的脸上。 这时,他才发现,就在刚刚说话的功夫,她就已经都吃完了,正将背靠在椅子上打量着他。 光是打量也就算了,她倚着那椅子,双脚离地的踩在椅座上,晃晃悠悠的、前后摇来摇去。 那双颜色比他稍微要深一些的蓝色眸子,一半沐浴在透过窗帘照过来的阳光下,一半隐没在房子分界线以内的黑暗里。 望着他。 诸伏景光的心中勐地一跳。 他快速地过了一遍自己刚刚所说的话,逐字逐句的回想自己刚刚是否有说错话,以至于血腥凯撒会以这种探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是食材很新鲜那句,还是打算在日本久居的那句? 目的性太强,所以暴露了还是…… 突然,一只冰凉的染着墨绿色指甲油的手抓住了他的下巴,向下缓慢的移动。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便强势的侵占了他的唿吸。 组织的顶级杀手,代号血腥凯撒的红髮女人,正一只手放在他致命的咽喉处,一只手亲昵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勾起了唇。 诸伏景光心跳速度更快了。 他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刚刚还在紧锣密鼓的分析着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大脑接近停摆,耳中一片嗡鸣,除了交错在一起的唿吸声以外什么都听不见。 而她离他越来越近。 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准备迎接这位花心且滥情的暴君兴起之下的死亡之吻。 然而那股玫瑰的花香却骤然离去。 只听到一句「嗯,勉勉强强吧。」 什么勉勉强强? 「任务目标在地下赌场,我们要混进去的话肯定是要乔装打扮一番再进去的嘛,我是大富婆,而你就扮我的小白脸。」 如月枫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支撑在旁边,晃着脚。 诸伏景光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而如月枫还在继续:「其实也可以随便变个装进去了啦,但我想玩嘛,所以就打算亲身上阵了。」 ——假话,只是因为她护短,要让那个重伤了她手下的傢伙,好好记住她这个上司的脸再去死而已。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虽然她天天吐槽他们是小废物,但也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去。 如月枫摸着自己的下巴,「其实我本想说把你鬍子颳了吧,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你长得太正了,看上去像个条子。」 好不容易才放下心来的诸伏景光,在她的话下,心又揪了起来。 他对着如月枫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又有些被误会了的冷淡,「前辈真是会说笑,我可是组织的人啊,怎么会看着像条子。」 如月枫懒得再去吐槽这个卧底真是有够敬业的,只是看着他说道:」重点不是这个啦。」 「重点是,我现在需要一个小白脸,你能行吗?」 - 「喔,这不是相当不错嘛,别害羞啊。」 如月枫看着车座旁边换了一身骚粉色西装,还专门换了髮型喷了香水的诸伏景光,吹了个口哨。 然后就看到他的脸更红了。 ——怎么莫名有一种逼良为娼的快乐。 「别取笑我了,前辈。」 卧底先生八百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穿成这样,用手挡着自己的脸,不看她,只露出一只红彤彤的耳朵,问道:「还有多久到目的地啊。」 要是被他那些同期看到,那简直就更社死了。 因为声音被一层布料挡着发出的缘故,原本清澈的声音也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第16页 ——牙白,这样子不是等着让人欺负的吗。 没有一丝丝犹豫,如月·恶霸·枫,如同霸总小说中的一样伸出手撑在车窗上,将诸伏景光整个人困在了她的胳膊与车座之间。 而另一只手用来把他挡住自己脸的手拿下来。 那比起玫瑰还要娇艷的深红色头髮向下垂落,不经意之间掠过他露出来的锁骨,一缕又一缕,落在他的胸膛上,大腿上…… 如月枫看着面前因为惊讶而瞪大了的蓝色猫眼,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 她故意伏低身子,将更多的头髮垂到他身上,问道:「你从上车后就一直光看玻璃,怎么,那玻璃比我好看吗。」 窗外的风景于后视镜中快速略过,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迎宾车内,司机丝毫无法听到后车厢中所发出来的任何声音。 但实际上,也确实是一片寂静。 为了贴近小白脸人设,诸伏景光特意选了一款辛辣菸草味的香水,主打一个不顾别人鼻子的死活。 然而在过了一段时间后,香水辛辣的前调过去,中调的苦辣开始抬头,与如月枫身上的玫瑰香气混在一起,竟然很融洽。 就如同一个抱着玫瑰花,手上拎着把枪,嘴上还叼着只烟的姑娘,在铺天盖地的吻他。 一滴汗珠从那颗形状好看的喉结上滑下,慢慢的隐入到了西装衬衣里。 没有人告诉从小便安分守己的警官先生,真正的花花公子,是不会在那么骚包的西服外套下穿一件那么正经的衬衣的。 那只会让人想要亲手扒掉他,或者在上面盖上几个明艷的口红印子。 良久,诸伏景光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的移开自己的视线,转手推开了车门。 车不知何时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他金蝉脱壳般的从密不通风的牢笼中钻出去,站在地面上,说:「大小姐,请小心脚下不要踩空。」 ……然后抬起手,如同顺带的一般,轻轻的将那缕落下的红髮,掖到了她的耳后。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了圆润的耳垂,蜷缩了起来。 ——这不是相当会的嘛。 第8章 试试就逝世 「喂喂喂,不是吧……她刚刚都输了快5000万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来势汹汹的,结果是头肥羊。」 「她家底肯定不止这点钱吧?说不定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哦。」 「这人什么来头啊,这钱给我不香吗,非要来这里打水漂!」 「是不是应该让她赢一把?不然这大肥羊跑了可怎么办——」 …… 赌//场,一个人间大杂烩一般的地方。 胜者并非常胜,败者并非常败。 人人都有可能一夜暴富,人人也都有可能一夜破产。 大把大把的票子从每一个台子上流过,兴奋的吼叫与绝望的大哭都是那么的常见。 邪念、欲望、贪婪,爱与恨也都像是可以在售货机里面买到的即食产品,随处可见。 烟味、钞票味、以及隐藏于香氛剂下的淡淡血腥味,勾勒出来了一个绝对算不上好闻的前调。 让人作呕。 但对于血腥凯撒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如鱼得水。 她坐在那里,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左边的小狼狗餵一口樱桃,右边的小奶狗餵一口酒,看上去简直伤风败俗。 明明输了不少的钱,但这人就是能说成『为美人一笑豪掷千金』。 逗得近几个台子的男人女人都朝着那两个被她揽着的人投去嫉妒的目光。 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 罪恶的皇帝,引人堕落的曼陀罗。 这样的人天生便属于黑暗,不管说什么样好听的话,都不会成为正义的伙伴吧。 诸伏景光站在层层包围圈外,赌场昏黄色的灯光从他的头顶照下来,被他垂下的睫毛遮住,留下了一片小扇般的阴影。 他刚刚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去调查了一下这个地下赌//场的构造。 能够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进来了再想出去就很难,且隔音效果极佳,考虑到某些非法因素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属于是警官来了想把所有人都拷走的程度。 结果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给占了,还一下就是两个。 即使是经歷过卧底培训的他,也有些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还有,说好的他是小白脸呢,怎么还有人来抢业务的啊! 地下封闭场所的空气并不算好闻,昏黄的灯光更是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声音过大的音乐使人心生烦闷。 诸伏景光向前走了一步,将那些围观败家肥羊挥霍钱财的人都推到一边去,挤开了如月枫右手边的男伴,然后将自己的下巴放到了她的手掌心上。 怎么说呢,有的时候只要踏出第一步,剩下的其实就好走多了。 小白脸拉长了语调,像是猫儿蹭主人的手一样蹭着如月枫的手,唇边勾起带着些许不满的笑,声音却好像在撒娇: 「大小姐,我才刚离开一会儿,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变心了呢。」 - 【人物:xxx,目前好感度:70】 【已获得『千术』技能点2】 【人物:xx,目前好感度:65】 【已获得『观查』技能点1】 第17页 【人物:xx,目前好感度:52】 【已获得『千术』技能点1】 …… 如月枫看着对面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的荷官,向后靠了靠皮质的椅子。 所谓『场景』会影响『收穫的技能点类型』,这句话果然没有错啊。 虽然在这种地方,只需要花钱就能够立即涨好感,进而获得各种各样的技能点,但这些东西都对她没用啊。 有点烦了。 「小姐,请问您还要继续加注吗?」 天降肥羊以至于获得高额业绩的荷官,对着她露出了谄媚的笑。 这一桌中其它赢得盆满钵满的人也附议,七嘴八舌的说:「是啊是啊,再来一局吧,您下一局肯定就会赢回来了!」 虽然她是肥羊不假,但不代表她是傻子吧? 如月枫向上勾了勾涂着口红的唇,刚要应声,就听见人群中突然有一片骚动。 「谁在挤我?」 「混蛋,别挤啊!」 「我去,谁踩我脚?!」 哦,终于来了。 她也不回头,还是保持着原本左拥右抱的姿势,然后便感觉到自己右手边一空,又一沉。 「大小姐,我才刚离开一会儿,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变心了呢。」 探查情报回来的搭档,用一种堪称腻歪的语气,对她说道。 呀,这人原来还挺老实的吧,现在终于想通了? 如月枫看着那双——明明身处于物慾薰心的赌场之中却依旧澄澈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果然。 游戏比起现实来说,要有趣得多啊。 她将环在左手边那人的手撤了回来,双腿也跟着岔开,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怎么会冷落了你呢,过来呀,这不是还有个位置吗?」 诸伏景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装出花花公子的样子,结果在遇上真·花花公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对方的段位高。 他试图给自己争取个不那么破廉耻的方式。 「哪里?您的左手和右手不是都已经有人了吗?」 诸伏景光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做得太过分,差不多得了。 但是如月枫是会听懂暗示的人吗? 那当然不是啊! 玩游戏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玩啦,谁管那么多啊! 如月枫笑眯眯的回望回去:「我怀里不还空着吗?」 她看着那双肉眼可见升起了几分惊愕的眼睛,心中难以控制的生出了无法控制的愉悦。 她用手轻轻地挠了挠他的下巴,红唇微启,「过来啊。」 这个人在开玩笑吧? 诸伏景光在听到她的回答时,心中生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空气中也流动着堪称黏稠的欲望,几乎要让人窒息。 而她,要他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坐到她腿上? 即使他的定位是小白脸,这也有点太过了吧!!! 血腥凯撒看向他的眼中满是笑意,堪称恶劣至极,毫不掩饰自己就是在玩他的动机。 可恶啊。 组织的干部怎么这个狗屎德行! 就算是性格温和的诸伏警官,也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百句话。 他站起身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则按上了如月枫的肩膀作为支撑点,像是蝴蝶翻飞一样的落到了她的怀里。 就是按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很用力。 而如月枫的回应则是颠了颠腿。 差点没坐稳的诸伏·小白脸·卧底·景光,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这人也太恶劣了吧! 如月枫并不知道自己可爱的红方队友在想些什么,就算她知道了其实也不在乎。 她一只手揽着小白脸的腰,一只手放在台子上,伸出个手指摇了摇,「我不玩这个了。」 桌上其它正在观察他们的人瞬间急了。 肥羊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别啊! 结果就听着她微笑着接上了下半句话,「摇骰子猜点数太慢了,给我换个更大的。」 荷官的唿吸一下子变得灼热了起来。 他搓着自己的手,白手套被兴奋之下出的汗湿透了,「您是说……?」 这个肥羊,难不成还能再榨一榨? 他看向抱着个小白脸玩得不亦乐乎,只是偶尔才向他们投过来吝啬的一瞥的如月枫,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长得更帅一点,将那个小白脸取而代之。 富婆,饿饿,这人一看就不会玩,翻他牌子啊,他会玩得花样可多了! 然后便看到,富婆的嘴边泄出了一声轻笑。 「showhand懂吗,showhand啦!你们这效率太慢了,小钱小打小闹的多没意思啊,要玩就玩点大的好不好?」 「我把我的全部身家都赌上,十个亿吧,敢吗?」 她看向荷官,深蓝色的眼睛好似万丈深渊,又像是丛林之中盯上了猎物的顶级掠食者,正在看着自己的猎物,慵懒又傲慢的宣判道: 「这次,幸运男神可是都在我怀里了啊。」 第9章 底池追加二十亿 其实如月枫并不会什么赌术。 从来到这个赌//场之后,她的千术技能点也才刚刚增加到23,大约等于【刚刚能看懂玩法和规则】的入门级新人的程度。 但彭格列知名反黑手党人士六道骸先生曾经说过: 第18页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之所以选择玩showhand,也是因为这是个靠心理战就能够成功,根本不需要掌握什么熟练出老千技能。 她可是有心理战必备技能【洞察之眼】在呢,在想什么直接一秒看穿! 再加上她还有万能的读档。 就算是马上要输了又怎样?看我读档回去直接知道你什么牌! 对不起,玩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餵 「抱歉啊,我好像又赢了呢。」 换了一种玩法之后,就从肥羊一跃变成赌神的如月枫,一边惬意的叼着个烟让小白脸给自己点,一边向后靠在椅子上。 桌子上连着相同的四个8闪疼了所有人的眼睛。 小白脸的业务很不熟练。 诸伏景光拿着打火机,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偏偏他坐着的这个傢伙真真是恶劣至极,就连让他打个火,还在抖腿,使得他差点把她头髮给点着了。 ——点着了好啊,看看到时候是她的头髮红,还是这火焰更红。 诸伏景光在心里磨着牙,暗戳戳的想。 雪白的纸质外套在火焰的灼烧下变成灰色,万宝路经典款的菸草香气从中升起,莫名的让人精神一振。 这个地下赌//场的环境设计或许是下过功夫的,专门让人昏昏沉沉打不起来精神。 脑子昏沉了,做事才会冲动。 然而血腥凯撒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他看着她,在周围人并不友好的注视之下,看着她伸手将那象徵着『六亿』的筹码通通都揽到自己的身前。 输钱是故意的,赢钱也是必须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出他们的那位目标。 明明换做是纸币的话,都能够填满整整一间房子的东西,变成筹码了,却只是这么小小的一摞。 然而就是这么小小的一摞,却能让人轻而易举的丧失理智。 发牌的荷官脸上表情从最初的喜悦,慢慢的变得面如死灰,最后则是担心自己人头落地的汗流浃背。 荷官强行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小、小姐,因为您要继续下注的话,金额过大,我需要问一问我的老闆……」 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说不上来是热出来的,还是因为恐惧,双腿都有些轻微的发颤。 「哎?才这点钱就要请示你们老闆啊?」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是说道。 她嘴里叼着那根他好不容易点燃了的烟,却不抽,只是让它在那静静的燃烧。 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一只手则是干脆利落的撩起有些挡眼了的头髮,往后一甩—— 「快点去哦,不然我就要带着这六亿跑路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淡的笑。 刚刚还被折腾过的诸伏景光,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傢伙又是在捉弄人找乐子。 这个,狗屎性格的,恶劣混蛋。 然而这么想着的他,脸上却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人物:诸伏景光,目前好感度:40】 啊,距离最低能够获得数值点的50好感还有10,距离获得技能还需要60啊。 这个红方队友技能栏里的【百分百缴械】看上去真的很不错。 这练好了她不就是哈利波特二世吗! 到时候不管谁来了,她都直接一发爱的除你武器过去,通通缴械! 如月枫正在做着自己的救世主美梦,然后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光头,带领着一大帮人走过了过来。 并且,或许是出于一些游戏的恶趣味。 这位npc的头上并没有显示出来他的名字,只有一个非常红的【赌//场老闆】。 象徵着敌对角色的红名的光,使得那个光头乍一看上去好像有血光之灾一样。 老闆对着她优雅一笑,露出的大金牙又闪了一下她的眼睛,「那接下来就让我来做小姐的对手吧。」 周边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 「这老闆亲自上阵?这也太玩不起了吧……」 「据说这个老闆之所以会开这家场子,就是因为他的赌术实在太强,纵横沙场毫无败绩。」 「这是什么独孤求败……」 诸伏景光试图用眼神和如月枫交流。 他努力的眨巴眨巴眼睛,抿紧了唇,提醒她最好还是严肃起来,不要在这里翻车。 如月枫:懂了懂了,你想玩摇摇车。 就在这时,系统说道:【枫酱,这里有个隐藏成就哦】 如月枫:【什么条件】 系统:【不进行读档,一次性赌赢老闆,便可以获得『肥羊?赌神!』成就】 如月枫想了想,突然仰过头去看向一旁的侍者,声音慢悠悠的却不敛其中的嚣张:「喂,你们这儿有葡萄吗?我男伴说他想吃葡萄啊!」 ——谁想吃了!他是在提醒她不要玩翻车了好不好?明明是她自己想吃吧!吃吃吃,怎么毒不死你!怎么会有这种八百里开外污人清白的傢伙存在啊! 诸伏景光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葡萄到了~」 一盘看上去洗得干干净净,甚至上面还沾着水珠的葡萄,被一只白皙宽大的男人的手举着,放到了桌子上。 如月枫顺着那只手望过去。 白髮红眼,看上去应该是白化症患者的杀手,亦是此次活动真正的任务目标,便这么映入了她的眼帘。 第19页 对方发现她的视线,回望回来,却看着她不同于刚刚狂妄傲慢,如同深海一般安静的眼睛,愣了一下。 杀手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几个零碎的记忆片段。 不是在别的地方。 而是在……义大利,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最后的一处基地。 【「kufufu,玛莲娜,你下手真是有够狠的,待在门外顾问实在是太屈才了。」 拿着三叉戟的男人对着被他挡住了的那人说道。 「哎?是吗,那我下个月就申请转去十代目手下好了。」 被挡住的那人只露出一头红色的长捲髮,如同盛开的玫瑰花,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冷白色的实验室废墟中看上去分外的具有冲击性。 比他同样是红色的眼睛,要好看千万倍。 所见之物皆是冷寂的他,被那象徵着茂盛生命力的红吸引了,忍不住探出手去——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红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网膜前。】 杀手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托比欧?」 赌//场老闆有些奇怪的唿唤着他的假名。 ……不是实验体编号000792啊。 他现在,是自由的,是无拘束的,是无比幸福的—— 而要维持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他不介意把所有拦路的人,全部都杀掉。 杀手回过神来,站到了老闆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同样一头红髮的姑娘,眼中是毫不收敛的杀意。 诸伏景光又用力地捏了一下如月枫的肩膀。 而被捏的人,只是扫了一眼那盘娇艷欲滴的葡萄,轻飘飘的来了句,「哦,他又不想吃了。」 然后便看向赌//场老闆,唇边挂上了一抹挑衅似的笑,「加上我刚刚赢到手的6个亿,我现在一共有16亿的资产可以用来跟你赌了呢。」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嗯嗯,听上去真是让人心动的数字,就算是我这样不在乎钱的傢伙,都想要为此做点坏事了呢。」 赌//场老闆作为腥风血雨里混出来的人精,哪里听不出她这话里有话,笑着说道:「小姐还是有话直说吧。」 听到他这么说,如月枫叼着烟一笑,看上去神似某种暴富之后的土大款,用力一拍诸伏景光的后背,让他站到地上。 「我这个男伴呢,别的都不行,就是这眼睛和手不错,不管是谁做点手脚,都能够立马看出来。」 狙击手嘛,眼力和手确实都挺好。 诸伏景光被她这突然袭击搞得有些懵,明面上却不显,只是对着明里暗里注视着自己的人微微一笑。 赌//场老闆的光头反射出了诡异的光。 他沉声道:「小姐莫非是想要,让你这位男伴来发牌吗?」 如月枫将双腿交叠在一块,抬起一只手,摇了摇食指,「不不不,我怎么会坏了老闆你这里的规矩呢?」 「只是为了公平起见,让他在旁边看着荷官发牌而已。」 她摊了摊手,「当然,若是连他都看不出来作弊的话,那我也就认栽。」 赌//场老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如月枫抬起来比了个二和十的手给人工消音了。 「为表诚意,我这边的底池追加为二十亿。」 狂赢了6亿日元的暴君皇帝如此说道。 她穿着一身手工定制量体裁衣的墨绿色长裙,猩红的长髮如同浸满了血的海藻,又像神话女妖美杜莎的群蛇,伴随着她的动作而从苍白的皮肤上漫不经心的蜿蜒着滑下。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数字所象徵的东西唿吸灼热,目光发直,甚至要晕厥过去。 只有诸伏景光仍能够保持着冷静的去观察她。 他看到——她用锋锐的虎牙磨了磨嘴里叼着的香菸,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微笑。 然后轻轻地说道: 「现在,showhand(亮出你的底牌)吧?」 【人物:诸伏景光,目前好感度:50】 【已获得『狙击』技能点1】 -------------------- 作者有话要说: 景光:……好像也没有冷静到哪里去 第10章 真戏假做 所谓showhand,简单的来说,就是赌花色和点数。 同种牌型比点数,点数相同比花色。 a>k>q>j>10……2。 黑桃>红心>梅花>方块。 荷官初始会发两张牌,一张作为明牌一张作为底牌,下注时从明牌点数最大的那一方开始下注。 诸伏景光站在负责发牌的荷官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洗牌的手。 或许是他的目光有些过于灼热了,荷官洗着洗着牌,都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快要被盯的燃烧起来了。 虽说他们确实是想要动手脚的,但在如月枫直接点破了这一点之后,再敢乱动就有些过于明显了。 荷官瞄了一眼站在老闆身后的白髮杀手。 不过没关系,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这20亿,今天必须留下! 这般想着,荷官将洗好了的牌发出。 如月枫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牌,明牌是a,底牌是8。 而老闆那边的明牌是10,底牌暂且不知。 【洞察之眼】那边给出的情绪反馈是『犹豫,但比较有把握』。 ok,所以说他那边的底牌应该不是最大的a,或许是korq。 第20页 都比她拿到的底牌要大啊…… 如月枫心中很快就想好准备怎么做,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向前靠在桌子上,捏起明牌亮了亮。 「我的牌还不错哦,那么首次下注就定为3亿好了。」 ——上来就玩这么大?! 饶是见多识广的老闆,也被她这一手给一下子扰乱了思路。 就算是最好赌的赌徒,也不可能在赌第一局的时候就直接上3个亿,三千万都算多了好不好! 老闆的光头反射出一道闪眼的光。 他看了看如月枫亮出来的明牌,细小的眼睛中满是思考。 这么有把握直接下3个亿,该不会……她那里是两个a吧? 老闆放在盖在桌子上的底牌上的手蜷缩了一下。 目前如月枫那边的底池是20亿,而他这边投进去的是2亿,暂且还输得起…… 「我弃牌。」 他干脆利落的说道。 然后就看到如月枫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大爆笑。 她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将自己的底牌举了起来。 并不是他所想的a,而是8,比起他手中q要小的不少的8! ——毫无疑问,她刚刚就是在赌他敢不敢跟注,只要他敢跟,那20亿就全都归他了。 而不是像现在,被人愚弄! 老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竟然是8?我看她那么有把握,还以为肯定是a呢!」 「害,谁不是呢……」 「哈哈我倒是猜到了,这大小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啊。」 周围在围观的人声音一下子变得嘈杂了起来。 老闆抬起手,然后勐地向下一按。 在杀手身边站着的保镖们看懂了他的指示,立马齐齐冲出去,像是牧羊犬驱赶羊群一样,将在场的无关人等全都清了出去。 诸伏景光放在裤子旁边的手一下子握紧了起来。 现在就清场了……看来这个老闆还真是想要把他们全都给留下啊。 他向着如月枫的方向投去饱含担忧的一瞥,然后就发现,正处于风暴中心的某人,正在…… 非常快乐的吃葡萄。 吃葡萄??? 诸伏景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并不知道如月枫的毒抗点数是非常惊人的92。 ps这都要感谢aise特工培训中的毒抗训练为她打下坚实基础,然后由毒蝎子碧洋琪小姐力挽狂澜、平地起高楼。 什么耗子药啊,对现在的如月枫来说那就是洒洒水。 更不要说什么普通毒药了。 她一口一个,吃得好不快活,而老闆看着她吃,脸色也逐渐变得和颜悦色。 甚至有些慈祥。 害,都是吃了毒药的死人了,你就让让她吧。 已经看到20亿,不对现在是23亿飞入自己钱包里的老闆,一反刚刚的面色铁青,绅士的说道:「再开一局?」 「嘎嘣!」 如月枫咬碎了嘴里的葡萄,连带着葡萄核一起咽了下去,「行啊,那就开始吧。」 - 荷官颤颤巍巍的再次开始发牌。 这次如月枫拿到的明牌是j,底牌是k,而老闆那边的明牌是q,底牌未知。 由于老闆明牌的点数大于如月枫明牌的点数,所以这一轮开始,是老闆先下注。 虽然并不打算完全信对方的反应,但所谓知己知彼,老闆还是看了一眼如月枫的反应。 然后就发现,刚刚还嚣张得二五八万的女人,此时看着底牌的表情有些纠结。 看来,这次命运并不怎么眷顾她呢。 如果可以就这么把那23亿赢过来的话,给她吃解药也不是不行,怎么说也是个美人…… 「我下4个亿。」 老闆当即喊道,并且掀开了自己的底牌。 赫然是一张q!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如月枫的脸上,等待着她的反应。 是跟注还是弃牌…… 然后便见着,这女人用左手轻点了几下自己的唇,右手缓慢地掀开了牌—— 竟然是一张k?上次是假戏真做,所以这次是真戏假做了吗! 「真不好意思啊,没想到我竟然又赢了。」 如月枫笑着把老闆面前的筹码全都揽了过来。 这下子,她有27亿了。 不要小看这27亿日元啊。 虽然日元的汇率很低,但当它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依旧很客观,很令人心动。 也很令人心死的那种。 如月枫看着攥紧了拳头的老闆,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清场了啊,一会儿打起来就不需要顾虑那些普通npc了,挺好。 这游戏还挺有趣的,下次叫上白兰也来一局昆特牌吧。 她翘起腿,向后靠在皮质的椅子上,将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的那张k像丢飞刀一样的甩了出去。 荷官没敢去接,被诸伏景光接住了。 她对着他wink了一下。 他很明显的愣住了,然后唰的一下把头转了过去……又强装振作的给转了过来。 【人物:诸伏景光,目前好感度:55】 【已获得『狙击』技能点1】 如月枫最终还是没忍住,从半抿着的唇中泄出了一声笑。 她这是在嘲笑他吗?! 赌//场老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的,最后强撑着笑意,说道:「最后一局?」 第21页 ——等到这局结束,不管结果如何,这个混帐女人都得死!!! 「行啊。」 如月枫又打了个哈欠。 ——烦了,等一会儿解决任务目标之后,就带那个完·全不小白脸的小白脸去飈个车吧。 她刚提的布加迪威龙w16,走的还是组织的报销呢,可好看了。 第11章 血腥凯撒 「说起来,小姐这么厉害的赌技,我以前却都完全没有听说过……」 荷官正在洗牌,刷拉刷拉的响声,伴随着沉重的唿吸声一起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 「那是因为你太过孤陋寡闻了吧。」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直接说道。 赌//场老闆的额头上暴起了青筋,手掌攥成拳头,才没有当场骂出声来。 但从他抽搐的嘴角,以及发出了嘎吱嘎吱响声的后槽牙来看,他在心里应该骂的挺脏。 如果这个游戏有负好感度这种东西,他的好感度估计都已经跌破-99了吧? 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谁会关心一个既没有数值也没有技能的无关紧要npc啊。 如月枫用手撑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完全不顾旁边剑拔弩张的保镖们,无聊的用食指抵着圆滚滚的筹码玩。 系统:【查到了,神奈川附近正好有环山公路!】 如月枫:【挺好,给我标记进地图里】 「麻烦快点好吗,我一会儿还有事啊——」 如月枫满意的看着地图中那个发光的小红点,拖长了音调,朝着荷官说道。 荷官的手一抖,快要洗好的牌中飞出来了一张,又得重新洗。 但她的催促还是有用的。 很快,两张牌就飞到了她的手边。 这一次,她的明牌是k,底牌是j,而老闆那边的明牌是q,底牌暂且未知。 【洞察之眼】给出的结果是:犹豫,但并不多。 那么这样看来,他的底牌应该就是仅在a之下的k了。 如月枫的左手微动,圆滚滚的筹码非常听话的从无名指上滚到了食指上。 ——假戏真做和真戏假做的戏码都已经用过一遍了,所以这次就换钓鱼玩法好了。 「我下1亿。」 如月枫略微一想说道。 比起之前豪横的样子,她现在看上去有些过于谨慎了。 哈哈,老天有眼,看来这女人这次拿到的牌不怎么行啊! 「2亿!」 老闆喊道。 底牌揭晓:如月枫手中的是j,而老闆那里是k,k大于j,所以这次是老闆赢得了筹码。 「承让承让!」 终于赢了一把的老闆,扬眉吐气的将如月枫身前的筹码全都揽了过去,脸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 他忍不住呲着牙笑,想要像如月枫之前一样的阴阳怪气回去,却发现刚刚输掉了钱的女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嗯嗯,发牌发牌。」 甚至连反应都非常的敷衍。 老闆的笑一下子尴尬的僵在了脸上。 ——可恶,这么一对比,好像他跟小人得志似的,根本开心不起来了啊!果然还是杀了她吧! 荷官再次发牌。 这一次,如月枫拿到的明牌是10,而老闆的则是q。 算上之前的那张,他已经两张q了,而如月枫却什么都还没凑起来……到此为止了! 幸运女神,是站在他这里的。 老闆脸上的笑愈演愈烈,咧开的嘴中金牙非常闪眼,「小姐,你之前不是说正常的玩太慢了吗?」 如月枫终于捨得向他投去一瞥,饶有兴味的说道:「所以?」 老闆:「所以,showhand吧,让荷官一次性发完所有的牌,one on one!」 「啪嗒。」 如月枫终于捨得将自己高高翘起来的脚放到了地上。 她双手按在红木桌子上,巨大的力气之下,使得整个桌子都晃动了一下。 堆积成小山的筹码因为失衡而跟雪崩了一般的塌陷,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却没有人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结在了如月枫的身上。 即使刚刚一下子直接连着赢来的钱全都输了回去,这女人的脸上却依旧挂着惬意慵懒的笑。 好像她并不是身处于包围重重之下,而是置身于温室里,正在欣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她注视着所有人。 但是她的眼中却什么都没有。 ——即使是在现在,这个女人,也还是谁都没有放在眼里。 原本还雄心壮志大起的老闆,心中兀的勐跳了一下,气焰被人用一盆凉水浇得透心凉。 如同跳樑小丑。 就像被人围观着,给几枚硬币就开心得不行的跳樑小丑。 「可以啊。」 他颓圮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气势上轻松就将他给压倒了的女人,轻轻地拍了两下手。 她转头看向荷官,随意的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髮,泼洒开来,红的像血,「showhand吧。」 与日本人总是带着奇怪口音的发音,截然不同的英式发音从她的口中跃了出来。 荷官兢兢业业的将最后的两张牌发出,还是一张明、一张暗。 三个q!幸运女神果然还是眷顾他的! 老闆看着自己手中的牌,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第22页 「三条!」 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全部牌都亮了出来,刚刚因为紧张而满是汗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扭曲的笑,「是你输……!」 「顺。」 9、10、j、q、k,虽然是不同花色,但却毋庸置疑连号的五张牌,被如月枫推到了台前。 她向着诸伏景光招招手,后者警惕的走过来,站到了她身旁—— 然后被如月枫一把揽住腰给抱到了怀里。 防的就是这人毫不预告的突然行为啊!就算他是准备走honey trap,也不能老是被牵着鼻子走! 诸伏景光略带恼怒的抬眼去看她,却在下一秒愣住了。 「都说了,幸运男神已经在我怀里了啊!」 ——哈哈哈哈!一次性无读档通关拿到成就,不愧是她! 说着这种不着调怪话的女人,眼睛亮得惊人,红唇嚣张的勾起,是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着生命力。 那火焰燎到了他,使得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明明是在这么紧迫的时候……真是的。 老闆定定的注视着那五张刺眼的纸牌,眼睛瞪得很大,唿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输了? 他,输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输了? 「咳,咳咳……」 过于急促的唿吸使得他不由得干咳,声音听上去甚至有几分撕心裂肺。 良久,老闆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抬起眼来,目光阴冷的说道: 「很遗憾,你今天註定带不走这些钱了。」 「刷!」 早已呈现一个包围圈形态将如月枫与诸伏景光围起来的保镖们,动作整齐划一的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白髮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柄长刀,用鹿皮轻轻地擦拭刀身,为它终将染血而感到惋惜。 这个阵仗…… 终于被放开了的诸伏景光,抿紧了唇,握住了后腰处别着的枪。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如月枫,却突然捧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她像是听到什么史上最好笑笑话大集一样,笑得前仰后合,蓬松捲曲的红色长髮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真是,大言不惭。」 下一秒,两把早已经打开了保险的枪,瞬间出现在了如月枫双手上。 一把指向白髮杀手。 「实验体000792,艾斯托拉涅欧的漏网之鱼,于义大利国土内先后杀害了20个人,其中包括两位警察,在重伤了一位aise的特工后逃之夭夭。」 一把指向赌//场老闆。 「辻本里也,组织没有告诉你,提供庇护的前提是有些事不能做和必要时闭上眼睛的吗。」 诸伏景光能够看到,老闆刚刚还阴翳无比的眼睛,在听到【组织】的时候,瞬间变得惊慌与恐惧。 他躲在保镖的身后,用手紧紧的抓住了肉盾,却仍没有多少安全感,色厉内茬的喊道: 「你到底是谁?!!」 「血腥凯撒。」 如月枫抬起眼睛。 「是个杀手哟。」 第12章 俺滴家乡 在系统目前收录已经全了的枪/械大全中,伯/莱/塔m92f是如月枫最喜欢的枪。 流畅的外型和较轻的后坐力是加分项,但最关键的是,是她爱极了那一颗颗银色的子弹倾斜而出时,所绽放出来的层层血影。 系统的播报音从枪响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没有停下来过。 如月枫在已经倾倒了的桌面之上跳动着,墨绿色的半裙伴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了一条优雅的曲线。 银色的双枪在她的手中像是什么奇蹟魔术师的魔法道具一样,使得赌//场老闆原本胜券在握的叫嚣变成了『不要杀我』的悲鸣。 「砰砰砰!」 火光之中宣洩而出的子弹击中了试图扑上来的保镖们。 【已击杀敌人3名】 【未发现的敌人已死亡2名】 …… 诸伏景光是个狙击手。 所谓狙击手,就应该是在某个制高点或者某个阴暗角落里,暗戳戳的瞄准,然后一发致命。 ——而不是在这里玩近战! 虽然他其实真实的职业是个公安警察,在警校期间的近战格斗分数也很不错…… 但这并不是他在这里玩近战的理由! 为什么在遇到血腥凯撒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微妙的跑偏了呢? 好无助,真的好想报警啊。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的给面前还想爬起来的保镖补上了最后一枪。 收拾完自己这里的残局,他才抬头望向如月枫的方向。 然后意外又并不意外的,微微扬了扬眉毛。 头上多了血洞的老闆,脸上的表情最终定格在了惊恐,此时正从迸溅上了鲜血的墙壁上缓慢的下滑。 而那个白髮杀手,则是捂着自己中弹的手臂,狼狈的半蹲在地上,被如月枫用枪指着。 他们站得距离他太远了,杀手錶情激动,他想要通过他的口型来分辨他说了些什么都做不到。 当然,就算离得近了,亲爱的日本公安卧底先生其实也不会分辨出来。 ——因为托比欧说的根本就不是日语。 这是两个卑鄙的外乡人之间的对话,用的语言也并非二次元通用日语,而是义大利语。 「我想起来了……你根本不是什么血腥凯撒……」 第23页 托比欧捂着自己不停的向外流血的手臂,苍白的唇微微向上勾起。 他仰着头看向用枪指着自己的如月枫,血红的眼睛微微眯起。 「玛莲娜·斯科迪亚,彭格列前门外顾问首领,黑手党的叛徒……没错吧。」 如月枫歪了歪头。 虽然她当时看到这个傢伙是从义大利跑出来的人后,就已经有了会被认出来的觉悟,但看这样子,他好像并不仅仅只是『认识』啊。 【洞察之眼】给出的情绪反应是:恐惧、喜悦、以及恨。 如果仅仅只是知道她的资料的话,情绪应该不至于这么复杂吧? 「看来你见过我啊。」 这样说着,如月枫对准了他脑袋的枪口却并没有挪开半分。 谨记不要半场开香槟.jpg 托比欧低低的笑了起来,「我确实见过你,在艾斯托拉涅欧最后的基地遗址。」 如月枫:啊?那是哪儿? 根本不会去刻意记无关紧要的副本剧情的玩家一瞬间有些懵。 好在杀手小哥一副已经开始了『回忆vcr』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正主本人的走神。 「我是艾斯托拉涅欧关于死气火焰研究的实验体,正如你所知的那样,编号为000792。」 「研究员们认为,死气火焰会出现在先天具有缺陷,所以分外的想要活下去的人身上,故而选中了因为从出生时便患有白化病,无比薄弱的我。」 托比欧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那是艾斯托拉涅欧最后的实验基地,是十几年前侥倖从六道骸手下倖存下来的研究员们重新搭建的,里面全都是和我差不多的实验体。」 「而在他们费尽心思,终于培育出来我这个半成品的时候,六道骸,还有你,又一次将一切都毁了。」 死气火焰? 如月枫的脸色突然变臭了一瞬。 所谓游戏这种东西啊,就是说,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玩家能够拥有并使用的,对吧? 但她当时在彭格列的时候,眼见着身边的小伙伴们,一个个都跟磕了大力水手菠菜一样的觉醒了超能力,就她一个不管换了多少个戒指,连个火花苗都点不起来啊! ——怎么着,大家都收到了霍格沃兹录取通知书,就她一个麻瓜还被蒙在鼓里是吧? 虽然白兰后来因为她投诉给了一大堆东西补偿,但在这个死人旧事重提的时候,那些不好的记忆就又捲土重来了。 【「哎?玛莲娜竟然无法点燃死气火焰呢,kufufu,这可真是令人意外,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诈骗犯,也应该是雾属性火焰呢~「】 某个被打码了的凤梨妖怪的荡漾声音阴魂不散的响起。 「砰!」 子弹穿透了托比欧的大腿,使得刚刚站起来的他又跪了下去。 如月枫俯视着他,深蓝色的眼睛中一片漠然,「可你就算是能够点燃死气火焰,也打不过我。」 她虽然不会什么死气火焰,但她拥有钢铁的力量。 你那什么死气火焰再厉害,能挡得住一发rpg吗! 挡得住一发,看我100连发,我们玩家可是缺什么都不缺武器的啊!游戏背包单项叠加999的武器库跟你闹着玩呢! 托比欧徒劳的用手去捂住自己的伤口,脸上再无法维持笑意。 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下,落进了血泊中。 「哈哈……确实是这样。」 他费力的唿吸着,本可以用来活化细胞的晴之火焰,在戒指被如月枫一枪打碎后便再无法点燃。 看来现在就是他的死期了啊。 托比欧抬起头来,望着那抹曾经短暂的照亮自己的火光。 「从那儿逃出来之后,我一直都在找你,但是该说是不是里世界最强的情报大师呢,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定位到你。」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还是这样的场景。」 「你的目标应该只是那个赌//场老闆吧,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放我走,我可以……」 「不行。」 托比欧酝酿了很久的话,直接被如月枫干脆利落的打断了。 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为什么?」 「因为我习惯性对所有自以为是的傢伙说不。」 如月枫玩了个梗。 但很显然托比欧并不信。 他皱起眉头,还想说些什么,却勐地看见如月枫的脸一下子拉近到了自己的眼前。 「我刚刚列举你的罪行的时候,你没有仔细听啊。」 「……是因为我杀了平民?」 「冠冕堂皇一点的说的话,算是吧,但真实原因并不是这个。」 『咔吧』一声,银质外壳的伯/莱/塔m92f抵在了他的下颚处,锃亮的枪身倒映出如月枫面无表情的脸。 「重点是,你还记得那个被你重伤打进医院的aise吗。」 如月枫咧嘴一笑,杀气十足。 「我是他的直属上司。」 托比欧的瞳孔勐地收缩了起来。 他被这已经算是明示的一句话给震惊到了。 ——玛莲娜叛逃之后,所有人都在猜测她的去向,里世界那几个大的黑手党家族基本上都有人下注,但现在,看来他们全都猜错了。 谁能想到,过去的世界第一黑手党家族的二把手,竟然会是个条子啊! 第24页 电视剧都不敢那么演的吧! 「好了,叙旧时间结束,死吧。」 如月枫看着白髮杀手瞪大了的眼睛,按下了扳机。 「砰!」 【已击杀敌人1名】 她有些嫌弃地擦了一把自己脸上溅上的血。 ——这游戏就是这点很不方便,血这玩意儿溅地上溅墙上都行,就是不能溅玩家身上,掉清洁值的啊。 但是很快,想到一会儿就可以快乐的进行兜风,她就又调理好了。 「新人,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奖励你陪我去兜风!」 如月枫随手擦了一把自己的脸,对着向她走过来的诸伏景光笑眯眯的说道。 但是后者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地下赌//场本就位于密不透风的地下,地势低,整体也很拥挤。 这也就导致了,卧底先生每踏出的一步,都结结实实的踏进了血泊中。 就算知道这些都是十恶不赦的傢伙,卧底训练时也早就培训过了,但在越过这么多尸体的时候,他也不怎么好受。 可这个人,血腥凯撒,在这样地狱一般的场景之中却还能笑得出声来。 甚至还邀请他去兜风。 「前辈……」 诸伏景光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努力想要使自己的心情平復,憋出了一个笑,「前辈真的好厉害啊,我其实根本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前辈,是怎么做到这么强大的呢?」 是怎么才能够做到如此心无芥蒂的杀人的呢。 如月枫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痛苦、纠结、难过、思考……诸伏景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洞察之眼只是个lv1的技能,做不到详细的解释其中缘由。 这游戏的npc,还挺智能化的啊。 如月枫想起了上次任务中,那枚本应该射穿木原西名保镖脑袋,却仅仅只是射穿了他肩膀的子弹。 「后辈亲,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吧。」 如月枫一边擦着脸,一边召唤了她的布加迪威龙,此时显示正停在赌//场的门口,于是她向上开始迈台阶。 「我的家乡呢,在地球的另一端,一个永远温暖如春天的地方。」 「杀戮、劫掠、死亡……黑手党之间的血拼每一天都在那里上演。」 诸伏景光沉默的跟上她的步伐。 「每个孩子都会用枪,因为不会用就会死,每个孩子都从小就精通一项活命的技艺,因为不会就得死。」 如月枫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讲述一个故事一样。 ——事实是,她也确实在讲故事,一个能让这个红方卧底好好安定下来的故事。 在她面前还好,万一暴露在其它人面前,那不就铁完蛋了。 布加迪威龙加速后冲到如月枫的面前,吹起的风撩动了她红色的长髮,与暗红色的车身看上去交相辉映。 「后辈亲,对敌人心存怜悯,那就是对自己残忍,既然都已经生活在黑暗里了,还是扔掉良心才能活得更好呢。」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回看向诸伏景光,一半沐浴在暖黄的灯光下,一半隐入黑暗。 但是很快,这种严肃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如月枫快乐地拍着自己的爱车,唇角咧得很高,「好啦,不说这些扫兴的话,快上来,我带你兜风去!」 嘿嘿嘿,今天晚上她就是神奈川车神! 然而等到如月枫都坐到了车里,就差踩油门开沖了,诸伏景光却还是站在原地。 她有些疑惑的朝着他投去一瞥,后者对着她很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向上提了提背后的贝斯包。 「抱歉啊,前辈,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就先不和你一块儿去玩了。」 「很重要的事?」 如月枫疑惑。 「嗯,很重要的事。」 决定今天回去就通知公安提高血腥凯撒威胁级别的诸伏景光点了点头。 ……彳亍口巴。 如月枫勉勉强强的接受了这个理由,也不再说什么,一踩油门就沖了出去。 游戏对于驾车的体验做得很好。 坐在车里,如月枫短暂的忘记了刚刚的扫兴,快乐的感受着夜晚的凉风,想要站起来大喊一句我是世界之王。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一声非常明显的警笛音和摩托驾驶声在她的后方响起。 「前方超速的车辆,请快速靠边停车!」 一个清亮的女声传到了如月枫的脑袋里。 牙白,好不容易飙车一次,竟然倒霉遇上交警了! 如月枫透过后视镜看到了紧跟在跑车后面,不依不饶的警用摩托,也看到了追着她的那人的具体信息。 【人物:萩原千速,身份:日本交警】 【特殊技能:骑乘技能a的车神】 ——竟然是新的有技能的npc耶! 她又可以了! 第13章 对你一见钟情啦 「……也就是说,你认为血腥凯撒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一位义大利人。」 接线员低着头记录。 「啊,从她与我之间的对话,以及她与那位杀手之间所用的语言,可以轻而易举的推断出来。」 诸伏景光站在路边的电话亭中,半张脸都隐没于黑暗之中,神色莫名。 他的大脑很冷静,冷静到将之前与血腥凯撒之间的每一句对话都重复的映现,不漏掉其中任何一点破绽。 第25页 「她的脑子很好用,情报能力暂且未知,近战能力极强。」 「漠视生命、残忍、喜欢捉弄对手和玩弄敌人……」 诸伏景光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没有一个具体的落点。 「以及,确实如情报中所说的那样,是个花心且滥情的傢伙。」 「哎,警官小姐家里竟然还有别的小孩在啊。」 花心且滥情的如月枫,正仰着头看萩原千速家里的照片墙。 那上面主要是一个黑髮紫眼的小男孩和萩原千速的合照,间或夹杂着几张小男孩和另一个黑髮黑眼小男孩的合照,也有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合照。 黑髮紫眼小男孩在照片中一直都笑得相当阳光灿烂。 虽然配色不一样,但还是分分钟让人幻视某种雪橇三傻之一的萨摩耶。 而那个黑髮黑眼的小男孩,照片里不是在皱着眉,就是一脸的不高兴不服气。 是柴犬加杜宾除以二的气质。 并且,明明长得也不怎么大众脸,却依旧让她觉得有些迷之眼熟。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但对于几张最多年龄也就到高中的照片,她也辨认不出来更多的信息,最后只能遗憾作罢。 「那是我弟弟,以及他的幼驯染啦。」 把脱下来的鞋规规矩矩摆好的萩原千速走过来说道。 她先是看了一眼照片墙,又看了一眼如月枫,扯了扯嘴角,「说不定,你们还挺能聊得来的。」 ——毕竟,研二那傢伙也有张能『将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的嘴。 萩原千速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明明只是贴了张罚单的事情,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她把人给领家里来。 明明她也不是什么耳根子很软的人物设定…… 她看向如月枫,微微眯起眼睛。 但赌上她作为警察的直觉,她也要说,这个人,非常可疑。 这种仿佛就是黑暗本身的气质……以前她只在重刑犯身上见过。 还是那种死不悔改的重刑犯。 非常可疑的如月枫对着萩原千速眨了眨眼睛,「哎,可我更想要和警官小姐聊得来啊。」 她跟在萩原千速的身后,慢步走上台阶,「弟弟酱和警官小姐长得很像,但警官小姐在我心中才是最好看的哦。」 ——当然,如果那个并不知道是谁的弟弟酱,也有好看的数值和技能,那她也会夸他最好看的啦。 萩原千速对于这句甜言蜜语的反应是哈了一声。 她站在小厨房旁边,按下热水壶的按钮,不回头的说道:「这话你可不能让他听了去,那傢伙对于自己的脸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过,像你这样的应该正好长在他审美上吧。」 如月枫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椅背,歪着头看向她,「可是我喜欢的是警官小姐,又不是弟弟酱啊。」 「还是说,警官小姐其实和弟弟酱的审美差不多,所以才这么说的呢?」 某种程度上被猜中了的萩原千速,面无表情的把热水注入到两盒泡面中,也不回答她的话,权当没听见。 升腾起来的水蒸气微微挡住了她的脸颊,掩盖住那抹升腾起的红。 其实不管从她或者研二的审美,还是普罗大众的广义审美,面前这个拿着个罚款单碰瓷她的女人,都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 再加上那辆一看就不便宜的跑车,这样的人,绝对绝对是不缺什么追求者的。 如果是前几年刚进入社会的她,或许还残留着一些少女时代的天真,会相信些一见钟情的谎话。 但现在,已经被现实毒打了一顿的她,那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萩原千速垂眸将两桶泡面端到桌上,在上面摆上两个计时的泡面压,「吃完就走吧,我家也只有这种东西。」 如月枫看了眼桌上的简易泡面。 是山椒咖喱味的,很火辣。 也是胃肠科医生明令禁止她吃的口味。 ——哈哈,之前期末周的时候沉迷背书、废寝忘食,结果把胃搞坏了,从此所有辣味的东西就都被从她食谱中划掉啦!(爽朗) 但这里是游戏,所以就算吃了也不要紧吧?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眨巴眨巴眼睛,「哎,我以为你会留我过夜呢。」 她用手抓着椅子,双腿微微用力,便移到了萩原千速的身旁,发出可怜光波攻击,「都这么晚的天了,我可是个无比娇弱的女孩子哦?」 这人说起瞎话来连草稿都不打,要是让她那些同事下属敌人看到她这副样子,还娇弱呢,装也装得像点啊好不好! 萩原千速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是不看这个装柔弱的妖女,「如果是一般女生的话,我或许会,但你,显然并不是吧。」 如月枫拖长音调,「萩原警官,好无情哦——」 萩原千速揭开到点的泡面,「虽然我以前也没谈过恋爱,但我应该是不喜欢女生的。」 拒绝的意思已经基本上摆到她脸上了。 虽然萩原千速并不是那些好奇心很重的侦探,但她敏锐的嗅觉,一直都和蜘蛛感应一样的在和她报警,说这个叫『如月枫』(或许是假名)的女人百分之一百的有问题。 她或许应该去调查一下这个傢伙。 但不知道为什么,萩原千速却并没有这么做。 第26页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其实,我并不喜欢女生。」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伸出去,勾起她浅色的头髮绕在指头上,笑眯眯的说道: 「我只是,恰好对萩原警官一见钟情了而已啊。」 萩原千速没有扯回自己的头髮。 也没有合上掀开了一半的泡面盖。 良久,只是轻笑了一声。 「在说这句话之前,还是稍微装一装比较好吧。」 她看向微微愣住了的如月枫,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有很多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但那其中,唯独并没有爱恋之情。」 浅色的髮丝从如月枫的指尖滑下,使得她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手指,想要挽留。 泡面的香气充斥在了这间小小的出租屋之中,却无人动筷。 「那就当朋友也可以啊。」 如月枫决定採用迂迴战术。 毕竟她真的很想要骑乘a的技能,等以后开飞机开潜艇甚至开银河战舰都畅通无阻,爽爆了好吗!友情线100好感度又不是不行,让我们成为偷摸大□□! 「之后我再来神奈川的时候就来找你玩,带你出去兜风这样?」 就在这时,听到系统提醒道:【玩家玩家,快到你设置的起床时间了,明天可是开学第一天,不要迟到了哦!】 ——啊!这个该死的学它是非开不可吗! 听到它的话,如月枫端起泡面盒就往外跑,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拒绝,「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火速冲下楼,也不管自己是在一个交警的楼底下,一脚踩实了油门就开沖。 而萩原千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再下去开一张罚单,只是用手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墙上和弟弟的合照,然后垂眸看向桌面。 像是嘆息,又像是抱怨一般的说道:「怎么还把我家的泡面压给带走了……」 另一边,从安全屋中退出游戏的如月枫从现实中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中透进来,照在她的床头柜上。 如月枫打了个哈欠,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来,找到正装对着镜子穿好。 其实她本来今天不需要去现场的。 毕竟都大四了,谁还会去什么开学仪式上刷脸啊,不是奔走在找工作投offer的路上,就是在快乐摆烂,享受成为社畜之前最后的安宁。 本来,她也应该是摆烂大军中的一员的。 但谁让她偶然之间跟自己的导师说漏了嘴,暴露了自己以后准备去当警察的意愿呢。 导师当场欣喜若狂,说真好啊,咱们师门又出了一个心向正义的人,开学仪式你一定要来啊,到时候和你师兄坐一块儿,让他给你说道说道! 如月枫:啊? 她当时就懵在那里了,感觉哪里都是槽点,但又不知从何下口。 不是,真有从东都大学法学系毕业之后想不开去做警察的啊?那傢伙是和她一样脑子瓦特掉了?还是什么心向正义深有苦衷的设定吗? 导师:不要不信啊,你师兄现在混得可好了!好像还有个什么封号……好像是叫长野孔明…… 如月枫:槽点变得更多了!.jpg 虽然知道日本人喜欢给一些厉害的人起外号,但她觉得在二次元看看也就算了,放到现实里面简直羞耻感拉满了好吗! 以及,你们霓虹人是真喜欢演义啊(感慨) 如月枫对着镜子系好领结,将脑机放到一旁充电,随手拿了片面包叼在嘴里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想: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长野孔明师兄,好像本名叫诸伏高明来着…… 和她在游戏里的那个攻略对象诸伏景光,是一个姓氏呢。 还挺巧。 --------------------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记住「我只是,恰好对萩原警官一见钟情了而已啊。」这句话,之后要考(敲黑板) 以及,这一章中竟然出现了两对兄弟和姐弟啊(意义不明的感慨) 第14章 嫌疑人竟是我自己 东都大学礼堂内。 台上特殊邀请的演讲人正在读着冗长的稿子,效果比起白噪音还要催眠,台下的人则是神色各异。 有人在享受婴儿一般的睡眠,有人在低头玩手机,还有人在自以为很隐秘的偷看喜欢的学姐…… 并且,这样的人还并不只有一个。 这个往常并不会这么受欢迎的开学仪式,这次来得晚了都差点没有座位,也都是拜这些傢伙所赐。 他们分散在礼堂的各处,目光却十分集中的落在同一个地方—— 那就是坐在第二排那里,正在偏着头听自己导师说话的如月枫。 这个时候,真的很想骂一下东都大学这礼堂的破座位。 搞得那么高又那么宽,让他们这些坐在后排的人,即使伸长了脖子去看,也只能看到学姐的小半张侧脸。 当然,学姐就算只露出来小半张脸,也很好看就是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人见人爱的万人迷的话,那么一定是如月学姐这样的人。 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优异,说话也很得体,还对所有人都很好…… 会讨厌这样完美的学姐的傢伙,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一个。 第27页 那个以卑鄙的手段,拿到了这次本属于如月学姐演讲资格的人。 高冈朱里。 「哎?高冈同学还没有准备好吗?」 眼见着台上演讲者的稿子即将读完,站在台旁的主持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了起来。 按照之前彩排的步骤,上一个人演讲到一半的时候,下一个准备上台演讲的人就应该赶紧站到台下,准备一会儿上去了。 而不是像现在,马上就要轮到高冈朱里了,结果她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这准备的时间也太久了吧?有那么紧张吗! 主持人对着旁边的助手小声说道:「你现在快去休息室喊高冈同学过来,不然就要衔接不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台上的演讲者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稍微拖长一点演讲时间。 「……所以说啊,为啥这次大礼堂会来这么多人,你高明师兄和咱们坐那么远,还不愿意换过来。」 导师撑着自家的下巴抱怨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都想听听这开学仪式的讲座吧。 致使大礼堂拥堵的始作俑者,如月枫本人并没有一点点的反思,只是淡淡的说道:「都跟你说了,我真不用和高明师兄专门见一面啦,太麻烦人家了。」 导师:「那怎么行,咱们现在的社会可是个人情社会啊!你要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小心别人给你穿小鞋!」 如月枫:「谁会给我穿小鞋……啧,与其担心这个,我还不如担心担心毕业论文的开题呢。」 她双手环在胸前,有些头疼地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真的不需要麻烦……」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礼堂休息室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悽厉的尖叫声,打断了如月枫的话。 「滋啦!」 紧接着,演讲者手中的麦克风也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嗡鸣。 刚刚被派去休息室喊人的助手,连滚带爬的沖了出来,面无人色的喊道: 「高冈同学,高冈同学死了!」 坐在大后排看书的诸伏高明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 高冈同学?谁啊? 所有人都在激烈的讨论着,满堂譁然之中,只有如月枫一脸懵逼。 她一个假期不是在实习就是在打游戏,学校里同学的名字基本上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一时还真没想起来是谁。 但看这个反应,是个名人吧。 坐在她旁边的导师,一看她这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没记起来高冈朱里是谁,小小声的说道: 「是那个老被你压在下面的万年老二啦!有好多人都在传这次演讲是她抢的你的机会……」 「人家把你当做自己的一生之敌,结果你连人家名字都记不着,过分了啊!」 如月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没想起来。 万年老二,万年老二……她努力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着关联词,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是那个每次期末复习都坐她身边、还会给她下战帖,但是一次都没赢过她的女生! 就是她这个风评,怎么听上去那么不妙? 造谣传谣这可要不得啊。 如月枫微微皱起眉头,「她没抢我机会,我自己拒绝的。」 之前她大一大二大三都被选上去当代表发言,既要写稿子还得背,很烦的好不好? 每年都要来这一次更是烦上加烦,所以她这次直接拒绝了。 所以演讲的名额也就顺位落到了学年第二的高冈朱里头上。 那姑娘还挺傲气的,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啊。 导师嘆气:「我知道啊,但这种能在社会名流面前露脸的机会很少的,高冈以后想要进入政界,所以这种机会对她来说很重要的。」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吐槽道:「谁能想到,提前就被律政女王预定走的、未来板上钉钉的大律师、传说中的如月枫,志愿竟然是去当警察!」 这一堆称号,好中二。 我们这小小的礼堂座位可坐不下这么多人.jpg 如月枫目光漂移,强行忍住自己想用脚趾抠出别墅的欲望,当即就决定转移话题。 她看到从休息室中出来的诸伏高明,立马浮夸的棒读道:「哇,你快看那边,师兄好像朝咱们走来了!」 「啊?他刚刚不是去维持秩序了吗……」 导师的视线顺利的被转移了。 谁知道,可能是发现嫌疑人了吧,不都说他是那什么名警察长野孔明吗。 反正和她没关系,等找到犯人了之后应该就能走了……降谷零那个【三面的打工皇帝】技能她也挺想要的,回去就接触一下吧。 这样想着,刚松了一口气的如月枫,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一沉。 「喔,他还真过来了!是来找咱们了解情况的吗!」 导师惊喜的说道。 如月枫:嗯? 她突然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不妙。 「仓田老师,日安。」 一双大长腿,几步之间就走到她们所在的第二排的诸伏高明,非常简单利落的打了个招唿。 「真是好久不见啦,诸伏!你现在都混得这么好了啊!」 导师爽朗地拍了拍这位许久未见的大弟子的肩膀,然后旱地拔葱一样的,把坐在一旁的如月枫给薅了起来。 第28页 「这是你师妹,如月枫,以后的志愿也是想要当警察!」 然后,如月枫便看到,那双与游戏中诸伏景光如出一辙的蓝色猫眼,缓缓的看向了她。 如月枫:窒息.jpg 有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要这种不必要的关心,谢谢。 她只想待在角落里安静的等待放人,然后回家打游戏。 不过,根据那些新闻里的描述,如月枫并不觉得这位师兄会是个在案子还没处理完就跑过来叙旧的性格。 之所以现在过来找她,应该是想要问和死者相关的信息吧。 但是,很遗憾,她和那位死者并不熟,也提供不了信息,所以还是不要在她这里浪费时间了。 如月枫看向诸伏高明,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唿,直截了当的说道:「日安,诸伏师兄,我和那个死者并不熟,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信息,还是去问别人吧。」 听到她的话,诸伏高明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一样。 让如月枫忍不住幻视了一下诸伏景光在和她交谈时的样子。 ——可恶,总感觉这两人像的有些离谱了。难不成白兰做游戏的时候还参考过现实中的人吗?别被人告侵权了啊! 「不,我并不是为这个而过来的。」 他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什么起伏变化。 如月枫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得强烈了起来。 等等,那些傢伙好像认为是高冈抢了她的演讲机会……该不会,这位师兄走过来,是因为怀疑她是犯罪嫌疑人吧! 天降大锅啊!快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然后便听见,诸伏高明用他那四平八稳的语气宣布道: 「有人指证你是杀人兇手,和我走一趟吧。」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如月枫只觉得眼前一黑。 行了,这下子估计不光要被审问,还要去做笔录,游戏是彻彻底底玩不成了。 ——谁啊,到底哪个没眼光的混蛋指证她是杀人兇手的啊!她要告他诽谤! 第15章 看着她 「……那就快点把如月枫抓起来啊,她就是兇手!」 距离休息室越近,屋内的争论声也变得愈发清晰了起来。 诸伏高明的表情没有发生变化,毕竟这种情形,作为刑警的他以前也见多了,并不会因为嫌疑人的一己之词就出现偏见。 他只是用眼神的余光扫了一眼被cue到的那人。 如月枫低着头,长而捲曲的黑髮落下,挡住了她的脸,从中看不出来有多少的情绪起伏。 但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仓田导师,看上去倒是气得不行。 40多岁的好脾气女人,气得一脚踹开了休息室半掩着的大门,大声嚷嚷道: 「是谁在没有确切证据,只有臆测的时候就瞎诬陷别人啊!这么着急甩锅,我看你才是兇手吧!」 怒气沖沖且护短的导师,一眼就锁定了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个男生,噔噔噔几步走过去,头髮几乎都要飞上天去,「就是你吧!你哪个学院的!」 男生被她这副样子给吓了一跳,梗着脖子说道:「什么叫只是我的臆测?我怎么没有证据了!」 导师冷笑一声,向前摊手,「哪呢?既然你说有,那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那种东西,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男生恼羞成怒,想要一把拍开面前羞辱自己的手。 然而他的手刚抬起来一半,就被站在一旁的诸伏高明一把握住。 「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他垂眸注视着面色铁青的男生,淡淡的警告道。 长相秀气的上挑眼警官,说出的话也文绉绉的,要让人好好反应一会儿,才能明白他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警告他不要再冒进。 「……哼!反正你们这些人都偏心如月枫,你们所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男生试图挣脱来自诸伏高明的钳制,却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傢伙,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啊! 偏心吗。 那可不见得。 诸伏高明放开钳制在男生手腕上的手,瞥向正蹲在尸体旁边观察着的如月枫。 如果真的偏心的话,应该不会对他说出那种——名为关心,实则是拜託他监管的话吧。 【「如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好像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兴致。」】 【「啊,我不是说她能力不行啦,实际上,她能力很强,或者说强过头了已经……但就是这样,才让人更担心了。」】 【「诸伏你也看过侦探小说吧,里面应该总会有一种角色,是那种知法犯法、很会钻法律空子,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坏事就是他干的,却还是能逃脱法律制裁,只能期待天谴收了他的那种人。」】 【「如月她……其实就是那种人。」】 【「所以她在告诉我未来想要成为警察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开心,觉得那些对于她的猜测或许只是我想多了的错觉。」】 【「但我知道,那并不是我的错觉。」】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高明君你可以照拂一下她,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看着她』,作为前辈也好,作为同僚也罢,不要让那孩子走上歪路。」】 第29页 【「拜託了。」】 看着吗…… 诸伏高明转过身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在导师嘴里都快成『莫里亚蒂·从良版』的小师妹。 她靠尸体靠得很近,却很细心的避免破坏现场,面色如常,看不出来半点异色。 但在这种情况下,看不出来异色,才是最大的异常。 正常的女大学生,在面对朝夕相处的同学死状吓人的尸体时,会是这么个表情吗? 她看人的尸体,与看猫猫狗狗甚至是老鼠,没有半分的区别。 诸伏高明突然就理解了导师未尽的话。 人应该是对死亡存有敬畏之心的。 但如月枫并没有。 「有什么发现吗?」 自觉承担起师兄责任的诸伏高明,微微弯了弯腰问道。 如果这个案子是由她来做的话,应该不会处理的这么粗糙吧。 他注视着她,眼睛中不自觉得带上了几分审视,像是在说『假如你是兇手,会怎么做』一样。 而还在那里感慨游戏里死状真是百分百还原的如月枫,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审视的目光。 如月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jpg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啊?搞得她跟犯人似的……人人都有好奇心,她也有不行吗。 「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不超过30分钟,正好是上一个演讲人出去到她进入休息室的时间,没有反抗的痕迹,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如月枫一边抛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一边站起身来。 氰//化物作为杀人越货必备的好东西,在游戏中倒是挺好搞到的。 但它毕竟是管制品,在现实中可不好搞到,并且还是在里。 不过,东都大学作为一个综合类大学,自然也有化学部的存在,实验室里就有原料能用来合成。 哈,真是有够粗糙的。 如月枫扯了扯嘴角,看向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一男一女,「我是因为与死者有利益冲突,所以才被怀疑是嫌疑人的,那你们俩呢,你们俩又是什么情况。」 男生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愤愤不平,刚想说什么,却被女生给按了下去。 女生:「我是木下彩子,而他是津村光代,他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觉得高冈同学会在上场前紧张,所以就想在台下给她鼓鼓劲,却没想到突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如月枫点了点头,对着她扬了扬下巴,「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而来?」 木下彩子咬了咬下唇,「我是光代君的现女友,之所以跟来,是因为……害怕光代君对高冈同学旧情復燃,所以才过来的。」 她的脸因为说起不好意思的话,而窘迫的通红,飞速的扫了一眼津村光代,又说道: 「只是没想到,如月同学竟然会因为记恨高冈同学抢了你的机会,而杀了她。」 这句话已经算是把『如月枫就是杀人真兇』写明面上了,几乎算得上是当面扇巴掌的程度。 「你说谁杀人呢!我们如月才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手法杀人!」 导师像个愤怒的煤气罐一样一点就炸了。 而听到她的这句话,如月枫有些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喂喂,这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啊。 她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说道: 「哎,竟然这么简单就认定我是兇手,木下同学平常做实验难道都只做一次,而不是反覆求证吗,那你的实验成功率简直惊人啊。」 木下彩子被这种无机质的目光盯着有些害怕,躲到了男朋友的身后。 津村光代感受着女友的信任,内心更加得膨胀了起来,当即就皱着眉向前一步,「你别吓唬人!什么实不实验的,说这些干什么!」 「还有,你笑什么?」 如月枫双手抱在身前,拖长了语调,「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了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现成案例,有些好笑而已。」 说完,她看向站在一旁的诸伏高明,「诸伏警官,你应该已经通知东京的警察了吧,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到吗?」 就因为这点破事耽误她的时间…… 现实果然是一场无趣的垃圾游戏啊。 已经知道兇手是谁了?嘛,倒是不意外。 诸伏高明抬起手机,亮起的屏幕中显示出了现在的时间,「马上应该就到了。」 他的话音未落,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戴着个墨镜、一头捲毛潇洒不羁朝天的警官先生,一边说着「嗨嗨嗨,都安静一点,这个案子接下来就由我们来负责。」,一边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慢了一步的佐藤美和子,以及几个警察。 进门后,他先是和之前负责现场的诸伏高明打了个招唿,又装模作样的用视线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和环境,最后才将目光落到抱臂站在尸体旁的如月枫身上。 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向上一抬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说道:「嚯,你竟然也在这里啊。」 说完之后,松田阵平把墨镜重新往下一压,只露出勾起的唇角,语气懒洋洋的: 「开学日就遇到这种事,有点倒霉了吧,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寺庙驱驱邪啊——」 「如月。」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熟稔。 第30页 如月枫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不仅如此,我还是嫌疑人呢,平老爷。」 「所以得避嫌,懂吗。」她嫌弃的后撤一步,看向佐藤美和子,脸上又挂上笑,「真巧啊,美和子亲,可否让我查看一下监控呢?这里的线索不太全。」 只是在旁边看热闹的佐藤美和子没想到突然会cue到自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领着人站在监控器前了。 ——不要仗着自己脸好看就随意魅惑路人啊!你这样放到攻略游戏里,是会被柴刀的啊! 佐藤美和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看向松田阵平,后者完全没有避嫌的意识,双手插兜靠在如月枫身边看监控,表现得那叫一个悠然自在,突然感觉有些嫌弃。 明明接到电话,知道出事的地方是东都大学时那么着急来着…… 这男人,好装。 第16章 都是假的 监控被提前关掉了。 如月枫看着显示没有信号反应的画面,搭在滑鼠上的手指微微缩了一下。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只是她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还真会这么干啊。 不过,正如同在开庭的时候需要呈现能够说服法官的证物,想要判某个人是罪犯,也需要提供关键性的证据。 要怎么来说呢…… 如月枫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微微垂下眼睛。 从那双剪得几乎已经到甲园的手,以及皮肤上明显是化学制剂灼伤的疤,不难看出来木下是化学部的学生,毒死高冈的氰//化物就是她提供的。 只需要派人去查一下实验室的每样药品的数量是否对得上,就可以作为证物。 而从津村的穿着和他指节上明显是练乐器练出来的茧来看,他是搞音乐的,而就在监控室旁边的广播站便一直都是由音乐部的人来负责的。 广播站的钥匙和监控室的钥匙在一块儿,他想要拿到简直是易如反掌。 钥匙上有他的指纹,正好可以作为证物,而没有他的指纹,那就更可以作为证词了。 作为管钥匙的负责人,上面独独没有他的指纹,这不是太明显了吗。 且她这次来参加开学仪式属于临时起意,所以他们想要赶着这个时间点栽赃她,太过匆忙以至于漏洞太多。 若是让她来做的话,根本就不会採用这种能够轻易联想到自己身份的方式。 而是採用更加隐秘、更加…… 「嘶。」 如月枫抬手按住自己的肩膀,窗外的冷风吹过,突然疼了起来。 9月的天气变化反常,明明之前还阳光明媚的不像样子,现在就突然开始颳风下雨。 正在和松田阵平讨论的佐藤美和子,也被这股妖风给吹了一下子,走到窗边,哐的一下子就把大开的窗给关上了。 也抬着头看闪着雪花的监控一脸若有所思的诸伏高明,自然不会错过这声吸气,微低下头,「你还好吗?」 然而先回答他的,却并不是如月枫,而是松田阵平。 「没事,只是有些冷吧,现在的小姑娘为了风度都不要温度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无敌自然的把脱下来的外套往她身上一搭,带着烫意的手掌心在她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又克制的一触即分。 在成年男人堪比男模的优秀身材下,穿着正好的西装外套对于女生而言,还是过于宽大了些,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这么暧昧举动的某人,却并没有过多的想法。 松田阵平只是想,她在那场车祸下伤到的肩膀,在阴雨天还是会痛啊。 而突然天降外套的如月枫,下意识的拉了拉快要滑下去的外套,有些懵的眨了眨眼睛。 ——她只是前天不小心撞柜子上了而已,并不冷啊……?是他太热了吧。 这是把她当衣服架子用了? 行吧,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般想着,如月枫偏头看向那两人,说道:「两位同学,如果提前自首认罪的话,警方还是会从轻发落的哦。」 津村皱眉:「哈?你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到底哪来的脸说这个话啊!」 木下也跟着点点头,迎合道:「是啊,如果真要自首的话,不应该是如月同学你去自首吗……」 她动作很快的瞄了一眼监控,又低下头不敢看人的眼睛,「本来以为如月同学这么气势汹汹的带我们过来,会拿出怎样了不起的证据呢,结果什么都没有啊。」 刚刚还在吃瓜的佐藤美和子瞬间回神,严肃道: 「这位同学,还请慎言,如月同学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倒是你们两个,一个案发时在靠近休息室的卫生间内,一个距离死者最近,还一直说话干扰人,嫌疑明显更大吧!」 津村冷笑:「不在场证据?可笑!」 他抬起手指向如月枫,眼中闪动着恶意的火焰,「警官小姐,你怕是不知道吧,在这个地方,只要如月枫说一句想做什么,就会有无数人争着抢着去替她做。」 「即使是顶罪承认自己是杀人兇手,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声音伴随着语调的抬高,也变得越发得尖锐: 「就算是被所有人认为讨厌她的高冈朱里,同样也是这样!说不定,就算知道知道对方会给自己递来一瓶毒药,听到是她给的,也会毫不犹豫的喝掉!」 第31页 然而在一旁听着的佐藤美和子,却难以控制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这人好像是死者的前男友来着吧,但听这个语气,不像是打抱不平,反倒像是被戴了绿帽似的…… 但考虑到如月的风评,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等等,难不成! 佐藤美和子刷的一下子看向如月枫,正巧看到她抬起头来。 有着一张漂亮脸蛋、会随机挑一个下迷魂药的小女巫,一边扶着快要滑下去的西装外套,一边微笑着用暧昧的语气说道: 「别这样说啊,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佐藤美和子在心中发出了无声尖叫。 ——洗马达,那种事情不要啊!人不能这样,至少表面上还是要纯爱一点的啊! 如月枫虽然不知道露出了被震撼到了的表情的佐藤到底脑补了什么,但现在明显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向前一步,「刚刚木下同学也说过,你是高冈的前男友啊,听你的话,好像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反而是我的女朋友似的。」 「其实啊,我并不是很擅长记人的脸,但是呢,高冈同学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她总是在我身边走来走去的,每天图书馆要熄灯了才走,那个时候图书馆中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所以她总是跟在我身后,说些话。」 「啊啊,想起来了,你长得太没有辨识性了,但是她也提到过,是那个弹吉他明明很难听还每次都要她听的男朋友啊,她还说过什么要学会了弹给我听这样的话。」 听着听着,佐藤美和子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别说了,更渣了啊! 她忍不住看向松田阵平,这位虽然并没有表白,但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明示自己感情状态的同僚。 听到喜欢的人这么说,他会难过吗? 却发现松田阵平看得非常起劲,甚至想要边磕瓜子边看。 难过是不可能难过的,为什么看这么好玩的事要难过? ——这傢伙,到目前为止,说出来的都是假话啊。 她在下套呢。 而明显被如月枫的话语气上头的津村,很快啊,啪的一下子就踩进陷阱里去了。 他愤怒的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肩膀,大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怎么敢这么做!我要把你也杀了!」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诸伏高明瞳孔一缩,刚要出手,就听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津村发出了一声哀嚎。 「啊!!!」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直直地跪倒在了地上。 「啊呀,承认了呢。」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一拳捣在津村肚子上的如月枫,背对着所有人,露出了一抹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她一把薅住津村的头髮,往上一拎: 「你拿着装着木下配好的毒药进入了休息室,然后给了高冈,而木下则是拿着你给她的钥匙进入了监控室,将那个路段的监控连带着其它时间段的都给关掉了。」 「啊,该怎么说呢,竟然还记得关掉监控,你们也算是还没有蠢到家呢,但处理的太粗糙了,是个蠢蛋侦探过来都能一眼看出来结果。」 津村试图挣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放开我!喂,那边的警察,你就看着犯罪嫌疑人打人吗!」 如月枫仍是在笑,却让看到那抹笑的人忍不住背后发凉:「津村同学,其实呢,高冈同学并没有和我说那些话。」 「她和我之间,只是很普通很单纯的同学关系,或许她把我当作是目标和朋友,但我对她,和对每一个同学根本没有区别。」 「她和我哭诉过的,说都是因为我魅力太大了,男朋友总是怀疑她出轨了,我还说是不是多想了呢。」 「她说自己最喜欢你弹的吉他,每每她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听你录好的吉他曲,若不是因为你们分手了的话,或许在这次得而不易的演讲前,她也会听吧。」 说完,如月枫便放开了自己手中薅着的头髮,髮丝落下,露出津村呆愣住的脸。 他颤抖着:「你说的这些……骗人的吧!」 如月枫突然更想笑了,于是她也那么做了:「很遗憾,这个我并没有撒谎的必要呢。」 她俯视着颤得更厉害了的津村,摊了摊手:「你听信了别人的假话,以为她出//轨,和她分了手,还怀恨在心,最后杀了她。」 「津村同学,高冈之所以会喝那瓶加了毒药的水,并不是你所说的是因为我送的,而是因为她信任你啊。」 「你杀死了最爱你的人,真可怜。」 说完,她也不管原地崩溃后怒吼着『都是你的错!』去打木下彩子,又被几个围上去的警察按在地上的津村光代,只是转过身去。 笑容还没散去,就对上了直直的看向她的诸伏高明的视线。 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沉声道:「刚刚你说的那些话……」 聪明人之间没必要隐瞒这种已经看出来的东西。 如月枫干脆利落的说道:「都是假的。」 她歪了歪头,身上还穿着松田阵平刚刚给她披上的外套,深蓝色的眼睛像是表面平静内里汹涌的海,「师兄应该早就看出来到底谁是杀手了吧,推理出来这些并不难不是吗。」 诸伏高明:「但要找到佐证这些的证据却并不简单,或者说,不如直接诱导犯人自己认罪来得快。」 第32页 如月枫:「因为他们很笨嘛,一激就激出来了。」 「就好比在法庭上,伪证虽然危险,但要是成功了,那就大赚,更何况犯人本身就有做过类似的事,既然如此为何不试一把呢。」 然后她便看到,刚刚还严肃得不得了的诸伏警官,突然笑了起来。 他长了一张很秀气的脸,皮肤白皙得要命,笑起来的时候只是一点红也很显眼,即使故作正经,却只会让变态的心更痒痒。 他微微伏低身子,附在她的耳朵旁边说:「那么,你的肩膀真的是因为阴雨天而感到痛的吗。」 那双和她颜色和她有些相似,却要浅一点的眼睛中,满是笑意。 如月枫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之前她还会觉得他和游戏里的诸伏景光有些相似的既视感,现在却能够分得很清楚。 ——这哪是什么猫眼,明明是狐狸才对。 什么长野孔明,明明是长野狐狸精才对吧! 「成为一个好警察吧,师妹。」 说完,诸伏高明就又恢復了那副正经的样子,好像刚刚的靠近与笑都是假的。 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搞什么鬼…… 如月枫在进入游戏后,还在想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门被人敲响了,她这才收拾了收拾自己的思绪,翻身下床,打开了安全屋的大门。 哦,是一见钟情先生啊。 第17章 可长期交往 游戏中时间的流速,与现实中的不太一样。 一般会在任务刷新出来的时候变慢,而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自动加快。 如月枫看了一眼游戏中的日历,距离她上一次见到赤井秀一,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第二次见面,依旧是在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后。 她没有让他进自己家的大门,而是就这么靠在门框上,从游戏背包中捏出来一包加命中值的烟,从中抽出来一根叼上。 虽然不管是在游戏内还是游戏外她都不抽菸,但这种任务前的准备已经隐约成了一种习惯。 「刺啦。」 小小的摩擦声传进了她的耳中。 一见钟情先生微微弯下腰,用点燃了的火柴靠近她叼着的那根烟,冰绿色的眼睛上前长长的睫毛微颤。 如月枫突然想起了某个和他有着相似的绿眼睛的男孩。 不对,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称唿他为男人更为恰当吧。 只不过,比起为了方便随用随扔,而使用火柴的赤井秀一,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狱寺隼人先生则是更钟爱各种花里胡哨的打火机。 为了赚好感度,她当时在他生日的时候,还特意买了个限量款打火机送他呢。 现在想来,那个打火机应该早就被他给扔了吧。 毕竟他很恨她嘛。 如月枫叼着那根静静燃烧着的烟,抬手指了指赤井秀一空荡荡的嘴角,「今天没有抽菸呢。」 他甩灭火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在执行组织的一个任务,狙击讲究的就是一个无声无息且隐蔽,自然不可能主动吞云吐雾暴露自己。 就是不知道,感官一向敏锐的血腥凯撒,突然指出来这一点是为了什么。 赤井秀一想了想,淡淡的说道:「有烟味不好接吻。」 「你不也是只点上不抽吗。」 那双冰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突然拜访的目的性。 如月枫伸了个懒腰,刚刚从警局回来的她,虽然状态并不会继承到游戏里,却依旧需要打打精神。 「那你在组织中过得如何?」 她笑眯眯的补充道:「好歹是我带回去的新人,应该不会有人不长眼去欺负你吧。」 赤井秀一的表情仍没有什么变化,手向前试探性的触上她的腰,在没有被拒绝后,才揽到实处。 「还好。」 他轻描淡写的用短短的几个音节,就将自己在训练基地内遇到的明枪暗箭通通都概括了过去。 和情报中所说的差不多,血腥凯撒确实是个喜欢四处留情的女人。 而更可怕的是,她那些留情过的对象,竟然在知道这傢伙滥情的本质后,依旧对她抱有极高的好感。 具体就表现在,面对他这个血腥凯撒第一个领进组织的情人,抱有极大的恶意。 组织所派下来的任务并不算有多么困难,但这些傢伙却一个比一个难搞。 一直对他臭着个脸,刚一见面就拿枪指着他的琴酒,在这群神经病中都算得上是正常人。 但这种东西没有必要去向她说。 适当的示弱是增加情趣的手段,但过度的示弱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个软蛋。 那不是赤井秀一想要达到的效果。 在得到了如月枫的默许后,他靠得越来越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她笑时胸腔的震动。 她看向他,深蓝色的眼睛在昏黄的楼道光下更显沉郁,问他:「那你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香菸在火焰的灼烧下燃烧着,发出了烤栗子和热可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烟雾在升腾,她在笑。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 事实上,从那天意外的就这么轻松的进入组织之后,他一直在思考血腥凯撒在想些什么。 第33页 为什么会直接放一个外人进入组织,为什么要把组织核心成分的药剂交给他,为什么要说出那种包含暗示性的话…… 无数次的进行侧写,换来的结果也只是【她就想那么做,没有理由】。 组织的顶级杀手,那个血腥凯撒,真就这么任性? 一直都习惯于逻辑性思考的fbi王牌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没法看透一个人,甚至连一点思路都没有,只能试探的摸着前人留下的石子,一脚深一脚浅的摸索着过河。 滥情,花心,只要投其所好,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她也能给你摘下来。 这便是前人送给他的经验。 听起来离谱,但实际上却准得吓人。 赤井秀一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 血腥凯撒无疑是个美人,高挺的鼻樑和轮廓分明的骨相,这些都足以证明她并非他们脚下所踏着的这块土地的本地人。 她脸上的混血痕迹很少,却并不是没有,锋锐的眉眼在烟雾下笼上了一丝柔和。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缓缓低下头,将那根她唇边点燃的烟拿远,以自己的唇取而代之。 即使是在接吻的时候,fbi也不曾闭上眼睛,像狩猎时的豹子一般,紧紧地盯着如月枫。 在进行卧底任务之前,honey trap相关的培训中自然也教授过接吻相关的知识。 样样都很出色的赤井秀一,在这一项上亦是如此。 他的吻技非常出色,而在游戏97%的真实度下,这种接触所分泌出来的多巴胺,也成功的使得刚刚还有些郁闷的如月枫,重新愉悦了起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搭在赤井秀一的后脖颈处,在感受到他一瞬间因为要害处被把握住的僵硬后,停留在了那里。 风声唿啸,点燃的香菸一寸寸的变短,猩红的火光闪烁着,在燃烧到尽头时灼伤了拿着它的人的手。 赤井秀一丢掉那段燃烧完的菸头,后脖颈处的衣服被人向后拉了拉,于是顺势停下了这个足够绵长的吻。 猫科动物在被捏住后颈的时候,都会变得温和无害,甚至撒娇似的朝着你喵喵叫来讨饶。 但同样是被捏住后颈,赤井秀一却是眯起那双像豹子似的冰绿色眼睛,喉结滚动,唿吸之间满是欲·求·不·满,声音喑哑,说道: 「还没有。」 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 而心情值upup的如月枫,对于这种暗示适应良好,不介意多来点。 她弯了弯眼睛,「那就去蒙特丽斯酒馆吧,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赤井秀一微微皱了皱眉,「我不是……」在谈这种事情。 他觉得自己的目的还不至于这么明显,至少表面功夫是要做足的。 比如说,将【想要得到的东西】的答案从【组织覆灭的情报】变成【她】。 这样才符合他一见钟情的人设不是吗。 而如月枫看了一眼他终于泛起了波动的好感度,不过也没有增加多少,没法从中获得数值。 但是他所提供的情绪价值不错,值得她一个好评,下次还来。 她从自己的烟盒里面抽出来一支烟,没等赤井秀一说完,就塞到了他的唇边,将那些假话给堵了回去。 「嘘——」 如月枫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前。 眼睛弯弯,唇角也上翘。 「假话说多了就会变成真话哦,所以还是不要说了。」 说完之后,她就转身回到屋里,只留下一句『我一会儿还有事,恕不远送』。 可谓是将用完就丢的渣女情态演得淋漓尽致。 不过,她也确实没说谎。 在已经显示【接取】的任务列表上,代表队友的小绿点正在快速接近。 收取工资时自动增幅20%的【三面的打工皇帝】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技能呢。 超想要的好吗! 很快,安全屋的大门再次被人敲响。 金髮黑皮的组织新人,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漂亮的笑,说道: 「前辈好,看来你度过了一个很不错的假期呢。」 「在任务开始前,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然而如月枫不为所动,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门旁,似笑非笑,懒洋洋的说道: 「莎朗,我的面具你也有做吗?」 第18章 我裂开了 安室透,不,现在应该称唿她为贝尔摩德了。 她注视着如月枫,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说道:「什么莎朗啊?前辈真会开玩笑。」 在来到这里之前,贝尔摩德早就检查过自己的易容,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破绽。 且她之前还专门观察过那个组织新人一段时间,说话的习惯也好,细小的动作也好,她都有好好的记下来。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被血腥凯撒一眼就识破了。 一如她过去无数次识破她的伪装一样。 贝尔摩德扫了一眼女人还微微泛着红的唇,心中不知为何涌上了一丝恼怒。 她又和谁接吻了?男的还是女的?长得有她好看吗? 贝尔摩德的眼睛越来越暗,脸上却扬起笑容,上前一步说道:「不过我也很好奇啊,前辈所说的那个莎朗,和我长得很像吗?」 伴随着她的故意走近,她们之间的空气也紧跟着被压缩。 第34页 烟味,男式古龙水的味道,玫瑰花的味道,也跟着被混合在了一起,闻上去并不讨厌,却让人难免有些头晕目眩。 「啪。」 如月枫并没有回答她明知故问的问题,只是微微仰起头,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善于用枪的人,手心中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痕迹。 比如说被划伤的疤痕,和握枪时所磨出来的茧子。 然而作为贝尔摩德所见到的人中,枪法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血腥凯撒,她的手掌上却半分茧子的痕迹都没有,温暖干燥,指节纤细。 并不习惯和人维持这般近的距离的贝尔摩德,在她的手掌下眼睫轻颤,如同翻飞的蝴蝶。 她喜欢这张脸吗? 还是说,是因为这张脸才会这样触碰她的? 明明才见了一次面…… 真是个没品的傢伙,她原本的脸可比这个黑皮混血的要好看千倍万倍,也没见她这么摸过! 这般想着,贝尔摩德脸上虚假的笑容慢慢的拉平,最后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并不知道她一秒钟十个念头的如月枫,感受着手下和真人皮肤根本没什么两样的触感,感慨道:「做的这么逼真,难不成你一寸寸的摸过去了吗,莎朗?」 她还想继续摸摸,试图找到这张面具的破绽之处,手腕却被贝尔摩德一把握住。 「你为什么每次都能这么快的就认出我来。」 仗着自己现在易容后比如月枫高的贝尔摩德,垂眸俯视着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为什么? 如月枫瞄了一眼她头顶上已经红得快要发黑的【贝尔摩德】,笑道:「因为是莎朗啊。」 「你也摸摸我的看看嘛,没有接触到实物,做面具的时候肯定会有误差吧?」 她反客为主的反握住贝尔摩德的手,将它贴到自己的脸上,又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覆于其上,用来引导。 贝尔摩德能够感受到,手心下方的起伏,是血腥凯撒的鼻樑,手心被蹭得微痒,是血腥凯撒的眼睛,手心感到柔软湿润…… 贝尔摩德勐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贝尔摩德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的女人,沉寂了半个世纪的心脏以背叛她的频率,勐烈地跳动着。 她握紧了自己手,长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要将那抹触感抹消,却愈发得明显。 贝尔摩德沉声道:「别忘了,我是boss的女人。」 听上去却像是虚张声势。 如月枫挑了挑眉。 组织的boss嘛,她这个职业任务的最终目标,当然知道了,但在这里提他干嘛? 她拉长了语调:「知道啊,所以boss长得帅吗?」 一边说一边眨了眨自己的左眼,试图撒娇:「只告诉我一个人可以吗,莎朗?」 巨大的荒谬像一把锤子一样降临,将贝尔摩德敲醒了。 是了,这个傢伙,血腥凯撒,是个什么人都爱,什么人都不爱的没有心的混蛋。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脏重新回归正常的跳动速度,又唿出一口气,上挑的唇角上显露出了几分嘲意:「死心吧,这种事我才不会告诉你。」 贝尔摩德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搭在公寓外平台的栏杆上,一边撕下伪装一边仰起头,莫名的想要抽一支烟。 「真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收住你的心啊,凯撒。」 如月枫也靠过去,栏杆微凉,她笑着说道:「至少在此刻,我属于你不是吗?」 她如同唱诗班的伶人一般,用咏嘆调唱道:「莎朗·温亚德,我爱你哟~」 而贝尔摩德从胸腔中发出了一声哈,站直了身子,说道:「去你的,凯撒,你才不爱我。」 名字是假的,爱意是假的,心动也是假的。 玛莲娜,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莎朗。」 如月枫又一次念出了她的假名,声音却听上去比前一次要认真得多。 她抚上那张属于面具下的又一层假面,用手轻轻地抵住后者露出来的唯一真实——锋锐的牙齿,向上一按,大拇指的指腹处便留下了一个凹陷。 「你摸了我这么多下,可得好好记住我,哪怕未来的我并不长这个样子,也不许忘掉,明白吗。」 贝尔摩德注视着她眼中的自己的倒影。 闭上了眼睛。 「……知道了。」 - 在贡献了一波技能点之后,贝尔摩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匆忙的说了几句和她这次任务相关的话,就跑了。 任务目标是一颗据说具有神秘力量的宝石,来自一位义大利的富商,组织势必要拿到手。 但这并不是重点。 「工藤家的人也登上了这艘游轮,所以到时候需要你记得看护着一些。」 这才是重点。 「工藤……」 如月枫用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努力的回想着。 系统:【是工藤有希子啦!玩家你忘了你的演技技能点之母了吗!】 如月枫这才恍然大悟:【是她啊!那个好感度锁80的好人——工藤一家,她这是和她父母一起出来玩了?那挺好的嘛!】 「前辈,准备出发吧。」 穿着一身正装的真·安室透,也在她和系统抱怨怎么会有人锁好感上限的时候赶到了。 第35页 如月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头顶上的名字。 绿色的【降谷零】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光,并不是去而復返的贝尔摩德。 「你终于来了,我们走吧!」 她如是说道。 安室透:? 他下意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看过的表,他抵达的时间比起约定的时间来说还要早上不少。 还是说,有人伪装成他,之前来过这里。 安室透轻笑了一声,说道:「前辈真是会说笑,我可没有迟到哦,对了,关于这次的任务……」 他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 工藤新一,12岁,是个侦探。 目前正在绝贊的等待他黏黏煳煳、一刻不愿分离的老爸和老妈登记完房间号回来。 【世纪之星】游轮,是义大利朗星航运公司下辖的一艘奥林匹克级邮轮,排水量44000吨,是一艘极端华美奢靡客运轮船。 此次出航,是因为一位义大利富商,为了将他手中的传奇绿钻【福特里奇之钻】拍出一个好价钱,而特意下的血本。 或许女人都喜欢钻石,也或许只是工藤优作也想要出来旅个游,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将这次的出行变成了一趟家庭旅行。 秀恩爱还要拉着他这个电灯泡在这里,大人的心思实在是难琢磨。 工藤新一仰头看向那艘豪华游轮,心里默默吐槽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传来了一阵极强的推力,使得他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完蛋了!下面是海啊! 工藤新一瞳孔紧缩了一瞬,想要调整自己的动作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新酱!!!」 本来还和自己老公有说有笑的走着的工藤有希子,看到儿子险些落水的一幕,失声喊道。 母亲的本能驱使着她向前跑去,目光所及之地,却突然闯进了一抹鲜亮的红。 那人一头海藻一般浓密捲曲的深红色长髮,伴随着她的动作而高高飞起,泼洒于半空中,像极了洒落的玫瑰花瓣。 「没事吧。」 【「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跨越万千人潮汹涌,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带起了电流一般的嗡鸣。 「妈妈!爸爸!」 工藤新一惊喜的喊声重新唤回了她的理智。 「不要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乱跑啊,很危险的。」 工藤优作接住了跑过来的儿子,又看向还在愣着的她,侦探的直觉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有希子,是你的朋友救了新一吗?」 「前辈,已经登记好了房间了。」 发现这边的骚乱之后立马跑过来的安室透,拉住了如月枫的手。 ——虽然早知道血腥凯撒是个很任性妄为的傢伙,但别在这么多人的地方闹啊! 工藤有希子看向安室透,又看向他拉住如月枫的手,黑与白是那么的分明。 是她的男朋友吗。 还是和好莱坞里那些迷恋她的傢伙一样,只是……情人?老样子啊,一点都没变。 「有希子?」 工藤优作又喊了她一声,眼中满是担心。 「前辈。」 安室透稍微用了些力气,向下拉了拉如月枫的手,示意她该走了。 在工藤有希子还叫藤峰有希子的时候,她曾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演员,演技超群,以至于目视之处皆是无趣。 太高了,所以很冷。 她这样想着,嫁给了工藤优作,退出了,和爱人共同诞育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她很爱他们,很爱很爱他们。 「好久不见啊,玛莲娜,你救了我儿子一命,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工藤有希子脸上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向着如月枫道谢。 「哎?原来前辈是做了好事啊。」 安室透默默把玛莲娜这个名字记下来,偏头看向如月枫,对于组织成员还会救人表示有些怀疑。 然后他发现,那个一直以来都任性肆意的血腥凯撒,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恍惚。 ……是因为遇到了认识的人? 糟了,那知道了她秘密的他,会不会在这次任务中被直接灭口?! 安室透暗自打起警惕。 而在他说完之后,如月枫闭了闭眼睛,像是在努力忘掉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调整好了表情之后才微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呢,有希子。」 ——感谢白兰,感谢系统,感谢这个会锁80好感的游戏设定!不是,谁能想到那么年轻且活泼的人,竟然不仅已经嫁了人,还有了个12岁的孩子啊! 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犯罪了!悬崖勒马,悬崖勒马啊!!! ……这个任务她有点不想继续了,这是可以说的吗qaq 第19章 满分! 「老妈?你怎么还没有回过神来啊。」 十二岁的小侦探看着从刚刚就一直在走神的母亲,有些别扭的说道:「站得离海太近差点被挤下去是我的错,我下次不会那样子啦!」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和那位玛莲娜姐姐是旧识吗?」 玛莲娜,姐姐吗。 她的儿子,也要叫那人一声姐姐了啊。 工藤有希子眨了眨自己有些干涩的眼睛,转过脸来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没有缝隙的笑,「哎,对哦,妈妈和你玛莲娜姐姐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第36页 她用手拉过儿子,「知道对着漂亮女性叫姐姐而不是阿姨,新酱你终于长大了!」 曾经的大明星做作的挤出了两滴眼泪,庆祝过于直男的儿子不会因为嘴贱被揍的未来。 工藤新一的眼睛忍不住的变成了半月眼。 别人家的妈妈都很稳重,但唯独他家的老妈,一直都是这样的小女儿情态,永远都是少女。 喂喂喂,老爸宠得实在有些太过分了吧,好歹是个大人,给他稳重一点啊! 「我又不是傻……那个姐姐看上去很年轻,就算比我大也大不了多少吧。」 他嘟囔道。 「不哦,玛莲娜可是和我一辈的人呢。」 工藤有希子微笑着摇了摇自己的手指。 「可老妈你也很年轻啊,比我同学的妈妈都年轻好多的。」 工藤新一反驳她。 却久久的没有听到来自工藤有希子的回答。 他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去看她,发现她的脸上,正展露出一种怀念、感伤、坚定等等情绪混杂在一起的,极其复杂的表情。 「……是哦,妈妈也很年轻呢。」 工藤有希子眨了眨眼睛,重新扬起笑脸,捏住儿子的脸就是一顿揉搓,「呀,都是因为新酱太可爱了,所以妈妈的心态才会那么年轻哦~!」 紧接着,她在工藤新一挣扎的时候,突然蹦出来一句:「新酱,虽然我知道玛莲娜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但是你可不要喜欢上她哦。」 「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呢。」 脸被自家老妈揉得通红的工藤新一挣扎着逃出魔爪,一听这话,再次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 「哈?那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而且她还救了我,干嘛这么说人家啊。」 工藤有希子托着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不是指那个好坏啦,是说感情方面的。」 工藤新一整了整自己被揉乱的头髮,愈发觉得老妈很反常。 「不要说这么怪的话啦,老妈你又没有和人家谈过恋爱,干嘛说人家在感情上是坏女人啦!这样做朋友可是会被讨厌的!」 然而这次,工藤有希子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闭着眼睛,歪着头,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嘆道: 「……可我就是知道啊。」 - 第一次见到如月枫,是在一次好莱坞顶级影星们所参加的慈善晚会上。 虽然早已退出了娱乐圈,但是作为昔日影后的工藤有希子还是收到了邀请函。 每次这种大型聚会都能听见不少八卦,成功满足瓜田中的猹们饿了一年的胃。 而丈夫在工作之中抽不出时间的她,正好也闲得没事干,于是欣然前往去看热闹。 以往晚会进行的时候,大家都正襟危坐得不行,装的那叫一个气派正经,等到散会的时候,才会三两好友聚在一起玩耍。 但这次的晚会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有一桌人数爆满,远超过冷冷清清的其他桌。 阿尔弗雷德.马维尔,班杰明.豪斯,贝弗莉.奥尔索普,布兰奇.胡德…… 这种即使是在影帝影后多如狗的好莱坞中也闪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配置,正好像批发一样的围在一起,全然不顾自己的巨星身份,面红脸热的在争夺着什么。 是什么人才会引得他们这个疯狂的样子? 硅谷新贵、投行大佬、议会议员,还是美国首富? 工藤有希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奇心正在以几何倍数增长着。 她定睛往那个大包围圈里面看去,却发现,被群星围绕在中间的那人,却并不是她刚刚猜测的那样。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即使在群星云集的好莱坞中,也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 她一头大波浪一般的红髮慵懒的披在肩膀上,眉眼之间满是漫不经心,左手边坐着最新诞生的奥斯卡影后洛伊丝.格斯特,右手边拥着全世界最想被拥抱的男人排行第一的克莱门特.博尼费斯。 而曾经一手栽培出数位巨星的王牌经纪人,则是一边用狂热的目光注视着她,一边喊道: 「玛莲娜,拜託了,你一定会成为巨星中的巨星,请给我这个机会吧!」 工藤有希子还记得这位王牌经纪人以前的样子,冷淡自矜的好像什么苦修士,和现在这种疯狂的样子截然相反。 「玛莲娜都说了,自己只是来玩玩的,你怎么还不死心啊。」 「就是啊,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如果玛莲娜真的想要进圈的话,谁会忍心拒绝她?」 「这人就是在博眼球啦,别看他了,看看我吧,玛莲娜——」 那围绕在太阳周身的群星,嬉笑吵闹着,不着痕迹的贬低着情敌,却始终盯着女人,眼中是比火焰还要耀眼的狂热。 然而女人并未对此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低下头,从自己随身携带着的烟盒中抖出一只烟,用纤细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着,叼在红唇间。 「刺啦——」 「咔嚓——」 「唿——」 下一秒,各式的点火工具齐齐上阵,火焰从人们眼中跃了出来,变成了现实。 但是『玛莲娜』却避开了那些火焰,回答了那个王牌经纪人:「不要啦,拍电影很麻烦吧,我没那么多时间啦,只是想和演技好的人玩而已。」 第37页 当红女星靠在她的怀里,撒娇似的说:「你可是克丽丝亲手领进来的人,还有人会比她的演技更好吗?」 玛莲娜低低的笑了一声:「肯定有吧,她的演技可算不上满分啊。」 女星娇笑:「克丽丝都算不上演技超群,还有什么人能算得上?好过分啊玛莲娜,要是我再努力一点成为满分,你会爱上我吗?」 演技满分? 她不行的,这个世界上若真的存在那么一个人的话,那就只有我(工藤有希子)可以! 工藤有希子的内心中,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几分的倨傲,提着自己长长的裙摆,走到了那一桌前,打招唿道:「嗨,看上去你们聊得很开心啊,可以加我一个吗?」 本就是僧多羹少,眼见着又有个不识趣的傢伙过来,这些巨星们连表面上的和平都不想维繫,说起了拉踩和攻讦的话。 工藤有希子站在那里,高扬着脑袋,像个公主,只是定定的看着玛莲娜。 她不在意别人的冷嘲热讽,只是想知道,在这个谁都瞧不起的傢伙眼中,她算不算得上够格。 而在看到玛莲娜起身向她走来的身影时,工藤有希子知道,她就是那个【满分】。 再后面,就是她险些被慈善晚会中,突然闯进来的劫匪打碎的吊灯误伤,而被玛莲娜救下来的事情。 「你没事吧?」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红,而凑过来的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被会场中燃烧的火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如同引人堕落的路西法。 ……新酱所看到的,会是和当时的她所看到的,一样的风景吗? 「老妈?老妈!你怎么又走神了啊!」 工藤新一看着她,有些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过了良久,工藤有希子才笑道:「才没有,我健康得很呢!」 她狠狠地揉搓儿子的小脸蛋,「新酱!当爱情来临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抓住它哦!」 工藤新一再次露出半月眼。 他就知道! 每次和老妈说话,最后的话题都会拐到秀恩爱上去! 都结婚十几年了,能不能收敛一点啊! 「就像你和老爸那样?」 小大人非常配合。 工藤有希子愣了一下,睫毛微颤,最后笑着说道:「嗯,就像我和爸爸那样哦!」 她竖起自己的小拇指,「新酱以后要是有了想要追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绝对会帮你支招的!」 12岁的小侦探看了眼母亲的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很是耀眼,扭头就跑。 「才不要咧!」 如此大喊道。 - 【真的真的不能取消任务吗?我读档回去取消掉行不行啊!】 如月枫正在疯狂骚扰系统。 受不了了!她现在一看到工藤一家就感觉头皮发麻,恨不得贴着墙走,真的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啊! 系统:【这可是主线任务!玩家你要是回档回去的话完整值就要掉了】 啊,完整值要掉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月枫沮丧:【那还是算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一次回想起了刚刚尴尬的一幕,再度惨叫: 【系统,我以前攻略的对象中锁好感80的不会都是这种情况吧!拉尔教官,赤井玛丽,还有黑羽千影,不会吧!】 系统:【这种小概率事件怎么可能老被你撞见了……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玩家!】 就在这时,一直在找话题,但从未被回应的安室透忍不住道:「前辈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走神,是因为认识的人吗?」 他微微偏头看她,眼中满是探究。 如月枫心里正烦着呢,语气也不怎么好,冷冷道:「你这样试探我还好,如果试探的人是琴酒的话,你也不怕被他一枪崩掉。」 他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表面上却什么破绽都没露出来。 「啊拉,实际上我的重点不是这个呢。」 「上次前辈就说过,如果我任务完成后还活着的话,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我,那玛莲娜便是前辈的名字吗?」 如月枫从烟盒抽出一根烟,也不点燃,只是叼着,「是,也不是。」 她将手比成枪型,指向他的额头,正中红心,淡淡道:「就和你的安室透一样。」 安室透的心勐烈地跳动了两下。 被吓的。 过了半响,他才迎着她的手凑过去,啄了一下她手掌根部的皮肤,幽幽的说道: 「前辈可真会开玩笑。」 他再次转移话题。 「那位富商会在今晚的宴会上出场,但是宝石的正式展览是在后天晚上的宴会,前两天都算是预热。」 「所以,前辈认为我们应该什么时候动手呢。」 啧,这个反应……没劲。 如月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次你是情报人员,而我是行动人员,什么都问我的话,要你何用。」 安室透笑容不变,「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责任,只是,前辈……」 却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尖叫。 「死人了啊啊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滴!您的好友【行走的死神(幼年版】已上线! 第38页 此时,正在找路的赤老师打了个喷嚏 第20章 小苹果 「血腥凯撒的脑子很跳脱,做事没有什么规律,如果是我个人的话,更倾向于她做什么事都是临时起意。」 「但真的是临时起意的话,又有些地方说不通,总之很矛盾。」 诸伏景光用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表情凝重的对降谷零说道。 这是他们各自进入组织卧底后的第一次会面,所谈论的话题却并不是有关彼此之间的事情,而是某个不在场的人。 降谷的表情同样很凝重。 但他想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另一个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指了指诸伏还没换下来的衣服领子,那上面是一个异常显眼的口红印,有些艰难地说道:「hiro……所以你对她使用了honey trap吗。」 「什么?」 诸伏下意识的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在看到口红印的瞬间,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什么时候印上的?! 他抬起手遮住那枚口红印,感受到幽幽的注视着自己的幼驯染无法忽视的视线,眼神忍不住漂移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发飘,「嗯。」 但是很快,诸伏轻声说道:「情报中提到过血腥凯撒是个滥情的人,所以……从这方面下手的话,也没有什么错吧。」 他看向降谷,决定反击,「如果是zero你的话,不也会这么做吗。」 降谷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髮。 是,没错,他确实也想过这种做法,毕竟血腥凯撒作为组织的高级干部,且有很明显的漏洞,不想利用的话那他就是史无前例的大傻子。 但是,这样的人有他一个就够了,hiro根本没有必要——! 「你是不是在想,通过honey trap接近血腥凯撒的人有你一个就够了,根本不需要我也去?」 诸伏突然说道。 降谷正试图把自己的金髮揉成鸟窝的手勐地一滞。 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诸伏。 是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怎么想的这种东西在心里想一下就好了,不要说出来啊! 他们同样都是公安派出来的卧底,他这样想就好像在看轻hiro一样,绝对绝对会惹他生气的! 果不其然,降谷看见自家好友的脸上慢慢的绽放出了一抹微笑,和他以前做了错事被暴揍的时候一模一样。 降谷零做好了再被揍一次的准备。 却看到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逐渐拉平,也不去遮着那枚口红印子,而是转过头去微微的嘆了一口气。 「抱歉啊,我知道你在关心我,但我们是平级,你没有牺牲自己保护我的必要。」 「怎么没有……!」 「以及,其实血腥凯撒挺好说话的。」 安室透看向走在自己身前的如月枫,脑海中忍不住迴荡着好友那句咬牙切齿的发言: 【虽然她是个非常我行我素且傲慢的傢伙,但其实对组织内部的人挺好的,zero的外表也很不错,她肯定会喜欢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hiro这段话的重点,其实是后半段。 安室透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突然有些怀疑自己。 他对于这次与血腥凯撒单独执行的任务非常认真,从出发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 包括但不限于洗头、刮鬍子、整理造型、搭配衣服、选择香水等等。 但谁能想到,那个传闻中花心且滥情的血腥凯撒,到现在都表现得对他完全没兴趣啊! 这傢伙看小孩子的眼神都比看他要认真的多! 难不成,他真的没有吸引力了? 正在头脑风暴自我怀疑的安室透并不知道,其实当时尴尬得头皮发麻的如月枫,只要不是在看工藤有希子,她看谁都很专注。 「到了。」 如月枫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发现尸体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圈人。 由于死者是富商僱佣来保护钻石的护卫,所以出了事之后,船长、义大利富商、以及正在和富商对话的工藤优作,都围在那里。 工藤有希子不在那里。 如月枫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她又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现在好像偷了前男友的狗一样心虚,但是反正人家好感都锁80了,怎么着都不会发展出来会被正义制裁的感情,她什么都没做错啊! 如月枫走到那具脸朝下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旁时,工藤新一正在观察现场,看到她便仰起头打了个招唿:「是你啊,玛莲娜姐姐。」 12岁的小侦探直起腰来,像是预见了她会问什么一样的说道:「妈妈现在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我和爸爸听到这边的情况就先过来了。」 收拾东西好啊,请务必多收拾一会儿。 如月枫暗暗的想到,接着问道:「有看出来什么情况吗?」 ——这个小侦探的技能是【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待成长)】,能够增加对于案件的敏感度和线索的发现速度40%,在解密场所中是很实用的技能。 但想到有希子的情况,她就有种莫名萎了的感觉,再加上工藤新一年纪太小,技能点还没有成熟,所以这个技能不要也就不要了…… 「嗯,从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形状和血液喷射情况来看,兇手所使用的兇器是刀或者匕/首,身高应该在165到170之间,一击命中要害,很利落,或许有医学背景。」 第39页 工藤新一认真的分析道。 【推理:67】 【足球:66】 【射击:53】 …… 12岁就能达到这个数值,等到他长大之后,突破到90以上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再加上那个成长期的技能,完全体的提升应该就是60-70%之间了吧。 如月枫的眼神漂移了一下。 牙白!虽然说不太想对有希子相关的人下手,但这个,但这个实在是有点太香了啊! 突然就能够理解西索的青涩小苹果论了呢…… 「玛莲娜姐姐?你有看出来别的线索吗?」 工藤新一併不知道这个糟糕的大人想了些什么,仰起头看她。 说实话,从最初被这个姐姐救起来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种没有办法被遮掩住的血腥气,已经沁入她的骨头里了,张牙舞爪的向着侦探叫嚣自己的存在感。 工藤新一看向正在和富商说话的工藤优作,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老爸很显然也发现了,但他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默认了他的观察。 问题是,老妈为什么会认识这样危险的傢伙,还说什么最好的朋友…… 而且,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肯定不会只是想要看钻石吧。 和她同行的那个人,可是带了枪啊。 工藤新一忍不住看向走到工藤优作身旁的金髮黑皮男人。 「啊,丹先生,我姑且也算是一个侦探,能够加入你们的讨论吗?」 安室透笑着走了过去。 作为组织情报组的人员之一,他本身就很擅长收集情报,很快就融入了讨论的队伍之中。 富商正在暴躁地抓自己的头髮,使得本来就没有几根头髮的头顶,看上去更加可怜了。 他喃喃自语:「伊恩,绝对是伊恩……除了他,还有谁会有动机这么做……」 工藤优作皱眉:「伊恩?丹先生,你能说一下你怀疑是他动手的理由吗?」 富商颤抖着:「啊,他从很早之前就想要通过压低价格来收购这颗宝石,但每次都被我拒绝了,这一次在海上,死无对证的……绝对是他干的!」 「而且,巴里(死者)身上的钥匙不见了!那个人的目标就是宝石!」 他颤抖着抱紧自己的双臂:「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分了两层保险箱盛放,巴里手中的钥匙是外层的,我手中是里层的,他要是想要拿到宝石,肯定会回来找我!」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如月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看向义大利富商,数值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头上顶着个红名,身后的背景应该干净不到哪里去,「如果去晚了,人估计都跑了吧。」 然而等到他们赶到嫌疑人的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门大大的敞开着。 两只被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脚,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之中。 犯罪嫌疑人伊恩,已死亡。 第21章 有人来了 残阳如血,透过被拉开的玻璃窗照到那具悬在半空中的尸体上。 「噗通!」 富商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眼拉直,伸出去指向尸体的手也颤个不停,「死、死了……!」 他难以置信的反覆喃喃自语:「怎么会死,怎么会死的,伊恩不应该是兇手吗,是谁杀了他……」 这个可怜的富商看上去吓坏了,说话已经完全失去了连贯性与逻辑性。 而这也意味着,要想要再从他这里获得有用的线索,会变得更加艰难。 工藤优作微微皱起眉,要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安室透很有眼力见的也过去搭了把手。 后者若有所思的看向径直走到房间桌旁的如月枫,眼中闪过了一丝思考。 应该不是错觉吧…… 总感觉,血腥凯撒对于这种查案过程中嫌疑犯直接死亡的事情,好像完全不意外的样子啊。 要是如月枫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话,估计会直截了当的回答他:是的,她确实不意外。 ——任谁以前类似的事情经歷过多次,应该都不会意外了吧? 如月枫垂眸将桌子上一张沾染着鲜血的纸片拿起来。 【已获得物品:血色的预告函x1】 「血色的钻石,是厄运之源,光耀的大厅,弯月出于狭间,请勿再自欺欺人,只待迎接好自己的命运吧。」 站在她身边的工藤新一,面色凝重的念出了预告函上的文字。 而听到他的话,刚被搀扶起来的富商脸色立即涨得如同猪肝一般,嘴唇哆嗦,腿也哆嗦,几乎要晕倒在地上。 如月枫随手放下预告函,看向富商,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你知道这个预告函上说的是什么。」 富商垂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愈发的灰败。 过了半响,才点了点头,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的说道:「是的……它上面所说的血色的钻石,其实是因为它来到我手上的途径,并不是那么的光彩。」 早就猜到了。 毕竟,谁家好人头顶上的名字是代表里世界的红名啊。 工藤优作皱眉:「请您将这段来歷细细的说一遍,这与破案有着非常重要的联繫。」 这位推理小说家兼侦探,已经嗅到了几分阴谋的气息。 第40页 富商嘆了一口气,松开自己被两人搀扶着的双臂,揉了揉眉心,「那是大约十几年前的事了……」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便听到了,一个黑心商人为了低价收购举世罕见的绿色大钻石,最后导致一个原本美好的家庭分崩离析、家破人亡的故事。 「但是!我告诉过范妮,拍卖钻石所获得的钱财,我会分一部分给她的!我,我对于这个事也很后悔……我……」 富商急迫的想要证明自己还是干了些人事的,最后又把头埋了下去,喃喃道:「这个钻石,必须要拍出去,就算是我死也要拍出去,不然——」 工藤优作追问:「不然就怎么样了?」 「不然,那些黑手党就会来抢走它了!」 富商几乎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出了这句话。 他看上去情绪已经崩溃到了极点,谁说话也不听,只是捂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左一句『彭格列的人早就知道了』右一句『如果不拍出去绝对不行』。 安室透暗戳戳的记下来这几个关键词。 彭格列,他知道这个起源于义大利西西里岛的黑手党巨头。 说起来,这个富商也是义大利的,那他专门跑到日本这里来拍卖钻石,或许就是考虑到本土的一个情况。 『不拍出去绝对不行』,左不过只是个钻石,像那种的庞然大物,哪里会缺这种东西? 还是说,这个『福特里奇之钻』,其实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他看着忙活起来调查现场的工藤父子,偏头看向如月枫,「前辈……」 安室透未说完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中。 因为,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如月枫,不知何时突然消失不见了。 - 【联络员007:……上述的情况就是这样,我方怀疑,彭格列之所以会掺和进这场拍卖之中,有极大可能是因为那枚绿钻其实是一枚死气宝石。】 死气宝石,一种来源不明,被专业的雕刻师用来制造能够点燃死气火焰的戒指的珍稀材料。 在义大利各方的黑手党都被aise抓住尾巴重创了的现在,这种战备材料遭到抢夺也不是什么稀少的事情。 毕竟,多一块这种死气宝石,其家族的力量便会强上一分,傻子才不抢。 而那个义大利富商,应该是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不远万里斥巨资租游轮跑到日本来进行拍卖的。 不过,杀了那两个死者的应该不是彭格列的人,风格对不上,应该是富商的仇家之类的东西。 但黑衣组织也想要这个东西……难不成是他们根据死气火焰的『生命』特性研究出来了什么新的进展吗? 【m.s:派来的是谁?暗杀部队的?】 那边的打字很快。 【联络员007:是本部的採购人员,这边监测到了他的面部影像,已经发送到了您的手机上。】 如月枫立马翻到邮件的附件点开,上面是一张中年男性的面孔。 她在彭格列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张脸,应该是在她走之后再补充进来的。 向上一翻,联络员还在继续输出。 【联络员007:彭格列那边对您开启的是最高等级的追杀令,一旦找到就直接就地格杀,虽然并不清楚他们是否是因为发现了您的踪迹才选择登上的游轮,但还请您务必小心!】 在说完了正事之后,联络员又开始哐哐的输出各式各样的彩虹屁和关心的话语,看得如月枫一阵的无语。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任务,但想不起来那个npc的名字,向上翻了老长一页之后才找到那人的名字,然后直接打字打断了他的彩虹屁的输出。 【m.s:达利欧·克罗丁怎么样了,出院了吗】 联络员非常不符合他设定的,久久的没有传来消息。 如月枫站在客舱的尽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安室透,决定再等一会儿,看不着任务后彩蛋就这么算了。 然后便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句话。 【mr克罗丁:回长官,属下目前已经出院,身体健康,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如月枫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挑了一下。 没死就行。 aise中能用的人本来就不多,要是再死上几个的话,她真是把头髮拽没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拉着这群猪队友获得最后的阵营胜利了。 【mr克罗丁:小组的人都很想念您,也都一直在为您向上帝祈祷,虽然知道长官您并不需要我们的多此一举,但这或许是我们唯一能够为您做到的事情了。】 【mr克罗丁:愿您站在光中,但行伟业而不受世事侵扰,愿您行于祂的国土,所作所为皆是正义,愿您身披荣光归于万里,平安顺利。】 【mr克罗丁: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愿主保佑您。】 「前辈,原来你在这里啊。」 行动力超强,在如月枫消失之后就迅速把附近船舱都找了一遍的安室透,脸上带着笑从如月枫收起的手机后冒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被她塞到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抬起眼来看她,「是任务出现变化了吗?」 「那倒没有……」 如月枫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会拆炸/弹吗?」 早就做好了应答准备,却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么个问题的安室透一愣:「什么?」 第41页 然后就见着她一拍自己的脑门,嘟囔了句:「算了,你个情报人员没必要会这个。」 ——想要知道对方会不会拆弹只要看一眼技能面板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是她脑子抽了还没缓过神来。 如月枫想了想,她自己倒是有和炸/弹相关的技能点和技能。 但她的拆弹技能点只有70,遇上复杂一点的炸/弹就要麻爪,造炸/药的技能倒是有两个,但很明显现在没必要再火上浇油。 所以她为啥之前遇到的都是只会造炸/弹不会拆炸/弹的攻略对象啊。 想明白了事情之后,如月枫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几分钟之内就重新回到了现场。 然后她一把拉住了正准备去找别的线索的工藤新一。 「玛莲娜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他仰着头看她,发现她的心情正介于好与不好的中间态。 这是发生了好事,还是发生了坏事啊?谁惹她生气了吗? 工藤新一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跟来的安室透。 后者对着他一笑,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 「小侦探,现在不要再和他们在这里搅混水了,寻找真相的人有你爸爸一个就够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为了让自己的话看上去更有说服力,如月枫尽量把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工藤新一有些困惑:「什么事?」 「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到你妈妈,帮着她一起收拾好行李,然后拿上三个救生衣。」 她低声说道。 「什么?」 工藤新一愣住了。 但是很快,侦探聪明的脑瓜就反应了过来,立马追问道:「玛莲娜姐姐,这个船上是出现了什么事情吗?」 要拿救生衣的话,应该就是考虑到了之后可能会弃船逃命的情况,但现在就只有一个兇杀案,应该不至于那么麻烦吧? 安室透的思维和他微妙的重合在了一起。 但是作为一个在黑衣组织中的卧底,他立即就联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难不成是…… 「长话简说吧,这艘船上可能已经被人安装上了足以炸沉整艘船的炸/药,不知道何时会被引爆,所以你最好动作快一点过去。」 如月枫声音低沉的说道。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准备去调查下一个线索的人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我愿意出高于所有人的价格来获得这颗珍贵的钻石,不知丹先生是否愿意与我小叙一下呢?」 男人优雅的笑道,却挡死了他们前行的路。 可是他并没有看向富商,而是越过所有人的肩膀,看向站在走廊尽头的那人,脸上的笑意愈发得大了起来。 真是,好久不见啊。 玛莲娜·斯科迪亚……玛莲娜·斯科迪亚!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这个不知是真还是假的名字,咬牙切齿,几乎要将它(她)撕碎掉咽下去。 爱意、恨意、杀意混杂在一起,让人看不清,分不明。 【人物:彭格列採购人员(被附身状态),目前好感:???】 第22章 爱与恨同党 彭格列採购人员,不,或许应该称唿他为六道骸了,此时正如同盯上了自己猎物的鹰隼一般,死死的盯着走廊尽处的如月枫。 说起来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六道骸认识如月枫的时间,比当时所有人公认和她关系最好的沢田纲吉要早得很多。 在她刚刚作为超级新人加入门外顾问的时候,他就认识她了。 那时,他附身于门外顾问的一个成员的身上,进入门外顾问的办公大楼。 路有多长,他就听周围的人吹了多长时间有关于她的彩虹屁。 『玛莲娜这次又超额完成任务了』『玛莲娜这次谈判拿下了超额的比例』『玛莲娜或许已经是内定的接班人了』等等的话,将【玛莲娜·斯科迪亚】这个名字,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人不可能让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毕竟金钱都有人不喜欢。 可是从他来到这里开始,每一个门外顾问的成员,都发自内心的称赞着、仰慕着、喜爱着那个叫作玛莲娜的傢伙。 这是完完全全违反常理的情况。 但六道骸不可否认的,确实对这位传闻中的玛莲娜,产生了一丝丝的兴趣。 而这一丝丝的兴趣,在他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给识破了伪装的那一刻起,变得愈发膨胀了起来。 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幻术能力,拥有无比神奇的六道轮迴眼,也拥有足以骗过所有人的演技,怎么想,都不可能会那么轻易的输掉。 可是他就是被识破了伪装。 【「科林被附身了,这傢伙是六道骸!」】 传闻中的玛莲娜,顶着一头比火焰还要红的头髮,站在会议室的桌子上,一把将他给揪了起来。 后来,他们再一次的相遇,是在日本,一个名叫并盛的小地方。 传闻中的玛莲娜,穿着一身学生装,脸上挂着傻子一样的笑容,和彭格列十世的家族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碍眼。 六道骸一眼便看出来,这傢伙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 她难道以为,只要披上洁白的羊毛,就可以伪装成无害的绵羊,混入羊群里了吗? 第42页 别开玩笑了! 她是门外顾问板上钉钉的下一位接班人,是手上沾染无数血腥的刽子手,是黑手党中的黑手党—— 以为站到阳光下,以为跟着那个可笑的彭格列十世,以为压抑本性去玩过家家的游戏,自己就会温暖吗? 哈。 想都别想。 然后他就被玩过家家游戏的彭格列十世摁在地上给摩擦了。 那傢伙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未来啊什么的就冲上来了,该死的黑手党,一点都不讲武德。 六道骸虽然接受了自己失败的命运,且也确实对沢田纲吉作出了承诺,但对于玛莲娜却一直都还有些怨念。 于是他附身到很多人的身上去找她,表白、送东西、甚至求婚,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有时候是三个人。 然而她却总是能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 他们好像约定俗成的在玩一场游戏,只要她认出他来,他就输了。 这场游戏的持续时间很久,久到六道骸本人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应该也不是这么幼稚的一个人啊,怎么这弱智游戏就是没完没了了。 但是当他看到面对着玛莲娜还会脸红的十世时,心中总会升起一种诡异的欢喜。 小子,在你面对喜欢的姑娘只会脸红的时候,他都已经表白求婚一条龙了。 不过,这种欢喜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多时候撑不过3秒钟就被他自打脸的给强行忽视了。 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中,和玛莲娜关系最好的人就是沢田纲吉。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一场游戏。 他,六道骸,可是註定会毁灭这个世上所有黑手党的人啊,喜欢上一个黑手党?鬼才信! ——假如,她没有对他说那句话的话,那么一切真的就只止步在游戏了。 【「如果我说,我的愿望是将所有黑手党全都赶出义大利的话,骸你会信吗?」】 那个传闻中的玛莲娜,彼时已经敲定了的彭格列门外顾问继承人,黑手党中的黑手党,如此对他说道。 并盛悬崖边的树林中,人迹稀少,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吻了她。 她的吻技很熟练。 可恶的黑手党。 六道骸是全天下最好的幻术大师,也是最好的骗术大师。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骗不过自己的心。 他爱上了一个骗术不亚于他的骗子,感情骗子,并且还是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心甘情愿被她骗的。 在所有人都坚定的信任着自家首领的彭格列,愿望是消灭全天下黑手党的六道骸,到底还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但他本人倒是很享受这种氛围,毕竟他也不喜欢和一群黏黏煳煳的绵羊贴在一起十代目长十代目短的。 他睁着他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站在阴暗处,冷眼旁观。 然后他便发现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秘密。 那就是——被所有人爱慕和信任的玛莲娜,实际上心并不在彭格列,也不在门外顾问上。 她对待这个世界就像在对待一个游戏。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六道骸以为她之所以会一直留在这里,是因为有沢田纲吉,这个完全不像个黑手党的傢伙在。 但他又一次的错了。 谁能够想到,最受彭格列十世器重的,整个家族的二把手,玛莲娜·斯科迪亚,竟然会是个aise派进来的卧底呢? 直到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当初说的『要把所有黑手党全都赶出义大利』并不是在哄他玩,而是确确实实的真话。 游戏结束了,他输得彻彻底底。 但这场游戏也没有胜者。 六道骸看向正在和小孩说话的如月枫。 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抬起眼回望过来,又漠不关心的移开了视线,转为和旁边的另一个男人说话。 花心、滥情、用完就丢……哈,和原来相比,根本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过去一次次的不是都能认出来吗?现在装不认识是在骗傻子呢! 无数的荆棘在他的心中疯狂舒展着自己的尖刺,要将那颗轮迴六世千疮百孔的心扎得更加残破。 富商还在试探性的抛出自己的价格,而站在一旁的工藤优作,正在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好心收购者』。 然后他便看到,这位外表堪称柔弱的中年男性,右侧的手正在以完全不符合他身体条件的力度攥紧。 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肤,血液顺着指缝滴下,落在暗红色的地摊上,几不可见。 工藤优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正朝着这边走来的如月枫和安室透,挑了挑眉。 说起来,这位有希子的故识小姐,确实是外国混血的长相,难不成和这位『好心人\认识吗? 很快,主动开腔的六道骸,便满足了这位侦探的好奇心。 「女士,你也是想要这颗绿钻吗?」 西装革履的义大利中年男性,以一种堪称优雅的姿势挡在了如月枫的面前,如此问道。 然后他也不等人回答,又看向旁边的安室透,微微眯了眯眼睛,说道:「能够看上这颗稀世的钻石,女士您的眼光很不错,按理来说,看男伴的眼光应该不会如此差劲才对。」 安室透的眼皮勐地跳了一下。 第43页 他就好像那只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的狗一样,一瞬间有些懵。 ——不是,你要找血腥凯撒的事,cue他干嘛?神经病吧这人! 如月枫抬起眼扫了一眼六道骸。 在此人的好感度达到100的时候,她所获得的技能名为【幻术免疫】,从字面意思来看,就是说她能够识破这世上所有的幻术,不被其干扰。 她看进那双伪装之下,闪烁着红光的六道轮迴眼中,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只是客气的说了句:「没兴趣,让开。」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别的npc,那么或许在看出她并不想聊的情绪之后就自觉让开了,可这里站的是六道骸。 一个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的槓精。 只见,这位优雅的义大利中年男性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违和感也越来越重,声音听上去也带上了几分的阴阳怪气: 「是吗,那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吗?」 这一次,如月枫终于抬起眼睛看向他,她开始觉得有些烦了,「和你有关系吗,这位先生?」 六道骸笑:「我好奇心比较重。」 然后,他便看到,如月枫一把抓过来那个金髮黑皮路人甲的手,当着他的面,与那人十指相扣,并轻吻了一下那人的手背。 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暧昧之中掺杂着挑衅与不耐的笑。 一字一顿的说道: 「去·上·床。」 说完,便撞开了他的肩,拉着那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相貌平平,说话夹枪带棒还很沖,并且年纪还那么大了……不是说血腥凯撒喜欢长得好看的吗,这也太不挑了吧! 等等。 如果她连那种货色都能下的去嘴的话,那他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功? 安室透忍不住陷入了宇宙猫猫头的思考之中,直到如月枫叫他才缓过神来。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对待那个男人的针锋相对,看上去又恢復了以往的状态,正对着他说:「一会儿你就去找那位范妮女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真兇。」 「以及,钥匙并不在富商身上而是在她身上,你去拿回来。」 安室透点了点头,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前辈和刚刚那个人认识吗?」 那人或许并不单单只是像外表那样,或许有什么深层魅力能够蛊惑到血腥凯撒,他可以进行学习…… 「不认识。」 如月枫干脆利落的说道。 这回答没毛病啊。 她确实是认识六道骸,但这个新加入的採购人员可是完全不认识呢。 然后她便看到,安室透脸上隐约露出了『你骗鬼呢』的表情,有些好笑的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别八卦这些有没有的了,不然你真想和我sexy啊。」 「前辈再见,我这就去完成任务。」 安室透立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如月枫默默打开了好感度面板,然后找到彭格列图鑑那里,开始往上翻。 由于攻略的人太多了,她翻了快十页才翻到六道骸那里。 【人物:六道骸,目前好感度:100】 已经满好感度的攻略对象,就好像嚼过的口香糖,没有榨取剩余价值的意义。 不会真有人想要再嚼一遍被嚼的都没味了的口香糖吧? 恋旧也不是这个恋法啊。 人还是得往前方看的,不是吗。 如月枫看向不远处拽着有希子走出来的新一,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嗨,小侦探,有希子,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23章 很多故事 20:03:01,世纪之星邮轮f2层客舱。 「……先是依靠信任感接近了巴里(第一位死者),在靠近时快准狠的命中了他的要害,再是以此为藉口接近了伊恩(第二位死者),吊死他作为掩护。」 「你痛恨着那位导致你家破人亡的富商,所以谋划了这一切,最终目的是将他也杀死。」 「范妮小姐,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得不说您真是非常能干啊。」 漆黑的客舱房间内,安室透坐在正中心的皮质椅子上,紫灰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推门进来的范妮·维乐恩,将自己的推理全盘托出。 他始终保持着警惕,毕竟面对这种已经杀死了两个人,并且还预计杀死更多人的杀人犯,没人会知道他们灵机一动之下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然而被拆穿了谋杀真相的范妮小姐,表情却看上去无比的放松。 「啪。」 她抬手打开了房间的顶灯,在突如其来的光明中微微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 安室透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盛放钻石的保险柜的钥匙在你这里,对吗。」 范妮挑了挑眉,「你连这个都知道?没错,确实是在我身上。」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自己的风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闪烁着红点的炸/弹起/爆/器按钮。 「但可惜,那个钻石谁都无法拥有它,它只配和我们的骸骨一起被大海吞没!」 范妮的表情起伏很小,近似于无,只有抬起的眼中闪烁着的火光,在向世人诉说着疯狂。 安室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范妮的头部。 第44页 已经有了几分未来『波本』样子的男人,声音沉沉:「你可以试一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 范妮咧咧嘴,语气嘲讽:「你以为我会怕这个?」 说罢,她的大拇指距离起/爆/器的按钮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 系统:【警告!警告!邮轮左侧撞到了暗礁,距离船舱整体完全解体沉海还有2小时零13分钟28秒!】 她就知道! 集齐了这么多人的邮轮,要是不出事都对不起它的设定! 如月枫一把拉住了船身摇晃之时没站稳,差点摔倒的工藤有希子,「小心。」 「新酱!」 工藤有希子则是顺带也拉住了差点撞到墙上去的工藤新一。 她抓着自己儿子的手,行李箱在刚刚摇晃之时,已经直直的沖向了走廊的另一边,但现在显然已经顾不上这些身外之物了。 有希子皱眉:「玛莲娜,你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从最开始就知道,和莎朗·温亚德熟识的玛莲娜,绝对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不说玛莲娜救过她的那几次,就说她平常的言行举止之中透露出来的气度,那都绝不可能是常人所拥有的。 有希子看向如月枫。 所以这次的事件也和她相关吗? 女人的侧脸看上去十分沉静,长而捲曲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扇动了两下。 「这艘船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就要沉没了,现在我送你们上甲板去坐救生船。」 如月枫偏过头来看工藤新一,「救生衣呢?」 后者表情严肃的偏了偏身子,示意她看向自己身后的背包:「在这里面,充上气就能用。」 还未长成的侦探也是侦探,此时的新一也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玛莲娜姐姐,你……」 是不是和这个事情有关系? 他未尽的话被邮轮再一次的剧烈晃动给打断了。 如月枫正在看两个人的数据表。 工藤新一还好,但终归是初中生,在负重全速奔跑下,耐力60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工藤有希子的话,她的数值更低,基本上可以直接pass掉让她自己跑去求生的选项。 怎么样才能又快又稳的把他们送出去…… 系统:【玩家,海水快要淹到这一层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她的面板足够用了。 「海水很快就要漫上来了,有什么话到上面去再说!」 如月枫一边说着,一边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将两个人直接扛到了自己的肩上,直接开跑。 新一瞳孔地震:「什么?玛莲娜小姐,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跑!」 他虽然并不算重,但是加上背包的重量,以及跑动时力气的消耗,跟抗一个成年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谁家救援的时候是这个救法的??? 她以为自己是超人吗! 但曾经见过如月枫超常行为的有希子接受良好,她正色道:「新酱,给你爸爸打电话,他现在应该就在甲板上,不要让他来找咱们。」 如月枫为她的默契配合点了个贊。 不是猪队友真的让人身心都愉快了起来呢。 拜这所赐,在狂奔之余她还分出心来说道:「我不会让你们死在这里的,有希子。」 船身的摇晃更加剧烈了。 海水的腥味从船舱的各个角落中渗了出来,吹得人浑身颤抖,通体发寒。 明明是这样紧迫的情况,工藤有希子却忍不住愣了一下。 世界第一的女演员扫了一眼正在和爸爸紧急通话的儿子,又扫了一眼那人始终面向前方的侧脸,垂下眼眸,睫毛微颤。 「嗯,我相信你。」 当然,如月枫也没有辜负这样的信赖。 她的速度足够快,几乎是在几分钟之内就沿着船舱内的逃生楼梯,跑到了距离出口仅有一层距离的地方。 ——开玩笑,玩家的面板又不和npc似的还有个数值100的上限,她可是全方面多角度发展的六边形战士,抗个人那不是轻轻松松! 然后范妮安装在船舱中的炸/弹就爆炸了。 密闭船舱内,微小的变化都有可能是引发蝴蝶效应的蝴蝶翅膀,更不要说这种程度的爆炸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工藤新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的,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煳。 但更神奇的是,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之下,他竟然只有胳膊和腿被迸溅出来的碎片划开了几道小伤口。 什么情况,佛祖显灵了? 他用力地晃了一下自己还在耳鸣的脑袋,却感到自己的脸上好像滴上了什么,热热的东西。 新一下意识地抬起手来一擦。 是血。 新一的眼睛勐地瞪大了。 「玛莲娜!玛莲娜,快醒醒!」 有希子正在焦急的唿唤着刚刚爆炸时果断将他们两个人挡在身下的如月枫。 比起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毫髮无损的他们两人,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悽惨。 且不论那被爆炸火焰灼烧得破破烂烂的衣服,那大大小小的各种正在流血的伤口看上去就更吓人了。 但是如月枫本人表示还好。 毕竟她疼痛屏蔽设定是95%,挨了这一下子的感觉,差不多也就等于走路的时候撞路灯上了。 第45页 就是这真实感做得太好,血流眼里有些难受。 啧,她可讨厌眼睛里进睫毛了…… 如月枫用力眨了眨眼睛,右边的眼睛充血状态下总算是能看清一点了。 但是在别人看来,她就是被爆炸波及的脑震盪了,正在努力寻找平衡。 然后,担心的不得了的有希子和新一,便看到这个受了重伤的傢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炸/弹应该就刚刚那一个,炸完就没了,走吧。」 却见有希子一脸严肃的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动作。 ——真是的,受了重伤的人还在这里逞什么强啊! 「新一,去找爸爸,跑着去,越快越好。」 而某个不老实的傢伙还在试图乱动:「喂,有希子,都说了我没事了……」 她血条现在才刚下了80%,根本不需要这么宝贝的好吗。 有希子没有理她,只是强硬地握紧了她的手腕,像一对钳子一样,用手拍了拍新一的后背:「快去!」 工藤一家都不是什么只会拖后腿的猪队友。 新一在看了一眼情况之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的就直接沖了出去。 而等到儿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有希子才转过头来,用手搀扶住如月枫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则是避开她身上的伤口,扶住她的腰,开始沿着楼梯往上走。 如月枫觉得自己好像那个二级残废,要被人小心翼翼对待,生怕磕着碰着直接一命归西,但她这连个轻伤都算不上,根本没必要这样啊! 她皱了皱眉:「有希子,我自己可以走……」 有希子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想都不要想。」 明媚美丽的大明星,此时头上脸上落得满是尘土和灰,但即使是这样,也丝毫掩盖不住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中,正燃烧着熊熊怒火。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一直都是这个样,自顾自的去做事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莱坞电影里的超级英雄吗?伤成这样还敢乱动,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工藤有希子抬起头来望向如月枫,脸上的表情好像要吃人:「我告诉你,玛莲娜……」 「kufufu,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一道诡异的声音于楼梯间中响起,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仍然顶着那採购人外表的六道骸,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喊道:「玛莲娜。」 他的声音优雅动听,如同唱诗班的歌者在念诵神名。 若是无视他手中指向她们的枪,那确实是一场令人感动的重逢。 他歪了歪头,唇角上挑,眼神却越来越冷,「玛莲娜,这也是你的情人吗?」 如月枫又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血液模煳住视线真的很烦……白兰,这种细节真的没必要做得这么逼真好吗! 她上前一步,将有希子挡在自己的身后,「你应该知道幻术对我是不起效的吧,骸。」 六道骸没有什么温度的笑了一下,手中握着的枪也随之化为雾气消失。 「能从你的嘴中听到我的名字,真是令人怀念,这个时候不装不认得了?」 如此说道。 如月枫用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哈哈,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你呢。」 ——头上顶着那么大一个(被附身状态),当她瞎吗。 六道骸不置可否的呵了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对着有希子扬了扬下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所以那个男的是你的新情人,还是这个女的是你的新情人?」 他停顿了一下,想起这人过去的丰功伟绩和她跑路之后哭声和骂声一个月都没停过的彭格列,补充上了一句:「……亦或者,两个都是?」 「我不是她的情人。」 有希子以一种强硬的态度,从如月枫的背后挤了出来。 「虽然并不知道你和玛莲娜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坐下来谈一下呢?她现在受了很重的伤,急需治疗。」 六道骸终于捨得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这个冒出头来的女人身上。 他轻笑了一声,「女士,你知道这个被你称为玛莲娜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很重的伤?骗鬼呢,以为他是第一天遇到她吗。 就是现在! 如月枫一看到他视线的转移,没有一点点的犹豫,直接几个跨步就冲到了六道骸的面前,「有希子,跑!」 又是那股过电一般的嗡鸣声。 工藤有希子只觉得自己好像也受了爆炸的影响似的,视线模煳,耳朵也传来像是耳鸣一般的声响。 和那个时候一样…… 就在这段时间,正和六道骸缠斗在一起的如月枫再次喊道:「跑!」 她的腿先她的脑子一步开始动了起来。 长长的裙摆本是为了美丽而特意换上的,如今却也成了碍事的东西,将跑出了正在缠斗的两人的视线中的有希子重重的绊倒在了铁质的楼梯上。 爆炸的残留物刺破了她的手掌心,膝盖,各处皮肤,她却视而不见,直接撕开了这华丽的负担,开始继续奔跑。 有希子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疼痛与旧日之影皆被她抛于脑后。 她只知道,有个人的命正压在她的肩上。 第46页 那人不是什么世俗意义上的良善,相反,她坏得让人咬牙切齿,坏得让人气得想要剖出她的心,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人物:工藤有希子,目前好感度:80(锁定状态·无法更改)】 可就是这么一个坏人,却愿意为了她去死。 【人物:工藤有希子,目前好感度:80(锁定状态·无法更改)】 她们曾经有很多很多的故事,但都已经随风逝去了。 但是,属于玛莲娜的故事还在继续! 也绝对,不能停在这里。 【人物:工藤有希子,目前好感度:80(锁定状态·无法更改)】 「啪嗒。」 血液顺着如月枫的脸流下,落在了地面上。 她和六道骸之间保持着一种如同巨蟒绞杀时的姿势,互相钳制着对方的致命之处,却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先动手。 六道骸放开了自己的手,向后跳了两步,重新拉开距离。 他用手扶了把自己刚刚差点要被掰断的脖子,「碍事的人已经离开了,现在可以正式叙叙旧了吧。」 如月枫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她现在两只眼睛都进了血,视野变得通红。 她注视着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游戏面板,上面是血红色的倒计时。 「因为受到炸/弹影响,邮轮沉没时间提前,还剩下1个小时零7分钟23秒的时间。」 已经上好了膛的双枪瞬间出现于她的手中。 她抬起眼睛看向他,咧起了一个后者过去司空见惯,如今却是第一次见的笑: 「绰绰有余了。」 第24章 你在向我求婚吗 「优作!」 刚刚冲出楼梯口来到甲板上的工藤有希子,就看到了和儿子一起,一脸焦急的往这边跑来的丈夫。 「有希子,你的伤……」 他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炸伤很少,主要是刚刚被绊倒时摔出来的。 有希子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丝毫不在意的又抬起头,「这个无所谓了,你带着枪吗?现在跟我去救——」 「老妈,你先别着急,刚刚玛莲娜姐姐给我发了个信息,你要不要先看一下?」 新一打断了她的话。 小侦探举起他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条发送时间为1分钟前的简讯。 「事情已经解决了,不需要等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有希子接过手机,下意识的念出了那上面的文字。 新一点了点头,有些困惑的说道:「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拿到我的电话号码的,但显示发送时间是1分钟前的话,应该已经没有事了吧。」 嘛,经过这次的事情,他确实没有办法以原来的目光去看待这位『玛莲娜姐姐』了。 ——是漂亮的美人,但更是人形大杀器啊! 她的战斗力也好,体力也罢,都太强了,那真的是正常人能够达到的程度吗! 难不成真是什么美国队长那样的改造人战士不成? 一边想着,新一抬起头来:「往下面翻翻,还有一句专门留给老妈你的话,我没看……老妈?!」 刚刚面对突发情况都还镇定的不像样子的女人,正双手握着那个小小的手机,眼睛发直,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噼里啪啦的打在手机屏幕上。 「有希子,我想,你的那个朋友一定不会有事的。」 工藤优作安慰似地拍了怕妻子的肩膀,对着儿子使了个眼色,「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快些登上救生艇了。」 然而工藤新一併没有接到这个眼色。 他只是盯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的母亲,有些莫名的想到:这关系也太好了吧,他以后也能交到像这样的,会为他而哭泣的挚友吗? 工藤优作见指望儿子是没什么希望了,嘆了一口气,将后者手上充好气的救生衣拿过来,亲手给还在看着手机愣神的妻子穿上。 大作家的幽默细胞时不时的会闪现一下。 「她写给你的话一定很感人,等到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要好好的交流一下啊。」 「不会再见面了。」 工藤有希子终于有了反应。 她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终于对着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破涕为笑,「走吧,不然就要来不及了不是吗。」 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哭成这样啊,玛莲娜姐姐不是平安了吗? 新一有些郁闷,又有些好奇。 由于从小到大的绅士教育,他并没有偷看别人的简讯的习惯,但现在,他不可避免的对那条让自家老妈哭成这副样子的信息产生了兴趣。 「妈妈,玛莲娜姐姐到底给你发了什么啊?」 等到终于在救生艇中坐稳,他拉了拉母亲的手,问道。 后者一直出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和那艘逐渐被海面吞没的【世纪之星】邮轮,眼中闪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直到他又一次的叫她,有希子才回过神来。 这个本世纪最伟大的女演员,一边竖起食指放于自己的唇前,一边说道:「啊拉,是秘密哦。」 新一更郁闷了,毕竟有什么会比一个无法揭开的谜底更让侦探难受的呢? 国中的臭屁小鬼转过头去,嘟囔着『不说就不说』,心里暗暗的想,反正老妈情绪的变化几乎都可以找到共同点,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推理出来的。 第47页 而有希子好笑地揉了一把他的头髮,又仰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实际上,那个单独发给她的简讯,其实是一句相当相当简短的话。 【再见啦,藤峰有希子。】 在日本,女人嫁人之后会冠上夫姓,影视作品中有关演员的搜索词条也会发生变化。 但国外关于这一套并没有那么迅速。 要是按照【工藤有希子】的名字来搜索的话,肯定是搜不到她之前所演过的电影都有哪些的。 所以,她当时告诉玛莲娜,自己的名字是【藤峰有希子】。 不过,一看玛莲娜的样子,她必定是没有去搜索过她有演过哪些作品的。 哈,那个人就是那样,从来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她早就猜到了。 就是……还是会有些遗憾吧。 好歹她也是天才演员藤峰有希子哦?口口声声说是朋友,结果连朋友演过什么电影都不知道,真是有够敷衍的。 「老妈。」 新一又暗戳戳的移了过来。 有希子轻快的说道:「都说了是秘密了,一直都追着别人的秘密不放的话可不行哦,新酱。」 新一:「不是那个问题啦!」 有希子:「那是什么?」 新一:「老妈,你和那个玛莲娜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有希子:「……」 有希子:「哈哈,新酱~爆炸是把你炸失忆了吗?这个问题你不是都问过我一遍了吗?」 有希子:「是好朋友啦,最好、最好的朋友!」 即使身处仍未褪去危险的环境中,脸上粘着尘土,还有几道被划破的伤口,头髮也被海水打得一缕一缕,有希子却看上去开心极了。 她好像还是那个二八年华的少女,双手撑在身后,晃荡着脚,微风袭过,便仰起头。 啊,夏天要过去了。 - 【是否删除该简讯?】 【是】 - 「我本以为你会为了沢田纲吉留下来呢。」 手持三叉戟的六道骸,将长柄抵在自己的身前,接下了如月枫的一记迴旋踢。 他现在看上去还是比较轻松的。 这个地方太窄了,根本放不开手脚去打,所以其实也就是趁着这个工作聊聊天。 如月枫没有去理他那句有些酸,又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只是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能够卧底到彭格列去,那彭格列也自然能够卧底到aise里去。 只是,她的行动组可以算是机密中的机密,想要知道可不容易。 要想要混进去的话,幻术师?不对……局里面有专门针对幻术师的装置,这方面应该是进不去的。 要不率先把琴酒攻略下来好了,他那个抓老鼠的技能,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啊! 「砰!」 冲着六道骸而去的子弹打在了钢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直起自己的腰,将踹过来的如月枫甩出去,「怎么,世界第一情报大师竟然也会问我这种问题,是不是有些幽默了?」 「我现在可不是世界第一情报大师。」 如月枫半蹲在被炸弯了的扶手上说道。 ——毕竟,她还没回安全屋切换过职业呢,确实算不上。 虽然她要称第二,也没有人敢称第一就是了。 六道骸不知是想到哪里去的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嘲讽的一笑:「哈,某些人啊,真的很健忘。」 他明知道对方对幻术免疫,却还是变换出了大片大片的荆棘向她挥去—— 「自己说过的话,都能忘掉!」 如月枫也不躲,只是站在那里,那些张牙舞爪的荆棘便在接触到她之前消散了。 「这玩意儿光秃秃的,你就不能变朵玫瑰花点缀一下吗,好歹都是蔷薇科的。」 她一边锐评了一下对方堪忧的审美,一边勐戳系统。 【系统系统!我以前说过什么话来着!】 谁能记住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啊,六道大雄你这是在为难我如月胖虎! 系统:【就是那个啊!】 如月枫:啊这。 这个时候还玩梗? 如月枫:【快说,不然我就让白兰把你删了】 她熟练的祭出了对系统宝具。 系统:【玩家,你不是说过自己喜欢雷属性指环来着吗?那个戒面就是绿的啊!绿色钻石!】 如月枫沉默了。 ——不是,她当时应该就是看到蓝波在那里跳来跳去随口一说的,这种东西,谁能记得啊? 但六道骸竟然还能记着,并且还专门为了这个跑到日本来。 他图什么? 她有些怪异的抬起眼睛望向六道骸,「所以呢,难不成你是想要拿到它在这儿向我求婚吗?」 听到她的话,后者露出仿佛生吞了一只青蛙的表情。 他嗤笑了一声,随手挥开她再次射过来的一颗子弹,「我疯了才会那样做。」 真要结婚的话,能是这么草率的地方吗? 不过他应该也不会选择像教堂那样神圣的地方就是了。 ——无论是他,还是玛莲娜,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句恶赢满贯,如果这世上真存在上帝的话,估计在他们踏入教堂的那一刻就能把他们给净化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即使走到阳光下又能怎样? 第48页 那光太过耀眼,无法让人感到温暖,反而会将人灼烧得不成人样啊。 她虽然免疫幻术的侵扰,却仍能够看到幻术所产生的景象,所以,不如用幻术编制出来一卷美梦好了。 在那里,无论是上帝还是佛祖,都会祝贺他们,会为他们见证,说些百年好合的套话。 不过,和传统婚礼一样请人过来的操作就没必要了。 他还没有大度到要请一群彼此认识的情敌过来抢婚。 「砰!」 银色的子弹打着螺旋划过了六道骸的脸颊,也使得他从这种走神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望向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如月枫。 幻梦中身着一身雪白婚纱的红髮女人也跟着对他举起了枪。 「打斗过程中还敢走神,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骸。」 现实向着他露出了锋锐又冷酷的爪牙。 第25章 不该是这样 「……」 六道骸抬手抹掉脸上的血痕,额头上的青筋微跳,「kufufu,玛莲娜,我还是喜欢你不说话时候的样子。」 「不过是一时走神罢了,这具身体太弱了,没办法长期的使用。」 三叉戟从他的左手滑到了右手,锋锐的尖端重新指向如月枫,「再来。」 如月枫撇嘴,「来什么来。」 「叙旧也叙的差不多了吧,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脸和我说话吗,这张脸配上你那口音真是怎么看怎么怪。」 六道骸头上跳动着的十字架又多了一个,「你要求还挺多。」 下一秒,雾气从地面上升腾而起,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再次显现出来的,便是彭格列雾之守护者的真实样貌。 如月枫看了一眼那缕在风中荡漾的凤梨叶子,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这张脸看着舒服。」 「要打,也应该是对着这张脸打才对!」 话还没说完,她就勐地一蹬脚下的铁质栏杆,凭藉强大的跳跃力飞到了半空中。 子弹从她手中的双枪中倾泻而出,如同一场盛大的暴雨。 「砰!砰!砰!」 面对幻术免疫的敌人,六道骸只能用最朴质的方法去应对。 但很显然,以前还在彭格列的时候,他近战就没有赢过如月枫,现在面对的又是攻略了更多人之后数值更强大的她,自然也不会赢。 「刺啦!」 原本被他用来挡子弹的三叉戟在巨力下被击飞了出去,尖锐的刃面削铁如泥一般的插进了铁质的舱体中。 「轰——」 邮轮倾斜得更加快了。 「你又输了,骸。」 银色外表的伯/莱/塔被如月枫用力的抵在了他的左胸胸口上。 她扬起眼睛看他,唇角上挑,深蓝色的眼睛惬意地微眯,「幻术也能够模拟心跳吗,骸?」 「我现在所听到的,是这个採购人员的心跳声,还是千里之外的你的心跳呢?」 她抵着他胸口的枪微微用力,「跳得很剧烈呢,咚咚咚的,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啊。」 又来了。 六道骸脸上的表情,如同歌剧演员谢幕一样的消失了,那双一只深蓝一只血红的异瞳垂下,唿吸也变得浅淡,若有若无。 非常不合时宜的。 他突然很想拥抱她。 心跳声啊,以前不是听到过很多遍吗? 在并盛的丛林中,在日落大道的斜阳里,在梵蒂冈纷飞的白鸽前,不论是唿吸还是心跳,不是早就听到过无数遍了吗。 「玛莲娜·斯科迪亚。」 轮迴六世的囚徒注视着面前活该和他一起下地狱的混蛋,声音低沉,咬牙切齿,口腔中升腾起了些许的血腥味。 混蛋嗯了一声,脸上还带着笑:「干嘛?」 「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囚徒用着最狠的语气说道,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被人遗弃在街头,汪汪哭嚎的狗。 混蛋将手中的枪用了些力度,往他的胸口前按了按,掀开衣服来看或许还会留下印子,威胁不像威胁的说道:「错啦,现在我杀你才是轻而易举。」 她轻笑,头顶时亮时暗的照明灯在脸上投下了阴影,「还有,恨一个人,想要杀一个人,不是这个样的。」 如月枫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到六道骸锃亮的黑色军靴鞋面上,右手仍保持着持枪的姿势,左手则顺着身前人僵硬的后背往上摸,覆盖在他的后脖颈上,然后,往下一按。 「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向我索吻啊,骸。」 如此,覆于他的耳旁说道。 六道骸的唿吸在她话语落下的瞬间便停滞了,良久,他疲惫的阖上了双眼,只说道:「行了,要杀要剐随便你,别再说下去了。」 「再耽误下去,邮轮倾覆时所造成的漩涡,就算是你也躲不过去。」 如月枫漫不经心:「听上去真是令人感动,反正死的又不是你呗。」 「真身还在者监狱里的凤梨罐头。」 六道骸仍是闭着眼睛不说话,像是灵魂早已离开了这具凭依的躯壳一般,只有微颤的睫毛证明他还听着。 没劲。 如月枫放下自己按在他后颈上的手,也将自己的脚从他的鞋面上移下来。 只有仍然抵在他心口上的枪,没有移动过半分。 如月枫看向重新睁开眼睛的六道骸,「那个时候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第49页 头顶上的灯泡,在发出了一声碎裂的悲鸣后,正式宣告了自己的死亡,于是,整个逃生通道中便只有绿色的指示灯还在闪烁着了。 银色的伯/莱/塔在操作者的掌控下,慢慢的向上移动着。 它从左胸口滑到锁骨中间,从锁骨中间滑到凸起的喉结,抵起高傲的头颅,滑过冰凉的唇,最后停留在了他的眉心处。 昏暗的走廊内,妖冶的红蓝异瞳闪烁着冷光,紧紧的注视着她。 「什么话。」 「要把全部的黑手党赶出义大利这句话。」 她对着他笑,甜美极了,像是一把涂满了蜂蜜的镰刀,「来帮我吧,骸。」 他像是被这种氛围感染到了一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很好看,「卧底不可能轻易洗白的,前门外顾问首领小姐。」 「那些家族植根这个世界已久,与形形色色的各种东西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谁想要灭了它,它们就要在那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而你,你已经被这片黑暗染成了同样的颜色,竟然还妄想要回到阳光下面去吗?」 「玛莲娜·斯科迪亚,你会死的。」 「最终杀死你的人,有可能都并不是你所痛恨的黑手党。」 如月枫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语,然后,她走神了。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个破玩游戏的啊,游戏通关了就行,谁管这么多东西啊。 说实话,要真的有猪队友敢拖她后腿,又或者红方阵营实在是太过拉胯,她其实也不太介意破坏一下游戏体验,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机械降神和第四天灾。 游戏通关可是这个游戏最重要的成就了耶,她能让它就这么从手掌心下面熘走? 开什么玩笑! 过了一会儿,六道骸不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又像是在等待一场最终的审判。 「说完了?」 如月枫抬起眼睛。 「……」 他没说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福尔摩斯探案全集,里面有一句话我还挺喜欢的。」 如月枫注视着面板上血红的倒计时,上面只剩下31分钟了。 但玩游戏嘛,就是要享受刺激,不然和无趣的现实又有什么区别? 她将枪口抬起,而他也不闪避,只是看着她,要看她那张浸满了蜜与毒的嘴能说出怎样的话。 「如果真的可以将你毁灭的话,为了公众的利益,我会很乐意迎接死亡。」 「砰!」 她不再犹豫,直接摁下了扳机。 六道骸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却久久没有传来。 他睁开双眼。 一束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花从他的眼前滑过,落在了地上,花瓣微颤。 六道骸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支玫瑰,尖利的刺扎破了他的指尖。 他看向如月枫垂在身旁的另一只手。 「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玫瑰。」 如月枫:当然是单个叠加999上限的游戏背包啦。 她笑了一下,反问道:「世界第一的幻术大师也不知道吗?」 下一秒,另一支早就上好了膛的枪被她抬起,对准了他的眉心。 「回去继续做你的凤梨罐头吧,拜拜。」 「砰!」 - 系统:【监测到六道骸的心电图出现了剧烈的起伏变化,玩家,你对他做了什么啊……】 「啪嗒、啪嗒。」 如月枫行走在已经没过了脚踝的海水中向前走。 【也没做什么,一枝玫瑰一个子弹而已】 系统:【哦,那他为什么又开心又生气的?】 如月枫:【我也不知道,或许他生性就喜欢又开心又生气吧。】 如月枫幽幽的嘆了一口气:【男人心海底针,系统你还小,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前走,直到看清前方那抹黑色的人影,才停顿了一下。 海水的咸腥味从船舱的各个角落中渗了出来,房间中最高级别的防弹玻璃也在压力下悄然裂开了裂缝。 面板上血红色的倒计时显示,还有15分钟,这座斥巨资打造的奥林匹克级邮轮世纪之星,就要步上它的前辈——铁达尼号的命运,永远的沉入海底了。 但这里没有杰克,也没有露丝。 只有两个悽惨程度看上去不分伯仲的卧底。 如月枫继续向前走,浅色的海水因为沾染上了血液的缘故而变成了淡粉色。 安室透的情况看上去很不好。 毕竟,谁能想到范妮那个疯子,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也安装了炸/弹呢? 虽然他即时的找到了掩体,但是迸溅出来的残片和引爆时的震波还是让他受了不小的伤。 至于钻石,那种东西……当然是没拿到了。 虽然后来恰巧捡到了范妮保管的那一个钥匙,但他的身体很明显并不能支撑着他去把那东西拿到手了。 「醒醒,不然就把你丢下去餵鱼。反正现在这里缺啥都不缺鱼,没准还能遇到大白鲨。」 如月枫半蹲在他身前,双手微微用力,便将人给背了起来。 玫瑰、海水、血液的味道混在一起,加上双脚晃在半空中的踩空感,使得安室透慢慢的醒了过来。 第50页 走廊内的灯泡明明灭灭,一片昏暗。 头很疼,身上的各个地方也都很疼,但更重要的不是这个—— 「前辈。」 安室透将那枚被自己紧紧攥在手中的钥匙,在如月枫眼前晃了一下,「幸不辱命。」 虽然去拿钻石已经不太可能了,但他干了些什么,还是需要说明一下的。 不然这伤不就白受了吗。 早就看到此人身上有东西的如月枫,很给面子的哇了一声,「安室,你真是心系组织的好员工,等我回去就给你多写点好评。」 总之,听上去要多假有多假。 安室透苦笑:「这艘邮轮应该很快就要沉没了吧,前辈有想过咱们怎么离开吗?」 虽然早就对自己的卧底生活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种连核心任务都还没接触到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况,他果然还是没法接受啊。 如月枫轻笑:「放心,我已经叫人了。」 ——琴酒亲自带队过来接人,够有排面吧,还能顺便刷一波好感度,美滋滋。 她看向前方,盛放宝石的保险柜还要再下一层,「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还要去完成。」 安室透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什么?」 他试图打消自己的不安。 然后就听到,如月枫以一种非常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去拿宝石。」 预感成真了。 安室透将头埋到如月枫的头髮里,说不上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前辈。」 如月枫继续往前走:「嗯?」 安室透:「你真是个疯子。」 他闷闷的说道。 第26章 鲸落 逃生通道中。 安室透正坐在还没有漫上海水的台阶上,一边简易的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看着门口发呆。 血腥凯撒虽然做事很疯狂,但还算有良心,没有让他这个伤重人员下水,和她一起去找那个该死的钻石。 好吧,其实这算是他吊桥效应之后,稍微给她的行为美化了一下。 这人根本就没有良心,她选择自己下水,百分百是因为嫌弃他会拖累。 安室透仰起头来,突然很想来根烟。 也不是说他不相信血腥凯撒吧,但看这个邮轮的倾斜程度和进水情况,他们现在竟然还活着都算是个奇蹟。 如果他死在这里的话,那么执行卧底任务的就只剩下hiro一个人了。 他的那些同期们也不会知道他的死亡,只知道有个叫降谷零的傻蛋,突然辞掉了前途光明的公安工作,然后从此再无声响。 ……真是不甘心。 安室透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你在这儿傻笑什么呢。」 如月枫一边用手拨着自己湿乎乎的头髮,一边拖着浸了水后变沉的衣服踏上台阶。 「没什么,前辈拿到东西了吗?」 安室透的笑容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堪称公式化的语气。 如月枫抛了抛手中的红丝绒盒子,「怎么可能没拿到。」 虽然在拿的过程中,保险箱因为海水的压强打不开,最后被她暴力开箱了就是了。 她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那颗切割用心,在微弱的光下依旧火彩耀眼的绿色钻石,「一切顺利呢。」 安室透垂眸。 就是这么个石头,竟然要搭上他们的命……呵。 他注视着她的动作,如月枫将那只红丝绒盒子往后随手一丢,只留下手中的戒指。 毕竟盒子占面积太大,只留戒指是非常合理的想法。 然后,她抓过了他的手,以一种非常随意的态度,便将这枚搭上了不知道多少条命的绿钻戒指,戴到了他的手上。 还抓着他的手点评了一句,「你手挺好看的。」 安室透懵了。 ——这人都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撩人,花心滥情人设也太屹立不倒了吧!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眼反过身来,重新把他背起来的如月枫,声音有些艰涩:「前辈,这个……就让我戴着?」 这也太,这也太……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如月枫扫了一眼他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她又不可能戴这么个东西行动,不方便是一回事,动着动着掉了又是另一回事。 安室透默:「没问题。」 逃生通道内狭窄阴暗,只有拐弯处的标识闪动着绿色的光,看上去更让人不安了。 过了一会儿,安室透不知道想通了些什么,幽幽的开腔说道:「前辈是为什么加入组织的啊?」 「像前辈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混得很好吧。」 如月枫目不斜视,「没有什么理由啊,只是被人招揽了所以就来了而已。」 安室透挂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是谁招揽的前辈呢?」 如月枫唔了一声,「你见过他的。」 而且一会儿就又要见到了。 安室透想了想:「琴酒?」 如月枫:「嗯。」 然后他就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他听不见的地方,系统正在发出警报。 系统:【受到不可抗力因素影响,船体倾斜幅度变大,距沉没还剩10分钟】 第51页 如月枫一边听着,下一秒就感觉脚下踩着的东西开始倾斜。 「哗——」 海水翻涌的声音也同时传进了她的耳中。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读档啦,但果然还是想一次性通关啊。 「安室。」 如月枫向上颠了颠背上的人。 安室透回过神来,听到她这么郑重的语气,也有些紧张,「怎么了,前辈?」 说出的话甚至都带上了些鼻音。 「抓紧了,别把钻石给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勐地开始提速向上沖! 整个船体在大海无慈悲的倾覆之中发出悲鸣,海浪翻涌,紧紧地跟在那两个人的身后,要让他们丧身于此。 疯子! 血腥凯撒这傢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安室透不知道第几次在心中这般的喊道。 要不说幼驯染为啥是幼驯染呢,有时候就连想法都跨时空的保持一致。 就连某些感受,也出乎一致的相同。 安室透紧紧地将自己的身体挂在对方的身上,双手交叠在一起,将钻石戒面牢牢的锁定在拳头中。 与此同时,他贴紧在如月枫颈侧的皮肤,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皮肤下的震动感,以及那顺着她的背传递过来的,心脏的跳动声。 血腥凯撒正在笑。 在这种稍不留神就要死掉的紧急关头,这个疯子竟然在笑!!! 安室透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前辈,你——」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 如月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背着个人。 没办法,这个游戏特有的竞跑倒计时比赛实在太有意思了,难免会有些过于专注的情况。 「呀,你竟然还醒着啊。」 她不咸不淡的说道。 虽然知道这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安室透还是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我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砰!」 如月枫一脚踹开了眼前的大门。 她轻笑:「那挺好的,如果错过了这么刺激的事情,你绝对会很后悔的。」 甲板上的海水肆虐,不远处还吊着的最后一艘救生艇十分显眼。 系统:【沉没倒计时:7分钟】 如月枫挑了挑眉,她还以为一会儿要凄悽惨惨靠着碎铁片浮在水上了,没想到竟然还给她剩了个救生艇。 安室透正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救生艇这种东西很重,一般都需要专业工具才能安全放下去。 「会开船吗?」 如月枫突然问道。 安室透知道她什么意思,立即回道:「会!」 但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工具把救生艇放下去…… 然后他便看见,自己和救生艇的距离越来越近。 根本就没想着拿什么专业工具的如月枫,两枪就把吊着救生艇的绳子给打断了。 救生艇直直的落了下去,在海面上溅起了一个水花。 「会游泳吧?」 如月枫又一次问道。 她将他从背上放了下来,牢牢的抓着他的手。 安室透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他上次有这种预感,还是在非常艰难的危机中制服一个歹徒。 但现在,血腥凯撒凭藉一句话的功夫,就成功使得他再次有了这种不妙的感觉。 如月枫转头看向他,眼睛亮的惊人,唇角向上咧起,看上去心情好得要命。 「那咱们就跳咯。」 下一秒,安室透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拉着,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种头撞到钢板上的疼痛感,以及海水的咸腥。 他的身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头也因为爆炸的原因还有些晕,此时再经歷这么「刺激」的情况,根本来不及调整,就呛进了好几口水。 好不容易从邮轮里逃了出来,最后竟然会因为这么离谱的原因死去…… 怎么可以这样。 伴随着缺氧,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四肢也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突然,安室透感觉自己的脸上好像缠绕上了髮丝状的海带。 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自己嘴被撞的一疼,紧接着,救命一般的空气便被人渡了过来。 安室透用力睁开自己的双眼。 那人有着一头小美人鱼一般的红髮,正在海水中飘荡着,一边给他渡气,一边向上游。 是血腥凯撒。 混蛋,她可真是……疯得不轻。 【人物:降谷零,目前好感度:60】 「哗啦!」 两人翻身上船。 安室透咳了两声,将嘴里呛进去的海水吐出来,非常自觉的去开船。 必须要在邮轮沉没前驶出这片海域。 一边开一边幽幽的问道:「前辈有想过,万一哪一步出了差错,不就死在这里吗。」 如月枫撑着下巴,看向逐渐被海面吞没的巨轮。 大海无情的吞没一切,溅起的水花像是鲸鱼喷出来的小王冠。 而这艘沉船,若是不被人打捞上来的话,或许假以时日也会成为一片『鲸落』。 「我从不想那些遥远的东西。」 她随口答道。 毕竟玩家在游戏可以无限读档,谁会想这个有没有的东西啊。 第52页 安室透不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开着船。 但是很快,这种安静被打破了,一盏灯照到了他们身上,是琴酒带着人赶到了。 他们的船离这艘救生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直接跳上去的程度。 如月枫也确实是这么干了。 她直接双脚踩着救生艇的边,一个借力,便跳到了对方的船上。 并且也不管对方的一脸嫌弃,和自己身上血和海水混在一起的脏唿唿的情况,用手一摆琴酒的脸,直接就亲了上去。 「surprise!」 一边亲还一边大喊道。 站在一旁,目睹了事件发生的全过程的伏特加一脸惊恐:完了,大哥拔枪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又有些疑惑。 因为他看见,琴酒冷哼了一声,说:「下次不要这么莽撞。」 然后把枪给插回去了。 插回去了??? 伏特加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新加入组织的成员,对方先是看了那两人一眼,又敷衍的对他笑了下,然后就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去了。 所以,这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伏特加陷入到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大哥的事情,好难懂哦。 但是很快,他勐地瞪大了眼睛,指向安室透手上那颗绿色钻石。 「你们竟然拿到了啊!」 第27章 烟吻 琴酒正在擦脸。 刚刚某个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的混帐东西,上来就摁着他亲,搞得他脸上也被溅上了血和海水,闻上去味道有些糟糕。 男人的手长而宽大,骨节分明,此时正因为微微用力而青筋突起,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异常的显眼。 「给我也擦擦。」 如月枫蹭过去,她之前眼里进的血在刚刚跳海的时候沖干净了,但是脸上还湿乎乎的,不怎么舒服,此时使唤人使唤的很顺手。 琴酒擦脸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碧绿的眼睛不带什么感情的扫了一眼她,「你就这么把任务目标给他?」 安室透捏着钻石的手微微攥紧了些。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虽然组织干部的情报都不怎么好打听,但血腥凯撒显然是其中的异类。 ——她的绯闻满天飞,今天和哪个高级干部一起出任务,明天和哪个研究员共进晚餐,想不听到都难。 而面前的这位称号为琴酒的干部,在和她相关绯闻中出现的频率也不算低。 基本上所有人都默认这两人肯定有一腿。 且琴酒竟然在接到求援信号后,如此短的时间就赶过来了,不知道该说他是组织劳模,还是说他另有在意的东西呢。 安室透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钻石。 这东西就算挂着组织要的目标物品这么个名头,但归根到底也是枚『钻戒』。 钻戒在世俗的层面上有什么意义,这个想必也就不需要他来赘述了吧? ……虽然确实想过要通过蜂蜜陷阱接近凯撒,但显然,他不能在此之前就被对方的姘头先给拔枪干掉。 到也不是说打不打的过的问题,但很显然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就扯头花。 安室透抬起眼睛:「这钻石大是大了些,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来获得它吗?」 「还是说,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为了它,我和血腥凯撒可是差点就死了,好歹也算是我的任务,我总有知情的权利吧?」 他巧妙的通过任务来给自己打掩护,将一切的暧昧都归于任务上,强调自己与血腥凯撒之间的搭档关系,也探出了些许试探的触鬚。 然而面对他,琴酒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他冷哼一声,嘴角的烟伴随着话语而微动了几下,「她可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咔嚓。」上了膛的银色伯/莱/塔于昏暗的灯下闪过一道冷光,对准了安室透的头,「不要试图去打探组织的……」 「借个火啦。」 看着血条下降速度有些快的如月枫,也不管这两人在这里做什么,就蹭了过来。 她从衣服口袋(实际是游戏背包)中掏出烟盒,熟练的给自己叼上一根,然后就过来蹭琴酒的火。 干燥的白色烟体,在她的动作下,抵在他唇前烟的菸蒂上。 火星伴随着唿吸明明灭灭,菸灰洒下,烟雾升起,柔和了男人冷硬的侧脸。 琴酒铂金色的睫毛微颤,在骤然拉近的距离中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唿吸,一触即分。 而如月枫用双指夹着烟,确定血条下降的速度开始变慢,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上划寻找赤井秀一的联繫方式。 和由系统操控,好感度只要达标就能直接对接简讯不一样。 在游戏中,要是想要比较面对面的谈话,还是要通过打电话的。 手机默认的响铃在三秒后被切断,电话对面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响,应该是在酒吧。 赤井秀一平稳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你在海边。」 她能够听到对方的环境,对方自然也能够听到她所处环境。 如月枫靠在船边,仰了仰头,「对哦,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在海面上可好看了,绝对比酒吧有趣。」 她有些惋惜:「不过还有更好看的来着,可惜你看不到了。」 第53页 赤井秀一很给面子,丝毫看不出来他现在连及格线都不到的好感度,「是什么?」 如月枫:「鲸鱼,漂浮在海面上又沉下去,水花喷出来,很好看,就是只能看一次,有些可惜。」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gg牌上的『一年一度的鲸群迁徙!』,「还会看到的。」 再沉一艘奥林匹克级的邮轮吗?那这代价也是有些高昂了。 如月枫莫名被戳到了笑点,绕着琴酒头髮玩的手指微微用力,被后者瞪了一眼之后拍掉了手。 小气。 这么好看的头髮为什么不能摸啊。 如月枫故意将烟叼在嘴里,勐吸了一口,对着琴酒吐出来,以此作为报復。 但对方面不改色,甚至还有些嘲讽的笑了一下,像是在说『就这?』。 「听上去不错,所以有没有兴趣和我去公费旅游一下?」 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赤井秀一知道这是她在伸出橄榄枝,但说是公费旅游的话,那任务的进行地点应该就不是日本境内了。 于是他问道:「去哪里?」 如月枫:「纽约。」 她也不在意某个fbi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翻涌而起的滔天巨浪,继续说道: 「你的口音是很明显的美式发音,应该在美国待过挺长时间的,给我当导游还能刷业绩,多好。」 虽然六道骸没有明说些什么,但是一个採购任务竟然派堂堂雾守过来,很难让人不怀疑啊。 得转移一下他们的视线才行。 琴酒冷笑了一声:「纽约如同你的后花园,你去那里还需要导游?」 作为亲自把血腥凯撒招募进组织的人,他对于这位美国里世界赫赫有名的杀手可谓是再了解不过了。 导游? 没有人会比血腥凯撒更清楚纽约的每一条街道是什么样子了。 赤井秀一听到了这句完全没有降低音量的话,停顿了一下,「你和琴酒在一起?」 「啊,正在不是很愉快的吹海风,即使是夏天也有些过于冷了。」 赤井秀一听到她的抱怨,安抚道:「美国的海风现在应该是热的,很适合度假。」 琴酒又冷笑了一声。 如月枫知道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那就说定了,改天给你发出发时间。」 然后便挂掉了电话。 几乎是在她挂掉电话的同时,有一道堪称灼热的视线便从船头投向了她。 如月枫顺着那道视线回望过去,发现是正在开船的伏特加。 他目光灼灼,表情堪称活见鬼,翻译一下,大概是:你竟然敢当着大哥的面出轨?!真是big胆!兄弟你也太勇了吧! 如月枫:。 什么玩意。 她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感觉自己眼脏了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要去美国,我记得你刚从那里回来不久。」 坐在她旁边的琴酒没什么声音起伏的问道。 那种柔和的感觉如同纱一样的被揭开了,暴露了下面寒冷的铁。 如月枫伸了个懒腰,刺激游戏之后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说不上来的舒坦,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玩极限运动,「度假啊,我想去看胜利女神像。」 好吧,实际上是要去处理一下一些残留问题。 比如说aise里混进去的老鼠什么的。 说到老鼠…… 如月枫幽幽的看向琴酒,那个好感度82的标志亮得让人心发凉,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达到100获得技能。 ——涨得有些太过吝啬了一点吧,我们不是组织最好的偷摸大鸡和好搭档了吗! 琴酒的半张脸隐没在高领中,一看就比她这浑身湿透的样子要暖和。 说出的话却不像37度的嘴能说出来的:「是去找你那些情人吧。」 安室透坐在船的另一边,默默地观察着,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敬佩血腥凯撒了。 谁敢那个样子的和琴酒动手动脚?是组织topkiller的枪提不动了,还是自己不想活了? 但是血腥凯撒就敢。 她不仅敢当着琴酒的面和情人打电话调情,还敢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 如月枫没有接话,用手夹着烟,吐槽道:「刚刚就想说了,你怎么抽法国烟,没品。」 琴酒随手摁灭燃烧到尽头的菸蒂,抬起手,将某人光夹在手上,除了刚刚戏弄他那一下就再没抽过的烟拿了过来。 那上面还留着她的一圈口红印,蓝调正红,很是暧昧。 他微低下头,虎牙摩擦了一下那圈口红印,碧绿的眼睛瞥向她,「英国烟也不怎么有品。」 这算是个玩笑话,很难想像会是从这个——平时冷硬的好像除了任务什么都不在乎的傢伙嘴里说出来的。 一个义大利人和一个俄罗斯人在这里讨论英国烟和法国烟没品,听上去不仅怪,还有些好笑。 但是很快,那丝幽默就如昙花一现般消失了。 「那个诸星大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别被骗了。」 如此公事公办的说道。 好吧,或许还夹杂着一些轻微的个人恩怨,毕竟两个人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都有些接近,平时肯定没少被放在一起说过。 仅她听到过的,就有什么『血腥凯撒求爱琴酒不成,转寻替身,还把替身领进了组织』这样的怪东西。 第54页 如月枫看向他。 更准确的来说,是看向他唇边残留的那一道微红,在苍白的皮肤上看上去非常显眼。 系统商城出品的口红,非常的持久,就算是使劲的去擦都会留下一些印子,更何况琴酒只是随手一擦,用力了但不多。 她微微眯起眼,「担心我?」 琴酒摩挲了一下自己口袋中的枪,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还没到白天呢怎么就做梦,站起身来向前走,「靠岸了,赶紧滚。」 船只停靠在黑压压的港口旁,只有零星的几个路灯还在闪烁着余晖,飞蛾不知疼痛的撞击着灯罩,发出了砰砰的响声。 伏特加凑过来,用手遮掩着自己的侧脸,小小声的说: 「凯撒,大哥这次可是在接到你消息之后就直接赶过来的,任务还没收尾呢。」 说完,就在琴酒有些不耐烦的喊「伏特加——」的催促声下,赶忙跟着跳了下去。 安室透早已在船上就把钻石递给了琴酒,此时一下船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未来的神秘主义者作风在此时的他身上已经初见端倪。 于是,整座海港中就只剩下了如月枫一个人。 她垂眸看向aise发过来的短讯。 【联络员007:所以您的意思是,需要抽调专员去和cia的人交接,问询赖克斯岛相关事项?】 【m·s:嗯,纽约频发的爆炸案作案手法有些眼熟。】 手机屏幕中,大篇大篇有关于纽约最近频发的恐怖袭击与爆炸案的报导,现场的照片颜色有些微失真,但还是能认出来那抹独特的粉色色彩。 这个火焰的颜色…… 【m·s:我怀疑普拉米亚越狱了。】 第28章 黑加仑马天尼 琴酒并没有说错。 纽约对于血腥凯撒而言,确实像是她的后花园。 fbi金牌搜查官先生,此时正紧跟在如月枫的身后,如同绕迷宫一般的,穿行于这座巨大的钢铁丛林之间。 他抿紧了双唇,试图将这个路线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而她心情很好,裙摆伴随着哼唱声飞扬在半空。 伴随着他们的继续深入,街旁演奏家的音乐声逐渐变得几不可闻,取而代之的,则是吸上了头的瘾/君子倒在路旁所发出的呻/吟。 fbi办案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毕竟,有时候想要获得一些线索,需要『不走寻常路』。 但组织这次派给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是美国国会议员瑞瓦·金。 那傢伙挡了『某些人』的路,言行举止都在监控之中,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另外收集的情报。 所以,血腥凯撒绝对是为了别的事情才会走这一趟的。 怎么把消息传递给fbi是一说,而搞清楚血腥凯撒为何会来到这么个地方,又是另一说。 很快,走在前面的如月枫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站在了一块巨大的五颜六色堪称光污染的牌匾下。 赤井秀一看着那块牌匾陷入了沉默。 无他,只不过是因为那块牌匾上所写的名字,正是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寻找的【蒙特丽斯酒馆】。 那巨大的花体字张牙舞爪的宣誓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在日本大街小巷找了将近一个月的地方,竟然****的在美国。 「愣着干嘛?快进来啊。」 罪魁祸首还站在打开的玻璃大门前,微笑着对他招手。 这一刻,赤井秀一无比的理解了组织夜晚抱酒痛哭『为什么凯撒总那么混蛋』的人的心情。 她绝对知道,在听了她的话后,他会在日本寻找这个并不存在的酒馆。 但她还是那么做了。 混蛋。 「……来了。」 赤井秀一将气愤嚼吧嚼吧吞进自己的肚子里,踏上了台阶,走进了酒馆。 和外面的寥落与冷清不同,蒙特丽斯酒馆内十分的热闹。 中心位置的大金球不分昼夜的旋转着,一会儿变成红色,一会儿变成绿色,照在每个坐在这个酒馆中的人的脸上。 赤井秀一冷着脸坐到边缘处的一个椅子上,习惯性的先观察周围的环境。 连环杀人犯、宗教狂热杀人犯、盗窃犯……这些通缉令上无比熟悉的『老朋友』,在这座酒馆中随处可见,融洽祥和的不得了。 好傢伙,要是把这个酒馆给端了的话,fbi一年的业绩都有的赚。 「凯……」 赤井秀一偏过头去,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边的血腥凯撒,不知何时早就熘走了。 赤井秀一:…… 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有些感觉被气笑了。 很好,现在在这个满是犯罪分子的地方,他成功的落单了。 所以她还记得,他是个刚加入组织不久、才刚刚从训练基地出来的新人吗? - 「来杯血腥凯撒。」 如月枫熟练的找到自己以前常坐的位置,双手交叉摆放在桌面上,对着吧檯后面的调酒师喊道。 调酒师正在擦杯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睛看向声音的发出地方,如月枫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唿,「得有段时间没见了吧?想我没?」 调酒师将杯子放到桌面上,转身去拿调酒的工具,「我这里可没有蛤蜊,做不了血腥凯撒。」 第55页 他熟练的将好几种东西加在一起,手臂飞舞,转瞬间便完成了一道出名已久的【黑加仑马天尼】。 如月枫将推到自己眼前的酒杯举起,透过灯光去看里面浑浊的液体,「我不喜欢喝甜酒。」 调酒师冷静道:「血腥凯撒也是甜酒。」 他坐在旋转椅上向后一退,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千杯不醉的傢伙来我这里是想要了解什么呢?又有什么消息,是值得世界第一情报大师找来问的?」 如月枫浅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拜游戏设定所赐,她只能尝到酒的味道,却不会醉掉。 但人喝酒就是为了享受微醺时的惬意,不顾事后头痛欲裂的悲痛也要去享受。 喝酒只是一个前提,醉得天旋地转才是最终的结果。 而她却只能体验到前提,无法收穫到美妙的结果,所以再好喝的酒也失去了价值。 「你还记得普拉米亚吗?」 她把酒重新放回了桌上,不太喜欢这种一堆材料混在一起的不明所以的饮料。 调酒师回想了一下:「你前前前情人?或许现在这个排位顺序又更新了吧,记得呢,你们当时不是一直都在一起行动吗。说起来,她不是被捕……」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扬起了眼睛,「你干的?」 如月枫面不改色的玩着酒杯上装饰的黑加仑,「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志同道合喜欢研究烟花艺术的朋友而已,所以她真的越狱了?」 傻子才会信你的鬼话。 调酒师战术后仰,「啊,最近市场上炸/药相关化学材料的销量确实在走高。」 人总是喜欢听些八卦的,就是他也不例外。 调酒师向前凑了凑,「她估计还不知道你已经换地方了,所以现在是在通过大量作案来引蛇出洞吧,啧啧啧,她一定气得不轻。」 就在这时,周遭的环境突然变得嘈杂了起来。 如月枫不屑于去和这个八卦男说话,向着嘈杂处看去。 绿名:本堂瑛海,绿名:麦可.伯恩,还有角落里若干个绿名。 前者是女的,后者是男的。 后者正冲着一身服务员打扮的前者大喊:「小妞,你上酒就是这么上的?」 调酒师扯了扯嘴角,眼神微冷,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把枪,「每个月总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不守规矩的新人啊。」 却见着如月枫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来吧。」 听到她的话,调酒师的脑中瞬间闪过了此人过去的丰功伟绩,于是又默默的把枪放了回去,挑了挑眉,「看上她了?」 啧啧啧,这人真是记吃不记打,有普拉米亚的前车之鑑在,还敢再招惹人。 如月枫翻了个白眼,「走开啦。」 「我只是给他们个台阶下而已。」 她看了一眼准备看戏的调酒师,有些恶劣的笑了一下,「以及,你现在就开始物色下一个根据点吧。」 说完,便捏着她那杯【黑加仑马天尼】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 那边的争吵声,即使在角落中也无比引人注目。 正在打探情报的赤井秀一也朝着那边投去了自己的视线,他旁边的人倒是见怪不怪,「不用管,一会儿会有人过来管的。」 「每个月总会有这种不长眼的自大傢伙在的。」 赤井秀一想了想,觉得这个能凑齐这么一大票通缉犯的地方,或许确实有它的馆法在,准备收回自己的视线。 却在这时,看到有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向着喧闹的中心走去。 血腥凯撒? 她要干什么? 坐在他旁白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fxxk』。 刚刚看上去还无比震惊的他,此时看上去无比的惊恐,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小声怒骂:「这人不是跑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而已经跑路了的如月枫,走向那两个演的真像有那么回事的cia探员,用酒杯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小哥,火气还挺大的嘛。」 她笑眯眯的说道。 男人看着她,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鱼儿上钩』的窃喜,脸上的表情保持着色迷迷的人设,「哟,美女,你来陪我喝酒也可以啊。」 原本乱糟糟的酒馆慢慢变得安静了下来。 认出了来人是谁的通缉犯们忙不送迭的跑出酒馆的大门,没认出来的则是在暗暗观察,一时间,只剩下厅中的大金球还在不停的旋转。 调酒师在后面大喊了一句:「别在我店里杀人!很难收拾的!」 「我才不这么干呢。」如月枫微笑着把酒从男人的头上浇下。 cia又不是fbi,和aise这几次的合作虽然有隐瞒,却也还不错,她干嘛要下死手。 然后她一拳打在了男人的腹部。 「呕!」 男人被这一记重拳打到瞬间失去了意识,又在下一秒,被一记非常标准的扫堂腿直接给踢到了墙上。 ……有几个绿名跑过来接住了他,放了几句狠话之后就跑了。 「那个,谢谢您救了我……」 被她护在身后的本堂瑛海,以一种十分惹人怜爱的表情拽了拽她的袖子,「我会报答您的。」 当然,这是演出来的。 cia的专员冷眼看着眼前红髮的女人,心中不停翻涌着与对方相关的情报,以及,一个本不该被她所知道的秘密。 第56页 那就是,她的父亲伊森·本堂,疑似与这个代号血腥凯撒的女人有关系。 并且,这个关系,非常有可能是『情人关系』。 但她和她的父亲不一样。 她不会爱上这个女人。 绝不会。 「怎么报答?」 女人对着她笑,红唇在灯光下勾起,空气中逐渐升腾起了暧昧的气息。 她漫不经心地撩起自己的头髮,像玫瑰,像火焰,烧啊烧啊,迷了眼。 本堂瑛海装出害羞的样子低头,声音像是蚊子哼哼:「就,您想要让我怎么报答呢?」 如月枫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也姓本堂的人,也是个cia。 他们之间合作过几次任务。 有时候,他会给她带一朵向日葵。 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沉默地闭紧双唇。 如月枫觉得自己再演下去就要笑场了。 毕竟,一个雌鹰即使装得再像麻雀,她的本质也依旧是一只鹰。 她靠近本堂瑛海的侧脸,右手轻轻搭在后者的颈侧,是cia最标准的测谎手势,说道: 「知道吗,你有一双和你父亲很像的眼睛。」 本堂瑛海的瞳孔勐地紧缩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防止误会,提一下,伊森本堂是鳏夫(严肃) 第29章 玩得开心吗 女人的手温暖、干燥、光滑如同上好的玉石或者瓷器,抚摸在她的颈侧,带起了层层战慄。 持枪之人的手掌中本应拥有的枪茧,在这只手上丝毫不见踪迹。 若不是知道她是那位里世界恶名昭彰的杀手,或许瑛海会认为自己寻错了目标。 她……血腥凯撒,对待父亲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吗? 如此暧昧,如此接近却又漫不经心,如此……如此…… 在美国生活了也没多久,虽然了解并尊重当地情况,但其实还没适应的混血儿,对于这种义大利人所特有的余裕,感受到了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 若是如月枫能够听到她心中想的话,本来就已经快绷不住的她,或许真的就要笑出声来了。 因为本堂瑛海的父亲,伊森·本堂,和她相处时的情况,和这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新进入组织的新人,即使是被琴酒亲自招募回来的她,也需要按规定走流程。 但琴酒很忙。 这位劳模每天自己忙得都不着地的,自然也不可能抽出时间来专门带新人。 所以这项任务,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彼时空窗期的伊森·本堂头上。 或者,应该称唿他为【马天尼】。 虽然代号是一款小甜酒,但实际上,伊森可一点都不sweety。 他知道自己手下带着的这个新人是什么身份。 前美国里世界第一杀手,手上犯下的罪孽就算是最圣洁的泉水都洗不干净的,穷凶极恶之人。 cia曾经调查过她很多次,但查到的数据不是自己消失了,就是被黑客直接黑走了。 连带着好几台无辜殉葬的电脑。 在他成为卧底的那一刻,美国国内的事情就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以内了,不过由于此人过于出名,以至于他也知道一些情况。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个令fbi和cia都很头疼的杀手,竟然会成为自己要带的新人就是了。 杀死或者陷害琴酒点名要带的新人,或许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于他的卧底生涯有害无利。 所以,伊森·本堂选择冷眼旁观。 他不会主动提出帮助,也不会作为一个好的前辈一样去引导新人,更不会千里迢迢救人于险境之中。 她若是能在组织的任务中死去,那是最好,属于是天谴。 能忍住自己也想往哪儿打上两枪已经很艰难了,至于什么打好关系和蜂蜜陷阱什么的,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但天不遂人愿,他不对人感兴趣,不代表对方不会对他感兴趣。 虽然如月枫对这一款标准的特工电影中的美式硬汉不咋感冒,但他的数值实在太美丽了,即使没有满好感后获得的技能,也好像一块香喷喷的肥肉,在引诱她去咬一口。 再有一个就是,此人和拉尔教官给她的感觉有些像。 他一叫她,她就忍不住想要立正喊声到。 或许伊森·本堂在接下卧底任务之前,也是cia培训基地的教官。 这感觉实在使人怀念,使得如月枫忍不住伸出了试探的翅膀。 只希望他没有和拉尔教官一样锁好感度上限。 好消息:伊森·本堂没有锁好感度上限。 坏消息:他好感度是按零点几涨的。 因为外貌和魅力都很高的缘故,一般npc对她的起始好感度都有40以上。 像伊森·本堂这样,都搭档了快1个月了,好感度才堪堪60的,上一个还是在彭格列混的时候面对云雀恭弥。 不过,那位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平等的不把所有人当人,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如果说云雀恭弥像是天上的云,令人抓不住其行动的轨迹的话。 那么伊森·本堂便是美国雨季时所洋溢在街上的水蒸气,令人感到潮湿闷热又沸腾。 他没有抽菸的不良嗜好,也不喜欢喝酒,只会沉默的开车,任务开始的时候只会砰砰开两枪就结束。 第57页 他们关系正式发生转变,也是在一次任务之中。 情报组人员获得的情报出现了问题,以至于他们陷入了前方是炸/弹,后退是子弹的进退维谷的境地。 如月枫先是挨了两发霰/弹,又是被炸/弹炸了个正着,血条直接掉到了40%,翻盘概率有,但不怎么大。 所以她本来是想直接回档到3个小时前大杀特杀的。 本来是的。 因为她也没想到,之前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的伊森·本堂,竟然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顶着枪林弹雨回来救她。 他手边没有能够用来给她包扎的绷带,于是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直接就撕下了自己的衬衫下摆,用那雪白布条来给她包扎。 如月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这么细緻的去观察他。 伊森·本堂已经不怎么年轻了。 他的皮肤不像是组织里20岁左右的年轻人一样光滑紧緻,眼角也有了些许的皱纹,眉头紧锁,浅棕色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了一片阴影,眼底泛着熬夜的青黑。 但他的眼睛还是很好看。 岁月没有让他失去应有的魅力,而是将一瓶美酒陈酿,品尝起来更加的香醇。 她曾经去过英国,听过大本钟的嗡鸣,坐上过伦敦之眼,和mi6的长官跳过舞,也在街头巷尾的小小咖啡馆中静待过一场雨停。 伊森·本堂实在不像一个美国人。 他抬起眼来看她,眼中是一整个伦敦的潮湿雨季。 声音低沉:「 吉力马札罗,非洲最高的一座雪山,有人称它为上帝的庙殿。」 「在它的西高峰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尸体。可是,豹子为什么要到如此高寒的地方来,又是在寻找什么?」 是化用了美国着名作家海明威在《吉力马札罗的雪》中写到的句子。 好吧,这个时候他又像是个美国人了。 可惜她不是书里的妖女海伦,去狩猎一个个攻略对象,所图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空泛的『爱』,而是好看的技能和一个个实实在在的数值。 门外追兵的脚步声愈发的近了,而伊森·本堂仍垂着头看她,目光灼灼如火焰,执着于一个答案。 可如月枫没法给他答案。 因为她玩游戏也只是想要通关而已。 「他们在这里!」 追兵踹开了门。 游戏中受的伤于如月枫而言也不过蚊子叮咬一般,但偶尔打破一下游戏的体验也不错。 她没事人一般的站起来,从背包中掏出了两枚手/榴/弹。 「咔嚓!」两下,便打开了上面的保险。 「寻找什么并不重要,那只豹子出现在那里,便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爆炸的轰鸣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响起。 鲜血在火焰燃起的那一瞬间便被蒸干了,敌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变得支离破碎。 而她笑嘻嘻的把一只手/榴/弹的环戴到自己的手指上,又把另一只放于手掌中心,递向了伊森。 他喉头髮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邪魔脸上还带着天真又残忍的笑,对他说:「你看,这个像不像戒指?」 求婚不是这样的,爱不是这样的,但那只是对他而言,对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还能笑出声来的邪魔,或许答案又是另一个样子。 她的笑是淬着蜜的毒,美丽的外表下是黑烂了的腐皮烂肉,以鲜血、死亡与爱作为养料。 甚至他也是供养这朵恶之花生长的沼泽地。 这一刻,他无比绝望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 他无法像培育自己的孩子一样,去改变早就思维定型的她。 于是伊森·本堂逃跑了。 除了哐哐上涨的好感度,以及她面板中明显增长的各项数值,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作为他动心的证词。 但是没有关系,数值好看的人除了他还有个琴酒,组织里的代号成员,也各有各的好看。 所以玩家很快就把这个吝啬的傢伙给抛到了脑后,愉快的在拿到代号后结束了自己的新手生涯。 等到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又一次和琴酒搭档的任务结束之后。 他靠在他那古董车旁边,抱着一只缺了个花瓣的向日葵,注视着她,目光粼粼如鬼火。 而她刚收穫了任务成就奖励和琴酒的好感度,心情很好的对他打了个招唿,说『嗨,好久不见~』 他头顶显示83的好感度,不知道到底在这段消失的时间想了些什么。 不过涨了也挺好的。 但伊森表现得还是那么冷淡,一点都不甜。 甚至有些像来捉骑鬼火的小黄毛的家长。 他看着她,湛蓝双眼中是燃尽了的灰,垂眸问她,「玩得开心吗。」 就和现在找过来的赤井秀一,一模一样。 后者抓着她垂在一旁的左手,冰绿色的眸子低垂,唇边是计算好了的弧度,说道:「看来你玩得很开心。」 如月枫更想笑了。 fbi关于卧底蜂蜜陷阱的培训实在给力,明明这人好感度低的连路边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比不上,但看上去就是那么深情。 还是说,美国人都这个样? 她突然开始好奇了。 伊森·本堂也好,赤井秀一也罢,像这样目标至上所有都可以牺牲的人,在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58页 「啊,确实。」 她如是答道。 本堂瑛海看着对视的两人,强忍着弱点处于别人手中的不适,轻轻蹭了如月枫放于自己脸侧的手,「请让我跟着您吧,我会很有用的。」 赤井秀一朝着她投去了一瞥。 他本以为这是个被强抢民女的无辜民众,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竞争者吗。 而本堂瑛海则是在和他对视了一眼后,挑衅似的补充上了一句:「比起这位抓着您手不放的先生,还要有用。」 好了,确实是竞争者。 赤井秀一冷着脸下定了结论。 就在这时,酒馆外的街道上突然发出了爆炸似的轰鸣。 「轰——」 响声震天,一看波及的范围就很广。 「嚯,你的情债来了。」 调酒师从后台走出来,趴在玻璃墙旁边看了一眼,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将一只车钥匙丢给了如月枫。 接着吐槽道:「我就知道遇到你没好事,一会儿估计fbi和cia也要来了,怪不得你让我换地方呢。」 本堂瑛海/赤井秀一:…… 不好意思,其实已经来了。 后者已经懒得去解释些什么了,直接把钥匙丢给赤井秀一,「我记得你应该是会开车的。」 ——装也没用,你82的车技已经暴露了你的存在了。 她想了想,说道:「咱们必须要快点走了,不然一会儿普拉米亚的火就要烧过来了。」 酒馆里的人对于这种事情非常熟练,撤离速度一个比一个快,等到他们走出门去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特殊改装过的防弹越野车于空荡的街道旁穿梭着,透过后视镜,赤井秀一能够清楚的看到那被笼罩于粉色火焰中的建筑。 以及血腥凯撒的口哨声。 「嚯,还真是粉色的火焰啊,挺好看的嘛!」 她于车顶棚打开的天窗中探出身去,风吹动着她红色的长髮,好像那蔓延在土地上吞噬人生命的火焰是什么值得打卡的好风景一样。 那头红髮被吹得打到了他的脸上,有点痒,一旁的本堂瑛海还附和道:「您的头髮比起这火焰更要美丽。」 风声、炸/弹被引爆后的轰鸣声、警车驶过的警铃声,以及两人的对话声,就这么传进他的耳朵中,无法无视。 有那么好看吗。 赤井秀一抿了抿唇,又一次透过后视镜看向那火焰。 「好看吗?」 绯红的火焰转过头来问他。 赤井秀一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他握在方向盘的双手收紧了些,鼻翼微微煽动,硝烟与玫瑰通过气管流过肺部,良久,才答道: 「……好看。」 「fbi,停下你们的车!!!」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fbi跟上了这辆车。 -------------------- 作者有话要说: 伊森本堂代号马天尼是私设!毕竟又不能叫他碟中谍(餵) 以后就回归每天晚上21点更新了嗷~ 第30章 真棒 由于夜视环境不怎么好观察情况,虽然能够看到后面fbi的车上飘动着的绿名,但要想要看清那是这么东西,就有些为难人了。 所以如月枫直接把这个工作交给了系统。 系统:【玩家,后面跟着的fbi是朱蒂、詹姆斯和卡迈尔!】 朱蒂? 啊,她记得那个搜查官,她还送了她一笔很大的业绩呢。 「真是有够巧的……」 想到上一次遇见这位fbi搜查官所发生的,令人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的小小意外,如月枫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一边从系统背包中掏出了一把狙/击/枪。 按理来说,她应该找到一个平坦且稳定的平面,再进行狙击的。 但现在环境不允许啊,所以也就只能凑合着上了。 正在开车的赤井秀一,看着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放在方向盘上的左手食指蜷缩了一下。 「你认识后面的fbi?」 他一边不动声色的问着,一边大脑疯狂计算一会儿应该怎么『突然出意外』来打断血腥凯撒的狙击。 如月枫从游戏背包拿出烟来叼在嘴上。 她的狙击点数很一般,也就800码的水平,这又是超高速驾驶,又是不稳定平面的,要想要不失手,就得适当的寻求一些外力帮助。 比如说,能够提重命中概率的香菸。 「认识啊,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的小女孩而已。」 因为嘴里叼了东西,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煳不清。 但那瞄准的动作可丝毫不含煳。 作为一个出色的狙击手,赤井秀一只看她这一套动作,就知道这人的狙击水平估计低不到哪里去。 黑衣组织……血腥凯撒,在美国境内就敢直接枪杀fbi,实在是有够疯狂的。 是上面有保护伞,还是说,她就这么不怕死? 「在美国境内枪杀fbi不太好吧。」 赤井秀一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平稳,表现得与一个因为上司作出出格举动而进行规劝的下属没有任何不同,根本听不出来个人情绪。 如此冷血,真不愧是那个组织的预备成员。 本堂瑛海扫了他一眼,虽然fbi和cia一向不太对付,但她也没法坐视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消亡在自己的眼前。 第59页 「小姐……」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如月枫打断了。 后者脸上带着一看就是装出来的惊讶,说道:「哇,你这人可有够阴暗的,谁说要枪杀fbi了,我只是想打爆他们的轮胎而已啊。」 赤井·阴暗·秀一:行,我阴暗:) 就算是情绪稳定如水豚的他,这一刻也感到了那种从内心深处升起来的憋屈。 或许,日后他也有了一个混入组织内部『血腥凯撒今天又混蛋了吗』研讨会的理由。 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心里跟自己说:你看,凯撒她进步了很多,没想直接在美国境内就枪杀fbi,你该表扬她,多棒! 如此往来了几下,他才终于平復下来自己的心情。 一旁的本堂瑛海松了一口气,凑过来仰头看向趴在车顶天窗边上的如月枫:「这个颠簸程度,您可以瞄准吗?」 如月枫想了想,爽朗一笑,「那就是上帝应该去负责的内容了。」 所以就是完全靠他们的造化了吗?也太草率了吧! 本堂瑛海只觉得自己刚刚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然后,她便看到,那端着狙/击/枪的傢伙,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直接开枪了。 「砰!砰砰!」 枪声伴随着轮胎被打爆了之后打滑的声音响起,如月枫开心的吹了个口哨,「看来他们运气不错。」 本堂瑛海看着利落的收起枪来,重新坐回后座上的她,「是我的错觉吗,您好像对那位fbi印象不错的样子。」 都法外狂徒成这样了,都只是打爆了对方的轮胎,明明要瞄准头会比瞄准轮胎更简单一点的吧。 所以,或许后面的fbi中的那位搜查官,和她的关系并不仅仅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如月枫没有回答她的搭话,只是叼着那根已经没用的烟,凑过去说道:「亲爱的,到现在你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她们之间靠得很近,已经完全突破了安全距离的范围。 窗外昏黄的路灯在汽车驶过时,隔一段时间就照亮一下车内,却照不亮眼前这人漆黑的眼底。 本堂瑛海浑身僵硬。 或许是刚刚的经歷实在太过惬意,竟使得她下意识的放松了警惕,忘记了面前的人,是那个臭名昭着的里世界第一杀手,现黑衣组织的高级干部。 刚刚惬意欢笑的是她,现在翻脸如翻书的也是她。 「……水无怜奈。」 本堂瑛海将心跳的频率咀嚼,一边说着,一边告诫自己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 听到她的名字,已经熟悉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说真名的如月枫,往背后的座椅一躺,懒洋洋的说道:「是个好名字。」 爹是碟中谍,女儿是007,何尝不算是一种美国对英国的叛逆。 她伸出手,将本堂瑛海鬓角捲曲的头髮掖到后者的耳后,「你不是想追随我吗,所以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 「毕竟,我所在的组织,可是最忌讳和官方的条子关系好的。」 她说着说着,还朝着前面正在通过后视镜观察的赤井秀一扬了扬下巴,「瞧见没,那边还有个随时想要拉我下马的呢。」 突然被cue到的赤井秀一,已经有些可悲的适应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神来一笔,情绪十分稳定。 「我相信凯撒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意义的,即使和条子建立关系,也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而已。」 fbi王牌搜查官先生如是说道。 条子喊自己的同事为条子……噗。 车顶上的天窗缓缓的关闭,但老老实实开车的赤井秀一,没有想到自己还会遭到头髮攻击。 红髮魔女弯着腰,长腿一迈,也不管什么安全驾驶的条条框框,就从车座后排来到了前排的副驾驶位。 她用手拨动着他的头髮,像是在比较他和本堂瑛海哪个头髮的弯度更高一些。 「不,我才不这么干呢。」 这般说道。 她想:想不到你赤井秀一浓眉大眼的,竟然也烫头。 所以,他后面的黑长直是拉直的,还是前面的捲毛是烫卷的呢? 「不过是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她撞见了,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小误会而已。」 她放开了他的头髮。 但听她这么说,赤井秀一不知为何,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了自己在选择通过蜂蜜陷阱接近血腥凯撒时,朱蒂所说的话。 【「秀,我知道或许你很难接受,但说真的,色///诱就是接近血腥凯撒的最佳方式。」 「其中缘由等之后再向你解释,请你相信我的判断。」】 ……他有些不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些『不必要的小误会』了。 就在这时,赤井秀一突然感觉自己的嘴角被人戳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两根夹着烟的手指,来自不知道又开始做什么了的血腥凯撒。 烟上面还有一圈不太明显的口红印子。 「谢谢。」 他并没有拒绝,很上道的将烟从她的手上叼了过去,冰绿色的眸子微垂,「接下来去哪?」 如月枫用手摸了摸下巴。 酒馆已经被普拉米亚找上门来毁灭了,美国这边的情报所靠谱的也没几个,所以还是得自己来。 「去『小误会』所发生的场所。」 她说道。 第60页 赤井秀一掏火柴的动作微微一滞,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如月枫撑着头修改车上自带的导航,「一个艺术家集会的酒店而已,最近爆炸频发,任务目标保不准早就转移阵地了,得收集可信的情报。」 说起来,那不仅仅是她遇到朱蒂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遇到普拉米亚的地方。 一个由所谓业内出名的艺术家们所开起来专门用来洗钱的聚会。 一场充斥着纸醉金迷、放浪形骸和穷凶极奢的聚会。 在那里,成打成打的美金被人装到礼炮里,随意的挥洒于半空中,价值连城的宝石被当做不值钱的石子,抛得遍地都是。 烟花与香槟成夜的响着,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这群披着人皮的怪物的狂欢声。 而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只有在遇到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收敛收敛自己的气焰,努力的装得像个人,谄媚的趴在那人的脚边凑过去吻她的鞋。 朱蒂·斯泰琳便是孑然一身的,在这种疯狂的氛围中,踏入了这场并不属于她的狂欢之中。 手中握着搜查令的fbi行走于喷洒在过道的香槟海洋中,满脸茫然与侷促,在遍地纵情欢笑的男男女女之中只觉得尴尬至极。 在场的各个艺术家,都褪去了宣传手册中成功人士的道貌岸然,用肆意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误闯进地下王国的爱丽丝。 她一边行走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直到走到一处高高的直通云霄的楼梯前。 锦缎与鲜花不要钱似的装饰着这截云梯,将天边有宝藏的暗示都摆到了脸上。 于是,朱蒂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这座云梯,走到尽头,扣开了门。 那是一个红髮的女人。 她身着与这座奢侈建筑格格不入的希腊式雪白长裙,红髮上点缀着几只金色的橄榄叶子,神情慵懒如同打哈欠的狮子。 在她的身前,正站着一个金髮女性,语气亢奋强烈的向着她展示着粉红色的火焰。 「再等一下,我即将作出来的作品,绝对远超你所说的那什么死气火焰,绝对会让你开心起来的!」 「所以,所以,不要再难过了,你所想要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实现的——」 「玛莲娜!」 温暖又暧昧的空气在蔓延,人人都能听出她口中的情意,朱蒂也不例外。 她觉得自己好像打破了什么不该打破的氛围,站在门后,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 可任务又不能为这种事终止,于是朱蒂又抬起了脑袋,勇敢的向前看去。 然后,她便看到,那个被称为玛莲娜的红髮女人,一边笑一边点头,用如蜜似的语气对身前的人说道:「嗯,我好爱你啊,普拉米亚。」 在听清她口中所叫的名字的那一瞬间,朱蒂只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普拉米亚? 那个,国际通缉的炸/弹犯? 她明明只是来查个杀人案,怎么还有这种意外发现…… 或许是过于惊讶的缘故,朱蒂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鞋跟碰撞到了楼梯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于是,她便看到,那双原本注视着普拉米亚的深蓝色眼睛,转移向了她。 那是万千少年梦中的热烈幻影,是华丽都市钢铁丛林永不熄灭的霓虹,是纸醉金迷权利之巅的终极幻想。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她向后落入了无边黑暗中。 - 如月枫看着面前逐渐清晰的酒店外景,觉得自己和这地方还真是有缘。 只希望,这次不要再遇到那种搞艺术把自己搞疯了的傢伙了。 给的艺术鑑赏数值,感觉好像有用又好像没用的,啧。 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 她翻出手机,找到伊森·本堂的联繫方式,手速很快的编辑好一条简讯。 【血腥凯撒:你女儿真棒(大拇指)】 【已发送】 第31章 爆炸就是艺术 抵达酒店之后,正好还剩下三个大床房。 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三个房间都不在同一层。 不过,这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方便了做些什么。 比如说,传递情报。 前台小姐微笑着处理完住房适宜后,将伪造的证件与房卡一併递还给如月枫,「祝您住得愉快。」,却在看清来人样貌的时候愣了一下。 很眼熟,非常眼熟,这张脸就好像镌刻于灵魂深处一般的眼熟。 或者说,每个曾经在这家酒店中待过的侍者,都不会忘记这张脸。 但…… 「请问,我以前见过您吗?」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 赤井秀一扫了一眼前台小姐的表情,她看上去是真的有些迟疑与不确定,而不仅仅是看到了心动对象而故意搭讪。 『小误会』? 哈,是什么样的小误会,才能让一个前台都记得她这么久? 「没有,你认错了。」 如月枫面不改色的从她手里接过了东西,把另外两份还回去,只保留自己的那份。 「好了好了,现在开始是休息时间,不管你们干什么我都不会管的哦。」 说完,她也不管被留下的两个人在想什么,直接扬长而去。 是时候进行下一阶段的任务了。 - 第61页 【fiore桔梗:……以上,关于普拉米亚的越狱,我方认为可以趁此机会将她收编入特别决策部,专注于死气火焰的研究。】 虽然同样都是aise的特工,但与开篇先吹200字彩虹屁的联络员007不同,隶属于【fiore】特别行动组的桔梗说话非常简略。 这个部门的成立是专门针对于死气火焰的,研究出来怎么破解幻术师障眼法的那个人也是这个部门的。 里面的人是她亲自顺着系统导航一个个跑去召回来的,面板显示出来的忠诚度都高得可怕。 如月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少有的觉得有些头疼了。 之前她想过策反六道骸来aise,是因为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对于黑手党的厌恶,但像是狱寺隼人那种的,她就不会想策反对方。 要她去策反一个——什么都不要,只要杀了她的人? 这个难度不亚于让狱寺隼人抛弃他亲爱的十代目去当条子。 或许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桔梗发过来了一个问号: 【fiore桔梗: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看着这个一直都很稳重的下属少见的问号,眼神漂移了一下。 【m·s:一些歷史残留问题。】 【m·s:你还记得当初是我把普拉米亚丢给fbi的吗。】 【m·s:这条任务记录应该在库里还能翻到,算是卖了fbi一个人情,逮捕了一直没有落网的国际炸弹犯给他们沖沖业绩。】 这下子,沉默的人变成了桔梗。 以他对于自己这位上司的了解程度,她这句短短的『歷史残留问题』,绝对不可能只是字面上的那么简单。 但他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能处理好这些小事的。 一定能。 所以他直接无视了上面引人无限联想的话,回復道: 【fiore桔梗:石榴已经在前往美国的路上了,预计抵达时间是明日13点,请您及时与他对接】 彳亍口巴。 如月枫看着这条慌乱间连句号都忘打了的话,觉得自己某个并不存在的良心好像痛了一下。 系统:【所以玩家你准备怎么做呢?】 她仰躺在席梦思大床上,把手机收回游戏背包,扯了扯嘴角,「既来之,则安之呗~」 反正又死不了,一遍遍的试错回档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游戏嘛,还是要刺激点才好玩嘛。 系统:【但普拉米亚对玩家的好感度还是满的呢,或许玩家想的有些严重了吧?】 如月枫笑了一下。 她想,系统不管怎么模拟人类的语气性格,但归根到底还是个ai啊。 人类可是很复杂的生物呢。 在那具小小的躯体中能够同时容纳数种不同的情绪,即使是作为对立面的爱与恨,同时存在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可以只因为一件小事,一辈子不原谅某个曾经关系很好的人。 也可以只是一个拥抱,就让如山般的仇恨像冰雪一样消融。 但要让一个ai去理解这个的话,不仅为难它,也为难她。 恰逢门口的门铃响起,如月枫边站起身来边说道:「让白兰给你安个情感模块再来问我吧,这问题太难解答了。」 然而在看清门外的来者时,她有些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 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熟稔的道: 「哦,是你啊。」 - 在检查过这个房间中并不存在监听设备,而他的身上也没有黏上的那种东西之后,赤井秀一才掏出联络器。 他有个想法需要求证一下。 很急的那种。 联络器的铃声响了一会儿,才被人从那头接起来。 风声裹挟着朱蒂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喘传入了他的耳中,「秀?你现在在美国?」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 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你们刚刚出完任务。」 「刚刚发现了疑似普拉米亚的嫌疑犯,被对方打爆了轮胎,这才刚刚安定下来呢!混蛋,等我逮到那傢伙一定给她个好看!」 朱蒂气愤的回道。 赤井·疑似普拉米亚的嫌疑犯的协力者·秀一:啊这。 好巧,其实就是他们干的呢。 他有些头疼地抬起手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打爆了你轮胎的人不是普拉米亚。」 朱蒂懵了一下,但是她脑子转的很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难不成……」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跟踪那辆车时看到的行驶轨迹,好像确实有赤井秀一的风格。 所以,她当时追的车其实是同事的车吗?! 赤井秀一:「啊,打爆你轮胎的是组织的杀手,而我正好也在那辆车上。」 朱蒂:「……」 她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很轻,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一样,「那个杀手是血腥凯撒吗。」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 然后电话对面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只能遥遥的听见卡迈尔大喊了一声『朱蒂你为什么要突然踹墙?』 赤井秀一虽然是个任务至上主义者,但他并不缺情商,相反,他情商很高。 所以他耐心且安静的,在确认对方的心情平復的差不多了之后,才出声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朱蒂。」 第62页 电话那边传来了深唿吸的气响,看来是恢復的差不多了。 赤井秀一冷静的想到。 下一秒,朱蒂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完全恢復了镇静,说道:「好,你需要知道些什么,请问吧。」 赤井秀一回想了一下如月枫之前所说的话,「你以前在一家名叫『黄金艺术』的酒店见过血腥凯撒吧。」 然后他便听见,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电话对面,又变成了一片死寂。 但这一次,朱蒂很快便回道:「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和你说色//诱会管用的原因。」 她一只手捏着联络器,一只手忍不住去攥自己的衣服下摆,似乎这样便能使她重新镇定下来一样。 但朱蒂·斯泰琳知道那只是徒劳的妄想。 每个人的人生中或许都会遇到那么一个人。 她不善良、不温柔、不那么的『好』,像极了一把锋锐的刀。 一旦想起她,心口上就像被刺开了一个口子,唿啦啦的往里面灌着冷风。 但这世上真的存在,能够拒绝触摸那样灼热的灵魂的人吗? 至少朱蒂自己做不到。 「那个时候,血腥凯撒应该还没有被组织招募,里世界的人都称唿她为『k』。」 「而普拉米亚,称唿她为『玛莲娜』。」 - 「玛莲娜?你在做什么?」 身前人突然离席的普拉米亚从屋子中追了出来,却发现走廊空空如也。 只能遥遥的听见廊尾处传来了一句:「一些私事,等会儿回来。」 但这声遥远的迴响,对于朱蒂而言却称不上遥远。 fbi优秀的搜查官,此时正被人捂着嘴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怪物?难不成这世上真的存在超人不成?! 努力了但还是掰不动的朱蒂瞳孔地震。 她看着面前被称为玛莲娜的女人,对方的表情看上去轻轻松松,就好像她的反抗只是蚊子叮在大象身上一般。 过了一会儿,这人才放开她。 女人饶有兴味的撑着自己的下巴,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她,身后落地窗外烟花不停地绽放着。 「fbi的搜查官来这里是做什么?」 朱蒂动作敏捷的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抽出枪指向她,「你和普拉米亚什么关系!」 如果说,她之前还只是想着进来找找杀人案的嫌疑人的话,那么现在,性质就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那可是普拉米亚! 逍遥法外多年,各方的警察出手都没有让她落网的国际炸/弹通缉犯! 就算不是为了业绩,她也不能让对方在她眼皮子底下跑掉。 然而这个女人在被枪指着的时候,依旧看上去不慌不忙的样子。 「什么关系?啊,只是一起研究烟花艺术的关系啦,我是好人来的,真的是好人啊。」 女人抬起手指抵住枪口,笑眯眯的凑到她的身前。 礼炮在不停歇的轰鸣着,狂欢声也在彻夜不眠的响动—— 唯独这个房间,安静到只能够听到唿吸声。 「这样吧,你说点好听的,我就把她送给你当业绩,如何?」 那人笑着,如此随意的说道。 - 朱蒂强忍着自己的羞耻,努力像写任务陈述报告一样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想到之前fbi逮捕一国际重犯的报导,赤井秀一默了。 ——所以说色//诱一定能成功,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但他并不觉得,像血腥凯撒那样的傢伙,会真情实感的爱上一个人。 以他对她的观察,那样率性恣肆的傢伙,会这样做的原因大概率只有一个。 只是因为她想这么做而已。 没有别的理由。 「普拉米亚被逮捕的时候,k……血腥凯撒并没有过来,但前者在被关入赖克斯岛前所拍摄的影像中,曾留下了一句话。」 朱蒂继续说道。 赤井秀一追问:「是什么?」 「我会再来找你的,就在我们相遇的那个地方!」 「轰————」 朱蒂的话音刚落,整座黄金艺术酒店就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地板在震动,但这很显然并不是地震,而是爆炸。 赤井秀一挂断联络器的同时,直接沖向了阳台的位置,一把拉开了窗帘,仰头向上看去—— 只见,血腥凯撒所在房间那整一层的建筑,都已经被笼罩在了如地狱之火一般的粉色火焰中! 那火势极大,燃烧速度惊人,再加上刚刚爆炸的力度,爆炸中心点不可能还有倖存者生还。 所以,血腥凯撒,死了? 「什……」 赤井秀一的瞳孔勐地紧缩了起来。 下一秒,他放在口袋中专门用来联络组织中的人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 【血腥凯撒:明日14点于自由女神像下集合】 第32章 你再骂! 每一个搞艺术的人,其短暂或者漫长的一生,其实都是在追逐着一个虚幻的泡影。 你可以称祂为阿芙洛狄忒、阿南那、维纳斯,亦或者缪斯,也可以称唿祂为母亲、父亲、妻子、丈夫……朋友。 祂们之间彼此的共同性只有一个。 那便是——灵感的源泉。 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遇到那样的一个人,只配在凡人庸碌的一生中摸爬打滚、永远望其项背。 第63页 普拉米亚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凡人。 正相反的,她是个堪称顶级的天才,站在天赋的金字塔上俯视碌碌无为的众生。 然而就算是像她这样的人,也始终没有遇到那个『灵感的源泉』。 普拉米亚对此嗤之以鼻。 她想,我才不需要什么灵感的源泉,我有我自己,我有我天才的脑子和灵巧的双手,抵达该去的地方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但命运似乎总是喜欢给不信命的人开玩笑。 那是一个夏天,一个炎热、干燥、生厌的夏天,太阳毫不吝啬自己的热量,要将地面上的人都蒸成干尸才会住手。 她在安装自己准备炸掉自由女神像的炸药。 当火焰飘起的时候,这座美国地标性的建筑,也将会焕发出它腐朽之余的最后价值。 「朋友,能不能等我执行完任务你再炸了它?」 一道懒洋洋的好像打不起精神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普拉米亚差点跳起来。 她摆好防御的姿势,谨慎地后退了好几步,发现是个戴着夸张样式的墨镜、穿着夏威夷沙滩大裤衩子,扛着一把狙/击/枪的红髮女人。 女人对着她在热到快要融化的天气中,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的鸟嘴医生套装,吹了个响亮且长久的口哨,「装扮不错,但你不热吗,现在可是38度耶。」 普拉米亚冷笑:「你这幅样子出现在这里,也很奇怪。」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没有啊,我本来就是在游戏途中突然接到任务的来着,又凉快又方便,多好。」 说完,她就卸下装备,自顾自的趴在自由女神像头顶开始了瞄准,「虽然你(数值和技能)挺不错的,但我在执行任务呢,等会儿再和你聊吧。」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纯粹缺心眼,还是自恃实力强大,普拉米亚暗自戒备了很久,都没有见她动手。 莫名其妙的傢伙。 普拉米亚一边这般想着,一边换了身伪装,尾随着女人走进了『黄金艺术』酒店。 这个地方她知道的,搞现代流行艺术的那一群癫子们集会的地方,要是在这里放个炸药,烧掉的就将是流行艺术的半壁江山。 女人仍然穿着那一身随意、廉价、格格不入的衣服,明晃晃的拿着那把枪,走进人群犹如摩西分海一般的鲜明。 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大声喧闹,有人在…… 那个集会的组织者,是与国会不少大佬有所牵扯的艾伦.麦克莱伦,为其提供了不少『正常』途径的洗钱手段,眼比头高的一个傢伙。 而这样的一个傢伙,现在竟然笑得像是一朵灿烂的菊花,缠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不停的说话。 普拉米亚对他说什么屁话丝毫不感兴趣。 她只听到,他称唿那个女人为k。 寻常人或许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但只要在里世界混过的人,这个名字堪称如雷贯耳。 怪不得她一点都不担心被袭击…… ——谁能打过据说一个人正面pk掉过海豹突击队的里世界第一杀手啊! 据说所有见过k真实样貌的人都死了,而她的僱主都闭口不谈,像是从未见过这个人一样。 所以,她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普拉米亚只觉得疑惑。 她站在台下,看着被那些时尚的男男女女簇拥在中心的女人,后者漫不经心的笑着,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那双墨镜下的湛蓝双眼才眨动了一下。 普拉米亚已经过了会因为惊鸿一面而难以忘怀的年纪了,尽管她根本算不上人到中年、心如死灰,但说实话,这世上除了爆炸以外少有事情能够引起她的兴致。 但k做到了。 或者应该称唿她为—— 玛莲娜。 明明当时穿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来着,到底是怎么把她给认出来的呢?百思不得其解啊。 但不可否认的,普罗米亚确实被愉悦到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的。 她想,或许她终于遇到了属于她的那个缪斯女神。 她会准备好玫瑰花、香槟酒、以及一个足够华美的冰棺材,再将红与蓝注入到玛莲娜的肺部…… 到那时,后者只需要一个唿吸,那两种美妙的液体便会碰撞在一起,于无上的欢愉之中绽放出足够美丽的火花,从内部开始燃烧,燃尽一切。 那是普拉米亚所能够想到的,最适合玛莲娜的谢幕。 但玛莲娜一直都郁郁寡欢的样子,不满足她『笑着死去』的美学。 于是普拉米亚没忍住,问她:「玛莲娜,你为什么一直看上去这么难过呢?」 是谁惊扰了你的心神? 是谁占据了你的脑海? 「因为我无法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火焰。」 玛莲娜如此答道。 最美丽的火焰? 俄语翻译后即为『火焰』的普拉米亚,只觉得她的忧虑实在可笑,但又忍不住窃喜,说道:「是什么样的火焰呢?你知道的,我最擅长这个了。」 玛莲娜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犹豫,「那个火焰,和你做的那些都不一样。」 普拉米亚感到了一丝不满。 什么叫都不一样?这天下有什么火焰能够难倒她普拉米亚这个玩火的祖宗? 第64页 她百般纠缠之下,玛莲娜才终于松口。 那是一枚橙色宝石戒面的戒指,银质的小翅膀在宝石的旁边舒展着,但这和火焰有什么关系? 玛莲娜注视着这只戒指,用一种温柔的、缱绻的、令人忍不住嫉妒的目光注视着这区区一只戒指,「橙色的死气火焰,那便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火焰了,可惜我自己无法点燃它。」 但普拉米亚只觉得这是个笑话。 除了人体自燃以外,人类怎么可能点燃火焰呢? 但橙色的火焰,哼,这还不简单? 她只是埋头捣鼓了几天,就拿出了一个足够成熟的成品出来。 曾经轻而易举就能够炸掉整一个大型建筑的炸/药技术,现在被普拉米亚用来做这种……用来讨好人的可笑小玩具。 但更让人生气的是,她讨好的这个对象,在她都做到这个程度上了之后,还是不开心。 「好美啊。」 玛莲娜看着那橙色的火焰感嘆道,眼神却仍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她还是不开心。 普拉米亚感到束手无策了。 她大脑里的边缘系统在叫嚣着『理性,理性!普拉米亚,你讨好她只是为了让她能够笑着死掉,变成一朵最美的烟花,你没必要再在这个事上浪费时间下去了!』 但同样也是她掌管情绪的边缘系统,对她说:『哦,我其实不想杀死玛莲娜』 玛莲娜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足够鲜活了,没必要像那些腐朽的建筑一样被炸掉才会显现出来最后的价值。 普拉米亚想,不就是个区区死气火焰吗,等着,我一定研究出来给你看! 她研究了很多资料,一直追到了义大利神秘的西西里,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人能够靠戒指点着火。 那些人,是通过燃烧自己的『生命能量』来点着火焰的。 ……玛莲娜点不着火焰也挺好的,没必要因为只是想看看火,就这样不要命。 那头鲜红的头髮,还是人活着的时候比较好看。 但她承诺了玛莲娜会点着火焰的,所以也绝不会反悔。 而这一研究,还真给她研究出来了些东西。 比如说,怎么通过外接装置导出液态的生命能量,通过外界点火实现死气火焰离体化储存。 坐在实验室里,一日一日面对的都是足够枯燥的实验数据,换做是半年,不,三个月前的她,绝对不可能会这样做。 但在实验结果得出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不再想要杀掉玛莲娜了,她想向她展示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不想再听她敷衍不走心的好爱你,而是由衷的『我好开心』。 报酬的话,只需要一个拥抱就好了。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 她被那个该死的fbi抓进了监狱,而玛莲娜直到她进入监狱的前一秒,都再没有出现过。 普拉米亚气得牙痒痒,也对着录像放了不少狠话,但等到她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内心的酸味泡泡咕噜噜的向上烧灼着她的胃,她想: 「你之所以选择离开,是因为知道了我曾经想要杀你的事情吗?」 「不,想杀我的人很多,也不缺你一个的,普拉米亚。」 如月枫站在自由女神像的头冠处,注视着眼前的普拉米亚,如是答道。 她在微凉的夜风中整理着自己的头髮,黑色的西装外套上披洒着红色的烈焰,赤手空拳的单刀赴会。 「你是怎么说服艾伦.麦克莱伦把我引过来的?那傢伙不是最宝贵他那酒店的吗,说炸就炸啊。」 普拉米亚笑了一声,却没多少笑意,「啊,我和他说,这次由缪斯女神之死所引发的火焰绝对能够让他青史留名,所以他就同意了。」 如月枫嘆气,「真是个心胸狭隘的男人。」 只提供了点屁用没有的艺术鑑赏点数,竟然就想要她的命,等一会儿结束了就狙了他去。 她偏过头看向普拉米亚,语气亲切如同老友对话,「那你呢,说是曾经想杀我,现在不还是想杀我吗。」 普拉米亚握紧了自己身侧的拳头,头上青筋突起。 这个人……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这么混蛋! 她冷笑道:「我本来不想杀你,是你先背叛我的!」 「你说想要杀你的人很多,不缺我这一个,但我……!」 我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普拉米亚垂下眼眸,「啊啊,是我忘了,你这个傢伙根本没有心。」 突然说这个? 不管有心还是没心的,和这个有关系吗。 如月枫抽空看了眼小地图。 上面显示石榴正在以每小时300公里的速度向这里过来,大概还有个2分钟就到自由女神像下面的海域了。 普拉米亚显然气得不行,脸上的笑都变得很狰狞,抬起了手上的按钮,「我在整个纽约安装了总共199个炸/弹,一旦我按下遥控,就会同时起爆。」 「而在咱们脚下的这个雕像中,也有足够炸飞它的炸/药。」 「那么,作为fbi的你,要么阻止我,要么就和它一起被炸飞吧!」 如月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fbi?叫她? 哈? 第33章 认命吧 「……你这是在戏耍我吗,玛莲娜!」 第65页 又一次攻击落空,而发出攻击的人也因为来不及收力的原因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普拉米亚忍不住怒吼道。 她知道单凭近战自己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但她从未想过,这个差距竟会让人如此的绝望。 发出的攻击被轻而易举的躲过去,本应该招招致命的回击又敷衍了事。 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这是在逗着她玩吧! 如月枫嘆了一口气,随手将普拉米亚扔过来的手/榴/弹甩到水面上,「但我要认真的话,你就死了。」 到时候还要回档回去救人,很麻烦的啊。 普拉米亚被气笑了。 因为大幅度动作和唿吸,她现在身上已经开始大量出汗,这种高度集中的战斗状态最多还能在撑个10分钟。 但对面这人,连个风衣的边角都没有乱过,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在是可恨! 她突然不再想打下去了。 没有意义。 普拉米亚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站在自由女神冠顶的边缘,双手握拳十分用力,「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道:「fbi的话,根本不会管罪犯是死是活的吧,现在我越狱出来,下一次执行就是死刑了,杀了我,这项功绩就归你了。」 「哈,死在你这傢伙的手上,也比死在不知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身上要好。」 是的,即使是现在,普拉米亚也未曾想过自己被人送给朱蒂当业绩,是出于某些*色//诱*因素。 就算玛莲娜再没有心,一个相处过3个月的人,还比不上只是一面之缘的fbi吗? 她出卖她,只可能是她和那个fbi是同事关系。 然后,普拉米亚便看见,对面的这人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用手微微扶住自己的颈侧。 「我为什么要杀你。」 如月枫只觉得这些npc的思想竟然比她这个玩家还要偏激,动不动就杀杀杀的,知不知道高端人才就是这样才稀少的啊! 可恶,该劳改的劳改,全都给她来建设红方美丽大家庭! 她淡淡的说道:「你有很好的才能,能够帮助我达成最终的目标,活着的价值远比死了要高。」 普拉米亚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你……不是fbi?」 如月枫笑了,歪了歪头,向前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义大利aise特工情报局特别决策部部长玛莲娜·斯科迪亚。」 「现在向你正式发出邀请,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共同完成大业。」 aise? 普拉米亚垂眸注视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 是了,她早就应该想到的,玛莲娜的日常生活模式和美国人完全不一样。 而且,原本在国际上疲弱的不堪一击,甚至连自己国土上泛滥的黑手党都管不住,权利还被aisi分走了一半的aise,在这几年可以说的上是异军突起。 以雷霆手段连续剿灭了多支黑手党就不说了,它在其它方面的功绩也足够使人感到咋舌。 但如果站在这支组织背后的人是玛莲娜的话…… 她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女人,后者仍是微笑着对她伸出手,好像完全不担心自己的手会落空一样。 如果是玛莲娜的话…… 「什么大业。」 普拉米亚没有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如月枫想了想,觉得引导红方阵营获得胜利这个话有些太宽泛了,于是说道: 「把这世上所有的黑手党全都灭掉如何?是不是很刺激啊~」 普拉米亚从鼻子里面发出了一声嗤笑。 仇恨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从她的心头上退了下去,露出的沙滩上,一片片贝壳正闪耀着星星点点的温柔的光。 红髮傻子站在那片沙滩上,捡起一个贝壳放到自己的怀里,又捡起一个海星仔细端详。 『普拉米亚,快来啊,这里有好多好玩的!』 她对着站在岸边的她挥手,脸上的笑灿烂如朝阳。 真是…… 败给她了。 「玛莲娜。」 普拉米亚终于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如月枫的手心中,干燥又温暖,「你比我疯多了。」 如月枫扬了扬眉毛,「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能行呢。」 游戏这种东西,是一定存在happy end的,过程越困难,拿到最后通关成就的那一刻就越爽。 她可是对通关成就势在必得的呢。 「那你有想过,当你重新暴露于众人视野之下的那一刻,便是你的死期这件事吗。」 普拉米亚淡淡的说道。 里世界现在排名依旧是无法被撼动的第一位的杀手,『k』,竟然是官方机构的人员。 这个消息一旦公布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那根本想都不用想。 不管是白道还是□□,想要杀她的,只多不少。 是,玛莲娜很强大,能够打过海豹突击队的精英,但若是她未来所面对的,是*绝对无法对抗*的东西呢?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想让她死。 「我不在乎。」 如月枫捏了捏她的手,上面几个茧子有些粗糙的磨人,「只要能够成功,那种事情无所谓啊。」 普拉米亚终于笑了出来,却是无奈又带着些嫌弃的笑。 「啊,是我忘了,你这傢伙一直都是这种人……不把别人当回事,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第66页 好奇怪啊。 为什么她会想,若是全世界都要杀了玛莲娜的话,她也会站在她的身边呢。 她应该恨她的。 或许,她只是不希望玛莲娜死在除她以外的人的手上吧。 普拉米亚放下手,向后退了一步,「加入你们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要求,你完成了之后我再答应你。」 「什么?」 「抱我。」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普拉米亚就感觉自己的腰上传来了一股巨力。 她在自由女神像的头顶,嗅到了来自西西里岛的海风,吹啊吹啊,将它最宠爱的女儿送到了她的身边。 那恨的鸟儿被荆棘扎穿了喉咙,从此无法歌唱。 那爱的鸟儿却感到患得患失,只愿歌唱蹩脚的十四行诗。 熟悉的玫瑰香气,熟悉的万宝路的烟味,熟悉的……玛莲娜。 普拉米亚闭上了眼睛。 她被人向后推去,打架时凌乱的发也被风吹散,落入了腥咸的海水中,睁开眼,只能看到初升的太阳于海平面上投下的斑斓光影。 「大姐头,你怎么老喜欢这么玩啊,我要是没接到,咱组的新成员不就没了吗。」 一个慵懒的男人声音伴随着海水被蒸发的响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看向将自己推下自由女神像的罪魁祸首,那人脸上带着可恶的笑,「这不是知道你能接住嘛。」 石榴揉了把自己同样火红色的头髮,嘟囔道:「可恶,被坏女人拿捏了!」 普拉米亚看着他戒指上点燃的火焰,看向如月枫,「这就是死气火焰?」 后者对着她笑了下,「对啊,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该弄的东西我都已经吩咐下去了,你跟着石榴过去就行。」 「对了,走之前先把炸/弹的位置给我。」 普拉米亚看着这人脸上欠揍的笑,扯了扯嘴角,「不要。」 竟然把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推下去…… 以为人人都是和这傢伙一样的怪物吗! 她看向正在准备离开的男人,嘲讽的笑了一下,「作为我小小的报復,你就自己找去吧!」 系统:【玩家,新的成就任务来喽!『炸/弹犯滚出纽约!』,找齐199个炸/弹即可解锁!】 这下子,如月枫看普拉米亚的眼神都变了。 她泪眼汪汪的抓住对方的手,说道:「你还有别的报復吗?我不怕这个,多来点!」 ——这是什么好人啊,报復竟然是送成就的? 这种报復她可以!多来点啊! - 美国纽约,p.m.13:20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黑色西裤,只有里面衬衫是白的男人站到了海岸线的街头上。 是从接到了血腥凯撒简讯后就直接订机票赶来的伊森·本堂。 不要觉得他这是惊弓之鸟,小题大做。 以他对凯撒那人的了解,她既然敢发出这样的简讯,那绝对是已经事都干了一半。 伊森只觉得烦躁。 瑛海不像是会主动接触她的那种人,凯撒处于黑暗中的魅力确实诱人,但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绝不会被那种表象诱惑。 之所以主动去接触凯撒……cia已经拍了他作为卧底,为什么还要把他女儿也送进来? 对他不满? 还是说,派系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伊森一刻都不敢停息,朝着自由女神像的方向走去,那玩意儿得坐游艇才能过去,所以凯撒只可能在海边等他。 终于,在3分钟后,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她穿着一身和他如出一辙的黑色衣服,白色衬衫却不规矩的塞到西裤里,而是一只掖进去,一只放在外面,此时正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摆着。 那头红色的大波浪头髮也是,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过于显眼了。 有不少人在看她,蠢蠢欲动着想要上前搭讪,却在看到匆匆赶来的他之后退缩了。 伊森随手把这人点上了不抽的香菸拿下来按灭,「不想抽就别抽。」 很少人知道,一直烟不离手的血腥凯撒,其实根本不抽菸。 她只是点燃了就那么放着,像是透过升腾起的烟雾在怀念着什么人。 或许那个真正喜欢抽菸的人已经死了。 但他也确确实实在这个没有心的傢伙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让人嫉妒。 「你还真来了,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啊。」 已经找完了199个炸/弹的如月枫对着他笑了一下,观察着男人疲惫的眼睛,「刚刚有任务?」 伊森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她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你都这么说了,我怎敢不来。」 如月枫扫了一眼小地图,上面显示她的两个队友都已经快要抵达了。 【特殊职业:杀手】所有的转职技能基本上都是战斗相关的,而找炸/弹这种活,很明显就不太适用了。 ——所以她干脆就先回了一趟纽约这边的安全屋,当场转职回了【特殊职业:情报员】。 吼吼吼,世界第一情报大师堂堂归来! 世界上所有存在于网络上的东西,于她而言就像是探囊取物,所以她也得知了伊森确实刚刚交完任务。 真是好爸爸啊。 如月枫一边感慨,一边抬眼看向他,「真听话的话,那为什么我一直说想亲你,你都不亲我呢?」 第67页 通过实践可知,不管是亲亲还是抱抱,对于点数的增加都很喜人的。 这好感度就差临门一脚了,干嘛这么固执啊。 她笑弯了眼睛,睫毛上盛放着正午的阳光,「薛丁格的听话呢。」 但是很快,她稍微正色了一点,「组织对于她来说可不算什么好地方,过去的一切都将被封存起来,从此以后便一直生活在黑暗里……你捨得吗。」 伊森的神色淡淡,「我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人从成年那一刻起,就应该对自己所做出的一切选择负责,即使是他的女儿也是一样。 cia在想些什么,这个另外再算帐。 如月枫看着他这副模样,【洞察之眼】告诉她,对方的情绪并不是很美好,适合趁虚而入。 啊不,适合趁机给他减负。 「但你可以给她减轻一点负担啊。」 她说道。 伊森抬眼看向她,看她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嘆气,「你要做什么。」 如月枫将双手插到自己的口袋中,转过头去看海。 「当时带我的人是你,而若是不出所料的话,带她的人应该是我,好像一个轮迴一样呢,啊,我可是一定会做个好引导者来着。」 已经忘了自己上次带新人把人家忘脑后头的傢伙如是说道。 「说重点。」 伊森·本堂突然想抽菸了。 养成一个好习惯需要漫长的21天,而堕落却只需要1秒钟,可真是不公平啊。 引人堕落的邪魔还在对他笑,「来的时候有抽菸吗,马天尼?」 他嘆息,「你知道我不抽菸。」 然后,他便感觉自己的视野一瞬间被拉近了,近到足以望进那双深邃的蓝眼睛中。 她亲了上来。 ……并且十分熟练。 是祸躲不过啊。 恶魔亲自拉业务要让他下地狱,谁能够拒绝呢。 伊森·本堂决定认命。 他犹豫着,抬起手按住她的腰,尽自己的全力去无视这人不安分的在他后嵴上摸来摸去的手,加深了这个吻。 日光强烈且滚烫,如同地狱中所燃烧着的火焰,让他忍不住弯下了腰。 然而引起这一切的人,却在这时飞离了他的怀抱。 「啊,你们终于来了。」 他转过身去,望进了那双与他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充满了惊愕的眼睛中。 是本堂瑛海。 第34章 伊甸园之蛇 其实最先赶到这里的人是赤井秀一。 他比本堂瑛海先一步看到了那个被血腥凯撒捏着后颈亲吻的男人。 以及忍不住联想了一下,这傢伙的掌控欲是有多强烈啊,和他接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喜欢捏着人的后颈,随意到好像对待的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宠物一样。 在之前所获得的情报上有说过,血腥凯撒是个极度花心且滥情的傢伙。 而现在,赤井秀一觉得或许要给这个『花心且滥情』的评价上再加一条了。 那就是——百无禁忌。 中年男性,长相和他身边一起跟过来的傢伙有五成相似,肌肉紧实,应该是有健身习惯…… 她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而是『我全都要』的那种人。 「介绍一下,这是马天尼,我亲爱的前前前搭档。」 如月枫笑眯眯的,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摊了摊手介绍道。 但是,并不是说她表现得怎样,真相就是怎样的。 伊森·本堂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嘴,手背上立马多出了一道艷色的红,在白种人苍白的皮肤上看上去分外的显眼。 但是他也没有完全擦掉,浅色的唇角上,依旧有些许的残留。 虽然不认真去看是发现不了的,但对于本堂瑛海来说,那就有些过于刺眼了。 本堂瑛海垂下眼睛,竭力的想要无视眼前的这一幕,脑袋里却放起了幻灯片。 父亲。 血腥凯撒。 父亲。 k。 父亲。 ……她。 本堂瑛海看向如月枫。 伊甸园的苹果从翠绿的枝头落下,轱辘轱辘的滚到了地上,一颗被亚当捡起来,一颗被夏娃吃掉。 人类之母在感到切肤的羞耻后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丢下了只咬了一口的果实,不顾亚当的阻拦,向外奔跑,而后者也顾不上还没吃到的苹果,往旁边一丢,跟上了她的步伐。 然而这一次,苹果并没有落到地上。 它被一条鳞片光滑美丽、布满了奇幻的引人眩晕的毒蛇,用能够轻易绞杀成年人类的尾巴缠绕住了。 毒蛇张嘴吐出了信子。 毒蛇咬在了苹果上。 毒蛇将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用亲昵、迷幻、漫不经心的笑容对她说道:「奈奈真棒啊,看到火焰的时候有没有害怕?」 哦,她现在还是卧底。 是即将进入黑衣组织的卧底水无怜奈。 不是cia特工本堂瑛海。 「我很害怕啊。」 本堂瑛海将脸颊埋到了如月枫的手掌中,眼睛却在看向伊森·本堂,心脏在狂跳,胃部在翻涌叫嚣。 「但是在接到你的简讯之后,突然就不怕了。」 然而伊森·本堂并没有看她。 他偏着头,双手插在风衣两侧的口袋里,像是一座铜铸的雕像。 第68页 一直在观察情况的赤井秀一向前走了一步,抓住如月枫垂在旁边的另一只手,淡淡的说道:「任务还在进行吧,不能让目标跑掉啊。」 此话一出,瞬间便吸引到还在那感慨女儿和爹一点不像的如月枫转过头来。 她把自己的两只手抽出来。 然后掏出了两个一红一蓝的按钮,放在手心上,向赤井秀一伸去。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准备啦。」 她看上去有些得意的说道。 赤井秀一看向这两个小东西,「这是什么?」 圣诞狂欢小游戏和粉红兔兔套装一起的【小丑的红蓝药丸】,用来纪念某个致命玩笑。 「毁灭世界和拯救世界的choice哦~」 如月枫笑眯眯的回答道。 「一个按下去可以拯救世界,一个按下去就会毁灭世界,诸星,你会怎么选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两个都不想选。 赤井秀一冷静的在心中想到,认定现在是血腥凯撒的【玩乐时间】,想了想后答道:「红色。」 他抬起眼睛,冰绿色的眼睛在这时看上去像是某种无机质宝石,「我们是黑衣组织的吧,拯救世界这种事总感觉怎么样也不搭的样子。」 听到他的答案,如月枫略微有些惊讶的睁了睁眼睛,手指向下合,将那枚象徵着拯救世界的蓝色按钮包裹了进去,只剩下毁灭世界的红色按钮。 「不出所料的答案,但总感觉有些没有新意。」 如此评价道。 没新意真是对不起啊。 赤井秀一权当这是对自己的夸奖,「玩的差不多了吧,再不进行任务,议员就要跑没影了。」 然后他便看见,眼前的人的脸上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谁和你说我这是在玩了?」 「在爆炸后的几个小时内,我击毙普拉米亚后,接手了她手上所安装的199枚安装于纽约各地的高危险炸/弹。」 她胜利似的扬了扬手中的蓝色按钮,「1枚用于炸飞议员。」 又示意了一下自己合着的手中的红色按钮,「198枚用来炸飞纽约。」 「毁灭世界,毁灭一个人的世界。」 「拯救世界,将象徵着整个美国的地球之瘤从地图上抹消掉,也算是拯救世界了吧?」 本堂瑛海嚯的一下转头看向她,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 伊森·本堂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维持着原本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漠不关心。 赤井秀一的左眼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在某些特殊习俗中,这意味着他即将倒大霉。 该说不说,或许是被血腥凯撒的各种神来一笔霍霍久了,这一刻,他竟然在想,炸飞一个议员总比炸飞整个纽约要强点。 不对。 「之前普拉米亚在纽约肆虐的太过,议员应该早就被保护起来了,万一你的炸/弹安装的位置是错误的呢。」 他紧紧地盯着她手上的那两个按钮,全身上下的肌肉如同狩猎前的猎豹一般绷紧,随时准备暴起。 如果这两个按钮真的是那199个炸/弹的控制键的话,那么,就算卧底身份彻底暴露,他也必须要把它夺过来。 赤井秀一不过是一条命,死了之后或许会有几个朋友、老师和家人会哭几声,最多再挂念上几年,然后就会被忘掉。 但这199个炸/弹所意味的,是整个纽约。 是851万条人命。 也是又不知道多少万个家庭。 以普拉米亚炸/弹的特殊性来说,也确实可能将整个纽约都夷为平地。 而掌握着这样堪称为本世纪最大恐怖袭击的武器的人,竟然还在笑。 血腥凯撒。 残酷、冷漠的疯子。 天生就适合黑暗的魔鬼。 不把人命当命的撒旦。 这个世界上最应该被逮捕的罪犯。 他注视着如月枫,嘴角还带着轻松的笑,眼神却越来越冷,观察着每一瞬息变化之时她所展露出来的些微空隙,咀嚼着她的弱点。 「转移位置?」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不,不可能,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在哪里。」 「为什么?」 「因为出卖他的人,正是他最亲近,也最不可能会欺骗,只需要撒个娇就能得到一切的人。」 「谁?」 「他的儿子。」 如月枫想起爆炸前来到她房门前的艾伦.麦克莱伦。 与严肃的父亲看上去一点点相似之处都没有的,穿着时尚、还染着一头绿色头髮,还有漂亮脸的高个青年,与初遇时一样的对她说道: 【「我要委託给你一个任务,k。」】 【「希望你能够杀死我的父亲,法拉奇·麦克劳伦。」】 「还记得那家咱们刚刚入住的黄金艺术酒店吗?它的实际持有人名为艾伦·麦克莱伦,同时也是咱们这次任务目标法拉奇·麦克劳伦的独。」 赤井秀一抿唇,「独生子的话,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父亲?」 如月枫耸了耸肩,「我也很不理解啊,毕竟是那种为了他杀人、放火、贿赂、甚至还为他建了座象牙塔的劳模父亲呢。」 他告诉她,作为回报,除了这座充斥着黑色交易的黄金艺术酒店,还可以让她在炸/弹引爆之前就离开,不然即使是她,从这场爆炸中逃出去,也会受点伤吧。 第69页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她本不应该去询问单主的个人想法的。 但作为一个从此人身上薅完了大半艺术相关点数,还获得了一个技能的,或多或少也算得上是有点关系的人。 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为什么。 【「现实是一场荒诞且无趣的垃圾游戏。」】 艾伦·麦克劳伦如是说道。 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又像是具有美国青年风气磕/嗨了的样子,轻飘飘的。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创造出来足够让我留名青史,或者说,能够证明我的东西。」】 【「普拉米亚说,她已经拥有了足以证明自己的作品,燃烧的缪斯女神,但我却什么都没有。」】 【「她告诉我,这样举世无双的作品,只有倾注自己的全部心神才能够创造出来。」】 【「但燃烧的缪斯只有一个,我就只能另选一个对象了。」】 他笑:【「排除掉你的话,那就只剩下父亲了,就是这样。」】 如月枫看向赤井秀一,「然后我就跟他说,艺术家不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作品的吗,别人代劳的哪有什么意思。」 「他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的走了。」 如月枫脸上带着笑,「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人是那种想到就直接去做的类型,所以啊,这个任务绝对已经成功了。」 她摊开自己的两个手掌,上面的红蓝按钮看上去甚是显眼。 「而庆功宴,怎么可以没有烟花呢?」 她按下了两个按钮。 -------------------- 作者有话要说: this is昨天的更新!回到家之后直接睡过去了……非常抱歉qaq,今天晚上还有一个更新哦! 第35章 致命玩笑 系统:已收录cg:【致命玩笑:燃烧的灯塔】。 城市在燃烧。 这座世界第一强国掌心上的明珠,从东至西,从南到北,都已经完完全全被笼罩在了一片粉红色的火海中。 「真好看啊。」 而导致这一切的女人,双手插在兜里面,嘴角含笑,眼中倒映出此间的景象。 「就像烟花一样。」 她这般说道。 系统:【说起来,是不是快要到玩家的生日了?】 如月枫仍在欣赏眼前的风景,一边看一边回道:【还有大半个月吧。】 她半是抱怨的说道:【现在的天已经有些凉了,不穿外套就会被冻个透心凉,啊啊,就算是这样还要准备论文,我真的好惨。】 【反正也就是些学术垃圾,如果谁能帮我写了那真是感激不尽。】 系统:【别这样说啦……玩家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如月枫轻笑:【替白兰问的?】 系统:【设计者如果想要知道的话,他会自己问的。】 如月枫想了想:【好像还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游戏里的话,希望能有更多的成就任务这样?】 本来她还有些遗憾没有吃到生日蛋糕的事,但在去年,松田阵平不知道脑子抽的哪门子的风,给她买了个超大号的蛋糕。 是真的超大号,大概就是和婚礼上吃的蛋糕差不多的那种,巨夸张三层造型的那种。 他们两个人吃都吃不完,差点吃吐了,最后分了整一栋楼的邻居,才避免了浪费的事情。 所以蛋糕这种东西,她现在已经有些ptsd了。 系统:【成就任务吗,我懂了。】 就在如月枫还在想着『你懂了什么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道丝毫无法被无视的视线。 她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 赤井秀一用枪对准了她的额头。 这或许是情绪稳定如水豚的fbi搜查官先生,这辈子表情最最复杂的时刻了。 海滩上的人群在尖叫,街道上的车辆在疯狂的按着喇叭,火焰一刻不停的灼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人物:赤井秀一,目前好感度:30(锁定状态·无法更改)】 他的声音艰涩,如同被荆棘刺穿了喉咙的雀鸟,咿呀嘲哳,「……血腥凯撒,你都做了什么啊。」 布鲁克林大桥在坍塌。 这座纽约地标性的建筑被炸成了一块又有一块的残片,如同饺子入水一样的落进大海里,除了掀起了海风外,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那海风将她的红髮吹散,些许挂在了他的枪上,又缓缓的滑落。 「做了什么?」 赤井秀一能够看到,眼前的女人发出了一声轻笑,丝毫不在乎指着自己的枪,双手背在身后,如同度假一样的转了一圈。 「看烟花啊,粉色的火焰,真漂亮。」 她向前走了几步,丝毫不担心擦枪打火似的,用手指抵在枪口上,「为什么要用枪指着我呢,难道你是卧底吗,小星星?」 赤井秀一微微阖上了眼睛。 他对于她如此调笑的语气来叫他的假姓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美国发生了这种重大事故,那个组织的所作所为恶劣程度甚至都赶不上眼前这傢伙的一半之多,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啊,我是fbi搜查官赤井秀一。」 「是要……逮捕你的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答道。 如月枫笑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30好感就锁好感度的人,这意味着她无论再做什么,都无法动摇他的心神,「骗人,你看我的眼神,比起逮捕更想直接就杀了我吧。」 第70页 突然,她惊喜似地拍了拍手,「啊,你都告诉我真名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坦诚一点?说一下自己的真名那样。」 赤井秀一垂眸:「等到你被审判的那一天,自然会知道的。」 如月枫:「可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审判我。」 她笑弯了眉眼,「你不可以,美国的军事法庭不可以,我自己也不可以。」 她又抓起他没有握枪的那只手,将苍白的掌心向上,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玛莲娜·斯科迪亚,我的名字。」 赤井秀一能够感受到手心的感觉,痒过了头之后,泛上来了点点的麻,如同被死亡蝴蝶的口器吸吮着血肉。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喉舌,跟随着她的一笔一划,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玛莲娜·斯科迪亚。 玛莲娜·斯科迪亚…… 名的第一个音和姓的第一个音都在重读,中间的音小而巧妙,带着些许的翘舌音,需要把舌头抬起来抵住上颚,鼻腔共鸣才能发出来。 他每念一遍,她的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来一遍,带着如雷一般的轰鸣,震得心脏生疼。 那火焰不光灼烧于世界灯塔之上,更是灼烧于他的心间,伴随着一个个跳跃的音节,弹跳着,滑进了温暖潮湿的肺部。 赤井秀一只觉得自己在变得混乱。 人类的大脑并不是什么只录不删的u盘,它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删除信息。 这项本领本意是为了保护人类的。 但在这一刻,他无可避免的,回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点燃的香菸、昏黄的路灯、以及……那一抹蓝调的红。 现在想来,那或许便是撒旦所露出的第一层伪装,披上一层美艷的人皮,如此便像人了一样。 他的手在颤抖,心在尖叫。 而恶魔之女就那么保持着依偎的姿势,像过去他们接吻的时候一样,用手捏住他的后颈,摩挲着。 「为什么哭的时候还是这样面无表情的啊。」 她仰着头问他,一派的天真无邪。 又伸出手触碰他的眼角,像在评价饰品店里琳琅满屋的宝石一样,称赞道:「好像浸在水里的翡翠,好看。」 系统:【已回档至1小时前】 - 血腥凯撒按下了那象徵着851万条人命的按钮。 说实话,在这一秒,赤井秀一的脑子完全空白了。 他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想要夺下她手中的按钮,却在这一刻听到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爆炸的轰鸣声。 不,不是炸/弹爆炸了。 赤井秀一抬起眼望向天空,一道又一道橙红色的火焰从各个建筑物之间升腾而起,一跃便跃到了天穹之上。 是烟花。 「好漂亮啊!」 「今天是什么特殊节日吗?纽约竟然一整个城市都在放烟花耶!」 「哦,请保佑我期末一科都不要挂!」 …… 千千万万和他一样仰头望向天空的人们,一边兴奋一边开心的大喊道。 如月枫也跟着仰头去看。 【致命玩笑】这个道具,有两个效果。 同时按下红色按钮和蓝色按钮的时候,就会使得红与蓝的化学物质互相碰撞在一起,然后演变为一场极其剧烈的爆炸。 但若是先按红色按钮,再按蓝色按钮,那便不会激活这种活性效果,而是改为放烟花。 就如同它的名字,致命,以及玩笑。 橙色是普拉米亚为了接近她嘴里的大空之炎特意调配出来的。 现在看来,确实还挺好看的。 【「玛、玛莲娜同学,我,我想要邀请你一起……!」】 记忆中拥有这般美丽火焰的少年,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一句完整的烟火大会邀请都说不出口。 当然,即使他真的能够说出口了,他们也根本看不成那场烟火大会。 因为就在这次邀请的当天,彭格列十世的家族就一个个的都穿越到了十年后的世界。 「烟火不好看吗,怎么这个表情?」 如月枫歪了歪头,看向一副若无其事的直起腰来的赤井秀一。 后者沉默了半响,扯了扯嘴角,「只是有些太意外了。」 ——血腥凯撒这傢伙,实在是有些太喜欢捉弄人了一些吧! 她是什么一天不找乐子就浑身痒痒的乐子人吗! 如月枫看了他一眼,那双带着些许无奈的绿眼睛,逐渐与记忆中浸了水的绿翡翠重合在了一起,使得她无意识之间,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食指与大拇指。 「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呢。」 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拉远,圈出那对一同仰着头看向烟花的父女,又移近到赤井秀一的脸前。 「有深爱自己的家人,即使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人。」 「也有为了自己所谓的梦与事业,就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亲人下手的人。」 她对着他笑,「人类,很奇妙吧。」 赤井秀一沉默的注视着她,半响,才一边嘆着气,一边将她被吹乱的头髮轻柔的掖到她的耳后,「不要说的跟自己不是人类一样啊。」 他垂眸,「世界上有几十亿的人类存在,是一个巨大的样本数据,其中或许存在那么几个偏差,很正常的。」 第71页 如月枫哦了一声,点评道:「你论文应该写得不错。」 赤井·某知名大学研究生·秀一面不改色的说道:「错觉吧,我没读过大学。」 良久,他又问道:「所以,那两个按钮上所连接着的,真是烟花?」 如月枫对他眨了眨眼,「你觉得呢?」 赤井秀一没有接这句话,只说道:「是烟花挺好的。」 「那如果是炸/弹呢?」 烟花声一刻不停的响着,有人欢笑,有人大哭,有人生,有人死,有人站在烟花下抹去来自亲人的血,微笑着用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砰!」 如月枫用手比成枪的样子,对准赤井秀一的额头,一如他此前这般对准她,「击毙我吗?」 赤井秀一想,或许吧,但这不是没有发生吗。 他抬起手,将她的手指攥在掌心中,被挠了一下,有些痒,「咱们不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吗,我当然是乐见其成了。」 「毫无新意的答案!」 她又一次这般说道。 赤井秀一突然感到了有一些好笑。 血腥凯撒。 他在心中默念着她的代号。 两个单词的音第一个音都在重读,中间的音小而巧妙,结尾带着些许的翘舌音,声音弯弯绕绕,如同在唱歌。 他有些想抽菸了。 或许应该换个口味。 比如说,万宝路如何? 【人物:赤井秀一,目前好感度:50】 ……但总感觉,好像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啊。 第36章 11月7日 现实。 松田阵平正在等人。 他站在公寓楼底下,半倚在他那辆车旁边,手上的打火机响了又响,咔吧咔吧的,伴随着他轻点在地上的鞋尖演奏着。 今天是如月枫的生日,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次生日,他们约好了要一起过。 请假倒是好请,毕竟他攒了挺久的年假基本上都没有休过,再加上11月7日这个日子的特殊性,上面批假还是很爽快的。 以往的11月7日,他基本上都是在整理案牍和线索中度过的。 为了给死在几年前的幼驯染报仇。 但这个习惯在三年前被打破了。 那个炸死了萩原研二的炸/弹犯阴沟里翻船,被如月枫一拳揍进了监狱里。 所以,这一天的行程也就变成了,上午和对方过个生日,下午再去给幼驯染上坟这样子。 明明最初还想要两清来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交集却变得越来越多了。 「走吧。」 一个衣服厚得像移动的衣服架子的傢伙,酷酷的向上抬了抬自己眼前的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 说实话,要不是听着这声音还算是耳熟,松田阵平从开始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认出来这是谁。 「……今天也没到零下啊。」 他甚至有些怀疑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西装加大衣,算不上是什么潮男,但很有社会人气息,总之还算正常。 「冷是一方面啦。」 钻进车里后,如月枫一边薅下自己头上的帽子,一边说道: 「最近有个星探一直都在附近徘徊,被他碰见好多次了,每次都哭天喊地的说让我去演电影……」 在游戏里面遇到的金牌经纪人是这个德行,怎么在现实里也会碰到这种人啊。 松田警官唔了一声,「你拿他名片了吗?」 一直跟踪女大学生啊,这种行为足够送那傢伙进去喝一壶了吧。 如月枫的手停顿了一下,只是眨了眨眼,说道:「说起来,你今天没有抽菸呢。」 她觉得这种事没必要去麻烦对方。 ——主要是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等到再收集几次证据,就能够让那个星探即使再心动,也不敢踏入米花了。 松田阵平看了她一眼。 摘掉了碍事的墨镜和针织帽后,露出来的是一张艷丽且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皮肤白皙细腻,鼻樑高且眉眼深邃,浓黑而捲曲的长髮自然的垂在如月枫的脸侧,深蓝色的眼睛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两年多的时间,虽然说不上什么知根知底,事无巨细的了解彼此,但是最基本的情绪感知,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她不想让他介入这件事。 松田阵平移开自己的目光,无端的感到了一丝烦躁,抿了抿唇。 其实成年男女之间的社交距离就是这样,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 他又不是她的爸爸、哥哥、亲人之类的角色,所以再越线过去关心的话,就有些过于显眼了。 但是抛开这些不谈,好歹他也是那什么象徵着正义伙伴的警察。 发现了什么事情后向警察报警,这才是应有的流程不是吗? 「准备戒了。」 他只是这样说道,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 如月枫有些惊讶的看过去,但松田阵平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太正常了,说的话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看到她终于出现变化的表情,他从鼻子里面冒出来一声笑。 「有必要这么惊讶?为了缓解压力所以抽菸,现在不需要缓解压力了,所以把烟戒了,就这么简单。」 他目不斜视,「而且,你不喜欢烟味吧。」 第72页 如月枫总觉得此人今天说话有些怪怪的,想了想说道:「分人。」 「什么分人。」 「讨厌的人抽菸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他,喜欢的人抽不抽菸我都喜欢。」 平稳行进中的车子突然被人用力地踩下了剎车。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猫,站在马路中央的位置,冲着他们喵了一声。 然后踏着优雅的猫步走掉了。 感谢猫。 松田阵平正在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表情不崩坏。 他只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人放在火上烤。 抽了好多年的烟,让他养成了个一有什么烦心事就叼一根的坏习惯。 火焰燃起,烟雾一飘 ,烦恼虽然不会变少,但也让人有了去应付的余力。 这也导致啊,这一戒菸,他这戒断反应就有些过于上头了。 他用力地握紧手掌心下面的方向盘,汗水几乎要透过皮革面渗透进去,他无意识的抽动鼻翼,车子里面本来残余的淡淡烟味,被一股玫瑰味盖了过去。 ——等到她离开之后,这个车还能闻出味来吗?是不是应该去问一下她用的什么香水? 他一时晃了神。 「猫走了,还不开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某人开腔问他。 松田阵平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本来已经变得沉稳的表象在慢慢的坍塌,让他几乎想要放弃一切去问问,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那句话到底是带着暧昧,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喜欢是对普通朋友而言的,还是想要进一步发展? 拜託了,死刑犯死刑前都会死个明白,他就不能一脚踩下油门把自己创死之前也死个明白吗。 但已经27岁的松田警官,最后还是把那些毛茸茸的想法都团吧团吧按回了心里,重新发动了车子。 「不再去妃律师那里实习了?那天查案的时候她又问我呢。」 松田阵平好像刚刚的情绪并不存在一样的说道。 如月枫扯了扯嘴角,「上次把证人给送进去了,上上次又送进去了对方的辩护律师,要是再去那实习的话,下次我怕是得把检察官一起送进去。」 松田阵平摩挲了一下方向盘,「有本事就把上面那个敲锤的也送进去。」 「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如月枫被他的话逗笑了,向后靠了靠椅背,后背被之前买的靠垫垫得高了一些。 「那说晚了,现在论文搞完,导师老在撺掇我说什么不想去妃律师那里实习,就去长野和师兄混。」 师兄?叫得还真亲密。 松田阵平回想了一下这位警校同期的兄长,只觉得对方是个靠谱人,外加还挺聪明。 但多余的印象就没有了。 不过,未来她要是进入警校也是去东京这边的,和长野半毛钱关系都搭不上,以后不管是进入公安还是来搜查一课,铺路都轮不上诸伏高明才是。 与其去麻烦那傢伙,为什么不来麻烦他,搞什么捨近求远的傻事。 「你答应了?」 他操作着方向盘,打了个转弯。 「没有。」 她的回答倒是干脆。 「见过几次面,打过几次电话,不过还是不怎么熟。」 如月枫回想了一下之前见面时所发生的事情,语气也有些不太好了。 不就是对接的嫌疑犯自杀了,还有犯人之间互相残杀吗。 本来都杀人了,精神状态不稳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她根本什么都没干,只是对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已啊。 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已经选定一条路来作出决定了,且也有能力承担选择后所带来的后果,那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逮捕了犯人之后会给我奖金,但是,怎么说呢,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嘆气,只觉得自己好累,「松田你是不会懂我的感受的。」 松田阵平终于笑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笑的,但总之就是想笑,「那就不给他打电话呗。」 也不过只是同一个导师的徒弟而已。 叫声师兄就差不多得了,没必要搞那么亲近。 大型商超的外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两人从停下的车上下来。 如月枫的生日并不是人满为患的休息日,但像这种地方,什么时候都不缺人。 松田阵平很直男的说道:「生日礼物这种东西,我也搞不明白,总之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我付钱。」 或许是第一次说这种话的缘故,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在烧。 多亏了有墨镜在挡着,真是太好了。 感谢墨镜。 姑娘唔了一声,「好阔气,你发奖金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且生日上寿星最大,但她其实还真没啥想要的东西。 这趟出来,也是想着此人有车有劳动力,正好买些东西回去填满已经空荡荡的冰箱来着。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拉过车子,「可以是蔬菜吗?啊,以及我个人的垃圾食品小爱好。」 听到她的话,松田阵平沉默之余,竟然不太意外。 以前萩原研二还在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见过那傢伙是怎么笼络女孩子的,虽然不屑吧,但是多多少少耳濡目染还是懂一些的。 但他想,现在即使是hagi在这里,也搞不懂这姑娘的想法吧。 第73页 她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不至于说什么电波系啦或者地雷女啦。 只是很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干什么,像是一阵抓不住的、肆意唿啸而过的穿堂疾风。 虽然风吹过之后,会留下一个被吹得浑身凌乱的傻帽,但傻帽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甚至还有些喜欢。 真是没救。 「走什么神呢,不可以吗。」 姑娘用刚从冰柜里面拿出来的冰可乐贴到他脸上。 松田阵平又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谢起了墨镜。 至少让他走神也没那么明显。 他笑,形状好看的唇向上勾起,心情很好的样子,「怎么不可以,想买多少都行。」 于是姑娘又专心的转过头去挑蔬菜了。 虽然顶着个日本名,但实际上,如月枫的口味和日本人完全一点共同点都没有。 她讨厌吃生食和各种米饭捏的寿司,独爱义大利面上挤番茄罗勒酱,能够连着吃一个月。 以及十分痛恨往披萨上放菠萝,和在煮面的时候把意面直接拦腰折断。 还有义大利人出了名的情人多如狗特质,她招惹的傢伙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吧?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她可能是什么精神义大利人了。 「喝啤酒吗?」 精神义大利人问他。 想了一些很失礼问题的某人,用手抬了抬墨镜框,「开车还喝什么啤酒……你想我被交警拦下开酒驾的罚单吗。」 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也有些危险的说道:「说起来,交警那边的宫本由美还托佐藤问我,说你什么时候再去参加联谊呢,怎么,这也有渊源啊。」 宫本由美?谁? 啊,想起来了,是之前那个和前男友分手的交警来着。 「没有啊,一面之缘而已。」 如月枫想了想,又开玩笑的说道:「总不可能是移情别恋了吧。」 松田阵平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不对此发表过多的想法,只是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把东西放下之后打算去哪儿玩?」 他把手交叉放到脑袋后面,「平安无事的一天啊,挺好。」 蛋糕已经吃到差点吐了,所以pass。 上次过生日的时候,又因为突发案件被喊走,所以最后其实也就吃了个蛋糕,没有去成游乐场。 不如今天就去游乐园? 非节假日人少还不用排队,多好。 如月枫刚想回答,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 「都不许动!」 持枪的抢劫犯如是喊道。 松田阵平:「……」 他缓缓放下了自己放在脑袋后面的手,脸色黑沉如锅底。 这打脸来得也有些太快了吧! 如月枫强忍住自己的笑意,「好吧,看来今天不是平安无事的一天了。」 她看向那几个持枪歹徒,轻声说道: 「你2个,我2个,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欠了两个加更了(吐魂) 让我想想怎么还…… 以及,宫本由美是赤井秀一的弟弟羽田秀吉的前女友(比划) 第37章 证据其一 或许是从醒来的那一刻就目睹过死亡的缘故,如月枫对于这种东西,既不敬畏,也不害怕。 她是个对什么东西都兴致缺缺,但又什么都拥有的人。 金钱、爱情、事业、学业……世人所能够想像的对于成功人士所能拥有的东西,她全都直接或者间接的拥有了。 但她也全都不在乎。 「谁敢打电话给警察的话,我就杀了她!」 为首的那个抢劫犯,动作十分粗鲁地掐着一个看上去也就8、9岁的小女孩的脖子,将冰冷的枪口抵在孩子的太阳穴上。 人在紧张和恐惧到了极致的时候,大脑其实是一片空白的。 小女孩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有微微颤动的小腿能够证明她的害怕。 她呆愣愣的唿吸着商场中冷天的暖气,看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双手举过头顶的向这边走来。 「换成我吧。」 如月枫说道。 她对着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就像以前实习的时候,安抚当事人不要上去抱法官大腿喊『青天大老爷』一样的祥和,「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不是吗。」 抢劫犯被这张星探不知道几顾茅庐都想要签下来的脸闪了一下。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穿得厚且多,行动相对也会比较迟缓。 是大美女。 并且是以他原本的生活来说,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的大美女。 「你过来之后再换!」 他谨慎的说道,并没有直接放开怀里的人质。 冷静。 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眼前挂着的墨镜,深唿吸了一口气,肺部一片冰凉。 他一边有些恼怒于此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随意,一边飞快的观察着眼前的情况。 如月枫所说的负责的两个人,应该就是那个为首的劫匪,和他后面站着的那个劫匪。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持枪,一个没有持枪,前者很瘦,后者则比较胖。 他的大脑正在飞快的运转着,却在这时,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第74页 松田阵平差点跳起来。 谁啊?! 他有些恼怒地转过头去,一腔怒火却在看清了来人样貌的时候,被一盆子凉水给浇灭了。 无他,只因这个突然拍他的傢伙,是个熟的不能再熟了的熟人。 「初次见面,我是安室透,是个恰巧路过的侦探。」 警校同期抢先一步说道。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轻轻地眨了一下。 「哦,安室。」 松田阵平咧了咧唇角。 之前警校毕业之后,面前这个已经化名为安室透的傢伙和诸伏景光两个人,在做了一段时间公安之后,突然辞职说什么要回老家。 信是不可能信的啦…… 老家到底是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才能吸引得这个几乎就是用模板刻出来的模范生,抛弃自己努力和为之奋斗到现在的东西啊。 所以当时他们其实就在猜,这俩人保不准是去当卧底了。 现在看来,猜测的结果也确实没有错。 就是不知道,这人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卧底的那个组织的任务,还是只是纯逛街。 「左边前面那个拿枪的,他后面那个没有拿枪,我管前面那个,你管后面那个,剩下的那俩交给她,可以吧。」 叙旧的事情等之后再说,现在可不是什么聊天的好机会啊。 听到他的话之后,安室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他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被抢劫犯用枪抵住的如月枫,又回头看向松田阵平,声音严肃,「那是两个成年且持枪械的男人。」 「你确定吗。」 松田阵平知道,安室透所说的这句话里的那俩成年男人,并不是说他们一会儿要解决掉的,而是如月枫所负责的那两个。 他的心中兀的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欢喜。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那种,我和某个人共有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啊,我确定。」 他超相信她的。 安室透看到,面前这位许久没有见过,比起过去桀骜不驯的刺头样,现在沉稳了不少的同期,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欠打的笑。 「我无比的确定。」 如此说道。 他在骄傲些什么? 安室透只觉得有些难以费解。 但时间的指针还在继续往前走着,他就算再难以理解,也必须赶紧做好准备了。 他压低身子寻找掩体,一边紧跟着观察着如月枫那边的动向。 抢劫犯用枪抵着她的脑袋,正在说话。 「小姐,你可真是够勇敢啊。」 他使劲的攥紧自己手心的枪,因为紧张而渗出来的汗液有些滑,使得他几乎抓不稳这东西。 说到底,今天也是第一次拿到这个东西,他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真要开枪的话,或许还没打中敌人呢,先走火把自己给崩了。 「还好吧。」 如月枫半阖着眼睛,注视着那个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冲进母亲的怀抱中。 她也不是勇不勇敢的,只是没有害怕这种情绪而已。 就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她突然开始走神。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所看到的便是陌生且洁白的天花板。 警察说她一家在出行的时候出了车祸,她的父亲和母亲为了保护她,都已经死去了,给她留下了巨额的遗产。 那个来向她说明事情的女警,用堪称怜爱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头髮,说:「好可怜。」 可怜吗。 她一点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所以对于那两个死去的人也没有什么感情,这样的她,可怜吗? 学校那边说她本来就是转学生,让她好好在家里休息,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之后再来学校。 她想,好吧,看来那里并没有认识她的人,也没办法找到那些相关的回忆。 恐惧、害怕、紧张……这些情绪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她的脑海中抹掉了,连带着喜怒哀乐在失去了参照物之后,也变得乏味不堪。 如月枫非常——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苍白腐朽的世界实在是无聊透顶。 「你是第一次用枪吧。」 她垂眸看着自己脖子前的这只手,粗糙且布满了细小的裂痕,是属于工人的手。 抢劫犯愣了一下,「什么?」 「枪的保险都没有开啊。」 话音还未落下,如月枫就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上。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感觉自己的上半身,不对,整个身体,被一股巨力从地上薅了起来,又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是一记非常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能进入教科书一般的规范程度。 「你这傢伙!」 站在为首的抢劫犯身后的人,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给吓到了,他怒吼了一声,向着如月枫扑去—— 然而,他的动作被迫停滞住了。 「初学者不应该用这种枪的,后坐力太强了。」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对准了他的额头,几乎要让人流下冷汗。 而熟练的打开了枪上的保险的女人,一边用脚踩实了地上仍在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抢劫犯的头,一边用枪对准了他,空闲的手还将垂到眼前的头髮给撩了上去。 第75页 「你……你……杀人犯法的!」 那个被枪指着的抢劫犯,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人是否会杀人。 他欲哭无泪,想到,本来只是被人威胁过来做这种事,结果这样也能踢到铁板? 这人的气质实在有些太可怕了! 是杀手,还是僱佣兵? 救命! 「砰!」 吓傻了的抢劫犯被解决了后面那人的松田阵平一拳击倒。 一个金色头髮的男人,正在用超市人员友情提供的麻绳把晕过去的那两人绑起来。 他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没有少绑过人。 总感觉,好像有些眼熟…… 如月枫将脚下面踩着的那人踢给松田阵平,对着背对他们的安室透扬了扬下巴,「同事?」 搜查一课的人她其实都认得差不多了,但好像也没有一个染金髮的啊。 安室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不是,是个路过的侦探。」 松田阵平面不改色的说道。 他一边把剩下的两人绑紧,一边吐槽道:「难得的休息日竟然还要出警,真是有够……」 他本来是想说,有够倒霉的,但一想,在人家生日的时候说这种丧气话并不合适,于是又咽了回去,改成了:「有够烦的。」 收拾完了的安室透,脸上带着伪装好的微笑,一边转过身来,一边说道:「哎,原来松田先生是警察啊,那这位小姐也是警察吗?」 「我叫安室透,是个正好路过的侦探,小姐的名字呢?」 「还不是呢。」 如月枫滑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被她自己给咽了回去。 倒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这张转过来的脸,她在前不久刚刚见过。 并不是在现实生活中。 而是,在游戏里。 不过,在游戏里,这人并不叫安室透,而是叫降谷零。 但降谷零作为一个公安卧底,他的假名就是安室透啊! 「如月枫。」 她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社交礼貌性微笑,向前伸出了手。 ——哇,白兰,你这次要是真的被告侵权的话,那真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的程度呢。 然而安室透却并没有把手握上去。 他的眼前,突然划过了很多很多的模煳不清的画面。 那些画面中,有时是在一个阴暗的小屋子,有时是在一个豪华至极的游轮,有时又是在人声鼎沸的商业街上。 但唯一不变的,是画面的主角。 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白色里衬的女人。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白色里衬,拥有一头烈焰一般火红头髮的女人。 【「我从不想那些遥远的东西。」】 看不清面容的红髮女人,于烟花升起的水下,给了他一个吻。 ……也可能只是为了救人的人工唿吸,根本算不上是吻。 那是谁? 安室透的表情甚至有些近乎于恍惚了。 「喂,过来一下,有新发现。」 松田阵平充满了严肃的声音,将他的理智重新拉回了人间。 第38章 橘子味珍宝珠 「他让我们在前边吸引注意力,然后自己去安装炸弹了!我们也是被威胁的啊,要是不照做的话,就要杀掉我们的妻儿……」 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抢劫犯哭的十分悽惨。 松田阵平半蹲在眼前的箱式炸/弹前,用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照亮它的具体结构。 本来他是想回车上拿工具箱的,但这边的商场经理一听有炸/弹,整个人都快吓飞了,让超市的人拿了一堆各式各样的工具过来,说不够还有。 虽然不一定趁手,但绝对管够。 在现在时间一点点流逝的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他一拿到工具就开始赶紧干活。 如月枫拎着那把收缴上来的枪细看。 是外行人会选择,但是内行人一看就不会选的枪,有一个响亮的名号,但初学者一用就翻车的a/k47。 「枪也是那个人给你们的?」 她看向哭得就快给安室透磕头的抢劫犯。 抢劫犯点头,对于这个相对和善的侦探小哥,他还能流利的说话,但对于这位刚刚把他摔得尾椎骨都快断了的女人,他那是打心底的感到发憷。 「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哪能拿到这种东西……」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双如海一般深邃的眼睛。 「等到一会儿警察过来了,要把这些给他们吧?」 安室透若有所思的说道。 从刚刚看到那些模煳的场景开始,他就一直都在暗暗的观察如月枫。 松田阵平很信任她的格斗能力,甚至放心她去面对两位持枪械的成年男性。 而看这个具体的表现,她也确实没有辜负他对她的信任。 无论是足以载入教科书的格斗动作,还是反应时间不超过零点几秒的甩枪,这人绝对练过。 仔细一看,这个样貌……不太像日本本地人,反而是欧美人和亚洲人的混血。 真是有些让人忍不住产生怀疑呢。 「给他们?啊,会给的。」 如月枫看着自己手中的枪。 只不过不是在这个时候给就是了。 她在心中补充上了一句。 不管是她的直觉也好,还是脑子所给出的疑惑也好,都在警告她,说这个事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第76页 这把枪虽然比不上她在游戏里的爱枪伯/莱/塔92f,但用来应付个连挑枪都不会挑的业余,那是绰绰有余了。 枪这种东西,不是名头越响越厉害,就适合盲买的。 在专业军人的手中,可以称为陆战之王,但在初学者手中,那还能吗? 必须要因地制宜、因材施教才行啊。 如月枫微微抬起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 安室透。 若是现实和游戏中一样,他是个公安卧底的话……那么会提醒这句话,好像也没有错。 但她今天为了保暖,衣服穿得很厚,所以藏个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将枪的保险重新上了回去。 「好了!」 虽然已经离开□□处理班两年了,但一直都在坚持研究市场上的各种新型炸/弹,以及每天都有练手的松田阵平,看着打开了的炸/弹箱,唿出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 他皱着眉从容器中捏出那张分外显眼的白色纸条。 【上次的我失手了,但这次的我则不会,让松田阵平警官再一次前往摩天轮72号吧,我们的决斗,这次不会再被打断了。】 他的脸色随着安室透念出纸条上的文字,而变得越来越差。 最后冷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上次没搞死我,所以这次就补上?」 他看向如月枫,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对方很快速的开始打电话,于是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喂,美和子亲。」 如月枫半靠在墙边上,一只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一只手拿着手机,鞋尖朝下,正在一点一点地点着地,「之前那个想炸死松田被送进去的炸/弹犯,还在监狱里面吗?」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听清的缘故,她开了公放。 佐藤美和子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从扩声器中传了出来,「啊?当然还在里面啊,他的刑期连一半都没到呢。」 「那有越狱吗?」 「喂,如月,瞎说什么呢,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啊!我们这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接到!」 「这样啊……」 或许是听出来了一丝不同的东西,佐藤美和子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确定了一些,「今天,咳,你不是和松田玩去了吗,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松田阵平跨过地上的抢劫犯,靠近电话的听筒,严肃的说道:「米花商超这边发生了抢劫案,作案者携带枪枝,并在超市内安装了炸/弹。」 佐藤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什么?!」 松田嗯了一声,接着说道:「炸/弹已经完成了初步排爆,派几个人来回收就可以。」 「啊,还有,再派几个人先去米花游乐园那边疏散人群,炸/弹犯留下来的提示纸条上,特别点名让我上摩天轮72号去一探究竟呢。」 电话中传来了些许的喧譁声,佐藤正在和旁边的警察交谈相关事情的处理,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明白了,我们马上过去。」 她的声音严肃,「刚刚确认了一下,涉及到你之前那个案子的犯人并没有越狱,所以这次的事情,要么是他的亲朋之类的角色来报仇,要么就是模仿犯。」 「那么,一会儿见!」 风风火火的女警挂断了电话。 松田阵平垂眸看着重新归于黑暗的手机屏幕,放在身旁的手指有些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 之前也说过的吧,他有些不太好的习惯,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想要抽菸什么的。 其实也算不上坏习惯,这更相当于是成年人进入社会之后的一种被迫妥协。 压力也好,坏事也罢,没有了能够倾听与诉说的对象,只能够往自己的心里埋。 埋上沙,埋上土,埋上一层又一层的东西,再跺上两脚。 ……但是回头一看,刚刚踩到的,跺到的,其实是死去友人的坟墓。 「走吧。」 『萩原研二』沉默的望着他的背影。 「如果真是模仿犯的话,那么那里绝对有颗炸/弹,保不准又是什么到最后三秒才给线索的戏码。」 『萩原研二』开始抽菸。 「从这里到游乐园需要30分钟,但我们要压缩到10分钟之内到达。」 『萩原研二』消失了。 但是烟雾还没有消失。 那些烧焦的、烂熟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带着蓬勃的死气,缭绕在他的头顶上方,如同大群大群黑翅的乌鸦一样,挥之不去。 「啪。」 一只暖烘烘的,指甲修剪十分圆润的,白皙的手,按住了他的手。 红白边的万宝路刚刚从他的口袋里露出了一个边角,就被人轻巧的提了出来,旋转了一下,收进了她自己兜里。 「不是说要戒菸吗。」 乌鸦遮挡住了女人的脸,但却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似乎是从很高的地方飘过来的,隐隐约约好像还带着些回音,他努力的支起耳朵去听,还是很模煳。 「给,棒棒糖。」 一个圆滚滚的坚硬东西被那只手粗暴的塞到了他嘴里。 他下意识的去舔,长长的白色糖杆像是没有点火的烟。 是珍宝珠的橘子味。 在出了商超门口之后迎面而来的冷空气中,像夏天冰好了的波子汽水。 但是气泡不在汽水里,反而在他胃里,咕噜噜的翻滚和上涌。 第77页 「啊,顺便说明,那个棒棒糖是从推车里拿的,我没付钱哦,等一会儿回来得刷你的卡。」 「所以得活着回来。」 乌鸦飞走了。 坐在驾驶的位置上,松田阵平眨了眨眼睛,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警校同期有些微妙的眼神。 像是在说,兄弟,你什么情况啊。 他用虎牙抵住珍宝珠,舌头因为长时间没有动弹而黏在了上面,撕下来的时候带了些血腥味,混在糖果的橘子味里,好怪。 但是他又有些想笑。 不为别的,就是很单纯的想笑,不顾一切的大笑那样。 「系好安全带!」 松田阵平一脚踩下了油门。 - 她一定要把萩原千速攻略下来。 ——在『享受』了整整一路速度与激情的洗礼之后,这是存在于如月枫脑袋里面的唯一想法。 游戏里面开车的时候,虽然也不会出现开着开着撞到杆子上的情况,但是有些特殊的技巧,就非常需要骑乘相关的技能点,或者技能支持了。 在平直的公路上飙200码,和在九曲十八弯的山道上飙200码,那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情况。 松田阵平的车技非常好,堪称炫技。 虽然一路上闯红灯无数,但介于今天是工作日的缘故,路上车并不是很多,所以也没有酿成什么吓得人家撞车的惨案。 马自达开马自达……噗。 她也好想她的布加迪威龙啊。 「如月!松田!」 比他们最多只早了1分钟到的佐藤美和子,向着他们沖了过来。 安室透从后面的门后下来,不动声色的往下按了按自己的帽子,半掩住自己的脸。 若不是出于对同期的担心,或许他就不会跟过来了。 人多口杂,对于需要隐藏身份的卧底来说,和一群警察混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想着,他向着在场中另一个非警察的人身边靠了靠。 「你不是我的搭档吗,干嘛先叫如月啊。」 松田阵平露出了半月眼。 佐藤美和子一僵,眼神飘忽了一下,「因为如月今天过生日啊,先叫寿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如月枫轻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谢啦,美和子亲,现在现场是什么情况?」 一谈到公事,佐藤美和子的表情立马变得正经了起来。 她将刚刚现场检查情况的警察所发现的线索拿了出来,是一张列印好的白色纸条。 【正午的太阳,落日之晚霞,它就在那里。】 上面如是写到。 「我们一致认为,这是炸/弹犯所留下的,另一颗炸/弹的线索!」 第39章 她不在乎 这个世界的罪犯,是不是人人都有个,想要当侦探小说中的反派的闲心啊? 在看清佐藤手中的纸条后,这是出现在如月枫脑海中的第一想法。 不管是兇杀案、情杀案、还是安炸/弹,这群人怎么就那么喜欢设置谜语?人均谜语人? 真正的反派,不应该是那种邪魅一笑,人狠话不多,说毁灭世界就毁灭世界的吗! 佐藤美和子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那张纸条继续说道:「我们这边推测出来的答案,是帝丹国中。」 「正午的太阳,应该指的是升到了一半的太阳吧,如果把人一生中要上的学按照太阳升起的进度图来看,那么正午指的就是国中。」 「而落日之晚霞就更好解释了,残阳与晚霞,正是血红色的,而帝丹中的丹字,便指的是红的意思。」 「我是稍后一点到的,在推测出来之后,他们就已经领人前往帝丹国中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突然变得乱闹闹的。 「喂,听说摩天轮上被安装了炸/弹?」 「好像是说是对那个三年前没有死的松田警官的报復什么的。」 「让一让,让一让,松田警官在哪里,请让我拍到他的脸!」 …… 一大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一起涌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佐藤美和子看上去有些想杀人,但她忍住了。 只是攥紧了放在身旁的手,然后接着说自己刚刚没说完的内容,「爆处班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最快最快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松田阵平扶了下自己的墨镜。 「我带工具了。」 如此平淡的说道。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佐藤美和子的脑海中便出现了此人过去的壮举。 ——被困在摩天轮上独自逞强等炸弹上的消息,要是没有如月的突然出现,这人绝对已经殉职了! 她生气地喊道:「哈?!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办,再说,这次那混蛋都已经把线索给出来了,哪里还需要你上去啊!」 拜三年前的事故所赐,摩天轮上的人在当地警察接到消息之后就已经紧急疏散了,所以现在摩天轮上已经没有人在上面了。 一般炸/弹出现之后,会有两种处理方式。 一种是看如果它影响不大的话,就直接找个空地引爆; 一种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进行拆弹处理。 无论怎么看,这次的事情都根本不需要松田阵平上去冒这个险。 然而他就和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上了已经位于最低点的72号厢,拿出工具开始拆卸包裹炸/弹的外壳。 第78页 「松田警官,亦或者某位勇敢者,在这,我将作出我最后的忠告。」 他声音平淡,没有感到一丝惊奇的念出炸/弹上所存在着的字样。 「只要一方炸/弹爆炸,那么另一方炸/弹也会爆炸。但只停掉一个是没有用的,必须要两个同时停掉才可以。」 「混蛋……」 佐藤正在低声暗骂。 这里的记者一看到有人登上了那个摩天轮,立马就调转镜头开始了直播和各种拍摄。 她的一言一行说不定就会代表『日本警方』被拍出去,所以就算气得火冒三丈,也必须要压低声音。 松田阵平捏着螺丝刀,「也没什么吧,不是说他们已经在去帝丹国中的路上了吗,到时候……」 「松田。」 他的话被突然出声的如月枫打断了。 她抬头望向他,也不解释自己要干什么,直接伸出手来说道:「车钥匙给我。」 后者卸炸/弹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记得你没考驾照。」 「所以让安室来开。」 「唔,也行,记得系安全带。」 他直接把车钥匙从摩天轮那边扔了过来,也不管如月枫有没有接住,抛完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 佐藤美和子在一旁都快看傻了。 「什么情况,你们是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有人在拍了,她对着急匆匆的离去的如月枫的背影喊道。 但后者只是对着她挥了挥手,没说话。 然后在钻进车后,把车钥匙往安室透那里一丢,说道: 「去米花医院。」 - 但是很快,她对于自己让安室透开车的这个想法,既感觉做对了,又感觉做错了。 感觉自己做对了,是这人的开车技术确实很不错,一路上闪过无数车辆和红灯,堪称风驰电掣。 感觉自己做错了,则是因为,这人不愧是游戏中那个情报员的原型。 一样的喜欢打探些自己不该知道的内容。 「如月小姐和警察的关系很不错啊,并且刚刚如月小姐也说过还不是警察,换句话说,如月小姐是打算报考警校,还是说已经是警校在读生了?」 ——好烦啊,这傢伙。 「等到大学毕业之后应该会去读警校。」 她捏了捏衣服兜里的万宝路盒子。 安室透是她第一个遇到的白兰侵权建模的人物,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有种好像自己不是在现实中,而是在游戏里的感觉。 如果这真是在游戏中的话…… 如月枫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头髮,是黑色而非红色的。 「是吗,我觉得小姐的身手和头脑都很不错呢,或许可以试一下公安?」 听到他的话,如月枫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这人不会在现实中,也是公安的卧底吧? 都这个时候了还记得招生?不会是什么公安部的hr吧! 「不太喜欢公安,毕业之后应该会进搜查一课。」 她冷淡的回道。 「这样啊。」 安室透微笑着说道。 笑容好像一张被安在了他脸上的假面,不会被轻易的撕扯下来。 「如月小姐是怎么觉得真实的藏弹地点不是在帝丹国中,而是在米花医院的呢?」 他很轻易的便转换了话题。 「既然真正的炸/弹犯还被关在监狱里面,那么在外面游荡的这个,应该是个模仿犯。」 「模仿作案手法,模仿语言习惯,模仿杀人动机。」 「但他的破绽在于,在预告函中写到,上次的我失败了,这次一定会成功。」 「什么情况下是发了谜题后还一定会成功的呢?」 「那就是,提前准备『伪答案』。」 「只要能让警察们推导出的答案是错误的,那么他便一定可以成功了。」 「拙劣的手法。」 如月枫双手环绕在胸前,藏在衣服里的a/k47硌得她有点疼。 「哎——」 安室透看着后视镜,发现旁边坐着的人竟然在笑,接着问道:「那怎么可以确定是在米花医院呢?」 「因为上一次的炸/弹犯所失败的地方,就是米花医院。」 她回道。 「就像有些罪犯有那种作完案之后会再回到现场的操作那样,他认为上一个人失败了,那么这一次就由他按照同样的作案地点,再做成功一次就好了。」 「并且,这人还自作聪明的在预告函中,玩了一个小花招。」 「正午的太阳,落日之晚霞,这两个东西拼凑起来,并不单单可以指帝丹国中这样的建筑,也可以指米花医院中常见的人啊。」 「青壮年的患者家属,老年迟暮或者病危的病人,也是可以的。」 「到那时,爆炸再次发生的时候,他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嘲笑警察的无能,说我已经给够了线索了,但是你们还是猜错了!」 如月枫的嘴角咧的更高了。 她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内向的性格,但是平常对于不熟的人其实也不会说很多的话。 但是今天,她却对着安室透说了挺多的话。 一方面是因为,这人她算是在游戏中认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如此紧迫的时间挤压之下,她有些久违的在现实生活中兴奋起来了。 第79页 「安室先生喜欢喝酒吗?」 她看着面前缓缓出现在眼前的建筑,幽幽的问道。 身处某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的安室透,听到这个问题后,暗暗绷紧了身子。 「还好吧,我比较喜欢喝波本威士忌。」 他试探性的放了个钩子。 「我更喜欢喝血腥凯撒呢。」 如月枫打开了车门。 她转过头,深蓝色眼睛因为笑而微微眯起,像是大海,又像是深渊,莫名的与安室透幻觉中所看到的那抹红色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等结束了之后,我们可以去喝一杯。」 - 「唿——」 松田阵平坐在摩天轮内,隔着拉下来的玻璃,恹恹的看了眼外面拍个不停的闪光灯。 拍个屁啊,万一等会儿真炸了,那你们的新闻台不是分分钟都要被封掉。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炸/弹上的倒计时。 还有43分03秒。 虽然刚刚表现得还挺洒脱的,但实际上,他好像也没那么洒脱。 他烦躁的去掏自己的衣服侧兜,想要从里面拿出香菸,却摸了个空。 ——哦,已经被如月给拿走了来着。 嘴里的棒棒糖早就已经被含化了,只剩下个被他咬的有些坑坑洼洼的纸质糖棍。 他的眼前莫名的闪出了上次生日时,吃蛋糕吃得一脸菜色的某人。 那傢伙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他或许勉勉强强的,应该算得上是她的朋友吧。 如果他死了…… 松田阵平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点开了简讯的页面。 【如月,其实我】 【删除】 【钱都放在】 【删掉】 【枫】 【删掉】 明明这次时间宽裕得多了啊?怎么反倒纠结起来了啊! 没有烟可抽,松田阵平开始烦躁地玩起了打火机。 「咔吧,咔吧,咔吧。」 幽蓝色的火焰明明灭灭,让他有种自己在cos□□版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感觉。 等等。 松田阵平看着闪动的火焰,突然一阵福至心灵。 他一脸郑重的将脸靠近点燃的打火机。 虽然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存不存在什么鬼魂神佛的,但是,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幼驯染,保佑一下他吧,hagi! 松田阵平一口气吹灭了火焰。 ——至少,不要在喜欢的姑娘生日上死去,给人家留下那么大个心理阴影啊。 ……即使知道,她或许并不会在乎。 --------------------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的hagi:哈特软软的.jpg兄弟,我会祝福泥的! 第40章 下雪了 米花医院。 医院三楼的大厅中,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吵吵嚷嚷,彼此推搡,护士试图维持现场的秩序,可惜却没有多少帮助。 而在这样的氛围下,安安静静的坐在大厅电视前第一排,仰着脑袋看新闻报导的男人看上去分外惹眼。 「……目前现场的民众已经都在警方引导下撤离,一位拆/弹警察仍留在其中进行准备工作。」 主持人严肃的举着话筒说道。 「ciao,看得还算开心吗?」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头和脸在外面的女人,非常自来熟的挤到了他身边的座椅上。 她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却坚硬如同铁钳。 「再过个20分钟,电视台估计就会突然出现gg画面,然后主持人出来一脸歉意的说:刚刚有一位警官为了民众牺牲了。」 「啊,也有可能是咱们现在脚下所塌着的这座医院被炸飞上天,警视总监疯狂鞠躬的场景吧。」 男人也没有挣脱钳制着自己的这只手,只有眼珠微微的倾斜了一下。 比起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来说,他的脸实在算得上是寡然无味,平平无奇,丢到人群里都毫不起眼。 男人缓缓说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如月枫笑了一下,知道他不会突然跑路之后就放下了自己的手,从兜里收缴来的万宝路烟盒里面抖出来一根烟,叼在嘴上。 若放在平常,护士这个时候估计就要冲过来制止此人的危险动作了。 ——呔,你个混球,在医院此等圣地做什么混帐事呢! 不过,在混乱的现在,没人管。 或许是游戏里面每次要提升命中值或者需要即刻冷静的原因,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她又没有抽菸的习惯,怎么会随身带烟,但今天赶巧了。 但都已经叼嘴上了,又不能再拿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你在谜语上耍的那个小技巧,而另一方面嘛,是你提前发消息给那些记者们,让他们一窝蜂的全跑去拍爆炸现场。」 「都这么干了,那你肯定也要来瞧瞧自己办的事情的结果,所以来到医院之后看看哪有电视,而哪有认真看电视的人,就知道了。」 她熟练掌握了如何叼着烟说话不含煳的技巧。 「引人瞩目的感觉,是不是爽翻了啊?」 如月枫笑眯眯的说道。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将原本还朝着电视的脸完全的转了过来,注视着眼前微笑的脸,过了一会儿说道: 第80页 「我记得你,上次就是你打断了那傢伙的计划,导致那个警察活了下来。」 「这次你也来了,为什么?」 如月枫没有逢人便讲自己生日的爱好,只是耸了耸肩说道: 「我朋友很少的,但你想炸死的那个松田警官可以算是一个。」 她又朝着那边靠近了一点,藏在大衣中的枪抵上了男人的腰,完全睁开的深蓝色眼睛中透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所以,赶紧把控制器交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男人扯了扯唇角,面露讽意,「松田警官要是知道他的朋友其实是这么个人,或许很难过吧。」 「所以,你就要在这么众目睽睽的地方杀死我吗?」 如月枫摇头,「杀你?不,一般来说,我不杀人。」 她看着男人寡淡的面孔,「好歹是个文明法治社会啊,别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炸/弹犯真不愧是炸/弹犯,思想真是危险。」 男人:……所以现在用枪威胁我的难道不是你? 到底是谁思想危险啊! 他闭了闭眼睛,觉得面前这人实在无耻,深吸了一口气,「很精彩的推理,所以你是侦探?」 「并不,只是个法学生。」 「律师和侦探也没什么区别啊,都是找到人的弱点就大张旗鼓的进攻的那种。」 如月枫开始感到不耐烦了,「说了这么多,乖乖把操作的按钮交出来吧,我真的很赶时间的。」 然而男人却问道:「你没有想要成名的那一瞬间吗?」 如月枫眨了眨眼,「我一直都是人群的焦点哦。」 男人的话被噎了回去,脸色铁青,强打着笑脸不落下风,「呵呵,是吗,真让人羡慕。」 他站起身来,向着楼梯方向走去,「来吧,我告诉你它在哪里。」 - 为什么如月枫在刚刚特意提起喝酒的事情? 血腥凯撒……这个名字他完全没有听说过。 不过,介于他活动的地点比较局限,有可能是组织分布在其它地区的分部的干部。 但,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会和松田阵平扯上关系! 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刑警,能有什么好利用的地方? 安室透在停下车后就急匆匆的冲进了医院内。 为了不让如月枫起疑,他面色如常的倒车停车,还特意在她走后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行动。 但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她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他眼前了。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这家医院中的各个楼层都找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在一旁维持秩序的护士看到这么个大帅哥,一副找人找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心问道:「小哥,你这是在找人吗?」 安室透下意识的在脸上挂上笑,即使他根本笑不出来,「哎?嗯,对的,我在找一个穿得很厚很厚的,长得很漂亮的黑色捲髮女生,护士小姐你有见到吗?」 如果是问一般人的话,护士或许还真想不起来。 但他问的恰巧是个很有记忆点的人,那张漂亮的脸,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啊。 「有见到,好像是往天台的方向去了?」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金髮黑皮帅哥就一熘烟的跑走了。 这么急的吗? 护士有些纳闷地正了正自己头顶的帽子,又在下一刻投入了工作中。 - 「我还真是没想到,其实天台上也算得上是能够看到正午的太阳,落日之晚霞的地方呢。」 病人们栽种的绿植早已被移到了室内,此时顶楼上一片开阔,以至于那只放在中间的炸/弹箱很是显眼。 如月枫扫了一眼炸/弹,又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虽然以前在游戏中和普拉米亚也好,和狱寺隼人也好,都有研究过这玩意儿,也知道些皮毛什么的,但让她自己上手拆那是不可能的。 现实又不是游戏。 要是哪里失误了搞炸了,可不能回档。 男人看她在见了炸/弹之后依旧从容不迫的表情,脸突然扭曲了一下。 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这些长得好看的混蛋们,总是仗着自己的这张天赐的好脸,就能这么肆意妄为! 他们可以什么成就都没有,就轻松的获得旁人的喜爱,即使轻浮、自大、道德败坏! 而他呢?他明明样样都那么出色,却只因为没有一张好脸,就总是被嫌弃,被无视,凭什么?! 「像你这样光辉耀眼的人,就应该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才对!」 男人大吼着,沖向背对着自己且毫无防备的如月枫—— 然后勐地剎住了自己的步子。 「这又是什么歪理?」 以常人根本没有办法看清的速度,瞬间完成了掏枪、开保险、扣住扳机、指向敌人致命点的女人,在黑洞洞的枪口后对着他笑。 「长得好看就活该被你杀,又活该被炸死成就你的万众瞩目?哇,你这人也太阴暗了点吧。」 如月枫说着轻松的话,握枪的手却如同铁铸的一般一动不动。 男人咬牙切齿,「对,都是活该的!我那么努力那么认真的去生活去工作,但你们却只是凭着一张好脸就能获得我拼尽全力才能获得的东西,凭什么?」 第81页 他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那个警官不会活下来了,他死的那一刻,我也将万众瞩目!这是我应得的!」 「万众瞩目?不不不,是遗臭万年吧。」 如月枫兀的放下了指着他的枪,向着男人走去,「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人受欢迎,脸固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或许是性格啊与人相处啊等等东西。」 「长得不好看就一定要被无视被讨厌?怎么可能啊,你只是在替自己的阴暗找藉口而已吧。」 原本还在癫狂大笑的男人愣住了。 他本来不想去听这人在讲的什么瞎话的,大脑却不受他的控制,擅自播放起了她的语音,以及一些耻辱的被他所遗忘的画面。 【「不要再跟踪我了!我都说了很多次,我不喜欢你啊!」】 【「为什么要偷我的衣服,变态!」】 【「你要是再纠缠下去,我就要报警了!」】 「不,不是的,一定是因为,一定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才会……」 他恍惚地捂紧了自己的双耳。 如月枫看着伴随他举起手来的动作,而从衣服口袋中露出来的控制按钮边角,又将视线转移了回来。 「长得不好看但是很受欢迎的人,我见过不少哦。」 她说道。 「他们大多数都拥有一颗温暖的热心肠,说话做事都令人挑不出来任何的毛病,比起皮囊而言,内里的灵魂才是真正的闪光点。」 男人大吼:「闭嘴!像你这样,像你这样的人生赢家,哪能明白我的痛苦!」 「炸/弹我不会关掉的,不管是你,还是那傢伙,今天都要死!」 如月枫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她在笑的时候,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会让人联想到美丽的伦敦蓝宝石,而在她不笑的时候,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则会感受到某种被深渊所注视着的恐惧。 「痛苦?啊啊,如果我能感受到的话,那也很不错啊。」 她拽下男人掩耳盗铃的手,将手中的枪塞到了他的手中,还贴心的将他的手指扣到扳机上。 「我不是说了吗,炸死一个为人服务的警官,并不会让你享受到所谓的万众瞩目,让曾经瞧不起你的人都看得起你,只会让你变得遗臭万年哦。」 男人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的看她,是大海最深处,尚未被人类探明的,某种深渊之中的怪物,「什、什么?」 他开始结巴了。 怪物对着他笑,散发着如同曼陀罗一般引人头晕目眩的气息,「没有人注视你,很痛苦啊,我懂,我都懂的。」 「我会注视着你的。」 「不管你的本质是个多么愚蠢、腐烂、噁心的东西,我都在注视着你。」 「所以,就当是为了我好吗,变得万众瞩目起来吧。」 男人的躯体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他举起了枪,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中,一直抵到喉管的位置,塞得他眼睛涨红,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这样,就可以,变得万众瞩目?」 「嗯,可以哦。」 「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啊,叫我如月就可以。」 「如月小姐……」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能够被你所注视……」 「我好幸福。」 「砰!」 安室透一把推开了没有上锁的天台的大门。 「等等!」他几步缩成一步,向前跑去,要夺下男人手中的枪。 「不要抢走让我幸福的机会!」 男人怒吼着,抢先一步扣下了扳机。 「砰!」 他缓缓地倒下了。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在那具丑陋的身体中爆发了出来,溅了站在旁边的两人一身。 如月枫有些嫌弃的把溅上了血的烟从嘴里拔出来,丢到了地上,很快便被尸体上所涌出来的血浸湿了。 她看向愣住了的安室透,微笑道:「太好了,我刚刚还在想呢,如果你要是赶不上了该怎么办。」 「看到了吧,罪人因为自己想要谋杀警官的罪行感到愧疚,最后自杀了,还是用他自己通过非法购买的枪枝自杀的,人证物证都齐全了。」 安室透移动着自己的眼球看向她,「但是,是你给他的枪。」 如月枫弯腰,捡起随着男人倒下而从他兜里掉出来的按钮,「不,怎么会是呢,是他抢走的。」 「我很弱啊,之所以会从商场带上枪,也只是因为害怕之后会遇到无法处理的事情而已,是为了自卫。」 她用手擦了擦上面的血,按下停止的按钮,「不要这样看我啊,我们可是大获全胜呢,安室君,这个时候不应该笑一笑吗。」 这时候,她才像是看到了安室透脸上因近距离被溅上的血迹一样,捏着袖子走近他。 「啊,你的脸上沾上血了,来,微微低低头,我给你擦擦。」 安室透站在原地,顺从的低下头,紫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任她动作。 明明自己的脸上还沾着血呢,在这里给他擦血? 她到底想干什么。 如月枫一边擦,一边表扬道:「好乖好乖,虽然有点失礼,但总感觉安室君有点像我邻居家养的那只金毛来着。」 又笑弯了眉眼,「啊,话说金毛能当警犬吗?啊,开玩笑的,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哦。」 第82页 是在威胁他不要把发生的事告诉松田阵平吗? 安室透仍然保持沉默。 「顺便一提,去喝酒还是算了,我不喜欢喝酒的。」 如月枫收回了自己已经脏乎乎了的袖子。 这时候安室透才开口说道:「那你喜欢喝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硬要说的话,夏天冰好了的橘子汽水姑且算是一个吧。」 又耸了耸肩,「只可惜,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说着说着,一粒晶莹剔透的雪花从半空中落下来,恰巧落在了她的鼻尖。 11月下雪?有点太早了吧。 如月枫放在衣服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蹭了蹭自己手上的血,拿出手机,发现是白兰发过的简讯。 【喜欢棉花糖的鸡翅膀:枫酱,你那里有看到雪花吗?】 是他干的? 【谁帮我写论文:刚落到我手上了呢。】 【谁帮我写论文:人工降雪?】 白兰的速度很快。 【喜欢棉花糖的鸡翅膀:嗯~所以喜欢吗?(期待的小白兰转圈.jpg)】 【谁帮我写论文:喜欢(揪小白兰的脸脸.jpg)】 【谁帮我写论文:如果能把游戏点不燃死气火焰的bug解决了,我会更开心(坏笑.jpg)】 【喜欢棉花糖的鸡翅膀:已经在加班加点了(带上安全帽的小白兰认真施工.jpg)】 【喜欢棉花糖的鸡翅膀:生日快乐,枫酱~】 如月枫笑了一下,关掉了简讯。 然后松田阵平的电话就和长了眼似的,无缝衔接的插了进来。 「炸/弹已经停止了,但警方并没有在帝丹国中找到炸/弹。」 他一开口便如此说道。 「因为炸/弹其实是在医院里面嘛,找错了地方当然找不到啊。」 她笑道。 松田阵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你听上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这人的情绪起伏一直都不是很大,所以就算有一点的变化都很显眼,而现在,隔着电话都能够听到对面声音中的笑意。 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发现了有趣的事情而已,顺便问一下,你这位叫安室透的朋友方便去警局做笔录吗?他是很重要的证人来着。」 「证人?」 「炸/弹犯畏罪吞枪自杀的证人,他目睹了对方自杀的全过程呢。」 松田阵平一下子炸了,「哈?!你和炸/弹犯正面对上了?等等,这叫有趣的事,你们都干了些啥啊!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如月枫很没有武德的打断了。 「那些事情等之后再去说,现在,抬头看看天空吧。」 听到她的话,刚从摩天轮里面踏出来的松田阵平,下意识地仰起头望向天空。 身边记者和警察们的声音喧譁不已,天上洁白的雪安静的落下。 微微带着些电流声的电话对面传来了喜欢的人含笑的声音。 「松田阵平,下雪了。」 他声音艰涩,想起了自己删删减减最后也没有发出的简讯,唿出的白气凝结在了睫毛上,看上去有些傻气。 「嗯。」 如此回道。 虽然早知夏天已然过去,如今是寒冷的冬。 但果然,还是想要喝一口冰凉的橘子汽水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嗨了,开心 想要多多的评论(勾手指)或许会掉落加更(吹口哨) 第41章 妹妹还是女儿 系统:【欢迎回来,玩家!(撒花)(旋转)】 如月枫从东京安全屋的床上爬起来。 论文已经折磨的她有些颓了。 距离她在现实中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游戏的进度也飞快,迅速的冲到了11月份。 但这也让她有种强烈的想要skip掉这段时间的冲动。 在现实里面本来就冷得要死,进游戏里虽然没有冷感,但冬天已经完全看腻了,快给她切换到火辣辣的夏日啊! 到时候她可以在夏威夷海滩上通过卖防晒油发家致富…… 「嗯嗯,我也很想你,所以今年的圣诞活动准备好了没。」 她敷衍的回覆了一下系统,从系统背包中拿出加命中值的【黑夜歌者】套装穿上。 黑色礼帽,黑色天鹅绒半长裙,黑色平底鞋。 ——虽然看上去很像寡妇,但却意外的很符合大众对于黑衣组织的刻板印象。 白兰做游戏虽然挺不错的,但也没搞出来什么类似于奇蹟o暖那样的换装系统。 原则上,只要游戏中所存在的衣服,她都可以通过【购买】或者【掠夺】获取。 但,穿到身上能够加点数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件通过特殊成就或者活动获得的衣服。 她现在完全是强撑着精神,要是再不靠点外力,那么一会儿做任务的时候,她的子弹能偏航的打到琴酒的脸上。 得回復一点心情值。 如月枫撑着自家的下巴,开始翻阅手机上的各个联繫方式,在滑到赤井秀一的时候停了一下。 这人吻技不错的,要不要…… 就在她正在思考的时候,不远处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打开门,发现外面是伊森·本堂。 他看上去风尘僕僕的,脸色不太好看,浅褐色的睫毛微微向下垂着,挡在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前,紧抿着唇。 第83页 如月枫的笑容,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就从脸上高高升起了。 或许cia天生和fbi不合吧,这个时候也得争争先后。 「马天尼。」 她表现得既热烈又不太热烈,也不管人死活,直接展开双臂抱住了他。 从最开始那个不应该发生的吻之后,像这样的突然袭击便变得多了很多,而最后便会演变成一边倒的局面。 指他从被迫接吻,到最后适应节奏,以至于不缺氧这样。 虽然说在被女儿撞见过之后,他已经基本摆烂了,颇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 但今天不行! 「等等……唔!」 伊森·本堂试图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却被死死的抱紧了,简直像只八爪鱼。 他抿紧双唇,以此来躲避这次的进攻,但这种防守方式还是过于保守了点。 像极了欲擒故纵的调情。 暴君脸上带着惬意的笑,按住他的后颈以防人乱动,然后便是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城略地。 牙关被灵巧的舌头轻而易举的撬开,敏感且潮湿的上颚被毫不留情的舔舐,她还坏心眼地用手捏住他的鼻子,逼得他不得已从她的口中来夺取空气维生。 混蛋,这简直,简直是暴行! 「咳咳。」 一道不太高兴的轻咳声响起。 宫野志保仰着头看向两个亲得难捨难分的大人,露出了半月眼,「我还在这里呢。」 如月枫也是在她出声之后才发现她的存在。 伊森·本堂的好感度,除了最前几次接吻的时候还涨过,后来就完完全全不动了,停在了90上面。 这个好感度,属于是可以做一些本人不太情愿的事情的程度。 有点好奇他满好感的时候能让步到什么地方了。 想着心情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如月枫放开了手边的伊森·本堂。 然后很不要脸地揉了一把目睹了少儿不宜画面的宫野志保小朋友的头髮。 「再长高点吧,志保。」 被温暖干燥的手掌摸头的感觉并不差,且这时候的血腥凯撒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身上还没有带上烟味,是她自身的浅淡的玫瑰香气。 她以前也说过这种话。 宫野志保想。 在原先还在美国的时候。 - 组织对于宫野志保这位未来一定能够掀起波浪的天才科学家非常重视。 但这种重视,或许并不是宫野志保所想要的。 作为一个本来就不怎么光明正大的组织,黑衣组织表现出来的所谓重视,其实就是派各种有空的代号人员去保护她。 说是保护,实际上就是看管+监视,以避免她跑掉。 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宫野志保不敢有朋友,不敢有爱好,不敢有一切一切私人的小秘密。 求学的路程虽然算不上有多顺利,会被美国的弱智小孩因种族歧视而霸凌和瞧不起,但实际上熬过那一会儿也就好了。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会特别在意外界人反映的类型。 并且,等到她一路跳级上了大学和研究生之后,世人对她的目光就变成了『对天才的仰望』。 比起这些根本不会被放在心上的小问题,怎么应付那些组织派来看管她的成员,才是大问题。 宫野志保发自内心的恐惧着这些身处黑暗中的人。 直到,她身边的看管者,变成了血腥凯撒。 红髮女人脸上带着笑,刚一见面就对她说,「你好啊,志保。以后当着别人面的时候叫我凯撒,私下里叫玛莲娜就好。」 但最开始的宫野志保,对此嗤之以鼻。 她保持着一种离群的幼兽对周围的警惕,一直在等待着血腥凯撒露出意料之中的黑暗面。 但这个等待的时间,稍微有些久了。 明明是来看管她的,但血腥凯撒却对看管她的任务毫不上心,而是每天和不同样的人混迹在一起。 【我爱你。】 【亲爱的,我最喜欢你了。】 【明天见。】 像这样的甜言蜜语,每天都从那张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凉薄的唇中吐出,没有一点点的真实感。 宫野志保的生活微妙的发生了变化。 从原本每日提心弔胆的担心,自家门口出现什么尸体和血迹。 变成了漫不经心的猜测,又是哪个人会来送血腥凯撒回家。 那傢伙跟很多人交往,其中有男有女,每个人都跟丢了脑子似的,爱她爱得要死。 这女人说的就没有一句真话,这些傢伙难不成都是傻子吗!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吐槽。 但也拜血腥凯撒完全不管她所赐,宫野志保和姐姐打电话的次数变多了。 「是我拜託凯撒去看管你的,她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姐姐柔和又带着些许害羞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起。 宫野志保如遭雷噼。 倒不是说,对是姐姐让血腥凯撒来看管她的这件事,感到惊讶。 而是,从她姐电话中完全没有掩饰的情绪,能感到些许的微妙。 非常的微妙。 而这种微妙,在同一个实验室的师兄看到门口站着等她的血腥凯撒,双眼发直,气若游丝的问她:「宫野,这是你的妈妈吗?」时,达到了最顶点。 第84页 为什么会猜血腥凯撒是她妈妈啊! 这人一头比火都红的头髮,和她这一头栗色头髮,哪里有半分相似了啊! 「她不是我妈妈。」 宫野志保狠狠瞪了一眼师兄,背着自己的书包朝着招蜂引蝶的混蛋跑去。 为什么会觉得血腥凯撒是她的母亲? 夜晚,又一次将那傢伙哭得撕心裂肺的不知道哪个情人用扫帚从门口赶走之后,宫野志保非常苦恼的思考着。 但最后也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自己一听到这个猜测就浑身不爽。 恰巧这个时候,血腥凯撒,不对,玛莲娜,拎着一包包装精緻的甜点从外面晃了回来。 是她喜欢的味道。 于是,宫野志保又原谅了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的这种感觉。 但所谓科学家,都是一种喜欢把一个问题寻根问底捣鼓明白的人,而作为科学家中的科学家的她,也并不例外。 她选择给自己本就已经满的不行的课表上,加上对于知名心理学教授课的旁听。 ——然后在踏进教室的那一秒,发现讲台旁那个自己长得就很daddy issue还要讲mommy issue的教授,是之前玛莲娜约会过的傢伙。 他们前一秒接吻,后一秒玛莲娜就说了句『我们到这里结束吧』。 很混蛋。 那个教授当场就哭得像个开了闸的水龙头。 但玛莲娜不在乎。 她丝毫没有什么人道主义的,把教授晾在了大街上,自己逛店去了。 而宫野志保很开心。 因为玛莲娜给她带了个香水。 潘海利根的玫瑰公爵小姐。 很贵的,且限量,属于是香水中的贵族。 不过,她会临时起意买这么个东西,并不是因为她控制欲旺盛,要把宫野志保也染上她身上的玫瑰味。 只是因为香水瓶上是个可爱的狐狸头瓶帽。 「和志保有些像,所以就买了。」 这人脸上带着可恶的笑,如此说道。 实验室为了各种安全事项着想,是不允许人喷香水的。 但反正现在喷了,等到醒来之后也就散得差不多了,应该闻不出来味的。 应该。 怀揣着某种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想法,宫野志保在手腕,颈侧,和发尾都轻轻的喷上了香水,然后凑过去让瘫在沙发上的玛莲娜闻。 这是第一次,被看管者与看管者之间,离得这么近。 像是狐狸亲自将自己的喉咙送到狮子的嘴旁一样。 香水因为刚刚喷出的原因,味道很大,但她还是能够闻到玛莲娜身上所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闷的菸草气息,几乎让她心跳如擂。 「好闻吗?」 她强作镇定,好像真的想要知道新的香水适不适合自己。 但玛莲娜只是揉了揉她的头髮,然后说道: 「再长高一点吧,志保。」 也是在那时,大科学家宫野志保,得出了玛莲娜一号定律。 那就是—— 只要不爱上玛莲娜,她就是天下最好的情人;而一旦爱上她,那她就是天字一号大混蛋。 此乃真理。 - 玛莲娜的身高足有175,细长且高挑,而根据她目前的生长速度来说,在停止生长前,至少也有170。 就和姐姐一样。 宫野志保看着坐在桌子旁边,在伊森·本堂离开之后就开始翻手机的如月枫,扯了扯嘴角。 又在找下一个约会工具人吧。 还真是老样子。 如月枫并不知道她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想了些什么,愉快的找到萩原千速的电话,然后拨了过去。 ——骑乘a的技能,她势在必得! 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才被对方接起来。 「ciao,千速亲,一起去玩吗?」 玩家打起了精神。 却没想到,电话对面的声音听上去疲惫且悲伤。 「抱歉,我现在暂时没有这个心情。」 这个语气…… 如月枫微微皱了皱眉,「是发生了什么吗?」 萩原千速深吸了一口气,气音在电话中也很清晰,然后才说道:「嗯,我在参加我弟弟的葬礼。」 ——新的攻略事件出现了! 如月枫扭头看向在一旁吃苹果的宫野志保,冷静的说道:「志保,你是想做我妹妹,还是想做我女儿?」 「碰!」 苹果从宫野志保的手中掉到了地上。 第42章 遗孀?谁的啊! 【「宫野,这是你的妈妈吗?」】 记忆中,同学气若游丝、飘忽不定的声音,再一次于她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片几乎让人眩晕的嗡鸣。 但与此同时,展开在宫野志保眼前的幻象,却与这位口出狂言的学长分毫无关。 太阳从升起到落下,光透过微微蒙上了一层尘土的百叶窗,照在靠近门口的那只棕红色沙发上。 白日,玛莲娜会一边夹着烟一边坐在那里,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调情或者聊天。 多数时候是别人说,她就很敷衍的应上两句。 但是,烟她也就是叼着放嘴里,点燃了也不抽,没有被过肺的烟味瀰漫在房间里面,让人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 不讨厌,但也远算不上喜欢。 夜晚,玛莲娜则是会坐在那上面,用鹿皮布擦拭她的那两把爱枪,脚边是敌对组织试图偷袭她们后被爆头的尸体。 第85页 宫野志保总觉得,她对于自己那两把爱枪的喜爱程度,远超对于所有她聊天对象的爱。 也或许,在玛莲娜的眼中,人和物件也没有什么不同。 人会纠缠,会哭,会生气,会愤怒,远不如缄默且忠诚的枪。 而这样的人,哪里看上去像母亲了啊? 虽然她记忆中关于母亲的印象已经不太清晰了,但还记得,那是个温柔到了极点,就和姐姐一样,会抱起年幼时无理由痛哭的她,轻声安慰的女人。 灯光打在她的金髮上,散发出的光晕像是一轮光环,像极了天使。 玛莲娜和这种女人有半点相似之处吗? 光是想像这女人会结婚,然后和某个不知名傢伙生个孩子,还带着那种温柔的笑……不能细想,要吐了! 得是什么程度的神人,才能让这傢伙收心啊。 实在说不清,这人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积了大德,还是上辈子毁灭了世界,缺了大德。 硬要把玛莲娜和母亲这个词拉上关系的话,那就是【小妈stepmother】。 还是那种,刚刚死完老公,图钱不图心,还勾引死去前夫的独子的小妈。 黑寡妇。 用丝与蜜意的毒缠死了前夫的黑寡妇。 「……我最多能把你当小妈。」 「但既然是去见约会对象,为什么要说这个。」 「离异带娃俏寡妇是什么时兴的新人设吗,还是你那约会对象是个变态啊。」 宫野志保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理解这个女人的一些想法。 如月枫笑了一下,「志保,果然还是小孩子呢。」 她一边招唿着她过来,「既然要这么做,肯定是有用的啊,来来来,既然你要演我的女儿,就得换身衣服。」 一边对着系统说道:【帮我找一下和我身上这件衣服差不多制式的黑裙。】 系统应了一声,幽幽的说道:【用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小甜甜,不用的时候就那么敷衍,哼。】 很快,它就把几件比对过差不多的衣服摆到了如月枫的眼前。 【插nnel】【dior】【 ralphuren】……总之都是从高定秀场上搞下来的。 宫野志保用一种『你变态吗』的表情看着她,「为什么你这里会有我尺码的衣服。」 因为游戏系统是万能的。 ——当然,这种话又不能这样直接说啦,会被消音的。 「因为一直有想着打扮打扮志保嘛,反正你也喜欢看那些时尚杂志不是吗。」 如月枫看着眼前的女孩挑挑拣拣,最后从那堆衣服中拿出来了一件相对比较保守的拿在手中。 「现在是冬天,你买的全是些夏天的衣服。」 在进入卫生间前,她刺了一句。 但也没有不穿。 选择了相对比较偏厚的毛呢子质地的裙子,里面还搭了里衬。 反正也有打底和暖宝宝,可以支撑起这份冻人的美丽。 在外面的时间本就短暂,能像这样疯玩一把,也没有什么不好。 再说,她其实也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约会对象,能值得玛莲娜这样子大费周折,真爱吗。 系统大惊失色:【完了,因为光想着版型相似就可以了,所以完全忘记季节问题了!】 如月枫:【啊我也是,因为没有冷感,所以就算穿大裤衩子出去其实也没差……】 宫野志保从卫生间里面换完衣服出来之后,所面对的就是这么一双灼灼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她有些害羞地偏了偏头,又在想起此人以前一次又一次说起的『长高点吧』之后,气势汹汹的把头偏了回来,「看够了没?」 如月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过去,将手靠近她露出来的脖子。 「不冷吗?」 她歪了歪头说道。 宫野志保在她靠近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脖子。 确实有点冷。 一会儿裙子外面还能套大衣,小腿上也有保暖袜,只有脖子是光熘熘的露在外面的,感觉会被冷风吹到头疼。 然后,她便看到,如月枫动作十分利落地低头,将本来戴在脖子上的黑色纱巾解了下来。 并不是【黑夜歌者】套装里的,是她自己另外配的,单纯是为了好看。 宫野志保一动都不敢动。 她们离得太近了。 大人温热干燥的手掌拖着那段轻飘飘的纱,时不时擦过大动脉旁边的皮肤,带起一层又一层的惊颤,绕了两圈,打了个小小的结。 纱巾上没有吊牌,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但质感很好,很保暖。 ……宫野志保已经变得通红的脸,能够充分的证明后面的这一点。 「挺好看的。」 如月枫稍微离远了一点去看,觉得自己的审美真是不错,这一套下来简直是配得不行。 (系统:明明都是我挑的——) 宫野志保脸上的温度,在她这么说之后,就瞬间从脸上褪了下来。 她在期待什么呢,哈。 「手也冷。」 宫野志保面无表情的说道。 于是又握上了手。 这下子,更像是图谋不轨的小妈了。 或许还要加上一条,是那个前夫的独子,先心怀不轨,勾引的小妈。 第86页 - 萩原研二的葬礼现场。 现在是下午14点23分,该举行的仪式也举行的差不多了,该说的誓词也说的差不多了,该放声的哭也哭得差不多了。 松田阵平在上午就走了,他的面色很差,一边说着我会找到那个兇手,一边离开,觉得与其在这里哭丧不如干点别的实事比较有用。 但萩原千速不能走。 她是死者唯一的家属,要是她再走了,还有谁能在这里主持和收拾残局? 「令弟实在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早在……」 宾客的客套话在配上哭红的眼圈之后变得真实了许多。 但她在这里已经听了整整一天了,疲惫的精神不支持她再作出什么感人的反应了。 如果是研二在这里的话,应该还能说些俏皮话,逗得所有人都开心吧。 萩原千速看向弟弟的墓碑,上面他笑得正开朗。 「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这里。」 她完全没法听下去了。 从萩原研二死去的那一天起忙碌到现在都没有歇过的脑子,如今仅仅还能只能从句子的长短停顿来辨别出来一句话是否结束。 宾客颇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您实在是……」 却在这时,整个葬礼现场都掀起了一场小小的躁动和混乱。 或许是即将要变天的原因,天空黯淡无光,看上去浑浊不堪。 却有一束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带着黑色礼貌,穿着黑色礼裙,背挺得又直又矜持的红髮女人。 在葬礼上,人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丧服,脸上不约而同的都带着悲痛的神情,不管是否难过,手中也都拿着献给死者的白色菊花。 唯独这女人的手中拿着一支红色的玫瑰。 就和她披在身后的头髮一样。 她牵着一个同样身着黑色裙子的女孩,从窃窃私语的人群中穿过来,白皙华美的脸上镶嵌着两只宝石一般闪耀的蓝眼睛,红唇向上扬起,让人在看到她的瞬间,就忍不住屏住唿吸。 「这是谁?」 「是……萩原警官的遗孀吗?孩、孩子都这么大了?」 「太漂亮了……」 萩原千速将整个现场中所有的声音都尽收耳底,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走到弟弟墓碑前献花的身影。 她身边的小女孩还很规矩的献了束菊花,只有这人献的是暧昧的红玫瑰。 可这人,和弟弟萩原研二明明半点交集都没有。 跟她有交集的,是她这个姐姐。 「这是萩原警官的女朋友吗?虽然带着一个孩子,但是这样明艷的美人,实在是……」 宾客试图打探些情报。 面对一等的美丽,人尚且能够收敛住自己的兽心。 但在面对绝对的无法抗拒的美丽时,那是无人能够收敛的。 「不,她不是研二的女朋友。」 萩原千速低声答道。 说完之后,也不顾宾客的脸色,径直走了过去。 而等到走近之后,才听见这两个人之间的小声对话。 女孩在抱怨:「都穿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骑摩托车啊,你有帽子,我可没有!」 女人在端详墓碑上的照片,「哈哈,因为今天交警不会来抓人啊。」 交警——萩原千速的脸上不自觉得的带上了笑,有些无奈,「你们怎么来了。」 她看向宫野志保,「是你的妹妹吗?很可爱。」 后者没等如月枫回答,就仰起脸来说道:「是继女,她是我小妈。」 萩原千速被噎了一下,但看女孩脸上笃定的表情,也让她不知道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了。 她看向如月枫,「真假啊?」 如月枫对她轻轻眨了眨左眼,「你觉得呢?」 好吧,那就是假的。 萩原千速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自己这几天淤积的烦闷都在这一刻消散了,竟也跟着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无所谓吧。」 她唿出一口白气,「我以前也跟你说过吧,我弟弟是个警察。」 「嗯。」 「然后,是个排爆警察,最后给炸/弹炸死的,他发小还想着要给他报仇什么的。」 如月枫微微扬了扬眉,觉得这个剧情有些眼熟,松田阵平也有这么个要报仇的髮小hagi来着,「你家就你和你弟两个孩子?」 萩原千速:「嗯。」 她嘆气,「准确来说,我家就剩我和我弟两个人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如月枫唔了一声,扫了一眼她头上的好感度条。 【人物:萩原千速,目前好感度:60(锁定状态·于三年后解锁)】 三年啊,虽然说游戏里一下子就过去了,但不是很想等那么久耶。 「什么时候死的?」 她问道。 萩原千速将这个被问起过无数次的答案抛出,「三天前的上午,11月7日上午9点14分。」 她垂下眼睛,「明明昨天还和我说什么周末聚一下吧,然后第二天就食言了。」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11月7日啊。」 和松田阵平那个发小死的时间在同一天呢。 白兰,你这不光借鑑现实人物的建模,还借鑑新闻事件的啊。 第87页 她看向萩原千速,「是因为弟弟死掉,所以不想再发展别的关系吗?」 这个时候适合问这种问题吗? 萩原千速为这人摸不明白的脑迴路感到有些无力,「差不多吧。」 三天前的话,那个时候在和诸伏景光做任务,好感度只涨了2点,再往前的话,四天前的晚上也没有什么特殊事件…… 行吧。 「我啊,很喜欢千速亲(的技能)呢。」 她突然说道。 萩原千速微微瞪大了眼睛,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她没想到真会来这么一出。 「都和你说了,我不喜欢女人了!还有,现在是说这个的场合吗?给我稍微注意一点气氛啊!」 她快被气笑了。 如月枫耸了耸肩,「我们义大利人可不懂这个,如果愿意的话,甚至可以躺棺木上大亲特亲呢。」 「你……」,萩原千速气结,但是很快,她意识到这人突然说这话应该还有别的意思,「又要做什么?」 如月枫轻轻摸了摸宫野志保的头髮,后者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但是与什么都不知道的交警不同,宫野志保可知道自己在的这个组织,主要研究的是什么东西,死而復生,这可不是什么妄想,而是确确实实的目标。 「玛莲娜!」 她低声警告道。 但如月枫不听,只是对着萩原千速说道:「周末一起吃饭吧,和你弟弟,和我一起。」 系统:【已回档至四天前】 第43章 平凡生活的转折点 萩原研二新的一天,从打哈欠开始。 耀眼的阳光从窗帘的间隙中照了进来,刺得人眼生疼,几乎要把吸血鬼烧成灰,照在正在对着镜子洗漱的他眼上,他抬起手,微微挡了一下。 「咕噜噜……」 雪白的牙膏泡沫和水一起被吐到池子里,带着铁锈味的水龙头扭动,加大号的水流带着它们彻底消失。 「唿——」 萩原研二对着镜子唿出一口热气,又用手擦开因热气而生出的白雾,另一只手向后理了一下自己半长的头髮,紫罗兰色的眼睛中是遮不住的疲倦。 和每天出门之前就是洗把脸,最多刮下鬍子,仗着自己有着一张帅脸,所以就乱搞的幼驯染不同。 他是那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愿意继续经营这份好看的人。 有张好脸,办事的时候也会方便很多,属于是社会上某种人们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萩原警官,早啊!」 早餐摊的小哥对着他打了个招唿。 「嗯,早!」 他回以微笑。 【平凡的生活。】 「萩原,今天上午的时候又收到了预告信,受够了,这群炸/弹犯有这么闲的吗!」 同事拿着整理好的卷宗对他抱怨。 「嘛,毕竟是工作,晚上一起喝一杯?」 他安慰道。 【平稳的工作。】 「松田队长已经出发了,咱们也快些动作吧!」 下属的眼中闪动着崇拜的光。 「好,再检查一下工具,出发吧。」 他穿好了防护服,跟着大部队上车。 车子开得很平稳,偶尔在压到减速带的时候才会颠簸一下。 所有人都很紧张,毕竟拆弹这项工作,不知道哪一天,或许就是永别。 只有萩原研二在发呆。 他待在密不透风的防护服里面,移动和喘气都在出汗,防护镜上很快便升起了白雾,让周遭的一切都看上去模煳不清。 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会把拆弹警察这份工作,形容为平稳的工作吧? 比起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产、连最便宜的饭糰都得分半吃的工作,已经足够平稳了。 毕竟,谁也不能想到,原本蒸蒸日上、顺风顺水的家业,也有倒闭的那一天嘛。 萩原研二看着自己被防护服包裹的手掌。 因为害怕付出过多的代价,所以选择了平稳的工作,也不难理解嘛。 不管是他,还是姐姐,都是这样。 平稳的工作,平凡的生活,如此往来二三十年,直至日落西沉。 是一眼便看到底的生活。 不讨厌,但也算不上喜欢。 车子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于是一群人唿啦啦的上车,又唿啦啦的下车,现场维护秩序的警察们领着这栋楼上的居民往外走,他们则是逆着人流往里进。 必须先疏散完炸/弹波及范围以内的居民,才能开始着手拆弹工作。 不然万一拆一半炸了,那不是完蛋。 炸/弹的构造很简单,交给他,连3分钟或许都不需要。 —— 这是萩原研二在看到目标的那一刻,便已经得出的结论。 防护服很热且很厚,闷在里面喘口气都困难,于是又脱了防护服,坐在一旁等待疏散完了之后的通知。 等待的时候,再抽上一只烟,虽然不合规矩,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真是平静…… 「这个味道好抽吗?」 一道清冽的,带着笑意的,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所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般,带着开天闢地的架势,划破了这片安静。 「不是已经封闭现场了吗?这位市民是没有撤离的居民吗!」 第88页 「这一层的居民早就已经撤离完毕了,他们是最早走的一批,我当时都检查过好几遍了!」 「等等,那边的窗户什么时候开了?」 「你想说她是从窗外爬进来的?疯了吧,这里可是25楼!蜘蛛侠吗!」 小组的人员们因为女人的突然出现,而发出了慌乱的声音。 但女人完全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半蹲在萩原研二身前,笑着看他发愣的脸,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用手撑着下巴,用手指指向他握在手里的烟盒,「按照你姐姐的说法,我以为你会是个比较*新潮*的男孩,嗯,但其实还算老派嘛。」 萩原研二,人生中头一次,对一位女性产生了某种窘迫的感觉。 为什么感觉被看透了……搞什么。 他握紧了烟盒,白金万宝路,确实老派,「你认识我姐姐?」 女人嗯了一声,天啊,她在做这种动作的时候都有些让人着迷,「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应该离开这里。额,我的意思是,你看到这个炸/弹了吗,它很危险……」 「然后你就死了。」 「啊?」 萩原研二原本满腔的劝告,被这句『然后你就死了』给噎了回去。 但也不是说被这样说就会生气还是怎么样,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不会死的,这个炸/弹并没有那么危险,而你,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他用眼神示意周围的组员过来拉人。 对于配合的人,那自然是好言好语,而对于不配合的人,自然也有对付的办法…… 「咔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空气中非常清晰且响亮。 前去拉人的组员一下子僵住了。 那是一支在阳光下闪动着银光的伯/莱/塔m92f,枪迷们的梦中情人,如今正被人拿在手中,对准了他。 「你……」 萩原研二皱起眉头。 他将被枪指着不敢乱动的组员拉开,自己向前对上了枪口,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小姐,非法持有枪/械可是要进去喝一杯的。」 如月枫用手托着下巴,「我有持枪证。」 但不是在这个国家的就是了。 她嘆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都说好了周末一起去聚餐了,研二啊,不要让姐姐难过好吗。」 萩原研二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看着向炸/弹走去的女人,警校时所学习的知识并没有随着他的远离而被忘记,近距离缴械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周末聚餐的事情他只和姐姐萩原千速一个人说过,连小阵平都不知道,这人怎么可能知道! 姐姐告诉她的? 她们又是什么关系啊! 【想什么时候炸就什么时候炸】 如月枫垂眸给这个炸/弹拍上了一个技能,确保它不会聊着聊着就炸了,又或者随便动动就炸了。 正如技能的名字,想要什么时候炸就什么时候炸,在此之前,不管你是怎么捣鼓,它都不会炸。 ——该技能来自热爱研究各种炸/弹的狱寺隼人,很好用,感谢彭格列家族十代目的左右手,爱来自义大利西西里岛aise总部。 而在看清炸/弹的具体相貌后,她挑了挑眉。 确实不是什么很复杂的类型,叫普拉米亚来看了估计会很不屑的说一句,『真是庸才的设计』。 但是拥有【拆弹专家1.0】技能的萩原研二,却被这么个普通的炸/弹给炸死了。 游戏系统对于每个npc的判定都极端公正,该有多少数值就有多少数值,而【技能】则是该npc在某个领域达到登峰造极的时候,才会拥有的东西。 伊森·本堂,cia厉害吧? 他都没有技能。 所以是那个炸/弹犯耍的阴招,才导致萩原研二被炸死。 混蛋啊,要不是她真的很想要萩原千速(的技能),所以特意回了个档,那不就错过(这个一看就超赞的拆弹技能)了吗! 诸伏景光,啊不,绿川唯,应该已经逮到那傢伙了吧? 她要让那傢伙把这玩意儿吞下去。 「想做什么?」 如月枫端详了一下面前的炸/弹箱,然后在一群拆弹警察惊恐的眼神中,嘿咻一声,将这玩意儿从地上拔了起来,「救你啊。」 「快放下它!」 萩原研二终于急了起来。 虽然他说那炸/弹很好拆,但像这样颠簸,保不准就真炸了! 姐姐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疯女人啊! 现场的形势一下子变得了起来,一大帮子以萩原研二为首的拆弹警察,像是螃蟹一样的站着、横着移动,然后看着如月枫一边哼歌一边往窗边走。 她要把炸/弹箱从窗边扔下去? 不行!下面还有在疏散人群的警察和还没撤离完的民众,这要是掉下去,他们百分百会被波及到的! 想到这里,萩原研二没有再犹豫,向着已经半只脚迈出窗台的如月枫扑了过去。 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炸/弹箱,大脑在确定行动的那一刻便呈现一片空白。 「炸不死你,还想跳楼啊。」 不咸不淡且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响起。 萩原研二像是某种被上了法条的木偶一样,嘎吱嘎吱的抬起头,先是看到被那人抱在怀里的炸/弹箱,再然后,是自下而上的,看到了一个白皙精緻的下巴。 第89页 他大半个身子挂在她伸出来的腿上,要是没拦这一下,估计就要直接翻下去了。 「啪。」 她腾出一只手,将接住的正在响个不停的手机递给他,「手机都飞出来了。」 萩原研二下意识的低头一看。 是松田阵平的电话。 「接起来听听呢。」 身后是一整片天空的红髮魔女对他说道。 他也跟着了魔似的,接起了电话。 「喂,萩原,搞什么,你还在上面磨蹭什么东西啊!」 幼驯染着急的声音从电话的对面传来。 「哈哈,听上去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呢。」 红髮魔女如此点评道。 ……这都是谁害的啊,要是没这齣,他都拆完弹准备收工了好不好。 但或许是出于刚刚差点跳楼又被救回来的吊桥效应,萩原研二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小声说道:「等等再说。」 「接着打吧,我也要干我的事了。」 如月枫将刚刚作为支撑点的腿收了过来,这下子,变成两条腿都在窗外面晃荡着了。 她对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萩原研二挥了挥手,「拜拜,周末见。」 然后就从窗上跳了下去。 红髮伴随着她的动作而在空中飘扬着,萩原研二伸出手去,没有抓住。 「什么等会儿再说,你快点开始啊!那炸/弹犯搞的是个连锁的……」 松田阵平只觉得自己的火气已经沖顶了,而这人竟然还在瞎搞,欠打吗! 却听到电话对面的幼驯染,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恍惚的语气,喃喃道:「飞走了。」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没有错,是萩原研二。 「什么飞走了,你的脑子吗。」 他觉得自己的拳头也开始泛痒了。 「萩原队长!现在是不是要让下面那些人赶紧离开这个点位?」 「笨蛋,我都已经打电话过去了!」 「啊啊啊啊重大事故,重大事故啊!」 周遭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组员们在哀嚎,但萩原研二,却莫名的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 以重物下落的速度来说,在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怕是就已经炸了吧。 但并没有爆炸。 「小阵平。」 他坐在窗口上,学着刚刚如月枫的姿势,晃了晃脚。 从上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 有些眼晕,又有些上瘾。 人类因为生物特性,总是趋吉避凶的,所以会本能的对于一些危险的东西产生抗拒心理。 却又会在一些极限运动的时候,疯狂产生肾上腺素,感到刺激和兴奋。 就像现在,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平淡的生活,就像只有黑白灰三色的画布,本来如果没有体验过别的东西的话,或许还可以这样子过下去。 但偏有一个人,要往他的画布上泼上浓墨重彩的一抹红。 而他,抗拒不了。 「我好像……恋爱了呢。」 哈哈,真是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k评论了,加更+1 第44章 好狗狗,坏狗狗 冬日的风是像刀子一样的,随随便便的跑动,都会让脸感受到一阵的生疼。 系统:【第一落点注意!】 如月枫将刚刚抱着的炸/弹箱收进系统背包中,身子在收起的瞬间有些不适应的微蜷,下一秒,她的双脚在力量的作用下接触到了楼面的玻璃窗。 刺啦刺啦的下滑,甚至还带出了一些火星。 就像在打那种音游一样,只需要按照给出的节拍作出反应就好。 她不太喜欢打那种音游,搞不懂重点,但对于这种节拍跑酷则是还挺喜欢的。 高度来到第16层。 系统:【第二、第三落点注意!】 如月枫伸出双手,按在玻璃上,手套在玻璃窗上也留下了划痕。 她望向被工人一丝不苟擦得锃亮的玻璃,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红髮飘扬,嘴角向上勾起,笑得十分惬意,甚至还有几分狂气。 有这么开心吗? 好吧,好像真的有。 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不仅收穫了新的带技能的攻略对象,还玩了这么刺激的节拍跑酷,哈哈,赚翻了! 高度来到第7层。 系统:【第四、第五落点注意!】 系统:【前方击破点已出现!】 几乎是在系统的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如月枫的眼前便瞬间出现了,像是某种闪烁的霓虹灯一样的标志。 灵魂从腐朽溃烂的躯壳中脱离了出来。 唱响了欢歌。 如果就这么落下去,似乎也不错啊。 「唿————」 如月枫从胸腔内唿出了一口气,在下落到那标志的前一秒,勐地举起了自己的双臂,弯曲成了三角形,以胳膊肘对外。 「砰!」 被击碎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着如同钻石一般的耀眼光泽,但是比它更加耀眼的,是伴随着破碎玻璃一同落入室内的红髮身影。 系统:【完美落地!(鼓掌)(撒花)】 如月枫一边走,一边微微低下头,将脑袋上的碎玻璃渣往地上抖,「还是这样快啊,爬上去的时候需要10分钟,但落下来却连10秒钟都不需要。」 第90页 系统:【从帝国大厦上一跃而下也不过是8·8秒啦……这座楼又没那么高】 如月枫若有所思,「从帝国大厦上跳下去有成就吗?」 系统:【玩家你的思想真危险。】 如月枫:【所以有没有?】 系统:【有是有,但应该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类型,『这,就是股票!』,从帝国大厦上跳下来的成就名。】 如月枫:【。】 系统:【。】 系统:【请告诉我,你不想去跳的,对吗,玩家?】 如月枫:【:)】 系统从这个小小的笑脸中获得了答案,认命道:【玩家,你刚从纽约回来啊,现在那边全是彭格列的人,和嗅到骨头味道的狗一样,跟着你出没过的地方到处乱跑】 系统:【要不换成比萨斜塔?那个也有个成就来着】 如月枫想,在系统其实偶尔也需要逼一逼的,你看,这一逼不就又爆出来新的情报了? 她一边从系统背包里重新掏出炸/弹箱,一边说道:【什么成就,『物理学又復活了』?】 系统:【不是,是『第三颗铅球』,来源于国中物理课本上的那个重力相关的实验。】 因为跳级,有些知识她过早的就都还给老师了,这样一提醒之后才想起来,「哦,是那个生命同重。」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当时在义大利本土活动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把这个成就给拿了呢? 唉,人的思想果然还是不能太局限。 下次去法国做任务的时候,得把艾菲尔铁塔也跳一下。 她把这个事记到自己的日程表上,跟着小地图上队友的坐标走,打开二楼走廊另一边的玻璃,向下一跳—— 「砰!」 坐在驾驶位上的诸伏景光看向前方,车玻璃上慢慢的划出来一张脸,是血腥凯撒。 他的左眼皮勐地跳了一下。 「人你抓到了吗?」 如月枫对着落下车窗玻璃的他说道。 诸伏景光强行保持镇定的向后一指,「在后备箱里。」 昨天会和的时候,这人突然拉着他说什么今天先不去踩点,回东京杀个人。 然后就连夜开车从名古屋飙回了东京。 得亏是晚上,不然按他们那个开法,或许会变成黑衣组织第一对因为超速被抓起来的搭档。 他猜了一路到底是组织里下来的任务,还是什么其它的因素,让血腥凯撒大半夜开车回去也要杀这个人,若是什么政要之类的人物,又应该用什么姿势把人保下来。 后来才发现是个炸/弹犯。 且这个炸/弹犯本来设计想要炸死他的两位同期。 那没事了。 作为卧底,杀人也是无法避免的。 「呜呜!」 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嘴里还塞了块用来擦车的抹布的炸/弹犯,在突然掀开的后备箱中看着眼前的如月枫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眼熟吗?」 她笑眯眯地拎起来自己手中的炸/弹箱。 炸/弹犯点了点头,又用力地摇头,呜呜的说着些没人能听懂的话。 如月枫一副『嗯嗯,我懂了』的表情点头,然后把手中的炸/弹箱放到了他的怀里。 「呜呜呜呜!!!」 炸/弹犯看上去要吓疯了。 作为亲手做出来这个炸/弹的人,他比谁都要知道这玩意儿的威力。 虽然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怎么做的,才能像这样的肆意搬动它,但谁想和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掉的炸/弹共处一室啊! 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坏狗狗。」 如月枫将那被炸/弹犯推出来的炸/弹重新按了回去,脸上的笑因为光线问题看上去好像某种恐怖片里的最终大boss。 「再推出来的话,你现在就得死。」 她微笑着用枪抵住他的头说道。 于是炸/弹犯不动了。 他睁大了眼睛,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打湿了嘴中的抹布,看着她,只敢小幅度地点点头。 「好狗狗。」 如月枫关上了后备箱。 诸伏景光看着重新坐到副驾驶上的如月枫,刚刚后备箱的话他都听见了,现在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你就不怕那个炸/弹一会儿炸了,然后咱们一起被炸上天?」 他对于血腥凯撒的疯度有了全新的理解。 如月枫用手拖着自己的下巴,「不会的啦,反正到死的时候,你还有我垫背呢,会给你记个一等功的。」 已经习惯此人说话风格的诸伏景光呵呵一笑,发动了车,「那我谢谢你。」 汽车从大楼的后方缓慢移动,正巧碰上从楼内出来的排爆警察们。 站在最前面的萩原研二,被冲过去的松田阵平锤得抬不起来头。 「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记得穿防护服!」 他讨饶道。 却久久的没有收到刚刚还暴跳如雷的幼驯染的回应。 于是,萩原研二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去偷看人的反应。 打他的手都举起来的松田阵平,正皱着眉头看着远处一辆逐渐消失的车。 「怎么了吗?」 萩原研二问道。 「……没怎么了。」 就是感觉,那车上好像有熟人似的,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划过去了。 第91页 他重新看向萩原研二,冷笑着说道:「还有,什么你恋爱了,给我如实招来!」 而载着俩熟人的车上,对话还在继续。 「现在去做任务肯定是来不及了,你想好怎么提交任务报告了吗。」 诸伏景光说道。 想到这人也算是间接救了他那两个同期,于是又说道:「我可以担一半责任。」 却没想到,如月枫正用一种看珍奇动物的眼神看他。 「你不会是什么老好人吧?」 她说道。 不生气,不生气—— 诸伏景光握紧了手下的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不,我只是觉得,昨天晚上没有阻止你的临时起意,所以需要负一半责任,仅此而已。」 如月枫笑了一下,「好意心领了,但不用。」 「你不是想要代号吗,在拿到代号之前,每一条任务失败记录都会影响最后考核的。」 问就是她当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为了刷高任务记录的得分,还多来了几次回档来着。 「但现在再赶回名古屋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诸伏景光透过后视镜看她,进入隧道之后的车一下子变得昏暗了许多。 「把车顶棚打开。」 她抬起头,对着镜子中的他眨了眨眼睛。 「……你又要干嘛?」 他已经有些习惯了她各种临时起意的行为,一边吐槽道,一边打开了车的顶棚。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够理解血腥凯撒思想的人吗? 风从打开了的顶棚上颳了进来,吹得人头皮发凉,而她从车内站起身来,将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车外,隧道内昏黄的灯光为她加冕,伸开双臂—— 「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她傲慢又笃定的对他宣告道: 「怎么会赶不上?当然会赶上的啊!我连道具都搞回来了,又怎么可能不做了?只是换个方式打出更高的分数而已!」 诸伏景光的嘴角快被冬日的冷风给吹麻了。 好吧,好吧。 「那陛下,您所向何方!」 他不知脑子哪根筋也抽了,在打开了车窗的冷风中,豁出去了的大声地喊道。 「去我家!」 如月枫重新坐进了车内,望着重新升起的车顶挡住了太阳。 刚刚还豪情万丈的和她一起吼的傢伙,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你家附近有便利店吗。」 他看上去像是做了什么要为国捐躯的思想工作一样,表情很凝重。 「没有。」 只是要回去切换个职业的如月枫冷酷道。 另一边,并盛。 「狱寺先生,合作的合同已经拟好了。」 佩戴彭格列家徽的男人恭敬地说道。 第45章 行走的墓碑 卧底之前,要进行各项课程的集中学习。 什么密码学啊,狙击啊,蜂蜜陷阱啊,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都不需要问。 而该说是不是东亚人本身就偏向于保守,诸伏景光直到卧底课程即将结束前的两个周,才从头开始学习这门,通过取悦她人,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课程。 他对于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学的时候也是硬着头皮学,最后老师说够用就行,嘆着气把他放走。 不过是为了通往最后的胜利,所作出的准备罢了。 嗯,是非常有必要的准备。 诸伏景光拥着面前的女人的腰肢,很细,推开门时他的手一滑,差点没搂住。 他听见了一声从相碰在一起的唇间所发出的轻笑。 *damn*,她才是那个学过honey trap的特工吧? 他莫名的感到了有些懊恼,血气上涌,脸颊戴上了些微的红。 这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吻。 诸伏景光想。 他们就是很纯粹的,被某种东西推着往前走,踉踉跄跄的,互相摸索却又不得法门的,往前走。 「咔吧!」 血腥凯撒用鞋跟勾着门把手,在踏入安全屋的那一刻关上了门。 房间内亮堂且开阔,白色的纱帘被亚麻蹂躏而成的绳子捆住,在窗边为了通风而开着的小口子旁摇曳着。 假如游戏中的每个npc,或多或少都与现实中的人有些关联,那么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又是什么关系呢? 兄弟?堂兄弟?总不能是父子吧,年龄对不上。 如月枫用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脖子,从嶙峋的锁骨到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皮肤正在一寸一寸的变得僵硬,唇舌像是慢慢结起了冰。 「你的鬍子扎得我有些痒。」 她用牙齿咬了一下他的舌尖,瀰漫的血腥味结束了这个不像吻的吻。 人在极限运动的时候,肾上腺素会产生的很快,而想要代谢掉这些会让人脑子活跃的激素,最少也需要30分钟的时间,且并不是一下子就消失的。 但现在距离她跳楼已经过了2个多小时,再怎么代谢慢,也代谢完了。 进入贤者时间后,她的事业脑压过*一切*。 「……我的吻技很烂吗?」 诸伏景光向后靠在沙发上,柔软的皮质面将他的脑袋陷进去,像是这样就能够隐藏住他的沮丧。 如月枫从桌子下面搬出电脑,从进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切换回了【特殊职业:情报员】。 第92页 「japanese。」 她耸肩。 他深吸了一口气,郁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更难受了,抬手指她,「italian。」 本来还在担心些有没有的东西呢,这下……彻底不用担心了。 也不知道zero关于这方面的课程学得怎么样,到时候能否请教一下——不,还是别了,他还是要脸的。 诸伏景光从松软的沙发中直起身来。 不就是个接吻吗,他怎、么、就、学、不、会、了!学,都可以学! 他凑过去看她在干什么,刚刚升起的雄心壮志,在看到屏幕上所显示的内容的那一瞬间,瞬间被冷水浇灭了。 ——那是,连接着整个日本的监控网络。 一段又一段的记录在滑鼠下出现又消失,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看得越久,他心越凉。 就算是公安内部,也没有能够调动*天皇居所*监控的权限吧? 等会儿,她之前说的一等功……到底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说? 诸伏景光默默地摸上了别在后腰上的枪。 没有摸到。 「我对你的小秘密没有兴趣哦,亲爱的。」 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单手敲键盘的如月枫,将刚刚顺来的枪丢了回去,被诸伏景光安稳的接住。 子弹,没有了。 他只是上手掂量了一下,便知道这把枪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 如月枫微笑着看向他,将电脑也跟着转了一下,双击放大她刚刚整理出来的三条行进路线。 两条是正常的绿色,代表着安全平稳。 一条是危险的红色,代表有可能发生意外的变动。 「三选一时间到,在里面选择出来一条最合适的吧,我们可以先一步拦截那些即将被运到名古屋的货。」 诸伏景光将枪放下,凑近了些看这些路线所经过的节点,「红色的那条和另外两条一个重合点都没有啊。」 他微微向上抬起眼睛,浅蓝色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探究,「为什么要标红呢?别告诉我只是你一时起意。」 如月枫的答案很敷衍,「因为大概率会遇上某个不太想遇上的人。」 不太想遇上的人? 有些失礼的,诸伏景光一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这个不太想遇到的人,不会是血腥凯撒某个得罪狠了的旧情人吧。 但又想,哪有那么巧,应该是以前交过手的敌人。 「很强?」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将电脑挪近了些,在心中估算着距离。 「嗯。」 这个答案倒是相当干脆。 她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光从摇曳着的窗帘照在她的侧脸上,阴影投到了另一边的脸上,能够看到细微的绒毛。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刚刚被风吹得还有凌乱的红髮垂下,翻过了高挺的鼻樑,落在唇边,「说实话,不太想和那傢伙对上啊……」 诸伏景光开始思考这次任务自己的生还概率了。 让血腥凯撒这样的人都不想对上的存在,那该有多棘手啊? 他看向她,发现刚刚还端端正正坐着的她,现在已经七扭八歪的躺在了沙发上,腿有一半盪在沙发之外的位置,甩来甩去。 「很难缠?」 「得带上rpg才行,一个不够,得多带上两个。」 「……你这里还放了rpg?!」 然后诸伏景光便看到,如月枫的手伸到沙发的坐垫下边,直接就掏了一把出来,还向他展示似地摇了摇。 服气了。 为什么这人能够这么平淡的把这种高危武器放在家里啊! 他用手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嘆息,「挨了一发rpg还不死,那得是超人吧。」 却听见如月枫发出了一声笑。 笑笑笑,这人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啊! 「也不用这么担心,这只是备用路线中的一条而已,还有两条能选呢。」 她翻了个身,看向坐在电脑前的他。 「但你要是真的不想走这条线的话,应该就不会把这条线标红拿出来了。」 他为自己对她的了解感到无力。 诸伏景光甚至有些想要为那位熟人点蜡了。 兄弟,前方的可是rpg连发啊,你是把这女人得罪惨了,这人连骨灰都不想你留下啊。 他用手机拍下具体的路线图,随口问道:「是单纯的敌人关系,还是旧情人?」 却见刚刚还笑得开心的人沉默了。 她捏下了嘴里叼着的烟,眸光中有些东西浮浮沉沉,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探寻。 这下子,本来他也只是随口一问,现在变成十分的好奇了。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非常干脆的答案。 「墓碑。」 她说道。 「……什么?」 他有些懵。 但如月枫已经从沙发上起身了,抱起好几发rpg,「是我的,行走的墓碑。」 要不然说游戏中到处都是惊喜呢,重新开一档竟然还能触发隐藏人物的线,这就是开放世界的乐趣吧? - 那是一对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袖扣。 放在一个蓝色天鹅绒质地的小盒子中,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台子上拿起。 那双手上面戴满了各种颜色的宝石戒指,和几个银环一样的戒指,唯独左手的无名指上只有戒指的痕迹,没有戒指的踪迹。 第93页 寻常的人若是带上了这么多戒指,只会看上去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 但眼前这个站在洗手间镜子前的银髮男人,则不然。 那些各种式样的戒指,佩戴在那双修长的、一看就很适合弹钢琴的、如同希腊雕塑一般刀削斧刻的手上,只会让人觉得有种诡异的协调。 「那个领带夹和你的领带太不搭了,快丢掉。」 穿着白色裙子的红髮少女,坐在镜子中的窗台边上,双腿摇摇晃晃的对他说道。 「闭嘴。」 狱寺隼人抬手正了一下自己的领结。 「右边的头髮再往后掖一下会更好哦。」 红髮少女再次说道。 「闭嘴!」 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大了。 咬牙切齿的,几乎能够听到后槽牙咬紧后,所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声。 「cohiba or graycliff?还是要抽在我大腿上卷好的菸叶?」 红髮少女也不管他的愤怒,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又自顾自的笑出了声。 「砰!」 狱寺隼人一拳打碎了面前的镜子。 镜子在以他的拳头为中心的位置开裂,碎片咔嚓咔嚓的从上面落进了洗手池内。 红髮少女的脸也随着这一下而碎裂成了千万块。 但她仍然在笑。 甚至笑得更大声了。 「亲爱的,我的,我的行走的墓碑,你既然随时带好了家当准备埋葬我,那就不要忘记戴上d.marca的婚戒!」 猩红的鲜血从狱寺隼人手上的伤口中涌出来,啪嗒啪嗒的落在那一池子的玻璃渣中,又被水龙头中涌出来的水沖走。 「……」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闭嘴,声音却消失了。 他垂着头,刚刚还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髮,伴随着起伏的胸膛而微微动着,水声渐大,痛苦的喘息混杂其中,几不可闻。 玛莲娜从来不会去记住什么东西的品牌,也不会特意去记什么东西的价格,更不会去记这些东西背后的特殊含义。 会记住这些的人,只有他。 狱寺隼人垂眸注视着洗手池中水中的倒影,在破碎的镜片中看到了千万个破碎的他。 愚蠢的他。 第46章 在此埋葬 教堂。 「所谓富贵险中求啊,就指的是咱们现在的情况了。」 戴着大金鍊子,穿着一身貂皮大衣的黑老大,一边享受着小弟们的点菸加吹马屁服务,一边开怀大笑着。 「哎?可是黑衣组织的人不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吗?老大你这样突然放他们鸽子,事后不怕被报復?」 其中一个小弟问道。 黑老大的嘴角一下子掉下来了。 他有些不悦地瞥向那个说话的小弟,发现他戴着帽子还低着头,看不清脸。 罢了,反正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不动手了! 「黑衣组织?哼哼,那跟我接下来要说的组织比起,它算个屁!」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说道。 「世界第一黑手党彭格列知道吗?那可是百年的老组织了,在它面前黑衣组织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只能给我憋着!」 黑老大神气十足,活像自己不是个卖货的,而是那个家族里面的一员一样。 他嘟囔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要活跃在欧洲地区的彭格列,最近在日本的活动变得频繁了,但正好能够甩掉黑衣组织,所以很好!」 小弟附和道:「我听说他们最近在往美国派人,但为什么要在日本活动,这真是个问题啊。」 听到他的话,黑老大眯起了眼睛。 彭格列往美国派人? 那边是新兴黑手党的乐园,和墨西哥黑手党对半平分天下,老牌黑手党家族往那里去干嘛? 对于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消息就是一切的立身之本。 可这条情报,连他都不知道,他的小弟怎么先知道了? 「喂,你,抬起头来,你是哪个人带着的?」 黑老大向后摸上自己别在裤腰带上的枪。 却没想到,抬起头来的傢伙,连『小弟』的性别都不对。 如月枫摘下帽子,脸上的伪装也紧跟着被撕去,她甩了一下被裹在发套里的头髮,淡淡的说道: 「黑衣组织被你坑的人呗。」 在她身旁,混进来的诸伏景光也抬起头来,不过没有撕去伪装,只是用枪指向黑老大。 「唰——」 站在周围的小弟们,在大变活人的现场中有些懵,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齐刷刷的用枪指向站在黑老大身前的两人。 原本还一脸紧张的黑老大,在看清敌人就只有这两个人之后,瞬间就不紧张了。 他脸上的横肉因为笑而堆积在一起,看上去简直辣眼。 「呵呵……都什么时代了,还玩无间道那一套呢?就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来又如何?你们人就两个,优势在我啊!」 然后他就看见,对面的红髮女人,从自己的腰侧掏出来一把——rpg???! 「*fuck*!为什么你会随身携带这种磕一下碰一下就会炸了的东西啊!」 黑老大忙不迭的往后退,又拽了几个小弟挡在自己身前,这才感觉自己安全了一点,立马破口大骂。 「如果现在乖乖交货,并保证之后的交易自觉让利半分之二十,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第94页 诸伏景光说道。 黑老大直接呸了一声,「让利百分之二十?本来就是五五分了,我们出人出力的,还要分你们七成?要不要脸啊!」 他冷着脸,「黑衣组织就派你们两个来?瞧不起谁呢。」 「哈,你们高级干部不还整了个代号什么的吗,你们两个中,哪个是有代号的?我看你应该就是吧!」 如月枫已经确认完了周围这一群人,包括黑老大在内的所有人的数值。 ——嗯,都是废物。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说实话。」 她看着他说道。 黑老大不屑的笑了,「杀我?呦呦呦,小姑娘别逗我笑了,就算你是那什么酒,拿了个rpg又怎样?你要在这里开枪,咱们都得被炸飞到天上去!」 他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你也知道彭格列啊,那些人可和咱们这些只会用热武器的凡夫俗子不一样,咱们拍着马都赶不上人家的屁股呢!」 如月枫纠正:「只有你而已。」 她可从来没怕过彭格列。 黑老大的脑门上蹦出来两个十字架,看上去与这个小教堂相得益彰,他嘴角抽搐还在竭力保持微笑,「嚯嚯,口气真大啊。」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腕錶,冷笑道: 「距离我们约定交易的时间,还有10分钟,来的那位可是彭格列家族的高级干部呢,你要不要就在这里看看,差距到底有多大啊?」 「绿川。」 如月枫抬起了另一只手。 「我在。」 诸伏景光仍然保持着最标准的瞄准姿势,分出了些许的精力给站在自己左前方的如月枫。 「拿着钥匙,现在就开车走。」 她就像背后长了眼一样,直接将钥匙抛到了他的手上,「我给你掩护。」 黑老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下意识的一摸兜,「你什么时候偷的我的钥匙?!」 诸伏景光也懵了,「我自己走?你要留在这里等那个彭格列?你疯了吗!这荒郊野岭的,没有车是出不去的!」 如月枫抬手利落的解决了两个扑过来的炮灰,「没疯,清醒着呢。」 「你留在这儿也只是碍事,去集合点等我就行。」 「拦下他们!」 黑老大大喊道。 枪声如同雨声一般响起,不对,外面也真的下雨了。 诸伏景光躲开即将射到自己脑袋上的子弹,大喊道:「我没有别的忙能帮上吗?!」 他眉毛狠狠地皱起,注视着血雨中仿佛在跳舞一般的血腥凯撒,「只要是,我能够做的事情!」 他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有关于那个传闻中的世界第一黑手党彭格列。 有关于她。 「选个好听的代号吧?苏格兰威士忌挺好的,我可以在换位战的时候帮你干掉上一个苏格兰。」 枪林弹雨,遍地哀嚎之中,她笑得满不在乎,「嘛,再把鬍子颳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别这么严肃啊,回去为你升职庆祝一下吧!」 「……我等你。」,诸伏景光没有再犹豫,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沖了出去。 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时,这间洁白的小教堂内,会喘气的活人就只剩下黑老大和如月枫两个人。 她静静地看着淋上了雨的教堂彩画玻璃,脚下踩着的黑老大苟延残喘,浑身因为即将来临的死亡而恐惧的冷颤。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现在可以说点别的话了。」 如月枫微笑着伏低身子,脚下也跟着用力地碾了碾。 「嘛,我的那些同事们不怎么喜欢在教堂里杀人,总说什么实在是太放肆了,不过呢,外国神不管东亚人,所以还是可以原谅的。」 「你同时供货的应该还不止这几个组织吧,分蛋糕的人挺多的嘛,业务都开义大利去啦。」 黑老大颤抖着,「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我们,我们还没开始准备行动,这个消息,不应该被人知道才对!」 如月枫眨了眨眼,「你不刚刚一直彭格列彭格列的吗,怎么,我才离开了这么几年,就没人认得我了啊。」 「还是说,门外顾问没有暗杀部队啊、本部的那些自然灾害守护者啊,听上去响亮?」 门外顾问? 那个专门负责彭格列家族情报工作的组织…… 黑老大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极为荒谬的猜测。 他从地上往上看,颤得更厉害了,「你是……你是那个……黑手党的叛徒,彭格列的耻辱!」 如月枫非常响亮的啧了一声。 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髮,有些不爽的说道:「谁是耻辱啊,我在的时期,彭格列的情报能力那可是无人可出其右的好吗。」 黑老大已经傻了。 他一想到自己刚刚炫耀的那些话,就觉得脸被打得生疼。 当着彭格列的叛徒的面,吹捧彭格列?可这人不是黑衣组织的高级干部吗! 谁知道彭格列的前门外顾问首领,下一个跳槽的地方竟然是黑衣组织啊,不是都下注压剃刀党吗! 「我愿意让利给黑衣组织,只求您放我一命……」 他艰难地说道。 如月枫笑了一下,「晚了。」 「虽然本来也没想要放你走来着,但谁让你们碰不该碰的东西了呢?」 第95页 她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有光的地方必定会有暗,所以黑手党的存在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一个强大的出现,也能够约束地下那些小的想要分蛋糕的。」 「相互制衡,狗咬狗,所以才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直到一起被剷除的那一天。」 「而且啊,我们义大利和美国不一样,不喜欢掺和别人的家务事,管理你们这些傢伙,是日本公安的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你们的手脚伸的太长了,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所以要砍掉。」 上次做到这里的时候,被这个人给熘了,所以这次直接截断了他的退路。 这个世上不存在无法打出s级评价的任务,如果不能,那就再打一次。 除了音游,那个是真的硬体跟不上。 她举起手中的枪,不顾下面人的哀嚎,直接打断了他的四肢,如同拖垃圾一样的,将他拖行到了教堂尽头的那尊巨大的白色十字架下。 「aise,你是aise!彭格列的叛徒,竟然是个条子?!!」 黑老大难以置信的大吼着。 他看到了十字架背面上,那个被和炸/弹箱绑在一起的男人,身上的血流得那么快,根本止不住。 他今天是一定要死在这里了! 被一个卧底了两个组织的条子给杀死在这里! 或许是临死前的迴光返照,他癫狂的大笑了起来,「我会死,你也会死!彭格列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已经来了,已经来了!」 「纵使你是世界第一的情报大师,那又怎样?」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抵抗的力量,你是人,我也是人,我们都抵抗不了!」 回应他的,是被关上了的教堂大门。 雨声击打在教堂的彩窗上,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呜呜的哭着。 而他则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台阶上不知何时时甩到上面的一把枪,又笑了起来。 啊,地狱。 教堂内传来了一声隐秘的枪声,被渐大的雨声盖了过去。 系统:【未发现的敌人已死亡1名】 这个天,打不起来火啊。 如月枫站在教堂的大门前,看着周围瀰漫起的潮湿雾气,从游戏背包里面取出两把rpg,一边肩膀上抗上一个。 一般就算受过了训练的人,也不敢像她这样,完全无视后坐力,将两个火/箭/筒扛到自己的肩上,基本都是双手谨慎的端着。 雾气瀰漫,但系统的标记却清晰可见。 伴随着那辆黑色的车辆,越来越近。 「轰!」 如月枫眼都不眨的,直接按下了扳机。 并且在炸完这俩之后,迅速地又拿出来了一个抗在肩上。 但对方的应对速度也足够快。 爆炸的声音不断从那辆车的方向传来,烟雾也变得越来越大,如月枫却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刚刚那两发rpg能把对方给干掉了。 瞧不起谁呢,是吧。 骨骼样式的东西闪烁着各色的火焰,从雾中沖了出来。 是c·a·i防御系统,基于死气火炎与彭格列指环,将岚与雨两种火炎融合在一起的,只有狱寺隼人能够使用的天才之作。 挡下两发rpg都毫髮无损,真是厉害。 而与c·a·i防御系统一同冲出雾气的,还有直冲着她面门而来的炮弹。 如月枫举起rpg,毫不犹豫的直接向那开炮,科技与玄学的力量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尾巴燃烧火焰的花豹围绕在银髮男人的身边,冲着又举起了两枚rpg的如月枫,从喉咙处发出威慑力极足的吼声。 而男人的情绪比起性格外放的动物来说,愤怒并不会减少半分,表现却要内敛得多。 暴雨打湿了他的头髮,雾气遮挡了他的容颜,唯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在雾气中清晰可见,如两搓磷磷鬼火。 是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鬼,要来勾魂索命。 【人物:狱寺隼人,目前好感度:0(100)(锁定状态·无法更改)】 「玛莲娜·斯科迪亚,我会在此埋葬你。」 他的声音太过平稳,如同输好了的程序,却又拥有机械所无法拥有的磁性,以及冰冷刺骨的恨意。 上来就是最大功率的雷炎和岚炎组合炮弹啊? 真不愧是…… 「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喜欢放实现不了的狠话啊,隼人。」 如月枫脸上的笑容不变,果断的又轰过去两发rpg。 -------------------- 作者有话要说: 嗨起来了 第47章 终极理想 名为玛莲娜·斯科迪亚的女人,是一片笼罩在青春期的狱寺隼人头顶上,挥之不去的灰色烟云。 「初次见面,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首领,我是门外顾问的玛莲娜·斯科迪亚。按照日本这边的说法,你可以称唿我为如月玛莲娜。」 「当然是假的啦,假的身份证明,假的护照,全都是假的,为了入乡随俗嘛。」 「不过,哈哈哈感觉还是好奇怪啊,你称唿我为玛莲娜就好了。」 「要来个贴面礼吗,未来的十代目?」 带着降落伞从天上落下,一上来就把十代目给撞翻了的女人,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她的外表毫无疑问非常的美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完美。 第96页 但如果光关注外表的话,那就有些太肤浅了。 这可是在整个世界范围的里世界中都大名鼎鼎的【情报大师】。 门外顾问内定的下一任首领,彭格列王冠之上耀眼夺目的红宝石,黑手党中的黑手党…… 这样的人,在这种敏感的时间点来到并盛,又是为了什么? 是作为门外顾问的代表,来考察十代目的吗?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人也太轻浮了! 「不得对十代目无礼!」 狱寺隼人直接沖了上去。 被拉住了。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十代目了,狱寺同学!」 他所敬仰的十代目,脸红的像个番茄,很明显还没有从刚刚被降落伞唿脸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拉着他的手非常用力。 确切的来讲,作为『狱寺隼人』这个主体,他对于名为『玛莲娜·斯科迪亚』的客体,印象,非常、超级、无敌的差。 而这份印象,在撞到她在医务室和他曾经很崇拜,但现在已经祛魅了的恩师夏马尔接吻的时候,变得更糟糕了。 明明他只是来拿自己的东西,为什么非要让他撞见这种东西? 「我老姐对于出轨的情人,可是很残酷的。」 狱寺隼人面无表情的从坐在医务室床上的玛莲娜身边走过去,低着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所说出的话,比起忠告,更像是一种讽刺。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肩头突然一沉。 和姐姐同样是红髮,颜色和明度却截然不同的,带着玫瑰香气的一缕头髮,从背后紧贴着的那人的身上滑落。 划过他的脸颊,在他的心上,轻轻地搔了一下。 「情人?不是啊,我们才不是情人。」 慵懒的,轻飘飘的,还带着一丝餍足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狱寺隼人触电一般的勐地向旁边闪去。 他只觉得自己刚刚被触碰到的地方,以触碰的地方为中心,正在升起一片又一片的鸡皮疙瘩,连带着导致浑身僵硬。 而始作俑者,明显也没猜到他这个反应,有些惊讶,但又笑了起来。 她绕了绕自己的头髮,靠在桌子旁边,很随意的说道: 「碧洋琪和里包恩之间才是情人关系不是吗?我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啦,真要算的话,也是她先噼的腿。」 又看向他,笑着说道:「我们很像呢,隼人。」 「我的父亲,也是一位黑手党来着。」 或许是在义大利待得时间太长,突然来到一个日语语境中,说话的方式也没有转换过来。 她念出的名字带着些玩味般的翘舌音,像是调情。 玛莲娜所说出来的话,并不是随便乱说的,至少从门外顾问吸纳人进入家族的时候,调查出来的结果确实如此。 自幼丧父,被母亲独自一人养大。 其母亲拥有实在过于美丽的外表,以至于男人女人们都排斥她,让整个城镇上的人都不卖给她们食物。 最后逼得她母亲不得不委身于当地的黑手党家族首领做情人,在将女儿託付给那个家族首领之后,自杀身亡。 而玛莲娜,则是在那个黑手党家族中成长起来的,恶之花。 她对于这位黑手党首领毫无敬仰之心,在向彭格列投诚的时候,献上的便是这位首领的头颅。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狱寺隼人也挺想把逼迫他母亲成为情人,又把母亲给逼死了的父亲头砍下来的。 他们确实相似。 是在彭格列十世所组建的家族中,最先成为黑手党的两个人,唯二会抽菸的人,也是拥有相似身世的两个人。 拯救了狱寺隼人的,是彭格列十世沢田纲吉; 而伸出手将玛莲娜接纳进来的,则是门外顾问首领沢田家光。 这两人还是父子呢。 这个认知让当时决定讨厌玛莲娜的狱寺隼人很不好受。 「我们一点都不像,走开!」 他想要推开她,但她先一步的退开了。 并盛国中的校服裙子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还嘲笑他,「义大利人不是更应该对于情人宽恕一点的吗,你好敏感。」 她翻身坐上窗台前的边角,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托着下巴,俯视着他,深蓝色的眼睛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还是说,你是对作为门外顾问,未来一定会成为十世左右手的我,感到嫉妒了?」 狱寺隼人的眼神一下子冷下来了。 对于涉及到十代目的问题,他没有办法退步。 他攥紧了手中的炸/药,磨牙,「玩儿我很有意思?」 「门外顾问不得干涉本部内政,这是早早就已经定下来的规矩,你是想要公然挑战这条铁律吗,玛莲娜·斯科迪亚。」 「门外顾问首领的儿子都能当十代目了,谁还在意这个啊。」 她回道。 「你!」 虽然气结,但不可否认,这人说的确实是事实,他气得眼睛都快冒火了,大喊道: 「作为十代目的部下,我认为你刚刚的话语是在怀疑十代目毋庸置疑的继承权,因此,我有权对你提起决斗!」 然后他就输了。 还是输得毫无还手能力的那种。 残阳如血,她叼着烟坐在他背上,把他当人/肉垫子,对着路过的目瞪口呆的沢田纲吉等人打招唿,说:「快把你们家的小狗领回家吧。」 第97页 混蛋! 混蛋斯科迪亚!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但,最差劲的,是明明提出了决斗,却输了的自己。 他攥起了拳头,狠狠捶向地面—— 然后被一只穿着擦得锃亮皮鞋的脚给稳稳的接住了。 「喂,我刚刚和你打的时候都有注意不往你手上招唿了,你这不是弹钢琴的手吗,好歹爱惜一点吧。」 她偏过头来看他,在沢田纲吉一行人冲过来之前站起身来,也收回了自己的脚。 狱寺隼人的表情看上去更阴沉了。 他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手腕,「老姐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关于他学习自母亲的钢琴技艺。 却没想到,她会给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当然不是啦,哪有人会在聊天的时候聊自己弟弟的事情啊,那也太扫兴了。」 玛莲娜笑着,「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她抬起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又对着他轻眨了一下左眼,「作为情报人员,对情报有敏锐的嗅觉可是最最基础的技能呢,狱寺左右手君。」 谁是狱寺左右手啊,给他好好叫名字啊! 狱寺隼人反驳的话都到嘴边了,却想到自己确实想要成为十代目的左右手,又给咽了回去,好憋屈。 从遇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好像一直都挺憋屈的。 玛莲娜看着他这副憋屈样子,放声大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并不令人觉得烦或者讨厌,「碧洋琪没有说错,你确实很有趣啊!」 她对着他伸出手,像是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还挺喜欢你的呢,狱寺左右手君。」 或许这个伸手是代表着和解的讯号,但反正他这么理解了,也伸出手去,去拉那只向着自己伸出的手。 干燥、白皙、温暖。 接着在刚站起来一半的时候,又摔回了地上,因为有人出尔反尔松了手。 ……可恶! 他才不要她的喜欢呢,被这种女人喜欢的傢伙,绝对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即使有十代目的安慰(「狱寺同学快放下你手上的炸/药,玛莲娜她罪不至死啊!」),在回到家后,狱寺隼人还是感到十分的愤怒。 然后他就被碧洋琪给毒翻了。 「黑手党之间抢夺女人,可是要决一死战的哦,隼人。」 不讲武德的上来就是有毒料理突脸的他老姐如是说道。 「谁……要……和你……抢女人啊!」 胃疼的他一边蜷缩在地上,一边凭藉着仅剩的钢铁般的意志喊道。 成熟女人碧洋琪对于小学鸡男生不屑一笑,靠在吧檯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是吗,可你的十代目也被玛莲娜给迷得不行呢。」 她俯视着他,冰冷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一些隐藏得很好的嘲意,像是欣慰,又像是泼凉水。 「觊觎boss的女人,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继承了黑手党罪恶的血吧,隼人。」 「十代目才不会……!」 啊。 等等。 好像…… 【「拼死的向玛莲娜同学表白!」】 狱寺隼人沉默了。 狱寺隼人瞳孔地震。 完蛋了,十代目竟然也上当了! 「但是对于那个幼年期的狮子来说,比起女朋友,他更缺的明明是妈妈啊。」 碧洋琪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嗤笑了一声。 「而玛莲娜,可不会成为『母亲』。」 毒蝎子淬满了毒的钩爪,于月光之下,闪烁着残酷的冷芒。 「……奈奈夫人是足够优秀的母亲。」 绞痛感逐渐被过渡离去,狱寺隼人从地上爬起来,反驳道。 为了所谓的十代目,竟然也可以出言反抗姐姐了呀。 了不起呢,隼人。 但只有这一点,可不够看的。 你还是,太嫩了。 碧洋琪看着皱着眉怒视着自己的弟弟,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愉悦,前所未有的。 他们之间总是在争吵,在退避,像这样的和平对话,少之又少。 「哈哈,隼人,男人想要拥有的『母亲』,和你所理解的那种,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她上前一步,拍了怕他的肩膀。 深红色的头髮垂下,像是血一般的红葡萄酒。 「既是圣女又是恶魔,既是长辈又是情人,那可是男人的终极理想。」 终极理想……吗。 狱寺隼人向着面前袭来的rpg,面无表情地抬起手,cai瞄准器下,这些『小玩具』都无所匿形。 那种东西,已经无所谓了。 家族里面其它人怎么想的,也与他无关。 在玛莲娜背叛了彭格列,背叛了十代目,背叛了……他的那一刻起,他的终极理想便有且只有一个了。 杀了她,他便是埋葬她的『墓碑』。 「轰————」 雨声渐大。 第48章 报酬 系统:【玩家玩家,血量已经下90%了!】 听到这么一句话,如月枫一边侧过身躲子弹,一边对它说道:【不是都和你说了,不到50%别叫我嘛】 就这么一打岔的功夫,就有一枚轨迹刁钻的闪动着岚炎的子弹,穿透了她的手臂。 「砰!」 如月枫左手的枪应声落到了泥水中。 第98页 她面色不变,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伤口,就从游戏背包里面重新掏了把枪出来,「有进步啊,隼人。」 只要不是把她整个手给全轰没了,那这点伤对于玩家而言,只是血条被蚊子吸了一口的程度。 被她叫到的狱寺隼人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如同输入了命令的精密机器一样,抬手发射各种火炎组合的炮弹。 要么为什么说他是天才呢。 寻常人一般也就一到两种火炎,越纯粹的人,火炎种类也就越少,只有他,除了大空火炎全有了。 而他虽然选择了岚之火炎作为主要的,但是剩下的却也都没有落下。 而是琢磨着应该怎么把这些火炎的特性都利用起来,各种排列组合开发新的招数。 过去的时候,他在那里戴着个眼镜苦心钻研,她就坐在桌子旁边看他画出来的图纸。 字写得好看,画也画得好看,很容易就能理解。 时不时的还能提点建议什么的。 以至于,对于他惯用的那几种招数,她可以说是除狱寺隼人本人外,最了解的那个人了。 「你自己也知道的吧,cai系统是基于你的火炎量来运行和维持的,换句话就是说,这个系统并不是什么金钟罩铁布衫的,而是可以被击碎的。」 她说道。 「那又如何。」 大雨中,狱寺隼人的声音很平静,「我会在它被击破前先杀了你。」 如月枫笑了,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肆意流淌的,有些挡视野的雨水。 「大追捕的时候,你就没有成功,现在也就过去了两年吧,你觉得你的实力在此期间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她的声音一下子又变得冰冷了起来,「虽然有进步,但并没有翻天覆地那么夸张哦。」 说着,微微偏过头去,躲掉了一颗直冲着她袭来的炮弹。 「别用这种指导者的口吻跟我说话。」 他的声音终于出现了起伏。 被气的。 说实话,要不是这些年被磨砺得成熟了,也知道该怎么压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或许和过去的自已一样,能在一见面的时候就直接炸掉。 如月枫对此充耳未闻,又轰过去一发rpg,「说起来,在我走之后,接手门外顾问的是谁啊?巴吉尔吗?他还得再歷练个几年吧。」 沢田家光因为早早就定下来了门外顾问的首领继承人是她,对于巴吉尔的培养,更多的也是倾向于『培养一个合适的副手』。 在这群玩火的彭格列人心里,血统正统之外,能够当上『首领』的,只有大空火炎的持有者。 暗杀部队的xanxus是大空火炎,本部的沢田纲吉是大空火炎,上一代的门外顾问首领沢田家光也是如此。 没有人还会想,最初的门外顾问首领其实是个云属性火炎,他们只想要最好的继承人。 结果最后继位的她,不光点不起来火炎,还是个卧底,好讽刺。 狱寺隼人惜字如金,「不是。」 他的脸色更差了。 【为什么,为什么玛莲娜要叛逃?为什么?她已经什么都得到了,她到底有什么不满!】 在叛逃事件之后一个月的门外顾问中,到处都是这样的话。 或许还有些按在心里没有问出来的:【为什么她不把我也带走呢?】 人人都在疑问,人人都在发泄。 这个事直接打击得门外顾问宣布暂时封闭,内部大清洗了整整一个月。 而他最崇敬的十代目,那段时间除了忙得不着地的连轴转,就是沉默的倚在窗边凝视着窗外那片玛莲娜栽下的玫瑰花田。 她对于自己干的事情从来不上心,也就撒了把种子浇了个水,之后就完全不管不问了,都是城堡里面的佣人在管理。 它不应该在那里的。 但是却被保留了下来。 cai防御系统在如此勐烈的攻势之下,慢慢的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从它的遮挡之后望向她,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彭格列,为什么背叛十代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狱寺隼人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冰冷的雨水也浇不灭他心头升起的怒火,一字一顿的问道。 如月枫轻笑了一声,又从游戏背包里面拿出来一个rpg抗上,「别的不知情的傢伙来问我也就问了,但是你,彭格列,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是个卧底啊,从进入彭格列的那一天起,我就心怀不轨了。」 「你是在期待什么吗,比如说,觉得有人强迫我去做这些事的吗?没有哦,只是我自己想做,仅此而已。」 「为了我的国家,为了西西里的孩子们可以不再在如雷的枪声中醒来,为了终有一日,人们不必再担心来自黑手党的报復,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她的话音刚落,rpg便射了出去。 「轰————」 cai防御系统在这第二十六发rpg的冲击下,成功的碎成了一块又一块,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狱寺隼人的死气火炎后备量终于归零。 突然,一道浴血的身影从rpg爆炸后的余烟中沖了出来。 「aise是奉行上帝的名义行走于地上的,玛莲娜·斯科迪亚,你手上犯下的血债比我只多不少,你觉得你的上帝知不知道这个?」 第99页 他以一个利落的踢击,狠狠地噼在了如月枫用来格挡的那只手上。 「祂当然都知道。」 她用枪挡住他袭来的匕/首,侧身反踢,踹在了狱寺隼人的腰腹部。 就在这时,两人交战地不远处的教堂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炸的轰鸣。 「轰——————」 爆炸所产生的余波,将失去了cai保护的狱寺隼人狠狠的掀飞了出去,让他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自己的身体。 他的耳朵因为爆炸而响起了嗡鸣,却依旧能够听清如月枫的话。 她对着他笑道: 「祂说,玛莲娜·斯科迪亚的事,不归祂管。」 只要没有了死气火炎,那么这些玩火佬也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会用枪会格斗的普通人而已。 狱寺隼人被冲上前来的她一把撂倒在了地上,泥水迸溅在他造价高昂的西装上,和血混在一起。 他终究没有忍住,咳出来了一口血。 按理来说,没有办法点燃死气火炎的玛莲娜,是无法继承门外顾问的首领一位的。 然而诡异的是,没有一个人反对她的继位。 就连那些老古板的元老们,也没有一个人反对。 沢田家光发话『我的继承人只会有玛莲娜·斯科迪亚一个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一个人的个人魅力真的能有那么大? 还是说,这些个人,都在惧怕着这位情报大师手中所掌握的东西? 没有人没有秘密,而有秘密就有弱点,黑手党犹甚。 但在那时的狱寺隼人心中,他就是觉得,玛莲娜是堂堂正正的用实力折服了所有人,登上的门外顾问首领之位。 有火炎又怎样,没有火炎又怎样?还不是要被她同等的摁在地上锤? 看见那几个说着『听说你点不着火啊,玛莲娜』的暗杀部队的傻货了吗,这不就被打了。 他好像忘记了,那个前些时候以为她无法合理继位而翻来覆去睡不着,查阅一百零八种方式,试图帮她点着死气火炎的自己。 只是站在继任仪式上,祝贺她的大部队的队尾,隐秘的欢喜。 毕竟,又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那么的光明正大。 而当时的狱寺隼人有多么的开心,现在就有多么的恨她。 他们扑腾在被大雨淋湿的泥浆地里面,血液混在雨水里面流进了眼里,再流出来的时候,就说不上来是雨水还是泪了。 「你输了。」 最后,如月枫用枪抵住了他的左胸心口,如此宣告道。 近身搏斗没有人是她的对手,赢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输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手断了就用腿,腿断了就用牙,能够逮到行迹不定的叛徒的机会就这一个,他怎会白白的看着它从自己的手中流走?! 这个错误,绝不会再延续下去了。 狱寺隼人丝毫不顾那随时可能走火,打穿他心脏的枪口,直直的扑上去,用牙狠狠地咬在了可恨之人颈侧的大动脉上—— 鲜血瞬间便从伤口处喷了出来,溅了他满脸。 狱寺隼人终于笑了。 笑得肆意,笑得疯狂,笑得好像八年前的他自己。 他没有松开自己的牙齿,吐出来的话也是含煳不清。 「我死的时候,我身上的炸/弹也会爆炸,量绝对够大,足够把我和你都炸成一撮又一撮的灰。」 「到那时,谁也分不清哪一块灰是你,也分不清哪一块灰是我,谁也分不清!」 所以,等到要埋进土里的时候,只能是一起埋了。 让那些该死的东西都见鬼去吧,他们会死在一块儿! 爱要爱得酣畅淋漓,连死亡都要咀嚼得嘎吱作响! 生不同时又怎样,死了都埋在一块儿,让这个该死的条子,和她最讨厌的黑手党埋在一块儿,把那些绝望的,痛苦的,不够光明的,所有的感情都埋进土里…… 可是伴随着失血过多,即使还想要再撑下去,狱寺隼人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惊恐的尖叫:【玩家玩家,血量掉到50了,50了还在往下掉!49,48,47……】 「哈。」 如月枫充耳不闻,仰面躺在血水中,望向铅灰色的天空,然后将歪倒在自己身上的人给抖下去。 那雨水打在他的侧脸上,在他深邃的眼窝聚成了一滩小小的天然湖泊,再往下,他的嘴角向上勾起,竟然是在笑。 而她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哈哈哈咳。」 那笑无法抵挡的从胸腔中升腾而起,挠得她肺痒痒的,有些想要咳嗽。 但如月枫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那快乐源于某种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东西,无法復刻与重新展现,只能够抓紧时间享受短暂的这一刻。 于是,她便顺从自己的想法,在这片磅礴的大雨中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外收穫,太值了,太值了! 被炮弹打穿了的肺即使没有痛觉,也无法支撑她再肆意的大笑了,于是发出抗议。 「咳咳。」 如月枫弯下腰,从还昏着的某人身上摸索出手机,还能用,万幸,然后点进里面置顶的那个联繫人的简讯。 第100页 【来接人。】 写完,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直接把手机重新丢回了狱寺隼人的身上。 就当做是,让她感受到愉快的报酬好了。 如月枫对着穿过风雨对着自己亮起的车灯,微微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的说: 「多谢款待,我很开心哦,隼人。」 第49章 凡人终有一死 夜间行驶的车上。 诸伏景光正在透过后视镜,观察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如月枫。 她垂着头抽菸,红色的头髮被雨淋得一绺一绺的,身上的白衬衫被血染成了暗红色,风衣外套破破烂烂,西装裤子都成条状了,看上去却没有半点狼狈。 就像一支颓圮的玫瑰。 你会觉得玫瑰的灰败是美丽的,甚至是有些魔性的,不会想到这其实燃烧的是她的生命力。 以往出任务的时候,血腥凯撒大多数都只是叼着烟,不去点燃,更不要提去抽,那东西就像是个习惯使然的装饰品,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的使用价值。 但现在,菸草燃烧的烟雾瀰漫在车子里,莫名的让人有些感到烦躁。 不是说是组织的topkiller吗……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刚刚停下车的时候,那血手印啪的一下煳在车窗玻璃上,简直是惊魂夜女鬼!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下着,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刮器勤劳的工作着,是这个寂静的空间内,除了唿吸声外最清晰的声音了。 要不要汇报一下关于那批货的情况? 但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不是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 诸伏景光犹豫着,却在这时听到旁边的人突然开口:「为什么又回来了。」 战斗时,血量是只会往下掉不会往上涨的,除非打着打着有医疗士冲进来紧急的给加个血。 不然就只能等到脱战后等血条自己满回去。 狱寺隼人的那一口足够狠,一下子给她干下去20%的血,身上的大小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等到诸伏景光赶回来的时候,只剩9%的血皮了。 系统的尖锐爆鸣声吵得她想杀人。 「……什么?」 脑子混乱的诸伏景光没有听清她的话,怔愣着问道。 「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一样,一字一顿的说道。 诸伏景光垂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再开回去,只是突然想那么做,或许是被传染了。 他想了想,试探道:「因为下雨了?」 如月枫笑了一下,「这也叫理由?」 诸伏景光也跟着笑了,窘的,「你没有带伞啊,雨又那么大,所以就回去了。」 他握着方向盘转弯,「真要让我说个理由,我也说不出来,太为难人了。」 如月枫换了个姿势,把椅子往后放平,反正后面又没坐人,点评道: 「你真的很不像个杀手。」 因为受到了这段时间来自某人的薰陶,他已经对这种话脱敏了,表现得很淡定,只是耸了耸肩。 「有实力就够了,不像也是一种伪装啊。」 如月枫按着自己腰上滋血的伤口笑,「车上有绷带吗,给我两卷。」 ——其实她自己游戏背包里面存了,但还是别人的东西最香。 诸伏景光抬起手往后面一指,「在我这个椅子后面的拦网里。」 下一秒,血、泥土、硝烟和雨的味道就煳了他满脸。 毕竟是在他后面的拦网里嘛,想要拿到,肯定不可能不越过去。 她一只手撑着他身后的座椅的皮面,用另一只手把绷带给勾了出来,破碎的风衣扫过他的侧脸,潮湿感如影随形。 诸伏景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了,声音很平稳,「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 「刺啦——」 如月枫用牙扯开绷带卷,往自己的腰上绕,说话声音也含煳不清。 「算了吧,你紧急处理能力太低,我怕你一套急救拳趁机把我暗杀掉。」 诸伏景光气笑了。 他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好心餵了驴肝肺,「我要是想要谋杀你的话,我还用专门开车回去救你?我直接把你晾在那儿,你自己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月枫又开了另一卷绷带,开始缠脖子上的伤,「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要趁机博取我好感,然后来换取情报什么的。」 诸伏景光气得用眼去瞪她,却发现后者的眼中满怀笑意。 于是他刚刚聚起来的愤怒,就像个沖了满满气的气球一样,被一针给戳破了。 他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手,最后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只觉得哭笑不得,说:「好吧,那你有什么情报要告诉我的吗。」 如月枫把座椅重新升回去,「叫我玛莲娜吧。」 诸伏景光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问道:「真名?」 电影中演的,什么救命之恩之后互诉衷肠这种操作,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 总感觉把其中的角色换成血腥凯撒,有种奇妙的ooc感啊。 「真名。」 游戏里的默认名字当然就是游戏里的真名吧。 她看向他,湿淋淋的头髮还在往下淌水,被她简单粗暴的给撸了上去,「你的真名呢,真就叫绿川唯?」 诸伏景光面色不改,心却在打鼓,觉得自己有些微妙的愧疚,「是啊,真就叫绿川唯来着。」 第101页 如月枫看了一眼此人的数值表,将嘴里的烟夹出来,对着他吐了个烟圈。 「抽七星,真是个没品的傢伙。」 japanese(日本人)当然要支持japanese(日本烟)啦,你才没品! 但因为刚刚撒了谎的心虚,他反驳起来也底气不足,只是小小声的嘟囔:「万宝路就有品了。」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距离抵达如月枫的安全屋还有段距离,于是决定没话找话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菸的?」 如月枫唔了一声,「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早到你还在大学里面当乖乖仔的时候。」 「我没上过大学。」 「好吧,那就是你还在老妈怀抱里当乖乖仔的时候。」 「……我也没有妈妈。」 如月枫啧了一下舌,偏头看他,「你一定要把我所有的话都堵回来吗?」 诸伏景光耸肩,「本就是事实。」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虽然没有痛觉,但是被厚厚的绷带裹着,也有些喘不上来气的错觉。 「只是想要尝试一下那个人每天所感受到的是什么东西,所以才尝试的。」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唇。 他透过后视镜看她,光明正大的看,却有种仿佛蹲在狭隘的门缝中向里偷窥的感觉。 那是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是秘密。 是过往。 他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那个人?」 他努力使声音保持平稳,听不出来过多的情绪。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回道。 「抱歉。」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是死掉的人啊,都另一个世界了…… 血腥凯撒竟然也会迴避『死death』吗?还是说,只是对『那个人』如此? 明明她都没有为刚刚冒犯到他道歉了,但他却为感觉提起了她的隐私而道歉了。 「烟味很臭,烟气咽进去也很不愉快。」 她一边夹着点燃的烟,一边慢慢的说道。 诸伏景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蜷缩,「那你还抽。」 「没办法啊。」 她语气平淡的答道。 「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剎车停住了。」 她伸出手向前,伸展开五指,又握紧,像是在看什么,或许是未来,也或许只是闲得没事干。 ——也没说错啊,系统商城里面能加数值的东西很多,但是能加命中值和其它附加属性的,也就这么一个便携的,反正在游戏屏蔽了味道之后,又抽不出来什么味。 诸伏景光试图组织自己的语言,不要那么说教,「如果你想停下……」 「那就会撞得车毁人亡。」 她打断了他的话。 于是,车内又重新寂静了下来。 诸伏景光的性格偏向于内向,不如同期的萩原研二会找话题,所以在一个话题尴尬的戛然而止之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继续。 车毁人亡……这个能代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忍不住的去联想。 然后便听到旁边的人重新开口说道:「你救了我一次,那么等到你快死的时候,我也会救你一次的。」 他有种『得救了』的感觉,向外嘆气,「我就不能好好的活着吗。」 她笑了,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当然是最好的,只是*应急*时刻而已,毕竟是干咱们这行的嘛。」 咱们这行? 他可是卧底啊,哪里来的『咱们』。 但莫名的,他有些怪异的开心,或许是因为这句『咱们』,也或许是因为其它的,「那谢谢了。」 不过,这种开心也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这个随心所欲不管别人死活的傢伙,突然一把将车窗给摇下来了。 狂风裹挟着几乎要结冰了的雨从窗外吹进来,噼里啪啦的在他的脸上胡乱的拍,简直堪比被甩十八个巴掌还要往伤口上倒辣椒油。 这个混蛋——! 诸伏景光刚刚扬起了一点的嘴角,一下子就拉平了。 好吧,好吧,不要和重伤病人谈逻辑,或许刚刚打架的时候打到了她的脑子……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发烧?还敢吹冷风!」 ——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可悲*。 而扒在窗边上的人回过头来看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绯红,眼睛亮得出奇。 「看,旁边是海。」 那大海在雨中掀起了巨浪,浑浊不堪。 毕竟是海……毕竟是海…… 诸伏景光望进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觉得自己好挫败,嘆气,「你也不怕着凉。」 明明自己那里有总的开关,但他却偏偏要越过她去按关窗键。 那看上去像是一个拥抱。 如月枫眨巴了下眼,突然向前仰了仰头。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只是单纯的亲了下唇角,比起吻来说更像是个临时起意的恶作剧。 但就是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使得诸伏景光的心脏勐地漏了一拍。 她对着他笑,表情却很虚幻,不像是真人,反倒像是大片大片光影拼接在一起的视觉假象。 「不要死哦,唯,会有人难过的。」 第102页 唯?叫谁啊。 哦。 是他的假名。 「但凡人终有一死。」 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努力的平復自己不争气的心跳,想,如果哪天真死了,又有谁会为他而哭泣呢? 高明哥,zero,还是……她啊。 后面那个是滥竽充数凑上去的,想要凑齐三个人,是私心。 他又一次偷偷的通过后视镜去看她,发现她低着头,在看自己的左手,视线的落点或许是无名指。 「……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是什么意思?」 她问道。 「婚戒?证明已婚了这样。」 「真的假的,你这么懂?」 「……这是常识!」 「我就没有这样的常识。」 「……你不会搞到有妇之夫身上去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雨停了。 第50章 姐姐 「我是她的继女,她是我的小妈。」 「啊?」 甜品店中,周围的宾客都有意无意的向着靠窗的那一桌投去目光。 无他,一是因为这一桌人的颜值都很高,光是看着都很养眼,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们聊得话题有些太劲爆了。 宫野志保穿着和如月枫身上的黑裙相似的衣服,表情有些麻木。 不要误会,她这并不是冻麻木了。 吸取上一次找错衣服的经验,系统这次可是非常给力的——*找对了秋冬的衣服*。 她的表情之所以这么麻木,完全是因为坐在她旁边悠闲喝水的女人,致使出现刚刚的对话的万恶之源,如月枫。 ——为什么会有人在见约会对象的时候,要假装离异带娃俏寡妇(不是)啊! 宫野志保看向桌子对面坐着的棕发女人。 萩原千速看上去好像很冷静。 ——如果忽视她抖得已经把水倒地上的手的话。 她对着宫野志保露出了一个微笑,很假,就是那种路上交警对喊着『姐姐姐姐,我捡到了500日元硬币』的小孩会露出的安抚的笑。 「真是……小妈?」 萩原千速的声音都抖了。 这次的她因为没有经歷过弟弟突然殉职的事情,感情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外放的,能看出来她正在竭力保持自己的稳定。 她看向对面的如月枫,冬日的阳光十分偏袒她,将那张仅仅只是涂了口红的脸照得光彩夺目。 黑色礼帽、黑色礼裙,甚至连手套都带的是黑色蕾丝的,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是位还在守寡的寡妇。 还是把老公毒死了,自己吞掉遗产,包养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情人的那种黑寡妇。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挺正常的……怎么也就一个月没见,就变成离异带娃的寡妇了啊! 萩原千速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宫野志保,后者在安安静静的吃小蛋糕。 小女孩长得精緻,用餐的礼仪更是透出来一股遮都遮不住的贵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富贵花。 这…… 萩原千速的眼神变得严肃了一些,看着如月枫说道:「你不会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比如说和什么有钱老头闪婚,然后毒死对方,拐带人家独女的事情。 萩原警官感觉自己的手铐有些蠢蠢欲动了。 「啪。」 宫野志保将小勺子优雅的放到餐盘旁,斜眼看向如月枫,「差不多就得了吧,你的表演欲是没完没了了吗。」 还招惹个条子……这人有没有自己是违法组织的成员的自觉啊。 然后,萩原千速就看到对面那位端得一副优雅贵妇样子的女人,突然低下了头。 「噗。」 如月枫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双肩抖啊抖,最后还没忍住,笑着说道: 「抱歉啊,千速亲,其实我们就是很普通的同事关系,我带她出来玩的,仅此而已。」 她双手合十,做出了一个道歉的姿势,「衣服只是凑巧了,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一出,不是故意捉弄你的,原谅我吧?」 原谅…… 原谅你个头啊!都这么大的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要是她真误会了怎么办啊。 萩原千速的眼睛变成了半月眼,扯了扯嘴角,「说起来,为什么你会知道今天我要和研二见面的事?」 ——是上个存档的你告诉我的。 当然这个话不能这么说就是了。 如月枫笑眯眯的将手交叠着放在自己的下巴下面,「你猜?」 萩原千速呵呵一笑,表示自己不太想陪幼稚鬼玩,「你认识研二。」 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些,和弟弟相似的眼睛微微下垂。 「说起来,你们也确实都在东京这边活动,认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以这次聚会,其实是弟弟领着他亲爱的女朋友来见家长?」 「他倒是还挺会保守秘密的,还是说是要给我这个姐姐一个惊喜,总之,我确实有些被震惊到了。」 「你们可真行。」 空气在她说完自己的推理之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有一丝酸熘熘的,好像柠檬被人暴力挤爆了,柠檬汁溅射得到处都是,酸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的味道。 第103页 ——这个人,完全理解偏路了呢。 宫野志保一边面无表情往自己嘴里塞甜点,一边想到。 说实话,见过玛莲娜那么多情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让这个傢伙一脸兴味的换衣服和梳妆打扮过来的。 什么和她弟弟谈恋爱,瞎吗,这人明明是沖她去的吧! 她向着旁边坐着的如月枫,投去了带着些许嘲笑的一瞥,却发现对方虽然表现得挺严肃,实际上心里笑得不行的样子。 「如果我说,确实是这样的的话,你会怎么做呢,千速?」 如月枫缓缓说道。 她歪了歪头,长而捲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会祝福我们吗?」 萩原千速有些不想在这里坐下去了。 她抿了抿唇,看向自己身前的水杯,茶水中倒映出来她不怎么好看的表情,「你觉得呢?」 「我倒是想说,不要太欺负研二了,但想了想,他好像也不是什么还需要我照顾的年龄了,是已经比我高的成年人了,该懂的东西自己都懂,该负的责任也都会负。」 「所以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至于祝福……这种话肯定也少不了吧,只不过,只是噹噹情侣的祝福还是算了,要是真结婚的话,到时候再说。」 「我……」 萩原千速的话,被一只突然伸到眼前的手给打断了。 那只手被编织精细的黑色蕾丝覆盖,只能够透过蕾丝的边角看到白皙的皮肤,触摸到人皮肤时带着粗糙的质感。 「我没有在和研二谈恋爱。」 手的主人,坐在桌子的对面对她说道。 她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双眼微微眯起,「但也不打包票说未来不会。」 「家庭聚餐是偶然之间知道的,一会儿我就要带着我妹妹离开这里,不会打扰到你们的,不必担心。」 「志保?吃完了没,我要去结帐了。」 如月枫作势要站起身来。 「等等!」 萩原千速按住了她即将要抬起来的手。 她皱紧了眉头,抿了抿唇,艰涩的问道:「没有在谈恋爱……是什么意思?」 如月枫:「就是没有在谈恋爱的意思啊。」 她用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对着紧紧盯着自己的萩原千速眨了眨眼睛。 「我和那一位萩原警官,一共也就只见过一次面啊。」 「还是和我面前的这位萩原警官,更熟一点哦?」 坏女人。 喜欢玩弄人心的坏女人。 宫野志保知道此人的尿性,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走,所以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有动过,就是静静地看着她演。 但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中却升起了淡淡的担忧。 身处黑暗中的人,会不由自主的对光明伸出手。 好一点的结局,是飞蛾扑火一般的被那光烧成灰,坏一点的结局,有可能是连灰都不剩。 爱玩归爱玩,可别把自己的命也给搭上啊,笨蛋。 即使强如血腥凯撒,单个人的力量,也是没有办法撼动组织那样的庞然大物啊。 鲨鱼和海豚,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光明中的朋友有一个两个也就算了,该收心的时候就要收心,别搞什么被了的一头脑热的戏码。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实在是太过烂俗,没有人想要看到它再上演的。 萩原千速勐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还是和我面前的这位萩原警官,更熟一点哦?」】 长着一张祸水脸的女人,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就像是被输入到了音响里面一样,不停的在她脑袋里面回放着。 即使她闭上眼睛,那张红艷的唇也依旧在那里张张合合,说出些使人晕眩的鬼话。 【「我只是,恰好对萩原警官一见钟情了而已。」】 那个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可这种话说得再怎么真,再怎么让人迷醉,那双淡泊的眼睛中,依旧是什么都没有的啊。 萩原千速自己并没有谈过恋爱,不过,在大学或者工作场景里,倒是看同事和朋友们谈过恋爱。 就算嘴里说着『只不过是玩玩罢了』,但闪动着期待与喜悦的眼睛,却不会骗人。 可是,到如月枫这里倒是反过来了。 她嘴里的甜言蜜语无数,眼睛却始终充满了审视和无情。 那不像是在看一个完整的人,反而显示在看一堆码好了的数据。 数据美丽,她就会笑,数据不好看,她就会无视。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 并不知道某人特意拉了个回档去救她弟弟的萩原千速,垂下眼睛,「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呢。」 就在这时,甜品店外的风铃被因为开门而带起来的风敲响了。 「叮铃铃~」 贝壳与瓷片之间互相碰撞着,发出了悦耳的轻鸣。 「啊,你们已经开始吃了吗?好过分,竟然不等等我耶!」 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黑髮紫眼的警官先生,从进门的那一刻,便引得所有人都往那边看去。 他笑着走过来,身上带着风雪的气息,吹散了室内的一片暧昧燥热,「有等很久吗?抱歉抱歉,刚刚正好扶了一个老奶奶过马路~」 第104页 宫野志保微微皱了皱眉毛。 这是…… 「咦,好巧啊,这不是救了我的恩人小姐吗,看你的样子,好像和我姐姐很熟耶,嗯嗯,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唿你才合适呢?」 萩原研二的脸上带着毫无瑕疵的笑,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俯身靠近坐在外边椅子上的如月枫,说道: 「不如,也称唿你为——」 「姐姐?」 第51章 灯光之下 叫姐姐? 反了吧。 如月枫看着来人头上红得发黑的名字,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人在干嘛。 萩原研二,不对,现在应该称唿她为【贝尔摩德】了,还在继续表演着,「姐姐,我可以靠着你坐吗?」 声音也好,笑容也罢,肢体动作看上去都和真正的萩原研二看上去一模一样。 ——就连萩原千速这位真正的『姐姐』,在面对她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 她只是皱着眉头,看好像某种正在开屏的雄孔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弟弟,感觉到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唰——」 如月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她一边看向萩原千速,一边用手拉住了贝尔摩德的袖子,脸上带着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笑,「千速亲,我和研二酱有些想要说的悄悄话,先失陪一下哦。」 说完,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就直接拉着贝尔摩德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果然。 宫野志保抬起盛着热可可的马克杯抿了一口,心中在此人进门时就升起的想法也得到了验证。 来的人并不是这位萩原警官的弟弟,而是,贝尔摩德。 她对这位千面魔女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过一些她的绯闻。 什么和琴酒抢血腥凯撒当搭档啊,什么boss的女人啊,什么曾经和血腥凯撒一起骑摩托掉海里了之类的事情。 总之,按照玛莲娜那傢伙奇怪的集邮癖好来说,她不太可能会略过贝尔摩德的。 *虽然她不太想承认*,但她们俩的关系估计是不错。 毕竟是那个玛莲娜啊。 她和谁的关系会不好?谁能拒绝那双该死的蓝眼睛? 「……就这还说是一面之缘?」 对面的萩原千速小声嘟囔了一句。 宫野志保放下自己的杯子,明白此人拉着贝尔摩德出去是为了不让她在这搅浑水,算是在保护这位警官,在心中嘆了一口气。 所以说干什么要和条子搅一块儿啊……你看,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吧。 「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一点的。」 宫野志保很自觉的,将某人不在场时,照顾对方朋友的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肩上。 萩原千速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表情有些微妙的说道:「刚刚她还在的时候,其实我就有点想问了……你们真是同事关系?你还没有成年吧,僱佣童工违法的啊。」 那就把黑衣组织直接端掉好了,这个组织从上到下都违法。 她会把姐姐带走,然后在后方摇旗助威的。 宫野志保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平级,我早就已经完成大学学业了。」 哦,是天才啊。 那就不能和平常人用一套方法来评定了。 萩原千速瞭然地点了点头,有些佩服。 然后便听到,对面这位小大人,用一种洞穿了一切的语气说道:「警官小姐,不要再靠近她了,你自己也知道的,你和那傢伙不是一路人。」 她愣了一下。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垂眸看着自己身前那杯已经有些放凉了的热巧克力。 甜腻腻的,除了脂肪和热量以外一无是处的,并且还有极大概率会危害人老年生活的,只会带来瞬息愉悦的杀人利器。 正如玛莲娜给人的感觉一样。 美如穿肠毒药。 色像刮骨钢刀。 「你喜欢玛莲娜吗。」 她说道。 宫野志保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虽然已经打算当一次恶人了,但没想到对方的嗅觉有些过于发达了,简直就是*警犬*。 不过,连名字都告诉对方了,这倒是不意外。 「工作上的话,她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但要是私生活的话,她是个非常差劲且滥情的傢伙,所以我不喜欢。」 她又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可可,尝出了一些苦味,偏了偏头,「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只是碰巧一起出来玩而已。」 会有人问有好感的对象,想要当自己的女儿还是妹妹吗。 那是*变态*吧。 对于那傢伙来说,她的年龄不合适,身高不合适,性别是问号,但总之就是不合适。 在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下,没有差别的。 宫野志保嘆息,「我只是多嘴一句,你随意。」 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她就是突然想当一次菩萨,干嘛非要在这里揭自己的伤疤啊? 真是…… 赶紧回来吧。 - 「我进女厕所,这不合适吧?」 贝尔摩德顶着萩原研二的脸,还在负隅顽抗。 「那你想让我进男厕所?」 第105页 如月枫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接趁着四周空空如也、无人经过,把人推了进去。 「咔嚓!」 厕所隔间的锁应声落下。 这个甜品店姑且还算得上高档,厕所隔间里面,并没有出现*随机大礼包*,甚至还带了个小小的梳妆镜。 ——真是日本人见鬼的设计。 贝尔摩德的背部紧紧地贴在另一边的间隔墙面上,透过压过来的人的发间间隙,能够看到镜子中那张并不属于自己的脸。 假面自然不会那么给力的显示出来什么,但是假面下的那张脸嘛,就不好说了。 如月枫垂眸看着她,对方190的大高个子有些委委屈屈的在她的身下缩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应有的变化,一看就是假面。 「怎么弄这么高的,你垫了得有20多厘米吧。」 她熟稔的牵起贝尔摩德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对方的指缝中,然后向上扣,十指紧贴在一起。 从外界带来的风雪气息,在交错在一起的唿吸中,慢慢的被融化了,被接纳了,染上了那人身上清浅的玫瑰香气。 贝尔摩德啧了一声,从她的桎梏中钻出去,转眼间就换了一身装扮。 「败给你了,怎么发现的?我自以为这次的伪装绝对完美无缺啊,我可是观察了那位警官挺久的来着。」 如月枫弯了弯眉眼。 贝尔摩德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此人接下来又会说出怎样的鬼话,直接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你肯定会说什么第一眼便认出来了,行了行了。」 她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金髮,在隔间顶灯的照耀下,好像发光的金子,「 有烟吗。」 如月枫摊了摊手,「没有。」 贝尔摩德冷笑,「以你的菸瘾程度,没有?我不信。」 「不想抽。」 「我假扮的这个条子也抽,啊,你们抽的还都是万宝路。」 「我知道。」 「所以……你不问,我有没有杀了他吗?」 她试探性的问道,放在风衣兜里的手微微握紧了些。 如月枫看了一眼好感度表,那上面【萩原研二】的80好感度还亮着呢,耸了耸肩,「你才不会主动惹祸上身。」 贝尔摩德扯了扯唇角,语气十分之阴阳怪气,「哦,那确实!为了以防某个为了救人扛着炸/弹跳楼的傢伙,半夜来敲门给我一枪是吗?」 「放心好了,我不过是短暂的顶替了他的身份,一会儿他就会回来了。」 如月枫有些惊奇的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有删掉所有的监控啊,而且这人不是刚回日本吗,「你从哪儿知道的?」 「恰巧听到这位警官和他朋友聊天而已,然后回去查了一下你的任务记录,时间差不多能对上,哈,除了你,谁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她皱起了眉头,「为了个条子把自己搞得差点重伤,你搞什么?」 重伤?没有啊。 哦,之后和狱寺隼人打的时候,倒是为了血条快速恢復,进了与组织有联繫的医院来着…… 「不是一回事,没有重伤。」 如月枫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只有你知道这个事?」 「是啊,真不巧,只有我知道。」 贝尔摩德说道。 她看着面前已经恢復得完全看不出来受过伤样子的女人,偏过头去,想要吸气,又想起这是在厕所,虽然没有异味但还是膈应,最后只是耸了耸肩。 「好吧,其实我特意来这一趟,还有别的事要告诉你。」 「speak。」 如月枫说道。 「还记得那个你亲自领回组织里来的小猫吗,好像是叫水无怜奈吧,最新的考察发现了异常情况。」 「啊啊,连带着,还发现了一条不得了的大鱼呢。」 「就是当初带你的那位代号成员,马天尼。」 贝尔摩德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有什么破绽,那就要好好藏好,不要让它显露出来。」 「凯撒,灯光是很耀眼的,会引得逐火之蛾不停的碰撞罩身,最后落得个被燃尽落下的结局。」 「但是,灯光最耀眼的地方,往往也拥有最黑最黑的黑暗,人们却只会关注那片光,而忽视那块暗。」 喜欢玩,可以,想要接近光明,可以,但,也要做好无法承受这一切代价的心理准备。 会很疼的。 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本就身处于黑暗,无法脱身的人。 她慢慢的说着,如果无视所说的内容,听上去,甚至有些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 传奇演员对于人脸上的微表情变化,可以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没有任何的情绪能够瞒过她的眼睛。 然而,眼前之人,只是静静的听着。 好像那个出事的人,与她非亲非故,既不是领她在组织内站稳身子的引导者,也不是她亲自带回来的新秀,只是两个陌生人。 「还有别的要说吗?」 她很有耐心的听完了所有的话,最后问道。 态度很随意,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一样。 「我要去送志保回研究所了。」 如月枫如此说道。 「叮铃铃——」 甜品店外的风铃,再次被吹响了。 第52章 不允许 第106页 「研二?你们不是刚刚去……」 萩原千速看向从门口风尘僕僕的走到桌前的弟弟,表情有一些懵。 就这么一会儿,能冻成这样?演的吧! 不对,他不是去洗手间那里了吗,怎么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 萩原研二也有些懵,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他才刚刚来到这个约好了的地方,但听姐姐的口气,好像他刚刚就已经到这里了? 「啊?我刚来啊?」 他摸了摸自己被冻红的鼻尖,看到坐在萩原千速对面的小女孩,却没有看到他所期待的那抹红,「姐姐,那个……」 「志保,是时候回去了。」 从他身后不远处走出来的如月枫,打断了他的话语。 贝尔摩德在说完该说的话之后,就从甜品店的后门熘了出去,现在估计都已经坐着摩托冲出三条街去了。 她用手撑着桌边,弯腰低下头,给大脑好像已经快要超载了的萩原千速来了个贴面礼,「我已经都结完帐了,今天很愉快呢,千速亲。」 萩原研二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外国人,好奔放! 但是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衣服前襟被人往下拽了拽,一股玫瑰的芬芳香气,也随之充斥在了他的鼻腔中。 是一个有些亲密,但又很规矩且标准的,贴面礼。 然而这份异样的温暖,转瞬即逝。 「研二酱也是,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所以就先失陪了。」 宫野志保早已看透了一切,在如月枫从门口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披上了外套,随时都可以出发。 然后,两人就以萩原姐弟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从甜品店出去,坐上了如月枫的布加迪威龙。 *这个人终于记得穿正装不能骑摩託了,可喜可贺*。 红色跑车在启动时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声,转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所以,你和贝尔摩德在洗手间谈了些什么?」 宫野志保坐在副驾驶位上,双手抱在胸前,看向旁边正在开车的如月枫。 她眨了眨眼睛,目不斜视,「什么——都没有说。」 宫野志保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和那两个萩原警官一样,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吗?」 「还是我看上去像傻子,很好煳弄。」 如月枫唔了一声,「对你来说,是什么都没说就可以了。」 ——懂了,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内容。 宫野志保听懂了这句潜台词,合上眼睛,「刚刚你离开的时候,我和那个女的萩原警官,说了一些话。」 「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开玩笑的。我跟她说,不要再靠近你了。」 如月枫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扫了一眼好感度表,很好,毫无变化,「为什么这么做?」 「突然想当菩萨而已。」 宫野志保答道。 「哦,那你当成了吗?」 「大概率不会。」 宫野志保无奈的笑了一下,「或许,在那位警官的眼里,我看上去更像不愿意小妈再婚的叛逆继女。」 如月枫被她的形容逗笑了,拖长了声音,「你亲爱的小妈——在结婚之前——都会永远爱你的,宝贝。」 宫野志保向后靠了靠座椅,「再说下去,我就要吐了。」 如月枫通过后视镜看她,发现小姑娘嘴角上扬,明显的很开心的样子,「那我就靠靠边,你可以吐海里给鱼当饲料。」 这下子,宫野志保的表情是真的要吐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好吧,其实我挺想知道,你之前和贝尔摩德做任务的时候,真的把她从摩托上甩海里去了?」 如月枫纠正她,「是我们两个一块儿掉下去的,当时在悬崖上嘛,下面就是海。」 ——还拿了个『you jump i jump』的成就呢,血赚。 宫野志保听她这一点悔意都没有的语气,突然有些心疼起了贝尔摩德,说道:「知道吗,你大部分时间,都挺混蛋的。」 从悬崖上骑着摩托往下跳,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做法吗??? 如月枫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过,尤其在我说『就到这里结束吧』的时候。」 宫野志保深吸了一口气。 一些在美国时候的不美好记忆,伴随着此人的话语,瞬间涌上心头。 算了,早该习惯了。 她唿出那一口气,看着车内升起的白雾,问道:「所以你这是突然要做什么去?我的放风时间应该还没有结束吧。」 如月枫瞥了她一眼,「记得今天上午送你过来的那个马天尼吗?」 「记得。」 「他要死了。」 宫野志保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她还记得那个冰冷沉默的身影,和他被血腥凯撒扑倒在地上时,脸上所带着的鲜活的无奈。 而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 「……所以,你这是要去救他?他的任务出问题了?」 她问道。 如月枫单手扶着方向盘,将自己跑到前面遮挡视野的头髮往后一撩,「不,马天尼是老鼠。」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冷酷的光,「我是去杀他的。」 可你们不久前还在接吻。 第107页 宫野志保垂下头,将手放在质感很好的裙子上,抿紧了唇,「真遗憾。」 刚刚在与普通人聚会时的那种快乐,在这一刻已经荡然无存。 也是,身处黑暗中的人,又怎可以嚮往光明呢。 黑衣组织也好,血腥凯撒也好,本质都是一样的,是她,被一时的假象遮住了眼睛。 于是,当那淬满了毒的刀刃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才会充满了惊讶。 车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刻意的唿吸声。 「志保。」 如月枫突然叫到了她的名字。 「嗯。」 宫野志保仍是低着头。 「死亡,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女人平淡且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缓缓响起,「同样的,我对它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但是,只有当你思考了千万遍仍然走投无路的时候,才可以去选择它。」 「只要仍然还有一丝能够活下去的希望,就不要轻易的放弃。」 宫野志保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是虚无主义的信徒。」 跑车以一个炫酷的甩尾停在了研究院前,在她关上车门前,她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对她耸了耸肩,脸上重新恢復了那种欠揍的笑。 「我谁的信徒都不是,是博取众家之长。」 【m·s:桔梗,带着雏菊过来,我今天晚上就要见到你们。】 【fiore桔梗:收到。】 - 「说点什么吧,有关于那个人,血腥凯撒。」 空荡寂静的场馆内,本堂瑛海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什么好说的。」 伊森·本堂垂眸,擦着自己手中的枪。 他们明明是血缘相连的亲人,此时坐的位置却离得那么远,相隔的长椅,更像是时间。 本堂瑛海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一些,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抬起头向上看,只能看到铅灰色的天花板,「什么时候开始的?」 伊森·本堂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枪没有那么娇贵,也不需要天天的擦拭来保养,更多的是作为一种消耗品存在,但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能够做的事情了,只能擦枪。 一下又一下,直到它变得光可鑑人,从上面能够看到他罪恶的倒影。 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生活被入侵的很彻底。 在他回到安全屋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到那只被好好养在花瓶里的玫瑰,想要不要浇水的时候,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悄然间改变了。 鲜活的,令人欢欣的,令人辗转反侧的,令人痛苦的……生气,将他灰败平淡的生活,一下子搅得天翻地覆。 而他无可奈何。 电影里面,总喜欢拍摄些美艷女间谍爱上敌人的故事,但事实往往与之相反,那仅仅是男性导演所做的梦与投射。 人总喜欢做梦。 但梦都是假的。 伊森·本堂深感疲惫,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给出个答案,那这个坎应该是过不去了,于是说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任务还没有完成吧,等之后……」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聊吗。」 枪身的倒影中,本堂瑛海握紧了拳头。 她抽了抽鼻子,声音中带上了哭腔,转过身去,「好,那就不谈。」 等等。 就在这时,伴随着她背过身的动作,一道细微的闪光在她的衣领处闪烁了两下。 伊森·本堂的瞳孔勐地紧缩了起来。 这个是——!! 他眼疾手快的将那东西从本堂瑛海的衣领上取了下来。 「追踪器?!」 她失声道,「他们发现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伊森·本堂捂住了嘴。 他的手在颤。 这一秒,很短,只够作出片刻的反应,但又很长,过往的人生被浓缩成了几个细小的片段,在他的眼前不断地闪烁。 【「要成为一个出色的特工啊,伊森!」】 【「卧底的功绩无法被公布于世,但失败却是一下子就广为人知的,你真的确定要去吗,伊森?」】 【「cia的内部当然另有安排,你只需要听指令行事!」】 【「看啊,瑛海,这就是你的弟弟,瑛佑。」】 【「为什么我已经在这里卧底了,还要再派我的女儿进来?你们的派系之争,又与我们有何干系!这是背叛!」】 但是更多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会出现的画面。 都关于那个人。 问他手/榴/弹的环看上去像不像戒指的血腥凯撒。 站在他的车旁,抱着那束向日葵,笑得前仰后合的血腥凯撒。 静静地抬头,望向纽约上空盛放的烟花的血腥凯撒。 以及,今天上午刚刚见过的,捏着他鼻子,一脸坏笑的血腥凯撒。 他知道她的名字的。 玛莲娜。 翻译过来的话,就是『苦乐参半』,哭笑不得。 事实好像也是这个样,在命运所造就的巨大轮转之中,所有人都是苦乐参半,不得解脱。 她还没有代号的时候,他还会叫她的名字,玛莲娜,那音节从肺里面过一遍后被吐出来,也变得湿润。 第108页 而等到她有了代号之后,那名字便消失了,他只会称唿她为凯撒,或是血腥凯撒。 有些人是不应该遇到的,一遇到,就会像着了魔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所思所想。 那是错误,是误期,是偏离轨道驶向毁灭的列车。 没有希望冒出新芽的种子,就应该被埋葬和焚烧,好叫一切的妄念都灰飞烟灭。 而等到他死了之后,旁人再提起他时,只会说『哦,那个死掉的卧底/老鼠』,鲜少会有人再记起那些与他相关的东西。 「砰!」 伊森·本堂毫不犹豫的开枪,高速旋转的子弹瞬间便在本堂瑛海的身上划出了几道见骨的血痕,是为了接下里的证词所作出的,第一层伪装。 为证明,组织的忠心成员水无怜奈在与叛徒搏斗时所留下的伤口。 紧接着,他又毫不犹豫的用牙咬穿了自己的手腕,将冒着鲜血的手腕放到瞪大了眼睛的女儿的嘴里。 此为第二层伪装,为证明,叛徒被组织的忠心成员水无怜奈,即使手无寸铁也要杀了他的决心所吓破了胆。 最后,伊森·本堂将枪塞到了本堂瑛海的手中,用手将她的手指扣上了扳机。 而他的死,便是最后一层伪装。 用来,为本堂瑛海行走于黑暗前方的道路,铺上一层坦途。 「不要放弃啊,瑛海,只要努力支撑下去等待,同伴一定会出现的。」 「代替我,好好完成这个任务!」* 即使到了最后的时刻,他所说出来的话,也还是作为一个前行者,一个特工卧底而言,而非作为一个父亲。 真是对不起啊。 「呜呜呜!」 本堂瑛海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已经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但她无法去阻止,这是一个伟大的牺牲,是一个无法被打断的献祭。 伊森·本堂慢慢地按下女儿扣住扳机的手指。 吉力马札罗雪山的山顶上,到底为什么,会有一具冻死的花豹尸体呢? 「砰!」 一道枪声先于一切响起,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本堂瑛海手上的枪落到了地上。 「什——?!」 伊森·本堂勐地瞪大了眼睛。 他望向那道子弹所发射过来的地方,风卷着冬天的枯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落日斜阳将那人的影子拉出了很长很长。 「我有允许过你的死亡吗,伊森·本堂。」 那人如此宣告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星号那段是伊森原着中说过的台词 第53章 都是人才啊 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真名? 伊森·本堂只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在发冷。 那寒气从洞开的大门中刮向他,又伴随着那人身影的逼近,而变得愈发明显。 然而如月枫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默默打开了【特殊职业:情报员】的专属技能【电磁屏蔽】。 属于是每个情报人员必备的神技,专门针对各种窃听器或者跟踪器。 「咔嚓——!」 方圆2公里以内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在这一阵电磁波的干扰下,破碎成了废铜烂铁。 当然,也包括伊森·本堂刚刚从本堂瑛海身上拿下来的那个。 「你……」 他的瞳孔紧缩,仍然还在向外冒血的手轻颤,拿不准这人出现在这里的用意,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完全没有办法挪动。 最坏的结局出现了。 伊森·本堂的心慢慢的沉到了海底。 她,血腥凯撒,绝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两个卧底的,而到时的严刑逼问,还不如刚刚死掉! 还有没有什么转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又冲进来了两个人。 「my lord。」 率先进来的青色头髮高个男人,对着如月枫微微弯下腰,执起她的手,于手背上落下了虔诚的一吻,「我们没有迟到吧。」 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那个少年,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拽着她的风衣下摆,用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说道:「玛莲娜小姐……」 如月枫这个时候才有了反应,但并不是对于伊森·本堂。 她笑着摸了摸雏菊的头,友好的好像邻家大姐姐,「帮我个忙吧,雏菊。」 但是她所出来的话,却并不像邻家大姐姐那样友善,而是充满了高位掌权者的命令的口吻,「治好他,死了也给我拉回来。」 伊森·本堂不需要去想,就知道她所说的那个『死了也给我拉回来』指的是自己。 他心中一惊,想要挡在本堂瑛海的身前,却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便是那刚刚还站在如月枫身边的少年。 在面对他的时候,少年的脸上便没有了那种羞涩的不好意思的笑,只有公事公办与微妙的嫌弃。 「好的,玛莲娜小姐。」 明亮的黄色火焰于雏菊右手中指的戒指上燃起。 他强硬的抓住了伊森·本堂的手腕,而那火焰在传导的瞬间,变得更加旺盛。 「什——」 伊森·本堂被面前很明显并不符合科学的一幕给惊到了。 他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火焰所覆盖的那一块皮肤已经完全癒合了。 第109页 如果不是上面还没干涸的血迹,或许没有人会看出来这只手差一点被咬断过。 火炎……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像是都市传说一样的东西,但又在瞬间被自己所否定。 「你好,先生,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下我们的组织。」 桔梗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在雏菊默默回到如月枫身边的时候,熟练地说道。 伊森·本堂扫了一眼他左胸前所佩戴的勋章,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了。」 他重新睁开眼睛,确定自己现在确实并不是在什么梦境之中,表情十分之复杂的说道: 「义大利特工情报局的标志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aise,全称是义大利特工情报局,近几年内异军突起,不仅解决了自己国土上泛滥成灾的黑手党问题,还连带着解决了近百项大型跨国案件…… 并且,在涉及到美国的一些跨国案件时,也与cia之间进行了多次的合作,双方都挺满意。 至少表面上是比较可靠的盟友关系。 涉及到具体的国家利益时,就是可以随时向对方后背捅刀的塑料兄弟情。 桔梗脸上的笑容不变,向旁边退了一步,「看来不需要我进行多余的解释呢,剩下的就交由我的长官进行说明吧。」 长官? 啊,这里也没有别的人了。 伊森·本堂看向正叼着个烟站在自己对面的如月枫,实在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只能苦笑道: 「aise背地里与黑衣组织做了交易吗?关于长生或者其它药物实验。」 不然,他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血腥凯撒会是aise的特工了。 这种浑身上下都被黑暗气息浸透了的人…… 「哈?」 听到他的话,如月枫先是一愣,最后有些好笑的说道: 「好主意啊,让黑衣组织全部都投靠我们,说不准(这游戏)就直接胜利了。」 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啊。」 然后向着他伸出手,「虽然对于你来说可能挺不可思议的,但实际上,我也是个卧底哦。」 「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义大利aise特工情报局特别决策部部长,玛莲娜·斯科迪亚,考虑换个身份跳槽吗,伊森?」 伊森·本堂和本堂瑛海同时瞳孔地震。 啊? 啊?? 啊??? 那个血腥凯撒,竟然真是个卧底?! 伊森·本堂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都要被搅混了。 他这是在做梦吧?不对,做梦的时候也不敢梦这么大的啊,什么原本註定的敌人其实是己方盟友这种事情,啊,一定是梦吧? 「不是梦哦,谁规定我不能是卧底了?千真万确的好吗。回回神,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呢。」 如月枫残酷的将他从恍惚中叫醒了起来。 伊森·本堂低下头,他完全没有办法直视她了,「请说。」 如月枫收回自己的手,又看向还在一旁恍惚的本堂瑛海。 「你们cia最近内部搞得很乱啊,新上任的长官急于站稳自己的脚,所以上来就忙着新官上任三把火和剷除异己了。」 「老实说,本来派你一个人进来当卧底就可以了,现在竟然还搞了个直系家属进来,这是真嫌你死的不够快啊。」 「估计也就是想着,等你卧底任务结束之后升职会顶掉他的位置,所以先下手为强干掉你再说。」 她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起伏,却能够听出其中的嘲意。 但更嘲讽的是,伊森·本堂根本没法反驳她说出来的话。 因为那都是真的。 在他们这些个卧底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上面的人只是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可以直接抛弃他们。 所以,他当时才会说,这是背叛啊。 但都已经这样了,她现在说这个又是要做什么? 伊森·本堂终于抬起头来,发现这人已经话锋一转,开始宣传起了aise。 「哎呀,我们aise就不这样,大家都超~友好的!再说了,只有目光短浅的人,才会为了一点眼前的小利益,可劲的去嚯嚯自己人,我们可是一致对外的哦!」 如月枫笑眯眯的说道,旁边站着的桔梗却忍不住的视线偏移了一下。 aise内部曾经也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的,明着暗着来搞的人其实很多。 那时,玛莲娜还没有上任特别决策部部长,只是个普通的高级特工,和曾经盘踞在这个组织里的庞然大物们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没人知道,这个小小的特工,是怎么做到在半年不到的时间内,就让整个aise变成她的一言堂的。 不管是曾经站队了,还是没有站队,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有些人消失了,有些人变老实了,但统一的特点是,没有人再反对玛莲娜所作出的任何选择了。 名为玛莲娜·斯科迪亚的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敢不听她的话,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消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人并不是对立面的敌人,而是友军。 如果如月枫能够听到自家忠犬下属在想的内容的话,一定会*爽朗*一笑,然后说:没有啦,桔梗,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啊,你怎么这么阴暗呀。 第110页 ——不过是在完成【警惕!灰暗交错的己方阵营!】任务的时候,顺着系统导航,把标红(敌人)除掉,把标黑(中立)争取过来,然后把标绿(友方)都收復而已啦。 人心是很复杂的不假,但只要情报掌握得足够多,谁能保证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一定就是清清白白的呢?(笑) 总体来说,其实是很轻松的任务。 她当时特工职业的最终成就【无冕之王】,也是在这个时候拿到手的。 哈哈,一群老头子们不光爆金币了,还爆了红方阵营的进度条,真的很感谢啊。 如月枫抬手摸了摸本堂瑛海的头髮,后者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继续说道: 「派别的人进入组织继续卧底,不一定会让你愿意为他们铺路而自杀,但要是女儿的话,那就不需要疑问了,真是伟大的父爱。」 她像是撸猫一样,将本堂瑛海乱糟糟的头髮摸顺,微微低下头,说道: 「所以,小瑛海你要不要也跳槽到我们aise呢?待遇很好的哦。」 后者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下意识的看向父亲,「非常感谢,但是……」 伊森·本堂合上了眼睛,「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但是cia内部确实太乱了,至少三年之内没有办法稳定下来。」 这确实是一场背叛。 若不是血腥凯撒,不对,玛莲娜突然闯进来,那么他现在就已经死了。 「我加入aise。」 伊森·本堂看向如月枫,眼中充满了复杂,「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系统:【红方阵营-义大利特工情报局,确认招揽到高级特工,阵营『特工』数值已增加!招募到高级人才概率提升!】 如月枫的嘴角向上扬起来了一点。 ——打从一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她其实就是抱着要把伊森·本堂招揽进aise的打算的。 aise因为早期的不作为和各种摆烂行为,虽然在大清洗之后好了很多,但是拖后腿的人还是太多了,所以她是一找到机会就往里面拉人。 像是普拉米亚这种,加入之后,阵营的『科研『数值便涨了一大截。 所以,她其实真的很眼红黑方阵营里面的各种高级人才啊,这些数值要是都归她的话,那不得爽死? 说不定阵营战都不用那么麻烦了,只需要通过己方人才库就能实现碾压。 如月枫又看向本堂瑛海,这位身上的阵营专属特殊技能她可没忘了呢,「如果实在难为情的话,当个三面间谍如何呢?」 「放心好了。我们这边可不会背刺你,证人保护计划可是相当完善的。」 三面间谍?也真亏这人能想的出来……但,可以试一下。 本堂瑛海注视着面前的这人,抿了抿唇,最后点头说道:「我加入。」 系统:【已检测到特殊阵营技能『生存率之神』的加入,阵营战胜利概率已增加!】 这下子,如月枫是真的笑出了声。 大丰收啊! 她笑着拍了拍父女俩的肩膀,「太好了,欢迎欢迎,入职工作桔梗会带你去交接的,组织里的大家都会说英语,当然,作为一个国际特工,你应该也会义大利语吧。」 「雏菊!」 她又喊道。 然后,伊森·本堂便看到这个刚刚还阴沉着个脸的少年蹭了过来,脸上甚至还扬起了一层害羞的粉红色。 「尸体准备好了吗?」 如月枫像摸狗一样的摸了摸他的头。 「嗯!」 小狗,不是,雏菊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把老大交代的任务一直都放在心上,有认真的完成。 「那么,任务继续,我是正好路过,积极打击老鼠,最后把老鼠炸死,救出了小可怜水无怜奈的优秀员工,好,等我给琴酒打个电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翻手机找琴酒的电话。 「玛莲娜。」 在离开前,伊森·本堂突然说道。 「嗯?」 如月枫微微抬起头。 「……谢谢你。」 这位一直以来都冷硬得不行的特工,此时脸上是堪称柔和的笑,那双与女儿相似的猫眼中闪动着一些复杂难懂的感情。 「你是卧底,实在是太好了。」 【人物:伊森·本堂,目前好感度:100】 【已获得格斗技能点:10】 如月枫的耳边响起了系统关于满好感的播报,笑眯了眼睛,「放心把你女儿交给我吧。」 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玩这种玩笑啊…… 伊森·本堂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最后只是说道:「嗯,好。」 「哟,琴酱~」 如月枫拨通了琴酒的电话。 她用手揽着本堂瑛海的肩膀,对着电话笑着说道:「我刚刚,可是做了个大好事哦。」 第54章 没有脚的飞鸟 很多人都觉得,琴酒是那种高岭之花类型的男人。 说话是『哼、呵、嗯、啊』组成的语气词,穿的衣服是几百年不变的黑色长风衣,再配上一支好像永远燃不到尽头的香菸,和一把闪银光的枪,于是便组成了琴酒。 但实际上,好吧,他确实高岭之花,但也是分人的。 一般人是使唤不动他的,毕竟这个男人心中只有*组织*,如果说某公安的恋人是他的国家,那么,琴酒的恋人便是这个组织。 第111页 但使唤不动,也是分情况的。 组织里面的另一个劳模——血腥凯撒使唤他,不是 ,邀请他做某些事的时候,很少会被拒绝。 并且,非常不符合刻板印象的,还会开开玩笑,互相嘲讽一下什么的。 比如说现在,他就一个人东拐西拐的,来到了这座隐藏在闹市之下的酒馆中。 然后,不出预料的,没有看到某个说好要在这里等他的人。 不过琴酒早就习惯了,所以直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先生,请问你需要来点什么?」 记帐的服务员抱着个a4大小的薄本子走过来,询问道。 ——这是个可以喝酒,也可以玩的地方,但总体环境比较偏向于老派,没有ktv里面摇摇晃晃的大金球,可以喝好酒,也可以疯玩。 在日本的地界中,好像什么都能够跟一些*边缘行业*扯上联繫,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浅薄与弱智的味道。 背着妻子与儿女跑出来的男人们,与陪酒女郎们厮混成了一群,在她们廉价的笑脸与香波中沉醉,掏出大把大把的票子,诉苦的同时占人便宜。 琴酒对此嗤之以鼻。 他对这种低级的快乐无感,暴露的灯光和欢笑声只会让他觉得想要一枪打过去。 当然,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多高尚的人,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满足自己*欲望*的做法。 「一杯黑麦威士忌。」 琴酒淡淡的说道。 他喜欢追逐猎物时,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那比什么都使他兴奋。 「不需要调酒吗?」 服务员的表情有些惊讶。 威士忌中能够单喝的很少,也就波本差不多单喝还行,其它的基本上都需要加点调味料,否则喝上去就是辛辣的苦水,像在喝一团火。 「不需要。」 琴酒头也不抬的回道。 「好的。」 服务员利落的记下桌号转身。 或许这是个硬汉,硬汉总喜欢挑战些非人类的喝法。 他想到。 很显然,这位仅仅是一面之缘的服务员,并不会知道,面前的这位*硬汉*平常喝的都是95度的伏特加。 那算是一种习惯,毕竟,在广袤无垠的雪原之上,想要暖暖身子,只能选择这种马铃薯和玉米发酵出来的酒。 琴酒喝了一口服务员端上来的黑麦威士忌,然后就把它放回了桌上。 45的酒精度数并不被他放在眼里,但他今天并不是奔着微醺来的,仅仅只是在等人的过程中打发时间。 几乎是在他放下酒杯的同时,门口传来了一阵的骚动。 「好漂亮……」 「她也是来这里喝酒的吗?天啊。」 「她好像在看我?」 …… 所有人都看向从门口走来的红髮女人,表情各异。 那女人穿着一身弔丧似的黑衣,很是规矩,红髮却不羁的披在身后,并没有作出穿着正装时应有的盘发。 并且也没有选择某种*高跟鞋*,仅仅只是平底鞋,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上一样。 男人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张大的嘴和瞪大的眼睛书写着丑态; 女人们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自己刚刚勾在男人身上的手,轻咳一声,梳理着自己的头髮,自以为隐秘的去看她。 她慢悠悠的从人们的眼前走过,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似乎是习以为常,也或许是毫不在意,最后坐在了琴酒对面的高脚椅上。 他的面色倒是如常。 「请、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吗?」 服务员的脸通红,好像某种番茄作物,声音磕磕巴巴的,说出来之后又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差劲的表现。 「可口可乐配苏格兰威士忌,加冰加糖浆。」 如月枫抬起头,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琴酒,「你等很久了?」 琴酒捏起钻石切割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扯了扯嘴角,「你可以看看墙上的钟表。」 她装模作样的环视了一周,最后耸了耸肩,「看了,没瞧着,只看到了中心的舞池。」 刚刚的骚动已经逐渐消散了,但是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却没有消散。 舞池旁边的立体音响中响着柔和的音乐,*欲盖弥彰*。 「想不想上去来一段?」 如月枫已经看到了舞池上空飘动的【双人节拍游戏】标识,有些蠢蠢欲动。 所谓越菜越爱玩,她自然也不能倖免。 音游一直都是她无法征服的一座高山,所以只要看到了相关词条的小游戏,她总想着『或许这次就能s评级』了的上去玩一下。 琴酒兴致缺缺,冷哼一声,「给人当猴看?」 如月枫啊了一声,「你可真会说话。真不去跳吗,这可是双人舞池。」 他低低的笑了一下,像是在嘲讽,只是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她。 「你记性是真的不好,我说过我只学过芭蕾。」 她用脚尖模仿芭蕾的样子,在地上立了立,吐槽道: 「你们俄罗斯人是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精通芭蕾吗。」 「错了,是苏联人,现在的俄罗斯没有这种普及式的教育了。」 他摇了摇酒杯,冰球碰撞着玻璃杯壁,发出了破碎般的响声。 「您的酒。」 第112页 服务员红着脸把调好的酒递给如月枫,后者对着他一笑,说: 「谢谢,消费记我对面这位慷慨的先生帐上。」 琴酒懒得反驳,服务员则是脸色惨白的低头说了声好的就走了。 如月枫丝毫没有粉碎了一颗*敏感的少男心*的自觉,喝了一口酒后皱着眉把自己嘴里叼着的没抽的烟插进了酒里。 「那就去跳芭蕾,我想跳舞。」 琴酒头都没抬,「不会,早就忘了怎么跳了。」 「那总会扭扭吧?就是跟着节拍扭两下这样。」 她看对方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算了,你真没趣,我自己去。」 ——反正双人舞台又不意味着她就不能单人跳,总之可以把琴酒的节拍也打了,她很有信心。 不过,日本人搞的诡异的脱鞋文化,在舞池里面跳舞还要脱鞋,也不怕脚趾给踩肿了。 然后她就穿着自己那身寡妇样子的衣服,在舞池的正中心,旁若无人的跳了起来。 说是跳舞其实也不怎么准确。 实际上,就是跟着播放的音乐踏踏节拍,然后像做广播体操一样的,左抬手右扭扭,右抬手左扭扭的摆摆身子。 系统在她的脑内摇旗助威:【加油加油!玩家,你距离音游之神只差一个设计者那么远了!】 差个白兰?这什么鬼形容。 如月枫扯了扯嘴角,在心里说道:【闭嘴吧你。】 然后就看到,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的琴酒,一仰头干了杯子里剩下的所有的酒,罕见的摘下了自己脑袋上的黑色礼帽,往这边走来。 他弯腰脱下脚上的皮鞋,铂金色的头髮被舞池顶上的光照耀得好像是银子一样,闪闪发光。 然后,便学着她的样子,开始和做广播体操一样的摆动着身子。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在没有了礼帽的阴影遮挡之后完整的露了出来,如同贝加尔湖中的春水,又像是春季繁茂的白桦树林。 如月枫笑了,「你怎么还是来了?不是说这是猴戏吗。」 琴酒啧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慵懒得如同刚打完哈欠的狮子,「酒精上头,所以陪你来丢丢人。」 他望向她,「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在那跳这种傻到家了的舞。」 如月枫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什么?」 系统激动地大叫:【玩家玩家,是cg107号——酒馆之舞啊!】 琴酒却早已见怪不管的说道:「美国里世界大名鼎鼎的蒙特丽斯酒馆,以及它的驻馆杀手k,这么快就忘了?」 他微微眯起眼,「我都还记着呢。」 - 那时,组织在北美的分部与墨西哥黑手党血拼后损失惨重,琴酒连夜做出了招募k的决定。 他带着伏特加,扛着枪,于一个静谧的夜晚,带着刚从火拼现场下来的一身血,走进了那家神秘的酒馆。 伏特加负责找人,而他则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抽菸来平息自己还跳动着的心,等待着对方找人归来。 「啪!」 一只手按在了他对面的桌子上,「小哥,我们这里不让抽菸的。」 琴酒顺着那只白皙的,无比娇嫩的,一看就是个外行人的手往上看,不想破了这家店的规矩,声音带着低气压。 「旁边的那桌就在抽,但你只来找我的茬。」 而在他看清了对方的全貌之后,却感到了深深的无语。 那是一张美丽无比的脸,应该用无数珠宝和绫罗华缎来装扮。 然而在此刻,却搭配了一件令人眼花缭乱的五颜六色的上衣,和一件同样让人眼睛疼的夏威夷大裤衩。 怪不得都说时尚的完成度全靠脸呢,美人就算是套个麻袋都是美人。 这人穿得这么草率,别人还能硬着头皮夸一句真是太艺术了。 女人眨了眨眼睛,「因为你(数值)好看。」 ——敢问你是如何从他从上到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就差在脸上写上【sorry im 鲨人犯】,看出来好看的? 琴酒懒得掰扯,直接切入正题,「找我干什么。」 女人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是你先找我的。」 他这时才真正有些感兴趣了,「k?」 她笑眯眯的嗯了一声,「你那个下属,简直是个愣头青,到处问呢。」 琴酒言简意赅的评价道:「你的手不像。」 那是一双只适合阳春白雪,不适合舞刀弄棒的手,他从中看不出来半点的里世界第一杀手的影子。 ——游戏又不可能每个细节都处理那么好,真有玩家会连手部都要注意去捏一下吗? 女人唔了一声,笑眯眯的伸出手,将胳膊肘放在桌子上。 「这样吧,你和我掰个手腕,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琴酒看了一眼虽然算不上瘦弱,但绝对也没多少肌肉的胳膊,觉得这或许是躲在幕后的k所作出的考察,于是回道:「可以。」 然后他就输了。 对方像是磕了大力士水手菠菜一样,用一种*这是人吗?*的力量,压倒性的获得了胜利。 她对着微微睁大了眼睛的他笑,指了指中心的舞池,「你得陪我上去跳一段。」 人都是慕强的,在对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之后,琴酒自然而然的也收起了自己的轻视。 第113页 他瞥了一眼舞池,那里空空如也,上去了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丢人,「我不会跳舞。」 她看了一眼他的数值表,「不,你会。」 琴酒冷静道:「我只会芭蕾。」 「那就上去跳芭蕾。」 「忘了怎么跳了。」 她歪了歪头,「你这人都已经输给我了,还敢这么嚣张?你是要赖帐喽?」 在对方的地盘和人打起来,天然就不占优势,并且,也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翻脸。 琴酒站起身来,「最多在那站个桩,你愿跳什么就扶着我跳。」 她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会跳舞,我只会扭扭。」 ——主要是,虽然屡战屡败,但她还是想挑战一下音游。 然后她一个拍都没听明白,完全就是瞎跳。 琴酒也无语,「不会跳为什么要上来?」 然而女人非常的理直气壮,「只是想玩啊。」 ——玩家玩游戏,有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啊! 之后的招揽很顺利,但琴酒觉得,这个新人实在是太过随心所欲,万一再拉他去跳舞,他真的会忍不住给她一个子弹,所以就直接丢给了马天尼,让他去带。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是他把人招募进来,但却并不是人的指导者。 并不是因为劳模太忙,完完全全是因为气场不和不想带人。 后来,再听到她的时候,是她取得了代号【血腥凯撒】,然后脚踏十八条船,船之间打起来了。 她当时在和伏特加说话,满脸的无辜,「我冤枉啊,我大好青年,从来不干这种坏事,一定是有人污衊我,你们可不能听信了谣言!」 琴酒对不影响任务的事情都毫无兴趣,没听她说完,就直接走了。 他在对面的大楼上,搭好狙击/枪,通过狙击镜瞄准目标。 然后,便在狙击镜中,看到了先一步杀了目标的血腥凯撒。 她好像看到了瞄准自己的狙击镜一样,歪了歪头,抬起脸来,对着他笑。 琴酒当时就直接收枪走人了。 而等到上了车,伏特加在前面安静开车,他则是在那闭目养神,她突然开口说道: 「据说狙击手在冬天的时候,会在嘴里面含一块冰,这样子就不会因为唿出来的热气暴露了。」 她转头看向他,闪烁着的眼睛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你含了吗?」 琴酒懒得理她,只是冷冷的说道:「与你无关。」 虽然顺利完成了任务,但是被人抢了人头,这使得他非常之不爽,总有一种力气使了一半就散了的感觉,总之不爽。 血腥凯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用手撑在他身旁,翻身直接跨坐在了他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取得了代号之后就是平级哦,琴酒。」 琴酒的头顶冒出了一个井号。 他对于成为这人的猎物毫无兴趣,更不想在某天成为她绯闻中十八条船中的一条,直接用左手掏枪指向她,「下去!」 但该怎么说呢,嗯,血腥凯撒在被招募之前能成为美国里世界第一杀手,这并不是个虚名。 她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直接就把那把伯莱/塔给缴械了,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微微一使劲—— 然后亲了上去。 琴酒狠狠地合上自己的牙齿,要给这个随心所欲冒犯别人私人空间的傢伙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对方好像真的只是想要知道他有没有含着冰块,用舌尖碰了一下他的口腔内壁,又点了一下他的舌尖,就离开了。 自然也没有被咬到。 「哇,真是凉的,你还真含冰块了啊!」 如此感嘆道。 伏特加头都不敢回,更加不敢通过后视镜吃瓜,默默开车,只是踩油门的脚微微用了些力。 「滚下去,血腥凯撒!」 琴酒狠狠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直接一个肘击。 然后被对方用他自己的枪给抵住了。 「下次也一起出任务吧,琴酱~」 这人笑得一脸欠揍。 「滚!」 这一刻,从来不关注周围八卦的琴酒,突然理解那些怒骂血腥凯撒混蛋的人的心理了。 没错,此人确实混蛋! 但……能力还行。 虽然并不是很想承认,但琴酒想,在他歷任搭档之中,还真没有像血腥凯撒这种出手利落,且效率极高的人了。 即使有点小毛病,也还在忍受……不行,这个他不能忍! 第已经忘了第几次任务,琴酒看着脸上还带着任务目标血的血腥凯撒,也不管地上还躺着的任务目标的尸体,突然就冲过去餵狗,一脸冷漠。 习惯了。 这人总是神来一笔的突发各种奇想,要是不习惯,那他应该会被活活气死。 「好乖好乖~」 她蹲在那只金毛的旁边,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对方的头。 直到匆忙赶来的主人,看到他们两个不法分子,差点吓晕过去,强撑着胆子把自家疯狂摇尾巴的狗牵走。 「真要那么喜欢,就自己养一只。」 他站在旁边难得没有嘲讽,而是提了个建议。 贝尔摩德不就养了一只吗,反正有钱让管家餵养就好,或者直接寄养到贝尔摩德那里,那女人又不会拒绝她。 第114页 「还是不要了吧。」 她一直站在那里,直到那只金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过头来。 然后对着他笑了一下,「我也没有那么喜欢狗啦。」 琴酒:「。」 那每次只要看到狗,都要上去摸两把的人是谁? 「不管是人也好,还是狗也好,一旦养出感情了,很难再丢掉啊。」 她说道。 「你还有感情?」 他嗤之以鼻。 「当然有啊!我就对琴酱你很有感情啊!」 她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拉着他背后用来装狙击/枪的盒子往前走,「走,请你吃饭去。」 狗*的很有感情。 琴酒只觉得这人怕不是面具戴了太久,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摘下来了。 如果这人也有名为感情的这种东西,他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 像这样天生就适合黑暗,骨头里面都浸满了罪恶的血的傢伙,真有感情这玩意儿吗? 但很奇怪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的,从那天开始变好了。 不过,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莫名其妙。 某人没有,不代表他没有。 - 就像现在。 如果换成两年前的他,是绝对不可能跟脑子被啃了一样,和她一起无视别人的目光,在这里像两个一样的在跳舞。 他大概率只会站在旁边,满脸冷漠的当桩子,试图撇清关系。 音乐愈演愈烈,逐渐到达了整部歌曲的高潮部分,女声声嘶力竭的往上飙高音。 而如月枫突然说道:「我杀了马天尼,按你的话来说,应该称他为老鼠吧。」 听到这句话,琴酒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哦,这就是你说的要告诉我的好事吗?我是不是应该夸夸你。」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马天尼,应该就是她的指导者吧。 对待堪称半个师父的指导者都能这么无情,他实在想像不出来,这人会对什么人动真感情。 她就像没有脚的鸟,一生只会落下一次,那便是死亡。 所以,纵使中间过客无数,他也不觉得,她会为了谁而停留。 觉得得到这人一时的兴趣,便认为自己是真爱的人,都是傻缺,他只觉得他们可怜。 就像那个黑麦威士忌。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你想夸就夸喽。」 她耸了耸肩,停下了舞步,终于看上去不像舞蹈殭尸了。 ——真遗憾,这次还是没法征服音游这个小玩意儿呢。 如月枫看向也跟着停下的琴酒,他似乎下意识的想扶一下帽子,然后才发现自己没戴帽子。 「下次任务和我搭档吧,咱们去义大利。」 他抬眼看她,像是在观察,又像只是单纯的看她,「为什么。」 「我要去跳比萨斜塔!」 「好。」 第55章 替身 12月的义大利北部,已经供上了暖气。 街边有些散落的还未融化的雪,游客和行人稀稀拉拉的行走着,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或是风衣,唿出的气体在空中凝成了一片白。 天气预报终于准了一次,还未降至零点的天上,开始颳起了夹杂着雪花的雨。 而恰好为了商谈一些事情来到米兰的迪诺·加百罗涅,此时正坐在米兰街头的一家老式咖啡厅内,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等一场雨停。 倒也不是说,他是个什么非常文艺的人,喜欢静静看雨啥的……就是单纯忘带伞了。 部下还在交涉现场,不需要他这个boss出面,所以就只能在这里无聊的等雨停。 这几年的义大利变化巨大。 西西里岛上大大小小的黑手党家族被清算,逃的逃死的死,而位于国境以内的其它家族也是人人自危,生怕被那不勒斯的猎犬盯上。 ——如今的aise可以算得上是里世界的you know who吧,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清算的是不是自己,所以人人自危。 有能力的就往外跑,没能力的就留在这里等死。 加百罗涅可以算得上是中等大小的黑手党家族,早在他父亲的那一代,就有在建设一些洗白上岸的活计。 aise的铁血作风,也不过是加速了这一手段而已。 或许是因为,加百罗涅算得上是最接近黑手党——mafia这个词的最初词义,即保护所的家族了,所以在清算的时候,很诡异的被从轻发落了。 不过,一些涉及到毒//品交易,非法实验啊什么的那些组织,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但是那些即使是在黑手党中也算得上是败类的东西被清算,迪诺自己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倒是他的部下,忧虑的不行,天天念叨着这是在温水煮青蛙,aise是要我们死,什么的。 彭格列都能在阵痛期之后迅速採取调整转型的方案,那为什么加百罗涅不可以呢? 总归也是要上岸的啊。 虽然在保护平民们的时候,还是会採取一些比较*隐秘*的手段,但aise对此可以算得上是乐见其成,这点小插曲也是直接无视了。 「嘿,小哥,可以拼个桌吗?」 一个打扮得相当火辣的女人,端着一杯盛满了卡布奇诺的咖啡走过来,微微弯下腰,对着侧身发呆的他说道。 第115页 她的脸上带着魅惑力十足的笑,举手投足皆是风情,是个非常标准的义大利美人。 店里面的男人都在若有若无的往这边看,对着他投去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但这种目光,在看清迪诺的长相之后就消散了。 因为他也是个帅哥。 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这人也太帅了一点吧?的帅哥。 迪诺看向女人,脸上熟练地挂上社交的微笑,「请坐。」 他没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一个来拼座的人,即使这个咖啡馆里面其实还有挺多的空座。 「这是我的电话。」 女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将一张写有数字的名片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印上了一个暧昧的唇印,又推向他。 迪诺并没有收下。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能够感受到玻璃所传来的阵阵冷意,微微垂下眼睛去看那张名片。 数字没记住,但口红色号倒是识别出来了。 迪奥烈焰蓝金999,他送给玛莲娜的第一支口红。 ——她只在收到的时候试了个色,之后就再没见她涂过了。 嘛,可能确实是不合适。 「抱歉啊,我不能收。」 他对着女人歉意一笑,很有绅士风范,但从风衣兜里面连动都没有动过的手也能看出来,他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 女人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有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招数竟然也有失利的那一天,但很快,又恢復了镇定。 「为什么呢,我看人是不会出错的,小哥你还在空窗期吧。」 「还是说,你是天主教信徒,不可以进行婚前性行为?」 她问道。 这里可是咖啡店啊,适合说这个吗? 迪诺有些头疼的向后靠了靠,对于自己明明在休息时间竟然还被迫加班感到有些小小的不满,语气也不再那么温和。 「你的蜂蜜陷阱有些太过明显了,小姐。」 他终于捨得把自己放在衣服侧兜里面的手掏出来,交叉放于身前,眼神逐渐变得锋锐。 「还是说,你们兰蒂斯家族有些什么东西,是不能放到谈判桌上进行的?」 女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个照面就被识别出了身份。 而在这一刻,她当初接下任务时所夸下海口说出的『就算是那个跳马,也不过是个男人,绝对轻松拿下!』简直打脸。 大意了!这人可是目前商界新贵,曾经据说混黑的傢伙啊,应该更谨慎一点的! 这个时候再演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她缓缓举起双手,是个投降了的姿势,但眼中仍有不甘,「怎么看出来的?」 迪诺抬手隔空指了一下她的眼睛,懒洋洋的说道:「眼睛啦,你眼中的势在必得都快要溢出来了,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个瞎子吗?」 最后犀利的下了评价,「蜂蜜陷阱不是这么用的,你修炼得完全不到位啊。」 真正会用蜂蜜陷阱的人,只需要站在那里,连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就有成群结队的男人要跪下来吻她的鞋啊。 女人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情绪,还不死心,决定换条路线。 「都说加百罗涅的跳马是个温柔至极、怜香惜玉的好男人,我看,他们都是被矇骗了吧!」 迪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演,右手轻轻的旋转着左手食指上的装饰戒,「对待怀有特殊目的来接近自己的人还很好,那我就是非傻即蠢。」 女人抿了抿唇,「你说我的技术修炼得还不到位,那你是见过修炼得到位的人?」 迪诺愣了一下,有些好笑的说道:「你套我话呢。」 女人目光灼灼,但感觉更像是在八卦,「不可以说?」 迪诺唔了一声,重新看向窗外,「挺多人其实都知道的,所以也算不上秘密……不过,我为什么要和一个试图挖情报分蛋糕的商业间谍说这个。」 女人收回桌上的纸片,用纸巾沾着咖啡擦干净自己嘴上的口红,「我个人好奇而已。」 她熟练的掏出香菸叼上,又在对面人指了指禁菸符号之后放下。 「男人不都是那种第一年死了老婆,隔一个月就能光速再婚的生物吗,像你这种油盐不进的,在义大利很少见。」 迪诺哭笑不得,「这个评价有些严重了啊,我喜欢的人又没死。」 女人更好奇了,一个不是死去的白月光,竟然还能吊着这样的男人不放? 男人看男人基本上是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的,最多也就夸一句英俊潇洒。 所以,她最初接到的情报中所描写的『迪诺·加百罗涅』,都快被说成是什么一夜七次郎的顶级花花公子了。 虽然看外表来说确实挺像的……但实际上吧,此人和这评价差了得有十万八千里。 这得素了有多久啊? 看样子,少说也得有十年。 这对于寻常男人来说尚且不可思议,对于这种权贵顶端的男人来说,那更是让人不敢置信。 那白月光得有多厉害啊……总不能这人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阳痿吧。 看着不像啊。 女人立马来了兴趣,竖起手指发誓,「今天我听到的都不会说出去,不然我出门就被黑手党打死。」 迪诺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第116页 倒也不用为了听个八卦发这种毒誓啦,再说,现在街上哪有那么多黑手党,当那些猎犬是吃干饭的吗。 现在早就不是人们提起义大利的特产,就会回答披萨、意面和黑手党的时代了。 「只是个,有些无聊的故事而已,重点人名我会做模煳处理,你确定还要听?」 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女人点了点头,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他们僱佣我的时候钱没给够,所以我的任务只是和你聊天。」 「能套出来情报最好,套不出来也无所谓,顺便一提,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迪诺更加感到疲惫了,「当然是女的……」 他看向窗外,外面的雨看上去开始变小了,「就,说到这场雨停下为止好了。」 - 「哎?说什么要培养我对蜂蜜陷阱的耐受能力……谁需要这个啊,里包恩!」 彼时虽然已经到达了成年的年龄,但实际上还是稚嫩得一批(里包恩语)的迪诺,脸红得好像成熟的番茄,用力地大喊道。 里世界第一杀手用手往下拽了拽自己的礼帽,豆豆眼中闪过了一丝凶光,声音稚嫩却不掩杀气。 「闭嘴,蠢迪,我可是给你找了这个领域的顶尖专家过来,你确定要让对方第一次见面就看你笑话?」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迷你手錶,冷冷的说道:「现在这个时间,她已经进来了。」 就在里包恩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些小小的喧譁声。 「这些玫瑰真的是非常美丽呢,培养它们一定花了你们不少时间吧?」 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 「哪里哪里……能被您喜欢实在是它们的荣幸。」 园艺师回道。 迪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个只要他碰一下楼下的玫瑰就凶他的园艺师,竟然还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不信啊啊啊啊! 迪诺勐地扑到了窗台旁边,哗啦一声推开了两扇半掩着的窗户,从城堡的二楼往下望去—— 此时已是下午,地中海地区的天空呈现着一种浅淡的紫色,清风吹过,使得那些他父亲为了母亲所种下的玫瑰的花瓣轻颤。 而那人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头髮,竟然不输于玫瑰的娇艷,抬起脸来看向他,落日余晖轻柔地泼洒在她的脸上,如同一片又一片的碎金子。 风吹动她月白色长裙的裙摆,夏日的蝉鸣声都变得不再吵人,而像是为命运的相遇而奏响的交响曲。 唿吸在停滞,时间在静止,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0.5倍速的慢速键。 她真好看。 此时的迪诺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真没出息。」 里包恩很看不惯徒弟的傻样,眼不见心不烦的一脚把他从窗边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迪诺忍不住发出了惨叫。 他紧闭双眼,眼泪都在失重的瞬间飙了出来,想着自己这次估计又要骨折了,却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真是富有新意的出场方式呢。」 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把他接住的女孩笑着说道。 「所以,你和你的白月光,第一次见面就是对方公主抱你?反了吧!」 女人大唿小叫,「不对,等等,从二楼掉下来还能接住你这么大男人?这臂力惊人啊!」 迪诺缓慢地捂住自己的脸,他有些后悔讲这个事了,「你在最尴尬的时间打断了我的话。」 再往后一点就没那么尴尬了,但偏偏是现在。 女人在唇前做了个单手拉拉链的动作,「不好意思,请你继续。」 迪诺嘆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我知道她的名字,并不是从她的嘴里,而是……」 「玛莲娜·斯科迪亚,给我滚出来!!!」 一道阔别了数年未见的声音从庄园门口处传来。 下一秒,一道银白色的持剑的身影,便带着那超大嗓门沖了过来。 是他亲爱的(单方面的)发小,如今就职于彭格列九代直属暗杀部队瓦里安的,斯贝尔比·斯夸罗。 「那个,你……」 他还被眼前的女生抱在怀里,有些不安。 而这个被斯夸罗称为玛莲娜的女生,脸上还带着笑,声音却很嘲讽。 「好奇怪,为什么陆地上会有鲨鱼呢?不担心被太阳给晒死吗?」 「后,后面,快躲开啊!」 迪诺惊恐的看着那雪白银亮的利刃,从后方向着他们袭来—— 然而玛莲娜连躲都没躲,只是微微偏了偏头,然后对着怀里的他说了一声失礼了,就以一个非常标准的侧身迴旋踢将斯夸罗踹飞了出去! 白玫瑰一般层层叠叠的裙摆从空中落下,里包恩也从加百罗涅的城堡中走了出来。 「ciao,玛莲娜。」 他看上去倒是很熟悉的样子。 哦,这是里包恩给他找来的关于蜂蜜陷阱培训的老师来着…… 所以难不成这是什么情债现场吗?! 「纠缠不清的男人可是会被讨厌的,斯夸罗。」 玛莲娜嘆气。 「老子才不管这个!」 斯夸罗的表情看上去更生气了,挥舞着自己义肢上的剑,「决出胜负前就说什么要去见学生跑路了,你搞毛啊!」 第117页 银髮青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迪诺,表情更气愤了,指着他大喊道:「你别告诉我,你所谓要教的学生是这个废柴!」 迪诺下意识的回了句,「我不是废柴!」 然后就被斯夸罗用更大的嗓门给吼了回来,「闭嘴——!!」 玛莲娜嘆息,「据说老是生气会脱髮的,斯夸罗,到时候你这头月光一样的头髮中间掉成个地中海的话,反光会更明显的。」 「什么?」 斯夸罗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在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火冒三丈,「啊?!!玛莲娜你个混蛋说什么呢!!!」 女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迪诺所说出的话其实已经做了些打码处理,但她还是觉得,他话中所说的这人,有些,微妙的既视感。 有点像里世界那位二代剑帝什么的…… 错觉吧。 而回忆到这里的时候,迪诺唿出一口气,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说起来,她确实很喜欢那傢伙的头髮来着。」 真令人嫉妒啊。 他一边感嘆着一边望向窗外,发现有个同样一头银髮的戴着礼帽的男人正站在对面的街边,背着一个像是吉他包一样的东西,正在等人的样子。 这气质……杀手或者黑手党吧。 那个箱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狙击/枪之类的东西吧。 加百罗涅首领如此感慨道。 啊,都好久没有见到斯夸罗了,他估计也忙得焦头烂额的,真怀念啊…… 那段回不去的时光,现在回想一下,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了吧。 他,斯夸罗,还有玛莲娜在一起的日子。 就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一道红色的身影兀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接下来的故事呢,不讲了吗?」 对面的商业间谍问道。 但这时的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红色的背影。 看她笑着的侧脸,看她与那个银髮男人之间亲昵的举动,看她挑起对方的银髮,在那上面落下一吻。 迪诺嚯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家咖啡店是先结帐再给东西的模式,所以他早已经付完了钱,不用担心什么霸王餐之类的后顾之忧。 「加百罗涅先生?」 商业间谍被他吓了一跳。 然而此时的他,也顾不上是不是很失礼啊,和有没有雨什么的了,直接往外跑。 绝不会认错的,那人就算是烧成灰他都认得出来! 狂风裹挟着冰雨拍打着他的脸颊,差点出事故的司机狂按喇叭,并且伴随着一声非常响亮的国骂。 然而迪诺还是晚了一步。 等到他跑到那两人刚刚站着的地方时,早都连个人影都没了。 他攥紧了自己的双手,心中升起了一种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情绪,或许是恼怒,或许是悲伤,又或许是两者结合起来。 那个银髮的男人…… 她就那么喜欢斯夸罗吗? 喜欢到,就算是离开了这么久,都要找个像极了对方的替身的程度。 第56章 幸福理论 琴酒正坐在床上吹头髮。 从地下交易所出来之后,他非常之嫌弃那里的味道,如果不好好沖洗一遍的话,根本没法睡觉。 倒也不是说他穷讲究和静止什么的,他曾经也有过为了潜伏任务一个周多不洗头的经歷,但显然,现在的情况完全没有危机到那个地步。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于明日傍晚所进行的晚宴上,暗杀兰蒂斯家族的主事人。 如月枫趴在床边上,正在通过电脑浏览明天会出现的宾客名单和现场的会场布置,在看到熟悉的名字之后啊了一声。 琴酒抬起眼睛,随手拔下吹风机的电源,「怎么了?」 如月枫丢掉电脑,从床的那边滚过来,把头枕到他腿上,用手拨他刚吹完的头髮,「看到了加百罗涅的人,有些惊讶。」 她搓了搓还带着些湿意的发梢,「你洗了那么久,不会一直在洗头髮吧?」 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的发质真的好。 一般来说,这么长的头髮,发梢地区应该干枯或者开叉来着,但琴酒却丝毫没有。 「感觉你洗一次头得用一瓶护髮素。」 她吹了一口气,把手上的髮丝吹走。 琴酒看着她充满了笑意的眼睛,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说道:「你研究完了吗,就在这说胡话。」 如月枫*爽朗*一笑,「哈哈,根本就没有研究的必要啊,甚至连踩点不需要踩!」 涉及到任务,琴酒这才提起了一点兴致,扬了扬眉,「哦?」 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如月枫抬起手,顺着他的喉结往上摸,对于俄罗斯人梆硬的大腿肌肉有些嫌弃,不如贝尔摩德,于是又坐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有清道夫出手啦。」 「那个菲罗多·兰蒂斯,早就被盯上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明天咱们看完好戏之后再走。」 她对于这种既没有任务奖励,也没有成就可拿的*黑衣组织专属任务*没有什么兴趣,心心念念她的比萨斜塔,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如果是换作安室透在这里,或许现在已经开始和她商量明天坐哪辆车去看比萨斜塔了。 第118页 但可惜这里坐的是组织劳模,对待任务百分之二百上心的琴酒。 他对别人都不信任,只信任经由自己的手完成任务。 「被谁盯上了?」 他问道。 「旧时代的残党。」 她答道。 琴酒非常言简意赅的说道:「说人话。」 他知道面前这个曾经的美国里世界第一杀手是个义大利人,她对于义大利本土的事情了解,也算是在预料之内的事情,所以并不惊讶。 如月枫转过头来看他,眉眼弯弯,「是前世界第一黑手党啦。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骆驼还没死呢,就想要对它的遗产下手,那就是嫌自己死的慢了。」 她晃了晃手机,上面显示了车次消息,「比起这个,咱们现在已经可以早点规划后天去比萨斜塔的车票了,反正你信不过,我也可以陪你玩一下。」 琴酒紧紧地盯着她,「你似乎很信任那边派来的人。」 如月枫笑了,「二代剑帝呢。」 「很强?」 「嗯。」 「以前交过手?」 「有吧,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也知道的嘛,后来我就去美国混了!也得亏我熘得快,现在义大利本土黑手党都快被那群条子给整死了……」 琴酒对于义大利黑手党的死活毫不关心,只是问道:「谁赢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结尾用的句号,代表着他的内心已经有了偏向。 果不其然。 下一秒,他便看到,对面的如月枫对他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脸。 「那当然是我啊。」 小小鲨鱼,那不是轻松拿捏! - 那个时候的里包恩虽然委託了她来教课,但连个教学大纲都没有给她。 他只是对她说了句,就当是个休假,反正你站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强力的蜂蜜陷阱了。 这叫什么话? 但如月枫本身也没有什么自己给自己找活干的爱好,于是也就应下来了。 就当做是游戏中的中场休息好了。 加百罗涅的城堡建在悬崖边上,玫瑰花迎风招展,还有免费的海景看。 如月枫喜欢大海,能盯着大海看一整天。 所以就算无聊一点,也暂时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注视着旁边的迪诺哀嚎商科作业根本不是人做的东西,漫不经心的想到。 作为加百罗涅的现任家主,他受任于危难之际,被一把拉出父亲为他营造的象牙塔,接受了一个超大的烂摊子。 打败来犯的黑手党也好,重振加百罗涅也好,这都是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一度让他无法喘息。 但即使是这样,他每天还是笑得傻乎乎的对她打招唿,说早上中午晚上好。 这样的人,真的是个黑手党? 他看上去更像是个活跃在大荧幕上的电影明星,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在现实世界中,她在没课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也会去旁听商学院的课,涉及到的知识其实不算多,但应付迪诺这么个半吊子算是绰绰有余。 他拿她当救星。 每次里包恩刚一讲完课,他就会立马冲过来,哭丧着个脸,问她这个题怎么做,那个题怎么理解。 ——说实话,她短暂的高中生涯中,其实也出现过这种借着问题来搭讪的傢伙。 讲过一次两次之后,发现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后,她就婉拒了所有来问题的人,并说书上都有,请尊重你们的课本。 但迪诺这孩子是真不会,也是真的在问问题。 一个里世界第一杀手,一个门外顾问情报员,在这里给一个黑手党首领当老师,教他高等数学……这也太怪了! 这算什么,知识改变命运?还是黑手党的儿子还是黑手党啊! 而此时的如月枫还不知道,自己未来还会遇到一个超级加强plus版的迪诺,其名为沢田纲吉。 迪诺学的至少还是高等数学,沢田纲吉则是国中数学都麻爪到完了个蛋的级别。 而等到里包恩看她被迪诺烦的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掏出一个解压法宝。 ——一个大喊着「玛莲娜!!!来切磋!!!」的鲨鱼型沙包。 说实话,里包恩虽然不知道为啥变成了这个鬼样,但他对拿捏人心是真的有一套。 她每次被迪诺的十万个为什么折磨完,打斯夸罗总是非常用力。 他很快乐,她也快乐了,简直完美。 而等到她和斯夸罗打完了,迪诺就会捏着个毛巾和水,满脸笑容,和个金毛大型犬一样地跑过来。 然后左脚拌右脚摔倒。 这人只要没有部下在旁边看着就会变成这样。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这个红黑阵营实力差别悬殊的游戏,好像也不是没可能赢。 或许这就是游戏所设计的*萌属性*吧,反正在现实里面,她是没见过有什么人能左脚拌右脚把自己绊倒。 二次元,她懂。 斯夸罗的成长倒是肉眼可见的迅速,他属于那种每一次切磋都会涨进度条的天才。 不仅剑术精进惊人,还给自己的义肢剑做了改装,必要时刻可以丢出去把敌人炸死。 和还在嚎高等数学该死的迪诺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明她是来教他如何免疫蜂蜜陷阱的,结果他一看她就脸红,讲题时对上视线都要脸红的移开。 第119页 已经学废了啊。 但对此,斯夸罗表示,「这不挺好的吗。」 他一边喝水,一边看迪诺被里包恩奇袭踹飞,说道: 「你以后要是不想再被沢田家光那老东西管着,不仅可以来暗杀部队,还能去加百罗涅当夫人。」 「迪诺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其实还行,至少听话。」 「反正彭格列最看重的就是血统纯正,你要想当门外顾问首领,那想都不用想。」 斯夸罗所说的话也并非没有缘由,六年前的摇篮事件,正是这句话的最好佐证。 但如月枫想,对于玩家来说,话可不能说太满。 在她这里,只存在『她不想做』的事情,并不存在『她做不到』的事情。 「我不想当你下属。」 她回道。 斯夸罗往身后的草坪一躺,「你如果能把xanxus干翻了,那也可以当我们老大,虽然我承认的首领也就只有他罢了。」 如月枫听出了这句话所隐含的意思。 xanxus人还在冰里封着呢,哪来的切磋的机会,只能是等到他从冰里出来再说。 而彭格列自然不可能主动解封这位叛徒,所以…… 「这种话对我这个门外顾问说真的合适吗。」 她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肩膀。 斯夸罗的表情很平静,「就当是你蜂蜜陷阱使得很贊,我没挡住。」 「反正你又不会告诉沢田家光。」 如月·早就想着谋权篡位·枫:「那确实。」 他接着说道:「你刚刚迴避了我的另一句话,不过我也就说这一遍,迪诺其实挺适合你的。」 「家世也好,性格也罢,加百罗涅的家庭教育还是行的。」 话是这样说。 迪诺·加百罗涅一看就是从充满了爱的环境中长大的,不缺爱的人总会渴望得到一些无望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喜欢上一个并不喜欢他的人。 但…… 如月枫看向琴酒,对方正在往自己的头髮上涂护髮精油,几乎没有什么味道的那种。 「我知道有个小众牌子很好用哦。」 她拉住了他的手。 然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微微摆正他的脸,亲了上去。 就像她当时亲斯夸罗一样。 但区别在于,琴酒连惊讶都没有惊讶,就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而斯夸罗当时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被她拽住了头髮,早就逃得不见踪迹了。 如月枫喜欢看一个人脸上的自恃与稳定崩坏的瞬间,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小小爱好之一。 所以,在看到斯夸罗表情的那一瞬间,她感到了极度的,愉悦。 - 亮如白昼的会议室内,迪诺的部下正在查黑市的交易记录,而他正在等待电话被接通。 年轻的时候,他其实是个不太有耐心的人,但现在却变得耐心了许多。 拜某人所赐,他知道了想要得到一个很想要的东西,首先就得拥有耐心。 电话铃声响了许久,直到快要响起通知的女声,才被接通。 对面乱闹闹的,而他冷静的说道:「斯贝尔比,你在做什么。」 对面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还能干嘛,准备明天任务结束了的伴、手、礼!」 他最后面的那个词咬音极重,一听就知道,他被瓦里安那群大龄巨婴给烦得不轻。 「我见到玛莲娜了。」 迪诺抛出了一个炸/弹。 这下子,电话中便只剩下了嘈杂的叫卖声,以及几乎听不见的喘息。 斯夸罗沉默了一会儿,嘲讽的开腔,「所以?你之所以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没有抓到人吧。」 「说起来,本部的岚守不是重伤进急救室了吗,据说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那傢伙死了没,现在在哪里。」 「哈,我真应该去看看他的样子,可笑!」 「而之前那些在美国转了那么久,还被耍得团团转的门外顾问也是,可笑至极!」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狂暴的大雨。 「她的本事没有退步,那很好,我也希望我杀死的不是个废物!」 迪诺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你太偏激了,斯贝尔比,我点电话只是想告诉你,玛莲娜有可能会出现在明天的晚宴上……」 「哈?我偏激?你真当自己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啊!」 斯夸罗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的嘲讽已经无法被掩盖了,「迪诺·加百罗涅,你真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吗?」 「都被那女人整成那样了,你竟然还这么喜欢她,可悲至极!」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迪诺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甚至吓到了旁边查资料的下属。 对方哆哆嗦嗦的说道:「b、boss,已经查到了,这是照片……」 他这才恢復笑脸,拍了拍下属的肩膀,说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呈现于电脑上的,是一张黑市隐秘角落的摄像头所捕捉到的监控录像。 确实是玛莲娜。 她挽着那个银髮男人的手臂,笑得不行。 都被整成那样了还那么喜欢? 啊啊,真不愧是被偏爱的人所能说出来的话。 真好,真羡慕啊。 但没关系,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自己了,他现在已经找到了,能够让生活变得幸福起来的方法。 第120页 即使玛莲娜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也没有关系。 『家庭』是幸福的,『父亲』和『母亲』以及『他』生活在一起,是幸福的。 那么他,玛莲娜,和斯夸罗生活在一起,也能够得到『幸福』。 「玛莲娜……」 他垂下眼睛,注视着那半张照片,闭上眼睛。 迪诺·加百罗涅,渴望得到幸福。 第57章 家是港湾 「你们要努力进窄门,因为宽门和阔路引向沉沦,进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门和狭道却通向永恆,只有少数人能找到……」* 米兰随处可见的一处教堂旁,有人捧着厚厚的纸质书,低声吟诵着。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琴酒正在任务地点选择狙击点,而如月枫……在闲逛。 她这次回义大利,主要就是想把比萨斜塔的成就给拿了,对于黑衣组织交予的任务,那叫一个兴致缺缺。 现在已经不是给点游戏币就能让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时间啦,她还在接组织给的任务,就是看重那上面的各种支线。 所以,现在她坐在这座教堂外的椅子上,就是在等待支线任务的触发。 又或者就是发个呆。 她把双手插在风衣的两边兜里,向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想,所以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在念诵圣经,还是在念安德烈·纪德的《窄门》? 出于这里是义大利的缘故,所以她姑且认为,这应该是在念圣经。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一个人。 小地图上已经显示了这个红名人物的名字,【迪诺·加百罗涅】。 他和她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对她打招唿道:「好久不见啊,玛莲娜,最近过得还好吗?」 如月枫轻笑了一声,也不去看他,「看了我这么长时间,总算捨得出来见我了。」 ——她看这个小红点都闪现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整整跟了她一路,反正一个支线任务都没触发,所以就姑且坐在这里等他了。 迪诺脸上的笑容微滞,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来的样子,「你一直都和别人待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落单的。」 他的声音轻柔,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委屈,让人有一种想要搓搓他脸的冲动。 「加百罗涅的眼线已经分布到米兰了吗。」 她有些感慨。 「在世界第一情报大师的眼前说这个,总感觉有些班门弄斧了。」 但并没有否认。 迪诺笑了一下,纤长而捲曲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蜂蜜棕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侧脸,像是在开玩笑般的说道: 「不会等我一回去,就发现『猎犬』咬上来了吧。」 如月枫终于偏过脸去看他,扯了扯嘴角,「哎,我记得怕狗的不是沢田吗,你怎么也怕了?」 她从风衣的口袋中抽出手,对着他摆出了一个义大利人常见说话必备手势——大拇指和其它四指之间相接与开合,像是在狂吠的狗长大的嘴。 迪诺看了一眼面前的手,也抬起自己的手,摆出了个同样的手势。 「你还是那么喜欢狗啊,玛莲娜。」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用自己的手『咬』住了她的手。 「难道就不怕被疯狗咬到吗。」 他的眼神晦涩不明,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下一秒就将自己的手给松开了。 「隼人被救回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你,但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就在义大利,被我捡了个漏。」 如月枫也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回口袋里,只是说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捡漏,而不是我在等你呢。」 她的声音不算很轻,每个字都能够听得清晰,带着点俏皮意味的翘舌音从那张优雅的嘴中跳出来,又跳到了他的心上。 迪诺沉默了。 他坐在长椅上,冬日凛冽的寒风拂过他额前花了两个多小时打理好的头髮,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真没出息啊,这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干扰到他本以为刀枪不入的心。 他攥了攥自己的手掌,这样子似乎能给他近乎要溃败的处境提起一点勇气,让他能够不立即站起身来跑掉,而是在这里继续说下去。 「……可你会等的人,只有斯贝尔比,而不是我呀。」 迪诺轻声说道。 啊? 如月枫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还有这回事。 不对,她不是对他挺好的吗?她记得……记得…… 由于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干过什么的如月枫,选择了勐戳系统。 系统:【哼哼,关键时候还是要靠咱啊!找到了,玩家,是cg:喋血同学会!】 这张由系统调出来的cg图片上,红髮女战神和她座下第一马仔白毛,一人用枪抵着同学的头,一人用剑直接来了个对穿。 两人笑得十分猖狂,只有角落里的金毛看上去目瞪口呆。 如月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有了底气,说话都丝毫不虚,「同学会的时候,我不是还帮你出头了吗,这么快就忘了?」 怎么可能会忘啊。 迪诺用手抵着自己的额头,眨了眨眼睛,「记着呢。」 和她有关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121页 那个时候,玛莲娜还在担任着教他蜂蜜陷阱的老师,斯夸罗也每天过来找她切磋。 好巧不巧的是,竟然正好还赶上了黑手党学校之间的同学聚餐。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当时在学校里的时候,斯夸罗是人人都害怕得不得了的强者,而他则是人人都可以过来踩上一脚的废柴。 谁也没想到,斯夸罗后来会进入彭格列暗杀部队,而他则会成为加百罗涅的首领。 但这种除了攀比就是炫耀的地方,说实话,真不想去啊…… 『学会维持同学之间的关系也是一门学问,蠢迪。』 里包恩一边说着,一边一个飞踢把他踹出了门。 为啥斯贝尔比就可以想不去就不去,他就不行啊! 他一怒之下一怒了一下,然后因为忘了带部下出门,在门口以右脚绊左脚达成了『出师未捷身先摔』成就,最后闷闷不乐的坐在会场中尬笑。 而大人的世界,现实就现实在,一切都是为了追名逐利。 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也好,曾经冷嘲热讽过他的人也罢,现在脸上都挂着社交性的笑脸,称唿他为【加百罗涅的跳马】。 他举着盛满了香槟的酒杯,脸上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僵硬。 他开始想念夜空下随风摇曳的玫瑰,想念佣人婶婶甩开的白色床单,甚至开始想念他离开前还没做完的高等数学练习册。 以及,想念会在他抓耳挠腮做练习册时,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的玛莲娜。 「说起来,加百罗涅不是经营不善快要破产了吗?你们这些人,看笑话也看够了吧!」 学生时代最喜欢嘲讽他的一个人,脸上带着刺眼的笑意,如此说道。 大厅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而那些,那些让曾经的他感到无地自容的视线,又一次出现了。 迪诺·加百罗涅想要逃离。 「笑话,什么笑话?能不能说给我听听啊。」 一道清脆中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这份令人窘迫的寂静。 他勐地抬头向那里望去。 梦境成了现实,幻想得到了满足,他所想念的人就在那里,穿着一身与她的红髮交相辉映的亮红色长裙,手里嚣张的举着两把伯莱/塔m92f。 对着他眨了眨左眼,做了个wink,说: 「boss,小的们救驾来迟,让您听了不该听的话,这就让他们通通都消失~」 站在她身后的银髮青年,嚣张的举起剑,大喊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别忘了你承诺过的,回去之后要使出全力和我打一次!」 接下来,就是刀光剑影夹杂着枪林弹雨,最后这两个土匪夹着已经傻了的他,坐上玛莲娜开来的哈雷上,浑身浴血的扬长而去。 他怎么可能会忘。 「你当时的英姿都把我看傻了,真的,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 迪诺唿出了一口气,看着那白雾裊裊,轻笑了一声,「简直是来拯救我人生的女战神。」 如月枫满意点头,「我就说嘛,我可是很少会这么做的哦,快好好感谢我!」 ——主要是其它攻略人物,很少有废的像迪诺和沢田纲吉的这种,能搞这种『天降神兵拯救废柴』的爽文剧情的,也就这俩难兄难弟了。 「感谢你啊……」 迪诺抬头望天。 他当时确实很快乐,但这个快乐却是那种,夹杂着酸夹杂着甜,又有一些苦涩的味道。 在那条长长的通往加百罗涅家族领地的山路上,坐在前面的玛莲娜的长髮无差别的袭击他和后面的斯夸罗的脸。 后者举着刀大喊『混蛋,把你头髮扎起来,老子看不见路了!』,前者则是完全无视他的喊话,继续自顾自的往前开,然后突然开始唱歌。 「看晚星多明亮, 闪耀着金光~」 「海面上微风吹, 碧波在荡漾~」* 是义大利最出名的一首民谣,《桑塔·露琪亚》,基本上每个从义大利土生土长长大的孩子,都会哼上个一两句。 但,玛莲娜唱的这短短两句歌词,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不仅有些魔性的洗脑,且在他们这些知道原来的曲调的人听来,这简直不亚于恶魔低语。 「混蛋,你跑调跑得太严重了,音痴吗你!!!」 斯夸罗面色狰狞的大喊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就是想唱~」 玛莲娜完全不顾人的死活,继续用《桑塔·露琪亚(恶魔低语跑调版)》的调子,说着话。 这人绝对是那种,唱的不好听还喜欢当麦霸的那种傢伙,俗称『人菜瘾还大』。 「嘛,斯贝尔比,就让她唱吧,反正也就这一会儿……」 被夹在两个中间的他,简直苦逼。 但斯夸罗并不是个喜欢忍耐的人。 他俩当场就兑现了等到晚上回去打一架的承诺。 山上的风很凉,吹得只穿了个白衬衫,在旁边围观的他,瑟瑟发抖。 但那两个已经打得难捨难分的傢伙,倒是非常的火热。 ——指那种血都飙出来的火热。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今晚上那些垃圾不可能让你尽兴!」 已经把装了炸/弹的义肢剑甩出去的斯夸罗,一边被玛莲娜按在地上打,一边猖狂的大笑道。 第122页 「有吗?」 拽着他头髮往地上砸的玛莲娜笑得一脸灿烂。 她拉着他银白色的长髮,看得出来扯得十分用力,像是在拉狗脖子上的狗链一样的往后拽,「那你现在有感到尽兴吗?」 迪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他虽然很尊重这两人之间维持友谊的方式,但这种近乎于往死里揍的方式,还是有些太超前了。 然后他就看见,被玛莲娜扯着头髮往下按的斯夸罗,用那种他从未见过的,开心到了极点,暧昧到了极点,也狂气到了极点的表情说道: 「那当然了!」 距离加百罗涅领地还有300米的悬崖边上,月光毫不吝啬的将一切都照得闪闪发光。 他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看到,被玛莲娜压在下面,肆意地扣挖着残肢处伤口的斯夸罗,石更了。 他像是被什么火焰给烫到了一样,哗的一下蹦起来,一边喊着『我回去给你们拿绷带』一边往家跑。 并且奇蹟似的,竟然一次跤都没有摔。 而等到他逃进自己的房间摔上门,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髮,不想要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接下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玛莲娜并不讨厌斯夸罗,而后者也不讨厌她,他们一说起话来就好像有一种奇妙的立场,把唯一多余的他和他们间隔开了。 所以,所以……就算祝福什么的……也…… 「啪嗒。」 一滴鼻血从他的鼻子中滴到了地板上。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往下看,然后看到了,自己身体上同样也很不妙的变化。 啊。 可是玛莲娜不喜欢他。 她只是,只是里包恩找来的,教导他蜂蜜陷阱的老师,在三天之后就要离去了。 玛莲娜是不会为他而停留的,或许她的眼中,从来都没有他。 「为什么这次突然回义大利?彭格列对你的最高追杀令可是还没撤呢。」 迪诺换了个坐姿,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大衣,盖住了双腿。 「想回就回,难道还有人管着我连自己家都不能回吗。」 如月枫答道。 「你还真是老样子……」 他笑了一下,又嘆息,然后偏过头来看她,「兰蒂斯的那个人,我帮你杀。」 如月枫歪了歪头,她记得彭格列那边派的人是斯夸罗啊,和你这个半上岸状态的跳马有什么关系,「不是斯夸罗吗?」 然后她就看见,迪诺的嘴角,肉眼可见的往下压了压,脸上的笑意也变淡了许多。 「你果然是为了斯夸罗才回来的。」 如此说道。 ……所以到底和斯夸罗有个毛关系啊。 「不,我只是想去跳比萨斜塔。」 她冷淡的说道。 迪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手向前拢了拢风衣。 「你觉得我会信?算了,不过你的胆子也是真的大,顶着追杀令还敢和暗杀部队的人硬来。」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啧了一声,「为什么你和我谈话老是谈起斯夸罗?你就没有点自己的事情想跟我说的吗,迪诺·加百罗涅。」 那只是藉口,只是想要与你继续说下去的藉口而已。 如果真的能够只谈和我自己有关的话题就能够聊下去的话,那种东西,只存在于梦里啊。 你不喜欢我,不喜欢加百罗涅的玫瑰花,只喜欢那条喜欢浑身都湿淋淋的鲨鱼,对他的笑真挚又肆意,对我的笑敷衍且虚假。 不过没关系,就算只喜欢斯夸罗也没有关系。 那就让我们组成为一个『家』。 家庭是港湾,是最终的归宿,不管外面的景色有多么的迷人,也不过只是夜宿的酒店而已,人到最后都是要回到家里去的。 只有在家里,才能感到幸福。 而他,玛莲娜,和斯夸罗所在的加百罗涅城堡,便是『家』。 「因为你只喜欢斯贝尔比呀。」 迪诺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堪称虚幻的笑,他蜂蜜色的眼眸弯起,看向她,又像是再看向某个甜蜜美好的未来。 「不需要斯贝尔比出手,我会帮你杀了兰蒂斯的,然后……」 「到时候,一起回家吧,我们三个一起。」 不远处,正在阅读着《窄门》的人,低声念诵道:「……在追求的过程中,幸福与德行已经不分彼此。」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刚还上一次加更,竟然又多了一个(惨叫) 第58章 装饰品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在迪诺拢着风衣施施然离开之后,如月枫仍坐在那条长椅上。 双手插在风衣的两边口袋中,脑袋向后靠,抬头望着下雪后铅灰色的天空。 爱情是具有排他性的一种东西,即使现在存在*所谓的*开放性关系,但实际上,没有人愿意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真正的爱侣。 会这样做的人,要么是不够爱,要么就是太具有分享意识(讽刺意味*)。 过去,从医院满脑子空白的醒来时,她受到当时来问诊的警察的灵感,希望通过对于现在自己的行为进行分析,来追溯得知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她其实曾经较为深入的,学习过了一些心理分析方面的知识。 第123页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粗略的看了那么几本书,就了解了心理学这个从过去到现在都尚未被探究明白的学科。 但最起码,看懂一些表浅的问题还是没有什么障碍的。 ——更不要说,在游戏里,还有【洞察之眼】这个作弊利器在。 通过已知的答案来推导问题,就相当于做一百以内的计算题还给你计算器,只需要输入数字,然后按下神奇按钮。 啪!答案就出现了。 在刚刚的对话中,迪诺的整个情绪基本可以算得上是负面情绪的混合体。 痛苦、悲伤、愤懑……唯一的正向情绪还是很诡异的『暗自窃喜』和『笃定』。 他在笃定什么,又在窃喜什么?这夹杂在负面情绪中若隐若现的正向情绪,只会让人感觉摸不到头脑。 如月枫闭上双眼,放在风衣口袋里面的双手伸展开,又攥紧,在口袋里面轻轻点着布料的表面,像在弹钢琴曲。 从现在的情绪开始倒推,向前,向前……一般人的性格形成,都是来源于他的家庭环境,和周身的一些环境。 家庭环境决定先天性格,周身环境影响后天性格。 他所提到的『家』,以及作为一个客体不停出现的『斯夸罗』,这是解决问题的两个重要切入点。 迪诺的母亲早逝,所以他是被父亲带大的。 但她并没有见过迪诺的父亲,因为对方很久之前就病逝了,并把大厦将倾的烂摊子交给了当时并不想当黑手党的迪诺。 那是个有些威严,但更加宠爱,甚至溺爱孩子的父亲。 溺爱到,他对于自己的离世,导致年幼的孩子被拉出象牙塔而感到无措。 或许这位父亲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无法再庇护爱人所生下的儿子。 他把迪诺看成是那位早亡的妻子的延续,极尽呵护; 而非像同为父亲角色的伊森·本堂,将自己的孩子视为一个完整的个体,放手让她自己成长。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迪诺对于『家庭』的观念,是非常重视的。 他会深爱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也会深爱他,两个人之间组成了『家』的雏形,或许未来还会再加入孩子,但绝不会有外人。 他对于『家』是有一种偏执的独占欲所在的,更不会轻佻的提起。 一旦说出来,那肯定是深思熟虑过后的。 这在家庭观念非常重要的义大利来说,并不是一个少见的现象。 在婚前你愿意怎么放纵怎么玩都可以,但只要你决定结婚和回归家庭,那就必须负起责任来。 但这个论点与迪诺主动提出的『三个人一起回家』这句话矛盾了。 斯夸罗怎么看,都和他的家庭观念沾不上半点边吧……谁会自带一个第三者进入家庭里啊,看着不膈应吗。 并且,再怎么看,他俩关系应该就是玩的还算好的髮小而已,也没有到什么结婚了都要带着彼此的诡异的挚友关系吧。 就算迪诺想这么干,斯夸罗也不会同意啊! 彭格列的追杀令还在这里摆着呢,斯夸罗绝不会放着不管,这人对于彭格列的忠诚度(对于xanxus的忠诚度)可是超高的。 属于是和狱寺隼人一个级别的,绝对不会被策反的人物。 再就是,斯夸罗的爱情观念也很怪。 他是那种会一边想着『抱歉,你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你』,一边毫不犹豫把人往外推的类型。 ——证据就是,这人当时说『迪诺更适合你』的时候,好感可是达到了挚友线/准恋爱线的80好感度啊! 所以这两个人能玩到一起去,说不定也有这种诡异的三观碰撞在一起的功劳…… 她这里暂且不提,迪诺怎么确定想杀她的斯夸罗一定会遵循呢? 难不成,他是打算採取一些*强制性*的手段吗。 不妙啊,真是不妙…… 有点兴奋起来了。 「在这里傻笑什么呢。」 终于踩完点的琴酒一走过来,就看到坐在长椅上仰头望天的如月枫,如此问道。 如月枫将自己的头微微往下压,并没有从椅子上起来的意思,抽出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琴酒也没有拒绝。 他直接坐到她身边的空位上,而不是和迪诺似的,明明没人还要非隔一个人坐。 然后从风衣里面的口袋中抽出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根烟叼上。 「咔嚓——」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他一只手捏着打火机,而另一只手则是微微护在打火机前,用手挡住想要吹灭火焰的风,垂眸看着火焰将白色烟体燎上一层昏黄。 然后微微抬起眼来看她,「这次不是法国烟了。」 ——这人还记得上次被吐槽法国烟没品的事情,并在此回击。 「winston呢,品味不错。」 如月枫扫了一眼,对于这个义大利最出名的香菸牌子很熟悉,以前在aise的特工培训基地混的时候,旁边那些菸鬼抽的都是这个牌子的烟。 琴酒面无表情的对她吐了个烟圈,明明是撩人的动作,在他做出来却像是在挑衅。 「你是真讨厌法国人啊。」 在组织里,她少有的没有取件勾搭的对象就是法国人,有过什么过节吗。 「对。」 如月枫对此倒是丝毫不掩饰。 第124页 「为什么。」 他问道。 「就是很讨厌,不需要理由。」 她答道。 琴酒微微眯起眼睛,点燃的香菸上的红色火星因为他的唿吸而明明灭灭,烟雾向上升起,遮挡住了她的半边侧脸。 「据说义大利黑手党最初的产生,是为了保护被法国军官欺负的女性,所以mafia最初的含义,其实是保护所,带着点以暴制暴的意味吧。」 「虽然只是个传说,但若是没有那些法国人,或许义大利也不会存在黑手党。」 如月枫用手撩起他的头髮,放在手心里端详了一会儿,「还是会存在的,那么大一片诱人的蓝海呢,总会有人想要被淹死的。」 「人想要投身于黑暗,总需要找到一个藉口……」 等等。 她摆弄琴酒头髮的动作勐地一顿。 一道灵光像是噼开天地混沌的闪电一般,在她的大脑中闪烁着,不停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对啊,藉口。 迪诺之所以一直都提起斯夸罗,便是因为他觉得,与她的谈话需要一个藉口。 那么那个藉口是什么呢? 便是他所认为的,她喜欢的斯夸罗。 迪诺发自内心的觉得,只有在斯夸罗在的时候,她才会看到他的存在。 他是个顺带的,像是陪嫁品一样的存在,只有正主在场时,才会被那道温柔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 再加上他的家庭观念,他认为只有在斯夸罗(装饰品?或者工具人?)在场,他们才能够组成一个家庭。 这样理解就好理解了…… 『斯夸罗』在这里,并不是作为一个插足于爱情中的第三者,而是作为一个前提所存在的。 只有他先作为一个必需品存在,迪诺才能和她在一起组成一个『家』。 而她就算在外面的一个又一个人的怀抱中流连忘返,最终也是回到家的。 因为家庭是浪子终究会回到的港湾。 这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傲慢,一种认为只有他们所存在的家是她最后归宿的傲慢。 所以彭格列那些守护者才一直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啊。 真扭曲。 但这样一来,他所有的感情波动,就都已经完全可以理解了。 嘶……话说回来,斯夸罗知道这货是这么想的吗? 她倒是无所谓了,反正想想又不犯法,但这人或许真能做出来绑架他回去当装饰品的操作耶…… 说好的包容呢,这不是独占欲超强吗。 你们大空属性的人都有毒吧.jpg 「义大利很好啊。」 琴酒突然说道。 刚刚从自己细思恐极的猜想中回过味来的如月枫,下意识的回道:「嗯?」 「来到这里之后,这是你第三次傻笑了。」 琴酒锐评道。 一根烟吸完,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垂眸注视着仍坐在椅子上的她,伸出手。 「走了,早点弄完早点完事,你不是还要去跳比萨斜塔的吗。」 如月枫将手搭在他的手掌上,因为长期握枪而产生的枪茧摩擦着她的掌心,有些微的痒。 「什么叫傻笑,这是兴奋的笑好吗。」 她微微用力,握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又凑过去,「你真的信我要去跳比萨斜塔啊。」 虽说这是游戏,但npc们的思想设定被做的和真人差不多。 按正常人的想法来说,真有人会信大老远的跑义大利来就是为了从比萨斜塔上跳下去? 「为什么不信。」 琴酒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捏得紧紧挣脱不开,于是就连着她的手一起放到了自己的风衣口袋中。 「你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意外。」 如此说道。 然后便听见,旁边这人以一种像是在开玩笑,但又像是借玩笑来说出心里话的口吻说道: 「那如果有一天,我为了某个目的背叛了组织呢,你会感到意外吗?」 他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支烟已经吸完了。 义大利的香菸就像是这个位于地中海旁的国家一样,充满了见鬼的潮湿味儿。 焦油的味道让人感到不快。 不如法国烟,以后应该不会再买了。 他往前走,语气没有变化,「那你跳的时候注意往里面一点跳。」 「为什么?」 「那样就能直接撞死,不用我出手。」 「好无情——」 她一边喊着,一边把手抽回去,滑熘熘的像是一条抓不住的泥鳅。 正如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她想来就来,不想来就熘走,像是一抹抓不住的风。 谁会那么幸运,让无脚的飞鸟最终落在自己的怀中。 琴酒几乎要被她的话给气笑了。 若换成别的人在这里和他说『我未来要叛逃组织哦』,他都绝对会抽枪直接抵在对方的额头上,开不开枪全都取决于他当时的心情。 会问出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背叛,也就她会这么有恃无恐。 这么想着,某人又蹭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白日里闪动的繁星。 「真要摔死了怎么办啊,琴酱~」 他气还没消,哼了一声,敷衍着说道: 「放心吧,会接住你的。」 第125页 此时,距离晚宴开始,还有4:12:09。 第59章 他不理解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3:12:02。 斯贝尔比·斯夸罗正在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磨刀石,磨他的剑。 这剑要足够锋利,足够快,这样才能一瞬致命,而不留下半分痛苦。 好吧,实际上他装配的这支剑已经足够锋锐了,特殊材料所制成的剑身更是足够他冲进敌人堆里面杀个七进七出、浴血而归,磨损程度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需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不然他就要被自己心上那一刻不停的燃烧着的火焰给烧死了。 那火从听到电话里迪诺所说的那个该死的名字时就开始烧,到现在,越烧越大,越燃越旺。 玛莲娜·斯科迪亚。 他默念着她的名字,反反覆覆的念,反反覆覆的咀嚼,几乎要将文字中的油墨都吸吮干净,彻夜难眠。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久违了。 好像在两年前,得知她叛逃的时候,他当时也是这个样的。 加了冰的烈酒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再然后是和混蛋boss的大打出手,最后坐在床上单手给自己缠绷带。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却浇不灭他心上所燃烧的火焰。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只有火焰未眠。 火啊,雨浇上会被蒸发掉,酒浇上就越烧越燃,顺着他的脚,腿,躯干往上烧,又燎上他的长髮,一刻不停的烧。 玛莲娜最喜欢他的长髮。 这在xanxus眼中,是一次又一次提醒他未当上首领的耻辱象徵的长髮,在她的眼中,竟然无比的珍贵。 就像会流淌的月光一样。 她曾经笑着评价道。 而她最喜欢的,莫过于在切磋完后他浑身都动弹不得的时候,像是摸狗一样的摸他的头髮,一下又一下,从头梳到尾。 然后开玩笑的对他说,「斯夸罗,转来门外顾问当我的直属部下吧,我偷家光的钱养你啊。」 听听这叫什么话,他都懒得反驳她了。 只是闭上眼,说滚啊。 他早就决定追随xanxus一辈子了,就算对方想要背叛彭格列自己出去单干也无所谓,反正他认准的也就是这一个首领罢了。 ……说不定,等到他们所掀起的谋逆被人发现,门外顾问所要处理的第一份关于叛徒的情报就是他的。 他的前路昏暗无法看清,或许哪天就死了,而她早早的就被沢田家光内定为下一任门外顾问首领,前途那不要太光明。 他曾经对她说的『无法当上首领建议来暗杀部队』已经自打脸了。 她很好,挺不错的。 反正怎么看,他们都完全不是一路人。 过去有过一段同行,那很好,但等到要分别的时候,他也不会犹豫。 他的人生就是这样过来的。 杀了对母亲施暴的父亲也好,为了精进剑术砍断自己的手也好,擅自跟上暴躁愤怒的首领也好……都不曾犹豫过。 所以她为什么非要与他这种人扯上关系。 他就像她正确人生中突然叉出去的一道轨道,上面写满了错误,而她规规矩矩行驶就能抵达终点时,突然『咔嚓』的一下子偏离到了他这条岔路上。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他也就这么问了。 这是斯贝尔比·斯夸罗人生中难得的犹豫,以至于发出的质问声音都放的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 而被他质问的那个人,她站在加百罗涅庄园的葡萄架旁,随意的从枝子上扯下来要酿成酒的赛美蓉葡萄,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往嘴里塞。 又被那股甜腻的味道甜得皱眉,撇过头来看他,说:「什么?」 活该,酿酒用的葡萄品种本来就是糖分过多的类型,狗吃了都会被甜死。 然后他又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要和我扯上关系。」 「你还是离我远些比较好。」 他说的话当然不是随口胡来,而是有的放矢。 在xanxus还没有被解封的那段日子,他们的身份都太过于敏感,每次见面都要被横加各种猜疑。 最后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在这个同盟家族的领地里,能够不用去管那些身外之事,只是聊聊天。 于是他们基本上就都约在这里聚了。 斯夸罗嗓门大,正常说话都像在骂人,被玛莲娜皱着眉堵着耳朵揍了一顿之后老实了,此后与她说话自动降到十分之一的音量。 路斯利亚有次路过他房间,听见了他和她在打电话时候的音量,用一种很微妙的表情和语气说道: 「呀……今天的你,好温柔哦,想要折下门外顾问最娇嫩的玫瑰,可不要被狗给咬死哦?」 voi!!! 这混蛋人妖说什么呢!!! 谁活腻歪了想要去折这么个食人花啊!!! 和迪诺那傻子不一样,他可是很早就看透了这女人的本质好不好。 喜欢玩? 确实,他并不否认这一点存在一些可能。 但对于做什么事不达目标都会善罢甘休的玛莲娜而言,她才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情。 她一定是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或许是情绪价值,又或许是情报网和什么其它东西,但总之不可能是别人的真心。 名为玛莲娜·斯科迪亚的女人,她自己有没有那个玩意儿都是个问号。 第126页 她是一缕註定不会为任何人停驻的风,谁想要抓住她,谁就会被风颳得东倒西歪,摔在地上狼狈不堪,最后平白惹人笑话。 以前他还有过想要给她找个好归宿的想法,想着怎么着也是不打不相识的挚友,但后来也放弃了。 因为,试图用婚姻关系这种死板玩意儿来束缚一缕自由的风,这是什么弱智才会有的想法。 而且,要结婚的话,不是要改夫姓就是要冠夫姓的…… 不管是称唿她为彭格列夫人,还是称唿她为加百罗涅夫人,又或者什么夫人的,听上去都太倒胃口了。 玛莲娜就是玛莲娜。 她才不会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后来,有很多家族为了讨好他,送来了形形色色的各种女人,又在发现他全都不感冒的原封退回之后,试探性的送来了男人。 那个男人有一头染得粗劣不堪的红髮,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说什么会让他快乐的鬼话。 快你爹个头。 他当时就把这傢伙用剑刺了个对穿,提着削下来的脑袋一脚踹开了那个家族的大门,说再来一次不介意让他们也一起人头落地。 后来再没发生过这种事。 真当他脾气好呢? 擅自揣测他的喜好也就算了,揣测还揣测错了。 那些个女人都染着一头红髮,穿着暴露的衣服,一张张和那傢伙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摆出妖艷多姿的魅惑的笑,却空洞得吓人,只会让人噁心。 和玛莲娜到底有哪里像了? 那人永远漫不经心,深蓝色的眼睛里可以有笑意也可以有杀意,她的灵魂和她的头髮一样,闪闪发光,耀眼夺目。 就算站在人间烟火、滚滚红尘中,却也能够不染半分尘埃,直让人恨得爱得牙痒痒。 那可是个超高级宝贝,揣兜里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哪是这些凡夫俗子的臆想能够比得上的。 然后这个超高级宝贝,就扯着他头髮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用牙去咬他因为牵扯头皮的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煳了他一脸的口红印子,说:「我才不要。」 楼梯处,一只目睹着这一切发生的跳马偷偷躲了起来。 斯夸罗简直想要嘆气了。 为什么他们每次有点亲密行为,都会被这货撞见? 在加百罗涅的时候也就算了,这属于是人家的主场,但有时候在外面的时候怎么也这样? voi!!!谁想在和喜欢的人相处时总有个电灯泡冒出来啊!这人就这么喜欢成为别人y中的一环吗! 「聊一聊吧,斯贝尔比。」 这个又一次想要成为他们y中的一环的该死的跳马,穿着一身还带着外面冷气的西装,如此对他说道。 聊你爹。 斯夸罗皱起了眉头。 以往的那些事也就随他去了,反正过去又不能改变,但这次不可以。 这是他和玛莲娜之间的厮杀,是他们之间註定要以一人死亡作为结局的命运,和这个已经半上岸了的跳马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没有给过这人机会。 以前他们三个在一块的时候,他就差把『混蛋玛莲娜你和傻缺跳马结婚生子一条龙就能得到幸福』写脸上了好吗! 是这傢伙自己不争气,甚至连他那个废柴师弟都比不上。 哦,不对,他师弟现在已经是黑手党教父了,当之无愧的那种。 手腕雷厉风行的很,就连他这个搞暗杀的,有时候都会为沢田纲吉这种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感到有些自愧弗如的地步。 那傢伙早就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了,没有人会比他更合格。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变化是怎么得来的,就根本笑不出来。 玛莲娜那个没有心的傢伙,谁爱上她谁倒霉,这位年轻的教父受伤程度犹甚。 那些年门外顾问的好狗们,可是没少闢谣过,什么门外顾问要和本部联姻的谣言。 甚至连他们前首领带头违反的,不干涉本部内政的规则,都拿出来说事了。 生怕哪天一没看住,自家首领跟人跑了,成为彭格列夫人。 也就跳马这个傻子,天天觉得他们俩玩过家家呢 傻x,活该被骗。 ……但他想了一下,自己那张现在撕掉了的写了意外身亡后遗产归属的遗书,好吧,他也傻x。 「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滚出去。」 斯夸罗将磨好了的剑抬起来,指向站在门口的迪诺。 他嘲讽的抬起唇角,「你是想来求我不要杀她?你把我当什么了,又把她当什么了?」 迪诺垂下眼睛,「抱歉,我并没有要侮辱你们两个的意思。」 斯夸罗站起身来,却在这时,感受到了一丝完全没有办法忽视的眩晕感,使得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他不可能因为仅仅一晚上没睡觉就成这样。 「你……!」 他咬紧自己的后槽牙,当机立断抬起剑往自己的大腿刺去,想要借疼痛保持清醒。 然而他的动作,却被一道凌厉的鞭风给打断了。 那支标志着加百罗涅的跳马身份的鞭子,直接将他整个人连着剑一起缠成了一团,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愈发的模煳,而在晕倒之前,斯夸罗能够看到,房间的顶灯灯光在脸上没有笑意的迪诺脸上所投下的层层阴影。 第127页 他毫无歉意的道歉,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他说:「对不起,但这是唯一能够让玛莲娜得到幸福的方法,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吧,斯贝尔比?」 而斯夸罗在昏过去的最后清醒的一秒中,非常响亮的骂道:「vaffanculo!」 在义大利语中,算是骂的最脏的一句话,差不多等同于fuckyou。 他理解个屁!他不理解!! 你有本事绑他,你有本事把沢田纲吉给绑来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怪迪诺误会,谁让他每次都赶巧撞上了(目移) 第60章 少年时的梦 进入冬令时之后,义大利的天总是很早就变暗,下午18点的时候,天就已经黑得需要点燃路灯进行照明了。 而兰蒂斯家族所召开的晚宴,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 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们,脸上带着虚伪的面具,说说笑笑着,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会客厅。 兰蒂斯家族十分重视此次的会面,选择的是米兰最好的酒店,钱给到位了,所以什么都很完美。 由一颗颗真的白水晶打磨而成的水晶灯悬挂在大堂的正上方,暖黄色的灯光从最中心处的灯泡处发出,经过水晶的折射,发出了耀眼的光。 一碟又一碟的还在冒着热气的菜餚,被装在银质的盘子上,通过一辆又一辆的餐车,被推着送往了酒桌上,年份20年起步的干红葡萄酒被倒在醒酒器中,等待着最佳赏味时间的到来。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穿着藏青色短款礼裙的女人,混在嘈杂的人群中,没有邀请函一样踏入了这华丽的盛宴。 如月枫抬起眼睛,进入酒店后映入眼帘的巨大钟表上,指针堪堪来到了正下方的位置。 「叮咚!」 钟錶正上方的小方格一下子被打开,弹出了一只做工精良的机械鸟,而在它的旁边,两个光着屁股拿着小号的天使则在用力地吹奏着。 【特殊职业:杀手】一直都在加载状态,通过作弊似的透视视角,她能够清楚的看到整个会场中有多少人,目标人物的所在位置在哪里。 以及,正在移动的象徵着【迪诺·加百罗涅】的小红点,和停留在房间内的【斯贝尔比·斯夸罗】小红点。 「将兰蒂斯引到狙击点。」 耳麦中琴酒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言简意赅。 这一次的任务毕竟处于看管愈加严格的义大利,不管是做什么,在猎犬们的注视下,总是要收敛一点的,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节外生枝。 ——不然可能会出现,『开门,aise!』然后发现要抓的人其实是他们老大这种诡异的事情。 虽然被抓进去很快也就出来了,但这个『二五仔竟是我自己』的成就很早以前就拿了,所以现在还是不用了。 当时桔梗来捞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如月枫随手从旁边餐车上捞了个圣女果塞到嘴里。 冰凉且酸涩的汁水从她的口腔中爆开,微微让人能够提起一点精神来。 怎么说呢,就像在看侦探小说的时候,突然有人在一开始就写下来『兇手是他!』这样的剧透。 在推测出来迪诺想要干的事情之后,她一开始的兴奋劲过去了,也有些萎靡。 就有种,让我看看你还能整出来什么花活的感觉。 讨厌剧透……早知道就不用洞察之眼了…… 「嗯嗯,知道了。」 早就知道迪诺会出手的如月枫,非常敷衍的对着耳麦对面的琴酒说道。 「你……」 作为有过一段时间的老搭档,琴酒自然能够听出来她完全不加掩饰的敷衍语气,皱起眉头。 他刚想要提醒她不要这么懈怠对待任务,就见狙击镜前的玻璃窗,突然被人拉上了猩红色的窗帘。 窗帘遮挡了他的视线,让他根本没法看到里面的事物,更不要说瞄准了。 被发现了? 真不愧是黑手党云集的义大利……已经提前有了应对暗杀的措施吗。 但他们还有应急方案。 「砰!」 耳麦对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枪鸣,再然后,便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琴酒勐地站起身来,「凯撒?描述现场情况!」 对面的声音还是那副提不起来兴致的样子。 如月枫看着头上顶着个血洞缓缓倒下的兰蒂斯,身边的宾客们发了疯一样的往外跑,生怕下一个死于非命的人是自己。 兰蒂斯的保镖们围上去试图看清是什么情况,却在下一秒一个接一个的,步上了他们老闆的后尘。 宾客们的尖叫声更大了,像是某种要被宰杀放血的动物临死前最后的悲鸣。 「琴酱。」 如月枫抬手虚虚的悬空在耳麦的关机键上,「目标人物已经死亡了。」 对面的人似乎听出来她要做什么,将拆了支架的狙击/枪装起来,声音也变得平稳了一些,「所以?」 所以,别来打扰我找乐子。 「所以,现在是自由行动时间,酒店见。」 如月枫按下了关机键。 人体实在是个神奇的东西,一旦打破某一个平衡点,血液就会像喷泉一样的流个不停。 就像现在,兰蒂斯和他保镖团的尸体们,被加百罗涅的黑手党沉默的堆成了一个小山,鲜血从它们的伤口中流下来,将大厅处暗红色的地毯都浸得湿透了。 第128页 而迪诺·加百罗涅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与这个华贵的大厅格格不入的、不那么正经的休闲装,低着头,像在想什么。 然后在看到她时,面不改色的踩过那些一脚一个坑的浸满了血的地毯,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把原本成熟得不得了的髮型梳回了少年时的样子,蓬松且随性,看上去暖烘烘的,像是神话故事中的金羊毛,在灯光下闪烁着黄金般的光。 「玛莲娜!」 他一脸欣喜地抓住了她的手,蜂蜜色的双眼微眯,脸颊两边浮现着两朵有些不正常的红晕,「我给你准备了你绝对会喜欢的礼物哦!」 ——一只倒霉蛋鲨鱼吗。 虽然已经搞明白了这人的基本逻辑,但还是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对方思维的如月枫,虽然脸上还带着笑,眼神却逐渐微妙了起来。 这人是在扮演少年时期的自己吗? 快住手啊,东亚人脸嫩所以年龄感其实并不是特别突出,所以穿穿学生时代的衣服来个制服y还没啥。 但你个五官长相都很浓艷的义大利人,这么装嫩就有些怪了啊。 违和感简直拉满了。 你以为自己是,那个现在走在路上依旧会被认为是学生的师弟吗。 「是什么?」 如月枫抱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搞什么地瓜』的心态,决定陪着他演下去。 她随手将之前为了方便梳起来的头髮解开,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很正规的藏蓝色礼裙,只是为了方便行动,做了一些特殊处理。 看上去倒是和当时为了混进门外顾问努力凹人设的自己很像。 操控的角色在进入游戏的时候是15岁,而遇到迪诺的时候是16岁。 但玩家(她)当时的真实年龄也有19岁了啊! 由于基础年龄就比较成熟,所以其实还真不用刻意去装些什么,她自己16岁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性格来着。 她刚刚还吐槽对方的浓颜不适合装嫩,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个时候就需要用演技来装嫩啦! 感谢提供演技技能点的好莱坞演员们,感谢贝尔摩德,感谢有希子,感谢你们所有人! 她回忆着以前自己的样子,将手放到迪诺伸过来的手中,脸上带着笑,「真是好奇啊。」 然后他们就像某种正在出演粗制劣造剧本的演员一样,突然开始奔跑了起来。 血从地毯上被踩得溅了出来,溅在迪诺的浅褐色长裤的裤脚上,又溅在了她的小腿上。 腥气瀰漫在空气中,尸体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瞪大着。 然而他们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看上去就更诡异了。 兰蒂斯所定下的豪华酒店,或许是将所有的经费全都用到了会客厅的缘故,二楼办理住房的走廊上的墙纸有些微老旧的痕迹。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墙纸与暗红色的地毯上,与加百罗涅城堡有些诡异的重合了起来。 迪诺拉着她的手往前跑,始终都没有回过头。 他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好像这样就可以跑赢时间。 好像这样就能够,再次回到那个空气中鼓动着玫瑰花的馥郁,聒噪的蝉鸣一刻不停,让人感觉浑身懒散又满身是汗的夏天。 俄尔普斯为了復活自己的妻子,向冥王苦苦哀求,终于得到了带着她重返人间的机会,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过去如跗骨之疽一般的怒啸与嘶吼着向他们袭来。 不要回头,疯狂与痛苦正在努力的追赶着他们。 不要回头,只要越过这个拐角,幸福就在前面等着他们! 然后他脸上的笑就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本应该等在房间里面的斯夸罗,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义肢剑锋锐又冷酷,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对镇静之雨用麻药,亏你也想得出来。」 斯夸罗冷笑了一声,蓝色的雨之火炎从指环上瞬间点燃,蔓延到了剑身。 「该说你傲慢还是什么呢,明明都把我给绑起来了,却不卸掉我身上的武装,瞧不起我吗!!!」 本来在刚被暗算醒来的时候,他还挺气愤的。 但在看清了这人成了什么鬼样之后,他已经不太想去指责什么了,甚至感觉有些微妙的怜悯。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斯夸罗用剑指向如月枫,冷冷的说道:「滚开,跳马,这是我们之间的战斗。」 「不管过去怎样,你一昧的想要插到别人之间的生活也该结束了。」 迪诺还想要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后腰上被抵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是枪。 是不是该庆幸,她用枪所抵着的,是他的腰,而不是他的脑袋? 如月枫从他的身后绕出来,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才终于染上了几分真实,「对啊,闲杂人等还是先退场吧。」 「不然,小心误伤!」 下一秒,她就勐地一脚踹开了好像已经傻了的迪诺,用枪身对上了斯夸罗袭来的长剑。 「刺啦——!」 长剑与枪之间碰撞在一起,又瞬间一触即分。 「砰!砰!砰!!」 如月枫毫不犹豫的向着斯夸罗发出子弹。 弹夹打空了就换新的,枪体被破坏就换新的枪,如此组成了极其密集的弹幕。 第129页 但这对于整个里世界中都赫赫有名的二代剑帝而言,也不过是个开胃菜。 「voi!!!玛莲娜,几年不见,你变弱了啊!!!」 银髮男人脸上带着狂气十足的笑,长剑在他的手中就像是自身肢体的延伸一般,轻而易举的便接下了着暴雨梨花一般的弹幕。 镇静的雨在这位剑帝的身上几乎没有踪迹,他更像是24小时内降水量达到250毫米以上的特大暴雨,然而其中却又有着细腻。 快速被挥出的剑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剑影,真正的杀招则隐藏在里面,只在致命时刻出现。 如月枫躲过向着自己袭来的长剑,剑锋斩断了她的几缕髮丝。 落在空中,又在下一刻被斩成了一截一截的,瞬间被吹飞。 「砰!」 她以一个后空翻停滞在了墙面上,蹬墙借力,向着斯夸罗因为攻击而露出的空档开枪。 「刺啦——」 子弹在特殊材料制成的剑身上划过,闪烁着火花,最后偏离了路线,只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若是他刚刚没有眼疾手快的挡住的话,那么这枚子弹,无疑将会穿透他的脑袋。 如月枫抬了抬眼睛,给自己打空了子弹的枪换弹夹,「划破了耶,会留疤吗。」 还有闲心如此说道。 斯夸罗冷笑,抬手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你都快死在这里的人了,还担心这个?」 如月枫摊了摊手,「破相了就不好看了嘛,你别学xanxus搞什么男人的勋章那一套啊,你俩不是一个类型的。」 虽然话听上去像极了闲聊,但实际上,这两个机会主义者一直都在观察对方的弱点,只等着送上致命一击。 突然,刚刚被一脚踹到墙上,完全不在状态的迪诺,低着头说道:「一定要这样……厮杀下去吗?」 他深唿吸着,声音越来越抖,好像氧气都已经变成了毒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事就打一架,但不会下死手,只是切磋,然后再一起唱歌,一起欢笑,一起回家……」 「你在想什么呢,加百罗涅。」 如月枫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脸上仍然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冷若寒冰,叫人坠入其中,如落深渊。 「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我而言,你和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以前那些话都是骗你的,都是为了获得你们的信任。」 「我早就没有家了呀,迪诺,我再也回不去家了。」 所以,少年时做不完的梦,也是时候醒来了。 第61章 驯服 「来和我玩吧,小王子建议道,我很苦恼。我不能和你一起玩,狐狸说,我还没有被驯服呢。」 「什么叫驯服呀,小王子问道。」 「狐狸说,那是早已被人类忘掉了的事情,它的意思就是说,建立关系。」* 「喂,白兰,什么叫作建立关系?」 盛开了各色花朵的院子中,红髮少女捧着一本被翻译成了义大利语的《小王子》念出了声。 她最近正在学习这门发音最纯粹的语言。 学习进度十分感人,比起她的国文学得还要快,或许她对此颇有些天赋。 少女偏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白髮青年,也不管对方手里正拿着给她染髮的黑色染料,眨巴眨巴眼睛,催促道:「快说说看!」 青年的动作倒是慢悠悠的,一点点的用毛刷蘸着染髮剂往那头红髮上涂抹,声音又轻又飘,像极了他最爱吃的棉花糖,「建立关系啊,好难回答哦。」 他天生是上扬的微笑唇,即使不笑也有三分笑,此时的表情有些苦恼。 「枫酱觉得,怎么样才算是建立关系呢?」 「友情、亲情、爱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分很多种呢,哪种的成立对于你而言算是建立关系呢?」 阳光毫不吝啬的泼洒在他的身上,一头白髮耀眼得让人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简直是个人形自走电灯泡啊! 被闪得有些眼疼的少女默默低下头,将手里的书翻了个页。 「狐狸说,一旦它被驯服了,那小王子对于他而言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存在。但小王子又没有驯服它,因为他已经有玫瑰了……」 「驯服是只能驯服一个对象的吗?只要有一个人就不能再驯服其它的了,那感觉得慎重的考虑啊。」 「那我要是驯服了白兰,是不是就不能再驯服别人了?」 「但写出这个书的那个法国人好像也没有那么专情的样子。」 「不对,等等,我没有之前的记忆……万一有人在我之前已经驯服了白兰……那是不是以后你就不能和我当朋友了。」 少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沮丧。 青年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抬起手来挡住过于刺眼的阳光,「为什么想要驯服我啊,枫酱~」 少女啪的一下合上书,「因为我就你这一个朋友啊。」 「那么对于枫酱而言,建立关系,就是建立朋友关系吗?」 「也许,我不太懂这个,所以有人驯服过白兰了吗。」 「有的。」 「这样啊……」 「那个人就是枫酱你呀~」 青年一边笑着,一边抽走了少女手上的书,以单脚为支撑,转了一个圈,「我是为了遇到枫酱,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哦。」 第130页 「并不是小王子驯服了玫瑰,而是玫瑰驯服了小王子,而你对于我而言,早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他用手轻柔地抹去少女脸上沾上的染剂,「不懂得感情不要紧,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要紧……」 「不管在哪个世界上,都会有一个叫作『白兰·杰索』的傢伙,记得名为如月枫的孩子的存在啊。」 「所以,不要再难过啦,枫酱。」 少女瘪了瘪嘴,「白兰……」 「嗯。」 「这个世界,真的好无聊啊……人很无聊,事情很无聊,所有的一切都是,无聊透顶。」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的说道。 听闻在神秘的东方,那里的人们可以通过手掌的纹路看穿一个人的前世今生,那想必,也应该会知道过去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吧。 她在这个世界空白茫然的醒来,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未来。 唯二的亲人在她醒来前就早已死去,而那间只有家具的出租屋里,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就好像一个幽灵一样,飘荡在这个世间,没有落脚之地,更不要说『家』了。 青年在她面前半蹲着,两只手指放在她的两边嘴角处向上挑,「我也是,我和枫酱一样,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人都懂得这种感受。」 少女望进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中,在里面看到了作出滑稽表情的自己,闷闷不乐的说道:「我讨厌无聊。」 青年又笑了,左眼下面的倒王冠纹身也跟着笑,「去建立关系吧,枫酱。」 「去和更多、更多的人去建立关系,让更多的人铭记住你的存在,成为你在这个世界上的锚点。」 「到那时,就不会再感到无聊了。」 -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 她只是把话说重了一点,然后说得现实了一点啊。 如月枫看着对面露出了仿佛被抛弃的狗狗一样表情的迪诺,原本还有些生气这人打断她和斯夸罗切磋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说实话,虽然之前已经通过分析搞明白了这人在想些什么,但是果然,她还是弄不清他的脑迴路到底是怎么转的。 还有沢田纲吉也是,啊那个脑迴路也让人看不懂。 你们大空属性的人果然都有毒吧.jpg 不是应该早就明白了吗,这个世界并不是你的理想国,更不可能让每个人都顺着你的心意在舞台上走来走去。 都已经成为大人了,其它方面都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么偏偏这方面长不大? 明明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啊。 好想报警,但想到自己就是条子,好像只能自抱自泣了耶! 「voi!!!和我打的时候还敢走神?你是真想死啊,玛莲娜!!!」 斯夸罗的剑完全不看气氛的袭来,被如月枫轻松躲开。 「斯夸罗,你怎么现在还没被xanxus揍死?」 她冲着他砰砰就是两枪。 但与刚开始那种战役盎然的状态比起来,她其实现在已经有些不想再打下去了。 想和琴酱去跳比萨斜塔……到时候还要多拍两张照片……想给志保看看…… 她漫不经心的想到,就在此时,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一脸痛苦的跪倒在地上的迪诺。 系统:【玩家玩家,迪诺的血量正在往下极速下降!他唿吸中毒了!】 如月枫:啊? 不是,这空气还真有毒啊! 她看不懂,她大受震撼。 系统:【不是啦!是唿吸过度了!这小子一边念叨着不需要一边念叨着骗我的,然后就倒了!】 ——好吧,原来是她说的话的问题吗? 等会儿,你小子不是黑手党首领吗,为什么两句话就直接暴击了啊! 如月枫在心中嘆气,想要向前一步去看看情况,斯夸罗的攻击却像是密不透风的网一样袭来,还趁机削了她10%的血条。 并且还出言嘲讽:「最先抛下一切的人明明是你吧,现在在这里假好心什么?」 「跳马自取灭亡,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他的声音愈发得大了起来,挥出的剑如疾风骤雨一般向她袭来,直到,被如月枫识破其中真实的一剑,一把握在了手中。 「滴答。」 鲜血顺着她被剑身划破的手往下淌,很快便在地上聚成了一滩小小的血泊。 如月枫被这个里世界第一大嗓门黑手党的声音吵得要死,表情也变得阴沉了起来,「闭嘴,斯夸罗,你吵死了!」 ——或许是真因为被吵烦了,此时的她说话颇有几分彭格列独立暗杀部队首领的神韵,一时间竟真的让斯夸罗安静了下来。 很好,不需要让系统调音量了。 如月枫甩开手中的剑,「我们的事情,没必要再牵扯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这个时候又说这个了,哈。 斯夸罗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嘲意,用剑指向她,「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然而她就跟没看见这份威胁一样,径直从他的剑旁走了过去,半蹲在那人的身前,用手扶起了那人的脸。 而他抬起剑,对准了她的后背,只是定定的盯着。 薄到能够透出血管的皮肤,一只手就能够轻易折断的纤弱脖颈…… 第131页 她现在对他毫无防备,取走她的性命也仅仅就在他一念之间,解决叛徒的机会近在眼前。 但他犹豫了。 他想起了那片加百罗涅城堡外的草坪,而16岁的玛莲娜就站在那里,笑着看向他,说,要不要抱一下? 真够窝囊的啊。 斯夸罗放下了剑,闭上了眼睛。 迪诺现在已经近乎要完全失去意识了。 那双蜂蜜色的眸子此刻瞳孔已经扩散开,翻开眼皮一看,充血的眼睑不自觉的往外流泪,长而捲曲的金色睫毛被泪水煳得黏在了一起,脸上更是遍布了泪水的痕迹,羊毛一样的头髮摸上去又湿又热。 他微微张开嘴,能够看到里面猩红的舌和湿润的口腔。 好像掐一下,就会浸润出潮湿的水液一样。 系统及时播报:【玩家,迪诺血量快掉到50%了!】 这要是放着不管,可能就真死了。 好吧,好歹是领袖意识技能的主人,开荒期帮了她很多忙。 唉,明明也是个在下属面前很可靠的首领啊,为什么在她面前,偏偏表现得个好像没人要的小狗一样。 得亏她医术技能点当时刷夏马尔的时候刷的差不多了…… 如月枫深吸了一大口气,开始做急救措施。 湿润感。 有一些黏腻…… 血腥味,烟味,还有玫瑰的香气。 那是什么? 迪诺·加百罗涅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好像被人趁机塞进洗衣机里开了超速洗模式,头昏脑涨,如同身处缥缈云端。 他眨动眼睛,灵魂重返人间。 然后直直望进了一双大海似的眼睛中。 在那双眼中,他脸上煳着个血掌印,脸上布满了好像被狠狠蹂躏过一般的泪痕,表情傻乎乎的。 那双眼睛的主人对他说道:「哟,睡美人可算是醒了,你什么时候还有了过唿吸的毛病啊。」 她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不过已经神奇的止住了血,却依旧看上去很吓人,使得他一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玛莲娜?!对不起,我……」 他下意识的道歉,着急的想去握她那只受伤的手,却被毫不留情的挥开。 「走开啦,好不容易才给你整清醒了,别一激动之下又过唿吸了。」 如月枫站起身来,掏出烟来叼上,转身挥了挥手作为道别。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正道了,那就别再走歪了,行了,我还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迪诺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用手去拉她的裙摆,「等等,我还有问题想问!」 她嘆气,「快问。」 然后伸手把自己裙子扯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从小到大最大的一份勇气,蚊子声响一般的说道:「你……有喜欢过我吗?」 挺好,有进步,终于不问和斯夸罗有关的东西了。 如月枫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髮,上面因为刚刚染上了不少喷出来的血,变得有些黏黏煳煳的,所以这游戏连这一点都做这么真实,很烦啊。 她看向迪诺,后者脸上满是紧张,不自觉得忘记了唿吸,脸上不知是害羞还是憋得通红。 这种答案,有那么重要吗。 「唿吸。」 她抬起手,点在他鼻子前,恶趣味的留下了个像小丑鼻子一样的红点子,「以及,没有。」 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迪诺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敢像是放松了一般的大舒出一口气。 啊啊啊,刚刚心脏都紧张得快要停跳了。 但她救了他,所以,她心里,应该还是有他的存在的吧? 好丢人啊。 在她的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 但果然,果然……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苦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我果然还是……」喜欢玛莲娜啊。 「喂,你还要在这里磨磨蹭蹭多久啊,跳马!!!」贴墙站在一旁的斯夸罗突然出声喊道。 「呜哇!」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还有个人的迪诺被他这一出声给吓了一跳,指着他惊奇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斯夸罗不爽地撇嘴,「哈?!你这问的什么鬼话!」 他往外走,「拜你所赐,我可是睡了个好觉啊!等着吧,这顿打你是逃不掉了!」 烦死了,看这个蠢货这个蠢样…… 等到离开了那片洋溢着蠢货蠢气的空间,他的脑中迴响起了刚刚和某人短暂的对话。 「为什么收手了?」 「啊?!不然你要我给跳马做抢救吗!!!」 「伤口癒合了,镇静之雨真好用啊。」 「烦死了,赶紧做完事情滚蛋,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下次一定杀了你!」 「哦,我等着。」 那人将在雨之火炎镇定效果下停止流血的手收回去,表情恹恹的,像是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又或者,在专注于还躺在地上昏迷的这傢伙身上,所以分不出精力给他。 用完就丢,混蛋。 而他在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又忍不住问道:「餵。」 对方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的无响应。 于是他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别装听不见啊,玛莲娜!」 她这才施施然抬起眼来,「又干嘛。」 第132页 他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餵……你现在,依旧无法点燃火炎吗。」 要信这人是个条子实在是有些困难,还不如给她找点别的理由,那样至少他会觉得好受一点。 她轻笑了一声,「没有火炎你也打不过我。」 ……怎么还是这么欠揍啊!!! 他气得背过去面对着墙,又忍不住通过余光去看她。 她倒是一眼都没有看他,盯着跳马那么专注的样子。 所以跳马那傢伙的脑迴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能想出那么奇怪的东西来? 偏不偏爱的,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斯夸罗闭上眼睛,某些无法形容和理解的情绪如同锁链一般缠绕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连接着义肢的伤口,又开始泛起痒痒麻麻的疼了啊。 - 「在这黑夜之前,请来我小船上~」* 如月枫哼着不在调上的《桑塔·露琪亚》踏出酒店的后门,然后发现象徵着琴酒的小红点,正在不远处的树下面。 不是说在酒店等着了嘛…… 她走过去,刻意的从他的背后窜出来,笑着说道:「ciao!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为顶级杀手,琴酒自然不可能在有人近身时毫无反应,是以,他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接近自己的傢伙。 但他没拆穿她,只是任由她作出恶作剧和小把戏。 然后在发现她身上那些明显是刀割出来的痕迹时,皱起了眉,「怎么弄成这样?」 痛觉只点了5%的如月枫倒是感受良好,毫不在意的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 「这点小伤不用管啦,放着自己就好了,gogogo,出发,比萨斜塔!」 琴酒对此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的说道:「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所以在酒店里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如月枫笑了一下,捏他的手掌玩,「因为我今天做了好事,现在是好女人!」 琴酒嗯了一声,并不对此发表意见。 这人是去执行暗杀任务的,能做什么好事……还好女人,哈。 他懒得去细想这些事情,只是想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突然问道: 「比萨斜塔内部开放吗?你要上去是从外面爬上去,还是从里面走上去?」 但很快,这个答案就得到了解答。 他们凌晨抵达了托斯卡纳省比萨城北面的奇蹟广场,天刚蒙起了微微的亮,街上毫无行人的踪迹。 比萨斜塔因为夜间关闭的原因,本来会开放的内部楼梯被上了锁,所以不想撬锁的话,就必须从外面爬上去。 但没关系,玩家自有办法。 徒手爬个连10层楼高度都没有的塔是什么难事吗,那必然不是。 不过就是『嘿咻!』然后『哈!』一下而已,简单的很。 反正条子没法抓条子(目移) 「好耶!」 如月枫站在比萨斜塔的最高处,向下看向琴酒,喊道:「我要往下跳了哦!」 凌晨,这地方连个鬼影都没有,也就他们两个神经病非得在这里体验跑酷。 琴酒冷着脸抬起手机,对准上面正在扭来扭去的某人。 很好,照成残影了。 不过,一刻也没有为照相照成了残影而感到惋惜,现在从比萨斜塔上面跳下来的是——大喊着「surprise!」的血腥凯撒! 星星的眼睛中闪烁着奇妙的光,巴别塔的倒影于那片温柔之海中重现,红唇扬起,和个陨石一样的撞进了他的怀里,虽然经过了泄力,但还是把他给撞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琴酱,你拍的怎么样啊?」 把他给撞翻了的罪魁祸首毫无悔意,趴在他身上去够他手上的手机,然后在看到那上面的残影三连拍之后沉默了。 「挺有艺术气息的。」 她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但她是不会给志保看这个的。 琴酒闭上了眼睛,深唿吸。 「滚下去!」 【人物:黑泽阵,目前好感度:90】 与此同时,系统说道:【收到一封来自设计者的邮件,请玩家即时查阅!】 【以及,圣诞活动筹划中,预计更新时间:48小时】 第62章 去北海道看雪 现实。 「去抽菸室吗,松田?」 一个连熬了三天夜,现在困得直打哈欠的警察站起身来,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旁边的烟搭子,却没想到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有些疑惑的望过去,发现这位和他一起熬了三天夜的同事,正用手撑着头,望着窗外飘着的雪花发呆。 该说真不愧是美男子呢…… 平常人熬了三个大夜之后,只会留下深重的青黑色黑眼圈和哈欠连天。 但松田阵平熬了夜之后,只留下了个*美男子的忧郁气场*,看过去简直比正常说话的时候还要赏心悦目。 呕,和这人平常的表现一点都不搭,谁信了谁是傻x。 「喂,松……!」 同事露出了一副被膈应到的表情,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却被旁边站起身来准备再去接杯咖啡的佐藤美和子给打断。 「别叫他了,他戒着烟呢,要抽你就自己去抽。」 她打了个哈欠,「这会儿估计正想着之后约会的美、好发展呢,打扰人谈恋爱,小心被驴蹄子踹哦!」 第133页 「谈、谈恋爱?!松田吗!」 同事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连带着张大了嘴,看上去活像是连壳吃了一整只榴槤的样子。 嘛,听上去确实好像挺难以置信的,毕竟是那个性格狗都不理的松田阵平。 但都经歷了那么两次生死攸关的事件,且确确实实彼此间抱有好感的情况下都没有出手,那也太逊了吧? 松田阵平,下雪了(阴阳怪气版),她当时站在旁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啊! 这和『今天的月色真美啊』有什么区别? 按照松田阵平这种一看就是个肉食系的傢伙的性格,怕不是早就已经下手了吧,可恶。 佐藤美和子淡定的抿了一口刚接出来的咖啡,然后被没加糖和奶精的咖啡苦出了表情包,「对啊,至少这人长了张好脸不是吗。」 这咖啡,好酸,明明没有往里面加柠檬啊。 「没呢。」 然后,就听到这个他们聊天中心的男人如此说道,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别随便污人清白啊,你们两个。」 这下子,佐藤美和子也忍不住露出了吃了带壳榴槤的震惊表情,「啊?」 她以常人没法看清的速度沖了过去,「你没有和如月在一起???」 不是,这人干什么吃的,白长了张肉食系的脸啊,气氛都到那里了,竟然还没有在一起? 不行就换她上啊!(划掉) 松田阵平把她的手抖掉,又打了个哈欠。 他昨天晚上做了个怪梦。 在梦里,萩原研二穿着他殉职那天所穿的衣服,坐在那个之前被炸毁,而现在已经重建修好的建筑上面,晃着腿,说:「小阵平,我好像恋爱了呢。」 恋爱好啊……所以天堂也能自由恋爱的吗? 那真是不错啊,等到hagi混成爱神之后,别忘了保佑一下他现在还没脱单的可怜幼驯染啊。 但当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梦却一下子醒过来了。 没有了傻笑着说恋爱了的幼驯染,只有冷冰冰的还没处理完的卷牍。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在黑暗中散发着萤光绿色的冷光,上面显示【2:11】。 松田阵平没有心情去回答这个直戳自己心窝子的问题,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事我就要走了。」 警察们的工作很繁忙,且这个国家的警察都好像有什么加班的自觉的似的,从年头卷到年尾,每天都和打了鸡血似的忙个不停。 所以对于还在工作时间就要早退的松田,同事表现出了十万分的惊吓。 「现在就要走吗?」 他还没从佐藤美和子刚刚放出的炸/弹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接了一句,「约会?」 松田阵平只觉得无奈。 所以说……都说了还没成功呢。 他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因为长期的伏案工作疼得不行,「就是去滑雪而已。」 「行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三天后见。」 说完就潇洒得不行的离开了。 佐藤美和子面无表情喝了一口咖啡。 然后再次被苦出表情包。 她本来是想去拿糖和奶球的,但因为过于震惊忘了加进去了。 滑雪啊,去北海道滑雪吗?是去小樽看雪吧。 《情书》不就是在那里拍的吗,装什么装。 可恶……今年的圣诞假期就不看《杀死比尔》了,有没有《杀死马自达》看啊。 - 当你的对象是个宅女的时候,约她出门,5次中能有1次成功,那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而当你的暗恋对象不仅是个宅女、且还是个超级忙的宅女,且你自己的工作也忙到恨不得把睡眠进化掉的时候…… 约对方出门,10次中能有1次成功,那都属于是烧了高香。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天堂混成丘比特的幼驯染保佑的结果。 松田阵平熟练地站在那间公寓的电梯门口外,开始打电话,「收拾好了吗?」 从东京前往北海道一共就那么几个方式,飞机、新干线、或者坐大巴。 新干线离得最近,所以就十分简单粗暴的选了这个。 电话的对面没有像往常一样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但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介不介意再带个人去?我出全部旅行资金。」 ——哈啊,看来hagi的丘比特业务可能还不太熟练,好不容易约出去玩结果变三人行了可还行。 他本来就是借『出去玩』的名义约的对方,又不是说什么具有私密性的二人约会,所以这个哑巴亏也只能自己咽了。 但只要能见到她,他就会高兴,所以也还好。 「可以啊,反正只是出去玩,我上去找你。」 他按下电梯向上的按钮,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是谁?现在在你家吗?」 电话在进入电梯后变得信号有些不稳定,伴随着数字的变动,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 如月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是朋友家的小孩啦,在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先借住在我家,不过东京这边的治安你也懂,我担心放她一个人在这不安全。」 他唔了一声,听出了对面的代词用的是指代女生的『彼女』,「女生?」 如月枫十分理直气壮,「那不然能住我家?」 「叮!」 第134页 电梯在她话音落下时打开了大门,于是电话中传来的另一个声音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似乎是个小孩子,说话的声音小且充满了不好意思,「玛莲娜小姐,我自己也可以……」 「不,你不可以。」 如月枫冷酷的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尤尼·杰索,这个白兰非常随意的通过一封游戏内邮件就託付给了她的小孩,性格内向,但是很可爱。 据说是他亲戚家的孩子,最近因为要转到日本来上学,但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所以就暂且住到她这里。 如月枫自己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她所住的这间高级公寓,是个两层式的五室一厅,除了被改成书房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外,还有个客房可以用来住人。 毕竟最早的时候,这里本来是要住她一家三口人来着,直到后来出了意外。 她垂眸看着眼前穿着藏蓝色毛呢裙子,往高了数也就14、5岁的小女孩,想起了白兰给她发的那封邮件。 【有个叫尤尼的小孩要暂且拜託你帮我看一段时间,她的生活费已经打你卡上了,爱你~】 ——本以为她已经够随意的了,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如月枫嘆了一口气,用手捏了捏小女孩软乎乎的小脸蛋。 「哪家大人会那么随意的把小孩丢到家里关着啊,这安全意识稀薄得让人想要发笑了好吗。」 还是说义大利的家庭是这样的? 有可能现实里和游戏中不一样,不至于十步一个黑手党火拼吧。 尤尼也不挣扎,只是任由她捏来捏去,青涩的小苹果一样的脸上红扑扑的,小小声的说道: 「但是玛莲娜小姐不是要去约会吗,带着我肯定会不方便的啊。」 如月枫扬了扬眉毛,有心作弄道:「听说过甜蜜七夕三人套餐吗?」 尤尼露出了『猫脑过载.jpg』的表情,「哎?」 她这才噗嗤一声笑出来,揉了揉这个小正经的脑瓜,「骗你的啦,不是约会,只是和朋友一起去玩而已。」 「那傢伙攒了一年的年假没用,我陪他去销假而已。」 ——其实她也不太想在这个大冷天出门来着,但谁让游戏更新着无法登录,再加上放寒假了没事干,所以索性就答应松田阵平的邀请一起去滑雪。 嘛,带小孩出去看看雪,也挺好的。 尤尼的头髮被她揉得乱乱的,竖起来了两根呆毛,眼睛却亮亮的,「是、是这样的吗?」 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就因为没有约会对象? 如月枫有些无奈,「白兰是怎么和你介绍我的啊,我的形象不会被他全都给败坏没了吧?」 尤尼摇了摇头,「不是的,杰……白兰说,玛莲娜小姐是个很温柔的人,而且,玛莲娜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会乱说话呢?」 如月枫:良、良心一痛! 温柔?这个词从造出来的那一刻起,根本就想不到会和她搭上半毛钱的关系啊! 她被这个小正经信赖的目光闪得快要不行了,平老爷呢,快来救驾啊! 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在小姑娘认认真真整理好髮型后,在后者豆豆眼的懵圈目光中,又给她揉乱了。 这就是,大人的险恶!.jpg 「对了,在日本这里不要叫我玛莲娜,叫我如月或者枫都可以,也别加小姐的敬称,义大利人为什么要遵循这破地的前后辈关系,给我自由点啊。」 尤尼努力整理自己的头髮,「可是玛莲娜小姐就是玛莲娜小姐啊……那么,枫、枫小姐可以吗?」 如月枫抽了抽嘴角,「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尤尼歪头,「什么?」 就在这时,门铃被人从外面按响,她终于脱离战斗(?)去开门,只说了一句,「算了,随你,被允许的自由也不是自由……哟,松田。」 「快来看我妹妹尤尼,可爱吧。」 带着一丝炫耀的语气说道。 松田阵平用手抬起脸上的墨镜,越过她的肩膀往里看。 那是个长相可爱,穿着得体,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很优雅很有教养很大小姐的女孩子。 妹妹? 看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啊。 松田阵平放下墨镜,「所以,你这是把哪家的大家闺秀给拐来了?」 这个气质,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吧。 尤尼对着他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柔和又不失威严的微笑,「日安,松田先生,我是尤尼,目前暂居于枫小姐家。」 她收起来了面对如月枫时的那种依赖的感觉,变得十分的……可靠?微妙的与游戏中成了首领的沢田纲吉有些相似。 等等,这是什么世界五百强上市集团的继承人的既视感。 难不成白兰真的家里有矿(?)。 如月枫嘆气,用手捅了捅他的腰,「看到了吗,所以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家里啊,简直是罪过。」 松田阵平笑了一声,像嘲讽又像亲昵,「就你还罪过?谁责备过你啊,行李呢,我给你拎下去。」 如月枫摆了摆手,「就出去玩三天要什么行李,一个小箱子而已,我自己拎得动,不劳烦您那拆弹的手了。」 松田阵平绕过她把箱子推出去,「跟劳不劳烦没关系啦,你记得牵住你妹妹的手就行,走吧。」 第135页 他一边走,一边想到:都圣诞节了,罪犯应该也要休息了的。 总不会年底了还有人要冲业绩吧? 「枫小姐,看,外面在下雪哎。」 尤尼贴着玻璃往外看,而旁边的如月枫倒是表现得兴致缺缺。 她在游戏里面要看雪,出了游戏还看雪,已经看够了,整点新的活吧。 说起来,圣诞活动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真期待。 这么想着,突然有一道视线投注到了她的身上,她顺着视线望过去,目光的尽头是一双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蓝眼睛。 是有希子的眼睛。 不对,是…… 「新一?别看书了,快来帮忙找座位啦!」 站在工藤新一旁边的毛利兰喊道,又在下一秒发现他目光的落点正是他们所寻找的座位的前方。 「咦……是如月姐耶,你们这是来约会的吗?」 她颇有些惊奇的说道。 「只是去滑雪的而已啦。」 如月枫用手撑着头回道。 她对毛利兰的印象很好,实习律所的老闆,妃律师家的小孩,很有礼貌。 只不过,嗯,这次的休假大概率又要泡汤了呢。 前方到站,札幌车站。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开段评啦~ 虽然没搞明白怎么玩这个(?)但祝大家玩得开心! 第63章 小心雪崩 「如月姐,这边!」 毛利兰活力四射的招唿着从电梯门口出来的如月枫一行人,示意他们到这边来坐。 昨日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深夜,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大晚上的出去滑雪,只能在吃饱睡好养足精神之后,等到明日再说。 说来也巧,他们坐车的时候靠在一起,而等到抵达目的地之后,又住到了同一家酒店。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是唯一一家二世谷这里出门就能滑雪的酒店吧。 「哈……年轻人真好。」 走过来的三人中,如月枫作为唯一一个哈欠连天的人,看上去十分的显眼。 尤尼用手拉着她往前走,生怕她哌唧一下歪倒到一边。 用餐区是酒店精心准备的自助早餐,银光闪闪的餐盘中,一道又一道冒着热气的菜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味道,让人光是看着就想吃。 「你也没有老到哪里去啊,如月。」 松田阵平一边吐槽着,一边把瓷盘递给如月枫,然后又拿了个递给尤尼。 前者说了声谢了,后者则是规规矩矩的说谢谢。 「你也是,这么精神满满的,当警察还训练熬夜能力吗?有够水深火热的。」 如月枫垂着头往盘子里面夹煎好了的鸡蛋。 这家酒店还有室内温泉,据说到时候可以去前台领一筐无菌鸡蛋,到时候吃温泉蛋。 但她不喜欢吃那种半生不熟的东西,蛋包饭里的流体鸡蛋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毛利兰看着拿完饭坐过来的如月枫,旁边的工藤新一也在像个猫头鹰一样的一下一下地点头。 「谁让如月姐在车上看了一路的福尔摩斯啊,你看,新一看上去也超困的样子,你们两个书迷!」 她笑着说道。 松田阵平左右手齐下,表演了个单手剥鸡蛋,「就是啊,正常人在长途旅行的时候都会睡觉的,也就你会看一路的书。」 然而并没有快过就坐在她旁边的尤尼。 「枫小姐,给。」 她把自己剥好了的鸡蛋放到了如月枫的盘子里面,然后又拿走后者盘子里面没有剥的鸡蛋,才开始优雅的开始吃自己的饭。 这一套简直行云流水,看得旁边的松田阵平扬了扬眉。 是他的错觉吗?这小女孩不是才和如月相处了两天吗?怎么表现得……这么熟练? 顺手程度简直好像照顾过她无数次一样。 如月枫也有些惊讶,但她也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把鸡蛋塞到自己的嘴里,「我是不会在交通载具上睡觉的啦。」 「而且我本来也没想看书的,是非常巧合的看到工藤在看,所以才跟他借了一本。」 「手机游戏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也不想刷youtube和推特……不然我还能干嘛?看风景?」 松田阵平喝了一口咖啡,其实他也困,但非常有包袱的不表现出来而已。 他记得她之前出过车祸,所以是因为这个才不会在交通载具上睡过去的吗? 毛利兰有些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不在交通载具上睡觉呢?是担心晕车吗?还是是福尔摩斯的超级书迷,所以迫不及待想要看完?」 如月枫用叉子插起来一个两面烤焦的小香肠,「不是啦,等等,晕车不是更应该睡觉吗,这世上还有会晕火车的人?」 「只是单纯不想睡而已,因为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什么事,比如说要炸车的抢劫犯什么的。」 她把小香肠咽下去,「以及,如果单纯只是看推理小说的话,我更喜欢阿加莎的,柯南·道尔写的那叫冒险小说。」 毛利兰露出了一种有些想笑的表情,摆了摆手,「如月姐,正常生活中是不会出来这么多特殊事件的啦,什么劫车啊,只有电视里会这么演的!」 但是会因为担心这种事发生,所以不睡觉的如月姐好可爱哦……噗。 第136页 松田阵平用餐巾纸抹了一下嘴角,「这可不一定,不久前还有试图声东击西炸掉医院的傢伙存在呢,防范之心不能少。」 毛利兰唔了一声,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但具体的名字回想不起来。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终于在脑海深处找到了一抹戴着墨镜的身影,「说起来,松田先生是警察吧,这次是和如月姐一起来度假的?」 「还是说,查案?」 松田阵平有些惊讶,「你认识我?听她说起来的?」 如月枫喝了一口牛奶,「这是妃律师的女儿,应该是在查案现场见过你。」 听到她这么说,毛利兰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对啊,如月姐为什么不留下来呢?妈妈上次还和我念叨着说想你呢。」 如月枫瞪了一眼引起这个话题的罪魁祸首,松田阵平耸了耸肩,做了个虚空扶墨镜的手势。 「毛利先生呢?怎么光见到你们俩了?」 她选择转移话题。 回答她的并不是毛利兰,而是工藤新一,「叔叔在上面睡觉呢,估计等到中午才会起床。」 「他昨天晚上到了酒店之后非要喝吧檯上的啤酒,喝醉了睡着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观察着她。 对于前世界级女演员的儿子,他的审美已经被自家老妈给无限刷高了,对于会被称唿为『美人』的人天然免疫度很高。 所以让他有些在意的,并不是对面这人美丽的脸,而是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她一直都表现得懒洋洋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浑身上下的松弛感都直接拉满,简直就是慵懒这个词的最佳代言人。 但这只是表象。 侦探拥有足够敏锐的嗅觉,能够闻到一些*常人*无法发现的东西。 这个人,这个名为如月枫的女人,脸上戴着一层足够迷惑所有人的轻薄的假相,内里的东西,正散发着如同深渊一般让人恐惧,又忍不住想要探寻的气息。 这样的感觉…… 「咦,请问是如月学姐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维。 都不在东京了,怎么还能遇到熟人啊? 如月枫在心里嘆了一口气,瞬间换上一张社交场合专用微笑脸,「我是如月,你是?」 女生很高兴的回道: 「我是宫岛诗织啊,上次见到学姐还是在辩论赛上,后来学姐就不怎么去学校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学姐,真是太有缘分了!」 喂喂,你说的『很有缘分』的这人,就差在脸上贴上『你谁』了啊。 工藤新一在内心吐槽道。 话说虽然并不意外,但这人好像人缘很不错的样子啊。 但她应该不喜欢这种场合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如月枫便笑着说道:「是吗,确实如此,那祝你们圣诞愉快。」 ——是非常明显的逐客令了。 不过很显然,宫岛诗织并没有看出来这一点,还在试图套近乎,「我把其他人一起叫过来吧,他们也都很仰慕学姐的!」 看上去已经开始逐渐暴躁了的样子呢。 松田阵平站起身来,「你们是东大的学生吗?」 宫岛诗织这才像是注意到对面有人一样,愣了一下说道:「哎?对,我们是东大滑雪社的,这次是来二世谷滑雪,他们去拿装备了……」 工藤新一用手撑着自己的侧脸,「虽说我们也是这个目的,但昨天夜里下的雪太大了,现在表层的雪依旧很松,并不适合滑雪吧。」 他抬起眼睛,「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等到明天雪压实了一些之后再滑吧?」 这并不是什么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事情,酒店专门在外面张贴了提醒标识,并且列出了各项很吸引人的室内项目,就怕谁没长眼。 宫岛诗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哎……这个……额……」 她看上去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事情,但不知为何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工藤新一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喂,宫岛,平野不见了!」 一个男生赶过来,一脸焦急地握住了宫岛诗织的手臂,声音急促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本以为他在房间厕所里待着,但在厕所里也没有找到他!」 宫岛诗织脸上的表情终于也开始变得慌乱,「什么?不可能啊,我吃饭的时候他还在房间里呢!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如月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在接近的瞬间抽了抽鼻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工藤新一瞥了她一眼。 很奇怪,刚刚的那种暴躁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愉悦? 这人是发现了什么吗?为什么会感到愉悦? 还有,这个女生为什么那么笃定,那个失踪的人会在房间里。 宫岛诗织抱紧了她的手臂,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的蜘蛛丝一样。 「嗯,我男朋友,平野他突然不见了……嘛,或许是出去哪里玩了,好像打扰到了如月学姐吃饭,真不好意思。」 「下雪天这么冷,万一真出了事会很危险的,你们有去找吗?」 如月枫问道。 「已经去找了,但暂时还没有消息……本来我回酒店就是想看看平野,他负责准备滑雪的装备来着……」 第137页 宫岛诗织的表情看上去相当的感动。 「或许是他也去找你们,所以正好错开了。」 工藤新一说道。 「希望如此……」 宫岛诗织低着头说道。 就在此时,酒店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勐地拉开。 下雪后冰冷的空气,伴随着来者充满了恐惧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堂。 「宫、宫岛!平野他死了!」 而在满堂或吃惊或害怕或嘆息的声音中,工藤新一听到了一道与这些声音泾渭分明的轻笑。 他偏头看向笑声所发出的人,是刚刚还站在宫岛诗织身边的如月枫。 很明显,她也注意到了他向自己投去的视线,对着他温和一笑。 或许是起的太早,又或许是觉得吃早饭没必要化妆,她脸上一尘不染,嘴唇苍白得像是屋外刮进来的雪。 而这也显得,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这人还有闲心去用叉子插果盘里的红心火龙果的行为,看上去甚是显眼。 果汁在她的唇边留下了些许的痕迹,又被纸巾擦去,恢復了那片白。 他本应该一马当先去寻找案件的线索,从而找出杀人真兇是谁,却像是被定身术定在了原地一般,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或许,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谜团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了。 与此同时,他感到了一阵……非常诡异的熟悉,明明他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她,却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工藤新一微微眯了眯眼睛,觉得她头上的黑髮看上去违和感十足,或许换成红色…… 「工藤新一。」 如月枫抬起手,指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酒店所贴出来的牌子,似有所指的说道: 「刚下完雪的天滑雪,要小心雪崩哦。」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谁能熬的过我(啊,这个傢伙在说些什么)(一边放着烟雾镜的芜~一边写) 第64章 好的归宿 下雪后的空气自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从鼻子中吸进去,没法进行充分的湿润和温暖就流入了肺里,让人不自觉的打冷颤。 为什么这么说?明明连现场都还没进行勘察,就已经发现什么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工藤新一皱紧了眉。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这个上来就放闪光/弹的女人,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只是个小小的提醒而已,说不定我只是单纯想要读一下酒店的标语呢?」 ——傻瓜才会信这个的吧! 工藤新一在这时只觉得语塞。 如果在这里站着的是像降谷零啊、赤井秀一啊,这种已经早已度过『特别要脸』的时期的傢伙,估计会一边假笑,一边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很可惜,现在的未成年版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先生,脸皮还是比较薄的。 他更喜欢靠自己去查出一切的线索,而不是从已知者那里图方便。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最无聊的。」 如月枫用手把自己掉出来的头髮掖到耳后,漆黑的髮丝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如雪,「一个是事先写好了答案的推理小说,而另一个……」 「是什么?」 工藤新一下意识问道。 然而这个女人总喜欢说话说一半,当谜语人还不给谜语答案,放在游戏里面估计都是让玩家又爱又恨的那种超高人气的气人npc。 大概是那种,除了毒唯、变态毒唯、以及伪装成黑粉的毒唯,就是各中男友粉女友粉的角色。 她笑了一下,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松田阵平,声音轻快又漫不经心,「小侦探这么厉害,靠自己推测也能够推测出来的吧。」 「某种意义上,其实我们还挺相似的。」 说完之后,也不管人的反应,便背着手迳自向前走去。 如月枫用手拍了一下松田阵平的肩膀,假惺惺地抹眼泪,「本来还以为要休假的,结果现在又要加班了,呜呜呜,平老爷真的好惨啊——」 然后又装模作样的越过他的肩膀,向前探了探身,向上去看他的表情,像是失望又像是在笑着说道:「哦,没有哭啊。」 松田阵平有些想要翻白眼,但他忍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后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敲了调皮鬼的脑瓜。 「谁会因为这点小事哭啊,我在你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如月枫一边笑,一边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特别好的形象啊,东京最帅男模刑警啦。」 而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忍住,笑出了声。 原本在好不容易的假期中还遇到案子的郁闷心情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应该是看出来他的心情,所以特意说笑话逗他笑吧……真是的,害人担心了啊。 「那我谢谢你。」 他仰头,让气体从喉管处能够畅通无阻的被唿出,「认真的,等到跨年那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寺庙里拜一下?我觉得咱们两个都需要去驱驱邪了。」 在东京的时候,时不时就能在各大案发现场见面,偶尔自己还会成为案件发生的嫌疑人。 不是他说啊,这撞见案子的概率也有些太高了吧?霉运之神就这么眷顾他俩吗。 还是别了。 换成缘结神、福神什么的,那倒是还可以接受。 第138页 如月枫想了想,跨年那天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活动,「可以啊。不过,现在想这个太早了点,还是先调查一下案发现场吧。」 看这个样子,跨年那天应该是稳了。 这算是今天听到的唯一的一条好消息了。 松田阵平瞭然,「刚刚我在这里已经问过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在距离这里大概3公里处的雪地里,你不是怕冷吗,就没必要跟过来了。」 说来也是,之前11月不太冷的时候就见她裹得和粽子似的,现在12月真正冷起来了,反而穿的没那么多。 这叫什么,阶段性怕冷吗? 他想了一下,记起之前她生日那天说的话,「对了,之前在你家附近一直骚扰你的那个星探……」 「早不见了,可能是觉得实在没希望所以放弃了,也可能是被正义路人给天降正义了。」 如月枫打断了他的话,不太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行了,我不怕冷,你打电话给北海道这边的警察了吗,他们还有多久才能过来?」 「两个小时。」 「这么久?」 「昨天晚上的雪下得很大,几乎把进来的路都封住了,所以要开车进来很困难,两个小时已经算是往少了算的了。」 如月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破案的时间是两个小时。」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皱了皱眉,「你……」 他否定的话刚打了个头,就见她挥挥手召唤不远处的女孩。 「尤尼,门卡给你,你先回房间等着吧。」 如月枫将门卡放到女孩的手中,后者却摇了摇头,没有接过去。 「我要跟着枫小姐。」 尤尼的表情很坚定。 女孩因为还在发育期,身高并不算很高,说话的时候都要仰着头看人。 是以,如月枫微微垂下眼看她,能看到她倔强的定在头顶的小小发旋,和一双充满了执拗的大眼睛。 明明也就刚认识了三天不到的时间……为什么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啊。 「雪很厚的,像尤尼这样的小孩,会被大雪啊呜一下子给吃掉的。」 她将手从外套的兜里面伸出来,摆出了义大利人懂的都懂的手势,像张牙舞爪的怪兽的嘴。 尤尼被她的搞怪逗笑了,左眼下小小的太阳花也跟着一起笑,「但是玛莲娜……枫小姐,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哇,你们杰索家的人都喜欢在左眼下面搞纹身吗?还挺好看的。 她也想要! 「有可能走两步就会被雪埋进去哦。」 如月枫在被可爱暴击后试图挣扎。 「等等,还有我,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和毛利兰说完话的工藤新一跑了过来。 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了,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孩全都拎了出去。 「我说啊,这里可不是城市那些平坦的地方,深山雪地里很危险的,万一出了事情,大人们自顾都不暇,没办法把每个人都照顾到的!」 工藤新一挣扎着说道:「这里有雪崩急救包,且二世谷这里的山坡角度并不算很陡,即使发生了雪崩,也能够存活下去,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是个侦探啊,如果不追寻真相的话,那对于侦探而言,就是侦探失格!」 听到他说的话,如月枫一下子笑出了声,「噗!」 这下子,本来还在那里争辩的一大一小,便都朝着她投去了注视的目光。 然后便见她一边笑,一边不容拒绝的把门卡放到了尤尼的手中。「好好在房间里面待着吧,公主,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说实话,其实从见到尤尼的第一面时,就想这么试着称唿她试试了,现在一看,这个称唿简直不要太合适啊。 就像《罗马假日》里小公主那样。 在继承一些责任之前,尽情的欢笑就好。 主要是,这个身高走进雪地里,可能走着走着就找不到人了……她要是想玩,以后倒是可以再试。 「但是……」 尤尼看出来了她的坚决,捏紧了门卡,表情也有些动摇。 如月枫对着她摇了摇食指,「没有但是。」 「听话,尤尼。」 她不笑了,看上去有几分冷淡。 总是喜欢笑的人,可能等到她突然不笑的时候,那一瞬间所暴露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尤尼只好点了点头。 她这才满意的直起身来看向工藤新一,上下打量着,「如果现在说不让你去的话,你肯定也会偷偷跟来吧?侦探?」 「我会。」 「喂,如月!」 「你这个身高倒是还行……走吧,去拿上急救包,计时两个小时,必须要破案,以及,生死自负哦,侦探。」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却被松田阵平一下子拉住了手。 后者的表情很严肃,「如果他已经18岁了的话,那我是不会阻拦他的,但这孩子才15岁吧,怎么可以让小孩去冒险?你疯了吗?」 如月枫嘆气,摊了摊手,「平老爷,你觉得,是咱们两个带着他且装备齐全的往前走安全,还是他一路上偷偷跟上我们,最后不知道踩空了还是怎么着出事来的安全?」 「那也不能……!」 第139页 「你小时候不也偷开过家里的摩托车吗?将心比心一下啦,而且工藤应该比你那个时候还聪明不少呢。」 「不要用年龄去界定一个天才啊。」她笑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像是在安慰。 然而这种明明是很亲近的动作,却让后者突然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如同天堑一般的遥远。 有某种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横在了他们的中间。 「虽然说好奇心会杀死猫,但猫也是自愿被好奇心杀死的,让一个侦探看着案件在眼前却无法调查,那简直就好比要杀了他啊。」 她站在他的身前,用随身携带的发绳将那头长而捲曲的黑髮扎起来,束成一个马尾,然后对着他笑。 可那笑容看上去无比的虚幻,像是初学会人类语言动作的仿生人在笑一般,让他心中无端生出了几分慌意,好似她马上就要抓不住的消散在风里。 「能够被好奇心杀死,对于侦探而言,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呢。」 她说道。 那么对于你呢,对于如月枫而言,也算是个好的归宿吗? 松田阵平注视着面前女人的背影,闭上了眼睛,将所有已经滑到了喉咙处的疑问,统统都咽了回去,又觉得苦涩。 他没有问出这话的资格。 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松田:没有资格吃的醋最酸.jpg 第65章 崩了 「小柳留在那里看着平野的尸体,而我则负责回来找你们……」 闯进大门的那个男生,酒井,一边在前边领路,一边说道。 那雪下的太大,覆盖在本就存在的那一层较为坚硬的雪上,必须要沿着之前已经开闢出来的路走,才不至于行走困难。 松田阵平走在最前面,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后面的人前面。 夹杂着雪花的风吹得他脸生疼,只有与如月枫交握在一起的手是暖的。 她的手一直都很暖和,就好像身体里面有个不灭的小火炉一样,温暖又干燥。 让人想起壁炉内燃烧着的木炭,散发着明亮的火焰,火星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而忽明忽灭…… 本来要是没有这个突发案件的话,他们本来应该在泡完温泉之后,就会在这样的壁炉旁休息的。 这般想着,他的手不自觉得微微收紧了一些。 如月枫一直在看周围的情况,主要是观察人,在被捏了这一下之后才收回自己的注意力。 「说起来,你们应该是刚刚才开始寻找平野的吧,怎么这么快就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定位到他的尸体呢?」 她状似无意的问道。 「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酒井有些生气。 这个身高足有190的男生,此时身子轻微的颤抖着,但并不是被寒风给吹成这样的,而是因为恐惧。 他走在前边,身体动作却始终保持着防御的样子,看上去好像随时打算逃离。 「不,怎么会,只是只想要知道一些更多的细节而已。」 如月枫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在心中给他打了个叉,脸上带着毫无瑕疵的笑容。 「酒井君是吧,请讲述一下你们在发现尸体之前的具体事情。」 酒井嘟囔了一句,「不可以等警察来了之后再说吗……宫岛也是,竟然还带这么多无关人员来……」 他一边说一边哆嗦,很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感到不适的东西。 松田阵平抬眼看向他,「我就是警察,说吧。」 「还是让我来吧。」宫岛很自然的接过了话,「我们这一届的滑雪社,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将要在明年解散,好不容易才凑齐所有成员,准备来一次最后的滑雪旅行。」 「但很不幸的是,在我们六个人好不容易凑齐了抵达这里的时候,天上竟然开始下雪了。」 「下雪后的雪很松不适合滑雪,这个我们也是知道的,但是因为我们六人之后还各有安排,能够聚在一起的就只有今天。」 「所以就想着反正就这最后一次,放纵一把也没什么。」 「缆车停运了,所以想要上到山顶就必须要走上去,我们就想着先开路上去,等一会儿雪小了再去拿剩下的设备过来。」 说着说着,宫岛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悲伤,「就在这时,我男朋友,也就是平野,突然说忘记带上雪崩急救包了,必须要赶紧回去拿。」 「这世上大部分的雪崩都是由人为原因造成的,自然形成的其实很少。」 「在刚下完雪的天滑雪,引起雪崩的概率很高,而我们在热血褪去之后,也开始有些害怕了,所以就同意了平野的做法。」 「你们这么多人就让他一个人去拿?」 松田阵平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疑惑。 雪崩急救包虽然算不上有多重,但一个人拿六个人的重量,还是有些过了的。 酒井插话:「怎么可能!我们当时就是决定一半人接着往上走开路,另一半人回去把放在酒店里的设备都拿回来,这样也能省得往返跑。」 他冲着宫岛和当初说平野不在房间内的男生扬了扬下巴,「但宫岛和山田没追上平野的速度,中间被甩下去了。」 宫岛点了点头,表情黯淡,「再后面的事情,你们也就知道了。」 第140页 她用手擦了一把眼角闪烁着的泪花,强作镇定的扯出了一个笑,「嘛,生死无常,谁也想不到啊。」 于是周围的环境,又只剩下人的喘息声和风声,以及雪被踩碎压实的嘎吱嘎吱声。 「你看出来了什么吗。」 工藤新一压低声音,靠近了如月枫。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来当这个电灯泡的,但好奇心这个东西啊,就好像逗猫棒一样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当然,并不是说他就要从她这里知道什么正确答案了,只是来对一对已知的情报而已。 在看到现场之前,一切都是猜测。 如月枫目不斜视,「看出来什么,宫岛和她死去的男朋友关系还不错?」 喂喂,他想要对的答案可不是这个啊。 工藤新一露出了半月眼,「那个山田,你没有觉得他不对劲吗?」 酒井可以直接排除嫌疑,而宫岛则在证据全部出来前为保留。 这两个人都说过了不少与案件相关的线索,但山田却一句话没有说。 既没有说在路上发现了什么情况,也没有说自己与死者的关系,只知道他在寻找死者行踪时去的他们的卧室。 很可疑啊……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如月枫以一种棒读的口吻,指着不远处松树下的尸体说道: 「哇,看那边,冻干尸体耶!」 工藤·前世界级女演员儿子·新一,抽了抽嘴角。 「这演技,你故意的吗。」 就算是为了敷衍他,也有些太潦草了一点吧。 「是故意不小心的。」 她微笑着回道。 作为侦探,还是要自己探索答案才更有意思啊。 虽然,答案已经摆到眼睛前了。 嘛,但是还有更有趣的事情即将发生,所以暂且忍耐这无聊的瞬间,也还好。 - 工藤新一,她曾经在游戏中和这小孩有过一面之缘,印象还挺深。 她当时还感慨过呢,假以时日,等这个技能和数值表成长起来,那绝对会变得相当了不得。 嘛,不过这个印象深的原因,有多少是因为工藤有希子……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对此,如月枫只想吐槽一句,但凡白兰在做游戏的时候给人物数值界面再加上个关系表,她都不至于这样瞎搞。 像本堂瑛海那种,不仅姓氏相同,长相也相似的,她能够认出血缘关系也就罢了。 但她事先是并不知道的啊! 鬼知道工藤有希子锁好感度上限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已经有家室了啊!!! 人不可以……至少不应该…… 她要是还想拿到工藤有希子的技能,就只能等她变回藤峰有希子了。(阿门.jpg) 不过,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这个她还是分得清的。 虽然白兰偷懒的直接用现实人物的建模导进游戏里,且还復刻了一些现实人物的性格和能力就是了。 如月枫看向正和松田阵平一起蹲在地上的工藤新一,想起在游戏里面见到他的时候,还是那么小一点的小孩。 成长速度实在是惊人啊。 ……就是感觉看上去更加神似有希子了,简直是性转版的有希子。 她默默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望向不远处正凑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 是宫岛和负责守在尸体现场的小柳。 他们之间交流的声音很低,但她恰好听力和嗅觉都还不错,所以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小柳:「你怎么领无关人员过来了?」 宫岛:「这是警察,我不能不领他来。」 小柳:「警察?!不是说大雪封山,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局过来人也要等两个小时后吗?」 松田阵平站起身来,抬了抬眼上的墨镜,「那是因为正好有个倒霉蛋警察在休假时候撞上你们这个事了。」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声音也变得有些不友好,「小柳是吧,你们中谁是第一个发现了尸体的人?」 酒井颤颤巍巍举手,「是我。」 接着又急急忙忙的说道: 「但我可不是兇手啊!当时我、小柳和二宫,我们三个在走到最上边放好设备之后,就商量着要不要回去帮忙拿设备,反正在这站着也是干站着,所以就往下走。」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平野之前一直戴着的一条围巾,很突兀的躺在我们之前走过的地上……上面还带着血!所以就想着或许出事了,按着血迹找了下去。」 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双臂,似乎是被自己的回忆给吓到了,哆哆嗦嗦的说道:「然后,然后就看到了被人杀死的平野……」 工藤新一检查完毕后站起身来,「酒井先生是在几点的时候发现尸体的呢?此时距离你们分头行动又过了多久?」 酒井愣了一下,回忆道:「这个……呃,大约是在8点钟的时候吧?我当时吓蒙了……记不太清时间。分头行动的时候,那个时候天刚蒙蒙亮……」 天刚蒙蒙亮? 现在是冬令时,天亮的时间变晚,那么应该是在不到7点钟的时候分开行动的。 前去拿设备的三人:宫岛、山田和平野(已死亡) 前去开路的三人:酒井(尸体发现者)、小柳和二宫…… 等等,这里是不是少了个人? 第141页 「话说回来,二宫呢?他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宫岛一边有些疑惑的问道,一边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 小柳也愣了一下,「他说先去找你们了来着,你们没有遇见?」 就在这时,如月枫突然喊道: 「松田阵平!」 她用力扯过旁边还想要追问什么的工藤新一,把他往松田阵平那里一推,「带着他跑,别跑直线,往旁边跑!」 「什么?」 两个人都有些懵,身体自然行动了起来,却并不理解她的意思。 但在下一秒,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便将她为何这么做的原因摆到了他们的眼前。 北海道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下的雪被称为『粉雪』,是全世界范围内最适合用来滑雪的雪之一。 但也有一个缺点。 这种雪在刚下来的时候,结构十分松散。 也就是说,一旦受到了一些人为的刺激,便会有极大的可能性,产生雪崩。 「轰————」 不远处的山体发出了愤怒的吼声,铺天盖地的白色雪花在扬起了令人看不清周围情况的雪风时,也以一种势不可挡的事态,向着下方俯冲。 人类最快的跑步记录是博尔特的9秒58,而雪崩的速度,则是200公里每小时,相当于一辆开到了200迈且始终处于加速状态的跑车。 甚至不需要比较,就能够知道哪个更快。 是以,当雪崩来临时,就算人竭尽全力奔跑,所能够胜过的,也不过是一个瞬间。 乌鸦因为受到雪崩巨大声音的影响,而成群结队的飞出了二世谷的森林,徘徊于天空上,发出了嘲哳的叫声。 「嘎——嘎——」 混在雪崩的怒号中,像是一首哀悼的乐章。 「如月?」 他向着她伸出了手。 那人身穿一身浅褐色的风衣外套,脖子上围着酒红色的围巾。 崩落的山石割断了她用来束髮的发绳,使得那头漆黑的如同海藻一般的髮丝飘扬于半空中,被雪染上了一层白。 她似有感应般的偏过头来看向他,脸上的笑意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然后微微煽动了两下嘴唇,像是在说什么,但那声音被雪崩盖了过去,几不可闻。 她在说什么? 她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笑? 松田阵平的眼前兀的闪过了幼驯染的墓碑,而现在,他要去弔唁的墓碑似乎又要再多一块。 这使得他近乎于恐慌的大喊道:「如月!」 然而下一秒,他便被雪崩所带来的冲击,给撞倒了。 世界在倾覆的雪中变得安静。 直到—— 「枫!!!」 有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危险行为,请勿模仿.jpg 不管是如月还是松田,前者是心里有数的在玩,后者大喊有概率搞得再小型雪崩一次(但这是小说所以不用担心)(滚走) 第66章 你混蛋 「玛莲娜?你在看什么。」 有着一头柔软的棕色头髮的青年坐在洁白的桌子旁,手中拿着一只瓷白的茶杯。 「……」 如月枫扫了一眼他,又低下头撩起自己颈旁的一缕头髮细看。 红色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她应该还在雪崩现场才对吧。 如月枫微微闭上眼睛,失去意识前的一些记忆碎片在她的眼前浮现。 纷飞的雪花,众人诧异的眼神,以及,松田阵平向她伸出的手…… 这种级别的小雪崩是死不了人的,那个二宫在弄的时候,很显然是把雪崩的杀伤力给想的太过了。 本来做的好点还能把罪推给宫岛和小柳,这下倒好,他是必须得进去了。 不过,好像是会给松田留下一些心理阴影啊,真是罪过。 「玛莲娜。」 『沢田纲吉』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红茶递给她,向上升腾起的热气炙烤着她的眉眼。 如月枫这才向他投去打量的目光,并从他的手中接过这杯红茶。 然后,直接倒到了地上。 「哗啦——」 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茶在雪白的地面上聚成了一小滩,又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她对此倒是毫不意外,扬了扬眉,像是展示一样的对着他出示了一下已经空了的茶杯,下一秒,直接松开手。 做工精緻又可爱的白瓷杯子,在这一下后直接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那碎片也同样消失不见。 『沢田纲吉』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里世界教父拥有一张温润清秀的面皮,换下西装穿上常服走到街上,还会被人误会是在校大学生的程度。 但在义大利,没有人敢轻视这张脸。 因为那意味着权利、金钱以及……暴力。 『沢田纲吉』慢吞吞的抬起眼睛,棕色的眼睛湿润润的,好像某种应该被饲养在笼子里任人捏扁揉圆的小动物。 然后对着她清浅的笑了一下。 「看来是不合你的口味啊。」 他将手上还泡着热腾腾的红茶的茶壶放到桌子上,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说很常识的一些东西一样,非常自然的说道:「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喝这个味道的,看来现在是不喜欢了。」 第142页 如月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抬起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或许有些基因是要等到长大之后才会展现。 教父大人在青春期也曾感到自卑的身高,在进入高中之后得到了飞跃似的进步,毫不愧对他身上来自身高190的义大利人老爹的基因。 但与常见的义大利人刀削斧刻一般的脸不同,他来自东方的母亲给与了他足够柔和的线条。 他堪称温驯的将自己的下巴放到她的手中,还为了让她能够看得更清楚,而微微弯下了腰。 brioni的手工西服裁剪的精巧又贴身,看上去像是一件薄运动衫,却也很好的贴合他的身体曲线,让人毫不怀疑这具躯体中所蕴含的力量。 而这么一位跺跺脚就能引得里世界震三震的人物,此时脸上浮上了一层浅浅的薄红,似乎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梦里见到的人,也会有黑眼圈吗?」 如月枫淡淡的说道。 她放开他的脸,双手环抱在胸前,坐到椅子上,「原来人晕过去也会做梦,我以为这个触发条件只能是睡眠来着。」 「嘛,不过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梦到你就是了。」 『沢田纲吉』将她身边的另一把椅子拉开,以一种终于不会让他礼仪老师尖叫的优雅姿势坐下,「你本以为会梦到谁呢。」 如月枫撑着自己的脸看他,「谁都可以,总之不想梦到你。」 「为什么?」 「就是不想。」 「这样啊……」 『沢田纲吉』垂下眼睛,抿紧了唇,过了一会儿,又对着她笑,「可我很开心能够见到玛莲娜。」 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方,纤长的手指对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型金字塔,「我收到了你发过来的简讯,只有你会发那种没头没尾的简讯给我,还是用隼人的手机。」 如月枫唔了一声,「做梦竟然还有这种彩蛋,好惊奇。」 她都快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还发过简讯了。 在梦中问一个她潜意识想像的投影其实有点蠢,但她必须要满足一下自己正在变得旺盛的好奇心。 「收到时的感想是什么?愤怒,还是伤心?」 她歪了歪头,说道。 『沢田纲吉』不知从哪里又掏出来一只茶杯,将红茶从茶壶中倒进去,然后抿了一口,「你觉得呢。」 这个人少年时期还挺好玩的,随便逗一逗就会炸毛,但等他正式成为教父之后,便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了起来。 微笑是面具,温柔是武器,强力的手腕则是必要时应该展现出来的实力。 如月枫有些无趣的撇嘴,「我怎么想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想说就不说吧。」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把问题抛来抛去的回合,很无聊。 再说,这也不是正确的答案,而只是她的梦而已,就无所谓了。 「我只是想,果然是玛莲娜能够做出来的事啊。」 『沢田纲吉』选择见好就收。 他垂眸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白瓷杯子的杯壁,「只不过,我还是有点生气。」 如月枫不去看他,只是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白,「那再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有后悔过吗。」 「从未。」 大片大片的雪白羽毛铺天盖地的向着他们压来,纷纷扬扬的落下,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她仍坐在那张椅子上,只是用余光向着他瞥去。 黑手党教父的脸庞同样被那纷纷扬扬的羽毛所遮掩,仅仅只露出微微扬起的唇角。 那只白瓷杯子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象徵着无限荣耀的彭格列指环。 他摩挲着那只指环,一下又一下,声音坚定又温和。 说道:「从未。」 下一秒,如月枫只觉得自己的背上一沉,两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来人一句话能转一百零八个调,手凉的好像尸体一样。 从实际角度来分析,或许是她现在意识上浮,进入了快速眼动期,所以能够感受到外界的情况。 所以她现在所感受到的捂在眼上的手凉,其实是覆在她脸上的雪花凉。 如月枫用手搭上那两只冰凉的手,一边把它拎下来,一边说道:「白兰。」 压在她后背上的那人跳下来,洁白的翅羽划过她的脸颊,像是一块柔软的云。 「哈哈,有没有感到很惊喜?」 『白兰』蹦蹦跳跳的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白色桌子上原本存在的红茶茶壶变成了一大碟装在瓷盘中的棉花糖。 他像是嘴里闲不住一样,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往嘴里塞棉花糖,含含煳煳的说道。 如月枫有些嫌弃的指了一下他背后的翅膀,「这是什么东西?你在我梦里还兼职cosy呢。」 『白兰』嚼了嚼棉花糖,「就不能是因为我特别好,所以在梦里你觉得我是天使吗?」 如月枫向后靠了靠,仰起头,「天使啊——这个得取决于你的圣诞活动做的怎么样。」 「如果能够一举把游戏里点不着火的bug给修了,那你就是我的天使,比加百列还加百列的那种天使。」 『白兰』笑了一下,「好现实,我喜欢!」 他伸出手,摘下她头顶上的那片白色羽毛,「已经在加班加点啦,争取下下个圣诞活动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第143页 也就是说,还要等游戏中的两年? 啊,等到醒了之后去问问好了,肯定比这个时间要短的吧。 如月枫抬起手,精准地捏住他的脸,「说实话,我建议你要卖这个游戏的话,一定不要弄成那种按版本更新的,而是直接打包完整游戏卖,最多再加个dlc的那种。」 「就按你这个bug维修速度,我怕你哪天会被气愤的玩家寄刀片。」 『白兰』任由她捏来捏去,身后的翅膀扇动之间落下了些许羽毛,「好可怕哦~」 嬉皮笑脸,不愧是他。 如月枫在心中评价道。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尖已经泛上了些许的凉意。 刚刚还只是在触摸到梦境人物的时候感到凉,现在是她自身已经开始感到凉了。 「我快要醒过来了。」 她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说道。 「希望那个雪不要太深,不然到时候挖起来会很费劲啊……」 她抱怨道。 「也或许有人把你挖出去了呢?」 『白兰』笑着说道。 如月枫想了想,觉得好像也确实不是没有可能,笑了一下说道:「那也挺好,回去我要去泡温泉,但不要吃温泉蛋。」 说着说着,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冷意已经从指尖蔓延到了脖颈,像是头朝下的掉进了冰水中一样。 哈哈,作死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 她抬起头,头顶处的白色空间一片接一片的崩塌,露出了其后的漆黑,而面前的『天使』还在往嘴里塞棉花糖。 「代我向他问一声好。」 她垂眸看向『白兰』,如是说道。 下一秒,天光乍破。 「……如月!如月!醒一醒!」 寒冷的几乎是吸进去就要让人感到血管结冰的空气,从被打开了的孔洞中沖了进来,被她吸进了肺里。 声音的主人正在努力的用手刨雪,试图将她从雪中挖出来。 一下又一下,哪怕手已经被冻得发红,都从来没有停下。 好冰。 松田阵平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原本用力的扒拉着雪堆的手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那人就这么躺在洁白的雪中,穿着出发时的衣服,仿佛要与那雪相融在一起一般,摸上去是那么的冰。 「啪嗒,啪嗒。」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滴在她的脸上,融化了其上所覆盖着的冰霜。 又是这样。 又没有赶上。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为什么他却没有抓住?! 「枫……」 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叫我……呢?」 一道虚弱但难掩笑意的声音从他的手底下传来。 他近乎于不可思议的向她看去,从那双睁开的深蓝色眼睛中,望见了自己眼眶通红的倒影。 那人从雪中坐起身来,抬起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眉眼弯弯,说道: 「我还活着呢,别哭了,阵平。」 而他勐地抱紧了她。 泪如雨下。 好逊啊,他真的好逊啊,本来还想着等到她醒来之后一定要臭骂她一顿,但为什么,现在他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如月枫……你混蛋!」 他想了半天,也只能如此哽咽的说道,简直像吃不到奶的小狗在哼哼。 「嗯嗯,我混蛋,对不起。」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复杂的注视着他们的工藤新一,心情很好的打了个招唿: 「哟,我活着回来了。」 对此,刚刚已经推断出来了犯人并完成了打击其痛哭一条龙的侦探,只是偏过头去嘆气,小小声的说道:「松田先生还是骂的太轻了。」 这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要悔改的意思吗。 酒店房间内,尤尼垂眸注视着怀中发光的橙色奶嘴,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共振 ,已完成。」 -------------------- 作者有话要说: 来点点梗吧(勾手指) 什么样的都可以,指定一下你们想要看到的人物(可单人可多人),be或者he或者我自由发挥,然后想要看到的梗,什么人鱼、abo、哨向、论坛体(观影体就算了,这个真不会写)……的都可以,最好写详细一点要求,截止到1号中午12点前,按照最终的点赞数高低来选出三个,作为在大型活动圣诞活动前的一个番外出现 (字数有可能直接沖向三万)(远目) 在本章下留言哦(挥舞旗子) 第67章 朋友而已 松田阵平的表现很不对劲。 正被他背在背上的如月枫,如是想到。 具体表现在以下三点: 沉默、不对她刻意引起的话题发表意见,以及明明她根本没受伤,还偏要背着她走。 警察在工藤新一的一套丝滑小连招痛击罪犯脆弱心灵之后姗姗来迟,警车一下子装不下那么多人,于是他们就只能怎么走来的怎么走回去。 杀人兇手是二宫,而他的协作者是山田,促使他们决定杀死平野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都曾和宫岛交往过。 并且在分手之后,还喜欢着宫岛,直到知道宫岛与平野订婚,并约定好大学毕业就结婚。 两人一起破防,又正好恰逢滑雪社要解散,所以就趁着这个最后的机会打算把情敌给干掉,并诬赖给雪崩。 第144页 而酒井和小柳,这两个从开始到结尾都完全在状态外的人,是真正被牵扯进来的倒霉蛋。 平野真正离队的原因根本不是去拿急救包,而是看出来了这三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气不过想要去冷静一下,结果就遇害了。 「……所以,你从最早的时候说雪崩,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真相吗?」 工藤新一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将事情的真相缓缓道来,看向如月枫。 后者笑着对他摆了摆手,「哪能啊,我又没有千里眼。」 工藤新一露出了半月眼。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看着这人一边笑一边被雪给埋了之后,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太相信了。 他垂眸,然后说道:「你……是我妈妈的粉丝,还是我爸的书粉?」 不然为什么要那么做。 很显然,即使理智在告诉他这种小雪崩砸不死人,但情感上还是会想,如果她真的不幸死去了呢。 被她一把推出了危险的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法释怀了。 如月枫想了想,最后笑了一下,「硬要说的话,我是你妈妈的粉丝。」 「虽然也没看过她演的电影,可以算只是粉了一下这个人吧?」 「不粉作品而是粉人,你也是够独特的……」 「哈哈,因为有希子很好看啊,新酱你不懂啦。」 不懂什么……为什么像老妈一样叫他新酱啊。 工藤新一抬头看着她,侦探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种熟稔的语气,一般粉丝哪有可能会这样。 如月枫绝对、绝对认识工藤有希子,并且也不是什么粉丝。 她看了正在暗自纠结的小侦探,然后一边笑着,一边将自己的脸埋到背着自己的人颈侧。 那里热乎乎的,贴紧一点能够感受到那条血管中正在流动的血液。 风依旧很大,吹得人脸生疼,她抬起双手,轻轻捂到他的脸颊两边挡住风。 她温热的掌心接触到了冻得有些发疼的脸颊,使得他不自觉的轻眨了一下眼睛。 「松田阵平。」 她叫他的名字。 「干嘛。」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未消的冷漠。 「好冷啊,我想泡温泉,但不想吃温泉蛋。」 她抱怨着,因为把头埋到他颈侧的缘故,伴随着说话所唿出的热气铺在他的耳朵上,又被冷风凝成了冰。 明明已经知道这傢伙就是这么个不着调的性格了……为什么他还是……还是…… 松田阵平将背上有些滑下来的某人往上掂了掂,让她能够趴得更稳一些,「等全身检查完之后再说。」 「我真的没事啊,真的!」 她嫌麻烦,手动来动去,一会儿摸摸他的脸颊,一会儿摸摸他的眼睫毛。 「等、检、查、完、再、说。」 他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声音中的怒气已经几乎快要扑到人脸上了。 完了,好像真生气了。 是因为刚刚被雪埋了的事情吗? 已经道过歉了啊。 如月枫抿了抿唇,解释道:「这个雪崩……我之前就猜到了会发生,但二世谷这边的山坡坡度并不大,表层积雪量就算被撼动,也不会死人的。」 「呵。」 松田阵平对此只是冷笑了一声,不再说别的话,简直铁石心肠。 「你在生我气。」 她用笃定的声音说道。 「看出来了?」 他正憋着火,声音也听上去有几分阴阳怪气。 「很明显啊……」 她嘟囔了一句,甚至有些委屈。 这货委屈个什么劲?啊?! 「那你没看出来我为什么生气?」 他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被气得有些疼了,或许哪一天真能被她气到血管都炸掉。 「我道歉了。」 她的声音十分理直气壮。 「我有权不接受道歉。」 他深唿吸进一口气,冷空气从鼻腔还没被温暖就灌到肺里,引得人有些想要咳嗽,但他忍住了。 「你根本没有认识到真正的问题啊,如月枫。」 - 什么真正的问题…… 直到做完全身的检查后整个人泡进温泉中,如月枫都没有搞明白松田阵平那句话的意思。 她从来都没有安慰过人的经验,最多是给个引导。 现实中没有,游戏中就更不要说了。 该干的事都干了,而且被雪埋的又不是他,到底还在生什么气啊。 早知道就不玩那一下的了,现在哄不好了,啧。 「还生气呢。」 她鬼鬼祟祟的游到温泉的另一头,用手戳了戳松田阵平露在水面外的肩头。 他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 如月枫突然感到了一阵没由来的烦躁。 但没关系,她也有能够打破这片平静的本领。 她直接果断的把手抬出水面,然后,捏—— 松田阵平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废话,要是他再不睁眼,可能就要被这人给搞窒息了。 哪有人打破冷战的方式是捏人鼻子,逼得人不得不回应的啊,小学生吗! 他怒视向这个小学生,对方对着他笑,声音也放的低缓,有点像在撒娇,「别不理我啊,你这样我都要以为你是要和我绝交了。」 第145页 她难得的服软了。 但听这个语气,只是为了缓和关系,所以採取战略,还是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温泉的水蒸气将她的脸蛋蒸得有些红,漆黑的长髮散落在水面上,如同要将人缠绕致死的水草,而她为了稳定住自己在水中的位置,靠的离他很近,肢体时不时会碰撞在一起。 怒火在燃的最旺盛的那一刻,被人迎头浇上了一大盆的冷水,只来得及发出一小声惨叫,便熄灭了。 他看着她还带着水珠的眼睫,看着她鼻尖上挂着的细汗,看着她湿润又绯红的唇…… 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用美妙歌声引诱水手自投罗网的海妖。 肺里面的空气变得稀少,高温的水蒸气更是使人感到头昏脑涨。 他抬起手,握住她还捏在他鼻子上的手的手腕,然后往水里一扔。 「哗啦!」 溅起的水花迸溅到了他的脸上,又滑下来。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笑。」 他垂眸看着水面,不看她。 「什么?」 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问道。 「雪崩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在笑,为什么。以及,你还有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吗。」 他一口气把所有心里憋着的话都抛了出来。 如月枫靠到有些凉的池子旁边,用膝盖抵住墙壁,把自己停留在那里。 「有啊,医生说我可健康了。」 她直接无视了前边哪个问题,只回答后边的问题。 那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陷阱的答卷,到底有什么做的必要性……更不要说,在这个奇葩社会上,你的每一份心理记录,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案底』。 松田阵平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那你可以换个医生了。」 他长嘆了一口气,也向后靠在微凉的池壁上,只觉得自己好无奈。 「……最近有不开心的事情吗。」 他不适应这种知心大哥哥的角色,但又不得不这么做,明明他只想做个安静的酷哥…… 如月枫笑了一下。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发展到这个对话,就证明松田阵平已经不生气了。 她用手撑住自己的下巴,用脚扑腾水,「写论文写的想杀人算吗?」 他的声音低沉,「算,但我一直以为那东西对你来说很简单。」 如月枫:「但要花时间和精力弄这种学术垃圾就很麻烦啊,浪费的时间够我干很多别的事了。」 松田阵平:「好吧,还有呢?」 如月枫:「嗯……玩的游戏老出bug,还疑似侵权建模,担心游戏发售之后设计者恐面临巨额赔偿,算吗?」 松田阵平:「那游戏好玩吗?」 如月枫:「比现实是要好玩那么一点。」 松田阵平:「这样吗,没了?」 如月枫:「啊,楼下面包店里我喜欢吃的那款面包停产了,明明我也不是什么小众口味啊,每天期待的事情又少了一件,这个算吗?」 松田阵平:「算。」 如月枫:「嗯嗯,还有诸伏高明管的很多很烦……其它的,就没有了。」 她偏头看向他,「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但要一件一件的摊开讲,显得我好矫情啊。」 他也看向她,深色的眼睛中满是复杂,「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我也并不是那么了解你而已。」 如月枫把脸埋到水里,往上吐泡泡,然后冒出来,笑着说道:「这叫什么话?人本身就不可能互相理解……」 「但我想要更了解你一点,如月。」 松田阵平打断了她的话。 他目光灼灼,被水蒸气浸得湿淋淋的捲髮划过高挺的鼻樑,薄唇微抿,没人会怀疑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我想要了解你喜欢的东西,了解你讨厌的东西,了解你为什么哭,了解你为什么笑,了解更多更多,与你有关的东西。」 「……这样的话,你的事情,也就能多一个人来分担。」 水面下,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像在暗暗发下什么不可更改的誓言。 但如月枫只是笑,笑意淡薄的就像是随手勾勒上去的一个小小符号,「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可我需要!」 水面在晃动,倒映出他因为唿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偏白的皮肤被水蒸气蒸得通红,一滴又一滴的水珠从凹陷的锁骨上淌下,流过流畅的人鱼线,隐入下方。 男人抓在台子上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忍耐着极大的怒气。 「你不把自己的死亡当一回事,或许有哪一天就会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而我甚至不会知道,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你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这些我都不会知道!」 他深唿吸,眼眶与鼻尖都泛上了红,喉结上下滚动,嗓子一片沙哑低沉,「这……真的很残忍。」 啊。 啊啊。 原来是这样。 如月枫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那些烦躁的心情从她的心中如同河水一般淌走了,只留下了河床下一颗又一颗被磨得圆润可爱的鹅卵石,捡起来一个仔细端详,心中便升起无限的愉悦。 原来白兰所说的,与人建立关系就是这样的感受啊,那确实还不赖。 第146页 「对不起。」 她用脚抵在池壁,用力一蹬,游到他的身前,然后握住了他的手,「松田阵平,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对不起。」 所以……下次就不当着你面这么干了。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松田阵平勐地打了个激灵。 他们之间靠得太近了,近到她浸在水中的髮丝都贴到了他的胸膛上,有些微微的痒意。 连带着他的心脏,也开始发痒。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以一种背叛了他意志的速度,勐地跳动了起来。 他勐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溅起的水花一下子溅进了他的眼中,涩得让人想要用手去揉搓,「当然是朋友啊!」 如月枫有些惊奇,「你对朋友都这么关心的吗?啊,你朋友多吗?」 她有些看不懂了,还是说她理解错了?不是吧? 他一边想要给嘴瓢了的自己一巴掌,一边又被她的话气到冷笑,「可多了,行了吧!」 「等等,你别用脚踹我!踹哪呢你!」 然后在人游走之后,又忍不住压低声音,看向她的背影,小声说道: 「……可是有这个待遇的人,只有你一个啊,混蛋。」 另一边,尤尼有些惊讶的看向面前哗啦一声从水中跃出来的如月枫,「枫小姐?你看上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然而她只是笑了笑,然后用手捏了捏尤尼的脸颊,「等到回去之后再和你说吧。」 后者不太理解,但是很捧场的说道:「好。」 朋友吗……行吧。 如月枫靠到池壁上,任由水的浮力将自己的身体带着往上飘。 等到回家的时候,圣诞活动应该就已经更新完了吧? 真期待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了激烈的讨论(有吗),最后决定出了三章番外的点梗内容!都是平行世界if设定,与主线无关!一定看好了备註买啊,很狂野的! 1号番外:abo世界片叶不沾身的万人迷beta小姐! 2号番外:人夫组vs警校组,但因为敏感身份问题,会进行一些调整,什么夹心啊啥的你懂的(远目)(所以工藤家那个梗被合到这里了)(和正文无关啊,敲黑板) 3号番外:变成小动物的他们渴望被摸摸 鳏夫那个不是不写,是因为文中本来就要那样写,每个人的篇幅这一个番外也写不下,而且这样子算是提前剧透了吧(摸下巴)死遁梗和鳏夫梗如果不捆绑在一起,那就没有意义!(暴言)所以就没有入选,并不是黑幕!(什么) 第68章 番外1:漂亮朋友 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走廊外一片寂静,只能够听见其它班级外传来的读书声,以及老师们慷慨激昂的讲课声。 这也就使得,沢田纲吉拖拖沓沓的脚步声,分外的明显。 他正在寻找两个人。 两个,本来应该在上体育课,却意外失踪了的人。 体育老师对于这种公然逃课行为非常之愤怒,勒令他这个撞上枪口的倒霉蛋,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他一边嘆着气一边往前走,婉拒了狱寺隼人要跟过来的想法。 其它几个地方都找过了,就只剩下教室还没有找过,这是他所要来的最后一个地方。 或许他应该感谢那位让他来找人的体育老师,因为他本来也不怎么喜欢上体育课。 明明还没到夏天,头顶上的太阳却抱着要将人烧死的决心,一刻不停的照耀在没有绿荫地的操场上,烤的塑胶地面升腾起一股难闻的、且让人眩晕的味道。 即使到了休息的时候,那些聚在一起的alpha和omega也时不时发出一些奇怪的笑声,说着只有他们这些分化了的人才能够听懂的荤话。 荷尔蒙、信息素以及一些潮湿的小秘密,在他们的口中成了区分同类与异类的武器。 令人讨厌。 沢田纲吉将手放到了教室的门把手上,他习惯性对所有东西都轻拿轻放,门在发出了『嘎吱』的响声之后缓慢的向前移动,露出了一道缝。 然后他就停住了。 「啾……」 暧昧的水声从坐在教室中央桌子处,传到了他的耳中。 背对着他的那个人,有着一头不服输的向上的刺猬头,手臂因为锻鍊而富有力量,正撑在桌子的一角,上面青筋暴起,像是在忍耐。 而正朝着他的那个人,红色的长捲髮如同油画中的圣母一般披撒在身上,又垂落到眼前之人的脸上,她坐在桌子上,校裙下修长白皙的双腿分开摆在身前人的腰旁两边,晃啊晃。 她一只手托在少年的脑后,一只手则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后颈,亲吻着他的双唇,露出来的半张侧脸上写满了漫不经心。 沢田纲吉勐地撤下了自己已经搭在把手上的手,很用力的收到了自己的身体旁,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移动,长时间未合上的眼睛干涩至极。 突然,那坐在桌子上的少女,像是发现了他的窥伺,抬起了眼睛,望向了他。 沢田纲吉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向着外面跑去—— 临走前,还能够听到一些他们的对话声。 「现在有感觉好一些吗?一会儿还是去医务室躺会儿吧。」 第147页 「嗯……哈哈,真是麻烦你了,玛莲娜。」 短短的走廊在这一刻开始,突然变得十分的漫长,他跑啊跑啊,最后停在了旋转的楼梯旁,蹲下大口的喘气。 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话语,「你看到了啊,彭格列。」 他的心中兀的升起了一股怨恨。 为什么叫其他人都是称唿名字……而到了他这里,连他的姓氏都没有,而仅仅是彭格列? 这不是一直都在提醒他,如果他并不是那个所谓的彭格列家族的第十代继承人,那么他们根本不可能认识吗。 「斯科迪亚同学……是在和山本同学交往吗?」 他垂着头,炎热外加奔跑使得他筋疲力竭,汗水顺着头髮往下淌,落在他撑着膝盖的那只手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他就像是小时候在和妈妈赌气时候一样,硬是低着头不去看她,想要等到对方先说话,却始终没有等到。 终于,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她,发现她叼着烟站在墙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正在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 香菸和色情都是大人才能够去品尝的东西,她的做法就像是一道长长的沟渠,将他和她彻彻底底的分割在了两个世界里。 「……学校不让抽菸。」 他攥紧了校服裤子,觉得自己真的很逊。 「我知道,所以这其实是长得很像香菸的棒棒糖。」 她故意放慢动作将那根白色的纸棒抽出来,向他展示那上面的蓝色糖体,染成蓝色的舌面,以及艷红色的口腔。 这人是故意的。 故意在戏耍他,挑逗他,玩弄他。 沢田纲吉被这一幕给冲击到了,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又忙不迭的闭上眼睛。 「噗!」 站在他旁边的小恶魔发出了一声难以遮掩的嘲讽的笑声。 ……分化了了不起是吧! 然而即使他闭上了眼睛,脑中却一直不停的播放着刚刚所看到的画面,一次又一次,根本不会停下,还不如睁开眼。 「他易感期到了,且因为心太大所以没有及时请假,所以我就帮他解决了一点小麻烦。」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棒棒糖,刺啦一声撕开包装,无比自然的抵到他嘴边。 「或许哪天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呢,只要你不会分化为beta。」 在这个具有神奇的abo设定的世界中,有着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 alpha具有易感期,且易感期症状会根据其人自己的性格来表现其特徵,或暴躁易怒、或恐惧易哭。 omega具有发/情期,他们的症状倒是非常统一,身体会变得非常敏感和渴望一些*成年人做的事*,为孕育和承受做好准备。 beta则是什么都没有,没有易感期,没有发/情期,没有信息素,只能闻到信息素最表层的味道,无法闻到其中所包括的情绪。 而坐在他旁边的玛莲娜,便是一位beta。 ——笑死,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会很轻易的被信息素影响作出完全不走脑子的行为,谁想当这个啊! 再说,如果绑定身份为alpha,那么就不能攻略omega以外的攻略对象,反之亦然,只有beta才能平等的攻略每个人。 beta就是神! 在初入游戏时,如月枫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愉快的把自己的性别设成了beta。 沢田纲吉含着糖,把头埋到自己的膝盖上,「很逊吧……所有人都分化了,就只有我还没有。」 这傢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已经见证过无数起因为性别分化而造成惨案的如月枫,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已经沮丧的快要淌到地上的沢田纲吉,想了想说道: 「还好吧,你师兄,唔,也就是迪诺,他分化的时间也挺晚的来着,18岁才分化的哦。」 沢田纲吉懵了一下,「哎?」 那个有部下时很靠谱,没有部下时很废柴的迪诺·加百罗涅吗? 「对。他分化成omega的时候抱着我哭了一整天,鼻涕眼泪煳了我一身,简直就是小孩子。」 如月枫回忆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微妙。 ——实际上,她说的还是含蓄了,那个时候的迪诺可是哭得天崩地裂的,吓得他那些部下连夜冲到门外顾问把她给薅过去来着,总感觉要是去晚一步真能哭晕过去。 【「为什么我是omega啊!这样子不就没办法抱玛莲娜了吗!」】 某人的哭声依旧历歷在目。 「是、是吗?」 沢田纲吉的表情在懵了一瞬之后又变得阴暗了起来,「斯科迪亚同学和迪诺的关系这么好啊。」 如月枫用手戳他,「喂,为什么叫他迪诺,叫我就叫斯科迪亚同学?你的发音很怪,我都快忘了我的姓氏到底怎么念是正确的了,叫我玛莲娜啊。」 他不说话,只是用肩膀躲她,也不看她,缩在一边像个蘑菇。 但她,最喜欢的就是击破这些人的强装镇定,对这种无趣状态说『no!』。 她不停的用手戳他,什么地方都戳,像是在玩扭扭版戳戳乐,最后把人给逼的不得不从蘑菇状态摆脱出来看她。 「你干嘛啊!」 沢田纲吉快被气哭了,这辈子没见过像她一样离谱的人。 「吃了我的糖还凶我……叫我玛莲娜啦。」 第148页 她又戳了他一下,这一次是在脸上,手感甚是美妙。 「分化这种早晚的事,就算想要变得合群也没必要着急吧,没有性别不是挺好的吗,信息素干扰可是黑手党之间战斗的常用手段啊,还不如趁现在好好享受这段不被干扰的时候。」 说着说着,如月枫有些惊奇的抬起手擦了一下他的眼角,「彭格列,你怎么还哭了,我说的有那么过分吗?」 「就有很过分啊……」 他闭上眼睛,嘴中的甜味压不过心中的酸味。 才不是什么想要合群这样的鬼话,他只是……只是……想要更靠近她一点啊。 - 自由时间! 好,今天晚上就暂定清扫掉并盛这里的小混混吧。 终于结束了一整天八百年没碰过的小孩子算术题日程的如月枫,快活的走出了校门。 然后就看到,校门口的樱花下,站着一只双手插兜的忠犬,不是,狱寺隼人。 樱花花瓣飘落到他的肩膀上,他的脸色很臭。 「你对十代目都说了些什么啊!」 一副质问的语气,头却低垂着,眼睛紧盯着地面不去看她。 如月枫拿出手机,点开俄罗斯方块,「说话还是要面对面会更有诚意一点呢,隼人。」 狱寺隼人啧了一声,知道这是不配合就同归于尽的威胁,抬起头来,「十代目从体育课回来之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喂,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啊!」 他的声音中满是身为(未来的)左右手对于老闆的担心。 如月枫有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起来,隼人你是a还是o来着?」 狱寺隼人瞬间炸毛,「哈?!老子当然是alpha啊!你之前在我后颈上咬的那一口,现在还疼着呢!」 可恶,对于alpha来说,后颈这种地方被人咬上一口,那可是奇耻大辱,她怎么敢忘啊! 「抱歉抱歉。」 如月枫摆了摆手,「因为我是beta嘛,只能闻到味道却无法分辨其中的区别,所以才闻不出来你的性别的。」 狱寺隼人一怒之下一怒了一下,小小声的抱怨道: 「你闻不到可我闻得到啊,棒球笨蛋那股柠檬味难闻死了,你就不能随身带个气味消除剂吗!」 「那也比你那二手菸味儿强吧?之前帮了你那次之后,我可是走到哪都被人说请勿在这里抽菸的好吗。」 「哈?谁是二手菸啊!你明明本来就有抽菸习惯好吧……!」 他下意识的反驳,却在看清她眼中的戏嚯后一下子噤了声。 「你这混蛋,果然又在逗我玩。」 狱寺隼人臭着脸说道。 如月枫忍不住笑出声,「因为隼人的反应一直都很有趣啊——抱歉啦。」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一点诚意都没有,这算哪门子的道歉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偏过脸去,别扭的说道:「老姐……易感期快到了,最近脾气很暴躁。」 如月枫抬了抬眉毛,「咦,omega也有易感期的吗?」 狱寺隼人冷笑,「我就知道你装的不知道。」 如月枫果断转移话题,「有血缘关系就是好啊,alpha和omega住在一起都不用担心被影响。」 他臭着脸,说话也阴阳怪气,「beta本来就不会被影响到吧,谁能影响到你啊。」 她知道,这一页被翻过了,向前走的步子也变得大了一些,「对啊,还是我们beta最好了,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方便,永远不会情绪化,永远不会被影响,赛高!」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她的背影,「啧……」 「喂,你最近注意一点,黑市上面关于信息素影响剂的流通有些不对劲。」 「那玩意儿会让a强心进入易感期,让o进入发/情期,以及,让b……」 「让beta怎样?」 她靠近了他的肩膀,两只眼睛pikapika的闪烁着,其中充满了探求欲,「说说看啊,会怎么样?」 狱寺隼人瞬间炸毛,「烦死了!」 他用力把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抖下去,抬起自己的手遮住通红的脸,大喊道: 「不能让beta怎么样,最多就是让你能够闻到信息素里所包含的信息!」 可恶,就让这混蛋女人被那些充满了黏稠噁心欲望的信息素给烦死好了,反正与他无关! - 嗯……虽然都说做了坏事之后会遭报应,但她充其量也就是逗了一下小狗哎,这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吧? 如月枫坐在地上,望向角落里狼狈的缩成一团的风纪委员长,只觉得无奈。 对于omega而言,发/情期基本来说都很符合它的名字,着重表现在一些*不能写*的方面。 但有个别omega,在这个特殊时期,攻击和防御欲会格外的加重。 ——云雀恭弥应该就属于那种过度自我防卫的类型。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倒是很乐意陪他打一架,但现在的话,怎么看都还是算了。 那是一双充满了古典美感的丹凤眼,平时里面总是充满了战斗欲,而在此时,里面却满是雾气。 云雀恭弥正在努力的,和自己完全不听他使唤的身体做对抗。 他不想被这种*噁心的*原始欲望所支配。 然而却有个不怕死的傢伙,偏要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第149页 她伸长了脚,用脚尖去勾他的鞋,引得那双眼睛望过来,然后说道:「你要喝水吗?」 喝水?确实,他现在确实已经有些脱水了,但他却不愿意表现出来。 「滚开。」 云雀恭弥冷冷的说道。 如月枫嘆气,「滚啦,都滚了很久了,滚到猿猴都会直立行走啦,所以你要喝点水吗。」 她扬了扬手中从游戏背包里面拿出来的矿泉水,丢给他,「我是beta,我能对你做什么?有必要这么警惕吗。」 即使受到了樱晕症和发/情期的双重影响,但是未来的最强守护者也依旧可以接住那瓶准头不错的矿泉水。 他确实需要补充水分。 云雀恭弥扭开了矿泉水瓶的瓶盖,水珠滑下他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衬衣里衬,没有什么还能再湿的了。 他腰上还盖着来自她提供的校服外套,坐姿不太自然。 「你……身上草食动物的味道太重了。」 云雀恭弥在喝完一整瓶水后说道。 这个狭窄的空间内,任何一点味道都会被无限放大。 而作为一个beta,很显然她自己是没有任何信息素味道的,所以有味道的只能是*别的*傢伙所染上的气息。 omega的身份让他能够轻松分辨出来那气息主人的身份,呵,脑子不太好的那个alpha。 刻在omega的dna里的本能,本应该让他为此产生一些*不太妙*的变化。 但事实上,那镌刻在信息素里面的攻击性,尖锐的简直快要让他吐了。 噁心。 然后,他便听到一阵子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自己发热敏感的后颈,被人轻巧的捏住了。 还不知道轻重的按了两下他已经肿胀起来的腺体。 「你!」 云雀恭弥毫不犹豫抬起自己的拳头,却被她握在了手中。 「我是杂食动物来着。」 那人脸上带着可恶的笑,又按了两下,「我这里有抑制剂来着,给你来一针?」 云雀恭弥被气笑了。 「为什么不早说?」 故意看他笑话? 如月枫十分理直气壮,「你没问啊。」 她利落的拔掉抑制剂针头上的保护套,按着他手臂就是一针。 ——她刚在系统商城里面买的,绝对保真。 「你欠我个人情哦,云雀。」 她一边看着清澈的液体流入他的手臂,一边淡淡的说道。 「你想我怎么还。」 他在这种时候倒是非常坦率了。 如月枫抬起眼睛,望向这位逻辑三观自成体系的委员长,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背后发凉的笑。 ——有说过的吧,她很喜欢看正经的人变脸这个小小的癖好。 「腺体涨得疼吗,云雀?」 她状似无意的说道。 「……什么?」 因为高热而烧得脑子还没清醒过来的他,只来得及抛出一句简单的疑问,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后方一痛。 没有来自alpha的信息素注入,仅仅只是在单纯的咬,就让处于发/情期时浑身上下哪里都敏感,更不要说是腺体这种位置的omega颤抖了起来。 云雀恭弥平常都拽的不行,什么天上孤高的浮云啊,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如月枫见好就收,最后安抚性的舔了一下被自己咬的更肿了的腺体。 「砰!」 毫不犹豫打出的拳头被她包裹在手掌心,抬起眼睛,能够看到那双充满了怒意却又满是水雾的眼睛。 「你……!」 云雀恭弥人生中头一回感觉自己被气到这种程度。 而罪魁祸首却毫不在意的对着他笑,「报酬收走啦。」 又对他眨了眨眼睛,「多喜欢我一点嘛,委员长。」 喜欢?喜欢她什么,喜欢她总能把人气个半死又施施然脱身,还是喜欢她什么都按自己的性子来,完全不考虑后果? 大片大片的樱花在他的眼前绽放,云雀恭弥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重新倒到了地上。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嘛,玛莲娜。」 拎着三叉戟走进来的六道骸脸色很臭。 和完全闻不到信息素中的信息的她不同,同为omega的他,从踏入这个房间起,可是就快被这种充斥着排外性的信息素给熏死了啊。 而面前这个什么都闻不到的beta,浑身上下也满是那傢伙的味道。 真是,令人不快。 - 「好意外,我还以为你是alpha呢,竟然也是omega耶。」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随意的摆弄他汗湿的贴在脖子上的头髮,被挖去了腺体的后颈上有一道已经随着时间变化而不太明显的疤。 他靠在她怀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信任的姿势,将自己的致命点暴露在她的手下。 为什么? 别看人家是beta就好欺负啊。 六道骸从来不信从这张嘴中冒出来的话,只是冷笑,「呵呵,谁信啊。」 omega后颈处的腺体会因为发/情期的到来而肿胀,但六道骸在发现自己分化之后就直接快刀斩乱麻给切掉了。 好处是,他不会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的失去理智。 坏处是,当发/情期到来的时候,那处腺体总是会额外的疼。 就像是阴雨天潮湿的冷空气让有风湿的人疼痛不堪一般,他脖子后面的腺体,在发/情期起来也是会朝着要他命的力度疼。 第150页 「我就那一件外套,没别的衣服借你了。」 如月枫换了个姿势,向上顶了顶腿,「你的部下里难道一个alpha都没有?没法给你个临时标记?」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青筋暴起,用手制裁这人腿乱晃悠的毛病,「我没有腺体,没法临时标记。」 又酸了吧唧的问道:「你要是omega,难道就会随便找你的部下这么处理?」 她倒是很淡定,「我会啊。」 ——一来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二来是,应该也不会有人敢拒绝她吧,方便第一位啊。 六道骸扯了扯唇角,「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beta可真好啊……」 他将鼻子贴到她的颈旁,信息素开到最大的程度,终于盖过了那股讨人厌的松木味。 beta是没有自己的信息素的,所以和谁接触,就会染上谁的味道,但谁的味道都不会久久的停留。 这对于喜欢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作为震慑的alpha和omega而言,无异于在说,你永远也无法拥有她。 「……艾斯托拉涅欧曾经的研究项目中,包括了性别转换的药剂,能够把beta转换为alpha或者omega。」 他突然说道。 如月枫抬了抬眼,「所以?」 「那东西就在我手上。」 他低声说道。 她有些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望向他。 ——性别转换药剂?这玩意儿是永久转换还是有转换时间的呢?啊,如果真的转换了的话,那她是不是也能看到信息素里包含的信息了?是像文字泡那样的吗? 有点感兴趣了耶。 「你是希望我转换成哪一种呢?omega,还是alpha?是和你同样的处境,还是能够帮助你的人?」 她用手扶住他的脸,对着那双异色的眼睛笑,拖长了声音道: 「快告诉我啊,骸——」 怎么可能,让你和我沦为一个处境啊。 六道骸闭上双眼,掩住那其中的复杂情绪。 「算了,你还是当你的beta吧。」 反正,谁也得不到,也算是一种公平。 来日方长。 - 「苏格兰被注射了信息素影响剂。」 正安顿好自家发小的波本,表情十分凝重的对着电话对面的那人说道。 同为omega的他,自然知道这种强行进入发/情期的感受,但他却什么都没法做,只能喊人过来帮忙。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的对面,传来了非常明显的一声暧昧的喘/息。 波本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 「等等,凯撒?你在做什么?!」 他已经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不会这么巧正好在她*办事*的时候打过去了吧,不会吧?! 「姐姐,那是谁?」 那身喘息的主人如此问道。 「同事啦。」 她回道。 如月枫坐在床边上,用手捏住伸长了手臂想要够她手机的萩原研二的脸,似笑非笑的扫了对方一眼,使得人老实了下来。 「我的私事你也要知道,别这么变态啊,波本,一会儿见。」 说完,她也不管对面的海浪滔天,直接挂掉了电话。 然后伏低身子,把手机往旁边随手一丢,将手指插/进萩原研二的手指间,挑逗似的吻在他的耳侧。 他被刺激的勐的一激灵,苍白的胸膛上泛起了红。 「你故意的。」 她附在他耳旁说道。 萩原研二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反向握住她的手,「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好奇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啦。」 会称唿她为『凯撒』,还说是同事,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吧。 他讨好似的去吻她的唇角,一下又一下,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一边吻一边暗戳戳的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如果是一般的omega的话,在这种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下,或许都要被刺激的进入发/情期了,然而眼前的此人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冷淡的很。 他这么做完全就只是想要让后来者能够被震慑到而已,是一种既没品还小孩子气的行为。 这个认知使得萩原研二难得的生出了些挫败感,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后颈,又被她抬手挡住,于是又退而求其次的吻在了她的掌心,眨巴眨巴眼睛,好可怜的说道:「不可以不去吗?」 别管那种黑暗组织的傢伙死活了嘛。 他有些阴暗的想。 「不去的话,嗯……不太行呢。」 她揉了揉他的头髮。 「怎么这样……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第一选择,你甚至不愿意骗我来让我开心一下。」 他好委屈好委屈的说道。 「那我骗你,你会信吗?」 如月枫挑了挑眉。 「不信。」 萩原研二更委屈了。 他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第一大冤种,爱上了一个世界第一风流的混蛋,还天天跟自己说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这怎么乐的起来了啦! 他用力地抱紧了面前的人,加大了信息素放出的力度,将头埋到她的身前。 那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情感,就像一个又一个结在树上的柠檬果一样,噼里啪啦接二连三的砸到他头上,一砸一个准,把他整个人都砸的成了柠檬。 酸死了! 第151页 所以这破黑衣组织怎么还不倒闭啊! 「多喜欢我一点啊,姐姐。」 他闷闷的说道。 - 那个刚刚出现在电话里的声音,怎么有些微妙的熟悉…… 降谷零站在门外,安静的像一座铜铸的雕像,直到有个人凑到他面前,曲起食指敲了两下,像是在敲门一样的说道:「咚咚,能开个门吗。」 他抿紧了唇,让开根本就没锁的门,看着她进去四处张望。 「黑麦呢?作为alpha,他就不能给个临时标记?他俩关系也没有到死敌的那个程度吧?」 降谷零的表情更糟糕了。 那个极端冷静的任务至上主义者…… 「你认真的?」 他只觉得这人恶劣程度在几天不见之后又勇攀新高。 临时标记是会让ao双方都产生依赖性的,对于一个卧底来说,这种东西乃是大忌,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会透出什么情报出去。 所以,作为把黑麦威士忌亲手领进组织的血腥凯撒,这是忍不住要给对方创造业绩了? 该说真不愧是她吗。 如月枫摊了摊手,「我也不是alpha啊,对发/情期最多起个安慰作用,治标不治本,还有可能会让人因为缺少信息素而更痛苦。」 降谷零闭了闭眼睛。 这种事他当然知道啊!这是常识的不能再常识的东西了! 他缓声说道:「我已经给他打上抑制剂了,只是……在等待抑制剂生效的时间内,你在场会更好一些。」 他努力压抑着心中不明的火焰,表现得尽可能自然,「还是说,你已经对苏格兰失去兴趣了?」 如月枫笑了,用手扯住他的领带,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你们俩感情可真好。」 降谷零浑身僵硬,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常心,不要被这女人拉进她的节奏里去,「不过是搭档而已,比不过你。」 他试图把自己的领带扯回来,但根本扯不动,「放开我的领带,血腥凯撒。」 她歪了歪头,不退反进,附在他耳旁说道:「我说啊,关系再好也有个度吧,还是说,你很想听你搭档和我在一起后*发出的声音*?好变态啊,波本,苏格兰他知道吗?」 降谷零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的hot和混血感十足,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含蓄的东方人性格,突然听到这么个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绝对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的话,一下子就懵了。 血液上涌,将巧克力色的皮肤染得更加的可口。 他对她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道:「放心吧,我才没有这种癖好,马上就走!」 听到他的话,如月枫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松开了自己攥着他领带的手,看着他用力地整理,俯视着他,看着对方银色的西装裤,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笑。 「一个omega发/情的时候,有概率带动周围的omega一起发情,去找个地方处理一下比较好哦,波本。」 然后施施然的踏入门槛,还把人关在了门外。 降谷零僵在了原地,良久,捂住自己烧得通红的脸,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混蛋……」 这人怎么每次见面,混蛋程度都再创新高的啊,黑麦都没有她这么烦! 可恶,该死的黑衣组织,什么时候都被清算掉啊! - 房间的四面都被拉上了纯黑色的窗帘,压抑的不流通的空气中,橙花的味道被放大了几百倍,甚至有些呛。 如月枫推开门,没有看到中技了的苏格兰本人,只看到了一个鼓起来的被子裹成的小山。 她脱掉鞋,踩上洁白的床单,然后直接掀开了被子。 「你看上去真的有些糟糕哦,苏格兰。」 她不自觉的嘴角上挑1,如同猫捉到老鼠一样的笑道。 诸伏景光瑟缩了一下身子,从一个温暖环境中瞬间暴露在空气中,湿透了的衣服被吹得有些发冷。 他徒劳地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不要……别看我!」 简直就像是被人强行摸的露出粉嫩肚皮的刺猬一样。 「双重否定表肯定,让我看看嘛。」 她用手拉住他的手,将那张手移开了些许,注视着那双充满了水汽的蓝眼睛。 诸伏高明也会这样吗? 「你出了好多汗哦,需要补充一点水分。」 如月枫拨拉了一下他煳在脸上的头髮,如是说道。 诸伏景光有些抗拒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很显然,他的抗拒就好像小猫对于石矶娘娘的抗拒一样,都是在勾引人。 「波本……让你来的?」 他挣扎了一下,完全是徒劳。 如月枫从游戏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对哦,你们的关系是真不错。」 诸伏景光摇头,「我已经打上抑制剂了,真的不需要你帮助,出去吧。」 却没想到,刚刚还强硬的不得了的某人,此时竟然真的站起身来,说道:「那我走了哦。」 他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如果要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大概是有些奇怪的。 发/情期所带来的影响,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她,但是大脑的理智却在叫嚣着要逃离,他渴望她的抚摸,却又像戒断反应一般的,知道那是绝对有害和需要远离的东西…… 第152页 失落蒙上了他的心脏,像是女巫所炼制的伤心药水翻了锅,月亮撒了一地,唯独避开了他。 然后就见到,面前的掌管了他情绪的这人,单手扭开了矿泉水瓶,仰头鼓起腮帮子往里面灌,然后对上了他干燥缺水甚至有些起皮的唇。 「咳咳咳!」 他被这突然之间渡过来的水给呛的直咳嗽,而始作俑者却看着他笑,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这人惯用些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的手段,现在亦是如此。 「抑制剂开始起效了?」 她问道。 「嗯。」 他红着眼眶,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瓶口上染上了她常用的口红颜色,在他喝水的时候又染上了他的唇,或许该称之为*欲望的色彩*。 他抬眼看向她,后者长而捲曲的红色长髮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是鲜血,又像是盛开的花,她只是单纯的不带任何的色彩的笑,都那么像是在引人堕落。 或许这个代号为血腥凯撒的女人,本身就是欲望的本身。 但最讽刺的是,这位欲望的本身,竟然是个beta。 一个註定无法被任何人所拥有的beta。 一个漂亮朋友。 她对着他笑,哼了两声根本不在调上的摇篮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那么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哦。」 「晚安,唯。」 ……不是绿川唯,而是诸伏景光啊。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真名交给她。 哪怕知道那是个会令人万劫不復的陷阱。 第69章 番外2: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红髮魔女,杀人侦探,工藤前警视总监,正义抵达前最后的黑暗……工藤玛莲娜的头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头衔。 但是对于工藤新一而言,她的头衔只有一个。 那就是,『姐姐』。 ——虽然这人也就比他妈工藤有希子要小个5、6岁,但在户口本上,她确实是他的姐姐。 玛莲娜是被工藤家领养的养女,是律师绞尽脑汁才想出的既能保证法律关系又能钻法律空子的骚操作,是一种刻意为之的行为。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合法的与一对已婚夫妻居住在一起。 说实话,也是难为那个律师了,好像是叫黛真知子来着? 总之,反正这么一通让人看不懂的操作后,原本名为如月玛莲娜的玛莲娜成功改名,成为了工藤家的一份子。 是真的受到法律保护的,万一工藤夫妇中哪个出了意外,能够根据遗书分到财产。 玛莲娜是工藤新一长达17年的人生中,第一个可以称之为『女人』的人。 倒不是说他老妈就不算女人了,但是这里所指的『女人』是指的……另一种意义。 虽然从心理学上来讲,母亲是男孩第一个能够认识到的异性,但对于工藤新一而言,和老爹如胶似漆的在一起的老妈,很明显并不能给他什么异性相关的认识。 而工藤玛莲娜,这个长着一张完全不亚洲的脸的红髮女人,他名义上的姐姐—— 是被这个疯狂的家庭所囚禁的夜莺。 她率性自为,多情又无情,在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能够看到她和形形色色的各式情人走在一块儿,来往堪称放肆。 他记不住那些人的脸,曾经试探的问过母亲,到底哪个才是『姐夫』?他又该怎么称唿? 那时,母亲的脸色非常难看,强扯出了笑着对他说:【不需要记住那些人哦,新一。】 【他们谁都不会是你的『姐夫』。】 该怎么说呢,他虽然但是完全不能理解,毕竟他还小嘛,对于这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一窍不通。 但到后来,看着看着也就明白了。 玛莲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唯一让她停驻下脚步的,只有他们(工藤)。 工藤新一揉着自己的眉心,从二楼房间走下来,毫不意外的看到大厅空无一人。 玻璃质地的菸灰缸中插满了菸头,资料报纸撒了遍地,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在吧檯上,门口的鞋早已不见踪影。 侦探观察环境的本能,让他一眼便看到了菸嘴上那一圈淡淡的红。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玫瑰的香气,对香水牌子不甚研究的他,因为太平常的闻到而不巧知道了那香水的名字。 一轮玫瑰,据说是世界上最能还原玫瑰本身味道的香水。 玫瑰,万宝路,正红色口红,这三个东西联繫在一起,便在他的眼前勾勒出来了昨夜坐在这里的玛莲娜的侧影。 他常常为了有趣的案件请假,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仗着成绩好和逐渐打出来的名气,老师不怎么管他。 实在说不上是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学生,好孩子。 他曾经鬼使神差的买过她的同款烟,点起来试探性的学着她平常的样子来了一口,差点被呛死。 后来被发现他身上有烟味,便顺带推测出来发生了什么的玛莲娜又嘲笑了一次。 实际上,如果她能够听到他在这里对于工藤一家的想法,估计还会再大爆笑一次。 ——哈哈哈哈,什么被囚禁的夜莺啊,她要不愿意谁能强迫她? 不管是工藤有希子还是工藤优作,他们两个的好感度全都锁定在了80上。 第153页 好感度不达到100,那就永远不能拿到技能,而拿不到技能,对于如月枫这个初始刷新在了日本的新人而言就太滑铁卢了。 所以,她研究了挺久,终于找到了个bug,成功钻了游戏系统判定的空子。 对于情人而言,好感度到80就可以开启恋爱线,但对于家人而言,好感度到80之后还能开亲情线。 但问题又来了,如果不走恋爱线,不进行结婚,那就没法开亲情线,这路就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的又堵上了。 最后解决方法是,成为养女就好了,这下子,谁敢说不是亲人吶(摊手)。 当你女儿我也要入你家户口本.jpg 找bug,这属于是玩家的基本操作,只不过是改个名,反正这名字也是系统随机出来的,改就改呗。 两个技能一次打包全拿到,哪有这么划算的事啊! 这,就是玩家(寻找bug)的智慧。 - 有时候,工藤新一也偶尔会想,或许自己碰上的命案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他和毛利兰约好了去多罗碧加玩,结果游乐场的影子还没见到半个,就先碰上了个杀人案。 「呀,又是你呢,新一君。」 正在现场处理案件的萩原警官,带着一脸笑走过来,又向他身后张望,「姐姐呢,今天不在吗?」 工藤新一有些不爽地抿紧了唇。 虽然他有时候也不太想承认玛莲娜是他姐姐,但这人明目张胆抢他称唿的行为也有些太明显了吧? 叫谁姐姐呢,你们不是同岁吗! 而且,据说这两个人警校时期都还是同期生关系,怎么能这么一脸笑容的叫出来姐姐的……尊严呢! 啊,你问既然在警校时期这两人还是同期,那为什么玛莲娜没有成为警察? 她曾经确实是警察。 并且还是传说中打破了所有既定规则,史上最年轻的一位警视总监。 但是她隐退了。 ——玛莲娜的学习成绩非常的好,不仅是以首席身份进入的警校,亦是以首席身份毕的业。 她从进入警校学习的时候就被公安预定走了,进入公安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把公安压箱底的各种悬案全都给破了。 在她在任期间,所破案子无数,报纸上天天刊登的都是她有关的信息。 工藤警部补,工藤警部,工藤警视,工藤警视正,工藤警视长,工藤警视监,工藤警视总监。 报纸上关于她的报导,称谓随着时间的推进而改变着,甚至还有人开设了赌局,猜她什么时候晋升到更高的职位。 那是日本警界的瑰宝,一颗闪耀到令所有人都感到头晕目眩的钻石。 在这里,你可以不知道当红明星的名字,却不可以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工藤玛莲娜,是绝绝对对的,可以称之为全民偶像的存在。 仅仅是她进入警界的第一年,全日本的犯罪指数就下降了5个点,此后的每年,都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 然而就在内阁通过了请愿,同意她破格成为警视总监后没有几天,她突然递交了辞呈。 ……他家大门当时都被踏破了不知道多少次,那些哭得挽留她的警察也就不说了,那些被她帮助过的人也都找上门来。 人人都觉得她是被胁迫的。 毕竟以那样光辉的履歷来说,人生都是闪烁着金光的,只需要接着走下去,平步青云都算是平淡了。 但玛莲娜就是能一脸淡定的说:『因为,就是很无聊啊,我不想当了而已。』 没人会信这么离谱的理由,但工藤新一知道,哎,这个人她实际上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初始职业:公安】职业已经拿到最高成就了,是时候开始刷【特殊职业:侦探】的成就了!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失踪了大半年的时间,再次出现的时候,她成立了自己的侦探事务所,从此开始了自己的侦探生涯。 然后这个人,就从日本警界之星,成为了世界侦探界的瑰宝。 也从此开始了一年365天,有300天都飞在国外的日子。 「工藤警视……工藤侦探!」 工藤新一能够听到不远处警察兴奋的声音。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不是在叫他,紧接着,一股熟悉的烟味就从后面勐地袭击了他的鼻腔,肩上随之一沉。 那人用手揽着他的肩膀,很是随意的对着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唿,「哟,研二,这个案子是你在负责啊。」 侦探总是会被案子吸引,但对于玛莲娜而言,却并不是这样。 前面也说过,她的外号叫杀人侦探。 倒不是说她这个人会杀人之类的,实际上,是在说她接手的每个案子,基本上兇手都会死。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能够轻而易举的看穿这世上所有的谎言,而从那张红唇中所吐出的话语,能够轻易的击破兇手的心理防线。 『他们都是自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总是笑着这么说道。 但这也使得,有越来越多的委託人,选择将自己的案子委託到她的手上。、 人人都渴望得到真正的解脱,但那是不对的。 人不能审判人,能够审判人的,只有法律。 工藤新一发自内心的,并不认可她的做法。 自杀,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几句话……是的,事实确实如此,但她说出的话总是带着一股魔一般的诱惑力,会令人发狂。 第154页 她是……侦探界的莫里亚蒂,以自己的方式游戏人间。 「喂,老姐!这个案子是我先来的!」 工藤新一皱着眉躲开了她的手,然后嫌弃的说道:「以及,你少抽根烟会死吗!」 如月枫表情不变的收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笑意不变,「会死。」 她把烟夹在手上,放任烟气上飘,「这世界太无聊了,如果我不麻痹自己,是绝对忍受不下去的。」 萩原研二笑着走过来,「嗨,姐姐,别在未成年面前抽菸啊,这影响多不好。」 要他多话?这到底是谁姐啊! 她在家里不是抽的更多,早习惯了好不好!你个外人来装什么!!! 工藤新一嗅到了一丝绿茶狗的气息,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险恶。 但如月枫不在乎,只是歪了歪脑袋,半倚在萩原研二放低了的肩上,「我就是正好看到了新酱在这里,才会过来一下的,我还有自己的事没忙完呢。」 萩原研二脸色如常的说道:「是电视台的採访?你上学的时候不是最讨厌这个了嘛。」 她站直身子,「因为有可爱的主持人在呢。」 萩原研二朝着她wink了一下,「耶~是水无怜奈小姐吧?确实很可爱呢,今天晚上同期的聚会你要来吗?来嘛来嘛~」 如月枫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你们吃的喝的开心就行,我就算了。」 她脚尖往外撇,又跟想起什么似的,偏头看向工藤新一,「对了,新酱……」 不好,这人又要剧透! 工藤新一如临大敌,双手比叉,「等等,老姐你先不要说话!」 如月枫抬手指向他唇角,「你——嘴角上的咖啡渍没擦干净。」 工藤新一一下子僵住了。 这幅样子倒是可爱。 她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意的说道:「晚上我要吃螃蟹大餐,去买。」 他下意识的回道:「喂,今天明明是你做饭吧!」 (后面的警察们齐刷刷吸气,用一种十分羡慕嫉妒恨的语气嘆道:玛莲娜小姐做饭!) 等等,这人根本就没做过饭啊!厨房就没见她进过,最多最多就给自己沖个咖啡,杯子还是他洗的好不好!别脑补了! 大独/裁者才不管他的抗拒,自顾自的把钱包丢给他,「哝,钱包,纸币不够还有卡,玩完别忘了我的螃蟹。」 工藤新一气得磨牙,但还是无可奈何,只说道:「可恶,你要吃什么螃蟹!」 她摆了摆手,向着马路对面走去,「枫叶蟹,拜拜~」 可恶——! - 她是真的有事要做来着,并不是随便说话。 如月枫站在路边,等待着路灯变绿,里面的小人开始行走,灯外面的人群也开始行走。 而她要等的人,就站在路的对面,站在人潮之中,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这么望向她。 是本堂瑛海和假死脱身后改头换面的伊森·本堂。 他们表面是来这里继续作为主持人的水无怜奈的採访工作,实际上是来交换情报。 如月枫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对面的父女俩非常同步的一起皱了皱眉。 本堂瑛海走过来,目光在她唇边叼着的烟上一扫而过,状似无意的说道:「工藤小姐很劳累的样子呢,最近的睡眠没问题吗?」 如月枫唔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近有个有趣的案子,所以通宵了三天来着……」 ——虽然换算到现实中最多就是她通宵了一晚上就是了。 本堂瑛海的眸子暗了暗,脸上带着体贴的笑,「这样啊,我说工藤小姐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呢,先跟着助手先生去做个养护如何?这样上镜会更好看~」 懂了,就是说要隐秘的交换情报。 伊森·本堂本身就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沉默的领着她往前走,最后拐到了一个保姆车上。 加魅力属性的面膜get—— 伊森脸上仍带着伪装,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fbi在往日本派人。」 如月枫:「哇。」 语气很平淡。 伊森扬了扬眉,「看来你早知道了,情报工作还是这么厉害啊。」 如月枫抬眼,脸上还带着面膜以至于她无法做太大的表情,「mi6也往这边派人了哦。」 伊森言简意赅道:「目的?」 如月枫:「同一个目的。」 伊森:「这样……所以你通宵就是为了这个事?」 她轻笑了一声,「我四年前就在干这个了,现在可算是到收尾阶段了。」 伊森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她,看她把到时间的面膜揭下来。 ——四年前,正是她辞职离开日本公安的时间。 他垂了垂眼睛,淡淡的说道:「注意休息,少抽菸。」 她用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他的腿,仰着头对他笑,「干嘛,这么关心我是要做我爹?suger daddy啊。」 他放在裤子旁边的手克制的握紧了些,又松开,深唿吸,「……少开这种不着边际的玩笑。」 她完全不在意别人心中的轩然大波,仍然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哈哈,我以为美国人更能放的开呢,所以要啵啵吗?」 他一愣,没跟上她的思路,下意识的重复问道:「啵啵?」 第155页 这是什么新潮词? 如月枫看着这张路人甲易容,像是能够透过它看到后面的那张脸,懒洋洋的解释道:「就是接吻啦,亲一下。」 伊森推开保姆车的门,用行动证明自己拒绝的想法,「注意安全。」 但他还是猝不及防的被亲了一下。 她的嘴唇很软,上面还带着些咖啡的苦涩和些许沉闷的烟味,对着他笑,说道:「能不能多给点反应?别这么无趣好不好。」 「不好。」 他冷脸关上了车门。 ……没有被易容材料遮住的地方,耳朵红得要滴血。 - 在正式的採访开始前,需要进行一些预演。 本堂瑛海很有职业道德的挑了些问题问,如月枫的回答却十分的自我,完全不考虑採访播出去之后观看者的感受。 ——谁会在乎无关紧要的npc怎么想啊。 「最后一个问题,工藤侦探在工作之余会喝酒吗?」 本堂瑛海问道。 「会,会喝点黑麦威士忌什么的。」 她答道。 本堂瑛海不动声色的说道:「哎,我还以为按照工藤侦探的性格,会更喜欢琴酒辛辣的口感呢。」 这是在暗示她,最近琴酒终于回到日本了,该出手时不要让机会熘走。 「口味这种东西变得很快啦,不可能总是喝一种的,当然,琴酒也很劲呢。」 她一边笑一边说道。 本堂瑛海拿不明白她的意思,还记得彩排的事,微笑着说道:「那好,很感谢工藤小姐的配合,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彩排是彩排,正式拍是正式拍,后者删掉了最后的那一句话。 收工之后,本堂瑛海藉口说自己要去一下卫生间离开,然后在保姆车中看到了早已等待着自己的如月枫。 对方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坐在车后座上,正闭着眼补觉。 本堂瑛海指了一下车上的点火器,「可以用那个点火。」 早就通过小地图看到小绿点接近的如月枫睁开眼睛,「不了,别把你车给熏了。」 「对了,你车上喷的什么香水,还挺好闻的。」 「布列塔尼的空气,据说是最接近海洋味道的香水。」本堂瑛海一边说道,一边随手拉上车门。 如月枫笑了一下,声音因为嘴里的烟而有些模煳不清,「这样啊,我喜欢海。」 「但总感觉,比起海,这个味道更像是从冰箱中拿出来的刚刚切开的西瓜,很清凉的味道。」 本堂瑛海捕捉到了重点,「你想吃西瓜吗?」 如月枫伸了个懒腰,「有点,但我弟已经去买螃蟹了。」 本堂瑛海对于这位『弟弟』早已有过了解,「是新一君啊,他最近势头很勐,有人给他起了个代号,说是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作为姐姐的你有什么感想吗?」 如月枫瞥她,「我能有什么感想。」 本堂瑛海:「需要我提醒吗,侦探界的莫里亚蒂?」 如月枫:「啊,宿敌。」 本堂瑛海幽幽的说道:「也或许是恋人。」 她对于工藤家的事情早有耳闻,愤怒之余,其实也有好好考虑过,能不能也让爸爸去搞个领养证明。 工藤能做到的,本堂也能做到,还能做得更好。 「想什么呢,他还小呢。」 如月枫很是淡定的说道。 ——数值和技能还没有成长到最高值,现在下手太可惜了。 本堂瑛海抬起眼睛,蓝色的猫眼中闪动着些许旁人看不懂的光,「所以长大了就可以吗。」 如月枫没有回话。 她只是,只是叼着那根没有点燃的烟,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对方,简简单单,就能让一个坚强的勇士溃不成军。 「抱歉,我失言了。」本堂瑛海垂下眼睛,「瑛佑……最近也很想你。」 「那他姐姐呢,有没有很想我?」 「……」 「……」 「……」 车内愈发的安静了,静到只能听到沉闷的唿吸声。 终于,如月枫抬手打开了车门上的锁,淡淡的说道:「偶尔抽根烟消消压力还不错,可不要上瘾啊。」 她将自己嘴上叼着的没有点燃的烟拿下来,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住,然后塞到了本堂瑛海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就跳下了车。 透明的车窗外,她双手插在风衣兜里,慢悠悠的往外走,红髮被风吹得飘啊飘,像是一个美好的虚影。 单视向的车窗内,一缕烟雾轻轻飘起。 即使被领养,也可以不改姓的。 本堂瑛海想到。 过了一会儿,香水味渐浓。 - 「黑麦威士忌真的好喝吗。」 有人在车后说道。 「比波本要好喝那么一点吧。」 如月枫答道。 「没品。」 降谷零从车后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爽又有些复杂,「你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完了,赤井秀一确实没死。」 「但你的权限应该还在,为什么不……」 「降谷。」 他兀的收住了声音,抬起手在自己的唇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下去。 当时所有人都搞不懂,为什么风光无二、拥有大好前途的工藤玛莲娜要突然隐退。 第156页 有人猜测她受了重伤,有人说她的家人收到了死亡威胁,有人说…… 降谷零想,这个人是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轻而易举作出决定的,她必定是,深思熟虑、再三思考之后才那么做的。 但他还是不理解。 直到现在,也依旧无法理解。 正午的阳光烤得人浑身发热,他站在散发着热浪的车盖旁边,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玛莲娜看上去和几年前一样,还是穿着老几样的衣服,白衬衫黑西裤棕色风衣外套,单调又简单,是实用至上主义者的最佳写照。 她眼下青黑看上去更加严重了,血红色的长捲髮在微风吹拂下晃动着,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蓝调正红的口红衬托下显得苍白,表情几乎没有。 就像一只断了线飞上天的风筝,没有人能够拉住她。 ……和警校时期,那个笑得肆无忌惮、一脸阳光的混蛋,简直判若两人。 同为公安,虽然并不在一个组,但他也听说过不少与她有关的传言。 什么工作起来不要命啊,好像从没见她休息过啊,还有类似于简直是怪物之类的话,很多很多。 日本是个想要升职只能靠熬资歷的地方,而工藤玛莲娜就像她那一头红髮一样,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她平等的瞧不起所有人,完全不受到这些世俗的约束,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不服气?那就打到你服气。 她用自己的实力,向一切人证明,有些陈腐的规则必须要向真正的天才让步。 他曾经也问过她,按照职业组的晋升路线来看,想要达到顶点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为什么要这么拼? 这傢伙从来没有什么要效忠于樱花的想法,她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的人,说实话他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来当警察。 当时她的回答是:【我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然后她就破格被提拔成了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总监。 或许是以前的做法太过招摇,以至于得罪了太多的人,她在升上警视总监后半个月,就提交了辞呈,从此在日本失去了踪迹。 后来再次出现,是在英国伦敦,她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 降谷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人所说的辞职理由。 『因为无聊,所以不想当了。』 鬼才信啊! ……可如果这话是那个工藤玛莲娜说出来的,那确实不是不可能。 ——但实际上,她其实就是玩腻了而已。 日本警察的废物比例简直高的令人绝望,拉都拉不动。 她当时为了整到【初始职业:公安】的最高成就,都要靠手中掌握的各种秘辛,以此来要挟内阁成员,不然就不给她破格提升。 这破地方真的烂透了。 所以,在看清了靠势力达成阵营胜利不可能之后,如月枫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无所谓,就算是机械降神,反正能把这破游戏打通关了就行,她是真不想玩了。 「聊点别的嘛,zero,聊点别的,不然我真要困死了。」 如月枫打了个哈欠。 降谷零皱起眉头,「你又几天没睡觉?」 ——让一个每天也就睡2个小时的劳模来说出这句话,某种程度上,她也是厉害。 「三天?四天?无所谓了,这种东西谁会去数啊。」 她仰着头,唿出一口气。 「……即使是你,也依旧是血肉之躯,需要吃饭和睡觉。」 他脸看上去更黑了。 这个人,比起以前更不爱惜自己身体了,就这么赶着想死吗?! 如月枫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还好啦,不过这么几天而已,我最高记录可是一个星期没睡觉哦。」 ——呵呵,当时还拿了个成就,叫做『死后自当长眠』来着。 降谷零放在身侧的手勐地颤了一下。 他也没办法说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生气?心疼?难受?说不上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以前是『玩得还算不错的警校同期』,后来又变成了『上司与下属』,再后来,就变成了『一年见一次面的熟悉的陌生人』。 他实在没有立场去对她的生活方式说些什么。 「咸的。」 面前之人一脸惊奇的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他的眼下,「为什么哭了啊。」 降谷零偏过头去不看她,说话夹枪带棒,「为某天或许会死于过劳的同期提前默哀。」 如月枫:啊? 过劳死?你以为这是模拟0生呢。 她有些好笑,「喂,我才不会死于过劳呢,只会死于无聊。」 降谷零仍然偏着头,「那可说不定,谁能和你似的,这么久不睡觉。」 「我们的工藤首席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氪星人之类的角色吧,个人英雄主义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你的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的啊。」 如月枫听着他用发泄似的语气,将所有的话一口气的说完,然后问道:「你说完了?」 降谷零勐地转过头来,紫灰色的眸子中满是怒火,「哈?!我说的话你是半句没听进去啊!」 「你今天脸上没有易容材料吧?」 她好整以暇的问道。 「当然没……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衣服上的波洛领结被人使劲向前一扯—— 第157页 天气在升温,唿吸在被掠夺。 大片大片的烟花在他的眼前炸开,又被深蓝色的海面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波本也挺好喝的。」 刚刚强吻他的混蛋如是评价道。 ——刚刚降谷零的心情值看上去都已经down到最低谷了,会影响到后面的工作效率的。 日本警察里面一共就那么几个能用的,如果其中一个因为心情差而停工,那这局更不用完了。 所以,如月枫选择了*最简单*的能够提升心情值的做法。 「有感觉心情好一些吗,zero。」 她微微抬起眼睛去看他,脸上带着些浅淡的笑意,又在下一句话打回原型,「心情好了就赶紧干活去,你的国家需要你的帮助,恋人君。」 「这个用完就丢的倒是老样子……」 降谷零嘟囔道。 他心情emo的cd被她直接打断了,现在心情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受。 「mi6的人进入日本了,你多少注意一点,侦探界的莫里亚蒂女士。」 他说道。 「哦。」 她的反应平平无奇,完全没有英国军情六处竟然派人来追踪自己的恐慌。 降谷零的脑门上蹦起了一个十字架,「可恶,你给我认真一点啊!」 如月枫敷衍回道:「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降谷,虽然我现在不在公安了,但你能不能对你的前上司尊重一点啊。」 ——mi6的人就是她叫来的,这有什么好提醒的啊。 - 超市,一个拥有各种大型货架作为天然遮挡物的地方,最适合用来传递情报。 如月枫给自己拿了个小推车,上面放了些加饱食度的速食食品,慢悠悠的朝着约好了地点前进。 等到她抵达的时候,那里依旧没有人的身影。 但她知道,自己等待的人,已经抵达了任务地点。 「猜猜我是谁?」 两只冰凉的手,从背后伸出,遮住了她的双眼。 「金髮碧眼下睫毛大美女。」 如月枫如是说道。 然后就听见面前传来了另一道含笑的声音,「错了,是黑髮碧眼直发。」 原本被遮在眼前的手被拿下,面前所站着的,正是赤井务武与赤井玛丽这一对来自mi6的精英特工夫妻。 如月枫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盒牛奶,「我也没说错啊,玛丽就是金髮碧眼美女嘛。」 赤井务武用手压了压头上的贝雷帽,稜角分明的脸上带上了些笑意,「怎么只看到了玛丽,我难道是空气?」 她瞥了他一眼,「我更喜欢年轻一点的赤井哦。」 赤井玛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笑,「秀一长得更像妈妈呢。」 如月枫:「所以你们找到他了?」 赤井务武摇了摇头,「那臭小子加入了fbi,他们的情报网在这方面做的还不错。」 如月枫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mi6的情报是确实需要升级了,毕竟差点被贝尔摩德给混进去嘛,太菜了。」 赤井玛丽有些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脸,「我们两个mi6的长官可都还在这里哦,工藤侦探。」 她笑了一下,「日不落帝国还是厉害啊,但我以前的职衔可不比你低,再说,五五开同志不是还当过我的直属下属吗。」 赤井务武咳嗽了一声,显然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现在觉得结束聊天,早日回归正题,「你现在调我们带队来日本,是要做什么?」 如月枫又拿起来一盒牛奶,用一种『哎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道:「黑衣组织已经穷途末路了,准备收网就好。」 赤井务武这下子是真的咳嗽了。 他的表情完全敛不住惊讶,问道:「认真的?」 如月枫嗤笑了一声,「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注意的啊,『保护伞』在这几年已经被瓦解的差不多了,该剷除的势力也铲的差不多了。」 「不如说,要不是我想看看他们这所谓百年的底蕴是什么,那么我才不会一直拖到现在才解决他们。」 「我玩腻了,是时候结束了。」 赤井务武与赤井玛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些许的震惊。 后者试探性的说道:「mi6这边的证人保护计划……」 然后就见如月枫摇了摇头,「我不需要。」 她双手推着小推车,「那东西只要知名度超过一定级别就没法用了,我好歹也是个世界级知名人物,认得我脸的人很多的。」 赤井玛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可以易容。」 如月枫笑了一下,「我才不要。」 她才不要去找黑羽盗一呢。 赤井玛丽有些头疼地扶额,「突然在这时候任性起来了,你可真是……」 如月枫:「你是想让我改姓赤井吧,这样的话,我其实也挺好奇,如果我加入你们家的话,我排第几?」 赤井务武:「你想排第几?」 如月枫:「按年龄来说,我应该是第二吧,但我想看赤井秀一叫我姐姐耶,他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赤井玛丽:「那就让他叫你姐姐。」 如月枫:「哇,心动了,感觉你这一下子真的超像东亚大家长的样子,爱了爱了。」 她笑了一下,随后摆了摆手,「不过呢,说着玩还可以,好意心领了,没必要。」 第158页 ——当初同意工藤有希子的要求,是因为她真的很想要那两个超实用的技能。 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反正,这游戏已经快要通关了。 她看了一眼系统显示的时间,「差不多到时间,带上人和武装跟我来吧。」 赤井玛丽抿了抿唇,直觉告诉她,有些东西悄然间改变了,但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做什么?」 然后就看到,好不容易正经起来的某人,一副绷不住了的表情,笑着说道:「逮捕你儿子的宿敌恋人,不是,我是说——」 「琴酒。」 - 「为什么要成为侦探?」 「因为这样子能够提高遇见案件的概率嘛,我开玩笑的,因为想惩恶扬善?」 「正义必胜,这样。」 多罗碧加游乐园的中心大银幕上,正在播放着电视台对于工藤玛莲娜的採访视频。 她笑得漫不经心,说出的答案也和吃了毒蘑菇一样的怪。 大部分人会相信后半句,但工藤新一却觉得,前面那句『提高遇见案件的概率』才是真正的目的。 真话总是夹杂在谎话中说出,于是人就无法分辨是真是假。 工藤玛莲娜就是这样的人。 「玛莲娜姐姐还是这么上镜啊,简直比大明星还要好看。」 毛利兰坐在他旁边,仰着头感慨道。 「明星的知名度应该都没有她广吧。」 工藤新一接上了话。 「是工藤警视!啊,她还是这么的厉害——」 「我以后也想要向她学习,成为正义的伙伴!」 「真想要见她一面啊,真人应该会更好看吧?」 …… 周围的人呜呜泱泱的,声音杂乱不堪,吵得人心烦。 工藤新一对此倒是习惯了。 毕竟是那个,以以一己之力便将整个日本的犯罪率压到了最低,被各国借来借去,号称全天下没有她无法破的案的『活着的名侦探』,被人疯狂追捧的玛莲娜啊。 顺便一提,因为玛莲娜的外表是很明显的外国人特徵,推特上一度有过各种关于『工藤玛莲娜到底是什么混血』的热搜被顶上榜。 而这样的人,是他的姐姐。 电视台在播放完了採访视频之后,又开始播放关于她的种种功绩的介绍。 什么今年尚未到年底,就已经破获了1287项案件,创下了全新的记录什么的…… 「差不多等于一天破4个案子吧?玛莲娜姐姐是完全不睡觉的吗?也太夸张了吧!」 毛利兰惊嘆道。 「嘛,有些是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普通案子啦,不过她睡眠确实少。」 工藤新一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人可是说出『活着时候睡觉是对生命的浪费』『生前无需安睡,死后自会长眠』这样的话的傢伙。 或许有天,她真能把睡觉给进化掉,前提是她先别猝死在路上。 「为了打击罪犯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毛利兰快要感动的哭出来了。 喂喂,可千万别这样想啊。 那傢伙才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而是个纯粹的以兴趣为驱动力行进的傢伙。 打击罪犯实现正义?别说笑了。 对于工藤玛莲娜而言,她就是闲着没事干,所以主动给自己找点有趣的事干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足够有趣的案子,那么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她其实还挺像福尔摩斯的。 作为侦探而言,玛莲娜已经爬到了这个行业的最顶端。 再往下的话,或许只剩下破解无法被解开的谜题,以及『悬崖之死』,能够为她的侦探生涯画上句号了。 但工藤新一宁愿她一辈子都不要点上那个句号。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了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可疑身影。 侦探的嗅觉告诉他,那两人绝对不简单。 「抱歉,兰,我先去看看情况!」 他急匆匆的追了过去,却把人给跟丢了。 然后,便是后脑勺处突然传来了一股剧痛。 等等……枫叶蟹……还没买呢…… 他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秒,如是想到。 - 「这个小鬼就是工藤新一?」 伏特加用脚踢了一下被打晕过去的男生。 「绑起来。」 琴酒只是冷酷的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这小鬼和那个工藤长的一点都不像。 他的眼睛浅薄的像天空的蓝,一望就能够望到底,而玛莲娜的眼睛,就像是大海,是深渊。 凝视深渊者,亦被深渊所凝视。 但说真不愧是侦探吗,这两人之间也确实有相似之处。 一样的——好奇心害死猫。 琴酒抚摸着风衣中的枪管。 它现在是冰凉的,但当子弹从枪膛中射/出后,就会变得温暖,甚至灼伤人的皮肤。 用工藤新一来引出工藤玛莲娜,这是上面所做出的选择,而他只负责执行。 她知道的太多,存在感丝毫无法忽略,所以必须要死。 他可以给她挑个好看点的棺木。 「行了,给他餵下aptx……」 「哎,那东西不是还在试验阶段吗?」 第159页 琴酒勐地掏出枪来,指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把又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直升飞机的大灯照射在那人的背后,将她飘扬在空中的红髮都照得纤毫毕现。 她的风衣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指向他的枪被那双手稳稳地握住,丝毫不用怀疑其精准度。 「用自己的弟弟做陷阱来引我们上钩,该说真不愧是你吗,玛莲娜。」 琴酒冷笑道。 伏特加用枪抵住工藤新一的头,大喊道:「再过来我就打穿他的头!」 如月枫嘆气,「唉,你们现在还没有认清情况吗?现在可是我们占优势哦。」 「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及时投降交出情报,我还能帮你们争取一个减刑呢。」 该说真不愧是组织的topkiller吗,琴酒对此丝毫不为所动,仍是用枪指向她,「就算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你会和我一起下地狱。」 如月枫笑了一下,「我是好人来着。」 她微微偏了偏头,有些挡住眼睛的头髮被她轻轻掖到了耳后,露出了白皙的侧脸,深蓝色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看不清其中的感情。 「所以,我不会下地狱。」 「会下地狱的人,只有你一个哦,琴酱。」 「砰!」 - 工藤新一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被人背在背上,慢悠悠的往前走。 月色如水般泼洒在他们的身上,恍惚之中,他突然想起了些本以为早就忘掉了的事情。 那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对于这个突然加入自己家庭中的姐姐很是不满。 他借着捉迷藏躲起来,却出不去自己选择的绝佳藏匿点,甚至饿到站不起身来。 黑暗里,他害怕地蜷缩起身子,在还不明白死是什么的年纪,就已经开始害怕死亡的来临。 那个时候,像是奇蹟降临一般找到了他的玛莲娜,也是这样背着他回的家。 她的背并没有老爸那么宽,却很暖和,他被她背在身后,晃晃悠悠的睡着了,就好像只是做了个噩梦一样。 他年龄小,但不代表他傻,自然能够感受到家庭中所发生的微妙变化。 不管是妈妈,还是爸爸,他的家庭正因为另一个人而变得扭曲畸形,但他却丝毫没有办法去改变。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喜欢玛莲娜,包括爸爸妈妈。 如同被下了诅咒一样的喜欢她,又歇斯底里的向她渴望着得到一些感情的施捨。 但玛莲娜总是淡淡的,不主动,不拒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她并不感兴趣的世界。 他看到了她眼下日渐增加的青黑,菸灰缸中越来越多的菸头,和她越来越长的红头髮。 可他还是无能为力。 名为工藤新一的孩子,本会孤独的长大,享受着天才所独有的悲哀,本应如此。 但却偏偏有和他势均力敌的另一个天才,站在他人生的前端,作为指引者,用背影照耀他的一生。 玛莲娜那么聪明,她怎么可能不懂。 她只是对所有事都看得太明白,又可能确实正如他的家人所说的那样,爱着工藤有希子,爱着工藤优作,爱着他。 所以她默许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工藤新一讨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工藤玛莲娜。 他想要成为一个正常人,而她则是他前进道路上永恆的挡路石。 只要她仍存在一刻,那他就永远别想变得正常。 「姐。」 工藤新一趴在她的背上,闷闷的喊道。 他知道一切事情都被解决了,被玛莲娜以某种方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给解决掉了。 她就是那样的人,只需要看到她的身影,就知道,一切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难题。 「那个把我打晕的人,死了吗。」 他问道。 如月枫想了想:「没呢,现在正在审问过程中吧,他有挺多情报还没交代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工藤新一慢吞吞的说道:「哦……」 那就是说,等交代完情报之后,就不一定了是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为某个他不该窥探到的世界。 但很快,他又问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如月枫淡淡的说道:「你应该懂。」 工藤新一扯了扯唇角,他有些感到生气,但实在又气不起来,很悲哀,但就是这样,「把我当诱饵吗……你可真混蛋……」 如月枫很大度很民主的说道:「你可以向有希子告状哦,我不介意。」 工藤新一抱怨道:「我都快成年了,还要向老妈告状,那也太逊了吧!」 如月枫想了想,「那怎么办,我给你哼个歌当补偿?」 工藤新一:「我要听……」 如月枫十分冷酷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要听小星星。」 工藤新一无语的扯了扯嘴角,「……你只会唱这个吧。」 她笑了一下,也不管他的意见,哼唱了起来,「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她唱的一个词都不在调上,但他就是听懂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唱歌都跑调。 就如同那在世俗意义上完全扭曲的关系,却在他们这里是正常的一样。 「姐。」 第160页 他又喊道 「又干嘛。」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的。 工藤新一:「我还没买枫叶蟹。」 如月枫:「我让人去买了。」 工藤新一:「姐。」 如月枫:「嗯。」 工藤新一:「……我讨厌你。」 如月枫:「我知道。」 夜空中,月亮温柔的散发着光芒,星星静静的闪烁着。 ——此时距离如月枫拿到侦探最终称号『坠崖者不死』且获得红方阵营胜利,并退出游戏,还有3个小时。 第70章 番外3:动物之家 系统:【玩家,今天是国际宠物日!】 如月枫随手擦了一把脸上溅的血,对于今天竟然一个搭档都约不出来表示不爽,随手回到:【所以?】 系统:【所以今天有特殊小活动开放,『宠物大o密:红黑之战』!】 如月枫沉默了。 等等,这个标题名字好像侵权了吧,白兰不怕被告吗。 以及,为什么宠物之间也要分红黑阵营? 对于人类而言吗,用职业来区分红黑阵营她还可以理解,但对于宠物而言,区分阵营的又是什么东西,草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吗。 好好好,终究是杂食动物不配了。 如月枫:【你这个红黑……分类依据是什么。】 系统:【哎?随机分配的啊,就是为了让玩家能够摸摸小动物啦!】 系统:【顺便,如果玩家能够增加一些爱心(良心),那就更好了(小小声)】 如月枫想了想之后问道:【有狗吗?】 系统:【玩家讨厌狗吗?有好多种呢……】 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件,不行,要好好应对! 如月枫:【我喜欢狗。】 她踢开脚边的尸体,向外走去,【我同意了,开始吧。】 - 赤井秀一觉得自己可能现在正处于梦中。 证明他还没睡醒的依据,有以下几点: 一、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正在以一只鸟(或许是鹰)的视角观察这个地方。 二、他很熟悉自己的新身体,动动爪子和翅膀毫无压力。 三、他会飞了。 赤井秀一淡定地扇了扇翅膀,飞上最高处的观景台,俯视着这些愚蠢的动物。 这似乎是一家宠物店,但并没有人的存在,只有动物,且他*完全听不懂*这些动物都在鬼叫些什么。 水缸里面有一只鲨鱼(为什么宠物店会有鲨鱼)在很吵的游来游去。 门口有只银灰色皮毛的哈士奇在哈着气挠门。 但剩下的杜宾、金毛、蛇……狮子,都很安静,只在刚开始的叫了一声。 这真是个海纳百川什么都有的宠物店。 正常客人可能踏进来就得被吓死。 赤井秀一在心中吐槽着,想或许是因为他们生性不爱叫,也有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动物的身体里,其实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 他冷静的用冰绿色的眼睛继续观察着,与此同时,也能够感受到四面八方向着他投注来的视线。 动物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探索着周围的环境,唯二没有行动的,是一只棕色皮毛的狮子,和一只通体雪白的龙(?)。 他倒是希望这个狮子不要乱动。 受到这具动物身体的影响,他正在很克制很克制的……让自己不要去捕食地上正在动的动物,想必作为百兽之王的狮子对此更加敏感。 虽然发生了人变成动物这种一点都不唯物的事情,但很显然,唯心主义好像也不适应他现在的情况。 不然这个身体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意志了。 ——他真的、真的不想去尝尝蛇肉是什么味道,那里面全是各种致死的寄生虫。 而且那条正在游动的蛇肉,不是,蛇给他的感觉很微妙,有种诡异的熟悉。 「叮咚!」 宠物店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动,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引得赤井秀一收回了自己已经发散开了的思维,向着那里望去—— 鹰的视力很好,能够轻松看到出来者的样子。 红髮蓝眼,白色蓬松的亚麻质地上衣,同样宽松的墨色长裤,踩着双平底鞋……是正处于休闲状态的血腥凯撒。 …… ……血腥凯撒?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赤井秀一的脑中不由闪过了很多的阴谋论,包括但不限于『血腥凯撒其实是外星人』等等。 正在挠门的银色皮毛哈士奇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呆呆地仰着头看她。 而刚刚还一副淡定样子的狮子,这时终于踏着稳重的步伐,从笼中走了出来。 只有白龙仍安详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下一秒,一道机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 系统:【叮咚,爱宠大o密:红黑之战,正式开始!】 系统:【谁能够让『顾客小姐』心情值达到100,所在阵营即可获得胜利~】 赤井秀一耐心的把机械音的每个字都分析了一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一般来说,游戏活动都会搞一些奖励啊什么的,来作为胜利之后的战利品吧? 但这个机械音,只说了要他们做什么,却并没有说做了之后将会得到什么。 资本家还会在驴面前悬挂一个胡萝蔔呢。 第161页 连个胡萝蔔都没有,凭什么让人干活…… 然后他就看到,一只边牧轻轻地蹭了蹭血腥凯撒的裤脚。 已知:这里所有的动物原本都是人类。 好的,原来不是没有胡萝蔔。 感情这里的都是些『熟』人啊。 - 诸伏景光的场合: 原本在家里睡得好好的诸伏景光,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边牧。 他很懵,但在环顾了一周,发现周围全都是各种动物(甚至连龙这种神话生物都有)之后—— 诸伏景光:哈哈,我果然还在梦里。 不然为什么会感觉一只金毛脸上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像zero呢。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人,也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诸伏景光:。 那只金毛还真可能是降谷零。 突然海拔变得很低,以至于他想要看清玛莲娜的下巴,都需要使劲的往上仰头,还只能看到她的腰。 心情值,心情值…… 诸伏景光用力地往上看,终于看到了顶在玛莲娜头顶上的绿色小字:【心情值:0】 她不高兴吗? 诸伏景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撒娇似的用头拱了拱她的腿。 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他也会作出一些不符合自己人设的举动…… 诸伏景光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他刚刚,是像狗一样,用头去拱她了吧? - 原本正在往前走的如月枫被这一拱,拱得停下了脚步。 她低头往下看,看到了这只黑白配色蓝色眼睛的边牧,正露出了一副怀疑狗生的表情。 手有点痒。 如月枫索性坐到宠物店门口的小板凳上,用手捧住德牧的头,然后顺着背部开始摸。 毛茸茸的耳朵,好摸。 毛茸茸的背部,好摸。 毛茸茸的爪子,好摸。 她捏了捏被她摸的已经瘫到了地上的边牧的肉垫,粉嫩嫩的肉垫很有弹性,就是边牧的表情现在已经变成了『不要摸我汪!+继续摸我不要停!』。 真是一种纠结的表情呢。 有点意思。 如月枫一边想着,脑袋上的心情值向上跳动了一下,变成了【心情值:10】。 边牧在即将用舌头舔她手之前夹着尾巴跳开了。 它的动作带着三分娇羞,七分狼狈,或许要是再晚一步,就会作出什么晚节不保的动作。 但很显然,有些狗不愿做的事情,自然有狗愿意替他做。 用一只狗爪搭到她手上的杜宾,用眼神告诉她,i can。 - 松田阵平的场合: 前一秒还在警局里盖着外套通宵,后一秒发现自己变成了狗,松田阵平表示很淦。 他从宠物店擦得锃亮的玻璃中能够看到自己的倒影。 一只威风凛凛,天生就适合做警犬的杜宾。 嗯??? 以前闲着没事干翻到的心理学书籍上说过,当一个人的压力太大时,做梦时便会梦到一些非常放肆的东西。 本以为会是些……咳,不能写的东西。 但实际上,他其实是在梦里放肆的做狗了吗! 别太离谱! 正当他对着玻璃呲了呲牙时,宠物店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了……红髮的如月枫? 不对,这个如月看上去好像比现实中的还要大一些,应该在27、8岁左右的样子。 然后他便听到了那个心情值的播报。 松田阵平瞳孔地震。 等等,所以他的梦完整版其实是:他变成了喜欢的人最喜欢的犬类动物,然后遇到了红髮年上版喜欢的人,还需要讨她欢心,让她开心? 甚至连理由都给他找好了。 除了她红髮真的很好看以外,他很难形容自己这个梦到底是个什么鬼设定了。 一只边牧凑了上去,并在短短的时间内被摸得瘫软,最后羞愤(?)逃走。 ……现实中也就算了,为啥梦里也有竞争者啊。 松田阵平看着那只边牧,有些不爽的想到,然后在下个竞争者出现前,非常坚定的,把爪子搭到对方的腿上。 来吧,大力摸我不要停! 他目光坚定的看向了那双蓝眼睛。 - 杜宾的毛并没有刚刚逃走的那只德牧多,油光水滑的,但是却有些微微的卷。 它把爪子搭到她的大腿上,却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慌慌张张的想要逃离。 笑死,送上门来的小狗,哪有不摸的道理。 如月枫用手捏住它的肉垫,轻而易举的就将杜宾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她垂下眼睛,能够感受到被抱着的杜宾正在颤抖的肌肉,尾巴在乱晃,挠得她的肚子有些痒。 「别动。」 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它的屁股。 然后它真就不动了。 但该怎么说呢,或许狗这个生物,天生体温就高,她抱着它,感觉自己在抱一个大火炉。 并且这个火炉还有越烧越热的趋势。 杜宾下意识的张开嘴哈气,舌头露在外面,似乎这样便能够不那么热了一样,但收效甚少。 「呜……」 被像个大娃娃一样摆弄和埋在颈侧吸的杜宾整只狗都不好了。 第162页 它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终于没有忍住—— 一个跳跃沖了下去,跑走了。 「哎呀。」 如月枫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里,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头上的心情值变成了20。 但她也没有难受多久,一条通体凉得像冰一样的白色蟒/蛇,顺着她的脚踝向上爬,很轻易的,就缠在了她的身上。 - 琴酒的场合: 人是需要睡眠的。 就算劳模如琴酒,该睡觉的时候也是要睡觉的。 他前脚在家里的吧檯上,用伏特加调了杯血腥凯撒,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然后吐槽了句难喝。 一般来说,组织里面的人都是用那种商品酒作为自己代号的,也就她一个特殊,非得整个调酒。 难喝。 再说一百遍也是难喝。 他躺在床上,将胳膊放在自己的眼前挡住从窗帘缝中透过的光,甚至不需要定闹铃,反正已经养成习惯的生物钟会将他唤醒。 【你的闹铃铃声会是喀秋莎吗?】 那人曾笑着问他。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他轻声的哼唱着故国的遗曲。 带着些许沉闷烟嗓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只有枪、烟和酒的房间内迴响,唱响的歌并没有一个合适的听者。 血腥凯撒不会唱歌,她声音很好听,清脆利落却带着磁性,但唱歌却一个词都不在调上,难听。 就像伏特加原本是好喝的,但在加入了蛤蜊汁之后,就变得泛起了怪味,难喝。 以及义大利烟也是,装也装不全面,难抽。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沉入了没有梦的梦乡,然后也自然而然的,听到了那段播报。 琴酒昂起脑袋,能够感受到半空中那只鹰隼对自己投射来的敌意。 但他才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蟒/蛇的视力很差,他们主要是靠嗅觉来发现猎物。 是以,那人身上的味道,现在在他的犁鼻器中,被放大了无数倍……还带着股令人烦躁的狗味。 有着银亮鳞片的蟒/蛇,不紧不慢的攀附上目标的身体,然后吐出蛇信子。 「嘶——」 轻轻地舔了一下她的脸庞。 - 如月枫以前有个小小的爱好,就是看纪录片。 她看过诸如非洲草原大迁徙,寻找外星人,十万个为什么等等纪录片。 动物类型的纪录片是她看过最多的。 虽然并没有像动物学家一样,能够瞬间认出来这个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蟒/蛇是个什么品种。 但是根据动物越大越危险这个定律来看,这货在自然界中绝对是个具有捕食者地位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么个庞然大物,现在却仅仅只是缠绕住她,用的力度也堪称温顺。 它吐出信子,轻轻地舔了她的脸颊一下,湿润的感觉一触即分,缠绕在她身上的躯体也慢慢的收紧了。 「你想要绞死我吗?」 她用手摸了摸大蛇的鳞片,冰冰凉凉的,像是某种上好的玉石一样。 在她看过的纪录片中,蟒/蛇在捕食自己的事物时,都是先用自己庞大的身躯缠住对方,使对方窒息。 它不会急不可耐的将猎物吃掉,而是会按照一定的节奏,慢慢的收缩着自己的躯体,以此施压,挤压出猎物体内的氧气,使得猎物只能出气不能进气,最后血管爆裂死亡。 正如它现在所做的这样。 她仰起头,用手将蛇的头捧过来,注视着那双碧绿的眼睛,能够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你会吃掉我吗?」 她微笑着,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蛊惑,「可以的,我还没有试过被蟒/蛇吞下去的感觉呢。」 「来呀,吃掉我吧,乖孩子。」 蛇的竖瞳勐地收缩了一下。 它原本缠绕在她身上的躯体勐地放松了,忙不迭的,甚至带着一丝窘迫。逃走了。 「嗷。」 一只巨大的爪子,在它游走后,贴到了她的脸上。 如月枫往那里望去,望进了一双包容的棕色的眼睛里。 那是一只狮子。 一只棕色皮毛,王者霸气,不怒自威的狮子。 「……我可不想被狮子吃掉。」 如月枫有些嫌弃地推开了面前的狮子的脸。 狮子的表情带上了些许的委屈,但更多的还是包容,它用鼻子顶了顶她的手,带着倒刺的舌面舔过她的手掌,有些痒。 银白皮毛的哈士奇叫了两声,像是在对它俯首称臣。 「嗷。」 狮子继续用那种湿漉漉的目光看着她,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是说……不许摸?」 如月枫试图解读它的发言,但失败了,她和猫科动物的关系一直都一般,这是早该知道的事。 「嗷。」 狮子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温柔,像是包容的天空。 「不许亲?」 她被这种目光注视着,只觉得自己有些浑身难受,这让她想起了某个人,某个不应该被想起的人。 只要想起他,她就会感到不愉快。 「那就走开。」 她把狮子的头推开,对方却又拱了回来。 第163页 狮子的毛多且厚,一股子太阳的气息,足以杀死一切的阴暗生物。 「嗷。」 它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的无奈,又嗷了一声。 人类无法解读这种语言。 它说:【不要死。】 第71章 很简单的 系统:【欢迎回来,玩家!(撒花)(摇摆)(转圈圈)】 系统:【看来玩家是度过了一个很不错的假期呢,嗯嗯,很好,不要沉迷游戏忘了现实生活哦!】 「你一个游戏系统说这个……青少年防沉迷吗。」 如月枫一边吐槽道,一边从安全屋的床上爬起来。 在游戏内,置办房产的步骤十分简单。 从系统商城看看房屋情况和位置,一键购买,再导入事先设计好的模板,然后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安全屋在游戏内属于是比较重要的设施。 一来是多职业玩家需要在安全屋内才能完成转职工作; 二来是这地方算是一个停战区,属于是玩家的不死领域,回到房屋内,掉到1%的血会进入静止状态,吃点回血道具就能回到正常血量。 三来是……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装修一个从里到外都非常符合自己心意的房子吧? 呵呵,她现在也是个全球范围都有房产了的人呢(感慨)。 「游戏都更新了哪些内容?」如月枫一边和系统闲聊,一边点开上方亮着小红点的系统邮箱,开始逐个看邮件。 系统:【很多很多!绝对好玩!嘿嘿嘿,今年的圣诞活动一共是三天,流速与现实相同,绝对能够提高玩家的沉浸式体验!】 往常它这么说的时候,都会收穫一些或捧场或吐槽的话,但这一次,却是沉默。 系统:【玩家?】 系统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玩家在现实中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可以说给统听哦】 如月枫习惯性地揉了下自己的眉心,「没有。」 她就是很单纯的,度假的时候玩累了。 ——谁能连着玩三天滑雪、温泉、堆雪人、刻冰雕之后,又连夜坐新干线回家后还有精神啊。 松田阵平都累瘫了,尤尼都不笑了,她扛着小姑娘走上电梯的时候,感觉前者都要一头撞墙上了。 感谢白兰做的这个游戏,因为连接的是脑电波,她现在感应到的画面都属于是意识深层的东西,并不会带动躯体的感应。 玩几个小时游戏等于睡了几个小时的深度睡眠。 很好,感觉这个游戏一经推出,绝对会把现有的所有游戏全都摁在地上打。 这种不应用于医疗领域,而是走邪道搞游戏的略显奢侈的技术,知不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啊(战术后仰)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玩游戏伤眼睛了.jpg 「说起来,我也没有在这种位置看过东京湾……」 位于最佳观景地点的大平层落地玻璃窗,靠近时竟然不会感到寒冷。 雪花打着旋转的飘落,被汹涌的大海吞没,明明是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色,却让人无端生出来一种寥落。 她坐在这个空旷的房间内唯一的一只摇摇椅上,和一个不是人的ai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系统邮箱中都是些关于更新了什么的系统日志,没有一个玩家能够耐心看完这东西,她也就是消红点的快速都给消掉了。 直到最后一封邮件。 系统:【是否打开设计者的视频文件?】 如月枫用手撑着头,「是是是。」 这还用问吗,真没默契。 下一秒,一张绝对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热带雨林背景图,便先一步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嗨,枫酱~】 镜头勐地偏转,露出了白兰带笑的脸。 他用手对着镜头打招唿,身后的藤蔓上有一只霸王龙探出了脑袋,正在对着他流口水。 如月枫:「。」 虽然完全不意外,但还是觉得……嗯……这游戏不会最后要实装《侏罗纪o园》的dlc吧? 顺便一提,她还挺喜欢那只从水池里窜出来的沧龙的,很有视觉效果。 「白兰,好久不见。」 如月枫对着视频中的影像摆了摆手,明知对方看不见,但唇角不自觉的向上勾起。 视频中的人在笑着说关于最新的游戏又实装了些什么内容,她在说着自己在去旅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说的是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关系的话,但看上去却像是在聊天一样。 白兰的影像:【这次圣诞活动的规则很简单,就是根据装饰出来的圣诞树评定分数进行打分~】 如月枫:「我被雪埋了之后做了个梦,梦到了令人烦躁的傢伙,也梦到了你。」 白兰的影像:【普通圣诞树、珍贵圣诞树和华美圣诞树,这三个等级所给出的奖励都不一样~】 如月枫:「你在梦里长了两个鸡翅膀,还跟我说自己是天使。」 白兰的影像:【圣诞活动于游戏时间12月23日0点开始,至12月26日0点结束,到时候直接到邮箱领取奖励就好~】 如月枫:「我托他向你问好,但很显然,并没有。」 东京湾沿岸的霓虹光影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到了她的侧脸上,光影模煳了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嘴角慢慢拉平。 视频中的影像还在笑,流着口水的霸王龙却不知道何时消失了,破了个大洞的树冠后露出了明媚的阳光。 第164页 他对着视频外的人招手,睁开刚刚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像是两只纯净体精工切割的紫水晶。 白兰的影像:【那么,祝你玩得愉快~】 话音刚落,视频的进度条便进行到了最后。 彩色影像哌唧一下消失,这个刚刚因为雨林风光热闹了一会儿的房间,重归静寂。 「嘎吱——嘎吱——」 如月枫坐在那张藤编的摇摇椅上,仰着头,将手搭在自己的眼前,摇啊摇。 或许她在品尝着这短暂的孤独,也或许只是闲着没事干。 她了无生气,她超脱世界,她*只是*躺在那里。 在设计者影像出来后就藏起来的系统偷偷露头,【玩家玩家,要不要我给你剧透一下活动的奖励?】 如月枫懒洋洋的回道:「又是和去年一样的时尚小垃圾?」 系统委屈:【怎么就时尚小垃圾了……粉红兔子套装你不是玩得挺有意思的吗!】 她将挡在眼前的手拿下来,也从摇摇椅上跳下来,「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系统:【好吧,现在的游戏内时间是12月22日22点13分10秒,距离活动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玩家可以先去寻找一棵光秃秃的圣诞树!】 说着说着,如月枫放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联络人名称是: 【酒厂老闆】 - 「……就目前的成果来说,我们距离最后的目标已经很近了,差不多只需要踮脚就能够到的程度。」 机械合成的电子音从电话中传来。 整个声音趋近于平缓,但却能够听到其中并不掩饰的傲气。 如月枫将手贴到玻璃上,注视着玻璃墙背后的景色,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很快就凝成了一片白。 她用手在那片白上勾勒出一个爱心,宫野志保在那枚爱心中看了过来,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如月枫对着她打了个招唿,笑嘻嘻地摇摇手,后者脸红了一瞬,转过身去继续做实验不理她。 「凯撒,你有在听吗?」 久久没有等到她回应的boss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愉快。 这人明明能够通过监控看得清清楚楚吧。 自己都不露面,还指望别人要认真听他说话?知不知道老闆不在的时候就要可劲摸鱼啊。 如月枫这才回道:「死气火炎,动物园和潘多拉之泪,永生……你说的我都有在听。」 死气火炎作为生命能量存在,而潘多拉之泪则是传说中能够让人永生的宝石,这些东西汇聚在一起,有一种*超唯物主义*的感觉。 虽然这些她早知道了,但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嘛。 「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我呢,我只是个行动组的杀手而已啊。」 她一边说道,一边继续向前走。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围在一个看上去相当*眼熟*的绿色钻石前,用巨大的钳子捏着一撮白色的不明气体,将它塞到死去的小白鼠身上。 奇蹟发生了。 只见,那只原本看上去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小白鼠,正颤颤巍巍的,从台子上站了起来。 但很快,就又倒在了台子上。 并且,它的躯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液一样,瞬间干瘪了下去。 boss的声音在调整之后,恢復了平稳,甚至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玛莲娜,你也有想要復活的人吧,比如说,你的母亲。」 ——终于查到了她之前放出的信息啊,这组织的情报能力也不咋样,还是说是贝尔摩德说的? 在进入aise的特工培训基地时,好像确实有提到过初始身份的背景信息来着。 但都过去这么多年,尸体埋地里那么久,应该早都烂的只剩骨架了,这还怎么復活?復活个骷髅架子陪她演殭尸妈妈吗。 不过,如月枫丝毫不辜负她那高达92的演技技能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沉声说道:「有话直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呢,boss。」 电话对面的机械音,无法掩饰的,轻笑了一声。 或许他认为,在这一刻他终于抓到了她的*软肋*。 所向披靡的英雄阿克琉斯都有后脚跟作为弱点,那么仍是凡人的玛莲娜,又怎会没有弱点呢? 一把锋锐的刀,是一把开了刃的双刃剑,你拥有了她,但也要时刻提防着被刺上一刀。 可若是这把刀有了弱点,有了把柄,有了软肋,那就不一样了。 「蒙娜丽莎的微笑,据说达文西在创作它的时候,偶然间发现自己所描绘的妇人,其实是活了三百年仍容颜不老的长生者,而他将这一秘密写在了画布里侧的藏宝图中。」 「我需要你帮我拿到它,血腥凯撒。」 几乎是在boss话音刚落的瞬间,如月枫的眼前弹出来了一个对话框。 系统:是否接取任务:【探秘罗浮宫:蒙娜丽莎的微笑】? boss还在继续说着:「虽然这个任务肯定会十分艰辛,但对于你来说,应该也不算难事,手下的人随便你调用,一定要隐秘、小心,谨慎的完成任务。」 如月枫随口应了一声,关掉了电话。 说起来,要装饰圣诞树的话,是不是可以用丝绸彩带和宝石,这些东西在罗浮宫应该很常见吧。 挺好。 第165页 【是】 - 本来准备在家欢度(?)圣诞假期的降谷零,于半夜十二点接到了一通电话。 【波本,去和血腥凯撒汇合,有重要任务。】 贝尔摩德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冷淡。 然而等到他赶到飞机场之后,才发现,原来并不只是自己和血腥凯撒一起出任务,还有个很碍眼的傢伙站在那里。 和他互看不顺眼的黑麦威士忌,站在那人的身边,脸上原本温和的表情,在看到他的瞬间一下子变得冷淡。 「波本,你迟到了。」 那双冰绿色的眸子中一片冷漠,声音也像是结了冰,真不愧是组织内最近声名鹊起的傢伙。 降谷零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发痒,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带着几分挑衅,「哎?没有吧,我是在约定时间前到达的,是你和凯撒早来了吧。」 ——这人在取得了代号之后,就光速遗忘了之前前辈来前辈去的经歷,开始用平级称唿,不再加敬语。 这一点真的很不japan。 他看向正在看手机地图的如月枫,凑到她还空着的右手边,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我可是听到任务搭档是你的时候,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呀。」 赤井秀一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作为fbi卧底培训课程的优秀毕业生,他一听就能听出来这人话中的意思,茶里茶气的。 这个时候,就要…… 「说起来,后天就是圣诞节了,任务一时半会儿还是结束不了的吧,要在一起过吗?」 阴险的fbi如是说道。 降谷零见此却没有抬头,只是说道:「目的地是法国巴黎啊,据说枫丹白露是圣诞老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呢,如果在那里度过假期的话,一定很不错吧。」 「你说呢,凯撒?」 他抬起眼睛,对着赤井秀一充满了微妙的笑了一下。 ——想甩开我去过二人世界?做你的美梦!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其中闪过了电闪雷鸣,刀光剑影。 「苏格兰现在就在法国,他说一会儿在酒店集合,当然也可以不等他。」 如月枫抬起头来,「以及,我在法国也有安全屋,可以在那里过。」 ——圣诞树的装饰她是一窍不通,反正往上缠各种东西,越贵越好就是了,对吧?总之,都来给她干活! 降谷零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苏格兰?这个任务需要出动这么多人吗?」 如月枫想了想,在法国的地盘上抢他们国家的重宝,不对,《蒙娜丽莎的微笑》是义大利的,所以这属于是物归原主。 「还好。」 她简单的两个词概括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之前在美国被此人狠狠坑过一次的赤井秀一,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追问道:「任务目录在你那里吧,我看一下。」 如月枫偏过头去看他,笑了一下,「干嘛这么信不过我?真的很简单的。」 降谷零也感受到了一丝不靠谱的气息,「那说说看嘛,简单的话也能早点做完早点休息。」 如月枫将手机放回兜里,说道:「抢劫罗浮宫。」 哦,抢劫罗浮宫啊,那不是有手就行。 …… ……抢劫什么? 第72章 不相融怎么办 说不上来,是黑衣组织的boss太过于信任他们,还是说血腥凯撒胆大包天就是想玩…… 但总之,任务目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此行的目标,那就是—— 从戒备森严(重音)的罗浮宫(重音),拿到法国国宝《蒙娜丽莎的微笑》(重音)。 说实话,在确认了这个情报的时候,不管是降谷零还是赤井秀一,在一瞬间,都有种是不是自己卧底身份暴露了,组织藉此要除掉自己的感觉。 不过,虽然想是这么想的,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波本强撑着笑附和了血腥凯撒一句『确实还好』,然后就自闭了。 他们从机场坐上前往巴黎的飞机,足足要在上面待14个小时。 幸好订的是头等舱,不然真不敢想像,三个睡了一路硬座、浑身僵硬堪比殭尸的人,要怎么才能和法国训练有素的保镖们斗智斗勇了。 ——所以私人飞机到底哪里去了,圣诞节全都被用去度假了吗。 飞机于23号凌晨1点14分起飞,夜幕是一片深沉的黑,头等舱提供了*神奇*的机上洗浴项目,可以沖个澡再睡觉。 但对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警惕的他们来说,这个服务相当于是一个摆设。 过道很窄,机上的隐私性在床帘被拉上后达到了顶峰。 赤井秀一躺在放平了的沙发所形成的床上,双手环抱在自己身前,静静的躺着。 这个地方对比经济舱自然是要好的多,但对于他这么个身高快190的成年男性来说,还是有点窄了。 他闭上眼睛,狙击手的本能将整个头等舱的画面都勾勒了出来,映照在脑海中,空调中吹出的暖风使鼻腔干燥得要着火,根本睡不着。 「刺啦——」 床帘被人从外面拉开的瞬间,他也睁开了双眼。 冰绿色的眼睛如同两道冰做的刀,直直的向那里刺去,又在看清来人后缓缓融化。 「呀,莱伊,你果然没睡~」 第166页 从他米白色的床帘中冒出来的红脑袋,脸上带着笑,对他小声抱怨道:「波本实在是个睡眠很稳定的男人,睡得可太早了。」 早吗,现在都2点了。 赤井秀一从床上坐起身来,薄薄的毯子从这具如同古希腊雕像般刀削斧刻的身体上滑下,露出了他里面的黑色里衬,长袖长领,看上去就很保暖。 混血儿的皮肤本来就白,即使在本人刻意为之的晒了一段时间后,也并没有变黑多少,一个冬天又捂回了原来的苍白。 他对着她伸出手掌,拉着人坐到让出了半个位置的床上,仍还握着。 赤井秀一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布有练枪时所留下的厚茧,浅绿色的青筋于苍白的皮肤上浮起,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蛇,然而那双眼睛却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鹰。 「他只是不想和你说话。」 他淡淡的说道,不动声色的给某个金髮黑皮不在场人士上了点眼药。 「那你想和我说话吗?」 如月枫向前倾了倾,一只手保持着原本被拉着的状态,另一只手则是按到了他的枕边。 「我都让你进来了。」赤井秀一伸开自己曲着的腿,重新躺下。 但与他刚刚自己躺着的单身汉情况相比,现在身上多了个把他当靠垫枕着的傢伙。 赤井秀一把薄毯重新拉起来,把她也一併盖了进来,仔仔细细掖好被角,不让冷气冲进来。 原本就很狭窄的空间内,这下子变得更狭窄了。 他能够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以及一些裹杂着雪味的苦涩烟气,混合在一起,还有些说不上来的,但闻到时就会想起『血腥凯撒』这个人的味道。 或许是洗衣粉的味,但他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 听说两个人在离得近了的时候,就连唿吸的频率也会变得一模一样。 她的唿吸声绵长,唿出的气流擦过他的脖子,有些痒。 关闭了顶灯的空间内,唯一的光源是窗外亮着的机翼的灯,以及那些早已离得远远的城市的霓虹。 他下意识的垂眸去看她,撞上了她的目光。 赤井秀一想,或许我应该在这个时候吻她。 然后便听到这人轻笑了一声,紧紧贴在一起的胸腔都发出了欢乐的轰鸣,说道:「莱伊,你的下睫毛好长哦。」 他稍微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上下睫毛摩擦在一起,有些奇妙的体验,「天生的。」 干巴巴的回答,没有技术含量。 或许他应该说,要不你来量一下我下眼睫毛的长度,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你睡不着?」 赤井秀一问道。 如月枫用手唿啦出去自己压着的头髮,「我现在就在睡觉。」 ——戴脑机打游戏怎么算不上是一种深度睡眠呢。 靠垫先生冰绿色的眼睛中带上了些许的笑意,声音透过喉咙传出,胸腔也跟着发出了共振,「所以我现在其实是在和个梦游的人说话?」 梦游小姐想要耸肩,但这个动作太高难度了,只得作罢,只是扬了扬眉,「或许。其实我们都存在于一场巨大的梦中,我们都不清醒。」 声音在她的话语落下时便被吞噬殆尽。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躺着,静静的,注视着彼此。 赤井秀一时常觉得,或许血腥凯撒并不是个人类。 她用花心和肆意来作为自己展示向世人的外壳,而待在那个壳子里面的姑娘,则是面无表情,堪称冷漠。 所以,在这么一段,简直堪称是深夜谈心的话语中,他隐隐约约的,才感觉这傢伙有点像个『人』。 一个会哭,会笑,会受伤,会死亡,可以被伤害的人类。 不够完美,但绝对真实。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突然有些想要抽菸,但飞机禁菸,于是,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去观察她的眼睛。 大海是沉静的,深蓝的海水之下是望不到低的深渊,塞壬栖居于礁石上,唱着蛊惑水手的歌。 他见过那双眼睛燃烧起来的样子,就像是海水被火焰蒸得沸腾了起来一样,但大多数时候,海面都是平静的。 大海会感受到人类的孤独吗。 「好吧,那在梦里睡着的话,到底是清醒还是真的睡着?」 赤井秀一抬起手,将她费了劲还没拎出去的那缕头髮捏出去,动作轻柔,唯恐惊动了一枝玫瑰。 「或许会变成盗梦空间的样子,梦的尽头是另一个梦,一个梦套一个梦,没完没了的循环,像苏联的木头套娃。」 如月枫笑着说道。 「在你的梦里,苏联还活着呢。」 罪恶的美国人如此说道。 他用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很软,觉得自己好像在和真纯(刚上初中的妹妹)说话。 然后他动来动去的手指,就被她嘎嘣一下,给咬住了。 她抬起眼睛,嘴巴因为牙齿的咬合而发出含煳不清的声音,「疼吗。」 「不疼。」 狙击手如此说道。 她又笑了,像是某个阴谋得逞的小恶魔,「废话,因为我没用力啊。」 很莫名的,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赤井秀一无法控制自己的笑意,它们像是被从茧中孵化出来的蝴蝶,一只接一只的从他的腹腔中逃离。 第167页 他微微偏了偏头,用唇去贴她放在他枕边的手,先是用虎牙贴上,再是用其他的牙齿向下压,轻轻的磨了磨她的手掌根,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泛着红的牙印。 长长的睫毛划来划去,挠得人掌心有些痒,「那我这样,你会疼吗?」 如月枫笑了,「这听上去好像我们在做些什么限制级的事情。」 「以及,完全不疼。」 她痛觉是5%,就算脸接炸/弹也不过是被蚊子咬了一口的程度,现在真就轻咬一下,除了痒,别的都感受不到。 赤井秀一眨了眨眼睛,说话就跟刚刚的她一样,也有些含煳不清,「或许我该更用力一点。」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慵懒,像是一只刚睡醒打了个滚的黑豹在伸懒腰。 「你等我一下。」 如月枫转头就开始勐戳系统:【统,痛觉给我开到最大!100%!】 体验感当然是要拉满啦! 「好了,咬吧。」 她说道。 然而即使是她这么说,手掌被咬的力度,其实也没有多么用力,大概就相当于是被牙还没长利的小狗给咬了一下的程度。 她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赤井秀一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手掌心,重新把她手裹到毯子下面,「万一咬的你准头不好我就罪过了。」 又说道:「人类最古老的文字,是刻在石头上的,几万年过去了仍然存在,但『感觉』是人传递信息的另一种方式。」 「我在看到大海,玫瑰,和香菸的时候,都会想起你。那你呢,什么时候你会想起我来?」 如月枫想了想,「夜晚繁盛的群星吧。」 她很不擅长记人的。 赤井秀一嘆了一口气,知道这人就是随口一说,「你这属于耍诈行为,以为化用姓氏我听不出来吗。」 如月枫又笑,「彼此彼此吧,你这不也是通过外貌形容来记住我的吗?」 她用手挑起他同样长的黑色头髮,用手指绕着玩,「诸星,如果在你面前的,是另一张面孔,一张完完全全与我现在的脸不一样的面孔,你会认出我来吗?」 他想了想,也不给出个确定答案,只是说道:「或许吧。那你会认出我来吗。」 她也答道:「应该吧。」 都不是很肯定的答案。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看上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但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层关系脆的就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破的纸。 或许有一日,不是血腥凯撒的子弹穿过赤井秀一的脑袋,就是赤井秀一的子弹穿过血腥凯撒的脑袋。 红与黑之间是无法共存的,要么红染上黑后变成深色,要么就是黑彻彻底底吞噬了红。 「睡吧。」 赤井秀一轻声说道。 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就像是少年时哄着哭闹不肯睡觉的妹妹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没唱摇篮曲。 大人不需要听摇篮曲。 「头髮,缠在一起了。」 如月枫闭上了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在游戏里睡觉,或许是因为这游戏的流速在圣诞活动期间是一比一流动的,她这三天都不打算下线。 「那就剪掉。」 他说道。 群星在怀中之人沉睡时,也停下了闪耀。 赤井秀一看着她安睡的侧脸,看向窗外,长长的唿出了一口气。 ……理智。 理智! 理智。 他也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是在隔壁乘客难以抑制音量的一声:「什么,怪盗基德復活了!」中。 把他当靠垫睡了一夜的人,幽幽的说道:「呀,万圣节才过不久,死人就復活啦?这也太效率了吧。」 又对着他笑,说:「早安,现在是法国时间23号7点12分,还有30分钟,飞机即将降落。」 「以及,你看上去睡得不错呢,莱伊。」 梦醒了。 第73章 情迷法兰西 「你们的速度真是有够慢的。」 酷酷的等在安全屋门外的苏格兰威士忌,双手抱在身前,注视着面前风尘僕僕的赶来的三个人。 「是因为你正好就在这里出任务吧,占据了优势条件的傢伙。」 波本脸色差劲的呛了一声。 ——为了不让组织的人产生怀疑,他们两个表面上是互相嫌弃,却又配合默契的设定,所以说话也不像私底下说话那么的温和。 甚至演得有些过了,像是吃了火药一样,易燃易爆炸。 「呵。」 苏格兰轻笑了一声,又看向正在检查房间内装备的莱伊,「看上去,你倒是休息得还不错的样子。」 对于这个四处点火的傢伙,莱伊的反应很冷淡。 他只是抬起头,冷漠的扫了一眼苏格兰,又低下头继续检查狙击枪的情况,「与你无关。」 波本也跟着阴阳怪气,「是呢,组织的明日之星就是不一样,即使是面对抢劫罗浮宫这样的任务,依旧泰然处之,我们都需要向他学习学习才好。」 此人在坐飞机的14个小时中,脑中的想法从『该死的酒厂是想要让我死』变成了『今日敢抢罗浮宫明日就敢扫射东京塔』。 再到『黑衣组织一日不除我心难安』,最后变成了『一切都是为了日本』。 有一种迷之悲壮。 第168页 他已经通过自我调理走出了自闭,可喜可贺。 如月枫在旁边看着这三瓶威士忌互相阴阳怪气,再配上他们头顶上代表红方阵营的绿名,更好笑了。 笑死,幸亏他们四个里面没一个法国人,不然估计对方拼着暴露也得把这活动给搅黄了。 那可是罗浮宫!(那种语气)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系统界面上切换职业的进度条显示为【100%】,才出言说道:「行了,都来理一理之后要用到的情报。」 波本看了她一眼,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拿出刚刚一路上收集到的信息。 「怪盗基德,一个宝石怪盗,他的知名程度应该不需要我和你们再废话了,这次的目标地点与我们一致,都是罗浮宫。」 「此人于三年前失踪,有很多人都说他死了,不过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比较能够让人信服的说法,我个人倾向于或许是团伙作案,有很多个人组成了『怪盗基德。」 「不过,这也算是个有利于我们的信息,基德想要的东西是位于二楼展厅的『博利瓦之心』,一颗重达962克拉的蓝色钻石。」 在一旁默默组装零件的莱伊插话道:「优点是,他可以帮助我们吸引大部分警卫的注意。」 「缺点是,由于怪盗基德的张扬作风,到时的罗浮宫必然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警卫,逃出后还会大概率被来凑热闹的民众堵到退路。」 苏格兰也插话道: 「不仅如此,我还打听到,罗浮宫内部对于展品的保存採取最高级的保护措施。」 「不光是保存展品的玻璃採用的是防弹玻璃,且在攻击展柜时的第一时间,就会触发警报,使得展品通过内部运输通道被运回地下仓库。」 「想要进入地下仓库的话,需要具有馆长的虹膜扫描件,还有仓库钥匙……凯撒,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已经换完装的某人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把手搭到了门把手上。 如月枫摆了摆手,「你们讨论你们的,我有点情报需要亲自走一趟。」 被两度抢话的波本,绝不会放过能够扳回一局的机会,微笑道:「哎?我也是情报组的,咱们可以一起去。」 如月枫用手把头髮从风衣外套中拎出来,抬眼看他,「你?」 或许是因为这个冒出来的单音太嘲讽,她笑了一下,补充道:「情报还是要自己收集才来的好吧。」 波本笑容不变,「但我们现在是组队行动不是吗?」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面三瓶假酒的视线都黏在她身上,难以忽视,「那就给个提示好了。」 她抬起眼睛,「这里是法兰西。」 然后,也不等对方的反应,就直接推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虽然说着要一起行动,但实际上,波本并没有推开门追上去的意思,而是坐在椅子上思考。 组织里的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过度的去探寻只会引来怀疑,所以差不多也就可以了。 但……什么叫『这里是法兰西』? 重点是法兰西吗? 「情迷法兰西啊,没想到凯撒在法国也有旧识。」 一旁的苏格兰发出了一声感嘆,双手交叉放于身前,「行了,在她回来之前继续商量一下备选方案吧。」 波本微微眯了眯眼睛。 ——是他的错觉吗?总感觉,hiro和那傢伙好像很熟的样子啊。 「你倒是了解她。」 他意义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些许探究。 坐在一旁的莱伊,闻言也抬起自己的眼睛,向着苏格兰看去,但并没有说话。 而被这两人盯着的苏格兰,表情十分之淡定,只是勾起了一个清淡的笑。 「了解?也没有吧,只是比你稍微多一点而已。」 他淡淡的说道,看向窗外。 「她所做的事都有意义。」 嘛,不过,他确实也有点点介意就是了。 - 12月底的巴黎,街上的行人都穿得鼓鼓囊囊的,街边的各个小店都开始着手布置圣诞节相关的东西。 而在红与绿的各种圣诞飘带之中,那一抹独属于怪盗基德的白十分的显眼。 「就要一杯……嗯,怪盗基德联名款的司考其榛子咖啡吧。」 如月枫站在街角的咖啡店,满意的捧着一杯画着怪盗基德经典预告函表情的咖啡,坐在藤编的椅子上编辑简讯。 其它几桌坐着的客人们,也都捧着个怪盗基德联名款咖啡,一脸兴高采烈的在讨论着什么。 「据说他这次的目标是罗浮宫里的『博利瓦之心』!那可是世界排名第六的大钻石,是罗浮宫刚从南非那里收来的呢!」 「我就说怪盗基德没有死,看看,打脸了吧。」 「我倒是觉得有猫腻……三年来他第一次復出竟然就为了这个?或许是罗浮宫为了招揽游客放出的信息。」 「罗浮宫还没落魄到需要搞假消息来招揽游客的程度吧?」 「说起来,这消息才刚放出来,基德的联名就已经遍布大街小巷了,速度可真快。」 …… 如月枫浅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 榛子的香气与司考其糖果的甜腻混杂在一起,中和了产自南非的罗布斯塔咖啡豆深度烘焙的苦涩,带来了相当醇厚的体验。 第169页 ——怪盗基德本人知道自己的联名款已经遍布法国的大街小巷了吗? 感觉要是真的去追究一下的话,光收版权费都能让他这辈子不用再出来开张了。 「bonjour,请问您介意这里拼个座吗?」 一个金髮碧眼的帅气小哥,用左手拉开她对面座椅的同时,对着她暧昧的wink了一下。 不远处,一处建筑发出了尖锐的爆炸声,瞬间便被火海所吞没。 但在场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人对此做出反应,仍是非常淡定的坐在远处,讨论着自己的话题。 在这座浪漫的城市,人们的开放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他们只享受眼下的快乐,拥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方式。 ——非常好法兰西,爱来自北边的塞纳河。 如月枫抬起眼睛看向他,路人甲数值没什么好留意的,耸了耸肩,「请坐。」 小哥眼前一亮,但仍保持着矜持,施施然坐下,用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小姐的法语说得很标准呢,但外表来说不太像本地人。」 她笑了一下,「我是义大利人,来这里是圣诞旅行。」 以及,如果听着她口音不正确了,那才真是出问题了,白兰这游戏只要下载个国家的语音包就能用,不标准就是他出bug了。 「圣诞旅行啊,那我倒是知道几个很不错的地方,最近也有活动。」 「说说看?」 「来巴黎的话,肯定要去看看凯旋门和艾菲尔铁塔,那上面现在已经挂上了圣诞彩带,拍出照片绝对好看。」 小哥对着她露出了自信的八颗牙微笑,「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小姐拍照!」 搞摄影的大学生啊。 不需要通过查看人物面板,如月枫只需要打眼一看,就知道面前这人到底有几斤几两,重新瘫回座椅上,「这些地方我以前都去过啦。」 当时陪她去的那傢伙拍照技术稀烂,动不动脸就红得像个番茄,好歹是个黑手党首领,但为什么就是那么不经逗呢? 她对着对面的小哥笑了一下,「抱歉,我暂时没有什么想要拍照的想法,去找别人吧。」 ——好吧,实际上就是此人的数值太普通,实在勾不起她来一段浪漫邂逅的想法。 对面的小哥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只搭到他肩膀上的手打断了发言。 「亲爱的,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呀。」 一道带着笑意的成熟男声响起,与此同时,出现的是一个举止优雅,富有魅力的中年男性。 只是,他放在这位拼座小哥肩膀上的手略微有些用力,眼神冷淡,像在看某个不自量力想要撬墙角的偷腥猫。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一起的!」 拼座小哥惊慌失措的落荒而逃,又折回来给她递了个写着号码的纸条,贼心不死的抛了个媚眼,「若你想要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打给我。」 「噗!」 坐在椅子上的如月枫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爆笑,说道: 「哈哈哈,你这是在cos你的亡夫?别仗着人家死了就肆意败坏他名声好吗!」 对面的男人,不对,应该称唿她为『假扮自家亡夫黑羽盗一』的黑羽千影,优雅落座,拿过如月枫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抿了一下。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知我知。」 她淡淡的说道。 又抬起眼睛望向如月枫,眼神锋锐的说道:「还有,你为什么要给我发简讯,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拿走了咖啡的如月枫,用手拨拉了一下桌子上所放着的怪盗基德玩偶,似笑非笑,「或许和你是同一个目的呢?」 黑羽千影皱眉,脸上非常贴合的面具也跟着露出了相应的表情,「什么。」 「抢劫罗浮宫啊。」 如月枫回道。 黑羽千影放下在冬天凉得十分快的咖啡,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 但以她对这人的了解程度,自然也知道,从后者嘴里说出来的话,基本上都只是个通知,是绝对会去做的事情。 事实也如她所想的那样,朝着令人头疼的方向急速狂奔。 只见,这个放话说要抢劫罗浮宫的傢伙,以一种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适合睡觉』的口气说道: 「对,我看上蒙娜丽莎了,所以要把她带回家。」 ——你以为那是什么路上随便几个法郎买一大袋子的西红柿吗。 黑羽千影被这种久违的感觉给命中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浅笑,「哪来的强盗行为?」 如月枫耸了耸肩,「或许我祖上有昂撒血统,现在血脉觉醒了。」 「说起来,你又为什么要假冒亡夫身份出来活动呢?难不成,稀世珍宝终于不再满足于只在一个男人的珠宝箱中闪耀了,好,死老公万岁!」 听到她的话,黑羽千影嘆了一口气,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小女孩。 即使外表看上去已经成熟得不行,但内心依旧是那个喜欢扯着风筝到处乱跑的小女孩啊。 但就是这样,才是那个她认识的玛莲娜,是那个—— 永远不会为任何事物所干扰,只会坚定朝着自己的道路前进的玛莲娜。 黑羽千影身上那种从发现假预告函时,突然被拉进久违的世界的不适感,在这一段无厘头的对话中一下子消失得了无痕迹。 第170页 她的身体柔软又舒服,像是一口气喝下了好几瓶拉菲罗斯柴尔德酒庄出产的葡萄酒,脸上戴着面具,却好像这时唿吸的才是真实的自己。 不是妻子,不是母亲,仅仅只是『千影』。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 「那不一样。」 已婚女士如此说道,抬手想要捏一捏眉心,却在想到自己脸上还覆着的易容时悬崖勒马,「你那小男朋友呢,没有和你一起来?」 如月枫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连笑意都不差分毫,「你说哪一个?」 黑羽千影一口气没提上来,又看见对方表情闪亮亮的凑过来,像是发现了宝藏的乌鸦,用一种期待已久的语气和她说道: 「说起来,你老公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如果是真死的话,咱们要不要去结婚?」 「我偷黑衣组织boss的卡养你啊,千影!」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红髮女人,眼睛亮得惊人,表情看上去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与9年前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别老开这种玩笑啦,玛莲娜。」 黑羽千影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难忘的盛夏,轻声道: 「盗一是假死的。」 「以及,这次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 第74章 去巴黎 「老妈,你出去了好久,外面那么冷,你穿得也太少了点吧!」 正坐在沙发上无聊看电视的儿子,在门被推开的时候就跳了下来,拿起一只被壁炉烤得热乎乎的毛毯向她走来。 「喏,这样能暖和一些吗?」 黑羽快斗将毯子围到她的身上,有些担心的问道。 13岁的初中男生,已经长得快要和她一般高了,黑头髮蓝眼睛,一半长相随了她的俊秀,一半性格随了他父亲的体贴。 「刚刚在看什么?」黑羽千影唿出一口白气,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她是在外面换完衣服、卸掉了易容之后才走进来的,身上的热气被冷空气凝成了霜,从头到脚都寒冷无比。 「在看关于怪盗基德的介绍啦,那傢伙可真厉害,把那些警察都耍得团团转!」 黑羽快斗眼睛亮亮的,手上的扑克牌纷飞,「真想和他来一场对决啊。」 ——实际上,怪盗基德就是你老爸来着。 黑羽千影觉得有些好笑,但又有些悲伤。 大人在世上存活总需要背负些东西的,但对于孩子而言,接触那些东西还是有些为时过早。 至少在快斗成年之前,他都不应该为父母所留下的那些烂摊子负责任。 她注视着儿子亮晶晶的蓝眼睛,一时有些失神。 都说儿子肖母,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黑羽快斗与黑羽盗一长得并不相似,后者的言行举止总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优雅,而前者却充满了年轻人的跳脱。 唯独一双眼睛,与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原本她在注视着这双眼睛的时候,都会想起黑羽盗一,一边为自己透过儿子去怀念丈夫而感到抱歉,又一边忍不住去想。 距离黑羽盗一失踪,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她的内心从坚定的认为他没有死,到有些怀疑他的假死,最后变成了现在的动摇。 若他没有死的话,那么为什么在罗浮宫收到假的怪盗基德预告函时,还是没有反应呢。 「会的……」 她喃喃道。 快斗,你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若是他仍在此的话,我想,他绝不会错过你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可惜他不能。 而现在,或许这个孩子也要失去他的母亲了。 「快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黑羽千影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在剧烈跳动后终于趋于稳定,「你明天……」 「老妈。」 黑羽快斗有些困惑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明天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她想要笑,但是笑容没法攀上这张苦涩的脸庞,泪水被法国的冬冻成了冰,落不下。 啊啊,说不出来,她怎么捨得这么残忍对待还未长大的孩子呢。 「是出什么事了吗?老妈……你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 儿子犹犹豫豫的说道。 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但少年的阅歷还是过于浅薄,以至于读不出这一丝气息的名字,其实是诀别。 她看上去很不开心吗? 黑羽千影下意识的想要挂上扑克脸,但她失败了,她没有丈夫那样擅长将一切情绪都隐藏于笑脸后,她总是——总是——如此。 她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做好了准备,无法对于死亡感到无畏与豁达。 这是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的东西。 「不可以告诉我吗?」 儿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那双蓝眼睛闪啊闪啊,在这一刻,让她想起的,却是另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柔美的,带着笑的,调皮、顽劣却又可靠的脸庞。 亲爱的玛莲娜。 想起她时,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起那个盛夏。 身体上的严寒被夏日的暑气所消泯,甚至额头上都要冒出些被热出的汗。 然而与此同时,她那磅礴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对于死亡的恐惧,却被沖淡了许多。 第171页 从要溺死人的惊涛骇浪,变成了蜿蜒的塞纳河支流。 黑羽千影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那本书上的内容。 ——「她既想死,又想去巴黎。」* 她不想死,但她还是回到了巴黎。 - 初见玛莲娜的时候,是盛夏时节,也是在巴黎。 他们惹上了里世界阴暗面的蛆虫,做好了被吞吃到连渣都不剩的心理准备,但仍为此感到焦头烂额。 黑羽盗一身上的责任越来越重,他背负的东西已经不仅仅只是魔术师的工作,以及怪盗基德打破阴暗面永生阴谋的责任,还有数条人命。 有些是他们认识的人,朋友、萍水相逢的人,或者仇敌,但都是为他们而死。 他们都被那无处不在的黑暗吞噬掉了。 黑羽千影想要分担丈夫身上的责任,她也这么提出来了。 ——然而却总是被温柔地推回来。 黑羽盗一总是那样温柔的对她说,亲爱的,你无需为这些事感到担忧,只需要等待一切的结束。 可是她实在做不到坐视一切的发生。 她甚至朝他发火,大喊说:等待什么,等待你死掉吗?夫妻本应该共患难共进退,但你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的保护我? 在结婚前,她曾经是大名鼎鼎的怪盗『幻影女郎』,实力不比任何人差,即使现在因为婚姻而不再从事过去的事业,也依旧不比任何人差! 永远不把真相告诉她,到底是傲慢的大男子主义,还是他自以为是的保护? 然而丈夫面对着她的质问,只是沉默。 他脸上的扑克脸终于维持不住,笑脸下是疲惫的双眼。 他紧紧地抱住她,说抱歉,说对不起,说让你感到不安,是我的错。 可是过了之后,还是什么都不说的隐瞒。 黑羽盗一无疑是个好男人,但难道她想要分担责任不被隐瞒就是错了? 结婚多年,黑羽千影第一次在这段甜蜜关系中感觉到窒息,于是,她逃走了。 她需要唿吸,需要像鱼冒出水面那样的换一口气,不然她就要死掉了,被很多*她不明白的东西*杀死。 而玛莲娜,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有着一头烈焰一般耀眼的红色长捲髮的少女,坐在一只白色行李箱上,上身穿着规矩得不行的白色衬衣,下身却是一条短短的牛仔短裤,露出的双腿又细又长,正无聊地蹬在桥面上,一下又一下。 她神态慵懒,放松到了极点,完全无视了路人们的注目礼,低着头玩自己的单人游戏。 一般的美丽,或许会吸引得人上前搭讪,试图採撷下鲜花。 然而在这种,惊心动魄到了极点的美丽时,人们却退缩了。 她不会属于任何人,她只是一场仅存在盛夏时节的美好邂逅,是季节的精灵,或许片刻就将转瞬而逝。 黑羽千影想,那是与死气沉沉、怀疑人生意义的自己,截然不同的生命力,或许真是某种精灵不成。 然后就见到,这精灵抬起头来,望向了她。 她的双眼又大又亮,像是两湾塞纳河的春水,映照出人生百态,让人忍不住自惭形愧。 然后黑羽千影就看到,她对着她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喂,那边的大姐姐,可不可以帮我拍一张照啊?」 若是某知名家庭教师杀手看到了这傢伙的样子的话,估计会冷笑一声说道: 玛莲娜其人,面对比自己要大的人,总喜欢装小孩子,而面对比自己小或者同龄的人,便又是大姐姐了。 蜂蜜陷阱是她与生俱来便会的本能,使得人明知那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却依旧会忍不住会想要尝上一口。 黑羽千影望向少女身后的建筑—— 巴黎的地标性建筑,艾菲尔铁塔,是她和丈夫定情的地方,现在看来却是徒增感伤。 「可以。」 但她没必要因为自己的私事去扫别人的兴,于是就应下了。 少女看上去有些苦恼,「这东西长得太没标志性了,我老家也有一座,光拍景无法证明我真来过巴黎耶!」 黑羽千影为她的俏皮话露出了一丝微笑。 外地确实有不少仿造艾菲尔铁塔建起来的建筑,但是…… 「巴黎是不一样的。」 她淡淡的说道。 这座城市,生来便是浪漫的代名词,一切美好发生于此,于是便将罪恶掩埋。 少女闻言挑了挑眉,也跟着笑了起来,「哎,你说得对,巴黎是不一样的,至少我可以找个法国邮局的邮戳按上去嘛!」 黑羽千影挑了挑眉,一边检查手中的摄像机,一边问道:「在等人吗?」 少女用脚蹬了两下地,行李箱发出了轱辘轱辘的响声,大大方方的说道:「嗯,因为我想吃冰激凌,所以那傢伙就去买了。」 又抱怨道:「巴黎好热,我的体温值已经快红了,这样下去我会中暑而死的!」 真可爱。 黑羽千影随手调整着摄像机的焦距,「男朋友?」 少女谈起等待之人的语气十分亲昵,即使只是听着,都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很不错。 却没想到,她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像是为了保证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她郑重其事的又强调了一遍,「普通朋友。」 第172页 接着又说道:「法国真是个有趣的地方,我是说,各个方面都很有意思。」 ——感觉是在转移话题,有些可疑。 黑羽千影看破不说破,身为大人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顺着问下去,「何以见得?」 少女用手扶着行李箱的把手,「这里的人有些太淡定了,就算我在这里放一把火,他们也会自己做自己的事,完全不care我。」 黑羽·法国本地人·千影:「因为火不烧到自己身上,是不会感觉到痛的。」 少女笑了一下,阳光偏爱她的脸庞,照得她闪闪发光,「说的也是,那姐姐又是因为什么而烦恼的呢?」 黑羽千影扯了扯唇角,「你看出来了啊。」 少女笑眯眯的说道:「很明显嘛,不过,不是靠看的,是靠闻的。」 她抬起手,一只手按住自己的鼻尖,wink了一下,「我的嗅觉可是很敏锐的!」 「那确实很厉害。」 黑羽千影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去,失踪了一会儿的距离感重新上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少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突然说道:「姐姐,我发现巴黎竟然也有gto哦。」 黑羽千影:「什么?」 少女坐在行李箱上,用脚蹬着往前走,「就是意式冰激凌啦,嗯……所谓万物皆可gto,我看到那里说双球可以买一赠一,我们可以拼个单。」 她吐槽:「那傢伙去太久了,我怀疑他就是想看我中暑,姐姐,绝不能让他阴谋得逞呀!」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而脸上却并没有热出来的红晕,装都装不全面。 黑羽千影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家还在上小学的儿子,眼神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可以,你想吃什么口味?」 真会撒娇……但谁能够拒绝呢。 少女一副阴谋得逞了的快乐样子,「什么口味都可以……我是想这么说的,但仔细一想,还是经典的香草味!」 她站在冰激凌摊子前,仰头看向那些招牌,看上去很想每个都尝试一下。 但人哪能吃那么多冰激凌? 黑羽千影早已过了爱吃甜品的年龄,端正好自己就是个凑单工具人的心态,粗略的扫了一眼说道:「巧克力味。」 站在旁边的店员笑眯眯的说道:「两位可以尝试一下我们特有的新口味,每一家gto的配方不同,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同呢。」 黑羽千影顺着店员的手看过去,发现那俩冰激凌容器中,一个放的是『西柚粉红黑胡椒』,一个放的是『椰子芭乐开心果』。 黑羽千影:。 黑羽千影:这东西混一起真的能吃吗??? 然而旁边的少女倒是兴致盎然的样子,指着这两个口味说道:「好的,就要这两个啦!」 不远处,有不少被吸引过来的顾客将目光放到了这家冰激凌店上,估计在他们走之后就会过来消费一波。 店员的脸都快笑歪了,对她们和善的说道:「两位真是般配,看在你们这么恩爱的份上,就再送你们一个球吧,要什么口味的呢?」 什么,般配? 黑羽千影这才发现,刚刚少女所说的『两球买一送一』,实际上是『情侣双拼买一送一,第二份半价』。 「是嘛,我们就是很恩爱哦!」少女一下子拉住她的胳膊,用一种丝毫不容拒绝的态度说道:「要巧克力味的!」 是她刚刚随口说的,想要吃的味道。 黑羽千影从店员的手中接过装着冰激凌的杯子,对方很上道的把三个口味各分了一半放在杯子里面。 其实她也没有很喜欢吃巧克力味的冰激凌。 只是因为,这种是最中规中矩,也不会出错的。 人总是不愿意踏出自己的舒适区。 她又尝了一下另外两个听上去就很奇葩的味道,属于是她绝对绝对不会尝试的东西。 ……意外的并不难吃。 但说好吃到要跳舞的地步,也不至于。 等等。 她是不是没有付钱? 黑羽千影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少女,对方脸上满是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很冷酷,「超难吃耶。」 一点都不带装的。 她将那只小小的冰激凌放在手中,坐在行李箱上荡来荡去,笑得不怀好意,「这个奇妙的味道,一定要让彭格列也尝一尝才行——」 黑羽千影懵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那个帮你去买冰激凌的人?」 微风吹起少女的头髮,像是一朵飘起来的红云,挡住了她的大半边脸,却难掩她唇边的笑。 有些恶劣,但却很真实的笑。 「嗯,我是他的保镖来着。」 她回道。 黑羽千影失笑,觉得这人瞎扯谎也得扯点真的假话,「是吗,那你好厉害啊。」 少女转过头来看着她笑,带着一丝笃定的说道:「那姐姐现在的心情有变好一点吗?」 她们身后的街道上,拿着彩色气球的幼童开心地跑来跑去,燥热的空气在蔓延,冰激凌融化后甜腻的味道让人心烦。 黑羽千影转过头去,「艾菲尔铁塔,真好看啊。」 少女很上道的跟着一起改变了话题,「是嘛?我以为姐姐作为本地人,应该早就司空见惯了呢。」 黑羽千影淡淡的说道:「其实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回来过了。」 第173页 毕竟,黑羽盗一的工作需要满世界的开巡演,她作为妻子,自然也会跟着。 少女注视着她的侧脸,这一回看的时间比较长,直到看的人都有些不自在了,才说道: 「好奇怪,你明明好喜欢自己的家乡,却为什么一直都在外漂泊呢?」 黑羽千影有些无奈的一笑,「大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刻啊。」 少女若有所思,「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 她垂下眼睛,「也不全是吧,有很多很多事情,混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在瞒着我,以为这样就是保护。」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够站在那里干着急。 这样的做法,到底是保护,还是以保护为名的欺骗? 她搞不懂了。 她完完全全的搞不懂了。 「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少女突然问道。 黑羽千影下意识的想要说,自己是个凭手艺吃饭的人,毕竟是怪盗嘛。 但一想到自己结婚之后,就变成了家庭主妇…… 她垂下眼睛,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我没有工作。」 少女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法国的竞争真是残酷呢,你可以来义大利找我一起混,在我们那里,最蹩脚的咖啡师都能够混上一口饭吃,姐姐看上去就很心灵手巧,一定比他们要强得多。」 她笑起来,声音好像浸了蜜,「我肯定会记得姐姐的。」 黑羽千影被她这种单纯的快乐感染到了,也跟着笑,却带了些无奈,「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若是真的只是无业也还好,没那么简单啊。」 那是婚姻,是围城,是责任,她匆匆就决定了入局,却没有准备好撤身的资本。 丈夫很好,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她很爱他。 儿子很好,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她也很爱他。 你看,她都有了这么多的东西,但为什么总是不知足? 「……」 少女定定的看着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良久,才说道: 「可是无论是怎样的人生,都可以是玫瑰色的。」 黑羽千影为这句话愣住了。 「啪嗒,啪嗒……」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落到了地上,在形成一个小水洼之前,就先被烧得滚烫的土地蒸发殆尽。 她考虑了那么多,那么,有考虑过自己吗? 有考虑过,那个曾经也很骄傲,现在却被磨砺的消去了稜角,不是妻子,不是母亲,仅仅是『千影』的自己吗? 「玛莲娜!」 不远处有人遥遥的喊着少女的名字。 悲喜交加,无以言表。 黑羽千影一边笑,一边哭,看上去有些滑稽,「原来你叫玛莲娜啊,真是个好名字。」 玛莲娜对着她笑,伸出手来,手掌白皙且柔软,「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你又叫什么,告诉我嘛。」 「千影,我叫千影。」 黑羽千影将自己的手握上去,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实的微笑,「谢谢你,玛莲娜,我很开心。」 棕发的男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终于找到你了……然后又对着站在一旁的她颔首,「你好,夫人,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言行举止皆是优雅与礼数,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家教有多么的到位。 玛莲娜一把揽过那男孩的手臂,有些不满,「我怎么就是麻烦了,我帮大忙了好吗!」 男孩有些无奈,与发色相同的温润棕眸中满是包容,「嗯,玛莲娜真的很厉害。」 黑羽千影看着他们,突然说道:「玛莲娜,迈出最重要的那一步前,一定要谨慎的思考,不吝于最坏的结果,在确定了自己能够解决和承受之后,再做决定。」 男孩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若有所思。 但黑羽千影并不关注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玛莲娜的侧影。 她双手背在身后,红髮被风吹散在空中,身后的艾菲尔铁塔沉默不语,光洒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幅浑然天成的油画。 她原本正在偏着头看摄像机上的照片,闻言才抬起头来,看向黑羽千影。 后者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方有听进去多少,只是看到她笑的说道: 「姐姐的摄像技术也很好呢,希望下一次再遇到姐姐的时候,能看到姐姐……千影更加闪耀的一面。」 她挥了挥手,笑得毫不在意,「我也玩得很开心,所以,就送千影一份礼物吧。」 「是独属于玛莲娜的魔法哦,魔法的时效是24小时,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或许会发生些好事情~」 ——第二天,黑羽千影从丈夫那里知道,那些追的很紧的傢伙们,突然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再然后,法国时报报导了从塞纳河中捞出来的23具重刑犯尸体。 一时间,整个法国都在疯狂的讨论,到底是什么人做下了此等壮举。 是终于看不下去而选择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士,还是一个更加恐怖血腥的罪犯? 所有人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若是让黑羽千影来说的话,她会一边笑一边说道:「是一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子。」 「不,妈妈很好哦。」 黑羽千影抱紧了黑羽快斗,将头埋到儿子的颈侧,闭上了眼睛。 第174页 「只是有些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自己过去看不懂的那本书的意思。 即使明知道前方是死亡,她也依旧想要去巴黎。 -------------------- 作者有话要说: ——「她既想死,又想去巴黎。」* 选自《包法利夫人》 第75章 开始行动 系统:【探秘罗浮宫:蒙娜丽莎的微笑】任务已开启—— 系统:无读档通关可获得成就【蒙娜丽莎的情人】 系统:当前时间为巴黎时间12月23日20:00:00,任务无限时,2小时内通关可获得称号【罗浮宫之友】,佩戴称号时鑑赏类技能点提高20% 系统:当前所处地点:玻璃金字塔入口,夜间状态,视野良好。 如月枫抬起眼睛看向前方。 巴黎的夜晚带着一股透骨的冷气,却被周围熙熙攘攘的各种游客给沖淡了许多,场馆内的热气几乎铺面而来。 脑机连接设备并不是注满了营养液的休眠仓,虽然能够在游戏里面品尝到不同食物的味道,但实际上,如果现实的身体不摄入食物,那还是不行的。 她临时下线吃了个饭,再一睁开眼睛,便是任务地点了。 尤尼对此一脸欲言又止,就差把【不要成为游戏死宅啊!】这句话挂到脸上了。 但她装作没看见。 咳,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玩家的事,怎么能叫沉迷呢! 「基德真的要来吗?现在距离预告函上的时间还有30分钟就到了耶!」 「他都多久没来过巴黎了,不会迷路了吧?」 「罗浮宫也真是头铁,都被发预告函了竟然还敢营业,啧啧啧,不会真是自导自演吧。」 「我猜也是,引流罢了!」 …… 周围堵在一起往前前进的游客们惬意的聊着天,一边向前走着。 系统在中规中矩的播放完注意事项之后,声音从机械音『啪』的一下子转换为充满了人气的跳脱声音,【玩家玩家,你觉得罗浮宫官方是不是真的搞的引流?】 如月枫一边灵活的像蛇一样从拥挤的人群中穿梭,一边回道:【发预告函的人不是他们,但引流确实是想要引流】 本来罗浮宫夜间只有周三和周六开放,但现在周一就开了,很难说没有想要赚一波热度的意思。 法国今年的旅游财报因为各种恐怖/袭击而降低了不少,政府估计焦头烂额的不行,现在怪盗基德自己送上门来给它炒热度,何乐而不为。 但发出预告函的人,并不是罗浮宫官方。 不然,这里就不会有dgse的人入驻,只需要他们自己的警卫装装样子就可以了。 ——dgse,全称是法国境外安全总局,在法国的地位大约等同于英国的mi6,美国的fbi,以及义大利的aise,都是对外情报组织,属于红方阵营。 如月枫用眼睛扫了一下当前位置小地图旁边的大地图,上面显示了若干个分布于各处的绿点,看得人眼花缭乱。 萤光绿看多了感觉很伤眼。 她想了一下,对系统说道:【把dgse的人和警方分别换一种颜色显示看,其余保持不变。】 下一秒,她眼前的大地图和小地图上的标註就瞬间换了一副模样。 系统;【dgse的是紫色,警方是棕色!】 系统嘿嘿一笑:【怎么样,dgse的配色是玩家最讨厌的紫色,我是一个很懂玩家心理的统,三个操作让玩家幸福指数提高两个点!】 如月枫笑了一下,【不错嘛,很会揣度上意,赏!】 ——红方阵营里面大家虽然都是绿名,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嘛……是与国家利益直接挂钩的。 玩家虽然在初始阶段选择了红方的大本营,但只负责对自己的直属阵营负责,红方所有阵营基本上都是盟友关系。 但她既可以直接挖角目前保持友好合作关系的cia,也可以对本就关系差到冷战的dsge大打出手。 正所谓,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盟友在合适的时候可以制作成炸/药包丢出去,敌人在为了牵制另一个敌人时也可以成为盟友。 玩家是自由的.jpg 如月枫没有去领作为导览器的任天堂掌机,而是顺着自己的地图索引直接沖向目的地,即处于黎塞留馆一楼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前。 大地图上面,象徵着波本的小绿点正在左右横跳,估计还得等上几分钟才能够进入地库,象徵着苏格兰的小绿点位于罗浮宫外的货车上一动不动,而象徵着莱伊的小绿点在四处移动。 她在安全屋中把职业转换成了【情报员】,获取信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和唿吸一样的简单。 如月枫感受到了一丝窥视的视线,来自右前方门廊上的监控摄像头。 下一秒,该摄像头所录制的画面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特殊职业:情报员】的职业专属技能【监控掌握】,能够在瞬间夺取任何视线所及处的监控摄像头的最高权限,不管是控制其转向,还是查看监控画面,都可以做到。 监控中,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人们,身上佩戴着怪盗基德相关的周边,还有cos成怪盗基德摆姿势拍照的,拿着摄像机的记者们混杂其中。 但她对于这些并不关心。 第175页 如月枫的视线偏移了一些,看向两个拐角处。 在地图上显示着紫色的dsge特工们,此时正全副武装,右手执热武器,左手执防爆盾牌,表情很严肃的在通过对讲机说话。 【一楼暂时无情况,完毕。】 所说的内容差不多是这样。 与此同时,莱伊的声音通过队内频道传到她的耳中,「官方的警力在持续增加中,现在已经把所有的出入口都堵上了。」 「以及,我看到了来自20区的车辆,dgse的人应该也参与进来了。」 他的声音冷静且镇定,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谨慎。 毕竟他们要抢的,可是那个罗浮宫啊……巴黎掏空所有的警力全都赶到这里都可以算是不重视。 苏格兰的声音在下一秒紧跟着响起,「我这里随时可以进行接应。」 与同伴相比,波本那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来,只有队内显示绿色畅通状态的标志示意他正在听。 想来是正在为混入地下仓库做努力,暂时没有办法说话。 「已到达目标所在地点。」 如月枫说道。 她仰头看向隔着一道红色警戒线的玻璃柜,在那之后的蒙娜丽莎对着她露出了静谧的微笑。 但她看的并不是画,而是在看画外面的玻璃柜上所安装的防御系统。 系统还在继续说话,【关于蒙娜丽莎的微笑,最广为流传的说法,就是说无论你站在什么对方,都能感受到来自她的视线。】 【还有还有,据说现代微表情分析出,蒙娜丽莎的微笑中,含有83%的高兴、9%的厌恶、6%的恐惧、2%的愤怒,那她又是为什么而厌恶、恐惧和愤怒的呢?】 如月枫回道:【我对艺术没有什么鑑赏能力啦……蒙娜丽莎在我这里和任何一幅画一样,都没有区别。】 说实话,如果不是任务与这玩意儿有关系,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罗浮宫。 俗气一点的来说,蒙娜丽莎的微笑甚至不如2隔壁阿波罗廊的珠宝对她的吸引力要强。 高兴、厌恶、恐惧和愤怒,画家在画的时候,怎么会知道后世还会这么细緻入微的去解读他的画啊。 ——虽然本人没有艺术鑑赏能力,但她的艺术鑑赏技能点可是100,还有人倾情提供的鑑赏技能,看出来这是个假的,那不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这还是个假的。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右侧上方所显示的时间,距离怪盗基德预告函上所约定的时间还有3分钟。 代表着黑羽千影的灰色小点正在2楼伺机而动。 系统:【如果硬要玩家说出一副喜欢的画,那玩家会选择哪一种呢?】 如月枫想了想,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农神食子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不确定。 系统:【?为什么,那幅画充满了宗教隐喻,你不是最讨厌这个的嘛】 右上角的时间进入了最后1分钟的倒计时。 如月枫:【其实也算不上是讨厌,只是不感兴趣而已。】 她从口袋中拿出【情报员的手机】,从上面连接到面前玻璃柜的防御系统,进入解析进程。 然后回道:【我只是喜欢一些情感很浓郁的东西。】 倒计时:10、9、8…… 与此同时,视野左边小地图上象徵着黑羽千影,不对,怪盗基德的小灰点开始移动,几乎是瞬间便接近了二楼盛放着蓝钻的展柜。 7、6、5……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蒙娜丽莎,轻轻眨了眨眼睛,手中的手机屏幕上,解析进度从99%变成了100%。 4、3、2…… 【农神食子,一般讲解的时候,会说这是一场父权对于自己权利的巩固,为此,农神不惜杀死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亲生儿子,并吃掉它。】 她挑了挑唇角,用大拇指按下了【确认开启】。 1…… 「但对于我而言,我只是在享受那个恐惧与得意交织升顶的瞬间,仅此而已。」 0。 「轰————」 罗浮宫二楼在玻璃展柜打开的瞬间,发出了爆炸的轰鸣。 「啊啊啊啊!砸下来了!」 「怪盗基德真的来了!」 「怎么回事,地震?爆炸?怪盗基德不是不杀人的吗!」 游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激情澎湃的拍摄现场并直播:「电视前的观众朋友们,怪盗基德于20:30正式现身……」 「请各位游客快速从安全通道撤离,请各位游客快速从安全通道撤离——!」 广播的声音响彻了每个角落。 几个武装得相当显眼的dgse用枪指向站在画像前的如月枫,并对着对讲机大喊道:「1楼蒙娜丽莎被打开了,疑似是怪盗基德的真实目的,请求支援!」 如月枫对此充耳未闻,在他们严肃的注视下,向前一步,从已经打开了的展柜中,毫不费力的就将画像摘了下来。 dgse的成员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开什么玩笑,这幅画纵77cm、横53cm,纯木制成的硬框,搬运尚且需要两个人合力,就算是复制品,其重量也绝对不容小觑。 然而面前这个女人,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单手就把它给扛起来了??? 怪物吗!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画像。 第176页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任务并没有显示已完成。 油画的储存条件虽然算不上严苛,但长时间暴露在空气、阳光与闪光灯下,也会损耗它的寿命。 罗浮宫就算再大方,也不会将一幅世界名画这么随随便便的展出。 所以这是个由名家一比一绘制的样品,相似度差不多等于99.9%,真品则是被放在地库里。 「波本。」 如月枫轻笑了一下,接通单人通讯,然后将画像掉了个方向,将画框上所印着的编号记了下来。 「开始行动。」 -------------------- 作者有话要说: 忙完了,恢復更新!大家新年快乐~ 第76章 蒙娜丽莎不微笑 罗浮宫二楼。 于一把又一把上了膛的枪口前,伪装成了怪盗基德的黑羽千影,优雅的从玻璃展柜上跳了下来。 白色的燕尾服在空中扬起又落下,像是天鹅舒展的翅羽。 「怪盗基德,快把钻石放下来!」 警察冲着她大喊道。 但是黑羽千影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将手中的钻石对准了玻璃墙外透进来的月光。 是假货。 玻璃的折射率和钻石的折射率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想要骗过她的眼睛的话,至少用一下合成钻石啊,这是瞧不起谁? 「放下来?」 她对着警察笑了一下,面具之下仍然是面具。 「对,如果现在放下的话,我们可以不开枪!」 警察谨慎的交涉着。 是吗。 黑羽千影对于他们的说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扫视全场的目光角落处,红点一瞬闪起—— 「砰!」 子弹擦着她的脸颊飞驰而过,直直的钻进了玻璃里。 「谁开的枪?!」 为首的那个警察表情十分之震惊,毕竟这与事先说好的完全不同,他转过头去,刚要大发雷霆。 下一秒,一束极灿烂极灿烂的血花,由一枚口径为7.62毫米的子弹为引子,于他的额间绽放开来。 「砰!」 警察的脸上仍保持着震怒的表情,在子弹的冲击力下,直愣愣的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 余下的警察们转瞬间便切换了用枪所对着的目标。 但目标对象,完全无视了他们。 「真是好久不见,怪盗基德。」 刚刚用枪射击了警察的男人,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作为伪装的警服,露出了其下的黑色制服,他阴恻恻的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都说贵人多忘事……但我想,留下了些深刻印象的,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忘掉吧。」 「那么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黑羽千影看向那位为首的『动物园』的成员,情绪隐藏的很好的扑克脸上,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法被隐藏的恨意。 将她逼到如此境地,害死了她丈夫的……就是眼前这人的同伙不是吗。 然而即使在恨意滔天的如今,她依旧保持着冷静,从侧兜中掏出了一把扑克牌,在众人充满了压迫感的注视之下,若无其事的,啪啦啪啦地洗起了牌。 人大概总需要为自己所做出的决定付出代价。 早一点,是应得;晚一点,是报应。 「即使是现在,依旧坚持着你的所谓的优雅吗,怪盗基德。」 男人发出了沉闷的笑声,偏过脸来,缺了一只眼睛的空洞被一只眼罩挡住,却不掩狰狞,「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是这么的……傲慢!」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一枚子弹便顺着他勐地抬起的枪沖向了前方——! 却并没有命中。 只是嵌入了那片本就已经嵌入了一枚子弹的玻璃墙中,为它的破碎添瓦加砖。 「arrogance?( 傲慢 )」 她重复着这个单词,像是婴儿时期初次学习语言一般,将这个词完完整整的吞咽又吐露出来。 「难道不是吗。」 男人冷笑。 周围的警察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对着那些一个接一个褪去伪装的成员们开枪。 当然,对方也不甘示弱,或者说,占据了先发者胜的先机,在如爆竹声般响起的枪声中,隐隐佔了上风。 「呵呵……」 黑羽千影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笑。 这是她今天晚上到现在为止,所发出的第一声笑。 那笑意挠得她肺痒,心痒,手痒! 怪盗基德是不会杀人的,但她幻影女郎可不一定。 「oui, je le suis!(是的,我确实如此!)」 她将洗牌时所抽出来的一张黑桃q向着那人勐地甩出—— 胜利女神雅典娜威严的侧影于空中划过,膨胀,然后在被子弹穿过的瞬间爆发! 「轰——————!!!」 - 「曾经有一个问题,说是当罗浮宫着火的时候,到底是抢救蒙娜丽莎的微笑,还是抱起一只无辜的小猫。」 如月枫将《蒙娜丽莎的微笑(假货)》抱在自己的身前,对着面前变得越来越多的dgse人员,笑弯了眉眼。 若是现在有人能够拍下她的表情的话,那么便会发现—— 她脸上的笑,与画像中女人的笑一模一样。 第177页 蒙娜丽莎的笑容本就会使得有些人感到不寒而慄,更不要提这个笑如此完整的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脸上。 「怪盗基德,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到现在也该结束了!」 为首的dgse成员,毫不犹豫的便向前方开了枪。 「现在投降的话,我还可以帮你争取一个缓刑!」 他好像完全不在乎,那个被她当做挡箭牌一样挡在身前的世界名画,或者说,他们早知那是假货。 「砰!」 如月枫面不改色的用画挡在自己的脸前。 子弹在射入木质硬板之后还在不停的旋转,直至穿透整个画像,擦过她的侧脸,钻入她身后的墙壁中。 蒙娜丽莎的嘴角被开了一个大洞,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但是如月枫笑得出来。 她不仅笑得出来,还能笑得很大声呢。 ——笑死,怪都聚一起让她打了,这她简直省事省得不能再省了。 dgse,反正它穿插进aise的间谍早就被揪出来了,现在还这么自律的(送业绩),她决定短暂的不恨它了,它真好,它派人过来给她的游戏增加趣味性。 「系统,预备……」 如月枫握着画像的手勐地一翻转,不笑了的蒙娜丽莎朝里,木质的画像底朝外。 她的左脚勐地向后一撤,是一个标准的助跑动作,右手握紧出现于掌心中的伯莱/塔m92f,已经填满了子弹。 「开始!」 蒙娜丽莎(假货)开始了飞翔。 一个又一个万里挑一选出来的dgse特工,在这个人形推土机的面前,都毫无反抗能力。 「砰!」 ——这是人体被画框撞击倒飞出去的声音。 「轰!」 ——这是被对方一手刀直接噼晕在地的声音。 「刺啦!」 ——这是被扯着衣服一石二鸟丢出去的声音。 但是很快,这片区域上,便只剩下了她的喘息声。 「唿。」 如月枫将最后一个dgse特工像是丢垃圾一样的丢出去,让他汇入大流,与他的同事们一起摞成一座小山。 这些万里挑一的特工们,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还未到达平安夜的夜晚。 他们就像是手中拿着枪的婴儿遇到了拿着刀的成年人一样,甚至连掏出武器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不省人事。 这是一场毫无争议的、一边倒的、碾压式的胜利。 凡人如何与怪物作对? 「……」 如月枫没有说话,直接跨过那群『尸体』们,向外走。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她有多么的期待,那么现在就有多么的无聊。 就这? 虽然早在清洗时期就已经对dgse的大致实力有了些了解,但当真的上手时,她还是……为他们的废物程度感到了一丝震惊。 讲真,是不是她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她怎么感觉aise的傢伙都比他们还要抗揍一些? 不妙啊,她是不是数值膨胀的太快,以至于游戏体验都被迫下降了。 别这样呀。 不要这么快就让她感到无趣啊。 那样的话……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 系统并不知道自家玩家想了些什么危险的东西,声音中充满了惊喜:【2分12秒!玩家的速度再次提升了呢!】 如月枫随口嗯了一声,拐进阿波罗廊。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游客匆忙之下丢下的各种怪盗基德小玩具被踩得灰扑扑的,只留下橱窗内的珠宝仍在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零元购爱好者狂喜.jpg 如果用假货来装饰圣诞树的话……分数应该高不到哪里去吧。 【确认开启】 她随手点下了确认键,眼前的玻璃橱柜应声开启。 【假货】【假货】【假货】还是【假货】。 高达100的鑑赏点数,使得如月枫一个照面就认出来面前物件没有一个是真货的事实。 意料之中,无聊。 她随手拿起两个展品翻过去看,将一个个贴在展品背后的编号记下来,准备一会儿进地库后一一对应的去寻找。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中响起了莱伊的声音。 一向精神稳定如水豚的赤井秀一,如今声音听上去还是较为稳定的,却难以掩饰其中的震撼。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说道:「凯撒,波本,注意,预计5分钟后,将有两队法军赶到。」 「一队以装甲车为根据,一队……是武装直升机。」 通讯频道中从任务开始时就未发出过一道声音的波本,在此时终于出了声。 是一道难以抑制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没看错?」 已经换上了伪装的波本,压低了声音,在通讯频道中确认道。 他知道以莱伊的性格,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但……damn!那可是法军!!!个人的武力就算再怎么强大,面对数倍于他们,且火力完全覆盖的情况,这该怎么才能逃出生天? 他就知道罗浮宫这个事绝对不会这么顺利的结束,现在悬着的心可算是完全死了。 组织派这么个任务给他们,是太瞧得起他们,还是太瞧不起法国了啊! 「还有4分钟你就能亲眼见到他们了。」 莱伊冷淡的回道。 第178页 但很快,另一道声音盖过了他的声音。 「这不是……超级棒的吗?」 如月枫站在等待破解的电梯门前,透过玻璃窗向外看——月下的白衣魔术师如同飞鸟一般从玻璃窗外一跃而下,对着她挥了挥手,消失不见。 「叮!1楼到了!」 破解结束的电梯停靠在了她所在的楼层,敞开的银色内壁中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在闪烁的灯光照耀下,甚至烘托出了几分诡异。 ——抱歉啊,她现在要收回对于游戏的看轻,它果然是一款会不停的给她带来惊喜的好游戏。 「哈?你疯了吗,血腥凯撒!」 波本努力压低自己的怒气,然而拔高的音量还是引起了一些带着怀疑的注视。 地库这里的守卫在抽调人上楼之后变少了,但依旧不容小觑。 不过他实在是没法忍受自己的情绪了。 平时爱玩也就算了,那可是法军,不是什么街边任她逗着玩的阿猫阿狗,要是大意行事,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然后他就听到,通讯频道中传来了一声轻笑。 「我没疯,波本。」 那人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害怕惊扰醒什么沉睡的野兽一般,如同一片落叶打转着落到地上一般的轻。 「我只是,有些嗨起来了而已。」 她笑着说道。 听着她的话,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就好像,马上有些计划以外的事情,即将发生了似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透子:你跟我说这是红方,这是卧底,啊???你家卧底这个样啊! 第77章 失落的秘密 义大利西西里岛aise总部。 阿尔奇.纽博斯特,中间省略一大堆奶奶爷爷妈妈爸爸的名字,总之,是个精英。 平安夜的钟声即将敲响,即使是在繁忙的aise,也没有多少人留下。 这个国家的人格外的信仰上帝,圣诞节于他们而言算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 也就只有他这个倒霉蛋,因为临时接到任务,而被留下了。 阿尔奇在心中嘆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倒霉加不好运,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很快就搞完了。 ——而且,若是没有这个任务突然降临的话,他或许永远不会来到这里。 这个,全aise上下公认的,最为神秘的部门。 传说中由那个特工中的特工所领导着的,特别决策部。 他仰头看向面前紧缩的大门,郁闷的心暂时被好奇所填满。 纵使他已经算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不然也不会被aise选中录取,但说实话,在这个神秘的部门面前,他的功绩根本都不够看的。 m·s小姐,特工中的特工,属于义大利自己的詹姆斯·邦德,以一己之力将整个aise托举起来的活着的传奇,同时是这个特殊部门的领导者,却从来没有被目击到正脸。 所以,今天他能够遇见她吗? 阿尔奇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u盘。 在他即将快乐的开着他的阿斯顿马丁回家度假前,他的上司一脸郑重的将这个轻薄的小玩意儿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从未见过上司那个表情,活像这玩意儿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u盘,而是能控制义大利核/弹一键发射的按钮似的。 总之,这个东西必须要赶紧送到特别决策部执行组的人的手中…… 阿尔奇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去,想要推开眼前的大门。 然而门在他的手触摸到把手之前,就自动打开了,门后露出了一个红髮绿眼戴着眼镜的青年,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阿尔奇是个特工,并且姑且也算是个精英,是以在看到青年的那一瞬间起,他就没忍住,给对方做了个初步侧写。 亚裔男性,年龄在25岁左右,学者气息浓厚…… 他的眼睛下意识的往下移了移,看到了青年胸口前写着名字的吊牌。 【aise特别决策部研发组组长 入江正一】 阿尔奇的表情瞬间变得肃然起敬。 好傢伙,这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青年,竟然是研发组的组长? 那个部门可真是不得了极了,三天一小炸五天一大炸,财政赤字的帐单得有三分之二是这群吞金兽给造的…… 但不得不承认,研发组所搞出来的没人弄得懂原理的武器,确实足够好用。 什么能够伪装成公文包的重型机枪啊,无色无味空气转导的混合型毒素啊,以及长得像打火机的超级炸/药啊。 总之,绝对都是天才的设想,超级无敌好用,多来点谢谢。 反正烧的不是他的钱,请随意。 「你好,请问你要找谁?」 入江正一对着他点了点头,手上拿着一沓子文件,表情很随和。 阿尔奇这才勐地从自己的思路中抽回已经神游太虚的精神,小声说道:「啊,我是代替林德长官来送机要物品的,特别决策部现在的话事人在吗?」 入江正一的表情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道慵懒的男声给打断了。 「大姐头不在这里,交给我就行。」 那也是个红髮男性,鬍子拉碴的,大冷天穿着一身完全反季节的夏威夷花花衬衫加裤衩拖鞋。 第179页 他一边打哈欠一边向着他伸出手,示意阿尔奇把东西交给他。 但后者却摇了摇头。 「是特别决策部的成员,你们fiore组是独立的,并不算在特别决策部内。」 阿尔奇可不会看错,眼前这个男人胸前的铭牌,写着的是【fiore 石榴】。 说起这个部门,也确实有些古怪。 据说这个部门的总人数根本不超过10人,且全都是由那位m·s小姐一个个带回来的,也只对她效忠,但fiore又不像特别决策部一样,直属于那位的名下,而是一个独立出来的存在。 他们所负责的事情都很隐秘,平时也没见过人影,现在一看,竟然是和特别决策部的待在一起。 「啧,交给谁不是交……死心眼的精英真讨厌。」 石榴看上去更加烦躁了。 他用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髮,成功让它看上去更加凌乱了,然后偏了偏头大喊道:「喂,本堂,这里有人找!」 很快,一个穿着体面且正经专业的男人,便出现在了阿尔奇的眼前。 阿尔奇*飞快的*瞄了一眼男人胸前的铭牌,嗯,确实是特别决策部的,叫伊森·本堂。 这位终于看上去是个靠谱人物的伊森,对着他微微颌首示意,「你好,把东西交给我就可以了。」 阿尔奇终于把手中已经攥得有些发热的u盘交了出去,放到了伊森的手掌中,「上司说一定要让我看着……」 后者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机密泄露的大事,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请跟我来。」 男人熟练地操作着一台看上去就很高端的电脑,并在屏幕中弹出【请输入最高指令】时,将u盘插到了读写器上。 淡蓝色的投影画面瞬间发生了变化,成为了一只巨大的闪烁着点点红光和绿光的地球仪。 阿尔奇仰着头望去,按照习惯率先看向自己的国家,义大利所在的地方。 义大利整个国土已经基本上都被绿光所覆盖了,只剩下少数几个红光所在的地方在负隅顽抗。 他一眼扫过去,发现那几个红光闪烁的地方,是那几个已经半死不活、风中残烛的老牌黑手党家族。 彭格列都转型上岸了,他们还在试图翻局,简直是痴心妄想。 伊森敲击着键盘,很快,那只巨大的地球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法国巴黎的监控录像。 阿尔奇能够看到,那是完完全全的实时监控,而不是什么查看的录像。 他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他想起了刚刚自己所看到的那只巨大的地球仪,一个荒谬又使人振奋的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难道……是可以监控全球的……」 他艰难地把话只说出了一半。 伊森没有回答他的话语,但在这种时刻,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他的眼睛快速的扫过眼前一个又一个的监控,最后成功定位在罗浮宫周围的各个街区上。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的操纵之下,将几个人的痕迹从监控中抹去,替换成了一些同时段ps好了的录像带。 前cia特工的眼睛,在看到法军直属的武装直升机时,微微眯了一下。 换成了这么个有够任性的上司,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 她开心就好。 他利落的将一切的扫尾工作处理得天衣无缝,为即将上头的某人,创造出了一个绝佳的游乐场。 - 「喂,那边那个傢伙,你在说什么呢!」 正在巡逻的几个人,发现了藏在掩体后的波本,大喊道。 手电筒的光束向着前方打去,使得后者下意识的向下一缩,将自己的全部身形躲藏进去。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才站起身来说道:「抱歉,我刚刚听到这里有些可疑的声音,所以过来看了看。」 掩体后方,已经打开了保险的枪被他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待命。 「可疑的声音?」 为首的那位警察看向身后的同伴,「你们有听见吗?」 「没呢。」 「这人有些眼生啊,是哪个局调来的?」 「一看就是咱这儿本地人,但这口音也有些忒怪了吧。」 波本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喂喂,什么叫一看就是他们这儿的本地人啊。 他长得很巴黎吗! 可恶,他可是纯正日本人好不好!混血也是日本人! 「你的编号是什么?」 为首的那个警察再次问道。 「……」 波本心知自己已经处于暴露的边缘,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眼神微微发暗。 他不想杀人,尤其不想杀好人。 虽然知道身为卧底,想不杀人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尽可能的想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叮,地下三层到了!」 警察身后的电梯突然打开了。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从上边下来……」 他们放过了这个有些可疑的傢伙,转过头去看向电梯所在的地方。 波本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一道轻笑声伴随着如同雨打芭蕉一般的子弹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中。 「都在这里了吗,省得我去再找了。」 第180页 手电筒伴随着持有者倒地的动作,一下子飞上了天。 站在掩体后探出头来的波本能够看到,一道猩红色的影子,以一种极快极快的速度,便将那几个警察全都放倒在了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地下仓库沉闷不流通的空气混杂着血腥味被他吸进了肺里,莫名的沉重。 这些人,或许明天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回家,然后和自己的亲人们过起一年一度的圣诞假期。 他们会吃着难吃但好看的姜饼人,听着电视中所播放出的圣诞颂歌,或许还会一起做一只火鸡…… 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 降谷零看向那个终于停下了血腥杀戮的女人。 她侧着身站着,红色长捲髮在战斗中连乱都没有变乱一点,黑色的制服不知道吸饱了多少个人的血。 她对于生命毫无敬畏,杀了这么多的人,也没有为她的脸上染上一点点的羞愧,只有空茫的无趣。 真不愧是组织的top killer之一的血腥凯撒。 对她来说,杀一个人,是否和杀一只狗没有任何的区别? 降谷零从掩体后走出来,脸上熟练的挂上虚假的笑容,双手拍击在一起,「啪,啪!真不愧是凯撒,动作还是那么利落。」 然而对于他的话,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抬起手,接住了那只刚刚高高抛弃,现在落到一半的手电筒。 是的,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从开始到结尾,甚至不到一只灯落下的时间。 她将那只手电筒对向他,强光使得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踏在血泊中,离她越近,血腥味越浓重。 「他们都死了吧,不会等我们进入金库之后再诈尸起来?」 降谷零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他没有握枪的那只拳头,放在衣服的侧兜中,久久的没有松开。 人真的是种奇怪的生物,明明早已知道了有些事是不可能的,却依旧会希冀着奇蹟的降临。 「不然呢?」 如月枫对此有些察觉,但她并不在意,甚至有些想要看乐子的心态在里面。 ——别看现在血流成河好吓人的样子,但实际上,她还是有收着点力度的,这些人最多是重伤进icu的程度,并不会危及到生命。 红方阵营已经够菜了,人才不充裕她还搁这里全给杀了,那就真完蛋了。 游戏通关比较重要。 当然,要是跳反的话,就可以正常出手清理门户了。 全都给你杀光喽.jpg 她完全不介意真的当一次暴君凯撒的。 这样想来,等通关后她打算下次选择黑方阵营,她高低也要试试做个真正的法外狂徒,嘎嘎乱杀,疯起来连同事都杀。 这个是卧底,那个也是卧底,这个是业绩,那个也是业绩.jpg 然而降谷零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这里。 他攥着的拳头髮出了嘎啦嘎啦的响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之中蔓延开来。 是了,血腥凯撒一直都是这种人。 她就算偶尔会发一下善心,帮助别人或者手下留情,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她,仅仅是昙花一现的假象。 他望向她的背影,抿紧了唇,手中的枪抬起了一半,又放下。 黑衣组织该死,而作为组织杀手的血腥凯撒,终有一日……也会被他所逮捕。 然而,他们却并不是最先来到这个地方的人。 一个穿着员工服的男人,遥遥地对着他们打了个招唿,然后便伴随着打开的大门消失不见。 是怪盗基德。 如月枫幽幽说道:「人都消失了,你这枪也该放下了吧。」 她透过仓库大门的钢铁倒影看向他,「不然,会让人误会,你想要射的是怪盗基德,还是我了。」 波本的脸上带着笑,上扬的弧度都没有分毫的变化,「呵呵,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拿枪指着凯撒你呢。」 「你现在就指着我。」 「你看错了。」 如月枫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对方把枪放下后,便走进了这一个个写着编号的收藏室。 【已获得物品:苏杰尔之鹰】 【已获得物品:宫廷御制绸缎*10】 【已获得物品:海蓝宝石王冠】 …… 【已获得物品:蒙娜丽莎的微笑】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真货,将它翻转了个面,成功的从画像背部摸到了一个细微的凸起。 她用手摸过去,将木料掀开,拿出了一张泛黄的黄纸。 【已获得物品:藏宝图】 如月枫挑了挑眉,将这个所谓的藏宝图展开,发现上面是一个……画得很简陋的图纸,却不难看出来,这是巴黎又一标志性的建筑物—— 巴黎圣母院。 但奇怪的是,巴黎圣母院始建于1163年,直至1345年才全部竣工,而蒙娜丽莎的微笑则是于1503年开始创作,直至1506年才完成的作品。 后者的画像后,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巴黎圣母院的创作初稿呢?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务进度已更新】 【请前往藏宝点:巴黎圣母院,探求失落的秘密。】 -------------------- 作者有话要说: 脑了个各个组织之间对于玛莲娜的小剧场 aise:我们的玛莲娜小姐,西西里岛永远的明珠,吹爆! 第181页 彭格列(被背叛·已黑化):我就笑笑不说话.jpg cia(被挖墙角·已黑化):我就笑笑不说话.jpg 黑衣组织:血腥凯撒确实很不错,如果能够再服从任务不那么张扬的话,会更好 还是彭格列:呵呵,就凭你也配? 黑衣组织:?我招你惹你了 fbi:围观中 cia:兄弟,你别看了,再看你家白菜也要被挖了 fbi(自信):不会的,秀一是我们的精英探员,绝不会轻易背叛 cia:伊森也是我们的精英特工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一提) mi6:背后一凉jpg 第78章 吃苹果吗 繁杂的、混合在一起的花的香气…… 「喂,那边的大丽花呢?红色的,黑色的,还有蓝色的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啦!曼陀罗在哪都不知道的好吧!」 「那圣诞花呢?超显眼的那个红的,这个也找不到了?」 「都不见了!完蛋,这下真要死定了——」 嘈杂,吵闹,让人心烦的声音…… 「啊哈哈,骸不是说不来的吗?怎么还是来了?」 「kufufu,只是来看人步入婚姻的坟墓而已。」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来抢阿纲的新娘的呢!我误会你了,真不好意思!」 「……山本武,你故意的吧?!」 炎热,黏腻,四肢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一样,动弹不了…… 如月枫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湛蓝色飘着几片云朵的天空。 她低下头,垂下眼睛,发现自己身前正站着几个女僕,正在弯着腰给她整理雪白的裙摆。 然而在她们一番努力之下终于收拾完了后,仰起脸来时,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是字面意思上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像是某种b级血浆片中所会出现的怪物。 ……这什么玩意儿? 如月枫眨巴了两下眼睛。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狭窄的会让人感到拥挤不适的小房间,墙壁的材质看上去像是纸板煳的,用手敲个一两下,后面是空的。 而那几个给她整理衣服的无脸女僕,在确认完她身上裙子的完整性之后,一把按在了那纸煳的墙板上—— 「砰!」 四面纸煳的墙板轰然倒地,将她一下子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下。 「什么情况?敌袭?」 「保护十代目,保护……夫人!「 「等等狱寺,那个声音好像就是从夫人那里传来的……」 刚刚还在互掐的彭格列十代家族的守护者们,在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时,一下子屏住了唿吸。 人生最重要的几个瞬间,大抵上可以分为,出生,高考,结婚,生子,以及死亡。 穿着神圣的婚纱的梦中情人,就那么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她表情平静极了,根本没有新娘出嫁时所会有的羞涩,好像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婚纱,而是执行任务时所穿的工作服。 『他』忍不住的去看她,却又别扭的不想去看她。 婚纱是一个只有在特定场合下才会出现的衣服,即使再怎么想无视这个特性,也不可能完全的做到。 那就是在向失败者宣告,自己即将永远的失去所爱的人。 有人手持三叉戟向前迈出了一步,又被另一人警惕的持刀挡住,最后诡异的保持了平衡。 然后,他们便看到,那穿着漂亮衣服、束着美丽妆发的新娘,一把撕开了自己身上雪白的婚纱。 她双手轻松的一撕,那一层又一层由义大利顶级裁缝一针一针缝上去的蕾丝纱边,便变成了破布,再一撕,便任是设计师自己过来,都认不出来眼前的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要这样做?今天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吗? 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如此的疑问,却没有一个人,将自己的疑问诉之于口。 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开心。 开心于摆脱了这身繁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衣服,开心于终于能够自由活动,开心于…… 「啊!!!彭格列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婚纱!」 无脸女僕尖叫着,刺耳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部位发出来的,听的人脑仁疼。 她们齐刷刷的向着如月枫扑去,而后者,在摆脱了衣服的负担之后,重新恢復了过往的身手。 「砰!砰砰!」 子弹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的双枪里倾泻而出。 「咚!」 被射穿了要害的女僕倒在了地上,下一秒,如同冰雪消融一般的消失在了土里。 「唿——」 如月枫抬起手,用握枪的右手手背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擦掉上面溅上的血点,「叫谁彭格列呢。」 「玛莲娜,你这是要背叛……!」 「砰!」 「敌袭!」 「砰!」 「为什……」 「砰!」 热兵器是个好东西。 如月枫想。 使用冷兵器的时候,要学习一个又一个的姿势动作,还要进行各种各样的修行,如此才能达到所谓极致的境界,然而使用热兵器,却只需要学习一个动作就可以。 第182页 那就是扣动扳机。 「砰!」 然后就完事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上一秒还在巴黎和法军玩one on one,下一秒就出现在这么个怪了吧唧的地方,还穿着碍事的衣服。 别人家游戏是在代码中有少量的bug,白兰家的游戏是在bug上有少量的代码。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往前继续走着。 这个地方的建模似乎是在一个花园的草坪上,npc们身上都穿着为了出席婚礼而套上的礼服,看上去十分的正式。 然而在现在,这美好的假象被枪声所撕裂了。 雪白美丽的婚礼现场溅上了再也抹不去的鲜血,人们尖叫、不解、愤怒,心中充满了困惑。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突然背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吵死了。」 如月枫对着最后一个挡道的npc开枪,对方愤怒的瞪大的绿色眼睛中,倒映出她面无表情的倒影。 刚刚还喧闹不已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甚至堪称寂静。 也对,碍事的傢伙全死了,怎么还能吵呢。 她随手丢掉打空了的弹匣,给自己手上的枪换了个新弹匣。 然后一脚踹开了面前的教堂的大门。 长椅上所坐着的人们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她,也看到了门外的修罗地狱,眼中满是愕然。 「什么情况?外面怎么回事?」 「敌袭!敌袭!」 「保护十代目!」 教堂外所发生的一切再次重演。 而这一次,有了经验的如月枫通关的速度只能说更加的迅速了。 枪声如雨点一般奏响了教堂管风琴的曲目,已经被鲜血浸透了的白裙飘扬在半空中,随着音乐踏着优雅的华尔兹。 「哒。」 终于,她踏上了教堂尽头的阶梯,站在了那只巨大的耶稣受难十字架的下方。 空气中洋溢着无法被无视的血腥味,但棕发的高个青年却始终站在那里,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低垂着脑袋,没有回过一次头。 而在听到身边所传来的动静时,他的睫毛轻颤,紧闭着的眼睛缓慢地睁开。 「如月……」 青年有着一双温润的棕色眼睛,本该望向情人的眼中,却对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砰!」 「你可终于醒了。」 正在单手开车的苏格兰,从后视镜中看向后座上起身的如月枫,默默把刚抽出来一半的烟盒给塞了回去,幽幽的说道: 「能在这种情况下都睡这么熟,该说你什么好……等等,我这里有纸巾,要不要先擦一下眼泪?」 他话是这样说的,却没给人拒绝的机会,直接就从衣服侧兜里掏出没开封的面巾纸,然后丢了过去。 「做噩梦了?」 他透过后视镜继续观察着她的情况。 「梦到踏入了婚姻的坟墓。」 她随手抽出纸来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生理性眼泪而已。」 ——但说实话,她本来玩游戏的时候就处于深度睡眠状态,那在游戏里面再睡觉,还做梦,这应该算什么?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那确实是噩梦。」 苏格兰干巴巴的说道。 如月枫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建筑物变得稀少,植被茂密,在黑夜笼罩下看上去有几分诡异。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就在刚不久,她凭藉刚获得的罗浮宫之友的称号,可以自由进出罗浮宫。 然后告诉负责接头的莱伊不用来接应了,回安全屋等候,以及让苏格兰换车和换位置接应。 接着他们就和法军正面对上了。 波本一边骂一边骑着摩托车往前沖,她则是坐在后座上,把rpg当狙击/枪用,把手榴/弹当砖头丢。 对着后面穷追不捨的法军,就是一阵的『把老子的义大利炮拿出来轰他的!』 很多人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这种体验,被武装部队追着轰,还能够打赢对方,甚至嚣张的大笑。 很带劲,很爽,枪炮和火焰果然是最能够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良药,她喜欢极了! 就是波本很扫兴,在旁边咬牙切齿的喊道:「我下次绝对不再和你搭档了!」 她哪里得罪他了?这不是还活着吗。 「你们两个聊得挺欢啊,我还以为你是失血过多死过去了,竟然还活着。」 除了金灿灿的头髮以外,基本可以说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某人,阴恻恻的说道:「要不怎么说祸害留千年呢?」 ——此人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蜂蜜陷阱战略,或许是害怕自己哪天被气到脑溢血。 「我是好人呀,波本。」 如月枫笑眯眯的说道,「蒙娜丽莎呢?」 波本抬起右手,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后备箱里。」 他有些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你亲手放进去的,这都能忘?」 「但经过你的确认之后会更加明确而已啦,我很相信你的,啵啵~」 她不知是在发出噁心的亲吻拟声词,还是只是单纯在恶搞他的代号,又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坐在她旁边的波本,很成功的闭麦了。 ……并且人看上去也有些自闭的样子。 第183页 好可怜啊,zero。 苏格兰不着痕迹的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自家发小,有些幸灾乐祸的在心中为对方点了个蜡。 然后便听到,后面的血腥凯撒突然说道: 「boss那边给出的任务是拿到蒙娜丽莎的微笑就可以了,意思就是说,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你们把东西交给巴黎这边的负责人就ok。」 你们? 苏格兰敏锐的发现了重点,不动声色的问道:「听你的意思,是说要散伙吗?」 如月枫抬起眼来,通过车子正前方挡风玻璃前的后视镜,和他的眼睛对视了一秒。 后者先一步转移了视线,而她则是轻笑了一声,说道:「对,我要回市区,你们没必要跟着我走。」 「这里可是荒郊野岭……你上哪里搞到车?」 「坐魔毯飞回去?」 「呵呵,挺好笑的。」 「我也觉得。」 苏格兰只觉得这个想法简直荒谬,但仔细一想,又确实是血腥凯撒这人能干出来的操作。 ……等等,她不会真能坐魔毯回去吧? ——哪能啊,她当然是坐她的布加迪威龙啦,这世上哪来的鬼神,人还是要唯物一点的。 于是,车子在苏格兰的欲言又止中,又重新恢復了安静,过了一会儿,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波本睁开了眼睛。 他开口就要吐点毒液嘲讽,却在开口前一秒,听到苏格兰突然说道: 「还有3分钟就要平安夜了。」 波本:? hiro这是在干什么? 如月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所显示的游戏时间,确实如此,但…… 「所以?」 这人难不成是什么基督教还是天主教的信徒,零点钟声一过,就要即刻祈祷自己死后会上天堂? 然后她便听到,苏格兰说道:「我这里有之前等你们的时候买的苹果。」 波本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心中只剩下了茫然和一丝丝的懵圈。 ——不是,兄弟,你突然说这个是要干什么?蜂蜜陷阱也不是教你当憨憨的啊??? 「所以你要请我吃苹果?」 姑娘的语气很平静。 苏格兰有些尴尬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嗯。」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充满了窘迫。 「苏格兰,你好有意思。」 如月枫终于没忍住,笑了出声。 ……坐在前面开车的苏格兰看上去更想要找个时光机钻进去了,突然出现的地洞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他紧接着便听到她说道: 「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 嗯? 嗯??? 波本勐地一转头,发现旁边这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往常她说笑话时的戏嚯,而是很平淡,很……认真? 不是吧,这样的蜂蜜陷阱都能成功?血腥凯撒你的口味也忒怪了吧! 原本正在平稳运行的车辆突然歪了一下,很显然,驾驶者的内心也并不平静。 「我的荣幸。」 苏格兰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说道,一边在心中怒吼:不要突然说这种话啊!太让人容易误会了吧! 然后他便听到,这个刚刚还一本正经说喜欢他(?)的傢伙,用同样平静的语气说道: 「一会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我自有办法回去。」 她还贴心的补充了个合适的理由:「你们很碍事。」 嗯,感动一下子就消失了呢,呵呵呵。 苏格兰勐地踩下了剎车,将车停在加油站旁。 ——管它平安夜还是感恩节的,自己过去吧!血腥凯撒你个混蛋! 第79章 家庭聚餐 「看晚星多明亮, 闪耀着金光。海面上微风吹, 碧波在荡漾……」* 如月枫叼着支没点燃的烟,单手握着方向盘,轻声哼唱着完全跑调了的《桑塔露琪亚》。 被乌云挡住了一半的夜空中,月亮只露出了半张脸,吝啬的将月光挥洒在阴暗的森林上,又在下一刻,被极速驶过的跑车超过。 已经达到了200码的布加迪威龙,在这片昏暗之中,前面开到最大的车灯,亮得像是野兽的眼睛。 荒原上,野兽必须要奔跑,咆哮,厮杀,以此来避开被更大的野兽吞噬的命运。 可若是命运从最初开始的时候,就註定了逃亡,那这样的命运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不如被一拳干碎掉。 车内的音响放着夜间广播: 【……罗浮宫遭受了巨大损失,失窃物品正在统计中,或为怪盗基德及其同伙所为,记者前方将持续为您带来报导。】 她随手按上了收音机,于是整个车子内就只剩下了风声,和车子被压榨到了极限所发出的轰鸣。 风把她的头髮吹得胡乱的飞,挠得鼻子痒痒。 「系统。」 如月枫平平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中响起。 【玩家,我在。】 不会被任何人看到的ai答道。 「在你的信息库里面,有提到过『梦的尽头』是什么吗?」 她打转向盘,车子行进的前方出现了些许城市的建筑物。 在逃亡的情况下,苏格兰把那辆货运车开出了不属于它的速度,冲出去的距离比她想像的还要远不少。 第184页 【梦的尽头?】 系统拟人语气的机械音疑惑了一下,但很快给出了答覆: 【很多个意义上的……哲学意义上来说,梦的尽头是人类本身,心理学意义上来说,梦的尽头则是现实,还有神学和平行世界学说,总之没有固定答案。】 如月枫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牙咬了咬菸嘴的海绵部分,目不斜视,「那你觉得,梦能够影响现实吗?」 「人在看到了现实中的东西之后做梦,与现实无异但却可以导向另一个更好的结果,然后梦境反过来影响现实。」 系统的声音更加疑惑了,【可是梦就是梦,现实就是现实,玩家不会混淆了吧?】 她没有回答。 风透过大开着的车窗吹进来,像是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有些疼。 但若是在做梦,那是不会疼的。 她仍把手握在方向盘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 系统面板上时间已经来到了12月24日凌晨1点03分,冬天天亮得晚,所以现在天仍然黑得让人心慌慌。 法国虽然并不是基督教国家,但是信教的人绝不在少数,街道路旁都挂着些圣诞节的半成品装饰物,看上去很喜庆。 「等到这次假期结束,我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玩游戏的时间应该就会变少很多,只会在睡觉的时候登录一下。」 她突然切到了一个有些现实的话题上。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欣慰:【毕竟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玩家得先把自己现实的生活生活好才行啊。】 如月枫的视角中闪过了一个装饰了一半的圣诞树。 那棵刚刚被砍下来的冷杉,叶子扑簌簌的落了一地,上面缠着几道红绿色的彩带和小彩灯,顶上安着的五角星有些歪了。 或许是从最开始摆上去的时候,就放歪了吧。 就和人一样,如果从最初的路走错了,那后面的路基本上也就是歪的。 她看向后视镜,从那面擦得锃亮的镜子中看到自己的脸。 游戏为了增加些许真实性,採取了让玩家『身体』年龄跟随游戏时间成长的设定,当然也可以取消,但她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没改。 人都会对自己的未来产生好奇的,不然手机修图软体中的各种中年老年滤镜就不会那么广受欢迎。 如月枫眨了眨自己的左眼,镜子中的成熟女人也跟着眨了眨左眼。 换成现实的她的话,只需要将头髮重新染回红色,然后过上个两三年,再涂个口红,那便与游戏中的自己完全一模一样了。 【想要染什么颜色呢?黑色?棕色?还是像我这样的白色?】 在把游戏正式送给她前,白兰问道。 据他自己所言,是因为这游戏做得太真实,染个头以方便她快速的脱出游戏。 她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 这个本来长得就白,长了一头白毛还喜欢穿白衣服的傢伙,从头到脚除了眼睛和眼下的纹身都是白的,而等到他抬手挡住眼睛之后,那边真是全白了。 他的唇也白,勾起的弧度近乎于透明,一笑起来便自动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枫酱,不要选择白色啊,很难维持的。】 这个捂住眼睛笑的傢伙如是说道。 如月枫讨厌紫色。 一般来说,要喜欢或者讨厌个东西,总应该有个理由,但她就是毫无理由的,讨厌紫色。 那种讨厌仿佛与生俱来一般,镌刻于她的灵魂深处,总之就是讨厌。 但她更讨厌白兰摆出这种姿态。 【若我就要漂成白色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用力地向下扒他捂在自己眼前的手,露出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算再厉害的人,眼中也不会藏得住情绪。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又笑,说:【随你喜欢。】 白兰的身形比起同年龄的青年来说过于单薄,他张开双臂来抱她,隔着嶙峋的骨头能够听到胸腔内心脏的跳动声,很平缓的,有一下没一下。 【不管枫酱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胆小鬼连拥抱都不曾用力,像是害怕怀中世界随时破碎变回虚幻泡影。 而她当时的回答是—— 【好噁心。】 「……好噁心,别用这种好像在劝网瘾青年重返现实的语气和我说话。」 如月枫把着方向盘,视野的不远处出现了此行的目的地,巴黎圣母院。 系统很受伤,大叫道:【玩家怎么突然进行统生攻击!太过分了!】 她完全不顾系统的吱哇乱叫,以及试图在她视野面前通过炸特效来干扰视线,只是在被烦到了的时候,才阴恻恻的说道:「再乱搞我就让白兰把你删掉。」 几乎是在她话语刚落的同时,眼前炸开的各种特效便和卡壳了一样的卡住了,下一秒直接消失。 只留下一支玫瑰,讨好似的缓慢绽开,然后消失。 系统:【一支玫瑰送给你,和和美美我爱你(比心)(转圈)(亲亲)】 ——一股被欺压得无法反抗的憋屈小可怜味儿。 真是闻者见泪。 但是如月枫完全不吃这一套。 她一边继续向前开,一边就像是在说『您吃了吗』一般的说道:「知道吗,如果要隐藏一个秘密的话,最好的方法是通过抛出另一个秘密,以此来作为幕布。」 第185页 「真相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人所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的向后拖延时间。」 「哧——」 她以一个利落且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巴黎圣母院的门口。 漆黑的夜幕下,大门紧闭的哥德式建筑看上去有几分的诡异,好像里面所居住的不是天使而是恶魔。 刚刚还在耍宝的系统肉眼可见的卡住了。 下一秒,一道完全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人物:黑羽千影,当前好感度:80(锁定状态已解除)】 如月枫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威胁系统还能有这种收穫?这个操作……可以有! 但机械音的播报并没有结束。 【人物:黑羽千影,当前状态:已死亡】 【因人物死亡原因,所有路线关闭,无法攻略】 如月枫沉默了。 良久,她仰起头,把手搭在了自己的眼前,嘆气。 「谁教你这样转移视线的……」 ——真就人工智障啊。 - 巴黎时间:24日凌晨1时32分。 艾菲尔铁塔的某一昏暗角落里。 「唿……唿……」 黑羽千影用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白色的西服外套早早就已经被血液浸透,按上多少的布料,都会在下一秒湿透。 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后的落地玻璃被窗外寒风颳得冰冷刺骨。 拿到了真正的钻石后,她在『动物园』杀手的追杀下一路逃亡,最后逃到了这座高塔上。 她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紧闭的大门,那是最后一层锁,等到不久之后,追兵就会突破这层纸煳的防护,来到她的眼前。 上一次,是黑羽盗一救了她,他们也因此结缘,最后结婚生子。 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她了。 黑羽千影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缓缓往下滑。 失血过多已经让她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了,现在待在这里,就算对方不来杀她,她也早晚会死。 死亡啊。 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寒冷,甚至是温暖的,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正在发烧。 她抬起手,雪白的手套早就被染成了血红色,在那下面,是今早出门前摘下婚戒后所留下的戒痕。 这便是凡人试图挑战命运所留下的代价。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出现重影,一道雪白的幻影出现于她的眼前,是黑羽盗一。 高大的男人穿着他们初遇时所穿着的白色晚礼服,和她所伪装的一模一样,却多了一份从容不迫与潇洒。 她是个天才,但天才之上还有鬼才,而黑羽盗一,不,怪盗基德,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照耀了一个时代的鬼才。 在这种人的面前,就算是天才身上的光也会变得黯淡,更别提她回归家庭后十几年时间,足以让她泯于众人。 【为什么明知道结果,依旧会选择这么做呢。】 黑羽盗一的幻影高高在上的站着,悲天悯人的看着她,好悲伤的样子。 是啊,明知道结果,但为什么还会这么做呢? 即使不去理会那张预告函就好了,装看不见就好了,但为什么还要去赴约? 黑羽千影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因为……我是个凡人。」 而凡人永远看不清自己的现状,眼高手低,会做些不要命的送死的事情。 真好啊,在死前还能够再见到他。 她还以为,她都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呢。 黑羽盗一的幻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碎裂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玻璃块,再也拼不起来。 不对。 不对! 并不是黑羽盗一的幻影裂成了玻璃碎片,而是……! 黑羽千影瞪大了眼睛,近乎于不可思议的,望向那突然出现在旁边的女人。 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黑色的布料衬得她皮肤白皙赛雪,红髮被从破碎玻璃窗外刮进来的冷风吹得蓬松飞扬,逆着光站立,背后是从乌云后钻出的月亮。 一手扶着破碎的落地玻璃窗的窗框,一手则向坐在地上的她探来,掌心朝上,温暖又干燥。 「怎么就一会儿没见,就成这样了?」 她的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正在往黑羽千影的伤口上缠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系统商城出品的极速止血绷带,用过都说好(大拇指) 「你……为什么会来?」 黑羽千影的嗓子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又哑又痒,眼眶也开始发红,什么扑克脸规则早就抛之脑后,「会死的,会死的啊,玛莲娜!」 她深知那些杀手有多么可怕,为了杀死『死而復生』的怪盗基德,他们几乎是倾巢出动,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种攻势下,都绝对活不下去。 然而如月枫却只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哇,这么厉害啊。」 她看了一眼已经止住血的伤口,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游戏背包里面掏出一只苹果,来自苏格兰友情提供(?),然后向前一塞—— 「呜呜!」 嘴里塞了个苹果的黑羽千影差点被噎死,说不了话,只能干瞪眼。 她只能看着面前的人先是从烟盒里面抖出支烟来叼在嘴上,又慢条斯理地掏出两把枪,转了个漂亮的枪花之后握在手中,回头对她笑着说道: 第186页 「等着,我这就把他们全杀了。」 ——语气十分之放松和轻巧,仿佛对面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顶尖杀手,而仅仅只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 黑羽千影沉默了。 她突然想起了这人过去的丰功伟绩,与那22具塞纳河上被捞起的死刑犯尸体。 「……玛莲娜。」 「嗯?」 大门被追兵暴力从外面破开,来人的脸上带着狞笑,大喊着『他们在这里!』『跑不掉了吧,怪盗基德』之类的话。 然而黑羽千影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感到惊慌了。 她只是对着那人说道:「平安夜,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和我,和我的儿子一起,家庭聚餐。」 「砰!」 如月枫对着冲过来的杀手就是一枪,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耶,我有约了。」 艾菲尔铁塔下,在收到信息后就一路疾驰驾车赶来的赤井秀一,看着上面冒出来的火光,面无表情地叼了一根烟。 但并没有抽,仅仅只是叼在嘴上。 他脸上没有表情,脑子却是动的飞起,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 到最后,他有些沧桑的想:未来的游客去罗浮宫已经看不到真的蒙娜丽莎了,而在今天过后,他们也将看不到艾菲尔铁塔了。 ——能否看到重建品,都要看法国施工队的復原速度。 但一想到法国三天一游行,五天一罢工的现状…… 嗯,至少在五年之内是见不到了。 还好自由女神像保住了,还好还好。 第80章 大小姐与马仔 时间在等待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格外的漫长。 组织给配的德系车方向盘在左边,赤井秀一把烟点燃,夹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第一个指节上,放在车窗边,看着火星慢慢的燃完。 就这样,在第三只烟燃到一半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发出了『咔』的一声声响。 因为本就开着车窗通风,所以车里面的温度本来也不高,来人刚一进来,车前方的玻璃上就升起了一层白雾。 那白雾在里面,雨刮刮不到,只能人动手自己去擦。 而用来擦玻璃的抹布,却并不在他这边,而在另一边。 「我拿一下抹布。」 赤井秀一刻意的不去看旁边的人,捏着烟的手用来做支撑,身体向前倾,越过她去够右边车门下的抹布。 但无可避免的,他还是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重的铁锈味。 「啪嗒。」 猩红的液体顺着那人艷红的髮丝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受伤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眼望过去,发现对方早就停止了往自己身上缠绷带的动作,嘴角带着点笑,好整以暇的看他。 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薄唇微微动了两下,轻飘飘的说:「别人的血。」 是吗。 他垂下眼睫,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和视线一起收回的,还有拿到手的抹布。 但总有人不愿他就此如愿,伸出手,半握在他往回收了一半的手腕上,用力一拉——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她靠得很近,深蓝色的眼睛像最深沉的海,一个浪头翻涌,要连人带船一起吞没。 赤井秀一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堪称慢吞吞的视线,将面前的人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遍,发现此人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吃饱之后的餍足气息,想来是完全不需要他的担心。 「我问了你会回答吗?」 他反问回去。 「不会。」 她挑起他的一缕长发放在手上玩,随意的像是在对待一个玩具。 赤井秀一对此完全不感到意外,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他腰有些酸,手指被燃到尽头的烟烫了一下,示意他该说点什么了,「赢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完全没有设想过她输掉的情况。 考虑到此人以往的种种操作,以对常人的看法来度量她,那简直是侮辱。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那些把黑羽千影逼到了绝路上的杀手们,甚至连dgse特工一半的抗揍程度都没有,几个回合就倒了一片。 不过,他们领头的那个人,在最后倒是给了她一点惊喜,用一个c级的戒指使用了晴之火炎,试图临死反扑。 说实话,她看到这久违了的东西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这玩意儿其实算是个义大利特产,现在竟然都传法国来了,彭格列还是不够垄断啊。 ——但想了下,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游戏追求永生的途径大体也就两种,一种是试图解开死气火炎所蕴含的生命代码,另一种则是寻找传说中的宝石潘多拉之泪。 『动物园』在追求后者的道路上,发现了些前者的线索,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实话,要是脑洞再开大一点,那什么潘多拉之泪,有可能就是块死气水晶,甚至还可能是彭格列指环呢,万物皆有可能。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甩出枪给了那杀手一个痛快。 事情解决后,她把车钥匙抛给黑羽千影,让后者自己去联繫黑市的医生,然后便离开了。 ——同时间能够召唤的车辆只有一只,所以她才会早早打电话让莱伊过来接应。 第187页 如月枫扫了一眼提出问题的赤井秀一,后者正在用眼神示意她松开他的头髮,「明知故问。」 他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抹布几下便擦干净窗上的白雾,「接下来去哪?」 「服装店。」 她把剩下没用完的绷带卷吧卷吧,用来擦脸上溅上的血迹,厌恶的皱了皱眉,「身上黏黏煳煳的,噁心死了。」 作为时尚之都,巴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服装店。 赤井秀一开着车,一边留意着路边的建筑物,一边说道:「你的伤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别人的血啦,我只是皮外伤。」 如月枫懒洋洋的说道。 ——对于重新把痛觉调回5%的她来说,就算是血条就剩1%了,那也疼不到哪里去。 区区致命伤.jpg 更何况,那些人也没那个能耐,所以确实就是些见了点血的皮外伤。 赤井秀一于是很有眼色的没有再说与此相关的话,只在经过一家橱窗时,微微偏了偏头问道:「这家如何?」 如月枫看了一眼橱窗内展示的衣服。 假使这是个换装小游戏,那么现在,那几件衣服上大概就会冒出几个大字,【优雅】【华丽繁复】【洛可可主义】。 ……不一定实用,但绝对保暖。 「就这家吧。」 她抬手按上了车的把手。 - 「好看。」 「很好看。」 「非常好看。」 赤井秀一站在试衣间旁边,冰绿色的眼睛中写满了真诚,但往深了看,会发现他其实有些走神。 他其实分辨不出来哪个丑哪个美,只觉得穿在对方的身上都一个样。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身上套个麻袋都和穿高定礼服似的。 但问题是,穿得这么繁杂,一会儿行动会不会有些不方便?还是说她打算逛完店就打道回府? 如月枫被他的回答给逗笑了,「你一定是那种不受女性朋友欢迎的人,陪你老妈出去逛街的时候难道只负责拎包吗?」 赤井秀一深沉道:「我没有妈妈。」 ——鬼才信。 按照这个世界上同姓氏的人之间必有点关系的基本操作来看,赤井玛丽绝对与赤井秀一脱不开关系。 也不知道那位mi6的长官知道自己儿子这么说,会是个什么反应。 话说回来,英国mi6特工的儿子竟然去美国做了fbi,嗯……怎么不算是一种背刺呢。 如月枫挑了挑眉,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腿,「来点建设性意见,先生。」 赤井秀一眼都不眨的说道:「意见就是,你穿什么都好看得要命,女士。」 她轻笑了一声,「美国人都和你一样会说甜言蜜语吗?」 他耸了耸肩,「也不全是。」 下一秒,他就感觉头上一沉,眼前一暗,抬手掀起那挡住了眼睛的障碍物,发现是个帆布质地的灰黑色牛仔帽。 「来吧,西部牛仔,我换好了。」 他揭开帽子,看到她对着他笑,又在他望过来的时候微微偏了偏头说:「别天天带你那个针织帽了,多尝试点新鲜的不好吗?」 「比如礼帽?」 某人想起了组织内曾经一度盛行的,他是血腥凯撒找来的琴酒替身的传言。 「你可以试试看。」 她对着他耸了耸肩,做了个怪表情,「但你真的喜欢吗?」 很显然,她出来了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赤井秀一眨巴眨巴眼睛,适当的装傻,「我还是喜欢针织帽,风吹不掉,很容易固定,不和礼帽似的不知道要用多少曲别针固定。」 「琴酒戴帽子的时候不会塞曲别针的。」如月枫上前一步,将牛仔帽下的绳子拉起,「这个帽子也挺好固定。」 她的手指很灵活,给区区一个帽子的绳子打结那叫一个轻而易举。 但手抬起来的时候,难免会碰到他的下巴,后者垂下眼睛看着眼前的红色发顶,感觉这一幕有些迷之像女朋友给心上人系领带。 那么血腥凯撒也会系领带吗?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马仔(小弟)啦!」 对方拉着他往镜子前一凑,满意的笑声拉回了他越飘越远的注意力。 赤井秀一看向眼前的镜子。 和平常怎么随意怎么来的穿衣风格不同,镜中的女人穿了一身堪称华丽的裙装。 一层又一层的蕾丝叠在一起,辅以珍珠宝石和真丝绸带,雪白的裙摆上铺着她长而捲曲的红髮,看上去就好像是从罗马假日里面走出来的公主。 而这也就显得,穿着一身黑风衣黑西装,还戴了个黑帽子的他,好像是绑架了公主的杀手似的。 但实际上,公主可以单手把他撂倒在地。 「好的,大小姐,很乐意为您服务,我是您最忠实的马仔。」 他对着镜子行了个完全不标准的,唐吉坷德随从似的有些滑稽的礼。 然后看了一眼吊牌上的金额,将一叠远超出衣服和帽子金额的钱放到了台子上。 「我以为你会零元购呢。」 倚在门旁边的如月枫观察着他的行为,「你也好,苏格兰也好,真不像是这个黑暗组织的人,太好心了。」 赤井秀一对此早已免疫,「不差这点钱。」 又补充道:「付了钱的东西拿着才心安理得。」 第188页 如月·在游戏里拿到什么就直接从帐户扣费·枫,也不制止他把她的钱也给付了的行为,只是大声嘆道: 「呀,资本主义——」 赤井秀一觉得有些好笑,「这和资本主义有什么关系?」 只准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某人,很独/裁的说道: 「老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永远不要挑战老大的威严,这是马仔的第一课!」 赤井秀一既想嘆气又想笑,他太清楚面前这人的真实面目有多么残酷,但却又为她此时此刻的率真觉得可爱。 到底哪面是真的?又或者都是假的。 「你难道就只打算来买件衣服?」 他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见她不说话,又加上了后缀,「尊敬的大小姐。」 如月枫笑了,然后唱道:「美人,美人~美人是专门为她创造的名词~她裙摆摇曳舞蹈,像展翅翱翔的飞鸟~」* 是维克多·雨果所写的《巴黎圣母院》改编的歌剧的台词。 ——顺便一提,虽然如月枫唱歌从来没有一个词在调上,但她发音很准,每个词的吐字都相当得清楚。 以及,她本人对于音游愈挫愈勇,只觉得系统的音乐节拍有坑,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根源问题是她自己唱歌跑调。 在魔音摧耳下,赤井秀一顽强且面不改色的听出了这句词的出处。 而此时此刻,他仰头望向仍然漆黑的夜幕。 血腥凯撒这是有多恨法国啊,嚯嚯完了人家的罗浮宫和艾菲尔铁塔不算晚,现在又要去嚯嚯巴黎圣母院了。 巴黎旅游局局长哭给你看哦。 真是…… 太(干)过(得)分(漂)了(亮)。 「距离日出还有三个小时。」 「意思就是说,如果来得及,你可以在玫瑰花窗前,看到一次日出。」 他说道。 「是我们。」 她纠正了他的话,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马仔怎么能擅自离队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更(困的神志不清) 第81章 命运 如月枫看到过很多次日出。 游戏里很多有很多风景不错的打卡点,比如说彭格列城堡啊,加百罗涅悬崖啊,还有什么并盛森林,自由女神像顶,比萨斜塔…… 而在现实中,她睡眠一向不太稳定,往往睡了一觉醒来,发现现在才凌晨四点。 醒了就没有睡意,便只好爬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趴在窗台上,静静的等太阳升起。 阳光透过玻璃照到她身上,她也困了,于是回去睡回笼觉。 她从未刻意的去等待一场日出。 从未。 ——所以,在赤井秀一这样特意把这个时间圈出来,甚至一路飙车前往目的地,这个行为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新奇。 说起来,真的会有人为了看日出而特意早起吗? 那是种什么精神…… 如月枫用手撑着下巴,透过后视镜去看旁边正在认真开车的赤井秀一,另一只手放在腿上,像是弹钢琴一样,指尖轻轻地点了几下。 男人的鼻樑高挺、眼窝深邃,下颚线紧绷,如同一把出鞘的弯刀,锋锐又冷厉,冰绿色的眼睛在紧紧盯着目标的时候,好像一只狩猎的鹰。 对于胆小的人来说,面对这样的人会忍不住害怕,但对于像如月枫这样的人来说,却反倒让她生出了几分兴味。 让她有点想要熬鹰。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古人诚不欺我,甚是养眼,感谢赤井玛丽女士的伟大付出。 「到了。」 赤井秀一併不知道坐在旁边的这人想了什么,只是以一种堪称炫技的技术,将车一个甩尾便停进了车位。 加上他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给她开开车门,总用时不超过15分钟。 虽然巴黎的标志性建筑都聚在一起看了,极大的方便了游客们的观赏,但这个速度还是有些太快了。 「我觉得你可以去参加赛车比赛,花名我都给你取好了。」 如月枫一边翻墙一边说道。 「什么?」 赤井秀一也跟着翻墙,动作很利落。 「银色子弹,帅吧。」 她利落的落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又把手比成枪状,对着后一步落地的人,「砰!」 幼稚鬼。 他扬了扬眉,「好称号。」 但还是变相承认了。 这人有一种让人想要盲从的魅力,即使知道前方或许是悬崖,也会想着万一摔不死,去试一试呢。 门口空荡荡的,午夜时分,就算是保安也都去睡觉了,他们的入侵没有受到半点的阻碍,非常的顺利。 他缀在后面跟着,看着大小姐雪白的蕾丝裙摆晃来晃去,配上巴黎圣母院这颇有感的建筑风格,恍惚以为这是在拍摄电影的私奔现场。 但怎么看,血腥凯撒都不像什么为了爱情盲目,最后痛哭的平板角色。 硬要形容,她也应该是带着枪的朱丽叶,会把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全都突突掉,然后再一脸冷酷的说挡我者死。 而罗密欧则会挽着朱丽叶的手,与她用枪对抗整个世界。 至于他?他就是个马仔。 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电影里面,只会赶在大小姐的身后,说大小姐你饿不饿,你裙子上溅上血了快擦擦。 第189页 然后在电影的结尾突然放冷箭,说对不起,大小姐,其实我是个卧底。 会不会被大小姐突突掉,全都看编剧的心情。 「笑这么开心?快来帮我看看这图上画了个什么东西,别傻愣着。」 如月枫把藏宝图掏出来,对着上面画的抽象的东西直皱眉。 他们从教堂的西立面进入,大众祷告区椅子胡乱的放,地上有好几本翻得泛黄了的圣经。 赤井秀一努力辨认,觉得这图上的画技有点好又有点坏,「从哪来的?」 「蒙娜丽莎画里的。」 「……达文西的画技挺返璞归真的。」 要不说这是达文西的话,或许会以为这是毕卡索画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也没有从这混乱的线条里面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 如月枫用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算了,往前走走再看吧,或许会有灵感呢。」 赤井秀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贊同。 整个圣母院一共又三层,第一层的祷告区,第二层则是有彩窗和一些书柜,第三层便是要通过楼梯上去的楼顶。 如月枫举着那张纸,转着圈比对周围的环境,没一个能对得上的。 也就是说,一楼可以排除……等等。 她微微凑近了一些,依稀能够从哪些混乱线条中辨认出来,好像是很多个黑白键。 而在教堂中,只有一个地方会有这种东西。 「莱伊。」 如月枫对着正在一旁找线索的赤井秀一招唿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后者放下手中的椅子,「什么?」 如月枫指了指不远处的二楼,「管风琴。」 赤井秀一的眼睛微微一闪,显然在提示了之后也get到了,「那我们上去?」 他转身就要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却被如月枫抓住了手臂,往后一拉。 「不用那么麻烦。」 她对着他摇了摇头,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钩枪,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射了出去,「这样更快!」 教堂内沉闷的风在这一瞬间呛进了他的肺里,带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儿。 「咳咳!」 赤井秀一扶着墙咳嗽了两声,转过头去,发现罪魁祸首正在那里盯着管风琴沉思。 他其实为她不给人准备就直接开干的操作有些生气,站在一旁不说话,直到她开口说道: 「你会弹这玩意儿吗。」 「不会。」 他极其干脆利落的答道,让人怀疑这时候问他什么是不是都会收到反对的答案,冷笑了一声。 「全世界会弹管风琴的人应该都不会超过10个,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其中之一?」 「因为感觉你什么都懂?」 她歪了歪头。 恶意卖萌,混蛋。 他闭上眼睛,紧绷着脸,无情道:「那也不会。」 如月枫有些可惜的撇了撇嘴,开始唿叫自己的场内外挂:【系统——】 系统几乎是秒答,或者说它向来如此,【稍等,玩家,我给它拍个贴图!】 下一秒,如月枫眼中的手风琴,便大变了模样。 原本那好几排的黑白键和根本认不清的那一堆按钮,瞬间变成了太鼓达人的样子,一大堆繁杂的根本看不懂的五线谱,也变成了音符通道。 而她,则是要通过在左中右三个键上敲击,来通关这个音游。 系统:【3、2、1,开始!】 随着系统的一声令下,音符通道上便出现了好几道亮着的音符。 小小音游,那不是轻松拿下! 如月枫满怀自信的把手放到了三个按键上。 …… 系统:【本次评分:及格,评语:虽然每个拍都拍到了,但是你(指.jpg),你的音乐只有技巧没有感情,勉强及格吧!】 系统:【已获得物品『藏宝图(其二)』】 如月枫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不是,你弹个音游还要有感情?你怎么不上天呢! 还有,《小星星》这样的音乐你让她怎么充满感情的去弹?撕心裂肺的『一闪一闪亮晶晶』合适吗???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弹管风琴。」 在一旁听完了全曲的赤井秀一,表情有些复杂。 管风琴这种超大型乐器,只存在于教堂或者最顶级的交响乐演奏厅内,学习它的人非富即贵,一般还会有些宗教背景。 但血腥凯撒这个人……怎么看,也与这个设定完全不沾边。 她的人生是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才会九十度大转弯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月枫并不知道这人脑补了些什么,只是从管风琴放琴谱的地方,拿下一张在弹奏结束时突然出现的小纸条放在手上,「过来过来。」 赤井秀一俯下身看去,发现上面是一句话。 【为罪人祈求天主垂怜】 「看懂了吗?」 如月枫看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按下了准备喊系统出来翻译一下的心。 「圣母玛利亚,这句颂词是圣母颂里面的。」 赤井秀一沉声说道。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面最大的玫瑰花窗,「那面玫瑰花窗上印着的便是圣母玛利亚的故事。」 她挑了挑眉,「你还信教啊?」 第190页 他摇了摇头,「不信。」 「那你……?」 「当你的房东一个是东正教徒,一个是基督教徒的时候,你就懂了。」 赤井秀一用一句极其简单,但又好像蕴藏了看不见的血泪史的话,总结道。 ——所以这是经验之谈啊,好可怜。 如月枫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目标地点射出了钩爪。 这一次,因为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以一个非常舒适的姿势落地,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什么都没有,除了那面巨大的彩窗。 外边的天还是很暗,但再过两个小时,太阳即将升起。 突然,一道光先于太阳光亮起,照向了玫瑰花窗最中心的圣母玛利亚。 「砰!」 手电筒落到了地上。 「咚!」 如月枫也倒在了地上。 - 【警告,警告!代码错误!代码错误!】 【正在修復中】 【修復失败!】 【正在修復中】 【修復失败!】 【未知原因报错bn0123333389】 【第二次共振已断开】 【修復通道重建中】 【loading】 【修復成功】 - 系统:【限时挑战:逃出修道院!】 系统:【倒计时:15:59】 如月枫在系统播报的瞬间睁开双眼,不远处,没有脸的修女向着她抬起了手中的荆棘十字架。 如月枫:。 如月枫:「你这copy寂静岭copy的太用力了吧,我手电筒呢,怎么还ban我外挂。」 她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抬起了手中的双枪。 逃什么逃,她可是有枪在手耶,还怕你这么几把刀? 大人,时代变了.jpg …… 系统:【限时挑战:逃离修道院,已完成】 系统:【已获得物品『藏宝图(其三)』】 伴随着系统的机械音,如月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但这一次,她所看到的并不是没有脸的恐怖修女,而是试图给她做人工唿吸的赤井秀一的脸。 如月枫:。 她从地上坐起身来的同时,用手推开了他的脸,「我刚刚晕过去了多久?」 「1小时零13分钟,你唿吸平稳但一直没有醒,虽然我觉得你不需要,但我还是给你做了心肺復甦。」 赤井秀一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一丝丝尴尬,十分公事公办的说道。 如月枫看了一眼自己的血条,掉了3个点,「那你按的还挺用力的。」 她用手一撑地,站起身来,「走吧,去最终藏宝点。」 赤井秀一为这个有些突然的话题跨越度有些懵,但他很快就跟上了节奏,「哪里?」 如月枫拾起一旁的手电筒,「只剩下三楼还没探索了,还能是哪。」 她拉着赤井秀一甩出钩爪,重新回到管风琴的位置。 前往顶楼的楼梯就在管风琴的后面,两人顺着楼梯往上走,狭长的木质楼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玻璃窗外,天空翻上了鱼肚白。 沉默在蔓延。 赤井秀一其实并不是个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正相反,他的掌控欲望很强,习惯性的包揽大局,将一切信息都尽收眼底。 然而,在面对血腥凯撒的时候,他好像从来没有抢占到先机。 他其实还挺想问问,她到底是从哪知道的最后一个地点的线索,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她就是晕过去了一个小时,醒来之后就突然悟了。 但感觉如果他真去问,那她肯定会说些什么『圣母玛利亚託梦给我』之类的白烂话。 最后,直到他们登上了塔顶,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 塔顶并不像室内一样温暖,这里没有门和窗,是完完全全敞开的状态,在冷风吹拂下,让人一下子可以被吹个透心凉。 雕像们沉默着,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这里不像会藏东西的样子。」 赤井秀一率先打破了沉默。 如月枫这才跟发现还有个人似的转过头来看他,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的说道:「我记得你看过巴黎圣母院的书。」 「嗯。」 「钟塔怪人在钟塔上摸索着,触碰到了『命运』这个单词,后来他遇到了艾丝美拉达,于是他的一生也从此改变。」 她看向不远处的那座钟塔,眯着眼睛,好像在幻想那位整日敲钟的善良怪物,「那你说,这个塔顶上,有没有命运?」 早上的巴黎冷得惊人,赤井秀一唿出了一口白气,天空在太阳还未升起时,便已经亮起来了。 「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在这么冷的天气寻找『命运』?」 恕他直言,这个精神状态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了。 如月枫重新把视线投到他身上,耸了耸肩,「你可以先回去,这里确实有些冷。」 赤井秀一用出自己fbi的毕生所学,开始分析她的微表情,「你确定?」 她笑了一下,「毕竟是我自己的『命运』嘛。」 他又唿出一口气,没有烟抽的时候,或许可以通过吸一口冷空气加热后再吐出来以替代,「还是我和你一起找吧。」 然后把手抵到墙壁上,冷得结冰,简直是犯傻。 第191页 「法语中的命运,除了destin,没有别的单词了吧?」 他问道。 「是的。」 她答道。 可是他们绕着这座不算大的顶楼找了一整圈,全摸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个单词。 太阳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跃出了地平线,阳光照到了他的眼上,使得他忍不住的微微眯了眯眼睛。 「或许塔顶上并没有命运。」 赤井秀一低声说道。 「但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如月枫一边说着,一边跳到旁边的墙上,一个借力向上跃起,用手去触摸那最后的还没有摸到的天花板。 而在那上面,她终于触摸到了『命运』。 系统:【已获得物品『耶稣的荆棘冠』】 系统:【藏宝图已销毁】 「小心!」 赤井秀一几乎是在她落下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落点处,伸开双臂。 那寒风来得也巧,将那人身上的雪白裙子吹得鼓起,落入他的怀中,像是一朵轻飘飘的云,让人无端的心中一颤。 命运(destin),他默念道。 他将她放在地上,自己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那顶刚刚绝不存在的荆棘冠,注视着她笼罩在光下的柔美侧脸。 有些艰涩的开口,声音甚至有些抖,「这个荆棘冠,难不成是耶稣的受难荆棘冠……」 「不,它是圣诞花圈。」 如月枫打断了他的话,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是圣诞花圈。」 赤井秀一沉默了,他觉得自己的智商正在被挑战,然后他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有要去的地方吗?」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不困啊。」 他视线漂移了一下,任谁经歷这么刺激的一晚上,都不会困的吧? 先是抢劫罗浮宫被法军追着打,又是夜探巴黎圣母院还顺便拿了人家的镇院至宝。 「还好。」 但只是如此答道。 如月枫歪了歪头,「你以前有去过水族馆吗?」 赤井秀一:? 水族馆? 这跨度转移的好像有些太大了吧?算了,她就是这个性格,早该了解的。 「没有。」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大学的时候光忙着打工还学贷和上学了,什么水族馆约会这样的事,和他是完全沾不上半点边的。 他母亲当时可是一点情面没留,停了他所有的生活费,所以想要养活自己,全靠自己努力。 什么娱乐生活,不存在,完全不存在的。 「那你以后就有经验了。」 如月枫又笑,用手揽着他的肩膀往这边一带。 「走吧,马仔,去水族馆!」 第82章 亲爱的爱丽儿 假日中,水族馆的开门时间是10点,他们一路风驰电掣的赶过来,连8点都不到,也自然没有开门。 巴黎人的时间本就弹性,说是10点上班,实际上,11点能开始准备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是假期。 人不是机器,人会哭会笑会想要偷懒,所以现在没有开门非常之正常。 ……更何况,这里没人还方便了他们的进入。 赤井秀一看着正在熟练撬锁的如月枫,不着边际的想到。 说实话,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感觉自己的下限在加入黑衣组织后变得灵活了不少,现在看到撬锁都觉得正常。 ——至少她没掏出个炸弹直接把门炸开,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进步啊,他好欣慰。 「走吧。」 大小姐不满马仔的走神,在前方挥着手招唿他过来。 「来了。」 赤井秀一收回了自己偶尔会飞的不着边际的想法,跟上了她的脚步。 水族馆内静悄悄的,保洁人员昨日擦好了的地板,在氛围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干净的光。 海底走廊内,玻璃后的海洋生物都安静的游动着,对于两个非上班时间闯入的人类,完全没有服务意识。 大小姐在前面走走停停,一会儿去拉电闸,一会儿又停下脚步,把脸靠近一个个玻璃橱窗,和那里面的生物大眼瞪小眼。 他跟在后面,就像每一个普普通通的跟班一样,看着她跑来跑去,裙子也动来动去,像水母,突然想,这算不算得上是包场? 这无人的时刻只为大小姐一个人而存在。 这里安静的过分,可以放任思绪胡乱的飞,没有边界,也没有限制。 都说表面话越少的人,心理活动就会越丰富,那确实是对的,他也总爱胡思乱想。 没有人挤人的情况,水族馆内畅通无阻,但也因此没有什么需要饲养员才能进行的表演可看。 所以他们只花了人均观览时长的四分之一,就走到了最后的人鱼表演场馆。 这个世界说唯物好像有点唯心,但说唯心大部分时间又是唯物的。 人鱼或许是存在的,比如说某位fiore的铃兰小姐,就可以通过修罗开匣化身美人鱼,但很遗憾,这个小小的水族馆内,并没有那种操作。 人扮演人鱼演给人看,就这么简单。 没有表演者的舞台空空荡荡,只有打开的氛围灯在闪烁着冷然的光。 如月枫把手贴在玻璃上,「哎呀……好不巧,我还挺想看看人鱼表演的。」 第192页 赤井秀一看向她,本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她的脸上确实有些遗憾的情绪。 「再等个几小时就能看到表演了。」 他说道。 「可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她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他,「诸星有喜欢的童话故事吗?」 赤井秀一想了想,他对童话故事嗤之以鼻,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一个,「一说谎话鼻子就会长长的匹诺曹?」 如月枫笑了,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哈哈,你的喜好还挺有意思的嘛。」 他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喜欢匹诺曹怎么了?小木头人的故事多有趣啊,比起说谎话的孩子都得吞一千根针,只是鼻子长长一点简直是温和得不行的惩罚。 大人的世界总是布满谎言,却不会受到惩罚。 「你喜欢爱丽儿的故事?」 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半倚靠在玻璃墙面上,偏着头去看她,冰绿色的眼睛被淡蓝色的环境光中和得有些平静。 如月枫点了点头,「喜欢。」 她把双手背在身后,鞋尖轻点地面上水母的贴纸,一下又一下,「我喜欢她因为拿不到王子的真心而成为泡沫的那一瞬间。」 「小美人鱼的故事改编了一版又一版,结局却是不变的,都是成为了泡沫。」 「有的版本说成为泡沫是成为天的女儿的必经之路,有的版本说成为泡沫实际上是获得真正的灵魂与自由。」 她转了一个圈,白裙的裙摆也跟着舞蹈,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自由与灵魂比真心要重要得多。」 如月枫这么说着,站定自己的身子,转过头来看向赤井秀一,又问道:「嘿,小马仔,你有真心吗?」 马仔面不改色,连姿势都没有半分改变,答道:「有的,人类怎么会没有心呢,大小姐你怎会问这种傻话。」 但大小姐一点都不笨,正相反,她聪明得很,她说的每句话都有所图。 她向着马仔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说道:「那我要你的真心。」 马仔低下头,盯着她的手心看,蓝光透过玻璃照下来,她的掌纹清晰又模煳,「不给的话,你也会变成泡沫吗。」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极了还在读幼儿园的小孩间的对话。 ——凡是上了小学的人,都没法面不改色的那这种话说出口。 大小姐的手很好看,手指纤细白皙,没有练枪的人会有的老茧,光滑细腻,掌心上纹路分明。 曾经有人总结过,美国的人一生,出生,上大学,还学贷,死亡。 马仔过去打工还学贷和养活自己的时候,曾经在唐人街的中国餐厅兼过职。 美国搞歧视搞得很严重,这些年好了些,但早些时候,亚裔们的生活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他去找过的兼职,有不少一看他混血面孔,就直接把他给拒了。 而那个中国老闆看他混血面孔,再加上还会说中国话,以为他是中美混血,把他留在那里打工。 不包住,但包吃,中国菜比英国菜好吃。 他从前台擦到后厨,经常能见到一个白髮苍苍的老人来吃饭。 老人走路都走得有些颤颤巍巍的,但是不拄拐棍,也不需要人扶,每次到店里都要点一条泥鳅。 不除内脏,也不红烧,只是蒸熟了,拎起来去了腮的头部,张大嘴,从头到尾吞到肚子里面去。 老闆不知道为什么从未收过老人的钱,每天都备上那么一条鱼,然后让他给老人端过去。 有一次,老人在吃饱了饭之后,把他叫过去,摊开他的手掌仔仔细细的看那弯弯绕绕的几根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说:「小伙子,你以后会事业有成,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就是这婚姻情况嘛……唉!」 老闆告诉他,这老人是这十里八方有名的算命大师,批的命十条能中九条,他觉得新奇,便每日都要和老人聊上两句。 但他也就是听着,不怎么信。 这种行为有来有回的持续了两个月,后来,老闆要回家过年,临走前要把房子转让给别人,最后送了马仔两包包好了的饺子。 走前和他说:「害,我早听出来你这口音不是我们那儿的了,好好混,以后常联繫!」 猪肉白菜陷的饺子很好吃,是老闆专门找人要的劁过了的猪肉,没有美国这边猪肉一贯的腥臊气,煮熟了之后吃的很香。 从那之后,他的日历中出现了中国的年,知道那一天要吃饺子,要放烟花,但具体再多的就不了解了。 他再没去过唐人街,也没有再联繫过那位好心老闆。 但当时从老人那里学的看手相的皮毛,倒还是记得。 不对,其实也可能是记错了,不然为什么会看到面前之人还剩下不到两年可活? 或许中国人的玄学只适用于中国人本身,中国神不管义大利人。 马仔捏着大小姐的手,带着些枪茧的大拇指顺着那道短短的生命线来回的摩挲,垂下眼睛,「都说祸害留千年,大小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大小姐挑眉,又把手抽回去,「你连手相都会看,还说自己不是全能的?」 她一边笑,一边靠近他,眼睛亮得像星星,「那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呀?」 第193页 马仔心想,自己学艺不精,看的全错,这要怎么说? 于是只能胡乱瞎编,东扯一句事业有成,西拽一句心想事成。 大小姐不满,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用脚踢他的腿,「那我刚刚问的问题呢?」 马仔嘆气,「情感看手相不准的,这东西变性太大,拿捏不住,你得看星座。」 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等到未来再回忆的时候,才发现,那其实是期待。 但在这时,期待伪装成了忐忑与恐惧,披了一层黑色的面纱。 果不其然,下一秒,大小姐说道:「变性大就大呗,我是天蝎座,快说结果!」 这话绕了一圈,扯了事业有成做伪装,经过了生与死的两边,最后又回来了。 人撒一个谎,总需要再造一个谎来掩埋,最后谎话越积越多,匹诺曹的鼻子也越变越长。 他再次撒谎,说道:「巨蟹与天蝎,绝配。」 谎上加谎,人心惶惶。 他转过头去不看她,看着那面巨大的玻璃墙,没有人鱼演出的墙壁空荡荡的一片蓝,倒映出他,倒映出她。 好吧,他又撒谎了,实际上他是个射手,射手男和天蝎女,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邪门的配对,天生的对立,终成陌路。 但在这里,他可以是个巨蟹。 那么,马仔喜欢大小姐吗? 声音消失了,大小姐突然消失,他站在原地,站在那片水幕下,水静静的流,空无一人。 其实他还撒了一个谎,但说是全是谎言好像也算不上。 他去过水族馆的。 但并不是约会,是家庭聚会。 妹妹真纯那个时候还很小,蜷在他怀里,小小的一个,那么轻,用手去摸他的唇角,动来动去,说秀哥为什么老是不笑。 旁边的弟弟秀吉打岔,说因为秀哥天生不爱笑 又把她从他怀里接过去,体谅他,说秀哥好不容易能够出来一趟,还是轻松一点的好。 他们一起去水族馆,因为那天是真纯的生日,庆祝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五年。 但他从来没这样过生日。 花一年一年的开,人一天一天的过,他早已经过了会看到海洋动物或霸王龙就会欢唿的年纪了。 家人啊,理应是距离彼此最近的人,但实际上,心离得距离却那么远。 妈妈无法理解他,弟弟无法理解他,妹妹还小,她只知道玩,他没告诉她自己的打算,只说哥哥要去打怪兽了。 妹妹仰着头,和他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睛中写满了好奇,说:「那哥哥是要成为奥特曼吗?那个超厉害的奥特曼!」 他当时愣了一下子,最后有些不自然的回道:「嗯,哥哥要成为奥特曼了。」 可什么是奥特曼?他的童年没有那种会拯救一切的超人,他不知道。 「扣扣。」 他面前的玻璃被人从后面敲响。 赤井秀一下意识随着声响抬起头,紧接着,他的瞳孔勐地收缩了起来。 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人鱼演员所穿着的绿色鱼尾的大小姐,身后是艷似朝阳的氛围灯,照在她的背后,照得她飘荡在水中如海藻般的红色髮丝边缘溅上了一层神圣的光。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过去与家人们游玩时,他所漫不经心的一瞥穿越了时间,来到了现在,玻璃后的人鱼换了个样。 世人与她皆不相像。 那人红唇抿出了一个笑,用手指了指他放在一边的手,又指了指自己贴在玻璃上的手。 他也看懂了,但还是犹豫。 犹豫什么呢,不知道,或许是destin。 但最终,他还是抬起手放在玻璃上,和她的手印在一起。 玻璃是冷的,但又好暖,真奇怪。 如果是血腥凯撒,如果是她的话,她……能够理解他吗。 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荒谬的想法,却如野火燎原,止不住的蔓延。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但,控制不住。 那冰凉的玻璃传来了她的体温,仿佛是幻觉。 若是有另一个在这里的话,或许可以看到,那巨大的玻璃墙下,戴着牛仔帽的黑衣男人,静静的注视着美人鱼,身披蓝色的光,看上去安静又孤独。 赤井秀一想,假如能够再早一些遇到她就好了。 或许他可以解决她人生中的那个巨大的转折点,使得她不会成为k,也不会成为血腥凯撒。 他们可以一起来水族馆约会,可以在阳光下一起分享一只双球冰激凌,可以在大学校园里面一起尽情吐槽哪个导师最有毛病。 一起玩游戏,一起跳舞,一起……一起…… 可这也仅仅只是幻想。 时间轴横向向前,除非神力而无法改变。 「碰碰」 她又敲了敲玻璃墙壁,打了个向前的手势,示意他跟着她走。 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与其说是小美人鱼,不如说是会引诱水手溺死的海妖。 赤井秀一顺着路线走,无视了门上的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的标志,走了进去。 门后,如月枫从水中一跃而出,坐在岸边等他。 「为什么突然去扮美人鱼?」 他问道。 「因为那么大的个地方,空着很浪费嘛!」 第194页 她自有道理,十分理直气壮。 ——在水族馆中扮演一次美人鱼,可以获得成就『若纷飞的只是泡沫』,不拿白不拿嘛。 意料之中。 赤井秀一已然习惯此人的神来一笔,只是脱下外套放在手臂上,「你不冷吗?」 如月枫还没有脱下鱼尾,用这东西扑腾了几下水,笑着说道:「实际上,待在水里要比在空气中暖和不少呢!」 她扑通一声,重新跳进了水池中,红髮于水中散开,像一朵盛开的花,对着他伸出手,说道: 「要下来试试嘛?」 不行。 理智。 任务。 他的理智在不停的拉着他后退。 可你喜欢她! 只是下个水而已,又不是要让你下海! 你水性很好,不会在这么个浅滩被淹死的! 他的情感在放肆拽着他向前。 反正,也不过是一晌贪欢。 魔鬼在窃窃私语。 一晌贪欢。 赤井秀一在心中嘆气,想,他这心中魔鬼还怪有文化的,用的词这么高级,又有名词又有量词的,根本不符合他理科男的人设。 但。 是啊,一晌贪欢。 他不再犹豫,把原本准备搭到对方身上的大衣甩落在地上,然后纵身一跃——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牛仔帽的绳子勒住他的喉咙,像是吊死鬼脖上的麻绳,那帽子因为浮力欲往上飘,那麻绳便将他的喉咙勒得愈紧。 但也有可能,那是最后的求生之道,要让他感知到痛,而后远离魔鬼。 赤井秀一解开了那碍事的牛仔帽,任它向上飘走。 这样一来,他黑色的长髮和她红色的长髮都散在了水中,因为靠近而混在了一起,红与黑在这一刻不分彼此。 他触碰到了她的手,被水流的力阻隔,又在相拉。 【人物: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70】 她在笑,气泡从唇旁跑出去,动了动唇,像在说什么,却被飘飞的头髮挡住。 眼睛却幽深的像是深海。 有再多的光,也照不亮。 【人物: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75】 他用手拨开她的头髮,柔软的髮丝缠绕着他的手指,像是有生命的藻。 魔鬼善于披上人皮来引诱人堕落,上帝告人要逃离。 但赤井秀一从不相信神,他成长至今,靠得是自己的脑子,与手上的狙击枪。 他用手摸索着她的五官,要把一切刻印进脑海之中,要永恆的不忘却。 爱一个人和想杀一个人,是不矛盾的。 【人物: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80】 不管未来会是这么样,他这一刻的心情都不会变,这样就足够了。 人没必要活得那么明白。 「回去吧。」 「好。」 第83章 换她来 本堂瑛海抵达巴黎的时候,她早在飞机上就已经调到法国时间的腕錶分针正好卡到12,过了12点,便是下午13点。 她给玛莲娜发了消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到回信。 于是她只能默默的给伊森·本堂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法语区与意语区没有远到要跨出好几个时区,但声音的传导却好像有了时差。 父亲总是在沉默。 他明明是个美国人,却不习惯把爱挂在嘴边,留给她的永远是安静的背影。 「……爸。」 本堂瑛海握紧了手机,机场的人们行迹匆匆,于她的身边走过,奔赴向另一个她只能远远看着的世界。 「什么事?」 伊森·本堂的声音被电流声干扰得有些失真,从电话的那一头传过来,一如既往。 她知道他现在正处于aise的地下基地,那里的信号不太好。 这是他们从那件事之后第一次对话,听上去公事公办,不怎么像父女,像交接工作的不太熟的同事。 但这样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错,毕竟他们之间好像除了那层血缘关系以外,对话总时长加起来都不会超过2个小时。 可是伊森·本堂却愿意为了这浅薄的血缘关系,在她即将暴露身份的时候,代替她去死。 为什么?血缘关系真有这么重要? 这个问题始终在她的大脑中循环往復的播放,绝不善罢甘休。 只不过,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 「请把玛莲娜小姐在巴黎的现居所发给我,我现在在巴黎。」 她看着不远处抱着孩子转圈的父亲和母亲,垂下了眼睛。 「已发送到你的邮箱了。」 电话的那一旁传来了键盘的敲击声,又戛然而止。 「好,谢谢。」 她把手指移向了挂断的按钮,却在这时听到电话对面传来了父亲有些犹豫的声音: 「瑛海。」 「请说。」 本堂瑛海移开了自己的大拇指,准备倾听对方下达新的任务。 却没想到,对方说道:「……平安夜快乐。」 这算什么?迟来的父爱吗。 本堂瑛海并不觉得开心,也不感谢,只是冷硬的回道:「谢谢,祝你也平安夜快乐。」 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克制自己心头的火,移动在手机屏幕上的手却控制不住的用力,指尖都泛起了白。 第195页 终于,在她把保护屏幕的钢化膜硬生生按碎掉之前,她找到了邮箱中所发的地址。 - 到达邮箱中所写的地址时,已是下午16点。 本堂瑛海坐在计程车上,期间又给玛莲娜发了几条信息,全部都石沉大海。 她有一瞬间担心了一下,人应该没有出事吧? 但在回忆起对方那恐怖的武力值之后,就迅速的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就算整个巴黎都炸了,玛莲娜这人也绝对不会有事。 并且有极大可能,这把炸了巴黎的火,还是那傢伙亲手放的。 给了司机一笔超出计价的费用后,她推开车门下了车,并得到了对方一句包含热情的『谢谢你,美丽的小姐,祝你平安夜愉快!』。 ——听听,这只有一面之缘的司机说的话,都比她爹有感情得多。 本堂瑛海有些嘲讽的扯了扯嘴角,然后敲响了面前的公寓大门。 她按第一遍门铃时,门的后面了无声响,紧接着,她又按了一次。 这一次,门后传来了一句有气无力的『来了』。 紧接着,这扇棕红色的大门,便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室内的热气裹挟着香气与巴黎的冷空气打了个对沖,把本堂瑛海拢了进去,熏红了她的脸。 门后冒出来的红髮女人,头髮乱糟糟的披在身上,甚至还竖起了几根呆毛,浅褐色的睡衣因为睡觉不老实而充满了褶皱,领子睡歪了敞开,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锁骨上有一颗小痣。 「是你呀。」 玛莲娜对着她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笑了一下。 本堂瑛海甚至是有几分狼狈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对于同性的印象最早来自于母亲,那个温柔但是却总是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女人。 父亲寄回家里的钱足够用,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富裕,足够她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但母亲却始终坚持着她帮佣的工作,每天从早忙到晚,往往她刚起床的时候,只来得及听到母亲出门时那门与门锁相击后锁在一起的声音。 「咔嚓。」 玛莲娜用脚把门踢了回去,瑟缩了一下脖子,看着她嘟囔了句,「真冷啊。」 她上下打量着她,最后瞄准了她身上那件从头包到脚踝的长款黑色羽绒服,把手放到她的羽绒服拉链上。 「刺啦——」 本堂瑛海浑身僵硬,感受着狭窄的衣服空间中挤进来的另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像一块被人从冰柜里面取出来的三文鱼,要先去除外表腥气的皮,在挑出里面碍事的刺。 那人和她差不多高,甚至比她还要高上一些,她抬起眼,看到那人深蓝的眼睛,她垂下眼,看到那人苍白的唇。 玛莲娜和母亲一点都不像。 母亲是个传统的日本女人,习惯于讨好,有丈夫时就讨好丈夫,没丈夫的时候就讨好能够代替丈夫职能的僱主。 明明并不缺钱,却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忙碌,好像后面有东西在追着母亲一直跑,让她不得停歇。 比起她和弟弟,母亲对待僱主家的小孩要上心得多,至少她和弟弟从未见到的母亲的笑脸,而僱主家的小孩每天都能见到。 弟弟学校里的孩子歧视混血的亚裔,说他是没爸也没妈的野种。 他哭着跑回家,问她说爸爸妈妈都去哪了,他们还活着吗,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他们? 那时的她才刚刚上大学,因为不想动家里的钱,被学贷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说,因为他们都有一定要做的事情。 弟弟问她,那个事比我们还要重要吗? 她说,嗯,很重要。 美国人的家庭观念很怪,孩子像是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拥有了独立的人格,从此便与他们的父母毫无关系。 也有可能,只是她家这么怪。 她在大学的时候,因为成绩优异外加父亲的关系,收到了来自cia的邀请函,得以窥见父亲生活的冰山一角。 确实是伟大的事业,很重要的事业,足以拯救无数个家庭的事业。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完成了学业。 毕业典礼的时候,所有的小孩都和家人们一起快乐的迎接这个美好的时刻,向家人介绍自己成长四年的大学校园,以及拿着个照相机到处的合影。 她是别人幸福家庭合影的一小块不为人知的角落。 踏出校园的时候,她看见了母亲的背影,看上去还是那个样,没有什么变化。 她向着母亲跑去,越跑越快,那声人类出生起第一个学会的mama几乎要跃出喉咙—— 然后,她便看到,母亲脸上带着笑,拉着僱主家孩子的手,指着她的大学的门匾说道: 「我们约翰尼,以后也要上这么好的大学哦。」 后来,再次见到母亲,是僱主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通知她,说保姆妈妈死了,你是她女儿,你一定要来参加她的葬礼。 只有在母亲的葬礼上,她才会被世人短暂的回忆起来,她是母亲的女儿。 生下她时给予她独立的灵魂,死亡时却要让她有归属。 她牵着还不懂死亡是什么的弟弟,隔着所有称赞或悲痛母亲是个多么好的人的人山人海,看到了站在最角落处的父亲。 第196页 他对她说,听说你加入了cia。 这便是父亲对于女儿所说的第一句话。 - 「从飞机下来后,有吃饭吗?」 玛莲娜对着她说道,说出的话化成了白雾扑洒在她的鼻尖上,有些潮湿,「实话实说哦。」 义大利人说话的时候自带翘舌音,说着英语也听上去像是在唱歌,拨动琴弦,扰乱心弦。 「没吃。」 本堂瑛海浑身僵硬的回答道,听见一声轻笑,紧接着,身前的热源便自动远离。 「嘎吱——」 门被玛莲娜打开,她挥了挥手,「等着,我换身衣服,我也饿了,一起去。」 她没来得及拒绝,就见面前的门又开了。 门后面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疲惫和沙哑,说要出去?我和你一起去。 却被玛莲娜拒绝了,说我要和美女出去吃饭,你们三个凑合着吃个火鸡得了。 ……不是感恩节才吃火鸡吗。 以及,竟然有三个男的啊,她爹不会连个名分都没有混上吧。 本堂瑛海才刚刚发散了一瞬的思维,眼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穿了件棕色风衣和毛绒衬衫,以及黑色长裤平底鞋的玛莲娜,头髮也变得很整齐,打着弯的发梢垂在脸庞,像是一弯月亮。 只是,锁骨被遮住了,那颗痣也被消失了。 她的心上无端产生了些许的失落。 「走吧。」 玛莲娜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口袋中抽出了一只烟盒,手腕微微用力便抖开了上面金色的包装纸,用涂了层口红的唇叼出了一根烟。 本堂瑛海下意识的拿出自己鬼使神差在机场超市买的打火机,咔吧一声把那根烟点燃。 玛莲娜抬眼看她,纤长的睫毛像是会说话,让她一瞬间便明白这人下一句话是什么。 「我不抽菸。」 本堂瑛海有些生硬的说道:「只是看到了……所以就买了。」 可一个从不抽菸的人,为什么要买个没用的打火机? 玛莲娜又笑了一下,把点燃的烟从嘴上拿下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里离市区并不远,走过去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于是便一边聊天一边走。 本堂瑛海作为一个情报员,按常理来说,找话题和对话题于她而言像是唿吸一样的自然。 但她就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像是在马路上逛街的时候突然遇到了学校的老师,支支吾吾的问一句答一句。 只是在街边路人看到玛莲娜好看,要来搭讪的时候,稍微强硬一点的揽过她的手臂,用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然后又和触电似的松开手,继续低着头问一句答一句。 明明玛莲娜看上去也就比她大个三四岁,但她就是忍不住用对待长辈的态度来对待她。 虽然她爹没有名分,但她是不是还得叫玛莲娜声小妈,至少辈分不能乱,还是叫上司来得更好些? ……怎么越想越糟糕了。 本堂瑛海低着头胡思乱想,错过了身旁人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错过最佳的逃离乐子人捉弄的时间。 「会说法语吗?」 aise擅长蜂蜜陷阱的超级特工,脸上带着笑,亲昵的揽着她的手臂问道。 「会。」 她想抽出自己的手臂,但是没抽动。 「那一会儿就由你来负责点餐吧。」 玛莲娜对她笑,指向街旁的一家餐厅,「让我看看咱们的默契度有多高。」 本堂瑛海抬起头,看向餐厅大门上方的牌匾,上面的花体字自带眩晕特效。 救命。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 虽然在组织中,本堂瑛海名义上是血腥凯撒一手带出来的新人,但实际上,她们一起通力合作的情况并不是很多。 对方更习惯于单打独斗,带新人这个事情在回日本的瞬间便抛之脑后,但也给予了一定的荫蔽,至少让她在组织中混得没有那么艰难。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默契可言。 本堂瑛海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观察坐在对面的人的表情,试图从那些细微变化中窥见对方对于菜品的喜恶,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对方段位高她太多,实在做不到。 于是她最后只能看着端上来的饭菜,一脸的视死如归。 这副表情成功的愉悦了坐在对面的玛莲娜。 开着暖气和热风的室内,风衣被脱下搭在背后的木头椅子上。 她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前,笑得不怀好意,狡黠的像只野狐狸,「干嘛这个表情?和我吃饭委屈你啦?」 本堂瑛海抿了抿唇,摇头,然后说道:「并未,我只是……并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玛莲娜歪了歪头,看上去更像只狐狸了,「可你点的都是些不会出错的菜品,一般人就算不会特别喜欢也不会讨厌。」 她泄了气,胡乱地点头,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嗯,但我,家父的事情,我想要感谢你……」 「原来是这样。」玛莲娜又笑了,拉长了声音,「是因为伊森的事啊。」 「你和你爸关系真好。」 「……也没那么好。」 第197页 本堂瑛海惊讶于自己的反驳,握着叉子的手有些用力。 她垂下眼睛,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暴露,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接上去更合适,总觉得说什么都很完蛋。 到底该如何是好。 然后就感觉唇边一热,抬起眼睛,发现对面的人用叉子插了块西蓝花怼到了她的嘴上。 「啊——」 玛莲娜笑眯眯的,像是在餵小宝宝吃饭一样的发出了拟声词,「不可以挑食哦,瑛海。」 这是……把她当小孩了? 本堂瑛海愣了一下,但还是顺从的张开嘴,把西蓝花给含了进去。 看到她这个表现,对面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开启了投餵模式,一个接着一个的餵她,直到她有些抗拒的说可以了,我饱了。 玛莲娜又笑了,从衣服口袋里面掏了掏,像是变魔术一样的捏出了一只糖果,「瑛海真棒,把饭吃得好干净,来,奖励一朵小红花~」 周围的人用一种堪称诡异的眼神看向她们,她强作镇定收下了糖,说了声谢谢。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刚刚路过糖果店时,店员所发的体验品糖。 甜的。 是啊,糖怎么能不甜? 但就是这么一块糖,这么一句无厘头的简单夸奖,却是本堂瑛海人生中,第一次的体验。 刚吃完饭后人很饱,根本不需要多摄取糖分,但她还是塞到了嘴里。 放在后槽牙上,用牙轻轻地磨,小时候掉牙的疼痛隐隐袭来,明明她已经长大。 她想起了那枚中学时因为作业而带回家栽种的种子,她浇了好多好多的水,可就是不发芽。 母亲出门工作的时候,顺手把盛满了泥土的花盆丢了出去,在她问起来的时候,说那种子早就烂掉了,占着盆也没用,约翰尼幼儿园的功课要种花。 煮熟了的种子是发不了芽的。 玛莲娜坐在对面,伸出手,像是在摸一只乖顺的猫一样摸她的头髮,从头向下捋,说「好乖,好乖。」 本堂瑛海忍不住的去想,她摸小孩的时候,也是这样摸的吗? 那些小孩一定没有她乖。 从零养大一个小孩,肯定没有现捡一个来得快,还省心。 虽然很失礼,但她莫名其妙的,于玛莲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从未得到,但又一直渴望的某种东西。 幼时口欲期未得到满足的心在作怪,张牙舞爪的在她脑海中咆哮。 谁说,成为家人一定要有血缘关系。 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啊。 「玛莲娜小姐,我可以留在这里,和你一起过圣诞夜吗?」 本堂瑛海抬起那双与父亲相似的蓝色猫眼,如此说道。 「当然可以,我很欢迎。」 对面的人笑着答道,又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本来我就打算邀请你一起过的。」 「我的荣幸。」 她说道,蹭了蹭对方的手心。 她想要一个真正的家,她想要真正和自己所仰慕着的玛莲娜小姐,成为一家人。 第84章 圣诞节,但修罗场 夜幕在太阳落下后很快便升起,平安夜里众生平安。 降谷零醒来的时候,漆黑的夜幕刚刚落下,太阳跃出地平线升到了半空的位置,光从百叶窗的间隙中照进来。 照在他眼皮上,灼得他眼球疼。 他抬起手,挡住那束光,睡不着了,于是坐起身来。 血腥凯撒的安全屋并不算大,大厅上放着一张床,厨房在刚一进门的地方,厕所则在另一边隔墙相望。 而在这么一个狭窄的地方,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扛回了一棵冷杉,就那么随意的靠在门上摆着。 安全屋内唯一的一张床上,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对过话的基尔冷冷的向着他望去,冷然的蓝眼睛像是被入侵了领地的猫,盯的人浑身不自在。 而在他旁边,苏格兰正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后颈,一边无声地打哈欠,莱伊抱着他的狙击枪,坐在墙边,看上去不像睡着了的样子。 ……所以只有他睡着了?也或许是他们早都醒了。 不对,凯撒也睡了,不如说这些人中就她睡得最欢快。 降谷零面无表情的瞪回去,将视线向下移,某人抱着基尔的腰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她好像完全没有自己带了一窝子精英杀手回来的意识,就这么随意的把他们安置在一起,自己倒是睡得开心。 他站起身来,顶着基尔杀人的目光,用手挑开凯撒遮住脸颊的头髮,入手一片温热。 小麦色的手指点触在苍白的皮肤上,又移动向那双紧闭着的眼睛,扫过那人蝴蝶翅羽版的睫毛。 基尔的手像是钳子一样,握住了他的手腕。 降谷零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那杀意已经有如实体化了,像一片又一片的手术刀,要将他从头到脚片成生人片。 谁怕。 你们都对她有好感,可我可没有。 他对着她挑衅一笑,发出了这个寂静房间中的第一道声音,「都这个时间了,你还要继续睡下去吗,凯撒。」 基尔勐地抽回了手。 她看上去一晚上连动都没有动过,肢体有些僵硬,但依旧迅速。 而床上的另一个人,从被子里面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自己眼睛,然后抬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踹向他的膝盖。 第198页 「早晨刚起来就这么大火气?」 降谷零巧妙的躲了过去,脸上的笑容不变。 「早安,玛莲娜。」 基尔脸上刻骨的杀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乖顺的好像小猫一样的讨好,看得他嘴角抽搐。 你们这些该死的杀手谈个恋爱,还搞舔/狗这套? 谁能一晚上不睡觉,就图对方起床后所听到的第一句早安,是出自于自己之口。 真是,完全理解不了……理解不了! 「早安,看上去你睡得很不错嘛,血腥凯撒。」 他不该知道她的名,于是只能这般称唿。 反正没差。 - 系统:【早安,玩家!】 如月枫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从安全屋的床上爬起来,在脑海中与它对话:【不早了,我刚吃完晚饭……】 ——现在游戏和现实的流速是一比一,她在现实中吃饭的时候游戏时间是夜晚,吃完饭处理完事情后,再登录游戏,便是游戏中的早晨。 有种打了两份工的感觉。 她问道:【说起来,一比一流速也就这段时间吧?】 系统的回答很迅速,【当然啦,只是在圣诞活动期间这样而已!】 如月枫哦了一声,【那就行,不然要通关一周目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她玩这游戏已经三年了,从大一暑假开始玩到大四快要毕业,竟然一周目还没通关,虽然游戏内容一直都还挺丰富的吧,但,多多少少也有些厌倦了。 哎呀,她本身也不是什么能一直坚持下去某件事的人,能持续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 重复的生活只会让人心生腻味。 「哗啦——」 坐在百叶窗旁边的赤井秀一拉开了窗户,窗外的冷空气从窗口中吹了进来,将一室温暖都吹散。 如月枫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这个寒假过得实在是日夜颠倒。 不对,准确的来说好像就是一直都睁着眼睛? 「要吃点东西吗?」 诸伏景光以一种非常自然的姿态,从后边抓起她的头髮,给她扎了个低垂着的马尾辫,手指如同蜻蜓点水般离开她的侧脸,在耳朵上少许停留。 如月枫瞥了他一眼,后者对着她轻巧地眨了眨眼睛。 那张秀气的脸有一瞬间与诸伏高明重合在了一起,这对兄弟(?)长得确实很像。 她观察过诸伏高明,后者一些小习惯和举动足以证明他的身边曾经有一位年幼者存在,但在她问过去的时候,却是否定的答案。 好吧,秘密。 想到自己过了假期之后就要去长野久住,如月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险恶。 有些师兄就是不受师妹的待见,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她瞧了一眼左上角的飢饿值,非常健康的绿色,于是摇了摇头,「你们去吃吧,我不饿。」 本堂瑛海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好了床铺,衣服穿戴整齐,像是幽灵一样的『游』了过来,「我会做一些简单的饭。」 她的眼中带着少许的关心,「不吃早饭的话会有胃病的。」 ——该说不愧是做姐姐的人吗,想问题的角度与别人都不一样。 本堂瑛海很简单的一句话,就将其他人与她们划分开,熟悉的同事朋友与家人之间泾渭分明。 诸伏景光抬眼看向她,作为一个家里也有兄弟的人,对于这句话可以说是非常的熟悉。 基尔也有弟弟妹妹之类的亲人吗。 他有些若有所思的想到。 但作为一个杀手,不早该习惯了不吃早饭的生活吗,这话说出来,她也信? 果不其然,他看到如月枫摇了摇头,以一个坚决的态度说道:「你们去吃就行,我要弄圣诞树。」 诸伏景光看向那棵冷杉,赤井秀一沉默地去搬树,然后用眼神询问她把树放哪。 他突然想起来了那棵她放在东京的安全屋里的树。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枯树,上面敷衍至极的绕了圈彩灯,挂了个写着圣诞树的牌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很敷衍,且看上去像是忘记扔掉的垃圾。 ——她不会真准备过圣诞节吧?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在捣鼓圣诞树的如月枫,突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嘆。 「这是什么?」 她翻动着冷杉的树枝,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鼓鼓囊囊一看就装了东西的红色圣诞袜。 「圣诞老人送来的圣诞礼物吧,要不要拆开看看。」 搬完树后坐在一边地上的赤井秀一很自然的说道。 诸伏景光给自己倒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公安卧底敏锐的嗅觉告诉他。 他看向赤井秀一,后者的目光始终都凝固在如月枫的身上,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才偏移了一瞬间。 而同时看向这人的,还有在穿外套的本堂瑛海,以及洗完脸出来的降谷零。 日本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他们更多的会信仰一下本土的神道,本堂瑛海倒是在美国长大的,但她因为从没有收到过圣诞礼物,所以也没有想到这一茬。 主要是,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谁还会信圣诞老人啊? 赤井·房东曾经是基督教和天主教徒·秀一:不信,但知道有这习俗。 第199页 排除一切的不可能,最后所剩的就是答案。 ——所以,这玩意儿绝对是这傢伙放的。 可恶,输了。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赤井秀一,目光中充满了不善的气息,但后者对此看上去很镇定。 没有人会care失败者的犬吠吧,呵呵。 「这么小的盒子……」 如月枫拿出礼物盒,在自己的耳边摇晃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听上去像是金属制品,不会是指甲刀吧?」 赤井秀一嘴角微妙的向上扬了下,对此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偏了偏头,「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哈哈,会送指甲刀的圣诞老人,好精緻的样子。」 她一边笑着,一边将礼物盒拆开,然后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已获得物品:小美人鱼钥匙扣】 【物品描述:不会被迪o尼起诉的水族馆限定钥匙扣,为了一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存在。】 如月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向赤井秀一。 「不是指甲刀呢。」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可惜。 这位长着一张酷哥脸的傢伙,总是撩人于无形之中,好像送出这份礼物的并不是他,而真的是精緻的会用指甲刀修指甲的圣诞老人一样。 但这玩意儿的存在,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心意。 死闷骚。 「啊!说起来,圣诞树一定需要节日彩灯吧?我看了一下时间,这个点外面还有卖节日彩灯的吗?」 一脸微笑的降谷零挤到了两人的中间,用一种夸张的咏嘆调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喂喂喂,好像有人在当着他的面(重音),和他搭档(重音)调情啊。 当他死的吗,混蛋美国人。 批发的爱心小石头他也能送啊,瞧不起谁哦。 赤井秀一皱眉看向他的后脑勺,觉得这金毛甚是碍眼。 ——黑衣组织的傢伙……或许应该早些干掉他的。 「节日彩灯?」 但如月枫的脑迴路还是很成功的被带偏了。 毕竟现在马上就要到圣诞活动的验收环节,缺什么少什么都要赶紧准备。 最高等级的礼品她势在必得的好吗。 这玩意儿好像普拉米亚之前送了她几个来着。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好像有,我找找。」 诸伏景光走过来,「我来和你一起找吧,你之前放家里的东西就是乱放,东西要是找不到了不一定是没买。」 本堂瑛海也走过来,「嗯,一起动手会更快完成吧。」 除了正在动手翻东西的如月枫外,四个卧底的目光于空气中短暂的交汇了一瞬,又一脸嫌恶的移开。 ——啧,碍眼的黑手党(除了hiro/zero)。 - 「绸带,宝石,星星……」 如月枫一边照着手机上的维基百科圣诞树的构成,一边一样样的从背包里面掏东西。 坐在旁边的降谷零表情有些僵。 这些珠光宝气的被某人一个词概括了东西,如果没有认错的话,应该都是罗浮宫的藏品吧。 除了被展出的那几个较为常见的以外,还有不少是他从未在宣传页上见到的,真正的罗浮宫私藏。 而这些珍贵的东西,现在被人像摆地摊一样的都摆在地面上。 好像它们并不是单个拿出来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而是什么大白菜一样。 如果把罗浮宫换成日本博物馆的话…… 不行,心脏有些疼。 一旁的诸伏景光倒是接受良好,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么多啊,你们俩当时负重这么高还能跑这么快,真厉害耶。」 如月枫掏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能说这玩意儿都是直接收游戏背包里,所以完全没有负重的吗。 「还好吧,波本也没感觉到重不是吗。」 她轻飘飘的答道。 一旁的降谷零扯了扯嘴角,即使面对发小,也不太愿回想那个被法军撵着跑,最后甚至跳塞纳河的晚上,「呵呵,罗浮宫真是大出血。」 他看向如月枫,挑了挑眉,觉得自己现在抗压能力勇攀新高,「就这些?」 赤井秀一提醒道:「还有圣诞花圈。」 她一脸恍然大悟,「哦对,忘了这个。」 然后把耶稣的荆棘冠给提熘了出来。 被放进游戏背包又拿出来的东西,自动清洁了外面的尘土,在下午已经偏了的阳光照耀下,散发着神圣的光。 哈利路亚~ 认出这玩意儿是什么的降谷零,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唱诗班的歌声。 ——不是,为什么原本藏在巴黎圣母院的圣物还被这傢伙给薅来了??? 法国还不把这傢伙加入仇杀列表吗! 本堂瑛海也瞳孔地震,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然的接过荆棘冠,好像那就是个花圈一样的挂到了圣诞树的枝子上,「嗯,这个红绿色的彩灯还挺好看的。」 如月枫笑着拍了拍手,「好耶,还有别的缺的吗?」 诸伏景光站起身来看了看,「应该已经全了。」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这应该是全世界最豪华的圣诞树了吧。」 非常好圣诞树,爱来自法兰西什么的。 「确定全了哦?」 第200页 如月枫又看向在场唯一一个应该有些圣诞知识的美国人。 赤井·其实是假美国人,真英国人·秀一,点了点头,「要合照吗?」 她点开圣诞活动的上传页面,「稍等。」 【确认上传该圣诞树作为作品?】 【确定】 【作品已上传,评分:超神级珍稀圣诞树】 【评语:你是不是薅光了整个法兰西?】 【获得成就:上帝の树】 【礼品已派发至邮箱,请玩家及时领取!】 「好了,来合照吧~」 看到评级出来后,如月枫的脸上冒出了一个巨大且真实的笑,「合照,合照,合照!」 好,这个活动她没白出力! 哈哈哈,超神级——开心——! 沉浸于快乐中的她,把在场完全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几个人,雨露均沾的都亲了一口,然后欢天喜地的拿着手机开始给列表里显示好感度的每个人群发圣诞祝福。 【圣诞快乐!】 她发道。 列表中的这些人位于世界各地,与法国巴黎之间存在着并不算小的时差。 只有一个人,在她刚发出消息的瞬间,就回了信息。 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她的信息到来一样。 【也祝你圣诞快乐,玛莲娜。】 但很快,这条消息就被撤回,然后淹没在了其它人的祝福中。 没人知道它曾存在过。 --------------------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的评论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85章 避雨吗,师妹 现实。 长野县新野署的办公室内。 「今日下午十五时,将有小雨……」 天气播报声从放在高台上的收音机中传来。 诸伏高明从整理得高高的卷牍中抬起头来,用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眼中写满了疲惫。 正午时分,同事们不是去热便当就是出去吃饭了,办公室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在。 他本身就喜欢较为安静的氛围,有助于思考,所以感觉还好。 而等到闲下来的时候,他才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一边伸懒腰,一边查看着未读的消息。 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来自大学时期恩师的一则短讯。 【from 仓田导师 hello,高明,你师妹已经在路上了,记得去接她喔!】 上面显示发件的时间是上午8点。 诸伏高明伸懒腰的姿势一下子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昨天导师好像确实给他打电话,说听说他最近手上有不少棘手的案子,所以给他派个帮手过来,只需要负责吃住和在实习报告上盖个章就行。 以及老规矩,一定要盯住了对方别跑偏,她最近行事收敛了很多,但谁说收敛不是一种伪装? 至于那位帮手嘛……自然就是他那位如月师妹。 据说圣诞节出去度假还破了个杀人案,真是后浪推前浪,未来绝对是个好警察。 好警察吗,哈哈,希望如此。 诸伏高明闭上眼睛,想要欺骗自己现在其实也才刚刚中午12点,从东京那里坐车过来也没有那么快速…… 然后刚一往下翻,就是来自如月枫的短讯。 【from 如月师妹 已抵达。】 发件时间是2个小时前。 她吝啬的只用了几个字符就完成了一句话,肉眼可见的敷衍。 诸伏高明:…… 他长嘆了一口气,用手抵住镜框,向上遮住自己的双眼,有一种想要钻进时空机里的冲动。 虽然他知道对方肯定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等他,更多的可能是在他住所附近等待,但这个……迟到总不是件好事。 太失礼了。 所以,不能让对方等得时间更长。 他一边通过手机编辑简讯,一边火速穿外套往楼下走,结果楼梯刚走到一半,就听见了楼下的声音: 「哎,如月这次是来我们这儿实习?要一个月?」 「嗯,对啊,有空的桌椅可以给我吗?」 「有是有的,不过都不如诸伏警部那个宽敞……」 「直接安排一个就好,我只是个实习生啦。」 「哈哈哈,如月你可真会说话!靠窗的桌子如何?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那棵枫树。」 「枫树?是吗,那真好。」 …… 诸伏高明注视着那站在窗边,与周围的警员们相谈甚欢的女人,等到他们差不多聊完之后,才出声打破了这一和谐。 「如月。」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压低,听不出来太多的起伏变化,却如同一块掉进水潭中的石头般,打破了平静。 围在如月枫旁边的警员们,这才发现他的存在,瞬间作鸟兽散。 「呀,诸伏警部来了,你们聊,你们聊!」 在前一年的时候,如月就经常被她导师以实习或者外派法律的名义给带过来,与这边的警员们混得不可谓不熟。 但那一般也就待个3、4天,鲜少有像现在这样1个月这么长的。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12月初,距离现在的3月份,已经过去了一个季度的时间。 如月枫靠在窗边,深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窗口下方那棵枫树,树叶葱绿,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第201页 「12月来的时候,它还是深红色的。」 她抬起眼睛望向他,表情有些淡,未着丹蔻的唇一片苍白。 这人就和她的长相一样,没有半点要遵守日本当地规矩的意思,也不管什么社交辞令,贯来是自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起初,作为说话必带敬语的本地人,诸伏高明并不是很适应她的说话方式。 只不过,到后来他习惯了,甚至觉得师妹这样挺好,有话直说总比拐弯抹角的要好得多。 和很多人想的不太一样,他虽然注重礼仪,说话也会文绉绉的引用古语,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很迂腐。 本质上来说,诸伏高明从来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不然他不会放着大好前途不要非要跑到长野这小地方来,也不会为了搜救大和敢助而被赶到新野署。 ——所以在面对如月枫的时候,他也学会了有话直说。 「吃过饭了吗?」 诸伏高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将房东的消息推给她,「租房的事情我已经交上押金了,和我家比较近,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还没,列车上味道太大熏得我头疼,春天好糟糕。」 她低着头给房东发消息,抽空扫了他一眼,「你这黑眼圈,得通了三天宵吧?」 他苦笑了一下,抬起手微微挡在自己眼前 ,「准确来说是四天——你家那个小姑娘呢,你自己来长野的吗。」 如月枫的手速很快,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消息的发送,然后收起手机。 「尤尼的家长过来接她一起去住了,两个月前就走了,她现在正在新初中快乐上学呢,不过好像她要参加跳级的直升考试,希望她一切顺利。」 「至于我嘛……」 她抬起眼来看向诸伏高明,深蓝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有些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替你打工还只需要包吃包住外加一个公章,要么说大学生划算呢。」 诸伏高明对此只是笑了笑,仿佛没有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夹枪带棒,「既然没有吃饭,那么你想吃什么?」 如月枫双手抱在身前,懒洋洋的说道: 「总之不吃荞麦面。」 - 失策。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拉面碗,表情一瞬间有些没收住。 光记得说不想吃荞麦面了,但忘了还有这一茬。 ——每次来都是吃面,什么叫换了种汤料就是不同的面?再怎么换这玩意儿也还是面条啊! 既然都是面条,那又有什么区别? 坐在旁边的诸伏高明一脸淡定的掰一次性筷子,「等这次回去之后,你是不是就要毕业了?」 他好像格外钟爱这种能够迅速吃完并填饱肚子的食物,对于美食和口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 如月枫狠狠的挑起面条,吹了一口气,「对啊,导师说有什么问题只要问你就好了,她应该把我的论文修改稿发给你了吧。」 诸伏·东都大学法学院首席毕业生·高明,面对另一位首席的话语,感到有些惊奇道:「你还需要我看论文?」 如月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只是一个由头而已。」 虽然早就习惯了夸赞,但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总让她感到不自在。 不过那确实只是个由头,毕竟导师向上面申请也需要理由。 ——虽然她老是吐槽论文这玩意儿没有存在的必要,存在就是在生产学术垃圾,但其实花点时间就能弄好,她单纯就是嫌麻烦。 她抬起眼睛瞥向他,吃了一口面,「听说你被上面那群老橘子整得挺惨。」 诸伏高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看上去想笑,但又觉得不太礼貌,「老橘子?你这个形容……」 他放下筷子,用手挡住自己的唇,确保这下子没有笑出声来,然后才说道:「咳,我当没听见。」 「当着我面说就算了,别在外面说。」 他曲起左手食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当作一个小小的警告。 如月枫面无表情吃面,「你真当我是小孩子了?」 她歪歪头,还记得自己之前观察此人得出的结论,探出了试探的爪子,「你以为我是你弟弟吗?」 人在放松警惕的时候,最容易暴露一些信息。 但很显然,诸伏高明是个例外。 他只是微微扬了扬眉,笑了一下,「我当你是我师妹。」 「师妹刚进入社会,当师兄的照拂一二是理所应当,导师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这话听上去一点纰漏都没有,他甚至在说完之后就继续吃饭去了,而不是做作的再回问一句,你怎么会觉得我有弟弟。 但他越这样子表现,如月枫心中的猜测越接近真实。 《盗梦空间》中有讲过,制作一个梦境的时候,要尽量避免与现实相同的地方,不然很容易会混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 打个比方,在游戏中,面对一个持兇器靠近你的歹徒,你的第一反应大约是直接掏枪,但放在现实里呢?就不行了吧。 但如果在游戏中熟悉在这个场景,面对这个敌人会掏枪,回到现实后,人的第一反应就也会变成要掏枪。 白兰把游戏中所有的建筑建模都照搬现实中所存在的,就连人物建模也是如此,这也就使得混淆的发生会变得越发容易。 第202页 所以,即使知道游戏中会存在松田阵平(年轻版),如月枫也从未想过要去见对方一面。 她对松田阵平太熟悉,而白兰那傢伙把npc的行为感情设计的太逼真,她还不想被迫发现*一些她不该现在就知道*的东西,那样游戏就不好玩了。 就比如说诸伏景光,他在游戏中的存在,已经暗示了她,在现实中或许会和诸伏高明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繫。 且受到游戏的影响,她现在对待现实的态度嘛…… 嗯,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响。 怎么说呢,比以前来讲,更放得开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哈哈。 「一会儿去出租屋,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咱们先去超市。」 诸伏高明面色如常的继续说道。 如月枫也顺坡往下下车,「有啊,买点海盐啊,钉子锤子什么的。」 听到这个不寻常的答案,诸伏高明有些诧异的问道:「买那些要做什么?」 这些东西,适合出现在出租屋里? 如今小姑娘的脑迴路他已经看不懂了吗。 然后便见到如月枫抬起她的手机,将她与房东聊天的记录展示到他眼前。 「师兄啊,你租到凶宅了,这不得除除灵?」 她一边笑,一边轻松的说道: 「房东已经忏悔啦,说押金和房租都退回你帐户了,毕竟那个杀人兇手不一定什么时候,还会再上一次门。」 「回来看看自己的作案现场,或者看看下一位遇害者是什么幸运儿这样?」 她双手合在一起,将筷子放回碗上,「感谢你的招待,我也得赶紧去收拾收拾行李了。」 又对着他笑道:「说起来,师兄毕业这么多年,还记得私闯民宅后业主正当防卫相关的法条吗。」 「紧急情况下杀人应该不犯法吧,师兄?」 诸伏高明注视着那双因为高兴而变得更幽暗的深蓝色眼睛,轻轻放下自己的筷子。 他想,不对,一个季度过去,她还是有些变化的。 又是谁放出了这头美丽的野兽? 「我毕业已经很久了,法条上的内容不可能每一条都记得很清。」 他将钱付给收银员,看了一眼太阳的方向,乌云正在蔓延,「要下雨了,师妹,先去我家避避雨吧。」 「然后,我们再来一起看看,有关于这位杀人犯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师兄妹文学即将上线!(开心的扭动) 第86章 星期恋人 游戏内。 系统:【欢迎回来,玩家!昨天休息的还好吗?(撒花)(转圈)】 「哈……不怎么好啊。」 如月枫打了个哈欠,从安全屋的床上爬起来。 因为系统的话,她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的不爽,以及——不堪回首。 - 昨天下午,因为她租的房子很不幸的发生了兇杀案,再加上时间来不及订旅馆等等综合的原因,诸伏高明大发慈悲决定收留她一晚上。 天气预报就没有准的时候,说好的15点下雨,结果走在半路上就开始下,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到家时,已经从毛毛细雨升级成了瓢泼大雨。 而她因为想着很快回家,所以没有带伞。 诸伏高明从车后面的拉篮里面掏出一把伞,很绅士的说可以撑他的伞。 但他只有一把伞,也就是说,要撑的话就得合撑一把伞。 她没说话,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把伞。 ——一把普普通通的方格纹中小型雨伞。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除去装着脑机的那个箱子以外,还有个装衣服和电脑的箱子,再加上一个她,公摊面积算不上小。 装一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但再放上她和她的箱子,应该就会出现偶像恋爱剧中的经典片段。 什么故意把伞倾向你,以至于自己淋湿半个肩膀啊这种烂俗剧情。 她偏头看向车窗外。 雨水顺着玻璃向下滑,车内两个大活人的热气使得车内玻璃上蒙上了一层白白的雾,但隐约还是能够看到车窗外的景色。 铺满了鹅卵石的小道看上去十分的泥泞,道的两旁有一小片茂密的说不上品种的树,路的尽头是一栋矮矮的小楼。 ……微妙的,和她的一段游戏回忆重合在了一块儿。 - 记忆中,在进入17岁后个子旱地拔葱一样,长得比她要高上一些的棕发青年,也是在这么一个下雨天,牵着她的手,走在像眼前这条石子路一样的小路上。 青年一只手握着雨伞的柄,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却不怎么敢用力,甚至空了一大半,只有指尖偶尔会触碰到她的手背。 他每触碰一下,便像是触电了一样的往后缩一下,活像被他握在手中的不是姑娘的手,而是某个怪兽的利爪。 与此同时,他的喉结也上下滚动着,喉咙干渴得不行,须得不停往下吞咽口水。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紧张。 青年把肩膀瑟缩得有些远远的,和她相距足有一拳,雨滴在他淋湿了大半边肩膀上,却丝毫不觉冷。 所谓倾斜伞淋湿自己肩膀的戏码,姑娘见过了太多。 但像青年这样紧张得恨不得化身打地鼠缩进洞里的,还真是头一回。 第203页 至于吗? 她在心中感到有些好笑,故意装作被石子路上的鹅卵石给绊倒了,哎呀一声,向伞的外面歪去—— 【「玛莲娜,小心,呜哇!」】 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还未跌出伞外之时,就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她被他拉的脑袋撞到了他的胸口前,隔着西装的布料,都能感受到其下灼热的温度。 向上抬头,能够看到黑手党史上最年轻教父涨红的脸。 他也低下头看她,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水珠,倒吸了一口冷气。 又慌张的把视线投到别处,想要把她从自己身前推开,却又倒不出来一只手。 手忙脚乱到了极致,好像四肢都不听使唤。 而青年紧张得快要着火的大脑,自然也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姑娘走了无数遍通往门外顾问的路,怎么会在这次被区区一枚石子绊倒。 ……也可能是知道的,只不过是放任,因为自己也在期待。 她在心里窃笑,握紧了他的手,五指插进指缝再往下扣,把空气都挤出来,带着几分强硬的说道: 【「那你倒是抓紧点呀?彭格列。」】 【「我鞋都湿了,都怪你。」】 她的鞋上确实有几块湿湿的泥巴,但却不是因为假装被石子绊倒而溅上的泥水,也可能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 「你家在几楼?」 她偏头看向诸伏高明,淡淡的问道。 后者正试图在打开车门的同时撑开伞,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的一懵,但还是如实回答:「三楼,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然后一把拉开了车门。 现实不比游戏,游戏内下雨除了那些拍照凹造型的风景党,不会有玩家去刻意撑把伞,但在现实中,除了英国人大家下雨都会撑把伞。 ——因为这雨打脸上不仅疼,还容易淋感冒啊。 她拉着自己的箱子在雨中奔跑,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会有人因为不想触发和别人撑一把伞的傻缺剧情就自己跑了啊,等诸伏高明回屋之后再拎把伞出来不是更好吗! ooc了啊! 她站在三楼的楼梯,看着一副『尊重但不理解』表情收伞的诸伏高明,耸了耸肩。 「其实我是英国来的留学生,英国人都喜欢在雨中奔跑。」 她比划了两下义大利手势,「这是爱好,雨中奔跑有利于释放情绪,不容易得抑郁症。」 「嗯,是吗?很好的爱好,下次我也试试。」 诸伏高明笑了一下,然后比了个请进的动作,「那么这位来自英国的留学生师妹,欢迎来到鄙人的寒舍。」 或许诸伏家的人有什么祖传的脸嫩基因,总而言之,诸伏高明如果抛开周身的成熟气场,看上去完全可以重返大学校园假冒钻石男大。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大门,然后站在原地等他拿毛巾擦水。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今天上午,由于没有玩游戏的缘故,她起得很早,大概不到四点就起来了。 ——也有部分原因是睡前就想着要早起,毕竟这里是别人家。 结果发现有人起得比她还早。 透着些光的客厅中,诸伏高明坐在那里,手边泡着一壶红茶,正在那看报纸,看到她打开客房的门,对她点了点头,说早餐在厨房。 ……感觉有一种微妙的人夫(划掉)年上兄长的感觉。 师兄最像师兄的一集.jpg 然后她很微妙的吃了早饭,很微妙的扛着行李出门,很微妙的找到了新的住处收拾好房间。 最后很微妙的在干完所有事之后,戴上脑机登入游戏。 如月枫瘫在游戏内安全屋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午后的太阳晒得这个屋子整体暖洋洋的,也驱散开了她身上潮到长蘑菇的霉味儿。 嗯……其实诸伏高明做的早餐还挺好吃的,或许这就是妈妈的味道(?) 她旱地划船,划拉了两下胳膊,问道:「系统,我的特殊剧情卡现在还不能兑换吗?」 这玩意儿从她圣诞活动开宝箱拿到手后到现在,都过去快三个月了,结果还是不能用。 系统很无奈:【都说了为满足前置条件啦。】 如月枫眯着眼睛,「那你倒是告诉我前置条件是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满足前置条件。」 系统:【不触发特殊剧情卡就没办法知道前置条件啊,玩家。】 所以又是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她瞭然无趣的往后歪了歪头,「统啊……我好歹是第一位玩家,就不能给我开个外挂吗。」 系统刚想说什么,声音却一下子变得机械化了起来。 【特殊剧情卡:星期恋人,已达成前置条件,目标人物已标记至大地图】 【剧情介绍:一段周期为七天的恋爱,不管过去,不论将来。】 【主线任务:于7日内,将目标攻略人物好感提高至100】 一张硬质的卡片凭空掉落在如月枫的脸上,被她捏起来,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情侣必去的七个场所!】。 系统的播报还在继续:【特殊剧情任务完成后,可获得特殊物品及特殊成就奖励,支线任务完成后,可获得隐藏成就。】 如月枫仰面躺在地板上,用手捏着这张硬卡片,仔细地看。 第204页 好巧不巧,上面的七个景点,都在东京。 也就是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 主线任务是攻略目标人物,支线任务就是去打卡这七个场所? 倒不算难,果然是圣诞活动奖励的福利任务啊。 她坐起身来,问道:「统,这个打卡表有规定必须是和目标人物一起打卡吗?」 系统切换回原本的声音:【哎?这个,这个程序里没有写……或许吧?】 它的语气中有些不确定:【但这是目标人物衍生出来的支线任务,难道玩家你要用来和别人去打卡吗?】 不会吧…… 如月枫把打卡表收回到游戏背包,轻描淡写的说道:「看情况。」 系统更不安了。 玩家,不会真的打算在目标人物的主场攻略其他人物吧?不会吧? - 「唿……唿……」 降谷零躲在一处掩体后,低声喘息着。 任务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小的变动,以至于他被敌人的大部队包抄,只能狼狈地奔逃。 手机在传递出去重要的情报后,被他用来挡子弹后扔掉了,不会透露出他卧底的身份,所以他现在勉强算是没有什么破绽。 只是……和公安那边约定好的交接,还没有达成。 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内取消或者提前交接,那边会默认他殉职。 他咬紧了后槽牙,用手掌按住腹部被划开的骇人的刀口,衣服早已被血浸湿,用手掌按住止血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心理作用。 「他在这儿!」 追兵看到了门口的血脚印,大喊着向这边跑来。 不能,到这里就结束! 他还有……最后的一张底牌没使出来呢! 降谷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凶光,挣扎着站起身来,握住手中只剩下三发子弹的枪,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对准了从掩体后探头的追兵—— 「砰!」 第一发子弹穿透了来者的头颅。 敌人的尸体被子弹的沖得向后倒去,但很快,下一个人注意到了前方的情况,用前者的尸体作为掩护,向枪声传来的地方开枪。 「砰!」 第二发子弹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将敌人的子弹打偏,然后射进了水泥墙中。 然后,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 但那并不是给予敌人的。 降谷零一个扫堂腿将碍事的尸体踹向来者,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他最后的底牌——一只已经拉开了环的手榴弹。 「什么!」 来者的瞳孔勐地紧缩了起来,他几乎是瞬间便往回跑,「趴——」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枚手榴弹便爆开了。 「轰————!」 烂尾楼在爆炸的冲击下发出了悲鸣,石灰粉都被震落了下来。 降谷零也被这冲击波沖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着地。 不甘心。 明明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竟然会因为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而止步…… 不可以,在这里,停下! 然而。 他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他的耳朵开始响起嗡鸣。 他的手掌也开始慢慢的滑落。 然后,他听见了一道模煳的、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还剩40%了,还好我来得及时。」 是谁? 「这还握着什么,枪?有够敬业的。」 他还未完全闭上的眼睛中,倒映出来了那道红色的身影,视野在摇晃,鼻腔中除了粉尘和血味,又多了一股玫瑰的香气。 是……血腥凯撒。 「行了,睡吧。」 那人毫不顾忌他是个重伤成员,抬起手一把煳在他的眼前,敷衍的说道: 「晚安晚安。」 他或许应该感到恐惧,因为自己的卧底身份绝不能轻易的露出破绽,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怎会为自己准备好自裁的最后一枚子弹? 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好睏。 他顺从自己的心,终于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 一个红髮蓝眼的陌生女人,正坐在他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正在低着头看手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一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中就涌上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感。 很辛辣,很复杂,既想要亲吻和拥抱对方,又想要……杀了她。 这是什么?爱到深处自然变态? 但,他不认识她啊? 「醒了。」 女人放下手机,偏过头来看他,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对他竖起三根手指,「这是几?」 他抿了抿唇,心中陌生情感的来源尚且并不清晰,所以也没有搭话,只是谨慎说道: 「你是谁?」 - 所以说……这个特殊剧情就是这么个展开? 等会儿,不会那个开启剧情的前置条件,就是有个人失忆吧? 这算什么,现点现杀?还是说这人就这么撞上来了? 如月枫看着面前一脸戒备的男人,某种恶搞他的情绪正如小猫尾巴一样挠着她的心脏。 ——这人一向保持着自己神秘主义者的高格调,在圣诞活动之后就见首不见尾,也没有触发和他相关的剧情。 第205页 npc有时候也会特意迴避一下玩家的,尤其波本上次搭档的时候还放话说绝对不和她在组队。 结果这一来就来了个大的。 所以说人不要轻易立g啊,你看这命中当有此劫(?)就是躲不过嘛。 不过这70的好感度,总比直接一个零蛋过来让她攻略上100来的强。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发展,「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男人谨慎地摇头。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伸出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月枫瞭然。 在找到目标人物后,任务的详情页面上就跳出了一个绿色的倒计时,从7天00时00分00秒开始跳,下一秒便变成了6天23时59分59秒。 所以她尽可以怀疑,这个失忆的有效时期,应该就是这七天时间,当然,是按照游戏中的计时。 「我叫玛莲娜,而你叫安室透。」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笑着说道:「来,ma——ri——na,念念看?」 「marina——」 事实证明,就算处于失忆状态,日本人怪异的发音也还没有被忘掉,说话像是被缠住了舌头。 但安室透仍然很警惕,望向她,「我们是什么关系?」 如月枫歪了歪头,把问题抛回去,「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用手轻点着自己的膝盖,完全不着急。 「不知道。」 安室透干脆利落的答道,又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前,「但在看到你的时候,这里的感觉,很怪。」 如月枫表情不变,笑着将他若有所思按住胸膛的手拉开,「这就对了,因为啊——」 「我是你的恋人嘛。」 她说谎话的时候,脸上表情连一个像素点都没有变化,丝毫不心虚。 ——开玩笑,玩家玩游戏为了达到优先条件而说一些必要的话,这哪里叫撒谎呢。 「恋人?」 安室透的脑子看上去卡壳了。 如月枫点头,然后拿出打卡表对着他的眼睛挥了挥,「对哦,你还答应我,等到加班完之后就陪我去玩呢。」 「这天下根本没有比你更尽心尽力的工作者了,加班都加进医院了,你老闆不给你涨薪那实在是黑心至极,找个律师告他侵犯劳动法去。」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吐槽道。 「玩儿?」 安室透看着这位新鲜出炉的恋人,变成了复读机。 他隐约觉得,人类在重病未愈的情况下,去哪都不应该去游乐设施吧…… 但看她这副笃定的样子,就又觉得自己或许记错了。 他失忆之前,喜欢的是这个类型的吗? 「那我……就叫你玛莲娜吗。」 他还不怎么适应这个发音,读出来有些怪,但是在心中模仿着她说话的样子,学了几遍之后开始变得自然。 而她对着他笑了一下,深蓝色的眼睛中涌动着些许他看不清楚的情绪,或许是愉悦,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叫我亲爱的啦。」 她用手捏了把他的脸颊,笑得不怀好意,「亲~爱~的~」 「好的,玛莲娜。」 他直觉自己绝对叫不出这破廉耻的称唿,但被捏的无奈,只得红着脸,小小声的说道: 「……亲爱的。」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75(星期恋人状态中)】 -------------------- 作者有话要说: 3月份,我要努力(握拳) 某人刚立的g马上要实现了哈哈哈 第87章 牛郎?谁? 东都大学林荫道。 安室透正在拍照。 他用手端着这只刚从相机店里被买出来的尼康,以一种谨慎到了极点的态度和标准的可以当教科书的姿势,将镜头对准树下的那人。 盛夏8月的光从树的枝枝叶叶分叉中穿过,铺洒于红髮姑娘的身上,衬得她裸露在墨蓝色制服裙外的皮肤看上去分外白皙。 她微笑着,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轻轻抬起,去遮那灼人眼球的阳光。 周遭路过的学生也被她吸引去了目光,不自觉得放慢了脚步。 ……以前的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或许深肤色的人天生吸热,安室透站在烈日下,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汗,晒红了的脸热得可以烫鸡蛋。 「好了吗?」 她偏过头来看向他,主动打破了这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深蓝色眼睛中的光芒闪动,犹如上好的蓝宝石。 「好了。」 只顾着看人,完全忘记了拍照这件事的安室透,着急忙慌地按下相机的按钮,直接来了个三连拍,「你……过来看看吧。」 他的声音艰涩,像是渴了很久没喝水一般,眼睛不由的移向了别处,不看她。 这什么反应? 如月枫看了一眼他通红的侧脸,将相机从他的手中拿过来,然后对着那三张照片陷入了沉默。 第一张,她的裙子漂浮在半空中加上诡异的阳光打光,看上去像是水母成精或者是幽灵显行。 第二张,她头大身子小,表情诡异还闭着眼睛,可以直接去演女版的变相怪杰。 第三张,她头首分离自带模煳特效,在都市怪谈中出演妖怪都毫无违和感。 第206页 某种意义上,这拍照的傢伙也是个人才。 如月枫看着这些照片,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几分的好笑。 她之前刷ins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个专门的tag,叫#你男友拍过的丑照#,里面的女孩们都被拍的千奇百怪,看得人乐得不行。 ——安室透这三连拍放进去,估计也能榜上有名。 不过,那些拍丑照的男朋友,不排除有因为不想以后再被抓壮丁,所以故意弄不好的嫌疑。 就像结婚之后的男人,为了不做家务,也会故意多次搞砸一样。 但这人……看上去不像是故意的。 如月枫瞥了一眼安室透,他也在看那些照片,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尴尬得不行。 她在心里笑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只是用感嘆的语气说道: 「唉——枉我以为自己的艺术鑑赏能力已经登峰造极了,没想到还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你看,这拍出来的照片的意蕴,我就看不懂。」 安室透的脸看上去更红了。 他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抿了抿唇,「抱歉……因为失忆,所以这东西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用……」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找藉口实在是太逊,他迅速转移话题,说道:「说起来,玛莲娜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段来这里呢?」 他看向那些翠绿色的数,几个月前上面还布满着樱粉色的痕迹,「樱花早就已经谢掉了。」 夏日的几场大雨后,那些脆弱的花瓣都已经化作了花肥,根本没得看了。 今天上午一大早就把他从病床上拉起来,就为了看这些已经没了花的树。 他这女朋友……性格还真是……有趣。 「我不是说了吗,你老闆很黑心的压榨你,我就算想出来玩,你也没空啊。」 如月枫一脸淡定的说道。 「这样啊,抱歉。」 安室透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下意识的道了歉。 ——他以前的工作有忙到连赏樱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这也太社畜了吧。 她见好就收,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打卡表,「骗你的啦,是因为我想去……」 「请问,是降谷零学长吗?!」 一道突如其来的,充满了兴奋的男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如月枫把举着打卡表的手放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个净身高应该也就170不到,比她要矮上一些的男生,有些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 「叫我吗……?」 安室透听着这个有些熟悉但又不知道哪里熟悉的名称,表情有些懵。 ——他不是叫安室透吗,怎么这人叫他降谷零?认错人了? 男生先是有些抱歉的看了旁边的如月枫,「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约会了?」 如月枫对此倒是有些感兴趣,索性收起自己手上的相机,「没事,不用在意,你们原来认识啊。」 男生用力点头,「嗯,是的!当时我被校外的不良混混敲诈,是降谷学长从天而降救了我!」 他转头看向安室透,语气中充满了感激,「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大一,而降谷学长已经要毕业了,听说学长后来是去了警察学校,想必现在已经成为了超厉害的警官吧!」 紧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捂住自己的嘴。 「说起来,降谷学长当时优秀毕业生的照片突然被撤掉,会不会就是警察在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 男生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左右移动着,带着些懊悔,「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任务?」 是呢,换作组织里的其他人在这儿,估计你降谷学长都要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假如降谷零不失忆,她的特殊剧情卡也没有被他触发,那就不会来东都大学,也不会碰到这个嘴没把门的学弟。 ——谁能想到,第一个打卡点,竟然就这么巧的是对方的母校啊。 若是完全体的降谷零在这儿,估计能够搪塞过去,但这里是个失忆版的。 所以嘛…… 如月枫脸上笑容不变,「哎?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段过往,降谷以前是学什么的啊?」 男生答道:「降谷学长是法学院的!」 和她一个院的啊? 真巧。 如月枫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你猜的没错,我们两个确实是在执行特殊任务,就先走啦。」 说完,就拉着旁边的安室透迅速的离开了男生的视野。 而在离开了这个或许知道他过去事情的人的视线后,安室透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为什么心慌,归结于晒太久了,试探性的问道: 「这人说的这些话还挺有理有据的,我都要信了……」 「你说,这世上会不会存在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降谷零?」 「成绩优异,然后毕业了之后去做警察执行任务什么的。」 他一边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了关于自己晕过去前的模煳记忆。 有很多人,好像是在追杀他?警察也会被追杀吗,不会真是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吧。 听到他的话,如月枫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手中拿着相机,抬起眼睛,能够看到安室透写满了迷茫的脸。 第207页 ——等到他恢復了记忆后,再想起这一段自爆的经歷,会是什么个表情呢? 怕不是想要杀了她这个知情人吧,呵呵。 如月枫一边想着,一边愉悦的用相机对准了限定出现的安室透·迷茫ver,按下了快门。 「我们只是露水情缘关系啦,多余的我也不知道呢。」 她满意的看了看照片,对着愣住的他笑道:「说不定,安室透这个名字是假的,而降谷零才是你的真名呢。」 风吹动着她的长髮,树叶被颳得哗啦作响,他呆呆地看着她,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那么,过去的我,又是怎么和你认识的呢?」 安室透缓缓说道:「就算是露水情缘,也该有个前提条件。」 更何况,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种轻浮草率的人设,要是想要交往,那必定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做出的决定。 或许他曾经有个糟糕的家庭,以至于他对于自己选择爱人,绝对不会马虎大意。 「想知道?」 如月枫歪了歪头,戳系统把相机上的照片保存下来,「那就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她挥了挥手中的打卡表,「咱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地,还没去呢。」 上面显示:东都大学图书馆。 - 很显然,白兰在做游戏的时候,基本上算是将现实中的各个地点都照搬了下来。 东都大学在现实中是个什么样子,在游戏中就是个什么样子。 如月枫走在前边领路,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于她而言都太过熟悉,前往图书馆的路更是不可能忘记。 但她之所以会选择东都大学图书馆作为第一个打卡点,还有一层别的想法。 8月份的大学处于暑假状态,但里面还逗留着不少的大学生。 而按照现实中的时间来对照的话,这个时间的游戏里,应该会存在一个刚上大一的『如月枫』。 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收到白兰送的游戏,得等到冬天的生日才能收到,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很好学的用来泡图书馆了。 所以,她很有可能会见到一个过去的自己。 而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她便可以放手去调查自己的过去,毕竟游戏中有的手段可比现实中要多得多。 如月枫推开图书馆的大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东都大学图书馆已打卡】 ——好吧,也可能是闲得没事干,所以给自己找点事干,夏天去实习实在是消磨人的意志力,不如看书。 「你好,我想查一个学生的借阅记录。」 她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图书管理员的桌子,安室透站在不远处没有走过来。 「姓名?」 图书管理员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如月枫。」 她回道。 图书管理员低下头,良久,「抱歉,请问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们这里并没有这位学生的名字。」 如月枫放在身后的手勐地握紧了起来。 ——大一时候的她,一天从早到晚都泡在图书馆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借阅记录? 除非,这个世界,并没有一个名为『如月枫』的人的存在。 哈,看来这游戏差的那百分之三的真实度,就是在这里啊。 「是吗,谢谢,打扰你了。」 她面色如常的回道,转过身去,发现安室透正对着几本放在收书篓子里的书发呆。 「在看什么?」 如月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激得人勐地后跳了两步,摆出了反击的姿势。 直到他看到拍自己肩膀的人是她后,脸上警惕的表情才被卸掉。 安室透用手拿起一本书,「我在想,如果我看到一些过去的我看过的书,是不是会恢復一些记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嘛,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应该也没那么简单吧……」 「可以试试。」 如月枫看着他,微微垂下眼睫,遮住了情绪,「反正来都来了,也不怎么麻烦,去看看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对着图书管理员说道: 「同学你好,又要麻烦你了,我想查一下降谷零的借阅记录!」 这么简单就能找回记忆……真好。 真羡慕啊。 - 「嗯……」 「嗯……」 两个过去时和现在时的法学生,对着扫出来的这一大堆书,陷入了沉思。 大学时期的降谷零,借书记录有很多条,大部分是和法学专业相关的拓展书目。 而剩下的则是些类似于《三天教你拆汽车》《c++从入门到入土》,这样的兴趣类书籍。 安室透抚摸着书的书嵴,从书后面贴着的借阅栏中抽出来借书卡,上面的各种签名中,其中便有一个是规规矩矩的写着的『降谷零』。 ——其文字之规范程度,绝对是阅卷老师最喜欢的那种类型,与其它张牙舞爪的签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这可真是捨命陪君子。」 如月枫翻开面前的大部头,上面的不少内容她还记得。 「也没那么夸张吧……」 安室透抬眼看向她手中的书籍,被那厚度给震撼了一瞬,「好吧,确实也算是捨命陪君子,谢谢你,玛莲娜。」 第208页 后者只是对他摆了摆手,垂眸看书,一副专注的样子。 但这么厚的书,一时半会儿铁定是看不完的啊。 安室透有些想要摆烂,反正他挨个把这些书都翻一遍,总有记忆能够自己蹦出来。 蹦不出来那就直接死心。 他抬起眼睛望向对面坐着的人,发现她正低着头,用图书馆共用的铅笔,在借阅卡上写字。 借阅这种大部头的人并不是很多,她所抽出的那本,更是一共就三个借阅对象。 仓田利世,诸伏高明,降谷零。 现在又多了一个,如月…… 「你偷看我干什么。」 如月枫用手挡住自己的借阅卡,「找到你隐藏于黑暗中的记忆了吗,降谷同学?」 安室透:「……」 安室透:「你还是叫我安室吧,这样叫我听上去好怪。」 他苦笑道:「不过很可惜,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但现在正在经歷的东西,我不会再忘掉。」 他望向她,紫灰色的眼睛中写满了认真,「玛莲娜,请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怎么遇见的吗?」 ——位于红名堆里的两个绿名,卧底见卧底两眼泪汪汪? 其实当时在场的还有两瓶假酒来着,也不算是单独会面。 「这个嘛……我还真得好好想想(编编),毕竟很久之前发生的事啦。」 她摆出了一副思考的表情。 「狗男女滚出图书馆,神圣的学堂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一道义愤填膺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思考。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吧? 如月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女生尴尬的对她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视频忘关声音了,不是故意的!」 女生的动作起伏很大,在她直起腰来的时候,她才看清她的脸。 竟然是个熟人。 那个,在现实世界中,已经因为傻缺前男友谋杀而死去的高冈朱里。 「同学。」 她出声叫住了想要熘走的高冈朱里,站起身来。 后者慢吞吞的转过去身去,脸上满是尴尬的红晕,看向她的脸。 哇,大美人耶。 高冈朱里在心里感嘆了一声,低头说道:「还有事吗?」 却没想到会听到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的问题。 「你有男朋友吗?」 如月枫问道。 「哎?」 高冈朱里有些懵,但还是如实回答道:「还,还没有,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她下意识的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金髮男人,这人看上去好像是这个大美人的男朋友吧,这样也是可以的吗? 如月枫的眼中划过了些许的怀念,「其实我懂一点中国的玄学,会看面相,高冈同学你恐有血光之灾啊。」 「啊?」 高冈朱里更懵了。 但如月枫一贯不管别人死活,继续说道: 「你在未来会受到一个弹吉他弹得稀烂,还喜欢装x噼腿的渣男的追求,这男的克你,会挡你仕途的,我劝你谨慎考虑。」 说完,她就拉着安室透离开了。 只剩下高冈朱里一个人站在那里,陷入了宇宙猫猫头的怀疑世界表情中。 还有,为什么这人会知道她将来要从政啊?她现在还没告诉任何人才对…… 等等,她也没自我介绍啊,这人又是从哪里知道她姓高冈的?学校以前有这么好看的人吗? 怪人。 高冈朱里摇了摇头,抱着书离开。 另一边,被拉着走出图书馆的安室透,并没有问刚刚她为什么做那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是执着于自己的问题,问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炎热的夏日中,连吹的风都是热的,这一点在他们迈出了空调房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眼前之人有些无奈的轻笑了一声,「你真是执着啊。」 「找回记忆,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她转过身来看向他,眼中充斥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很重要。」 他答道。 如月枫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将自己脸旁边的头髮掖到耳后,偏过头去看林荫道旁的大树。 安室透静静等待着。 他有些紧张,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紧张,有对自己过去的事情的好奇,也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情愫在翻涌。 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按他的性格来说,感觉前者会更有可能啊,但后者也不是不可以…… 良久,他听到,她以一种非常夸张的语气说道: 「歌舞伎町,是在歌舞伎町的牛郎店哦,安室君,你当时可不得了,是头牌销冠哎!」 她笑着说道:「安室透说不定真是你的花名,再怎么说,优等生上完警校之后竟然选择牛郎再就业,这说出去可真是有点,啧啧啧。」 「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 她用一种鼓励的目光注视着他,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亲爱的你已经从良了啊。」 安室透没有回答。 实际上,他在听到她的第一句话之后,就已经傻了。 牛郎?他? 哈???怎么可能! 第209页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他的表情很凝重。 「。」 如月枫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这失忆是只忘了和自己身份相关的内容啊,其它的还记得呢。 「绝对,是在开玩笑,对吗。」 安室透再次重复道。 他看上去好像快碎了。 她笑了一下,「嗯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所以,该去下一个地点了吧?」 然而得到了答案的安室透,看上去完全没有放下心来。 他看出来眼前这个傢伙,基本上就是在逗着他玩的态度,但他……无可奈何。 啊!以前的那个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人?抖m吗! 「下一个地点,是在哪里?」 他好悲伤。 「嗯……柴犬咖啡厅?」 她看着打卡表回道,笑了一声,「我还没去过呢,好期待。」 好奇心打败了郁闷的,他抬起眼睛看向她,「你喜欢狗?」 「嗯。」 她抓住他的手,捏了两下柔软的掌心,轻声道:「当然,我也很喜欢人类。」 又抬起眼睛看他,红唇向上勾起,「而在所有人类中,我最喜欢安室君哦。」 可恶,说这种犯规的话!以为这样就能轻易煳弄过去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就真吃这套。 *可悲* 「别说的自己好像不是人一样啊。」 安室透垂下眼睛,觉得自己好悲哀,再热下去真的就要中暑了,「我也……最喜欢玛莲娜。」 「是嘛。」 骗人。 如月枫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75点好感度,谁家最喜欢就这个数啊。 「那就,在最喜欢的基础上,再喜欢我一点吧。」 她笑着说道。 第88章 绿茶狗 距离降谷零失联,已经是第三天。 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的安全屋内,诸伏景光正在以一种机械而重复的动作,用鹿皮布擦拭着自己的狙击枪。 公安指挥部告诉他,要做好迎接最坏消息的准备。 假使降谷零真的在任务中死去了,那么公安留在组织中的卧底便只剩下他一人。 届时,他将独立完成卧底任务。 诸伏景光的对外形象,一直都是冷静靠谱的,所以从联络人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的,我明白了。 他按下手机的挂断键,亮着的手机屏幕在无言的沉默中归于黑暗,他坐在椅子上,从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包烟。 这烟是他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开封,上面带着一层严丝合缝的塑上的塑料外套。 日本烟商把烟盒上的塑料外套,设计成了轻轻拉动中间的红条就能够打开。 然而他却无视了便利,固执的用大拇指磨得平平的指甲,去扣最顶上的塑料。 「刺啦——」 他磨了一会儿,找到了个边角,顺势一撕,又向前熟练的一抖,从金色的包装纸里面抖出根烟来。 「咔吧,咔吧。」 诸伏景光将烟叼在嘴旁,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按动着打火机。 红色的火焰芯是蓝的,在空气中大跳摇摆舞,左摇右摇就是不去燎该燎的地方。 但他不知哪来的耐心,只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等着火焰自己燎上烟。 也或许,只是在发呆。 死了? 那个从小到大一直都嚷嚷着要成为正义的伙伴的zero,死了? 这或许是在做梦吧,就像是《盗梦空间》那样的连环梦,不然他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离奇的话。 就算是他死了,也不该是降谷零死。 但对于零那种极度注重规章秩序的人来说,不及时汇报任务进度又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只可能是……死掉了。 他枯坐在那里,盯着木质的桌面,几乎要将那桌子盯的燃烧出个洞来才甘心。 香菸在没人抽它的情况下,缓慢的向上燃烧着,烫到了他的手指。 人在面对火焰的时候,天生具有条件反射,那只没有抽就燃到了尽头的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插进了菸灰缸里。 烟屁股在接触到菸灰缸里的水时,发出了噗嗤的一声,冒出最后一缕烟,然后便灭了。 它熄灭的那样轻易,好像刚刚烫到他手的不是它一样。 「叮铃铃~!」 刚刚被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诸伏景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勐地跳动了一下。 他眼球像是刚刚安装上一样的往下移动,发现落在手指上的,是一滴透明的滚烫的水滴。 当人在悲伤的时候,下眼皮是松弛的,所以泪会从下方直接滴下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失踪不失踪的,他不认这个。 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像那眼泪是润色眼球的眼药水,深唿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拿起手机。 然后看到来电者的姓名,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本以为打电话过来的会是有消息补充的公安人员,却没想到,是自己的警校同期,萩原研二。 ——此人在之前疑似被血腥凯撒所搭救,所以他也和他见了一面,专门聊了些话。 什么对方很危险,如果遇到了就尽量收集情报和汇报之类的话。 第210页 萩原研二的洞察力在当时他们几个里面,都是最顶尖的,自然也早就猜出来了他和降谷零的卧底任务,但很聪明的没有问。 毕竟是保密协议里的内容,说出来总是不太好。 为什么萩原研二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诸伏景光用大拇指滑动接通键,声音听上去与平常没有任何差别,「喂,萩原,有什么事吗?」 对面所处的环境听上去有几分喧闹,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萩原研二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于他的耳边炸响—— 「我见到血腥凯撒了,她和降谷在柴犬咖啡厅里……」 「撸狗。」 - 「那里有个可疑的傢伙,一直都藏在角落里面偷看咱们。」 安室透不动声色的向前移了一步,通过卡视角的手法,成功挡住了萩原研二瞄过来的目光。 他皱起眉头,眼中满是警惕。 如月枫顺着他的视线往那里望去,成功看到了一个标註在小地图上的绿名,显示是【萩原研二】。 ——啊,是弟弟酱。 「没事,让他看好了。」 她安慰似地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紧张,抬了抬怀中的大耳朵狗,「比起这个,还是小狗比较有趣吧?」 这家位于打卡表上的柴犬咖啡厅,在他们昨天过来的时候显示不营业,须得第二天早上9点才开门。 里面各色各样的柴犬都很有趣,但店主所抱有的野心,很显然并不只是想要打造一个柴犬专属的咖啡厅。 「werwer!」 她怀里的大耳朵狗,不是,幼年比格犬发出了驴一样的叫声,大眼睛湿漉漉的,让人想要狠狠搓搓它圆滚滚的小肚子。 ——这个老闆所想要打造的,是传说中的狗狗天堂。 什么品种的犬类都能在这里找到,一家店满足所有的愿望。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狗一起拆家,老闆营收所获得的金额,能不能抵得上拆家消耗的金额了。 安室透敏锐的觉察到了她话中的熟稔,挑了挑眉,「你们认识?」 后者用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小比,淡淡的说道:「认识,一……两面之缘而已。」 算上爆炸案,以及萩原家的聚会,那确实是只有两面。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两面之缘?听上去可不太像。」 如月枫抬起眼睛,「真想知道的话,那就去问问他好了,哝,他过来了。」 话音刚落,萩原研二便走过来对着两人笑着打了个招唿,「hi!」 他刚和诸伏景光打完电话,后者告诉他,先观察一下降谷零的情况,然后再打探情报,最重要的是看到不妙就赶紧跑,命最重要。 萩原研二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自己这位同期,这人正皱着眉头看他,面色不善啊。 ……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黑。 但确实有地方不对劲。 「呀,这不是姐姐吗?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抱着一只棕色的柴犬,笑得十分荡漾,「姐姐身边的人总是换来换去的呢,之前的小姑娘去哪儿了?」 听到他的话,安室透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一下子变了。 翻译一下的话,大概就是——『你还说你和这人没关系?我信你个鬼!』 如月枫对此适应良好,只是继续用手逗着怀里的小比玩,「她和我这种无业游民可不一样,正经科学家哎,忙着呢。」 她抬起眼睛看他,深蓝色的眼睛中什么都倒映不出来,带着几分兴味的说道: 「倒是你,现在不应该是警察的执勤时间吗?怎么有空来咖啡厅了?」 萩原·被调到搜查一课的前爆炸/物处理警察·研二,被戳中了痛脚,但依旧坚强。 「哈哈,能够撞见姐姐的机会那么少,所以就要抓住机会出现的时候呀。」 他用手摇了摇抱着的柴犬的小爪子,模仿招财猫,「小狗的肉球软软的,姐姐要不要也捏捏看?」 话是这么说的,然而实际上伸出来让捏的,是他自己的手。 如月枫没有说话,旁边的安室透就顶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具上前一步,用力握住萩原研二伸出来的手,「是啊,软的很呢,这位先生。」 ——想做小三是吧,你个绿茶狗! 萩原研二吃痛的嘶了一声,有些懵。 不是,这人这是在干什么?他不是卧底在套血腥凯撒的情报吗,这是嫌他在这里碍事了? 萩原研二并不知道,现在站在自己对面的同期是失忆版本的,仍在试图理解这种抽象。 然后他就被往前一拽,听到带着寒风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自己的耳旁响起: 「当着我的面撬我墙角,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很好欺负的人?」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这人在说什么?演也没必要演成这样吧! 如月枫笑着把他俩拉开,用手搭在安室透的肩膀上,「谈恋爱现在也违法了吗,萩原警官?」 听到她带着几分调笑语气的话,萩原研二有些想要揉揉自己的耳朵。 无他,就是无端联想到了家里的另一位萩原警官了而已。 要不说姐弟之间的审美也很一致呢,是吧。 第211页 他苦笑了一声,「哪能啊,只不过,你们两个,谈恋爱?」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安室透不爽:「看上去不像?」 萩原研二讪笑:「倒也不是啦。」 只是同类之间的一些直觉告诉他,玛莲娜绝不是那种会定死在一个人身上的类型,而是那种四处留情的浪/女。 虽然仅仅有两次见面,但她身上那种危险的、迷人的、极度自由肆意的气质,都太过明显了些。 结婚生子成立家庭,对于一般人来说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间理想,但对于这种来说,可不是。 谁能用鸟笼束缚住一缕自由的风? 都说浪/女回头金不换,所以这是海王上岸要从良了? 但从良可不止这一个意义,他可没忘了,玛莲娜还有另一个身份…… 降谷零更不可能忘掉才是。 萩原研二的眼中闪过了些许思考,然后笑道:「真厉害啊,不知我能否和这位幸运的小哥讨教一二?」 又对着如月枫眨了眨眼,有几分俏皮,「比如说,怎么才能够和姐姐这么好的人交往什么的~」 说完,他也没管人同不同意,就拉着安室透跑了出去。 他们足跑出了好一段距离,最后以安室透甩开他的手为结局。 后者皱着眉头,对于自己被一个男的(且疑似想当男小三的情敌)拉着走很是膈应,「你想干什么?」 ——这是求爱不成,转而打算暴打情敌出口气? 却没想到,眼前的绿茶狗,不是,萩原研二嘆了一口气,说道: 「这里没别人,别装了,还是说你身上有监听设备?」 安室透的表情一凛,这人是冲着他来的? 「……你到底是谁?」 他后退半步,肌肉记忆牵扯着他的肢体摆出了格斗的预备动作。 萩原研二看着对面人眼中警惕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皱起了眉头。 安室透的表情滴水不漏,反问道:「我该知道吗?」 什么情况啊,搁这里演碟中谍呢! 「你怎么不该知道?!」 萩原研二有些失态的回道,带着几分抓狂的喃喃自语:「不对,不对!」 他勐地抬起头,「降谷,你失忆了?」 安室透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又联想起之前听到如月枫所说的警官称号,微微放松了戒备的动作,轻轻点了点头。 但他仍然随时准备出拳。 他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你认识过去的我。」 ——线索都摆脸上了再看不出来,他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 萩原研二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暗骂了一声,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怪不得失联,原来是这样……」 他兀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说道:「你还记得多少?」 安室透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记得。」 萩原研二的脸色更难看了,如果不是教养还在,估计能口吐一百句脏话不带重样。 安室透向前一步,「你知道多少有关于我的事?说!」 萩原研二,萩原研二真的好想嘆气。 唉,这叫什么事啊。 但闹归闹,末了,他还是郑重其事的说道: 「听着,你叫降谷零,是一位公安警察,而我,萩原研二,是你曾经在警察学校学习时候的同期。」 「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但在我之上,和你关系最好的,是和你同为公安的诸伏景光,他也是你的幼驯染。」 他停顿了一下,带着些试探性的问道:「你……还记得景光吗?」 安室透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故意套我话。」 但是,对于诸伏景光这个名字,好像确实有几分熟悉。 不是吧,这全忘了啊?你这是什么程度的脑震盪!直接开机重启格式化了吗! 萩原研二看不懂,萩原研二大为震惊。 他觉得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于是掏出一直处于通话页面的手机,递过去。 「诸伏景光就在这里,你和他亲自说吧。」 安室透接过手机,靠在耳旁,礼貌性的说道:「你好。」 对面的人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几分暴风雨来临前的味道,「你好,降谷零,我是诸伏景光。」 然后,以这种诡异的平静的语气,丢下了一颗超级大炸弹—— 「现在失忆的你可能不信,但实际上,你和我 ,都是公安穿插在黑暗组织里的卧底。」 「你我潜伏进那个组织的目的,都是将那个犯罪违法组织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为死者申冤,为生者谋取光明未来。」 「什么?」 失忆状态下突然接受这么多信息的安室透,只觉得自己有些缓不过来。 但直觉告诉他,这人说的话,不像假的。 紧接着,他便听到电话对面的那人,又扔下了一颗新的炸弹: 「而你现在所认为的女朋友,玛莲娜,其代号为血腥凯撒,是组织行动组内无恶不作的一位……杀手。」 「且,她也并不是你的女朋友。」 「你被骗了,zero。」 第89章 天使会穿白裙子吗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半拉着窗帘的房间内微微的亮,并不算完全的黑。 第212页 这一天与过去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或许过去的他,并没有如此闲暇的睡到自然醒的时刻,也从未与人同床共枕眠。 安室透缓缓睁开眼睛,垂在床边上的手臂抬起,左腿支起来,翻过身去。 身旁,红髮姑娘正在熟睡。 他抿紧双唇,以目光为尺,一寸寸的看过去,看她细长的眉毛,看她高挺的鼻樑,看她苍白的唇。 那是一张绝对算得上美丽的皮囊。 人算得上是种庸俗的生物,会在还不了解一个人本性时,就因为皮囊的美丽,而将这种感情称之为心动。 但这种心动能否上升为爱,那是个概率问题。 有人了解对方越多,就越不喜欢;也有人了解的越多,就越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算是哪种类型。 从醒来时见到对方时,心口中所涌动着的异样情绪,到现在窥见自己过去冰山一角时的复杂,他只觉得迷茫。 诸伏景光昨日在电话中说的话,他还并未忘记。 【虽然不知道血腥凯撒为什么要欺骗你,但你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那是手中有无数血案的顶级杀手,你所看到的心动的,仅仅只是她所披上的一层皮囊,就像狼为了混入羊群而披上的羊皮。】 【她只是在利用你,能明白吗。】 【保持清醒,zero,你的人生已经正确了20余年,也理应继续正确下去,绝不可在此一刻松懈而导致功亏一篑。】 清醒。 sober。 译为头脑清楚,有方寸的做事。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他的侧脸下压着姑娘胡乱摊开的长髮,毛楞楞的,触感清晰。 他可以无比的确定,此时的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醒着的状态。 可是,醒着不等于清醒。 他抬起手,轻轻将她脸上落着的髮丝拾起,小心翼翼的拂去,动作轻柔的好像在对待某种易碎的瓷器。 ——人生正如逆水行舟,不是征服,就是被激流溺死。 哲学上有一个理论,叫做忒休斯之船。 本意是指,假如某个物体的构成要素全部都被置换,那么现在的它依旧是原来的物体吗? 换到他的身上,也是如此。 完全失去过去记忆的他,究竟还算不算得上是『降谷零』? 若躺在这里的是那个拥有全部记忆的他,此时心中所想,手中动作,是否会不一样。 他不知道。 他没有记忆,所以也无法理解,诸伏景光口中所说的那个降谷零为之要奋斗一生的事业,最多只能做到不出错。 对的,不出错就行。 「起床了,玛莲娜。」 安室透收回自己飞散的意识,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 他深色如巧克力色泽的手掌,与她白皙如牛奶般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入手一片温热。 常人或许会继续下去,他却像是碰到了烧红了的烙铁一般,勐地抽回手,好像做贼一样的心虚。 说是在利用他…… 是指利用他的卧底身份,还是什么东西…… 那傢伙有什么值得她惦念的。 他垂下眼睛,觉得舌根上泛上了一层苦涩,心中涌动着不可言说的情绪。 下一秒,女人勐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中没有一般人醒来时的睡眼惺忪,如同鲤鱼打挺一样的,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些散落在枕头上的红色长髮,伴随着她的动作,散落在她光洁的脖颈上。 安室透默默移开视线,盯着被子的一角,要看出个洞来,问道: 「今天要去哪里?」 然而她却并没有回答,只是迳自翻身下床,穿上鞋,走到了窗边。 这家旅馆的顶层所使用的是大落地窗,高昂的房费有一半是为了这扇能够俯瞰风景的窗户。 「砰!」 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暖水壶,甩了甩,就直接丢到了窗前。 「哗啦——!」 落地窗的玻璃应声而碎,窗外迅风勐地吹了进来,将雪白的纱吹得勐飞。 「你在做什么?!」 安室透的瞳孔紧缩了起来,身体因为感知到危机的到来而紧绷。 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洞开的窗前,转过头来看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平静。 高楼的迅风吹得她红色的长髮乱飞,窗外升起的太阳照出的第一束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她对着他伸出手,看上去像极了油画中的女战士。 她说:「来。」 来什么来?来和她一起跳楼吗?大早上发什么失心疯啊! 安室透只觉得自己刚刚醒来的脑子,被这冷风一吹给吹清醒了,缓步接近洞开的窗户,觉得自己像是新闻中安抚挟持人质的歹徒情绪的警察,大喊道: 「你别站那么靠边,会掉下去的!」 然后他就看到,女战士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发出了啧的一声。 ……啧什么啧!人贵在自知与不作死,不作死就不会死,他这个失忆的人都懂这个道理。 「没时间了。」 她也不管他在想什么,直接用手像铁钳一般攥紧他的手腕,然后吗,直接从窗边跳了下去。 「什……!」 安室透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 清晨带着些许冷意的风颳在他裸露的手臂上,像是凌迟的刀子在割肉一样的疼。 第213页 他费力抬起眼睛去看她,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这下真要被疯子害死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刚刚他们还处在的那个房间,突然爆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被炸飞的玻璃与水泥块在火焰的包裹下齐飞,身旁的疯姑娘脸上带着笑,对他说道: 「预备。」 预备什么?预备下地狱吗? 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了,所有运行的代码全都失效,只剩下一片空白。 只是看着她脸上的笑愈发的大了起来,带着几分根本看不懂的意味,手掌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银色的枪。 「砰!砰砰!!」 下层的玻璃窗应声而碎。 她抓着他的手腕,保持着一种她自己舒服,而他觉得别扭的姿势,揽着他的腰,在下落时直接落进了那窗口中!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炸弹的?」 安室透从地上爬起来,看向正在检查装备的玛莲娜问道。 玛莲娜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手中双枪旋转着,划出了一道漂亮的痕迹。 她瞥向刚从一片玻璃碎片中站起身来的他,说道:「准确来说,是手榴弹。」 ——而她之所以能够未卜先知,是因为,就在不久前,她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开门杀给暗算了。 现在是重开回档到了最近的存档点。 - 【特殊职业:杀手】的转职技能【杀手的第六感】,可以透过墙体看到在场的敌人情况,简称为透视挂。 如月枫一边给刚刚打空了的枪换弹匣,一边看着小地图上所显示的红名。 几个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门外楼梯拐角处,以及不远处的电梯井中显示有人正在向上升。 所属阵营她没见过,所以应该不是她招惹的敌人。 而排除了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就只有真实的答案了。 「是导致你失忆的那伙人。」 她偏头看向他,把枪塞到他手上,「还记得怎么用吗?」 「咔吧。」 枪的保险被他熟练的打开。 安室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有时候大脑中储存的记忆丧失的时候,还可以依仗着身体上的肌肉记忆。 他皱着眉,试探道: 「我为什么会招惹到这种危险分子?难不成我以前从事的是什么违法生意吗?」 在昨天的通讯中,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说话,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多。 他大致说了一下发生的事情,但还是隐瞒了一些的。 比如说,在东都大学的时候,偶遇到了一个过去的他曾经帮助过的学弟,还被道破了身份。 但玛莲娜的态度就……让人很拿不准。 作为那个黑暗组织的干部,她在知道他的卧底身份之后,还是那副样子,好像完全不为所动。 是想要通过他来钓鱼其它卧底? 没有记忆就是这点很不好,他不知道她过去的行事风格,自然也没办法推测她的真实想法,心悬在半空中,头顶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是呢,说不定是黑警?」 如月枫随口说道,一把推开门,对着迎面还没反应过来的敌人就是两枪直接爆头。 「跟上我。」 她通知道。 「好。」 他回道。 然而,他手握着枪紧跟在如月枫的身后,本想着作为她的后背,可以做到辅助作用,却没想到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所有的敌人,都被她一个人给解决了。 诸伏景光说的完全没有错。 玛莲娜,不是,血腥凯撒,确实是一位将冷酷与效率写到了极致的顶尖杀手。 安室透想到。 都说人有左利手和右利手之分,但对于她而言,两只手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银色的双枪在她的手中上下翻飞,如同是她自身器官的延伸一般,使用自如,每一颗子弹的射出,都收割了一条敌人的性命。 她的战斗像是一次艺术表演,每一滴血液的飞溅都像是绽放的花朵。 漂亮到了极致。 危险到了极致。 让人心动,让人恐惧,让人情不知所起。 - 「砰!」 电梯井中最后的一个敌人尸体缓缓滑落在地上。 「好了,麻烦的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走吧,去下一个打卡点。」 如月枫随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溅上的血,这些杂鱼甚至连她1%的血条都没有擦到,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收到回復。 她偏过头去,发现他站在不远处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餵?hello?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从电梯中走出来,跨过一个又一个的尸体,视若无睹。 尸体伤口中所涌出来的血液已经将酒店的地毯浸湿得透透的了,一踩下去,便冒出来一股血泉。 不过如月枫并不在意,只是走到安室透的身前,抬起手,轻轻搭在他的额头上,自上而下的看他,「还挺烫,发烧了?」 她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人其实还是个刚从医院接出来的病号。 这又是跳楼又是打架的,很难不受到惊吓。 安室透仍没有抬头,只是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第214页 他脸红得像番茄,却并不是害羞,而是类似于气血上涌。 说来荒谬,他竟然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刚刚所看到的血腥的杀戮盛宴,很美。 更正一下,他不是觉得这种杀戮行为很好,只是觉得那在喷涌出来的鲜血中起舞的那人,很美。 暴力是她佩戴于发间的桂冠,野蛮是她手中握着的金色天雷,杀戮则是她跳起的用于祭祀于天的舞蹈。 她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要把所有靠近她试图亵渎神圣的种种都烧成灰。 但他觉得很美。 过去的他,若是看到这一幕,也会如现在的他一样这般想吗? ……一定不会吧。 或许脑震盪还真把他脑子给摔坏了。 「我没事。」 安室透终于抬起头来,竭力平復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说道:「下一个打卡点是哪?」 若是其他人在这里,或许还会说句不要硬撑之类的体己话。 但是如月枫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拿出打卡表看了一眼,说道:「在涩谷呢。」 「涩谷天际线。」 - 开车抵达涩谷的时候,太阳刚刚升上天空的半边。 拜那群现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傢伙所赐,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很早。 早到,现在登上这座天梯的时候,正好是涩谷最值得一看的蓝色时期。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人的视野中,空气被人吸入肺里,再唿出口外,身体也随之变得越来越轻。 那人换了身白色的裙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比他高两层的电梯台阶上,偏着头,正在看风景。 而他则在看她。 温柔的蓝在瀰漫,犹如裹了蛋清的群青色,被毛笔蘸满,挥洒,轻轻的揉在他的眼前。 「玛莲娜。」 他轻声唤道。 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建筑,以及……她的眼睛。 安室透仰着头,看着半转过身来的如月枫,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空白的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焦虑如同魔鬼的手一般抓着他的四肢,过去的影子张牙舞爪着要将他全部吞噬。 而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所看到的就是她。 她说,她是他的恋人。 但那时的他并不相信,或者说,更多的是一种怀疑,因为从她看他的眼神中,并没有读出任何爱人者应有的情绪。 后面与诸伏景光的对话,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感觉。 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刻心中所跳动的情绪,虽然不全是心动,但它的占比也绝对不算少。 人在看到一张美丽的皮囊后,会天然产生好感,但这种好感,这种心动,要上升成为爱情,则是一个概率问题。 在他对自己的过去所知甚少,也不知道自己人际关系几何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 不论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这都是真实的。 「怎么了?」 她一只手搭在电梯的扶手上,一只手被他握在手中,长而捲曲的长髮因为转身的动作而飘起,又落下,划过他的手臂,有些微痒。 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毫无瑕疵,染着一层温柔的蓝,垂眸看向他。 若目光如有实质,便如同天使从云间冒出头来时,所落下的一吻。 天使会穿白裙子吗。 恶魔会穿白裙子吗。 「我喜欢你。」 他仰着头,放任声音如挣脱了囚笼的飞鸟一般从他的喉咙中钻出,鼓动着翅膀,震颤着高飞。 就算是再理智的人,都无法控制上自己爱上另一个人的瞬间,那是心动突破概率转为爱情的转折点。 我喜欢你。 不是作为过去的那个降谷零,而仅仅是作为现在的安室透,喜欢你。 非常,非常,喜欢你。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80(星期恋人状态中)】 【星期恋人倒计时:84:52:10】 第90章 假如 【联络员fiamma:死气火炎外储存装置已经初步搭建完成,正在尝试将浓缩火炎加入常备武器中。】 【联络员fiamma:目前试行成功的是子弹系列,但出现了多重效果,没有完整的数据,还需进一步实验。】 【联络员fiamma:我已将目前实验出来过的特殊效果,全部写入附件,随时可供查看。】 【联络员fiamma:综上所述,这便是死气火炎目前的全部研究进展。】 如月枫一目十行的,看完aise新发过来的信息,表情中写满了若有所思。 什么传送弹,假死弹,浮空弹……有意思的道具又变多了呢。 还有,这进展速度简直惊人啊,这就是有科研人员的好处吗。 可恶,早知道当时离开彭格列的时候,就多策反几个技术人员了! 那些个领工资的技术人员,不至于有本家人员那么深的家族荣誉在身上,要策反的话还是简单的。 【m.s:做的很不错,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了在aise的生活嘛。】 ——没错,这个联络员fiamma,便是之前被她收编进入aise的普拉米亚。 说实话,由于太久没有接到过普拉米亚的消息,她都已经完全把这位曾经的天才炸弹犯给忘在脑后了。 第215页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收穫这么大个意外之喜。 普拉米亚的回覆公事公办,看不出来什么情绪起伏。 【联络员fiamma:拜您所赐,过得不错。】 ……或许有些阴阳怪气。 毕竟某人自从把她收组织里后,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再联繫过她了。 不由让人心中生出一种:你丫果然就是图她给你打工的吧!的感觉。 但如月枫丝毫不感到良心痛,继续回復道: 【m.s:过得不错就行,该申请经费就正常申请经费,不需要节省。】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哭孩子.jpg 但这一次,普拉米亚的信息却是过了一会儿才发过来。 【联络员fiamma:亲爱的boss,容我提醒你,咱们aise已经财政赤字有一段时间了。】 【联络员fiamma:我猜,您一定是没有即时查看财务报表,对吗?】 如月枫从那个简简单单的『对吗?』中,看出了一股杀气。 但普拉米亚还真说对了,她确实有段时间没看过财务报表。 就算赤字还能赤字到哪儿去?他们归根到底还是个对外情报部门啊,申请装备和研究经费什么的也不算太多吧。 然后她就看着那赤红色的好几个零蛋,陷入了沉默。 ——这,是去干嘛了?聚众赌博还是吸x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负这么多?! 她戳了一下系统,【统,假如所处阵营在胜利前,先因为欠债太多而破产清算,会不会直接游戏失败?】 系统:【可是宿主,你所在的aise背后是义大利官方啊,你见过哪个官方情报组织因为赤字太多而被破产清算的?】 克格/勃算吗。 记忆中被破产清算的,还真有这个前车之鑑,虽然不是因为财政赤字,而是因为国家解体就是了。 如月枫完全没有被它的话安慰道,陷入了愁思之中。 不行啊,这财政赤字要是再继续下去,就连工资都发不出去了。 到时候,就不是她去挖别的组织的白菜,而是自家白菜长腿跑路了啊! 这样想着,她把自己的视线,缓缓移向了好感度表。 在那上面,拥有增加资产技能【三面的打工皇帝】的降谷零,好感度显示为90。 ——前天上午看完涩谷天际线后,他们又冲去了东京铁塔打卡。 并在等待下一波进入塔内参观时,刷新出了一个普通事件。 【制止霸凌事件】 一群还戴着小黄帽的小萝蔔头,做人的道理还没学会,欺负人的本事就已经无师自通了。 她脸上带着微笑,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好像燃烧着地狱之火,把那些霸凌别人的小孩直接给骂哭了。 只留下一个金头髮的小孩,也就是那个被霸凌的孩子留在原地,傻愣愣的望着她。 是个混血儿啊。 她心想。 日本的社会是一种很畸形的社会。 他们的成年人对待外国人(尤其是白人)有多么殷勤,他们的未成年人对待混血儿就有多么恶劣。 在现实中,如月枫刚从车祸中醒来到达新学校的时候,那群傢伙就喜欢指着她的红髮和偏向于欧洲人的面孔评头论足。 他们以往对于混血儿们的欺负,最后都以混血儿哭着转校,而他们大获全胜告终。 但可惜,他们碰到的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狗屁东西*,也不会惯着他们的如月枫。 与其自耗自己,不如打哭别人。 如月枫一拳一个小朋友,打得他们又疼又不会太明显,使得那群想要霸凌她的傢伙们,最后告状都没人信,只能自己咽了这个哑巴亏。 很快,就没有人敢再来招惹她了。 想要用头来尝试一下她沙包大的铁拳吗.jpg 「把他们都打哭就行了,你长得可比他们高大不少。」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一边唿噜着那个金髮小孩的头,一边说道。 安室透在旁边眼睛疯狂抽筋,把小孩拉过去,对她大喊:「你瞎说些什么呢!」 她摇头,作高深状,「我这是在教他适用于任何场景下的丛林法则,懂吗。」 安室透面无表情,「我不懂。」 然后抓着小孩的肩膀说道: 「听着,有什么情况找警察,以暴制暴固然痛快,但也有可能会寡不敌众而导致自己受伤,懂吗?」 小孩委屈的说道:「我找过警察叔叔,他们说……这个事不归他们管。」 他用手搓着自己的衣服边角,低着头小声道:「他们说,朋友之间打打闹闹都很正常,叫我不要那么敏感……」 「但哥哥,我真的好疼呀。」 安室透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他注视着小孩金色的发旋,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小孩道完谢跑走后都没有缓过神来。 或许是因为那句「警察不管」,也或许是因为那句「真的好疼」。 安室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见到面前的这一幕时,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可能曾经也有个金髮孩子,经歷过与今天一样的事情。 那个孩子也反抗了,但是被打的遍体鳞伤,同样求救无门。 然而在那时,可没有一个好心的红髮大姐姐出来帮他。 直到他们登上东京铁塔的顶端,他都还没有从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 第216页 「跟正常人说话要讲道理,而想要跟无赖讲道理,就得看拳头大小了。」 她一边看风景,一边说道。 又看向他,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失忆失的把脑子也一起丢掉了吗。」 他声音游戏发涩,试图狡辩,「不……我只是在想,现在失去记忆的我,是不是在拖你的后腿。」 「如果再遇到今天那些杀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如月枫想了想,以他那超模的数值面板,那几个追兵哪能奈何得了他? 即使是在失忆的情况下,不是那种开门杀,也很难把他给完全坑死吧。 「安心啦,你现在看上去壮得不行,没有警察叔叔也能一拳十个他们。」 她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髮,像在摸一只大型的金毛犬。 「再说,不是还有我在嘛,你怕什么。」 ——然后此人的好感度就直接加了10点,来到了90。 如月枫收起发散开的回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还有2天,星期恋人状态就要结束了。 而任务要求是,在结束前把降谷零的好感刷到100。 在突破了80的恋爱线大关后,这人好感度升得飞快,但就是因为太快了,她隐隐有些事情脱轨的预感。 就好像,一列原本好好行驶在轨道上的火车,突然呜噜噜的冒着蒸汽跑起了s线一样。 嗯……这就很难评。 她之前对降谷零的印象比较刻板,感觉这个卧底虽然表面装得还挺花花公子,但实际上却古板得不行。 他的拒绝已经摆在脸上了,完全不想和她来往的样子。 但现在,失忆了之后的他,简直是大变活人。 这加好感度的速度简直快到坐火箭了。 卧底的双面性才能在这上面也有体现吗! 「吃饭了。」 帐篷外面的拉链被人从外面拉开,安室透金光闪闪的头髮拱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没错,现在他们已经到达了打卡表上的第五个打卡点,海边公园露营地! 海浪拍击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空气中带着股海水的咸湿味,正从帐篷外不停的涌进来。 安室透的手上举着个烤盘,盘腿坐到如月枫的身边,「尝尝,我在那边公共烧烤区烤的。」 她瞥了一眼那些规规矩矩,分门别类摆放好的烤串们。 看上去卖相喜人,实际上,都没烤熟。 且一点调味料烧烤料都没加,吃一口绝对能让人回忆起祖先们在山洞里茹毛饮血的生活。 就算是在游戏中,如月枫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胃。 她还没饿到那个程度。 「你吃吧。」 她把烤盘往他那边推了推,仰着头,望向天空。 然后就看到,好大一团的乌云,一路火花带闪电的,以一种万夫莫开的气势沖了过来。 下一秒,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的淋在了帐篷的外面。 「下雨了!快回帐篷!」 「啊啊啊我的衣服!」 「完了,我的饭!」 …… 露营营地上一片哀嚎遍野。 她眼疾手快的拉上了帐篷的拉链,将那些声响通通隔绝在外面,最后,只能听到愈发大起来的雨声。 安室透在吃了一口自己烤的烤串之后,就默默把烤盘给推开了。 然后他便看到,眼前刚拉完帐篷拉链的姑娘转过头来,眼中闪动着一种兴奋的光。 「你说,这雨下这么大,明天早晨咱们醒来的时候,会不会飘在海上?」 她一边说话,一边向他靠近,漂亮的脸上雨水向下滑落,眼睛亮得像星星,里面闪动着狡黠的可爱的光,简直像只狐狸一样。 问他:「你会划船吗,安室?」 他想,区区划船算什么。 若是落在了海里,让他像铁达尼号里的杰克一样,举着她坐着的破木板游上几公里他都愿意。 「不会落到海里的,这里离海好远。」 但即时内心如何永动翻滚,他的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如此说道。 她对他的回答不大满意,挤过来挠他痒痒,恶狠狠的说:「你只需要回答会不会就够了!我才不要听这些鬼扯的理由。」 世上怎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他一边在心中嘆气,一边举手投降,「会,划船多简单啊,我就算失忆了也还是会的。」 然后他便见着,她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她的眉毛骄傲的上挑,眼睛微眯,嘴角也向上扬起,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说道:「这才对嘛!」 他不自觉的,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真可爱。 他想到。 真可爱。 他在心里重复道。 第91章 寄往未来的信 xx年8月12日 东都大学图书馆。 和玛莲娜一起走了林荫道,很热。 xx年8月13日 柴犬咖啡厅。 那里并不只有柴犬,还有绿茶狗。 玛莲娜很喜欢那只大耳朵的比格犬,以后可以养一只。 xx年8月14日 惊险的一天。 涩谷的天好蓝。 表白了,耶。 xx年8月15日 东京铁塔。 夜景还挺好看的,为了凑数放到了这一天。 第217页 不知道为何而愤怒,为何而失望,我感到迷茫。 她的手很温暖,喜欢。 xx年8月16日 丰海运动公园露营地。 我不会做饭啊,烧烤好难吃。 如果雨能够一直下就好了。 她真可爱。 xx年8月17日 东京邮局。 正在举行的寄往未来的邮件活动上,我写下了以上的明信片。 她叫我过去了。 未来的我,让我想想要说给你的话。 …… 「你速度还挺快,这是已经都写完了?」 如月枫从熙熙攘攘堵在一块儿的npc堆里面走过来,用手戳了戳正放下笔的安室透的手臂,「写了些什么啊?」 她往那边看,被他抬起手用胳膊肘挡住了视线,巧克力色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或许是害羞。 「没什么好看的,你呢,你还没开始写?」 安室透的视线漂移了一瞬。 人类是种奇怪的生物。 有些话,说出口很难,但是写到书信里却很简单;有些话,写到书信里很难,但是放到心里却很简单。 太轻率了。 他想。 即使只是在明信片上写上些肉麻话,都已经足够令人脸红了,要是再被当事人看到,那他真的就可以直接人生重启了。 「这么神秘?」 如月枫本来其实对于他写了些什么毫无兴趣,但是现在,她兴趣来了。 ——这么遮遮掩掩的,绝对有猫腻! 她向前一步,他向后退一步。 「真的不可以给我看看吗?透酱竟然也会有想要隐瞒我的事情啊,好伤心。」 如月枫摆出了一副委屈的嘴脸,抬起手,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眼泪。 ——白兰在有求于她,或者做错了什么事的时候,都会这样撒娇打滚以试图萌混过关。 他会一边可怜兮兮的眨眼睛,一边用头去拱她,然后用好像蘸了足有一百斤白糖的语气,说道: 【真的不可以吗?好小气哦枫酱,我好难过~】 并且会伴随着各种荡漾的字符乱飞。 而现在,她已经在这项技能下成功出师,且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现在的她,前所未有的强大! 只见,刚刚还强装镇定的安室透,此时好像看到了什么限制级画面一般,从头到脚都红了个彻底。 【人物:如月枫 对 人物:降谷零,发起了『撒娇』攻击】 【造成伤害:100点】 【人物:降谷零,再起不能】 【k.o!】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92(星期恋人状态中)】 「谁教你这么做的啊……」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投降了似的把手上的明信片向前一递,带着些自暴自弃的口吻说道: 「想看就看吧,不许嘲笑我。」 她带着胜利者的表情,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明信片,骄傲的像是刚从河里捞了一条超大鱼的猫。 而等到把那叠写满了某人的小心思的明信片看完,如月枫脸上的表情,便从=w=变成了=-=。 ——不是,她还以为写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结果就这啊?! 太纯情了点吧,这失忆还带返厂重修的吗。 另一边,安室透还红着脸,扭扭捏捏的,「看完了没?我也要看你写了什么。」 「我还没写呢。」 如月枫把那一叠明信片还给他,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那张明信片,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写些什么。」 她以前玩游戏的时候,遇到这种需要写内容的活动时,一贯是喜欢随便画个图案敷衍了事。 画个花啊,画个爱心啊,甚至画个阿姆斯特朗旋风喷射阿姆斯特朗炮。 总之不会正经的写什么东西。 谁会把游戏当真呢。 「要不你帮我写?」 她向前递出自己的那张明信片,示意他接过去。 那张蓝色底的明信片上,爱神丘比特的金箭对准了两个q版小人,也像极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若没有特殊剧情卡的介入,或许她不会这样汇聚一段时间,专注于去攻略一个人。 她玩游戏向来都是依照自己的性子来,想起来了就群发个消息,想不起来就谁撞上来攻略谁。 为某个npc而废寝忘食或者气急败坏?那还真没有过。 那不是被游戏给玩了吗。 安室透脸上的热度随着时间而降低了一些,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哪能让人代劳啊……」 他看向她,睫毛轻颤,「我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天,你真的没有一个想写的吗。」 如月枫敏锐的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啊,我知道要写什么了。」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右手握成拳击打在左手摊开的手掌心上,「嗯,想到了!」 说着,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笔,一气呵成写完,速度非常之快。 安室透本着礼尚往来的想法,凑过去看,却发现她写的并不是日语。 「什么意思?」 他有些懵的眨了眨眼睛。 「说我喜欢你的意思。」 她的表情很淡定。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94(星期恋人状态中)】 「这样啊……」 第218页 听到她的答案,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捏着明信片的手也忍不住的摩挲着光滑的纸面,像是个收到了礼物的孩子,开心得不行。 他知道自己最后一张明信片要写的话了。 【明信片的空白区域有限,写不下太多的话。】 【未来的我,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此时的你,有让她感到幸福吗?】 如月枫在一旁站着,看着他充满了干劲的把明信片写完,偏了偏头说道:「写好了?」 「写好了。」 安室透把几张明信片放到信封中,看向她,「你不包个信封吗?」 如月枫摆了摆手,「未来的我想必也不是个会在意这种细节的人。」 「还是包一下好。」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懒得动弹的本质,有些好笑,但还是帮她把明信片放到了信封里,仔仔细细的放好,再印上一个火漆印,「走吧。」 如月枫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看着他在一群初高中生和大学生情侣里面挤来挤去,一边说不好意思请让一下,一边说谢谢。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封。 淡蓝色的信封下,那张明信片上写着一句她偶然间突然想起来的话。 那是她在现实里,在大学泡图书馆的时候,偶然在一本法学大部头的夹层里发现的。 【相爱太短,遗忘太长。】 来自聂鲁达的诗集。 这充满了情意与爱意的字句,与法学冰冷冷的文字显得格格不入。 人还真的得多读点书,不然想要写点什么的时候,绞尽脑汁,或许最后也会落得个张冠李戴、词不达意。 那怎么办,她真的没有多少文学和艺术细胞啊,能想出来一句就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至少没给画个阿姆斯特朗旋风喷射阿姆斯特朗炮,已经很不错,人要学会知足。 发现这个句子的时候,她当时只是想,这也太青春疼痛文学了。 一股子自我感动味儿。 或许是某个前辈,在读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可悲的初恋,结合自己可悲的成绩,达成了双重暴击效果,最终写下的文字。 也可能就是故意放进去的,就等着有缘人翻开这本书,然后发现这个字条。 就像《情书》里面,那两个并列在《追忆似水年华》的借书卡上的藤井树。 她把那张泛了黄的小纸条随手塞回去,这件事也就直接忘了,直到现在才突然想起来。 大学时期的降谷零,有借阅过那本书吗,也有看到那张泛黄的纸条吗。 「这里!」 安室透对着她招手,鼻尖上因为拥挤和炎热而冒出了一滴汗珠,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好像真的很高兴。 因为他们这几天的相处。 因为每一件发生的事情。 因为她说了喜欢他。 或许。 或许,爱神突然打了个喷嚏,所以才把金箭给射歪了吧。 「来了。」 她抬起脚往前走。 阳光透过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泼洒于他的身上,像是一盏镁光灯一般,将不远处的人与这芸芸众生区分开,显得那样的分明。 「就放到这个里面就可以了?」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这个透明小箱子,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它的侧箱,听声音像是亚克力材质的。 这些信将会在这个箱子中一直保存到三年后,然后被邮局按照预先留下的地址给寄过去。 ——安室透留的是诸伏景光所说的安全屋的地址,后者说他去那里应该能够找回一些过去的记忆什么的。 「还要贴上邮票。」 他扬了扬手中的两张邮票,上面写着『东京邮局特殊活动专属』的字样,看出来她不想动手的想法,于是直接把两张邮票都一起贴上了。 「哎,好正式的感觉。」 她笑着看他把信封放到箱子内,然后自然而然的来牵她的手。 「到时候,一起拆开看看吧,看看你的愿望在未来,到底有没有实现。」 她说道。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他侧过头来看她,紫灰色的眼睛中写满了专注。 「不知道呢。」 她闭上了眼睛,懒洋洋的回道,「不知道啊。」 最后一个打卡点,东京多罗碧加游乐园的摩天轮顶端。 【星期恋人倒计时:07:21:00】 --------------------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有加更掉落(摸下巴) 第92章 黑马白马 抵达多罗碧加游乐园的时候,晚霞升起,太阳已然西斜。 橙红色的光下,夜幕蠢蠢欲动,车子的挡光板从需要放下,到不需要放下,也就过了几个小时。 海平面如同锈蚀了的铜镜,太阳的倒影像是煮熟了蛋黄,用力戳一下,便会流出甜蜜的汁,天空一片澄明,是个好天气。 乐园高大的建筑近在眼前。 游戏中,这一天正好是周日,游乐园中布满了情侣和拖家带口一起来玩的人,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欢笑着。 资本主义的世界,一切便利都能用钱来买,体现在游戏中,就是通过消费一些游戏币,然后就能够开通vip通道,不用排队就去玩一切项目。 ——虽然aise财政赤字了,但她个人资产还是有的。 第219页 任何游戏都是如此,在前期的时候疯狂缺各种资源,而到后期的时候,资源囤一仓库都用不完。 曾经废了天大的功夫,也打不过的敌人,现在看来简直就是easy模式。 所以,不管是什么游戏,玩到后期的时候,都会有倦怠期。 如月枫坐在过山车上,身旁的人们在放声尖叫,她却是面无表情。 ——任谁跳楼啊,爆炸啊,拿着枪和人血拼啊都体验过了,面对过山车这样只是高度差带来失重感的运动,都只会觉得还好。 不是不够刺激,而是已经体验过更刺激的了,所以再回头来看,也就还好。 刺激的阈值被提高后,想要再降低,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你……看上去好平静的样子。」 因为不久前刚脑震盪过的安室透,没有上去,而是在下面等待着,见到人出来就急忙跑过去迎接。 本以为会需要他搀扶,却没想到那人看上去云淡风轻到了极致,好像坐的不是过山车,而是碰碰车一样。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也确实如此。 过山车就算再吓人,那也只是游玩项目,能够比得过真的会死人的刀尖舔血的生活吗。 「下一个项目,你想好要玩什么了吗?」 他问道。 如月枫想了想,「玩个你也能一起玩的吧,不然光我一个人在上面,那多没意思。」 她亲密密的用手去拉他的手,甩过来,甩过去,「旋转木马如何?」 「很安全,那个马也不会突然开始跳跃,正适合你这种脑震盪患者。」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对于这种特意的体谅反而感受到了一丝不爽,「谢谢你为我考虑啊。」 他一只手被她牵着,另一只手则是捏着游乐园的观光指南看。 「其实你不需要管我的,你想玩什么就去玩什么,我都会站在那里看着你的。」 然而他说完之后,却没有收到回復。 将眼睛从观光指南上抬起来,发现站在旁边之人,正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被这种眼神注视的有些不舒服,像是抖鸡皮疙瘩一样的抖了抖肩膀,「干嘛这样看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又伸出手摸了摸他脑袋,力度轻柔如同在撸狗,「没有,我只是想,透酱真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啊。」 他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安室透垂下眼睛,不去看她,声音保持平稳,「你会说过去的那个我是好孩子吗。」 「当然不会。」 如月枫秒答,脸上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嫌弃。 ——对降谷零亲密密的说『你真是个好孩子』?好噁心,不要。 「这样啊……」 安室透的心情微妙的变好了。 他用手扶着自己的脖子,不久之前,这上面还附着一层纱布,在经过医生诊断不需要后丢掉了。 「那挺好的。」 他说道。 算是,独家称号什么的之类的,只属于他一个人,而非『那傢伙』的。 紧接着,他又问道:「说起来,过去的我和你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他看向她的侧脸,抿了抿唇,「你们之间肯定不是恋人关系,这一点就不需要再骗我了。」 如月枫抬了抬眼睛,有些惊讶,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新玩具一样,又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 安室透答道,「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实在不像是在看喜欢的人。」 他握着观光指南的手微微用力,「是仇怨关系吗。」 「不是。」 她再次秒答,「再猜猜看?」 「医患?」 「不是,会跟患者谈恋爱的医生都没有医德。」 「僱佣者与被僱佣者?」 「有点接近了,但并不是。」 两人一边简单的对答着,一边坐上旋转木马。 小孩总是吵吵闹闹的想要骑上白马,如此便可以幻想自己是什么异国的白马王子/公主,威武得不行。 「其实是同事关系啦,并且呢,过去的我还当了你有一段时间的上司来着,结果你升职之后就迅速翻脸连前辈都不叫了。」 如月枫半趴在黑马的马头上,看向坐在前方白马上的安室透说道。 「说是日本人,但实际上,你也没有怎么把这里的上下级文化看在眼中嘛。」 「你们的关系听上去不怎么好。」 安室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她笑了一下,「听上去,你好像还挺期待我们关系不好的样子,为什么?」 他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因为这样子,我们就能区分开了啊,他和你关系不好,我和你关系好,人都会记得对自己更好的那个人嘛。」 如月枫用手撑着下巴,「为什么你不会觉得,我是因为喜欢过去的你,所以才爱屋及乌的喜欢你,甚至在你失忆的时候,故意假冒你的恋人的呢?」 安室透嘆了一口气,表情充满了纵容和无奈,「你不是那种人。」 「那样太麻烦了,你不会想到那么做的。」 「你倒是了解我。」 如月枫轻哼了一声,「就凭这短短七天的相处,你觉得你已经看透我了吗,透酱。」 第220页 「看透……看不透啊。」 安室透一边苦笑,一边摇了摇头,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口吻说道: 「我只是想要往自己更偏向的那个方面去理解而已。」 「若真相是你说的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人总是喜欢看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喜欢给自己找不愉快,不是吗。」 如月枫没有接话,只是用一种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遍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就这样看着他。 旋转木马顶上的喇叭上,《梦中的婚礼》正在缓慢的播放着,孩子们嬉笑着打闹,只有两个大人彼此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安室透。」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我还真挺喜欢你的哎。」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96(星期恋人状态中)】 「喜欢你。」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98(星期恋人状态中)】 「喜欢你。」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100(星期恋人状态中)】 【已获得特殊技能:三面的打工皇帝】 「……我也喜欢你,不对,我喜欢你肯定比你喜欢我要多。」 安室透满脸通红,若不是被旋转木马给限制住了行动范围,或许真就找个自动贩卖机钻进去了。 他心想,这人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完全不安照常理出牌? 在这里狂说喜欢你实在是犯规至极。 但他的嘴角却又忍不住上扬,几乎快要翘到天上去,要与太阳肩并肩。 他喜欢的人只喜欢他一个!不喜欢『那傢伙』,而是喜欢他! 嘿嘿嘿…… 「哎?那你倒是说说,有多么多?」 如月枫看着正在傻笑的某人,坐在旋转木马上的身体往前探,以一种让旁人看了会尖叫的姿势,腾空捏住了他的笑脸,「说说看嘛,透酱。」 梦中的婚礼播放到了最终阶段,旋转木马也停了下来。 安室透呆呆地望着她,他们之间离得好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她的唿吸。 最终,他扭过头去,强作镇定的往下走,「总、总之,就是很多啊!很多很多!」 「哦~很多很多啊~」 她不点破他的羞窘,只是笑眯眯的说道。 安室透想,不行,这下子不是被牵着鼻子走了吗?他得掌握主动权才行!于是强行转移话题道: 「马上就要日落了,一会儿会有烟花表演,想好下一个景点去哪里了吗?」 「下一个景点啊……」 如月枫重复道,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面的星期恋人倒计时还剩下最后的十分钟。 「……」 她突然沉默了。 她注视着身旁正在专注的研究着观光指南的安室透,抬起手,轻轻将他因为低头而垂下的头髮掖到耳后去,而后顺带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别动手动脚的,有话说话!」 他的脸不知道是自己热红的,还是被斜阳给染的,总之红得不像话。 以前也没见他那么容易脸红啊。 「安室透,我想吃冰激凌,要巧克力味的。」 如月枫说道。 他愣了一下,「现在就要吗?」 「现在就要。」 她点了点头。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距离这里最近的冰激凌流动摊位,往返大概需要十分钟的样子,「那你先去摩天轮那里?我一会儿……」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打断了他的话。 莫名的,他又笑了起来。 落下的太阳再次升起了。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他一边跑,一边挥手,如是说道。 「嗯。」 她朝着他挥了挥手,像是告别。 【倒计时:00:05:28】 有一个小孩和家人走丢了,一边哭一边路过,被一个好心人领着去广播站了。 【倒计时:00:03:45】 有一对情侣路过,男方一脸菜色,女方倒是很开心,远远的能够听到前者再说下次再也不坐过山车了。 【倒计时:00:01:32】 有一家三口问她前往旋转木马的路该怎么走,道了谢之后离开了。 【倒计时:00:00:00】 【星期恋人状态已结束】 安室透没有回来。 如月枫站在那里,烟花在太阳彻底落山后,开始绽放,噼里啪啦的响动着,周围的人们也纷纷驻足下来仰头观看。 「真美啊!」 「光这烟花秀就已经值回票价了吧?」 「趁现在大家都在看烟花,我的回合,排队!」 「那边的薯条半价啊!」 …… 烟花一时半会儿没有放完的时候,声势浩大,就连枪响声也能盖过去。 夜幕降临后,风也跟着大了起来,吹得她披在身后的头髮胡乱的飞。 而在这风声中,一道艰涩的痛苦的喘息声,若不是仔细去听,怕是听不清。 「为什么不开枪,降谷零。」 如月枫转过身去,对着那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露出了一个后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 降谷零的瞳孔勐的紧缩了一下,但他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痛苦,手中的枪却还是稳的。 第221页 「你……早就知道了?」 他头痛欲裂,过多的感情与记忆如同一场正在发生着的海啸,而他只有一叶脆弱的船,「知道我的真名,知道——我是个卧底。」 「哈哈,你猜?」 她向前一步,抬起手来,握住了面前指向自己的枪管,说出的话飘飘悠悠,像是被风吹散的云,「我的冰激凌呢?在路上迷路走丢了吗?」 「砰!」 子弹从枪中沖了出来,却并没有穿透任何一个人的脑袋,而是钻进了地里。 「呵——呵——」 降谷零急促的喘息着,只觉得自己的头上在不停的冒出冷汗,如同有一场仅仅针对他一个人的雨。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 理智在告诉他,如果要继续在黑衣组织里卧底下去,那就必须要杀死她。 很快的,子弹穿透人的脑袋的那一刻,甚至来不及有疼痛的反应。 然而,然而。 他的脑子中好像有两个意识在彼此较量,拔河,咆哮,几乎要让他无法唿吸,更不要说掌握好手上的枪的准度了。 那个意识在对他怒吼,说:放开他的女孩。 于是他的手在这股意识的干扰下,颤抖得根本拿不稳枪,瞳孔放大,天变得很远很远,只有眼前的人是真实。 「抓老鼠是琴酱的业务,我只是个打工人,不是御猫。」 如月枫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痛苦的脸,「说到底,组织也不过是我的其中一个公司,我随时都可以离开,不是吗。」 她又笑了,「不过,这也不过是我的一言之词,信不信还是在你自己。」 「信,就留下继续蛰伏;不信,就赶紧逃走保下一条小命。」 她甩开他的下巴,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他望着她的背影,却莫名的觉得,她好像……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 降谷零紧紧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头上升上了一层恼怒。 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她? 她开不开心,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有! 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要赶紧冷静下来,汇报工作也好,整理下一步该做什么也好,总之,必须要冷静下来。 降谷零转过身去,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他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赶着他,要将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唯有奔跑,方可逃离。 可要逃离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 ——唉,还没坐摩天轮呢。 早知道就把行程赶一赶了,当初要是没在医院待那么长时间,应该现在已经都打完卡了吧。 如月枫戳了戳系统:【统,目前位于东京的好感度在80以上的给我列一下。】 很快,系统便将那份完整的名单列在了她眼前。 还很贴心的标註了距离多罗碧加游乐园的距离是多少,按照远近进行了排名。 她懒得往下翻,直接看向离得最近的也是位于名单上第一名的那个人。 拿出手机拨号。 「喂,莱伊,来一趟多罗碧加。」 她说道。 第93章 两次日出 收到来自血腥凯撒的信息时,赤井秀一刚刚完成组织分配下来的任务。 子弹从这头打到那一头,从如豆腐一般的头骨中进入,然后带出红与白的混合物。 他在狙击镜的后面,目睹着一切的始末。 没人知道,狙击的新晋王牌,正漫无目的的想,觉得夏天比冬天好,虽然有蚊子很烦人,但狙击的时候不需要含冰块。 有蚊子的话,只需要喷点含驱蚊胺的驱蚊药水,简单得很。 但含冰块的时候,舌头会黏到冰上面不说,化了的冰水咽了也冰,任务结束后浑身上下都凉透顶,回去不感冒都要高唿耶稣显灵。 他一边想着这些白烂话,一边收拾好东西离开,然后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基督徒们要花费巨额的时间、金钱与精力才能够获得的救赎,在他这里,只需要一根烟就可以达成了。 这救赎可真有够廉价的,只值一包烟4500日元。 不过,神连自己都无暇自顾,又救赎得了谁呢。 人只能靠自己。 就在他这么略带嘲讽的想着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以一种他不接起来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气势,勐烈的震动。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来电人是【血腥凯撒】。 ——虽然知道了她的真名是什么,但他却一直没有改名。 或许这样子,能够时时刻刻的提醒他,那人并不是美国大学里笑得阳光灿烂的好学生,而是黑暗组织里刀尖上舔血的杀手。 「喂,莱伊,来一趟多罗碧加。」 她上来连个礼貌性的问候都没有,就直接说道。 但为什么过去,过去后要做什么,是杀人还是收尸,更甚者是约会,这些都没有交代,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赤井秀一站在台阶上,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的忙音,用左手中指和食指夹着烟,深吸了一口气。 最后忍不住的,露出了个苦笑。 唉……大小姐真不愧是大小姐啊,想到什么就直接做什么。 做马仔的真是活该被使唤。 第222页 但马仔又能怎么办,马仔只能一边苦笑,一边赶紧在这根烟还未燃尽的时间,就赶紧飙车冲过去。 毕竟大小姐的语气听上去可不算好。 生气了? 有何方神圣能够惹得她生气啊,他还真想见见。 他这样想着,雪佛兰c-1500红色的尾灯于夜色中划出了一道火星,向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 血腥凯撒做事一向都很有效率。 她好像讨厌一切会浪费时间的多余选项,总是直接了当的给出最简洁的步骤。 就如同现在,他顺着她所给出的定位,握紧身上用来伪装成狙击枪的琴盒的肩带,一路小跑,终于抵达了集合地点。 「莱伊,你好慢。」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的注视着他,声音听上去也不怎么近人情。 ——得,刚刚在电话中听着还没那么真切,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了,她是真不高兴。 谁惹她不高兴了?组织最近没有给她派任务吧。 还有这个地方……游乐园的话,不会她刚刚在和别人约会,然后中途另一个人跑了? 她没一枪毙了那傢伙吗。 「你需要我做什么。」 赤井秀一没有像广大男朋友作死锦集里面一样,先说自己不算慢了,而是换了个赛道,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冷静的说道: 「只要你开心。」 「……」 她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良久,才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赤井秀一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正经。 风吹起了他的长髮,他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看出来的,也许我看错了。」 他想,坏了,这一步棋走错了,当马仔的不能轻易的去揣度上意,不然就会引起猜忌。 然而下一秒,她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确定,「你……觉得这是不开心?」 ——为什么这个场面,那么像刚走出家门的小孩在问十万个为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连自己开心不开心都不知道。 她伸出手去拉他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用一种不良少年敲诈勒索的语气说道:「展开说说。」 赤井秀一感到头疼,感觉自己面对面前之人,有种面对自家到处乱爬乱摸的小妹的无奈感。 但明明这人的年纪,早就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了啊。 「眼睛,嘴角,表情。」 他耐着性子,抬起手依照自己说的顺序,依次点了点她的眼角和嘴角。 「人在开心的时候,眼角和嘴角都是上扬的,而在难过的时候,才会下垂。」 「可我不难过啊。」 她仰着头,用两根手指按在嘴的两侧,用力按着向上挑,「瞧,我开心着呢。」 「开心着哦。」 她又重复了一遍,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努力的强调。 ……那个中途跑路的傢伙谁啊,能不能一枪狙爆他的头啊。 他可以不要额外的加班费的。 赤井秀一的心上莫名的蔓延上了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连带着头上戴着的针织帽都变得刺挠了起来。 他做事也很有效率,熟练于各种快刀斩乱麻,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道:「为什么突然叫我来这里?」 她好似完全没看出他的烦躁,双手背在身后,转了个半圈,「因为你离这里最近?」 ——为什么她会知道他的所在位置?追踪器?还是说他身上有隐藏的定位。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继续发散思维。 算了,想也没用。 和血腥凯撒搭档的第二年,赤井秀一已经完全掌握了如何与精神病(?)说话的精髓,那就是——别管。 「好吧。」 他低声念道,垂眸注视着她的侧脸,「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呢dy。」 这个前英国人,现美国佬,将最后的那个英语单词的发音咬得百转千回,听上去好像有无尽的情意一般。 她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带着些探究,从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如同x光一般的扫过,说道: 「这里很热,我想吃冰激凌。」 「那就去吃冰激凌。」 「据说一会儿还有烟花可看,我要坐在摩天轮上看。」 「那就去坐摩天轮。」 「……」 「……」 她不说话了,他也跟着沉默。 人群从他们的身边经过,笑闹声不断,在商量着接下来要去玩什么,或者晚上吃什么,只有他们两个在那里,只是静静的站着。 声音离得好远,像是形成了个真空地带。 他垂眸注视着她,不需要仔细去观察,她脸上的每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都是那么的纤毫毕现。 睫毛好长。 良久,他率先举起双手,做了个非常标准的投降的动作。 或许这是fbi王牌探员这辈子第一次投降,以前他被他老妈打得整个人肿了一圈的时候,都没投过降。 这是值得纪念的开天闢地第一次。 然后说道:「我认输,所以你想吃什么味道的冰激凌?」 「吃完,或者拿着吃,我们去坐摩天轮。」 她这才终于重新笑了起来,抬起手,戳了戳他的嘴角,用一种堪称缱绻的语气说道:「小星星,你可真好,我好喜欢你哦。」 第223页 ——假话,并且是那种肉眼可见的,根本不需要辨别的假话。 赤井秀一牵起她的手,手指尖触碰到那根短短的生命线,如同碰到了烙铁一般的向后蜷缩了一下,却还是握紧了她的手。 「我也喜欢你,玛莲娜。」 她眯着眼笑,把相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抛得高高的。 「我要吃香草味的!」 不知是把这句话往心里去了,还是没往心里去,又或者根本就没听见。 - 中途浪费了太多时间,以至于他们赶到摩天轮下方的时候,最后一波烟花已经开始放了。 成片成片的美丽烟花,带着硝烟的味道,绽放于黑色的画布上,是火染成的瓣朵。 「你说你没有去过水族馆,那游乐园呢,这个也没去过?」 如月枫站在一旁,一边仰着头看烟花,一边说道。 「什么?」 烟花的声音太大,压过了正常的说话声,赤井秀一说道:「我没听见。」 「我说,你有没有来过游乐园——」 她索性趴在他耳边,大声的重复道。 热气从一个人的体内飘了出来,烘热了另一个人的耳垂。 「执行任务的时候去过。」 他面不改色,挑了个绝不会出错的答案,「但是作为约会来说的话,是第一次。」 「这样啊……」 如月枫露出了个微妙的表情。 ——她之前也来过游乐园,现实中也好,游戏中也好,都来过几次,身边都是不同的人。 但无一例外的,都在即将坐上摩天轮之前,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以至于最后没坐成。 什么摩天轮被人安了炸弹要引爆啊,或者游乐园中突然发生敌袭事件变战场啊…… 所以,她还真没坐过这东西。 有些新奇耶。 她握着啃了一半的冰激凌,指向不远处正在缓缓降下来的空格子,「啊,到我们了。」 但是很快,这种新奇的感觉,在坐上摩天轮后的第二分钟,便消失殆尽了。 就如同吃了第一口之后,就没有兴趣再吃第二口的冰激凌。 如月枫一只手捏着甜筒,一只手搭在摩天轮透明的玻璃窗上,向外看去—— 多罗碧加游乐园的摩天轮总高为128米,旋转玩一圈的时间是28分钟,据说这样的设计,能够让升上定点的时刻定格在13分14秒的时候。 从缓缓上升的舱内往外看,整座游乐园都尽收眼底。 烟花还在继续燃放着,空气中瀰漫着放完烟花后的产物——一片又一片的灰黑色烟雾。 人类发明了火器,又用这火器制成观赏用的烟花,生命与烟花一样的短暂,也一样的美。 「你来之前抽菸了吗。」 她突然问道。 刚刚还在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的赤井秀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cue了起来,「抽过,怎么了?」 如月枫转过头来看他,表情很认真,「抽菸抽太多,骨头会烂掉的。」 ——在骨头先烂掉之前,应该是肺先烂掉吧?也可能在这两个零件都坏了之前,人就先挂掉了。 不对,这人抽菸也抽的那么凶,哪来的立场说他,半斤八两好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我有每天好好晒太阳。」 皮肤苍白如吸血鬼的男人一本正经的答道,又犀利的提出了反问:「你就想说这个?我不信。」 为了平衡起见,他们分别坐在舱内的两侧,因为空间拥挤,膝盖时不时的会互相触碰到一起,不疼,就是有些痒。 「据说在摩天轮的顶端接吻,有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呢。」 她用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 像血腥凯撒这样的人,竟然还会信这种游乐园为了卖座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说辞? 世界上第一架摩天轮建立起来的时候,不是只是为了和艾菲尔铁塔比比高低吗。 她把手中只吃了两三口的冰激凌往前一递,「我要亲你,所以快吃。」 「烟味多讨厌呀,吃点冰激凌才好压下去嘛。」 虽然已经入了夜,但天气炎热外加某人的手特别热的缘故,冰激凌的尖尖早已消失,像是座不甘心融化的冰山。 ——这人绝对就是自己不想吃了,所以找个理由塞给他。 哪有人这么霸道的啊,真以为自己是那个暴君凯撒不成? 赤井秀一有些无奈的咬了一口冰激凌,只觉得自己这含冰块的命运真是躲不过。 但这里没有任务目标,王牌狙击手的枪又该狙谁更合适? 若在这里有另一个人在场,怕是都要觉得诡异得不能再诡异了。 一个长发男人面无表情的啃冰激凌,气质阴暗如同女鬼再世。 而坐在他旁边的红髮女人双手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的看着他,时不时的还催促一句『快一点呀,快到时间了!』。 这多罗碧加游乐园,可能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从上到下都克他。 赤井秀一亮出雪白的牙齿,嘎吱一声将甜筒的脆皮外壳咬得粉碎,咕嘟一声咽了下去,又和挑逗似的,像蛇吐信子一般的探出被冰得艷红的舌尖。 「吃完了。」 窗外,烟花绽放后所余留的烟雾已然随风飘散,近似于无,月亮从云后冒出头来。 第224页 摩天轮的格子们缓慢地上移着,每个格子都有达到最高点的时刻,无需争抢。 月光从透明的玻璃外照了进来,又被站起身来的那人所挡住。 香草味的奶油于他的舌根处融化,甜到发腻,鼻翼间一唿一吸是硝烟散去后所余的玫瑰香气。 他用手抚上她的腰肢,不敢用力,却又想要拥有,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都在用力。 世间种种都在月下的微光中消解了,幽暗的世界中一切都被搅得浑浊,未来尚不可知,白昼令人心生惶恐。 「诸星。」 她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落下的红色长髮也伴随着后撤而远离,「我喜欢你的绿眼睛。」 他仰头看她,仿佛感受不到脖子的酸痛,轻轻搭在她腰肢上的手微微用力向下按,「……还有14分钟。」 「再来一次吧。」 他向上凑,主动吻了回去,将一切的答案都隐没在了唇中。 星星永远会在月亮的身边闪耀,哪怕并不明显,却一直都在。 大小姐不需要学习世俗的讨好人的情话,她随口念诵的一道姓名,便比一百句情话都要动听。 但马仔不叫诸星。 义大利和美国离得太远,远到一天中会有两次日出。 【人物: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85】 --------------------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其它的绿眼睛人物警觉 第94章 浓度过高 现实。 「哎?妈妈你看那边,是不是如月姐?」 「看错了吧,这个时间点的话,如月应该……等等,喂,如月!」 公寓一楼门口,如月枫刚刚把展开的伞抖干水收起来,便听见不远处的一声唿唤。 她刚来长野这儿不到一个周,除了门楼的管家外谁都没见过,是谁叫她? 如月枫心里有些纳闷,转过头去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竟然是个熟人。 「好久不见,如月。」 穿着十分干练讲究的女强人,用手推了推刚刚因为跑动而滑落下来的镜框,对着她轻轻颔首。 ——是她上学期实习的律所的老闆,妃英理。以及她的女儿,毛利兰。 「果然是如月姐啊,距离上次见面都过去两个月了呢!」 毛利兰并不像她非常矜持的老妈,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青春女高的气息,对着她热情的打招唿。 如月枫眨了眨眼睛,也有些意外。 她曾经想过,从律所离开后再次遇见妃英理的场景,什么法院门口啊,案件现场啊,就是没想过,竟然会是在长野这里遇到。 「你们怎么在这儿?」 如月枫一边把伞收起来,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里有妃律师你新负责的项目吗?」 毛利兰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被妃英理轻轻地向后拽了一下。 她有些懵的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发现后者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懂了,现在是大人的时间。 毛利兰用有些歉意的眼神看了如月枫一眼,乖乖退到了母亲的身后,将谈话的空间让给两个成年人。 妃英理双手抱在胸前,朝着如月枫微扬了一下下巴,「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不应该在东京吗,为什么会来长野?」 成功女士向上挑了挑涂着口红的唇,「不会是在实习吧,未来的警察小姐。」 她的语气算不上有多友善,只能说尽可能的保持平静,而不是直接打破平静的程度。 ——毕竟任谁原本很看好的员工,竟然捨弃大好前途跑路了,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嚷嚷着一些类似于『我要成为正义的伙伴』那样不着调的话,估计都不会比妃英理现在态度更好。 这位好上司注视着她的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 别是还在误会她和松田的关系吧 ,什么失智少女为爱放弃大好前途之类的,好怪。 怎么说呢,嗯……毫不意外。 妃律师本就是个很负责的好人嘛。 如月枫用手轻轻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没有去接她的话茬,「我家就在上面6楼,要不上去再叙叙旧?站在风口聊天,有些冷哎。」 几乎是她刚说完话的瞬间,妃英理便很大声的哼了一声,在这个空旷的楼道内甚至还达成了回音效果。 「不了,我们这次来这里确实是有项目要负责。」 妃英理透过眼镜,用余光看她,「不过,这些告诉你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吧,警、察小姐。」 如月枫……如月枫简直想要嘆气了。 她不怎么喜欢这种纠缠不清的情况啊。 赶紧变正常点吧。 「妃律师。」 如月枫看向妃英理,向前迈出了一步。 「嗯?」 后者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确定的鼻音,就觉得自己的腰上传来了一股拉力,鼻尖也瞬间涌进了一股玫瑰混杂着雨水的潮湿香气,被整整抱了个满怀。 「呜哇……」 毛利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些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说实话,她其实想要捂眼的来着,但思来想去,捂眼应该是在看到了什么非礼勿视的东西时,才该做的。 上司和她前任很欣赏的下属,久别重逢来个充满了感动的拥抱,这有什么需要捂眼的? 第225页 但莫名就是很想捂眼哎。 妃英理的脸涨得通红,用手推了推如月枫的肩膀,「……你哪来的动手动脚的毛病,那个墨镜小子教你的?」 ——所以到底和松田阵平有啥关系啊,别八百里开外污人清白啊。 如月枫觉得有些无奈,也没放手,「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见到妃律师有些太激动了而已。」 「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的拥抱,这样子。」 她仗着自己个子高,把下巴放到前上司的肩膀上,轻轻地蹭了两下,「妃律师不想我吗?」 动作与语气之熟练,简直可以进入撒娇教科书当示范。 但不得不说,直球就是天克傲娇,在她不讲武德的这么一通捣乱下,妃英理原本心里还燃烧着的火气,便彻底消失了。 她刚想说什么,就瞥见女儿在一旁探头探脑的目光,脸上一红,刚刚都放下的手又抬起来去推如月枫的肩膀。 「想你,可想你了,行了吧?赶紧放手!」 私下里这样也就算了,小兰还在这里……咳,没规矩! 如月枫自然也注意到了毛利兰的目光,但她倒是没有妃英理那种被小辈看笑话的窘迫感,非常自然地放下手,「我能跟过去看看项目吗?」 ——好久没重操旧业了,还真有点怀念以前在法庭上跟人吵架的感觉啊。 妃英理冷笑一声,对于这位前下属的性格十分了解,「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案子,仅仅只是对于遗产分割的纠纷而已。」 她一边说着,一边按下电梯的向上键,「有位老人在家中上吊自杀了,甚至连一封遗书都没有留,生前亦没有进行遗产归属的分割,我的委託人希望我能帮她拿到最大份额的遗产。」 如月枫有些惊讶,「这种项目竟然也值得妃律师你亲自来?」 「还个人情而已。」 妃英理淡淡道。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慢慢的变小,最后定格成了1,然后慢慢的在她们面前打开。 然而,电梯里面既没有走出人来,也并不是空的。 「怎么会……呕!」 毛利兰注视着电梯的眼睛瞳孔紧缩了一下,双手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而在她视线的末端,是一具被人用钉子一边一只手,钉死在电梯井的墙面上的女性尸体。 尸体的头部凹陷,明显是被尖锐武器击打后所呈现的样子,然而主要出血的地方,却并不是她的脑袋,而是四肢和颈部被刀划开的撕裂性伤口。 那些部位的血被人粗暴的挤出来,然后用画笔或者毛刷之类的东西,于死者尸体的头顶上方,画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就像那张着名的耶稣受难图。 「妃律师。」 在身边两人都忍不住发出干呕声的时候,如月枫的表情和之前相比也没有什么明显变化,最多是眉毛向上挑了半个像素点的程度,「这应该不是你的委託人吧?」 妃英理脸色不太好地摇了摇头,「不是。」 她从包中拿出了一份资料,将资料上的照片与面前的尸体之间对照着看,「但……这是我委託人的姐姐,也算是竞争者。」 从委託人变嫌疑人可还行。 照她来看,以这个架势,迟早把上面敲锤的那个也送进去。 如月枫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餵?是长野警局吗?我要报案。」 「xx街道xx小区xx楼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且疑似为宗教作案,请尽快派人过来。」 「我?我叫如月枫,是个正好路过的倒霉路人。」 - 「死者的手部存在三个针孔,并且是在被杀之前就存在的,不排除被注射了麻醉剂后再被重物击中脑袋后死亡的可能性,但具体结果还要等法医那边的尸检报告……」 长野警局派人过来的速度奇快,而来的竟然还是两个熟人。 「喂,那个总跟在高明身边的小姑娘,就是你第一个发现的现场?」 大和敢助臭着个脸说道。 ——实际上,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么个表情,看谁都像生气和臭脸。 「敢酱,你这是要和人吵架吗!别这个语气啊!」 站在他旁边的上原由衣看上去有些无奈,「如月,真是好久不见,你这次是回来……?」 「是过来实习的来着,但是是在新野署那边。」 如月枫爽快回答,「我租的房子就在这里,所以正好撞上了。」 听到她的话,大和敢助的表情变得更臭了,「这里应该离那傢伙的家也很近吧。」 他口中的『那傢伙』,自然也是指的某个会出现在各大案发现场的长野孔明。 像是要验证他所说的话似的,下一秒,这栋已经被拉了黄色警戒线封锁起来的楼外,传来了一声推门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优雅收伞的诸伏高明,对着在场的众人微微颔首,又看向大和敢助,挑了挑眉,「这不是大和警部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若我没有记错,这应当是新野署的负责范围吧。」 「高明——!」 大和敢助头顶上的青筋跳动了起来,「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啊!」 「嘛嘛,还是先来看看现场的情况好了。」 第226页 上原由衣试图缓和一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诸伏高明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缓步走到如月枫的身边,微微倾了倾身子,问道:「有看出什么吗?」 后者瞥了他一眼,「不和老朋友继续叙叙旧?」 他轻笑了一声,「又不急于这一时,等到案子结束了之后有的是时间叙旧。」 如月枫对于他们三个之间的爱恨情仇,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看着那被搬运走尸体后,剩下一地血和巨大十字架的现场,若有所思的说道: 「前脚争夺遗产,后脚宗教作案,到底谁给谁做掩护呢……」 诸伏高明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旁边有人惊讶的喊道:「诸伏高明?」 他的话语走了一半后,被他自己给咽了回去,转头看向声音所发出的地方,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妃律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月枫半搂住旁边正在跟工藤新一发简讯的毛利兰的肩膀,问道:「小兰啊,你未来打算学什么专业?」 后者被她这一下子给打断了打字的动作,有些懵,「哎?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啊,我现在也才高一,还没有想那么远的事情……」 「如月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如月枫看了一眼已经聊起来的两位东都大学法学系前首席,拍了拍毛利兰的肩膀,「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假如忽略这个兇杀案现场,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校友会了而已。」 莫非他们校友其实是什么定时刷新的npc,隔一会儿就冒出来一个不成。 东都大学法学生的浓度已经有些过高了啊喂。 第95章 想做就做 长野警察们一部分正在尽心尽责的进行现场的工作,另一部分则上楼去挨家挨户的通知民众消息,以及查看有无其它线索。 而妃英理则是抱胸站在女儿旁边,与自己的委託人打电话,语气听上去很是镇定,估计一会儿委託人就下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忙活得热火朝天,除了……站在最远处戴着耳机听电台的如月枫。 她是喜欢案子没错,但那也是要分时间点的。 若是在一天中最无聊的时候遇到案子,那她会兴致勃勃的参与进调查破案中。 但她今天本来就上了一天班,换句话说就是,她很累。 累到只想回家扑到床上玩游戏顺带睡觉,累到脑子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只想瘫着,总而言之,就是很累。 反正在场的聪明人那么多,少她一个也不会怎么样。 如月枫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将手探向风衣的口袋,想要拿支烟叼上,却摸了个空。 ——哦,对了,这里不是游戏来着。 她神色恹恹的转头看向玻璃墙外。 3月份的长野雨下的次数多到令人心烦,她站在门口,就算戴着耳机,依旧能够听到窗外的雨声。 哗啦,哗啦。 耳机中,电台主持人正在念着收到的来信。 【打小时候起,我的父亲就常常念叨着『如果你能够像隔壁小a一样的优秀和省心就好了』。 小a今天又考了年级第一,小a今天又扶了老奶奶过马路,小a今天又…… 小a小a小a,我恨透了这个明明一面都没有见过,却擅自霸占了我的生活的傢伙。 因为她,原本我只需要付出一分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奖励,付出十分也没法全部得到,必须要竭尽全力才可以。 没有小孩子喜欢学习,我也不例外,但我又实在想要波子汽水。 那橙子味的汽水,稍一晃动就会泛上细细密密的气泡,把堵在上面的弹珠使劲往下一按,那气泡便化作雪白的海浪涌了上来。 原本我只需要考60分,就可以获得爸爸的夸奖,获得汽水。 但现在,因为小a每次堂测都会考100分,爸爸便也提高了对我的标准,必须要得到100分才能获得汽水奖励。 我努力的学习,但老师总能从一些细小旮旯里挑出些错,给我扣上几分,让三位数变成两位数。 就这样,我即使付出了数倍于前的努力,却依旧没有办法获得汽水。 我考了97/98/99,但就是没有考100,所以在爸爸的口中就会逊小a一筹,永远得不到汽水。 我心有不甘,和爸爸拌过几次嘴,最厉害的一次,我对他喊:这么喜欢小a,你就让她做你孩子啊! 爸爸被气的抄起鞋底来抽我,妈妈在一旁拉架,没拉动,他对着我啐了一口,眼中满是轻蔑,说:你以为老子不想?考不到100分还不是你不够努力?怎么人家小a就能考100? 是啊,为什么小a就能考100? 在上学的时候,老师对我的评价是:总喜欢走些歪门邪道,想些小聪明招数的人。 老师也确实没有说错,因为我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假如能够把小a的成绩拉下来,变成97或者98,我这不就算是超越她了吗? 说干就干,我拿出了我所有的零花钱,买了女孩子们都喜欢的玩具和零食,翻过邻居家的家门去找小a。 那时候的我们还很小,初中生的年纪正是如同含苞欲放的花朵一般的时候,不需要化妆和打扮,青春的魅力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我越过那桩矮矮的篱笆,看到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正蹲在地上浇花。 第227页 她的头髮又黑又长,被扎成了个麻花辫,随意的搭在身后,露出来的皮肤在阳光下耀眼得让我想哭。 因为嫉妒和偏见,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去好好的观察过她,而在此之后,那些因为别扭而产生的青涩恨意,突然就如冰入水一般的,消融到完全不见的程度了。 我对小a一见钟情了。 『咦,你不是b君吗?来找我有事吗?』 小a很镇定,笑起来也很好看。 我惊讶于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在她开口问我之后,我竟然将自己所盘算的打算,以及挨过的臭骂,通通都告诉了她。 现在想来,我这或许是一种卖惨,以期望小a能够注意到我。 而我也确实成功了,小a对于我的遭遇很同情,然后对我发出了邀请,说:『我请你喝波子汽水吧,嗯……算是一种补偿?对不起啊。』 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没有人应该为这种并非自己所造成的罪而去赎罪。 后来,我和小a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在她的帮助辅导下,顺利的喝到了波子汽水。 不过,在那时,波子汽水于我而言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就是了。 也很顺理成章的,在升上高中之后,成为了情侣。 小a的的成绩很好,她是真正的天才,不管学什么都很快就能学会的那种天才。 而我虽然成绩也不错,但是还是逊色于她的。 她是板上钉钉要考东大的,而我想要上东大的话,还需要在往上努力一把。 每当我学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小a在等我,她就在那里,便是我前进的旗帜。 在那时,每天的刷题都不再显得那么枯燥乏味,每一个默背着知识点睡去的夜晚都那么安静,每一个醒来的清晨都带着新的目标。 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但意外总是会令所有人措不及防。 小a死了,死于一个喝醉了酒疲劳驾驶的醉汉的车下,青春的花朵一下子便凋零得不见样子。 直到发榜的那一天,我都活得浑浑噩噩的。 我的世界在她死去的那天便崩塌掉了,她身处彼岸的黑色漩涡中,群山阻隔着她的身影,幽暗的世界亲切却又可怕,然而白昼般的生更令人难堪。 所有人都劝我走出来,包括小a的父母。 他们一遍遍的向我说,小a已经死了,b君你要向前看啊。 可我不信。 哲学上说,人眼睛所能够看到的世界,实际上是他内心精神的映射,所见即所得。 而在我的世界中,小a从未离去过。 我开始频繁地做梦,梦中是顺利的考上了东大后,和我一起漫步在校园里的小a,她长大了一些,打扮得更漂亮了,笑得还是那么温暖。 我不想从梦中醒来,但也因为沉浸于梦境,便更加能够分辨出,现实的冷酷。 直到,我在现实中所居住的房子中,出现了仅存在于梦中的东西。】 「师妹?师妹!」 诸伏高明的声音在如月枫的耳边响起,就如同一道设置好了时间的闹铃,将她从故事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梦变成现实啊,这真的不是什么妄想症患者的自述吗。 如月枫一边在心中想着,一边摘下耳机,「怎么了?」 她对于这个案子的兴趣不大,就想赶紧办完事之后放她回家,自然也没有想要继续掺和下去的意思。 「……来交换一下看出来的信息,如何?」 诸伏高明慢条斯理地扯下包裹在手上的白手套,将脏面摺叠在里侧后,放于自己的外套口袋中,「你有看出来些什么吗?」 如月枫干脆利落地摇头,拖长了声音,「现在是下班时间吧,师兄你这是要让我加班不成?」 诸伏高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下班?真是个久违的词呢,警察可没有下班这一说。」 如月枫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站在风口吹得有些发冷,干巴巴的说道:「啊,那可真是不幸。」 「但我确实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值得特意指出来的点啦……只是,我这刚一报案,就来了这么多人,其中还不乏精锐,是不是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诸伏高明听着她的话,瞥到了她头顶上长出了一小截的红髮髮根,「你很敏锐嘛。」 他干脆直接承认,「是的,大约在三个月之前,也有另两处地方,也出现了像今天这里一样的现场。」 如月枫在累的时候,说话都懒得抬高音量,以一种只能被两人之间听到的声音说道:「与其说是宗教作案,更准确来说应该是邪//教吧。」 不远处,另一处电梯中下来了一个女人,向着妃英理所在的地方跑去。 如月枫朝着那人努了努嘴,「那边,受害者家属过来了,你要不要去问问。」 却见到诸伏高明摇了摇头,只说:「妃律师询问线索的功力比我更强。」 ——那确实是。毕竟,一个合格的律师基本上都被自己的委託人坑过不少次。 坑着坑着,就懂得怎么让委託人乖乖配合问题,把所有的线索都老实交代出来了。 诸伏高明抬手看了手腕上的表,「说起来,现在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打算继续住这里?」 如月枫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不然呢,现在出去找宾馆也太麻烦了。」 第228页 诸伏高明有些无奈,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当的简直像妈,「你应该听懂了吧。」 她瞥了他一眼,「我不怕鬼。」 ——忙了一天就指望回去玩游戏了,总不能把这点爱好都给她剥夺掉了吧。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回去睡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脚尖的方向移向楼梯方向。 诸伏高明的表情看上去充满了欲言又止。 良久,他低声说道: 「想要实现正义的话,其实成为检察官也可以的,为什么你当初想要来做警察呢。」 「……想做就做了而已。」 如月枫答道。 「真的?」 诸伏高明显然不信。 「真的。」 她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摆了摆手,对着几个认识的人都打了个招唿,之后便钻进了楼梯间。 这里暗的不行,只有绿色的应急灯还闪烁着。 如月枫双手插在兜里,慢慢的向上攀爬。 她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那种,下班之后还要爬楼简直是地狱。 她一边向上爬着,一边回想诸伏高明刚刚的表情。 充满了怀疑的,完全不信她的话的表情。 ——所以说啊,既然不信她,那为啥还要问?听到一个自己预料之外的答案会更爽吗。 她就是想做就做啊。 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连唿吸都是那么的疲惫,如果再连选择自己想要做什么的自由都丧失了的话…… 那还是直接死掉好了。 同理,她不想做警察的话,估计也会随时辞职,毕竟她也确实是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傢伙嘛。 当警察要加班,不要。 如月枫拿起脑机头盔戴上,然后蹬掉自己的鞋,闭上眼睛。 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欢迎回来,玩家!】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所听到的电台的读者来信。 那人愈沉迷于梦境,愈能够分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 那么系统的存在,也是在提醒她,这仅仅只是个游戏吧。 【统,实时监控我房间外的走廊动静,有陌生人直接通知我。】 系统:【收到!】 下一秒,她于游戏中的安全屋中睁开了眼睛。 门铃被人从外面按响,诸伏景光从门外探进头来,对她笑着招了招手,说道: 「好久不见,凯撒,这次任务由咱们两个一起搭档完成。」 第96章 赎罪卷 「琴酒发来的消息,据说是个叫作『慈悲天』的教派,手上掌握着能够让死人復活的能力。」 诸伏景光走在前边,一边下台阶,一边不时的往后看。 那人看上去好像累极了的样子,走了这两层楼梯就已经打了三个哈欠,此时正从口袋里掏烟盒叼烟,神色恹恹。 他停下脚步,『咔吧』一声把打火机打着火,向前一递,「来,给你火。」 那人站在比他高一阶的平面上,一只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一只手则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 明明只需要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然后再点燃就可以了,但她偏不这么做,而是低垂着眼睛,缓缓的把头低下。 那头因为刚刚起床而有些凌乱的红髮,伴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而向下滑落,微微遮住了她白皙的脸,又被她随手掖回耳后。 然而这普普通通的一幕,在诸伏景光的眼中,却像是开了0.5倍速一样,变成了导演炫技的慢镜头。 「咕嘟。」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打火机的火焰仍然燃烧着,一支雪白的未点燃的烟从那上面掠过去,烟雾升腾而起,将那瞬间的惊慌遮掩。 「唿——」 血腥凯撒站在台阶上,半个身子都倚靠在扶手上,对着他吐了一口烟,扯了扯唇角,「死者復活?不会又是个骗子吧。」 也不怪她这么说。 事实上,自从之前把《蒙娜丽莎的微笑》给黑衣组织boss带回来之后,她就时不时的会刷新出来一些关于『死者復活』相关的任务。 或许,在这个组织boss的心中,血腥凯撒在动手得罪了法国官方之后就彻底无法离开组织了,所以也对她敞开了更多的权限。 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她现在自动升上了组织的中部管理层。 但怎么说呢……至少她现在所接触到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有能力的,皆是些招摇撞骗的货色。 「嘛,所以说就是先过去看看而已。」 诸伏景光的声音因为嘴中叼着烟,而有些模煳不清,他快速的跑出楼道口,将副驾驶侧的车门拉开,然后钻进了驾驶位。 夏日炎热,车停靠在路边都会自燃,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儿上去找人的功夫,车内就热得不行。 「哗啦。」 他很自觉的将两边和车顶的车窗摇下来散热,紧接着伸手将空调也扭开,这才接着说道: 「听说你和波本一起去玩了,怎么样,开心吗?」 车子伴随着发动的那一声,驶出停车场,他透过后视镜去看坐在旁边的如月枫,眼中闪过了一丝探究。 不久前,在接完那通与失忆的降谷零之间的电话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东京,恨不得直接飞回去。 然而等到他再次见到对方的时候,那傢伙明明已经恢復了记忆,却又守口如瓶的什么都不肯说了。 第229页 【我没事,不要再问了。】 那是一张充满了拒绝的脸。 过去的降谷零虽然受了伤也会逞强,但像现在这样,连商量都拒绝商量的情况,那还真是第一次。 当时的他们站在确认过没有监听设备的房间内,注视着彼此,若不是还有唿吸的话,那真是像两座沉默的雕像了。 月光倾注于那张抿紧了唇的脸庞上,从光洁饱满的额头滑向高挺的鼻樑,最后回归灰暗,晦暗不明。 他从未在zero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诸伏景光想。 那上面有迷茫,有不甘,有深情,也有彻骨的恨意,种种情绪交汇在一起不分彼此。 但这感情并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某个并不在场的人。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使得这个从小到大都格外的坚定,认准了一件事情就把南墙撞塌了都不回头的傢伙,露出这副表情? 不愿意告诉他——那他就自己找! 诸伏景光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了一些,接着说道:「嘛,那傢伙真是好运啊。」 血腥凯撒的回答依旧很短,活像多说几个字就能累死她似的,「还好。」 ——『还好』是个什么意思啦!使用买来的物品至少还要给出个用后体验吧! 他为她的不配合而感到了有些烦躁,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这算什么答案?我想知道的又不是这个。」 「波本那傢伙一直都是个神秘主义者,天天装得高高在上瞧不起所有人的样子,和那样的人说话,不会觉得累吗?」 「就算只是看中了那张脸,也忍不了那种忽冷忽热的坏脾气吧。」 对不起,zero,这都是必要的牺牲!红豆泥私密马赛! 诸伏景光在心中对着无辜中枪(?)的髮小道歉,嘴上则是损个不停,最后才图穷匕见的说道: 「等到这次任务结束,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他一直都在透过后视镜,观察坐在旁边的血腥凯撒。 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如一,没有个变化。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不论发生多么新奇的事情,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一样。 有一层无形的空气似的薄膜,包裹着她的全身,以此来拒绝整个世界。 ——然而实际上,如月枫就是懒得说话而已。 她坐在座位上,烟味因为嗅觉屏蔽而直接被过滤了过去,只能看到被打开的窗吹得歪歪斜斜的灰色烟雾。 她不怎么想思考,只是向后靠在座椅上,把脑子放的空空的。 尤尼开学就是高一了,功课能够跟得上吗? 白兰应该还没离开非洲,应该没有被当地的食人族给吃了吧。 还有松田阵平,听佐藤说他最近戒菸戒的很暴躁,说话都自带火药味的样子,不开玩笑的,真戒了啊。 道具所带来的强制清醒效果,让她脑袋从上了一天班后的混沌变得清明,有种强迫三天没睡的人喝浓缩咖啡还要兑能量饮料的美感。 「据说提前说些什么类似于『等xx成功之后就去做xx吧』的人,最后都死了。」 如月枫淡淡的说道。 诸伏景光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想了想也并不觉得自己之前的话有什么错误,总不会是这人起床气到现在都还没消吧。 都下午两点了。 「……你可真会说话。」 他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觉得这人除了张好脸以外就没有别的优点可言了。 但就凭这张好脸,就能迷得无数青葱少男自愿跳进陷阱里去。 如月枫轻笑了一声,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看向窗外,「抽菸坏肺,喝酒伤肝,你总得留个好器官撑着吧。」 她微微偏过头来,「可被什么都没做成呢,就先因为不良嗜好英年早逝了。」 听到她的话,诸伏景光感到有些微的惊讶。 嗯……怎么说呢,虽然他感觉这个人不管是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觉得ooc,但血腥凯撒以往给他的印象,就是『不管来世,只顾今朝』。 所以,当她说出这种有点类似于『劝诫』的话时,他还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但做我们这行的,能够活到得了癌症再死掉,都算是喜丧了吧。」 他回道。 对此,如月枫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看着窗外愈发明显的建筑外轮廓,不咸不淡的说道: 「到站了。」 然后也不管这车还在继续往前开,就径直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 那是一座从外面开上去其貌不扬,到里面方知另有干坤的建筑。 说实话,要不是琴酒所给出的具体位置太详细,他们也有可能会误会这就是个普通居民楼,然后绕过去。 楼外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车辆的停放,灰黄色的建筑粉刷得丝毫不起眼。 然而就是这么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小楼,进去后,却是人满为患、哄抢的场景。 「让我先买!我要见圣堂,我要见圣堂!」 「混蛋,是谁在踩我?!滚开!」 「很快了,很快了,马上就要见到了!」 …… 拥挤的像是沙丁鱼罐头中挤满的沙丁鱼一般的民众们,脸上或是带着狂热,或是在不自觉的哭泣,更甚者还十分神经质的一直在双手合十摩擦双掌。 第230页 简直,就像是某个大型神经病中心一样。 「请大家有序排队,有序排队!赎罪卷人人都有,每个人都有能够得到圣堂教诲的机会,不用抢!」 身着雪白长袍的教徒,脸上带着像是设定好了程序一般的笑,手中拿着个淡蓝色的话筒,大声说道。 然而那些民众们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有序,仍是在哄抢。 但因为拿到东西后前往下一层的人变多,在场的人也慢慢的变少了。 作为一个公安卧底,诸伏景光在警校培训的时候就了解过『邪//教』相关的事情。 所谓邪//教,大意是指,某些自称开悟的具有异能力的教主,杜撰一些利于敛财的教义,哄骗和精神控制民众,以此来实现敛取钱财的主要目的。 而面前这狂热的哄抢『赎罪卷』的场面,简直算得上是教科书式的邪//教场景了。 怎么看,好像也完全不像组织所希望的那样,拥有真正的异能力,而是个骗子组织。 ——必须要找个机会把信息传递出去,不能再让更多的人被矇骗了。 诸伏景光一边想着,一边小声说道:「喂,凯撒,这里好像就是个骗钱的地方,我们……」 却在转过头时,才发现某人已经跑出老远去,正在交钱买赎罪卷。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不是吧,这么快就上当了??? 算了,她做的事情都有理由。 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气,将右手插进衣服的兜里面,快速盲打发给联络员的信息,然后小跑着赶上她。 - 「请问您打算随喜多少呢?」 负责收钱的教徒,身上也穿着一身白衣,微笑着对他指了指旁边的牌子,「随喜越多,慈悲天大人就越能感知到您的愿望呢。」 如月枫顺着她的指向去看那张标了价格的牌子。 【大功德 1000万日元】 【小功德 500万日元】 【大圆满 250万日元】 【小圆满 100万日元】 …… 【赎罪卷 10万日元】 「给我来张最便宜的。」 她直接说道。 负责收钱的教徒脸上的表情一僵,笑的顿时也有些勉强了起来,「这位朋友,是随喜,功德并不能用便宜与贵来衡量。」 那你们还明码标价? 骗钱不光明正大的骗,还搞起某马场配货那一套了。 如月枫懒得掰扯,「哦,给我一张赎罪卷。」 教徒看她这副不上套的样子,就知道从这人的手中拿不出来更多的钱了,脸上的微笑都变得淡了不少,「好的,请将您的礼金放到这个盒子里。」 她用手指了指桌子旁边的一个不透明木箱,地上不远处还摞着好几个相同的木箱,应当是已经装满了的。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要现金,刷卡那个什么神就接不到了是吗。」 她嘟囔了一句。 但很显然,她完全没有压低的音量,教徒根本不会听不见。 诸伏景光看着那个教徒深吸了一口气,连脸上的微笑都险些维持不住,语气十分快速的说了一句,「请持赎罪卷上二楼。」 然后就光速转过头来,唯恐慢了一秒还会被提问各种怪问题,对着他露出了个微笑,「请问您要随喜多少?」 他有些想笑。 「最便宜的那个。」 诸伏景光故意学着如月枫的说法说道。 教徒脸上的表情终于没绷住,坍塌了。 但他也没去看,从桌上随意抽了张赎罪卷,想着这个邪//教的敛财力度,估计够那个教主进去蹲一辈子的了,然后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如月枫。 她正在摩挲着那张『赎罪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他也用手搓了搓自己手中的那张赎罪卷,感觉就是最普通的硬卡纸。 「……没什么问题,就是张纸。」 她回道。 如月枫看着面前这张赎罪卷的物品介绍,表情有些阴沉。 【物品:慈悲天赎罪卷】 【物品介绍:一张成本大概只有5日元的硬卡纸,写上了赎罪二字就真的能够赎罪了吗?】 ——所以说,这玩意儿简直堪称无本万利啊?! 糟糕,她怎么有些莫名的心动了。 所以说,赚钱的方法都写在法典里面了,此话真是诚不欺我…… 如月枫在心里吐槽着,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场景。 这个被打通了做成礼堂样子的二楼内,只有最前面有一张椅子供教主坐下,剩余其它教徒们都随地而坐。 而在教主的位置旁边,站着个高大的身穿同款白衣的教徒,正一边笑着,一边用喇叭喊道: 「大家都安静一下,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一下新加入的朋友们!」 坐在最前方的同样穿白衣的老教徒们,训练有素的齐齐拍起了手,身体摇晃,脑袋也跟着摇晃,像是一朵朵车载向日葵摆件。 「欢迎加入这个美好的大家庭~」 「在这里,没有苦痛,没有离别,没有悲伤~」 …… 为首的教徒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唱着歌,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这一幕竟有种说不上来的。 良久,歌声又齐刷刷的一停。 第231页 「好了,现在请让新加入的朋友们,来自我介绍一下为什么会选择皈依慈悲天。」 他向前走着,中间的教众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的为他让出了前路,最后站立在了明明是最晚到达现场的如月枫面前。 教徒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艷,脸上的微笑看上去更大了些,「那么,就请从这位朋友开始吧!」 他的眼中满是鼓励,将手中的话筒递给她。 大堂内,所有的教众都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看向她。 怎么说呢,更像向日葵了。 有点点噁心。 如月枫握住话筒,垂下眼睛。 下一秒,她便立刻假哭出声,说道: 「我父母很早以前就死了……」 第97章 是秘密 拜那大半年跟着贝尔摩德在好莱坞混的生活所赐,如月枫的演技技能点是非常美丽的96点。 在系统对于个人技能点数的判定中,70点意味着此人在该行业中是精英翘楚,80点意味着此人在该行业中已经达到了顶尖行列…… 而90点以上,则是天才中的天才,不世出的那种。 96点的演技,放在群星荟萃的好莱坞,也是最顶尖的那一部分,常人根本没办法分辨她到底是在演,还是真的就是有过这么一段经歷。 「那时候的我还小,只记得爸爸妈妈说要出门一趟,从此便再没见他们回来过……」 如月枫一边抬手抹眼泪,一边低声念着台词,周围的信徒们也开始跟着流泪。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啊。」 「是啊,上天不可能让一个那么完美,所以就剥夺了她的家庭,唉……」 「但是上天也给了我们新的道路,那就是慈悲天!」 诸伏景光坐在地上,将周围众人的话语尽收耳中,微微垂下了眼睛。 这个邪//教到底是给这些心中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能这么狂热和信服?还是说,就是如此的,愚昧。 佛教,基督教,或许还有些什么别的宗教的教义混杂在一起,搞出了个四不像的东西,也亏得有人会信。 他实在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和自己一样的人,那实在太过高高在上,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但要想要再想出个合适的词来又太难。 只不过离开学校几年,他就把这些知识都还给老师,然后变成了个绝望的文盲吗,这也太对不起老师了。 以及,该说不愧是血腥凯撒吗,这演技也确实是厉害,根本看不出来是演的。 ……等等,既然她的演技完美无缺,那日常对话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分辨她是在演戏,还是在表露真的情绪?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仅仅在他的脑中存在了一瞬,便消失了。 哪有人能够时刻绷紧精神演戏啊,不累吗,就算是最敬业的演员,应该也做不到这个程度吧。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还是要更谨慎一些。 很快,如月枫的表演结束,拿着话筒的那位信众一脸同情的接过话筒,说道: 「这位小姐的过去实在是让人扼腕,但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的,让我们有请下一位新朋友!」 诸伏景光一边站起身来,一边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只话筒,然后将自己早已想好的台词声情并茂的背出来: 「我的兄弟于两年前车祸去世了……」 刚坐下的如月枫没憋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诸伏景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其余其它教徒的目光也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说的是诸伏高明吗? 好 兄 弟。 嘻嘻。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的故事实在是太悲伤了,让我联想起了小骸……抱歉,抱歉……」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又落下了几滴泪来。 刚刚递话筒的教徒,或许是觉得这一幕继续下去更容易打动人心,偏过头来问道:「小骸是谁?」 这名字听上去好怪啊。 「是我邻居家的狗,他陪伴了我快六年了,不久之前病死了。」 如月枫低声说道,还很有说服力的抽噎了两声。 「哦哦,那实在是不幸,请节哀。」 教徒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内容,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还是如是回道。 「好的,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她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而诸伏景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段你来我往,刚刚酝酿好的悲伤情绪已经散的差不多快没了,只觉得自己脸有点僵。 小骸?狗?还陪伴了六年? 她作为一个常年满世界出任务的杀手,怎么可能会一直居住在同一个地方那么久。 真是恶趣味。 因为如月枫这突然一打岔,他也没兴趣再演下去了,只是压低声音保持压抑,念完了所有的词。 而等到那个拿话筒的教徒走向另一边方向,他才微微偏过身去,凑在她耳旁,有些不善的低声说道:「你刚刚突然搞什么?」 如月枫正在把玩那张花了她10w游戏币的赎罪卷,「想到了好笑的事而已。」 诸伏景光完全不信,又问道:「那你想到好笑的事情的时机还挺巧。」 她笑了笑,看着前方一个接一个站起来的信徒,在那些或是流泪,或是低落,或是感谢的脸中,看到了一份熟面孔。 第232页 是那个在现实世界中,倒在了电梯井中的死者。 「我母亲害了重病,医生说她时日不长,所以我就想让圣堂救救她……」 那个女人握着话筒,低声说道。 「哈哈。」 如月枫又笑了起来,但这一次,她用手稍微挡了一下,没有笑得那么明显,也没有引起除了诸伏景光外的其他人的关注。 「确实很巧呢。」 她说道。 - 除了最初的时候耽搁了一段时间,后面的教徒自我介绍速度都很快。 但因为人数众多,即使每个人只占用了3分钟左右,200多号人介绍完后也过去了5个多小时。 诸伏景光把手放在口袋里面,将这个邪//教组织的信息传递给联络人,身旁的如月枫已经睡着了。 她双眼紧闭,头歪倒到他左边的肩膀上,头髮也跟着垂落,活像需要有个东西支撑才不会滑落到地上去。 ——看上去,好像真的很累的样子。 昨晚上通宵了?还是说他去的时候,正好是她的睡眠时间啊。 诸伏景光一边打着字,一边尽量保证自己的上半身不动,但是久坐了这么久,他的腿也有些不舒服。 他区了区腿,想要换个舒服点的坐姿,却惊动了靠着他肩膀的如月枫。 「哈啊~没想到还真睡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直起头来,然后揉了揉眼睛,看向不远处,「还没弄完,,慢死了,我快进键呢,开2倍速行不行啊。」 怎么都睡得开始说胡话了,以为这看电影呢,还二倍速。 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无奈,「还有两个就完事了,也真亏你在这种地方都能睡得着。」 杀手的警觉呢?被她嚼吧嚼吧沾着番茄酱吃了吗。 「你来叫我的时间太早了。」 如月枫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感觉有些许的酸痛,「苏格兰,你的精神状态倒是很好呢。」 「每天都会按时九点睡觉吗,乖宝宝。」 她轻笑了一声,将手肘放到膝盖上,侧过脸来看他,刻意压低了些音量不让外人听见,却也因此带出了几分刚睡醒时的沙哑。 听上去简直像是在调情。 ——哪能那么早睡啊。 除了组织的有关情报需要处理,还要应付上面发来的任务,以及公安那边还有各种事。 凌晨两点能睡着都是早睡了。 诸伏景光刚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响。 「各位新朋友已经介绍完了自己的情况,那么现在,请新老朋友们一起握住自己手中的赎罪卷,开始跟我一起祷告。」 站在教主旁边的那名教徒,手中握着喇叭,大声的说道: 「圣堂,你诞生于慈悲天的怀抱中,生来便带着大愿。」 「圣堂,你行走于悲苦嶙峋的世间,将天的意志传播。」 「圣堂,你是万王之王、万灵之灵,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我们称你为圣,愿你实现我们的梦,愿你慈悲赐予一切,愿你使万物復生。」 容纳了200多号人的大礼堂内,声浪一声比一声更大,信仰也一声比一声更虔诚。 坐在最前方台子的椅子上的男人,穿着一身金色的衣衫,注视着教徒们虔诚的祷告,又好像只是视线落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而在祷告的人群中,如月枫从开始到结束,都只是低垂着眼睛,一声都没有吭过。 那头漂亮的红头髮散落在她的背上,因为主人的无精打采也有些黯淡。 诸伏景光本来还想要跟着装装样子念两声,但看她这样子,也跟着没有再说话,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他以前绝不会这样做的。 她像是察觉到他在看她似的,转过头来看他,动了动唇。 卧底培训中,自然也包括了读唇语这一项。 他眨了眨眼睛,周遭那些重复又越来越大的祷告声实在是烦人,让原本简简单单便能够辨认出来的东西,须得花上不少时间才能够看清。 【好无聊呀。】 她的口型如是说道。 听一群邪//教徒在这里念些洗脑的话语,确实无聊。 他想到。 【忍一忍,应该快结束了。】 诸伏景光刻意放慢了些速度,也向着她比了比口型。 「现在,请大家闭上眼睛!」 站在台子上的教徒大喊道。 她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率先闭上了眼睛。 怎么这次这么听话?做事完完全全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简直有些太随心所欲了吧。 但怎么说呢,并不讨厌。 如果她不是黑衣组织的杀手的话,或许,他们真的能够成为很亲密的朋友吧。 她每天肆意妄为、开开心心的活,然后他和zero跟在后面疯狂给人弯腰鞠躬对不起的那种。 可过去又无法改变。 诸伏景光漫无目的的想着,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 「三、二、一,现在请大家重新睁开眼睛。」 原本需要靠扩音喇叭,才能够让人听清楚声音的教徒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很近。 近到仿佛就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甚至能够听到收音时的吐息。 诸伏景光警惕的睁开双眼,却在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第233页 那200多号人齐聚的大礼堂,已经完全不见了踪迹。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大片的空白。 是的,空白。 像是建模师还没来得及建好房间时,只有稜稜角角的大白墙,上面什么都没有。 ——迷幻//剂?还是说致幻的毒素? 他没有吃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就算是要下毒,那就只可能是在吸入的空气中。 但空气中也没有闻到明显的味道,这…… 不妙啊,轻敌了! 诸伏景光将手放到了插在后腰处的枪上,浑身上下紧绷得不行,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一道唿唤声。 「景光。」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突然浑身僵硬,双脚像是陷进了水泥地里一样,拔不出来,也没有办法移动。 「景光。」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两道声音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童年时天天都可以听到,陌生,则是因为,这两道声音的主人,早就已经死去了。 诸伏景光缓慢地转过身去,两道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身影,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面带怀念又伤感的微笑。 是他早已被人谋杀的父亲和母亲。 「ma……」 他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巴,想要回应那声唿唤。 却在这时,眼前一黑。 「喂,醒醒。」 那只捂在他双眼前的温暖又干燥的手,带着不容拒绝、难以忽视的力道,挡住了他望向父母的视线。 世界突然变得好远好远,远到,他只能感知到她一人的存在。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睫毛轻扫了一下那人的掌心。 下一秒,那只手便被收了回去。 而他向前看去,发现自己所处的礼堂,不知何时已经沦为了群魔乱舞的地狱。 「妈妈!爸爸!你们回来了!」 「小宝,我的小宝……你长大了。」 「哥哥,你瞧,我最近过得真的很好!」 …… 原本还不怎么信的教徒,在看到了真正的神迹后,也变成了最狂热的信徒,手舞足蹈的,涕泗横流的,又哭又笑的。 只有那人,双手都插在风衣的兜里面,脸上的表情一点起伏变化都没有,始终清醒如一。 她瞥见他脸上怔愣的表情,红唇轻轻上挑,把本已经放回到衣服口袋里面的手重新抽出来,轻轻地点在他的眼角,往旁边一划—— 「苏格兰,你这是看到了些什么啊,怎么还哭了。」 「有这么感动吗?」 不可否认的,刚刚大脑还有些停摆的诸伏景光,被这个特殊的称唿给烫了一下,几乎浑身哆嗦,这才慌忙抬起手,胡乱地抹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你……没有看到那些幻象?」 他问道。 紧接着,他掏出唯一额外接触过的东西,也就是那张赎罪卷,发现原本完整的一整张硬卡纸,已经消失了快有一半的大小。 明明没有用火去烧,纸张上面却出现了火焰灼烧的痕迹,还在往下一点点的落灰。 「这个东西……」 诸伏景光的瞳孔勐的紧缩了一下,「我还在幻觉里面?还是说什么最先沿的科学骗术?」 「对呢,我什么都没看到。」 如月枫轻笑了一声,看着他的反应耸了耸肩,「不过啊,在看到这么多之后,第一反应先想到的是科学而不是神学,哈哈,苏格兰,你还挺唯物的嘛。」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听这个语气,你是知道些什么吗,血腥凯撒。」 她随意的嗯了一声,从口袋里面掏出枪来,左手向后轻轻地一扯,便将保险打开,发出了『咔吧』的一声轻响。 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刚刚一直在使劲地抬头向前看,怎么,那个台子上是有人吗?」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那个台子,教主仍然坐在那里,连移动都没有移动,「那里是教主坐的椅子啊。」 「喔~」 她一个词能转出十八个调调,抬起枪,「我看不到啦,指给我看。」 「就像狙击手和观察员一样,把那个教主所在的确切位置报给我。」 紧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随意的问道:「说起来,你之前都是在哪里出任务来着?」 「你要在这里开枪吗?疯了吗,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想害得组织暴露吗?!」 他没有回答,焦急的想要去抢她手上的枪,被后者轻松躲过。 「中了幻术的人,没那么容易醒过来的。」 如月枫有些不耐烦了,「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诸伏景光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但还是抿了抿唇,答道:「日本,纽西兰,法国。」 「突然问我这个……你还记得组织内的成员,彼此之间不能随意探寻隐私的吗。」 「哎?我以为咱们关系还不错呢,原来我在你这儿就是个普通的组织的成员啊。」 她对着他露出了个笑,「伤心了。」 「不过,你就在这些地方活动,那不知道倒是挺情有可原的。」 看不出来有什么难过可言,倒是十分的混帐,气得他牙根发痒。 「你到底要……」 「位置。」 「血腥凯撒,你!两点钟方向,向下50厘米。」 第234页 「嗯嗯,这才对嘛,别说那么多废话,也别提那么多问题。」 如月枫也不管旁边人黑成锅底的表情,径直抬起枪,瞄准他所说的教主所在的位置。 「这个世界上呢,确实存在一些超自然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扣下了扳机。 子弹从枪口中冲出,越过群魔乱舞的信徒们的头顶—— 「砰!」 打在了地板上。 在诸伏景光的视野中,坐在椅子上的教主仍然一动不动,只是身后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孔洞。 深黑色的,还冒着烟。 「比如说,幻术师。」 收起了枪的如月枫,看上去好像有些失望,「不过,大多数幻术师的实力都不咋样,也完全不足为惧就是了。」 「而且他们的数量很少,世上仅存的那么几个用手指数都数得过来,不用担心他们会跑出来扰乱世界秩序,这里出现的这个应该是个例外。」 之前她在自我介绍缓解特意说小骸,其实也算是个试探。 里世界玩幻术的谁不知道六道骸呀,骸这个名字又不是什么大众常见的名字。 但很显然,她的暗示,这个教主并没有听出来。 如月枫捏起自己那张赎罪卷扬了扬,上面完好无损。 「幻术师施术一般都需要媒介,这张赎罪卷就是,触碰过赎罪卷的人都会被拉进一场大型定制幻术中。」 诸伏景光扯了扯嘴角,眼中没有一点点笑意,「但你好像并不受影响。因为你是比这个教主更强劲的幻术师,所以才能够解开我中的幻术吗。」 这么想来,这人身上的一些人类完全做不出来的情况,好像也就可以理解了。 却没想到,对面的人竟然直接笑了出来。 「哈哈哈!我?你说我是幻术师?哇,这么多年以来你还真是第一个这么说的耶!」 ——为什么会免疫幻术?那当然是因为六道骸满好感给的技能啊! 玩幻术的祖宗在这里,谁能越过他对她施术?幻术反噬可是很可怕的。 如月枫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极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眼泪都飞了出来。 「苏格兰,你好有意思啊,我真要喜欢上你了!」 他被她的笑一下弄懵了,生气的情绪也因为突然顿住,而变得不再连贯。 这人嘴里到底有哪句话是真的? 「……你真有个陪伴了你六年的邻居家的小狗叫小骸吗。」 他把手搭在自己的眉心上,轻轻地捏了捏,嘆气道。 「是呀,我可太喜欢他了,但他认准了自己的主人,我再怎么威逼利诱,他也不跟我走啊。」 「那邻居真的可讨厌了,你说对不对?」 她一边轻巧地甩着枪玩,一边向外走,「行了,任务完成了,回去汇报吧,我也会去查一下这个教主的具体信息。」 「汇报什么?说是这里其实是幻术师搞的鬼?」 他跟着她往前走,刚刚站在教主旁边的那个教徒终于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带着一大帮人赶了过来。 「喂,前面那两个傢伙——」 「砰!」 教徒的话还没有说完,便顺着惯性向前倒在了地上。 如月枫偏过头来,落日余晖从二楼宽敞的玻璃墙内照了进来,将她整个人都笼在了那一层金黄色的光下,锋锐的充满了攻击性的五官都被它柔和了不少。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比他的眼睛颜色要深邃上不少,一眼望不到底,却又美得惊人。 她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美好,「你想被当神经病吗?」 子弹从枪口中倾斜而出,地上死去的信徒猩红色的血在蔓延,而不远处其余还陷于幻术中的信徒则仍在手舞足蹈。 两者之间的对比实在是过于明显,就好像一场排练好了起承转合的戏剧,只不过上面选用的是一个个真实的人作为演员。 也或许,这个世界本就不是真实的,而仅仅是针对于他一个人的幻术。 那血缓缓地淌到他的脚边,沾湿了他脚上鞋的布面,带着血液独有的腥气,如同走在水中,如同坠入深渊。 世界变得浑浊不堪。 让人想吐。 「没有人会信你说的话啦,这个世界的真实走向还是很唯物的,组织也是唯物主义,坚信科技的力量改变世界的那种。」 「所以呢,这个是我和苏格兰的秘密。」 恶魔对着他笑,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朝向他,语言便是她诱惑世人的武器,无往不利。 「你会保守秘密的吧?」 她说道。 「……」 诸伏景光垂眸看向眼前白皙纤长的手指,良久,才抬起头来,勾住那截指头,笑着说道:「我会的。」 ——怎么,可能。 他也不仅仅是组织的杀手苏格兰威士忌啊,更是个公安警察,所以,不算数。 【人物:诸伏景光,当前好感度:80】 第98章 突破日常 现实。 凌晨5点。 那是一个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空白的房间,黑色的行李箱随意的敞开着放在地上,距离床不远的地方还散落着一只拖鞋。 窗帘半拉不拉,微光透过缝隙照在了女人半搭在床边的手上。 第235页 苍白的手掌上,只有指甲有着淡淡的粉色,证明这是个活人而非死尸。 突然,那只苍白的手上,食指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又在下一秒,握成了拳。 保存着人类体温的鹅毛被缓缓滑落,如月枫从床上坐起身来,也不看拖鞋在哪儿,直接赤脚踩在了地面上。 木质地板发出了嘎吱的一声响声,而她充耳未闻,只是把头上戴着的怪模怪样的仪器取下来,随手放到窗边的收纳柜上。 拜仪器的约束,她头髮完全算不上乱,最多只是睡得有些塌。 如月枫拧开热水器的阀门,在等待着水热上来的时间中,双手撑在洗脸盆的两个瓷边角上,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无疑是一张美丽的脸。 造物主运用着自己手上的刻刀,在泥塑的胚上精心雕琢出她的五官,又採撷深海的水作为她的眼睛,让人只消注视着她的眼睛,就会看到这世上最浓的蓝。 但她好似完全不在意自己这张脸有多么美丽,只是低着头,皱着眉头,用手扒拉着头顶新长出来的红髮。 那新长出来的长度已经不是可以无视的程度了,看上去就像是她为了追求时尚,特意只漂染了那一小块的位置,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如月枫没说话,烦躁地扒拉了两下,最后对着镜子呲了呲牙,放下手。 热水器上显示的温度,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洗澡的程度。 出租屋就这点不好,这里的电器设施都有些老久了,热起来的速度也不怎么快。 于是她又走出了卫生间,低着头去找自己的拖鞋。 一只在床的西北角上,一只在行李箱旁。 她用脚趾勾着鞋的边边,踩住,然后往自己的方向拖。 而她原本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目光,在接触到行李箱一角的时候,染上了几分笑意。 在那里,某位目前还在努力戒菸的警官身上的最后一包烟,正静静地躺在行李箱的角落里,压在一堆衣服上。 她在穿上拖鞋后,弯下腰,把那烟盒捡起来。 由于该烟盒被从原主人夺走的时间很巧,里面18烟紧实的排列在一起,只有1根因为少了邻居而伴随晃动烟盒的动作而上下的移动。 万宝路经典的红白烟盒上,印着抽菸有害健康的标语,上边被人用黑水笔特意圈了出来,写上了个『你说得对』。 那字迹与如月枫飘逸惯了的笔触全然不同,算不上教科书式的整洁,甚至还带着些狂气,与它的主人算是一模一样。 所以这盒烟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行李里面? 如月枫没有抽菸的习惯,且她也不怎么喜欢烟味,故而在现实中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尝试过。 烟也好,酒也好,前者难闻,后者难喝,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上瘾。 或许这是在无聊生活中,获得超脱的最廉价的方式吧。 她将那根孤独的失了邻居的烟从烟盒中抽出来,掉下来了小半截菸丝。 香菸仅仅只是被白纸卷在一起的产物,本就干燥,一般在开封之后,少则半天,多则两周,就会被消耗完,基本上等不到会干燥到掉下来的程度。 作为一个从来不吸菸的人,她的家里自然也没有打火机。 如月枫站在厨房的小台子旁,拧开燃气灶,蓝色的火焰在『滴答滴答』的声音中升腾起来,围成了个圈。 那火舌燎上烟身,火星在瞬间闪耀后,变得黯淡,灰色的烟向上升起。 她半倚靠在墙边,看着那烟雾,鼻子抽动了两下,然后默默地打开了油烟机。 「嗡嗡——」 油烟机在检测到了烟雾的瞬间便开始了大功率的运作,像个迫不及待的老菸民,将那烟雾吸得一干二净。 「滴滴!」 热水器终于加热到了能够洗澡的温度,发出了催促的响声。 如月枫也不按灭手上的烟,也不关掉油烟机,只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趿拉着拖鞋往前走。 微光在这段时间内已然变得强盛了不少,照在她光裸着的背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雪白的纱。 「刺啦——」 热水带着白色的水蒸气当头淋下,划过她红黑相间的发,淌过她锁骨上的小痣…… 然后浇灭了她手中的烟。 那烟只来得及发出滋啦的一声哀鸣,便不甘的熄灭了。 水声渐大。 - 长野县新野署内,很多或通宵或没通宵的警察们,正稀稀拉拉的聚着。 咖啡的香气从一个个马克杯内升腾起,在这不算大的建筑物中攻城掠地。 「早,如月!」 「早。」 「咦,这是你新买的帽子吗?挺好看的嘛!」 「是吗?哈哈哈,其实是因为起太晚忘洗头了,所以遮一下啦。」 「现在不正流行湿发的造型吗,是艺术哎。」 …… 如月枫熟练的和周遭的警察们,都打了个招唿。 虽然未来并不会在这里久居,但她还是习惯性和所有人打好关系。 可以毫不害羞的来讲,她能够很轻意的和任何人交上朋友。 但会社交,和喜欢社交,这是完全两码事。 即使是在室内,她依旧没有摘下自己的帽子,而是就这么扶着它,在自己的工作檯上收拾着东西。 第236页 「咚咚。」 诸伏高明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区起食指和中指,像敲门那样轻轻敲了敲她的工位隔板,数好了似的三下。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的凤眼扫了她一下,然后转身上了二楼。 ……长野孔明啊,除了看三国演义以外,还喜欢看西游记吗。 如月枫垂眸不紧不慢的将东西放好,这才站起身来,向楼梯方向走去。 窗子被先来者为了通风而打开了,3月还有些微凉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枫树上,绿色的枫叶被吹得哗啦作响。 屋内,被如月枫留在工位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一则短讯。 【from仓田导师 我帮你申请了修士的名额,若是还没有做好关于未来的打算,还可以再想两年。】 - 「那个案子有新发展了?」 如月枫刚一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诸伏高明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是有进展了,其实也不完全对,但要说一点进展都没有,也不算。」 ——该庆幸他没有一上来,就用能把人绕晕的各种古语吗,现在位置还是在说人话。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用鞋跟轻轻带上门,「死者有宗教信仰,并且身上的痕迹并未有挣扎。」 闻言,诸伏高明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当时就看出来了啊。」 如月枫将自己的双手环抱在身前,「虽然现场因为死者的血太多而没有多少参考价值,但迸溅到电梯井墙上的血迹,很明显不是别人做的。」 她向前走了两步,「不过,死者最多就是忍着剧痛割腕,然后用血涂墙的程度,后期头上的伤口和钉子,就不是她做的了。」 「看墙面的血迹迸溅程度,应该是在泄愤。」 「不过,看你这个样子,那段监控应该是没有了。」 她轻轻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睛,又笑了下,「警方那边查死者去过的地方查的如何了?」 「总不会是,交警那边什么都调不出来吧。 」 诸伏高明露出了个苦笑,原本上挑的眼尾,再往下压的时候,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脆弱感,「全对。」 该怎么说呢她这也有些太超常发挥了吧……直接上岗都可以秒杀其他警察了。 他嘆了一口气,将桌子上妃英理提交的问询资料递给她。 「死者的儿子说,死者确实有参加一个名为慈悲天的教派,说那个教主无所不能,可以让患病者自愈,让死者復生。」 「但她行踪神秘,从未告诉过家人那个教派的地址在何处,出行也是大多靠公交。」 如月枫翻着资料扫了两眼,上面由妃英理整理好的口供整齐且易懂,各个关联人物的说辞都大致相同。 「公安那边有把公交乘坐信息传过来吗。」 她随口问道,却没有得到回答。 有时候,沉默也算是一种回答。 如月枫扯了扯嘴角,「是申请还未批覆,还是直接被拒绝了?」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日本还真是…… 她拍的一声合起自己手中的资料,抬起头来看向他,「既然上面的意思是不要继续查,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想封口?」 「其实你不用来的,我本来也不喜欢自己给自己揽货干。」 诸伏高明唔了一声,用手摸了摸下巴,「你觉得我会那么做吗?」 他笑了一下,带着几分狡黠,「要是那么听上面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行吧,人不叛逆枉青年。 如月枫将资料放在手上,也不递迴去,只是颠了两下。 「我的好奇心可没有侦探那么旺盛,而且啊,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我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活干?」 她看向他,两双深浅不同的蓝眼睛对视在了一起,「你得给我个理由。」 诸伏高明又笑了,眼睛下面的青黑都因为这笑变淡了些,「你是在暗示我贿赂你吗,好歹是未来的警察,想做黑警啊。」 「给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原来如此。」 「你有主动贿赂过人吗?」 「我都在新野署了啊。你是第一个被我贿赂的人呢。」 「是吗?我是不是应该说句是我的荣幸?」 随口说出的笑话被风吹走,诸伏高明脸上的表情也伴随着笑话的结束,而正色了起来。 开玩笑是开玩笑,谈正事是谈正事,他一向分得很清楚。 「这次的案子很重要,很有可能是之前几次未完成的连续杀人案的突破口。」 「我会向署里申请外出协作搭档,你不需要再处理署里面那些无聊的案子,而只需要和我一起行动,还有额外的奖金补贴。」 他停顿了一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如月枫举起手来,「有。」 「请说。」 诸伏高明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然后便听到,站在对面的那人,用一种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说道: 「可以把你的鬍子刮掉吗?拜託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颳了我就答应你。」 「我明白了。」 第237页 他几乎秒答。 但在下一秒,在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后,像是上课发条的人偶一样,僵硬地抬起头来看她。 ……等等。 刮掉什么?只是刮掉鬍子就可以了?这么简单? 「哈哈哈,你这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会说些什么类似于拿回三个金苹果那样刁难人的要求吗?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如果说好听点的话,你刮掉鬍子之后再去查案,能根据鬍子认出你是长野孔明的人能少一半,咱们也不会轻易打草惊蛇。」 如月枫歪了歪头,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说真实点的话,就是我想看。」 男人爱留鬍子的审美她是真的不敢恭维啊……明明长得很好看的。 还是说这是什么诸伏家的传统?都得留鬍子? 她眨了眨眼睛,「反正花个把月就可以再留回来,而贿赂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哦。」 「你觉得如何啊,师兄?」 -------------------- 作者有话要说: 申请修士名额差不多相当于国内的保研,不过只能保本校就是了。(我查的资料,如果不对就是私设!)(顶锅盖逃走) 第99章 过刚易折 说起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留鬍子的来着? 兴趣爱好?还是为了增加一点威信力? 诸伏高明轻轻将手中的剃鬚刀放到台子旁,拧开水龙头,然后低下头。 清凉的水与薄荷香型的剃鬚沫两者结合在一起,让人天灵盖都有些发凉,刺得他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再耽搁,快速沖洗掉脸上的泡沫。 而等到他收拾好了走出洗手间时,如月枫正整个人四仰八叉的瘫倒在椅子上,将报纸往脸上一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本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倦怠感。 对于人类而言,习惯作为一个需要耗时21天才能培养出来的东西,想要改掉自然也需要同样长的时间。 而对于他来说……刮掉鬍子好比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 好吧,虽然不至于有那么变态,但意思到了就行,总之就是很不自在。 为了掩饰尴尬,诸伏高明下意识的想要正一正自己的领带,却只摸到了两根棉质的抽绳。 他这才想起来,为了让人不会轻而易举的认出他的身份,现在的他穿的并不是西装,而是卫衣。 ……彳亍口巴。 诸伏高明默默地把卫衣的帽子翻出来,然后罩到头上。 或许诸伏家的遗传基因中确实有脸嫩这一条,他在刮掉鬍子之后,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三十好几的人,反倒像是个在校大学生。 他刻意将额前的头髮抓得凌乱些,有些挡住眉骨,有些划过眼睛,对着衣装镜调整着自己的眼神,尽力不要显得那么富有攻击性。 聪明人在看事物的时候,总喜欢带着个人观点和审视,但现在这些须得统统捨弃。 一个即将毕业的,因担心未来就业问题而病急乱投医的大学生,不是他去审视别人,而是别人去审视他。 虽然可悲,但是这是事实。 「师妹,醒醒。」 而等到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才出声叫醒已经在椅子上睡过去了的如月枫。 诸伏高明毫无疑问是个好师兄。 作为年长者,他会在关键的时刻会厉声出言警告,又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体贴且温柔,在某种程度上,还兼着些微的放纵和包容。 ——但如月枫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包容。 她脸上的报纸被诸伏高明用手捏走,露出的脸上,深蓝色的眼中毫无睡意。 学法律的人,或许本身都带着些奇奇怪怪的执念,仓田导师是如此,诸伏高明也是如此。 他们一个莫名其妙的认下了要指导她成为一个好人的责任,一个则是自觉背上了看管她不走岔路的义务。 即使有人性本恶这样的学说,但从见到她后就预设她未来会堕落,也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吧? 难道他们的人性就没有一点点的恶,从头到脚都是好人? 鬼才信。 「师兄。」 她仍然保持着向后瘫的姿势,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长野没有海啊。」 诸伏高明整理报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说实话,他与这个师妹之间虽然合作过不少案件,但却依旧算不上有多熟。 他并不是个喜欢不看人眼色去侵占别人空间的人,却也能够看出来,如月枫身上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存在着的排斥。 她不喜欢他,甚至算得上是讨厌。 所以,在她突然说起和调查无关的话题时,他其实……有一点点不知所措。 在日本这个成年之后还是处男就会被笑话的社会,诸伏高明绝对算得上是个异类。 诸伏高明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是单调到了极致,上学的时候是在追查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谋杀案,上班的时候则是奔波在各种案件的现场。 而姑且算得上是接触比较多的同龄女性,上原由衣又与大和敢助之间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和他最多也就是关系好些的朋友。 他对外的形象,也一贯是永远的冷静,礼貌又疏远,理智大于感性。 这人把自己活得像个正确的标杆,唯一的错误便是放弃了职业组的晋升回到长野。 第238页 但他还是很正确。 正确且克制。 至于怎么和比自己小且已经有了独立人格的师妹说话? 抱歉,这个问题在名为诸伏高明大脑的处理器中暂且没有答案。 他曾经也想过,或许他可以参照一下过去与诸伏景光说话时的态度,但在假设性的思考了一下后,他就果断放弃了。 ——和油盐不进且敷衍人的师妹比起来,可爱且听话的弟弟简直算得上是天使。 至少诸伏景光不会想要让他刮掉鬍子。 甚至会陪他一起留鬍子。 「长野最多的是树,葱葱茂茂的聚在一起,当风颳过的时候,姑且可以算是树海。」 他干巴巴的应付着青春期(?)师妹的话语,觉得这简直是刁难。 然后他便听见,瘫在椅子上的师妹,发出了一声轻笑。 侦探都是些善于在脑子里面构建还原犯罪现场的傢伙,而他也不例外。 但这项才能,在现在所构建的并不是什么鲜血淋淋的尸体和大笑离去的兇手,而是在试图还原某人在发出那声轻笑时候的表情。 她的眉毛会在笑声从喉咙发出前就上扬,睫毛轻颤,眼角也跟着微眯,张开的嘴上不会出现太过明显的笑。 然后说道—— 「师兄啊,你这也太一本正经了吧?」 她双手向上向后伸,双腿也跟着齐刷刷的向上抬,抻了个懒腰的同时,鲤鱼打挺似的从椅背上坐起来。 但她坐正了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三秒,就变成了一只脚踩在椅子的槓上,一只脚用脚后跟轻轻地在地板上乱划,凌乱的黑色长捲髮从渔夫帽下面探出来,散落在她的身上。 「听说你说话的时候喜欢引经据典,怎么这么久了,我也没听你说过几句。」 她盯着他瞧,似笑非笑。 诸伏高明本就因为换了行装而有些不适应,被她这样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从头看到脚的扫视,这种不适应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你不是讨厌我那样说话的吗。」 最终,他别别扭扭的偏过头去,不去看她脸上的表情,算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掩耳盗铃。 「我哪有?」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皮鞋的塑胶底与木质地板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啪嗒,啪嗒。」 她刻意的慢走,确保脚落地时的每一声都能够穿进他的耳朵里,简直像是死刑犯临行前所听到的钟表滴答声。 他在心中下意识的计量着距离与脚步声之间的换算,每倒数一下,那声音也跟着响一声。 「师兄——」 她勐地一弯腰,出现在他兜帽的视野前,带着可恶的轻蔑的笑,对着他伸出手来。 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抓住了手,停住了脚步,几乎可以算是强迫性的被掰过脸去摆弄。 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超过了。 日本社会总是强调上下级有别,尊敬前辈这类的话,但似乎从来没有被如月枫放在心上。 就如同现在。 她先是提出了刮掉鬍子的请求,而他答应了,毕竟虽然别扭,但也不算什么大事。 而后,她又提出了换装的意见,他也答应了,毕竟确实有几分道理,也不算难办。 所以现在,她在隐约摸清了他的底线在哪儿后,就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以下克上,以下……欺上。 野兽假装被驯服成了好人,关进了金子制成的笼中,收敛锋锐的牙齿与利爪,于是所有人就都觉得她无害了。 「师兄呀。」 美丽的野兽盯着自己猎物的眼睛,离得很近。 近到,猎物突然想起了大学中有关于她的传言,带着些玫瑰色的暧昧的令人面红耳赤的传言。 这原本普普通通的称唿,从她的口中出来,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逃。 猎物自己或许并不知道,自己眨眼的频率有多快,雪白面皮上晕出的红有多明显,抿紧的唇看上去甚至有种让人想要撕咬的冲动。 简直是色//诱。 但这里并不是游戏而是现实,师兄妹逢年过节得一起回去看望孤寡导师。 玩得好的时候,是一起笑脸去看望孤寡导师。 闹掰了的时候,就是一起伪装笑脸去看望孤寡导师。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咧。 黑芝麻汤圆也不好吃啊。 「收收眼神啦,师兄,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官了,你是投了108家简歷都被拒了的苦逼大学生。」 如月枫用手去拨拉诸伏高明眼前的头髮,「苦逼大学生的眼神是要怯生生的,就像刚到新家后会躲在床下面的猫,有点狠,又有点慌。」 「师兄你养过猫吗?刚一到新家的时候,它是会炸毛的。」 「喵~的一声,就会炸成一整个大毛球,尾巴向上翘,自以为是防御的姿势,但实际上,在旁人看来就是很可爱,很好欺负的样子。」 她又笑了一声,终于放开他的下巴,耸了耸肩,「但其实我没养过猫,这是我看视频看到的,但总之,就是那样子的。」 「我养过。」 诸伏高明回道。 而在听到自己说了个什么话之后,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他本应该为她的冒犯而感到生气的,又或者应该站在年长者的立场上去训斥她,那都是正确的。 第239页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连移动都没有移动。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可能可以称之为同病相怜的情绪,正如排山倒海的一般的袭击着他的大脑,让他脑子中有关于感性的激素疯狂分泌。 他想起了弟弟景光5岁生日时获得的生日礼物,那只只会喵喵叫和偷吃猫粮的黑白皮毛的猫。 弟弟总喜欢抱着那只猫到处乱跑,一声一声不厌其烦的叫他,而那只猫也会跟着喵喵的叫,就好像也在叫他哥哥。 但后来,那只猫死掉了。 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染上了鲜红的血,就倒在他父母的尸体旁边,已经僵硬了。 而他从壁橱中抱出吓得冷颤的弟弟,从那只猫的尸体旁边路过。 猫不再喵喵叫了。 弟弟也在送去东京后,不再前后围着他绕圈,喊哥哥哥哥了。 诸伏高明垂下眼睛,「是一只黑白皮毛的猫,有时候很乖,有时候又很坏,会上蹿下跳,然后故意把桌子上的杯子推到地上摔碎。」 「那猫因为刚出生就被接到了我家,所以没有过怯生生的情况。」 如月枫又笑了,「师兄,你非得这么较真吗?这就是个比喻啊,你把主题换成人换成狗都可以。」 她低下头,双手轻巧的把他身前的两根棉绳合在一起,系了个蝴蝶结,「你活得怎么这么直啊。」 那些隔阂在他们之间的,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隔膜,突然间消失了。 就好像冰块落进水里,悄无声息的就融为了一体。 「过刚易折啊,师兄,你懂不懂?」 她把绳一抽,把令人心烦的脸挡在了皱成菊花的卫衣帽子后面,拍拍屁股走人,「最讨厌和你们这种爱正论的人说话了!」 诸伏高明挣扎着扒拉开被扯紧的卫衣兜帽,狠吸了一口气。 等到终于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人都走出十里地去了,正在那仰着头拍照。 ……人的底线有时候就是这么一降再降的。 但又有什么办法? 他无声的嘆了一口气,然后跟上了她。 第100章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系统:【欢迎回来,玩家!距离上一次上线已经过了2天呢,玩家有在好好生活吗?】 「哈……好好生活啊……没有。」 如月枫从安全屋的床上爬起来,点开换衣面板,「跑了好几个地方,什么收穫都没有,简直是无效加班中的无效加班啊。」 为了追查那个慈悲天教派的位置,她和诸伏高明基本上把之前出现案子的那几个位点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而且吧,总感觉像这样的搜寻,或许已经打草惊蛇的引起别人注意了呢。 或许守株待兔也会有不错的收穫。 「虽然摸鱼挺爽的,但果然还是无聊。」 她选好衣服一键换装,同时锐评道:「感觉我们俩像是什么公费旅游的税金小偷。」 系统:【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我们玩家就是最好最好哒!】 系统:【wuli玩家上学的时候是最棒最可爱的大学生,上班的时候就是机智勇敢的超新星警察!】 如月枫被它的话语逗笑了,看着穿衣镜中已经穿戴整齐的自己的倒影。 她没穿黑衣组织标配的黑色外套,而是一件棕色大衣,贴身的白衬衫一半放在外面,一半收在下面的黑西裤里。 考虑到夏天元素,她脚上搭配的是平底的罗马鞋,手腕上带着些零零碎碎的,为了加属性的小饰品。 ——赤井秀一送的人鱼钥匙扣被她给改造了一下,编进了那一堆零零碎碎的饰品里面。 伴随着她的摆臂和走动,那只小小的钥匙扣,会与银质的细长手镯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响声。 「统啊,你夸的我都要找不到北了哦。」 她左端详右端详,总感觉还少点什么,从换装页面上面划拉了一会儿,最后选定了个细长型的爵士帽戴上,有点像都市传说中八尺大人会戴的那种。 完美。 如月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系统:【嘿嘿,因为玩家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呀(撒花)(旋转)】 「白兰给你的程序里都写了些什么东西,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当他面问个明白。」 她一边吐槽着,一边打开手机。 一条显示【酒厂老闆】的未接来电,静静地躺在最上面。 ——来了,新的主线任务。 几乎算是无意识的,如月枫轻笑了一声,随后直接拨了回去。 她回拨出的电话,在铃声响到第20秒的时候,被人接了起来。 「血腥凯撒。」 黑衣组织boss的声音在经过了各种处理之后,听上去就是带着些电流声的机械音,总之不怎么好听。 「到研究所来。」 他说道。 - 「啪嗒,啪嗒。」 她踩着那只罗马鞋,慢慢的走在研究所雪白的走廊地面上。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隔着玻璃忙忙碌碌。 代表着生命的雷射亮起,这一次,那只死去的小白鼠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很是稳定。 研究员们握紧了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小白鼠看,护目镜上的白雾都因为紧张而消失不见。 那只小白鼠扒拉着仓门站起来,粉色的鼻子抽动着,露出来的两颗长长的门牙也跟着颤,最后停在了一个方向上。 第240页 在那里,研究员们为了测试小白鼠死而復生后的反应能力,特意放了一小块充满了孔洞的淡黄色奶酪。 那块对于人类来说,不过是吃饭时从牙缝里漏下来的小东西,对于从死亡的世界回来后飢肠辘辘的它来说,却算是绝世美食。 小白鼠向前移动着,两只爪子也跟着向前伸,红色的双眼中满是飢饿与渴望。 它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人类在触摸死亡伦理的底线,也在一步一步的被推后。 小白鼠触摸到了那只可口的奶酪。 小白鼠将奶酪举起来,靠近了嘴边。 小白鼠长大了嘴巴——— 「吱!!!」 突然,它发出了一声痛苦到了极致的惨叫声,身上也冒出了阵阵的水蒸气所凝成的白烟。 刚刚还屏气凝神观察着的研究员们,一下子乱了起来。 有的去拿测量器材,有的在疯狂记录,直到白烟散去,小白鼠重新出现。 不对,或许现在应该称唿它为小小白鼠了。 实验用的小白鼠一般都选择的是6-12周大的,因为将它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大概是20-30岁。 而现在,这个小白鼠整体已经缩小到了原本体积的三分之一大。 只有2个周那么大的样子。 【很遗憾让你看到了一个失败的实验,血腥凯撒。】 黑衣组织boss的声音于她头顶的广播中响起。 「不啊,这不是成功復活了吗,还附带了返老还童这一多少人的终极幻想。」 如月枫双手环抱在身前,「根据质量守恆定律,想要得到些什么,就需得付出等值的东西,我觉得还挺合理的。」 组织boss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若有所思,【这个角度倒是有趣。】 「所以这就是我上次把蒙娜丽莎拿回来后的最新进展?那画上有什么有关于长生的秘密吗。」 她继续问道。 【秘密?不,其实算不上是秘密了。】 组织boss笑了一声,处理后的机械音听上去有几分古怪,【继续向前来吧,血腥凯撒,再去看看下一个。】 「还有啊?boss,让我看到这么多不该看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如月枫站在原地,没有按照对方的意思继续向前,只是淡淡的说道。 【呵呵呵……我刚刚就说过了啊,这对于你而言,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广播中的机械音上染上了些许诡异,听上去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继续往前看,血腥凯撒,这是命令。】 「命令啊,那就不能违抗了。」 她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听上去,我已经完全是自己人了嘛。」 【是啊,自己人。】 组织boss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来是个什么心情,【在见到这样伟大的奇蹟后,难不成你还要逃离吗。】 「这是……」 如月枫将自己的手贴到眼前的玻璃墙上,向前贴近。 那是一本被岁月侵蚀到泛黄的羊皮卷,被放置于擦得锃亮的玻璃柜中,看上去却有几分莫名的神圣。 【死海文书,这上面记载着完整的死者復活和永生的仪式,而幸运的是,我们先前的探索道路,虽然走偏了些许,却大体上没有严重的错误。】 【人类千年来的伟大夙愿即将在我这一代实现,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值得奋斗的事情吗?!】 机械音已经完全掩盖不住他的兴奋了,背景传来了椅子腿擦地而过的刺耳声音。 「没有了。」 如月枫放下了自己贴在玻璃墙上的手。 她转过身,抬头看向那只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轻轻取下了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 「血腥凯撒为您效劳,boss。」 她用右手捏着帽子,将它扣在自己左边的胸口前,另一只手则是扯着风衣的边角,像是提着裙摆一样的提起,屈膝行礼。 「为您,为这伟大的夙愿,万死不辞。」 ——啊,终于到拿到杀手的最终成就的时候了呢。 - 琴酒正在抽菸。 从知道boss单独召见血腥凯撒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抽了。 他一只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口袋里,一只手捏着烟,皮鞋碾着地面,好像那有只不长眼的蚂蚁。 蚂蚁靠它细小的两根触角去感知世界,但因为它实在是太渺小了,即使感知到了危险,也来不及在反应过来时躲开,直接一命呜唿。 只有圣人或者唐僧会为蚂蚁的死落泪。 但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蚂蚁。 金字塔上只有极少数的人站立,然后消耗着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源,然后冷嘲热讽向上爬的蚂蚁们的不自量力。 他也是蚂蚁。 是一把足够快的,能够在一声令下就扣下扳机的枪,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中冒出去,唿啸着穿透另一个蚂蚁的脑袋。 那些金字塔上的大人物,不会因为一个蚂蚁杀了多少个蚂蚁,就对这个蚂蚁刮目相看。 他们会放权给他,就像人类在蚂蚁的面前放下一粒米粒。 但这米粒不是每次都会有的。 表现好的时候会有,表现不好的时候就没有,然后会变成一只毫不留情的从天上降下来的鞋子。 噗叽一声,就让蚂蚁四分五裂。 第241页 组织里的代号一直都在那里,但人却一直变来变去。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任琴酒的样子了,所能回想起来的,大概只有在子弹穿过那傢伙脑袋时,抽的那根烟的味道。 冰天雪地的,为了不被对方发现自己的踪迹,他往嘴里塞了好几口雪,舌头冻得都要掉下来,抽的那根烟吸到肺里满是血腥味。 他的野心也带着这么一股血腥味儿,像只寻找猎物的秃鹫,久久的迴旋于莫斯科的荒原上。 组织里面有叛徒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他的职责之一就是把那些叛徒揪出来,然后用枪子奖励他们地狱的车票一张。 但他从未想过,血腥凯撒有可能会是那个叛徒。 从贝尔摩德那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开什么玩笑,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傢伙,怎么可能会属于光明? 他当时嘲了贝尔摩德一句:没想到你也有疑神疑鬼的时候。就转身离开了。 却没想到,boss会亲自召见她。 在这个组织中,除了boss外,所有人也不过都是挣扎着生存的蚂蚁。 他是,她也是。 菸草在点燃的情况下,自动落着灰,烟雾尽头,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呀,琴酱,你这是在等我吗?」 混蛋女人对着他露出了个笑,远远的对着他招了招手。 ……悬在半空的心兀的落了下来,他转身就走,却被拉住了手腕。 「咦咦咦,你不是来见我的吗,走什么?」 她对着他炫耀自己头上的礼帽,「瞧,是不是很好看?」 丑死了。 「……丑死了」 琴酒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嫌弃,牙齿磨了磨菸嘴,「boss都对你交代了什么。」 「当然是升职加薪的事情啦。」 如月枫从风衣口袋里面拿出烟盒,抖出根烟来叼在嘴上,靠过去,「借个火~」 未点燃的烟在接触到点燃的烟时,后者积了一段长度的菸灰齐齐落了下来。 这种情况的出现,一般分为两种可能性。 一是,抽菸者吸勐了,忘记抖掉菸灰。 二是,抽菸者走神了,完全忘记自己还点着烟,只是那么放着。 ——所以琴酒这属于哪种情况? 她向上抬头,直直的望进了那双半阖着的湖绿色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小小倒影。 组织里天天把莱伊和他放到一起比较,但其实他们也没有很像啊,她一眼就能分清。 「琴酱~」 如月枫有种名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病,光是看出来了还不算完,一定要求证得到确切的答案才罢休。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握着他手腕的手也跟着慢慢收紧,说道:「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他几乎是在冷笑,「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又说道:「以后离贝尔摩德远点,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很显然,能直接给出一个确切的回覆,那她就不是血腥凯撒了。 她用右手夹着烟,然后往身后崖岸边上的栏杆上一靠,「你有多久没回苏联了?」 转移话题。 琴酒冷淡的想,然后又扯了扯嘴角,「苏联解体的时候没通知你吗。」 「火气很大嘛,来时喝了几瓶伏特加?」 如月枫笑着回道,「别这样,别这样嘛,我们都好久不见了!」 「万一这是我们所能够见到的最后一面,你以后就都要活在『那时我为什么不好好说话』的懊悔中了啊。」 「我不会。」 琴酒冷硬的答道,侧过去的脸有如刀削斧刻般的立体,「你死哪里都是罪有应得呢。」 「罪有应得啊……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词还真是稀奇,我以为苏联人都信马克思的啊。」 她说道。 「信马克思多好啊,实践出真知,总比信那些牛鬼蛇神要好,至少不会让人把钱骗光还丢了命。」 琴酒听着她和碎碎念似的嘟囔,懒得去细想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然后便听到她又神神叨叨的问道: 「琴酱,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天命?」 她的小半张脸被帽檐的阴影遮挡得晦暗不清,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眨巴了两下,睫毛又长又卷。 「不信。」 琴酒别过头去,带着些嘲讽的想,要真有那玩意儿,他估计都早死了八百回了,哪能留到现在。 杀手从不会考虑一个月后的未来,因为那根本没有一点意义。 如月枫看着他的侧脸,又看了看他显示95的好感度,深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一世间真理。 然后把嘴上叼着的烟取了下来。 「琴酱,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她向后靠在栏杆上,海风将她的长外套吹得鼓鼓的,「就赌,你再过个几年会戒菸。」 哈?这算什么破赌约? 琴酒皱了皱眉,「我不会这么做。」 听到他的话,如月枫轻轻抖了抖手上的烟,「没有赌注的,你也可以当我是随口胡说。」 「天命告诉我,你会戒的。」 她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说道,又耸了耸肩,「也有可能,享受老年生活的你,会带着毛帽子,扛着自己的猎枪与熊搏斗,然后狠狠来上一口。」 琴酒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皱着眉。 第242页 而如月枫则也就那样靠在栏杆上,任风把她头髮吹得凌乱,半仰着身子,几乎要自由落体似的跳下去。 「……我不和你赌。」 他的心上不知为何升上了些不妙的预感,这在过去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可能的。 他向前一步,将她从那颤颤巍巍的栏杆上拉回来。 「别做无谓的事。」 - 【电视台前的大家好,我是今天的投稿人,a子。】 【说来真是令人害羞啊,今天我的男朋友b君竟然向我求婚了!】 【虽然知道他是想给我个惊喜,但那么多人还都在场呢,说出那样肉麻的话……】 【好吧,其实我还是很开心的。】 【在看到b君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时,我想,哼哼,你小子也很紧张嘛!就不自觉的原谅他了。】 【说起来也真是奇妙,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竟然会和这个偷翻我家墙的傢伙结婚。】 【我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和他搭话来着?】 【啊,想起来了!这个偷偷翻过我家的墙,手里还拿这些幼稚园女生才会喜欢的零食玩具的傢伙,那时候的表情可怜极了,简直像只对着你摇尾巴的小狗!】 【哎,太可怜了呀,人是没有办法拒绝小狗的,所以我就搭话了。】 …… 如月枫一边听着电台中的读者来信,一边将车停到路边。 出租屋里用来加氛围值的花谢掉了,所以她来花店买些新的。 「叮铃~」 花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在她推开门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 原本正半蹲在地上修剪花枝的棕发青年,忙转过身来大声说道,却在看清了来者样貌的那一刻噤了声。 午后时分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到那人的红髮上,风从打开的门外吹进来,吹得花和叶一併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沢田纲吉站起身来,轻轻解下身上穿着的带着滑稽小熊的围裙,西装笔挺,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说道: 「好久不见,玛莲娜。」 -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到,岁岁年年、长长久久、无时不刻的,都在思念着她。 只因为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于你的身边,你便会觉得,这个讨厌的世界,其实还挺不赖的。 第101章 从天而降的奇蹟 如月枫正在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说来也实在是奇怪,明明她见到的更多的其实是后来那个变得成熟、老练的黑手党教父。 但在现在又一次见到他时,心中所浮现出来的,却是那个怯懦却又坚定的男孩。 和现在已经抽条到183cm高个的男人比起来,那个一直畏畏缩缩的,低着头,用毛茸茸的发顶示人的男孩,看上去简直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而这只兔子后来竟然会成为,『跺跺脚,整个里世界都要震三震』的狠人,这实在可以算得上是基因变异级别的奇蹟。 很多了解过当年事情的人都说,这都要多亏了前世界第一杀手的教导,才能够让废柴逆袭成功。 前有加百罗涅的跳马,后有彭格列的教父,里包恩师傅简直妙手回春。 但如月枫从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这些人的眼神还真是不好。 璞玉蒙尘,只需要擦掉那层尘土,不论怎么雕琢都能够成功; 但相反的,若真是块普通石头,你就是努力的雕出花来,都也就是块普通石头。 而沢田纲吉,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石头,他从最先开始的时候,就是块美丽的璞玉。 拥有那种像狮子一样眼神的男人……怎么会有人觉得他是个普通人? 鼠目寸光,可笑至极。 「落魄了啊,彭格列,今天花店的营业额如何?」 她斜斜地倚靠在花架的旁边,也不去看他,只是用手去拨动被按照大小顺序,排列整齐的放在花架上的花的花瓣。 花的汁水染上她的指甲,又在下一秒消失不见。 听到她的话,沢田纲吉却并没有觉得恼火,只是浅淡的笑了一下,金棕色的眼睛前睫毛低垂,「只是帮朋友打理一天而已。」 「教父先生竟然还有这闲情逸緻?」 「特工小姐不也是在闲逛买花。」 沢田纲吉的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起伏,良好的礼仪培训让他说话时背也挺得极直,像是棵寒风中佁然不动的松树,微微抬起眼来看她,「有什么喜欢的花?」 「想要装饰装饰家而已,增加些氛围感。店主有推荐的吗?」 如月枫向前走了一步,若有所思的说道: 「快有几年没见了,你变化倒是挺大,也没有和下属一样,上来就要对我喊打喊杀。」 明明最应该恨她的,就是这傢伙了吧。 因为……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沢田纲吉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也还好。」 他偏过头去,对着她抿紧了唇向上挑了挑唇角,幅度不大,几乎看不出来那是个笑。 「我还以为,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呢,玛莲娜。」 「毕竟,你的任务,帮助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家族首领,也算是成功了不是吗。」 - 过去。 「来帮助我成为合格的黑手党首领?!」 第243页 「拜託了,reborn——!不要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什么黑手党首领,这种东西我!」 正在吱哇乱叫以示抗议的沢田纲吉,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无他。 若有一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你的脑袋,那你就算要说些什么天大的事情,也都得乖乖停下来。 「蠢纲。」 明明只是个小豆丁大小,说话做事却不苟言笑到了极致的前里世界第一杀手,用手向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那个即将到来的傢伙,可没有我这么和善。」 「玛莲娜·斯科迪亚,那傢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黑手党中的黑手党。」 「她背后站着的是门外顾问,若没有门外顾问的选票,你是坐不上首领位置的,明白吗。」 「更甚者,若她真的不满意,在你正式成为首领前,也可能会直接杀死你。」 里包恩的语气听上去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使得刚刚还在闹腾的沢田纲吉,整个人就像是被泼了一层冷水似的冷静了下来。 黑手党中的黑手党……门外顾问……还要杀他! 不是,他到底是倒了什么八辈子的血霉,才会摊上这些跟他的生活本应该毫无关联的事情啊! 但紧接着,里包恩的语气一转:「单论武力值的话,十个你都不够她一只手打的,这样想来,若真想要在她失望后存活下去,那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了。」 生死危机前,什么脸面都是浮云啊,浮云! 沢田纲吉正襟危坐,以一种上课都未如此认真的态度请教道:「re、reborn!请告诉如何才能活下去!」 然后便听见他说道:「色//诱。」 「啊,原来是色//诱啊。」 沢田纲吉一脸舒坦的唿出一口气,「哈哈哈,我还以为得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色//诱啊。」 不过就是色//诱而已,谁不会啊。 等等。 …… 色什么东西? 「色//诱?!reborn!你开什么玩笑!」 然而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大喊的时候,家庭教师已经睡着了,鼻子上甚至鼓出了一个幸福的鼻涕泡。 「不要突然装睡啊啊啊啊!可恶!」 沢田纲吉只能无能狂怒。 -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我总觉得reborn还是有些夸大了,什么一言不合就杀了我,这是在在演碟中谍的电影吗。」 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一脸萎靡的吃着午饭便当的沢田纲吉吐槽道。 ——他由于担心自己一觉醒来,面前就站着个女杀手,用枪冷酷的指着他说『你太弱了不适合当首领去死吧』,而一夜都没有好好睡着觉。 反观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里包恩,睡得那简直不能再香了。 坐在他旁边的山本武,好像自动过滤了一些微妙的内容,笑得那叫一个阳光,「哎?这么厉害的嘛,那她会打棒球吗?」 ——不不不,怎么想一个女黑手党都不会点什么棒球的技能点吧。 沢田纲吉咽了一口饭糰,只觉得苦涩,嘆了一口气,「要真的只是打棒球就好了……」 最坏的情况,这人可是恐怕会要他的命啊! 把他的人头当球打,那是什么b级片的恐怖故事! 「玛莲娜·斯科迪亚……」 原本也是黑手党的狱寺隼人,露出了一副极其凝重的表情,「这个人我知道。」 「哎?狱寺同学知道她吗?」 沢田纲吉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这位同志原本也是在义大利混的黑手党,若玛莲娜真的那么有名,也不可能不认识吧。 问了个傻问题啊。 他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气。 而低下头的他,并没有发现狱寺隼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微妙,等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后者已经开始讲正事了。 「玛莲娜·斯科迪亚,隶属于门外顾问,曾经是西西里本土小家族出身,带着她原本家族首领的项上人头来投诚的超级新人,现在已经成为了里世界中数一数二的情报大师。」 「有各种消息传闻,都说她极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门外顾问的首领。 狱寺隼人的表情很严肃,「据说,她掌握情报的能力已经强大到,就连你家中有几种颜色的底裤都一清二楚的程度。」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变态! 为什么有人掌握情报,会连人家的家里有几条底裤都摸得一清二楚啊! 沢田纲吉只觉得这群黑手党的画风都很不对,和他在香港老电影里面看到的那种完全不是一回事。 具体要形容他此时的心情,那大概就是心累…… 心累到,当狱寺隼人一脸狂热的大喊道:「这个时候过来,门外顾问不会是已经确认自己的立场了吧,真不愧是十代目啊!」时,他已经不想再争辩什么了。 他把自己吃完了的便当盒收到书包中,然后独自一人默默的走到栏杆旁,以一个忧郁的四十五度角眺望远方的天空。 却发现,就在视野的近端,有一个小黑点正在朝着他不断的靠近。 那是什么?ufo吗。 「蠢纲。」 里包恩从天台的水箱上跳了下来,以一种『今天天气真不错』的处变不惊的语气说道:「她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在哪里,需要他去迎接吗? 第244页 若是不去迎接她的话,就会直接被打上不合格的标籤,从此与人世永隔吧! 沢田纲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很乱,却在下一秒,耳边吹起了一阵奇妙的风。 那风将他的头髮吹得凌乱,有些长了的刘海挡住了眼睛,刺得他几乎要流泪。 他下意识的找寻着风的方向,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然后,他便看到了自己这辈子,都难以忘却的场景。 - 那是一个穿着特工一样衣服的红髮女孩,双手紧握在降落伞的两边把手上,两条修长的腿则是呈现剎车前的动作。 降落伞的伞衣实在是有些过于大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遮天蔽日。 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也完全忘记了移动,只是仰着头呆呆的望着天,抬手遮挡着乱飞的刘海的手也忘记放下来,傻愣愣站在原地,就那么望着她。 她在降落。 从天上……降落。 他想。 那女孩看着站在原地连躲都不带躲的他,漂亮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兴味。 随后按下了降落伞背带系统上的一个按钮,后背上像个巨大蘑菇一样的伞衣瞬间被吹飞。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不少,近到他能够看到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虽然他还没有去过义大利,但他想,西西里岛附近的海,便是这个颜色吧。 那女孩对着他张开了双臂,约束着那头红髮的皮绳不知何时断裂开来,解开了的长髮在空中飞舞着,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 而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也展开了双臂。 那是一种对于美的敬畏,如同人们从匣子中取出美丽易碎的瓷器,甚至使得他忘记了里包恩曾经说过对方单手能打十个他的事情,生怕这朵玫瑰就这么摔碎在地上。 也可能,是因为他骨子里下意识的善良。 「砰!」 两人撞击在了一起,而后齐齐向后倒去。 同伴焦急的唿喊声,沢田纲吉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巨大的降落伞伞衣布面将他整个都埋了进去,就连唿吸都有些困难,被巨大冲击力冲到地上的背也跟着痛。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只是把他当做了个肉垫,面不改色的从他身上坐了起来。 还一边笑,一边捏着他的脸,说道:「初次见面,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首领,我是门外顾问的玛莲娜·斯科迪亚。」 「啊,按照日本这里的说法,你也可以称我为如月玛莲娜,不过你不觉得这两个名字组合在一起很怪吗?像什么水母雪兔子一样。」 「我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哦,协助里包恩将你教导成为一个合格的首领,这就是我的任务。」 说着,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染上了些不怀好意的威胁,「我的任务成功率可是百分百呢,能懂我的意思吗,年轻的彭格列?」 沢田纲吉涨红了脸。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由于此人坐在他的胸口上,他快要被压死了。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他气若游丝的说道。 她愣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但下一秒,那笑容便变得更大了。 「来。」 她站起身来,然后对着仍躺在地上的他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动作十分之轻松,确实和里包恩说的一样,轻轻松松能够一拳打死十个他。 沢田纲吉有些不着边际的想到。 世界在他被拉起来后,重新出现了实感,时间也从静止转为流动状态。 玛莲娜握着他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日光在他们的身上撒上了一层金子似的光晕,像是对某个盛大未来的见证。 他心中原本涌动的不安,在那光照进来的时候便被驱散了,心脏却依旧跳个不停。 这一切都像是只会出现在梦里面的场景,但又是真实的,因为他的背很痛。 可对于一个从小倒霉到大,喝凉水都塞牙,就算走平地都摔跤的倒霉蛋来说,即使是真实,却依旧令他感到不安。 胆小鬼就算是触碰到棉花都会觉得痛。 现在想来,或许在他向着她伸出手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革。 被关进了金笼里的鸟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枷锁,抖着翅膀,终于能够飞翔。 「……我才不要成为什么十代目首领。」 可是,当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场巨大变革的开始,只是别别扭扭的说道。 而等到他未来再回想起,这场天降奇蹟奇蹟般的初遇时,所留下的,只有一声淡淡的嘆息。 在错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也好,还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也好,留下的,都不过是遗憾。 人总会爱上不该爱的人。 如飞蛾扑火,如烈火燎原。 第102章 晚星多明亮 玛莲娜在学校中混得很好。 一来,是她作为一个从遥远又神秘的地中海国家转学过来,说话谈吐都那么的吸引人。 二来,则是她不仅风趣幽默,长得还实在太好看了。 15、6岁年纪的国中生,对于一切大人的世界都很好奇,而外国人因为人种原因,长相也偏早熟,好像已经是个大人了似的,也更加吸引得人去看她。 第245页 女生们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她脱下校服后会选择什么样的穿搭; 男生们则是用那种迴避又明显的目光,追逐着她抱着书漫步在走廊上的背影。 那海水般的眼睛,那烈焰似的头髮,那雪一般白皙的皮肤……,玛莲娜只消站在那里,便天然是镁光灯的落点,闪闪发光。 ——像这样的人,说什么让他去色//诱她这样的话,简直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吧! 沢田纲吉上完了一天的课,只觉得心累,双手握在书包的带子上,一脚浅一脚深的往家走着,邻居家那个欺软怕硬的吉娃娃在朝他大吼大叫。 但这次,他并没有被吓得大跳起来,而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它。 「汪!汪呜……呜……」 吉娃娃刚开始还叫的挺欢,龇牙咧嘴的,却在没有得到被欺压者应该有的反应后,开始变得迟疑。 它仰起头看向那个男孩。 明明他闻上去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但为什么现在,却让它有些想要退缩了? 就好像,那里所站着的,不是那个好欺负的人类幼崽,而是个会随时一口吞掉它的狮子。 吉娃娃谨慎的,将尾巴夹到了自己的腿间,慢慢的后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了狗窝。 「……」 沢田纲吉收回了自己投注于它身上的视线,握紧了自己背着的书包上的包带,继续向前走。 在里包恩来到他身边后,他拥有了很多很多朋友,也生出了些过去的自己不曾会生出的情感。 孤独的日子实在难扛,若是成为那什么黑手党首领,就能够摆脱这种孤独的话…… 这般想着,沢田纲吉拉开了家门,却发现,玄关处多出了两双陌生的鞋。 一双女鞋,一双男鞋。 ……是谁来了? 「小纲,快过来,看看是谁回来了!」 原本站在客厅处笑着和人说话的妈妈,在发现门被打开的时候,一路小跑着过来拉他。 沢田纲吉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扑街,却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妈妈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妈妈虽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笑的也很温暖,但他总觉得,那笑就像是个提前设定好的程序一样。 即使她并没有那么想笑,但在面对着他(儿子)的时候,也必须要笑。 笑一笑,这世界好像就变得美好了。 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和糟心的废柴儿子,都会变得美好了。 他顺着妈妈的手指向那里看去,金髮蓝眼看上去魁梧得要死的勐男坐在餐桌旁,对着他露出了个能看到八颗牙齿的笑。 「是爸爸回来了哦!」 妈妈欢唿道。 「呀,真是好久没见了呢,阿纲都长这么大了啊~」 那勐男对着他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让他想吐。 这个男人抛妻弃子十几年的时间,只会寄些钱和谎言回来,到底还有什么脸,摆出这么一副样子?!! 沢田纲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住了一样,声音也紧跟着变得艰涩不堪,四肢该往何处放都变得混乱。 但他不该在妈妈最开心的时候扫兴。 毕竟,妈妈好不容易才这么高兴……所以,所以…… 「奈奈夫人,我和阿纲还有些没有完成的功课,要不先趁着这会儿空闲,去写一下?」 坐在沢田家光身边的玛莲娜站了起来。 她脸上带着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笑,一边和沢田奈奈说着话,一边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无措的不知道该往何处放的手。 他下意识想要甩开热源,却被对方紧紧握住,使出全力也无法挣脱。 她的手很热,像极了某种加热了的铁钳,带着说一不二的气势。 「哎?确实呢,玛莲娜是义大利来的学生,可以拜託你好好指点一下小纲的英语吗?」 沢田奈奈双手拍在一起,一副期待的样子。 「嗯嗯,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玛莲娜背对着他,对着前者拍着胸脯保证,然后以一种完全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拖到了二楼上去。 沢田纲吉想要挣脱,却始终挣脱不了。 「你想要回去面对家光吗,彭格列。」 站在他前边的玛莲娜如是说道。 他不再挣扎了。 只是在看到她轻车熟路的扭开他房间的门时,依旧感到了些许的别扭。 ——那什么知道所有人家里有啥颜色底裤的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我的房间?」 他低声说道,「情报中也包括这个吗……」 玛莲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他,露出了个有些微妙的笑。 「你知道我是干情报的啊,嗯,里包恩不像是会说这话的人,那告诉你的傢伙,应该就是那个炸弹小子了。」 「他叫狱寺隼人……不是什么炸弹小子。」 沢田纲吉小小声的为自己的朋友辩解。 「我知道,我认识他姐姐,你应该知道的,毒蝎子碧洋琪。」 玛莲娜随口答着,对他话中之意毫不在乎,向前走拉开卧室的窗帘和窗户。 「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在我的情报范围内啦,是你妈妈告诉我的。」 第246页 她转过头来,像是在享受着风的吹拂,微微眯起眼睛来,看向他,像是打量。 「家光当时会选择一个日本女人,还是个完完全全不了解我们这个世界的女人结婚,可是个大新闻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沢田纲吉在涉及到母亲的时候,总是会表现出远超出平常的反应来,像是头即将发怒的狮子。 这样的眼神……才对劲啊。 这才是身为世界第一黑手党,彭格列家族的继承人,应该拥有的眼神!之前软弱的像个兔子的,是个什么东西? 玛莲娜耸了耸肩,「字面意思。家光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的,不然你和你妈早死了。」 「里包恩应该告诉过你吧,关于十代目候选人死的就剩你一个了这件事。」 「门外顾问不应该干涉本部事务,这可是从初代时候就传下来的规矩。」 她坐在阳台边上,将手肘抵在膝盖上,然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要不是真死的没人了,你也不会这么被赶鸭子上架的。」 「你说过,『我本来也不想做什么黑手党首领』的吧?嗯嗯,很好的想法啊,毕竟当黑手党最后也就两个结局可选。」 「洗白整个家族产业上岸,或者死得很惨。」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来,「抱歉——很抱歉——里包恩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和你说?是我多嘴了啊。」 「但如果是从小便出生于黑手党家族中的小孩,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东西了。」 「义大利黑手党男人,只会和西西里的女人结婚,因为两者的观念是相同的,也能够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不过,身处黑暗中的人,总会渴望光明的嘛,一世英明也有一时煳涂啊,可以理解。」 「真正的黑手党的世界,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过家家,炮火、硝烟,鲜血与死亡,几乎每天都能够见到。」 「你真的……」 「玛莲娜。」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里包恩,打断了她的话。 那双豆豆眼注视着她,稚嫩的童声却很严肃,「可以了。」 「……」 玛莲娜从窗台上跳下来,耸了耸肩,「明明是你叫我来告诉他这些的,现在却显得我像个坏人似的了。」 她摆了摆手,向外走,「行了,不说了,都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好老师了,你还不信。」 「等等。」 从她说话开始,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沢田纲吉突然出声。 「有事?我还要去打扫我的安全屋呢。」 玛莲娜微微偏了偏头看向他,「想像要和家光一起吃饭都很噁心,所以要趁饭点前赶紧跑。」 「你们关系还是这么糟糕啊。」 里包恩如是说道,「他不是还挺欣赏你的吗。」 「欣赏和喜欢又不是一回事,我就是单纯讨厌一些大男子主义的傢伙而已。」 她淡淡的说道,「说话,彭格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更多一些的,有关于黑手党的世界的事情?」 沢田纲吉握紧了拳头,声音小却又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请告诉我,玛莲娜。」 「哈。」 听到他的话,玛莲娜却像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样,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简直夸张至极,长而捲曲的红髮抖啊抖,「我就说啊,我就说啊,我看人的眼光怎么会错?」 「彭格列,你是个天生的黑手党啊!」 听了一耳朵沉重话题的沢田纲吉,本来心情还有些小小的压抑,却在听到她的笑声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然感觉夸别人是天生的黑手党什么的有些怪,但这应该是在夸他吧? 「额,谢谢?」 他犹豫了一下,回道。 里包恩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从窗户边跳了出去。 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种默许。 玛莲娜盘着腿坐到沢田纲吉身边,抬手捏他的脸,像是在捏个什么玩具似的,没用力,但有感觉。 「老跟你说些沉重的东西多没意思,咱们讲点有趣的!」 「你想听点什么?」 这时候,她又表现得像个关注学生心理状态的好老师了。 「……什么都行。」 他小小声的说道,又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说义大利男人都会娶西西里的女人,所以我老爸到底是……?」 「你还真是个关心妈妈的好宝宝呢,彭格列。」 玛莲娜说道,惹得他脸一红。 「只是些试探的话而已,我本来也不想说这个的,如果让你感到难受了,很抱歉。」 她解释了一下。 「不不不,我没……!」 他慌乱的摆手,「就,正常的说话就行。」 「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玛莲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了,就从两个家族的结合开始说起吧!」 「在西西里,结婚的时候,男方要和女方从教堂一起走回女方的家……」 她的声音平缓,将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娓娓道来,而他听着入了迷,直到母亲过来敲门,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当天晚上,沢田纲吉做了个梦。 第247页 梦中大雨连绵,他牵着一个红髮女人的手,漫步于一条长长的石子路上。 路的尽头,是门外顾问的大楼,也是玛莲娜所承认的真正的居所。 她说自己自己将忠诚全都献给了门外顾问,门外顾问便是她的家。 雨下个不停,他牵着她的手,闷热又潮湿,左胸膛里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而她在轻哼着西西里的民谣,桑塔露琪亚。 「看晚星多明亮, 闪耀着金光。海面上微风吹, 碧波在荡漾……」 第103章 从未 人常言道,当命运到来的时候,你要么放宽了心去迎接它,要么就是被命运的车轮碾过去压死。 沢田纲吉不知道自己算哪一种。 从玛莲娜来到他生活的那天起,他的人生就像是加载了什么『战斗’mod似的,一切都被按下了快进键。 先是六道骸的到来,再是指环争夺战,后来还没有休息个几个周,又被一发十年后火箭炮给发射到了十年后。 未来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有人离开了,有人加入了,而未来的他……也死掉了。 这是梦吗? 但好像会痛,所以应该不是。 他被一切裹挟着往前走,还仍处于迷茫,就必须要整个人都做好搏命的准备。 但那时,他还乐观的想,等到玛莲娜也过来了,或许事情会变得好过一些。 十年后的大家都变化得太大,那一张张脸因为光阴的侵染而变得熟悉又陌生,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完全都认识,他的同伴们就又都穿了过来。 然而,直到入江正一坦白了所有的计划,他也没有见到玛莲娜。 他去询问十年后世界的迪诺,毕竟他和玛莲娜的关系那么要好,总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玛莲娜·斯科迪亚?不,这个人我不认识啊,现任的门外顾问首领还是家光,而下一任的话,不出所料应该是巴吉尔吧。」 迪诺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如此说道。 巴吉尔? 那个总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玛莲娜的,学日语学的跑偏,总是『在下在下』的傢伙?他是门外顾问的下一任首领? 沢田纲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基地里面去的。 他的灵魂和他的身体好像已经完全分成了两个东西,他的身体如同被提线木偶的线拉着一般,一点点的沉进了床中,而他的灵魂则在天花板的左上角上,冷漠的注视着。 这个世界不存在玛莲娜……开什么玩笑。 但他也知道,迪诺并不是那种会开完全不合时宜的玩笑的人。 并且,迪诺就算会开玩笑,他也绝对不会拿玛莲娜来开玩笑,绝对不会。 基地的床铺所採用的床品柔软又贴肤,他躺在那上面,慢慢的蜷缩起身体,将被子高高的盖过头顶,闭上眼睛。 「阿纲,起来。」 里包恩没有和往常一样,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思路,而是堪称温柔的用手拍了拍他蒙在被子下面的头。 「起来。」 【「起来。」】 记忆中,每一次轻轻松松的就将他撂倒在地上的玛莲娜,也是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向他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的。 「里包恩……这不是梦。」 他攥紧了身下的被单,眼泪终于冲破了眼眶,浸湿了枕头,「玛莲娜不见了,不见了。」 「嗯,我知道。」 已经确认了自己也在未来世界死亡的里包恩,冷静的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在这里沮丧和难过,而是要尽快振作起来,有人也在担心着你。」 担心他? 啊,是这样子的。 所有人都可以因为某件事情而一蹶不振,但他不可以。 因为他是首领。 作为首领,必须要肩负起自己家族成员的命运,连带着整个家族都扛到肩膀上去。 所以,所以。 「抱歉,里包恩,让你们担心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被子中钻出来,用手背擦干眼泪,「走吧。」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多了。 先是入江正一被告知,他们所打的六吊花都是假的,真正的六吊花在白兰的身边,然后又突然开始choice战。 有人入场,有人退场,就这样,一直都纠缠着。 直到尤尼和伽马一起牺牲了自己,而他于万分悲痛之中,和白兰进入了最后的决战。 「世界,很无聊啊,只要拥有这样的力量,不管再登顶多少次,都很无聊,七的三次方也好,统治世界也好,平行世界的我都已经经歷过无数遍了。」 白兰身后的黑色羽翼舒展着,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于癫狂,「很无聊啊!所以就干脆毁灭掉好了!」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就因为这种,完完全全让人没有办法信服的理由,所以犯下了如此多的血案?! 「我,否定你。」 他咬紧了后槽牙,死气火炎源源不断的从身体流向掌心,化为熊熊燃烧的大空之炎,将白兰吞噬了进去。 然而在大空之炎完完全全盖过白兰的身影时,他却在恍惚之间,看到了另一张脸。 一张,因为分别,而格外想念的脸。 玛莲娜。 她站在白兰所站着的位置,对着他歪着头笑了笑,说道:「真的很无聊啊,彭格列。」 第248页 「啪嗒。」 失去了主人的玛雷指环落到了地上。 而这场像是噩梦一般的时间旅行,也宣告了结束。 回到熟悉的家后,他第一件事不是好好的睡一觉,而是奔出家门,朝着玛莲娜所在的居所奔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 风景在他的奔跑下,极速的后退,视野也因为集中,只能够出现前方的风景。 而正巧回来的玛莲娜,就这样,被突然冲过来的他抱了个满怀。 「我……!」 在见到她前,他的脑海中有一万句想要说的话,但在见到她后,那些话就通通不见了,只剩下一句——「我很想你……」 经歷过这次时间旅行,虽然对于玛莲娜而言,过去的仅仅只是一周的时间,对于他而言,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没有办法想像,假如他的世界真的不再存在她了,那会是怎样一种样子。 会疯掉的。 绝对。 而被他紧紧抱着的玛莲娜,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我也很想你。」 骗人。 彭格列祖传的超直感,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对着他疯狂报警,说那是谎话,说不要信。 无所谓。 就算是谎话也无所谓。 只要她还在,就足够了。 -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好像盯我盯的有些太紧了?我得罪你了吗?」 在国中毕业后,去义大利上黑手党学校的第二年,玛莲娜有些苦恼的说道。 对于他们而言,黑手党学校是他们正式进入黑手党世界的必经之路,而对于玛莲娜而言,那是她早早的就明白的东西。 【「饶了我吧,在并盛上那一年学我已经上得够够的了,祝你们上学愉快,拜拜。」】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拍拍屁股回到了门外顾问。 而因为门外顾问的工作必要,她仍然会不时的到本部来熘达熘达。 ……以及,每次来本部的时候,门外顾问都巴不得派上十几二十个人和她一起出行,生怕一个没看着就让自家白菜被猪给拱了。 但怎么办,猪的老爹就是他们直系上司,以私这项技能他现在也终于算是学明白了。 虽然他还是不怎么待见他爹,但不得不说,他们的身上确实流着同样的血。 罪恶的,黑暗的,来自黑手党的血。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够以这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融进这个世界。 义大利不愧是传说中世界黑手党的摇篮,每一道街道,每一个城区,每一个阴暗的沟渠,都时时刻刻会发生血案。 而彭格列作为里世界龙头,忌惮他们的人很多,但想要除掉他们取而代之的人更多。 怪不得说实践出真知呢,他以前听玛莲娜用平静的语气讲了再多的故事,也比不上,自己实地过来然后被溅一脸血。 他还记得自己动手杀的第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性,长得和他爹差不多老,有一头黑色的贴头皮的捲髮,眼睛是蓝色的,哆哆嗦嗦的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求他不要杀自己。 但也就是这么个人,差点害死了家族中的成员。 【要延续还是要毁灭,都取决于你,彭格列十世。】 初代的话语仍然歷歷在目。 杀人是不对的,但当对方想要杀你的时候,你就必须要先发制人。 但死亡应该是个庄重的事情。 不应该……不应该这样的,随便。 他愈犹豫,那个男人便愈激动,满是鲜血的脸贴在地上,像是虫子一样的蠕动,脸上的表情有恐惧也有请求,扭曲在一起,哭着说饶我一命,您是个慈悲的好人,十世。 男人说,我的女儿还很小,她还在家里等我。 男人说,我的妻子刚刚生完孩子,还很虚弱,我必须要回去。 男人说,求求你,我想活,我后悔了,我再也不做黑手党了。 可他的家族成员也差点死了啊,真的就差那一步,就要被死神的镰刀勾去灵魂,到那时,谁会为他去请求死神? 里包恩说,他有颗太过于慈悲的心。 慈悲不是什么坏事,但过度的慈悲,那便是在害人。 他无法代替那个差点死去的家族成员,去原谅这个男人,因为差点死掉的人不是他。 而玛莲娜,用手附在他举着枪的那只手上,将他因为颤抖而松开扳机的手指,重新给摁了回去。 她的声音很轻柔,动作却很强硬,说道:「他骗你的,他无父无母更无妻儿,就是个杀手。」 紧接着,扳机被扣下,男人残缺不全的头像个被打烂的西瓜一样,红的白的从那里面涌出来,洒了一地。 然后他也吐了。 没有什么比亲自埋葬一条生命,更让人煎熬的事情了。 玛莲娜站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不受控制的呕吐,然后在他吐得差不多的时候,才递上一瓶水,在他刚喝下一口之后,才说道: 「其实我没有查他的身份,毕竟这样的人,在义大利简直是随处可见。」 他那口水还没有咽下去,就又吐出了出来,吐到最后胃里面一点点的存货都没有,胆汁都快要吐出来。 眼泪和鼻涕煳了他满脸,狼狈得简直不成样子。 第249页 而玛莲娜站在旁边,将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尽收眼底,丝毫不嫌弃那满地的秽物,蹲下用毛巾把他的脸擦干净。 「正式踏入黑手党世界的感想如何呢?彭格列。」 「……糟糕透顶。」 「是嘛。起来。」 她对着他伸出手,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说道:「记住这种感觉。这种罪恶会伴随着你的一生,永远不会消散去,只要你仍是个黑手党。」 「未来会出现更多更多,需要你握着枪,将子弹穿透那些人的脑袋的事情,无论好坏,只为了你的家族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 他望着她,即使是在这一刻,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冷漠无情,看上去不似活人,反倒像是个神像。 「玛莲娜……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 「黑手党就是这样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谁能记得那么遥远的事情,早都忘了。」 是了,在他还在妈妈的怀抱里面,哭着说学校有多少人欺负他的时候,玛莲娜就已经在里世界中闯出了一番名声。 她为什么会走上这么一条道路?她在杀人的时候也有过害怕吗? 这些他通通都不知道。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他问道。 但这一次,算得上是有问必答的玛莲娜,却并没有回答。 她静静的看着他,地下室昏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半张脸上,那双伊奥尼亚海似的眼睛中明明灭灭,闪动着令他感到不安的光。 「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吧,玛莲娜!」 他又一次的问道,带着几分焦急,生怕飞鸟从此离去,再往后了无踪迹。 良久,只听到她的一声嘆息。 「你换个问的方式吧,彭格列。比如说,我想不想永远能够见到你。」 「那你想不想永远能够见到我?」 「我想。」 - 「给,风信子、玫瑰和两支小苍兰。」 沢田纲吉将手中包好了的花递给如月枫,「我想你也不会好好去养护,等到谢了的时候就再买新的吧。」 「你倒是了解我。」 如月枫接过这束扎好了的花,彭格列十世的审美令人安心,「不过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就是了。」 假如早知道的话,她也不是很需要买这束花。 「我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 沢田纲吉对着她轻笑了一下,笑容端庄又内敛,丝毫看不出来过去那个冒冒失失的少年的模样。 但要么说人就是个会怀旧的生物呢。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原来那个软乎乎的,任她捏扁揉圆都不反抗的傢伙。 「彭格列最近上岸进度如何了啊?」 如月枫拿着那束花,如此问道。 「拜你所赐,还算不错。」 沢田纲吉淡淡的说道,处变不惊。 毕竟他已经是那个经歷过各种歷练,蜕变得——即使头上顶着个随时会打穿他脑袋的枪,也能够面不改色谈判的教父了。 「怎么说呢,其实当时我想过任何一个会背叛我的人,但唯独没有想过是你。」 他笑着,将那些腥风血雨的过去一笔带过。 「你啊……如果要杀一个人,就不该给他任何一点的希望,那反倒是一种残忍。」 ——所以这次她吸取教训了啊,跑路的时候就得换种方法。 「若我说,我从未想过要杀你呢。」 如月枫说道。 她表情认真的说道:「真的。」 听到这句话,沢田纲吉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个稍有些无奈的笑。 「这个时候还说这个……」 「叮铃!」 风铃被新进来的顾客推开的门撞响。 阳光打在他沉默着的侧脸上,似有万千思绪飞驰而过,最后却无法诉说。 「不要死了啊,玛莲娜。」 最后,他只是这样说道: 「祝你梦想成真。」 第104章 雨夜 长野的3月份似乎总是在下雨。 大的小的中的,雨滴噼里啪啦的从一朵朵连绵的乌云中打下来,不时伴随着闪电与雷声。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 不必担心过于明亮的光会使得人醒来,昏昏沉沉的,缩在有些厚重的被子里,再把头置到稍高的枕头上去,不一会儿就能够睡着。 可以从中午十二点一直睡到晚上九点,起来的时候有种找不到头的感觉。 ……但今天不是休假天,而是该死的工作日。 日本警察自愿加班,没有公休日,弹性休假还要各种调班,是社畜中的社畜。 如月枫坐在咖啡厅里,角落里的除湿机正在勤奋的工作着,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响声,却还是盖不住店长与员工之间的交谈声。 「最近来这边旅游的人都变少了很多,营业额都快交不起租金了。」 「唉,毕竟出了那种事嘛,都上大新闻了不是吗。」 「那样惨的一具尸体摆在十字路口上,还被人参观了那么久,直到发出腐臭味才知道不是艺术品而是死尸……简直太恐怖了!」 「我当时还拍了照片呢,心想是哪个前卫艺术家的作品,后来赶紧删了。」 第250页 「谁不是呢,当时从那个广场走过去的人可多了,心理医生的预约人数都直接爆棚了。」 「据说最近论坛上还有人说什么,在十字路口附近遇到了徘徊的鬼魂什么的。」 「不是说请了法师来做法事了吗?」 「死得那样惨啊,保不准是法师也除不掉的厉鬼耶。」 「那警察呢?查到真兇是谁了吗?」 「指望那群税金小偷,还不如指望法师呢。」 …… 如月枫端起马克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在她面前所摆放着的电脑上,正在刷新着长野论坛上的讨论信息串。 像这样的地方论坛,基本上都是匿名的,所以人们的感情波动都会比实名认证的论坛要高上不少。 只需要发出一些搅风搅雨的言论,就能够成功钓上来些大鱼。 【据说现在有警察在重新调查十字路口那个事件耶,官方终于重视起来了!】 她轻巧的敲进去几个字。 钓鱼。 几乎是在她打完字的三分钟内,就多出了不少条回復。 【现场还保存完整的时候都不见他们来查,现在还剩个屁啊。】 【就是就是,因为这个事,十字路口附近的商家都快干不下去了……】 【都过去快半年了,那些税金小偷现在是想继续有理由申请经费吧!】 【那姑娘不是都快结婚了吗,结果闹出这种事,唉。】 啊这。 如月枫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诸伏高明完全是自掏腰包来查案的来着,毕竟上面给出的指令其实是把这个连锁事件都压下去,粉饰太平。 日本警方一贯的开发布会,然后鞠躬道歉红豆泥私密马赛一条龙操作。 在游戏里面也是差不多,各个国际情报组织里面,论办事效率来看的话,日本的各方面排行全都是倒数,申请个搜查令都要等上个十天半个月。 但美国要进日本搜查就不需要这么久,甚至不需要搜查令。 fbi来日本就和回到自己的家一样的快乐。 所以她后来也就不管什么搜查令了,总之不被逮到现行就可以了。 都是红方阵营,你让让我aise吧.jpg 「叮铃~」 咖啡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风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诸伏高明脸色不太好的收起手上的格子伞,径直走到如月枫旁边的位置坐下。 ——他今天在外面查了一上午,但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和案子相关的几乎没有。 这几天几乎都是这么个情况,这边的住户好像都默守了某种约定似的,守口如瓶。 当时来查这个案子的不是他,所以现在也没法越权。 后者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也没有抬头,只是问道:「要来杯咖啡吗?」 「这家的榛子拿铁味道还不错。」 诸伏高明扫了她一眼,将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情报给咽了回去,点了点头,走向吧檯然后端着杯咖啡折了回来。 按照出门前定好的规则,他们现在并不是什么来查案的警察,而是大学冒险社对十字路口谜案感兴趣的大学生。 ……所以不论是说法方式,还是行为模式,都不可以脱离这个已经设定好的模板。 「你没点我推荐的榛子拿铁啊。」 如月枫向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个位置来,「你不觉得大冷天喝冰美式是种自虐行为吗。」 诸伏·平常只喝茶·高明,面不改色:「有助于思考。」 然后在喝了一口这种冷冻泔水之后,差点被苦出表情包,但他很有偶像包袱的绷住了。 如月枫笑了一下,也没有去拆穿别人的打算,用手撑着下巴,用滑鼠点了点自己刚刚整理出来的文件夹。 「现在已知的情报都在这里了,其它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去了解。」 诸伏高明表情严肃的一目三行看完,有些惊讶的说道:「很详细。」 不客气的说,她在这几个小时里面查到的内容,基本上能够顶得上警方之前三个月查到的信息量了。 虽然说现在网络时代,只要发在网络上的内容基本上都会留下痕迹,但搜索方式的差异也就决定了最后结果的高低。 ——也不排除当时专案组的人水平有限,或者偷懒。 但学校应该不会教这种东西,所以是在妃律师那里实习的时候学到的? 按她的智商,无师自通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以的话,那就准备出发。」 如月枫把用完了的电脑放进自己的背包里面,然后将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 她最近头顶头髮疯长,已经分层分得很明显了,看上去有种地雷系的感觉。 「先去住所附近看看。」 - 下着雨的天空本就昏暗,而在太阳下山之后,这份昏暗也就带上了一分,说不出来的恐怖。 如月枫背着自己放着电脑的背包,抬头看向面前的居民楼。 随处可见的土灰色居民楼中,生活的是月租金不会超过3万日元的散户。 ——也是十字路口案中的受害者,所在的居所。 这种自成一派的地方,就算是警察拿着搜查令来了,也讨不到什么好。 第251页 越是贫穷的地方,人越是渴望发财。 但秩序混乱的地方,就算是有发财的门路,也不会是人喜欢的方式。 简直是邪//教的最佳生长场所。 毕竟,谁不喜欢一夜暴富呢。 如月枫面色不改,只是将刚刚保持着些许距离的姿势变了变,改为揽着诸伏高明的手臂。 他很明显的僵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 「一间特价房间!」 她对着居民楼一层的前台说道,脸上带着些夸张的笑意。 前台的中年男人头都不抬的,直接甩出来个门卡,像是在打发路旁讨饭的乞丐。 「从东边的楼梯上四楼。」 男人说道。 「谢谢!」 如月枫从桌子上把那门卡扒拉过来,翻过来一看,发现是405。 ——十字路口案的受害者便是住在四楼的,404号房。 在她出事之后,住在四楼的租户们对于自己周围住了个兇案对象感到十分恐惧,纷纷退租前往了其它楼层。 所以四楼也就成了特价楼层,主打一个便宜。 诸伏高明还在观察那个前台男人,被她轻轻地捏了一下手掌,于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但身处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男人对于各种各样的视线,可以说是十分的敏感。 「小姑娘,你们是来查那个十字路口案的?」 他抬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叼上了根烟,含煳不清的说道: 「像你们这样好奇心旺盛的大学生,最近来了好几个。」 好几个? 诸伏高明暗自记下了这个信息点。 而如月枫脸上的表情不变,仍是在笑着,然后说道: 「是啊,那事儿实在太离奇了,若是能够查出来真相,我们就出名了!」 「出名?」 男人对于她所说的话,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声,「那就祝你成功吧。」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如月枫偏过头去,有些好奇的问道: 「真闹鬼啊?按理来说,鬼魂不应该徘徊在她死去的地方吗。」 「人人要是都能和你想的那样,那这儿的租金就不会那么便宜了。」 男人淡淡的说道,自顾自的抽菸,不再说话。 - 前往四楼的楼梯间内,墙壁整体都泛着一层老化了的黄色,白色的墙面脱落了大半,还被人用彩色的粉笔画了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作为一个合格的警察,诸伏高明记得市面上现存的大多数暗号。 但基本上和这个楼梯间内的,没有一个能够对得上的。 估计就是画着玩的,没啥意义。 他收回自己投注于上面的视线,转而打量四楼的住户们。 那些个棕红色的大门上,有的贴了符纸,有的挂了菖蒲,但也有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在门旁边放了个砍刀。 砍刀上面还带着些血,看不出来是人血,还是动物的血。 ……亦或者,两者都存在。 一般来说,租客云集的楼道内,或多或少会有几个敞开些门的。 loft的房型,註定房间内的通风会不太好,所以会出现敞开门通风的情况。 但这里所有的门都紧紧地关闭着,更有甚者还上了两层锁。 他们在防备什么? 「竟然是对门。」 如月枫感慨了一句,背过身去,看了眼对面被塑料薄膜给封起来的404号房间,用门卡刷开面前的405号大门。 房间还算得上是整洁。 但或许是因为处于阴面的缘故,有种说不上来的潮湿感。 诸伏高明捡起放在电视柜上的遥控器,毫不意外的从上面发现了一个小红点。 ——针孔摄像头。 职业警察的某种dna突然动了一下。 而如月枫坐在床边上,熟练的掏出了雷射笔,对准了天花板上的顶灯,隐秘的红光在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后熄灭。 「我们是住进了针孔摄像头批发基地吗。」 她吐槽了一句。 诸伏高明没有说话,反手抠下电视柜里面的一个小型监听设备。 「……」 他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到处乱安摄像头的,一般是靠各种偷拍视频来发家的小网站,但会安监听器的,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说起来,十字路口案看上去也和之前遇到的宗教犯案不太一样。 那具尸体当时被灌注在了滴胶十字架中,身上的皮肤在他们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发生了巨人观现象,全部溃烂掉了。 死者很明显并不像最近的那位受害者一样是割腕自杀,而是直接被杀死的。 其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唿吸道内的滴胶也很显然是在死后被注入的。 诸伏高明没说话,只是将那个监听设备丢到床铺上,然后被如月枫捡了起来。 她看了两眼之后,就重新抛回床上,而他则是继续在这个房间里面搜寻着新的监听设备。 最后被找到聚在一起的,差不多有20多个。 他面色阴沉的坐在床边上,正在比对监听设备的型号。 便宜的占大多数,还有些老的不知道几手品,可以看出来作案者为了赶紧凑齐这些东西,只花了少数的时间。 第252页 他们以前来这里调查的时候,只看了看404号房间里的东西,并没有看405号的。 但在404号房里面,也就只发现了几个摄像头,没有发现这么大规模的监听设备。 这是打算让405号房的人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吗。 他正在思考着,放在床边上的手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 诸伏高明抬起头来,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如月枫,脸上露出了个满是兴味的表情,正在盯着他看。 他的心勐地跳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生了起来。 在确定了安装对象目的后,摄像头已经在雷射笔照射下全部报废了,但那些监听设施却没有被破坏,以免打草惊蛇。 ——谨慎一点能够破坏掉所有摄像头的租户是有的,但能发现所有监听设备的,那就是专业人士了。 他抿了抿唇,比划了两个手势,问她要干什么。 然后就见着,如月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大了些,甚至带着些阴谋即将得逞的狡黠。 她掏出手机来,在上边打下了几个字。 【师兄,你会叫//床吗】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诸伏高明只觉得眼前一黑。 ——谁,到底是哪个混蛋把他师妹给带坏的! 第105章 听墙角 长野某处阴暗的小屋内。 一个男人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他哼着没有调的音乐,随手打开了屋子墙上的电闸,然后掀开了电脑。 应付完烦人的工作后,美好的一天,从打开摄像头,查看录像开始。 咦,摄像头全都被破坏掉了。 男人看着面前的电脑,挑了挑眉。 进来了个挺有侦查意识的住户嘛,不过,他还有后手。 逃不掉的,哼哼哼。 他将耳机插到接口上去,然后打开了监听设备,戴上了耳机。 「哈啊……啊……」 男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等等,这什么情况?这次租出去的房子是碰到情侣了吗? 而除了女人的声音,耳机中还隐约能够听到,另一个成熟男性带着些压抑的喘声。 「你慢、慢一点……」 耳机中,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抖,还有些羞耻。 ——靠!搞什么鬼啊!还真是情侣啊! 「狗男女!在凶房搞这个是有病吧!!!」 男人怒吼道。 「啪!」 耳机中的声音还没有播放到下一段,便被男人强制给拔了下来。 「咚!」 下一秒,就连电脑也一併被关上了。 另一边,被他怒骂狗男女的两个人,正在对着那堆监听设备念台词。 诸伏高明面无表情的,看着如月枫相当熟练的用手指拨动碗里盛好的水,发出刚刚让男人破防的暧昧的水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在干什么呢,毕竟声音听上去那么暧昧,实际上就是普普通通念台词。 ——但问题是,为什么她会这么熟练啊。 虽然说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但碍于师兄妹关系再加上他确实长她几岁的缘故……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在看好学生犯罪。 以及带坏小孩。 她比他弟弟都要小上快六岁呢,也确实还是个小孩。 完了,这下会不会被仓田导师给打死,应该不会吧。 或许学人文社科类型学科的人,心思都较为敏感。 他现在既觉得有些羞耻,又认为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为了引蛇出洞而做出的措施。 必要的,必要的,必要的…… 诸伏高明面无表情的背台词,但雪白的面皮上,因为羞耻而染上的红也变得愈发明显。 直到如月枫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比划了个可以停下来的手势。 「他把所有的监听设施全都关闭了。」 她说道。 由于刚刚听了一耳朵沉重的东西,诸伏高明现在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视线漂移看向床头柜。 「刚刚前台说的是晚上十二点钟吧,这里有些诡异。」 为了缓解那种尴尬的感觉,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从床上站起身来。 如月枫没有动,而是躺在原地,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去看他,「距离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现在要做点什么吗。」 「我盯着这些监听设备呢,感觉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开启。」 做点什么…… 诸伏高明的视线,又忍不住漂移了一下。 某种后知后觉的尴尬,正在疯狂地攻击他的后脑勺。 「看书?」 他干巴巴的说道。 「不要,我喜欢看纸质书来着,看电子书的话没什么感觉。」 如月枫一口回绝。 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额边的太阳穴,「电子书的排版都不怎么好,字还很大,看一会儿就必须要休息,不然会脑子疼。」 「师兄你以前常去图书馆借书吗。」 她问道。 「大学的时候啊……」 诸伏高明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露出了个有些怀念的表情,「除了查案子就是泡图书馆了,你呢?」 「我也差不多。」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我实习的很早,整天整夜泡图书馆的日子,大概也就只有大一那一年。」 第253页 「之后也就在期末月需要复习的时候,会过去一趟。」 「东大的图书馆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啊,就是捐的书太多了,后来又增了个新的馆用来放书,还被人投诉一股子甲醛味威胁学子健康了呢。」 「啊,那个我当时有看到新闻,好像是个还挺浩大的游行抗议来着。」 「我当时在妃律师那里实习啦,不然也会去凑个热闹。」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刚刚那种尴尬劲也慢慢的随着时间而消失了。 诸伏高明的坐姿,也从刚刚有些侷促的样子,转为了相对来说比较放松的那种。 「说起来,你会那么早就去找律师所实习,那原本的毕业志愿应该是去做律师才对吧,为什么后来又改了要当警察?」 他看向她,发现她已经摘了帽子,正在那儿半倚着墙,给自己辫麻花辫玩儿。 咦,所以说原来其实是红头髮吗,黑髮是染的? 诸伏高明敏锐的留意到,她头顶那有些扎眼的红。 日本人本土的人种没见过有红头髮的,所以是混血?为了融入社会所以才染的吗?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如月枫不像是那种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必然是有什么原因,所以才会这么做。 如月枫笑了一下,「律师的文书工作很麻烦嘛。」 像是个解释,又不怎么像,因为那实在有些过于敷衍了一点。 警察的文书工作难道就不复杂了? 「唔,说起来师兄你明明是首席毕业生,想当警察的话也可以选择晋升更快的职业组吧,为什么却放弃了?」 她灵巧的把话题重新引回了他的身上。 「因为我想要快些去调查有关于我父母的案子。」 诸伏高明表情平静的说道。 他本身就不是那种情绪起伏很大的人,且这个案子的真兇也后来被抓到了,故而现在再谈起来,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而非自己的事。 「我以为你调查过的。」 他抬眼扫了她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不然你为何一直问我,有没有一个弟弟。」 「所以有吗?」 如月枫笑眯眯的说道。 「有。」 诸伏高明答的很快,但马上又接着说道: 「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他低垂下眼睛,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展翅愈飞却被人扭下翅膀的蝴蝶。 「……」 如月枫看着他,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像只轻巧的猫似的,呲熘一下便滑到了他眼前,道歉道: 「对不起呀,师兄,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虽然在心里,她总觉得这个世界的诸伏景光应该也是个卧底,生死倒是不知,但应该没那么早死。 之前去诸伏高明家的时候,她有留意到,在他家的墙面上,有很明显的墙钉遗留。 在那个位置打墙钉,一般来说应该都是为了挂些画像啊,或者什么东西的,常见的应该是家庭合照。 而从粉刷的痕迹来看,墙钉摘下来的时间不会超过3年。 要是诸伏景光去卧底的话,也多半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这就能和游戏里面对上了。 不过该说不说,这哥俩确实还挺像,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的话,撒谎时都会说对方死了。 这也算是种保护吧,兄弟之间的。 亲人啊……这种感情还真是微妙。 「说了不怎么开心的话题呢,我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我们之间的气氛。」 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身后的椅子,也没什么节拍,「你觉得那个砍刀上是什么的血?」 虽然他们之间共事了有一段时间,但实际上,诸伏高明还是不怎么适应她那跳来跳去的思维。 就像你养的猫突然迈着猫步过来挠了你一爪子,又矜持的熘走,没给你一个眼神一样。 「人血,或者动物血。」 他抬起眼睛,看到她在笑。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在笑起来的时候,瞳孔会扩散的大上一些。 而这也就导致了,在她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会更暗。 「人血吗……那这一层的住户不就是全员恶人了嘛。」 如月枫微微偏过头去看他,扎了一半放下的麻花辫正在自动散开。 「还记得电梯案里,死者头上所造成的巨大创口面吗。」 听到她的话,诸伏高明的眼中瞬间便出现了案发现场的画面。 那个创口的大小,若是用那个砍刀的刀背来击打的话…… 他的瞳孔勐地收缩了一下。 「我们需要申请后援。」 诸伏高明迅速掏出手机,划到页面上就要编辑增援简讯。 如月枫摇了摇头,抬起手指制止了他的动作,「从距离这里最近的警署出发,到这里大概需要30分钟时间,不需要这么早打草惊蛇。」 她指了指地板,「就算是便衣警察,他们也和这里的住户并不一样。」 「带枪了吗。」 她问道。 「……只有六个子弹。」 他回道。 虽然他作为刑警确实一直有配枪,但一年到头其实也没有真开过几次枪,准头不会很好看。 要面对一个确实有战绩在身的杀人犯,这还得好好掂量一下才行。 第254页 「能够轻松挥舞起那个砍刀的人,体重应该都在200斤左右,看那个门前的脚印,应当是个身高在170-175之间的男性。」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要考虑上协力者的情况,姑且按照三个成年男性的单位来进行计算……唔,应该能行。」 「现在可不是说大话的时候。」 诸伏高明表情严肃,眼中闪过了些懊悔。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还好,就算真遇到什么不测,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命。 但现在,如月枫也在这里。 他不敢托大,把她的命也放到那个——并不稳定的天平上去赌。 「……」 如月枫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一会儿得把枪拿到手。 日本警察那个年子弹数看的让人头秃,感觉会变成人体描边,且诸伏高明又不是那种会轻易对平民开枪的人。 但在文明社会开枪又不太行,所以得想想别的法子。 她看向那敞亮的窗户,眼前一亮。 刚刚在外面有看到,窗户外面是水管,再往下的雨棚已经有些破败了,从四楼落下去的话,那个冲击力就算经过了缓冲,应该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能行! 「滋啦——滋啦——」 刚刚放在床上的监听设备又响了起来。 诸伏高明将枪从后腰处抽出来,数了一下子弹。 然后便听见,不远处那个放着砍刀的门,在发出了咔哒的一声后,被人打开了。 「师兄啊,要是这能够查明白这个案子的真相,发表到网上去,我们也就成名人了吧。」 如月枫打了个手势。 「是啊,那可太好了,我好期待啊。」 诸伏高明站在门后,能够听到砍刀在地上拖拉所发出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另一道较轻的脚步声。 雪白的闪电从窗外闪过,原本关着灯的室内立刻亮如白昼。 下一秒,窗外炸响了一声惊雷。 「轰隆——!」 位于房间床上方的钟表,指针指到了十二点钟的方向。 -------------------- 作者有话要说: 啥也没有啥也没有了,我真的服了(。) 这有什么好锁的!就是为了引出下一步剧情啊!台词也锁?什么都没有好吧! 第106章 若风有声 东京警视厅。 「你要去长野?这么晚了,到长野就要凌晨了吧。」 佐藤美和子看着瞧准钟錶上的时间,就往外沖的松田阵平,只觉得有些牙疼,「和长野警方那边不是约的明天下午吗,你这么着急过去干嘛。」 「现在过去的话,估计得凌晨才能到了吧,你什么时候这么敬业了?」 这人对于工作也没有热衷到这种地步吧,还是说……有别的猫腻? 「如月现在不是还在东京吗。」 佐藤美和子突然一阵福至心灵,如此说道。 松田阵平把包往自己身后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扶了一下墨镜,「她现在在长野。」 说完就直接扭头+摆手一条龙,并附带一句:「走了,周一见。」 佐藤美和子:呆.jpg 佐藤美和子:皱眉.jpg 佐藤美和子:「还说没谈恋爱!骗鬼呢!」 可恶啊,在大家都单身和加班的时候,有个混蛋偷偷脱离群体了! 下次联谊绝对绝对不带他玩了! 然而她反应过来的速度实在有点慢,被吐槽的本人都已经坐上车了,才终于反应过来。 「啊欠!」 松田阵平很*酷*的打了个喷嚏,却丝毫不影响他已经高高的飞起,就差飘到天上去的心情。 他偏过头去,对着新干线的玻璃窗看着自己的脸,皱了下眉,然后抬起手将刘海整理了一下。 刘海整理完,又觉得墨镜好像有些带歪了,于是又摘下墨镜重新戴。 而等到墨镜重新戴完之后,他看自己的西装又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啧,是不是应该换那条藏蓝色的领带来着?这个好像不大显白啊。 「叔叔,你已经很好看了,不用再整了。」 坐在他旁边过道的小女孩,发出了一声小大人似的嘆息,「你是我看到过最帅的叔叔了,真的。」 「真的?」 他偏过头去,挑了挑眉。 小孩的家长发出了一声尬笑,拉了一下自家小孩的手,「抱歉啊,这位先生,孩子还小不懂事,瞎说话……」 「我怎么瞎说话了?叔叔就是很帅啊。」 小女孩很不满地蛄蛹了一下。 又看向他,大眼睛中闪亮亮的满是好奇,「叔叔是要去出差吗?」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出差也不是很全面……」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了下来。 使得刚刚还以为,他是个□□人员,而有些警惕的家长也放下心来。 「是去见心上人的同时,顺带出个差。」 他笑着说道。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如此,我去见永野君的时候,也会好好打扮打扮的。」 家长在旁边发出了尖锐的爆鸣,但她并没有管。 她又抬起头来,「叔叔的女朋友好看吗?也像叔叔这么好看吗?」 第255页 听到她的话,松田阵平忍不住的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她可比我好看多了!」 他掏出手机,炫耀似的点开屏保,找到自己之前拍的如月枫的照片,向旁边一递,「喏,好看吧。」 小女孩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照片,然后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个姐姐真好看。」 叫我叔叔,叫她姐姐? 我们俩长得也没有差很大岁数吧……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于是说道:「是啊。」 他看着照片中侧身站在樱花树下的心上人,目光也变得柔和,轻声说道: 「她最好看。」 - 长野。 「砰砰!」 405号房间外的门被人敲响。 一道有些尖利的男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好,还醒着吗?我是这栋楼的物业,需要录入新租户的信息。」 而男人的身边,提着砍刀的壮汉正在那里静静的站立着,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门。 「物业?这个时间来……明天再说吧。」 如月枫夹了夹嗓子,装出一副睡迷煳了的样子,然后说道: 「这个点上门,谁知道你是不是物业。」 男人脸上的笑容不变,「我们这栋楼都是这个时间点来办理业务的,这位新租户小姐。」 「若是今天录入不了信息的话,那明天早上您就要捲铺盖离开了,别的地方可没我们这儿这么好的价。」 如月枫将纱窗拉到另一边,露出完整的玻璃窗,继续夹嗓子,带着些抱怨的语气说道:「什么啊,真麻烦,来了来了。」 她刻意的将自己的鞋后跟在地上重重的跺了几下,装出一副下床开门的样子。 然后反手握住了,自己刚刚卸下来的纱窗框,对着诸伏高明点了点头。 收到她的指令,后者深吸了一口气,先将早已编辑好了的求援信息发送给警局,然后一把拉开了门—— 「可算是逮到你……」 门外的男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凝固,就觉得自己的小腹一痛。 诸伏·警校优秀毕业生·高明,冷冷的看着他,抵在他腹部的小腿膝盖继续向前使劲。 「门胁!还在那儿愣着干嘛,快来帮我!」 男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极快的从膝击的范围中离开,对着站在不远处拎着砍刀的壮汉喊道。 「这么个小白脸你还对付不了,也是够菜的。」 被称为门胁的壮汉脸上出现了些不屑的笑,提着砍刀往他们纠缠着的地方走去。 「啧,这是个条子,中套了!」 男人被诸伏高明的格斗技纠缠得无法脱身,心中火冒三丈,「杀了他,我们快撤!」 「那还用你说?」 壮汉握紧手中的砍刀,抡圆了挥舞着,向着前方奔跑。 一步,两步……诸伏高明能够感受到,身后那股血腥的铁锈味带着阵阵劲风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他从裤腰后面掏出枪来,对准壮汉手中的刀,然后按下了扳机。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诸伏高明的瞳孔勐的一紧,心上一沉。 在这种危机时刻卡壳?开什么玩笑!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他第二次扣下扳机,壮汉手中的刀便已经近了。 他咬紧牙关,一边用锁喉技持续纠缠着男人,一边向旁边滚去。 「碰!」 壮汉手中的砍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兇悍,直直的插进了他原本所在位置的地板上。 「还挺会躲?」 壮汉脸上闪过了一丝意外,但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些残忍的笑,咧大了嘴巴,「我看你下一个怎么躲!」 他将双腿分开,身体向下弯腰,将那柄锋锐的砍刀握紧把手,向后使劲。 「砰!」 如月枫将自己手中的纱窗框毫不犹豫的向下一扣,将壮汉的上半身直接截了进去。 「无视我?」 她扯了扯嘴角,越是紧张的氛围之下,她笑得越开心,「那可不行。」 话音刚落,就直接将壮汉旱地拔葱一般,整个人绕了个圆,缴械的同时直接将人踹到了窗边。 「就凭这个小小的纱窗框你能怎么办!」 壮汉露出了残忍的笑,像是撕碎塑料一般简单的撕碎了箍住自己的纱窗框,「来!」 「砰!」 如月枫以一个可以录入教科书般标准的动作,直接踢向壮汉的头部,却被格挡住的同时,抓住了脚腕。 「师妹!」 另一边,已经几乎要将男人勒晕的诸伏高明站起身来,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壮汉,「让开!」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卫衣都要被冷汗给浸透了,汗水顺着头髮往下淌,流进眼睛里,沙沙的疼。 但即使是这样,他握着枪的手却一点都不敢颤,脑海中如同闪现一般,闪过了些许回忆。 那是当初他和仓田导师私聊时,所发生的事情。 - 【你师妹如月枫,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早就从检事长位置退下来,现在专注于带学生和下麻将的仓田导师,一边搓着麻将,一边嘆息。 【她很聪明,几乎一眼就能够看穿案件的本质,背那些大部头的法条也是,过目不忘。】 第256页 而他整理着面前的牌,应和了一句,【这不是挺好的。】 【好是好,但怎么说呢,这个孩子即使记了再多的法条,她也不会按照那些法条行事。】 仓田导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知道那些东西,但她不在乎,她漠视它们。】 【还记得那些铤而走险,干尽坏事,但最后总能够逃离法律制裁的人吗?他们都是这样。】 二十余年的检事工作,已经让她看过了太多太多活生生的案例。 所以,她更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学生,有朝一日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好不避讳的来说,她甚至觉得如月枫能够一举超过她所有的前辈,她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在她说,她不当律师了,以后要当警察,其实我还挺开心的。】 仓田导师笑了,脸上的皱纹也跟着笑,带着岁月留下的温柔。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那孩子,但我觉得,那应该是个美好的意外。若是神明所为,我打心底感谢那位神明。】 他抬起眼来,【……您这听上去不像是在培养学生,倒像是在养女儿。】 仓田导师朝他瞥去一眼,【你怎么混了这么多年,说话还这样,自己知道就行了。】 阳光下,她的笑容变得温和,【每个学生都像我的孩子一样,小枫是,你也是,如师如母,不就是这样吗?】 【所以,帮我照顾好她,我的小枫呀,真的是个好孩子,世界上最好的好孩子。】 「……」 迎着诸伏高明几乎要破音了的声音,如月枫没有说话。 只是在壮汉挥舞起手臂,试图将她砸向墙面时,勐地向前倾身,完全不顾腿的扭曲,用两边的手肘箍住壮汉的头。 随后,壮汉为了反抗,松开了自己握着她脚腕的手,却正正入了她的圈套。 下一秒,他便被她灵活的运用大腿绞杀的动作,用力的绞住了头部。 「砰!」 伴随着壮汉的疯狂挣扎,她的后背撞击在了玻璃窗上。 租金廉价的出租房,能用什么好玻璃? 只见,那玻璃在撞击的瞬间,便以那为中心,产生了一个蛛网似的裂痕。 「滚下去!」 壮汉的头被她收紧的大腿绞紧,整张脸都因为缺氧而泛起了紫,只得一下又一下的,将手握成拳去锤击她的腿。 但没有用,那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直直的锁住了他的生命。 如月枫像是根本感受不到这阵痛似的,贴着玻璃窗向下看,冷静的确认雨棚的位置。 ——从最开始谋划的时候,她就没打算让这人活下去。 如果单个人落下去,以雨棚的缓冲作用,应该最多摔个重伤,但要再加上个人,那就不一定了。 有这么个肉垫垫背,她死不了,但他可就不一定能活了。 「砰!」 壮汉胡乱挥舞的拳头,给予那本就已经裂开了的玻璃窗最后一击。 「哗啦——」 那玻璃碎了一地,细细密密的如同丝线一般的雨从破开了的窗外灌了进来。 「师兄。」 如月枫转头看向诸伏高明,嘴角向上扬起,深蓝色的眼睛中也闪动着丝毫掩饰不住的笑意。 「等等,你要做什么?回来!」 诸伏高明丢下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试图向她靠近,却在踩到玻璃和雨水的混合物后,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他又慌忙的想要爬起来,向前踉跄的走着,想要将她拽回来。 但已经太迟了。 「别担心。」 如月枫轻声说道,而后,便毫不犹豫的带着壮汉翻转了半边,向着那洞开的窗户倒去—— 「咚!」 雨棚上传来了重物落下的声音,闷闷一声响,不远处,警车特有的警笛声姗姗来迟。 诸伏高明徒劳的伸长手臂,混杂着血水和玻璃渣的手抓了个空。 雨声渐大。 【第二次共振,已完成】 第107章 交锋 空白。 大片的大片的,或是流动的,或是静止的,向前先后延伸着,远远的看不到边界的,空白。 如月枫刚一睁开眼睛,眼前便是这么个场景。 她低下头挑起自己的一缕头髮,嗯,是红色的。 所以,现在又是在做梦。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随便什么方向来道风,都能将她给吹起来似的,就这么一步踏实一步飘的往前走。 但是走了一会儿,如月枫就开始感觉无聊。 什么时候能醒来? 警车到了吗? 虽然摔晕过去了,但也就是轻伤,应该很快就会醒吧……? 之前做梦的时候还有个人陪着她聊聊天,现在这里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想看看风景都没得看啊。 都说什么梦境是因现实影响而生成的,但她也不是个这种无聊的人啊。 一片白茫茫的真干净什么的……绝对不要。 她这么想着,眼前那大片大片的白色开始变得扭曲,就像是夏天被晒得发烫的汽车身上那种扭曲的空气一般。 一片黑色的羽毛,从扭曲了的空间中落了下来。 如月枫伸出手来,接住了那片羽毛。 然而那片羽毛,在刚刚触碰到她的手掌时,就瞬间化作了一道橙红色的火炎,消失在了空气中。 第257页 以那一片羽毛为起始点,大片大片的羽毛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接触到她的,化作火炎消失,而没有接触到她的,则是稀稀落落的掉在雪白的地面上,最后凝聚成了一条路。 如月枫看着那条路。 那路被掩盖在了扭曲的雪白空间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点意思。 她向前迈出自己的脚,踩在那些黑色的羽毛上向前走,火炎在触碰到她的时候燃起,像是某种古时候神秘的祭祀仪式。 那路确实很长。 如月枫继续向前走着,眼前的空间开始变得更加的扭曲,已经达到了让正常人看着有些不舒服的地步了,活像是某种虫子似的线条。 终于,她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白兰?」 如月枫有些迟疑的说道。 那是一个长着好友的脸,却身披黑色羽翼的怪物,正仰面倒在大片大片的黑色羽毛中,双眸紧闭,似是在沉睡。 搞什么。 上次梦见了个加百列,这次梦见个堕天使是吧,难道这货真实身份是路西法·晨星? 上帝终于看不惯他的侵权行为,一脚把他给踹下来了? 她在那聚起来的好像池水一般的黑色羽毛前蹲下,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睡美人的脸颊,「醒醒,你把我的梦搞得乱七八糟的,赶紧起来。」 然而『白兰』却仍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看上去很疲惫,连带着左眼下的浓紫色倒王冠刺青都显得黯淡,双眼紧闭,唇淡的有些苍白。 如月枫皱了皱眉头,将戳的动作改为了掐,但他却依旧没有醒来。 「……睡美人吗你,再不起来我就拿纺锤扎你了啊。」 她说道: 「喂,醒醒。」 - 「终于醒了,睡美人?」 一道有些熟悉的,但好像并不该出现在这个场景下的男声响起。 如月枫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格子样子的,而非她梦中所见到的白色。 腿部传来的剧痛,让她的表情忍不住的扭曲了一瞬,发出了一声「嘶!」 而刚刚还在那里坐着嘲讽她的松田阵平,看到她这幅样子,站起身来,动手把病床背给摇了起来,让她能够不用起身就坐起来。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他臭着张脸,把保温杯拧开然后递给她,「温水,喝。」 然而虽然看上去已经气的不行了,曾经的拆弹警察的手依旧很稳,保温杯递到她眼前的时候,甚至连滴水都没撒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月枫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干涸的嗓子这才有了点实感。 「长野这边有个关于东京走失人员的案子,我是过来交接的。」 松田阵平双手交叉在胸前,向后倚在椅背上,脸上写满了烦躁,「本来想着正好来看看你,结果那边直接跟我说,你进icu了。」 天知道他当时受到消息后,差点被吓死。 「不至于吧,我腿只是扭伤又不是断了,也没有失血和脑震盪,最多最多只能算是轻伤吧,没必要占用急救资源啊。」 如月枫扫了一眼自己的腿,身上的各个器官在大脑清醒后如实汇报着各自的伤情,并不算重。 「不至于?」 松田阵平几乎是在冷笑了。 他有些粗暴的将自己戴在眼前的墨镜摘下来,露出那双已经被怒火点燃了的墨色眸子,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非得把自己作死了才至于吗。」 「知道吗,那个和你一起摔下来的傢伙头着地当场死亡。」 「而你,也就是有了个垫子缓冲一下,才仅仅只是轻伤扭了腿,不然,这个时候就是两具尸体在太平间一起摆着了。」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唇都在哆嗦,紧抓着病床的被子,手指骨都泛了白。 「如月枫你到底(*脏话*)的在犯什么病?生命对你而言就是这么值得轻贱的东西吗?啊?!!」 看起来,要不是顾及到她还是个病号,估计这抓着的就不是被子,而是她的领子了。 「……」 如月枫捧着那只保温杯,杯口上升腾起的热气将她微凉的指尖重新烘热了些。 她垂下眼睛,于那小小的湖泊中窥见了自己的倒影,头顶上病房的灯晃了两下,明晃晃的像是猴子要捞的月亮。 「这是最优解。」 如月枫抬起眼睛来看向松田阵平,眼中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像是某种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只是说道: 「不然那时候我就先一步被他给杀死了。」 他冷笑了一声,用一种『我就看你继续编』的表情看向她。 「是吗?你真的会犯这种让自己落入『不得而为之』处境的错误吗?」 「雨天跳楼,是不是比被雪崩埋要爽、要刺激得多啊?」 「如何,我说的对不对?」 ——这人什么时候突然开窍了。 如月枫有些惊讶,但还是选择狡辩,「那时候情况比较紧急,手边上也没有什么工具……」 「没有工具?不是有枪吗,诸伏高明的枪,别告诉我,你抢不过来。」 松田阵平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嘴角向上扬起,眼中却没有笑意,「但那支枪一共只消耗了一枚子弹,且只是打掉了工具。」 第258页 「那个房间的整体布局狭窄,正适合室内的枪战,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才是。」 「我没持枪证,也不是正规警察。」 她平静的注视着他,「抢警察的枪不是犯法吗,刑警先生。」 松田阵平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眼神注视着她,抿了抿唇,把头低下,「你总有一万个理由。」 过度自卫也好,开枪脱罪也罢,这些个做法对于她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她就是选择了其中最铤而走险的一种做法。 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其实就是在为她自己寻求刺激打掩护。 而他看穿了本质,却依旧拿她没有办法……真是令人浑身难受。 明明他只是担心她,也不想让她总是陷入这样的一种险境而已。 靠!这都(*脏话*)的算什么事啊! 「咚咚。」 单人病房外的门被人敲响。 「进。」 松田阵平头也不回的直接说道。 门的把手在发出了嘎吱声后,被人从外面打开,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绷带的诸伏高明走了进来。 「松田警官。」 他对着站起身来的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又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如月枫,眼神有些复杂,「师妹。」 在并不是很熟的外人面前,诸伏高明又变回了那副精英警察的做派,端丽冷淡,又保有距离感。 而后者则是看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微妙。 明明是他同期的兄长,年纪都奔着三十五岁去的人了,怎么还长得这么……显嫩? 鬍子呢,干嘛刮掉,留着多显老。 等等。 松田阵平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这个改变,总让人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确定这两人就是个普通的师兄妹关系?没别的猫腻? 「还疼吗?」 另一边,诸伏高明已经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站在了如月枫的床边上,垂眸看向她的腿,「把你牵扯进来这个案件,是我的责任,该……」 「那个还活着的傢伙嘴里套出来有用的情报了吗。」 如月枫懒得掰扯这一套有没有的,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审讯室那边正在准备,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够给出个确切的答覆。」 「要到明天才能给回復……现在是几点?」 她问道。 病房的窗户用的是遮光度极佳的窗帘,是以她还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 「十……」 诸伏高明刚开了个头,便被打断了。 「大小姐您可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现在都快中午了好吗。」 松田阵平强势插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既然是师兄妹,那就好好当师兄妹,当一辈子师兄妹,给他锁死在这层关系上,至于其它的……想都别想。 他在旁边站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该有什么消息,想必这位诸伏警官会用手机通知你,现在你醒了,咱就别在这里继续占用人家的病房了。」 「在家睡觉不比在这里躺着要强?」 他又看向诸伏高明,「实习生工伤批三天假休息,对于长野这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诸伏高明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头。 错觉吗,他怎么总感觉,弟弟的这位之前也就见过一次面的同期,好像对他有些敌意? 为什么?他以前得罪过这人吗? 「我已经帮师妹申请了。」 他礼貌的说道。 「那行,人我就先带走了。」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然后转向如月枫,挑了挑眉说道: 「趴着还是悬空着,你哪种更舒服?」 她有些惊讶,「你要抱我?」 「那不然让我这么个健全人,站在这儿看你单脚蹦回去啊。」 他有些想翻白眼,但忍住了,形象不能塌。 「悬空吧。」 如月枫回道,「现在腿上都是青,再撞到哪里真会痛死……」 「你活该。」 松田阵平毫不犹豫的说道,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之轻柔,如同捧起一盏易碎的瓷器一般,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是很标准的公主抱。 「跟上司说再见啦,职场新人。」 他看向诸伏高明。 「你还挺懂……你自己有天天向领导问好吗。」 她嘟囔了一声,对着诸伏高明挥了挥手,「那么,三天后再见吧,师兄。」 诸伏高明站在原地,从大开的病房门后,能够听到不远处的两人拌嘴的声音。 「一会儿想吃什么?医生说了,不能吃生冷和辣的,清汤寡水下个面吃?」 「我不要。」 「行,那就吃清水面,再敲个蛋。」 「请问您的物种不是人类,所以听不懂人话是吗?」 …… 松田阵平。 诸伏高明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了些许的若有所思。 仓田导师曾经说过的,那个或许影响了师妹选择的警察,会不会就是说的这人? 毕竟,他们之间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就算是普通的对话,都好像有一层薄膜,将他们与外人间隔开来。 第259页 但这人看上去莽撞,不像是个能好好处理感情生活的人。 师妹和这样的傢伙待在一块儿,真的没问题吗? 算了。 他摇了摇头,从病房中走了出去。 还有两人份的报告等着他写呢。 但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有点不爽。 这种心情,到底是从何而来…… 第108章 莎乐美 游戏。 美国国家间谍博物馆外。 「左转后沿道路直行三百米,然后拐入后巷,就能够看到了。」 赤井秀一的耳机中,fbi的联络员朱蒂正在看着卫星地图进行指挥。 说完当前的走向后,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竟然将整个地址迁到国家间谍博物馆附近,这莫非就是灯下黑?」 「……」 赤井秀一没有搭话,背着自己装着狙击枪的琴盒向前走,周围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聚着,一股子周末放松休息的氛围。 他按照朱蒂的指示向前走,最后停驻在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灯牌下。 那灯牌用极夸张的艺术字写着【蒙特利斯酒馆】,正是他之前让fbi抽出资源去搜查的地方。 或许是节假日的缘故,店里的人很少,稀稀落落的坐在各个角落里,中心的舞厅处没有人在跳舞。 他先是用手关掉了耳机,然后便直接横跨整个舞厅,来到了尽头的吧檯前。 酒馆老闆站在吧檯之后,正拿着块雪白的布,精精细细的擦拭着手上的高脚杯。 「来杯黑麦威士忌。」 赤井秀一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不单卖基酒,你可以现场维基一下有什么调酒想喝。」 酒馆老闆头都不抬的,懒洋洋的说道。 「那就来杯血腥凯撒。」 他没有掏出手机来现场维基一下『世界上最好喝的十种调酒』,而是直接这么说道。 听到这句话,酒馆老闆擦拭酒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抬起了头,看向他,然后微微眯起了眼睛,「哦,原来是你。」 「那个跟着凯撒过来的新情人。」 赤井秀一抬了抬眉毛,有些意外,「你记得我?」 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面对面交流过。 酒馆老闆脸上的表情很淡定,抬手将擦干净的高脚杯放回身后的玻璃柜中,「干情报工作的,记忆力是得好点。」 「你长得还挺有记忆点的,兄弟。」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想要向我买谁的情报呢。」 他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歪了歪头看向赤井秀一,「只要你想要的,我这里都有哦。」 这么厉害? 后者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接着说道:「血腥凯撒的也有?」 听到他的话,酒馆老闆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谁?」 「血腥凯撒。」 赤井秀一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抬起眼睛来看他,「我想要向你购买,在她曾经还是k和再往前的时候的情报。」 酒馆老闆还记得他点的酒,从基酒柜子上取下一瓶波兰精馏伏特加,又从旁边的料台上拿下一瓶番茄汁。 「我这儿没有蛤蜊番茄汁,你要是去加拿大的酒馆倒是能够碰见比较经典的血腥凯撒,我这儿只能给你调个低配版。」 ——毕竟血腥凯撒这玩意儿,在加拿大超级受欢迎,甚至可以称之为国酒来着。 「无所谓。」 赤井秀一淡淡的说道:「喝酒是其次,重要的是我想要的情报。」 酒馆老闆将伏特加倒入杯子中,「你是她的情人,你直接去问她不就可以了,我知道的又没有她本人全。」 他将番茄汁称量后倒入酒杯,「大多数人们只关心未来和现在,但是关心过去的人可并不多。」 「她有挺多情人的,但是来问我这个的,你还是第一个。」 「好了,你的没有蛤蜊汁版的血腥凯撒。」酒馆老闆有些敷衍的将酒往前一推。 「顺便一提,我个人比较会擅长调的酒都是马天尼系列的,你下次过来就别点血腥凯撒了。」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你确定我上去直接问她,她会说?杀手不都是很注重隐私的人吗。」 酒馆老闆笑了一下,「但她又不是普通杀手。」 「她对情人很大方的,没有任何一个杀手,会比她对自己的情人更慷慨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是在回忆。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们两个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发委託工具人,和接委託的工具人关系而已。」 怎么可能。 微表情分析大师只消打眼一看,便知道酒馆老闆在说谎。 但至少有一部分应该还是真的。 「你这里还能颁发委託?」 赤井秀一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杯子。 「现在不搞那套了,我上岸了,现在可是拥有正规营业执照的良民啊。」 酒馆老闆耸了耸肩,然后向他身后的大门指去。 「那个时候,她就和你,和每一个顾客一样,从那个大门中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我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漂亮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姑娘,日后会成为那个凶名赫赫的,令人闻风丧胆的——」 第260页 「全美里世界第一杀手,k。」 - 那是一个和每个夜晚都没有任何差别的夜晚。 而有着特殊规矩的蒙特利斯酒馆,也尚未成立。 地下委託交易所中,人龙混杂,噪声漫天。 杀手们手中握着大杯大杯的啤酒,大声地吹嘘着自己最近有的没的功绩,穿着暴露的服务员们带着一个又一个的托盘,穿行于人群中。 呛人的烟味伴随着腥气和臭味环绕在这个地下世界中,让人忍不住的屏住唿吸。 那个时候还不叫k的无名杀手,穿着一身合该去参加晚宴,而不是来像这样污秽的地方的黑色晚礼服,拎着两把银色的枪,打开了交易所的大门。 她的红髮高高的盘着,戴着顶礼帽,礼帽下垂着一层轻薄的黑纱,而在那层黑纱下,饱满鲜艷的红唇向上提起,似乎是个笑。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她所在的位置,而原本还喧闹无比的交易所,突然间如同海浪浪潮翻涌的次序,从入口到深处,都变得无比的安静。 「咕嘟。」 似乎能够听到有人在往下吞咽口水的声音。 但姑娘并没有理会这些灼热的视线,踏着稳健的步伐,径直穿过了那些像是被下了定身术的人群。 然后将食指和中指屈起来,轻轻敲了敲面前的吧檯。 「要接取委託需要什么步骤?」 她对着彼时还不是蒙特利斯酒馆的老闆,而仅仅只是个小前台的他说道。 声音低沉,像是大提琴所拉出来的乐曲,是很有区分度的声音。 「一个名字,和你的委託范围。」 他回道。 「名字。」 她重复道,似乎是没有理解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也就是代号,随便取个什么都可以,但不能和之前有人取过的重合。」 他说道。 「如果重了怎么办?」 姑娘又问道。 「杀了那个代号的持有者,或者再取个新的。」 员工回道。 「这位小姐,请问你今天晚上的时间已经被预定了吗?」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周遭安静的人们终于重新动了起来,有几个员工之前就见到过其暴行的好事者,正在蠢蠢欲动。 要遭。 员工在心中嘆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 被这些人盯上,能不能有个全尸都是问题,更不要说继续登记杀手身份和接取委託了,唉…… 他低下头,不忍心去看眼前即将发生的惨案,人总是不忍心看到枝头上开的正盛的花被人从那上面折下来,然后又踩到尘埃里面去的。 那是种对美丽被践踏的悲伤。 「砰!」 然而,预想中会出现的画面和声音并没有出现,只听到了一声枪响。 那姑娘连头都没有回过,竖起手中的枪,继续说道:「你能不能给我随机roll一个名字。」 她看上去完全没有自己刚刚杀了个人的紧张,只是有点苦恼,「我不太擅长起名字。」 「额……」 他退缩到吧檯后面,看着那些因为同伴死去而群情激愤的壮汉们,有些崩溃的大喊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这么多人一起上来围攻,除非有蝙蝠侠那种氪佬专用防弹衣,不然绝对要被打成筛子了啊! 但姑娘就是那么淡定,甚至在躲避攻击和反击的时候,还在冥思苦想。 「委託范围的话,什么都能杀,现点现杀,包人满意。至于代号……」 她反手连抖三枪,将在场最后一个壮汉的脑瓜崩掉,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叫k吧。」 恶徒们的鲜血浸湿了地板,也迸溅到了她的身上,她却毫不在意,只是对着看傻了的他笑了笑。 「听上去好听还好记,不错吧。」 - 「……当时的我想,哎呀,这可实在是太漂亮了,这种凛冽又利落的杀意。」 「但交易所里的杀手基本上被她打没了,这又是不争气的事实。」 酒馆老闆双手环抱在胸前,「地下世界很看重信誉的,我们这个小破交易所经此一役之后,应该就不会有人过来再接委託了。」 「恰巧我也干了一段时间的前台,收穫了些人脉,干脆后来就提桶跑路,自己出来单干了。」 「而k,也就是血腥凯撒,就这么成为了蒙特利斯酒馆的第一个当家杀手。」 赤井秀一用手转了转酒杯,「就这些吗?」 酒馆老闆挑了挑眉,「你还想听什么?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来着,再深了的东西她也不会和我说啊。」 赤井秀一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所以她后来接到的委託都是从你这里获得的。」 酒馆老闆感慨的嘆了一口气,「是呢,好多好多,不眠不休的,效率高的吓人,简直是工作狂。」 他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的笑意,一副与荣有焉的样子。 「她可是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把前十名的杀手都干掉了,直接登顶了美国的地下世界,很厉害吧?」 赤井秀一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眼前的酒杯,猩红的酒液中倒映出了他的眼睛。 「确实,很厉害。」 然而他说出的话语中,却并没有酒馆老闆的那种自豪的感觉,像是某种『你有罪』的宣判。 第261页 但因为有人夸自家孩子(?)而开心的老闆,并没有听出他的意思,甚至还开心的给出了建议: 「说实话,我觉得你自己去问她就好,她这人真的很不错的,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东西的。」 赤井秀一将完全没喝一口的酒杯往前一推,留下了一叠钱,「我明白了。」 而后向外走去。 - 「……黑衣组织的动态基本如上,我现在被派回美国这边执行任务,常保持联繫。」 安全屋内,赤井秀一低声对着对讲机说道。 他交代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动向,黑衣组织的一些行动轨迹,以及刚刚打听到的有关于血腥凯撒的情报。 「收到。」 朱蒂在对讲机的对面严肃的回道。 然而,就在赤井秀一准备关掉对讲机的时候,他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和他打电话? 「……」 他保持着镇定,将手机拿到自己的面前,发现屏幕中所显示着的来电对象,是血腥凯撒。 是他们刚刚谈论过作战计划的人。 赤井秀一默默将对讲机静音,而后接起了电话,「餵?」 电话的对面有些嘈杂,背景中好像有不少人在说话,而血腥凯撒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莱伊,你现在是在美国,对吧。」 ——组织给他最新派的任务就是在美国,所以拥有充分的在场理由,没有任何毛病。 「是,你要做什么吗?」 他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眼神却飘向了放在窗台下方的,装着狙击枪的琴盒。 「我现在在国家大剧院这里,你要不要过来玩?」 她回道,「你现在有任务在身吗?」 怪不得声音那么嘈杂…… 赤井秀一瞭然,说道:「没有,已经完成了,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几乎是在他挂掉电话的同时,守在对讲机旁边,听到了整个对话的朱蒂,立马说道: 「查到了!现在在国际大剧院的机要人物……陆军少将,特洛克·法罗!」 「场次,就是还有20分钟开场的莎乐美!」 - 另一边,如月枫舒舒服服的坐在第一排的最佳观看地点,正在和系统说着话。 她刚吃完松田阵平做的饭,其实还真还行,没有想像中那么清汤寡水,他还是心软了的。 走之前还兇巴巴的说不能熬夜,有事打电话什么的。 但这都不重要了,未来的三天可是能尽情的玩啊,好耶! 一想到这个,她就舒服的整个人快化掉了。 休假——爽! 系统:【玩家喜欢王尔德的戏剧吗?】 如月枫唔了一声,【还好吧,我没啥鑑赏艺术的细胞来着,也就看过几本书。】 系统:【王尔德的话,夜莺与玫瑰?莎乐美?唔,还有几本自传。】 如月枫:【听上去像是什么文艺青年必读经典……但,没错,我确实看过。】 如月枫:【他的语言很美嘛,就连我这种庸俗的完全不看名着的傢伙都会喜欢。】 「你好,请问这里是10号座位吗?」 金髮碧眼的少将,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声音也放的很缓。 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来其背后所做的阴暗的事,甚至还引来了组织的杀手。 「是哦,这里确实是10号。」 她懒洋洋的答道。 少将落座,而后又问道:「小姐是第一次来看吗?还是说之前看过?」 如月枫微微偏过头去,「第一次呢,我很期待的。」 少将露出了个势在必得的笑,「这样啊,那小姐是因为喜欢王尔德才过来看这场的吗,他是个很有名的剧作家啊。」 「算是吧。」 如月枫向上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对着他歪了歪头,「也有可能,我是为了遇到你,才会来看这场戏的。」 少将的脸因为她的话而泛起了些红,「那小姐最期待的是哪一幕?莎乐美跳起七重纱舞的那一段吗?」 「不是。」 她否定了他的猜测,抬眼看向眼前的幕布。 「我最期待的,是莎乐美亲吻爱人被砍下来的头颅那一幕呢。」 她对着他轻轻眨眼,「不觉得那很美吗?」 「亲·爱·的~」 第109章 镜中的你 少将整理着自己的风衣,将风衣的下摆弯折,然后将双腿交叠在一块儿,落座的同时,也在打量着身旁的女人。 她不似他之前见过的那些个淑女,坐在椅子上也要只坐三分之一的小地,背也挺得很直,腹部带着收腹的鲸骨,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细腰。 而是肆意的,完全不在乎别人目光,就那么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坐。 她将左手手肘支撑在椅子扶手上,用来撑着脸,另一只手则是放在小腹前。 往上看,是白皙的皮肤与美好的曲线,往下看,则是修长的双腿,和红底的长靴。 她不看他,好似刚刚那令人脸红心热的情话并非出自她口,而是就那么看着舞台,静静的等待着戏剧的开幕。 剧院的顶灯在最中心的位置处,他们所落座的第一排上方,只有一排小小的排灯,闪着昏黄色的光。 那光在女人姣好的脸上投下了阴影,如同古希腊精雕细琢出的美人雕塑,每一分每一段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第262页 「……据说,今天晚上的月亮,是千年难遇的血月呢。」 少将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努力让声音听上去不至于像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头』一般没见过世面。 而女人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却连动都没有动过,只是懒洋洋的说道:「是吗,那还真是少见。」 但这就像个鼓励的号角,吹得他心中的忐忑尽散,重新充满自信的说道: 「主办方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将这场莎乐美安排在这个时间段。」 他向前伸出手,像是在想像那抹血红的月亮。 「等到看完戏剧后,出门抬头就能够看到那戏剧中一样的血月,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浪漫的吗?」 女人这才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红唇向上勾起,「确实很浪漫呢。」 少将的脸红红的,碧蓝的眼睛左右躲闪,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的鼻子很好用,能够轻易的嗅出苹果过期与当期的芳香,而在此刻,这种特殊的馈赠却是一种折磨。 欧美人热衷喷洒各式各样的香水在自己的身上,在这个剧院中也是如此。 周边之人身上的味道混在一块儿,就算是再价格高昂的香水,闻上去也令人头晕目眩。 「……失礼了。」 他轻轻的将她放在身上的手执起,低下头去,轻轻的嗅闻她腕间那一小块的皮肤。 那双手上没有习武者所拥有的茧子,柔软滑腻,这确实是一场上天赐下来的奇遇,而非有人针对于他的刺杀。 还是说,这只是个前菜,美人计? 少将低下的脸上,眼中一片清明,于她的手背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才任她收回自己的手。 他重新抬起头,金色的捲髮如同伊阿宋的金羊毛般富有光泽,落了几缕在额前。 「还没有请教过小姐的名字呢。我是特洛克·法罗,是个戏剧爱好者。」 「凯撒(caesar)。」 女人轻笑了一声,如此答道。 「这听上去不太像是个淑女的名字,但配你刚刚好。」 少将抿唇露出了个笑。 征服一位征服者啊,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是吗?名字这东西也有性别啊。」 她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只是淡淡的说道: 「开幕了,安静点看完吧。」 剧院的灯光勐地一暗,而舞台上的黑色幕布被拉着向两边揭开,一位穿着叙利亚服饰的青年长舒了一口气,唱道: 「莎乐美公主今晚真是美丽动人!」* - 「这是我们围剿血腥凯撒的最佳机会。」 对讲机中,fbi特别行动小组上司:詹姆斯·布莱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 他看着面前的监控画面,一片昏暗之中,摄像头仅能够捕捉到血腥凯撒的小半张侧脸。 美国有钱人对于隐私的追求在安全之上,大剧院内安装这一个监控,已经是在他们的敏感的神经上跳踢踏舞了。 就这样,剧院官方隔三差五的还会收到各种各样的投诉。 『那视线让我感到不舒服。』 不时有人如此投诉。 或许他们都忘记了,那位在看着戏剧时被人用枪暗杀掉的总统,也可能只是不在乎。 「剧院会发出疏散通知,法罗少将想必也愿意为了除掉这个恶棍,献出自己的一点微薄贡献。」 詹姆斯的声音带着几分冷酷。 「毕竟,以他做过的那些事来说,被清算也就是个早晚的问题,不如让他的死,能够发挥出来最后的余晖。」 赤井秀一组装狙击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听上去,这位少将先生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说道:「我以为我的任务会是解救人质之类的呢。」 「法罗少将的行踪一直在fbi的监控之下,从他第一次出卖国家情报的时候,就已经上了重点监视名单。」 「后来,他受到了多项指控,包括但不限于人口贩卖和走私军火。」 詹姆斯答道:「为了引出他身后的那个组织,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他而已。」 对讲机中传来了滋啦滋啦的响声。 「所以,他背后所联络的那个组织就是黑衣组织。」 赤井秀一将最后的狙击镜安装上,发出了咔吧的响声,又否定道: 「不,若仅仅只有黑衣组织的话,组织不会派出血腥凯撒来杀他……看来他和黑衣组织之间的价钱谈崩了。」 「围剿计划的大致流程是什么。」 对讲机那边传来了衣服摩擦的声音,下一秒,和他对话的便换了个人。 朱蒂夺过话筒,看着对策小组刚刚光速搞出来的方案,「我们这边准备了abc三种方案,最少能够应对五种突发事项。」 「方案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大致流程就算产生变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拿过手机开始浏览。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几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看完了决策小组所制定的所有方案。 然后用一种让人恼火的语气,干脆利落的说道:「这些方案都不行。」 听到他的话,朱蒂的唿吸一窒。 怎么可能?她也看过那套方案了,非常非常详细,就算是突然冒出来的挡路路人或者爆炸火灾都考虑到了,怎么可能不行! 第263页 她犹豫了一下,瞥了眼在旁边站着打电话的詹姆斯,带着对讲机往外走。 「……可以说一下理由吗。」 「通讯未被监控,你可以直说。」 她补充道。 虽然并没有指明,但她话语中隐隐约约的怀疑,根本瞒不过赤井秀一。 以往确实有fbi探员爱上自己的目标,最后导致计划失败的情况。 这样的担心和疑问并不是多余的,朱蒂的考虑很全面,若是真有问题也可以即时补救。 但很可惜,并不是。 他承认他确实喜欢她。 但有些东西,比喜欢更加重要。生命等重,必要时他亦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一同献出去。 「以血腥凯撒的洞察力而言,这三个计划在刚开始到第三步的时候,就会被看穿。」 他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头髮,拿起放在一旁的针织帽。 「并且,对于这种危险人物而言,她不会顾忌到沿途的平民,最后只会演变成为更大的灾难。」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自己也在看他。 「杀一人,代价是一百个人,以及一百个破碎的家庭,我没有这个权利为这些被牺牲的平民做出选择。」 赤井秀一戴上了针织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碎发。 「可是……!」 朱蒂试图反驳,「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摄像头下捕捉到血腥凯撒的踪迹,此刻不动手将来或许就没机会了!」 「我也没说不会做。」 赤井秀一淡淡的说道,将狙击枪扛上,「只不过,是以我自己的方式去做,后果也由我一人来承担。」 「行了,通讯结束。」 说完,他就直接挂掉了对讲机,也不管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想必詹姆斯他们也不会按照他的想法来吧。 这个探员不听话,那就换下一个探员上,fbi一向的手段,他早习惯了。 但那可是血腥凯撒。 暴君,征服者,前美国里世界第一杀手。 按照那种漏洞百出的方案来围剿她?看不起谁呢。 若她真有一天会死去……也应该由他来终结。 只有他能够去做,别人谁也别想插手。 而在终结的时刻来临之前,一切也不过是预演,以免让那一刻到来之时,人被巨大的欢喜和悲伤沖塌,无法作出正确的决定。 赤井秀一从烟盒中抽出支烟来叼上,不是一贯抽的那个,而是刚刚从楼下便利店随便买的。 恰巧是包万宝路,但并不是经典红白盒的,而是美版黑金。 但他只是叼上,并没有点燃。 莎乐美吗…… 赤井秀一用脚踩下车子的油门。 只有当先知约翰的头颅被盛在银盘之时,他才能够放肆去亲吻公主的嘴唇吧。 - 「注意!时辰到了,主的时辰到了!我听见山上传来主的脚步声,他是我们的救世主。」* 紧闭着双眼的先知约翰絮絮叨叨。 「什么意思,救世主?」* 希律王站了起来,满脸疑惑。 「这是凯撒的称号。」* 提格利努斯恭敬回道。 「但是凯撒不会到犹太来。昨天我还收到罗马的来信,都没有提到这件事……」* 舞台上,戏剧按照已经写好了的剧本向前继续前进着。 如月枫看着这场戏剧,在心中和系统对话。 【统啊,fbi的人突然多了好多。】 她用手敲了敲扶手,【我猜,他们应该不是想要过来和我叙旧的。】 系统:【毕竟你的任务目标是上将嘛,算是比较重要的人物?】 如月枫笑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舞台,只是说道:【他?不,他就是个弃子,这些人是沖我来的。】 【是针对我,针对血腥凯撒的——围剿。】 舞台上,戏剧逐渐进入了整段故事的大高潮。 「我希望有人将一样东西,装在银盘之中,端给我。」* 穿着华丽的莎乐美公主低吟浅唱,跪下//身子。 「装在银盘里?没问题! 她可真是迷人,胜过犹太国所有的女人。莎乐美啊,我美丽的莎乐美,你想要在银盘里装什么东西? 告诉我,什么都可以,你想要将什么装在银盘里?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希律王大笑着,不知灾难即将到来。 血月不知何时升上了天空的大半,不祥的红光将整个舞台都笼罩在了血色下。 莎乐美公主站起身来。 她露出了个一个温柔到了极点,美丽到了极点,渴望到了极点的笑,说道: 「我要约翰的头颅。」* 「fbi!!!在场的所有人都举起手来!」 装备齐全的fbi探员们冲进了剧院。 「什么,为什么fbi的人会来这里?」 少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下意识的要从腰侧掏出枪来。 他办的坏事太多了,给教堂捐再多的钱,上帝也不会原谅他的。 若是被fbi的人给抓到,那就完蛋了! 「嘘。」 如月枫不慌不忙地抬起食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前,完全没有分给他一点视线先,「我最想要看到的场景还没有到来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264页 少将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下意识的向着远离她的方向移动了一段距离,眼中满是警惕。 「来救你的人。」 如月枫看着那群匆匆忙忙回到幕后的演员们,有些遗憾的嘆了一口气,对着少将伸出手,「跟我来吧。」 「我……可以相信你吗?不,我或许应该……」 少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却被直接拉住了手腕,整个人被扯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除了我,你别无选择。」 如月枫看了一眼正在那里被人包围住的fbi探员们,朝着小地图中无人的通道跑去。 这条路通往天台。 - 距离剧院800米处的一座矮楼上,赤井秀一正趴在那里,将眼睛靠在狙击镜前,静静的等待着。 剧院的天台上没有人。 或者说,暂时还没有人。 fbi的车辆在剧院下方聚集着,将整座剧院都包围了起来,就算是只苍蝇都没有办法从这种包围圈中飞出去,更不要说大活人了。 而按照血腥凯撒的性格,她估计也不会选择从这个时候跑走。 所以,她要是既准备走,又准备杀掉少将,这里会是她的最佳选择。 ……也或许并不是最佳选择,他只是按照她过往的做法进行推测而已,算是一种预判吧。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的话,那他就预判错误了。 但紧接着,天台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血腥凯撒穿着一件黑色的中长裙,牵着少将的手,出现在了他的狙击镜前。 【啊,今天真的是血月。】 他透过狙击镜,注视着她,根据她的口型来判断她的话。 【这个时候还顾着血月?我们该怎么逃走?】 少将看上去很是焦急,一会儿往下看看建筑下方的车辆,一会儿又看看身后的天台大门,唯恐会有人突然冲进来。 但血腥凯撒的脸上,却并没有那种焦急,甚至堪称是肆意。 她将束缚住头髮的丝带抽开,红髮如同泼洒出去的血液一般的散开,黑色的中长裙在风中飞舞着,犹如垂死蝴蝶的翅膀,期待着一场死亡的晚宴。 就连踏出来的步子,都像极了某种舞步。 【逃走?不,为什么要逃走。】 她看向少将,脸上带着笑,天台雪白的灯光下,更衬得她红唇鲜艷,如同被一把陶瓷刀切开的红石榴。 【……什么意思?】 少将懵了,他好看的碧色眼睛中充满了茫然。 【提醒你一下,回忆回忆你最近得罪了什么组织。】 她慢条斯理的,从裙摆下方掏出了一把枪。 【你,你是黑衣组织的人!】 少将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惊恐极了,不住地后退,却仍旧躲不过那支瞄准他的枪。 【很遗憾,你答对了,我是凯撒,血腥凯撒的凯撒。】 血腥凯撒微笑着,对着他扣下了扳机。 几乎是在少将倒下去的同时,她突然转过头来,向着他窥看着她的狙击镜,看向另一双碧色的眼睛。 让人的心脏勐地震颤了一下。 少将的血在蔓延着,而她站在那滩血中,慢条斯理的掏出了手机,手中的枪也跟着抬起。 「叮铃~」 他放在衣服夹层里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铃声如同死神夺命前敲响的钟声。 赤井秀一几乎可以算是立即站起身来,拎起狙击枪就向楼下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接起了那通电话。 「亲爱的。」 血腥凯撒的声音被风裹挟着,听上去带着些慵懒的笑意,如同一只午后正在伸着懒腰的小猫,因有人打扰了她睡觉,而愤怒的挠了人一爪。 但这猫不是那种柔软又惹人怜爱的,而是会夺人性命的。 听到她的话,他几乎可以想像出来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不怎么在乎的,放松的,淡漠的…… 「你的视线太明显了。」 「轰——————!」 剧院的天台上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声音之大,让他在隔着800米外的这条街上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而天台上,除了那具已经死去了的尸体,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看来,现在还不是终局。 赤井秀一从窗边看着燃起了黑烟的剧院,眸光深沉,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枪,说道: 「抱歉,一会儿在哪里见面?」 「作为补偿,我会带着酒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来自《莎乐美》 第110章 拥抱 赤井秀一抵达约好了的地点时,fbi那边刚刚传回来通讯。 说爆炸导致剧院部分建筑坍塌,但因为及时的疏散,只有小部分人被砸伤,没有出现重伤或者死亡的情况。 少将死的不能再死了,而血腥凯撒则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让他有什么情报记得往回传。 那编辑好发到他手机上的信息,看上去语气公事公办的,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充满了一种不甘。 这算什么? 他有些想笑,但忍住了,最后面无表情的关上手机屏幕。 才刚抬起头,就看见面前换了一身装扮的血腥凯撒。 她穿着一身和刚刚狙击镜中所看到的完全不同的白裙子,美好的像是天上的云织成的纱,披散着头髮,正在看他,深蓝色的眼睛中看不出来情绪的起伏。 第265页 「……华盛顿没有海。」 赤井秀一率先开口说道。 好歹搭档了有一段时间,他可以说是将此人的脑迴路摸明白了七八成,就算思维一下子跳到百慕达三角,也能够即时的切回来。 果然,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见到她的脸上升上了个笑。 那笑照得整个这片空地都要变得光亮了,实在看不出来这人刚刚面不改色的杀了人,还炸了个剧院。 「但华盛顿有湖。」 她慢悠悠的说道。 车辆从公路上疾驰而过,吹起了她的裙摆,留下一片沉默。 赤井秀一嘆了一口气,「认真的?从这里赶去华盛顿湖,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能到。」 然后就见着她笑了一下,有种阴谋得逞了的小小得意,说道:「那要不要去林肯纪念堂看看?就是那个看着戏被暗杀了的总统。」 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可不能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啊,太危险了。 赤井秀一的大脑疯狂的转动着,试图找寻出来一个安全一点的话题。 【她对情人很大方的,没有任何一个杀手,会比她对自己的情人更慷慨了。】 蒙特利斯酒馆老闆的话语,在这一瞬间,电光火石一般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说起来,为什么你当初取杀手代号的时候,会取k这个名字?」 他看向她,缓缓地问道。 - 沉默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脸上。 如月枫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为什么取k这个名字作为自己的代号? ——她总不能告诉他,其实哇达西真名的罗马音缩写是两个k,同时还是个起名废懒得动脑子,所以索性就直接这么写了吧。 网友面基的时候都叫对方网名,哪有叫真名的,那多冒昧。 不行,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至少能敷衍过去这一下。 她沉默了一会儿,偏头看向他停靠在路旁的车,说道:「你喜欢看电影吗,诸星。」 第一步,先通过称唿的变化,来提醒对方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放松警惕,不会意识到她在瞎编。 ——虽然按照她96点的演技来说,也不会轻易发现就是了。 「一般,对眼睛不好的事情我基本上不怎么会做。」 赤井秀一回道。 好,这个对话继续保持下去,看来他/她已经放松警惕了。 两人同时如此想到。 「哎呀,狙击手。」 如月枫走到车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既然没有地方可去,那就先去我在这边的安全屋好了,我还有个任务要做呢。」 赤井秀一将安全带卡好,看着手机中对方所发来的地址,突然觉得有些微妙。 怎么说呢,血腥凯撒是不是有些太信任他了?这都是第几个安全屋的地址了,万一他…… 但表面上,他只是启动车子,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喜欢看?」 如月枫窝进座椅中,将窗户摇下来,看向那轮夜空中甚是显眼的血红色月亮。 「能够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内看完一个人的一生,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此人说话虽然有时会逻辑乱飞,但大多时候上下还是比较有关联的,并不是随口瞎说。 赤井秀一瞭然,「所以这个代号来自一个电影?」 他用手握着方向盘,在前方转弯的同时说道:「我可以有幸知道是哪部电影吗?」 「银翼杀手2049,一个赛博朋克电影,主角是个代号为k的复制人警察。」 她答道,将手指微微探出车窗外,感受着夜间有些微凉的风,「听上去你好像很想听我讲故事似的。」 赤井秀一笑了一声,在红灯前停下车,偏过脸来看她,用一种堪称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轻轻将她被风吹乱的头髮掖到耳后,缓缓说道: 「也有可能,我只是想听你说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想听。」 「……」 如月枫没有说话。 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好像刚刚在楼上用狙击枪瞄准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fbi恐怖如斯.jpg 演呗,那就陪你继续演下去。 她用手抓住他还未撤回去的手,偏了偏头,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掌心。 唇下的皮肤瞬间僵硬了一秒,但又很快就调整好,好像刚刚的不自然是错觉。 「在这个电影的世界观中,复制人发明出来便是为了某种目的的达成,而主角的诞生,是为了成为一位警察。」 「但他与众不同的点在于,他拥有一段并不属于复制人的真实的记忆,或许能证实他并不是复制人,而是由父母结合生下的自然人。」 「他为这段记忆失去了一切,但实际上,那段记忆的持有者并不是他。」 红灯的等待时间很快便走了过去,如月枫松开了她刚刚还握着的手。 热源转瞬即逝,冷风滑过赤井秀一刚刚还被人捂在手心的手掌。 他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有些不适应的冷。 「所以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吗。」 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去看她的想法,看向前方,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观点。 「不,这是一个孤独的故事。」 第266页 如月枫摇了摇头,城市霓虹在血月的照耀下反射出了一层冷厉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看上去有些嘲讽,又有些冷酷。 「他的记忆是假的,他的面容是复制的,他的人生是刻意被引导的。」 「他本以为属于自己的木质小马,真正的主人并不是他,连带着那段所谓的真实记忆也是如此。」 「而唯一一个只属于他的,人工智慧老婆,实际上恢復出厂配置后,会对任何一个人说出那个特殊的『joe』。」 「雨幕和赛博朋克的光影笼罩在他的身上,他一无所有,只剩孤独。」 ……好像变成了什么电影研讨大会。 赤井秀一想。 按理来说,他其实对于电影这种东西并不热衷,有看电影的时间,他可以看完一本福尔摩斯了。 但对于她所讲述的电影,他却并不觉得枯燥。 甚至有些希望,这种平静的时光能够一直继续下去。 他是诸星大,而她是玛莲娜,这里没有真实,只有谎言,但谁说谎言就比真实要差? 「孤独。」 赤井秀一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他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触摸到这个词的实质。 自己住的房间很空,关闭了的咖啡机不会传出诱人的香味,他深吸一口气,只有绷带下的伤口所传出来的一点点血腥味,像是没擦干净的铁锈。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这点味道。 或许那就叫孤独。 他透过后视镜去看她,霓虹的光影在姑娘的脸上划过去,好像她便是故事中的主角,正在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你对他的孤独产生了共鸣吗?」 他如此问道,有些唐突,但确实是他想要说的话。 然后便见着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共鸣?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他的称号很酷而已。」 如月枫笑着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将一切的情绪都藏了起来,像是在玩躲猫猫,但看上去又有些易碎的脆弱。 「孤独是个私密的东西,每个人的孤独都各不重样,谁说要和你分享孤独,那谁就是个24k纯神经病。」 ——见鬼,这个时候她又像是个天使了,果然白裙子这东西会迷惑人的心智。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将那一瞬间的感觉刨坑埋了起来,连带着唾弃自己鬼迷心窍。 「那你是神经病吗。」 他如此问道,像是在为自己的一时失神做补。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她转过头来看他,有些严肃的表情,但又在下一秒笑了起来,嚷嚷道:「我是!」 又问他:「这么说来,你也是神经病咯?莱伊酱。」 赤井秀一为这个称唿挑了挑眉,但他的笑明显要收敛得多,不像个疯姑娘,「我可以是。」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回答?什么叫可以是?这东西难道自己还能决定?」 如月枫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成这样,她就是很想笑,所以就笑了,仅此而已。 而引得她笑到肚子抽筋的罪魁祸首,只是唇角微微上翘,说道:「那个电影应该还会重映吧,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再看一遍?」 她笑累了,脱了鞋的双脚踩在座椅垫子上,用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不保护眼睛啦,狙击手。」 「偶尔放纵一下也不错。」 「偶尔是多久?」 「你想要多久。」 赤井秀一将车停到楼下,却并没有听到回答,转过脸去看她,发现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 安全带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了,她像是个灵活的水蛇似的『游』了过来,将手撑在他那边的车玻璃上,然后低下头来吻他。 那吻简直算不上是吻,称之为撕咬更为合适,如同豹子在用牙撕扯着羚羊的肉,带着一股子的血腥味。 气氛逐渐开始变得暧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但他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上,将她向自己的身上压。 像是个拥抱。 她跨坐在他腿上,用手拨开他的刘海,注视着他的眼睛,露出了个笑,「你嘴好红。」 他用手揽着她的腰,手指很快就要陷进皮肉里面去,嘴上还染着她的口红印,「怪谁?」 她又笑,像是获得了心爱玩具的小孩,胸腔处传来了一片迴响,「怪我。」 她重新俯下身子,却并没有继续接吻,像是累了似的,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双手向下滑,挤进几乎快没有缝隙的座椅,触碰着他的肩胛骨,抱紧。 隔着衣服与皮肉,两颗心脏之间仅有11cm的距离,离得太近,振动频率也逐渐趋近于相同。 她的声音有些闷,「其实我觉得,拥抱有时候要比做/爱暧昧。」 「做/爱的时候,人们会接吻会负距离接触,但不会像拥抱那样,把两颗心贴得那么那么近。」 「而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孤独,你好像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赤井秀一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总觉得,进修了卧底技巧的人,好像不是他而该是她,不然怎么有人能够把蜂蜜陷阱用的这么得心应手? 在他怀里的明明是个全世界都能数得上号的危险人物,在这一刻,在这个不像拥抱的拥抱前,她却像个得不到糖果哭闹的小女孩。 第267页 有人曾经会像现在的他一样拥抱她吗? 不为了别的,仅仅是为了让这个女孩不那么孤独。 如果这也是装出来的话,那就有些太敬业了,他活该被骗。 赤井秀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了些力,让这个拥抱变得深刻,要印进灵魂里的深刻。 「若有可能,长长久久。」 是对那个问题的回答。 但怎么才能算是有可能呢?他也不知道。 【人物: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90】 第111章 其实我也没上过大学 「昨日,国家大剧院中发生大爆炸,但因及时疏散,暂未出现人员伤亡……」 如月枫刚从卧室中走出来,便听见了电视中所播放的早间新闻的声音。 她打哈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倚靠在门框边上看向赤井秀一,用一种有些夸张的声音说道: 「哇,不得了,我家竟然出现了个会看早间新闻的人耶!」 后者在她推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等你起来的消遣而已。」 他说话滴水不漏,然后走到厨房的位置,打开柜子,「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如月枫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用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都忘了这儿还有咖啡机了……」 ——毕竟当时安全屋就是一键生成的,里面有什么家具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不仅有,还是最先进的呢,看来这东西不是你自己买的。」 赤井秀一拿出咖啡豆,看着上面的标籤,挑了挑眉,「瑰夏?你还挺会享受生活。」 ——来自埃萨俄比亚西南部的瑰夏山的瑰夏咖啡豆,产量极低,每磅130美元,具有浓郁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的香味,近乎于香水的程度。 一般的咖啡店都买不到这东西。 他把咖啡豆放进咖啡机中研磨,调好各种模式,然后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不是还有个任务没做?需要我协助吗?」 如月枫站在旁边看着『嗡隆嗡隆』响着的咖啡机,抬起眼来瞥了他一眼,问了个怪问题,「诸星,你上过大学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任务相关,还是看出来了什么? 赤井秀一心中各种想法乱飞,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变,只是说道:「没上过,突然说这个干嘛。」 「还有,你之前不是问过我这个问题吗。」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她一脸苦恼的半蹲到地上,挑了挑眉,「这个任务很难吗?以前都没见你这个样子。」 「难倒是不难,就是有些麻烦。」 如月枫用手撑着下巴,「组织那边看上了华盛顿大学一个教授的研究成果,所以让我去问问情况。」 赤井秀一瞭然。 ——说是问问情况,但实际上就是要威逼利诱对方加入研究院吧。 看来,血腥凯撒在组织内地位水涨船高的传言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最近接到的各种任务都和『组织的最终目的』有关了。 「这种任务告诉我,是可以的吗?」 他垂眸看向咖啡机上的倒计时,「应该是保密任务吧。」 一个合格的卧底要知进退,不能一看到有个线索就咬钩,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 她倒是豁达,从地上蹦起来,将双臂都支在厨房的檯面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继续苦恼,「怎么和大学教授说话,哎呀,我不知道哇。」 「大学是个神圣的地方,总感觉不能轻浮的去对待……」 ——你个杀手,竟然担心的是这种事情? 一个杀手,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担心一个任务担心得不得了,竟然不是因为任务的难易程度,而是因为不会和大学教授说话。 会出现这种场景,实在是有些过于奇怪了,说出去估计别人都不会信。 赤井秀一放在檯面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心中某个地方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被撞了一下,「你没上过大学?」 如月枫偏过头来看他,眨巴眨巴眼睛,「你不是在调查我的过去吗?」 「只从酒馆老闆那里知道了你做地下杀手时候的事。」 他干巴巴的解释。 「哦~」 她看上去好像不太信,但又不怎么在意,只是直起身来,『嘿呦』一声坐到了檯面上,晃着腿看他,然后说道: 「和你一样,我也没上过大学。」 ——至少没上过美国大学。 如月枫面不改色的说道:「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作为杀手出来找活干了。」 「那时候不挑的,什么委託都接,被一个黑手党家族看上了,进去干了几年。」 赤井秀一静静的聆听,咖啡机上显示还要15分钟的时间。 足够他听完一段过去。 「干了几年,然后前东家倒了被赶出来,于是又恢復了自由杀手的身份,后来来到美国自己找活干。」 「有时候做完任务的时候,会路过大学城。穿着文化服或者自己服饰的大学生们,蹦蹦跳跳的从我身边走过去。」 「他们不会知道这个擦肩而过的女人,不仅是个杀手,包里装的还是交任务用的人头。」 「若是知道了的话,哈哈,会吓一大跳的吧?想想感觉好有趣哦。」 第268页 她对着他笑,光从百叶窗外照进来,将她的笑瓜分成了好几份,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好羡慕呀,上大学可真好。」 「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可以和朋友们一起嬉嬉闹闹,可以走在那么漂亮的校园里面……」 「啊,诸星,你不是也没上过大学来着?」 「太好了,我们这也算是当了一回大学生啦,我还没去过华盛顿大学呢,让我搜搜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的。 赤井秀一看着正在低着头翻手机的如月枫,喉咙像是被鱼骨头给哽住了一样,又刺又痛。 他上过大学的。 虽然那个时候,为了调查失踪的父亲,再加上还要打工还学贷,每天都过得有些过于充实了。 但那也比风里来血里去,要为了生存,通过跟人搏命来挣钱要好得太多。 在她拎着带血的包,等待着红绿灯的时候,或许他就站在马路的正对面,为明天要上的课和要交的作业感到烦恼。 但那种烦恼比起不知何时到来的死,就有些太轻率了。 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而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杀手的?」 赤井秀一听到自己的声带震动着,提出了个这个问题。 但他本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爱让人变得愚蠢、不清醒、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而愈是了解一个人,那就越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放下。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甚至控制不住伴随着她的话语,而如同水藻一般疯狂蔓延的想像。 那个他从未见到的玛莲娜。 「十四岁,还是十五岁?或者更早?」 她低着头看手机,说出来的话轻轻松松,却在他的心上敲下了一记重锤。 「记不着那么久远的事情啦,你知道的,在义大利这种地方,再小的孩子为了生存也会成为杀手。」 「会害怕吗。」 他轻轻的问道。 如月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来看他。 黑髮男人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淡,锋锐的眉眼在不笑的时候甚至有些凶,笑起来的时候,又总让人觉得他好像在嘲讽什么。 但光太好了,早晨的光太好了,照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这种锋锐,让他看上去温和得不像样子。 那双眼睛中明明没有泪水,却让人感觉,他好像要哭了似的。 别哭呀,你告诉我的都是假话,我告诉你的也真假参半,咱们彼此彼此不是吗。 ……同理心太强,可做不好卧底啊,黑暗中的人们谁没有点不好的过去呢。 「还好啦,我很强的,谁都打不过我。」 她重新垂下眼睛,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哦,我搜出来了!华盛顿大学最出名的是他们的樱花林!现在过去能看到樱花呢!」 「樱花盛开的时间是在四月或者五月,八月份已经只剩下绿叶了。」 赤井秀一低声说道,「想要看的话,日本也有很多。」 ——牙白,因为现实时间正好快到樱花季了,所以连带着以为游戏里面也是一样了。 但游戏玩家无所不能! 「那又不一样。」 如月枫从台子上跳下来,嘆气,「你想啊,咱们两个社会人员好不容易——能够假装学生身份混进去一,体验一下正常人的大学生活。」 「学生们每天都能看到的东西,我也想看看呀?」 「在樱花树下拍照也好,讨论着课题走过去也好……很重要的,氛围这东西是决定性的!」 她双手叉腰,脸上带着笑,「组织的研究方向一直都是死而復生啊,长生不老啊。这种东西,很容易能够看到决策者的一些导向。」 「我想,可能人在看到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之后,就不捨得死了。」 「叮!」 咖啡机在时间到了之后,开始自动往外冒咖啡。 香味在蔓延,带着清甜,带着苦涩。 而她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脚下向前一滑,便将头埋进了他的颈侧,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我好早好早之前就想过,等到我攒下一大笔钱之后,我要回我老家去上大学!」 「义大利有很多有好多年歷史的大学的,风景很好,专业也有趣,大学毕业了之后就回家去,开个葡萄酒庄!」 「地中海气候可适合种葡萄了,还要种下大片大片的玫瑰花,那样到盛开的时候就会很香。」 她的头拱来拱去,头髮刺得他的脸有些痒痒,心也痒。 「白天的时候,可以睡到自然醒,醒来一打开窗户就是玫瑰的香气,晚上可以喝一杯自家酒庄酿的葡萄酒。」 「夏天要开开心心的冲进海里划船,冬天就窝在壁炉旁边喝一杯咖啡。」 「等到万圣节的时候,要是有小孩来敲我的门,那我就拿出一大把糖来放到他们的南瓜灯里去。」 「阳光啊,美酒啊,什么都好,太好了!」 「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在等我,啊,我也不捨得死掉了。」 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好像让你听了些矫情的东西?忘掉忘掉,现在让我们……等等,你这什么表情?」 如月枫只觉得,原本只是轻轻地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的收紧了些,想要抬头去看他的脸,却又被另一只手给按了回去。 第269页 「咚咚。」 好安静。 安静到能够听到心脏的跳动声,正常应该是每分钟60次,现在却是每分钟120次。 「哪里矫情……不矫情,很好,特别好。」 他的声音听上去不怎么对劲,像是感冒了似的,带着些鼻音。 为什么一个坏得都没有救的人,心中最嚮往的生活,会是这副模样呢? 若是她所出生的地方不是义大利,而是那些风平浪静不会有黑手党火拼的地方,是不是也不会踏上这条错误的路? 【人物: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92】 「渴望正常的生活,这是每个人都想要的,不是吗。」 「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可以过上你所想要的这种生活……」 ——那可太无聊了,打死也不要。 如月枫从他放松了的怀抱中抽出身来,笑着抬手捏他的脸,「所以现在是幻想时间吗?」 「不,我是说假如……」 「可这世上不存在假如。」 她抬着头看他,「我过不上那种生活的,诸星。也许等到过上的时候就会厌倦。」 「幻想只存在于幻想中就好了,变成现实反倒会让人倒胃口。」 赤井秀一不说话了。 他用那双,用那双冰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望向爱奥尼亚海最深的蓝,有什么静静的在出生。 如月枫躲过这个目光,「与其在这儿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好好着眼于现在。好了,既然要融入大学生活,就得换身行头,我先去,你也快点!」 她飞也似的离开了厨房,只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瑰夏咖啡的香醇在蔓延,但佛手柑和柑橘香,却掩盖不住刚刚还存在着的那一股玫瑰的芬芳。 赤井秀一掏出了用来联络fbi的手机。 点开发送邮件的页面,开始编辑简讯。 【若有可能归化血腥凯撒】 (删除) 【重大成就可减刑】 (删除) 【重刑犯赎罪】 (删除) 他看着那个页面,一次又一次的删删减减,沖好了的咖啡也由热转凉。 但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复杂的,黏稠的,黑漆漆的情绪拉着他向下沉去,猎鹰的翅膀也被沉入了泥沼,无法扇动,无法起飞,无法挣脱。 「她想活。」 赤井秀一说道,对自己说,对空气说。 「她想活下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手指有些不自然的蜷缩了起来,像是菸瘾犯了却无法纾解,又像是有某种更加让人上瘾的东西,替代了烟,带着红雾与玫瑰花香充斥着他的世界。 「不行,不行……」 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去看,不去问,不去想。 第112章 词不达意 赤井秀一不说话的时候,其实会显得有些冷酷。 他的唇紧抿着,眼睛也往下压,具有特色的下睫毛长得像把弯刀。 他眸色也浅,在盯着人看的时候,就像是猎豹在看自己的猎物,没有多少人味儿。 他还留着一头,对于男人来说有些过于长了的头髮,只有前面的刘海微卷,后面都是直的。 一想到男人们的终极梦想——黑长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完美实现了,如月枫就有些想笑。 哎呀,哎呀。 他看上去不像个大学生,至少不怎么像个理工科的学生,倒像个艺术生。 理工科直男们不会留那么长的头髮,他们会嫌麻烦。 他们只会穿上丑丑的、皱不拉几的格子衬衫,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帅哥应该穿的衣服,然后好几天不洗头。 赤井秀一可比他们帅多了。 至少看这发量,绝对有好好养护过。 「你说,万一教授问起来你为什么留长头髮,你会怎么回答?」 她坐在车的副驾驶位子上,四仰八叉的躺着问他。 赤井秀一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在笑。 不是那种蛊惑人时的充满魅力的笑,而是那种狡黠的,带着些期待感的笑。 为了装学生,刻意只涂了点浅色润唇膏的唇后,虎牙的尖尖若隐若现。 像只想要偷鸡的狐狸。 ——也怪不得纣王会被妲己迷惑,这谁看了谁不迷煳。 「就说,理髮店太贵了剪不起。」 他说了个听上去很离谱,但还真是他开始留长髮的理由的答案。 被老妈断了学费的穷苦大学生就是这样,什么都得精打细算。 剪一次头髮要200美元,真是不如去抢钱。 后来他在网上偷师了各种理髮师的手艺,不至于能去开个髮廊,但自己剪头髮是完全没问题。 「听上去有些怪,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如月枫摸了摸下巴,「美国真不愧是资本主义国家啊。」 说着说着,她又被自己逗笑了。 不管是义大利,还是日本,都是资本主义国家,大家都半斤八两耶。 赤井秀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你想好了自己一会儿怎么完成任务了吗?」 他将遮光板放下来,「组织那边有说过,假如那个教授不答应的话……」 「那很遗憾,这样就只能杀死他了。」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在生死威胁面前,大部分人应该都还挺识相的,不是吗。」 第270页 她的声音凉薄,活像在讨论的不是活生生的生命,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似的。 但她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残酷、冷漠、血腥…… 不久前那份柔软,就好像昙花一现一样的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现实。 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一面? 赤井秀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收紧了。 教授不能死。 但该怎么保下他,又该如何把他转运出去,这又是个新的待解决的问题。 「确实。」 他答道,然后将车停在了该停的地方。 - 8月的华盛顿大学内,没有多少人。 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研究生,因为没有假期,而匆匆忙忙的叼着面包跑过。 检查的校警很轻易的就把他们放了进去,甚至没有跟他们要学生证。 而樱花树上,也没有樱花。 如月枫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低着头看那棵光秃秃的,只有绿叶的樱花树,有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虽然她说没关系,但赤井秀一还是没紧跟过来,而是留在楼梯那边,等待着消息。 她开始勐戳系统。 【统,统啊!我好不容易来了这里,这花怎么还不开啊!】 系统被她戳得头晕眼花,【玩家,你见哪家樱花会在8月份盛开的?】 【我们《黑夜与黎明:阵营攻防战》可是正经游戏,97%的还原现实的好伐!】 如月枫:【但我之前回东大都没看到樱花!】 系统:【可你不是在现实里看了无数次了吗?】 如月枫:【现实和游戏哪能一样啊,陪在身边的人都不一样。】 她第一次去东大的时候,还是和白兰一起去的呢。 开学典礼很麻烦,坐在那听校长念完稿子后困得要死,白兰还死活要拉着她各种拍照。 「这是枫酱第一次上大学的照片,必须要多拍几张!」 他一边对着她勐拍,一边摆出各种姿势,只追求最佳效果,完全不考虑别人的看法。 ……但一头白髮又高又帅的外国人,还是有些太显眼了。 即使是对于完全不在意外人目光的她来说,这也有过了。 说起来,白兰好像也是在美国上的大学。 麻省理工离这儿很远吗。 她有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这人最近混得怎么样,应该没被非洲的食人族给吃了吧。 【总之,我就是想看!】 如月枫正在和系统说着话,就听见身后的门,传来了嘎吱的一声响声。 「……海伦娜?」 她此次任务的目标,艾伯特教授,正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她,见到她回头,还揉了揉眼睛。 「海伦娜?不是,我不叫这个名,你认错人了吧。」 如月枫皱了下眉,准备说出自己的真实来意,却又被打断。 艾伯特教授已经老了,满头白髮,戴着厚厚的酒瓶子底似的眼镜,透过那层镜片来看她,端详着,回忆着。 「你确实不是海伦娜……但,果然还是太像了。来,进来,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把门敞开,招唿她进来说话。 「……」 特殊剧情? 如月枫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跟着他走进这间办公室,发现地上散落着的都是些手稿,上面都是些她看不懂的物理公式。 她随手带上门,然后才说道:「玛莲娜,玛莲娜·斯科迪亚,教授。」 然后,她就见着艾伯特教授的手勐地一颤。 一种无言的,巨大的悲伤,如同攀附在树上的藤蔓似的,攀上了这张苍老的脸庞两行浊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海伦娜曾经说过,若是以后生了孩子,一定要给她取名为玛莲娜。」 「因为她既会苦恼这个孩子的降生,害怕自己教不好孩子,又会欣喜于她的诞生,感谢孩子来到她的生命,所以是苦乐参半。」 ……什么? 这是触发了,她游戏中身份的隐藏剧情了吗? 但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而教授还在继续说着,「孩子,你不知道你母亲的名字吗?你们之间长得太像了,她也有一头和你一样的红头髮,和一双蓝眼睛。」 他一边说话,一边越过那些摞成山的纸堆往里走,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拍立得相纸,递给她。 如月枫从他的手中接过照片,瞳孔紧缩了一下。 照片中,樱花一片灿烂,而穿着一身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的红髮女人,正对着她笑。 那笑太温柔了,温柔得无可比拟,温柔得穿越了时光,好似这不是长简单的照片,而是时光机的门票,让她变得不再遥远,而是近在眼前。 「啪嗒。」 一滴泪水落在了她的手上,烫得她手指忍不住缩了一下。 ……? 如月枫抬起手来,愣愣的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睛。 好奇怪。 好奇怪。 好奇怪! 她无比的确信,自己从未见到过这位女性,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大海般的悲伤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而她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悲伤。 她是有父母的,她在京都的公墓见过那两张照片,拼凑起来的那张脸便是她自己的脸。 第271页 但她当时看到那两张印在墓碑上的照片时,心中却并没有见到这张照片时,心中所涌动起的惊涛骇浪。 她们太像了,不是那种需要细细去看才能发现的像,而是那种一眼往过去就有八成相似的像。 女儿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 如月枫本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才对于一切都那么淡泊。 但现在,这张照片却在告诉她,说不是的,说你不是个生性淡漠的孩子,你会哭会笑,只是没有遇见真正会让你落下泪来的事情…… 也曾有家人,会亲密的将她揽进怀里,听她抱怨一天的见闻,然后唱起摇篮曲哄她入睡。 而只要这个人存在,或者曾经存在过,她就不会是没人要的小孩。 如月枫下意识的捏紧了这张照片,又在意识到的时候,忙不迭的松开手指,生怕留下痕迹。 她抬起头,看向艾伯特,说道: 「教授,我们谈谈。」 - 赤井秀一始终保持着警惕。 他可没有忘记,血腥凯撒所说过的,或许会杀死教授的话。 但直到她从那个房间中出来,他既没有听到枪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上出现溅射性的血迹。 ……看来这个教授做出了选择。 他的心中一沉,但面上却是上前一步说道:「怎么样?」 如月枫对着他敷衍的笑了一下,「就那样呗,他答应了加入研究院,而我也不用再多杀一个人。」 「多好,我穿的还是白裙子呢,溅上血可太显眼了。」 是吗。 赤井秀一看着她,微微垂了垂眼睛,接着说道:「那接下来你想要去做什么?」 「看樱花。」 她答道,头也不回的。 「樱花没有开,只有树叶和枝干。」 他答道。 「……但我想看。」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他,「我也有办法能看到。」 赤井秀一想:她的眼中带着一种倔得不行的坚定,好像不撞南墙不回头似的。 可现在就是没有到樱花盛开的时间,除非这世上存在一种时间魔法,能够加速时间,将时针调到发生的时候去。 「……我们可以等明年四月的时候再来看,也不过是八个月。」 他低下头,如此说道。 「不,我就要现在看。」 她蛮不讲理的拒绝了。 「……你想怎么看?」 理科男的理智告诉他,这世上不存在什么魔法能够调快时间,但他的感性告诉他,这话绝对不能说出来。 「等到晚上吧,就在这里等到晚上。」 她轻声说道。 「好。」 他回道。 虽然,他仍觉得这种等待只是一种浪费时间,但反正他也不缺这一时半会儿。 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算只是发呆,时间也很快会过去的。 ——话虽如此,但他也没想到,他俩竟然真的就是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起看着天空发呆消磨时间。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了呢,但没想到,还是不那么了解。 她好安静好安静的,只是坐在那里,风吹动着她的裙摆,好像一时看不见,就会被吹走了似的。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倒映出整片天空,由蓝到黑。 终于,在月亮升起的时候,她说道:「好了。」然后站起身来。 什么好了? 即使是再聪明的人,面对这种没头没尾的话,也会有些摸不到头脑。 但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那就是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虽然赤井秀一心中满是质疑,但他不说。 他只是跟在她的身后,穿过走廊,走下楼梯,再从楼道走出去。 然后,奇蹟发生了。 只见,原本在白天还光秃秃只剩绿叶的枝头上,出现了成片成片的盛放着的樱花。 粉的白的,一簇簇聚着,带着些光晕,随着风的吹拂而颤动,不时还落下些花瓣来,看上去美极了。 而姑娘站在花下,转过头来看他,红髮飘扬,眼神明亮,比花还要漂亮。 「……是投影。」 赤井秀一仰着头,看向那些樱花的影子,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动容,「怎么做到的?」 「教授说,他们这边正好在研究投影技术,但白天的效果不怎么好,到晚上才好看。」 「反正器材空着就空着,不如方便了我。」 如月枫看着那些随风飞舞着的花瓣,伸出手,那花瓣便就那么穿了过去,在落地前散落成了光点。 她笑了,很满意的样子。 「真好看,但可惜还是假的。」 又转过头来看他,扬了扬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拍立得,「来拍照吧,诸星。」 但他却没有接下话,而是看着她带着笑的脸,怎么看怎么违和。 她正常的时候笑起来不是这样的,这种笑,太假了。 明明只是和那个教授说了两句话,怎么就这样了? 「玛莲娜,发生了什么吗。」 最后,他还是越过了那条界限。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仰着头,伸长手,用拍立得去拍那些投影出来的花,「我很好啊。」 第272页 又调转镜头,对着皱眉的他按下快门。 「照片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人死了那么多年连灰都没了,照片却能留好多年。」 「所以,来拍照吧,诸星。」 她站在那树樱花下,眼睛亮亮的,唇也跟着扬起,白皙的皮肤在光影的映照下,像是在发光。 「死了之后还能留好多年呢。」 她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把拍立得中洗出来的照片放到他手上,一直热乎乎的手前所未有的冰冷。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还未看到的时候,悄然间改变了,而他却丝毫无法反抗,或许该称之为命运。 赤井秀一低下头,看着那张拍立得相纸,照片中的自己皱着眉,一副多疑的样子。 「来,笑笑,我们拍个合照!」 她把手臂搭到他肩膀上,一只手比划剪刀手,一只手则负责按下快门。 「咔嚓!」 新的相纸冒着热气和油墨味儿,新鲜出炉。 他凑过去看,发现他还是皱眉了的,与旁边笑得灿烂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想要再拍一张新的,就没有那个机会了,某个喜新厌旧且三分钟热度的傢伙,把拍立得随手一扔,玩别的去了。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在触摸到相纸的边角处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那上面似乎写着什么东西,有些凹凸不平。 他将相纸翻过来,看到了两行字。 「玛莲娜&诸星大,摄于华盛顿大学」 「ps:你笑得太严肃,多练习一下吧!」 上面还画了个奸笑着的小笑脸。 赤井秀一突然想起了那个拥抱。 那个在鲜红的月亮与霓虹光影下的拥抱。 她把头埋到他肩膀上,闷闷的说:【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孤独,你好像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不远处,姑娘哼着歌,裙摆被微风吹拂着摇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已经显示发送了的简讯中,写着: 【证人保护计划中再加个新人。以及,帮我转告拉尔教官,我需要一个欧洲刑警组织的新身份,姓名不变,越快越好。】 第113章 空的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您稍后再拨……」 昏暗的室内,如月枫坐在床上,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 白兰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之前扭伤的地方还没有好,毕竟回到家也才刚刚过了一天,哪能好那么快。 她抬起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小腿,皮肤下传来了隐约的胀痛感。 从车祸后醒来的时候,她身上也是这种感觉。 胀痛,酸痒,细细密密的如同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把她当做大型储备粮咬来咬去。 但她身体恢復的一向很快,走路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如月枫从床上翻身下来,脚在触地的那一瞬间,传来了一股刺痛,使得她眉毛一下子皱在了一起。 小美人鱼拥有了双腿上岸时的疼痛,大约也就是这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您稍后再拨……」 她再次拨打白兰的电话,却还是没有被接起来。 「哗啦!」 清晨带着些许冰凉的水,从水龙头中流出来,而后被她用双手掬起来,拍在脸上,清醒效果一流。 她抬起头,于镜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眸光阴沉。 「叮铃铃~」 如月枫从通讯录中调出另一个号码,拨打过去。 「餵?枫小姐,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带着些疑惑的声音,在电话的彼端响起,是尤尼。 如月枫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却放缓了些,说道:「尤尼,你知道白兰最近做什么去了吗?我有事要找他。」 她打过去电话的时间,大概正是学生们的课间时间,能够听到背景有些嘈杂的声音,在说什么工藤同学怎么又请假去破案了。 「……白兰先生的话,应该还在非洲考察吧,我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尤尼犹豫了一下,如是说道。 假话。 如月枫连辨认都不需要辨认,便知道,她所说的这句话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话。 她垂下眼睛,注视着自己的脚面,光脚踩在地上比穿着鞋要舒服上一点,「是吗,连你也打不通啊。」 尤尼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若是枫小姐那里打不通的话,我这边也可以多尝试一……」 「不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如月枫看向窗外,从昨天开始下的雨到现在都还没有停,「我只是有点想他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她的答案,尤尼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啊,原来是这样。」 「如果我打通白兰先生的电话的话,我会帮枫小姐转达的。」 她说道,为这通电话做了个结尾。 转达? 如月枫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将挂在门口处的大衣重新披到自己身上,左边手伸完伸右边手,向外走。 这通电话,怕是永远要接不起来了吧。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那个昏迷时所做的怪梦,身披黑羽的白兰静静的沉睡,如同死了一般的安静。 第273页 「唿——」 她仰起头,唿出一口气,下雨时气温变得有些低,使得唿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雾,隐没在了风中,然后拦下了一趟计程车。 「去铁路站。」 她坐进计程车的后座,对着司机说道。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如同大豆似的雨滴击打在玻璃窗户上,雨刮一刻不停的工作着。 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 如月枫挑起了唇角。 适合挖坟的好天气。 雨这般的大,足够将一切都掩埋。 - 「叮铃~」 松田阵平站在门前,按着门铃,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熟悉的动静传来。 这是还在睡觉? 不对劲,他掐准了她应该会睡懒觉,所以特意下午才来的,都这个点了,怎么着都应该醒了才是。 本来她一天就吃一顿饭已经够让人火大了,要是连这顿饭都不吃……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从西服外套里面掏出手机来,按下那段熟得不能再熟的电话号码。 「嘟嘟。」 电话在响到第三声的时候被人接了起来。 「餵。」 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中,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松田阵平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此人现在并不在家中。 受着伤还到处乱跑?嫌自己痛得还不够重是吧?! 「你在哪里?」 他的语气因为担心熊孩子(?),而有些不好。 电话的对面,那人轻笑了一声,带着些无奈,「干嘛呀,你要来找我?来给我当拐棍吗。」 「……知道自己腿不好,还乱跑?」 松田阵平有些烦躁的将手伸进外套里面,下意识的想要拿出烟盒来,却在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都戒了有一段时间了。 一般情况下,他其实还真想不起来要抽菸的事情,最多在同事聚众抽菸的时候会想起来。 但一涉及到她,一涉及到那些令人忍不住担心的事情时,那种担心的情绪就会漫上心头,沖刷海滩留下烦躁。 可是她却安然无事,仿佛引得他烦躁不已的人不是她似的。 「松田阵平。」 她在电话中叫到他的名字,语气与以往不太相似,带着些淡漠,说道:「你不要管我了。」 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嘟嘟。」 只留下他还贴在耳边的电话中,传来了阵阵的忙音。 ……哈? 哈???! 他站在原地,额角上蹦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青筋,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把手机摔到地上去。 什么叫,不要再管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雨水味夹在楼道的灰尘味中,有些凉。 说实话,他真被气到了。 就是那种,你收养了一只猫,好心好意好好的餵养它,结果刚一带出门去,还没来得及栓绳,猫就跑得没影了的感觉。 但生气之余,却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喂,宫本吗?帮我查一下一个人的乘坐车次……」 - 「姐姐,你也是来京都旅游的吗?」 坐在过道旁的小朋友,看着如月枫放在脚边上的那个大大的插着把工兵铲的背包,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从她上车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那东西看,直到她快下车的时候,才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在向她搭话,偏过头去,温和的笑了笑,「是啊,你也是来旅游的?」 小孩点了点头,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雀跃。 「去踏春!虽然说京都这边的枫林要到秋天才会全红,但现在春天过来,已经有好多花盛开了!」 如月枫瞭然,「赏花啊,京都这边好像有什么花谷来着……」 不过她对这里完全不熟,只知道『父母』的坟墓在京都的公墓里。 小孩是种猴子转世的小东西,根本坐不住,上蹿下跳的,用手指着她的背包问她: 「姐姐背着这个大铲子是要做什么?不可以採花的,要是人人都採花的话,后面的人就没得看了。」 做什么啊。 挖坟。 但这种回答对于一个可爱的小孩来说,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了。 如月枫用脚将背包往里移了移,脸上的笑容不变,「不是,我不是去挖花的,是去挖野菜的。」 「野菜?」 小孩的表情有些懵,「那是什么?原来菜还有野生的吗?」 她被他的答案逗笑了,「野菜,嗯,就是野生的菜啊!算是春游的附带项目吧,和大自然亲密接触陶冶情操什么的。」 小孩看上去还是没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个缺了门牙的笑来,有着小孩子特有的淳朴,可爱。 「我也喜欢和大自然接触!帮着奶奶收麦子的时候,麦子好香好香……」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过了一会儿,广播声响起,下一站京都。 「到站了。」 如月枫将包从地上拎起来,然后甩到背上,用手将那支铲子往下压了压,「你们是要去哪边?」 「岚山!」 小孩开心的答道,又为接下来的分别而有些不舍,说道:「姐姐要去哪里?」 如月枫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答道: 第274页 「金阁寺。」 - 人活在世上,总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做的。 如月枫背着那个装得鼓鼓囊囊的双肩包,顺着手机上的卫星导航往山上走。 说来也奇怪,明明长野和京都也就隔了6个小时的车程,那边阴云密布雨下个不停,这边倒是太阳高照,阳光晒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风将这片枫树林吹成了海洋,不时能够听到鸟雀的啾啾声。 阳光照在她的头髮上,染成了黑色的部分有些微微的烫。 黑色吸热真是诚不欺我…… 她为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了,摇了摇头,继续向上走着。 如月夫妻所葬着的地方,距离金阁寺不算很远,站在山顶上望过去,能够看到金阁寺的屋顶,那只展翅飞翔的火凤凰。 金阁寺曾经被僧人的一把大火付之一炬,后来又重建回来,更有三岛由纪夫为它所写就的小说《金阁寺》,使得这里一跃成为了京都必去的风景名胜。 但活人的欢喜,与死人并无关系。 死了之后,人间就算发生了再多的事情,地下的人都不会知道,也不会关心。 如月枫垂眸注视着面前的两块墓碑,上面是她户口本上象徵着她父母的两个人的照片。 父亲的眉毛和鼻樑,母亲的眼睛与嘴巴,拼凑起来,便是她。 但她不管是刚出车祸醒来的那段时间,还是在现在,都对此毫无感觉。 【你母亲海伦娜,一直都不肯告诉我们你的生父到底是谁,坚持着要回义大利把你生下来。】 【那段时间,她总是念叨着,说要回西西里去,那是家。】 【她是个,她太想要个家人了,你的出现对于她来说是天降的奇蹟……】 艾伯特教授的话语,不时的于她的耳边响起。 「砰!」 如月枫将铲子狠狠地插进了面前的土堆中。 铲子的铁面与石头之间发生了碰撞,听上去有些刺耳。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枫酱可以获得幸福。】 白髮青年站在风中,对着她笑,看上去比起最甜的棉花糖还要甜上几分。 【因为我呀,是为了让枫酱幸福,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砰!」 铁铲一下又一下的,将那些被压实了的土掀出去,露出了下面白色的石质盒子。 如月枫向来是那种做好了决定,就不会更改和犹豫的人。 她完全不嫌弃那些土的脏,径直将那只盒子拿了出来。 会是骨灰,还是什么的吗。 她垂下眼睛,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然后,忍不住的露出了一声笑来,「哈。」 紧接着,那笑声全然控制不住的,从她的嗓子中涌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第114章 认识你真好 在挖完坟之后,如月枫又一铲一铲的把土重新平回去。 除了那个石头材质的小盒子自己留着以外,全都恢復了原状,还把带着的背包给丢进去毁尸灭迹。 「砰!」 她放任铁铲歪倒掉落在一边,垂眸注视着那两张虚假的照片,满眼漠然。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名为『如月由贵』和『如月利央』的夫妻俩,他们的坟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么,作为如月枫而存在着的她,又是什么东西呢? 假如海伦娜真的是她的母亲的话,那又是什么人编纂出来并不存在的如月夫妇作为她的父母,还把她搞失忆了。 不对,假如她并不是失忆,而是本来就没有这段记忆……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电影里的主角至少还有个需要他实现的目标,那她又有什么? 她有什么值得人去惦念的,至于这么大费周折吗。 啊,好累。 刚刚刨坟刨得有些太用力了,手好像被磨起泡来了,腿也好疼。 肾上腺素上头的那股劲过去了之后,身体上留下来的毛病一下子就都反噬了。 哎,哎呀,怎么这样。 说起来,这个点了,从山上再下去还要找到借宿的旅馆,好麻烦啊。 如月枫仰着脸躺在恢復原状的坟上,摊开双臂,呈现一个大字型的样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山岗上的风不算大,但现在还没有进入夏日,所以吹在人的皮肤上,还是有些冷。 成片成片的枫树,在这风的吹拂下哗啦啦的响着,落日余晖照得山下的金阁寺沐浴在金光之下,凤凰展翅欲飞。 在确认了某些事情之后,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心一下子便松了下来。 人就是这么一种生物啊,担心的事情没出结果之前,会不停的担心,而等到出了结果之后,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挺好的。 终于可以不顾忌……了。 她将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唇边无法控制的泄出了一声笑来,「呵呵……哈哈哈哈哈!」 无法形容的喜悦于她的胸腔中弹奏着奏鸣曲,而在这缓慢的音乐声中,她慢慢的步入了沉睡。 自然也没有听到,被随手都在坟包一边的手机,正在以5分钟一次的频率,响起铃声。 - 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 第275页 松田阵平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上面显示着第五十二个未被接起的电话,面色黑如锅底。 【她先是在长野搭乘信浓jr特快到达名古屋,然后从名古屋换乘东海道新干线抵达京都,最后转乘巴士去到了金阁寺下车。】 宫本由美将查出来的行程告知他,最后好奇的问道:【如月这是回家祭祖去了?金阁寺附近有个公墓,她的父母就埋在那里。】 他哪知道。 他就是个被挂了电话,还让不要插手人家事情的普通朋友(重音)。 到底在想什么啊,那傢伙。 松田阵平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髮,在广播声中站起身来,走向出口的位置。 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想,她最好是能藏到天涯海角去,可别让他给逮着了。 万一让他给逮着了,绝对,绝对要——! ……好像他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松田阵平悲哀的想到。 正如她自己所言,他对于她而言,就是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而不是恋人,自然也没有什么管得宽的权利。 可他就是担心她,这又能怎么办? 思绪要是能够控制得住的话,这世上就不存在那么多干了之后又后悔的事情了。 他站在车门前,看着玻璃外慢慢变得清晰的车站下车点,不自觉的为她开脱起来。 如月枫一般来说不会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她这次突然跑去公墓也肯定是事出有因的。 她从车祸醒来之后,既没了父母,又没了记忆,一直都表现得毫不在乎的样子。 人哪能真的不在乎呢。 但至少等到腿好了之后再去吧,他也可以陪着她一块儿去祭拜一下。 还可以等回去的时候顺便去看看hagi,给hap(萩比特)也点个烟。 长野下那么大的雨,她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伞啊。 - 他沿着她走过的路线一一走过,最后站在了金阁寺的公交站牌前。 天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不时能够听到几声野猫的叫声,悽厉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万一,她已经不在公墓了呢? 万一,她现在已经下山了,正在回长野的路上呢? 万一……算了,没有万一! 来都来了,反正都这个时间了,再回去也来不及了。 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的,这旁边不是还有金阁寺吗,到时候直接大喊菩萨救命。 松田阵平抱紧自己手中刚买的菊花束,看着手机上宫本由美所发来的公墓位置,向着山上走去。 而走着走着,他的眼前慢慢出现了一大片雪白的墓碑,空空荡荡的,让人有种寒毛竖起的感觉。 他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这里并没有站着一个傻了吧唧,瘸着腿跑来的傢伙。 小没良心的。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花束,继续向前走。 ——来都来了,献束花再走吧,顺带再告个状,告诉伯父伯母他们的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然后,他就看到了,正平躺在死人坟地上的某人。 松田阵平的心脏一下子给吓得骤停了。 - 如月枫正在做梦。 梦中的她很矮,看人都需要仰视,正牵着一个看不清楚人脸的人的手,在往前继续走。 那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田,正在娇艷的开放着,空气中都洋溢着甜腻的气息。 但那条路太黑了,黑到根本看不清前方是什么,所能够抓住的,只有身旁的人的手。 梦中的她无法抬头,只是牵着那人的手往前走,一刻不停的往前走。 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后面追赶着他们,一旦停下就会被吞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而那人的手很冰,冰得像是尸体似的,童声哼唱着一首听不清词的歌,稚嫩的声带也分辨不出来言语。 「妹妹。」 那人这么叫着她,语气轻快得不行,像是随时要飘到天上去的棉花糖,「你说,如果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会有人发现吗?」 ……? 如月枫想要皱眉。 从这个称唿来说,这人应该和梦中的她是存在些亲缘关系的,但这种不着调的话,说出来就有点让人生气了。 「不。」 梦中的她声音听上去很沉稳,「你不会丢掉我的。你丢掉我,你爸会打你。」 听到她的回答,那人的声音变得有些百无聊赖,抱怨道: 「你就不能换个说辞?每次都来这一套,也不嫌无聊。」 梦中的她在笑,但是是嘲笑,「确实无聊,但只要管用就行了。」 那人捏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些,冰得刺骨,问她:「下次还要不要去小镇上玩?」 「不要,他们都很无聊。」 「妹妹呀,你怎么看什么都无聊?难道不是因为他们骂你妈妈吗。」 「你都知道了还要问我?」 「聊天嘛,等过几天老头子和你妈一起度假去,我们就又落单了。」 「哦,我可以睡觉睡过去。」 「你宁愿睡觉也不和我玩?太狠心了吧,妹妹!」 「对于把年幼的(重音)妹妹独自一人丢到闹市上的傢伙,我觉得我这不叫狠心。」 牵着她手的那人突然开始笑了,声音中带着些无所谓,「人贩子不敢拐长得太拔尖的孩子的,更何况,还是黑手党家的孩子。」 第276页 「来玩局choice吧,妹妹。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梦境的黑暗突然开始散去,仿佛有什么人在大力地摇晃着她,要把那飘走了的魂灵重新拽回现实中去。 「如月枫,醒醒,如月枫!」 有人正在用十分焦急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 而她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在那张脸上,墨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她,皱起的眉头和抿紧了的唇中写满了紧张,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些汗珠,看上去真是急得不行。 等到看到她醒来之后,他脸上的那种紧张才慢慢的变得松弛,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可爱呢? 如月枫几乎有些想笑了,对着他柔和了眉眼,说道: 「你怎么还是来了呀,松田阵平。」 不是都和你说,不要管我了吗,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 月亮下,山峦愈发的沉默,如月枫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然后站起身来。 她躺的时间有些久了,身上都挂满了露珠,此时有冷风吹过,下意识的冷颤了一下。 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便将她整个人给罩了进去。 抬起头来看,仅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的某帅哥刑警,一脸淡定的说道: 「我刚爬山上来找你,热得不行。」 真的假的。 如月枫抬起手来,轻轻地触了一下他的脸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马上离开,如同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 「确实很热。」 她笑着下了个结论,向前迈了一步,皱起眉来。 「腿疼?都和你说了腿伤还没好就别擅自行动!」 松田阵平只觉得心上被什么羽毛似的轻飘飘的东西给挠了一下,来不及反应,一看她皱眉立马说道。 他半蹲下身子,又偏过头来看她,说话也没个好气,「上来,我背你。」 但如月枫并没有动,只是看向远处的山。 「从车站到这里要走好几公里路呢,我这些路都走过来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一点痛,你背着我下去不得累死。」 「你那么轻,累不死。」 松田阵平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语气中满是坚持,「快上来,我们还能赶上回去的末班车,不要浪费时间。」 若是对于个谎话连篇的人,那她自然也可以谎话连篇,骗起来良心连痛都不会痛的。 但是对于一个真诚的要死,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的人,再说谎话,这良心就不太好受了。 「……累了就把我放下来。」 她只能嘆气,然后用手攀上他的背。 「等等,我花还没献。」 他背着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背似的,轻松的不得了。 转过头去把自己带上来的花束,放到那两块如月家的墓碑前,认真的说道: 「伯父伯母,你们的小孩特别听话,特别好,从来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做事。」 如月枫这下是真的笑出声来了,「点我呢?你那花放那儿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呢。」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只有两块虚假的碑,也没有什么伯父伯母的东西。 松田阵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才背着她往山下走,「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想要花之后什么花没有,非要菊花。」 「你还没送过我花呢。」 她趴在他背上,将西装外套往上扯,确保它能够盖住他们两个人,说话时的热气几乎贴着他的耳朵。 「你想我送你花?」 他反问,心跳如鼓。 这已经近似于明示了,进一步便是恋人,退一步便还是朋友。 但如月枫却说出了个第三个答案,「你送我康乃馨或者郁金香,我都喜欢啊。」 ——这两种花都不是爱情相关的含义,甚至前者还是母亲之花。 毫不意外。 松田阵平为自己的平静感到悲哀。 他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总觉得,对于如月枫这种人来说,情人或者恋人都不是什么长久的东西,唯有朋友能够永存。 所以,只要仍然待在朋友的范围,那一切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朋友之间,送个玫瑰不也很正常吗。 朋友之间,为了彼此奔走和着急,这不也天经地义。 朋友之间,就算为了解决生理所需互帮互助……不对,住脑,这个不行。 只会踩油门的松田警官,开始勐踩剎车。 山下有条小河,正在月光下静静的流淌着,波光粼粼,倒映出他们的影子来。 「洗手,你手上全都是土。」 他将如月枫从背上放下来,然后发现她正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的看着那条小河。 「阵平酱,你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吗?」 她一边洗手,一边问他。 「不知道。」 怎么她也开始叫他阵平酱了?啧。 「巧了,我也不知道!」 如月枫一脸喜悦的说道,还对着他舀过去一捧水,差点溅他眼里。 不知为何,松田阵平的心中突然升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阵平酱,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人在河中溺水了,你会去救她吗?」 她偏着头看向他,深蓝色的眸子像是某种引人堕落的深渊。 第277页 「你这什么鬼问题。」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必须得好好回答才可以,万一答错了就完蛋了,思考后说道: 「我会先看看附近有什么救生设备之类的……」 「也就是说,会救喽。」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开心了起来,笑着说道: 「阵平酱果然是好人啊,我能够认识你,真的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事情。」 下一秒,她就走进了那条河中,又回头对着他笑,「哈哈,这水好凉。」 枫树林在月光的照耀下,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河水静静的流淌,若是在白天,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小小的鹅卵石,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该庆幸这河很浅,不至于溺死人吗。 他向前一步,义无反顾的踏入冰凉的河水中,握住她的手,向岸上拉,「会着凉的。」 但她只是笑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却也顺着他的手往回走,「回去之后帮我个忙吧。」 「什么?」 「帮我把头髮重新染回去。」 松田阵平这才注意到,她头顶新长出来的红髮不知何时已经达到了有些显眼的程度,「为什么?」 如月枫看着那抹河中心的月亮倒影,耸了耸肩,「每次都要补染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直接染回去,仅此而已。」 不远处,末班车的车灯闪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照镜子,『我真帅!』 某人照镜子,『我妹夫真帅!』 以及,#阵平酱,世纪好朋友啊(感慨)# 第115章 鸡同鸭讲 长野的雨似乎永远也下不完。 诸伏高明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边放着各种还没有看的材料,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手机,在与仓田导师进行例行谈话。 他们之间约定好了一周一次谈话,以前没有过,是在如月枫到长野来之后,仓田导师才要求加上的。 不算多么麻烦的事情,每周抽出那么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事情。 ——虽然他以前和弟弟景光打电话,也就一个月一次就是了。 弟弟和妹妹可能还是不一样。 诸伏高明看着那雨,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略的概括了一下,「……昨日,师妹已经平安出院,只剩下一些小伤需要休养。」 「小伤?」 仓田利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对于你们警察而言,断了个腿都算是小伤?」 他放在案卷上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纠正道: 「没有断腿,只是扭伤,软组织挫伤,医生说只需要注意休养和不要着凉,一个周之内就能好全。」 比起这个,他倒是很想知道,受伤请假之后不待在家里,非要往外跑是个什么情况。 电话打不通也就算了,到了晚上连家都不回……在外面过夜了吗。 和那位松田警官? 明明她身上还有着伤,对方也有些太心急了吧。 这种人…… 诸伏高明垂下眼睛,心中升起了一些无名的火焰,打断了电话对面仓田利世没完没了的碎碎念,「导师,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仓田利世的话语被他打断,下意识的哦了一声,「请说。」 听高明这语气,好像要问什么不得了的问题啊……和小枫相关的吗? 她暗暗揣测。 然后就听到电话对面,一向对于案件以外漠不关心的爱徒,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问道: 「师妹她……和那位松田警官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 ……? 所以你纠结了这么久的问题就是这个? 诸伏高明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种东西了,改性了? 仓田利世在心中缓缓的打出了个三个问号。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松田警官……你说的是那个开摩托的墨镜小子?」 诸伏高明嗯了一声,「看来导师您也知道他。」 仓田利世想了想,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何止是知道,他们俩关系好着呢,小枫之前救过他的命来着。」 「救过他的命?」 诸伏高明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疑惑。 「大约是在3年前吧,那个时候有个游乐园被人安了炸弹,当时上摩天轮去拆炸弹的警察就是松田阵平。」 「而那天正好是小枫生日,她抓到了那个安炸弹的炸弹犯,成功停下了炸弹,说是救命之恩也完全不为过吧。」 仓田利世简单的说了一下前因后果。 「后来小枫不是在律师所那里实习嘛,不时也会出现什么兇杀案或者命案现场之类的案子,一来二去就熟了。」 「说起来,之前她好像完全没有什么当警察的想法,毕业之后理应成为一名律师来着,但从那之后就变了。」 「简直像是命运一样。」 「那位松田警官虽然长得凶,但意外的是个好人啊。」 「如果小枫真要和他在一块儿的话,我不会反对。」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越下越大了。 诸伏高明听着电话中的声音,最后轻轻地嘆了一口气,似是在感慨,又像是某种自嘲,「命运啊……」 若他们之间可以被称为命运的话,那么他算是什么呢。 命运相遇之前的註脚?提供障碍阻止男女主之间相爱的绊脚石,还是古板保守的娘家人? 第278页 师妹说他活得太直 ,但他就是这样啊,没办法改。 就算要改,又该怎么改呢? 「说起来,你最近讲话好像不怎么说谚语了?怎么,谚语库用完了?」 仓田导师调侃道。 「不,古人的智慧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有用完的那一天呢。」 诸伏高明右手拿着笔,无意识的写着些东西,闻言停顿了一下,「只是,师妹不爱听所以就不说了而已。」 仓田导师嚷嚷道:「我也不爱听啊,怎么没见你改?我好歹也是你老师……!」 但不肖弟子诸伏高明冷酷无情,全当没听见,说道: 「和您聊天总是很愉快,我还有事要做,先挂了。」 说完,他也不管对面是个什么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 某种莫名奇妙的情绪席捲着他的脑海,让他不由自主的塌下肩膀,放下刚刚握着的笔,准备捏一下眉心。 却在放下笔的那一刻,不经意间瞥到了自己刚刚所写下的文字。 如月枫。 遒劲的字体书写着一个自由的灵魂。 「轰——!」 窗外划过了一道闪电。 - 经过一顿长途跋涉,如月枫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假期只剩最后一天。 说好的休假呢,好像完全没有休啊! 怎会如此.jpg 她掏出已经完全没有电了的手机充上电,上面显示的未接来电有70+条。 有60条来自松田阵平,剩下的有一个是尤尼打来的,两个是宫本由美打来的,其余都是诸伏高明打的。 看来是案子有进展了,不然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要给她打电话。 她把脱下来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丢,又随手按开热水器的开关,烧水的同时开始回覆信息。 【to尤尼: 不必担心,白兰那边我另有办法通知他。】 【to宫本由美: 松田已经找到我了,谢谢你的帮助,等我回东京聚一下吧?我请客。】 而等到回復诸伏高明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如月枫打开邮箱,里面什么都没有,并没有对方发过来的线索文件。 她打开监控软体,拉到昨天离开之后的时间开始看。 先来的是松田阵平,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打电话,然后离开了,之后应该就是去找她的事情。 过了大概2个小时之后,18点半的时候,诸伏高明过来了,然后非常礼貌地敲门和按门铃。 他早已换下了那身伪装时穿着的卫衣学生装,换回了西装。 明明是在休息日,却还穿这么严谨……这人衣柜里不会全是西装吧? 说起来,诸伏景光倒是喜欢穿卫衣,诸伏高明比他要高一些,所以穿弟弟的衣服也没有什么障碍。 如月枫看着监控,往后拉了拉进度,发现此人在这里站了得有10分钟的时间,敲了几次门之后,发现不开之后就开始打电话。 她拿出手机,看向诸伏高明给她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在18点50分打过来的。 他确认了她并不在家中之后,就离开了。 ……然后隔一个小时打过来一个电话。 最新的来电显示,是在24点的时候。 之后或许是想着她睡了,所以就没有再打过来。 怎么有种,看到自家白菜被骑鬼火的小黄毛给拱了后,气得痛心疾首还没办法的家长的即视感。 但只是师兄妹关系,应该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这么想着,如月枫的手指尖,不自觉的滑到了诸伏高明的未接来电上。 现在的触屏手机都做的太高级了点,不像按键手机还需要点个确认,才会拨打出去电话。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通误触的电话拨打了出去,然后被秒接。 ……现在不是才凌晨四点吗,他是一夜没睡,还是醒得很早? 但打都打出去了,又没法扣掉。 如月枫将手机拿起来,靠在耳边,能够听到电话对面平稳的唿吸声。 这位师兄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简直堪称是教科书活过来的具象化。 而对于这种人,你得先把话题的主导权握在自己手上。 「师兄,我手机之前没电了,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她说道。 是很正常的语气,全然听不出来昨天又是爬山,又是挖坟的种种不符合病号所为的操作来。 诸伏高明的语气听上去也很正常,「没什么,只是想通知你一声,慈悲天教的案子有了新进展而已。」 如月枫哦了一声,「找到他们的大本营了?」 诸伏高明:「在审讯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赶过去了,但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有种你知我知,但都以为对方不知的尴尬,正在顺着电话线蔓延。 「师兄。」 「师妹。」 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你先说吧。」 诸伏高明几乎是在撞了的瞬间,就立马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先说的位置。 「唔,我只是想问,既然线索到这里又断了,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如月枫说道。 她用手敲着自己的膝盖,偏头看向一边。 第279页 不远处烧开了的水壶中,沸水撞击着壶盖,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诸伏高明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你今天有时间吗?我们见面再说吧。」 如月·一夜没睡,也没打游戏·枫:「啊?」 不行啊,人不睡觉是会死的。 休假的最后一天了,你让她多睡会儿怎么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午和中午不行,我累死了,我要补觉。」 昨天带伤徒步了快10公里,再不休息那真是顶不住了。 还有游戏,假期最后一天当然要放肆玩游戏了!deadline前玩游戏有种又痛苦又爽的感觉啊! 却没想到,在听到她的这番话之后,电话对面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以及,咔嚓一声,好像什么被掰断了的声音。 然后,她就听着诸伏高明,用一种带着说不出来的微妙的语气,说道: 「医生说,软组织挫伤还是暂时不要剧烈运动比较好。」 ……? 她知道啊,她又没跑又没跳的,这不已经够遵医嘱的了吗。 但这话听上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说出来的时机有些怪。 补觉和剧烈运动有什么必要联繫吗。 如月枫决定将这句话直接抛到脑后,不去细想,直接了当的说道:「晚上19点时候见。」 然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回去充电,打开脑机也一起充电,走到已经热好水了的浴室,打开了淋浴头。 热水带着水蒸气从淋浴头中喷了出来,让她在外面累了一天的身体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疏解。 但这热水沖刷到她脖子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丝刺痛感。 「嘶。」 她皱着眉,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包。 ……昨天躺坟头睡觉的时候,被虫子给咬了个包啊。 不是什么大事,如月枫完全没往心里去,只是默默加快了沖洗的速度。 赶紧洗完,赶紧去玩游戏! 第116章 撕咬 游戏。 系统:【欢迎回来,玩家!(撒花)(摇滚)(转圈圈)】 如月枫从安全屋的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虽然戴上脑机之后相当于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但该累的还是有些累啊。 在游戏里面再睡着的话,那就是深度睡眠中的深度睡眠?好怪。 她一边选好套装穿好,一边和系统说话:【统啊,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我要问你。】 系统:【!】 系统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谨了起来,【玩家请说!】 然后就听见如月枫说道:【你说,我要是和白兰闹翻了,你会跟谁?】 系统:【哎?哎!玩家,你和设计者之间出现了什么矛盾吗?啊啊,这个,那个,我们那边有种说法叫朋友没有隔夜仇,有没有可能就是设计者不是故意的……】 它一下子变得超级慌乱,说出来的话都差点变成乱码。 如月枫觉得有些好笑。 白兰这什么形象,就连他设计的ai都觉得如果出了事,一定都是他的问题? 她安抚道:【没事,不是什么事,我就是说说而已。】 系统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啊……没事就好。】 过了一小会儿,它又小心翼翼的蹭过来,【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我肯定是向着玩家的!】 如月枫照了照镜子,从左上角的小地图中,能够看到安全屋中有两个象徵着同阵营的小绿点,正在蛰伏着。 【好歹他也是你的设计者?】 她随手从游戏背包中掏出了两把枪。 系统理直气壮的说道: 【但他自己写在我核心代码里的,玩家的优先级高于设计者!所以这也是设计者的意愿!】 【这样啊。】 如月枫笑了笑,推开了门。 门外的一切都和她下线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家具也好,东西也罢,都没有移动位置。 但就是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她向着地图中的第一个小绿点的方向走去,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股劲风便直踢她的面门。 「砰!」 如月枫脸色不变,只是抬起握着枪的那只手,用枪身挡下了这一记踢击。 但很快,另一道攻击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向着她的腰部袭去—— 「唰!」 她向前躲避的同时将第一个袭击者拉住,然后向着第二个袭击者的位置推去,同时有些无奈说道: 「拉尔教官,我们每次见面都要来这么一套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着那个第二个袭击者露出了个笑来,说道: 「玛莲娜,你的身手没有退步嘛kora!」 他接住了被称为拉尔教官的女人,然后走到如月枫的面前,攥起拳头,熟稔的和她碰了个拳。 ——没错,这两个袭击者的真实身份,实际上都是老熟人。 第一个袭击者,名为拉尔·米尔奇,曾经是义大利海军水下行动突击队的王牌,退役后成为了教官,因可乐尼洛而成为了半彩虹之子,后加入彭格列的门外顾问。 第二个袭击者,则名为可乐尼洛,是前者的学员,在解决了彩虹之子的诅咒后绝贊重新生长中,目前看上去像是青春男大。 第280页 在如月枫初入游戏的时候,拉尔就曾经是她在aise特工基地的教官。 ——也是她遇到的第一个锁好感度80的人。 所以印象尤为深刻。 拉尔比起可乐尼洛的熟络来说,只是轻哼了一声,然后就直接切入主题。 「你让我做的事我去问了,身份好弄,通过军方那边给你递个名额过去就行,但是……名字不行。」 如月枫挑了挑眉,「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拉尔双手抱在身前,对着她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被躲了过去。 「你不会忘了彭格列的追杀令还没撤吧。」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换了个站立的角度,「所以?」 拉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用真名当卧底名的时候,你的上司竟然也没审核到。这种错误竟然也会犯,aise还真是让人担忧。」 如月枫『好心』提醒道: 「你忘了吗,我上司早就因为贪污,被我送进大牢枪毙了。」 「噗!」 站在旁边的可乐尼洛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闷笑,然后在拉尔的瞪视下光速变脸,严肃的说道: 「拉尔说得对,你得罪过的人太多了,在美国这边天高皇帝远的还好,但回欧洲那边就得换个名字。」 如月枫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我不想取名,你给我取。」 天可怜见,对于一个起名废来说,要取个新名有多麻烦。 可乐尼洛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这声笑。 「哈哈哈哈!要是拉尔能给你取的话,我们就不会专门跑美国来找你了!」 他的笑声还没落下,一记铁拳就先落到了他的头顶上。 「咚!」 「疼疼疼!」 可乐尼洛抱头痛唿,而拉尔则是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的拳头,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要去欧洲刑警组织?」 如月枫半倚在墙上,懒洋洋的说道: 「我的卧底任务快结束了,现在在找下家。」 拉尔皱起眉头,「为什么不回aise?」 她微微垂下眼睛,「那边在搞一个全年龄监控系统,我想去看看。」 可乐尼洛凑过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吧,你们aise还是这么缺人?派别人去不就行了,非得你去吗?」 如月枫抬起头来,把这颗金髮碧眼的头推一边去,嫌弃的说道: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可乐尼洛幽幽的说道: 「有没有可能,就是说,长官小姐,我比你要大呢?」 如月枫的表情不变,「但你现在重新生长回来,看上去未满十八。」 可乐尼洛瞬间受到了一百点攻击,委委屈屈的窝到一边去种蘑菇了。 他看上去可怜极了,简直像只扑球失败还掉水里的金毛,惹得旁边的拉尔都笑了起来。 拉尔淡淡的说道: 「行了,你别逗他了,回归正题,你新名字取好了没。」 伴随着她的话语,如月枫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命名面板。 【欧洲刑警组织欢迎您! 现在,请填下您的名字:——·——】 玛莲娜。 如月枫在前半段写下游戏的默认名字,然后在后半段填上斯科迪亚。 【marinna·scodia】 【重复,请重新输入】 ……行吧。 她默默删掉了后边的斯科迪亚。 从开始玩游戏的那天起,她用的都是这个初始的默认名字,一个字都没改过的那种,现在要改成别的还真有点不适应。 要写什么姓氏呢…… 如月枫想了想,突然记起了那个在墓地躺着的时候,所做的梦,以及梦中那个和白兰一样不着调的傢伙所叫出来的『妹妹』。 好朋友,借你姓氏用一下! 【marinna·gesso】 【确认该为您的代号?】 【是】 拉尔的表情在她点下『是』的那一刻,发生了有些微妙的变化。 「玛莲娜……杰索?」 她看上去好像是空口吃了十个黄连,一副微妙的说不上来的表情。 如月枫嗯了一声,抬眼看她,「怎么了,有问题?我可没有改名卡。」 可乐尼洛的表情也有些欲言又止,但他刚想说什么,就被拉尔一把堵住了嘴。 「没什么,挺好听的。」 拉尔顶着一副微妙的表情,强硬的把可乐尼洛给拖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如月枫看着被关上的安全屋的大门,没有说话。 早在她发现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如月枫』的时候,她就也查过了,发现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白兰·杰索』。 但看这两个人的反应,倒像是知道『杰索』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似的。 好可疑。 就在她低着头思考的时候,安全屋的大门再次被人敲响了。 「来了来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抬起头来向上看,发现是琴酒,笑着说道: 「喔,组织的大忙人怎么有空来这儿找我了,伏特加呢,在下面停车?」 琴酒没说话,只是从她身边露出来的空隙中走过去,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才抬起眼来看她,说道: 「凯撒,你在美国逗留的时间太久了。」 第281页 久吗?不也就几天。 如月枫也不管他语气中隐隐的不满,只是自顾自拿着纸杯去接水,「我这儿只有水,你凑合着喝行了。」 ——其实还有咖啡和酒,但前者要冲泡很麻烦,后者要开瓶也很麻烦。 琴酒没说话,只是把双手插在风衣兜里面,盯着她看,碧色的眼睛中倒映出来她捏着两个杯子走过来的身影,抿紧了唇。 如月枫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 这人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生气的金吉拉? 「干嘛,以为所有人都和你这个劳模似的,是无任务不舒服斯基吗,我休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道。 「……组织里有老鼠。」 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不是一直都有吗,而且我又不是御猫。」 她吐槽道,然后走过来坐到他身边,靠近了些,笑着去戳他的脸。 「怎么,怀疑我啊。」 琴酒被她戳的皱眉,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算是一种无声的服软。 但如月枫不是那种就这么放过他的人,而是那种会蹬鼻子上脸的傢伙了。 她的手指不退反进,捏住他的脸颊,向里用力,「说——话——」 琴酒皱起眉头,低声喝道:「放手。」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抓住她作乱的那只手的手腕,微微用力往外拽。 她全然装作没有听见,直接一个挪移坐到他身上,笑嘻嘻的凑近脸,说道:「不放。」 由于太过了解某人是个什么尿性,琴酒索性不再说话,而是专注于掰开她的手。 但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头髮被人狠狠的往后一拉,牵扯着的头皮都传来了隐隐的痛意。 而那个扯他头髮的暴君,垂下眼睛,自上而下的俯视着他,扬起了个笑。 他们对视着,谁也不让谁,像是两头正在争夺着猎物的野兽一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后,某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勐地低下头吻他。 ……不对,准确来说,这根本算不上是吻,而是一场战争。 争夺上风,争夺氧气,争夺地位。 谁家接吻是咬人啊! 琴酒吃痛的嘶了一声,却被轻咬了一下舌尖,将那声痛唿也纠缠进了吻里。 但他也不是个会甘心屈居人下的人,箍在她腰上的双手也慢慢用力,将那痛撕咬回去。 「呵呵呵……」 如月枫抬起头来,用手擦了把嘴上渗出来的血,看着他脸上被自己捏出来的两个红印子。 抬起手来,以指为梳安抚似的摸了两把他的长髮,漫不经心的,像在摸猫。 「琴酱,你不会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没见,所以想我了吧?」 「你是偷偷进化成食人族了吗。」 琴酒用手擦了把自己的嘴,舌头还在疼,口腔里也瀰漫着一股铁锈味,瞥了她一眼。 如月枫想了想,「老鼠也咬人吶。」 琴酒用他的表情,告诉她自己的无语。 那位先生都亲自接见她了,她还觉得他在怀疑她是卧底? 这个比黑手党还要黑手党的傢伙,就那作风来说,说是正派谁会信。 她看他一脸无语,觉得有趣,于是开始——疯狂蹭他,一边蹭还一边说道: 「蹭你一身老鼠味,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谁家老鼠是玫瑰味的啊。 「幼稚。」 琴酒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人物:黑泽阵,当前好感度:97】 嗯……我幼稚。 如月枫看着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的琴酒,品出了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来,有些想笑。 「等处理完你的事,赶紧回去。」 他说道。 「知道了,阿尼给~」 她学着伏特加的语气说道。 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关掉的大门。 「哈哈哈哈哈!」 这下子,她乐得不行,捧腹大笑着在沙发上打滚。 但滚了一阵子,想到一会儿醒来,还要和诸伏高明商量事情,就停下了。 已知,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有97%的相似之处。 那么,她在现实世界中碍于渠道原因,无法查不到那位慈悲天教教主的事情,但在游戏里面是不是就能查到了? 她一向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人,拖拖拉拉的只会错过机会。 「幻术师啊……」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登入里世界的杀手论坛,并且登上自己的大号,发了一条消息。 【悬赏版/楼主:k】 【高额悬赏日本慈悲天教教主信息,提供切实消息者重重有赏。】 【是否发送?】 【是】 第117章 无处可逃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的,而戴着脑机玩游戏虽然相当于睡眠,但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就是那种,有点像《盗梦空间》那样,梦的尽头是另一个梦的感觉。 你以为自己已经清醒了,甚至掐一把自己的脸还会痛,但实际上只是从一个梦境到达了另一个梦境。 梦无止境。 如月枫摘下脑机,将它放到另一边的桌子上放好,然后重新躺回床上。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头髮扎成麻花辫,那样等到醒来的时候就会很整齐,不会像散着头髮的时候一样,乱成一团毛线球。 第282页 但这种睡法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硌得人有些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但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于是把被子团吧团吧抱在怀里,像是个简易的抱枕。 真奇怪,她以前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不需要抱什么东西都能睡得很快。 赶在deadline之前码完论文的时候,会睡得尤其快。 拉紧了窗帘的室内一片昏暗,分明是早晨,却好像晚上一般,而她抱着简易抱枕,缓缓的进入了睡眠。 然后又开始做梦。 如月枫在梦中睁开眼睛,几乎有些无奈了。 她不戴脑机就是想要不做梦的睡觉,简简单单的什么梦都没有的睡个觉,怎么这都不行啊。 不过这一次的梦境,她可以正常的运动了,想抬头抬头,想转身转身,算是个比较自由的第三视角。 而这次她的视角中所出现的,依旧是那个矮矮的女孩。 但这一次,女孩长高了不少,至少有160了,年龄应该已经达到了12、3岁的样子。 她趴在绿草坪上,用义大利语写着什么东西。 如月枫凑过去看,发现是《我的哥哥》,第一句话是:我哥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吃一公斤的棉花糖。 ……好傢伙,这不会甜到腻死吗。 「我不会吃一公斤的棉花糖,最多吃半斤。」 一道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带着些慵懒的笑意,比起之前的稚嫩而言,已经成熟了太多。 而对于曾经与这道声音的主人,相处了有好一段时间的如月枫而言,这就有些太熟悉了。 是白兰的声音。 绝对,绝对不会听错。 女孩头都不回,只是淡淡的说道:「只是敷衍上面的作业,和你没什么关系。」 她转过身去,向着声音所传来的地方望去,是个高个的男生,有着白色的刺猬头。 但那张面孔被白光所笼罩,只能够看清一双紫色的眼睛。 男生耸了耸肩,「但作文的标题是『我的哥哥』,你难不成还有别的哥哥不成?」 女孩冷笑,「你才不是我哥哥,要不是我不想写《我的父亲》,根本也不会轮到你。」 男生坐到了女孩的身边,是一种很放松的姿势。 「但只有哥哥会听你说些天马行空的鬼话,什么杀光天下的黑手党,和要当特工之类的东西。」 「要杀光全世界的黑手党,那可真是个苦差事,要不先从老头子开始杀起?」 女孩冰冷的注视着他,红髮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像是血晒干后的锈红。 「白兰·杰索,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男生又笑了,「那哪能啊,我好认真的。」 他仰视着她,用那双与父亲一模一样的紫色眼睛注视着她,说道: 「难道你不想为你母亲报仇吗?」 女孩勐地伸出手来,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碧蓝的天空上,云朵被风赶着往前飞,投下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如月枫站在天空上,能够看到女孩愤怒的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般的眼睛。 男生的皮肤很白,是那种苍白的白,而她掐得十分用力,用力到足以留下如同吊死鬼上吊时的红纹。 他那紫罗兰色的眼睛,因为缺氧而逐渐上翻,露出了雪白的眼白,眼睑充血,几乎要流下泪来。 但他又在笑。 即使如月枫因为那层笼罩在他脸上的白雾看不清楚,但却依旧觉得他是在笑。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之间是那么的相似,相似到就好像是一面镜子的正反面。 若是同样的处境,她也会笑。 生长着绿草的悬崖下的海,变成了血海,翻涌着尸骨与碎骸,天与地在颠倒,只有他们两人始终如一。 「妹……妹……」 他的声音因为被掐着而有些嘶哑,像是某种播放了千万次最后磨损得不行的老唱片,带着黏稠的无法被忽视的恶意,说道: 「我们……是……共犯。」 - 如月枫勐地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在她睁眼的下一秒,放在枕头旁边提前定好了的18点半的闹钟便响了起来。 「叮铃铃!」 她坐起身来,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发现上面已经满是冷汗,几乎要顺着她的指尖落下来一般。 若梦中的女孩便是过去的她,那白兰…… 「噩梦啊。」 她喃喃道,从床上翻身下来,几乎是冲到了洗手间,掬起一捧水来拍打在脸上。 清凉的水将些许混沌的意识带回现实,她注视着那面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堪称一脸菜色,脖子旁边的那颗被虫子咬出来的包也红了一片。 「这是过敏了吗?」 如月枫皱着眉,只觉得这地方有些痒又有些疼,抬起手挠了两下。 结果刚一挠就出现了一大片出血点,使得那里看上去更加明显了。 「啧,一会儿得去药店买个药膏回来。」 她看着心烦,解开头上的麻花辫,就这么披在身上,然后推开房间的门向外走去。 距离诸伏高明过来还有20分钟,恰巧她刚起床有些饿了,于是去厨房烧水,准备随便泡个泡面对付上两口。 她对于吃的东西没有什么执念,能吃到好吃的挺好,但吃不到也无所谓,总之能把肚子填满就行。 第283页 说起来,还没有问他在哪里见面……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早就来了? 如月枫有些惊讶,走到门口先通过猫眼看了一下,发现还真是他。 诸伏高明穿着一身她从监控中所看到过的西装,手上还拎着东西,站立在猫眼前的空地上,等待着。 然后,门开了。 「你来得还挺早,我还没吃饭呢。」 如月枫在打开的大门后,对着他做了个打招唿的动作。 拜那个噩梦所赐,她现在整体的兴致不是很高。 在游戏里面纵情所获得的那点多巴胺,现在已经基本上都磨没了,剩下的整体情绪都不算高。 诸伏高明抬起头来,刚想说什么,眼睛就瞥见了那一抹刺眼的红。 她的皮肤很白,如同上好的瓷器一般白,有披散着黑色的发,于是显得本来就白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而这也就导致,在这美丽瓷器般的皮肤上,随意一点点的痕迹,都显得犹为刺眼。 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成年人的生活有着天然的隔膜,就算再亲密的人,都要好好保持距离才可以。 更何况,他也没有对此置喙的资格。 他要怎么说?问她昨日不在家中是因为和别人一起过夜,还是说她不珍稀自己的身体,在伤还没好的时候就肆意妄为? 不,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应该装看不见的,但这对于一个擅长观察的侦探来说,实在有些太显眼了。 他恍惚之间,想起了今天早晨看日历时,看到的注意事项。 上面说:诸事不宜,忌访客,忌出门。 「……师妹。」 诸伏高明开口叫道,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声音的平静,「我给你带了饭。」 如月枫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来,她烧的水还没烧开,等泡面泡好估计也要有一段时间,不如吃现成的做好的饭。 「最好热一下。」 他将便当盒放到桌子上,被她接了过去。 她的手指苍白,带着点红,或许是刚刚碰过凉水,像是某种漂亮的花瓣,等待被人採撷。 ——该死,该死!别用这种骯脏的目光去看你师妹!你让导师情何以堪! 她将师妹託付给你,不是为了让你轻薄她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唿吸慢慢的变得急促,像是喘不上来气,而在拼命的汲取氧气似的。 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各种有关于静心的古话,从一念到十,从十念到百。 甚至开始念偶然看到后记下来的佛经,说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侦探什么都知道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然而对面的人只需要开口随便说句话,就能轻易的将他的伪装和坚持都击碎。 「师兄,你吃晚饭了吗?」 她用手把垂下来的头髮掖到耳后,露出白皙的侧脸,用筷子夹着菜往嘴里送。 诸伏高明记得自己做饭的时候放了什么,西兰花,五花肉,米饭…… 但当他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时候,恍惚间却觉得她在咀嚼的不是菜,而是他的血肉似的。 「师兄?」 她抬起头来看他,那抹红也显得更加刺眼,鲜艷的像血。 「……吃过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如何发出的,艰涩的,带着些嘶哑的,很是古怪。 他看见自己的手背上,鼓起了山峦叠嶂似的青筋,骨节因为克制而泛白。 他闻见了一股潮湿的雨味和玫瑰缠绕在一起,难捨难分,无法挣脱。 「你,一直睡到现在?」 他问出了一个绝对已经越界了的问题。 然后便听见,她以一种抱怨似的语气说道:「是啊,昨天折腾得可累了,我一会儿还得去趟药店。」 某种名为理智的绷紧了的弦,啪的一声,应声而断。 松田阵平。 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弟弟同期的名字,怒火以燎原之势,席捲着他的理智。 但他知道,那种夹杂着愤怒,嫉妒和一丝刺痛的情绪,绝不是作为一个师兄所应该有的。 【师兄妹呀,就是后天选择的家人,要互相扶持的,比亲兄妹还要亲。】 仓田导师的话于他的耳边迴响,犹如平地惊雷。 对不起,导师。 他不是个合格的师兄。 他喜欢上了一个……绝不该喜欢的人。 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妹。 第118章 不许逃避 「说起来,等到实习结束之后,师妹你就要回东京了吧。」 诸伏高明抬头说道。 他现在看上去正常极了,就像每个会关心小辈学业问题的前辈一样,好似只有关心没有私心。 「嗯,搞完答辩之后就要收拾收拾毕业了。」 如月枫咬了一口西兰花,嚼吧嚼吧往下咽。 或许是考虑到她还是个伤员,诸伏高明做的饭很是清淡,除了少许的酱油和盐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放,淡的好像过了遍水。 不算难吃,但也不咋好吃,就是普通的食材本身的味道。 「仓田导师给你留了修士的名额。」 诸伏高明看着她,放在桌子上老老实实摆好的手交叠在一起,「不打算继续深造吗。」 如月枫面无表情的嚼菜,扯了扯嘴角。 第284页 「饶了我吧,我上学真是上够了,继续生产学术垃圾到底有什么意义。」 对于她的说法,诸伏高明轻笑了一声。 像她这样的学生,也会苦恼于写论文这种小事吗?傻子才信。 「那你是打算毕业直接去参加职业组的考试,然后去交番见习?」 他问道。 但这一次,如月枫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她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该怎么说才好,实际上她打算当警察,就是嫌弃律师工作太无聊来着。 但现在看来,这两个工作的无聊程度简直不相上下。 警察要处理的文书比律师还多啊! 一辈子都要写文书当社畜……那种事情不要啊! 而且要准备报考职业组的话,考试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后面要再读三个月警校,然后在交番实习九个月……太长了! 中间不能有空缺,不能有断裂,必须要按照这个进度往前走。 所谓在『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做什么』,大约就是这样。 但如月枫从来不喜欢循规蹈矩的生活,也讨厌别人对自己说教,要求她活成正确的样子。 正确是什么?什么是正确? 随波逐流,按照时间发展做该做的事情就是正确了吗? 她才不要。 如果一定要过那么无聊的生活,那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好。 「也说不定呢。」 最后,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这个话题,并不打算给出确切的答案。 「咕噜噜!」 厨房的热水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意味着水已经烧开,可以饮用了。 她站起身来,从柜子里面抽了两个一次性的纸杯,走过去接水。 「给。」 然后将其中一杯递给诸伏高明。 ——虽然这个临时住所里没有能够招待人的茶叶啊什么的,但一杯热水还是行的。 想喝其它的都没有,因为她嫌麻烦,根本就没有去买。 「谢谢。」 他从她的手上接过那杯水,也不喝,只是放在手里捏着。 热水在加了凉水之后变成了温水,放在手心中不算有多烫,却依旧烫得他的指尖有些泛红,但他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也可能是察觉了,但正好借着这点痛来保持清醒和理智。 只是低着头,问出了那句在病房时没有问出来的话,「师妹,那个时候,你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心里面在想什么。」 「……」 如月枫将手中的勺子放回到桌上,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低着头,似乎是在发呆,问出来的问题也完完全全是无意识之间所问出的。 俗话说得好,衣服是人的第二张脸面。 一件符合主题的衣服,在大多时候能够清楚的说明一个人的情绪起伏。 明明穿着一身西装,明明规规整整的梳着头髮,明明看上去正经极了,精英极了。 但就是让人感觉,这人好像完全没有从之前学生的伪装中抽离出来。 说来也是,经验老套的体验派演员想要抽离自己的角色,尚且需要时间,更何况诸伏高明这么一个新人。 她完全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来,只不过…… 他不会觉得,她那样做,是牺牲自己保护他吧?不会吧? 「你觉得我在想什么呢?」 她将这个问题重新抛了回去,将吃完了的便当盒推到餐桌的另一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他,抽空喝了一口水。 「我觉得,你什么都没有想。」 诸伏高明答道。 他仍低着头,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以往严谨作风的样子,露出了雪白的后颈,继续说道: 「你只是想做就做了,没有别的意思。」 ……有点意思。 该说真不愧是侦探吗,明吗松田阵平与她之间相处的时间,要远超过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但他发现真相的时间却要远早于前者。 「长野孔明的洞察力果然名不虚传。」 如月枫轻轻拍了拍手,像是老师在夸赞学生答对了一道难题,接着说道: 「那你有把这个事情告诉导师吗?」 聊到了仓田导师的时候,诸伏高明才终于抬起头来。 用那双蓝色的,比她的眼睛要淡一些的,像是天空一般的眼睛注视着她,反问她道: 「你觉得呢?」 他们之间来来回回的对话,不怎么像是普通人之间交流感情的常规操作,反倒像是一种审问。 但审问者与被审问对象之间又没有个固定,换来换去,换来换去。 「我想,你会告诉导师,但只会说结果,而不会详细的把过程都描述出来。」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将手臂抬起来放在椅子的上方,后背倚靠在椅子的背面上,双腿交叠。 笑着说道: 「仓田导师的年纪已经大了,即使年轻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现在却会担心小辈担心得不得了。」 「所以你最多只会说我受了点伤,扭伤了腿,却不会说我跳楼。」 「因为你不想让导师担心。」 她又一次拍了拍手,「好孩子呢,高明。」 那种说话的语气太过于轻巧,像极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瞥,自上而下的俯视。 第285页 他们之间的位置仿佛发生了颠倒,她不是那个小辈,而像是他的长辈似的。 诸伏高明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有变,形状漂亮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按照日本这里对于上下级尊卑的教育来说,他是该生气的,非常非常生气都完全合理。 但他并没有。 如月枫还在继续说着。 「虽然师兄你看上去是那种教科书级的遵纪守法的人,但实际上,你真的是那样吗?」 她坐在那椅子上,前后摇摇晃晃,又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走到他的身边。 「若是你真的那么遵循法度,就不会放弃职业组的考试直接去当警察,也不会因为救朋友而被下方到新野署,更不会越权去查慈悲天教的事情了。」 她勐地一个俯身,靠见他,将手放在他身后的椅背上,巨大的力量冲击得后者的椅子往后一仰。 「师兄,你也讨厌无聊,对不对?」 如月枫久违的,在现实世界中开始感到兴奋了。 虽然从原则上来讲,她是不会对熟人出手的,毕竟要是处理不好最后会搞得无法收场。 她以前犯过这种错,虽然没有感到有多后悔,但多多少少还是长了点教训。 但现在是非常时刻! 和白兰有关的那个梦,将她搞得心烦意乱的,甚至消磨掉了好不容易从琴酒身上获得的多巴胺,让她整个人都不爽的要死! 都怪白兰! 所以,她要找点新的乐子。 她低下头,俯视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撩起那挡住了脖子的头髮,往后面撩去,露出那片红。 「师兄啊,从刚刚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在盯着我的脖子看,究竟是在看什么呢?」 她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牵引着往上走,带着几分强制性的,完全不顾他本人的抗拒,按上自己的脖子,轻笑着说道: 「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诸伏高明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他被动的接受着信息,被那种极富有冲击力的画面冲击着眼睛,鼻腔中满是那引人堕落的玫瑰的香气。 有一千万颗星星在他的脑子中落下,爆炸,坠落,将他的魂灵砸得晕头转向。 这种体验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超过了。 对于一个迄今为止,完完全全没有和一个亲人外的异性靠得这么近的人来说,有些太超过了。 简直是按着他的意识在施暴。 但施暴者并不会因为他是个初学者就手下留情,甚至还会变本加厉。 她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以防他突然跳起来逃走,离得越来越近,凑在他耳旁说道: 「师兄,我猜你以前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恶意的捉弄,用堪称粗俗的话袭击他的耳朵,「而且,是不是也没有做过一些成人该做的事情?」 她的动作充满了爱怜,却又带着些暴戾,用手轻抚他的后颈,引得那里一下子便浮起来大片的鸡皮疙瘩。 「说起来,日本这边的饮酒年龄是在21岁吧,但在义大利,法定饮酒年龄是在16岁,不过很多人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喝酒。」 她笑着,将他手中捏的有些变形的纸杯接过去,轻巧的拿起来,放下,水溅了出来,沾湿了她的手指。 「师兄,师兄。」 她用那沾了水的手指与他的手交握在一起,十指紧握。 水将空气都挤了出去,他们的手之间一点点的空隙都不见了,紧紧的贴在一起,窗外一声惊雷。 白光,白色的闪电将昏暗的室内照亮,映出她的脸。 她俯视着他,脸上是肆意的笑,以一种上位者的口吻命令道: 「看着我,不许逃避。」 第119章 越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如同在下珍珠似的,击打在墙面和窗户上,又往下滑,留下一道一道的痕。 而室内因为紧紧的关着窗,而变得潮热异常。 好热,好热。 热气在升腾,唿吸在交缠,氧气被掠夺,让人头昏脑涨,无法如平常一般正常的思考。 长野孔明引以为傲的头脑,现在快被搅成一滩烂熟的浆煳,不復往日的敏锐。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按照成年男性的力量来说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但却根本做不到。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诸伏高明低声喊道。 他想要向后躲,但后面什么都没有,他无处可逃,再往后就会从椅子上摔下去。 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再也捡拾不起来,拼凑不起来。 若再往前走,那便是他们的结局。 而他曾经设想过的,与爱人之间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他的设想中,那位仍然未知的人,会于某一个时间段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或许一见钟情,或许日久生情,然后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请求,约会,最后再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他有一个足够幸福的家庭作为模板,他也自信自己能够与爱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若是对方想要孩子的话,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尽到一个父亲应该有的责任,或严厉或慈祥的教育着孩子。 若是对方不想要孩子的话,那就不要,他们会相伴在一起,最后齐齐老去,站在西下的暮光中静静睡去吗,不再醒来。 第286页 但总之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并且感情看上去也根本没有破裂的现象,导师安排他来帮助她,不是安排他来当一个搅乱别人感情的第三者的!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过去从古籍典着所习得的各种伦理纲常,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巨人般的批判者,于深深处冰冷的注视着他。 那目光化作了无形的锋刃,自天而降,几乎要将他扎成筛子。 于身份,他是她的师兄; 于年龄,他年长于她十几岁,是长辈; 于世俗…… 不管从哪里来看,这种畸形的感情都不应该存在。 若是暴露在阳光下,会瞬间便被烧成一滩滩的灰,还会被世人踩上一脚,啐上一口,说真噁心。 「别这样,你会后悔的……」 他无法撼动那双铁钳一般禁锢着他手腕的双手,只得竭尽全力的向上拽自己的手,然后去挡住她的嘴唇。 他绝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么湿润,像是要哭了似的。 那双永远高傲的向上扬起的凤眼,在沾染上了凡尘俗欲后,又是多么的——惹人怜爱。 若他自己知道的话,他就绝不该用这种目光来看她。 这是勾引。 如月枫感受着唇前的潮热,那持枪所带来的茧子因为主人的抗拒而不时摩挲过她的唇,简直是欲迎还羞的最佳表演。 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无比的愉悦,正在挑拨着她的神经,引得她作出更多的事来。 真有趣。 真有趣! 还想要看到更有趣的画面! 她松开了钳制在他手腕上的双手,似是一种妥协,却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战略。 猎人首先就应该具有耐心,无论何时,都要有终究能够捕获猎物的自信。 向前看,只需稍稍的等待…… 诸伏高明刚要松一口气,就觉得自己的手掌心被人舔了一下。 不轻不重的,像是蜻蜓点水,却激得他勐地后撤,收回自己的手掌。 而原本还俯身在他面前的人,抬起头来,站直了身子,吐出艷红的舌尖,对着他露出了个笑。 那是条危险至极的美人蛇,曾在伊甸园中引诱着亚当吃下禁果,而后大笑着离去。 「对不起啊,师兄。」 她说着道歉的话,眼中却没有多少的歉意,甚至还在笑,「我没忍住。」 她垂下眼睛,似是在失落,「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的玻璃窗外阴雨连绵,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明明做错了事情的人并不是他,但为什么,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却想要道歉? 或许是她看上去太可怜了,像是个做错了的小孩,只能握着自己的裙子无措的低头,让看客都心生不忍。 诸伏高明搞不清自己的脑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只觉得烦躁异常。 他想要咳嗽一声来清清嗓子,说一句『下不为例』重新拾回距离与尊严。 「啪嗒。」 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在了地上。 于是那话到了嘴边,又被他自个儿给咽了回去。 这该死的心软。 「……等等。」 他站起身来,拉住了她的手。 「你不是拒绝我了吗?还要说什么呢?」 她抬起脸来看他,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的样子,泪痕很明显,挑起来了个自嘲的笑。 「于情理来说,我……确实不应该,但我是你师兄,有些事情导师不合适来教的,应由我来……」 ——我都在说什么? 诸伏高明已然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声带在振动,在拨弦,说出一个个的音符,一派的道貌岸然。 但她在笑。 那笑绽放在仍带着泪痕的脸上,如同春花盛开在了雪地中,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不是错上加错,而是件对的好事一样。 古有褒姒一笑,便引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这或许还真不是什么野史。 「师兄。」 她重新对他伸出手来,向前走了一步,脱下拖鞋,光着脚踩在他的鞋面上。 她那粉红色的指甲,因为凉而蜷缩了一下,然后把双手环抱在他的脖子上,向上仰起头—— 世界突然变得寂静,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没有那吵得人心烦的雨声,没有那吓得人一惊的雷声,没有俗世道理的指责声,仅有唿吸,仅有吞咽。 《了凡四训》中说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之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之生。』* 人有凡心,人有杂念,人有情丝。 这世界派发命运的方式太过于随意,送到每一个人手上的方式都并不相同。 未被表达的感情,并不是从此就消失不见的,正相反,它们会埋进土壤里面,悄然的生长,积蓄力量,终有一日会重见天日。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 情感从完全的亲友关系变质,又是在哪个时候? 是在兇案现场的初遇,还是在那四楼破碎的玻璃窗前? 想不起来了。 他用力握住她的腰肢,脸上的红烧到了耳朵上去,就连耳尖都泛着红。 那吻从生涩的抗拒,转为迎合,她的头髮不时扫过他的脸庞,带来玫瑰的幽香。 第287页 「……别叫我师兄。」 他闭上了双眼。 他不是个合格的指导者,他做错了诸多事情。 她会走错路全都是他的错,是他勾引了她,是他害得她误入歧途。 爱与死是一对亲兄弟,他愈爱她,那死亡便离他愈近,近到能够闻到冷风冰冷的吐息。 是他的错。 全部,全部都是他的错。 到这儿就可以了,停下吧,将那些不该生出来的感情通通都埋进土里,即使它们想要重见天日,也沖不破那上面的碑。 但如月枫偏偏不遂他的愿。 她轻咬着他的唇,用舌尖舔他敏感的上颚,又用手抚摸他汗湿了的头髮。 「师兄,师兄呀。」 她将唇分离,笑意盈盈的注视着他满是苦痛的眼睛,凑上去吻他的眼睛。 「你的眼泪怎么会这么苦?」 门铃又一次响起了。 松田阵平站在门外,拎着一袋子染髮的材料,静静的等待着。 第120章 给我哭 「外面的人,是谁?」 诸伏高明人生中头一次,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发生这种事情已经足够让他感到羞耻了,现在竟然还要被外人看到…… 这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太超过了。 激情褪去,羞耻感抬头,如同上万只火蚁在啃噬着他的身体,让他想要立刻逃离。 「不知道呢。」 如月枫说着,向后退了一步重新穿上拖鞋,但心中已经有了考虑。 这个点会来找她的人,应该也就只有松田阵平了。 他在长野这儿的交接工作,应该早就完成了,今天是留在这儿的最后一天。 明天一早就要赶回东京去。 哎呀,警察可真是忙啊。 她用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个虫子咬出来的包,在体温升高之下,变得更痒了。 诸伏高明的视线,忍不住的伴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也终于看清那片红的真面目。 并不是他所以为的吻痕,而是虫子咬出来的包。 而他,因为误会这是吻痕,才会导致刚刚那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如月,你昨天是去做什么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去了趟京都扫墓,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带着些瞭然,笑着说道: 「师兄啊,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和阵平酱约会去了吧?」 诸伏高明:。 他能说,其实他想的比这个还要多吗。 「你和那位松田警官,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将那杯水重新从桌子上拿起来,握在手中。 「恋人。」 如月枫秒答。 「……」 诸伏高明没说话,但被他握在手中的纸杯却一下子瘪了。 水从被挤扁了的纸杯中溢了出来,流了他一手。 看到面前的场景,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拖长了声音,说道: 「不是啦——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哦。」 只是,朋友吗。 他垂下了眼睛。 对于师妹而言,或许她确实认为对方就是个普通朋友,但对于同为男人的他而言…… 那个名为松田阵平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那是一个男人看喜欢的女人的眼神。 带着些温柔,带着些无奈,带着些关怀,而在看向在场的另一个男人的时候,那些柔软的情绪,就都变成了攻击欲。 但。 「太好了。」 他从桌子的纸盒中抽出张纸来,细细的将自己被水打湿了的手擦干净,而后再将桌子上的水擦干净。 她并没有男朋友,太好了。 那他这就不算是知三当三,而算是公平竞争了。 师兄妹关系虽然也不是那么正当,但总比当插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好。 在种种冲击之下,诸伏高明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静。 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再掀动他的情绪了。 「要不要先去开门?让人在外面等着不太好吧。」 他从放一次性纸杯的地方,重新抽出来了个纸杯,然后重新给自己倒上了杯水。 然后就听着打开的门后,传来了个熟悉的男声,说道: 「哟,如月,我帮你染头髮来了。」 那人从门外走进来,正巧看到坐在餐桌旁边的他,原本慵懒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 「啊,这不是诸伏警官嘛?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 松田阵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讨论明天的查案流程而已。」 诸伏高明原本调整好的心情,重新变差了。 他可没有忘掉,自家导师对这位松田警官的评价。 他喝了一口水,不咸不淡的说道: 「松田警官戴着墨镜也能调好染髮膏吗,那还挺厉害的。」 ——熟悉诸伏高明的人,大约都已经解除了此人是个谦谦君子的滤镜。 这人饱读诗书,学到的不只有知识,转着弯损人和挖苦人的话,他也略通『一二』。 当他想要损一个人的时候,甚至不会让你听出来是在损你,还以为他是在夸你。 松田阵平的额头上,勐地蹦出了个井字。 第288页 如果说他之前还不能确定的话,那现在就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这傢伙,是情敌! 身为师兄,竟然监守自盗,真是个混蛋啊……! 「喂,如月,你们俩谈完了没,谈完了就请这位师兄先退场吧,还是说你想让人看着你染头髮?」 松田阵平看向正在一边喝水的如月枫说道。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就见着她一直在用手抓挠着脖子的一侧。 已经红了一大片,看上去很是显眼。 说起来,昨天确实好像看到她脖子上有个包来着……但也没这么夸张吧? 「别挠。」 他用手握住她挠脖子的那只手,皱着眉头凑近了去看,有些担心的说道:「你这是……好像过敏了啊。」 「我也感觉是。」 如月枫点了点头,一脸淡然的样子,「没想到你来这么早,我本来还想着让你帮我买个药呢。」 「反正是24小时药店,等你给我染完头髮之后再去买就行。」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喂喂,这是重点吗。」 「你原来头髮是红的,后来染的黑的盖住原发色,黑色好染,红色可不好染。」 他抬起自己手中的袋子,晃了两下,「所以我拿的是漂发的东西,直接给你还原回去。」 「不过,这种化学药剂也不知道你过不过敏,要不还是等你脖子上的包消了再说吧?」 一直插不上话在旁边静静听着的诸伏高明,眼中闪过了若有所思。 ——这人看上去行事鲁莽,实际上却很细心。 而又凭藉朋友身份以退为进,收放有度,不会让人觉得越线,但其实是在线上走。 是个强劲的对手。 「我去买吧。」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喝完了水的纸杯丢到垃圾桶里,又瞥了松田阵平一眼。 「松田警官想必在外面站累了,和师妹你聊聊天休息一下为好。」 说完,也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径直走出了大门。 ……诸伏景光知道他哥这样吗? 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师兄妹关系,说的却像是在宣誓主权似的。 哈,这种说话的艺术,还真不愧是长野孔明啊! 松田阵平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痒,很想要打碎一些人平静的嘴脸。 「唔,等药回来的时间,先做个皮试吧。」 如月枫并不关心男人们之间无声的交锋,走到桌子旁边,拉开椅子,「快来快来~」 明明之前一直都染的黑髮,怎么突然转性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实在说不上来。 「距离你回东京也就还有个不到十天吧,怎么这么着急要恢復原来的发色?」 他简单的取了些漂粉和双氧乳混在一起,往里面加入了些还原剂,搅得均匀。 然后才将调好的试剂,轻轻涂到她探出来的手腕上。 如月枫随手用手机打了个30分钟的计时,「怎么说呢,头顶的头髮长得有些太快了,一直顶着个分层的头髮也不好看啊。」 听到她的回答,松田阵平倒是毫不意外。 ——这人一向美而自知,时不时的还会臭美一下,所以因为介意分层不好看而染回原发色,并不完全是假的。 不过,比起在脸上各种涂涂画画来说,她更不喜欢卸妆的麻烦。 涂个防晒再涂个口红,这就是她的极限了。 比起化妆,如月枫更喜欢逛街边的各种服装店,收集些设计师的小众设计什么的,对牌子倒不是很看重。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了解……问就是被拉去拎过包。 虽然这人一直喜欢说她没啥鑑赏细胞,但审美这东西或许是天生的。 佐藤美和子尤其喜欢和她一起逛街,因为这人眼光一向不错。 所以,他怀疑这其实是种变相的自谦,就像学霸考了98说自己考得不好一样。 这么回想起来,他好像还挺了解她的。 哼,他绝对比那什么师兄要更了解她! 「我倒是觉得,你怎么样都好看。」 等待皮试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不怎么短,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正在整理头髮的她说道。 「那你眼光挺好。」 如月枫面不改色的认下了这声赞美,对着立在桌子上的摺叠镜,把自己的头髮细细的分层,「你明天上午几点的车?」 「九点的。怎么,你要去送我?」 松田阵平撑着下巴看她,懒洋洋的说道:「那我会非常感动的。」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工伤结束后第一次上班呢。」 如月枫瞥了他一眼,「晚上九点我还能考虑一下。」 他哦了一声,又笑着说道: 「嘛,反正很快也要成同事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了。」 如月枫:啊这。 她的视线漂移了一瞬间。 ——完全没想好,怎么和他说自己可能不打算当警察了这件事啊。 「阵平酱。」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其实我……」 「药买回来了。」 诸伏高明用手推开门,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现在涂上?」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而等到晚上睡前登录上游戏,躺在安全屋的床上时,她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第289页 然后,她就看到了门外的诸伏景光。 对方对着她友好的摆了摆手,说道:「好久不见,这次你的任务搭档是我哦。」 都这么熟了,请多多指教之类的话,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 如月枫看着他,觉得和高明有些相似,但又不是那么相似。 虽然都是凤眼,但哥哥的眼睛更显凌厉,弟弟的眼睛就比较圆。 怎么说呢,虽然兄弟二人的脸都还挺显嫩的,但若是站在一起,谁是弟弟谁是哥哥,就非常显而易见了。 啊,有点好奇他被亲时候的反应了,会和高明相似吗? 话说回来,她以前有亲过他吗?时间太久远了,早忘了哎。 「怎么了?是有什么细节需要补充吗?」 诸伏景光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如月枫露出了个笑,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 然后就听到她说道:「那不是更好吗。」 下一秒,他的唇上便贴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那个人拽着他的衣服前襟,将他整个人都拉近了不少,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情绪。 富有侵略性的,说一不二的……和一丝丝的好奇。 她在好奇什么? 这世上还存在什么东西,能让血腥凯撒这样的人都好奇的吗? 这么想着,诸伏景光突然觉得自己的唇上一痛。 她注视着他,说道:「给我哭。」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jpg 不是,到底是什么人惹着她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啊! 第121章 真心话大冒险 诸伏景光觉得今天的血腥凯撒有些怪。 她先是突然冲上来咬了他一口,又用手捏着他的下巴,端详了好一会儿。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闪动着莫名的光,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然后这个任性妄为的傢伙,就把火撒到他身上了。 所以……果然还是有什么不知好歹的傢伙惹了她吧! 谁啊,自己的锅自己背行不行?他就是个无辜路过的路人啊,为啥要被祸及池鱼? 「你硬要我哭的话,我也哭不出来啊。」 他憋了很久,觉得自己的嘴巴疼,下巴也疼,最后才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说真的,他其实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该如何去与她相处。 这人活得实在太自由,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她大多数的行为,其实都是无意识和突如其来的。 你没有办法通过,她之前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来推测她接下来会做的事情。 她就像一道解开一问还有一问的谜题,世人永远无法窥见其本相。 「那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你会哭呢。」 她偏了偏头,问他。 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些纯然的疑惑,让人忍不住对她敞开心扉。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长大了之后就不会哭了。」 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像只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噗』的一声就撒了气,莫名的沮丧。 他在七岁前哭了很多次。 养的小猫只亲哥哥不亲他啊,写的作业错了两道题没拿第一啊,抓的甲虫死了啊…… 总之生活中很多很多小事,都会让当时的他难过得哇哇大哭。 不过,在他七岁时经歷了父母的死后,他就再没哭过了。 可能眼泪在七岁前就已经流干了吧,大概是这样。 「为什么你这么想要看我哭?」 他有些无奈,比划了个滴眼药水的动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伪装一下。」 「那又不一样。」 她嗤笑了一声,用手波拉了一下自己的头髮,看着他的下巴,表情有些嫌弃。 「你为什么要留这个鬍子?看上去好丑。」 ——所以目的没达成,就直接演变成人身攻击了吗?! 啊,这人还真是…… 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井字快要跳出来了,嘆息:「明明很有男子气概。」 怎么说呢,虽然以貌取人不太好,但他长得就是一副好人脸,这能怎么办。 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老师会习惯性的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去做些坏孩子做的调皮捣蛋的事。 而等到工作了之后,也是如此,是个人都觉得他长得太『好人』了,简直天生适合当警察。 如果他一直干警察的活干下去,那倒也没有什么,有亲和力不是什么坏事。 但问题是,他后来被派去当卧底了啊! 一个长着天生好人脸的他,感觉混在一堆杀手中充满了违和感耶。 虽然留鬍子的契机,是因为从警校毕业的时候,松田阵平在合照上恶作剧的画出来的那个鬍子。 但是他后来决定一直留,则是因为这样子看上去能凶一点。 他有些警惕地捂住自己的脸,后退了一步,「干嘛,你对我的鬍子有意见?」 却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便听到她叫到他的假名: 「来玩一局真心话大冒险吧,唯。」 预感成真了。 不对,他一个卧底,她一个杀手,都是有秘密在身上的人,玩这种游戏真的合适吗?! 第290页 - 怎么不合适? 如月枫随手从游戏背包里面拿了张空白的a4纸出来,然后折吧折吧撕成了同等大小的6份。 「哝,你想在上面写什么问题都行。」 她把其中的3份和笔一起递给诸伏景光,而自己则是拿着剩下的3份,坐到桌子的对面。 「……我可是带着任务过来的,这么浪费时间真的没关系吗?」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着白纸坐到了桌子的对面,只是小声说道: 「你那应该有任务单吧。」 如月·完全没看什么任务单,现翻了一下邮箱·枫,表情很淡定的说道: 「那当然是看过了。」 她低着头,速度很快的在纸上写下问题。 「还是那个幻术师的事情,看来日本全国范围被骗的人并不在少数。」 微妙的有种被连着一起骂了的感觉……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低下头胡乱的写下几个问题,然后将纸片翻到空白面向前推,「石头剪刀布?」 如月枫唔了一声,「其实我想扔个骰子来着,但这样也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出手—— 「布。」 「剪刀。」 输的人是诸伏景光。 「你的出手速度还挺快的嘛,我都没看清你的动作。」 他挑了挑眉,从那堆卡片里面抽出来一张,翻转过来。 【对你来说,怎样的一天算是完美的一天?】 ——啊,是他自己写下来的问题。 怎么说呢,本着还是下手轻一点以免某人恼羞成怒的原则,他填的问题都相对比较温和。 只有一个是为了巩固人设,而写得出格了一点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手下留情了。 「清晨醒来,天气很好,没有任务要去做,可以睡到9点再起床,然后弹弹贝斯什么的。」 诸伏景光想了想之后说道。 如月枫哎了一声,一副完全不惊讶的样子说道:「你还会弹贝斯啊。」 她确实不惊讶,毕竟这人的技能栏已经写得明明白白的了,贝斯的数值是71点。 一个在普通业余爱好者中,算得上是不错了的数值。 「是啊,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了。」 他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其实我现在就带了贝斯的,用来放枪的夹层上面作为伪装。」 虽然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在不经意之间,露出了一点点冰冷的锋芒。 她眨了眨眼睛,意义不明的感慨了一句,「喔,杀手。」 「来吧,下一个问题。」 「石头。」 「剪刀。」 「啊,还真是有来有回的。」 如月枫坐直了一些,从那堆纸片中抽出来一张,翻过来。 【如果我们闹别扭了,你会採取怎样的和好方式?】 ——好温和且没攻击性的问题啊,一看就不是她写的。 好孩子啊,景光。 她抬起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诸伏景光,「假使在我们闹别扭的时候,你还没有被我给杀了……」 对方抽了抽嘴角,「喂喂,话题好像一下子变得血腥起来了啊。」 她笑了下,「这不是还没有付诸于行动嘛。」 「嗯,看犯错的人是谁吧,如果犯错的人是你,我会先给你一拳然后再抱抱你。」 「如果犯错的人是我……我不会犯错。」 诸伏景光被她的发言给逗笑了,「所以我横竖都要挨你一拳是吧?」 如月枫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把抽出来的卡片放到废纸堆里,然后说道:「下一个下一个。」 「布。」 「剪刀。」 看到结果,她挑了挑眉,「又是我?你运气还真是好啊。」 而他则是谦虚的一笑,脸上有着一种老艺术家的从容。 「唯手熟尔,唯手熟尔。」 ——开玩笑,他以前可是和zero玩过不下千局石头剪刀布,其中奥妙,早已勘透了! 「我看看……啊,是我写的问题。」 如月枫把卡片翻转过来,读出上面的问题: 「有没有过真心喜欢的人,并做过比较疯狂的事。」 啊这。 「要选择大冒险吗?」 诸伏景光笑眯眯的说道。 「那倒不用,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瞥了他一眼,然后仰了仰下巴,作出回忆状,「就是有些事都过去好多年了,再要想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而已。」 现实中的话,没有。 游戏里面的话,倒还有一个勉强能算吧,但好像也不算多准确。 反正大家说的都不是真话,无所谓了。 「有过,不过是过去式。」 「唔,为了对方冲进全都是敌对人员的人海里面杀了个七进七出,这个算吗?感觉不是很疯狂啊。」 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不不,这个人海就已经很存在问题了,得有多少数量才能被这人称作是人海啊! 这要不算疯狂,还有啥能称得上疯狂的吗! 果然不能因为一时的舒坦就放松警惕啊,这人是那种站在杀手的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来着。 本质上还是个遵纪守法的人的诸伏景光,只觉得有些汗流浃背了。 第291页 不过。 真心喜欢的人,还是过去式…… 他抬起眼来,看向对方,「过去式?」 所以是没有在一起吗。 她耸了耸肩,「本来也没在一起过,后来又闹掰了,理念不合,立场不合,仅此而已。」 「那还喜欢对方吗?」 「现在喜欢你哦(爱心)。」 她对着他wink了一下,红唇向上勾起,笑得像只狐狸。 ——啊,好敷衍。 他想到。 但……果然还是…… 【人物:诸伏景光,当前好感度:85】 「下一个,下一个——!」 诸伏景光没有再去多看,而是火速准备另开一局。 「石头。」 「布。」 看到结果,他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你刚刚还说我运气好,现在呢?」 「摸牌啦。」 她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遵命。」 他对着她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随手抽出来一张卡片,看了一眼,然后就直接僵在原地,脸上也泛起了红。 无他,只因上面所写的内容是: 【最近一次一夜情是在什么时候?】 ——这人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啊! 诸伏景光的视线向上移动,对面的人露出了个看好戏的表情,将他自己刚刚说的话给抛了回来。 「要选择大冒险吗?」 她笑着说道,脸上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狡黠。 第122章 动手 「说实话……感觉这样真的有点不适应啊……」 诸伏景光看着镜子中刮掉鬍子的自己,用手摸着下巴,左右的端详,怎么看都觉得哪里有些怪。 但脸还是那张脸,他也就只是刮掉了鬍子而已,又不是换了个头。 都说21天养成一个习惯,他这鬍子都留了2年多了,看习惯了也实在不能避免。 「不觉得这样更好看吗?」 如月枫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 明明随便扯个谎就可以了,却偏偏不愿意,还选择了大冒险,真是…… 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不会也全都是真的吧? 诸伏景光的回应是直接戴上了卫衣的帽子。 他双手插兜,将装着枪的贝斯包重新背上,冷酷的转过脸来看她,「走吧。」 这人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所以刻意摆出张冷脸来。 但如月枫并不吃他这一套。 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完全没看到他身上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似的,抬起手来,轻轻地触摸在他的脸颊上。 那里正因为主人的粗暴刮鬍子的行为,而往外渗着血,青色的胡茬看上去虽然不太显眼,但是触上去还是有些扎手。 她的安全屋里面并没有男士刮鬍子用的东西,只有个肥皂和刀片,所以刮出来的效果也比较粗糙。 由于失去了一直都在的鬍子的遮挡,那块皮肤现在敏感极了。 就算只是向上唿出一口气,都会引得手下的人的身体一颤。 「差不多可以了吧……」 她看到,那人的喉结向上滚动着,颈侧的大动脉微微鼓起,脖颈的皮肤上面泛上了层潮红,让人想要去摸一摸生命的跳动。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抬起手,顺着那鼓动的生命,向旁边移动,指尖轻轻点在他喉结的尖端上,如同在玩一个玩具似的按了按。 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人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你……别太过分了啊。」 诸伏景光脸红得要命,脖子红,脸红,就连耳尖都红了,向上挑的凤眼眼角都染上了层红。 真可爱。 如月枫露出了个笑来。 手被抓住了是不假,但她嘴可没被捂住啊? 「唔!」 诸伏景光只看到她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就觉得自己的喉结一痛。 野兽亮出了她用来撕咬猎物血肉的锋锐牙齿,在那块脆弱敏感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却并没有直接咬穿猎物的脖子,而是如同戏弄似的,用牙不紧不慢地磨。 直到将猎物的眼泪逼出来,才慢悠悠的停止。 ——这招还是从狱寺隼人那里学来的,只要不是奔着咬穿对方喉咙来的,其实意外的好用。 如月枫垂眸,用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掀开诸伏景光头上戴着的卫衣帽子,用手抵住他汗湿了的后脑勺往下压的同时,伸出舌尖,轻轻舔掉了他眼角渗出来的泪珠。 然后迎着他羞愤欲绝的目光,笑着说道: 「我说了,我要看你哭。」 - 但玩过了头的后果就是,诸伏景光完全不理她了。 他把卫衣帽子往头上一戴,甚至为了防止再被掀开,将那两根棉绳给紧紧地系在一起,就差打个死结了。 甚至开着车的时候,倒要紧紧的靠在窗户边上,生怕她再给他喉结上来一口。 冷着张脸,全程视线一点偏移都没有,一句话都不说。 至于吗……小古板。 他哥被她咬了一口之后都不是这个反应。 明明好感都升了来着,还说不喜欢?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从玻璃上看着诸伏景光认真开车、目不斜视的侧影,又看了眼好感度表,上面显示的好感度为87点。 第292页 诸伏家的男人,难不成都是闷骚挂的?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他仍然是那副目不斜视的样子,走下车,然后从后座上将那只装着枪的贝斯包背到身上,接着一把拉开了她这边的车门。 「……到了。」 他紧抿着唇,表情很严肃,颳了鬍子之后,比起警察看上去倒是更像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 ——或许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诸伏警官刻意繫到脖子前的卫衣布料后,是个鲜红的牙印。 真有意思啊。 「下来了,下来了。」 如月枫忍不住的露出个笑来,从车上翻身下来,另一边则是开始戳系统。 【统啊,能不能把幻术免疫的那个技能给我暂时关掉。】 系统被戳起来,有些懵,【可以是可以……但玩家一会儿面对的敌人不是幻术师吗?为什么还要关掉这个?】 她站在诸伏景光的身后,看见了和上次进入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的小楼。 【一直关着幻术,就好像玩游戏的时候,因为显卡配置不够所以直接关掉了特效。】 「一张赎罪卷,谢谢。」 如月枫一边笑着接过赎罪卷,一边和系统继续说道: 【光是看着一群人在那里手舞足蹈,那多没有意思,我想玩点有趣的。】 诸伏景光并没有和她一样走进小楼,而是在外面观察环境去了。 组织的优秀狙击手正在观察他的最佳狙击点落位。 这一次算是分工合作,毕竟他又没有幻术免疫,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狙击点发挥自己的余热。 如月枫看着小地图上,那个一堆中立灰点中分外显眼的红点。 之前在杀手论坛上发出的悬赏中,回帖人里面确实有人提供了切实可用的信息。 慈悲天教教主狡兔三窟,但其中必定有他藏身的地方,而很明显的,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当时查看任务的时候,没有直接让诸伏景光拒绝掉任务。 本来是想着先来看看情况的,结果没想到,这一下子就真的碰到了真货。 真幸运啊。 【反正那个技能还能再打开,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就行了。】 如月枫跟着涌动的人头们,在最前方教徒的领导下,席地而坐。 「现在,让我们先欢迎一下新人……」 坐在最前方的教主身边的教徒大声说道。 - 这邪//教组织的活动还是这么没有新意。 如月枫在光速介绍完了自己的『悲惨过去』之后,就重新坐回了地上。 看面前这一大堆人的情况,她估计还要等好久。 好无聊。 等到睡醒之后,应该就差不多到正题了吧?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将那些或哭或叫的声音全当成背景音,闭上了眼睛。 ——失策。 忘了在游戏里面睡着之后会沉入更深一层的梦境了。 如月枫看着梦境中的电闪雷鸣,面无表情的向前飘去。 长野都下了快两周雨了,她在现实中都没见到个晴天,来到游戏里之后竟然也见不到。 怎么这样。 她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向前飘。 而出现在不远处的,是一座通体雪白的城堡。 装饰的主人相当之有品位,选用了白色的漆来粉刷整座罗马风格的建筑,又栽培能够攀上墙体的玫瑰,使得两者相映成趣。 但此时散落在地上的,并不是玫瑰的花瓣,而是大滩大滩的血液,与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那些尸体基本上都是一枪致命,死人惨白的皮肤上,黑漆漆的弹孔甚是显眼。 ——很利落的枪法嘛。 如月枫刚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就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 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昏暗的,只有一盏灯的办公室内。 而在办公室内最中央的办公桌上,一个鲜血淋淋,甚至还冒着热气的鹿首,正死不瞑目的摆放在上面。 「轰————!」 窗外闪过了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室内,也照亮了站在那里的女孩的脸庞。 她看上去已经有15岁的样子,若是『车祸』刚刚醒来时的如月枫站在这里,将会发现,这两张脸一模一样。 但与她当时醒来时的空白与茫然相比,女孩的脸上勾着一抹快意的笑。 「父亲。」 她用枪对着站在那血淋淋的鹿首后的白髮男人,扯了扯嘴角。 「还满意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老杰索看着那过去最喜爱的宠物的头颅,表情很是惊恐,身上裁剪得良好的西服上布满了鲜血和褶皱。 他缓缓举起自己的双手,注视着女孩,吞咽了一口口水,缓声说道: 「玛莲娜,你母亲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 「和老头子还有什么好废话的?」 一道清冽的青年的声音打断了老杰索未完的话。 这次的梦境中,不再有遮住大半张脸的白光。 而白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如月枫熟悉的笑,却更加冷酷。 他明明身处于如屠宰场一般血腥的现场,却还有心情往嘴里塞棉花糖,漫不经心的说道: 第293页 「杀了他,然后咱们就可以去玩别的了~」 老杰索的动作像是被冻住了似的,看向那双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紫色眼睛。 「吾儿,原来还有你……」 但这一次,他的话依旧没有说完。 「砰!」 枪声响起,终结了一切。 而几乎是在同时,如月枫面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那些令人感到不适的场景正在褪色,最后恢復了一片雪白。 而在这四边形的雪白空间中,白髮紫眸的青年,双手插在兜中,左眼下的倒王冠纹身十分显眼。 「幻术师终于出手了啊。」 如月枫看着『白兰』,有些意外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一般来说,都是会见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吧,没想到我想见到的人,竟然是你啊。」 「怎么说呢,感觉有些噁心……」 「话说,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她看向『白兰』,有些不满的说道:「难不成我最想见到的,其实是哑巴版的白兰吗?」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着面前的『白兰』张开了嘴,笑着说道: 「动手吧,枫酱~」 第123章 地狱之歌 「……」 如月枫注视着面前的幻象,垂下眼睛。 「噁心死了,假的就别这样装了。」 白兰那货虽然也会这么笑,但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认错谁,都不可能会认错他的。 就像照镜子的时候,没有人会将镜中的自己,认成是别人。 假货就是假货,怎么可能和正版一模一样? 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假货,抬起手上握着的枪—— 「砰!」 幻觉如云雾一般的消散,露出了真实。 群魔乱舞的会场之中,清醒者看上去犹为显眼,更不要说,她还握着一把枪。 那原本坐在高台上还在打瞌睡的教主,瞬间就被这声枪响给吵醒了。 「什么人?!」 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发现人潮的彼岸,视野的尽头是个红髮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黑西装,大波浪似的红髮披在身后,仅仅只露出了一小段的手腕和脖颈,白得惊人。 而除了这第一眼过去的印象外,那双眼睛,那双犹如沸腾了的大海的眼睛,看得人更是心中一颤。 「彭、彭格列?!」 男人吓得大叫,哆哆嗦嗦的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又举起自己佩戴着一枚指环的右手。 「不对,不对,你是那个叛徒!黑手党的叛徒!」 他看上去慌乱极了,甚至下意识的解开了对于在场的其它人的控制。 「妈妈,你要去哪里?不要走!」 「我愿意再买一张赎罪卷……拜託,拜託……!」 「亲爱的,别死!」 醒过来的信众们陷入了混乱之中,声浪也一波更比一波强。 而被这声浪直接煳到了脸上的如月枫,表情开始逐渐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她注视着那哆哆嗦嗦站起来的教主,将自己手中的枪抬起来,直接对准了天花板—— 「砰!砰砰!」 子弹跃出了枪膛,带着巨大的声响钻进了天花板中,如同一声惊雷一般,将这嘈杂的室内强制性的压制安静。 在这个有禁枪令的国家中,国民对着枪械这种东西有着天然的恐惧。 那子弹既然能够轻易的穿透坚硬的混凝土石板,那么也能够轻易的穿透他们的头。 没人敢用自己头的硬度,去赌一赌枪子儿的强度。 他们畏畏缩缩的注视着这个红髮的女人,像是油画中注视着魔鬼的民众,充满了恐惧。 「倒数5秒钟,离开这里,挡我者,死。」 魔鬼如此宣告。 而她的倒计时,并不是就站在那里倒计时,而是,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一边倒计时。 「别挤我,别挤我,让我先走!」 「我靠,是谁踩掉了我的鞋?」 「啊啊啊啊!」 那人潮汹涌,声音嘈杂的往外跑,而恶魔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走,前方的道路无一人敢于挡在眼前。 摩西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于是上帝为他噼开了红海。 而魔鬼呢,魔鬼靠自己便能够噼开红海。 「阿斯莫德,你是阿斯莫德!」* 有着一张明显的欧洲面孔的男人,站起身来,燃烧着的雾属性火炎将整个戒指都覆盖,面目狰狞的厉声喊道: 「我可不怕你!」 那火焰顺着他手上的地狱指环落到了地上,蔓延,蔓延——汇聚成了一条庞大的巨龙! 房屋在坍塌,被顶破了的天花板上,露出了明晃晃的太阳。 龙睁开了它的双眼,犹如车辆前的两盏车灯,带着威严与不可侵犯,咧出了根根能够轻易刺穿人体的尖牙。 「吼!!!」 还未逃离的信徒们,看着那龙发出了一声尖叫,脚上的动作愈发的快了起来。 在龙的面前,人就像蝼蚁一样的渺小。 但如月枫却始终仰着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更不要说后退了。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赢……」 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放松了起来,甚至笑了起来,似是已经笃定了事情的结局。 第294页 他注视着那在巨龙面前,仍然没什么表情的女人,眼神怨毒。 「彭格列将我赶出了义大利,我没死,现在又出现了个你……!」 「吃了她!然后我要把她烧到——连渣都不会剩下!」 那巨龙嘶吼着,向前大步大步的奔跑,长大了嘴巴,兇恶的眼睛紧紧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大地在颤抖,地板一片又一片的龟裂,大片大片的粉墙哀鸣着掉落。 而猎物,非但没有动,甚至还主动的放弃了自己的武器。 「碰,碰!」 那两把银色的枪被她甩落到了地上。 「哈哈!你这是直接打算不抵抗了吗?!彭格列的叛徒也不过如此!」 男人疯狂的大笑着,嘲弄着主动放弃了武器的她。 但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是一把刀。 一把锋锐的,经过了诸多锤鍊,而达到了极致的直刃。 若有个行家在这里,必能够认出来,它的名字,「极端武力」col moschin。 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是天生为战斗而生的。 而这把刀,此时正被女人握在手中,吸光材料所致成的刀身是极致的黑。 如今名为玛莲娜·斯科迪亚的特工,当年可是以一己之力,压得所有精英都抬不起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各项考核全都是超额第一是什么概念呢? aise从建立的那一天起,到现在为止,也就出了这么一个人。 而在学习贯通了特工基地所传授的刀法后,她并不是自此止步不前,而是在继续进步。 二代剑帝也好,彭格列雨守也好,都曾经与她切磋过刀法。 如月枫看向那咆哮着沖向自己的巨龙,漠然的挑起了个轻蔑的笑来。 「虫子。」 她举起了手中的刀。 巨龙咆哮着向她喷出火焰,燃烧着,燃烧着,却无法伤她分毫,就如同只是吹了一口气。 幻术这种东西,说白了也就是更高级一点的视觉欺骗。 若你相信这东西是真的,那么你就会以你最恐惧的死法死去。 但若你不信,那它就最多最多,只是朝你吹了口气。 而幻术这种东西,最看的就是天赋。 有六道骸那种妖孽的珠玉在前,就算这面前的幻术师仰仗着地狱指环增强了不少,在她的眼中,也依旧是拙劣的把戏。 战术直刃从龙的下颚里刺进去,又伴随着它的前进而前进,直直的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将它分割为了两半。 「吼——」 巨龙在哀嚎。 它的腹部被切开了巨大的口子,肠子与血肉散了一地,鲜血喷涌,溅了那人一身。 那血淌啊淌,迎头泼下,让她看上去好像是刚从地狱血池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怎,怎么可能……」 男人跌坐到地上,颤抖的看着那沐浴在龙血之下,向着他走来的女人。 那张美艷的脸上,鲜血在往下滴答滴答的淌着,更衬得那双深蓝色眼睛,愈发的明亮。 「我当时还在想着,把各个教派的教义都编到了一块儿,惩罚罪人的方式却是十字架……」 她轻轻松松的,单手就将他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死去的巨龙的尸体正在慢慢的消散成雾气,而女人脸上带着,比起野兽来说还要令人恐惧的笑。 「六道骸当时竟然没有杀了你啊,真是意外。」 她轻笑,「你这枚地狱指环,应该很轻意就能够夺过来才是。」 「您说的,是,是那位彭格列的雾守?我怎么配脏了他的手……」 男人对着她露出了个谄媚的,讨好的笑来,却难看的像是要哭了似的。 「我把钱都还回去,我这就滚出日本,求您饶我一命……」 他哆哆嗦嗦的说道,不復刚开始的嚣张。 看上去若是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愿意跪在她脚边上,去舔她的鞋。 「不行啊。」 如月枫对着他露出了个笑来,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犹如深渊。 「有人花了钱,要买你的命的。」 男人连忙大喊道:「多少钱?我可以十倍,不,百倍的去……!」 他的头颅在嘴张到最大的那一刻,从他的脖子上滑落了下来。 「噗嗤!」 鲜血如泉一般,从断面处涌了出来,溅了她一脸。 刚刚幻术所搞出来的龙血才刚消散,这就又喷了她一脸的人血…… 「20万游戏币呢,可贵了,你可买不起。」 知道现在aise都赤字的快要吃土了吗,做邪//教敛财倒是爽了。 如月枫很是嫌弃的丢掉尸体,又从那尸体上捡起那枚地狱指环。 和她之前见到或者知晓的地狱指环不同,这枚指环看上去像是某种缩小了枪的枪尖。 【已获得物品:朗基努斯之枪残片x1】 残片? 传说中的圣枪的残片,怎么会变成地狱指环。 说起来,被称为生命之书的死海文书也是,被黑衣组织攥在手里…… 「玛莲娜!」 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诸伏景光,正一脸焦急的从那大片大片的废墟中跑过来。 他的瞳孔在看到她那满身的血污时,勐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之前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但这样叫出来,还真是第一次。 第295页 「这儿呢。」 她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鲜血淋漓,对着他招了招手。 然后,就被拥进了一个紧紧的拥抱中。 「……不是我的血啦。」 她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在那件衣服上留下了个血手印。 但他都直接抱上来了,估计身上的衣服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了,也不缺她这一下子就是了。 「我知道,我知道。」 他在颤抖。 「我只是……」 诸伏景光吞咽了一口空气,心中的惶恐不降反升,「我只是,担心你。」 ……明明知道她很强,甚至也知道,以她的身份,死在意外中都算是最好的结局。 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她,看到她满身血污,担心的要死。 哥哥,他到底,到底该怎么办啊。 这种错误的感情…… 【人物:诸伏景光,当前好感度:90】 --------------------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了好长的长评(受宠若惊脸) 很开心,谢谢!加更+1(滚走) 第124章 爱情的脸 在游戏中,可以通过黑的白的灰的各种渠道来得到的信息,在现实中,却十分困难。 即使是她和诸伏高明两个人一起合作,那个狡猾的幻术师就是死活不露面。 或许,这比起游戏来说多苟活了的两年,让对方变得聪慧了起来。 但。 终于下班了的如月枫看着房门前的地毯,有些微妙的挑了挑眉。 然后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话。 ——看来白痴就算再多活上几年,也还是白痴啊。 她假装没有看见被动过后还原的地毯,掏出钥匙打开了面前的大门。 挺好,自己送上门来了,省得她再去费力的找。 系统:【欢迎回来,玩家!(撒花)今天上班上得怎么样呀?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永远精力无限的系统,在她的视野范围中是个发光的糰子,正在蹦来蹦去的。 真好,她也不想上班啊。 如月枫打了个哈欠,从安全屋的床上爬起来,【就那样啊,上班哪有开心的事情的。】 ——虽然看着诸伏高明努力绷紧脸装无事发生,还是挺有趣的。 要么说兄弟就是很像呢,诸伏景光在发生了一些不太想面对的事情的时候,也会摆出张冷脸来。 打破那张冷脸的时候,表情也好,反应也罢,都很有趣啊。 反正,实习马上结束了,就算想要秋后算帐,那也得先能找着她再说。 她一边想着,并不否定自己的恶趣味,一边点开有一个未打开的小红点的邮箱,查看是什么东西。 邮件上显示:【圣诞活动奖励(补发)】 然后,一件通体雪白的作战服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特殊套装:月光】 【佩戴完整后,可提供属性加点:敏捷+10%,力量+10%,伪装+10%,潜行+20%】 【固有技能:战斗续航a+(流血速度降低,强制血量保存为1%)】 【描述:我知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如月枫低着头,将整套衣服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发现了两个武器槽,一个可以用来固定枪械,一个可以用来固定匕//首或者战术刀。 还挺实用的……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手捏了捏衣服肩膀处的白色肩甲,那上面是两朵交缠在一起的白色兰花。 ——就是这夹杂私货,夹杂得也有些太明显了。 不过,这么一身刺客式的衣服,还挺符合杀手这个职业的嘛,当雪白的衣服上溅上血的时候,一定会很好看吧? 用来完成杀手职业的最后成就,简直是再适合不过了。 白兰的审美令人安心。 她看了一会儿,将衣服收进游戏背包中,然后掏出用于与各种npc之间联络的手机。 上面显示的一个最新未接来电,是【贝尔摩德】。 如月枫微微眯了眯眼睛,大拇指滑到贝尔摩德的名字上,若有所思。 ——现在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快进入组织的高层,该说不说其实也多『亏』了这位同事的帮助。 明明顶着80多点的好感度,但反手卖人却是极为熟练。 那位boss也是,若非他笃定了她就是黑暗中的一员,就算是卧底也是别家黑手党的卧底,而非官方组织的卧底,那她也不会这么快的接近目标。 聪明人反被聪明误啊。 等到她杀死他的时候,那张神秘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神情呢?真好奇啊。 她有些愉悦的想着,将这通没有接起来的电话重新打了回去。 「嘟嘟……」 电话的铃声于空荡的安全屋中响起,还未响到第三声,就被对方给接了起来,像是一直都在等待着来电一般。 「凯撒。」 对面的女声听上去好似很开心的样子,低声叫到她的代号。 「我看到了你的未接来电,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的吗?」 如月枫看向对面的穿衣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猜,是有什么麻烦事需要我帮忙吧。」 却听着电话的那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莎朗·温亚德已经不再年轻了,其真实年龄更是足以当她母亲的程度,但声音却依旧清脆悦耳,就连说出来的话语也自带勾人的魔力。 第296页 「玛莲娜,你觉得卧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她转换了称唿,意味着谈话由同事关系转换为私人关系。 「卧底啊……」 如月枫知道这女人从不说些废话,所以是有哪个小可爱的卧底身份暴露了吗?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捏着手机说道:「没有什么看法,只要不危害到我,我不会去在意其死活。」 电话对面的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好冷酷的答案,不愧是你。」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是这些卧底的存在,就像是蚕食仓库大米的老鼠一样,会慢慢的侵害着组织的利益,最后甚至酿成大祸。」 「作为那位先生认可的人,你理应背负起消灭这些老鼠的责任来才是。」 ——这话竟然是贝尔摩德能够说出来的?吃错药了还是人格分裂? 那傢伙不是除非是死命令,不然绝对不给自己揽活的性格吗。 如月枫靠在墙边上,懒洋洋的回道:「你真是莎朗?莎朗可从来不会这么想。」 对方反问:「什么叫从来不会这么想?」 她面无表情,「组织的死活,与我这个普普通通打工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我头还在脑袋上一天,就能够凭自己的手艺吃一天饭,无非就是换个东家的事情,搞得好像我要为组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似的。」 「所以啊,莎朗,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了吗,还要说这些多余的话?」 电话的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演变成了一场大笑。 「哈哈哈哈哈!玛莲娜,玛莲娜!果然啊,真不愧是你!」 但是传奇女演员的哭和笑都像是唿吸一样的收放自如,只听得电话的对面安静了一会儿,贝尔摩德的声音便变得正常了起来。 她压低了嗓子,用一种严肃却又充满了兴味的语气说道: 「组织中发现了来自日本公安的老鼠,而且,凯撒,你还是最后一个和他搭档完成任务的人。」 「苏格兰威士忌,这个代号你应该不陌生吧。」 「那么你打算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呢,亲爱的?」 几乎是在贝尔摩德的话语刚落的同时,如月枫的耳边便响起了系统没有什么感情的机械音。 【人物:诸伏景光,当前好感度:95】 ——哎,自己升了?攻略全都靠自己脑补吗,好省心啊,看来技能也马上快要到手了。 但机械音的通报还在继续。 【人物:诸伏景光,当前状态:已死亡】 【因人物死亡原因,所有路线关闭,无法攻略】 如月枫握在手机上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刚涨完好感度就死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现场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出现这个情况? 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挡了她大部分的情绪,对着系统说道: 【系统,查看诸伏景光的死亡回放。】 她难得的,没有使用平常说话时轻松的语气,而是有些严肃的,命令式的口吻。 【好的,请看vcr!】 系统的速度也很快,一片光幕于她的眼前展开—— 【 「唿,唿……」 诸伏景光正在奔跑着。 他没有穿平常的那身卫衣,而是换上了公安工作时统一穿着的西装,身上的伤口正在向外冒着血。 警视厅内有人出卖了他的情报,以至于他前往接头地点的时候,等待着他的,并不是协力者,而是组织的杀手。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头颅,子弹擦过他的脸颊,钻进了混凝土的墙面中。 杀手的脸狰狞又带着笑,「杀了你这个叛徒,我就可以升上代号成员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利落的处理了这个杀手,又拿出杀手身上用来联繫组织成员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上,清楚的显示着一条消息: 【苏格兰威士忌是公安派来的卧底,一旦发现直接击杀,成功者有赏。】 他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但是手上还是很稳,捏着那只手机,几乎是瞬间就制定好了新的逃亡计划。 公安精英的头脑确实值得人佩服。 他在逃亡路上所做出来的各种陷阱,误导了不少人,也给他争取来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个世界上也还存在着其它的聪明人。 莱伊识破了他的全部伪装,紧跟着他,最终逼着他踏上了天台。 天台后面是海,海风吹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就像那一日,他开着车载着浑身是血的血腥凯撒,对方肆意的拉开窗户时所刮来的海风。 「听我说,我是fbi的搜查官赤井秀一……」 莱伊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甚至将握着枪的那只手向上抬起。 fbi? 诸伏景光注视着这个绿眼睛的长髮男人,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办法就这么信了这人的一面之词,若这是对方为了欺骗他所设下来的陷阱,那又该怎么办? 他身上装着联繫线人的手机,里面还有联繫哥哥的电话……若是被组织的人拿了去,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那手机现在就在他左胸前的口袋中,再往后,便是他的心脏。 第297页 原来,这就是选择的时刻了啊。 「赤井秀一……是吧?」 诸伏景光抬起头来,望向对方,举起双手,一副要投降了的样子。 而对方也被他这副配合的样子所欺骗,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向前一步,「是的……!」 也就是这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后者手上的枪便换了位置,来到了诸伏景光的手中。 他握着那把左轮手枪,将枪口狠狠地戳在了自己左胸前的手机上,用力的隔着一层衣服都能够感受到那黑洞洞的死亡。 好冷。 听说人死的时候,眼前会出现走马灯。 他曾经也想过,自己的走马灯中会看到什么,或许会看到早已死去的父母,会看到哥哥,会看到儿时的玩伴…… 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诸伏景光才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前人所写下的有关于濒死的体验,都不是真实的死亡的实录,而是进行了一部分的艺术加工。 真正的死亡,长着一张爱情的脸。* 他看见,看见红髮的姑娘,嘴上叼着根燃了一半的烟,穿着一条他们第二次出任务时所穿着的墨绿色的裙子,皮肤白得惊人,就那么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他。 夜晚的霓虹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红髮随风飞舞,像是干涸的血,深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里面是他的倒影。 姑娘站在那里,对着他露出了个笑。 有些虚幻的,有些不真实的,大片大片的记忆的片段拼凑在一起,组成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笑。 那些责任与悲哀,立场与矛盾,都在这笑中灰飞烟灭了、不復存在了。 他望着她,世界重新归于寂寂。 而她笑着对他说道: 「你来了啊,唯。」 「砰!」 枪声响彻了整个天台。】 画面最终停留在了,诸伏景光胸口顶着个血洞,整个人顺着墙面滑下去的身上。 「……」 死亡回放的录像很快就播完了,而如月枫却还是盯着那片空地看。 她默不作声,只是抬起自己的左脚,在地上碾了碾,像是那里有个抽完了的菸头似的。 但实际上,那里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她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引得贝尔摩德忍不住在电话的那边问道: 「玛莲娜?你突然走什么神?不会是对那个卧底心生怜悯了吧?」 她没有理会贝尔摩德话语中的试探,只是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 这一天即将结束,而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命运蛮不讲理的向前走着,毫不理会自己脚下的蝼蚁。 如月枫的记忆力虽然还不错,但她不怎么喜欢记一些没用的东西。 只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下着雨的晚上。 她用绷带处理着自己身上和狱寺隼人对打搞出来的伤,而青年则是握着方向盘,有些无奈的透过后视镜去看她,说凡人终有一死。 她当时对他说—— 【你救了我一次,那么等到你快死的时候,我也会救你一次的。】 看来,这就是实现诺言的时候了啊,真是……赶巧了。 「莎朗。」 如月枫轻轻的阖上眼睛,打断了电话对面的贝尔摩德未完的话语,说道: 「其实,我也是个卧底。」 系统:【已回档至1日前。】 第125章 和我一起逃跑吧 这一天和往常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 凌晨4点的闹钟准时响起,诸伏景光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前往舆洗室。 冰冷的水流拍打在他的脸上,带走了熬夜所产生的疲惫。 他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个鲜红色的被咬出来的牙印已经快要消失得差不多了,但隐隐约约还会有些疼。 东亚人的情感都偏向于保守,不要说把那些艷词挂到嘴边上了,就连句『我爱你』,都要扭成『今晚夜色真美』才能说出口。 联络的下属看到他脖子上那个牙印,表情十分之微妙,但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以身饲虎的故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嗯……怎么不算呢? 他垂下眼睛,不去看那个牙印,将嘴里薄荷味的牙膏泡沫吐进池子里,然后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 流水将牙膏泡沫带走,但是很快,又多了个剃鬚泡的泡沫。 本来他其实用不上这东西的,但被某人摁着把鬍子颳了之后,为了不让那些长出来的青茬过于明显,所以他必须要每天都刮。 从留鬍子的那一天起,到现在的结束,好像也确实过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呢。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等到全部洗漱完毕,闹钟上的分针才堪堪划过了10,他坐在桌子旁边,天还没完全亮。 他没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他见过凌晨四点的东京,无数次。 那冰冷的钢铁丛林,因为太阳尚未升起,始终散发着一股铁锈味。 有什么人在这个城市出生了,有什么人在这个城市死去了,他不知道。 今天组织那边没有什么任务,约好了要和联络员见面的时刻也还未到来。 所以,他很难得的,闲着没事干了。 他坐在简陋的安全屋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觉得自己或许可以cos一把沉思者,这样或许能有些提示。 第298页 于是他把手掌攥成拳头,抵在自己的额头前,但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扯到了脸上新鲜出炉的刮出来的伤口,嘶的一声疼。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摸上那一小块伤口,指尖蘸下来了一抹红。 ——巨龙在咆哮,房屋在坍塌,而那人站在风中,高仰着头,是蔑视一切的君王。 她太骄傲了,那头烈焰似的红髮真的如火一般,燃烧着不会熄灭。 到底是怎么样的经歷,才能够养出来像她一样的人呢? 诸伏景光随手抽了张卫生纸,擦掉手上的血,然后攥成个团,高扬起来手,向上一抛。 纸团顺顺利利的落入了垃圾桶里面。 他小声的耶了一声,又在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怔愣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 血腥凯撒以前跟他讲过,说她的故乡在义大利。 那个国家盛产各式各样的黑手党,小孩们在学会了跑步之前,就先学会了开枪。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轻巧。 烟雾缭绕,遮挡住了她的大部分表情,让人看不清那笑到底是在嘲讽,还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不是什么值得反反覆覆拿出来讲的过去,但记忆深刻。 父亲母亲倒在了血泊中,连带着那只可怜的猫一起,就那么躺在那里,从此再无生息。 而那个高脚杯的纹身,则像是一道永不褪色的阴影似的,笼罩在他人生的上空。 因为过度惊吓,他患上了失语症,但又不和天生的聋哑人似的会比划手语,只会发出「啊啊啊」的像是乌鸦一样的叫声。 就算是哥哥,也需要认真的去思考,才能明白他这一通瞎比划是个什么意思。 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像哥哥那样的耐心的。 他寄宿于东京亲戚的家中,不时能够听到他们的抱怨。 【那孩子还是不会说话啊。】 【唉,多好的孩子突然成了这样。】 【和他交流真的很费劲。】 大人们不知道自己无心的话,会对一个本就敏感的孩童的心灵产生怎样的影响。 他没有要去怨恨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于情于理都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这世上不存在除父母外,无条件爱你的人。 在那时候,他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讨好人,学会了提前准备好所有人的饭。 油很烫,他的手背上被烫出了个水泡,用冷水沖了好久好久,才终于不再泛红。 学校的孩子不喜欢和个哑巴玩,他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面。 于是,这被烫出来的水泡,就成了个消遣的玩具。 他看着它,晶莹剔透的,暗自猜测它到底会于何时『啪』的一声破掉。 伤口处,会像人鱼的眼泪似的,落出个宝石来吗? 他触摸过好多次,又透过光看过,总觉得里面应该有块宝石。 若是没有,为什么会磨得他那么痛? 但那水泡在他睡觉的时候,就偷偷的不顾他意愿的破掉了。 里面只有脓水,没有宝石。 他躺在亲戚收拾出来的卧室中,觉得好冷好冷。 这里没有爸爸妈妈,没人会大半夜推开门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这里没有哥哥,没人会看似严厉,但实际上包容他。 这里也没有小猫,再也不会有个毛茸茸,暖烘烘的小生命,用头偷偷拱开他房间的门,跳进他的被子里…… 这里只有冰冷的月光。 那个时候的他,在通过那扇窗户望向空中的月亮时,偶尔也会闭上眼睛许个愿。 他渴望这个世界上突然出现个英雄,从天而降,帮他回到过去。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诸伏景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有些无奈地揉了把自己的头髮,「要不还是弹个贝斯吧。」 他将装在狙击枪上一层的贝斯从贝斯包中拎出来,随手拨了个音。 有点大声。 警察先生总觉得,要是他在凌晨四点演奏一首激昂的贝斯曲,那么等待着他的应该就是明天上门的同僚了。 他将消音的小部件安装上,在拨动弦的时候,就没有声音了。 但搞定了各种前置条件后,还有个非常致命的东西在等着他。 那就是,他完全不记得有哪些完整谱子了。 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在那种动辄就要死要活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还能记着个最基础的指法就不错了。 诸伏景光垂眸看着面前的贝斯,手指悬空在上方,有些犹豫。 随便想个调子,弹弹好了…… 他这么想着,脑海中却出现了个异常鲜活的场景。 那是某次完成任务后的休憩时间。 他靠在车边上抽菸,不愿意去细想自己刚刚是否枉杀了好人,就是在那里闷闷的抽菸。 优等生诸伏景光是不会抽菸的,他是那种大学时看到有人在校园里抽菸,甚至会上前去制止的那种人。 但组织杀手苏格兰就不是了。 他菸草不离手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老烟枪。 天知道,他之前在卧底培训的时候,还因为第一次抽菸被呛得差点吐出来。 第299页 而玛莲娜站在他身边,正低着头看手机。 她的表情轻松得要命,好似刚刚杀的不是人,而是割了把草似的。 她嘴上哼着首歌,调子听上去很是怪异,所说的语言他也没听懂。 天可怜见,在知道血腥凯撒是义大利人后,他就已经紧急进修义大利语去了,但除了你好再见你吃了吗这种话,还是听不太懂。 「很好听。」 他放下手中的烟以示尊重,如此说道。 「谢谢。」 她头也不抬,只是问他,「你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吗?」 「不知道。」 他老实回答。 「那你还觉得好听?」 她终于捨得把眼睛从手机上抽离出来,对着他促狭一笑,「拍马屁也不是这么个拍法啊。」 「我没拍马屁,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双手举起来,比了个投降的手势,叼着烟说话声音有些含煳不清。 「虽然不知道原曲的调子和词是什么,但我觉得你很开心。」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啊,是吧。」 她抬起手来,将他嘴边的烟抽走,「勉强过关了。」 但实际上,他就是觉得她唱的很好听啊。 诸伏景光垂眸,用手指拨动着贝斯的弦,一下又一下,将那人随口哼唱的调子在心中復原了出来。 他闭着眼睛,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人在哼唱这首歌时的模样,也跟着轻声哼唱了起来。 【所以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呢?】 【你可以称它为义大利本土版小星星】 【所以我还是不知道它的名字啊】 【没关系,反正你也可以用小星星的词去唱它,一样的,就像霍格沃茨的校歌没有调一样】 【啊,说起来霍格沃茨,陪我去看电影吧?】 那人笑时鲜活的表情,伴随着他的回忆,也一次又一次的闪过。 不能喜欢上对方没关系,不能爱对方没关系,他只是放纵这么一会儿,放纵一首歌的时间。 诸伏景光低着头,轻声哼着没有词的音乐,手指在贝斯上抚来抚去,灵巧的像是纷飞的蝴蝶。 然后,他安全屋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特别暴力的一脚给踹开了。 「哒!」 他的手指勾过弦,发出了一声怪声,也引得那个卸了他安全屋大门的傢伙,将视线转移了过来。 那穿着一身雪白劲装的红髮女人,看着他与他怀里的贝斯,眼中闪过了一丝让他有些窘迫的瞭然。 「啊,我是不是打扰你和你的乐器培养感情了?」 她一边伸手拉过那颤颤巍巍就要倒下的门,一边看向他,「但总感觉你唱的那个调有点熟悉啊。」 诸伏景光想要捂脸,但他忍住了,只是问道: 「你都听到了?」 她耸了耸肩,「你们这小区的隔音效果很烂啊。」 闻言,他更想要捂脸了,甚至想要化身地鼠当场打个洞消失。 但很显然,他不能。 他只能强作镇定,试图从对话中拿回些主动权来,说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处安全屋他可没有告诉任何人位置。 虽然想想对象是那个血腥凯撒,就觉得发生什么事情就都可以接受了。 总觉得,在她身上不管发生什么,都完全不奇怪啊。 然后他就听到,对方用一种极其平静,好似在说『您吃韭菜盒子了吗』的语气说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马上要死了而已。」 ……这是什么新的整蛊游戏吗。 诸伏景光只觉得她又搞出了什么新玩法,有些无奈的顺着她继续往下说: 「啊,好可怕,那我是怎么死的?」 「自杀。因为卧底身份暴露,被人追着赶上天台,最后自己给了自己一枪。」 她说道。 空气在这一刻,突然凝固成了固态一样的东西。 「你……」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谁说这不是针对他的试探呢。 他下意识的想说『这种笑话不好笑』,然后迅速把问题翻篇。 却在下一秒,听到她直接道破了他的真名: 「诸伏景光。」 她站在光里,红色的长捲髮被门外的风吹得纷飞,升起的太阳的光将髮丝边缘都照得发光,深蓝色的眼睛是最深沉的海,对他伸出手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组织安插在警视厅中的卧底就要公布你的身份。」 「后果应该也不需要我说了,你应该懂。」 「什么亲人朋友都被报復得惨死,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而我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诸伏景光,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对着他露出了个笑,有些恶劣,但还是好看,说道: 「和我一起逃跑吧!」 第126章 莫斯科天晴 诸伏景光醒来的时候,血腥凯撒正在开车。 通体被漆成了红色的布加迪威龙,于高架桥上,似流光般闪过。 「……所以我不答应,你就把我给打晕了吗。」 他揉了揉自己的后颈,那一记手刀太过利落,还残留着阵阵的疼痛。 那种疼痛一跳一跳的,似乎在提醒这不是做梦,而是现实。 第300页 这人虽然跳脱,但不会做无谓的事情,所以——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在副驾驶位坐直了些,脸色不太好看的扶了下自己的脖子。 「如果说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你会信吗?」 她从后视镜中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安心,我对你们那些毛茸茸的小秘密没有兴趣。」 『你们』?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未尽之词。 而她像是看出来他的想法似的,淡淡的说道:「降谷零也是卧底吧,早知道了。」 她一只手开车,一只手从衣服的兜里面抽出烟盒,抖出来根烟来点着,然后叼上,声音含含煳煳。 「我也叛逃了,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泄密。」 「……」 诸伏景光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摆出来什么表情了。 他只能闷闷的对她说道: 「这个衣服里面没有烟,借我根烟。」 她的视线没有漂移,一只手把着方向盘,而另一只手则是直接用食指和中指捏住自己嘴边的烟,反手往他嘴里一塞—— 「不用还我。」 如此说道。 那只香菸的菸嘴上还带着一圈口红印,带着一个小小的牙印。 诸伏景光垂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车窗,再唿出去。 脖子上的牙印,又开始痒了。 血腥凯撒是组织中的顶级杀手。 血腥凯撒已经晋升到了高层的位置。 血腥凯撒…… 「为什么要救我?」 最终,他只是闷闷的说道,注视着窗外飞速驶过的风景,闭上眼睛。 虽然他本身是个警察,不该想些不该想的,但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这人放着黑暗中大好的前途不要,非要顶着叛逃的名号来救他。 为什么?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对她有那么的重要。 重要到,要让她在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的情况下,也要来救他。 组织中,比他和她关系更好的人不是没有吧。 那个研究所的茶发小妹妹,琴酒,莱伊……每个人看上去都比他要和她亲密得多。 为什么偏偏是他? 「干我们这行的,很讲究一个信用的。」 她淡淡的说道,歪过头来看他,嘲笑他,「你不会忘了我当时说过,要保你一命吗?」 「就这一次,以后你想螺旋升天式的死亡,都和我没关系。」 她什么时候说过…… 诸伏景光皱其眉头来,过往种种如同一本厚厚的书,一页页的在他的眼前翻动。 最后定格在了那个雨夜。 「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的。」 他抿紧了自己的唇,对于这个答案只觉得非常不真实。 拜託,拜託,在那种情况下,也没立个字据,也不做个什么措施,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谁会当真啊? 可她确实这么做了。 为了这么一个当事人都没有当真的诺言,要与偌大的黑衣组织为敌。 疯子。 「……」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恍惚想起,第一次单独与她执行任务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么一个时间。 九月,虽然还没有入冬,但已经不似夏日那么热的一个季节。 这么算来,他们的相识,也有整整两年了。 「你在公安那边的身份算是彻底废了,且暂时还扯不出来卧底的情况下,我个人不太建议你留在日本。」 正在开车的血腥凯撒,不,玛莲娜如是说道。 「不过吧,考虑到家人什么的还在这个国家的原因,我也不推荐你就这么脱离公安来着。」 ——要不是考虑到这个,她都想直接把人薅aise去了。 但当时伊森·本堂和本堂瑛海的策反能成功,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值得牵挂的东西存在。 本堂瑛海倒是牵挂她弟弟,但这个在证人保护计划下,完全不是什么麻烦事。 可诸伏高明可不好煳弄啊。 她看上去有些苦恼,「虽然当个黑户是会有点麻烦,但也就忍过风头最盛的那几个月就好了,等你们内部清理完门户后再回来。」 她瞥向他,「能忍得住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用自己的行动代替了答案,「我们去哪?」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放松了一下,又握了起来,「哈哈,你还真是……」 明明兄弟二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要正经,但实际上,内心好像都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性格啊。 她看向前方,已经能够看到研究院白色的尖顶。 「最终目的地是义大利,那里组织的手不敢伸过去,所以很安全。」 「不过,我还有事需要处理,你一会儿在车上等等我。」 - 如月枫站在研究院外的空地上,站在围了一层栏杆的悬崖边上,向下眺望。 海风把她的头髮吹得乱飞,却带着一分暖意,并不冷。 「嘟嘟。」 她手中显示拨打出去的电话,在发出第二声响的时候,被对方给接了起来。 「凯撒,你找到叛徒了?」 琴酒低沉的如同被砂纸磨砺过的声音响起,是个人都能听出他的心情不大好。 本来设计的能够抓到那个卧底的陷阱,全都废了不说,在公安的线人也被人悄无声息的给拔掉了…… 第301页 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偏偏他现在人还不在日本,想要亲自上阵都做不到。 如月·绑了叛徒准备跑路·枫,眨了眨眼睛,「没呢,我只是突然想给你打电话。」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啧舌的声音,似是不耐烦,却并没有直接挂掉电话。 如月枫对此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来,将自己的后背靠在了栏杆上,感受着海风的吹拂。 「听说在俄罗斯北部,有座小镇,叫做捷里布尔卡。」 「捷里布尔卡位于巴伦支海的旁边,那是北冰洋中最暖的一片海,不时会有鲸鱼浮出水面。」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就像只是在念一段有点长的新闻稿子,却轻易的顺着网线,跨越5个小时的时差,传进了那人的耳中。 他仰头,天空微微亮,是个好天气。 「所以?」 他问道。 「反正你就在那里,帮我拍个照片呗。」 电话对面的她,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失真,带着几分笑意,能听到海风的吹拂,「琴酱,帮帮我嘛。」 琴酒朝着北边的方向望去,9月的莫斯科是最适合旅游的时候,有些微微的凉,却并不冷。 「你自己去拍。」 他冷酷的说道。 「哎?就这么拒绝我了?怎么这样——」 她抱怨道。 「想要看什么就自己去看,别人的眼睛又不是你的眼睛。」 琴酒淡淡的说道,唿出的气体不像冬季时变成白雾,而是直接消散了,「当务之急,是要抓到那个叛徒。」 「那等到抓到叛徒之后呢。」 她问道。 「……你确定你那个时候还能记得?」 他很了解此人的三分钟热度。 「记得啊,两年前没看到鲸鱼的事我到现在都记着呢。」 她嚷嚷道:「这辈子我一定要亲眼见一次鲸鱼,绝对绝对要!」 明明平常的时候靠谱且成熟,但在这一刻,琴酒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个3岁小孩对话似的。 哼,小女孩。 他听着电话对面那人插科打诨的声音,明明是些没营养的废话,他的嘴角却还是不自觉得向上扬起,说道: 「若你到时还想看的话……」 「你陪我去看?」 「我陪你去看。」 【人物:黑泽阵,当前好感度:100】 【已获得特殊技能:看透忠诚的伪装】 - 「……」 如月枫的耳边响起系统的机械音播报,而她站在原地,把手机收回到自己的游戏背包里面去。 两只银色的伯莱//塔m9f,瞬间出现在了她的双手中。 她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弄上血了真的会很麻烦,哎,就不能设计成自动清洁的那种吗?」 系统:【玩家你属实有点无理取闹了!好歹我们这也是个还原现实97%的游戏呀,怎么可能会溅上血就直接消失呢!】 如月枫撇了撇嘴,并不和跳脚的系统争辩些什么,径直往前走去。 只是问道:【说起来,杀手的最终成就是什么呢?】 系统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个呀,我看看。】 系统:【千军万马避白袍】 千军万马避白袍? 如月枫听到这个成就名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有些想笑。 真不怕被隔壁土豆伺服器给起诉了吗?杀手和刺客虽然都杀人,但区别可太大了呀。 她可不会潜行。 但。 还挺帅的嘛。 她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穿上的套装,月白色的衣服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有质感的样子,血溅在上面,会像梅花盛开在雪地里一样。 「砰!」 她站在研究院的门口,抬起枪,对准了天花板就是一枪。 正在四处奔走和整理资料的研究员们,都转过头来看她,连带着那个角落中隐蔽的摄像头一起。 而在人群中,宫野志保的目光看上去分外的显眼。 她在人群中望着她,看她手中的枪,看她一身的白,听她说道: 「倒数1分钟,跑不出去的人,我就要都杀掉了哦~」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开腔,惊讶道:「血腥凯撒?她又在发什么疯!」 但下一秒,那个出声的人的眉心就多出了个黑洞洞的洞口,倒了下去。 「57!」 那人笑眯眯的说道,完全没有自己刚杀了个人的自觉,深蓝色的眼睛如海水那样的冷,说道: 「跑的话,就算有组织的追杀,但说不定还能活下去,可要不跑的话,现在就得死。」 然后,整个研究院就真正意义上的,陷入了沸腾之中。 第127章 血腥凯撒是叛徒 人们在疯狂的逃离。 这群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研究员们,在这个时候,一个个的比起短跑健将们都还能跑。 他们一边向外跑,一边拥挤,有了前车之鑑,甚至连句话都不敢说出来,离站在门口的那人远远的,生怕挨上半点就要小命不保。 而在这成片成片的白大褂中,一头红髮的如月枫,尤其的显眼。 她站在原地,没有行动,只是仰起头来,看向那个自以为很隐蔽的摄像头,然后抬起了手中的枪—— 「砰!」 第302页 站在她对面的宫野志保,吓得浑身一颤。 今年也才16岁,还没有成年的小女孩,颤抖着抱紧自己的双臂,看向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唇也跟着哆哆嗦嗦的,说出句完整的话已然是极限。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月枫看了一眼那个被烂了的摄像头,确认这里不再有其它的摄像头后,才低下头来。 以前在美国时,身高只到她肩膀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因为实验耽搁而变长了的头髮微微掖在耳后,戴着个保护视力的平光镜,穿着一身严谨的白大褂,一副知性的样子。 她没有回答宫野志保的问题,只是沉默的,将自己手中所拿着的枪抬起来,然后抵在了后者的额头上。 女孩颤抖得更厉害了,瞪大了的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与受伤。 但是很快,那种不可思议便消失了,变成了一种瞭然,甚至有些灰败。 她甚至向前踮了踮脚,主动的将那黑洞洞的枪口紧靠在自己的头颅上,闭上了眼睛,像是某种献祭。 「砰。」 宫野志保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但想像中的死亡却并没有来临。 她的睫毛打着颤,睁开眼睛,望进了那片充满了无奈的海中。 原本抵在她额头前的黑洞洞的枪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人纤细白皙的两根手指,在她睁开眼的瞬间,狠狠的向前一戳—— 「痛!」 宫野志保抱着自己被戳了个红印子的头,差点蹲到地上。 而如月枫则十分冷酷的说道:「这就觉得痛了,还上赶着顶我枪口上。」 「我家的地址你知道吧,那几个安全屋,哪个有钥匙去哪个。」 「出去之后赶紧找到你姐姐,然后一起去那里,会有人接你们的,是好人,不用害怕。」 「听着,如果你以后都想要留在这个组织里的话,我不会拦你,但若你想走,就照我说的去做。」 她伸出手,狠狠地揉乱面前的女孩的头髮,「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你的摩托车,快去吧。」 宫野志保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都有些太突然。 玛莲娜不是组织的杀手吗,怎么突然就要背叛组织了? 而且看这架势,好像是早已经蓄谋已久的样子。 以及,好人?难道她是官方派来的卧底? 开玩笑的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卧底啊!愚人节不是早就过了吗?! 但时间紧迫,那人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和提出疑问,继续往前走。 她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兀的生出了些恐慌来,说不清楚那到底是种怎样的情绪。 明明马上就要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了,但为什么却会如此的不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永远的失去了似的。 「玛莲娜!」 宫野志保勐地转过身去,大喊道:「你会活下来的吧?」 但那人却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 血腥凯撒叛变了! 黑衣组织的boss,也就是乌丸莲耶,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 他注视着那一个个依次熄灭的摄像头屏幕,有一种死神正踏着轻缓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的错觉。 他站起身来,用手中的权杖打开了保险柜,将一个玻璃盒从中取出,然后抱在怀里。 他珍惜地摸了摸那个玻璃盒,比见到新生儿的父亲的动作还要轻柔,又抬起眼睛,用阴翳的目光扫过那些依次熄灭的摄像头。 从这些摄像头熄灭的速度来看,对方抵达他这里的时间,至少还有10分钟。 而这十分钟,足够他从密室的后门进入车库,然后逃出去了。 该死的血腥凯撒……到底是谁收买了这个疯子?! 她死定了! 等他出去,一定要杀了这个该死的傢伙! 他抱着那个玻璃盒,又从另一个柜子里面掏出来联络组织成员的手机,转过身去—— 「ciao,老闆,这是咱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那个该死的红髮女人,脸上正带着混蛋的笑,对着他打招唿。 「碰!」 乌丸莲耶的后背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用来掩饰密室存在的柜子上,却顾不得痛,震惊的看着这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你……!」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的看向了那片墙,上面的摄像头还在有序的熄灭着。 「哦,你说那个啊,一些误导的小手段啦,不然怎么让你觉得时间宽裕还有放松时间呢。」 如月枫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的笑了下,「只不过,你还真被骗到了呢,老闆,看来多活个几十年也不能让人的脑子变聪明多少啊。」 她穿着月光套装,自身已经达到极致的速度,在套装效果下加成到了更高的程度。 然后通过杀手职业的【摄像头欺骗】技能,组合完成了这场表演。 看样子,她表演的结果还是不错的嘛。 乌丸莲耶眸光阴沉的注视着她,额头上落下了一滴冷汗。 「是谁收买的你,血腥凯撒?还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她歪了歪头,看向他,淡淡的说道: 「想要追踪一段简单加密的电讯号,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第303页 ——情报员最擅长的就是截留和解密情报了,不是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着说道: 「收买啊……这个词还真是黑手党,有没有可能,我其实不是个黑手党呢?」 「怎么可能!」 乌丸莲耶几乎是脱口而出了否定,皱着眉看她,「若你是想要找些搪塞我的藉口,也好过在这里说一看就假的谎言!」 像这种血腥暴力无情的傢伙,怎么可能是官方机构的成员?真以为他傻了好欺负吗?! 谎言啊。 如月枫耸了耸肩,抬起手中的枪,直接打掉对方手上的权杖,「但我确实是啊,真遗憾。」 乌丸莲耶被这一子弹打得惨叫了一声,也顾不上什么珍贵的玻璃盒了,用自己尚且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捧住破了个大洞的手。 喊道:「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金钱,名利,美人,甚至是永生……只要你放我一马,这些我都给你!」 他脸上因为疼痛而簌簌的往下落着冷汗,眼睛却不似一个老人似的,很是锋锐,永远在寻找着生的出路。 那双因为年老而有些浑浊了的眼睛中,有野心,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生的渴望。 即使是在现在,他也依旧想要通过贿赂她来逃生。 真不愧是能把黑衣组织运作到现在这个程度的人啊。 如月枫笑了笑,「我想要的东西啊,那可太多了,我要这世上所有的黑手党全都死掉,你能给我吗?」 乌丸莲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烦躁,「都到了这个地步,没必要再说这种假话了吧。」 他站起身来,「我有一座黄金所铸就的屋子,若你答应放过我,那这间屋子便是你的。」 「听上去好诱人的样子哎~」 她摊了摊手,笑着转了一把自己手中的枪,「但等你死了之后,这些不都是我的吗?」 乌丸莲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他就知道这人不可能没有弱点,立即说道: 「没有我,你永远也不知道它所在的位置!只有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 这人……是在情报员的面前耍情报吗。 「呵呵,你还挺高看自己的呢,老闆。」 她抬起左手来,将大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然后倒着放在自己的眼前。 「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保密工作做得再好,也还是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 「而只要存在痕迹,那就永远不可能逃脱我的眼睛。」 那只深蓝色的眼睛,于她手势的背后俏皮的眨了一下。 「该说你是傲慢好呢,还是太自信于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呢,这么大个研究院里面,竟然就门口放了两个保安,两枪就没了。」 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还是在笑,但是枪口已经对准了乌丸莲耶的额头。 「想要在研究成果实验完之后就赶紧用到自己的身上,长生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不是吗。」 这种口气……这种自信…… 乌丸莲耶的脑海中,慢慢的浮现出了某个传说人物的倒影。 那一段逼迫得各大组织都不敢染指义大利地区生意的傢伙,那个……世界之眼! 他的瞳孔紧缩,「你是彭格列……!」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砰!」 枪声响过,尸体也跟着落下。 【叮!阵营战关键节点人物已死亡!】 【获得进度条:20%】 【已有进度条:70%】 【叮!经检测,世界级影响人物已死亡】 【数据结算中loading……】 【特殊职业:杀手,最终成就:千军万马避白袍,已达成】 【奖励已派发至邮箱处,请玩家及时领取】 「叫谁彭格列呢。」 如月枫有些嫌弃的从那摊血泊中拿起来那个玻璃盒子,发现里面是本非常具有岁月感的羊皮卷。 正是她之前所看到的,乌丸莲耶炫耀似的向她展示的那个【死海文书】 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已获得物品:死海文书(残卷其七)】 她翻开羊皮卷,上面的文字被翻译器自动翻译成了她能够看得懂的语言。 而死海文书的第一页里,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byakuran·gesso(白兰·杰索)】 「……」 如月枫垂眸,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这本死海文书收回到自己的背包里面去,然后拿起那个乌丸莲耶还没来得及发出信息的手机。 黑衣组织算是个比较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 这个存在了快百年之久的老东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擒贼先擒王把他们boss给杀了,但要围剿它们还需要挺长的时间。 除了这个大头的,还有那些小的组织,一撮撮的,一个都别想跑。 等到把该清理的东西都清理完了,那么阵营战的最终胜利时间也就要到来了。 不过,那些等到去欧洲刑警组织之后再说也不算迟,毕竟她的手中掌握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 首先,需要彻彻底底的把现在的这个身份洗白上岸,或者说,捨弃掉。 如月枫捡起乌丸莲耶的手,愉快的用他的手指,敲下来一段字,然后群发给每一个代号成员。 【血腥凯撒是叛徒,杀了她。】 第304页 ——只是玩普通版的游戏多没有意思,当然是要上点强度啦! 第128章 我要带你走 贝尔摩德正在舒舒服服的泡澡。 不久之前,她刚刚得到了苏格兰威士忌便是那个日本公安派进来的卧底的消息,现在的心情无与伦比的好。 她哼着歌,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玛莲娜了。 那傢伙和苏格兰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样子,也不知道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会难过,还是会愤怒? 不不不,总感觉要是玛莲娜的话,大概就是面无表情的扯扯嘴角,然后来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负责抓老鼠的御猫。』 她说话的时候,眉毛会不自觉的往上扬,但眼尾会往下压,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派的漠不关心。 真可爱。 贝尔摩德近乎于愉悦的幻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场景,放在一边的手机却响起了一段特殊的铃声。 是她给组织的boss专门设定的铃声。 好吧,看来这种快乐也需要往后延延期了。 她随手将手机拿起来,打开锁屏然后进入信息页面。 然后,贝尔摩德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她的嘴角,缓缓地向下压,最后变成了一条平平的直线,像是美术生练习线条时把握不住力度,所画出来的用力过重。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 【from boss 血腥凯撒是叛徒,杀了她。】 ……玛莲娜是叛徒? 开什么玩笑。 贝尔摩德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用力,握得那手机发出了声声的哀鸣,屏幕也从一个点开始,咔嚓咔嚓的碎出了无规则的裂缝。 她皱紧了眉头,将那条短短的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还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想要分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是什么人给了她更大的好处,让她不惜叛逃出组织,承受着追杀也要获得的吗? 还是说,她其实是其它组织派过来的卧底,现在已经获取了足够的情报要抽身。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乱,那一行字看上去也开始变得模煳。 到底谁……为什么? 突然之间,某道灵光闪过了她的脑海之中。 前脚苏格兰威士忌刚刚被公布时卧底,后脚血腥凯撒就跟上了。 难不成,她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才选择从组织叛逃的吗? 「咔嚓!」 手机最终不堪重负,从中间碎裂了开来。 那碎片扎进了贝尔摩德的手掌中,刺得她手掌心鲜血直流。 而她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反倒握紧了手。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坐在驾驶位上的降谷零,放在旁边的电话再次以让人失望的结果告终。 他目不斜视的望向前方,又因为前方的堵车,而有些焦急地敲击着手下的方向盘。 公安的内部出现了黑衣组织的棋子,而现在他们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而hiro的电话现在也根本打通,他想要获取情报都很困难。 「可恶!」 他用手重重的锤在方向盘的中央位置,大脑传来了针扎一般的刺痛感。 这刺痛感,从恢復记忆的那一天就开始了,并且时不时的跳出来,用自己的存在感提醒他那段想要忘掉但是无法忘掉的记忆。 他只要一不留神,那些刻意用土去掩埋的记忆就会从土里窜出来,以自己的鲜活生命力,向他证明:看,我还在!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会想起那个清晨侧身睡在他身旁的女人,她的红髮很长很长,他要小心翼翼的才不会压到她的头髮。 他路过宠物店的时候,会想起她抱着只比格犬朝他笑,说了些现在回想起来很羞耻的话。 甚至当他从涩谷的十字路口走过去的时候,都会想起她当时站在天际线的电梯上对着他垂眸,风吹动着她的裙子,像是天使一样。 每当他想起这些的时候,他就开始疯狂回想,回想她杀人时脸上溅上的血,回想她从楼上跃下时肆意的大笑,回想她对人命的漠视…… 他以为,这样那些柔软的记忆就会被掩盖过去了,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有了那些血腥的记忆的衬托,那些柔软的记忆变得更加的不可思议了起来。 或者说,更加得令人印象深刻了起来。 他越不想去想她,那些记忆就越执着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烁。 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她红色的长髮,和深蓝色的双眼,嘴边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也总是那样淡淡的。 就像现在。 就像现在他在这车水马龙中闭上眼睛时,脑海中所浮现出来的,也是她的笑。 突然,他放在旁边用来专门接收组织消息的手机,响起了信息通知的铃声。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发消息?找着hiro的线索了? 降谷零有些疲惫的将手机拿过来,打开,然后便看到了那行由组织boss所发出的信息。 【血腥凯撒是叛徒,杀了她。】 「……什么?」 他看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怔愣之中,就连旁边的车开始挪动,有人在后面鸣笛,也没有注意到。 第305页 - 「大哥,飞机检查无误,已经可以准备出发了!」 伏特加一脸喜色的走过来说道。 却并没有收穫和平常一样的,冷淡但是存在的认可声。 他有些困惑的看向琴酒,却发现后者的面色,现在非常、非常的阴沉。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杀气四溢的状态。 ——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大哥不高兴了啊! 伏特加在心中无声地吶喊道,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却在下一秒,差点被那个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给吓得心脏骤停。 「看你的手机。」 琴酒的声音低沉,没有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放在外面,上面的青筋鼓起,骨节都泛起了白,能看出来他极其用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血腥凯撒是叛徒,杀了她……什么?!她是叛徒!」 伏特加本来还纳闷着,却在看到手机上所收到的消息后,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少了行字,或者是将苏格兰威士忌和血腥凯撒的名字给记混了,不然为什么会看到这种信息? 「闭嘴。」 琴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使得伏特加立马就闭上了嘴,呲熘一下子熘走了。 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在舱内,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明明就在刚刚,还说什么要和他一起去看鲸鱼这样的鬼话……哈,结果到头来,她也是只老鼠。 那么,她又是哪个组织派来的呢。 真不愧是黑手党中的黑手党啊,装相都装得滴水不漏。 他本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对组织的无所谓和不忠诚,却没想到,这竟然是是真的。 那在她的嘴里,到底还有哪句话是真的? 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他还真就信了她这一套……真是该死。 「凯撒……」 他低声念着那个已经被其主人抛弃了的代号,绿色的眸子中写满了恨意,似乎恨不得把名字的主人生吞了才能痛快似的。 「我会亲手杀了你。」 - 「关键人物自首的话,确实可以通过改换身份的方式,让原身份死亡,然后换个身份作为特邀专家……」 「不过,你之所以会问这个,是为了血腥凯撒吧。」 「像她那种危险的人物,怕是得戴一辈子的电子镣铐,还要有个陪同人一直监视她,保证她不会逃跑。」 「你确定自己能说服她?」 赤井秀一捏着手机,听着电话中朱蒂的声音,没有说话。 fbi内部正在洗牌,该怎么站队,以及站队之后该做些什么,似乎所有人都在暗示他。 假如他可以从黑衣组织中顺利结束卧底并脱身,那么这份履歷将直接让他连升好几级。 虽然他对于升官发财没什么兴趣,但有权力在手,有些事情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他总是习惯行十步,看百步,如果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就必须要提前开始谋划。 机会总是留给做好了准备的人的。 「活着总比死了好。」 他淡淡的说道,并没有否认朱蒂的话。 不然他闲着没事干,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东西。 电话对面突然传来了一股抽气声,朱蒂用手捂住话筒,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闷,「你真打算这么做?我总感觉,对于那傢伙来说,囚禁她一辈子不如让她一开始就死了啊!」 那种自由的,无拘无束的风,怎么会甘心做一只笼中鸟? 这人提前谋划这些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对方愿不愿意啊! 朱蒂的语气中带了些慎重,「我可以问一下,这是出于想要从对方口中撬出更多的情报,还是单纯的……嗯,私心?」 赤井秀一的答案听上去十分的大公无私,甚至冷漠,「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爱上一个罪犯?只是活着的血腥凯撒,比起死掉的血腥凯撒要更有利用价值而已。」 他垂下眼睛,「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要挂掉了。」 却在这时,听到旁边用来联繫组织中的人的那个手机,传来了一声通知的铃声。 他拿过那只手机,发现上面是由黑衣组织boss所发出来消息。 【血腥凯撒是叛徒,杀了她。】 他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头一次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什么?」 - 「处理完了?」 诸伏景光坐在车的副驾驶座上,随着另一边的车门的开启与关闭,而幅度很轻的上下晃了一下。 不过,他这也算是明知故问。 毕竟啊,刚刚跑出去那么多人,就算是个傻子也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月枫偏过头来看他,露出了个笑来,眼睛闪闪发光,「当然!」 而他注视着她的脸庞,突然伸出手来,用大拇指在她的唇边轻轻地蹭过,低声说道: 「口红有些晕出来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他,还特地歪头头来,让他看看另一边,是不是也花了,「这边呢?」 这么个厉害的人物,怎么表现得这么……可爱。 诸伏景光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奇妙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泡在装满了糖水的蜜糖罐里似的。 「没有,这边很完美。」 第306页 他笑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来,动作很轻,摇了摇头,又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回应他的,是某人一脚给踩下去的油门。 「怎么做?跑路啊!」 风勐地从敞开的窗内灌了进来,把她的头髮吹得乱飞,而她目视前方,深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愉悦的光。 她看向前方,肆意的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会保你一条小命的。」 「我要带你走,我看谁敢拦!」 新职业,新地图,新成就,都在前方等着她啊! 第129章 爱上你的每一个瞬间 血腥凯撒,不,玛莲娜,她似乎完全没有把那些即将到来,以及正在发生的追杀放在心上。 她把那些追杀当成了一场游戏。 枪弹、火药、流不尽的血与愈发繁多的伤口,在这趟逃亡的旅途中,变得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天天见。 他不敢打开手机去联繫那些认识的人,生怕现在一举一动都是打草惊蛇。 他们的行踪即使经过了掩饰,也逃不过组织的天罗地网,在前往义大利的路上,换了不知道有多少个交通工具。 火车,轮船、飞机…… 诸伏景光只觉得,他的精神可能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没有人能够一直将自己的弦绷得那么紧,还一直不放松的。 但这种事情,他最多最多只是多抽两根烟,并不会直接说出来。 有人付出的比他要多得多,却什么都没有抱怨,他又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可是玛莲娜先一步,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这一路上,他们为了躲避追兵和各种东西,不停的易容和换装,以至于她现在身上穿的,其实是件不怎么适合她的衣服。 不是什么名牌货,甚至连牌子都算不上,就是从闹市地摊上花了3欧元买的件衣服。 乱糟糟的棕红色编制毯子下,是一件吉卜赛风格的长裙,她披着红色的长捲髮,脸上还沾着些刚刚冲进巷子时所沾上的灰。 比起过去总是得体且美丽的装扮来说,甚至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扼腕嘆息的感觉。 譬如宝珠蒙尘,又或者有钱大小姐嫁了个穷小子之后过得不好。 路上不是没有贪图美色的人想要趁火打劫,但都连句话没说完整,就永永远远的失去了再开口的机会。 也是在这段时间,他才真真正正见识到了,传说中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杀手k所拥有的真实实力。 杀人越货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喝水一样的简单,不管是路上不长眼的拦路的黑手党,还是组织派来的各种杀手,在她手底下连一个来回都没有走到。 而这个顶顶危险的人物,此时正坐在他身边,周身是泛着潮还长了霉的墙壁,被子被叠了个方块,放在脚边,没有盖上。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侧过脸来看着他抽菸。 那双眼睛眨啊眨啊,盯得他忍不住的脸红了起来,甚至抬起手去挡她的眼睛,「你怎么还有看别人抽菸的癖好。」 她的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挠得他的掌心很痒。 那痒顺着掌心的情绪往上走,挠得他的心也有些痒痒的,最后忍不住的将自己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值得吗?」 为了他这么个人,从那种跨国犯罪组织中叛逃,每天活在对于未来的未知与迷茫中……值得吗。 在说话的时候,他捂住她眼睛的手也依旧没有撤下来。 「听你的意思,倒像是已经知道了我的答案一样。」 她的声音清脆,「又或许,只是你自己想问自己的一句话。」 「救个警察,对于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说了,我欠你一次。」 「我并不觉得,那个人情的情面有那么大。」 「只是你觉得。」 「我……」 「你什么你。」 诸伏景光本来还打算继续下去的话语,被她粗暴的一句话给打破了。 她扯下他的手,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撑在床边上,就那么看着他。 房间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只能够听到火星噼里啪啦的在菸捲中燃烧的声音。 旅馆外的街道上,似乎是在进行着什么节日庆典,能够听到孩童们的笑声与热闹的气氛。 这里是西班牙圣玛利亚港的某个小镇,也是他们抵达义大利前的最后一站。 明天的他们就将前往港口,搭乘上前往义大利的轮渡。 而玛莲娜看着他,突然露出了个笑来,抬手指向窗外说道: 「去放松一下吧,你绷得太紧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完完全全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葡萄酒!」 「让让!我带着的烟花快要撒了,快让让!」 「花车巡游是不是还有一会儿开始啊?」 …… 街道上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 虽然从各种刻板印象来说,西班牙和它的人民曾无数次荣登『全球最热情的人和国家』的榜首之座。 但在实地来看过之后,你就会发现,那些刻板印象还是有些保守了。 ——西班牙人民已经不是普通的社交达人了,而是社交恐/怖/分子! 第307页 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作为保守的东亚人,被勐地推进这些热情的人山人海,脸上很难出现除了茫然无措以外的表情。 他侷促的蜷缩着自己的手臂,生怕一个不注意打到别人的身上去,又或者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但玛莲娜就完全没有他这种侷促感。 她甚至已经和那些当地小孩们混熟了! 那些小孩指着他,嘴里叽里哌啦的就是一通他听不懂的语言输出,而玛莲娜竟然还能有来有回的和他们对话。 这年头,做个杀手都要求会十八门语言才行吗…… 诸伏景光站在那里,那些被地中海的阳光晒得黢黑的孩子们,突然绕着他开始转圈。 他们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摇头,还发出些——他虽然听不懂,但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的声音来。 「……我猜,你应该听懂他们说什么了吧。」 他抱紧自己的双臂,对着她露出了个苦笑,「能不能让他们别绕着我转了,我要晕了。」 玛莲娜这才跟看够了好戏似的,微微站直了些,然后拍了拍双手,对着那些小孩们说了几句话。 小孩们发出了快活的笑声,然后一瞬间作鸟兽散,不见了踪迹,而玛莲娜则在听懂他们的话之后,笑得直不起来腰。 有这么好笑吗。 他看向她,挑了挑眉,「我可以知道,你们之间刚刚沟通了些什么吗?」 而她对着他摆了摆手,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所以是什么?」 「他们说你太羞涩了,简直就像是月初的月亮一样,只敢露出半边脸来,剩下的要好好藏起来,谁看到了你的脸,谁就要负责把你娶回去!」 她一边笑着,一边靠在他身上,将那些小孩的话一一翻译给他听。 慢慢的,他的脸上终于不是那种紧绷的紧张,而是漫上了些笑意。 不得不说,在这种节日庆典的影响下,很少会有人不放松。 街边有人在煮着葡萄酒,里面放了柠檬片和肉桂片,芳香遥遥的传来,如同一个美梦。 而他走在这条路上,眼前却恍惚间闪过了,以前在学生时代参加祭典的场景。 小摊贩们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最多卖的东西不一样。 他们卖苹果糖,卖巧克力香蕉,卖章鱼小丸子……往往祭典还没开始,吃的喝的就先拿了一大包。 那时虽然早已定下了未来想要当警察的想法,但实际上,还是很稚嫩,并不知道这个职业的背后所意味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和其他人一样要装模作样的许愿。 虽然人人都说他是个早熟的小大人,但其实,那时的他也就是个小孩。 是小孩,就会对未来产生嚮往,也会产生不安,既期待,又恐惧,盼望着愿望能够实现,又害怕努力落空。 zero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没错,但有些话,他也只能窝在被窝里跟自己说。 但现在想来,小时候的自己或许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勇敢些。 「那你要娶我回去吗。」 他几乎可以说是无意识的接上了她的话,却在话说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诸伏景光一下子慌了神,连同脸都涨得通红,双手胡乱地上下摆动,想要撤回自己刚刚说的话。 而站在他旁边的玛莲娜,这时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见。」 ……没听见啊。 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 但心中却又有些莫名的不甘作祟,想要问她是真的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东西了。 「看,花车来了!」 玛莲娜一脸兴奋的指着那从人群中冲出来的花车,如是说道。 「嗯……真好看啊。」 诸伏景光被她拉着一个踉跄,勉强给了那边装饰得各种样式的花车一个眼神,觉得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而她很明显也是这样,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挺兴奋的,过了一小会儿就不感兴趣了,转过身来说道: 「那些小孩告诉我了一个绝佳的看烟花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 话是这么说,好像也挺尊重他的个人意愿的……但是吧…… 他哪有拒绝的余地? 世界上又有什么人能够拒绝她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腕,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说道:「走吧。」 听到他的答案,她又露出了个笑来,抓着他,从那些围观花车的人山人海中穿过去,对着街边卖煮红酒的老闆大喊道: 「给我两杯热红酒!都给这个小帅哥!」 然后就都塞到了他的手上,自己倒是轻轻松松的在前面走。 或许是小镇上的人全都跑去看花车的缘故,街道上所剩余的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没有聚在一起。 远离了闹市,夜晚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 明月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月光照得海水波光粼粼,港口边上停着几艘渔船,除了他们以外,便没有别人在这里了。 而玛莲娜在找到了位置之后,招唿着他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木栈道上。 第308页 她完全没有什么所谓世俗对淑女的形象,鞋子早已不知道踢到什么地方去了,正在扑腾着海水玩。 她接过他递过去的热红酒,不对,温红酒,笑眯起了眼睛。 「诸伏景光,你快看,这是蓝眼泪耶。」 像是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晰些,她扑打在海水水面上的脚更用力了些。 海水有了形状,化作了一片片蓝色的流光,从她的脚趾间流过,又轻拂过她的脚背。 而她一边笑,一边喝着温红酒,在他刚坐下时就靠了过来。 对他吐出舌头,指了指,「据说热红酒用的红酒都会染色,你看我的染色了吗?」 这简直是全天下最最厉害的色//诱了,也不知道天下有哪个好汉能够承受得住。 他默默移开视线,喝了一口自己的那杯热红酒,也跟着吐出舌头来,「我的也染色了。」 明明追杀与死亡近在眼前,他们两个却在这里讨论热红酒染不染色,真是……该说什么好呢。 有种天塌下来照样睡觉的感觉。 他望着那远方的海面,心中的焦躁已然消失了,平静的不可思议。 「玛莲娜,我在义大利留下之后,你要去做什么呢。」 「挣钱去啊。」 「没有想过要洗白上岸吗。」 「你个警察跟我说这个?」 「想想又不犯法。」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是将脑袋一下子勐的撞在他的肩膀上,咧起嘴角。 「诸伏景光,你可真有意思呀,我真要喜欢上你了。」 他觉得自己的肩膀有些痛,这或许就是爱情的疼痛吧,也咧起嘴笑,却并没有说话。 不远处,烟花从海平面上升了起来,哗啦啦的盛开,哗啦啦的落幕。 「但我是真喜欢你呀。」 只有一句话,连带着那些复杂的情感,被淹没在了海水的浪潮声中,亦被烟花所吞噬。 无人听到。 【人物:诸伏景光,当前好感度:98】 第130章 凭什么是他? 组织boss的那条消息,是群发给所有的代号成员的。 不论是在日本,还是在美国,亦或者加拿大,俄罗斯,甚至墨西哥…… 只要是代号成员,全都收到了这条消息。 一般来说,当某个分区中发现了叛徒的踪迹,都是由该区的负责人去处理。 比如在日本发现了卧底,就是让琴酒带人去处理,在美国就是贝尔摩德这样,并不会直接公告给所有的成员。 但这种群发给所有的代号成员的,很少见。 少见到——有些反常。 血腥凯撒到底是做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组织boss发出这种等同于追杀令的消息的? 只是叛逃的话,应该只是通知琴酒清理门户才对…… 她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才必须要被灭口的吗? 那样的话,她所知道的消息必然是极其重要的,重要到必须要让这个消息随着人死而消失的。 赤井秀一单手把着车的方向盘,坐在车中,眸光沉沉的注视着港口的方向。 早在收到她叛逃的消息时,他就敏锐的预先感知到了一些信息。 血腥凯撒曾经告诉过他,说她的故乡在义大利。 而若仅仅是指黑手党这个层面的话,现在全世界怕是没有一个地方,会比义大利对于黑手党的管制更加森严了。 几年前,那些盘踞于义大利本土的黑手党家族们,逃的逃亡的亡,该转型上岸的就转型上岸,还留在义大利的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而这也使得全世界除了义大利、中国以外的其他国家,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冲击,被迫的接受了一堆逃难来的有钱黑手党。 据内部消息可知,据说这都要归功于那位义大利特工情报局(aise)背后的人。 但那个人的情报实在过于难搞,fbi就算去努力的挖,最后也就挖出来一个,据说是那人的名字缩写:m·s。 除此之外的,就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义大利的情报工作实在做得太好,还是他们fbi的情报工作做得实在太不行。 但总而言之,赤井秀一认为,假如血腥凯撒想要逃跑,那么她所选定的最终目的地,一定是义大利。 所以,他完全没有去看那些误导人跑偏路的陷阱,而是直接等在了终点处。 依照经验,依照直觉,依照……他对她的了解,他觉得这便是终点。 并且,他总觉得,组织通过各种渠道所查获的信息,有可能就是血腥凯撒故意漏给他们的。 那傢伙为了找刺激,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 赤井秀一沉默着,手指不由自主的点在方向盘上,一下又一下。 组织内部的匿名员工论坛最近很混乱,几乎都是在讨论血腥凯撒和苏格兰威士忌的事情。 有人说,血腥凯撒说不定就是看上了苏格兰,所以才为了和他私奔背叛的组织。 ——然后这人被连着骂出二十几栋楼,有一半来自『血腥凯撒受害者联盟』的破防人员。 这人实在是太过于花心和滥情,组织内部和她搭档过或者合作过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撩拨过,并且撩完就直接放着不管了。 在另一个员工内部的群里面,甚至还有人开盘试图解析血腥凯撒的原组织是哪个,凭自己的工种能不能跟过去入职。 第309页 据他所知,目前赔率最高的是曾经的里世界巨头:彭格列。 说来也巧,毕竟彭格列本身就是义大利本土的老牌黑手党家族,结合上血腥凯撒的出身,这个答案并不算是多么出人意料。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这样的。 同样的,他也完全不觉得,像血腥凯撒那样的人,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叛逃组织。 先不提,苏格兰那个人对于她到底有多特殊吧,就只是光论凯撒本人,她看上去像是那种电影里面深情得要死,老公死了还要跟着一起殉情的傢伙吗? 她看上去明明是那种,老公死了的第二天,就直接无缝衔接谈年轻有力小青年的傢伙啊! 再者,就算她真的很喜欢苏格兰…… 不行,想不下去了。 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起那些据说参加过追杀后的目击者发出的信息,只觉得烦躁。 是因为带着一个人,所以才下手没有以前那么利落吗,为什么不干脆都杀掉? 但是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的去想,像血腥凯撒那样的人,真的会全心全意的爱上某个人,甚至愿意为那个人去死吗? 怎么可能。 要是苏格兰都可以,那为什么…… 「嗡嗡!」 他放在旁边用来查看组织信息的手机,突然传来了震动声。 【已发现苏格兰威士忌踪迹,未与血腥凯撒在一起。】 - 日本,并盛。 「玛莲娜回到义大利了。」 安静的办公室中,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是回去和aise的汇报工作吧,听说他们最近正处于扫尾阶段,需要她这个长官回去一趟。」 沢田纲吉头也不抬的说道。 他最近为了把彭格列各项产业合法化,可谓是绞尽脑汁。 幸亏日本作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还有不少空子可以钻,不然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是,是被追杀。」 那声音答道。 「……隼人最近在东京洽谈商务,而瓦里安那些人也比较安分,谁会去追杀她。」 他手下的笔停顿了一下。 「黑衣组织。」 那声音答道,刻意压低的声线中染上了一丝嘲讽。 「她从彭格列离开后,在美国地下世界潜伏了两年,然后又卧底进了那里。」 「我之前就说过,只做情报工作对她来说太屈才了,但现在看来,我确实没看错。」 「……所以,她这一次也是拿到手了想要拿的情报,然后就脱身的吗?」 沢田纲吉终于捨得将自己的头抬起来,看向那站在黑暗中的影子。 「黑衣组织啊,那涉及到的大大小小的组织还真不少,她应该很开心吧。」 那影子的声音中莫名的染上了些古怪,「不,据说是她的搭档被人发现是日本公安的卧底,她为了保他,所以才叛逃的。」 「……什么?」 沢田纲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继续说道:「你是说,她是为了一个男人才……叛逃?」 「确定你的情报没出问题吗,里包恩。」 里包恩从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用枪抬了抬自己的帽檐,淡淡的说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质疑我的情报来源了。」 沢田纲吉对此只是偏移开自己的视线,尬笑了一声,「不,我哪里敢。」 他垂下眼睛,「只是,我觉得这绝不是事情的真相。」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那里有一道永不褪色的红色的疤痕,「玛莲娜不可能是这种人。」 「彭格列的超直感?」 里包恩歪头,有些兴味的看着他。 「不全是吧……」 沢田纲吉露出了个笑来,莫名的笃定,「但我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将放下的笔盖上笔帽,「可以准备去洽谈一些黑衣组织剩下的遗产了,我想,那应该是笔想当可观的财富。」 「你像是已经看到了黑衣组织的覆灭了似的。」 里包恩的语气有些微妙。 「毕竟,那是玛莲娜啊。」 沢田纲吉将放在一旁的披风,重新披到自己的身上,并且整了整领子。 他的笑容温和,「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做到。」 里包恩哼了一声,「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她必然是已经完成了卧底任务,所以才会藉此机会从那个组织脱身。」 「为了个男人……怎么可能。」 沢田纲吉嗯了一声,又歪过头来,「说起来,那个男人,长得好看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果然还是,有点在意啊。 她连他都可以捨弃,那个男的凭什么? 对此,他的恩师的回覆是:「滚去自己查。」 还是老样子呢,里包恩。 沢田纲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下一次再见的时候,就是在光明中了吧,玛莲娜。 真期待啊。 - 即将抵达义大利的邮轮上。 「这样弹是do,这样弹是ra……」 诸伏景光端着他那把跟着他一起远渡重洋的贝斯,坐在如月枫的身后,将头靠在她的脖子旁边,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去弹。 她学什么都很快,几乎是在他教的第一遍,就已经清楚的记住了每一个指法。 第310页 「你有在街头卖艺作为伪装吗,诸伏景光。」 如月枫一边用手指拨动着贝斯的弦,一边问道。 「有过,学艺不精,没赚到几个钱。」 他答道。 「是在做便衣警察的时候,还是在做苏格兰威士忌的时候,还是……两者都有?」 她又问道。 「猜猜看呢?」 明明最后的审判将至,他却感觉无比的轻松,甚至就这么就着这个姿势,弹奏起了贝斯。 「看小船多美丽, 漂浮在海上~」* 「随微波起伏, 随清风荡漾~」* 青年轻声哼唱着曲子,眼睛却始终注视着怀里的人,看着她翻过身来,抱住他的腰,笑着说道: 「呀,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桑塔露琪亚?我都跑调跑成那样了,你竟然还能听出来啊。」 「刚学的,刚刚船上有几个义大利人在唱,我就想起来了你。」 紧接着,他又说道:「我觉得你唱的比他们好听多了,说不准跑调的另有其人。」 「你可真可爱啊,诸伏景光,我好喜欢你。」 她用手捧起了他的脸,像是要记住些什么似的,仔仔细细的端详着,「那你知道,这段歌词的意思是什么吗?」 「什么?」 他垂下眼睛,望进那片海中。 「是我爱你的意思啊。」 她笑着用唇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耳垂。 【人物:诸伏景光,当前好感度:100】 【已获得特殊技能:百分百缴械】 太犯规了,太犯规了……怎么可以这样…… 他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我也一样。」 他红着脸回道,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那只高高举起的手掌。 「晚安,等到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个全新的世界啦。」 她一边笑着,一边毫不犹豫的下手噼晕了他。 青年带着一丝错愕和不可思议,软软的倒在了她的怀里。 而她则是把他抱到床上去,然后细心的给掖好了被子,才重新站到地上。 先是换上月光的套装,而后再次覆盖【百人千面】的技能,使得她的脸瞬间变成了躺在床上的诸伏景光的面孔。 得亏白兰给她做的套装是裤装,不然诸伏景光估计就要英明毁于一旦了。 也或许他可以狡辩自己其实是个苏格兰人,爱穿裙子…… 她哼着歌,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伪装,然后开始给枪装填之前普拉米亚寄过来的假死弹样品。 因为她参考的死气火炎样本是雾属性火炎,所以效果保证足够逼真,足够吓人。 而等到完成好这一切,如月枫才终于走出了大门。 她望向天空,万里无云,笑着张开了双臂,带着几分期待与狂气的说道: 「来吧,我的甜蜜的盛大的死亡!」 第131章 玫瑰葬礼 「老闆,一杯榛子拿铁咖啡。」 义大利那不勒斯湾旁的小镇上,一家普普通通只有装修看上去与众不同的咖啡厅,迎来了一位有些特殊的客人。 他穿着一身如同庆典时才会穿着的雪白礼服,俊秀的脸上一双眼睛比天空要蓝,比大海还要深邃。 背挺得极直,周身一股说不上来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会盯着他看。 而青年,也就是如月枫伪装的诸伏景光,看向柜檯后面的老闆,微微扬了扬眉。 「以前这里的老闆呢?她把店卖给你了?」 老闆熟练的将研磨好的咖啡豆放进滤纸中,「那是我老妈啦,她最近去美国旅游去了,也不知道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看的……」 他抬眼看向如月枫,将处理好的咖啡放到她手边,「小哥看上去面生哦,是来旅游的外国人吧,以前来过我们这里吗?」 如月枫接过盛着咖啡的马克杯,抿了一口。 真好啊,一点都没变—— 还是这么难喝。 「对,正好路过这里,所以回来看看。」 她优雅的放下那杯只轻轻抿了一口的咖啡,怀念就抿一口就得了,不需要一直折磨她的味蕾。 老闆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们这里最近和平多了,来旅游的人也变多了不少,真好啊!」 她也跟着笑,用手指推着马克杯的握柄,轻轻的给它转了个身。 「你做的咖啡和你妈妈做的,真是一模一样。」 ——这家店这么难喝还没倒闭,很难说不是因为大家都很喜欢这里的氛围,所以买椟还珠了。 在这里,能够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亲近的老友们一起聊天。 咖啡虽然难喝,但隔壁餐馆的意面和披萨却是一绝。 而只需要点上一杯咖啡,就可以在这里坐一整天。 是以,这里一直都不缺各种熟客,像是除了家以外的另一个由朋友们所聚成的家。 亦是,门外顾问的大伙们,最喜欢团建的选址。 「听小哥的意思,你应该以前来过不少次的样子。」 老闆看着她,皱起眉头努力的思考。 「但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有特色,我怎么着也应该有些印象才对,但我却并没有,真是奇怪……」 「或许你那时还小呢。」 如月枫端着自己的那杯咖啡站起身来,另一只空闲的手则是轻轻的拂过那些棕红色的椅子。 第311页 伴随着触碰,很多记忆也随之涌上脑海。 【玛莲娜,为了庆祝你终于通过门外顾问的考验,今晚上我请客!】 【啊,这咖啡怎么这么苦?我不是说要多加糖的吗?玛莲娜,别喝!唉,我都说了别喝啦!】 【老师,您看,在下这次任务完成得如何?】 …… 最终,她站在了咖啡馆最后面的那面墙的前面。 大大小小的用各色相框保存起来的照片,正在那面墙上静静的,静静的,回以她相同的注视。 墙上的照片大多都是性格豪迈大气的老闆娘与熟客们的合照,而放在最中间的那张,是一个红髮女孩和一堆勐女壮汉们的合照。 勐女壮汉们都笑得灿烂至极,细看一下,那女孩完完全全是被拉着被迫在这里拍照的。 女孩没有看向镜头,一脸的嫌弃,姣好的脸庞皱得像个包子似的,但嘴角却也有着一抹笑。 而她用手使劲的圈在一个茶发男孩的脖子上,颇有种一起死的壮烈。 「其实现在想来,您当时的形象确实有很多让人起疑心的地方。」 「但当时的我们,在下,以及家光大人,却都忽视了这一点。」 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枪,伴随着声音的响起,抵在了她的后腰处。 声音的主人也露出了真正的面孔,浅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复杂,说道: 「您说对吗,老师。」 如月枫没有转头,好像那把枪并不存在似的,仰着头看着那一面墙的照片。 只是切换了一下声音,换成自己原本的声音。 「你还叫我老师啊,巴吉尔。」 她偏过头来,「明明咱们一般大。」 被称为巴吉尔的青年,已经完完全全的褪去了过去的羞涩与稚气,不再会被自己老师轻而易举的两句话逗得脸红。 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注视着她,淡淡的说道: 「所谓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更何况,您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比如说,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尽信之,人只能够信自己。」 ——怎么感觉看到了个年轻版的诸伏高明。 如月枫眨了眨眼睛,「不说日语了怎么还这么文绉绉的,家光真是把你带坏了。」 她的语气亲昵,好像那些背叛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还是沢田家光做甩手掌柜甩给她的爱说怪话的小跟班,而她则是那个会按着人可劲欺负的大姐大。 巴吉尔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好像已经对此不会再起波澜了似的。 「家光大人帮了我很多。」 这么说着,他手中的枪却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如月枫对此只是轻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不叫他师父?」 她完全不在意那支枪,在地中海的温暖阳光下尽情地伸了个懒腰,「我脸上还带着伪装呢,你是怎么把我认出来的啊。」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拉开了靠窗的一个座位,捏着自己的那杯咖啡坐下。 而巴吉尔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拉开她对面的那个椅子坐下。 「我的情报工作是你教的。」 他完全没有因为此人已经成了追杀令上的叛徒,就否认她曾经给予过他的一切。 那些痛苦的,却也无数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宝贵经验,摧毁了过去的他,也构成了现在的他。 否认那些来自于她的东西,就是在否定现在的他。 「……用我教你的东西来对付我?」 她看着他,表情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觉得有趣。 那张并不属于她本人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来了个他所熟悉的笑,有种微妙的错位感。 又伸出手来,如同过去每一次表扬他任务完成的不错那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髮。 「好孩子,真是老师的好孩子啊,巴吉尔。」 她将那杯咖啡推到他的身前,「作为奖励,请。」 巴吉尔并没有接过那杯咖啡,注视着她,像是害怕眨一眨眼睛,人就会就此如泡沫般消失了似的。 但他也没有将咖啡推回去,只是那么放在身前。 对此,如月枫并没有发表其它的意见,用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街道,笑着说道: 「现在的义大利很不错吧?」 「夜晚不再有雷鸣一般的枪声,街道上不会出现叠成小山的尸体。」 「孩童们不必再踏上成为杀手为人卖命,最后死在街头巷尾的命运,而是能够顺利长大。」 「游客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黑手党打劫,可以更加放心的享受地中海美丽的风光。」 「真好啊,真好。」 她又转过头来看向他,「你应该最懂得这其中的珍贵才是,巴吉尔。」 「毕竟,你在最开始的时候,不也是彭格列所收养的有资质的孤儿吗。」 巴吉尔没有说话。 他垂眸注视着身前的这杯咖啡,注视着自己的倒影,似乎能够看到那个哭泣的孩子。 害怕吗?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 只是,与其无助的被人杀死,他选择了先一步杀死别人而已。 「……为什么回来。」 最后,他还是端起了那杯咖啡,喝了一口,破坏掉了那个哭泣的孩子的倒影。 却在咽下去的瞬间,眼前突然开始发黑。 第312页 她在咖啡里面下了毒! 「你!」 他努力地瞪大双眼,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只能看着她施施然的站起身来,像是摸着小狗似的摸了摸他的头髮,说道: 「不是说只信自己的吗?你应该将这句话好好的贯彻始终才是。」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在了桌子上。 如月枫对着正在看球赛的老闆招了招手,「老闆,能不能借我个披肩?我朋友睡着了!」 对方痴迷于球赛,想要知道ac米兰和国际米兰哪个能赢,抽不出来精力来帮她,只是说道: 「就在那边的椅子上,你自己拿就行!」 她应了一声,将披肩披到已经睡得不省人事的巴吉尔身上,然后才推开门离去。 这到底算是出师了,还是没出师? 她一边有些好笑的想着,一边用手机拨打aise联络员的电话。 当一切落幕的时候,人们往往会想起过去,虽然现在还远远不到真正落幕的时候,但她还真有些触景生情了。 多么有趣啊。 - 电话在响了第一声的时候就被对方给接了起来。 「玛、玛莲娜小姐?!请问您有什么要吩咐的事情吗!联络员007号为您服务!」 ——哦,是那个总喜欢发好几百字彩虹屁的联络员啊。 如月枫瞭然,轻笑道:「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现在不是都成为组长了吗?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电话对面的联络员发出了一声尴尬的笑。 只是对着玛莲娜小姐会这样啦,毕竟是玛莲娜小姐嘛…… 对着下属和其他人的时候,她还是很严肃的! 联络员正色了一下,切换到工作模式,问道: 「您一般不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事情吗?」 如月枫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着,「接下来的话你那边用不同设备录音,作为今后的证明。」 「转移玛莲娜·斯科迪亚对于特殊决策部的部分领导权,移交给桔梗,后者有权力代为管理特殊决策部的大部分行动,但重要事项仍需进行会议决策。」 「定期检查情报所运作情况,开启我之前设定好的程序。」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电话的对面,联络员已经听傻了。 她完全不顾自己刚刚还想着要在对方面前留个好印象,哆哆嗦嗦的说道: 「万、万万使不得啊,玛莲娜小姐!桔梗,桔梗他难当此大任的!」 听到她的话,如月枫觉得有些好笑,「我是因为未来大概有挺长时间无法回去,所以必须要给你们安排妥当才行。」 「桔梗的能力也好,资歷也罢,都可以胜任这个临时指挥的职位,我不觉得他难当此任。」 「还有那个我让带回去的小姑娘,告诉小正,别给我教坏了。」 电话对面的人被这託孤似的氛围给暴击的陷入了沉默之中,好一会儿,才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回道: 「您要做什么去呢?」 陛下,您所向何方? 「伟大的事业啊。」 如月枫笑着答道。 对面的联络员又说道: 「我明白了,那您大约什么时候回来,期间需要支援的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她站在红绿灯下,看向马路对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笑着为这段通话画上最后的句号。 「到时候我就会主动联繫你们了,除我本人之外,接下来所获取的任何与我相关的情报,都不要相信。」 「好啦,不用担心桔梗会篡我位了,他就是个临时的幼儿园园长,摄政王而已。」 「啊,对了,记得把我之前放在保险柜里的东西邮寄到一个地址去,我一会儿发给你。」 说完,她就打算关掉手机。 而在关机前的最后一秒,她听见,电话对面的联络员用一种极其慎重的语气说道: 「愿上帝的光与您同在,玛莲娜小姐。」 「苏格兰!」 马路对面的降谷零,很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正在喘着粗气,用手擦着脸上淌下来的汗,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啊不,准确来说,是在看着她现在所伪装成的诸伏景光。 如月枫将手机收回到游戏背包中,重新切换回诸伏景光的声线,对着他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哟,zero。」 - 不对劲。 降谷零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长着hiro的脸,却穿着一身对方绝对不可能会穿的骚包衣服的男人,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近。 ——不管怎么看,这傢伙都绝对不是hiro。 这种不着调的气质,这种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这种…… 他紧绷着自己的身子,右手向后摸上了别在自己后腰处的枪。 却被人一把看穿了目的,并且抓住了手臂。 如月枫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知道吗,这里除了悬崖或者犄角旮旯的地方,到处都有监测枪声的装置。」 「子弹发出后,我还没死透呢,你就已经被警察给抓了。」 那张对方好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邪气的,绝不属于诸伏景光所会做出的表情。 她带着些兴味的说道:「日本警察卧底期间被义大利警察给逮捕了,感觉是会登上国际头条的笑话哎。」 第313页 「……血腥凯撒。」 降谷零的脸看上去更黑了。 「哎,现在我不叫这名了。」 她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为什么要装成hiro的样子?」 他紧紧地盯着她说道。 由于不管是自己,还是诸伏景光都已经在对方面前掉了马,所以也就没必要继续当谜语人了。 所有的话都开门见山的说,或许会达成更好的效果。 「因为你肯定会来找他的吧。」 她对着他笑了一下,越看下去违和感就越强烈。 头痛感在加强。 嗡鸣声在地中海炎热天气的影响下,更加的响亮,扰得他头晕眼花,几乎要倒在地上。 而面前那张好友的脸,也逐渐变成了那张他所爱着,所恨着的人的脸,愈发的明显。 「……你又是,为什么要叛出组织的。」 他强忍着那种不适感,注视着她,如此说道。 「猜猜看呢?」 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个笑来。 「或许是我太喜欢你同事了也说不定?」 说完,她也不顾对方勐地瞪大了的眼睛,就以一个利落的对着他腹部的沖拳,把人给打晕了。 然后团吧团吧丢到了警察局门口,并收走了对方后腰处别着的枪。 「外国游客可不适合带着这么危险的玩具。」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枪收进了自己的游戏背包中,头也不回的说道: 「看够了没,fbi的搜查官先生。」 「市区可不适合开枪,去悬崖那边再说吧。」 - 在赤井秀一来到义大利后于当地租借的车中,如月枫一边掀掉了自己脸上的伪装。 那头鲜红色的头髮,也在解开伪装之后涌了出来,被自己的主人抖了抖。 于地中海午后温暖的阳光下,犹如流动的红色宝石,闪烁着微光,如同是某种质感美丽的老电影重新復原后上出的色彩似的。 她整理着自己的头髮,由于发量惊人,也不可避免的甩到了正在开车的人脸上。 但她不仅不会道歉,还揪他同样很长的头髮玩,「你是通过伪装假护照进入的义大利,还是通过fbi的搜查令?」 赤井秀一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有些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对方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也就不需要他再去说些什么,只是说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哦。」 如月枫翻了个身,将自己身后的白色长外套向上面扯了扯,又掏出根口红来,对着车子副驾驶位前的镜子涂了一下嘴唇。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被那抹蓝调的红给刺伤了似的,忙不迭的转过头去,不看她。 而这种反应,自然也被她给捕捉到了。 她噗的一声笑了起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随随便便答应陌生人的邀约,还主动邀请你加入组织?」 「天下哪来那么好骗的怨种啊,fbi的王牌探员赤井秀一先生。」 「啊,你不会是以为,你那根本不算是色//诱的色//诱,真的成功了吧?」 赤井秀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调笑而发生变化,仍是那样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 ——当然,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所以这是针对于我的陷阱吗。」 他还是很冷静,冷静的有些不近人情了。 ……明明好感度都升到98了,所以这到底算什么?哪句话戳他点上了吗? 如月枫也有些搞不清楚奇怪的fbi的脑迴路了,但她并不会为难自己,继续说道: 「不,我只是觉得挺好玩的,所以就这么做了而已,那个时候我还没叛逃呢。」 「看你努力的来套我的情报,还挺有意思的呢。」 听到她的话。赤井秀一本以为自己会生气的。 他也应该生气。 任何一个人被像这样耍着玩,都应该生气的。 但实际上,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若你愿意把你所知道的所有与组织相关的情报都说出来,fbi这边愿意在证人保护计划上加上你的名字。」 「然后背后中八枪自杀而死?」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才不要。」 「那种被关到死的生活,多没有意思,就像一条被人永远关在水族箱里的观赏鱼一样,不如死了算了。」 她的态度忽远忽近,突然又变得抽离了起来,就像一缕人永远抓不住的风。 「我会帮助苏格兰,仅仅只是因为我喜欢他而已,你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砰!」 车子左后方的车胎突然开始爆开,驾驶座前的屏幕上瞬间出现了车胎压强失衡的黄色警告。 赤井秀一勐踩剎车,并且狂打方向盘,但车还是原地转起了弯。 「看来他还是来了啊。」 如月枫直接用手打开绑在旁边的安全带,然后一肘子锤开了自己旁边的车门。 在上车的时候,对方想到她有可能会跳车逃跑的情况,故而车门是特别加固的,但还是扛不住她大力出奇蹟。 「拜拜啦~」 第314页 她只是这么笑着对他摆了摆手,然后便从车内跳了出去。 几乎是在她刚刚落到地上的瞬间,又一枚子弹向着她袭来,红点直接瞄准了她的头。 但被躲了过去。 或者说,躲不过去才是奇怪的吧,这种只是试探而非真要命的攻击。 她侧过身来,手中换上了装满子弹的枪,对准了后方追着他们一路的车,眼都不眨的直接就是两枪。 「砰!砰!」 被同样打爆了车胎的车上,琴酒利落的落地,而她则是咧了咧嘴,毫不意外的说道: 「ciao,琴酱~」 她一边笑,一边挑衅似的抬起握枪的那只手,用枪口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这么近的地方你都打不准,组织的topkiller是不是不行?」 回应她的,是琴酒毫不犹豫的又一发子弹。 「准头退化了,狙击手?」 如月枫弯腰躲过那颗子弹,然后瞬间抽身向前开枪—— 「砰!」 从她的枪口中发出的子弹,将那只直直的飞向她身前的匕首给打飞了出去,最后斜插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功夫,琴酒就已经袭了上来。 「咚!」 两只拳头对在一起,下一秒,两人的双腿也同时抬起,劲风吹得他们颜色不同的大衣猎猎作响。 他太了解她了,他们之间的搭档亲密无间,以至于他了解她的每一个战斗动作都像是在了解自己的左手一样。 沖拳!纠缠!甩飞! 每一个曾经出现在敌人身上的动作,都在他的身上重新出现。 现在,她是叛徒,而他则是她的敌人了。 但。 如月枫以一个常人根本连看清都看不清的动作,踩在琴酒的膝盖上,直接向上飞起,然后调转方向! 她的长髮在半空旋转的瞬间也飞舞了起来,红得像血。 大腿绞杀! 琴酒的脸因为这记绞杀动作而憋得通红,而她的脸色却仍是淡淡的,说话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没有尽兴的遗憾。 「不行啊,琴酱,我都给你们这么长的时间去准备了,怎么还是这样?」 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酷了起来,「杀死一个弱者,和杀死一个强者,那种区别和落差可太大了,你明白吗。」 「平凡的没有挑战的生活让你的血冷下来了,合该再次沸腾起来的。」 「砰!」 他用手拍打着她的腿,仍在挣扎,咬紧了牙关,用尽最后一丝的氧气质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话,为什么明知道要叛逃还做下那种承诺。 为什么……要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有很久很久,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为什么? 「……」 如月枫躺在地上,双腿仍未放松绞杀的动作,抬头望向天空。 啊,这老家的太阳可太晒了,真不愧是地中海啊。 慢慢的,她身下挣扎的力度开始变小了。 说实话,在这种断绝氧气供应的绞杀动作下,一般人都撑不过几十秒的,琴酒这已经算撑的时间够长的了,挺厉害的。 她笑了一声,用手摘下他的帽子,遗憾的没有发现什么曲别针之类的东西,轻声说道: 「好玩啊。」 这算什么答案?这算什么…… 混蛋…… 琴酒不再挣扎,晕了过去。 见状,如月枫也跟着站起身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石头和尘土。 琴酒这次出行并没有带上伏特加,他是独自一人过来杀她的。 或许是出于某些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义大利的海关最近管得有些太严了,这边能出现三个组织的人,已经算是大丰收的情况了。 ——其中两个还是卧底,噗。 就在她整理好自己衣服的下一秒,她的背后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咔哒。」 而她却浑然不在意,只是转着琴酒的帽子玩,一边转,一边向着悬崖走去。 赤井秀一皱着眉看着她的动作,左手手指一刻都没有从枪的扳手上移下来过,厉声说道: 「站在那里,血腥凯撒!」 「若没有办法归化你的话,那就只能由我在这里杀了你了。」 他冷冷的说道。 而她终于转过身来,看向他,露出了个温和得不可思议的笑来,说道: 「好冷酷啊,搜查官先生。」 「你的枪和你的心是不是一样的冷呢?」 - 今日是个好天气,海风中带来了些许咸咸的味道,能把人的头髮吹得蓬松的像是绵羊的毛一样。 而赤井秀一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悬崖的最高处。 那海风吹啊,吹啊,将西西里最美丽的女儿的白色大衣吹得摇摆不定,像是一条长裙。 「诸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奇蹟吗?」 她笑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顶金色的冠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他认真的去看,被那金光闪得眼睛发疼,发现是他们当时在巴黎圣母院时所拿到的荆棘冠。 那荆棘冠不再会刺伤人的皮肤了,只剩下温驯的美丽的黄金色的叶片,轻柔的点缀在她的发间,承载着片片美梦似的光。 ……明明已经知道他的本名是赤井秀一了,为什么还要叫那个假名? 第315页 他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些惶恐,嗓子也有些发哽,一个个音节经过喉咙跳出来,说道: 「不相信。」 他什么神啊鬼啊的都不信,更不会相信虚无缥缈的所谓奇蹟。 听到他的答案,她笑得更开心了,手上拿着那顶属于琴酒的帽子,像是魔术师一样的转了转,放平在手上。 「还是信一信吧,万一真的会发生呢。」 太阳在她的身后发出了灼眼的光,将她的髮丝都照得通透。 她垂下眼睛,表情悲悯,白色的礼服衣摆犹如古时候祭司的祭袍一般神圣。 漂亮得不可思议,圣洁的不可思议。 明明是个手上沾满了血腥的杀手…… 「而且,诸星,你真的觉得奇蹟从未发生过吗?」 她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狡黠的笑,将那种平静又神圣的假象给彻底撕碎,「你见过的,真正的奇蹟。」 几乎是在她刚刚说完话的瞬间,她手中那顶黑色的礼帽中,就涌现出了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瓣。 海风从悬崖最高处向下吹,卷携着那些花瓣,哗啦啦的向下飞,就像是一场雨一样。 而他伸出手去,就能够轻易的接住那实体的花瓣。 赤井秀一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在华盛顿大学所见到的樱花雨。 是啊,若是大学拥有那种大规模全息投影的技术,他们早就会在报纸或者新闻上看到了,又怎么会到那时突然出现? 但他当时的精神太过于恍惚,竟然忽视了这一不同寻常的一点。 他攥着那片落到他手中的玫瑰花瓣,望着她,而她看到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起来了,于是笑着说道: 「是啊,那就是奇蹟。」 说完,她将那礼帽往天上一丢,吹掉自己右手上的最后一片玫瑰花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已经装填满了子弹的枪。 对准了他。 他的左眼眼皮突然跳了一下,不止是灾还是福,亦或者两种皆有。 ……若是死在爱人的手中,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善终? 永远不会屈服的fbi王牌搜查官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话来。 这话实在太过于荒谬了,但在这个时候,却像是个绝佳的解决方法。 是啊,一个多么完美的解决方法。 他的心兀的平静了下来,诡异的平静,注视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如同在看着未来,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黑暗中的人可以互相舔舐伤口,但阳光一旦照进来,只会将那伤灼得痛彻心扉。 这世界是个炼狱。 命运又总爱开玩笑,让不该相爱的人碰到一起。 他明知她冷酷、滥情、花心,满手血腥,是这天下最为残酷的刽子手,却依旧爱上了她。 【人物: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100】 【已获得特殊技能:狙击手之魂】 他大抵是真的疯了吧。 正如那句话所言,头颅若是不滚到爱人的脚下,便是肩上的负担。* 而圣人约翰,也只有在被砍下头后,才能够亲吻莎乐美的嘴唇。 那么,来吧。 「凯撒……凯撒!」 原本被勒得晕过去的琴酒,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正在挣扎着从地上起身。 他的银髮狼狈的垂落在身上,双目赤红,犹如鬼魂一般的咬紧后槽牙,死死的盯着那人的身影,挣扎着,像是要撕下她的血肉一般。 不远处,降谷零的车正在疾驰着赶来。 而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分毫不起波澜。 哼起了歌。 「万籁皆寂静,大地入梦乡。」 「幽静深夜里,明月照四方~」* 她将那原本指向赤井秀一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那不勒斯的悲风眷恋的吹拂着她的头髮,像是不舍她的离开。 她对着他错愕的瞪大的眼睛,露出了个笑来,漫不经心的说道: 「下次再见。」 「砰!」 那颗子弹带着鲜血从她的脑袋中钻了出来,点点的鲜红如同梅花一般溅在了那件雪白的衣服上。 死亡如同爬山虎攀上围墙一般,攀上了那张美丽的脸庞。 她那如烈焰一般红的头髮,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似的,慢慢的变得黯淡,像是玫瑰慢慢的枯萎。 而那双始终明亮的深蓝色眼睛,也如同海水干涸了一般,失去了光彩。 可是,她甚至还在笑,红唇向上扬起,荆棘冠轰然落地。 那是独属于玛莲娜自己一人的凋零,无人能够审判她的罪与她的善,西西里的女儿终将归于母亲温暖的怀抱。 她的狂妄,她的爱意,她那伴随着盛大奇蹟一般的死亡,都只属于她自己。 这是她献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盛大落幕,无人能够留住那缕自由的风。 而他向前伸出手,徒劳的试图抓住那缕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他的指缝中熘走。 悬崖之上突然挂起来一阵狂风,将刚刚那些奇蹟般出现的玫瑰花瓣一同裹挟着随她一起落下,如同一场无声的葬礼。 「咚。」 那不勒斯湾蓝绿色的海水温柔的吞噬了一切。 小美人鱼最终还是变成了泡沫。 - 第316页 那不勒斯湾不远处。 「噗哇!」 一个蓝发少女抱着仿佛睡着了的红髮女人,冒出了水面。 她甩了甩自己的长髮,水珠到处乱飞,又眷恋的,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女人的脸。 「哼哼哼,果然还是要靠铃兰大人才行啊,玛莲娜酱~」 她甩着长长的蓝色鱼尾,慢慢的向前游去,心情很好的哼唱着没人听得懂的歌。 下一秒,那人勐地睁开了眼睛。 「咳。」 她咳出来一口呛进去的海水,靠在铃兰的身上,看着后者欣长的鱼尾,垂下眼睛,「是啊,多亏了铃兰大人救驾及时。」 「最喜欢铃兰了呢。」 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血腥凯撒。 欢迎,玛莲娜。 文中标*号的都是引用内容,桑塔露琪亚的歌词,还有一句来自赫尔岑的诗词。 第132章 骨中骨,肉中肉 「梦的终点是什么?」 「是现实的延伸。」 「现实的终点是什么?」 「是虚无,很无聊的虚无吆~」 - 又一次陷入梦境,如月枫已经轻车熟路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咦,这次竟然是幽灵一样的悬浮态吗? 她有些新奇的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才慢悠悠的往前飘。 小镇街道上,土黄色的建筑都紧紧地关着门,路上有些可疑的人体组织一样的垃圾。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风卷着土吹过,很是寥落的样子。 只有一个红髮的女人,正拎着篮子在前面走着。 她的头髮梳的很板正,头上戴着象徵是寡妇的黑纱帽,穿着一身黑裙,背挺得极直。 如月枫凑过去,发现这张脸还是个熟人。 便是疑似是她亲生母亲的海伦娜。 海伦娜的面孔看上去与她有八分相似,但却出现了她永远不会出现的表情。 她的眉头紧皱,眼睛也忧愁的下垂着,睫毛上粘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唇紧紧地抿着。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如月枫不由的感到了一丝不自在,抬起手来,想要抚平她紧锁的眉。 但她的手却直接从海伦娜的脸上穿了过去。 ……差点忘了这是梦了。 她放下自己的手,默默的跟在海伦娜的身后,继续向前飘着。 海伦娜的脚步很快,像是在躲避什么,但从那些关得紧紧的门后面,却依旧能够看到些丑陋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是那个寡妇啊,这次出去不知道又爬了谁的床。」 「她丈夫当兵死了,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种事。」 「真不害臊啊。」 …… 如月枫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些人的话,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她的情绪起伏点很少,负面情绪更是少的可怜。 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没有愤怒。 但在这一刻,听到这些碎嘴子的傢伙们的话,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道火焰。 烧得她的心脏有些疼,有些痒,迫切的需要有些诸如敌人的血之类的东西,才能浇灭。 海伦娜很明显也听见了那些流言蜚语,暗自加快了脚步。 很快,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栋小房子。 那栋房子看上去别致极了,种满了各色的鲜花,门却缺了个口子,像是被石头给砸出来个窟窿似的。 海伦娜胡乱地唿啦了一把自己的脸,摘下头上的黑纱帽,才推开眼前的大门。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红髮小女孩,正坐在地上,手上还捏着几朵玫瑰花,正在面无表情的扯着花瓣往嘴里塞。 她看到推门进来的海伦娜,眼睛中闪出了一道开心的光来,从地上站起来,扑进她的怀中,大喊道: 「妈妈!你回来啦!」 海伦娜用干净的手帕蘸了些水,仔仔细细的将女孩脸上的泥土擦干净,忧郁的蓝眼睛中满是心疼。 「玛莲娜……是不是饿了?妈妈带了吃的回来,快吃吧。」 她从拎着的那个篮子中掏出了一块饼,递给小女孩。 但女孩却摇了摇头,拍拍自己的肚子,「我不饿,妈妈先吃吧,我吃了好多玫瑰,好甜好甜。」 她的话音刚落,肚子就发出了咕噜的一声动静。 「啊,肚子自己叫了。」 女孩脸通红地蹲下,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我不饿,真的不饿!」 海伦娜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咬紧了唇,用尽自己的全力才没有落下泪来。 她低下头,将那块饼子分成两半,自己留下了稍小的那半,然后把稍大的那半递给女孩。 「嗯,所以这是饭后甜点,很甜的,就像玫瑰花一样好吃。」 如此说道。 女孩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手中的饼,犹豫了一下,从那块饼上撕下来一小块塞到嘴里,剩下的则是用布包起来。 「真好吃!」 她的眼睛亮亮的,又催促海伦娜,「妈妈也吃!」 「好……妈妈也吃。」 海伦娜看上去快要哭了,实际上也哭了。 她用力抱紧女孩,肩膀也跟着一抖一抖的颤动,痛哭道: 第317页 「该死,该死,这个地方烂透了,我当时就不应该回来!」 「钱已经快要用完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投靠黑手党?」 「玛莲娜,我的小玛莲娜,若是你爸爸还活着,我们母女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女孩用力的回抱母亲,脸上仍然带着笑,安慰她道:「怎么会呢,和妈妈一起好开心的!」 「玫瑰花很好吃,饭后甜点也很好吃……」 「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会很开心!」 海伦娜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紧自己的女儿,那双流泪的蓝眼睛,也终于闪过了一丝决绝的光。 画面在下一秒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白色的城堡,红色的玫瑰,以及牵着女孩的手,穿着一身黑裙的女人。 看上去像是某种鬼片里的葬礼。 而一个看上去至少有60岁的男人,用力扯着一脸无聊的白髮男孩,脸上带着些笑说道: 「白兰,那是你妹妹,玛莲娜,你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去爱护她。」 男人使劲的对着男孩使眼色,男孩却仍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他的左眼下有个倒王冠刺青,为那张漂亮的脸上增添了一份妖异。 就算是在男人的暗示下,他也仍然没有向前一步的打算。 女孩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然后主动的站出来,对着男孩伸出手来,「你好,白兰,我是玛莲娜。」 她的手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已经结了疤,有些还在往外面渗着血。 大人们商量着什么离去,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男孩这才施捨似的,对着她投过去一个眼神。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像是能够瞬间看透一个人的一生似的,让无数曾经与之对视的人败退。 但其中是一滩再无法掀起波澜的死水。 就像是,对这个世界丝毫不感兴趣似的。 「妹妹。」 他有些兴味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也不抬手去握她伸出来的手,只是说道: 「你装得可真是艰难啊。」 他的嘴角上扬,勾起了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笑,「看到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能够吃饱饭,而攀附上黑手党,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回应他的,是女孩逐渐拉平的嘴角,以及冷淡的眼睛。 或者说,她在面对除了母亲外的所有人时,都是这个表情。 「你是什么心情,我就是什么心情。」 她注视着男孩,冷淡的说道。 要不是觉得一过来就打了对方儿子的脸不太好,她或许已经一拳打在这人脸上了。 而看到她这副模样,他才感受到了一丝快意,就像是死水无波的世界中被人用力投进去了块石头一样。 笑着说道:「妹妹,变得有趣起来吧。」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太无聊了!」 「若你也变得那么无聊,那么我就只能悲痛万分的——」 「杀了你。」 在兔崽子(?)白兰的话语落下的下一秒,画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看上去比之前穿得要整洁,要好看很多的女孩,正捏着一张作文纸,快速的奔跑着。 如月枫凑过去,发现女孩手上的作文纸上写着的题目是《未来的自己》。 ——我要成为一位军人,就和爸爸一样,变得很强大,强大到足够保护妈妈! 作文纸上书写着女孩小小的愿望。 她看上去开心极了,嘴角向上扬起,髮丝都舞动着喜悦。 她像是只敏捷的猫一样,越过杰索家族的篱墙,冲过那几层楼梯,直奔母亲的房间。 「妈妈!」 她用力地打开了母亲房间的大门,想要与她分享自己一天的喜悦。 但很快,那笑便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往日会温柔的摸着她的头髮,低声细语说着玛莲娜真棒,妈妈最爱玛莲娜了的女人,此时正被一根长长的麻绳,吊在高高的房樑上。 她的脚,晃啊晃啊,像是晴天娃娃。 不远处,被蹬掉了的椅子,撞开了房间的窗户,冷风拂过雪白的窗帘,吹开了女人的头髮,露出了那张惨白的脸。 「啊,死掉了。」 长大了许多的白兰从呆住了的女孩身后冒出来,看了一眼女人的尸体,往嘴里塞了颗棉花糖。 他用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别看啦,有什么好看的,人死了不都一个样?」 「……」 女孩仍是看着那具尸体,完全不理会他的话语。 她注视着那具尸体,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的面容,看着她摆动的脚,灵魂似乎也被抽离了这具身体似的。 妈妈,妈妈。 是谁杀了她? 不对,没有人杀她,她是自杀。 但,为什么要自杀?那样子会变得快乐吗? 自杀=快乐? 她现在有感觉到快乐吗? 站在旁边的白兰,看着她的样子,突然皱了一下眉。 他本来应该高兴的。 因为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终于又多出了一个他的同类。 但莫名的,他看到她这副样子,反而有些不开心了。 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子锥心的烦躁。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控制,如同脱轨的火车,奔向毁灭与未知的未来。 第318页 他不要那样。 「妹妹……」 他伸出手,将女孩揽到自己的怀中,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髮,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我的玛莲娜。」 他的夏娃,他的半身,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还记得那个我输给你的游戏吗?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想要做任何事,都可以的哦~」 所以,不要变得无聊啊。 世界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变成了黑色。 - 现实世界中。 如月枫勐地睁开了眼睛。 她抬手将头上的脑机摘下来,从床上坐起身来,看向房间的大门。 家里面进来人了。 并且,就在门外。 第133章 野兽出笼 真是做了个噩梦。 如月枫阴沉着脸,将之前放在自己枕头下面的长柄菜刀抽出来,然后握在手中。 她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正好缺个送上门来的沙包发泄一下。 啊,得注意不能把人给杀了,不然到时候可不好收拾。 因为之前在睡觉,所以她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衣物,只有一件睡裙,轻得基本上可以忽视其重量。 来者之所以在晚上的时候过来,估计就是想着这个时间的她在睡觉。 那么,他在打开门的时候,视线最先投向的落点,必然是床上。 而在开门时的另一边,则会成为视野盲区。 她一边想着,一边悄无声息的从床上落到地上,没有穿鞋,毕竟这样会发出没有必要的声音,走到刚刚所发现的视野盲区站好。 之前她在床上的时候,听到了进来的人在经过客厅时的脚步声。 有两个人。 成年男性,一个体型偏瘦,一个体型偏胖,也有可能是后者身上的工具过多,所以造成了体重偏重的假象。 虽然放轻了脚步,但不是那么专业,是业余人员。 「嘎吱。」 门外传来了扭动把手的声音,很轻微,但还是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拧开,那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铺,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说道: 「喂,那小妞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前面传来了一道冷风。 「你们是什么人,出现在我家是做什么。」 如月枫一边用刀横在瘦子的脖子前,一边看向瞪大了眼睛看向她的胖子。 胖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举起自己手中的枪,对准她开枪。 「砰!」 子弹高速旋转着,却并没有命中该命中的对象,而是穿透了自己队友的脑袋。 「啧,把我家搞成凶宅很麻烦的啊。」 她完全没有面前死了个人的自觉,抓住面前的瘦子的尸体勐地推向胖子。 后者因为面前撞向自己的人而手忙脚乱了一瞬,而她则趁着对方失神的这一瞬,直接从门的另一边沖了出去,将手中的刀狠狠插在了胖子拿枪的手上。 「啊啊啊!!!」 胖子发出了一声惨叫,枪也跟着直接落了下来,被如月枫反手接在手上。 「不会用枪,就不要瞎开枪。」 她面无表情的握着手中的枪,然后将插在胖子手上的刀抽了出来,甩掉上面的血,「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对准了胖子的头颅。 后者脸上的冷汗像是下雨一般的往下落着,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但嘴上却告饶道: 「对不起,我不应该来打扰您的,请您宽宏大量放过我……!」 「砰!」 如月枫连眼都没有眨一下的,直接开枪,命中了他另一只还没有残的手。 「啊啊啊啊啊!」 胖子这下子不需要用手去捂血洞了,因为他现在两只手上都开了个洞,很是对称,不错。 他看上去惨极了,脸上的鼻涕和眼泪横流,长大了嘴巴痛唿着。 该死的,到底是谁说重点是那个持枪的刑警来着?这个小妞明明比那个刑警要可怕得多啊! 这种气质,到底是谁以为这就是个普通人的? 明明比黑手党还要黑手党! 「两条腿,一只躯干,还有一颗头。」 如月枫握着枪,将枪口向下移,对准胖子的两条还健全的腿,眯起眼睛,「你还有三次说谎的机会。」 ——所以三次说谎机会完了,他就要死了是吧! 胖子的头上流下了冷汗,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怎么会说谎……」 「是慈悲天教的教主叫我来的……」 - 另一边。 诸伏高明被两个彪形壮汉重重的丢到了一个椅子上,然后又用麻绳将他完完整整的绑好。 他的脸上有不少细小的擦破了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看上去分外的狼狈。 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只是皱紧眉头看向前方。 那里站着一个金髮碧眼的外国男人,正坐在一个装饰得很是华丽的椅子上,一边抚摸着自己手中的戒指,一边望向他。 笑眯眯的说道:「久违大名,您就是那位最近在调查我们的诸伏高明警官吧。」 ……来者不善。 诸伏高明暗自打起精神,对着男人颔了颔首,警惕的说道: 第319页 「是我,请问先生如此良夜,不用来休息,将我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男人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良夜吗?对你来说应该是吧,但对我来说,那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他用手敲了敲身下的椅子的两边把手,发出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毕竟,我最近可是被你们的调查给搞的心烦不已啊。」 他站起身来,慢慢的绕着诸伏高明开始踱步。 「该说真不愧是长野孔明吗,那些尘封了有一段时间的案子也被你找出来,和我扯上了联繫,观察力真是惊人啊。」 「教主谬赞了,我只是做了很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而已。」 诸伏高明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生命在被人威胁的意识一样。 只有身后被绑着的攥紧的双手,能够窥见他的一点的情绪。 在调查这个邪//教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会被绑架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 「小事?可不算小事。」 男人笑了一声,声音一下子变得阴森了起来,「你可是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 他手上的地狱指环,在他情绪变化的瞬间,冒出了道光来,很快便使得他的情绪重新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好像油盐不进的诸伏高明,笑了一声,「诸伏警官真是好定力,看来是完全不在乎你那小女朋友啊。」 女朋友? 诸伏高明被他这扯过来的一句话给整得懵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人是如月枫。 他皱起眉头,看向男人的目光也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你对她做了什么?」 男人笑了一声,似乎是对于他的样子十分喜闻乐见,摆了摆手,向前走去。 「我会对她做什么,全都取决于诸伏警官的态度是什么。」 「你没有发现吗,你的上级似乎都不太想让你继续调查下去这个案子,但你却偏要头铁。」 「他们也和我做了交易,做了能够看到自己死去家人的交易,所以我们勉强可以算是利益共同体。」 他想了想,竖起指头来,「啊,你和你那小女朋友的地址,也是他们给我的。」 「原话是,任我处置来着。」 听到他的话,诸伏高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早就料到了。 这么重大的连环杀人案,竟然会以『不要引起居民恐慌』这种荒诞的理由,被尘封,不让调查组继续调查下去。 甚至在警视厅内的相关资料,都被人抹得只剩下些细枝末节的无关紧要的信息。 「所以?」 他冷淡的看向男人,反问道。 教主为他这种表情感到不爽,狠狠将他扯过来,恶狠狠的蹬着他说道: 「所以,要是不想让你那个小女朋友死了的话,就不要再调查下去了。」 他咧了咧嘴角,「诸伏警官就没有什么想要见到的人吗?比如说,你那死去的父母?」 「如果你愿意从此不再调查这个事情,并且成为我的协助者的话,我可以帮你復活你那可怜的父母哦。」 「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他笑着说道,却在下一刻被一只从大开着的仓库门外冲进来的黑色摩托,给直直的撞飞了出去。 「碰!!!」 教主紧急使用出来的幻术组成了巨大的藤蔓作为缓冲,连带着那只飞出去的摩托,最后重重的落在了墙壁上。 「……如月?!」 诸伏高明看着那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的红髮女人,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后腰处别着一把枪和一把刀,正慢条斯理的将自己头上的头盔摘下来。 她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狠狠掀翻自己身上的摩托车的教主,露出了个笑来,从身后抽出枪来,指向他。 「哎,这就是大晚上的不睡觉扰民的后果。」 「感谢一下你那送我摩托的手下,哈雷摩托砸人是不是很疼啊?」 教主刚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她面孔的那一瞬间,陷入了怔愣之中。 明明他从前根本没有见过面前的女人,甚至当时绑架她的任务,也就是随手交给手下去做的,自己根本没有过过眼…… 但为什么,他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却好想颤抖? 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经死在过她的手中一样?! 「如月,你……!」 诸伏高明有些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但她却依旧没有回头。 那头火焰似的红髮于夜晚的冷风中飘扬着,看上去就像是斗牛士挥舞在手中的红布,引得站起身来的教主双目赤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但我决定了,我要在这里杀死你!」 教主一边说着,身边冒出来的巨型藤蔓瞬间变成了食人花,向着她袭去! 「紧急,不得不为之,以及危及生命的时刻。」 如月枫嘴里念叨着日本刑法对于自我防卫的定义,一脚将绑着诸伏高明的那个椅子给踢的远远的。 而现在的她,也依旧没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注视着那个向自己袭来的巨型食人花,露出了个笑来。 一个,若是游戏中的熟人们看到便会认出来的,当她在极度不耐烦想要杀人的时候,会露出的笑。 第320页 她从后腰处抽出那柄长型菜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指向教主。 笑着说道: 「来吧,让我——再杀你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 要来了。 第134章 第三次共振 东都大学法学院办公室内。 「仓田导师,仓田导师?该关门了,您还不走吗?」 正在收拾档案准备离开的一个导师,看向还在处理论文的仓田利世,摇了摇手中的办公室钥匙。 「马上马上,最后一篇论文了——好了!」 仓田利世一个回车,最后完成了编辑,抬起头来,「走吧。」 导师看着这位从业数十年又重返教学的老教师,脸上闪过了些佩服。 「仓田导师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还是这么认真啊。」 仓田利世眯了眯眼睛,有些不善的说道: 「高岛老师哪里来的话,我的年龄和我的教学态度有什么必要联繫吗?」 高岛急忙用力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 她越是紧张,话越是说不明白,最后惹得仓田利世哈哈大笑起来。 仓田利世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高岛老师是毕业后直接留校任教的吧,干法律的像你这样嘴巴笨可不行。」 高岛有些尴尬地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哎,对……嗯,不好意思啊,仓田导师。」 「说起来,您好像从刚刚开始看的,都是同一个学生的论文吧?」 「是……很难修改的,需要打回重做的那种吗?」 听到她的话,仓田利世摇了摇头,「不,那是我最优秀的学生的论文。」 「哎?最优秀的学生?是那位如月同学吗?」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你竟然也知道她?」 这下子,仓田利世倒是有些惊讶了。 高岛又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也不知道这眼镜,怎么突然那么喜欢往下掉了。 「我曾经带过如月同学的法理学……卷面成绩能够达到将近100分的学生,这么多年我也就见了这一个。」 「将近100分。」 仓田利世重复了一下她的话。 「不能给满分的啊……毕竟还有些主观题,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扣分的地方。」 「最后我给了她98分,平时分也没什么好扣的,合分后绩点还是满的。」 她有些尴尬的说道: 「她不是在那个律政女王的手下实习吗?毕业之后应该也是成为律师吧。」 「想到未来的律师和检察官们又要多一个强劲的对手,我就好庆幸自己当时选的当老师……」 仓田利世看了她两眼。 说话时从来不会直视对方的眼睛,动作也透露出一股过于小心的气息,感觉上法庭之后会被骂哭。 但性格这东西,又不是说非要成为什么样子就完美无缺了。 再说,法律专业的就业方向又不是只有这两种,律师也不是只有诉讼律师,还有非诉律师。 高岛的这个性格,成为非诉律师,或许还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迷惑对方律师的判断。 但长时间盯着人看好像不是很礼貌,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道: 「不是呢,我们小枫未来想要做警察。」 「警、警察?」 高岛为这个答案感到无法理解。 毕竟,在日本,收入最高的职业是律师、医生和银行家。 她想不清楚,为什么如月枫要放弃大好的前途不要,要去当警察。 「高岛老师,你知道吗?我从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只是带她刑法学的一个普通老师,就算产生交集,也不会有太多。」 「一切的起源,源自于那份我在学期末所下发的特殊答卷。」 「那张卷子很难,我在上面写了不少等到他们进入社会之后才会遇到的问题,而往届的学生中,也就只有一个学生给了我一份将近满分的答卷。」 「但是她出现了,带着一份我不管再怎么挑刺,都无法挑出问题的卷子。」 「法律虽然很灵活,可有时候也很死板,但是她的回答无可挑剔。」 「我作为一个从业三十几年的曾经的检察官,对着那张卷子,想了很久很久,无法反驳。」 「在我的老师的老师那里有个说法,说刑法卷子能够答满分的人,以后不是成为顶级罪犯,就是成为顶级检察官。」 「我没有达到的满分,她达到了。」 高岛听得有些入迷,忍不住问道:「所以您最后的考试……」 仓田利世爽朗一笑,「对,我给了她100分。」 「天才们总是可以打破规则的,而我当时因为这个破格的一百分,可是写了好长的一段解释的。」 她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微笑着说道: 「但她值得。」 「我期待着也相信着,她的未来。」 - 看如月枫的战斗,就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表演。 诸伏高明想到。 她的动作干净且利落,每一个动作都是奔着敌人的弱点而去,且每一个动作的发出,也确实收穫到了该有的回报。 刚刚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教主,现在狼狈得不行。 他的头髮被削去了大半,暴露出了鲜红的头皮,一只眼睛在通红得往下流血,在前不久,那里曾经插着一把刀。 第321页 敌人所使用的……邪术(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些突然出现的召唤物),在那把刀插进他眼里的瞬间,又再造出了个眼球。 他身上被枪打出了不少血洞,但都被那种邪术给填补了,只有那些溅射出来的血迹,证明那些伤口曾经还存在。 毫不夸张的来说,如月枫的身手足够打败他所认识的百分之九十的警察。 剩下的那百分之十是因为没有看到对方出手。 但问题又来了。 一个大学四年除了实习就是读书的学生,到底是从哪里拥有这样的身手的? 这种很明显的系统培养过的身手,每一个动作都可以放进教科书里的程度。 难不成她是什么从小培养的间谍,为了加入日本警察而存在? 但感觉这种的武力若只是为了做这种事,就有些太奢侈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是义大利海军的格斗术,你……啊!」 教主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就直接被如月枫一脚踹在嘴上,倒飞了出去。 「网上随便找的教程而已。」 如月·aise特工基地基础关卡满分通过者·枫,脸色不变的,继续向前划出一刀。 「什么义大利海军,不认识。」 「但是你啊,又是为什么要到日本来招摇撞骗的?」 她狠狠的肘击在教主的背上,直接将人打趴在了地上,然后用枪抵住他的后脑勺,「快说,不然就在这里直接杀了你。」 教主的脸现在已经肿胀的有些让人不堪直视了,但他仍试图挣扎。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也就是这一次阴沟里翻船,还没有遇到真的生死时刻。 他看向自己手指上的地狱指环,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 这个受了诅咒的指环,虽然是仅次于七的三次方的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和彩虹之子奶嘴的超a级指环,但只要使用,就需要付出代价。 就如同跟地狱里的恶魔做交易一样,你想要获得些什么,就需要先付出些什么。 有得必有失。 而若是他现在想要翻盘,所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一半生命。 「可恶……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 教主勐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按到了地狱指环的尖刺上。 那尖刺瞬间将他的手戳了个血洞,涌出来的鲜血浇筑在那尖刺上,向下流淌…… 一股常人所无法抵抗的狂风,于那只指环上出现,构筑,将在场的东西全都掀飞了出去! 「……」 既然还有这一招,那为什么在游戏里的时候没有用? 这两年的缓冲时间,还真是让他进步了一些啊。 如月枫双腿扎在地上,抬起双臂遮挡住自己的脸,努力的睁开眼睛,试图看清面前的东西。 教主的头髮,在那红光中的东西完全建构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褪色成了白色,原本还算得上是帅气的脸,也一下子布满了皱纹。 他向着她投来的目光中满是怨毒。 也是,要不是因为她,他估计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不惜要燃烧自己一半的生命才能够脱困。 「去——死——!!」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用力将那柄红色的长枪使劲的向前抛出! 这已经不是实体幻术那种东西了,而是……另一个领域的东西。 那是曾经射杀了耶稣的圣枪——朗基努斯之枪。 哎,所以白兰的bug到底修好了没有? 「师兄。」 如月枫仍然目视着前方,不曾退步过半分,只是对准那狂笑着的教主,扣下了扳机。 子弹高速旋转着,超越那柄长枪,穿透了还在狂笑的教主的脑袋。 但是教主的尸体倒在地上,那柄长枪还在继续前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 她的红髮在风中疯狂的飞舞着,如同火焰在熊熊燃烧,深蓝色的眼睛中带上了些笑意,看向终于挣脱了捆绑,倒在地上的诸伏高明。 「起风了。」 下一秒,那柄红色的长枪,便穿透了她的胸膛。 世界陷入了静止之中。 - 原本正在咔哒咔哒的行进的时钟指针,也在发出了一声悲鸣后,停了下来。 用来储存重要文件的保险柜中,有些文件突然消失了,有些原本不存在的文件突然出现了。 街道上行走的人们,也跟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停在了原地。 而在下一秒,街道上出现了一些生面孔,在这个世界中不存在的,或者已经死去了的生面孔。 书本和储存在电脑中的数据,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了其中的部分痕迹,取而代之的,则是另外一些记录。 而原本哭着睡着的b君的身边,a子在静静的沉睡着。 大片大片的白色羽毛,于半空中落下,身披白色羽翼的白髮青年于红髮少女的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如同天使亲吻圣徒一般,用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脸庞。 「是时候醒过来了,我的玛莲娜。」 【第三次共振,已完成】 -------------------- 作者有话要说: 欠了好多加更啊,长评加更有3个,营养液加更有5个,还有个评论满k的加更…… 第135章 毁灭世界的神也会有软肋吗 如果用两个字来概括白兰·杰索的一生,那大概就是:【无聊】。 第322页 出生于义大利西西里岛的某个黑手党家族,爹不疼,娘……娘死了。 因为长得好看,所以被掳来做新娘的母亲,本来有着可以执手度过一生的恋人,结果被强迫嫁给了个糟老头子,在生下了他之后以一种决绝的态度,上吊自杀。 也因此,他从小就没有正常孩子所应该拥有的父爱和母爱。 『白兰少爷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总让人觉得畏惧,总觉得,他好像并不是人类一样。』 家里的僕从有一次小小声的讨论,被正好去拿棉花糖的他给听到了。 并不是人类啊。 他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了一块棉花糖,只觉得人类难道是什么非常高级的生物吗,而『像人类』又是什么神奇的标准? 无所谓。 他对周身的一切都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走在自己的路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虽然是黑手党的儿子,但很显然他爹并不指望他能够继承杰索家族,对他是那种放养教育,生怕自己还没死就被儿子篡位给弄死。 钱管够,爱没有。 老杰索太过于恐惧自己这位充满了非人感的儿子,生怕他的俄狄浦斯情结大爆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自己。 但这也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他乐得不用去看那张充满了虚伪的脸。 他没有选择在义大利上大学,地中海明媚的阳光实在太过刺眼,晒得他想吐。 而在美国的麻省理工学院,他遇到了一个名为入江正一的红髮青年。 那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和无数平行世界中的他一样。 并不是因为他的财产或者家族,而仅仅是觉得志同道合,于是便交上了的朋友。 虽然世界依旧那么无聊,但好歹不是那么死水无波了,勉强能过下去。 因为早在那个时候之前,他的脑子就已经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能够看到不同平行世界的自己的命运。 有成为了科学家的白兰,有成为了太空人的白兰,有成为了黑手党教父的白兰,有成为了义大利总统的白兰…… 即使是同一个起点,一点点微小的变动,就会引起巨大的蝴蝶效应,最后演变成截然不同的人生。 而这些个白兰,在命运的终点却交汇在了一起。 他们都收集齐了这个世界的基石——七的三次方,成为了能够轻易改写世界命运的神。 但有句话说得对,力量本身并没有错误,但要具体去区分,拿到了这份力量的人是谁。 那些白兰们,在完成了拿到七的三次方基石的使命之后,就纷纷失去了兴趣,重新陷入了无聊之中。 无聊啊,无聊,就算成为了统治世界的神,也还是无聊。 而无聊的终点,是毁灭。 这个无聊的世界,只有在燃烧起来的那一瞬间,才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美感。 那些平行世界的白兰,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还没有踏上命运道路的『自己』,将所有的知识与能力都通过平行世界网络共享。 而他也理所当然的,走上了毁灭世界的道路。 但他失败了。 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并没有像其它平行世界的沢田纲吉那样,轻而易举的就被毁灭掉,而是与他的朋友入江正一一起,通过一场弥天大谎,将十年前的自己给带了过来。 然后那个十年前的沢田纲吉,一边喊着羁绊啊,悔改啊,命运啊什么玩意儿的沖了过来,一拳砸在他脸上,成功把他给打进了世界的背面。 这个世界分为正面与背面,正面便是人类所日常生活的世界,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正面,而背面……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其实是暗面,也可以称之为亿亿万平行世界的根源。 他被打的已经完全不想动弹了,只想瘫在那里睡觉。 夺丢脸啊,竟然输给了一个14岁的国中生。 所有平行世界的白兰中,他一定是最丢脸的那一个。 他瘫在那大片大片的黑色羽毛中,陷入了为期最长的沉眠,直到——有一只手,作乱似的戳了戳他的脸颊,说: 「喂,醒醒。」 这里是世界的暗面,万万千世界的根源,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人能够踏足的地方。 他因为其它平行世界的自己确确实实成了神的缘故,才能够来到这里。 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人能够来到这里? 他疲倦的睁开眼睛,想要看到那个戳自己的傢伙是何方神圣,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火焰似的红,与深海一般的蓝,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 ……搞什么。 他恹恹的坐起身来,能够探索万千世界之海的能力,如同唿吸一样的重新鼓动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却并不是要去毁灭世界,而是为了找到一个人。 那个人能够来到世界的背面,想必是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而有了这个搜索条件,想要找到对方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但他在那亿亿万平行世界中翻来覆去的找,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就好像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而那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可那是不可能的。 他终于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将之前还存着的一个玛雷指环戴到自己的手上,将死气火炎输出到最大,以一种不找到不罢休,大不了再毁灭一次世界的态度,去寻找。 第323页 最后还真给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世界泡,命运三女神的纺锤无法纺出它的线。 混乱,原始,那并不是以七的三次方为基石的世界,而是……以一个人为基石的世界。 他于亿亿万世界的彼端,与那个女孩对上了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就算是拥有某个平行世界成为画家记忆的白兰的记忆的他,也完全没有办法将这种颜色描述出来。 比天空要蓝,比大海要深。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兀的生出了些许的不快。 这种该死的照镜子的感觉……啊啊,这不就是最早时候的自己性转加强版的眼神吗。 不过,这种不快却也将仍处于自闭状态的他,从那种状态中给拉了出来。 白兰·杰索对着那个世界伸出了手。 世界拒绝了他。 白兰·杰索恼羞成怒,于是决定强行干涉那个世界。 世界再次拒绝了他。 白兰·杰索:…… 白兰·杰索: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今天就一定要进入这个世界! 他将自己全部的力量全都放到了天平上,对着那个世界碾压过去,甚至不惜抽干了几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火炎量,是完完全全的不要命的行为。 反正他都无聊成那样了,你让让他怎么了! 世界,世界发出了一声yue,然后将他给吸了进去,成为了年仅12岁的白兰·杰索。 而他进去的那个节点又有些过于凑巧了,站在母亲身前的女孩,对着他伸出手,笑着说道: 「你好,白兰,我是玛莲娜。」 可恶,好什么好……笑什么笑,丑死了! 他看着那女孩,说出了未来的自己恨不得自扇一百个巴掌的话语: 「妹妹,你装的可真是艰难啊。」 ——没错,他看她就和照镜子似的,自然也能够看清她所伪装出来的那种虚假的笑意。 虽然这人可能成长的时候获得了些许来自母亲的爱意,但同类就是同类,他绝不可能认错的。 然后他就被讨厌了。 被他在这个世界的重组家庭的妹妹,玛莲娜·斯科迪亚·杰索,讨厌的非常非常彻底。 - 妹妹是种奇怪的东西。 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准确,但他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来形容她了……总之就是很奇怪的东西。 平行世界的其它白兰也不是没有妹妹,总有那么几个世界的白兰并不是独生子的。 但那些个妹妹,都和玛莲娜不一样。 她们看他(白兰·杰索)的目光,或是讨好,或是恐惧,或是强颜欢笑…… 玛莲娜看他的时候,像在看什么讨厌的虫子。 虫子。 这还是他(曾经无数次毁灭世界的神),第一次被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 哈,哈,若是玛莲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话,应该就不敢用这种目光去注视他了吧? 但虽然总是被说不像是人类,他归根到底也还是人类,不是恐龙蜥蜴人,或者沃尔玛塑胶袋。 人类所拥有的七情六慾,在玛莲娜来到他的身边后,开始甦醒。 就像一个大雪冰封的寒冬,终于迎来了融化一切的春风。 他们两个就像是槓上了一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针锋相对。 他故意把她丢到小镇上,她就在他床上放假蛇。 他故意把她收拾好的东西弄乱,她就把他要交的作业都丢到臭水沟里去。 他……,她…… 总之,他们两个非常符合这个年纪小孩闹腾得鸡飞狗跳的特性,打得不可开交。 妹妹肉眼可见的,更讨厌他了。 但无所谓,她越讨厌他,他就越开心! 他最喜欢看那张只会对着母亲笑的脸上,因为他的恶作剧而出现变化,撕裂那一层轻薄的假象,重新变得真实。 妹妹跟他明明是一类人,却总想要变得正常,那可不行。 他不允许! 那时的他还太过年轻,不知道这种偏执的想要占有对方全部的感情到底名为什么,只是固执的伸出手去拽着那人的手,就算被甩开无数次,也会嬉皮笑脸的再凑上去。 而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融洽(他单方面的)时,没有人注意到,终日愁容的海伦娜变得愈发的憔悴了起来。 不对,实际上他们都发现了,只有糟老头子没有发现。 妹妹是个很聪明的人吶,她早早的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每天都变着法子去试图让母亲开心起来。 她收集漫山遍野的鲜花,从海滩上捡回贝壳做成风铃,学习母亲曾经喜欢哼的歌…… 玛莲娜唱歌总是跑调,但她自己却意识不到,她学那首《桑塔露琪亚》学了很久,结果跑调还是跑的要命。 面对他时的那一张臭脸,在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却会笑得灿烂得不行。 可那女人就是不行了。 他站在那里,能够看到那女人心中的火焰慢慢的熄灭,无论玛莲娜再怎么努力试图将那火焰復原,也日渐熄灭了。 但要是按照普通人,或者科学一点的说法来讲,那女人就是患了抑郁症,对这个世界正在慢慢的脱离。 她总是在发呆,垂着头,看那张她与死去的丈夫的合照,红色的长髮上染上了霜白。 第324页 而他只是冷冷的旁观。 毕竟,这个女人对于他而言唯一的身份就是妹妹的母亲,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值得去留心的地方。 如果坦白一点的来说,他其实还挺嫉妒她的。 凭什么妹妹只会对这个女人特殊呢,明明她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而凡人,终有一死。 那天晚上,海伦娜将他叫到她的房间里去,这算得上是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谈话。 她的眼窝深陷,长久的失眠让她眼下的黑眼圈看上去有些吓人,骨瘦如柴,行为举止却依旧优雅。 她注视着他,那张与妹妹有八分相似的脸上,眼睛中满是审视。 他觉得无聊,一边吃棉花糖一边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说话,暗暗想她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但海伦娜只是在久久的沉默后,说道:「白兰,你会照顾好妹妹的吗。」 所以这是託孤? 他歪了歪头,看向她,「你希望我照顾好她吗。」 海伦娜笑了,她的笑不像玛莲娜笑起来时的虚假,而是温和得不可思议,就像天空一样,「你很喜欢那孩子啊,不是吗。」 喜欢,吗。 他放下棉花糖,注视着她,「我一直在捉弄她耶,虽然她也报復回来了就是了,你觉得这也算喜欢?」 她摇了摇头,「我了解我的孩子,若她不想和一个人交往的话,不管对方作出什么行为来,她都不会去理会对方的。」 那是对待其它人吧,对待他当然不能那么草率喽,他可是很厉害的。 但他还是感到了一丝——快意。 哈哈,果然他还是不一样的! 他看向海伦娜,这一刻觉得她变得无比的顺眼了起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她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好好的,看住那孩子。」 她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看那双干枯瘦削的双手,露出了一个苦笑,「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啊,为她找到一个能够衣食无忧的家庭,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撑下去了……但我的小玛莲娜还这么小……」 这个刚刚还优雅高贵的女人,此时像是发了什么癔症一样,用手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髮,念叨着一些常人听不懂的语言。 病痛已经压弯了她的灵魂,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她不爱她的孩子吗?不,若是她不爱她的话,那她就不会强忍着这病痛仍然苟活在世上了。 可对于孩子的爱,却抵不过她对于死亡后解脱的渴望。 真是可悲。 他看着女人,心中生出了些淡淡的悲伤,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狂喜。 真好啊,在她死了之后,玛莲娜就会彻彻底底的成为他的同类了!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然后,女人在与他对话的第二天上吊自杀了。 玛莲娜站在那里,看着那双摇摆的脚,傻了似的,就那么呆呆的望着。 若是……等到他死的那一天,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会流泪,还是会大笑? 他站在那里,拉住她的手。 一直都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的手,在此时凉得可怕,简直像是冰块一样。 但她并没有哭。 她只是,只是沉默,然后低下了头。 「白兰,自杀……死亡,是种什么感觉?」 她的手在颤抖,身体也在抖。 而他握着她的手,并没有被甩开,或许这是最后一根能够牵住这只即将飞走的风筝的线。 一旦松开,风筝就要飞走了。 他怎么知道?他又没死过。 好奇这种东西干嘛,不吉利。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还是快乐的吧。」 ——毕竟,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死亡是种解脱。 「快乐?真的?」 玛莲娜望着他,深蓝色的眼睛映出他难得有些无措的脸,她用手抓住他的手,凑得很近很近,近到他的唇边能够感受到她说话时的吐息。 「当然啦,哥哥怎么会骗你。」 他不自在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又不太捨得和她分的远远的,只是说道:「不要想那么遥远的东西啊,你不是还要活很多年吗。」 「是啊,还要活很多年……」 她又低下头,喃喃道:「必须要,先杀了那个男人才行。」 而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个非常非常严重的错误。 那就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而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想要纠正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 玛莲娜将她母亲的尸体从房樑上放了下来,亲手为她擦拭了身体,换上漂亮衣服,然后放进了棺材里。 而从那天之后,有些东西改变了。 一直对着所有人都是冷脸的玛莲娜,从那天开始,学会了对每一个人露出笑脸。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步入了发育期之后,那种锋锐的美丽便真正的显现了出来。 她班上的那些同学被她迷得找不到北,一个个的,接二连三的跳进了陷阱中,去表白,去送礼物,去邀请她参加舞会…… 她在一天天的变得更加的明艷动人,脱离了少女的稚气,逐渐的,变得像个女人。 第325页 日子按照正常的发展,大概是她上完高中之后去上大学,然后找一份工作或者被他养着(反正他乐意),度过平凡但快乐的一生。 天啊,平凡且快乐? 这种词竟然也有出现在他口中的一天。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无聊的了。 然后,玛莲娜就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进入了义大利特工情报局,成为了一位特工。 ……而等到再次回来的时候,她第一个杀死的黑手党,就是那个糟老头子。 外面忠于老头子的家族成员已经死绝,而室内老头子也被一枪打爆了脑袋,倒在了血泊里。 但看着面无表情的用锯子割老头子的头的玛莲娜,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那种不安,在她满手血腥的把头颅装到盒子里面,说一会儿得拿去给彭格列看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似乎有什么既定的命运正在发生,而他却永远也无法更改。 她看到了他的怔愣,看到了他的表情,突然的露出了个笑来,将装着头颅的盒子随手往旁边一放。 然后抓住他的衣领,勐地凑了上来。 窗户外面雨下的很大,电闪雷鸣,窗户里面,鹿首和无头的尸体都在往外冒血,跟永远流不完似的,把他们的鞋子都湿得透透的。 他爹尸体还没凉透呢,然后他俩在这里啵啵。 玛莲娜嫌弃那具无头尸体挡道,直接一脚把它给踹到了一边去,又把那只鹿首也跟着丢了下去,坐在办公桌上,用腿缠着他的腰。 杰索家的衣服一般来说都是暗紫色的,这算是他们家的代表色。 但白兰·杰索喜欢穿白色,就和他自己的头髮一样,而玛莲娜·杰索喜欢穿红色,也和她的头髮一样。 那红和白交错在一起,血腥味成了引燃理智的催化剂,唿出的热气升腾,体温也在升高…… 然后她拽着他的头髮,勐地往后一拉,使得他头皮都有些发疼,舔了舔因为接吻而有些红肿了的唇,说道:「我要把名改回去,我要叫斯科迪亚。」 她看着他,看着他写满了欲求不满的眼睛,笑声从她的喉咙中升起,然后说道:「我要去彭格列卧底了,白兰。」 喂喂喂,去什么彭格列卧底啊,彭格列算什么东西,你哥哥我可是毁灭了不知道多少个平行世界的彭格列了好嘛! 他只觉得在这种时刻提起彭格列来,简直是扫兴他妈给扫兴开门,扫兴到家了。 但现在的他,学会了一个过去的自己不屑一顾的东西,叫作『尊重』。 ……虽然他尊重的人只有她一个就是了。 「什么时候回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随手从老头的办公桌抽屉中掏出烟盒来,抖出来叼上然后点燃。 菸草燃烧后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他注视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抽菸的? 但玛莲娜还真不会抽菸。 她好像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来支烟庆祝一下,点上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咳咳咳!」 ——然后被呛得直咳嗽。 她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头髮跟着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有些狼狈,而他从她的指间抽走那根烟,吸了一口,又对上她的唇。 烟气在他们之间啵啵的时候漏了出来,向上飘,地上的鹿首瞪着眼看他们,死不瞑目。 「白兰,白兰。」 她从来不叫他哥哥,一次都没有过,在再组家庭关系还存续的时候没有,而在这种关系消亡后,竟然叫了。 她对着他露出了个恶劣的笑来,用沾着血的手拍了拍他胸前的领带,叫他: 「哥哥。」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而她看懂了他目光中所写着的内容,向后伸了个懒腰,说道:「不知道啦,等到什么时候全义大利的黑手党全灭了之后再说吧。」 「那可是个大工程。」 「我以为你会说什么这种愿望怎么可能实现的话。」 「我看上去像那种人吗。」 「我知道,所以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啦。」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雷声轰鸣,像是某种审判的前奏。 她看着他,脸上没了那种轻浮的笑。 她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颈边,「白兰,这个世界真是无聊。」 「杀死了那傢伙之后,吊在我眼前的那根胡萝蔔突然不见了,我往前看,发现是一片虚无。」 「很无聊啊。」 「如果这个世界一直都这么无聊下去的话,那还是死亡来得快乐些。」 她的声音很是空洞,说出来的话不像是活人一般带着温度,而像是漂浮着的鬼魂。 而这种状态,对于因为无聊而毁灭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过来人的经验和规劝,她就离开了。 她的红髮飞扬,迈出的步子充满了坚定,无人能够阻挡她的前进。 哪怕,那是毁灭。 - 玛莲娜加入了彭格列的门外顾问组织。 玛莲娜和彭格列的十代家族建立了友谊,和超越了友谊的关系。 玛莲娜…… …… 他守在杰索家族的城堡中,照料着那些失去了主人的玫瑰,不时的听到有关于她的消息。 第326页 直到,一封婚礼请柬发到了他的手中。 玛莲娜要嫁人了。 天知道,当他看到那张婚礼请柬上的那个碍眼的名字时,差点气到把请柬给撕成碎片。 他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而上一次感到这么生气,也是因为这个男的。 名为白兰·杰索的傢伙,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只是暂时被人用爱束缚住的野兽。 而等到那爱远去,野兽也就再无了束缚。 他想,他要先一枪打爆他们婚车的车轴,然后再扭断那个该死的彭格列的脖子,最后拍拍翅膀带着玛莲娜离开。 妹妹怎么能离开哥哥呢。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她是他的半身,她天生就只属于他。 那个该死的彭格列凭什么! 那傢伙能像他一样了解她吗?那傢伙能知道她的真实样子是什么样的吗? 他愿意守在杰索家族,是因为觉得游子终有一天要归家,但若是游子直接准备在外面搞个家,那他还守个屁啊! 日子一天天的接近请柬上的婚期,而他手上用来打爆婚车车轴的枪也擦得锃亮。 但那枪并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玛莲娜死去了。 由于结婚的人是那个彭格列的黑手党教父,整个义大利有名有头的黑手党家族全都来了。 婚礼现场空前的盛大,称之为世纪婚礼也丝毫不过分。 他的玛莲娜,穿着雪白的婚纱,美得让人心醉。 她换上了衣服,站在婚礼现场的最尽头,看向所有的来宾,然后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当他赶到的时候,她身上那身雪白的婚纱已经完完全全染成了血色,正捧着沢田纲吉的脸在发呆。 他不愿去想,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存在什么会让他发怒的感情,只是对着她伸出手,说道:「走吧,玛莲娜。」 他身后的雪白翅膀,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地颤了一下,羽毛缓缓落下,落到了她染成了红色的裙边。 她站起身来,看着他,对着他露出了个笑来。 那或许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为真实的笑了,却让他的心脏勐地颤抖了一下。 「白兰,我做到了。」 做到了什么?杀了全义大利的黑手党?那种事情怎么都好,无所谓的啊! 「过来,我带你回去。」 他的脸上没了笑容,皱着眉看向她,如此说道。 但她对着他摇了摇头,将子弹填充进手中的枪里,淡淡的说道:「真无聊啊,这个世界。」 「过来!」 他落到地上,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轻松地躲过。 「看晚星多明亮, 闪耀着金光。」 「海面上微风吹, 碧波在荡漾~」* 她又一次轻声哼起那首跑调了三里路都拉不回来的歌,然后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对着他笑道: 「再见啦,白兰。」 「砰!」 时间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变得很慢很慢,面前的场景像是被人按下了0.5倍速一样,变成了慢镜头。 他向前伸出手去,接到的只有一具逐渐冰凉的尸体。 她的嘴边还带着笑,就那么倒在他怀里。 「……玛莲娜?」 他的声音在颤抖,在自己被打败的那一刻都没有流出来的泪水,在这一刻冲出了他的眼眶。 而世界在基石死亡的瞬间,也开始了崩塌。 空间扭曲,碎裂,人们在这一世界末日的景象中恐惧的逃亡,而他抱着她逐渐冰凉的身体,像是抱住他的整个世界。 怎么会那么冷? 雪白的羽毛在这一瞬间转变成了漆黑,他将头埋在她的脖子旁,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的怨恨过自己。 为什么在最早的时候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呢? 为什么非要等到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知道自己犯了错? 为什么…… 妹妹,妹妹。 他的玛莲娜。 他的肋骨,他的半身,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为什么他们之间要那么相像,就连不好的一面都一模一样。 黑色的羽毛大片大片的落下,将他们相拥在一起的身体都淹没。 神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刻骨的孤独。 不如说,他本就应该这么孤独的,只因为他的生命中多了她的存在,所以那孤独才短暂的远离。 而现在,它们回来了。 「我要……创造出一个……玛莲娜不会再感到无聊的世界。」 神说道。 自由的风是不会被束缚住的,她也永远如同天空中的明月般,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中。 但他偏要抓住这缕风。 要用『白兰』攀附,抓住这缕风。 「如月……枫。」 神低下头,眷恋的用脸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在新的世界再见吧,枫酱。」 - 【已绑定宿主:如月枫】 【当前职业:书记员】 【所属阵营:红方-义大利特工情报局aise】 【当前所在组织:欧洲刑警组织europol】 【欢迎回来,玩家!】 死海文书上,原本所写着的白兰·杰索的名字,消散后变成了玛莲娜·斯科迪亚。 第327页 而时间在系统的机械声中恢復了正常的流速。 如月枫低下头,胸口前所插着的朗基努斯之枪早已不见踪影,而不远处的诸伏高明则也跟着不见了踪迹。 世界融合修正了很多东西。 这个世界的慈悲天教教主早就死在两年前了,他不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而相对应的,被他给绑架过来的诸伏高明也不应出现在这里。 如月枫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上捏着一张纸条。 那上面熟悉的花体字写着一句话: 【这个世界其实很温柔的,只要你愿意去拥抱它。】 【愉快的进行游戏吧,我在终点等你!】 落款是:白兰·杰索 而她从游戏背包中,取出那枚大空属性的玛雷指环,戴到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微微攥了攥拳。 「唿——!」 下一秒,一道橙色的火炎便出现在了戒指的上空。 那火炎温柔的缠绕着她的手指,如同天使的羽毛轻轻擦过她的指尖。 第136章 毕业典礼 「耶,阵平酱今天这么早就要出门?我记得你不是请了假……」 萩原研二倚在门边上,看着正在对着镜子认真收拾仪容的松田阵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啊!」 由于是幼驯染关系,他们住的房子也紧紧的靠在一起,是以对方早晨起来那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成功将他也从梦乡中给轰了起来。 ——然后,就看着松田阵平在这里又是换衣服,又是刮鬍子,又是整理髮型,足足搞了一个多小时。 简直是孔雀开屏……不对,孔雀开屏都没有他这么能捣鼓吧?! 肯定是去见很重要的人吧,以前也没见他这么认真的去对待一个事情。 「今天是如月的毕业典礼啦,她要作为首席毕业生发言,我是去下面献花的。」 松田阵平忙里抽闲,瞥了一眼正在狗狗祟祟的观察自己的幼驯染,放下手中的髮蜡,「你不是知道她吗。」 「知道是知道,但我又没有正式见过她……你把她藏的太好了,阵平酱!」 萩原研二双手抱在身前,表情看上去有些吃味。 就是那种,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一起玩的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背着你有了别的狗,还瞒着你不让你知道的感觉…… 可恶,有什么不能让他看的啦!过分! 「因为hagi你很花心啊。」 松田阵平的表情很平静,「全天下的女孩子对你而言都一样吧,啊,除了那个跳楼把你给救下来的女战士。」 他露出了牙酸的表情,「说实话,都这么久过去了,你竟然还想着她,要不是真的有这个事,我都会以为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使得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晦涩不明。 距离那个人彻底失去音讯,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由于那人身份的特殊性,他也根本没有门路可以得知她的情况。 有时候想要问一下在做卧底的那两位同期,但是这么久了根本就没有聚到过一起过,更不知道那两人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 幻觉啊…… 若如昭华露水,如梦亦似幻。 那倒也不错。 他对着松田阵平轻笑了一声,耸了耸肩,「干嘛这么说啦,那可是我的初恋啊!」 后者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拿上包向外走去,「走了。」 这个时间,外面的花店应该已经开门了吧。 送什么花会比较好呢,虽然很想送玫瑰,但总觉得这个场合不是很合适…… 啊,纠结! - 高冈朱里很紧张。 她一会儿看看台上的人,一边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看到那分针距离计划中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就越来越紧张。 「希望如月同学未来前程似锦,大展宏图……不对,雄图,啊啊啊啊!下一句词是什么来着?」 她小小声的念叨着一会儿献花的时候将要说的话,腿也紧跟着高速抖动。 而她的紧张,很明显被旁边的人给看到了。 仓田利世看着她的表情,一瞬间觉得有些好笑。 但仔细想了想,高冈朱里一会儿要作为向首席献花的学生代表上台,这种紧张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青春啊。 她感慨地摇了摇头,抬起手轻轻地拍在高冈朱里的肩膀上,吓得后者噫的一声差点跳起来。 「仓、仓田导师……」 高冈朱里一脸菜色的看向这位老师,毕业答辩时的不美好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您有什么事要说吗?」 不会是看出来她忘词了吧?呜呜呜,怎么越到关键的时候就越掉链子啊! 但是她的紧张,在看到仓田利世脸上的安慰的表情时,稍稍的消散了一些。 后者并没有开口说一些指责的话,只是笑着说道:「高冈同学,你觉得如月今天的表现如何?」 「表现如何……?」 高冈朱里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下意识的看向台上那人的身影—— 法学生毕业的时候,所穿着的学士服垂布颜色按照所获学士学位进行分类,而如月枫作为法学生,所穿的自然也是粉色的。 她已经将自己的头髮彻彻底底的换回了原来的样子,如火焰一般的红色长捲髮被黑色的学士帽压在下面,披在身后。 第328页 她的背挺得极直,眉宇之间没有一点点当众演讲的窘迫,而是很淡定的一种从容。 她的演讲已经到了最后的尾声,讲台下掌声雷动。 这位首席从入学以来就优秀得人尽皆知,就算是非同系的学生都知道她的名字。 而如月枫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摘下自己头上的学士帽,向着半空中扔去—— 「诸君,愿你们的前方光辉灿烂!」 「恭喜毕业!」 「……好耀眼。」 台下,高冈朱里目光灼灼的注视着那人的身影,喃喃道。 由于工作原因,诸伏高明并没有来到现场,但他委託仓田导师把现场照下来留念,所以其实人到不到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心意到了就行。 而她身边的仓田利世,则是一边自豪地鼓掌,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到你的环节了,高冈同学。」 「为她献上鲜花吧。」 - 东京的四月,樱花盛开。 已经和所有该见的人都合完照的如月枫,正穿着学士服静静地坐在图书馆前的樱花树下。 来图书馆的路她走过了很多很多次,就算是闭着眼都能够找对路。 每一个学期末,她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整个大学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 【「等到枫酱毕业的时候,我一定要多拍些照片。」】 记忆中,也是在这棵樱花树下面,白兰一边端着摄像机,一边笑着说道。 过往的学生都在看他们,目光烫人到完全没有办法忽视的程度。 但他完完全全不再在意那些目光,只是看着她。 他的白髮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紫罗兰色的眼睛中满是笑意,连带着左眼下的倒王冠纹身都看上去变得温和了很多。 而现在想来,那其中可能还有些更加复杂的情感吧,只是当时的她根本看不懂。 ……毕竟,过去的『玛莲娜·杰索』可是没有上大学就去当特工了。 怎么说呢,恢復了记忆之后,她其实还有些不太能适应。 原本空白的14年被填补得要溢出来的程度,该庆幸的是,过去的她情感也不是很丰富的那种人,所以不至于让那些多出来的记忆把她给压塌了吗。 看到那些过去,虽然知道如果是她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总感觉,好像在看别人的人生似的。 归根到底,可能还是没有适应吧。 网友突然变成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什么的,还差点结婚……救命,做噩梦都没有这么能做。 结婚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于她的人生规划之中来着啊。 她垂眸看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的玛雷指环,天使的翅膀收敛着,橙色的宝石看上去如同火烧云。 死气火炎能够点着了,bug终于修復了,但按照过去的她自己的记忆来看,她本来也能点着火炎。 而她现在所点着的火炎,总感觉和过去的那个不是很一样。 更温和了? 毕竟,比起过去的自己而言,她已经又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认识了更多更多的人,结下了更多的羁绊。 白兰所说过的,要获得更多的锚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但他食言了。 明明说好了等到毕业典礼的时候要一起合照,结果现在人整个不见踪迹。 电话也好,系统也罢,根本联繫不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真要等到游戏通关之后才能够见到啊, 明明入学的时候是他来送的,结果毕业的时候人不见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等到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给他来一拳。 「毕业了啊……」 她长长的嘆出来一口气,莫名的有些感慨。 上学的时候天天觉得麻烦,不是早八就是论文的,讨厌的要死。 但毕业的时候,竟然还会感到惆怅。 虽然有点对不起仓田导师给出的修士名额,但她真不想再上学了。 还是毕业好啊,毕业好。 系统在她耳边放礼炮:【玩家刚刚的演讲好棒!我全都录下来了啦啦啦!】 系统的小光团在她的视野中窜来窜去,【前往荷兰的机票我已经订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她嗯了一声,放下手,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等待着某个约好了的人。 之前她在游戏里,就已经设置好了定期以『玛莲娜·杰索』的名义,发给europol的情报。 所以这次去到欧洲刑警组织,其实算是归位,而非空降。 正好,她也不喜欢给人当下属。 就是去那边之后,什么时候再回来,那个时间就很拿不准了。 她对日本这个国家没什么好感,但对生活在这里的有些人,还是比较有感的。 所以,还是感觉有些可惜。 仓田导师也好,诸伏高明也罢,还有妃英理,尤尼,佐藤美和子…… 「喂,如月!」 穿得特别正式的松田阵平,怀里抱着一大束剑兰花,对着她挥舞着手,俊秀的脸上因为奔跑而流下了汗水。 一边跑,一边对着她说道:「抱歉,路上出了点事,所以来迟了!」 ——可恶,明明起了个大早过来,谁能预料到路上还会出现车祸堵车的情况啊!这下子直接错过演讲完献花了! 第329页 「没事,反正也没等多久。」 她站起身来望向他,风将樱花打着旋吹落,落了他们满身。 【人物:松田阵平,当前好感度:100】 ……还有他。 「你还给我带了花。」 她从他的手中接过那还带着露水的花束,忍不住的露出了个真实的笑来。 「你不是说过想要花吗?」 他因为一路跑过来,而微微低下头撑着膝盖喘粗气,因为她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在京都的时候,不是说过吗。」 「你还记得啊。」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是吗。」 如月枫用手拨动了两下花的花瓣,少见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要走了。」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去哪里?」 「位于荷兰海牙的欧洲刑警组织本部。」 她看着他的眼睛答道。 「……」 他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站直身子,「我地理不好,荷兰和日本之间有多少时差来着?」 「7个小时。」 「那还挺远的。」 樱花静静地盛开着,似有微风吹过。 良久,松田阵平勐地伸出手来,用力地揉乱了她的头髮。 「干嘛露出这个表情啊!又不是说去那里就死了,我们不还是会照常打电话的吗!」 「只是以后我要过的时间,变成了两个而已。」 他黝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再说,欧洲刑警组织哎,这不听上去比日本警察听上去厉害多了?开心点啊!」 「难道说你去那边之后,就要和我断绝来往?好你个如月,不许当陈世美!」 她也没有去把他的手拿下来,只是看着他,像是要永远记住这张脸似的,最后才笑道: 「好像确实是这样。」 以及,「我才捨不得呢。」 ……在所有人当中,你最可惜了。 听到她的回答,他这才露出了个满意的笑,点了点头,「走吧,行李都收拾好了没,我送你去机场。」 「话说到饭点了,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我不饿啊,早晨吃了挺多的。」 「不是刚刚演讲完吗?讲话和背稿也会消耗体力吧。」 「这样的话,那就去校外一条街的饭店吃点好了,我知道有家味道不错……」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外走去。 东都大学的樱花灿烂依旧。 而未来的故事,正在慢慢的谱写着,只等着所有的演员就位,正式开幕——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如月完全不上镜,所以就算视频疯传,现实中能够认出她来的人却几乎不存在(笑) 松田之前说她本人比照片好看得多,并不单是秀恩爱,而是真话。 顺便,现实中的东大是在3月23日举行毕业典礼,但被我改了,因为瓦大西要看樱花。 我都写小说了,你就让让我吧(餵) 马上要到柯南元年了,请看后日谈vcr! 不是要完结!距离完结还有好多没写的东西呢,真·白月光归来的名场景我是一定要大写特写的! 第137章 三年1 诸伏景光醒来的时候,游轮的客舱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疼得好像要断掉了似的。 「咚咚!」 大门又一次的被人敲响,似乎是外面的人知道了里面有人,稍微有些急促。 他从床上翻身下来,身上的枪械与伪造的证件都还在,只有一个人从这个房间中消失了。 「不好意思,请问……?」 他谨慎的打开门,看向门外。 船员开口问道:「先生,您刚刚是没有下船?现在我们已经到达终点了,必须要清人。」 义大利的官方用语是义大利语,但考虑到不是每一个游客都会义大利语,所以大家说话都用英语。 其实义大利语要是说慢一点的话,他其实也能听懂。 反正连比划带猜的,总有一个能蒙对。 「抱歉,我刚刚睡过头了,请问终点到的地方是……?」 他微笑着问道。 「能将您的船票交给我吗?我看一下。」 船员对着他伸出了手。 「给,我坐过了站应该补票的,实在不好意思。」 「补票倒是不用补……先生,你原本要到的地方是那不勒斯湾的港口,但我们现在已经到巴勒莫了。」 船员的表情显出了些同情,「往常晕船晕到忘记下船的游客也不是没有,但巴勒莫离那不勒斯湾有些远,您要是想回去的话,就必须要等明日上午的轮渡了。」 巴勒莫……这不是西西里岛的首府吗,怎么会跑偏到这里来。 诸伏景光皱起眉头,但还是认真的道了声谢。 船员对着他露出个笑来,「没事,只不过你到西西里去,现在正好快赶上他们的收穫节了。」 「收穫节?」 他看出来这位船员想要聊聊天的心情,非常贴心的将话题给继续了下去,「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 船员一下子来了精神,站在栏杆旁边和他讲了起来,「西西里每年到九月的时候都会有收穫节,毕竟原先那边是个港口城市嘛,从海中打捞到鱼什么的肯定得好好庆祝一下不是吗!」 第330页 「不用担心黑手党之类的吗?」 他有些试探性的说道。 船员笑着摆了摆手,「现在的西西里治安可好了,什么黑手党的,只要敢露面,警察比你跑得还要快!」 他也跟着笑,「看来以后义大利的特产不再是黑手党了,挺好的。」 船员点上了根烟,「是啊,以前游客敢去西西里的可少得很,大部分也就在米兰啊,罗马啊那几个地方玩玩。」 「游轮也是,到西西里岛的时候还没赚着钱呢,就得先交保护费。」 「啧啧啧,那些黑手党收保护费收的可夸张了!」 他对着诸伏景光伸出手来,比了个一和零,「要十个点呢!」 「本来出海一趟也赚不了多少钱,不仅要给政府交税还要给黑手党交税,真是活不下去了。」 「……那为什么后来不需要了呢?」 诸伏景光问道,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玛莲娜下手的时候虽然收了力,没直接把他颈椎给砍断,但还是很疼。 他现在脖子疼连带着脑子也疼,太阳穴突突的,迫切的需要菸草来镇定一下精神。 「嗐,还能是因为什么啊?政府出手了呗!」 船员耸了耸肩,呸了一口,「那群税金小偷,之前黑手党一手遮天都快成影子政府了,不加入他们的规则就得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开始围剿起黑手党了。」 「小哥,你作为一个外地人肯定不知道吧,大概就在两年前吧,西西里的地面都被那群黑手党的血给浸透了。」 「他们逃的逃伤的伤,本来就因为利益关系不团结,后来又直接被打散了,完完全全聚不起来气候。」 他碎碎叨叨的,将一些事情翻来覆去的说,而诸伏景光静静的听着,从中汲取自己所需要的情报。 应该是aise(义大利特工情报局)出手了吧。 义大利的黑手党问题都远近闻名到成为特产了,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简直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丑闻。 而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从负数开始治理这座犯罪都市……aise背后的领导者还真是好本事。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是希望日本这边能够跟人家学一下。 船员或许因为有挺长时间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当场将他引为知己,并且在知道他暂时没有地方可去之后,拍着胸膛说可以去自己家里住上一晚。 西西里岛的建筑整体都偏向于復古,没有出现现代都市那种高楼大厦,而是小巧而精緻。 船员的妻子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唿他们,而船员的女儿则是趴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看上去澄澈极了,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抖一下她。 「fratello, sei uno straniero(哥哥,你是外国人吗)?」 小孩看着他,一歪头窜出了一段带着口音的话。 诸伏·听不懂复杂名词·景光,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写满了礼貌。 而船员哈哈大笑着把小孩抱过去,对着他挤了挤眼睛,翻译道:「她问你是不是外国人呢!」 他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是的,我是来旅游的。」 小孩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stai cosi bene(你真好看)。」 诸伏景光用眼神向船员表达了自己的困惑,船员笑得乐不可支,给他翻译了一下,餐桌上一派的其乐融融。 晚饭后,船员洗碗和擦地,而船员妻子则是辅导女孩做做作业,他在这个家里面有些多余了,于是便提出了离开。 或许是他身上的亲和力太给力,船员一家都不是很想让他离开,不过他还是走了。 黑衣组织的人还在追杀他,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他背着装着东西的背包,在当地的一家长居旅馆买了一个周的时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去搜集情报。 ——然后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巴勒莫作为西西里岛的首府,这里的官方用语当然是义大利语。 并且,因为是港口城市,这里的人说话都自带口音。 所以,他那点只学了个皮毛的日常用语,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他双手空空的出门,最后带着两大本字典和识字教材和一个装了电话卡的手机回到了旅馆。 感谢卧底教程,不然他现在遇到这个语言不通的情况,就只能抓瞎了。 虽然不知道玛莲娜把他打晕了之后去干什么了,但很显然,他现在要做到的是先把握住当下的情况。 他看了那个插好了电话卡的手机一眼,默默地嘆了一口气。 还不是能够打电话联繫zero的时候啊,天知道公安内部的卧底到底有没有被处理好。 现在要给他打电话的话,估计只会添麻烦吧。 至于玛莲娜……没有必要去找她。 一方面是她的武力值根本不需要别人担心,这段时间的逃亡生活,他已经完完全全悟了,她就是在耍着人玩,根本就没认真起来。 另一方面则是,当玛莲娜不想让人找到她的时候,谁也找不到她。 他花了一个周的时间,硬是把义大利语这门与日语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语言给啃了下来。 但只是能够看懂单词,这还远远不够。 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来到西西里岛之后,黑衣组织的追兵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直接不存在了。 第331页 可能是因为义大利最近戒严的关系吧…… 怪不得玛莲娜当时要让他来这里避难。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上了街头,用自己闭门造车死读书学会的语言,去与当地的人们交流和沟通。 当地人们或许是因为黑手党消失了,所以对待人的态度也变得阳光了起来,甚至还有学习日语的当地人,和他组成了学习小组,当对方的语言学习搭子。 他脸长得嫩,在欧洲国家的人看来简直就是个未成年人,而这些当地人也自然而然的将他当作是来这里旅游的大学生,十分的热情好客。 收穫节到来的时候,他在当地新认识的朋友,还喊着他一起去镇上布置节日庆典所需要的东西。 和在西班牙时候看到的差不多,主要是图一个氛围。 这些居民平常很照顾他,所以在这里付出些劳动也没有什么。 他一边答应下来,一边摸着下巴算了算时间。 快一个月了,现在给zero打电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这么想着,他挑了个时间,用在当地买的新手机,拨打了降谷零用来与公安联络的电话。 由于时差问题,他还特意选了个日本应该是夜里的时间打过去。 不过,按照zero那个休息的时间表来说,感觉他不管什么时候打过去,他大概都会接起来吧。 等待着电话被接通的时间,诸伏景光摆弄着那只做好了的风铃。 巴勒莫作为一个港口城市,这里的人们往上面数个几代基本上都是渔民出身,所以也有些海边人独有的信仰。 比如说,吃鱼的时候不能轻易的翻鱼身啦,或者有些字眼不能够随便乱说啦…… 他们的收穫节有个传统,心中有恋慕之人的青年们,可以为喜欢的人做一只风铃。 不是那种街头随便买到的风铃,而是需要自己去收集贝壳、石块和各种小装饰品,自己动手做出来的包含心意的产物。 西西里的人们相信,风会带来好消息。 而送出的风铃响动时,便是远方的人回来看他们了。 他的学习搭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后,硬是拉着他在海滩上捡了好长时间的贝壳,让他这个冷白皮都快晒成zero那样的小麦色了。 最后还真的做出来这么个东西。 ……玛莲娜会收下它吗? 收下他这个,即使被她救了一命,却依旧想着要让她伏法的混帐公安卧底的礼物。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或许是考虑到这是个陌生电话的原因,降谷零并没有先说话,而是等着他说话。 他说了一堆自证身份的东西,才终于听到对面传来了如释重负的一声嘆息。 「太好了,你还活着……」 降谷零如是说道。 「嗯,是玛莲娜、额,血腥凯撒救了我,但她不知道去哪里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却不想,对面兀的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降谷零沉默的时间有些太长了,他等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问道:「zero?」 然后便听到对方,用一种极其艰涩的语气,从嗓子里面挤出来一句话,说道: 「血腥凯撒……死了。」 什么东西? 哈? 「你,在开玩笑是吗。」 他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他也知道,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并不是一个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性格。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极其压抑的抽气声,又哭又笑似的,对他说道: 「子弹穿透了她的脑袋,又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去……我想,应该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性了。」 「原来她真的救了你啊……hiro。」 降谷零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此时的他却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只记得自己说了声知道了,之后再联络,然后就挂掉了电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血腥凯撒,不,是玛莲娜。 所以,玛莲娜,死了? 她……死了? 窗外,祭典的乐声传来,海面上也放起了烟花。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就像她还在他身边的那个时候一样。 风吹过他打开的窗户,轻轻吹响了他手中的风铃,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而他注视着那串风铃,眼泪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的砸在手上。 当地人说,当送出的风铃响动时,便是远方的人回来看他们了。 他有恋慕之人,也有想要送出风铃的对象,但是他的风铃却再也送不出去了。 因为…… 「可是,玛莲娜已经死了啊……她怎么能,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死去呢。」 终于,他握着那串再也送不出去的风铃,泣不成声。 第138章 三年2 距离血腥凯撒死去的第四个月,某一日凌晨两点。 降谷零长舒出一口气,将最后一个回车键按下,看到整个文件显示已发送。 黑衣组织所派发的任务,他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弄完,而好不容易回到家,就又收到了公安那边传过来的特殊文件。 一份监控来自义大利注资的跨国企业集团:彭格列的报告。 虽然从财报层面上来看,这个彭格列集团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要是换成里世界的角度来看,那么估计不会有人不知道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 第332页 在义大利混不下去了,就来日本混了是吧? 但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都调查了一遍,除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竟然挑不出来什么大的错误。 就好像这个曾经跺跺脚,整个里世界都震上一震的存在,已经真真正正的金盆洗手,洗白上岸,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一样。 可这真的可能吗? 这些该死的黑手党的身上,天然便流淌着罪恶的血…… 「你看上去很困扰啊。」 一双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带着几分笑意附在他的耳边说道。 而他放在滑鼠上的手,收紧了些,青筋暴起,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至于一拳挥过去。 「滚开。」 降谷零脸上的表情几乎要结冰了一般,如此说道。 而那双捂在他眼前的手,调笑似的轻轻从他的下巴处扫过,如同在逗猫的时候,轻轻用手挠挠猫的下巴一样。 那人穿着一身雪白的吊带裙,披散着一头红色的长捲髮,在他眼前的不远处踮起脚尖,转了个完全不标准的芭蕾舞的圈。 「好兇哦,透酱~」 红髮女人在转完圈之后,像是失去了线控制的提线木偶一样,突然失去了控制,『啪』的一声,歪倒在了沙发上。 她的红髮如同溺死在海水里的水鬼一样蔓延着,将那张死人白的脸遮挡了大半,留下深渊似的蓝眼睛。 就那么看着他,像个漂亮人偶。 而他目不斜视的,继续敲击着键盘,查看下一个文件。 她见他不理她,没趣似的撇了撇嘴,坐直身子,将没有穿鞋的脚抬起来踩在沙发棕红色的皮上,雪白的脚趾歪了歪。 「透酱~工作呢,是忙不完的,你这样下去就猝死了。」 「无所谓。」 这一次,他倒是回了她一句话,但还是很冷酷的样子。 公安里面的警察,虽然已经算得上是掐尖了,但实际上,能够派上用场的人并不是很多。 再就是说,大部分事情,要他就那么放手交给他们,他也不放心。 很多时候,信任对方所带回来的并不是好的结果,而是一大堆还要费劲心力去处理的烂摊子。 万幸的是,hiro现在因为卧底身份提前暴露,回到了公安重新任职,他加入了零组之后,有些工作也算是有人能够帮他给分担一下了。 想到这里,降谷零敲击键盘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hiro的状态很明显的不对。 他当时知道他并没有死,而是被血腥凯撒藏在义大利的消息时,心中升起了无比的喜悦。 在组织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的追杀,再加上长达一个月的断联情况下,其实他已经不怎么抱有他还活着的希望了。 却没有想到竟然能够收穫到这样一个惊喜。 不过,想到是血腥凯撒保护了hiro之后,这份惊喜就掺上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那个女人的脑子或许并不是地球人的构造,以至于她有时候想到什么或者做出来什么事,他都根本没有办法预料到。 她会救hiro,有可能只是单纯觉得好玩,也可能是为了找点乐子。 ……也有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了hiro。 但,为什么? 像血腥凯撒那样手上沾满了血腥,朝三暮四,居无定所,水性杨花,花心滥情的女人,这辈子竟然也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人。 还喜欢到,愿意为了对方去死的地步。 怎么可能—— 「嘶。」 想到这里的时候,降谷零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那种针扎似的痛苦,在他想起她的时候,就会出现。 这种状态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工作,而作为一个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影响他工作的人,降谷零不允许自己出现这种不可控的情况。 所以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括号,是公安内部绝对会保密信息的那种心理医生,括号。 去看心理医生的那一天,他穿得很正式。 心理医生说了一声请坐,然后他就坐到那个位置上,开始在心理医生的引导下回答一些问题。 而当对方问到:有没有性生活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请问这个和我的心理情况有关系吗?」 对此,心理医生非常熟练的用中指向上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回道: 当然有关系,很多心理问题都有可能是性方面的过度放纵或者过度禁慾而引起的,本着为你负责的情况来讲,这一方面我必须要了解一下。 降谷零:。 降谷零:我忍.jpg 他握紧了拳头,额头上暴起了一小块青筋,隐忍的说道:「没有。」 心理医生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继续问道:「是生理方面有问题,比如说早泄、阳痿,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没有进行性生活?」 降谷零:我忍不了了。 ——这都**的问的些什么鬼问题啊! 这人到底是心理医生,还是打着心理医生名号偷窥别人隐私的纯纯变态啊?! 他抿紧了唇站起身来,冷淡的说道:「抱歉,如果您接下来所问的问题都与这个有关的话,那恕我不能回答。」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最近时常觉得头疼,手指或者腿有时候会不受控制的颤抖。」 第333页 心理医生突然说道。 而在听到了对方的话之后,他站在门口,回过头来,微微皱起眉,「你看出来的?」 他并没有将这些症状写到报告里面去,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 心理医生抬起手轻轻的点在太阳穴旁边,「你的症状挺明显的。」 对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从你的黑眼圈来看,是不是还有入眠困难方面的困扰存在?」 降谷零,降谷零乖乖地坐了回去。 「是。」 这一次,他的回答倒是很利落。 心理医生看向他,又一次的重复道:「所以,你是生理方面有问题,比如说早泄、阳痿,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没有进行性生活?」 他垂下眼睛,「我生理方面并没有问题,只是单纯没有进行而已。」 「为什么?」 「我很忙,没有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浪费时间。」 「是吗……」 心理医生在听到他的答案后,看向他说道:「不是因为喜欢的人出现了什么意外,而下意识的进行规避吗。」 他勐地抬起头来,而对方看到他的表情,发出了一声「哦,看来我说对了。」的声音。 「我……我并没有喜欢的人。」 他攥紧了拳头,如是说道。 「说谎并不能帮助你完成治疗啊,降谷先生。」 心理医生想了想,说道:「唔,实际上,我想这个事情可能并不是出现在你身上的,也有可能是出现在你朋友身上的。」 这几乎已经算是明示了,只要他能够把事情说出来,无论什么方式都可以。 然后心理医生就听了一耳朵,关于降谷零那个叫松田阵平的朋友,在失忆后被一个狡猾的女人耍着玩,还傻不愣登的爱上了这个坏女人,却在此时恢復了记忆,然后这个坏女人还死无全尸了的故事。 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又一次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所以,你这个叫松田阵平的朋友,确实是喜欢这个女生,是吗?」 「我……我不确定。」 他垂下了眼睛,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只是在想起她的时候,心会有一种疼痛的感觉,而脑子也会有种针扎的痛。」 心理医生嘆了一口气,向后躺在了身后的沙发上,注视着这个迷路的羔羊,说道: 「我的建议呢,是希望你这个名叫松田阵平的朋友,能够忘掉这个女人。」 「通过再谈一段恋爱的方式的最好,毕竟疯狂工作应该是不管什么用处了。」 「如果他没有办法,我是说,我这个朋友,没有办法再爱上另一个人了,那该怎么办?」 「……要不要试试催眠和心理暗示?」 「会有用吗?」 「可能会,也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过后者的概率不是很高,大概相当于中彩票的机率吧。」 「如果这都能中招的话,那这人还真是倒霉。」 「透酱~你一工作起来就不理人,这个习惯可真不好。」 红髮女人嘿呦一声从电脑桌下面窜了出来,钻进他怀里,大腿盘在他的腰上,而双手则是搂紧了他的脖子,像是一只猫一样,疯狂的用头去蹭他的脖子。 ——他就是那个中招了的倒霉蛋。 心理医生对着他疯狂道歉,但是已经没有用了,毕竟心理暗示下上了想要再解就更麻烦了。 算了,就这样行了,反正也死不了。 「下去。」 他对着幻觉说道。 「不下去~」 那幻觉笑着,像是只偷到腥的猫似的,故意的用大腿去磨他,附在他耳边,说道:「来做//爱吧,透酱,来做吧来做吧!」 她轻笑着,嘲笑他,「你不是——已经起反应了吗?」 而他竭尽全力去无视她,紧紧的盯着自己眼前的电脑屏幕,幽蓝色的光倒映在他的眼睛上。 「滚下去。」 只是如此说道。 幻觉不满意他的无聊,薅起他的头髮,用牙去咬他的唇,「别这样,别这么无趣啊,透酱~」 他终于抬起眼睛来看她,咬紧了后槽牙,灰紫色的眼睛中燃上了深蓝色的火,「我不是什么透酱,我是降谷零。」 「可是,我喜欢的是安室透,又不是降谷零呀。」 幻觉对着他笑,髮丝逐渐消散成了光点,「我不和降谷零玩。」 他看到这一幕,瞳孔勐的收缩了一下,想要去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 他重新倒回了椅子上,将手挡在自己的眼前。 「透酱,透酱。」 幻觉再次出现,附在他的耳边,如是说道。 「……我在。」 他闭上了眼睛。 幻觉又笑了起来,用手抱住他的头,哼起了歌。 而倒映出来一切的玻璃上,始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从未爱过他。 哪怕是虚假的喜欢,也从来对的并不是他,而是——安室透。 若是她仍活着,那他或许还可以去质问她一些问题,但……她已经死了。 以那样一个,让人难以置信,难以理解的死法。 他当时看到了,他看见她坠下悬崖,但是他仍然心存一丝丝的侥倖,直到目睹了一切的莱伊亲口说道:她死了。 第334页 他无可避免的恨上了莱伊。 因为他甚至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而这个混蛋却见到了。 而那些尚未宣之于口的爱与恨,也就随着她一起,沉入了深海,再也不见天日。 第139章 三年3 血腥凯撒死去后的第一年,9月的某个晴空万里的一天。 赤井秀一再次回到了那不勒斯湾。 地中海炎热的气候让人不得不脱下繁重的外套,只穿着衬衫和短裤。 这里的人少见会穿得西装革履的,除非是在非常重要的场合。 而他走在海边上还穿着一身西装,那看上去就有些怪了。 路人们纷纷向这位长发帅哥投去注目礼,有一种诡异的佩服,觉得这人或许是什么艺术家在以身作则搞什么别人看不懂的行为艺术。 义大利人的字典中就没有『腼腆』二字,他们将浪漫不羁写进了自己的灵魂中,随时随地渴望一场说来就来的邂逅。 所以很快,就有人向这位穿着正式的帅气哥们搭讪了。 「嘿,小哥!」 穿得很符合海边风格的女生,对着赤井秀一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不觉得自己穿得有些过于热了吗?」 他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微微低下头,看见了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对于蓝眼睛的人总是多出了一些耐心和优待。 「还好,风挺大的。」 他礼貌的回答了一下小姑娘的问题,继续向前走着。 该庆幸这一片的沙滩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沙子,而是由礁石、贝壳和碎石块所构成的岩滩,不然他估计真的会有些难办。 「你看上去好像是有什么正经事要做的样子。」 女生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他一起往前走,「我们这儿经常有人来拍婚纱照,所以你是过来提前选点的吗?」 「婚纱照啊……」 赤井秀一意义不明的感慨了一声,「能问一下大多数人会在哪里拍吗?」 作为本地人的女生,非常热情的给他指出来了好多个点。 「很多啊!前面那个悬崖,路对面那个教堂,还有环山公路和灯塔……这些地方都有不少人去过的!」 她现在开始觉得,自己是助力那位幸运美女拍出绝美婚纱照的仙女教母了。 这小哥长得都这么好看,他老婆应该也很好看吧? 好想看看啊,总感觉会很养眼耶……嘿嘿嘿。 这么想着,她刚想再说几句话,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真是个怪人啊。 女生挠了挠头,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 赤井秀一还在继续往前走着。 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个很沉默的人,即使是在面对熟悉的人时,说的话也不是很多。 如果能用简单的几个字,或者一句话就能够概括他的全部意思,那么就没有必要多去废话些什么。 认识他的人会说这是闷骚,有什么话全都藏在心里头,然后有一刻再说出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不认识的人则会说他冷漠,觉得和这样聪明但是隐瞒的人共事会很不安。 但大小姐和这些人都不一样。 她比他还要独,还要傲,想起你的时候就扒拉你两下,想不起来你的时候,你对于她来说就什么都不是。 看,她就是那么任性的一个人吶。 终于走到悬崖下,赤井秀一找了块干净的礁石坐了上去。 现在是退潮时间,海水像个怯生生的试探着的小孩,向前走一步,向后退一步,露出下面嶙峋的礁石在上面晒太阳。 他最后还是对着地中海炎热的阳光低头了,脱下了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的一件单薄的衬衣。 风将他没有戴着针织帽压住的头髮吹起,有种在拍什么洗髮水宣传gg的感觉。 他坐在礁石上,看向远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大小姐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她活着的时候就相当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往往是突然对某件事临时起意,然后就拉着他去做。 他们搭档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用武之地,是个拎包小弟。 她在前面端着枪把敌人都突突了,而他在后面弯着腰捡敌人爆出的金币。 她玩得开心了,兴头过去了,才会回头来看看他,也不顾自己身上溅上的敌人的血,就抓着他的头髮亲他。 他有时候会怀疑,这人之所以喜欢和他搭档,就是因为觉得他吻技好,给大小姐伺候得舒服了。 ……不对,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婚纱照啊。」 赤井秀一闭上眼睛,阳光灼得他眼皮也跟着有些发烫。 他向后躺在礁石上,一只手放在身前,拿着衣服,而另一只手则是垂下去。 海水进进退退,如同好奇的鱼儿一般亲吻着他的手指。 他应该是生病了。 不然为什么,他现在看到蓝色的眼睛,就会想起大小姐的眼睛。 她的眼睛蓝得就像是大海一样,深蓝色,其中有三分狡黠,两分凉薄和五分孤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像个饼形图一样的具体,但他愿称之为fbi专业侧写。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她的影子。 沐浴在漫天血雨中大笑的大小姐,站在烟花下对他比划手势的大小姐,跳起来去够命运的大小姐。 第335页 隔着一层玻璃对着他微笑的甩着鱼尾的大小姐,狙击镜前举枪的大小姐,趴在他胸前给他讲故事的大小姐…… 而向前走,走到最初的原点处,是站在霓虹灯光下,对着他眨眼说道:「小哥,借个火?」的大小姐。 她点上了烟也不抽,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唇上的口红沾到了菸嘴上,是一抹独一无二的、蓝调的红。 他突然痛恨起来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了。 他记她记得太清晰,以至于在知道未来再也无法补充与她有关的记忆时,才会那么痛苦的。 而大小姐若是看到他这般痛苦的模样,大概会一边笑着一边凑过来,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的非要扒拉他的眼睛,说: 真哭啦? 赤井秀一从记事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再哭过一次。 当时选择孤身一人前往美国加入fbi寻找父亲的踪迹,而被老妈差点打成重伤的时候,他没有哭过。 而在大小姐死去的那一天,他也没有哭。 他平静的告诉赶来的波本她的死讯,平静的把站起来的琴酒一拳锤倒,平静的回到安全屋,平静的洗了把脸。 他扭上水龙头,但是却仍然有水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他抬起头来,看向镜子,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哭。 泪水像是永远流不尽似的,从他的眼睛中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可他哭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就是眼睛在流水。 那人在接吻的结束的时候,总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瞧,瞧完之后就凑上去亲一口。 她会喜欢他流泪的眼睛吗。 他不知道,但他希望她会喜欢。 怎么说呢,人在发疯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在发疯的。 那天,他自虐似的疯狂的去回忆那一天的全部细节,将每一个片段都像是慢镜头一样的在脑海中回放。 在悬崖的时候,他是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所以,那颗子弹是如何穿透她的脑袋,鲜血如何飞溅,而她又如何从悬崖上落下去……他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 虽然后来渔船并没有打捞起她的尸体,但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存在生还的可能性。 更何况……那个悬崖下的这片海下面布满了礁石,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在礁石上,任谁都会四分五裂。 理智告诉他,她已经死了。 但情感上,他无法接受。 以至于后来,他一闭上眼睛,眼前所浮现出来的就是那天的悬崖。 天气那么好,阳光那么耀眼,她上一秒捧着玫瑰花瓣对他笑,下一秒子弹就穿透了她的脑袋。 她说:下次再见。 可是下次是什么时候? 大小姐,你发出邀请函的时候,忘记写上赴约日期了啊。 他躺在礁石上,有只海鸟落到了他脸边的礁石上,展开的翅膀遮挡住了太阳。 海鸟似乎对翡翠很有兴趣,用尖尖的喙来啄他的眼睛,被他抬起手赶走。 一枚羽毛落到了他的掌心中,被他紧紧攥住。 地狱会有光吗,会有玫瑰花田和葡萄酒吗,会有水族馆和摩天轮吗。 人不应该回忆的,一旦开始回忆,有些曾经所忽视的细节,就会疯狂的提醒你自己的存在感。 她喜欢和自己头髮一样颜色的玫瑰,会抽万宝路的红白盒香菸,穿衣服偏爱宽松舒适的,开车只开布加迪威龙…… 名为赤井秀一的男人,26岁前的人生奔波于案件和学业之间,被名为好奇心的热病驱赶着前进。 而在26岁那年,有一抹独一无二的红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以烈火燎原势不可挡的态度,将他的人生染上了她的颜色。 她是侦探用一辈子都解不开的谜题,因为答案早已被大海潮起潮落的海水所吞没。 她出现得太晚,晚到他们的立场天生对立,无法调解。 她出现得太早,早到他还在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心的阶段,就遇见了刻骨铭心的人。 人无法抓住一缕自由的风。 而名为赤井秀一的马仔,也无法抓住大小姐远去的裙摆。 大小姐是不会拍婚纱照的。 她最讨厌繁重的衣服,他也想像不出来会有何方神圣,能让她强忍着不耐烦穿上婚纱。 那个公安卧底吗。 不,不会的,他能够感受到,那人的死是出于某种无聊,甚至是轻巧的,而不是什么要死要活殉情的戏码。 ……但果然,他还是没有办法不在意。 风为何不能为他停下片刻呢? 赤井秀一睁开眼睛,从礁石上坐起身来。 微风拂过他的头髮,顽皮的捉弄似的。 他凝视着一望无垠的海面,如同在注视着那人深邃的蓝眼睛,说道: 「……fbi针对琴酒的围剿行动要开始了。」 他攥紧了自己手中的羽毛,像是抓过风吹过的痕迹,声音艰涩,「大小姐,你会保佑我吗。」 良久,海面上只有海浪击打在岸上的轻微声响。 而他自嘲似的摇了摇头,「那可是你老搭档……我在说什么呢。」 他松开手,放任那片羽毛飞向天空。 远方,热热闹闹的沙滩上,隐约能够听到歌声。 「看晚星多明亮, 闪耀着金光。」 第336页 「海面上微风吹, 碧波在荡漾——」* 第140章 三年4 血腥凯撒死后的第一年零四个月。 美国纽约。 「哈……哈……」 琴酒正在奔跑。 他的肺叶被子弹打穿了,唿吸困难,及时用手紧紧地捂住伤处,也没有办法减慢血液流失的速度。 fbi和那个该死的卧底:黑麦威士忌,一同策划了针对他一个人的一场围剿行动,在发现他落单的瞬间露出了锋锐的爪牙。 而很不幸的是,他也确实中招了。 从入行的那一天起,他就早已经熟知了自己的命运。 杀人,或者被杀。 作为在雪原上抢夺资源长大的孩子,他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 围剿行动中,他被对方所算计,又恰逢美国是fbi的主场,所以最终落入下风,被打伤。 不过他也不算伤的完全不值。 他杀了追杀他的三个fbi,还用枪命中了狙击他的莱伊的胸膛。 莱伊,在组织里的时候,就有人说他们之间太过于想像,就像是镜子的两面,一面是白色,而另一面是黑色。 在血腥凯撒还活着的时候,还有人戏称莱伊是她在得不到他的情况下所找的替代品。 作为传言中心的人,他自然也听到过这个说法,但当时他只觉得传出这个谣言的人实在是不了解凯撒。 她会找替代品? 呵呵,她对于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会因为得不到他而去找什么狗屁替代品。 更何况,她早就已经得手了。 她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去找什么替代品。 他太过了解她了,这人选择去撩拨莱伊,完完全全是出于她自己的兴趣,或者说恶趣味。 莱伊从外表到性格,都是这人最喜欢的那一类玩具。 「呵……!」 琴酒咬紧自己的后槽牙,用力地按住伤口,扶着墙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fbi在主事人倒下之后乱作了一团,也跟丢了他的踪迹,所以现在他暂时安全。 那群人中,也就那个卧底能够看一点,其他人不是废物就是垃圾。 至于那个卧底,赤井秀一,哈……那就来比比看谁的命更硬一点吧! 他继续向前走着,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间房子,才停下来。 是血腥凯撒曾经的安全屋之一,他有这里的钥匙。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窥探她的秘密,轻而易举的就将钥匙给了出去。 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还会逃到这里来。 ……结果到头来,还是受到了她的恩惠。 混蛋凯撒。 你怎么还是这么阴魂不散的啊。 - 「嘶。」 琴酒低着头,用牙咬着绷带卷,一只手扒着伤口的创面往外拉,一只手则是捏着镊子往伤口里面探,去夹那颗现在还镶在他肺叶里的子弹。 血腥凯撒的安全屋里面什么都有,虽然摆放凌乱得要死,但想要找医疗箱还是比较容易的。 ……像这样的伤其实他应该去黑医那边去治疗的,但现在外面fbi还在追查他的踪迹,他现在跑出去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所以只能先简单的处理一下,避免伤口的恶化,然后等联繫上其他人再说。 「额!」 子弹从血肉中被镊子夹了出来,他皱紧了眉头,开始往创面上倒酒精。 他的肌肉在这种剧烈的不亚于中弹的疼痛中,勐地抽搐了起来,然后被它的主人面不改色的往上缠纱布。 一层,两层……血液被敷料吸收了进去,外层的纱布看上去还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而等到处理完之后,他才舒了一口气。 身上的烟盒早就在逃离追杀的时候丢掉了,但很明显,在没有直接可以往身上扎的镇定剂的情况下,他需要菸草的帮助。 于是他站起身来,从刚刚翻出来的那一堆能用的杂物中,找出来了一条还未拆封的烟。 万宝路经典的红白盒配色。 註:焦油量少得可怜。 「……」 这人的品位怎么还是这么烂。 但很显然,他现在也没有可以挑剔的了。 他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来,从中抽出来一根叼上,然后上下摸索打火机。 很好,打火机也跑丢了。 不对,好像是当时丢出去用来烧那三个fbi的尸体了来着。 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用手拧开煤气灶的开关,面无表情的把烟靠近那燃起来的火焰。 香菸白色的菸头在接触到那抹蓝色火焰的瞬间,发出了滋啦的一声小小的响声。 窗外警车唿啸而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烟气从嘴中直直的通向了肺部,然后差点把他给呛死。 ……可恶,忘了中弹的地方是肺部了。 但烟已经点燃了,再要熄灭的话还要再挪步到洗手池那边去,费时且费力。 于是他就那么用手夹着那支烟,顺着灶台的储物柜,慢慢坐在了地上。 虽然进行了紧急的处理,但他失血还是有些多了,身上没有力气,眼前也有些发晕。 黑暗中,只有菸草燃烧的点点红光,莫名其妙的让他想起了以前在孤儿院时听到的童话故事。 第337页 卖火柴的小女孩在一口气吹灭了自己所卖的所有火柴后,从中看到了美梦,然后第二天死了。 而孤儿院中的孩子,在听完了故事之后,于那个难扛的冬天暴雪之下,第二天也死了一个。 是他隔壁床的一个小男孩。 琴酒鲜少去记死人的模样。 他杀的人太多,因他而死的人也太多,若他要去把每一张面孔都记住的话,那他的大脑早就因为超载而爆掉了。 所以,在他的人生中,他一共就记住了两张死去的面孔。 一张属于那个死去的小男孩,因为这个男孩的死,孤儿院能够分出来的饭多了一份,那个冬天他成功的活了下来。 而另一张,则属于血腥凯撒。 当时在悬崖上,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她用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颅,对着那个该死的卧底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扣下了扳机。 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应该为叛徒的死而感到高兴的。 但当时他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冲到崖边,心中所升腾起的并不是喜悦,而是恐惧……与茫然。 崖下捡起的水花高高的溅起,将一切都吞没了进去。 她说他太弱了,对他很失望。 ……并不是很意外。 该怎么说呢,像血腥凯撒那样的傢伙,不管说出什么话来都不会让他感到意外。 毕竟她就是能够一边亲密密的,叫着只有她一个人敢那么叫的傻缺外号,一边毫不犹豫的对他下死手。 这混蛋真的有心这种东西吗。 「有的呀,琴酱。」 一道声音于空荡荡的黑暗中响起。 琴酒勐地抬起头来,看到一张惨白的面孔。 她的红髮被海水浸湿,还在往下滴着水,深蓝色的眼睛中没有光亮,死人的面孔上涂着正红色的口红,更衬得她的脸色苍白。 她就那样飘在半空中,微笑着注视着他,边缘有些模煳不清。 ——是他所想像中的,死去的血腥凯撒的模样。 「……」 他下意识的看了自己手中的烟一眼,发现烟身已经燃烧到了一半的位置,而飘起来的烟雾构成了她的身体。 所以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是真的啊。 他下意识的垂下眼睛,不想去看她,但又忍不住的,抬眼去瞧她。 而她就那样静静的飘在半空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只有他。 看到他抬起眼睛,她才笑着说道:「不说点什么吗,琴酱?」 或许是重伤垂危没了生气的力气,也或许他真的……只是想要再见她一面。 总之,琴酒所发出的声音从嗓子中传出,带着他自己都有些为之费解的平静。 「有什么好说的,混蛋凯撒。」 他看着她,贪婪地像是雪原上捕食猎物的熊,一点点都不愿意错过。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什么都可以说啊,比如问问我为什么要自杀,又或者是否真的爱上了那个公安卧底之类的话……你不想知道吗?」 他笑了一声,结果扯到了伤口,咳嗽起来往外吐了一口血。 但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随意地抬起手来抹了一把嘴角,「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疼吗。」 「什么?」 「在悬崖上,子弹穿透你头部的那一刻,疼不疼。」 空气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才听到那人的一声轻笑。 她用手将湿透了的头髮轻轻地掖到耳后,「原来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啊。」 「那你觉得,我会疼吗?」 她又将问题给抛了回来。 「我不知道。」 他答道。 「那你希望我会感到痛吗?」 她在空中转了个圈,像只舒展翅膀的天鹅。 「……我不知道。」 他注视着她,眼前因为失血过多而开始有些发黑,但他用力的去摁那块伤口,用疼痛来强行保持清醒。 菸草已经快要燃烧完了,他的指尖感受到了一丝灼热。 而那人也像是感受到了这点似的,对着他回过头来,问道: 「那么琴酱,你爱我吗?」 幻觉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重新化作了烟雾。 「……我不知道。」 琴酒垂下头,将燃尽了的香菸丢到了一边,向后靠在冰凉凉的柜面上。 那人是不会对着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的。 那个狡猾的骗子,太懂得分寸在什么地方了,她若即若离,就像一缕风一样,想来时就来,想走时就走,嘴里面没有一句真话,也自然不可能去说这样的话。 爱吗。 不知道啊。 他从出生到长大,从来就没有从人那里获得过爱这种奢侈的东西,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否有这种情绪存在。 他做事极端,想法也极端,那位先生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就把自己的忠诚给他。 他可以是枪,可以是猎犬,可以是杀人的刀,而这些东西,真的存在爱这种柔软的一戳就破的东西吗。 爱这种东西,他才不需要。 这样想着,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了起来,接起来,是贝尔摩德。 「喂,琴酒,你在哪里?」 第338页 她问道。 「……血腥凯撒在纽约的安全屋。」 他答道。 「你还叫她血腥凯撒啊。」 贝尔摩德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语气一时间有些复杂。 「她在我这里永远只是血腥凯撒。」 琴酒站起身来,语气中有些不耐,「什么时候过来。」 他推开门向外走去,将某些东西都关在了门后,就好像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天亮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微微亮起的天空,下意识的想要摸出根烟来点上,却发现自己没拿。 算了,戒了吧。 反正,也不是那么想抽。 第141章 三年5 距离玛莲娜·斯科迪亚叛逃彭格列第八年,夏天。 日本并盛。 「恭先生,需要的文件已经……」 梳着一个非常放荡不羁的飞机头,说话却毕恭毕敬的男人推开了和室的推拉门,却在看清屋内的情况后退了出去。 云雀恭弥正在睡觉。 被他放出来的匣兵器刺猬小卷正在和云豆一起玩。 男人的脑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条因为打扰了他睡觉,然后被『咬杀』的前辈们的惨痛经验。 于是他把还没有说出来的话通通咽了回去,然后静静的用手把门往回推。 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冷淡的声音:「进来。」 再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刚刚还阖着眼睛休息的云雀恭弥,不知道何时早已睁开了眼睛。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墨蓝色丹凤眼,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不然就会被彭格列最强的云之守护者,用浮萍拐重新教做人。 男人走过去,心中的小人忐忑的在跳着踢踏舞,将文件放到云雀恭弥的身前。 「是彭格列那边发过来的合作文件,但他们的主要经营场所在东京,不会动并盛这边。」 他小小声的快速将想要说的话都倒了出来。 「……」 云雀恭弥垂眸翻动了两下文件,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张纸上。 很明显,这张用笔写的纸条,并不是列印和字体都规范得要命的文件中的一部分。 【可否前来东京一聚。】 是彭格列十代目首领,沢田纲吉的亲笔。 群聚,这是云雀恭弥最讨厌的行为没有之一。 沢田纲吉最了解这一点,但仍然向他递来了邀约,看来是有什么必须要说的事情不可。 麻烦。 「走吧。」 云雀恭弥站起身来,去换衣服,身后的男人连滚带爬的去准备直升机。 和室外的【唯吾独尊】静静的沉默着。 - 有人说,人类的身体每经过一个七年,身上所有的细胞就会换成一套新的。 但从外表来看,好像除了长大了一点,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变化。 云雀恭弥注视着眼前的镜子,面无表情的将领带向上系好。 他对于服装没有什么挑选的爱好,和服也好,西装也罢,只要不影响他打架,怎么穿都好。 但曾经有个女人,总喜欢给他搭配各种衣服,随意的像是在摆弄什么换装布娃娃。 『毕竟云雀你长了张好脸啊,好马配好鞍不是吗。』 她总是那么笑着说道。 换衣服,可以,但是有条件。 他给出的交换条件就是,打赢了他就答应换,打不赢他就免谈。 那个时候,本来自诩是他师父的迪诺·加百罗涅就那么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打。 然后在他们的切磋结束了之后,迅速的送毛巾送水嘘寒问暖。 ……不要误会,不是对着他的,而是对着玛莲娜。 玛莲娜和他同岁,和迪诺之间还有年龄差,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混得那么熟。 她自称是彭格列这边派过来教他情报工作的老师,然后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拉着一起打了一架。 那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而这人把他压在身下当坐垫,还说风凉话,什么本以为风纪委员长会是很厉害的人呢,没想到就这。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觉得——太好了。 若这个世界上一直没有能够与他一战的敌人存在,那么才是真正的无趣。 六道骸也好,迪诺也好,玛莲娜也好,统统咬杀! 他的战斗天赋与生俱来,而在强敌当前,成长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很快就从被压着打到能还手,再到后期的势均力敌。 但玛莲娜是个非常三分钟热度的人。 她刚开始的时候和他打架还挺开心的,但到打了十次之后,就不是那么热衷了。 据她自己所言,那就是——和同一个人打那么多次,感觉有些审美疲劳,看他脸看得有些厌烦了。 当时他默默的举起手中的浮萍拐,准备给这个大言不惭的傢伙一个『惊喜』。 而迪诺在旁边狂流汗,说那今天要不就先不打了,换个别的玩法? 玛莲娜乐得不打架,当即就举手说我没意见。 而他再看了一眼这两个明显站在同一战线的傢伙,只觉得烦躁,然后转身就走。 被拉回去了。 『谈判的时候,一身合适的服装相当于是你的对外名片。』 第339页 玛莲娜一边用手死死的钳制着他的双臂,一边笑着说道。 旁边的迪诺火速打电话给司机,然后和她对了个眼色,就把他给扔进了车里,直接打包打走。 明明再过两天就是那么什么指环争夺战了,结果这两个人却完全没有正形,还弄什么裁缝过来定制西装。 虽然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但从正常人的角度,就相当于高考前夕不复习准备战服一样。 『哎,我是门外顾问的来着,谁当老大对我来说都无差啦!』 玛莲娜手上拿着捲尺往他身上缠,脸上的笑容一点变化都没有,『彭格列内斗和我们门外顾问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虽然候选人是我们现任老大的儿子,但说实话,不管是叛徒当老大还是太子当老大,我们都是独立于之外的。』 被从义大利空运过来的裁缝,看上去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副『完了我不会被灭口吧』的表情。 而一旁脸上多了块浮萍拐打出来的淤青的迪诺,露出了一脸苦笑,『你说话也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玛莲娜。』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阿纲的……』 被按的无法动弹的他能够敏锐地觉察到,迪诺在说出这句话时一瞬间的不自然。 战斗直觉敏锐的人,不管什么方面都挺敏锐的。 玛莲娜在听到迪诺的话后,放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了一些,没有回头,只是说道: 『是吗,我只是更讨厌xanxus。』 她站起身来对着迪诺笑着说道:『那傢伙天天使唤斯夸罗,还是个爆仗脾气,很烦啊。』 『一想到以后去本部要面对的老大是这么个嘴脸,就有种想要彭格列干脆原地解散了算了的感觉。』 『这么一比,果然还是希望沢田纲吉能赢,决定了,门外顾问的选票我要都投给沢田纲吉!』 迪诺在旁边表情微妙地扶额,『你还是这么在乎斯夸罗……但这理由也有些太草率了吧,门外顾问下一任首领不还没定吗,你能决定选票?』 『加百罗涅——』 玛莲娜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幽怨,也不叫他的名了,而是直接叫他的姓氏。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放在他肩上的手力气变得更大了,要不是他现在动不了,左右也得打一架。 她说道:『要是下一任的名额板上钉钉的定好了的话,你觉得为什么沢田家光要让我来教这傢伙情报工作。』 『别忘了,彭格列初代的门外顾问首领,就是初代云之守护者阿诺德。』 『虽然说本部与门外顾问之间不能互相干预,但他心也是真的大,让我去教自己的竞争对手。』 『帝王的牵制手段,他以为他是谁,义大利总统吗。』 『但你还是来了。』 他突然出声插进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中,目光灼灼,『你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退缩。』 就像从一个人的写字风格,能够看出来一个人的性格一样。 那种一往无前但又狡猾得不行的战斗风格……玛莲娜不可能会畏惧这种事情。 『……』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了个笑来,然后抬起手来捏了捏他的脸,『你倒是了解我。』 如果有人敢冒死开贴问并盛风纪委员长的脸软不软的话,估计这女人应该是那个唯一敢回答的人了。 『情报工作这种东西,教给你又不会饿死我,再说以我现在在门外顾问的威信程度来说,直接反了家光估计也会有人跟我一起干。』 『老东西们想要个能够点燃火炎的继承人……他们以为门外顾问是什么打火机生产中心吗。』 她对着他笑,『而我之所以答应来教你,要不要猜猜看原因?』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他们的眼睛颜色很接近,若是不细看的话,很容易会混淆不清。 但实际上,他的眼睛是墨蓝色的,是蓝中混入了一滴墨,而她的眼睛则是深蓝色,是将那滴墨与蓝搅匀了,看上去要深邃一些。 他总觉得,若她能点燃火炎的话,或许也会是云属性的。 漂泊不定的孤云,以及自由自在的野鹤,她就是这样肆意妄为的人。 而她好像也不指望从他这里获得答案,笑着说道: 『因为你很好看啊。』 ……这算什么理由,混蛋。 「恭先生,直升机已经备好了。」 草壁哲矢恭敬的说道,将云雀恭弥从那段短暂的回忆中拉了出去。 彭格列的初代门外顾问首领兼初代云守阿诺德,曾经是义大利某个神秘组织的秘密情报部的首席。 而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神秘组织应该就是现在的义大利特工情报局aise的前身。 而aise目前的首席,正是已经从彭格列叛逃的玛莲娜。 命运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看似没有规律,但实际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彭格列在经歷了那段转型期的阵痛之后,迅速的决定了接下来的发展方案。 他们将部分无法分割的产业留在义大利,而将本部迁移到了日本,还有些产业则是放置到海外诸国。 弃卒保帅,于非常时期能够下达这样的指令,彭格列十世的魄力只能说非常惊人。 第340页 也真不愧是……史上最年轻的黑手党教父。 「沢田纲吉,这次叫我过来是要做什么。」 云雀恭弥惯来不喜欢说废话,刚一进入办公室,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而在他到来的前一秒,还在有些疲惫的捏着眉心的彭格列十世,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微微坐直了身体,看向他说道: 「门外顾问那边确认了玛莲娜的死亡讯息为真。」 这位教父的脸色看上去相当不好,就好像通宵了好几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一样,黑眼圈分外得明显。 他的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摆成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继续说道: 「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而aise那边也还是没有消息。」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云雀恭弥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他并不觉得那个人会死,或者说,会那么轻易的死掉。 黑衣组织算什么东西。 她之前从身为世界第一黑手党的彭格列叛逃都没有死,怎么可能会死在那种货色的手中。 彭格列祖传的超直感难道也会出错? 「怎么会?并不是。」 沢田纲吉笑了一声,表情微妙的与玛莲娜笑时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我只是想要借云雀你的信息网去调查一下欧洲刑警组织的情况。」 他将头向前靠了靠,放在手上,棕褐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 「他们最近的活动,有些可疑啊。」 第142章 三年6 玛莲娜·斯科迪亚从彭格列叛逃的第八年,秋天。 日本并盛。 「哎,这一次玛莲娜酱也没有回来吗?」 沢田奈奈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可惜,她用手轻轻地扶着自己的脸,看向儿子,「你们公司的工作也有些太繁忙了吧?」 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玛莲娜的能力强分配到的工作也比较多。」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妈妈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她说的吗?我可以代为转告一下。」 然后他便看到,自家天然呆老妈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代为转告?」 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气却与他所说出来的截然不同,而是带着些揶揄的,凑到他耳边小小声的说道: 「只告诉妈妈就好,你们俩现在是不是……更进一步啦?」 「啊?」 沢田纲吉的大脑在听清楚她所说出来的话后,一瞬间陷入了宕机状态。 而母亲在看到他这副模样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哎,难道你们现在不是情侣关系了吗?」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表现出来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而沢田奈奈也是如此。 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衣服下摆,又摸摸自己垂落在一边的头髮,看看天又看看地,然后才说道:「是我……误会了什么吗?」 「毕竟,你们那时候的感情看上去真的很好的样子……每次你提到玛莲娜,脸上都笑得很开心呢。」 「……」 沢田纲吉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些,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是妈妈误会了吧,我和玛莲娜——」 「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啊。」 「轰隆!」 外面突然开始下雨,平地一声惊雷。 沢田纲吉站起身来,眼睛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爸爸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在里面,却让听到的人忍不住的感到有些微微的紧张。 「哎?啊,嗯。」 沢田奈奈跟着站起身来,突然觉得眼前的儿子看上去有些陌生。 她对于儿子的印象,一直都是那个小时候被吉娃娃追着到处跑,哭起来鼻涕眼泪煳一脸的样子。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虽然和之前一次见面时没有什么区别,却平生给人一种……有威严的感觉。 就好像在草原上巡视着自己领地的狮子,慵懒时看上去是和善可亲的大猫,而严肃时,则带着一丝血腥和冷厉。 小纲他……不是在外面经营海鲜公司吗? 怎么会给人这种吓人的感觉啊。 她不由的端正起来自己的态度,回想了一下说道:「得有半年没有回来过了吧。」 「是吗。」 沢田纲吉低下头,用左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如果有家族成员在这里的话,便会知道,这是教父生气了的前兆。 过去,在他面对着义大利议会对他参与黑手党活动,以及暴力行为的指证时,也是这么一副态度。 【作为一个合格的首领,当你生气的时候,你既要让对方看出来你生气了,又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你生气了。】 过去,玛莲娜半躺在桌子上面,修长的双腿在桌子前面晃来晃去,手上还捏着只纸飞机,如是说道。 里包恩说这一方面,由她来教导他最为合适,所以就把刚执行完任务的玛莲娜从门外顾问给薅了过来。 临走前还和他说什么,跟着她好好学,这人可是把虚张声势给用得比他还要炉火纯青的人。 第341页 【既要让对方看出来生气,又不能让对方看出来生气……这不是矛盾了吗?】 他坐在课桌前,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没有办法处理这种有些过量的信息。 【你觉得这是矛盾啊。】 她翻身从桌子上坐起来,撑着下巴看他,【唔,举个例子好了。】 她抬起手来指向他,【现在我是彭格列,而你则是要和我谈判的家族首领。】 【你带着一份想要让我让利的合同而来,但你很忐忑,因为不知道我会作出怎样的应对方式来。】 【但你希望彭格列,也就是我,能够同意这份会折损我自己利益的合同。】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他便感受到,面前的人的气势勐地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她抬起手来,漫不经心的将自己刚刚因为躺在桌子上,而搞得有些乱的头髮向后掖到耳后,双腿也从刚刚自然垂落的样子,变成了交叠在一起的坐姿。 她对着他微微颔首,嘴角仍然向上勾起,带着笑意,然而眼中却闪过了一道冷光。 她将双手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面向对方的金字塔形状,两根食指轻微地碰撞在一起,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而在这种氛围之下,他也忍不住的被带入了她刚刚所预设的情况之中,有些心虚。 就在这时,玛莲娜开口了。 【亲爱的沢田先生,你的合同我已经看过了。】 她的两根食指又一次的触碰在一起,指尖相交,发出了咔哒的一声声响。 脸上的笑容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却愈发的冷了起来,说出的话中也带着些怒意。 【我可否认为,这就是贵方对于彭格列的态度?】 「没有办法兼顾好事业与家庭的男人,都是失败的男人。」 沢田纲吉的左手食指轻轻地敲在彭格列指环的戒面上,发出了咔哒的一声脆响。 他的睫毛轻颤,抬起来的棕褐色眼睛中冷然一片,对着沢田奈奈露出了个宽慰的笑来,说道: 「放心吧,妈妈,我会转告父亲您的意思的。」 「他的工作并没有忙到,连回来见妻子一面的时间都没有的。」 说完后,他脸上就又恢復了那种温和的笑,就像是刚刚的那一幕是错觉一般,向外走去。 「抱歉,我还有些事没有忙完,先走了。」 只留下沢田奈奈留在原地,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出现幻觉。 - 回到家的时候,沢田纲吉并没有带任何一个保镖。 一方面是因为,这是回家又不是上战场,没必要这么谨慎。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就足够强劲,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大多数时候,带那一大群保镖出行,其实是为了撑场面。 就像是皇帝出行的时候,身后也需要跟着一大堆随从,以此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尊贵一样。 他走在并盛森林有些泥泞的小路上,撑着一把刚刚从家里拿的伞。 是一把红色的伞。 他在伞篓里面看到的时候,那红色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而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撑着它走在路上了。 他用手握着伞柄,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伞面上,然后向下滑落,打湿了他的一半肩膀。 这把伞不是很大,但罩住一个他还算是绰绰有余的程度。 而之所以还会让雨淋湿他的肩膀,则是因为——他习惯了。 他习惯了将伞倾向另一边,习惯了自己的伞下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习惯了……她的陪伴。 从门外顾问大楼走向彭格列本部的那条泥泞的石子路,她走了无数次,怎么还会被路上凸起的石子给绊倒呢? 而当他下意识的去拉她的手时,所感受到的那份灼热,到底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别的原因? 义大利男人就该娶西西里的女人……玛莲娜·斯科迪亚是否也爱过沢田纲吉? 最终,他静静的站立在那片悬崖上,眺望着远方。 他说谎了。 他对着所有人撒了一个谎。 在那时,在巴吉尔失魂落魄的将玛莲娜的死讯传回来的时候,彭格列的超直感在瞬间给他的答案是:【确认死亡】。 名为玛莲娜·斯科迪亚的女人,的的确确已经死去了。 但在现在,这个已经确认了的答案,却出现了波动。 超直感告诉他,玛莲娜的死有蹊跷,死亡是真的,但……有变化。 他拜託云雀恭弥去调查欧洲刑警组织最近的情况,可后者所给出的情报却很正常。 欧洲刑警组织最近对于恐怖势力的打压,是因为他们之前派出去的卧底和各大小组获得了新的证据性情报,所以在沖业绩。 嗯……也快到年底了嘛,可以理解。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云雀恭弥在调查这个事情的时候,顺便所调查出来的,过去被玛莲娜杀了首领,并提着头用来向彭格列投诚的那个家族。 其原本的姓氏是:【杰索】。 白兰·杰索的那个杰索。 任何一个从十年后世界归来的人,想必都绝对不会忘记这个特殊的名字。 当时从未来回来后,彭格列本部第一时间派出人去搜寻白兰·杰索的存在。 这种动辄就能轻易毁灭世界的危险人物,既然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了未来的走向,那就要重新把这些信息都握到手上才会放心。 第342页 但是……他们没有找到。 不仅是白兰,还有入江正一和当时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们的踪迹一样。 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尤尼·基里奥内罗,彩虹之子们的诅咒也在代理战后被顺利解开。 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但他就是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就像是他丢失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样。 在十年后的战斗中,他见识到了白兰的手上所掌握的那种神乎其神的能力,甚至就连已经死去的人都能够復活…… 只是,復活的那个人,还是以前的人吗? 而对于黑衣组织这种——本质上只是个用暴力武装自己的跨国医药研究机构来说,他也实在想不明白玛莲娜为什么要自杀。 为情而死这种东西他是不可能会相信的,最大的可能性是她对于这个世界终于玩腻了,所以选择了自杀。 她就是那样的人吶。 有时候很成熟,有时候又很幼稚,说话做事完完全全都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情来,就像是一道肆意的刮过的龙捲风。 当时知道她是义大利特工情报局派来的卧底时,他真的很吃惊。 因为实在想不到这人竟然还会为了某项事业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完全看不出来啊! 但若那真是她的选择,他会选择尊重。 可若是其中有白兰干涉的话—— 沢田纲吉握紧了手中的伞柄,掌心那道永远褪不去的红色的疤又开始痒了起来。 他的眸光渐冷。 「白兰·杰索……」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 若其中真有白兰的手笔,那他也——定不会放过他。 他不介意,再杀他一次。 第143章 三年7 现在。 位于荷兰海牙的欧洲刑警组织总部。 伊森·本堂正在行走着。 他手上堆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资料,需要交给话事人处理。 哦,还有过来的时候路过花店,买的一大捧向日葵。 由于他行进的速度实在有些过于快了,也非常难以避免的,在路上会撞到人。 「啊!」 同样捧着一堆资料的男人被他迎面撞倒,手中的资料像是雪花一样的向着半空中天女散花一样的飞去—— 然后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给接住了。 「小心。」 他说出的话十分的简短,在接住了那些即将飞走的文件之后,顺带捞了快倒在地上的男人一把。 男人对着他忙不迭的一阵道谢,「谢谢您!万一这些东西掉了再要整理的话,那真是不敢想像。」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股从里到外都透露出班味的菜色,「玛莲娜小姐会杀了我的……!」 听到对方提起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伊森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挑了挑眉,「她应该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说你的吧。」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平常的话那确实不会,但放到现在……」 他发出了一声闻者落泪的泣音,「入江先生你为什么要走啊!!!」 然后伊森·本堂就听了一耳朵,有关于那位名为入江正一的辅佐官离开后,逐渐变得暴躁的某人的消息。 「她会半夜给你打电话催进度!」 ——竟然又熬夜到那么晚。 「她会用非常斯巴达的语气让你重新写方案!」 ——要看那些写得不行的东西,确实会让人生气。 「她还会在任务途中再派新的任务!只因为顺路!」 ——毕竟那傢伙是个极端效率主义者嘛。 正在大吐苦水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旁边的好心人,思绪已经彻底跑偏了。 若是他知道伊森·本堂在想些什么的话,估计会觉得自己这苦真算是白诉了。 「对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男人在一通诉苦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手上也拿着不少的资料。 但伊森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歪了歪头看他,问道:「听上去你好像对你这位上司很不满的样子啊。」 「……那倒没有。」 男人瘪了瘪嘴,有些委委屈屈的说道:「之前其实还挺好的,但在入江副官去日本调查案子之后,就成这样了。」 他垂着头,即使刚刚诉了那么多的苦,脸上却一点埋怨的样子都没有,「我们确实是很忙,但作为直接处理这些东西的玛莲娜小姐,只会比我们更忙。」 「我希望她能够稍微休息休息,不要那么累……仅此而已。」 末了,他又小小声的说道:「或者说下次换情人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这人的领导魅力即使换了个组织还是这么强啊。 还有这个滥情的性格,真是半点没变。 之前还担心过她在europol过得会不会不太好,但现在看来还真是多虑了。 低着头的男人自然没有看到,伊森·本堂的脸上闪过的一丝微妙。 aise内部为了这次『探亲』行动,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普拉米亚差点就举着炸//弹和所有人同归于尽,fiore的那个蓝头髮小姑娘也是,吵得要死。 他倒是比较无所谓,结果这个名额最后掉到了他的头上。 第343页 嗯……据说是玛莲娜亲自指定的,所以没有反驳的余地。 那群疯狗当时看他的眼神真是——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他估计早就被千刀万剐了吧。 伊森·本堂收回自己发散开来的思维,将自己手中的那些文件重新整理了一下,说道:「你刚刚问我是来做什么的……」 「新案子需要玛莲娜小姐亲自走一趟日本,归期暂不确定。」 他用手拍了拍呆住了的男人的肩膀,安慰似的说道:「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呢。」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去。 但他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听到的却并不是男人高兴的欢唿声,而是崩溃的吶喊声。 「我要的不是这种休假啊——玛莲娜小姐你不要走——!」 - 「砰砰!」 伊森·本堂站在雪白的大门前,用手礼貌地敲了敲门。 然后便听到一声半死不活的拖长了的声音:「门没锁,进——来——」 由于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的原因,他站在这里时,其实还有些紧张。 虽然玛莲娜在之前通知的时候已经打过了预警,说现在的自己可能看上去『不太一样』,但他还是会紧张。 就像是在一副斥巨资购买的世界名画前,即将掀开那层盖在上面的黑纱时,那种忐忑。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用手轻轻地扭动把手,推开了门。 海牙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透过那面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照了进来,将这间通体雪白的办公室照得发亮。 或许是觉得装修实在麻烦,如月枫在装修自己的办公室时,直接选择的是极简方案,一切都按照最简单的来就行。 所以她的办公室内,除了那面棕红色的书桌和座椅,其它的一切都是白的,看久了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晃眼。 而此时,她正躺在她的老闆椅上,用力地往后倚,几乎可以说是躺在椅子上,而脸上放着两张雪白的资料纸用来挡阳光,红色的长捲髮就那么散落在椅背上。 伊森·本堂走到她面前,将她盖在脸上的资料纸取了下来。 然后对着那张明显有些过于年轻的面孔,微微皱起了眉头。 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刻痕,将头髮染上了些许的霜色,但她反而——变小了。 她现在看上去和刚刚进入黑衣组织时候一样的年轻。 但按照时间发展,她现在也应该有30多岁了才对,而非现在这个20岁刚出头的模样。 想到前东家的一些操作,他几乎是瞬间便说道: 「你……被黑衣组织做了实验?」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大有她说个对,他就扛着加特//林去把组织的人全都突突了的架势。 如月枫嘿咻一声往前坐,椅子也发出了咔哒的一声响声,淡淡的说道:「你的思维广度还真是惊人。」 她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儿结果又有事要做了。 不行啊,清醒值要归零了—— 「你干什么来的?」 她从游戏背包,啊不对,现在应该称唿它为匣子了——掏出了一包烟,从中抽出来一根叼上。 「刺啦!」 一道火焰先于她之前燃起,将那根她叼着的香菸点燃。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菸了?」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默默把打火机收回去的伊森说道。 「我没抽。」 他淡淡的说道。 也就是说,这个打火机是专门为她备着的喽?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伊森走去开窗的背影,「瑛海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开窗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擦得干净到可以反光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他微微垂下的眼睛。 是为了瑛海才会叫他来的吗。 也是,她这么年轻,自然也会喜欢更年轻更漂亮的人。 受过她的恩惠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肖想一些不可能的东西了。 他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唇角,转过身来,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此时贴得他极近。 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因为阳光的照射而看上去更加得澄澈,其中倒映出了他微微瞪大了的眼睛。 「你……」 她的话刚刚开了个头,怀里就被他塞了一大把花,低头一看,向日葵的花瓣慢悠悠的落下来一片。 「送你的花,恭喜升职。」 伊森·本堂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微微泛红的耳尖透露出来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如月枫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怀里的花,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指,轻轻地拨动了一下落下去的花瓣旁的花瓣。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向日葵的花种应该是能吃的吧?」 这个突然转变的话题,使得伊森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刚回答了个:「这个我也不……」 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被人拉着领带直接甩在了刚刚她躺着的椅子上,双手还被她钳在了头顶上方。 「等……唔!」 向日葵散落在桌子上,阳光将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投在了雪白的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燃烧着的香菸的菸灰被风吹落到了地上,终于在燃到尽头前,被主人摁灭在了菸灰缸里。 第344页 接吻——爽! 如月枫抬起头来,舔了舔自己的唇,感觉之前被下属气得快要升天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放开钳制着身下人的手,「刚刚问你呢,aise那边有什么事需要我过目。」 却没有得到该得到的回覆。 「回神啦——」 她用手轻轻地拍了下他涨得通红的脸,也不管他还有没有从刚刚的刺激中缓过来,就非常冷酷无情的说道:「谈正事呢,别走神。」 伊森·本堂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坐起身来,椅子发出了嘎吱的一声响声,连带着还坐在他身上的人也跟着一颠。 ……明明先搞事的人是她,结果却好像显得他玩物丧志忘了正事了一样。 难道这人变小了之后,连带着混蛋程度也恢復了顶峰程度不成。 他甩了甩头,说道:「听说入江去了日本。」 如月枫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努力调整自己,懒懒的说道:「是啊。」 她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了一点不满,「好不容易把他从aise带过来给我处理文书工作,结果自己先跑了,小正怎么这样!」 「文书工作烦死了,我明天就退休不干了!」 看到她的样子,他有些好笑,但忍住了没有表现到脸上,而是继续说道:「那你要不要去日本和他一块儿办案子,就当是放个假?」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哦?」 伊森·本堂将刚刚放到一边的资料重新拿了起来,放到她的手中,「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而她随手翻了两下,也忍不住的露出了个笑来,「你说得对,我确实感兴趣。」 - 另一边,站在米花街头兇杀案现场,还被怀疑是嫌疑人之一的入江正一,突然打了个冷颤。 而正在挨个询问情况的正巧路过的爆炸//物处理班警察松田阵平,敏锐的发现了他的情况,转过头来看向他,问道: 「要不让这位先生先说一下吧。」 那头红头髮真是……有够显眼的。 看着就生气。 去了那边就连个电话都不接了的如月也是,混蛋! 打个电话或者接个电话,能把她给累死是吗!还是说欧洲刑警组织忙到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啊?! 而入江正一,入江正一默默推了推自己眼前的眼镜,感觉好像被针对了,说道: 「我只是……。」 下一秒,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起来一看,发现上面显示的是:【玛莲娜】。 而那人愉悦的声音透过网线传了过来,「小正,我马上要来日本找你了,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 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勐地挂了电话,然后抬起头来,说道: 「入江正一,只是个普通路过的路人。」 完了,大麻烦要来了。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绝望。 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jpg 所以这文书工作他这辈子都逃不掉了是吗? 放他回aise,科研项目才是他永远的家啊,混蛋上司——!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月光回国准备! 第144章 梦醒时分 东京海洋之星会展中心。 于一年前竣工,专门用来招待国际知名人士们,和举行各种重要会议的双面贝壳形建筑。 耗资数百亿日元,通过20多位建筑师的设计,所建成的一张日本面向于国际的名片……此时正在燃烧。 因为,就在两天后,这座会展中心就要举行一场盛大空前的,由全世界刑警组织的精英齐聚一堂的集会,共同商讨如何打击国际社会上日益抬头的恐怖势力。 而知道了这一消息的恐怖势力,率先出手了。 - 我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在和同级的毛利兰去游乐园玩时,目睹了黑衣人可疑的交易现场。* 看得出神的我,没有注意到从背后接近的另一名团伙。 我被那个男人灌下了毒药,没想到醒来后,身体竟然缩小了! 如果被那些人发现工藤新一还活着,那么不仅我的性命堪忧,身边的人也会被危及。 因此在阿笠博士的建议下,我隐藏起了自己的身份,被问起名字时,谎称自己是【江户川柯南】。 并与被黑衣组织意外捕捉到,情急之下服下aptx4869的宫野志保,如今的【灰原哀】一起,共同调查着真相。 当然,现在这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现在正处于海洋之星会展中心的展览馆外,目睹着爆炸的a馆,与一位名为【入江正一】的男人一起。 他自称是个路过的科研人员,但总是出现在各大兇杀案的现场,每次都会被怀疑是嫌疑人。 但实际上,他其实是欧洲刑警组织的一员,因为工作调动而来到日本…… 虽然据他自己所言,是为了躲避他那个魔鬼上司,以免胃病发展成胃癌最后英年早逝。 但他对于黑衣组织的事情非常熟悉,很可能也曾经参与其中。 身体变小,头脑依旧灵活,无所不知的名侦探——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那什么啊,柯南君……从刚刚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在发呆耶。」 第345页 入江正一一脸菜色的捂着自己的胃,看向沉思状站立着的江户川柯南,「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个恐怖组织想要彻彻底底的威胁到世界各地派来的刑警的话,他们只会炸掉一边的场所吗?」 江户川柯南回过神来,看向入江正一,表情十分之严肃。 「若是要安装炸//弹的话,只安装在a座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或许只是想通过这个震慑一下别人,而不是真的想要赶尽杀绝呢?墨西哥那里的黑手党很喜欢用这种杀鸡儆猴的做法。」 入江正一从随身带着的药盒中倒出一粒胃药,也不需要水,直接丢到嘴里咽了进去。 他之前沉迷各种科研研究,总是忘了时间吃饭和睡觉,身体被搞得很差劲,胃也不怎么好。 带着药到处走,然后不舒服了就随时来上一颗,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自然的行为了。 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的江户川柯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开始奔跑了起来。 而为了不让小孩过早的挂掉,他也只能苦哈哈的跟着一起跑。 一边跑,还一边在心中落泪。 明明他今天就是想要提前来会展中心这边看一眼情况,以避免后天欧洲刑警组织的人过来之后两眼摸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还有这个孩子,之前每次都能撞着他出现在各大兇案现场,旁边还附赠一个被麻醉针麻晕了的沉睡的小五郎……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强的了吗?! 日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以前在义大利的时候都没有一天一个命案这种强度啊。 难不成米花町的真名,其实是东京小哥谭吗! 「入江先生,入江先生!」 疯狂在心中吐槽着的入江正一,被小孩稚嫩但严肃的声音重新拉回了理智。 然后他就看到了眼前这个……一旦引爆,绝对能够把他们两个炸飞到天上去的炸//弹箱。 註:是指的人体器官乱飞,而不是一边啊哈哈笑着,一边大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家族啊的飞上天。 「这个型号的炸//弹,入江先生能拆除它吗?」 江户川柯南望着他说道。 他在中控设施前蹲下,扒拉了两下炸弹箱中乱成一窝子的各色橡胶线,看着那个显示10:09的倒计时,抿了抿唇。 「我的本职工作可不是拆弹啊……」 可恶,虽然他确实是个热爱研究各种机械和武器装备的研究员,但要他拆弹也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吧! 就在这时,大地又一次的震动了起来。 「地震了吗?!」 入江正一没有蹲稳,差点跪在炸//弹箱前。 江户川柯南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是埋在a座的其它炸//弹正在连锁爆炸……」 他的脸色很难看,「那边的炸//弹是连锁炸弹,只要有一个爆了,那么其它的也会跟着一起爆炸。」 「而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我们面前的这颗炸//弹,应该也是一颗能够控制其它埋在b座各处的炸弹跟着爆炸的炸//弹。」 而若是真的开炸了,那场面绝对足够壮观。 「……」 「……」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火速扭头去干自己的事情。 江户川柯南: 「可恶!安室先生赶紧接电话啊!」 入江正一则是在碎碎念: 「义大利都没有这种操作……怪不得上面让我来日本常驻考察呢……」 他趁着江户川柯南转身的瞬间,点燃了中指上的戒指,晴之火炎明亮的黄色光芒一闪而过,储物匣子中的工具箱也成功被他取了出来。 以后要是被小鬼问起来如何随身携带这么大个工具箱的,那就直接打马虎眼煳弄过去好了。 先把炸//弹停下来才行啊。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估计会被玛莲娜给笑死吧。 入江正一用牙咬着小型手电筒将眼前的炸//弹箱照亮。 刚刚吃下去的胃药很明显并没有这么快就生效,此时胃部传来了一阵阵难以忽视的抽痛感。 但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目光灼灼的注视着眼前的炸//弹箱。 得在她来之前,把所有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 他好歹,也算是个天才来的。 「可不能让混蛋上司看到这种烂摊子……」 入江正一扯了扯唇角,从工具箱中取出要用的东西来。 - 「fbi竟然也会出席这次的行动,但对于你这个曾经的卧底来说,应该不能作为发言人露面吧。」 正在奔跑着前往燃烧着的a馆的降谷零,遇到了一个有些预想不到会出现的人。 那人背着琴盒,在看到他后停下了前行的脚步,静静的注视着他,然后说道: 「我只是跟着来保证后勤不会出问题的随行人员而已。」 赤井秀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继续往前走,「日本公安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也会出现这种的重大事故,看来我并没有来错。」 听到他的话,降谷零勐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语气也跟着有些不善了起来。 「怎么,你是想要在这里和我打一架吗?」 赤井秀一没回头,只是用同样冷淡的语气说道: 「想打架我随时奉陪,但不是现在。」 第346页 那双冰绿色的眸子于夕阳下睨了他一眼,「还是说,日本公安其实是会因为私人情绪,而耽误正事的废物。」 不、能、生、气——! 降谷零知道此人在故意激怒他,深吸了一口气。 从那人死去后,赤井秀一与他之间就撕去了那层还能看得过去的假面,变得针锋相对了起来。 而这种针锋相对,在基尔险些暴露,而前者假死脱身后,升到了最顶峰。 「这次的事情,背后是否有黑衣组织的手笔。」 赤井秀一走在前面,突然说道。 降谷·卧底身份还未暴露·零,语气很烂的说道: 「你觉得呢。」 他完全不想回答该死的fbi的问题。 而赤井秀一只是用力地拽了拽自己肩上的琴盒,看向前方的眸子中满是冷意。 「若是以前的黑衣组织,或许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打草惊蛇,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对方现在在来自多方势力的共同打压下,已经不復曾经的神秘与庞大,而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要燃烧自己最后的疯狂。 一群疯子聚集着的黑衣组织,不管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毕竟,上次琴酒还坐着鱼鹰扫射东京塔来着。 烧个会展中心,感觉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又一次看向降谷零,「还卧底在组织里的你,不应该最了解这一点吗。」 后者刚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安室先生,我们发现了b座这里位于控制中心的炸//弹箱!」 『我们』? 降谷零自然没有遗漏这个关键词,皱起眉头说道: 「你们……柯南君,有人在你身边吗?」 电话对面的小孩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似乎是在询问旁边人的意见。 然后在一个男人说道:「请便。」后,才回道: 「是的,我的身边有一位欧洲刑警组织的人员,他正在拆弹!」 - 爆炸//物处理班的警车上。 「你又在发简讯啊。」 萩原研二正在抓紧时间抽穿上防护服前的最后一口烟,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家幼驯染噼里啪啦的打字,「她有回过你吗?」 阵平酱喜欢的那个女孩,在出国之后直接就断联了,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简讯,没有一次被正常接起来过。 但这人还是每天都坚持着给对方打一次电话,以及发简讯询问情况。 要不是知道他还没有表白,总感觉都已经可以升级成望妻石了…… 这也太喜欢对方了吧! 「我给她发信息又不是为了让她回復我。」 松田阵平在发完简讯后,将手机装进兜里,抬头看了萩原研二一眼,「你给我好好穿防护服!」 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一看到这货不好好穿防护服,心中都会生出一阵无名火来。 就好像……曾经有个萩原研二因为不好好穿防护服而死掉了一样。 「穿着呢穿着呢。」 萩原研二被喊得缩了缩脖子,将手中的烟放到专门的灭烟盒里按灭,然后将衣服套上,嘟囔道: 「这次会展中心竟然闹这么大,那些恐怖势力都在想什么啊。」 「明明这样做只会加速他们的消亡吧?感觉是反向加速跑耶。」 「谁知道危险分子的脑子里面,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松田阵平并不是很想去想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将防护服的拉链从下拉到上,垂下眼睛。 全世界的刑警组织都派了自己的精锐人员过来,欧盟那边肯定也派人来了。 那么,如月她……也会来吗。 他抬起头来,透过因为唿吸而升起了一层白雾的防护镜向外看去,能够看到那座熊熊燃烧着的建筑。 虽然很希望能够见上一面,但若是会使得她陷身于危险中的话,那他倒希望她不要来。 他只希望她即使是在世界的另一边,也能够平平安安的。 这样就够了。 另一边,负责现场联络的警员大喊道: 「公安那边发来另一颗炸//弹的位置了!」 - 总感觉,来到日本之后,好像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啊。 入江正一看着面前越来越小的数字,嘴边忍不住的挑起了个苦笑。 7月炎热的天气使得他脸上的热汗仍在不停地往外冒着,之前还能够抽出个时间来擦一下,但现在却分毫不能走神。 如果这个炸//弹真的爆炸了的话,他倒是不会死在这里…… 匣子里面的防护道具挡这种炸//弹还是绰绰有余的,即使多加上一个江户川柯南也放的下。 啊不对,用防护道具直接反向把炸//弹包裹进去就好了,人要学习一些反向思维。 但就是觉得,好逊啊。 如果普拉米亚也在这里的话,估计会狠狠地嘲讽他,说什么当初去玛莲娜身边做辅佐官的就不该是他。 不然若是让她来的话,绝对不会连这么区区一个炸//弹都拆不了。 混蛋啊,你会做炸//弹是不假,但拆炸//弹这种技术活难道你也精通? 他垂眸注视着眼前的炸//弹箱,上面的倒数数字来到了1分钟的倒计时,而拆到最后需要剪掉的线也只剩下了两条。 一条红的,一条蓝的。 第347页 剪对了,就不需要牺牲一个防护道具,剪错了,就直接原地爆炸。 「我们在这里!」 不远处,江户川柯南对着正在往这里跑来的两人用力招手。 ……choice啊。 入江正一深吸了一口气,将剪刀移到了那两条线的上方,坚定的剪下—— 「咔嚓!」 几乎是在同时,某人给他专门设的手机铃声想了起来。 「叮铃铃!小正快接电话~叮铃铃!小正快接电话~」 而他看着停在了00:07上的炸//弹箱显示屏,站起身来的同时,接通了电话。 然后就听到,那人用饱含笑意的语气说道: 「小正,抬头~」 人的一生中,总有些时刻是刻骨铭心到无法遗忘的。 而对于入江正一来说,好不容易把炸//弹箱停下,精疲力竭到了极点时,抬头望见心中所想之人从天而降的这一刻,也会让他铭记一辈子。 他抬头向上看,天空因为已近黄昏而泛着一层紫红,万里无云。 那人站在直升机放下的长梯上,火红的长髮在空中肆意的飞舞着,如同一道旗帜一般,身上的白衣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直升机开始降落,还没有完全降落到合适的起跳的高度,她就迫不及待的直接跳了下来—— 而他伸出双手,忍不住的向前跑,明知她不需要,却依旧想要接住她。 被直升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扭过头来的江户川柯南,在看到那落到地上的身影时,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骗人的吧…… 那不是——如月姐吗?! - 系统:【满分!满分!玩家以一个非常丝滑的姿势落地!让我们欢迎这位新任跳楼大师——】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入江正一面色如常的收回自己接空了的手,皱眉看向面前的如月枫。 「我以为你会等到两天后,再来出席会议来着。」 然后就见着她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说道: 「鬼才参加那个破会,那是尼尔的活,不是我的活。」 她看着他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的笑着说道:「倒是你,才离开这么几个月,竟然就搞成这副样子,果然离了我不行啊。」 而他慌忙抬起手来擦了擦粘上了菸灰的脸,咳了一声,试图掩饰尴尬。 「怎么突然开着直升机来了?不对,你的审批,日本这边通过了吗?」 「早通过了。」 她对着直升机的驾驶员摇了摇手,又看向他,拖长声音,「小正啊——你怎么看了我之后一点都不带惊喜的?」 明明胃药已经生效,但依旧觉得胃疼的入江正一小声嘟囔,「倒不如说是惊吓。」 如月枫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看向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威胁,「什么?」 他这才嘆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没什么,好久不见,玛……」 「血腥凯撒!!!」 一道咬牙切齿的喊声打断了他的话。 入江正一,入江正一默默的把自己滑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推了推眼镜,看向冲过来的两人,淡淡的说道: 「看来是认识你的人,不需要打个招唿吗?」 而如月枫揽着他的肩膀,将头转过去,看向声音所传来的方向——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100】 【人物:赤井秀一,当前好感度:100】 嗯……你们要找的是血腥凯撒/玛莲娜·斯科迪亚,和她玛莲娜·杰索有什么关系? 「不认识呢,认错人了吧。」 如此,她有些漠然的说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那一段*引用自每次名柯剧场版的开头 嗯……怎么不算剧场版呢(餵) 白月光归来!但失忆版哈哈哈(如月:我的演技可是有96啊) 第145章 失忆 赤井秀一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放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在所有人中,他是唯一一个正面目睹血腥凯撒的死亡的人。 他看着那枚子弹穿·透了她的头颅,从右边的太阳穴进入,从左边的太阳穴穿出,鲜血与脑浆一起涌出…… 死亡慢慢的爬上那张美丽的容颜,而大海的浪潮吞没了一切。 在那种情况之下,绝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然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却与那人长得一模一样,说话的语气和动作也一模一样。 唯一比较不同的是,她看上去比起他所熟知的那位血腥凯撒,要年轻一些,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大学校园中毕业一样。 假如那人也正常的上大学,正常的毕业,正常的进入社会和工作,应该就和她一样了吧。 赤井秀一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些许片段式的画面,是当时在华盛顿的时候,血腥凯撒趴在他的身前,用平淡的语气说起的那个故事。 《银翼杀手2049》。 都市霓虹的倒影照耀在那头鲜艷的红髮上,她用力地抱着他,固执的要将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说道: 【复制人发明出来便是为了某项目的的达成,而主角的诞生,是为了成为一名警察。】 说起来,黑衣组织最近的研究方向也偏向于死人復活……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繫吗? 第348页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 「柯南君刚刚说,在这里拆弹的是欧洲刑警组织的成员?」 赤井秀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探究。 突然被cue到的入江正一举起手来示意了一下,「是我。」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向这位背着个应该装的是枪的琴盒的男人,「这位……日本公安,你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吗?」 一旁在发现对象有些特徵对不上就沉默了的降谷零,听到他的话语后,抬起头来说道: 「不,他不是日本公安,是fbi的。」 入江正一:啊这。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吗?我以为在日本的领土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先赶过来的会是日本公安呢,抱歉啊。」 他停顿了一下,又看向降谷零,「所以你才是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也不看他,只是看向旁边的如月枫,带着些探究意味的说道: 「安室透,只是个恰好路过的侦探而已。」 「这位小姐刚刚是从有着欧洲刑警组织标识的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想必是其成员之一吧。」 「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知道小姐的姓名呢?」 如月枫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用手揽着入江正一的肩膀。 「没必要吧,我什么贡献都没有,就算是要道谢或者送感谢信都没我的份啊。」 她将头微微靠在后者的肩膀上,是个人都能够看出来他们之间的亲昵,「我只是来接小正回家的而已。」 又吐槽道:「fbi怎么世界各地都是,真是世界警察啦,好烦。」 站在一边的入江正一能够看到,站在对面的赤井秀一在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皱眉。 ——知道你讨厌fbi了,但能不能在没人的时候再说啊!你看对面那个fbi看上去好像生气了啊! 完全不知道对面其实生气原因不是这个的他,对着赤井秀一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抱歉啊,我家长官有些困得神志不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去掰她环在他肩膀上的手,「喂,这还在外面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而他这一动作,也将之前为了打开匣子而特意戴上的戒指亮了出来,与如月枫垂在他身上的手中指上的戒指,一看就是同一制式。 男人将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意思是正在热恋中。 而女人将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意思则是名花有主。 所以,这两个人是……在谈恋爱?! 欧洲刑警组织竟然还会允许办公室恋情,真是—— 降谷零的视线凝固在那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上,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就算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不一定是血腥凯撒,但他的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冒起了酸泡泡。 以前血腥凯撒情人众多的时候,也没有见她与哪个人戴情侣对戒。 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那枚绿色钻石的戒指。 在轮船即将倾覆之前,她十分随意的将那枚来之不易的戒指就那么戴到了他的手上。 而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永远陪伴在某个人的身旁!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吶吶,入江哥哥,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就是你说的那个斯巴达上司吗?她看上去好年轻啊!」 工藤新一,不是,江户川柯南一脸纯良的拉了拉入江正一的衣服下摆,仗着自己现在的可爱模样试图套情报。 然而—— 「斯巴达?」 如月枫揽在入江正一肩膀上的手,突然收紧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小正,原来我是斯巴达上司啊。」 她微笑着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看来我以前还是对你太好了呢~」 不妙,这人甚至说话都开始飙起波浪号了! 入江正一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了一瞬,下一秒,刚刚还在往下拽他衣服下摆的江户川柯南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哎?」 后者愣了一下,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小短腿。 【人物:工藤新一,当前好感度:70(aptx4869状态中)】 「大姐姐是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他正在努力凹的可爱一些的样子。 哼,该说真不愧是有希子的儿子吗,装傻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如月枫看着他这幅样子,甩了甩,「你叫什么名字?」 「江、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啊……还挺国际化呢,你父母应该很喜欢福尔摩斯吧。」 她对着他露出了个笑来,眼神却逐渐变冷。 「有什么话来问我就好,小正他知道的肯定没有我本人要多,不是吗。」 入江正一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一口气没有喘上来,「等等,你别这样拎小孩啊,玛莲娜!」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赤井秀一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幽深的光,说道:「哦,原来小姐的名字是玛莲娜啊。」 但如月枫没有理他。 她对于满好感的人都没有什么兴趣。 她只是将小孩拎得近了些,拎着他后面的衣服,就像是在拎着一直顽皮的猫咪的后颈一样,眯了眯眼说道: 「小侦探,好奇心是个好东西……可若是拥有太多,却有可能会杀死你呢。」 第349页 说完,就将他从半空中重新放到了地上。 而江户川柯南只觉得后背发凉。 不对……不对! 如月姐之前虽然也总是没个正形,但她说话不是这样子的! 而且她的头髮不是黑色的吗?怎么不仅成了红色,还跑去欧洲刑警组织了? 还有这种眼神,这种黑暗又血腥的感觉,和黑衣组织的那群傢伙实在是有些太像了! 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跑来了一大堆警察。 看为首那些人的样子,看上去是来爆炸//物处理班来拆除炸//弹的警察。 果不其然,最前面没有穿着繁重的防护服的警察说道:「炸//弹是在这里吗?!」 入江正一嘆了一口气,知道又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了,向前一步说道: 「我已经拆除了,你们可以随时查看。」 而在那群赶过来的警察中,为首的二人紧紧的——盯着他身边的那人,心中也涌起了不为旁人所知的惊天骇浪。 如月枫对此并不关心,她只是抬起手来,然后打了个哈欠。 「小正,我可是跨了7个小时的时差过来找的你耶,从上飞机到现在都没睡过……还有什么事没搞完?是时候回去了吧。」 而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那群警察中就传来了些许喧譁声。 「松、松田警部?你这是做什么?!」 她打哈欠的动作微不可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刚刚还裹得严严实实的罐头中,突然冒出来了个捲毛。 他穿着排爆警察深蓝色的制服,从那身繁琐的衣服中跨出来,于众人的视线之下,直直的走向她—— 然后被入江正一给挡住了。 虽然他每天都被自家长官折腾得想死,但他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还是相当的给力的。 不是,这海洋之星展会是个什么风水宝地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凑上来了? 入江正一皱紧了眉头,心中也有些烦躁,看向这位有些冒犯的男人,「这位警官,请问你有什么事要对我的长官说的吗?」 松田阵平看着他,啧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只是看向如月枫,说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如月。」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 那双熟悉的深蓝色眼睛中,闪过了一丝茫然,就好像他叫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似的。 她对着他歪了歪头,礼貌的笑着说道: 「抱歉啊,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如月。」 哈? 松田阵平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而紧跟他后面脱了繁重的防护服奔过来的萩原研二,看着这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年轻脸庞,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但他的表情管理能力明显要比前者强些,笑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说道: 「哎,那请问我可以知道小姐的名字吗?」 他紧紧地盯着这张有些过分年轻的面孔,不经意之间瞥了站在旁边的降谷零一眼,然后便听到她答道: 「玛莲娜,玛莲娜·杰索。」 「姑且可以算是europol派到日本的暂时话事人吧。」 第146章 在你眼中 「刚刚,你演得有些过于用力了吧。」 入江正一随手按开安全屋的顶灯。 灯光将这间紧靠着东京湾的屋子照得光亮,却也更显得寥落,里面的装饰仍没有什么变化。 一把坐上去会摇来摇去的椅子,以及那面一看採光就很好的落地窗,铺设了懒人地板的地面看上去可以倒头就睡。 所以……床呢?最关键的床去哪里了! 这人装修房子的时候就不能把床也备上吗! 他心中的吐槽欲望盛况空前,而旁边的人已经……面朝下直接倒在地上了。 她甚至还从匣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床被子,直接盖在了身上,然后掀开被子留出一半空,示意他过来。 「……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和辅佐官睡了之后万一再决裂,那谁来接我的烂摊子。」 他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无奈的想要嘆气,但还是坐了过去。 如月枫的脸朝下,说出来的话也有些闷闷的,「小正想的可真遥远。」 她微微偏了偏头,垂落的红髮间隙之中,能够窥见她深蓝色的眼睛,「为什么会说我演得很用力?」 她一个侧滚翻滚到他身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侧躺着看他,「我的演技可是有96点啊。」 松田阵平都没看出来,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知不知道答案对于你来说,完全无所谓的吧。」 入江正一向前伸了伸腿,然后躺下。 懒人地板虽然柔软,但实际上比起床铺来说还是有些偏硬的,硌得他背有些痛。 但旁边的这个大麻烦却完全不体谅他,用头髮聚成小刷子来骚扰他,「有所谓的啊,小正都能看出来,那他不也就能看出来了?表演大失败——太可怕了。」 搞什么,以为这是什么逗猫棒吗! 他侧过头去,躲避她的头髮,翻过身去,「你的演技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我只是因为提前知道了答案,所以才会那么说的。」 「你不想把那个拆弹警察牵扯进来吧。」 第350页 他放在头边枕着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表情也根本不像他的语气一样淡定,「不然直接敷衍过去不就好了。」 这人竟然也会这么在意一个人……真是个超级无敌大笑话。 「……」 如月枫看着那个写满了拒绝的后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扑通一声倒回了地上。 「好疼!」 她皱紧了眉头,捂住自己的小腹,额头上也渗出了些冷汗。 然后就看着刚刚还一副拒绝样子的入江正一,直接翻身坐起来,面向她,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焦急。 「怎么了?肚子痛?还是月经痛了?」 家里有个姐姐的男人对此非常敏感。 主要是某人平常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所以她一喊疼,就怕是真的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 结果就看着刚刚还一副痛苦样子的某人,在他终于转过身来后,立马躺平,表情甚至还隐隐透露出一股『计划通』的得意味道来。 ——呵呵,早就已经通过痛觉免疫100%直接消除了月经痛和流血debuff的她,是不会痛的!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我怎么又被骗了! 入江正一:「可恶!你怎么又骗人!」 他气得想要直接转回去,却被抓住了手腕。 文弱的辅佐官当然是打不过武斗派的上司的,他挣扎了两下,但还是被拽着摔进了她的怀中。 落地窗虽然好看,但在夜风的吹拂下,冷得让人有些想要颤抖。 唯有被窝是暖的。 不对,再具体一些的话,就是只有她的身体是暖的。 都说女生的手凉,但她的手却热得不行,像是个小火炉一样。 「小正。」 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中带着笑意,「我可是为了你冒着冷风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耶。」 「你就是单纯想要跳直升机而已吧!」 他被按得没法动弹,暗暗发誓明天开始一定要开始锻鍊,声音也有些闷闷的,「说什么是为了我,谁信。」 若是换作认识他的人在场,估计会感到大为震撼。 平常正经得不行的入江辅佐官,竟然也会露出这种撒娇一样的表情吗! 「但结果是好的啊,你是不知道日本这里有多麻烦,前脚我审批刚刚通过,后脚我就来找你了。」 她笑着,胸膛中传来了些许的嗡鸣声,「会遇到以前认识的人完全是意外,我是为了你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啊。」 他抬起头来,能够看到她脸上那种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情话对于这种将浪漫刻在了骨子里的人来说,说出来就像是唿吸一样的简单。 但是其中是真是假,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只是她的辅佐官。 辅佐官嘛,长官大人的衣食起居和各种交接工作都由他来,算是距离她最近的人。 不过,本来定下的辅佐官,其实是桔梗。 这位任性得没有边的长官大人,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把原来在技术研发组的他给薅过来,去当她的辅佐官。 她看向他,却好像在看另一个人。 他嘆了一口气,向上挪了挪,将她拥入怀抱,不去想那些会让自己胃疼的东西,妥协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明天还要和尼尔会和的,不是吗。」 而缩在他怀中的人,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同样是红色,却略微有些不同的头髮缠绕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兄妹一般。 夜晚逐渐变得安静。 恍惚之中,在另一个时空中,似乎也曾有一位哥哥,在寒冷的夜晚中抱紧了自己的妹妹。 红髮与白髮交缠在一起,就像是命运一样。 - 松田阵平沉默地坐在车上,垂着头看着自己手机上面的信息。 在排除了炸//弹的危险后,现场由消防大队的人接管,而他们这些排爆警察也可以退场。 本来应该快乐的庆祝一下终于下班了,然后去居酒屋喝酒或者吃夜宵来的,但他现在却没有这个心情。 他用手指翻动着手机上的一行行简讯和通话记录,也看不进去,就是发呆。 明明那张脸,那个声音,还有那个说话的动作……都是她,一点点变化都没有。 甚至就连去向也是,没有错误。 可为什么……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只觉得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未经过他的允许,便于不经意之间发生了。 那个陌生的眼神,还有那种抗拒的态度,他只在还未和她相熟的时候见到过。 啊啊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就在这时,一直都在静静的开车的萩原研二突然开口了。 「那位红髮的长官小姐,就是小阵平你喜欢的人吗?」 他的声音被开着的车窗外刮进来的风给吹得有些七零八落,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波动。 「……」 松田阵平按灭自己的手机屏幕,抬起头来,「我不确定。」 「哎?不确定?」 「她看我的眼神太陌生了……说不定是恰巧长得很像之类的情况……」 萩原研二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从后视镜上看向幼驯染,发现后者现在脸上满是迷茫,又收回自己的目光。 第351页 「是吗。」 他说道。 本来已经觉得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人了,结果现在却见到了。 本来从两位卧底的同期那里知道那人的身份后,就已经不再去想别的有没有的东西了,结果现在她换了个光明正大还超有前途的身份回来了。 本来依照年龄,他还要叫她一声姐姐的,结果现在年龄翻转了。 更重要的是,他幼驯染还疑似单恋人家快五年了。 这算什么? 「有可能是在进行什么秘密任务,所以不能和你相认之类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 「怎么可能!」 松田阵平下意识的反驳道,「如月她就算是在执行任务,眼神也不会……」 他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中。 那个陌生的有些冰冷的眼神,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播放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骨头髮出了咔吧咔吧的响声,「她不会……」 她不会那样对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会这样想。 「好奇怪啊,小阵平。」 萩原研二的嘴边扬起了一抹笑,但那笑中却没有多少笑意,「为什么你能够如此的笃定呢?」 「说不定长官小姐其实是个唯效率在上主义者呢,感情啊爱啊什么的,对她来说都无所谓,所以就算是你,也可以轻易的牺牲。」 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无名的火焰,即使在用力的克制,却依旧在燃烧。 那人是什么时候和小阵平搭上线的呢? 哦,又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把戏。 啊啊,在她消失踪迹,断联的那几年里,原来是和小阵平混在一起啊。 好能耐啊,真厉害啊,明明隔着这么近,他却一点点的端倪都没有发现,该说真不愧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所以她的真实年龄到底是多少呢,到底哪一面是伪装? 被骗的人是他,还是小阵平,亦或者他们两个都平等的被骗了? 「喂,hagi。」 松田阵平的声音打断了他止不住蔓延的思维,「表情很可怕啊你。」 直觉系生物敏锐的感受到了一丝丝不一样的气息,双手环抱在胸前,「你到底想说什么?」 萩原研二目不斜视,火焰烧却后重新升起理智的脑子中,却闪过了一丝后悔。 说错话了。 他本来不该多嘴这一句的,刚刚情绪上头了实在没有忍住。 事到如今只能…… 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要不要去问问小降谷?」 他一个勐剎,将车甩尾进车位中,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微笑着说道: 「刚刚,总感觉他在看向长官小姐时的表情,很是微妙呢。」 第147章 查无此人 虽然说是想要去找降谷零问问情况…… 但谁能想到,公安警察的行动力如此超群,当天就直接找上门来了啊! 而且还带买一送一的,把都已经n久没有见过的景老爷也给薅来了。 难不成如月真的犯事了?要捞她出来是不是得先把公安给干掉才行? 松田阵平站在自家厨房的台子前,将暖水壶的开关打开,忍不住的露出了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因为知道的线索十分有限,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转过身去说道: 「我家只有热水能招待你们,没什么问题吧?」 诸伏景光笑着摆了摆手,「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了,但也不用这么见外啊。」 而坐在他旁边的降谷零,神色却十分凝重,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们可以不喝水,还是赶紧来对一下情报吧。」 ——果然如月她还是犯事了啊!!! 「好的呢。」 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中却在疯狂咆哮。 坐在这里的这两位公安,据他所知,基本上处理的事情都是大事件啊,她这得是犯了多大的事? 「……」 诸伏景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又扭头看了眼正在翻手机的降谷零,然后说道: 「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啦,只是他国组织的一些列行询问而已。」 「那位小姐这次代表欧洲刑警组织过来,日本方也需要做好地主之谊才是。」 他开朗的对着松田阵平笑了一下,「松田你不用这个样子啦,搞得好像她已经犯了事需要你隐瞒似的。」 说着,他还用手轻轻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还有zero也是,在外面严肃惯了,怎么见到同期还是这么严肃的样子?」 后者几乎是瞬间就听出了自己幼驯染的意思,表情僵了一下。 没人看到的视角中,幻觉正在捏着下巴观察松田阵平,一边观察还一边说: 『哎,这个警察小哥长得挺帅,是我喜欢的类型。』 ——混蛋,不要在这个方面也那么像啊! 他放在西装裤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嘴角强撑着往上挑了一下,「是的,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直面了这个扭曲笑容的松田阵平:「……嗯,例行问话。」 ——谁信啊! 同样看到了这个笑容的诸伏景光,面不改色道: 「他昨天没睡好,估计眼睛抽筋了,让我来吧。」 第352页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轻轻嗓子,「松田你当时见到那位杰索小姐的时候,是叫她如月来着?」 松田阵平给自己倒了杯水,升腾起的热气遮住了他的下巴,「是这样。」 「如月是姓氏?你知道她的全名吗?」 「是姓氏没错……全名的话,如月枫。」 「可以写一下吗?」 好微妙。 松田阵平看着两位拿着他刚写出来的名字,就是电脑和手机齐上阵一起搜索的两位同期,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们不用这样吧……她应该以前还挺出名的来着?」 「东都大学第xx届的首席啊,网络上应该还有关于她当时毕业演讲的视频吧。」 他用手扶了下自己的脖子,只觉得自己头开始痛了,「随便一搜应该就能够搜到啊。」 听到他的话,降谷零一直在敲击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来,表情很古怪,说道:「很出名?」 一张搜索页为只有gg的屏幕,被他展示在了松田阵平的眼前。 【人物:如月枫,搜索结果:2】 【京都赏枫季到来!票价……】 【月下观枫树~摄影作品一览:……】 松田阵平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应该能够很快就找到她相关的资料才是,但很可惜,看来有位情报高手先一步全都删除掉了。」 降谷零的表情很是严肃。 而一旁的诸伏景光啊了一声,然后举起自己的手机,「户籍科那边给我回信息了,说曾经确实存在过如月枫这个人。」 「只不过,她于8年前就已经死于车祸了。」 - 另一边,工藤宅。 「按照你的说法,这位如月小姐原来的头髮是黑色的?」 赤井秀一看着面前由江户川柯南提供的照片,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脸上还保持着东大研究生沖矢昴的伪装,一头粉毛伴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的这张照片。 脸确实是玛莲娜的脸,但要年轻很多,她一只手挽着妃英理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是和毛利兰放在一起,比了个剪刀手。 她笑得很灿烂,能看得出来是真挺开心。 据柯南所言,这张照片拍摄于如月枫律所实习结束的那一天,所以怪不得这么开心。 坐在椅子上的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表情十分严肃,「我所熟知的那个如月姐,虽然是个挺不着调的人,但其实还是挺善良的。」 「她是东大的学生,原本说是要去做律师,所以去了妃律师那里实习,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转变了志愿,改去做警察……」 「不过,她曾经经手过不少案子,姑且算得上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吧。」 「嫉恶如仇,噗!」 站在旁边操作电脑的朱蒂突然止不住的泄出了一声笑来。 她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看向皱起眉头来的江户川柯南。 「boy,你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吗?嫉恶如仇?哈哈哈!没想到这个词什么时候竟然也能和她搭上边!」 「……我不清楚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情况,但我认识的那个如月姐,是个好人。」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视线上与朱蒂持平。 「虽然出发点是为了找刺激,但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我,我并不觉得她是个坏人。」 说完后,他又看向赤井秀一,表情很严肃,「我能够告诉你们的都已经说了,你们也该同样分享给我情报吧。」 后者仍然在注视着那张照片,并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说道: 「血腥凯撒。」 江户川柯南:「什么?」 赤井秀一这才抬起头来,完完全全睁开的冰绿色眼睛,于镜片之后轻轻地眨了一下,「这是她在组织中曾经的代号。」 「距今差不多快三年前,这个代号所代表的人,是组织中和琴酒并立的另一位topkiller。」 他抬起手来,弹了一下手中复印的照片,「如果从她杀过的那些各种黑手党的角度来说,她确实算得上是嫉恶如仇。」 「只不过,在她的事业达到顶峰时期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叛逃了。」 「然后……」 他闭上眼睛,心中暗嘲了一句自己果然还是没法完全释怀啊,才继续说道: 「然后,她死了。」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也是卧底身份暴露,最后被组织追杀而死的吗?」 却见到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说道:「是自杀。」 赤井秀一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无人能够看懂的复杂,说道: 「她实力极其强劲,追杀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稍微有些紧迫的旅游,能够杀死她的人,大抵是不存在的。」 「秀,我这边已经破解东大的资料库了。」 朱蒂脸色不太好的打断了他的话,看来她也没有自己之前表现得那么不在意,「正如你之前所想的一样,并不存在如月枫这个人。」 「什么……?!」 江户川柯南急忙望过去,却发现屏幕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白。 赤井秀一倒是不意外。 第353页 早在查资料之前,他其实就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些预感。 在那人死后,组织(主要是贝尔摩德)曾经斥资让当地的渔船打捞了整整两个周,都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不过,【没有找到叛徒的尸体】只是在组织对外宣布的内容,真相或许只有贝尔摩德本人知道。 这疯女人有段时间很喜欢伪装成血腥凯撒的样子出来游荡,由于其易容的确实很像,他也被骗过两三次。 但问题又来了。 突然出现在日本也好,身体变小了也好,还疑似失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组织復活人的药物的副作用? 还有欧洲刑警组织……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厉的光。 最好不要让他发现,组织对她的尸体,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不然即使是追杀到天涯海角,那群人也别想活下去。 - 「这里是诸伏高明。」 深夜,正在处理从警署带回来的案卷的诸伏高明,接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电话。 来自想拱他家白菜的黄毛,不是,松田阵平。 这人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啊,诸伏警官。」 松田阵平捏着手机转向另一边,自然也没有看到,旁边诸伏景光勐地瞪大了的眼睛。 他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尽量使自己的话听上去不像是喝大了的人说出来的,然后说道: 「你是否记得,一个叫作如月枫的人?」 诸伏高明,诸伏高明第一时间看了眼手机来电的显示人,并确认今天并不是愚人节。 为什么会问他这种问题? 他有些纳闷,但还是回道: 「松田警官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就行,没必要绕圈子。」 松田阵平露出了个有些牙疼的表情,手机被诸伏景光给夺了过去。 「哥哥。」 后者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是我们公安这边需要配合查案。」 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犹豫.jpg 诸伏高明:「所以,如月她是牵扯进了什么需要公安出面的大事吗。」 他想了想,严肃的说道:「她不是什么坏人,要是犯案也不可能自己亲身上阵,大概率是误判。」 诸伏景光为这种熟稔感到了一丝微妙,想了想之后才说道:「倒也不是犯事了……」 「哥哥你和她倒是很熟的样子。」 诸伏高明偏过头去,看向窗外,月光静谧的泼洒在大地上,「是很熟。」 「准确的来说,她是我同一个师门的师妹。」 诸伏景光啊了一声,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话,「她也是东大的法学生?」 「嗯,你有什么事要找她吗?」 「倒不是啦……听说她曾经参加过毕业生的演讲,哥哥你那里有视频吗?」 「有,但为什么要问这个?」 诸伏高明敏锐的察觉到了,存在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景光,若是机密我就不再追问,但若是非机密,我可以问一下,她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 被他拿走了手机的松田阵平正在倒水,而降谷零还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敲击着键盘。 他太了解自己的兄长了。 若对方对于他而言只是个师妹,那么他大抵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而非现在这种……有点超出了正常范围的关心。 这就很怪了。 「哥哥。」 他犹豫了一下,将声音放低,低到像是气音一样,轻声说道: 「你和如月枫,到底是什么关系?」 「……」 诸伏高明沉默一下,「会关系到调查结果?」 「会,若是亲密关系的话,有些东西会有些无法参考。」 「我明白了。」 他回道。 虽然隔着电话,并不是什么面对面说话的情况,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感受到了一丝羞赭。 但对于弟弟的话,估计早晚也得知道这个事吧。 「她是我师妹,同时,也是我喜欢的人。」 然后,他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要是追人追成功了,你应该改口叫她嫂子。 「……啊?」 诸伏景光瞳孔地震。 第148章 情况不对 「所以说,为什么尼尔突然来不了了啊!」 入江正一对着电话对面的接线员,表情一度有些失控。 「我不是说过这次的会议很重要,让他提前做好准备的吗?买不到票就给我坐私人飞机过来啊!」 他气得在地板上反覆踱步,「别告诉我,本部一架飞机都没有了!」 对面的接线员弱弱的答道: 「最后一架私人飞机,已经被玛莲娜小姐申请走了……」 如月枫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抬了个手,给自己解释,「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嘛~」 入江正一默默地攥紧了拳头,「现在距离日本最近的,能在一天内赶过来的探员还有吗。」 接线员:「我看一下……玛莲娜·杰索,入江正一,就这两个了。」 他的表情终于还是没有绷住,「那不就是我们两个吗!」 「所以就让小正上好了。」 第354页 如月枫用右手撑着自己的头,左手则是轻轻敲击了一下玻璃杯的杯壁。 「你既会说日语,还能够背发言稿,没人比你更合适了呀。」 「但根据层级,也不该是我……!」 「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就给你办升职。」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晃了晃,「来,你看哪个位子喜欢,我给你升上去。」 「想要当我的上司,也不是不可以喔~」 入江正一不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和电波系的上司,已经完全没有沟通下去的必要性了。 是了,从以前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的。 名为玛莲娜的这个任性到了极点的傢伙,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 毕竟,这人可是能一边说着:【要不要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一边毫不顾忌当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老师和学生,把他直接从大学薅去当特工的人啊! 可恶,哪个男人小时候没有梦想过,想要成为詹姆斯·邦德或者奥特曼! ……反正他想过。 然后他就上了某人的贼船,并且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来过。 混蛋上司,你这升职速度也实在有些太离谱了。 你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你想回aise的时候,europol这边会不放人啊! 「你就是单纯不想背稿和讲话吧。」 他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家上司,又开始感觉胃痛了。 「啊,小正,我头疼。」 她捏着面包试图装傻,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真的好无辜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肚子的坏水。 「可以的,让我来讲话。」 入江正一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事实上,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有什么反抗的权利啊。 「但是,我有条件。」 他看向如月枫,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 「……」 她看向他,露出了个笑来。 那笑实在是嚣张极了,带着一股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魄力。 而事实是她确实有这个实力,那种足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实力。 「真令人伤心啊,小正,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还会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入江正一用手抬了抬自己眼前的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了一抹有些诡异的光。 「不,正因为是和你待在一起,我才会担心我的人身安全。」 有一句话叫作—— 当危险不存在的时候,你身边的人就是最大的危险。 就像现在。 他扫了一眼从来到新会场后,就一直在用眼睛瞪向自己和玛莲娜的银髮男人,心中竟然无比的平静。 啊,果然还是来了。 只是如此想到。 - 狱寺隼人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再次与那人相遇的场景。 或许又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也有可能是在平静瞬间后的兵戎相见,总之不可能和平共处。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惜败于她的枪下,还丢脸的被十代目给捡回去了……下次绝对不能这样。 当时来病房探望过他的人中,棒球笨蛋是这么评价的: 【要是玛莲娜的枪口再歪一点的话,狱寺你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位天才杀手摸了摸下巴,【要在我看来,玛莲娜还是留手了啊,至少没出全力。】 或许是看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这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耸了耸肩,说了句【好好修养】然后就离开了。 彭格列在当时处于万分重要的转型期,有很多事情需要守护者(高级干部)出面。 有些是谈判方面的事情,而有些……则需要诉诸于武力,表世界的生活其实也不是看上去那样的风平浪静。 彭格列是上岸了,但它的老对手们还有很多仍在海中观望。 它们太过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块肥美的蛋糕的吞下,以为他们已经是风中残烛,再无反抗的能力,却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那个时候,彭格列所收到的『意外之喜』可真算是不少。 而这些意外之喜,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当时月月赤字的财政压力。 在那样一个过于年轻的年纪,接过那么一个庞大的帝国,沢田纲吉身上的压力有多么的大,作为左右手的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玛莲娜的事情,他自认为自己也有责任,竟然任由那样一个卧底一直潜伏在家族中。 所以即使后来的彭格列并不需要去追杀她了,他也一直记挂着。 他是墓碑,他要埋葬她,以此来为那段屈辱的歷史画上最后一个句号。 但没有人告诉他,若是想要埋葬的那人,先一步死于未知之地,他又该怎么办。 作为算是被玛莲娜一手培养起来的,下任门外顾问首领候选人,巴吉尔的情报工作毋庸置疑的,十分出色。 所以,当他将玛莲娜坠崖死亡的事情传回来的时候,整个彭格列上下,都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挺好的,倒也不用我们去出手解决这个叛徒了……挺好的……】 【不是假死吗?谁能够逼得那人坠崖?真的不是假死?】 第355页 【是在哪里?我不信!我必须要亲眼去看——】 失魂落魄的巴吉尔在连着被询问了几十次后,终于没忍住还是宣布了闭门不见。 而他看到十代目和巴吉尔的对话,也看到了十代目从巴吉尔的房间出来后,那双沉默的眼睛。 不管是过去的彭格列城堡,还是现在的集团总部大楼,都有人栽种了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田。 他看到十代目沉默的穿行于那片玫瑰之中,用手轻柔地拂过玫瑰的花苞,最后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彭格列的雄狮在这十几年的时间内,已经成长为了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样子。 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的压在心里,做事也褪去了少年时期的毛躁,变得沉稳,甚至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若那人真是假死,想必以十代目的超直感,早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在最初的彭格列,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那样的好,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十代目夫人一定会是玛莲娜。 十代目也许也恨过那个把自己置于如今处境的女人,但更多的,或许还是一些……不能说出来的感情,但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作为一个家族首领,不能公开表态对于叛徒的态度,不然这就是在扰乱民心。 但那人实在太过深刻,深刻到就算想要忘掉,刮掉两三层骨头都做不到。 所以,玛莲娜·斯科迪亚,真的死了? 不然的话,十代目也不会表现出来这个样子。 对于喜怒不形于色的十代目而言,这或许已经是极其悲伤的情况下才会作出的举动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觉得茫然。 是的,伤心或者悲伤还没有时间涌上他的心头,愤怒的暴风雨在他的心中一刻不停的迴响,但他想要復仇的对象却早已离去。 她继续向前走,就和她曾经离开时一样,从未回过头。 独留他一人站在雨中,被那一刻不停的雨水,给淋成了个落汤鸡。 而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是—— 他的幻觉消失了。 那曾经无数次困扰他,扰乱他,让他不厌其烦的幻觉,在得知玛莲娜死讯的第二天消失了,然后再未出现过。 人真是种奇怪的东西。 有些东西还存在的时候,你会觉得厌烦,而等到它们消失的时候,你却又会忍不住的去想它。 他去找了夏马尔,后者在问清楚情况之后,就将他给轰了出去。 【没救了,等死吧。】 这该死的庸医如是说道。 只有在他转头的那一刻,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就借着这个机会,忘了她,不是更好吗?】 好?好个头的好啊! 怎么可能会忘掉。 幻觉消失后,他就跟疯了似的,每天都会想起那人的身影,在脑中不停的,不停的,回放着,以此来告诫自己,永远也不要遗忘。 他埋葬她的使命还没有结束,看不到尸体的话……他也绝对不会相信什么她真的死了的谣言的! 都说时间是将一段记忆抹平的最大利器,但到他的身上,反而却没有了效力。 伴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她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愈发的凝实,栩栩如生。 以至于……在来新的会场勘察的时候,他在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时,一秒都没有怀疑过,就认出来——那就是她。 玛莲娜·斯科迪亚,她还活着! 但问题又来了。 为什么她看上去不仅变小了,身边站着的那人,还是彭格列当初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的入江正一? 第149章 以前是以前 「这位是负责这次场地设施的彭格列集团//派过来的勘察人员……」 此次会议的记录员站起身来,将在坐的每个人都给介绍了一遍。 点到谁的名字,谁就站起来示意一下。 而如月枫坐在入江正一身后的椅子上,低着头看手机,对于那些带着试探性的向着她投注过来的目光熟视无睹。 在场的确实有不少熟人,但——那都是玛莲娜·斯科迪亚/血腥凯撒的熟人,和她一个europol的闲散人员有什么关系? 不认识。 她看着手机上铃兰发过来的一百零八张自拍,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回復了句都不错。 靠近海景的房子确实是不错,但东京湾常年不灭的灯光,就有些光污染了。 下次换个地方睡吧,睡地上也确实不咋舒服。 会议照常进行,一般来说随行人员都会拿着个笔记本或者录音笔,就是一通翻译和狂记,以备不时之需。 但,那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参会人员不会说日语。 会十八国(入江正一:没有那么多!)语言的小正,成功的做到了发言用欧盟官方语言:法语,然后记录用日语。 顺便一提,其实欧盟的对外官方语言有24种,但在一些相对比较重要的会议上只会用英语或者法语。 前者是因为,英语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而后者则是因为,法语是最为严谨且挑不出来错的语言。 但现在英国脱欧了。 所以就……嗯,对外官方语言变成法语了。 【布列塔尼的空气:组织和这次的爆炸没有关系。】 第356页 是还在组织卧底的本堂瑛海。 如月枫用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眼中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的光。 说实话,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觉得炸掉了会展中心的人并不是黑衣组织的人。 前头,国际上的各大刑警组织要集中力量去镇压恐怖//分子,这边他们就把会展中心给炸了…… 嫌自己被清算的不够快吗。 感觉会做出来炸会展中心这种事的人,要么是真的傻子,要么,就是嫌各大刑警组织的动作太慢,所以刻意来火上浇油一把的人。 用挑衅的方式来助推一把情况的发展什么的。 【布列塔尼的空气:但贝尔摩德现在有可能在新的会场。】 贝尔摩德? 如月枫抬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现场除了狱寺隼人这个红点以外,还有两个红点存在,若是其中一个是安炸弹的人,而另一个则是贝尔摩德的话,倒也不是说不通。 但她为什么要过来? 她想了想,在手机上打道: 【鸡翅膀好吃:为什么她会过来,组织要来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炸会展中心打草惊蛇吗】 对面的本堂瑛海,写了删删了写,显示『正在输入中……』了挺久,才发出一条消息来。 【布列塔尼的空气:我想,是因为你在那里。】 【布列塔尼的空气:你昨天的举动有些过于显眼了,长官小姐。】 【布列塔尼的空气:你之前的行动范围都在欧洲,还是经过了伪装的,所以才没有暴露,现在突然冒出来,贝尔摩德难免会想过来看看。】 【布列塔尼的空气:不过,由于贝尔摩德是情报组的,所以知道的应该比较早,其它代号成员还并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 如月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见到目前在中场休息阶段,彼此相熟的人们都站起来交谈,是天然的掩体。 没有人会发现,这里突然少了个人。 「我去透透风。」 她附在入江正一的耳边说道,然后悄然无声的离开了会场。 小地图上,有两个红点,在她离开后紧随其后。 - 会议开始的时间是在上午10点,而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了,正午的太阳看上去很是耀眼。 她向前走了两步,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任由风将自己的头髮吹散在空中,然后说道: 「跟了我这么久,也差不多开出来了吧。」 空荡荡的天台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寂寞。 但是很快,门后便出现了一个武装的严严实实的身影。 「你的嗅觉还是这么敏锐啊。」 贝尔摩德笑着说道。 她用手中的枪向上抵了抵自己头上的帽子的帽檐,向前走了两步,微微眯起眼睛。 「我就说,你不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然后她便看到,对面那个明显有些『稚嫩』了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个迷惑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听你这口气,好像我死过一次似的。」 如月枫也掏出枪来,转了个美丽的枪花,「但我并不认识你啊。」 贝尔摩德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什么情况?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的人,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些表演的痕迹,却最终以失败告终。 ……怎么回事,失忆了?还是,洗脑? 「装傻可没有意思啊,凯撒。」 她向前继续走着,然后被直直的指向自己胸口的枪给逼停。 如月枫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好装的,我确实不认识你。」 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看你这来者不善的样子,之前那个炸了的会展中心的炸弹是你安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贝尔摩德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举动。 口音也好,说话的小动作也好,还有一些习惯性的咬字细节,这都在告诉她,眼前的这人就是她失而復得的珍宝。 但是…… 「要不要猜猜看?」 贝尔摩德笑着看向她,歪了歪头,「你觉得会是我安的吗?」 「这种加速死亡的操作,如果是你们弄的话,那黑衣组织还能活这么久实在是个奇蹟。」 如月枫淡淡的说道: 「感觉那个人之所以会安炸//弹,应该是觉得国际上对于犯罪势力打压的速度还是太慢,不然也没必要非在会议前的两天引爆了。」 「既没有人员伤亡,还引起了各国组织的重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只是让日本出了点血而已。」 贝尔摩德意义不明的感慨了一句:「你倒是很了解。」 「因为这样做很方便啊,虽然漏洞百出就是了。」 她回道。 还真是……没有什么变化啊。 贝尔摩德抬起手来,轻轻地掀开自己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头耀眼的,闪动着黄金一般色泽的长髮,看向她说道: 「知道吗,凯撒,你这是在帮助自己的敌人。」 如月枫挑了挑眉,「你从刚刚开始就叫我凯撒,难不成我是什么古罗马摄政王转世不成?」 贝尔摩德太熟悉这种不着调的对话,她甚至很久没听过,以至于现在很怀念。 她轻笑了一声,「你原本是我们组织的一员,代号为血腥凯撒,是最为厉害的杀手之一,却被该死的日本公安所欺骗,以至于做出了些错事。」 第357页 「你经歷了一场重大事故,所以失去了记忆,又或者,是被你现在所在的那个地方的人给洗脑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无视那支抵在自己胸前的枪,甚至有种迎着向上的感觉,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如月枫的脸。 ——如假包换,没有伪装。 「玛莲娜,你说过的,你要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要第一时刻认出你来。」 贝尔摩德注视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遵守了约定。」 「……」 如月枫没有说话。 说实话,她其实还真有点小小的惊讶来着。 乌丸莲耶死了之后,黑衣组织有些决策也出现了失误,而当时会发现乌丸莲耶尸体的人,应该就是贝尔摩德。 所以现在黑衣组织的实际把控人,是贝尔摩德? 还有她说的那段话,什么记不记住的……她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一回事了,贝尔摩德竟然还记得啊。 有些微妙的被感动到了。 「口说无凭,我无法相信你。」 她说道。 贝尔摩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点点变化,视线有如实体化一般,甚至有些黏稠。 就像是看准了猎物的八爪鱼,用自己的触手和吸盘,紧紧的盘附在对象的身上一样。 「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呢?」 她无视那存在感愈发明显的枪,水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抱紧眼前的女人,「我真的很想你啊,玛莲娜。」 如月枫将自己握枪的那只手抽出来,对准后面的墙壁。 贝尔摩德的手,在身前一空的时候,便垂落到了身旁的两侧。 「砰!」 子弹命中了混凝土的墙面,镶了进去。 「滚出来。」 她没有再去看贝尔摩德,而是对着那面墙后面的人如此说道。 墙后没有动静。 「砰!」 如月枫连眼都没有眨一下的,又一次的扣动扳机,「我数三个数,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要往那边丢手榴弹了。」 「三——」 几乎是在她刚刚数出来一个数的瞬间,墙后便冒出来了个银色的脑袋。 是狱寺隼人。 明明被枪指着,但这位彭格列岚之守护者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淡定,甚至还偏了偏头提醒她道: 「那个女人逃走了。」 贝尔摩德的金髮于天台边上一闪而过,她从高台搭绳索离开了。 如月枫没有傻愣愣的回过头去看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淡淡的说道: 「彭格列集团的发言人竟然也上天台来透风啊,是担心自家旗下的会场也被炸掉吗。」 「如果我说是呢。」 狱寺隼人看着她说道。 「那我就把天台让给你好好享受呗。」 她收起枪,向前走去,目不斜视,表情完完全全是看到了陌生人的淡漠。 不对劲。 若是那个他认识的玛莲娜,在看到他的时候,高低也得过来嘲讽两句,绝不可能是这个态度。 他皱起眉头,在她走到身边的瞬间,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下子离得近了,他也更能够看清一些之前没有看清的细节。 脸看上去差不多只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而且还疑似失忆状态,还有…… 他的视线向下移动了些许,成功看到了那人右手中指上的玛雷指环。 准确的来说,是伴随着白兰·杰索的失踪,而同时消失了的玛雷指环。 虽然后来有说法,大地指环暂且在玛雷指环消失的时候,顶替了其部分基石的职能,但对于玛雷指环的消失,却是众说纷纭的情况。 他没想到,再次见到这枚指环,竟然会是在玛莲娜的手上。 还有突然出现的入江正一……该死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彭格列先生要是没有什么想说的,能先放下我的手吗?」 如月枫抬起眼睛来看他,语气中染上了些许的不耐烦,「我还有事要做。」 狱寺隼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不是什么彭格列先生,我叫狱寺隼人。」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她挑了挑眉毛。 然后便听到狱寺隼人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因为我对小姐一见钟情了,所以不希望小姐记错我的名字。」 该说不说,时间确实是把能够改造人类的利器。 原本随便说句话都会脸红得要命的男孩,现在都能对着自己最痛恨的叛徒随口编瞎话了。 难不成是岁月终于把义大利男人的祖传说情话基因给激活了? 但如月枫明显不是一个崇尚鼓励式教育的人。 「好差劲的搭讪方式呢。」 她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我可不喜欢上来就这么动手动脚的男人。」 狱寺隼人怔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莫名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说道: 「抱歉……请问我还有知道小姐名字的机会吗?」 「玛莲娜·杰索,我的名字。」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推开天台的门,懒洋洋的说道:「顺便一提,我讨厌抽菸的男人。」 「嗡嗡。」 狱寺隼人的手机在她离开天台的瞬间,突然响了起来。 第358页 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来自他最尊敬的十代目的消息。 【十代目:现场应该还正常吧,隼人。】 他本应该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的,但在这一刻,却不知为何犹豫了起来。 那个姓氏,还有这个失忆变小的状态…… 他握着手机,抿紧了唇,有些不知道是否应该将这个情报告知对方。 私心与忠诚在他的脑海中打起了架,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和叫嚣。 但最终,他还是低下头,写到: 【出现了一些意外。】 【我见到了那个叛徒,但她现在……不仅变小失忆,还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她说她现在的名字是:玛莲娜·杰索,白兰·杰索的那个杰索。】 第150章 我的天才女友 上午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而下午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总之,是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入江正一忙着在家里和总部的人对线,并在此期间用很刁钻的语言辱骂了日本的破烂网速。 ——感觉连夏洛织出来的网都比不上。 这是他的原话。 而没有了什么用武之地的长官小姐,则是被非常无情的赶了出去。 但目前而言,她的计划和布置都在很平稳的进行着,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事需要她担心…… 担心一下晚饭吃什么算吗。 这么想着,如月枫于一处拐角拐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店内。 「一杯榛子拿铁。」 她对着台后的店员说道。 「好的,请您先找一个地方坐下吧。」 店员回道。 由于是午后时间,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 上班的社畜们,这个时间段不是吃完饭了然后重新投入工作,就是在前往工作的路上。 咖啡店中不时有人急匆匆的过来,点上一杯冰美式,然后匆匆离去。 ——所以那种冰冻泔水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她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然后拉开椅子坐下,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而就在等待咖啡端上来的时间里,有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她的面前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可以拼一下座吗?」 她从玻璃墙的倒影中能够看到,是个戴着宽大礼帽和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的陌生面孔。 不过…… 【人物:工藤有希子,当前好感度:80(锁定状态·无法更改)】 易容状态啊。 「这里很空啊,想坐哪里都行吧。」 如月枫头都没有回过,只是淡淡的说道。 工藤有希子笑了一下,「可是只有小姐这里的阳光最好呀。」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清脆且悦耳,能够听出来有锻鍊过发音的痕迹。 「小姐,您的榛子拿铁。」 店员绕开站在桌前的工藤有希子,将做好了的咖啡放到如月枫的面前。 「你好,我也想要一杯榛子拿铁,啊,可以换成零卡糖吗?」 工藤有希子微笑着说道。 「好的,请您稍等。」 店员微笑着离开。 「都喝甜的了,还在乎那一点糖量?」 如月枫仍然没有回头,偏着头看向对面的街道。 阳光将街道染上了一层金光,看上去就很干净,去走走一定不错。 一般来说,她要是真的不想要做什么事情,没有人能够强行让她去做。 而只要她不拒绝,那一般来说就相当于是默许。 工藤有希子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也不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墨镜,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说零卡糖的时候,我会希望整杯咖啡都是零卡的。」 「你这是安慰剂效应。」 「欺骗欺骗自己也没有什么错哦?」 「……」 如月枫转过头来,将那杯还冒着热气的马克杯端起来,上面的蛇女图案看上去十分的生动。 「是美杜莎耶!」 作为演员什么书籍都会看一些的工藤有希子,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物。 她动作有些夸张的向后仰,装出一副石化掉了的样子,「完啦,我被石化啦~」 该说真不愧是演技技能点100的天才女演员吗。 就算是这种完全没有台本的即兴演出,看上去都惟妙惟肖,让人怀疑她是否给这个突然被拉出来表演的角色,都写好了人物小传的程度。 「若我是美杜莎的话。」 如月枫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榛子拿铁,发现什么味道都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嗅觉和味觉屏蔽还开着,之前在开痛觉屏蔽的时候忘关了,于是又解开。 玫瑰,榛子,以及甜腻腻的咖啡香气,暖洋洋的,被日光烘烤得让人想要入睡。 她微微坐直了些身子,向前倾,抬手摘下工藤有希子眼前的墨镜,露出了个笑来,「你戴着墨镜呢,哪能被石化?」 这下子,说不出来话的人变成工藤有希子了。 她看着面前放大了的那人的脸庞。 恍惚之中,与当初在好莱坞时所见到的那一面重合了起来。 那时候,玛莲娜也是带着这种漫不经心的笑,坐在人群中,任由那些人挤破了头一般的哄抢,自己却像是在看一场有些无趣的戏剧。 第359页 她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接近于金红色,深蓝色的眼睛像是荡漾开的大海,高挺的鼻子下是红润的唇,像是春天的樱桃,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她好看的令人食指大动。 「……是不是擦了口红再喝咖啡会更好一些呢?」 工藤有希子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与这个美而自知、恃靓行兇的傢伙对视,目光忍不住的投注到了一边的咖啡杯上。 却并没有看到,涂抹口红后所会出现的红色唇印,只有一点棕褐色的咖啡渍。 「口红?我没涂。」 她听见那人带着些惊讶的语气,抬起手来轻轻地擦过自己的嘴唇。 苍白的手指与艷红色的唇接触在一起,形成了绝佳的视觉冲击,若是有个画家在这里的话,怕是会忍不住立刻挥舞画笔把这一幕画下来。 但工藤有希子并不是画家。 在那人说完之后的瞬间,已经结婚生子的她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人之前是做了些什么,才会使得原本苍白的唇如此的红。 又好看,又刺眼。 那几乎是种警告了。 作为曾经风头无二的名演员,工藤有希子自然也追逐过灵感女神缪斯的背影。 世人总觉得对于天才而言,灵感这种东西时刻存在,就像是一眼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泉。 但实际上,她也是需要拼尽全力的追逐,才能够抓到女神的一段白色裙边。 在那次短暂的见面后,她回到美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原先的经纪人,自己要復出。 经纪人开心是开心,但现实总是比较骨感的。 她阅读着送上来的各种台本,只觉得无聊无聊还是无聊,不是什么花瓶点缀,就是作为男主角努力后得到的奖品。 她离开影视圈太久太久,即使保养得很好几乎没有变化,但制片人却不会这么想,送到她手中的本子一个比一个烂。 她光是看那些台本,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表演的欲望。 无聊、无聊,还是无聊! 但若是来她自己来做编剧的话,又会写一个怎样的人物呢? 是艾琳·爱德勒,还是暗夜男爵夫人? 卡洛琳·钱宁和麦克斯·布莱克也不错呀,瑞秋·格林也不是不行。 她抱着空白的a4本子,躺在地板上滚来滚去,脑中不停地升起一个又一个曾经所熟知的影视角色的形象。 阿佳妮蓝色的双眼注视着她,苏菲玛索浅棕色的发尾拂过她的鼻尖,乌玛瑟曼在她的身边跳起了抖抖舞…… 慢慢的,她开始感觉困了。 她慢慢的阖上眼睛,风将白色的纱帘吹得犹如女神高扬起的裙摆,天光乍破,一个红髮的身影站在月光中,垂眸注视着她。 缪斯女神踏着月光而来,形形色色的恋慕、沉痛、思考与欲望染不上祂雪色的纱裙,祂高高在上,祂一尘不染。 她几乎想要尖叫了。 藤峰有希子直到结婚生子前都是个叛逆的人,而在她真真正正成了工藤有希子后,那些叛逆就被上了把锁,带上了些许的拘谨。 她讨厌孤独,讨厌寂寞,讨厌无聊,她是那么的、那么的痛恨着这些东西呀! 叛逆的翅膀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天赋与灵感,但很显然,这双翅膀或许并不适合在陆地前行。 她已经长大成人,要学着去忍耐。 她要把脚缩到警戒线的后面,连一点点的裙边都不要露出来,牵着儿子与丈夫的手,才敢露出一点眼睛来,从门露出来的那点缝里窥看。 她读不懂自己对那人所抱有的,到底是种怎样的感情,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呀。 神低下头,红色的长捲髮也跟着垂下,对着她伸出来的手掌雪白细腻,有棵树在她的心头生长,几乎要将那颗心脏给撑爆开了。 她不住的向后退,就像是前方有着绝不可去触碰的深渊。 那深渊要把她给吞噬了,于那双深蓝双眼中,她窥见了幽深的黎明与古老的明天,似有白鸽歌唱,万物生长—— 神的锁骨上长着一颗黑色的小痣。 「啊!!!」 一道悽厉的惨叫声打断了工藤有希子的思路。 在久久的等待后没有拿到应该递到前面的咖啡时,前台的店员掀起帘子向后方走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发现了咖啡师倒在地上的尸体,于是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咖啡店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风铃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是毛利兰和变小成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以及毛利小五郎。 他们刚从会展中心调查回来,困得不行,急需一杯咖啡救急,不然怕是要倒头直接睡过去。 结果才刚刚踏入这间咖啡店,就目睹了这样的惨案。 毛利小五郎连忙急匆匆的跑过去询问情况,而毛利兰则是熟练的掏出手机来报警。 江户川柯南很明显想要跟上去看看情况,但却被毛利小五郎给丢了出来。 叔叔可真是…… 算了,反正一会儿还有机会。 他嘴角抽搐,决定先在外面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了熟人。 坐在窗边上的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他们之前调查过的疑似如月姐(?)的玛莲娜·杰索,而另一个,正在用眼睛瞪着他的—— 第360页 为什么老妈会在这里啊?!! 第151章 懒惰的辩护 「啊咧咧,玛莲娜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呢?」 江户川柯南顶着自家老妈杀人的目光,走到了他们的桌旁。 侦探想要获得线索的心是无法阻挡的! ……即使等回去之后,会被自家老妈正义制裁,也暂时无所谓了。 他看向正在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的如月枫,「玛莲娜小姐手上的这杯咖啡,应该是在咖啡师出事之前拿到的吧?」 「看这个热气,你拿到咖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2分钟,也就是说,咖啡师在2分钟前还活着。」 小侦探摸着自己的下巴,头脑风暴着。 工藤有希子皮下肉不笑地鼓掌:「啊啦啦,现在的小孩可真是厉害呀。」 他被自家老妈明显在怒火边缘的话语给刺得一激灵。 不好,果然还是打扰到她们了啊! 但问题是,如月姐,啊不是,玛莲娜小姐,又是什么时候和老妈认识的? 不对不对,要是认识的话,老妈要见熟人还用易容吗……所以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说起来,他总感觉红髮的如月姐有些微妙的眼熟,就好像曾经远远的看见过她一样。 如月枫对于小侦探的头脑风暴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虽然挺喜欢案子的,但她喜欢的案子一般都是那种很有挑战性的,对于一眼就能看出结果的,并不是很有耐心。 也不怎么想在这个事上继续消耗时间。 她宁愿去轧马路,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到无聊的案子上,那简直是在消耗她的生命。 「江户川柯南。」 她站起身来,一仰头将自己手上的咖啡全都喝完,然后才说道:「店里的监控应该可以证明我和这位小姐的清白,而兇手的话,应该现在……」 「抓住他!」 毛利小五郎盯着一个巴掌印,从咖啡店的后厨中跑出来,试图追上那个跑得飞快的犯人。 「滚开!」 犯人手中还拿着把刀,胡乱地挥舞着,「谁过来我就杀了谁!」 但如月枫还是那副淡定的不紧不慢的样子。 她甚至还有心情,低下头去看身高只到他大腿高的小侦探,说道: 「江户川柯南君,小正之前还跟我说,说自己来到日本之后,总是碰到各种各样的命案,还会在命案现场刷新出来一个小孩,或者一群小孩。」 「那个小孩应该就是你吧。」 明明这小孩的技能名是【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而非【行走的死神】啊,怎么这么招各种案子? 伟大的侦探是不是人均事件体质啊。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间吗,如月……玛莲娜小姐!」 看着拿刀的犯人离毛利兰越来越近,江户川柯南也不管什么会暴露的了,只是对着犯人举起手腕上的麻醉手錶。 却被她用手挡住了。 「你干什么……!」 他一时有些焦急。 「那个小姑娘可不需要你来救。」 如月枫淡淡的说道。 ——从数值面板上来看,拿过空手道冠军的毛利兰打两个不踢超智能足球的工藤新一毫无问题。 果不其然,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毛利兰就利落的完成了『踢刀---跳噼---过肩摔』的丝滑小连招。 犯人被她打得在地上哀嚎,看上去用力的力绝对不算小。 「看吧。」 如月枫站直身子,收回自己刚刚挡在他的麻醉手錶前的手,说话的语气中微微带了些自豪。 她以前在妃律师那里实习的时候,对这小姑娘的印象还算不错。 情商高的人在当今社会可是稀有人才啊。 而且,毛利兰的身手绝对已经算得上非常不错,毕竟之前一直都是普通和人练,实战上表现得不怯场还战胜了对方,值得表扬。 江户川柯南抿了抿唇。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总感觉,身旁的人说出来的话有一种与荣有焉的自豪感? 他忍不住又去看了那人一眼,却发现那份自豪感早已经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哎,我还没喝上咖啡,就出了这种事。」 工藤有希子有意识地偏了偏身子,挡住了他望向如月枫的视线,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有些苦恼的说道:「但我真的很想喝呀。」 她笑眯眯的看向如月枫,「我知道有个咖啡店不错,要不要……」 「抱歉,我来晚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在毛利兰报警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一脸紧张的往里张望,「犯人在哪里?!」 毛利兰举了举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在这里。」 她用脚按住还试图反抗的犯人的后背,然后看向佐藤美和子。 高木涉非常自觉的就掏出手铐走上前去,让这位犯人喜提一对美丽的银手铐和铁窗泪。 如月枫挑了挑唇角,摇摇头,说道:「可惜了。」 工藤有希子和江户川柯南同步率惊人的同时转头看向她,「什么可惜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们没有看出来的隐情不成? 然后便听到她说道:「没有听完小侦探一番鞭笞人灵魂的推理,就这样被逮捕,实在是可惜。」 第361页 她歪了歪头看向工藤有希子,「一般像这种临时起意杀人的犯人,总会在推理中发现,原来自己杀的那个人其实是个大好人,而自己却误会了对方,最后犯下不可饶恕的罪。」 「然后一边痛哭流涕,一边骂自己真不是个人,最后被警车呜呜呜的带走。」 ——这人绝对看了不少警匪剧吧! 母子两人的脑迴路在这一刻惊人的相似。 江户川柯南还试图掩饰,尬笑道:「哎?不是我的推理啦,是小五郎叔叔的推理!」 「这种事情无所谓的吧,我只想看犯人痛哭流涕还没有悔改的机会而已。」 如月枫耸了耸肩,「我看电视剧就是为了看这个。」 ——超级抖s啊这人! 她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打节拍,「现在也破案了,我们两个无辜路过,还连咖啡都没喝上的倒霉蛋,应该可以走了吧。」 她随手戴上墨镜(工藤有希子:我的墨镜!),「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怎么说呢,工藤有希子为了伪装,特意选择了一个粉红色偏光墨镜,只要一戴上,对面的人根本别想要看清墨镜后面的脸长什么样。 而现在她戴上这副墨镜,看上去就……嗯,怎么说呢,这个气质和有希子戴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江户川柯南来不及阻拦,便看到此人迈开长腿从桌边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引起那边的警察的注意。 门上的风铃碰撞着,发出了叮噹的响声,而再往前看时,那人早已无影无踪。 简直,就像风一样。 「柯南君~」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回过头来,发现自家老妈脸上是连伪装都有些遮不住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不好,得跑! 他几乎是在看清工藤有希子脸上表情的瞬间,就想要往旁边跑,结果却被有希子一把给捞了回来。 儿子怎么斗得过妈呢。 某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使得他脸上忍不住一绿,忙闭上眼睛说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啦!」 然而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 工藤有希子的声音堪称平静,「新酱,最近我可能不会再来日本了。」 他愣了一下,「什么?」 然后便见到自家老妈露出了个笑来,谢天谢地总算不是皮下肉不笑了,说道:「我要回去重新拍电影啦。」 「哎,老爸他……」 「阿娜达肯定同意的啊~反正他那么忙,管不到我啦。」 她将缩小版的儿子重新放到地上,伸了个懒腰,「唿唿,要写个什么样的故事呢?一个英勇无双的女侦探,还是足智多谋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的女特工?」 「缪斯女神果然还是爱……眷顾我的!」 江户川柯南看着自家莫名其妙的开心的老妈,露出了半月眼。 老妈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开心成这样? 还说要重新回去拍电影什么的,喂喂,天才女演员和天才导演可是隔行如隔山的啊。 不过……她开心就好。 就像他喜欢探案一样,老妈她也是真的很喜欢演戏啊。 「等到拍出来的时候,我会去捧场的。」 他双手交叉在身前,「既然说要自己拍,那你有想好影片的名字吗?」 由于大人与小孩之间身高差实在有些过于悬殊,他仰着头,只能够看到工藤有希子的下巴。 美人在骨,即使她脸上经过伪装后看上去是张普通人的脸,周身的气度却让人忍不住觉得,这是位绝代佳人。 「影片的名字啊……」 工藤有希子打开咖啡店的大门,风铃再次发出了一阵轻响,「还没想好呢。」 阳光在她的身后凝聚,将那双叛逆的翅膀重新塑了回来,她转过头来,对着儿子笑道:「说起来,她漂亮吧?」 「谁?」 江户川柯南为这个话题的跳跃性愣了一下。 「你刚刚所叫的那位玛莲娜小姐啊。」 她用手撑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是不是很漂亮?」 他忍不住再次露出半月眼,「怎么突然又说这个,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好看的吧。」 「肤浅。」 有希子笑着骂了一句,走出门去。 那可是她的缪斯女神。 影片的名字啊,这种东西叫什么都好,反正,也没有有一个完完全全的名字,能够概括出来她的真实心情啦。 这个影片要有两个女主人公,女主和她最好的朋友。 她们同甘共苦,永不分离,是一辈子的挚友。 人类会生老病死,但电影却能永存,观众们会永远记着这对好朋友。 这就够了。 是……happy end啊。 等到上映的那一天,她会来看吗? 导演:工藤有希子,编剧:工藤有希子,演员:工藤有希子。 特别致谢人:玛莲娜。 阳光正好。 - 不远处,如月枫似有感应的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电影院。 《银翼杀手2049》重映中的海报,赛博朋克的霓虹光影,看上去十分吸引人。 反正也没事干,再看一遍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走进了电影院,看向售票员说道: 第362页 「一张《银翼杀手2049》。」 几乎是在她说话的同时,一个粉色头髮的男人,用手往下压了压自己头上的帽子,也对着售票员说道: 「一张《银翼杀手2049》。」 她抬头来去看谁这么有品位,望进了一双绿翡翠似的眼睛中。 沖矢昴(赤井秀一版)对着她笑道: 「好巧。」 第152章 要不要一起去看海? 或许是因为虽然到了学生的暑假,但对于工作党来说仍在工作日的缘故,电影院中没有多少人。 ……至少,特意跑来看《银翼杀手2049》重映的人,就只有她和赤井秀一,啊不是,沖矢昴两个人。 影院订票的时候不让中间隔空座位,但整场就两个人看的情况下,其实不管坐在哪里都可以。 结果还是坐在了一块儿。 如月枫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的注视着大荧幕上正在播放的gg,等待电影的放映。 【某知名偶像团体即将于东京巨蛋开演唱会,目前正在火热售票中。】 【夏日萤火虫展将于林地公园举行。】 【最适合游泳的时间到了,鎌仓材木座海滩欢迎您。】 她对于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刚刚喝了咖啡之后,反而有些更困了,所以想要不睡觉果然还是直接灌活力补剂来得更快一些…… 「小姐今天是第一次来看这个电影吗?」 沖矢昴率先打破了平静。 他没有买看电影时会喝的冰可乐,也没有买爆米花什么的,只是买了瓶矿泉水放在手边,估计也不会喝。 有些特殊职业的人,在外面是不会随意把东西送进口中的。 「之前看过。」 如月枫淡淡的回道。 她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点在自己的侧脸上,一下又一下,柔软的指腹与同样柔软的脸颊碰撞在一起,没有发出声音。 还未到影片正式放映的时间,厅内的顶灯仍然亮着,却不是很刺眼,是有些暗的昏黄色的光。 那光从上面打下来,像是在她的头上戴了顶金色的小王冠。 「……我还是第一次看呢。」 当然,这是句谎话。 他曾经看了好多遍这部影片,在电影院中,在电脑上。 由于记忆力太好,他甚至能够将每一个场景和每一句台词都倒背出来。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去感受那人曾经所感受到的东西,不过却没有成功。 人类把一再重复做同样的事,却渴望得到不同的结局称之为精神失常。 这句话可能确实是对的。 沖矢昴放在小腹前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镜片上倒映出来gg片的光,「网上说,有些电影最好还是要到现场来看比较好,所以就过来了。」 ——明明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就跟了她一路啊。 脸上的易容也是,刚找有希子做完的吧?一看就是她的审美不是吗。 如月枫轻笑了一声,终于偏过头去看他,「这电影其实不怎么有趣的,算是个文艺片。」 「你看上去不太像是会喜欢看文艺片的人。」 沖矢昴也跟着偏过头来看向她,睁开眼睛,「哦?明明今天是我和小姐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她保持着姿势不变,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呀,就是这么觉得而已。」 「那小姐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电影呢?」 「我怎么知道。」 沖矢昴原本放在身前的手,不知何时垂到了腿边。 他看着这张比起记忆中的面孔要年轻不少的脸,看着光从上面打下来,被她的睫毛盛住,留下了一小片的阴影。 这个对话的模式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在于,过去的血腥凯撒就是这么个永远不着调的语气,说话或者做事,都很跳跃。 而陌生是在于,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她了。 人的大脑是个会定时清理文件的储存器,他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被他们分开的时间给超越了过去。 若是在之前,他还有些怀疑,这个人是否是什么复制人或者复制品之类的存在,那么现在,他便无比的可以确认—— 这就是他的大小姐。 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依旧是他的大小姐。 - 随着时间终于与放映的时间重合在了一起,影厅内的灯光啪的一声熄灭了。 漆黑的背景上出现了几行小小的白字,冷淡的男声配音将故事的背景娓娓道来。 但没有人去看那上面写了什么。 他们对视着,任凭音乐激昂,角色之间的打斗声拳拳到肉。 那双漂亮的深蓝色眼睛,在大银幕上的光变亮的那一瞬,也变得无比的亮,倒映出来他的脸庞。 ……不属于赤井秀一的脸庞。 硬要说的话,其实在照镜子的时候,他甚至能够看到过去的血腥凯撒的些微影子。 他本人是做不出来那种浑然天成的肆意的表情的,但易容的这张脸上,不说话时便带着几分的狂气。 那是工藤有希子的佳作,所有的五官都按照她的意思来塑造,只有眼睛依旧是他自己的眼睛,嘴唇依旧是他的嘴唇。 都说眼睛是人类灵魂的窗户,那么嘴巴又是什么呢? 第363页 这双薄唇中既能够说出甜到腻死人的甜言蜜语,也能够说出冷得掉渣的充满杀气的话。 说得了假话,说不了真话。 他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想要转过头去。 对【血腥凯撒】最适用的方法是色//诱,但他早就知道那是假话。 她之所以会假装被色//诱成功,其实只是她自己所设下的一个局而已。 大小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不会管别人的想法。 在她死后,有次他当时出任务的时候,去了墨西哥,跟着当地的导游去看了看当地最出名的景点——一堆画着各式各样的神的壁画。 导游的英语很烂,带着墨西哥当地的口音,要很认真很认真的去听,才能够听懂他说了些什么。 他指着那个画着吊在树上的人的壁画,说这就是自杀神。 全世界所有的宗教,都不提倡自杀,说自杀会下地狱,说自杀就会被永远困在原地,直到寿命真正终了的那一刻才能够真正死去…… 只有墨西哥的一个偏远地方,有个自杀神的存在。 据说只要信仰这个自杀神,人在自杀而死后,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只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已,换种方式继续生活。 那神的脸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有些狰狞,不像是什么好神,倒像是邪神似的。 宗教所存在的意义,是鼓励人类继续生活下去,有了个信仰在心中,不会被现世的疾苦所打败。 也只有这么个小神,才会尊重人类死亡的自由。 她太自由,自由到连死亡都要把控在自己的手中,平等的将一切都抛下,也不管那些被丢下的人是什么感想。 他自诩了解她,觉得能够猜中她的想法,但是直到现在,也依旧不了解她。 为什么她要盯着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看这么久呢? 是发现这是易容了,还是说……真的喜欢上了这张脸? 「你看上去,不像是对这个电影感兴趣,反倒像是对我感兴趣一样。」 她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若我说是呢?」 他反问道。 然后就见着刚刚还坐在这里的这人,突然站起身来。 在她左手边的荧幕上,由光影组成的人工智慧于雨中仰起头来,唿唤着男主的名字—— 「既然对这个没有兴趣,那就不要看下去了。」 她用手扶了扶自己的脖子,打了个哈欠,「我高估我自己了,果然电影这东西看过一遍之后就不能看第二遍,太无聊了。」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惯用的左手不自觉得握紧了自己裤子的布料,「然后?」 「……」 她垂眸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自己的视线,眨了两下眼睛,「电影开始前的那个gg,说鎌仓材木座海滩的海滩似乎还不错。」 然后又伸了个懒腰,「以前我在海牙的时候,从办公室的窗户往外望,就能够看到大海,而来到日本之后,都两天没有看到海了。」 「听上去,你似乎很喜欢海的样子。」 「不是似乎,而是就是啊。」 她笑了一下,用来扶住脖子的右手中指上,象徵着七的三次方中大海的戒指上,宝石闪过了一道微光,「我最喜欢大海了。」 「海很有趣,有时候很平静,有时候却又很狰狞,我讨厌无聊,但可以坐在沙滩上看一天的海。」 「所以?」 「所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海?」 她用手轻轻撩了一下脖子上的头髮,对着他伸出手来,「你可以拒绝。」 ——可你看上去,却好像没有给我拒绝的权利啊,大小姐。 他看着那只向着自己伸过来的手,手掌白皙且细腻,在电影淡蓝色的冷光下,以狙击手良好的视力,能够看到手腕处蓝绿色的血管。 「好。」 他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手掌中。 - 沖矢昴,不,赤井秀一来的时候是开着车来的,停在影院外的停车场中。 但半路把人从电影院劫走的如月枫,却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她拍了拍自己从匣子里面拿出来的哈雷摩托,向他丢过去一个头盔,「虽然我对自己的车技还挺自信,但为了不被交警半路拦下来,你还是戴上吧。」 他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觉得有安全意识挺好的,于是戴上,说道:「我也可以开。」 不过,她却跟没听到这句话似的,翻身坐上摩托车的前座,然后对着他拍了拍后座的车座。 她用行动告诉他,不要想什么不可能的事了,就算你身高快190也得在后座给她老老实实地坐着。 而马仔没有资格反驳大小姐所作出的决定。 他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气,坐到了后座上,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左手被人往前拉了一下。 她拉着他的手,放到她的腰上,并示意他把另一只手也搭上来,环抱住。 赤井秀一:…… 被易容材料所遮盖着的脸上,温度在升高。 或许是夏天太热了吧。 明明之前比这个要刺激几百倍的事都做过了,没道理会为这么个小事而感到羞涩才是。 fbi的王牌搜查官从不犹豫,用力抱住身前的人的腰—— 下一秒,这辆黑色涂装的摩托车,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第364页 惯性使得他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下,抱在那人腰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 风唿啸着从他们的身边划过,衣服在劲风下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在这风下,也觉得有些凉。 而怀中之人却是那么的温暖。 是活人的热意,而非死人的冰冷,心在砰砰的跳动,血管中的血液也在流动…… 可是啊,可是。 人都是种贪心的生物,拥有了一样东西,又忍不住想要拥有更多。 他抿紧了唇,舌根上涌上了些苦意,完全没有办法去忽视的苦。 他忍不住的去想—— 大小姐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忘掉我呢? 第153章 溺亡之海 如月枫开车的时候没看导航。 系统在她的脑子大喊:【玩家,你跑偏了,跑偏了!】 小地图上,她的坐标距离原本的抵达地点也越来越远。 事实上,在摩托车彪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就把那个什么鎌仓海滩给抛到脑后去了。 走到哪算哪儿,反正,她其实也就是开着玩,图个爽。 什么入江正一和炸弹案啊,还有那些挤得她脑子现在还在痛的记忆,通通都被风吹到身后去—— 她用手握了握自己手下的摩托把手,硌得她手有些微的不适。 然后勐地一停。 「滋啦——」 摩托车的轮胎与沙砾质地的地面摩擦着,发出了一声有些刺耳的响声,像是粉笔划在黑板上一样的声音。 「……我看这里不像鎌仓材木座海滩的样子。」 沖矢昴从车座的后座长腿一迈,重新将脚与地面接触在一起。 「因为我随便开的车。」 如月枫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头上的头盔给摘了下来,甩了甩头髮。 她将头盔挂到摩托车的一边,向前走,「这边是野海滩,就算突然杀个人,也不会被发现。」 「你很了解嘛。」 沖矢昴学着她的样子,将自己的头盔也挂到摩托车上。 他向前看,发现这片野海滩上布满了嶙峋的礁石。 「是啊。」 她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也不管自己脚上穿得是多么昂贵的皮鞋,就那么踩在了礁石上。 像这样的礁石中,在海浪退潮的时候,会留下一些小水洼。 而在这一个个的小水洼中,有时候会收穫一些意外收穫。 「大海能够很轻易的吞噬一切,把人的尸体丢到里面去,先是被鱼虾啃食,然后会腐败成巨人观,最后嘭的一声炸掉。」 她蹲在一处较小的礁石前,伸出手按在礁石不太锋锐的一边,微微用力—— 「看,螃蟹。」 她对着沖矢昴微笑着,举起了一只在不停挣扎的螃蟹。 「要给我?」 他下意识往前探出自己的手。 却看见她摇了摇头,将那只倒霉螃蟹重新丢回海里,又说道: 「别伤了狙击手宝贵的手呀。」 「……」 他不说话了。 太阳从正午时位于正上方的位置,向下移了不少。 海风吹拂着她的红髮,看上去像是一团燃烧在海面上的火。 是发现了他的身份,还是一次试探? 沖矢昴的心中一瞬间划过去了很多猜测。 fbi现在所查到的关于这位『玛莲娜·杰索』的信息,十分之少。 她是在三年前突然出现的,一过来的职位就很高,之后指挥了很多次反恐行动,功勋完完全全是靠自己打下来的。 而再往前推,只能够得知她的引荐人是义大利海军的军官,对她本人的身份还是一概不知的情况。 她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根本无法查到她的过去。 这使人无法控制的想到,【卧底】在潜伏期,也是要消除痕迹这回事。 三年。 都已经三年了啊。 「怎么看出我是狙击手的?」 他笑着看向她,微微睁开的眼睛中闪过了些许的试探。 「用眼睛看出来的,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 如月枫站起身来,将手放进海水里,洗掉刚刚弄上的沙子,「你脸上的易容是找有希子做的吧,fbi。」 她甩了甩手上的海水,「你在躲避什么人吗。」 果然还是这么敏锐啊。 赤井秀一在心中感嘆了一声。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呢?europol的长官,还是单纯的玛莲娜?」 他反问道。 「休假状态就别提上班的事了啊,难不成fbi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事干不成?」 「听说荷兰很慢生活,但美国可是快节奏的国家。」 「慢生活吗?针对他们自己的国民而言啦,我们可一点都不慢生活。」 她一边不紧不慢的答着,一边找了块前方空旷的礁石坐着。 抱怨道:「每天不带四点就得起床,凌晨一点还要处理案件不能睡觉,这哪里慢生活了。」 「fbi也是一样啊,忙起来的时候两三天不能合眼。」 他也跟着坐下,用手将她被风吹得有些乱了的头髮掖到耳后。 「还是做杀手好啊,上一休六,哪来这么好的美差。」 她拖长声音,「我迟早要辞职。」 第365页 「你可以来fbi。」 他建议道。 「从一个魔窟走向另一个更忙的魔窟……你觉得我傻啊。」 她笑了一声,抬起右手来,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我讨厌fbi。」 赤井·fbi王牌搜查官·秀一,假装没听见。 他的目光短暂的停驻在她中指上一瞬,「你有男朋友了?」 看似平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酸意。 毕竟,面前这人过去在组织的时候,都没有和人确切的定下来关系过。 如月枫顺着他视线的落点,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 玛雷指环……也可以当订婚戒指? 感觉是白兰那傢伙能干出来的事。 有点意思。 她的心中兀的升起了些许的恶趣味,想要看到对方一些不同的反应。 「若我说是呢?」 她笑着看向赤井秀一。 得,只要她这么说,那答案基本上可以确定不是了。 又想作弄他玩啊。 换作什么人来说,被作弄和被耍着玩也是会生气的啊,更何况是他? 他偏不想让她如意。 「不会怎么样。」 他回道,很冷静的,甚至还笑了一下,「我们今天也就是第二次见面啊。」 「还是说,你希望我对你送上一份祝福呢?」 她看了他一眼,发现此人原本还摊平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何时攥了起来。 「那就来送吧。」 如月枫说道。 「……什么?」 「你不是说要对我送上一份祝福吗?我订婚了,所以就送给我一份订婚祝福如何?」 她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露出了个有些幸福的笑来,「祝我早点能结婚这样。」 赤井秀一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子。 他也跟着站起身来,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些许破绽,看出来些他想要的破绽。 她在说谎。 不对,这种语气和这个笑,不太像是说谎的样子。 但若她没有在说谎的话……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那天见到的,与她站在一起的那个,被她称为『小正』的男人。 看上去瘦弱不说,胆子也不算大,躲在她后面,说话都很弱气的样子。 那男的凭什么? 她到底看上对方哪一点了? 甚至,已经订婚了还要结婚? 由于脸上覆盖了易容材料的缘故,赤井秀一具体做了个什么表情,其实也根本看不出来。 但从他完完全全已经睁开了的眼睛来看,此人心中的情绪波动绝对很大。 「噗!」 如月枫欣赏够了他这副样子,觉得实在有些好笑,见好就收,「骗你的啦,我没订婚,也不结婚。」 「天地那么广阔,我也有好多好多地方没有去过,被限制在一个池子中再也无法看到海,那也太遗憾了。」 「自由比爱情要重要得多啊。」 「不过你刚认识我,不知道这个也很正常……」 「我知道。」 他打断了她的话,眼中带着些无奈,又带着些庆幸,重复道:「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大小姐呢? 只不过,对着在意的人,就算是再冷静的人也没有办法保持绝对的冷静罢了。 不然歷史上的美人计也不会成功那么多次了。 「……」 这下子,沉默的人变成她了。 某个并不存在的器官突然痛了一下子,或许是良心。 「是嘛。」 如月枫转过脸去,看向那片蔚蓝色的海面,抬手来向前指,「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你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他顺着她向前指的手,也往前望去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的话—— 「噗通!」 「噗通!」 两声水花溅起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该庆幸这一块的海,不像那边一样充满了礁石吗。 不然这一下子跳下去,怕是要见血啊。 他用双手在海水中划动着,身体向着那下沉着的人游去。 太阳光照在碧蓝的海面上,水中折射出来的光,将那人红色的头髮照得像是在发光。 他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眼睛眨动了两下,唇边冒出了个水泡,向上飘。 这使得他有些想笑,有一种微妙的『你也有今天』的感觉。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有无数次想过,若是当初在悬崖边上能够抓住她的手,故事是否会有另一个结局。 如果大小姐真的有了个该死的罗密欧的话,那他能怎么办呢。 她不是那种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吶,婚姻对这种人的束缚作用并不大。 所以,所以…… 他伸出手来,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若那是真的,他不介意越过那道篱墙。 反正,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也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的了。 在道德的最低底线前,他可以低头。 毕竟,人无完人。 再说,不被爱着的那个人,才是多余的人啊,不是吗。 过去的事就让它们都过去吧,现在的他们,可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但愿,他[fbi]的猜测是正确的。 第366页 - 与此同时,东京的某个公安的安全屋前。 邮局的快递员,手上捏着枚信封,看着面前禁闭着的大门,抬手敲了敲门。 「您好,有您的邮件。」 他看了眼邮件上的名字,说道:「请问安室透先生有在家吗?」 几乎是在他话语刚落下的瞬间,门开了,从后面冒出了个金色的脑袋。 「你好。」 他对着快递员露出了个和善的笑,「我是安室透。」 「把邮件递给我就行。」 第154章 皈依者狂热 降谷零在接过邮件然后关上门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诸伏景光去明天要举行会议的现场做最后的确认工作,而他则是继续着对于『玛莲娜·杰索』的调查工作。 虽然日本公安的情报工作比不上作为『世界警察』的fbi,但在日本本土,他们想要获取情报,还是要简单一些的。 比如说,他现在眼前所摆着的这一摞摞的法学相关的专着。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说他这个公安头子突然一时兴起,想要重返校园成为修士继续深造。 而是,在调查。 他们以松田阵平口中说过的,名为『如月枫』的那个人曾经看过的书为基础,推测出来了所有曾经她所读过的书,现在正在其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要不要拆开看看是什么呢?」 幻觉对于这封他所收到的邮件有几分感兴趣,提议道。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信件。」 降谷零随手将那封邮件放到桌子的一边,坐回椅子上,重新开始翻看自己面前的大部头。 在和幻觉共处的第692天,他学会了放平心态。 说到底,幻觉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他的内心对于那个人的一个反射。 他认知中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幻觉所表现出来的她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觉得她肆意、任性、花心、从来不会好好听话,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和快乐,以捉弄他人为乐趣。 那么幻觉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 但他真的了解过那人吗? 这个问题或许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答案。 「上面写着的收件人是安室透哎。」 幻觉在他拒绝了之后,仍然贼心不死。 她以一个像猫一样的姿势半蹲在椅子上,脚踩在椅子的边缘处,脚背紧绷,用手指去戳他放在桌子上的邮件,却直直的穿了过去。 她似乎没有自己只是个没有实体的意识,乐此不疲的戳着邮件,一下又一下。 就像猫为了引起人的注意,会故意用爪子去拨拉边缘处的玻璃水杯。 但区别在于,猫真的会把水杯给推下去,而她会指挥降谷零把水杯递给她。 「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还这么喜欢看书。」 幻觉无聊的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他,「法学是个多么无聊的学科啊。」 「……」 降谷零量子速读书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血腥凯撒是个杀手,而她应该也没有上过大学,自然不会了解到各学科的相关内容。 那么,对于法学无聊的认知想法,则是出于他本人的。 有这么个幻觉在,感觉就像是每天都在被迫照镜子似的。 她会完全不顾你的想法,就将你心中那些阴暗的小秘密,全都如明镜一般的照出来。 谁能保证自己完完全全没有做过会后悔的事啊。 「无聊吗,我觉得还好。」 他继续翻动着自己手上的书页。 倒也不是说被照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之后,还在嘴硬什么的。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其实还不错。 国中的时候为了考个好高中而努力,而高中的时候则是为了实现梦想,为了考上东都大学而努力。 等到大学毕业进了警校,又因为提前被公安要走,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卧底后更是紧张。 算来算去,大学的时候,其实还真算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放松的时候了。 比起其他时间段的学习都有固定的学习内容,大学更像是充实自己的一个场所。 他既可以为了拿到绩点第一在图书馆挑灯夜读,也可以特意学了吉他来和hiro合奏。 东都大学作为世界知名的高等学府,来到这里学习的,不止有日本人,还有世界各国的不同的人。 金色头髮,黑色皮肤…… 这些在他高中之前,甚至到了警校后还被不断地嘲笑的特徵,在大学中,完完全全没有人会在意。 艺术系的大家头髮都是五颜六色的,整个院找不出来一个黑头髮,走在路上都不会有人朝他们投去异样的眼光。 这使得刚刚进入大学时,还有些防备着不知何时会窜出来嘲笑他外表的人的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而在适应了大学这种开放平等的生活之后,再进入警校,在日本人浓度高达100%的氛围下,他就更不适应了。 「透酱可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幻觉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搁在膝盖上,就这么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在这种歧视混血儿的环境中长大,我以为你会很恨日本呢。」 「但事实上却是,『我的恋人可是这个国家啊!』这种答案。」 第367页 她眉毛飞扬,还抬起手来轻扫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模仿着那日他与江户川柯南对话时的样子说道。 但很快,她又恢復了往日那种不怎么着调的样子,虚空着手摸他的头髮,笑着说道: 「你的国家这么对你,你竟然还这么爱它,难道你还有什么受虐狂属性不成?」 「啊,对了,上次那个心理医生是怎么说你的来着?皈依者狂热……对吧?」 皈依者狂热,大致的意思是指『后加入阵营的人』表现得会比『原先就在阵营中的人』更加的狂热和忠诚。 会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也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出于『赎罪心理』,后加入者希望通过自己的忠诚来弥补自己过去所犯下的错。 而另一种,则是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所以加倍的去讨好新的阵营,以此来获得他人的认可。 降谷零过去的生活环境,基本上就没有脱离过,对于混血儿的霸凌与歧视。 按理来说,他应该仇视这个地方的才对,但事实上却成为了为自己的国家鞠躬尽瘁的公安。 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皈依者狂热呢? 他放在书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有些长了的头髮垂下,挡住了他的脸颊,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他另一只没有握成拳的手还在继续翻动着自己眼前的书籍。 终于,他抬起头来,看向幻觉,露出了个『和善』的笑来,「是不是看了邮件上写的什么东西之后,你就不会再多嘴了?」 她对着他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翘起的唇,「说不定啊。」 下一秒,降谷零就将那只信封拿了起来。 从封皮上来看,就是邮局的通用信封,雪白的上面粘了张邮票,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能够看到收件人,看不到寄件人的姓名。 他将信封翻了个面,捏起信封后面特意做出来用来撕的封条,向另一边一拉,再往外一倒,就将两只更小一些的信封给倒到了手中。 ……谁会给他寄这个东西。 他皱着眉,看着那两个不同颜色的信封上所贴着的『东京邮局特殊活动专属』的邮票。 「要不要先打开这张蓝色的?」 幻觉很感兴趣的提议道。 「行。」 他的回答很简短,然后直接用手撕开了信封上的火漆。 几张用他自己的字迹所写成的明信片,落到了他的手掌中。 降谷零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这是…… 「xx年8月12日,东都大学图书馆。和玛莲娜一起走了林荫道,很热。」 幻觉饶有兴致的念出了明信片上的内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跳下来了,低着头看他手中的明信片,一字一顿的读到。 「喂!」 他下意识的将手上的明信片扣了过去,不让她看。 然而幻觉却满不在乎的笑着,立起脚尖,在原地转了个圈,闭着眼睛继续说道: 「xx年8月14日,惊险的一天。涩谷的天好蓝。表白了,耶。」 「xx年8月15日,东京铁塔。夜景还挺好看的,为了凑数放到了这一天。不知道为何而愤怒,为何而失望,我感到迷茫。」 …… 「xx年8月17日,东京邮局。正在举行的寄往未来的邮件活动上,我写下了以上的明信片——」 「别说了!!!」 幻觉的话语被降谷零打断。 他站起身来,手上的明信片也被他自己攥的不像样子。 那些记忆,那些过往,在心理医生一通瞎搞把幻觉给弄出来之后,都被他遗忘到了脑后。 不,准确来说,是他自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 他只要看着幻觉的脸,看着那张永永远远定格在了那个瞬间的脸,记忆中那人的声音与样貌就会变得愈发的模煳。 他不再会做那一个个重复在那七天的梦,也不再会一遍遍的看着那人落下悬崖,死无全尸。 那些曾经的记忆,以幻觉的形式被置换,不再会于他的脑中闪回,于是他便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 但事实上是,哪有那么容易? 从那天那人的背影时脱口而出的一句『血腥凯撒』,他就悲哀的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忘了她。 即使忘了声音,忘了相貌又如何,她只要站在那里,他就知道是她。 幻觉的出现只是他逃避的手段而已。 「你不是……你不是她……!」 他的胸膛因为剧烈的唿吸而起伏着,攥紧了的拳头上鼓起了一条条的青筋,眼睛中也爆起了蜘蛛网似的红血丝。 但幻觉看着他这幅样子,只是不在乎的笑了下。 她慢悠悠的将自己原本像是在跳芭蕾舞一样的腿放下,歪了歪头,说道:「明信片的空白区域有限,写不下太多的话。」 「未来的我,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现在的你,有让她感到幸福吗?」 幸福。 幸福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艾莲娜医生为他包扎伤口时,心中所涌动的感觉,还是在和hiro合奏时,所感受到的感觉? 亦或者,是在那七天中的每个早上醒来时,第一眼所看到的是熟睡着的她,那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 他不知道! 这种东西怎么也好—— 第368页 玛莲娜就算真的喜欢他,也只是喜欢着那个傻不拉几的,会将自己的真心傻乎乎的掏出来给人看的安室透。 而不是,而不是这个将一切都隐瞒,甚至想着杀了她的降谷零! 他究竟要怎么,才能将自己从未感受到,甚至感受到的也是虚假的东西,反向给她?! 过去如潮水一般,伴随着幻觉的话语,向着他涌来,片刻不歇。 而幻觉轻笑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的痛苦,举起手指,遥遥的指向桌子上的另一个信封,那张素白的,只敷衍的放了一张明信片的信封。 「你不想看看,她给你写了什么吗?」 「还是说,你真的信了,她当时说的『说我喜欢你的意思』吧?」 她凑近了些,深蓝色的没有光亮的眼睛,像是深渊,要将他拉扯着沉下去一般,命令道: 「打开。」 而他也跟受了蛊惑似的,将那张信封拿了起来,然后打开—— 从中掉出来了张明信片。 那上面用飘逸的花体字写着: more è troppo breve, dimenticare è troppo lungo.】 而对于曾经花了一段时间,认真的钻研过义大利语的他来说,想要辨认出来这句话写了什么,实在是简单。 【相爱太短,遗忘太长。】 幻觉与他的思维是相通的,在读懂了这张明信片上所写着的内容后,露出了个有些微妙的笑来。 「竟然写着这个……中了个彩票,但却过期了吗。」 与此同时,大厅边上开着的用来通风的窗户,突然涌进了一股狂风! 那风将他手上本就没有抓稳的明信片吹得飞了起来,也将桌子上放着的打开还没来得及翻动的书的书页也翻开,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在意识到那张明信片可能会飞走的那一刻,他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想要抓住它,却被椅子绊了一跤,狠狠的倒在了桌边。 他落下的手臂将书也带着飞到了半空中,从中掉出了两张薄薄的纸来。 一张纸上,在用日语所写就的【相爱太短,遗忘太长。】下,是与他在明信片上所看到的,如出一辙的花体字义大利语翻译。 而另一张纸,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正反两面的借读卡上,正面的第一行空格上写着【降谷零】,而反面的第一行空格上,则写着【如月枫】。 「透酱。」 幻觉仍然站在原地,注视着他,身影也越来越淡。 她的样貌变化着,最终与那人如今的样子变得一模一样,对着他露出了个前所未有的,温和的笑来,说道: 「再见。」 她的身影变作大片大片的光点,消散在了空中,徒留他一人坐在地上,想要抓住她,却再次抓了个空。 风将书页吹得哗啦啦的响,也将他的话语隐匿在了其中。 他几乎带着茫然的,唿唤着那人的名字—— 「……玛莲娜?」 那曾困扰着他,让他恼怒不已的幻觉,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第155章 阳光阴角 东京,8:21,距离会议开始还有9分钟。 入江正一在最后一遍看自己手中的稿子。 虽然说昨天彩排过一次了,但实际上,他们只是预演了一下也许会出现的情况。 比如说,开会开到一半会场突然炸了啊,又或者有人持枪进来扫射啦…… 但由于这次的承保单位是彭格列,所以他还真不担心这种事情会发生。 开玩笑,虽然说彭格列现在整体产业都洗白上岸了,但好歹也是曾经的龙头老大。 瘦死的骆驼尚且比马大,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美国人的指责与问话。 烦人的世界警察,不好好先把自己的股票犯罪搞清楚,就对别人的工作指手画脚。 更何况…… 入江正一拿着稿子的手微微向上抬了抬,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露出来的两只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角落。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黑髮男人。 与在场都穿着各自组织工服的人员不同,男人身上的衣服上只有个小小的纹绣。 但对于他来说,几乎是瞬间,便能够认出来,那是彭格列的家徽。 ——是与暗杀部队的斯贝尔比·斯夸罗并列『里世界两大剑豪』的彭格列雨之守护者,山本武。 几乎是在他投去目光的瞬间,男人的视线便如同刀子一般,向着他射了过来。 「噫!」 他连忙将稿子举过眼睛,挡住自己的视线。 但就算隔着一层纸,他依旧能够感受到男人向自己投注过来的视线。 但很快,这种视线被人挡住了。 刚刚还在那里低着头玩俄罗斯方块的如月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挡在了他的身前。 她本来长得就高,穿的厚底战术靴又为她增高了不少,挺直了腰把180的他给挡住根本没有问题。 红髮魔女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则继续摁着手机,她把头抬起,望向了山本武,漠然的一瞥。 后者被她这种纯然淡漠的视线给刺了一下,刚刚还上扬的唇角慢慢拉平了。 入江正一虽然不是什么直觉系的,但也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拉了拉她的手臂,「喂,玛莲娜。」 第369页 示意她差不多就得了。 毕竟,以这人以往的作风来推测,总感觉那边那个说不定也是情债…… 那边那个可是能打赢二代剑帝的狠人啊,可不能打起来! 虽然他不觉得玛莲娜会输,但彭格列就,啧,很麻烦的! 「小正,我衣服要被你扯变形了。」 如月枫垂下眼睛,看向入江正一手上所扯着的自己的袖子。 欧洲刑警组织的官服,不是黑就是深蓝色的,感觉把袖子上的袖标换一下,就能无差别出演隔壁fbi。 她不喜欢。 所以,今天老老实实穿了官服来上班的就只有入江正一,她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 通体雪白,在左胸前有个小小的玫瑰纹绣,布料採用方便行动的布料,整体剪裁既能上战场又能上「战场」。 ……都怪白兰,她现在在选衣服的时候也偏向于选白的了。 溅上血了会很麻烦的啊。 「抱歉……不对,你今天穿的不是战斗服吗,哪有那么容易变形!」 入江正一下意识的道歉,却在下一秒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吐槽了回来。 他看向诡计得逞了之后浅笑的如月枫,只觉得这人怎么还这么幼稚。 简直是玛七岁,不对,最多三岁吧! 他三岁之后都干不出这么幼稚的事啊。 虽然心中正在熊熊燃烧着吐槽之魂,但他大部分时候还是靠谱的。 他仍保持着高举稿子的动作,尽量保持嘴唇不动,以免被人读取唇语,小小声的说道: 「你认识那个彭格列的吧?」 如月枫用手抖了抖自己的衣领,西装有时候就这点不方便,「认识。」 「完蛋——你们很熟?」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熟的程度了,要到互相理解彼此灵魂的程度才叫熟,还是……」 「stop!我只是想说,他……是其中之一吗?」 听到这个问题,她眨了眨眼睛,偏过头去,看到了隐藏于稿子后面,脸红的快和自己头髮一个色的入江正一。 有点意思。 「小正。」 她将他手上的稿子夺了过来,竖起来挡住自己的正脸,像是在看,但实际上,她的眼睛的落点却落在他的脸上。 而他看到,那张涂了口红的红艷的可恶的唇,张张合合了两下,吐出话来——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什么叫他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啊。 入江正一脸上的红色退却,抬起手指向上顶了顶自己脸上的眼镜。 ……会说出这样的话,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晰了吗。 好歹他能上麻省理工的智商也不低啊! 「所以,真有一段啊。」 也不需要隐蔽了,他直接说道,毕竟没前没后的一句话,别人也看不出来他是在说什么啦。 而她笑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游刃有余,但实际上—— 在勐戳系统。 【统啊,还能找出来当时山本武相关的cg吗?】 实在对不起,一般来说角色满了100好感度后,她的大脑就像会定时清理垃圾的u盘一样,会定时清洁一下。 一直没满好感度的角色,她还能记着些,但已经没价值的,就只能说再见了。 会有人想要把已经嚼过了的口香糖再嚼一次吗?真的有那种人存在吗? 系统:【玩家的忘性还真是……你当时还跟我吐槽过山本武难搞呢!】 如月枫:【有过吗?】 系统:【当然了啊!】 象徵着系统的小光团,嘿咻嘿咻的努力着翻动厚厚的cg集,从里面抽出来她所要的那几张。 系统:【找到了,请看vcr!】 承载着过去记忆的cg随之展开—— - 「要说这个学校最受欢迎的男生的话,果然还是山本同学了。」 正聚成一堆的女生们,像是可爱的小麻雀一样,在如月枫的桌前叽叽喳喳的讲着自己听来的趣事。 而在不知道哪个女生说出来这句话后,整个聊天的氛围突然勐地一滞。 并不是什么抽象的说法,而是真的突然连唿吸都停住了那样的一滞。 「我,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刚刚提起山本武的女生,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 「没有啦,怎么会,你也没说错啊。」 站在最前面的女生,脸上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几乎可以说是强颜欢笑了。 「只是,山本同学再受欢迎,也没有如月同学受欢迎的吧?」 在游戏中假名为如月玛莲娜,但实际上只被叫过玛莲娜的如月枫,原本已经飘走了的灵魂重新飘了回来。 「是受欢迎的男生吧?」 她熟练掌握三心二意的听讲,还能够把握到重点的技能,笑了一声回道。 「若是如月同学是男生的话,那就根本没有争议了。」 刚刚还强颜欢笑的女生,现在骄傲的好像最受欢迎的不是如月枫,而是自己似的,大声说道: 「山本同学啊,简直就是个中央空调!」 最初说起这个话题的女生有些疑惑,「中央空调?这是什么意思?」 「唉,你这都不知道?就是无差别供暖的意思啦!」 「山本同学确实是有些阳光了……不对,我好像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笑得特别阳光灿烂的,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阳光了吧?」 第370页 「但我感觉就这样说他是中央空调,也有点……额,人家说不定就是单纯的人好呢?」 「他好像风评就没差过吧?一般来说受女生欢迎的人,在男生堆里面都会被排斥的吧,但他却混得很好。」 「就是啊!说不定是那种表面笑得越阳光,实际上却越阴暗的人。」 …… 女生们的话题越跑越偏,从最初说的谁是最受欢迎的人,一路跑偏到了向日葵老是朝着阳光转,会不会有天把脖子给扭下来这种讨论。 如月枫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推开门向外走去。 她登游戏登早了,应该等这段skip过去之后再上来的。 不过,她们之间的各种讨论她倒是听着,也记住了。 阳光的外表下其实比谁都阴暗?这不就是天然黑嘛。 「哟,玛莲娜!」 某个刚刚还被讨论是不是中央空调的傢伙,对着她露出了个阳光十足的笑容来。 ——但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雨之火炎持有者,而不是隔壁真阳光的晴之火炎持有者。 镇静之雨,明明是个很潮湿的属性,但不论是斯夸罗,还是山本武,好像都不咋潮湿啊。 不对,按斯夸罗那个认死理的,非要抱着他认定的boss的大腿不放,天天阴暗爬行的操作来看,好像也不是不潮湿。 并且,作为能够直接反应出来一个本性的火炎,要说会出错的话,总不会有bug没修吧。 「玛莲娜?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山本武看到她久久的不说话,偏了偏头,将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笑容挑不出来任何的瑕疵。 她看了眼他的好感度。 【人物:山本武,当前好感度:59】 ……叫得这么亲近,结果好感度连代表朋友的60都没有上啊? 隔壁天天气得像个炸//药桶的狱寺隼人,现在好感度都有70了啊。 这个好感度倒是和彭格列半斤八两啊。 真是有趣。 难不成,真叫她们给说对了,阳光的外表下是很阴暗的性格? 若是太简单到手了,反倒有些无趣。 「山本武。」 她对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 「听说你今天有比赛?」 游戏啊,就是得有挑战性才好玩,不是吗? 第156章 你喜欢他吧 「雨守大人?雨守大人!」 彭格列方负责现场勘察的人,正在向这位昨天被临时调过来的上司,汇报着相关的情况。 ——但很显然,他的上司完全没有在听。 工作人员想要哀嚎。 不是啊,狱寺大人哪来的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离开,结果换过来知名电波系的山本大人! 明明这位大人一直都在「战场」上,干嘛要把他给薅回来大材小用啊! 「……」 山本武眨了眨眼睛,重新抬起头来,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笑。 「抱歉啊,我想你们做得已经足够好了,应该不需要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在这里瞎指挥的吧?」 他用手挠了挠下巴处的伤疤。 该说不愧是曾经的校草吗,这道在别人脸上就等同于破相的伤疤,在他的脸上却只显得性感。 和那些只会嘴硬说什么『伤疤是男人的功勋』的人比起来,这位才真的能够算得上是功勋吧? 过去的里世界中,谁人不知道剑豪的赫赫威名啊。 所以上边把这位大神派过来……是料定,会有人在这里作乱吗? 是不是该提前为那个倒霉蛋默哀啊。 「雨守大人您刚刚是在看什么?」 工作人员被这种平易近人的语气给感染到了,偏头看向刚刚他视线的落点。 「好漂亮。」 他看着那边站着的红髮美人,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 「……你不认识她?」 这下子,惊讶的人则是变成山本武了。 毕竟那张脸可是令彭格列当时经歷过那段歷史的人,都可以说是,足够刻进骨头里的深刻程度。 「哎?是很重要的人物吗?!」 工作人员连忙翻动着自己手上的册子,却只看到了站在那个红髮美女身边的红髮男人的介绍。 入江正一,欧洲刑警组织的高级职员…… 「不,没什么。」 山本武摇了摇头。 是了,在前几年的时候,彭格列为了保证成功洗白上岸,扩招了不少不属于里世界的人进来。 所以,会出现不认识她的人,也很正常。 时间,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刀能够轻易的斩断一切,却唯独斩不断时间。 抽刀断水水更流,是吧。 昨天突然收到调令的时候,他还纳闷呢,为什么突然要把他给调回来。 结果就是看到阿纲一脸严肃的跟他说: 【玛莲娜復活了,并且,板上钉钉的被白兰动了手脚。】 拜彭格列祖传的那种堪称作弊的超直感所赐,他从未怀疑过从阿纲嘴里说出来的话的真实性。 那又为什么,要把明明很适合处理这个事情的狱寺调走,反倒把他这个只会打架的傢伙调过来? 虽说「教父」大人的做法总是正确的,但是啊,但是…… 昔日被所有人认为,绝对板上钉钉会与玛莲娜结婚的他,此时心中到底是在想着什么呢? 第371页 白兰·杰索,啊呀,那可真是个久远的名字了。 玛莲娜的復活要是真的和那傢伙有关,那可真是…… 作为拥有作弊器一般的超直感的阿纲,应该早就看出来自己的左右手,对他曾经(重音)的未婚妻那点心思了吧? 虽然以狱寺的忠诚程度来说,最大可能是一辈子不婚,站在角落看着自己效忠的首领,与自己喜欢的女人快乐生活。 但他对于决策的判断,绝对绝对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也是派他过来的原因吧。 毕竟,过去的他,可是说出过: 【你喜欢阿纲的吧,那要不要我帮你追他呢?】 这样的话啊。 明知道那傢伙根本不在乎这种东西,但是当时还在置气的他,就是那么说了啊。 - 玛莲娜·斯科迪亚,一个与这个甚至有些落后的乡下小镇格格不入的傢伙。 她顶着一头耀眼的红髮,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被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抓了个现行。 『我这个才不是染的,是真发啊。』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和那个委员长打了起来。 他们打斗并不执着于固定在一个地方打,所以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转移了阵地。 ……但玛莲娜最后还是卡着上课铃声,进入了教室,且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而云雀委员长那天则是告假了。 胜负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说出来便知道了吧。 黑手党啊,还挺厉害。 他在天台上与朋友们一起吃着饭,一边想到。 虽然嘴上总说着什么黑手党游戏啊,但实际上,他倒也没有天然到那个程度。 普普通通的游戏,会有人随时随地掏出来真的炸弹和真枪吗? 他又不是傻子。 他会答应那个小婴儿加入阿纲的家族,也仅仅是因为他被他真真切切的给救了一命,同时也被打醒了而已。 他笑着问里包恩:「是不是所有的黑手党都像玛莲娜一样呢?」 而后者用那双普通婴儿绝对不会拥有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不,玛莲娜即使在黑手党中,也是绝对凤毛麟角的存在。」 「她是天生的黑手党,没有人会比她更适合成为一位黑手党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髮,有些迟疑,「这是夸奖的话,还是什么意思啊?」 黑手党嘛,听上去就很邪恶,很反派的样子啊,用『天生的黑手党』这么个词来形容人,到底算是好还是坏呢? 但要是考虑到语境的话,应该是好的,吧。 「山本你也是天生的杀手啊。」 里包恩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额,谢谢?」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熟练的露出了个笑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总之微笑就对了! 「我过去就和玛莲娜说过,她选择成为一位情报员,是杀手界的损失。」 里包恩跳上了天台上的水箱,俯视着他。 「而你,山本武,再好的璞玉若是没有经过雕琢和打磨,也不过是块废石。」 他眯起眼睛,「钻石要靠钻石打磨,才会变得更加耀眼夺目啊。」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不在一个教室上课,但山本武正好『路过』对方教室的原因。 杀手啊。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髮,能够听到屋子里面女生们对于他的讨论。 什么中央空调啊,表面阳光实际阴暗啦…… 该说不愧是女生吗,她们讨论的可真是太温和了。 就算表白被他拒绝了,说出来的猜测,依旧没有多少攻击性。 男生那边说他的时候,可是充满了恶意的啊。 男人看男人总是会带着竞争的目光呢。 他们最近也在讨论这位新转学过来的玛莲娜同学,还要把她和笹川京子放到一起打分,说什么义大利人看上去就很轻浮,然后再发出那种懂得都懂的笑声。 和这种生物同一个性别,还真是个令人困扰的事啊。 「吶吶,玛莲娜酱的话,也会喜欢山本同学这样的吗?」 有个女生的声音稍微有些大了,在外面听得很清楚。 嗯……虽说他听力确实还不错吧,但这明显是有些「过于大了」吧? 走廊上其它的人朝着他投注来了有些看热闹似的目光。 而他熟练的装备起自己最擅长的笑容来。 阳光度数百分百哦~ 然后就听见,门后玛莲娜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喜欢的?不,不是山本武那样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彭格列那种吧。」 女生们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没听说过的词彙给弄晕了,但他却听出来了。 她口中所说的彭格列,是阿纲。 这可真是……哎呀,怎么说呢,有点不可思议啊。 倒不是说配不配得上这样的话,毕竟阿纲虽然表面看上去比较内向,但其实是好人吶。 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像他这样,看穿那层懦弱的伪装,看到里面那个耀眼的灵魂而已。 【你们很像。】 里包恩的话语突然于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瞬。 第372页 玛莲娜是真的喜欢阿纲,还是说,只是找个人出来转移话题呢? 不可置否的,他确实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所以,在她说出他今天是否有比赛的时候,他主动的说道: 「要不要来现场看看呢?棒球可是很有趣的啊。」 - 不妙啊,真的很不妙啊。 越是与玛莲娜相处在一起,他就越发的,没有办法去转移自己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一旦开启,就再难关上。 而他在发现他们之间的思想观念和做事风格相近后,就忍不住的想要了解更多。 如果说,他是揣着明白装煳涂,一边加入沢田纲吉的家族,一边说自己在玩游戏。 那么玛莲娜,就是把现实过成了游戏。 你永远没有办法猜到,她下一秒会做什么。 突然跑走去收集果子做毒药(?)也好,和狱寺的姐姐一起出现作弄(?)狱寺也好,扮鬼把阿纲吓一跳也好…… 她好有意思啊! 正如里包恩所说的那样,他们确实很像。 但区别在于,他打人的时候只会用刀背,而玛莲娜……是斩草除根的风格。 曾经敲诈过阿纲的那个桃巨会,彻彻底底的从世界上消失了。 虽然说是那个加百罗涅做的,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事与玛莲娜也脱不开关系。 但正是这样,事情才有趣啊。 他就像是刚拿到游戏的网瘾少年一样,忍不住的沉迷于探索的过程。 而就在探索的时候,他还真发现了一些令人真的很在意的事情。 玛莲娜确确实实的很在乎沢田纲吉。 可是她那个态度,很难让人信服这是喜欢啊。 所以,在那个她落单了的烟火晚会上,他对着她说道: 「你喜欢阿纲的吧,那要不要我帮你追他呢?」 在当时,是因为他忍不住探求更多,但到后来,却让他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 装久了阳光,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了啊。 就连喜欢的人也要让出去,这已经不是好人,而是怨种了吧! 第157章 歧途 都说在意是一段感情的开始,此话真是诚不欺他。 在说出那句「我帮你追他」的话后,玛莲娜的反应很有趣。 之前他有观察过,她笑的时候,总是喜欢先抬一下左边的眉毛,而后再抬右边的眉毛,眼角因为肌肉的调动而向上翘。 而那张形状优美的唇,也会跟着向上扬起,就像一朵盛开了的花。 这一天,她没有穿所有人都穿着的浴衣,而是穿了条红裙子。 烟火大会在晚上进行,按照常理来说,那条红裙子会暗的就像是黑色的血一样。 但他直到后来,都清楚的记得,那条裙子是多么的鲜亮、跳跃、灵动。 裁缝的巧手赐予了这条裙子优美的曲线,闪闪发光的宝石,和精緻缜密的蕾丝花边。 而玛莲娜穿着这条漂亮的裙子,站在夜幕下,皮肤白的像雪。 说来惭愧,一般来说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憋出些华丽的辞藻,或者课本上曾经惊鸿一瞥的珍珠,来形容此刻的她的。 但他一个沦落到要和沢田纲吉一同补课的人,虽说是因为重心不在学习上,指望他有什么词彙量也是为难人了。 总之知道,她很漂亮,而他不止为这份漂亮而感到心动,就足够了。 人总会因为一副漂亮的皮囊,而对皮囊的主人投註上一些多余的期待。 而当那些期待落空,发现对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好之后,那些浅薄的喜欢,便会转变为讨厌。 对他而言,一张好脸固然带来了不少的优待,但也存在不少困扰。 不过人要是脱离这种低级趣味,那也就不是人类了。 他承认自己是抱有低级趣味的人类中的一员,对玛莲娜抱有些许的期待。 而她也从不让人失望。 「帮我追彭格列?」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露出了有些夸张的笑来。 那花盛开的程度愈发大了起来。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需要去追什么人……」 她一边笑,一边说着,一句完整的话在说出来时被破碎成了好几瓣。 ……也对,看阿纲的样子,他应该对她的好感也不算低。 而且她长的好看,成绩优秀,性格还很好,感觉很难有人会不喜欢她吧。 或许除了六道骸和云雀恭弥那两个,看上去就不喜欢人类的傢伙,没人会不被她吸引。 他这理由找的不行啊。 「但是。」 玛莲娜深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狡黠,「你想怎么帮我?」 ? 不是吧。 一向喜欢看别人闹笑话的他,被自己丢出去的迴旋镖给打了个正着。 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控制,就像第一次学着老爹样子捏寿司时,散了一菜板的米饭。 「怎么帮你啊。」 山本武强装镇定,挤出来个笑都要感谢夜色能藏起人的脸,「给你们创造二人世界之类的?」 然后他就免费给沢田纲吉当了三年的僚机。 僚机嘛,顾名思义就是保证主要战斗机能够正常飞行,而身兼击落敌机、勘察情报和负责护航的战斗机。 第373页 而人形僚机,换算一下,就是沢田纲吉恋爱,他负责观察准备搭讪的不长眼的人并击退,遇到下雨还要去送伞,并且在狱寺隼人试图当电灯泡时绑架他……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路越走越偏了? 不对吧,他当初不是想要接近玛莲娜,才提出这个做法的吗? 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恍恍惚惚的看着那越走越近的两人,留在原地,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 所有人都说,他们未来板上钉钉的会结婚,说彭格列十世要摘走门外顾问最明艷的红玫瑰,每个人都这么说。 以前他以为自己再也打不了棒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迷茫过。 他对于玛莲娜所抱有的,到底是种什么感情? 好奇?不,其实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基本上已经都知道了。 欣赏?他确实挺欣赏她,也挺佩服她的,但鼓动在胸膛中的,应该不是这种情绪。 还是说……是喜欢? 猜测蹦到脑子中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被刺扎到了一样的跳了起来。 搞什么! 怎么可能是……这种感情啊! 他烦躁不已,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愈发的长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情难自禁。 她笑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的跟着一起笑。 而她不笑的时候,他则会皱着眉想,又是谁惹她不高兴了。 这种状态很怪,有什么情愫在默默的生长,而他却愈发的迷茫。 虽然年龄上长成了大人,但实际上,遇到问题还是要去找有经验的人询问才行。 「你这不就是恋爱了吗?」 他爹摸了摸下巴,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直接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 「……不能是挚友情之类的?挚友之间想要关心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他试图狡辩。 他爹不说话了,就那么注视着他,然后幽幽的说道: 「原来你定义的挚友,是会一直盯着对方看,为她的笑而笑,为她的悲而悲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拍手,阴阳怪气道:「不得了,实在是不得了,你这样的挚友还有几个,我认识吗?」 「换句话说,关羽会对张飞有这种反应吗?」 他脸当时都绿了。 都怪日本这边老是根据三国演义出各种衍生,他脑子里在这一刻划过去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关羽张飞相视一笑的场景啊啊啊啊! 这种联想太可怕了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周中,他都有些精神恍惚。 甚至被敌人的武器,划伤了下巴。 十年后的自己也有这么一道疤,但他的那道疤,和他的这一道,原因绝对不一样。 他强忍着痛意干掉敌人,胡乱的用布摁了一下,就回去交任务。 结果正巧碰到来本部的玛莲娜。 她手上还拿着一些文件,看向他,又扫了一眼他的伤口,眼神已经将她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额啊,为什么非要在这种窘迫的时候,遇到她! 他有些想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但还是扯了个笑脸,学着义大利人打招唿的方式说道:「ciao,玛莲娜。」 然后他就看到,她笑了起来。 ……她真好看。 「伤口这么包扎,你也不怕得破伤风。」 她抬起手来,用大拇指向后一指,「去医务室重新给你弄一下吧。」 「其实就是小伤……」 「你去不去?」 「……去。」 于是彭格列对外很恐怖的雨守大人,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坐在医务室的小床上,一脸的弱小可怜且无助。 他望着她的背影,又望了望那扇禁闭的门,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二人世界? 下一秒,蘸满了酒精的棉花球,就被她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明明以前也受过比这还要重的伤,但在这一刻像这种剧痛却丝毫无法被忍受。 眼泪一下子从他的眼中彪了出来,看上去简直有些夸张了。 「现在知道疼了啊。」 她用棉球快准狠的做完了清洁工作,然后撕开敷料就煳了上去。 「除疤请找夏马尔或者笹川了平,我走……」 「就不可以在这儿多陪我一会儿吗?你就,这么着急要去见阿纲?」 他仰着头看她,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浸得那双眸子看上去水亮亮的,脱口而出。 「你这是在撒娇吗?」 她坐到床边,用手指戳了戳他嘴角的辅料。 有点疼,又有点痒。 前者指伤口,后者指他的心。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所以他之前都干了什么?帮自己的情敌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创造二人世界?他脑子真的瓦特了? 但问题是,他之前做得实在有些太超模了,现在人人都以为玛莲娜和彭格列是一对。 他硬生生把公平竞争,给搞成了现在自己得撬自家boss墙角的魔鬼模式了啊! 从最开始就走错了路,所以之后的每一道路,都是歧途。 怎么这样…… 他现在突然能够理解自己为什么是雨属性的了。 那种失败的挫败感,就像是永远也下不完的雨一样,一直,一直都缠着他,挥之不去。 他伸出手,试探性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第374页 她没有拒绝。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侧,能够闻到淡淡的玫瑰花香,还有些硝烟的味道,正伴随着他的唿吸,而充斥在他的肺里。 她用三根手指,轻轻地夹住他后颈的肉往上提,然后歪了歪头,看着他流泪的眼睛。 干嘛,看他这么难堪她会感到高兴吗。 他有些想要往后退了,但却被她发现,她轻笑一声,像是跑步前那一声令枪。 她勐地凑上前来,用舌尖舔掉他脸上滑下来的泪,咂吧了两下,说:「苦的。」 「……」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这算是在撬自家老闆墙角的时候,墙角长了腿自己跑来了?那这样还算第三者吗? 不知道啊,学校没教过这个啊。 虽然他看了好几个黑手党老大的老婆出轨其部下的小说,但那是小说,不是现实! 没人教他现在应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而他眼一闭,心一横,凑近了些,一边伸出手来与她的十指交缠在一起,一边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亲了她一下。 他走错了那么多道路,但实际上,每一道歧途都引得他愈发靠近她。 「……绕过他吧,这样子,没有人会受伤。」 他下定决心,如此说道。 那个话语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而玛莲娜在听了这句话后,只是扬了扬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而在那双明镜似的眼睛下,他那些阴暗又潮湿的感情和想法,都被拉到太阳底下曝晒,发出了尖锐的哀叫,持续了很多年。 而直到后来玛莲娜叛逃,他才知道—— 原来那俩被所有人认为关系很好的傢伙,其实连情侣关系都不是。 - 山本武闭上了眼睛。 白兰……这个已经有些久远的名字再次出现,而这次,入江正一还疑似叛变。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那傢伙被打败之后,贼心不死,还想要再毁灭一次世界,为此不惜……将玛莲娜復活? 搞不懂啊。 虽然他自己觉得自己也不算什么正常人,但真正的神经病的想法,他果然还是看不透。 周围的人们熙熙攘攘的开始进入会议厅,留下一些不相关的人员在门外等待会议结束。 而无关人员中,自然也包括了如月枫。 她正在指挥着系统给她放各种vcr打发时间,其实也算不上有多无聊。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翻过来一看,上面显示着来电人名称: 【工藤新一】 第158章 开匣 工藤新一,啊不是,江户川柯南正在踩着滑板飞奔。 他在那天从咖啡店出来后,总觉得发生在会展中心的爆炸不是很对劲。 实际上,原本主办方所定下来的举办时间,并不是爆炸的两天后,而是在爆炸当天。 之所以更改时间,是因为当时有几个组织集体发文说无法准时到场,所以才更改到两天后的。 以法国人举例,一般来说定下8点开会,他们在10点的时候能够到一半,都算得上是勤快。 而即使是在主办方向后移了的时间,仍有几个组织没有办法准时抵达。 嗯,并不是感觉很意外,已经习惯了。 所以,其实当时的爆炸,本来是冲着直接炸死这群国际刑警来的。 而在今天上午他抓到的那个行迹鬼鬼祟祟的傢伙后,也确实说明了这一点并没有错误。 这群人炸会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引发各刑警组织的重视,而是就是要杀了他们! 上次时间差导致他们没炸成功,这次换了个地方换了个时间,他们直接派洗脑好的人员当人//肉炸//弹了啊! 这群人是为了报仇完完全全疯魔了的神经病,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起神奇的脑迴路。 「可恶,打不通——!」 江户川柯南咬紧自己的后槽牙,焦急的看着显示拨打失败的手机屏幕。 刚开始的时候,他先打的是安室透的手机,没打通,然后又打赤井秀一的手机,也没打通。 所以这两人是又跑哪里约架去了吗?可恶啊! 突然,他灵光一闪。 现在在会场的,其实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他也确实拥有她的手机号码。 但问题是,那人现在不仅疑似失忆,她那个手机号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使用了。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迅速的翻找手机列表,寻找到那个名为【如月枫】的手机号码。 如月姐,如月姐,在这种关键时刻一定得靠点谱啊! 「嘟嘟——」 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拨号中。 「拜託拜託……」 江户川柯南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手机,有些微的用力。 下一秒,手机的对面传来了一声清凉凉的,熟悉的声音。 「谁?」 那人问道。 电话成功被接通了。 - 有个电子全能的系统的好处就是,不管你有多少个手机号,都可以被整理到一个手机(媒介)上。 而且因为系统的保密度很高,也不用担心什么发错信息或者被追踪的情况。 更不会出现什么时间管理失败,海王翻车的悲剧。 第375页 堪称杀人越货(?)必备之良器。 不过,按照她现在表现出来的设定来说,她只认识【江户川柯南】,而不认识【工藤新一】。 后者有她的手机号,是因为那时候在北海道交换过,但前者嘛,就不应该有了。 不过她也懒得装出警惕的样子,去问十万个为什么。 不嫌麻烦吗。 所以她对着电话,直接说道:「有事?」 电话对面传来了急促的唿吸声,和车轮与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声音。 「会场中心有人//肉炸//弹!!!」 他喊道。 「什么?」 就算是如月枫,在这一刻也愣了一下。 不过几乎是在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 所以那帮人的目的并不是激将法,而是真要杀人? 怪不得黑方白给的速度最近越来越快,感情也有这种拖后腿的猪队友啊! 「玛莲娜小姐,你……」 「我知道了。」 江户川柯南的话刚刚说了一个开头,就直接被她给打断了。 在这种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危机关头,片刻都犹豫不得。 她闭了闭眼睛,在心中戳系统。 【更改职业为杀手。】 ——没错,在世界融合后,她改职业终于不用回安全屋了,实现了巨大的进步! 系统:【以更改特殊职业:书记员,为特殊职业:杀手】 而在职业更改的下一秒,她的眼前就能够很清晰的看到,门后现在的情况。 简称透视挂已加载。 门后正如江户川柯南所说的那样,象徵红方阵营的人聚在一起,而黑方的人//肉炸//弹,一边一个,一个堵在门前,一个则在中间。 刚刚在室内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时候混进去的?大家一起出来的时候? 入江正一就站在中间那里,正在和那人说着什么。 这个刚认识的时候,暗戳戳问她自己是否能成为007的傢伙,虽然很弱,但却很有正义感。 所以,假如炸//弹真的会炸,他应该是不会顾及什么保密协议,而点燃指环的。 哎呀,小正还真是…… 「喂!会议进行中,不要靠近!」 负责安保的那两人看到她接近门,立马过来阻拦。 或许是因为上面人下达的命令,他们的态度很坚决,就差拿防爆叉把她给叉出去了。 「咚!」 如月枫看着那个向着自己探过来的手,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有眨一下,一个闪身略过接上擒拿,瞬间就将人撂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现场出现变化,申请支援……」 「敌袭!」 正在场外等待的各组织人员一看她这个样子,纷纷围了过来,想要把这个疑似炸弹犯团伙的傢伙当场拿下。 「……啧。」 如月枫有些想骂人。 虽然知道这些人并没有个神出鬼没的小侦探通知情况,会在这里挡道也是出于职责。 但是吧,就很烦啊。 「喂,彭格列的。」 她随意旋转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双枪,舞了个枪花,头也不回的对着那边的山本武说道: 「里面出现了人//肉炸//弹,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她也不管周围的人是个什么反应,就直接沖了上去。 会来这个地方参加会议的人,实力都比较参差不齐。 在杀手职业自带敏捷加成的状态下,这些人被撂倒在地上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自己的身边有道风吹过,然后眼前的视野就变得天旋地转,最后发出了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嘭!!!」 接近门后看到显示【反锁状态】的标志后,如月枫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 大门在晃动了两下后,并没有打开。 「没用的,这个门是经过了特殊加固的。」 山本武扫了一眼已经都倒在地上的各组织人员,眼中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感慨。 哎呀,玛莲娜的身手又变强了啊,就刚刚那套连续的动作,一般人的眼睛是不是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象徵着雨属性的火炎在他的指环上闪过,一个小小的匣子应声而开,将剑豪的得力武器送到了他的手中,「让我来吧。」 如月枫看了他一眼,让开了一点位置。 几乎是在她让开位置的瞬间,燃烧起了蓝色雨炎的刀便噼在门上。 那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炫技,蓝色的雨炎静静的于刀上燃烧着,伴随着一次次加重在同一位置的噼砍,如同光明女神蝶所纷飞的翅膀一般。 ——感觉像是在借着表现机会,大跳求偶舞的公孔雀。 他们之间曾经配合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对于彼此的习惯也好,对于喜欢的攻击方式也好,都太过于熟悉。 所以,就在门开后的瞬间,如月枫一个错身,便从山本武所让开的那道缝隙中沖了进去。 与此同时,也听到了门后的声音。 「定时炸弹已经开启了!还有最后的7秒,你们这帮该死的刑警都得死在这里!」 那人癫狂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 下一秒,枪声响起—— 「砰!」 子弹从银色枪身的伯/莱塔m92f中穿出,射进了罪犯写满了张狂的脑袋里,带出了红色的血液与白色的脑浆。 第376页 他脸上的表情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个瞬间,而身上的炸//弹却还在接着倒计时,只等着一经引爆就惊艷全场。 【00:10】 【00:09】 却在下一秒,变成了【??:??】 ——来自彭格列岚守狱寺隼人倾情提供的特殊技能,【想什么时候炸就什么时候炸】已生效。 但另一边,入江正一却早已咬紧牙关,打碎了落地窗的玻璃,用防护道具包裹住遍身炸/弹的炸/弹犯,往下跳! 「等等,玛莲娜!」 迟一步进入会场中的山本武,只来得及扫了一眼地上那具倒着的尸体,就看到身边的那人毫不犹豫的沖向了窗边。 他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虽然这栋建筑足有25楼高,但这点高度自然不可能会摔死身经百战的玛莲娜。 会使得他瞳孔紧缩的,则是他所听到的那句话和所看到的一切。 「开匣。」 那人右手中指上唿的一声燃起了一道橙色的火炎,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很是眼熟的小匣子。 她的红髮被大开着的玻璃窗吹得胡乱的飞舞,日光于她的侧脸上投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如同女武神一般。 而在这个视角,只有他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只雪白的匣子在注入了火炎后,所冒出的生物的模样。 那是一只绝不该出现在现实中,原本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生物。 它细长的身躯上鳞片雪白,爪牙锋锐,头上的尖角看上去充满了威严。 那是曾经毁灭过亿亿万平行世界的罪魁祸首,名为白兰·杰索的男人,所使用过的标志性的匣兵器—— 白龙。 而那人从洞开的窗口上一跃而下,连看他一眼都没有看,说道: 「追上他,白龙。」 ——为什么,在她手中所使用的,会是白兰·杰索的匣兵器?!! 第159章 坠入 在很久以前,白兰·杰索有个奇怪的毛病。 这个天天熘达来熘达去,时不时语出惊人一下的人憎狗嫌的傢伙,害怕下雨打雷的天气。 以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每次一到打雷的时候,天空上撕裂开的闪电,总会让他想起些不美好的记忆。 什么被坏蛋一拳打在脸上滚了一百零八个跟头,最后狠狠摔倒了啊,之类的。 ——听上去很假。 谁能把这傢伙打到毫无还手能力的程度?再说,这个地方谁敢打杰索家的少爷啊。 「所以一定不要喜欢那种看上去很正经的傢伙,他们藏的很深哦。」 他一边从她被子里钻出来,一边说道。 多个人一起睡觉,对于玛莲娜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当时,她母亲刚刚去世,她本能性的,抗拒着一切人的接近。 这人在说些什么啊,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个混蛋样子吗。 「我把你丢出去,或者你自己滚出去,二选一。」 她一脸冷漠的躺在那里,「以及,别在我床上吃棉花糖。」 「哎,棉花糖多好吃~软软的甜甜的,有的有夹心,有的没夹心,充满了惊喜~」 他笑眯眯的从袋子里面掏出来一只棉花糖,向前抵到她的唇旁,「尝一个嘛~」 她没拒绝,皱着眉头把那个软乎乎的东西嚼了两口。 甜的发腻,像是块嚼不烂的肥肉,让人想吐。 「难吃。」 她简单评价道,又抬起眼来看他,深蓝色的眼睛中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为什么你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难吃吗?我觉得还挺好的呀。」 白兰一个鱼跃,跃到了最上面的地方,一只手撑着床最顶上的板子,一只手则是捏着他那包棉花糖。 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给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玛莲娜皱了下眉,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偏头看向窗外。 西西里岛由于地中海气候,夏日时多雨,若是随意出门不带伞,那等待着他们的就是落汤鸡的结局。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但这个据说害怕打雷打闪的傢伙,还在那里吃棉花糖,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说起来,也没怎么见你运动过,又吃这么多甜的,不会衣服下面都是肥肉吧。」 她突然说道。 白兰吃棉花糖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眯了眯眼睛,左眼下的倒王冠纹身也跟着向上动了下。 「妹妹的误解实在令人寒心,我可是八块腹肌耶。」 他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暗戳戳的去抓她的手,「你要验证一下吗?」 「是吗,那挺好。」 她翻了个白眼,「但我不要。」 「我伤心了。」 「伤着吧。」 白兰坐在她身后,低了低头,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实际上呢,我每天都会消耗很多很多能量。」 「人的大脑在清醒时正常运行的时候,一天大概只需要一单位的能量。」 「但我嘛,想要保证正常的运行不脑死亡倒地,要100单位的能量。」 「正常从食物中获取的很少啊,所以就得寻求一些外援,方糖啊,棉花糖啊,总之糖分越多越好。」 毕竟,他的脑子里可是同时有亿亿万个平行世界里的他在说话啊。 第377页 她转过身去,抬起头看他,「不吃就会死?」 「会哦。」 「那你不要吃了。」 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孩,看到那双深海似的眼睛,颜色变得愈发的深。 人皆有其阴暗面,但有些人隐藏的很好,有些人则早早的暴露在空气中,甚至被人戳嵴梁骨。 玛莲娜自然也有阴暗面,或者说,她只把阳光的那面留给了自己的母亲,而剩下的对待其他人的,全部都是阴暗面。 但他喜欢她的这份真实。 「好呀。」 白兰随手将自己捏着的棉花糖丢到一边,不再去看它。 他抱着怀里的女孩,向后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抱得很紧,紧到能够感受到另一颗活跃着的心脏。 那颗心脏很有活力,咚咚咚的跳着,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玛莲娜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龙吗?」 他看着天花板说道。 「无所谓吧。」 她答道。 「那可是神话生物耶,你这么没有求知慾?」 「无所谓。」 「嗯……这么反套路,那我接下来的话不就没法说了嘛!」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变个魔术给你看?」 白兰抬起来自己的左手,中指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有着天使翅膀的戒指。 他微微攥了下拳头,上面便升起来了一道橙色的火炎。 「看,无中生火之术~」 他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声音也带上了些得瑟,「唿唿唿,是不是很有意思?想不想学呀?」 「……」 她没说话,试探性的伸出手去,试图触摸一下这个火炎。 会烧伤吗?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道象徵着最包容的大空的橙色火炎,温柔的包裹住了她的手指,就像婴儿时期浸泡在妈妈的羊水中一样,很温暖。 「……妈妈。」 她看着那道火炎,眼泪不自觉的就从眼中流了下来,淌到了嘴边,有些咸。 「我给你表演魔术,可不是想要让你哭的呀。」 白兰坐起身来,有些无奈的抬起手,轻轻拂过她的眼角,将那些溢出来的泪水都带走。 他垂下头,将那枚指环从自己的手上褪下,捏着她的手,将指环戴到了她的中指上。 「我感觉你应该是云或者岚属性的,但我手边暂时没有测试的指环,你凑合……」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亮起了另一道橙色的火炎。 是象徵着大空属性的橙色火炎。 「这可真是……」 就算是他,也有些感到惊讶了。 但很快,这些惊讶便如海水退潮一般的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淡淡的愉悦。 他早该想到的。 这可是他的半身啊,她是这个世界上距离他最近的人。 大空属性,还能点燃玛雷指环……哈哈哈! 「玛莲娜。」 他抬起头来,看向有些新奇的正在甩着手玩的她,拿出来了个白色的小盒子,用一种有点像是骗小孩的语气说道: 「想不想看看龙?」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只白色的匣子靠近她戴着指环的那根手指。 「这可是条货真价实的龙吶,只有白兰这一家有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感觉自己的嘴边好像有些铁锈味,舔了一下,发现是血。 「龙不龙的,一会儿再说吧。」 女孩一脸嫌弃的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又拿起一边的棉花糖。 她将前者暴力的按在他的鼻子上,将后者塞进他嘴里,说道: 「别因为没吃棉花糖所以脑力衰竭这种蠢到家的理由死了啊,白兰。」 而白兰看了她一会儿,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惊喜的说道: 「玛莲娜,你这是在关心我嘛?哥哥好开心~~~」 他波浪号彪的都比平时翻了一倍。 她的回应是毫不留情的一脚,「你把血滴我床上了,快滚。」 但关不关心就……嗯,谁知道啊。 - 很神奇的,入江正一在用防护道具包裹住那个炸弹人,然后抱着他从玻璃窗的大洞上跳下去时—— 心中一点点害怕的想法都没有。 25楼耶,他的防护道具已经用来包裹炸弹人了,他身上又没有别的匣子,这掉下去估计得摔成呢吧。 天才的大脑在瞬间便完成了计算。 他估计会比炸弹爆炸,更早一秒掉在地上摔成泥。 但是…… 几乎是在他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天空中便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龙吟声。 他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能够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龙,正长大了嘴巴向他的方向袭来。 ——之所以不会担心,就是因为那人曾经说过「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啊。 他相信她,仅此而已。 「入江正一。」 红髮蓝眼的女武神,于白龙缠绕着他的腰,把他拉上去的下一秒,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她手上还握着一把银白色的枪,于太阳底下闪烁着金属所独有的有些刺眼的光芒,几乎闪的人睁不开眼睛。 「抓紧。」 她的语言十分之简短,握着枪的手向前抬起,用枪口对准下一个窗口的玻璃。 第378页 「砰!砰砰!!」 子弹从黑洞洞的枪口中射出,几乎是瞬间便打穿了眼前的玻璃。 「咔嚓!」 两人撞击在了这已经碎出蜘蛛网纹的玻璃上。 如月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盈的姿势,像扛大米一样的扛着他,翩然落地,像是一片花瓣落在地上一样。 「呕!!!」 入江正一在被放下来后,第一时间就找了个地方呕吐了起来。 这种不亚于无绳跳伞的高危运动,一看就不适合他这种胃很脆弱的可怜人。 但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直接弄碎玻璃然后把人推下去不是更好吗?你还抱着人一起往下跳。」 如月枫的表情有些嫌弃,「万一……」 「没有万一。」 入江正一甩了甩自己的头髮,他现在还有些没缓过来,抬头看向她,「因为,我相信你会接住我的。」 那双浓绿色的,如同森林一般的眼睛中写满了坚定。 他不允许别人说她的一句话不是,就连她自己也不可以。 「小正~」 如月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想笑,她也没想要忍,蹭过去,「你好信任我哦~」 刚从匣子里拿出矿泉水漱口的他,被这一下撞得差点连人带瓶一起飞出去。 他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不,不然呢!我要是死了,你想再找个能任劳任怨给你收拾烂摊子的辅佐官哪有那么简单!」 「对哦,你可千万不能死。」 「为什么感觉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话……」 「哎,有吗?说起来,小正看上去像是那种会临时反水背刺上司,并说对不起,其实我是个卧底的那种人啊。」 「哈???那不是你自己吗!」 「原来,我在小正这里原来是这个形象?伤心了。」 「嗯……哦,现在还不能出去。」 如月枫一边向下看了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小绿点。 一个属于终于赶到的江户川柯南,一个属于接了电视台任务来採访的本堂瑛海,不,水无怜奈。 而最后一个,则是属于被派来的日本公安中的一员,诸伏景光。 这次爆炸虽然被阻止了,但实际上还是挺危险的,所以会来这些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机不适合出去,不然会很难搞。 她拿出手机,对着本堂瑛海发送信息。 【一会儿要不要聚一聚:)】 第160章 抓到一只小猫咪 收到消息的时候,本堂瑛海正在准备进行接下来的现场直播。 这次在日本举行的国际刑警的聚会,竟然会出现这么多乱子,电视台说一定得抢占先机报导。 对于电视台来说,时间就等于金钱,晚一步被其它电视台给报导了,那就等于被抢钱。 不过那也与她没什么关系,反正这个职业也就是个在黑衣组织用来当掩护的兼职。 她想了想,在手机中编辑了一下信息。 【不列塔尼的空气:我来定位置?】 对面回的很快。 【爱吃鸡翅膀:可以】 【爱吃鸡翅膀:你到了给我发定位】 和做事利落的人共事,就是很令人身心愉悦。 本堂瑛海熄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回到自己的衣服里。 她坐在车中,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弹钢琴一样的点了点。 上一次见面还是上一次,她们之间的对话大多是通过发简讯进行的。 聊的内容也基本上都是公事,没有多少的私情。 但就算是聊公事,也是在这几个月,才重新联繫上的。 那人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她当时正在直播採访的中间休息时间。 手机上的【血腥凯撒已死亡】,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 但她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还不存在能够杀了那傢伙的人。 且这条消息来自黑衣组织,并不能够完全相信。 假死脱身,又或者别的手段,想要做的话方法总比困难多。 但想是这么想的,该担心的仍然少不了。 她强打着精神,将整个直播採访弄完,看上去就好像从未接到过那条通知。 然后回到安全屋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繫伊森·本堂。 ——这个时间段联繫玛莲娜,必定是联繫不上的,所以找个消息更灵通的人问就好。 电话很快被接通,带着些电流杂音的电话对面,先是一阵沉默。 「她没有事。」 她爹以一种堪称平静的语气说道。 虽然关系并不是很亲近,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度却很高。 伊森·本堂不需要询问,便知道女儿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是有什么目的。 他不是什么不开明的人,美国的性别都能有97种了,接受这个比接受那些要强得多。 但问题是,作为一个父亲而言,他或许应该劝阻一下女儿,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 可这种煽情的话,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也只能干巴巴的说道:「……最近过得怎样。」 本堂瑛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还行。」 于是话题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太了解对方了也不太好,对于彼此的一切事情太过于心知肚明,结果就是会把现实变成某种伦理剧。 第379页 什么霸道小妈爱上我这种类型的…… 「我关心一下我的上司,仅此而已。」 她说道。 「那很好。」 他回道。 有什么尴尬的氛围在蔓延,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挂断了手机。 可是,虽然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但事实却是,玛莲娜在那天后断联了两年多的时间。 「水无桑,到时间了!」 场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发散开来的回忆。 「来了。」 她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 诸伏景光感到苦恼。 在紧急接到会场又被炸了的消息时,他正在追踪与其相关的嫌疑犯的痕迹。 但那个嫌疑犯就像是浑身都是粘液的泥鳅一样,滑熘熘的很是难抓。 他和几个公安一起跟着一起,结果都能跟丢。 看出来这人应该是对东京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了,不然不至于那么难搞。 而不管是上面下达的命令也好,对于恐怖//分子所必须要保持的警惕也罢。 总之,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但人都跟丢了,想要再找到,那就比较麻烦了。 也就是说,得採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简称,重操旧业。 诸伏景光将卫衣帽子往下拽了拽,拐进巷子深处的一家酒吧。 里世界想要收集情报,无非也就两个去处。 一个是直接找情报贩子买,但价格高昂,自己的消息还有可能被转手卖出去。 而另一个,则是来到领取各种委託的场所,自己收集情报。 酒吧的人流量巅峰是在晚上。 或许是因为夜黑风高杀人夜,有夜色作为遮掩,杀人也会较为容易。 ——也有可能是,杀手们都是夜行生物,出现在阳光底下就会被太阳炙烤的发出老吸血鬼的惨叫。 不过,下午临近黄昏时间段的酒吧,人开始逐渐变多了。 从组织叛逃后,他出门前的手续就多了一个,那就是易容。 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一条命,若是因为粗心大意而丢掉,他自己都不能原谅他自己。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这也算是一命换一命。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那人当时会那么做就是了。 对于情人(?)众多的血腥凯撒而言,既没有风趣,又不怎么幽默,甚至还一逗就自闭的他,应该并不是多么出彩。 而且血腥凯撒看上去,也根本不像是什么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性格。 他承认自己确实心动,但他也不会忽视,这人所犯下的罪行。 对于她而言,他所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归宿,大概就是让她交代明白所有已知的消息,然后争取从轻发落。 但谁能够劝动这么一个风一样的人,让她失去终身自由,以此来换一个终日顶着不知何时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日子? 自首后,她的命就不再属于她自己了,而属于上面不知何时的一时兴起。 需要她执行高危任务的时候,她就是好的执行官,而当不需要她时,那她就是个随时可以处死的死刑犯。 谁敢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啊,fbi吗。 就算他真的硬着头皮把话说出来了,他都能想到她脸上会出现的表情。 那种想笑但又忍住,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嫌弃,不怎么在乎,很是肆意的—— 「我才不要。」 诸伏景光的步子勐地停住了。 从知道那人『死而復生』的消息起,他就一直被各种工作缠身。 不管是zero也好,还是说赤井秀一也罢,他们都已经见过了她至少一面。 可他却连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他曾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见到她。 europol那边据说是排了个小组常驻日本,那么作为日本公安,也会与他们之间产生联繫。 至少europol比fbi要好说话一些,后者在日本境内用武装直升机都不带打报告的,实在是嚣张至极…… 也有可能是在某个街角的咖啡店,他正好走进去,而她从那里面提着杯咖啡出来。 但他独独没有想到过,会是在这种场景下。 他勐地转过身去,能够看到那头在昏黄色灯光下,依旧耀眼夺目的红髮。 她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手边上放着杯可乐,正在与对面带着帽子的女人说话,表情看上去有些嫌弃。 而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女人,极其敏锐的发现了他的视线,抬起眼来向他看去,蓝色猫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光。 是基尔。 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cia派入黑衣组织的卧底,本堂瑛海! 说起来,基尔进入黑衣组织的引荐人,似乎就是血腥凯撒…… 而死而復生的血腥凯撒,现在则是在欧洲刑警组织任职。 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联繫? 比如说,其实血腥凯撒是cia在基尔之前,就已经派入黑衣组织的卧底? 还是说,这是贝尔摩德易容的,他不经意间闯入了组织代号成员的交流现场? - 「有人在看我们。」 本堂瑛海压低了声音。 如月枫没有回头,只是用吸管吸了一口可乐。 第380页 她最近爱上了这款肥宅快乐水,不过对于无糖更好喝,还是有糖更好喝没啥见解。 ——因为可乐这种东西,只有在喝第一口的时候好喝。 喝到第二口,第三口的时候,其好喝程度便会以fiftyfifty的方式递减。 她也只会喝三口。 她看了一眼左上角的小地图,上面在一群小红点中,有个非常扎眼的小绿点。 「来调查消息的公安吧,这地方收集情报很容易。」 她又吸了一口可乐,感受着那些气泡在口腔中炸开的瞬间。 对于她来说,这倒是无所谓,但对于仍在卧底的本堂瑛海来说,被某些并不知情的公安盯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往这边过来了。」 本堂瑛海站起身来,手向后摸,摸向自己别在腰间的枪。 「我来吧,今天本来是想让你开心一下的,要是被闲杂人等打扰了心情,那就不好了。」 如月枫先她一步站起身来。 她现在加载在模块上的职业还是杀手,各项转职技能也还闪亮亮的。 几乎是瞬间,她便消失在了原地,引得刚刚还在往前走的诸伏景光心里一惊。 到哪里去了?! 「呵呵……」 一道如鬼魅似的轻笑声于他的耳边响起,热气扑洒在他的耳垂上,有些痒。 他没法动了。 不要误会,并不是说他是突然中了定身术还是什么的。 他就是很单纯的,双手在瞬间被人挟持在了身后,就连双腿也被人从后面叉开,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被压到了墙上。 酒吧里的人们还在嘈杂的音乐声中舞蹈着,无人留意到这个无人的角落中发生了些什么。 「看看我抓到了什么?」 那阔别已久了的熟悉的声音,带着些慵懒的笑意,与他的耳边响起。 「一只落单的公安小猫咪~」 之前他还在想,失忆或者什么情况是否会影响到她,但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她这一开口,他就知道,她一点都没有变。 ——还是这么混蛋啊,玛莲娜! 第161章 带我去你家吧? 「……」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仍试图挣扎。 他翻转手腕,想着怎么着也得救出来一只手,找到突破口后,接下来的路才会好走。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为什么会有人的手劲大到这个程度啊?! 他的挣扎被这双无情铁手所镇压,全身上下能使劲的地方就只剩下脸,表情一时非常的一言难尽。 「咔嚓!」 枪上膛的声音从他的侧身处传来,本堂瑛海冷着脸从旁边走出来,「要不要在这里解决了他。」 虽然大家都是卧底,但很显然,在卧底能够互相卖的组织里,大概只有某个fbi会好心救一下。 同事嘛,必要的时候可以做成炸药包(?)。 更何况,她现在还完全没认出来这是曾经的苏格兰威士忌,只觉得这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能留。 配合着威胁一下试试。 「好可怕啊你。」 如月枫保持着钳制的动作没有改变,偏了偏脸看向本堂瑛海的方向,露出了个笑来。 「但确实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你说对不对?」 很明显,她前面的那句话所面对的对象是本堂瑛海,而后面那句话的对象则是他。 这已经算是明的威胁了吧。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果然存在猫腻…… 莫非cia已经渗透进europol了吗? 但这个也暂时和他没有关系。 诸伏景光垂下眼睛,不再挣扎,说道:「我只是路过来追缉炸弹犯的而已。」 「……对你们的秘密,没有想要探求的打算。」 在实力悬殊的事实当前,退一步是保全自己的手段。 主要是,玛莲娜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他也不敢赌她还记得多少。 更不敢赌,她是否能在认出他后,放过他。 「哦,追缉炸弹犯。」 如月枫笑着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意义不明,「那我现在是在妨碍公安履行公务了。」 她松开手,也向后撤了一步,收回自己刚刚抵在他腿中间,用来叉开他腿的那条腿。 他几乎是在被松开的下一秒,就转过了身来,有些警惕的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酸麻的手腕。 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卫衣帽子下的两根棉绳,「那可真对不起~」 周围有些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向着这里投注来了些许的视线,却在看到本堂瑛海锋锐的视线后把头扭了回去。 「……看来你还有没说完的话。」 诸伏景光看着面前丝毫没有让开意思的某人,抿了抿唇,「你还在担心什么?」 「没啊,我很相信你的能力。」 她耸了耸肩,停顿了一下,「只不过嘛,对于你是否会保密,不是很信得过。」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和你一起去追缉那个炸弹犯,如何?」 本堂瑛海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走了,于是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听到这句话,诸伏景光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惊讶,微微瞪大了眼睛。 若不是知道此人失忆了,他怕不是会怀疑,她已经认出他来了。 第381页 「什么?」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茫然无措,多亏了脸上厚厚的易容,才为他挡了一下。 「你听上去好像很惊讶啊。」 如月枫挑了挑眉,双手环抱在身前,「那几个犯罪分子都敢用人//肉炸//弹的方法了,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日本本土的黑手党一般不会用这种手段吧,估计是从墨西哥或者中东那边偷渡过来的。」 「所以?」 她笑了一下,「所以,要不要合作?」 「你有搜查权,而我有信息渠道,抓住了之后直接一步到位把他们交给公安收押……听上去不错吧?」 听上去确实不错,毕竟玛莲娜的能力算是有目共睹的强大,但是—— 这人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好心到这个程度吧? 「就因为这个?」 诸伏景光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她向前走了两步,微微抬起眼睛,若有若无的将视线停驻在了易容痕迹比较重的几个地方,又转瞬即逝。 「我好歹也算是个刑警,协助搜查恐怖组织人员有什么不对?」 「再说,那些傢伙搞的破东西差点炸死我的部下,这个理由应该足够了。」 「……」 他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但眼见着面前之人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耐烦,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气,伸出手来,说道: 「那么,合作愉快。」 - 如果能够回到1个小时前,那么诸伏景光一定要把自己这句话给收回去。 玛莲娜的行动确实很有效率,不如说,当这个人站在正义的一方时,她便是你最为可靠的盟友。 就是她使用的手段……有些过于不拘小节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拦截那队恐怖//分子的车,面不改色的直接黑了一路上的十个红绿灯,驱赶着对方被挤入她所设定好的方向。 然后将跑车开出了火弩箭的架势。 交警,交警尽力了只能说。 「……你知道我没法当没看见的吧?」 他坐在副驾驶上,一只手抓紧了车顶上的把手,脸色有些发绿。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飙过车,但是像她这种,车技差不多和降谷零一个级别的,就很受不了。 坐下来的一个体验就是,感觉像被抓着领子丢进了洗衣机,整个人就是一个天旋地转。 「你说什么?」 她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很危险驾驶的搭在打开了的车窗框上,脸上带着些肆意的笑。 「说你刚刚黑了红绿灯的事!」 他微微加大了些声音。 「哦?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黑了红绿灯吗?啧啧啧,日本公安真可怕,张嘴就来的。」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这人脸上一点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甚至还把原来放在窗户边上的手放下来,换了只手握方向盘,然后将另一只手比了个枪的样子,对准诸伏景光。 「说话得谨慎点啊,不然万一和恐怖分子搏斗时殉职了,那可不妙。」 ——这人真是刑警吗?威胁人威胁的也有些过于顺手了一些吧! 他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选择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个整个人都在他的忍耐底线上蹦迪的傢伙。 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很诡异的感受到了一丝欣慰。 ……虽然变小了,但这个行事作风和性格却还是没有变啊。 但就在这个欣慰感刚生出来的下一秒,旁边的这人就勐踩剎车,然后从车上跳了下去,举枪大喊道: 「日本公安,open your door!!!」 ——把他的欣慰还回来啊,混蛋! - 如月枫看了一眼,面前这些从卡车上下来的面包人(?)的数据。 平平无奇,只有力量和耐力方面好一点的杂兵。 再来一百个都不是什么问题。 「#*&@!」 为首的那人一脸戾气的对着她吼道。 诸伏景光努力的去辨认了一下,对方说的到底是哪国的鸟语,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你能听懂他说了什么吗?」 他问道。 「他说,向我开炮~」 她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有的直接说道。 事实上,在系统自带的翻译下,她很轻松的就能够听懂,对面这个领头人说的是: 【日本狗,不想死就滚远点!!!】 不爽啊,这人骂谁日本狗呢?就算真是狗,她也是纯血义大利的好吗。 她完全忘了,自己刚刚上去就是一句『日本公安』,现在正感到非常的不爽。 「公安小哥啊。」 她偏头看向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凉飕飕的笑来,「这种极端危险分子,留一个给你们审问的就够了吧?」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啊的感嘆,就感觉到了远方朝自己方向射来的子弹。 他眸光一凛,在躲过子弹的瞬间,便觉得自己的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唰!」的一声窜了出去。 「有用的就留着榨取完情报后死,没用的现在就死。」 她手中的双枪,伴随着那如同舞步一样利落的动作,而向外宣洩着子弹。 风吹的速度愈发得紧了起来。 第382页 恐怖//分子团伙在这种强火力的压制之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每一颗子弹的发出,都带着一具重重的倒在地上的躯体。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人,也就是刚开始暴躁的向他们喊话的头目。 他现在看上去狼狈极了,脸上满是擦伤和迸溅出来的血不说,眼中也充满了惶恐。 「*#&/—?!」 他大喊着求饶的话。 但如月枫只是笑着,然后抬起脚来,一脚便踩断了他的腿骨,眼中满是漠然,「我是人,所以听不懂狗说话呢。」 「可以了!」 诸伏景光跑过来,他看了一眼现场这血流成河的场景,脸色有些难看。 「……」 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断腿哀叫的头目,弯了弯眼睛。 「这种蟑螂很顽强的啊,你得把他的四肢都打断,他才能变得听话。」 她对着地上匍匐着的头目,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就像这样。」 「砰!」 - 等处理完交接的事情后,已经是晚上20点。 诸伏景光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身心俱疲。 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毕竟后面还有个大麻烦在等着他。 「哟,你鞠躬完回来啦。」 大麻烦靠在他的车旁边,笑眯眯地对着他摆了摆手。 虽说早已料到了,但果然还是——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因为不想回去被入江正一追问事情经过。 但她又不能这样实话实说,那多冒昧。 「江湖规矩,我帮了你,你就得给我报酬,报酬呢。」 她伸出手来。 「我没有把你供出来,这还不够吗。」 他有些无奈。 得亏那是群偷渡过来的恐怖//分子,不然这事儿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结束。 「哈?那是你本就该做的事情吧。」 她从车边上站起身来,向他所在的方向走来,「我要的可不是这个。」 「你要,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他下巴易容的地方,用力一撕—— 一张表情生动的清秀脸庞,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连忙侧过脸去,躲避她视线的同时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公安小哥啊。」 她露出了一个西子捧心的表情,「我家离这里可远了,开夜车回去多不方便呀,你能理解吗。」 「……我叫诸伏景光。」 「哦,景光酱啊,你知道我开夜车回去有多危险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重复道:「很危险的。」 他开始感到有些头疼了,抬起手来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我猜,你该不是想去我家睡吧?」 「你猜对了,不愧是我的搭档!」 如月枫笑了一下,把他往旁边拉,「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出发!」 「等等!」 他想要停下脚步,但很显然拗不过她的力气,被拉着走了一段距离,「我可以给你开个房间!我付钱!」 「你好狠的心啊,怎么能这么对待你亲爱的搭档呢!」 她发出了一声惊天闢地的假哭声。 诸伏景光,诸伏景光最终还是屈服了。 义大利人恐怖如斯。 「……唉,我开车,你歇着吧。」 他用手打开驾驶座侧的车门,总之都是屈服,他还是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吧。 但忙碌了一天的公安警察,很明显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哥今天过来找他有事要讨论。 所以,他刚一打开自家的大门,就看见兄长,对着站在门口的如月枫,露出了个有些惊讶的表情,说道: 「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诸伏高明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傻了的他,补上最后一刀: 「还是和景光在一起。」 第162章 我弟弟/我哥哥 「……」 没有一丝丝犹豫,在诸伏高明开门的瞬间,在诸伏景光大脑停转的那一秒,如月枫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既然要追寻刺激,那就要贯彻到底(不是)。 咳,是要坚持人设就要坚持到底。 她抬起眼睛,看向诸伏高明的同时,一把搂住了诸伏景光的胳膊。 「哎,景光酱,这位是你的哥哥吗?你们长得好像啊~」 她笑眯眯的歪了歪头,将自己的头半靠到诸伏景光的肩膀上,声音像是浸了蜜似的,带着百分百的甜腻,继续说道: 「好过分呀,都交往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告诉我你还有个哥哥呀?」 她的眼中闪动着纯然的陌生,看着怔愣住的诸伏高明,就像在看一位陌生人似的。 虽然她并没有明确指出来,或许是对方认错人了,但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并不认识他,也不是他的什么师妹。 但诸伏高明并不是很好打发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了些许的思索,看向诸伏景光,面色如常的,甚至笑着说道: 「这是你的女朋友吗?抱歉,看来我来的并不是时机。」 第383页 「说起来,你好像并没有告诉我,你女朋友的名字?」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他女朋友啊!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升级了! 诸伏景光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外加上过去当卧底时的经验,才堪堪将自己脸上的表情给绷住。 「是吗?我以为我和哥哥你说过呢。」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上升起了一层羞涩的不好意思的薄红,「她的名字是玛莲娜·杰索。」 说着,他又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如月枫,将另一只手向前,介绍道:「这是我哥哥,诸伏高明。」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告,试图告诉某人不要玩得太过于忘乎所以。 但如月枫很显然,并没有看到这个眼神。 也有可能是,看到了,但完全不想理。 「原来如此,那么我或许应该称你为杰索小姐吗?」 诸伏高明对着她伸出手,是个标准的握手礼,「还是说,应该称唿你为弟妹?」 但她并没有去握住他伸出来的手,而是保持着揽着诸伏景光手臂的姿势,向前迈了一步—— 下一秒,她还带着些微晚间夜风凉意的脸庞,与诸伏高明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又完成了另一边脸的贴贴。 是个非常标准的贴面礼。 诸伏高明默默收回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表情在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又在下一刻努力的扯平。 但那丝丝缕缕的,熟悉的玫瑰香气,又扰得他心绪不宁,实在无法平息。 而诸伏景光…… 抱歉,您所唿唤的帐号目前并不在服务区。 「杰索小姐是哪国人?」 诸伏高明尽量保证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至少不要露出明显的崩裂。 「义大利人哟~」 她笑着说道,然后又搂紧了些诸伏景光的手臂,「景光酱帮了我很多忙呢。」 「哦?」 「第一次来到日本人生地不熟的,公安小哥可是非常热心肠的人吶,一来二去就熟了。」 ——但就在几天前,你口中的『男朋友』,还在询问我关于你的事情啊。 「景光可真是个好孩子呢。」 诸伏高明的视线,终于移向了诸伏景光。 虽然在弟弟7岁之后,他们就因为领养家庭不同而分开了,但他自诩还是了解自家弟弟的。 若是真的谈了女朋友,他应该不会藏着掖着,而是直接把人带回家来说清楚情况。 毕竟他们家从小的教育,就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大概意思)。 是在执行什么需要伪装成情侣的任务吗? 还是说,是honey trap? 可问题又来了,若是假扮情侣的话,景光看向如月的眼神……是不是又有些太暧昧了? 这种眼神,不像是会看向不喜欢的人的样子啊。 在诸伏高明沉思的时候,如月枫也在观察着他。 【人物:诸伏高明,当前好感度:90】 【特殊技能:火烧赤壁】 【技能描述:『你过来呀!』超级加强版,大概率吸引罪犯注意力,嘲讽度增加20%】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加嘲讽度的技能呢,有点意思。 「景光酱,难道我们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她用手捏了捏诸伏景光的手,「我还没吃晚饭呢。」 「啊!嗯……确实,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诸伏景光被这毫不留情的一捏给捏回了神,他看向哥哥,表情也变得比较正经,「哥哥有吃过晚饭吗?」 后者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来一起准备吧。」 他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去拿拖鞋的如月枫,「让女孩子做饭可不太礼貌。」 诸伏景光假装没听出来哥哥口中『我们谈谈』的意思,指着房间给如月枫介绍: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这里其实就只有两个房间能睡,你想睡客房还是主卧?我到时候去睡沙发就好。」 而她用手将刚刚弯腰拿东西时散下来的头髮,掖到耳后,「哎,景光酱不和我睡一起?」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的小狐狸,凑近了些,于他的耳边吹了口风,「还是说,因为哥哥在,所以害羞了?」 诸伏景光的脸腾的一下子就变得绯红,视线漂移,小小声的回道:「你别闹了!」 明明应该是坚决拒绝和斥责的话语,偏生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欲迎还羞似的。 你骂人像调情.jpg 站得并不是很远的诸伏高明,自然不可能会错过眼前这一幕。 他心态很平稳的——攥紧了拳头,然后又放松,脸上带着笑说道: 「景光,快过来吧,早些吃完饭早些休息。」 诸伏景光这才如梦初醒,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而如月枫扫了一眼那两个房间,就大致的能看出来,哪个是诸伏景光的房间。 她走进去,意料之中的能够看出来,这里并没有多少居住的痕迹。 ——毕竟按照他工作的保密性来说,应该长居的都是安全屋吧。 今天之所以会领她到这里来,估计也是因为不想让她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 比如说公安内部的机要文件之类的。 第384页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10几条入江正一发过来的消息。 简要概括一下,大概就是: 【都这个点了,你人呢???】 她完全没有那种让老婆(?)独守空房的自觉,打了几个字回復过去。 【爱吃鸡翅膀:我今晚不回去了,小正晚安(?w?)?】 发送完了之后,直接关机,不给对方用简讯轰炸的任何一点可能性。 ——反正要真有重要信息,系统会叫她的。 她坐在窗边的写字桌前,书桌上看上去保留了不少某人高中时期的『杰作』。 什么用刻刀刻出来的『我要和zero一起考上东大!』,这样的话。 放在书架上还放着些高中生必读书目。 什么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宫泽贤治的《银河铁道之夜》……还有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书架上面,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与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紧紧的靠在一起。 生前撕的不可开交的两位作家,要是知道死后自己的作品被人并列放在一起的话…… 噗,感觉那反应肯定会很有趣啊。 她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人间失格》,发现里面还夹着张诸伏景光写的纸条。 【完全无法理解!!!】 从纸条上力透纸背的文字就能够看出来,他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到底有多么激动。 难以理解什么?是难以理解大庭叶藏的堕落,还是难以理解太宰治的五次自杀or殉情? 死亡,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呀—— 「玛莲娜,吃饭了!」 诸伏景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如月枫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轻轻地应了一声说:「来啦!」 吃完饭后,诸伏家的两个男人又不约而同的抢过了洗碗的工作,把她赶去洗漱。 洗漱完之后,就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这对兄弟之间,到底交流了些什么。 总之,在她晚上起来的时候,她看到,睡在沙发上的人并不是诸伏景光,而是诸伏高明。 嗯……好哥哥啊。 但她不应该知道这个的不是吗? 毕竟,在兄弟二人对话或者谦让的时候,她已经早早的上床睡觉了呀。 她所知道的信息就只有,诸伏景光让出主卧的位置,选择自己去睡沙发这一条信息。 或许是出于公安的严谨性,房间的窗帘拉得相当紧实。 四周一片昏暗,没有一道光能够透进来。 她也没有刻意的蹑手蹑脚,直接走到沙发的边上,能够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 但作为六边形玩家,夜视功能怎么可能会差呢? 她就和在白天一样,瞬间便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人,头所在的位置。 她俯低身子,然后低头,亲了上去—— 一双比之诸伏景光的眼睛,要更狭长的蓝色凤眼勐地睁开,其中写满了错愕。 他看着眼前放大了的那张脸,能够听到她说道:「嘿嘿,给景光酱补上晚安吻~」 诸伏高明放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他的心因为这句话而勐烈的跳动了起来,其中涌动的不知道是怒火,还是羞窘。 他只是微微推开自己身上的人的肩膀,说道: 「师……弟妹,我不是景光。」 第163章 门外 昏暗的大厅内,『认错了人』的人和被认错了的人都在沉默着。 但一个是坐怀不乱、心怀鬼胎,而另一个则是,满心烦乱与惶恐。 如月枫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惊吓似的抽回手去,再连带着道歉。 她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什么变化。 人在黑夜中是没有办法看清周围的事物的,但若是待得久了些,适应了这种黑暗,一切就会更加的清晰。 甚至,所能够看到的细节,会比在白天时更多。 她非但没有后退,甚至还往前近了一步。 她将一只手撑在沙发的皮质面上,而另一只手则是顺着身下人的胸膛往上走。 如月枫的手一直都很热,就像是在运行着的火炉子一样,有些烫。 而诸伏高明本身的体温整体要偏低些,更何况他还睡在沙发上,夜间温度也不高。 他能够感受到,那带着些灼热的指尖,一点点的向上移,所过之处都升起了些微的痒意。 先是胸膛,再是锁骨,又带着些挑逗似的,轻轻点了下他的喉结。 他不住的往后扬起头,黑髮洒满整个枕头,有几道略长些的划过高挺的鼻樑,如同引颈受戮的天鹅。 那根手指经过了长途跋涉,最后停在了他的眼角。 「真奇怪啊,总感觉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双眼睛一样。」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迷茫,指尖的暖意烫得他眼角有些泛红。 他或许应该马上制止她的,毕竟虽然身份存疑,她现在也依旧是他弟弟的女朋友。 但不知道为什么,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甚至在被她误会为景光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一丝完全无法忽视的,气恼。 那日景光和他打电话,说需要『如月枫』的相关资料。 但为什么需要她的资料,他却并没有告诉他。 第385页 而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她就没有应他那声师妹,而现在,这个问题似乎获得了答案。 她失忆了。 她不记得他了。 所以,自然也不会应那句『师妹』。 然而在他走神的时候,如月枫却并没有停。 她对着他弯了弯眉眼,是个笑,「刚刚在介绍的时候,你没告诉我要叫你什么比较合适。」 「嗯……刚刚在门口的时候你叫我『师妹』来着?真奇怪啊,我并不认识你呢。」 「你叫我弟妹,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跟着景光一起,叫你声哥哥才比较合适?」 她俯低身子,附在他耳旁,放慢了些声音,说道:「哥哥好~」 她能够看到,那原本雪白雪白的耳垂,慢慢染上了一层赤红,向上蔓延着,很快就将他的整张脸都染红了。 都说月下观美人,但现在窗帘拉得那样紧,连半道光都无法透进来,观景效果却分毫不减。 却在这时,有一只手掌突然捂在了她的唇前,将人往自己的方向一带。 - 「是不是还没有认全路呀,怎么找房间还能找到客厅这里来呢。」 诸伏景光带着有些强硬的态度,将人箍在自己的身前,对着诸伏高明笑道: 「也是我的错,我忘了和你说,其实我和哥哥换了位置。」 他的唇角向上勾起,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后来我想了想,其实床还挺大的,夜也这么冷,哥哥还是去客卧那里睡比较好。」 「……」 诸伏高明没有说话,只是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看向诸伏景光。 在他的印象中,弟弟一直都是那种很温和的,很柔软的模样,就像块戳一下会晃晃悠悠很久的小熊软糖。 而像现在这样,以令人根本挑不出来错误的方式说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还是头一次。 虽然诸伏景光早已成年,但由于聚少离多,他对于他的形象还是停留在那个小男孩的时代。 而现在,形象更新了。 他已经确确实实的,成长为了大人。 「虽已是深秋,但是却还不是很凉,两个人睡一起的话,有些热了吧。」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狭长的凤眼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羞涩,看上去带着些完全无法被掩饰的锋锐。 「再说,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明天你还要上班不是吗?要是休息不好的话,会很没精神吧。」 ——要不说东亚人含蓄呢。 这要是换个美国人或者义大利人在这里,估计就会很直白的说:不要大搞特搞以至于明天下不了床。 「哥哥竟然还会担心这个?我精力还算不错的。」 他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拍了拍诸伏高明的手臂,「倒是哥哥在沙发上容易着凉,万一感冒了那我就罪过了。」 两双有些相似,但细看下却有些不同的眼睛对视着,在空气中擦出了无声的火花。 而如月枫,如月枫完全不感兴趣的打了个哈欠。 她轻轻松松的,就将诸伏景光箍在她腰前的手臂给拉了下来,然后向前走。 后者被她这种不管情况,直接破局的态度给弄懵了,一时傻愣在了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打着哈欠走到主卧的门旁,用手抵住门框,然后才转过头来看他,「不是说要和我一块儿睡吗,愣着干嘛。」 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卧室。 而诸伏景光看着那扇关上了的门,垂下了眼睛。 他本来就没睡,刚刚的动静自然也都听见了。 不管是真的认错人了,还是假的认错人,反正……都发生了。 他可没有忘掉,哥哥曾经在电话中告诉过他,自己喜欢那位『师妹』的话。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证实,如月枫=玛莲娜。 她当然并不是他的女朋友,而哥哥自然也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他刚刚说出来的话,就有些自爆卡车的感觉了。 「……」 他抬起头来看向诸伏高明,并不意外的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某些刚刚上头的热血褪去,他下意识的撇过头去,躲避了对方望来的目光。 「早点休息,哥哥。」 他转身离去,但背影却有些狼狈。 - 科学表明,人在无光环境中的入睡速度快于有光环境。 所以,她自然也是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如月枫坐在床边上,看向正在关门进来的诸伏景光,站起身来。 后者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向床边走去。 然后在见过她身边的时候,被一把抓住了手腕拉了过去。 「你哥哥好像不认为我们是情侣耶。」 她附在他耳边低声笑着说道。 「……本来也不是。」 他同样压低声音,「被看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厉害?你哥哥也是警察?」 「知道这个对于你来说没什么必要吧。」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勐地往前倾了一下,『啪』的一声陷进了床垫中。 「……我睡左边!」 前卧底在脱离桎梏的瞬间,立马滚到了床的最左侧。 而被躲开的如月枫,则是看着正在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的他,微微扬了扬眉。 第386页 她坐到右侧的床边,说道:「从刚刚其实我就想问你个问题来着。」 「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头也没回的说道。 她指向窗户边上挂着的那只风铃,「你去过西西里?」 「……」 他没有回答,半压在枕头里的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何止是去过啊,我可是被你亲手给送过去的。 而那个风铃,本来也是要送给她的。 但某人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他就算这么说,估计她也不会信。 他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刚要说话,就感觉自己身上一沉。 什么情况? 他的眼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而勐地睁大了些。 他向旁边转身,却因为她坐的这个地方稍微有些尴尬,而只敢扭动上半身。 那人红色的长髮垂落在他的眼前,看上去像是一帘垂落的梦,深蓝色的眼睛中闪动着有些恶劣的光。 房间内一片昏暗,她看上去却像是在发光。 她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两边脸颊,手指微微往里用力,把他嘴给捏的嘟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结果真就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啊。」 她捏着他脸的手微微向里边用力,「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 他握住了她作乱的那只手的手腕。 虽然姿势别扭,但诸伏景光愣是以这个姿势坐了起来。 他向前倾,抵住她的额头,「说说看啊。」 在这一刻,那个有些羞涩又有些无奈的公安警察消失了,所留下来的,是危险感十足的苏格兰威士忌。 「……」 如月枫眨了眨眼睛,注视着面前的这双蓝眼睛。 就他这点力气,她自然可以轻轻松松的挣脱,但—— 真有意思的进展,她干嘛要打断啊? 「我以为……」 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向前倾,在他的耳边说道:「你要和我一起睡觉啊~」 不管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睡觉,还是发生的人类大和谐运动的睡觉,那不都是睡? 她说的也没有错啊,不是吗。 「你……」 诸伏景光明显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下意识的松开她的手,想要往后退。 但很明显,他忘了自己这还在床上,且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 「!」 他被绊得失去平衡,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而她很显然还不想就这么放过他,闷闷的笑了一声,向前趴在他身上,「我有这么吓人吗?说说而已,都能吓成这样?」 她用手在他的左侧胸前画了个圈,歪了歪头,「还是说,你是因为顾忌着哥哥酱还在外面,万一出来点声音就会被……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被子给蒙了进去。 某个有些恼羞成怒的人,也不顾什么说的话会被听到的事情了,大声说道:「睡!觉!」 门外,诸伏高明面无表情的经过,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刚刚发出的消息。 【to 仓田导师 我见到师妹了。】 第164章 纯黑的 「唿,唿……」 库拉索正在奔跑着。 她潜入日本公安特殊的储存着情报的房间,从中获得了些她所需要的情报。 比如说,目前被他们所获取的卧底的情报。 里面既有已经死去了的赤井秀一等人,也有还活着的诸如基尔,波本,这样的活人。 真没想到,组织的明日之星竟然也是卧底。 她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有些变得空落落的感觉。 她所真正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并不存在于这份名单之中。 于三年前叛逃组织,然后被宣布了死讯,但却并没有寻找到其尸体的血腥凯撒……她并不存在于这份名单中。 说来她也是痴心妄想,那人怎么可能会是卧底呢? 那可是比琴酒还要心狠手辣的杀手啊,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会是官方组织的人。 她只是……只是不愿意相信,那人就那样简简单单的消失了而已。 突然,库拉索的眼神一凛。 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拳头,毫不留情的直冲着她的面门而来—— 「哼,波本!」 她以一个利落的闪身躲过,嘴角上扬,露出了个有些嘲讽的笑。 降谷零并没有想要和她交流一下的意思,出拳仍是那么的利落,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冲着其要害而去。 虽然他眼下青黑有些严重,看上去好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一样,但是身手却依旧敏捷,若是不认真去对待,绝对会吃个大亏。 库拉索并不打算和这人分出个胜负来,选择了避战。 她撞碎高处的玻璃,从那上面跳下去,几个起落便落到了地面上,并且挟持了一辆车。 「嗡!」 车子的引擎发出了嗡鸣声,随后便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的直接沖了出去。 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个意想不到的东西,在前方等着她。 比如说,某个假死脱身的银色子弹。 - 「库拉索失踪了。」 贝尔摩德躺在放满了热水的浴缸中,向上扬起头来,握着手机放在耳边。 第387页 「不过在她失踪前,她发出了情报……有关于卧底的名单,里面有几个有意思的人吶。」 她抬起自己另一只手,对着灯光照了照那上面的艷红色指甲。 ——刚刚换的新颜色,光是看着就令人很开心。 「正好在德国的你,跑一趟解决掉在那里的叛徒,如何?」 她笑着说道。 「……库拉索的脑子很重要。」 琴酒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淡淡的警告,「若是她想要离开组织,那就只能杀了她。」 「那可是朗姆的二把手耶。」 贝尔摩德换了个角度继续欣赏自己的美甲,一会儿擦出来的时候可得小心不要把它给蹭掉,「你说得倒是轻巧。」 电话的对面传来了一声冷哼,很是不屑的样子。 「若是朗姆能够承担得起情报泄露的后果也要保住她的话,那就让他自己来说吧。」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还真是冷酷……」 贝尔摩德将结束了通话的手机,放到身前防水的盘子里,然后又从盘子上的烟盒中抽出根烟来,用打火机点上。 是万宝路最经典的红白盒。 亦是,那个人曾经最为喜爱的香菸。 时间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能够轻而易举的就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她以前不怎么喜欢万宝路的,在那人死后,才喜欢上。 它能够让她想起她,就像她仍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去过一样。 「唿……」 烟雾于水汽中升腾了起来。 湿度较高的地方,烟要不停的去点,不然就会熄灭掉。 贝尔摩德无意识的用手摩挲着手中的打火机,那上面凸起的十字架花纹非常具有存在感。 库拉索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更为重要的是死而復生的凯撒,不,玛莲娜。 她不仅变小了,还失忆了,并且加入了官方组织,怎么想怎么可疑。 说起来,组织中确实一直有研究返老还童药。 但由于药效不稳,致死率高,直到出逃的雪莉被重新抓到,他们都没有研究出来真正无副作用的返老还童药。 而玛莲娜作为当时看管雪莉的人,和雪莉的关系也最好,她的手中若是有粒aptx4869,倒并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 aptx4869的不稳定性太强,所以缩小的年龄也比较随机,若是让玛莲娜缩小到某个年龄然后重新长大,倒也不是不可能。 说起来,aptx4869的实验记录中,也确实有失忆这一条副作用来着。 不过,因为其致死性更为引人注目,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一条小概率的副作用。 她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气,但是嘴角却向上扬起。 玛莲娜啊,玛莲娜,你怎么总是带着那么多的秘密呢? 就连死而復生,也充满了谜团。 至于你要问她有没有把发现某人死而復活还变小失忆的事情告诉琴酒…… 干嘛要告诉无关紧要的傢伙。 他现在可是——疯得不轻。 不想被失去了缰绳的疯狗给咬死的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躲远点。 - 江户川柯南坐在汽车的后座上,仍在沉思着。 他之前和如月枫交换过电话号码,就在那次去北海道的旅行中。 而他从未和玛莲娜·杰索交换过电话号码,毕竟算上初见,他们一共也就见过两面。 可是他在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给如月枫的电话,被玛莲娜·杰索给接了起来。 如果她不是如月枫的话,那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手机号码呢? 而且,在她接通了电话,知道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后,竟然还信了…… 倒不是说不希望她不信他。 只是——那可是国际会议耶! 就因为一个小孩的一番话,就直接闯了进去,这得多信任他啊?! 是入江哥哥和她说了什么吗? 而且更诡异的是,现场的两个炸弹犯都神秘失踪的第二天,日本公安就发文称已经逮捕本次恐袭的头目。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有效率了!(不是) 咳咳,就是说……也有些太巧了吧? 就像是,有什么超级外援,主动的将答案送到家门前一样,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的样子。」 坐在前排的宫野志保,不,灰原哀,透过车前座的镜子,能够看到后座上与闹闹腾腾的少年侦探团格格不入的某人。 此时的他正一副沉思的样子,低着头,用手捏着自己的下巴。 「……」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来,透过镜子看向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 「雅美姐姐今天没有空吗?」 ——灰原雅美,原本宫野明美,是灰原哀的姐姐,目前两人正在绝贊同居中。 难得能够看到这个姐控和她姐姐分开啊,去游乐园放松一下不是挺好的嘛。 「她今天有兼职要做,没空。」 灰原哀淡淡的说道:「逃避问题可不是个好做法啊,江户川。」 「哈,哈……」 他露出了个有些尴尬的表情,「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啦,就是之前那个恐怖组织的事情,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很怪的样子。」 第388页 「哦?什么事能够难倒大侦探啊。」 她双手环抱在身前,「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提供些思路呢。」 「……」 他垂下眼睛,「灰原你也没办法的啦,那个人你又不认识。」 「她的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上去已经像是另外一个人了似的。」 「孩子们,已经到达游乐场喽!」 在前边开车的阿笠博士,发出了一声快乐的声音。 少年侦探团的三小只快乐的跑在前面,冲进了水族馆。 而他们两个黑衣组织受害人,则是离得远了一点,交流些只有他们之间能够听懂的话。 「按照赤井先生的说法,我所认识的那个人,她原本并不长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所认识的那人是她更加年长的长相,而我所认识的她则是缩小后的。」 「你怀疑是aptx4869?」 「嗯,据说那人原本就是黑衣组织的,但是她叛逃了。」 灰原哀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她的表情有些古怪,重复了一遍他所说的话:「叛逃?」 「嗯,叛逃了之后是自杀而死,赤井先生好像说过说她的代号是——」 「血腥凯撒。」 灰原哀抢先一步说道。 她脸上的表情不復刚刚的平静,而是充满了复杂,像是有人一把打翻了调色盘一样。 「……看来你认识她。」 江户川柯南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笃定。 他看向灰原哀,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全盘托出: 「她不仅失忆了,而且还加入了欧洲刑警组织,现在是europol派到日本的执行官。」 却没想到灰原哀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微妙。 「europol?」 她重复了一下这个组织的名字,「那个欧盟旗下的刑警组织?」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有些困惑的答道。 「不,没有什么问题。」 灰原哀摇了摇头。 ——只不过,她所认识的玛莲娜,从来都不是什么europol的执行官,而是aise的特工来着。 但义大利本身也是欧盟中的一员,若他们想要往其中塞人的话,那倒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在于:「你说她不仅缩小,而且还失忆了?」 他摇了摇头,纠正了一下,「是赤井先生说的,我认识的那位如月枫一直都长那个样子。」 「……但也确实失忆了。」 「aptx4869的后遗症中,倒也确实存在失忆这一条,但却不是很常见。」 灰原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而我也确实曾经将aptx4869送给过血腥凯撒。」 「但那是早期研究她新带回来的试剂的时候了,当时aptx4869还未得到真正的命名。」 「听上去,你们俩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江户川柯南说道。 而已经走到出口处的灰原哀,抿了抿唇,眼中瞬间有些晦涩。 【再长高些吧,志保。】 那个骗子的笑脸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没有长高,反而还缩小了,这可怎么办啊,玛莲娜。 说好的不要死,结果还搞出来这种事情。 玛莲娜,你个大骗子。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时,脸上露出了个有些恶劣的笑,说道: 「啊啦,看来那个赤井先生并没有告诉你,血腥凯撒她曾经是我的看管者呢。」 「而且,她还扬言说要做我的小妈来着哦。」 「……小妈?!」 江户川柯南陷入了瞳孔地震。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零的执行人和纯黑的噩梦的顺序! 第165章 阵营战进度:80% 「……目前根据你以前处理的模型来看,在义大利境内的黑手党已经彻底被消灭,个别外逃去他国的也无足担心。」 于半空中悬浮着的投影中,普拉米亚一脸严肃的说道: 「政府禁枪禁毒的力度盛大空前,肃清行动进度喜人,反应比较明显的就是本季度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流量增加了120%。」 她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视频对面坐在地板上的那人,「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因为系统之前就有通告过,说任务的进度条已经接近80%了嘛。 现在只要把黑衣组织的二把手,也就是朗姆余下的势力解决掉,再顺藤摸瓜把涉及到的各个势力也都解决掉,就要进入最后的扫尾阶段了。 前期把阵营势力培养好的好处,就在于后期发展起来了可以全自动往前推进度。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微微坐直了些身子,笑着说道: 「因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做到的啊。」 普拉米亚撇了撇嘴,「你把那个『你们』中的我去掉。」 「哎,为什么?」 「因为我又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那种东西。」 她会加入aise,甚至不惜顶着每天脱髮的压力研究那些东西,并不是说她改邪归正了什么的。 说实话,要是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玛莲娜的话,现在保不准还在环游世界到处丢炸弹呢。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单纯是因为有玛莲娜在这里而已。 第389页 坏人的心从开始的时候就是坏的,最多最多能够伪装得像样子,但永远不可能变成好人。 如月枫看着视频对面有些别扭表情的女人,放在自己脸颊旁边的手指抬起,轻轻地点了几下。 正义的伙伴啊。 「我从来也没有说过,克里斯蒂娜你是正义的伙伴呀。」 她微笑着说道。 今日的天气很好,透过落地玻璃照耀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慈悲的金光。 她的睫毛微微向下垂,深蓝色的眼睛像是一望无尽的大海,包容,美丽,让人着迷。 「克里斯蒂娜始终只是克里斯蒂娜而已,不是吗。」 「而我之所以会信任你,也只因为你是你。」 ——这眼神,感觉看狗都深情啊!!! 普拉米亚只觉得自己的脸上腾的一下子升起了一股子的热意。 那股热意从心上涌了出来,向上蒸腾着,直将她的脸也烧得通红,有些羞恼,有些欣喜,又有些对自己的气愤。 这人把人类这种生物的秉性看得十分透彻,所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恰好和得当。 能够以最轻松的付出,换取最丰厚的回报。 但她说过的话,她自己还能不能记得,那就又是另一件事了。 说起来,在最开始她加入aise的时候,还觉得这里或许是什么义大利官方的黑吃黑机构。 毕竟是那个黑手党都成远近闻名的特产了的义大利啊…… 不是都说他们的政府都没办法奈何那群猖狂的黑手党,所以演变到了最后,都变成了影子政府和无实权政府了吗。 结果完全不是。 aise内部的各项机构堪称是她所见到的顶尖。 且这里的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都有一股『不成人则成仁』的气,明明是那样看上去完完全全不可能会实现的任务,每个人却一点点撒气的想法都没有。 后来在她完完全全融入了这里,并且目睹了各种各样,包括但不限于: 早餐的时候一大帮子天主教教徒,祷告对象不是他们的神,而是玛莲娜。 中午的时候随处可见不睡觉端着特殊定制图案马克杯(懂的都懂)到处乱逛的人。 而晚上甚至还有类似于『与玛莲娜小姐的点滴事一二三』的集会…… 就算是她这种穷凶极恶的前罪犯,都有些感觉毛骨悚然。 她当时甚至都有些怜悯玛莲娜了,感觉这人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她那群神经病部下们每天都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太变态了。 然后她就很愉快的选择了加入其中。 无他,问就是这些傢伙们做出来的各种手办(!)周边之类的东西,确实都很不错。 虽然要忍受狼哭鬼嚎的精神污染,但由于aise工作本来就要到处跑,聚集在一起的人变动很大,所以就还在忍耐的范围内。 ……但对于能够一点羞耻感都没有的,就说出这种话的傢伙来说。 那些人的变态程度,感觉已经无限逼近于正常人了呢,呵呵呵。 普拉米亚看了一眼投影中在笑的某人,又默默转移开自己的视线,某个在阴暗角落里的截图键,已经快要被她给摁爆了。 「对了。」 如月枫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一样。 她这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回来,微微扬了扬眉,「还有要交代的事情?」 如月枫摇了摇头,「不,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现在只需要先把义大利整体稳住,不要再滋生出新的黑手党,该杀的就杀,该镇压的就镇压。」 「……美国上个月强烈谴责咱们没有人道主义精神来着。」 「让他们滚。」 「噗。」 普拉米亚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髮,表情也看上去比较放松,「其实本来要和你对话的人,应该是桔梗,但因为今天庆功宴,他实在是走不开身。」 「你是没看见他被拖走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我真应该照下来的。」 一想到这位每天仗着自己辅佐官身份,就一副二五八万样子的傢伙,因为被拉走而黑得不行的那张脸,真的很好笑。 再加上,玛莲娜在去europol的时候,所选定的辅佐官也不是这位大内主管,她就更想笑了。 「你也很出色呀,克里斯蒂娜。」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的某人说道。 「是吗,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研究员,而并不是每一位研究员,都能和入江正一那傢伙似的,无缝衔接转换到辅佐官状态的。」 普拉米亚最终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没有选择桔梗,而是选择了入江正一,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人还有做辅佐官的能力的?」 「嗯……」 如月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她能说,其实是因为入江正一曾经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中,当过白兰副官的原因吗。 虽然不仅背刺了白兰,还被后者发现了背刺行为,然后反被背刺了就是了。 白兰那傢伙估计早就看出来了,但就是坏心眼的不说,留到最后的时候才把事实揭出来。 是个超级幼稚鬼啊。 三次共振融合了三个世界,但更准确来说的说法是,融合了游戏世界,现实世界,然后还有『她』。 第390页 游戏补全了过去,现实代表未来,而她自身凭藉诸多锚点融合进来,还有另一个自己的记忆。 虽然就连白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人类能够成为世界基石。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世界』。 空白记忆在融合后被补全的感觉很不好受,更别提在空白记忆后的时间段中,她真真正正的算是活了三段人生。 过去的一段,游戏中的一段,以及她在现实世界中的一段。 当记忆的截点重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瞬间的错乱感,足够将一个意志力足够坚定的人逼疯。 但作为能够沟通亿亿万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白兰,他所体验到的人生和记忆,怕是常人都无法想像的吧。 他应该也有过迷茫的困顿期,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是真实有意义的时候啊。 如月枫垂下眼睛,喝了一口马克杯里加了整整六块方糖,喝起来腻死人的榛子拿铁咖啡。 她抬起眼睛,看向普拉米亚,笑着说道:「因为小正很有用啊。」 后者在她的话语中打了个冷颤,锐评道:「感觉你嘴里说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好话。」 「有吗?你真这样想?」 「不然还能怎么想……入江还真是倒霉,被你给看上了。」 「哎,什么叫被我看上了就倒霉?那这样来说的话,克里斯蒂娜你不是更倒霉吗?」 「你……!」 普拉米亚感觉自己的血气又开始上涌了。 但看着那张笑眯眯的,『知道错了,哎嘿我下次还犯』的脸,她的气还没聚起来,就已经散光了。 算了,和这傢伙计较啥啊。 不远处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有人在叫她,说克里斯蒂娜,该去参加晚宴了! 而视频对面的如月枫,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反正该交流的已经都交流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看来要到说再见的时候了呢。」 她对着普拉米亚说道:「我的眼光很好吧,桔梗处理事情的手段已经可以赶上四分之三个我了。」 「……你是不是趁机夸了下你自己?」 「嘿嘿。」 她并没有否认,毕竟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自信! 「真好啊,克里斯蒂娜,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她用手撑着腮帮子,也不管对面那边因为她的话,而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皱起眉头的普拉米亚的表情,挥了挥手,「好了,吃好喝好玩好,我还有事要做,Пoka~(再见)」 说完,也不管对面是个什么反应,就直接挂断了视频。 空荡荡的房间内,插着电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一则紧急快讯,「昨日高架上发生连续车祸,造成……」 如月枫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然后拿出手机,熟练地找到自己想要找的对象—— 「喂,尤尼?嗯嗯,是我,今天你应该有空吧,要不要一起去玩?」 她的视线移向播放起了gg的电视屏幕,微微眯了眯眼睛。 「那就在东都水族馆见面吧。」 第166章 她有别的小孩了 「哎,你看那里。」 原本正在队伍的末尾缀着交流的江户川柯南,敏锐的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他凭藉着自己bug级的侦探的直觉,向着感觉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坐在长椅上垂着头的银髮女人。 女人看上去狼狈极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也到处都是擦伤出来的伤口。 她的表情十分迷茫,呆呆的坐在那里,看上去与充满了快乐氛围的游乐园格格不入。 「……等等。」 灰原哀表情十分凝重的,拉住了本来要往那边走的,江户川柯南的袖子。 后者被她无意识加大的力气拉得一个踉跄,转过头来,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她将下巴扬了扬,指着那个呆愣愣的女人,小声说道:「那是组织的人。」 这下子,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彻底的严肃起来了。 「确定吗?」 他站住自己的身子,没有贸然往前走。 「我以前见过她,要是我没有记混了的话,她的称号应该是库拉索。」 灰原哀的声音中有些微的不确定,表情在瞬间也变得有些微妙,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她是朗姆手下的人。」 「为什么会记混?」 他下意识的追问道。 「……我在组织里面是研究员,基本上除了几个看管者外,不会怎么去接触其他的代号成员。」 她垂下眼睛,「但玛,血腥凯撒她人缘却很好。」 「人缘很好?」 「情人遍地也算是人缘很好吧,总之,虽然组织之中的各派系盘综错杂,但她倒是左右逢源。」 说着说着,灰原哀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不爽。 毕竟那个时候她还是小孩,玛莲娜虽然是个不怎么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但比较*成人*的画面,她也没让她看见过。 之所以说可能记混了……就是因为那傢伙的情人实在太多了! 就算是领到过她眼前,或者被她看见过的,都有好几个,她又不是很关心这种东西,记混了也实在情有可原。 同为聪明人,江户川柯南自然也是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第391页 他的表情一瞬间也变得有些微妙。 ——所以说,血腥凯撒拥有代号的情人得多到什么程度,这都能混了? 「收敛一下你的表情,江户川。」 灰原哀冷冷的说道:「她跟那些人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真要论那傢伙真正喜欢的人的话,贝尔摩德也好,琴酒也好,甚至是莱伊也罢,这些人统统都比不上那个人。 那个让玛莲娜不惜从组织中叛逃,也要保下来的人。 虽然后来知道她是aise的卧底,但总感觉当时若没有苏格兰威士忌的那个事,她也不会提前叛逃。 甚至后来还落到了变小失忆的地步…… 可恶,就那么喜欢那个男的吗?! 她又不是没见过苏格兰威士忌,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感觉很普通啊! 「这些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他说道:「当务之急,你可以确定这个人真的是组织的成员,对吗?」 ——不然感觉知道太多的话,等如月姐恢復记忆,可能会给他两枪。 灰原哀点了点头,「我见过这张脸,或许是朗姆曾经派她过来拉拢血腥凯撒,但失败了。」 她忍不住的挑起了个有些嘲讽的笑来,「在凯撒叛逃前,也没有人想过,和琴酒亲密无间的boss派竟然会是个卧底吧。」 「哎,这个姐姐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姐姐的眼睛颜色也不一样耶,这叫作……叫作虹膜异色症对吧!」 「她的手机好像也碎了,好可怜。」 就在他们两个还在那里讨论的时候,少年侦探团的三人就已经凑了过去。 「喂,等等!」 江户川柯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制止的声音,就看着那三个傢伙围着一脸迷茫的疑似库拉索的傢伙,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名字?」 库拉索看向那个率先看向自己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了痛苦,「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衣服上的皱纹看上去像是湿了之后,没有脱下就直接风干的; 衣服上还带着些碎玻璃渣,不知道是撞碎了什么东西,这个大小,应该是玻璃窗之类的; 还有裂屏的手机,隐隐约约还有一股汽油味…… 江户川柯南一脸严肃的翻看着现有的线索,一瞬间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新闻通报中说高架桥多起连环撞车的事故,以及爆炸的加油站。 会和这个人有关系吗?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少年侦探团的小孩们就又叽叽喳喳的快乐起来了。 「既然姐姐失忆了,那我们就陪姐姐一起找回记忆好了!」 「对呀对呀,那一会儿去哪里玩!」 「我要看海豚表演!」 小孩们的快乐总是那么的简单。 他们也不管后面就差伸出尔康手的两人,就簇拥着库拉索向前走去,只留下两个人还站在原地。 江户川柯南连忙跑过去,对着库拉索的正面拍了几张照片。 ——如果这真是组织的成员的话,那或许现在还在组织中的安室先生会知道一些消息。 灰原哀在旁边看着他的一系列操作,皱了皱眉,「你这样做……」 但她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就被后者给打断了。 「灰原,快看那边!」 他向着另一个方向用力地指了指。 「……转移话题吗你。」 她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过去,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那是——玛莲娜?! 她无法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也终于看得更清晰了一些。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戴了个粉红色偏光的墨镜,红色的长捲髮扎成了个麻花辫,斜斜的放在身前,一只手插在兜里,而另一只手则是揽着身边人的胳膊。 「那墨镜好眼熟……」 旁边的江户川柯南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 之前在咖啡馆遇到的时候,她是不是就戴的是这个墨镜来着。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其他的事情给拉走了。 他看向那被如月枫揽着手臂的女生,发出了恍然大悟似的啊的一声。 「是尤尼同学啊。」 这位国三时突然转学过来的同学,到现在为止都认识了快有三年时间了。 ……等等。 而且,虽然她人很好很温和,所以每个同学都会很亲切的叫她的名字而非姓氏。 好像是叫杰索来着?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尤尼同学在最早时候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有说过自己是义大利来的…… 尤尼所认识的,应该是还没失忆的如月姐,但她现在又和玛莲娜·杰索在一起,这就很值得去思考了。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沉思,转头看向灰原哀,却被后者脸上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说实话,就算是还没有相熟之前,总是恶趣味的喜欢吓他的时候,灰原哀都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来。 说得好听一点,那就是母狮在发现自己的领地被人占据了之后,所会出现的震怒的表情。 说得难听点…… 额,就像是看到自己女朋友给自己戴绿帽了的感觉。 等等等——说起来为什么这人对于血腥凯撒的情人们都那么了解? 以灰原哀的性格来说,她应该是不会去关注这个的才是啊! 第392页 总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会被灭口吧。 「餵。」 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她的肩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为被点燃的塞拉耶佛,「你的表情很可怕哦。」 后者瞥了他一眼,灰蓝色的眼睛中一片晦暗不明。 她低下头,「是吗,我的表情很难看啊。」 「……如月姐,不是,血腥凯撒她真的只是你的看管者吗?」 他忍不住问道。 「不然还能是什么。」 她的回答很冷淡,但任谁都能够听出来其中隐隐约约的怒气。 说什么要等她长高的鬼话,怎么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就有了别的小姑娘了? 大骗子玛莲娜,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算数。 「……」 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 早知道就不问那一句了,他怎么就非要多嘴啊! 「既然都已经看到她了,那要不要去找她?」 他停顿了一下,「据说失忆的人并不是失去全部的记忆,既然她还记得尤尼同学,说不定也还记得你呢?」 并不是很擅长安慰人的工藤侦探,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移视线,「反正她现在也认识我了,去打个招唿,也没有什么吧。」 「还是说,你不想见她?」 灰原哀抿紧了唇,眼中的情绪愈发的复杂了起来。 她怎么会不想见她呢? 这过去了的三年中,她无时不刻的,都在思念着玛莲娜啊。 但若是走到那人面前时,那人对着她露出了陌生的神情,她又该如何是好…… 「走吧。」 终于,她抬起头来,「去打个招唿。」 - 「……我刚刚看那个介绍页上说这里的摩天轮是双边的,并且转向相反,听上去倒是挺有意思。」 如月枫指了指不远处的摩天轮,又摊了摊手,「感觉这东西已经都被设计出花来了,什么样的我都见过了。」 「据说晚上有烟花,到时候若是坐在摩天轮上看,应该会很壮观吧?」 比起刚来日本的时候,尤尼已经长高了不少。 此时她正仰着脸看向如月枫指向的地方,眼中闪过了一丝期待,「我还没坐过摩天轮呢。」 后者看着小姑娘脸上嚮往的表情,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自己有些痒痒的手,狠狠地揉了揉尤尼的头髮,「想去坐就去坐啊!我和你一块儿去!」 「玛莲娜小姐以前也没有坐过吗?」 尤尼有些好奇。 「坐倒是坐过,不过感觉也就那样……当然,我的想法并不是什么好的参考意见就是了……」 就在这时,有道声音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哎,这不是玛莲娜小姐吗?好巧哦,竟然能够在这里碰到。」 手上还捏着个冰激凌的萩原研二,笑眯眯的说道。 第167章 面对心上人会笨手笨脚 如月枫放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人物:萩原研二,当前好感度:90】 【特殊技能:拆弹专家1.0】 【技能描述:不穿防爆服拆弹效率更佳哦(比心)拆弹速度增加20%,炸弹相关技能点+20%】 她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漂移,然后在脑子里面戳了下系统。 【统,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人好感度之前不还是80吗?】 系统翻了翻日志:【是这样的,但人物:萩原研二的好感度在这三年内,每年平均增加3点,然后在上次见到玩家后,又涨了1点,所以变成了90】 ……懂了,是一见钟情之后的自我攻略。 一见钟情的含金量还在继续上升.jpg 系统有些疑惑的问道:【话说回来,上次玩家不是见到他了吗?我以为你知道的呢。】 如月枫回想了一下上次见面的情况。 【我当时光看松田阵平去了……没注意到他。】 她收回自己跑偏的意识,对着萩原研二点了点头,回道:「好巧。」 后者脸上的笑容不变,非常自觉的就走到了她另一边没有揽着人的一侧,说道: 「今天是休息日呢,玛莲娜小姐是和妹妹一起来玩的吗?」 尤尼安安静静的在旁边跟着一起走,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投注于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往那边看去,发现是两个小孩。 但能够看透一个人灵魂的大空彩虹之子,轻而易举的就看了出来,那两个小孩的身体里,其实是两个成熟人的灵魂。 对于曾经经歷过彩虹之子缩小事件的她来说,这属于是业务对上了的情况。 而且,这其中还有个认识的人。 是那个从高二开学之后,就一直没有来上过学的工藤同学。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湛蓝双眼中闪过了一道若有所思。 「玛莲娜小姐。」 她用手轻轻拉了下如月枫的衣摆,「我看到了熟悉的同学,想去打个招唿。」 后者头也没回的直接说道:「你去吧。」 于是在得到了首肯后,尤尼便小跑着向着那两个小人儿的方向跑去,最后在他们两个有些警惕的目光下站稳。 她的身体虽然在白兰的帮助下,比起以前好了太多,但是剧烈运动还是不能多做。 第393页 「唿……」 尤尼用双手按着自己的膝盖,唿出一口气来,这样的跑步对于她来说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她弯下膝盖,与这两个小朋友平视,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来。 「你们刚刚,好像一直在看我们呢。」 她一笑,左眼下那朵金色的小花也跟着一起笑,温暖如太阳一般的气质,让人下意识的觉得她是个好人,然后会放松警惕。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对视了一眼,决定装傻。 他摆出了自己最擅长的卖萌表情,「哎,姐姐在说什么呀?我们只是正好也顺路啊。」 尤尼看着他这种掐着嗓子说话的样子,又想起了在班里见到的那位拽得要死的名侦探同学,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出了『噗』的一声笑来。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笑的!就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露出了豆豆眼,「哎,大姐姐的笑点好奇怪哦。」 他刚一说完,尤尼就又笑了一声。 灰原哀皱起眉来,总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女生虽然看上去很是善良随和,但周身的气质,却让人觉得……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上位者。 她就像是某个古国即将登基的女王一样,优雅淡然,从容不迫。 但王的尊严,不容被践踏。 果不其然,下一秒,面前刚刚还笑得开心的女生,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说道: 「因为看到工藤同学努力的学着小孩子说话,很有意思呢。」 说完,她又转过头来看向灰原哀,脸上是同样淡然的笑,说道: 「还有宫野也是,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要见见你了。」 后者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若是认出来江户川就是工藤的话,还可以说是联想力惊人,但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人又怎能道出她的姓氏? ……这个人,到底是谁?! - 「不用去管妹妹酱吗?」 萩原研二手中捏着冰激凌问道。 其实他今天本来也是在休假状态的,原计划是在家里面躺一天睡觉来着,却被降谷零一道电话给拉了起来。 【东都水族馆可能会有情况。】 警校同期的声音很严肃。 公安收到情报的速度是最快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找小阵平一起去,但他还是扛着工具箱来了。 ……就是在抵达之后,打给降谷零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了就是了。 但现在想想,这个事好像也不是什么完全的坏事呢~ 他看向旁边的如月枫,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张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的面孔,微微抿了抿唇。 作为在联谊会上无往不利的人,他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会感觉自己是个连找话题都不会找的笨蛋。 「我……」 他试图换个话题,却见着旁边的人抬起手来,指了指他手中的冰激凌,「你再不吃,它就要化掉了。」 她抬起眼来看向他,「还是说,这个冰激凌并不是你买给自己吃的?」 「嗯,是刚刚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了一个小弟弟的,算是补给他的吧。」 「在哪儿买的?」 「哎?」 其实拢共算起来,他们之间也就见了这么四次面。 第一面的时候,她救了他一命。 第二面的时候,又是很急匆匆的经过。 第三面的时候,是和失忆版的降谷零一起,还被他给瞪了。 而到第四面的时候……她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比起当时有名分的降谷零,他没有名分。 比起没有名分但有陪伴三年经歷的松田阵平,他与她见面加起来的时间,怕是连前者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好嫉妒呀,好不甘心呀,怎么可以这样呢。 要真是论先来后到的顺序,也应该是他先来的啊。 「你也想吃?」 他微微低下头,看向她的脸庞。 「有点。」 她点了点头。 以往在面对着这人时,他都是那种身高上俯视,但态度上仰视的情况。 他叫她一声姐姐,将诸多情绪都藏到这个词彙里去。 但现在……可恶,他都快奔三了,而她看上去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这声姐姐怎么叫得出口啊!qaq 哪能对小姑娘喊姐姐啊,这多不好。 「你说的那个小男孩,就是那边那个?」 如月枫指了指不远处,正蹲在一只化成汤汤的冰激凌前的男孩。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感伤,或许是为那没死在他胃里的冰激凌感到悲伤。 「对,就是他。」 萩原研二顺着她手指的指嚮往那边看去,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的说道: 「姐姐,你别乱走,在这里等我一下啊。」 而等到他把冰激凌还回去,然后又跑回来,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个什么。 啊。 啊这。 他的脸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变得通红,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完蛋,叫顺嘴了,把比自己还小的人叫姐姐了!她会不会以为他这是在嘲讽她啊! 第394页 救命救命啊!qaq 却见着面前的人,微微歪了歪头,用一种饶有兴味的语气说道:「再叫一次。」 「什么?」 萩原研二的脑子一下子宕机了。 而如月枫用手扬了扬自己肩膀上散落的头髮,很有耐心,「刚刚怎么叫我的,再叫一次。」 「……姐姐。」 他脸红得要死,说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蚊子哼哼一样。 明明是个净身高都破了190的大男人,但萩原研二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壮汉那一挂的。 他穿着得体,衣服和髮型都很有品味,但莫名就是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 换成如月枫话就是—— 这种人光是看着,就让她有点想欺负他。 「叫大声点啦,我没听见~」 她向前走了一步,将手放在耳朵边上招了招,「说的什么呀?」 那张漂亮的脸上,因为洋溢着的笑意,看上去更加漂亮了,简直像是在发光一样。 「……」 看着这张脸,萩原研二的脸憋得更红了。 这人绝对知道自己有张好脸,所以才这么肆意妄为。 破案了,这个恶劣的傢伙就是在捉弄他玩!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乖乖躺平,任由她捏扁揉圆欺负着玩儿? 就不能对他温柔一点嘛qvq 不行不行,主动权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必须要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那么无措,说道: 「我说,姐姐一会儿买完冰激凌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海豚表演?」 「然后等看完表演了,再去吃个午饭如何?」 他用手拨了拨自己的刘海,紫色的眼睛中闪过了一道光,「你觉得如何呢,姐姐?」 叫比自己小的人姐姐会羞耻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再说其中可能还有什么隐情在里面的,本来他进度就落后很多,总之先沖了再说。 更何况,有人连主人(咳咳),都叫得出口,他叫个姐姐怎么了?理直气壮的不行好不好! ——反正降谷零没给他具体时间,一直在这里待机就行。 但在此期间,他想要做些什么,就没必要和对方交代了。 毕竟,某人自己抓不住机会,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168章 更喜欢鲨鱼 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他们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感觉看到的景色甚至没有能够看到的人多。 对于警察而言,观察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可以说是本能性的行为了。 虽然他毕业之后加入了爆/炸物处理班,而没有成为什么刑警,但这种本能性的行为却还在。 为了不让好好的约会变成加班,萩原研二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到,走在身边的如月枫身上。 视野中的人物减少,注意力也不会再分散,他做得并没有错就是了。 但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这也太刺激了! 虽然他一见钟情的要素中,容貌只占了大概三分之一的样子,更多的是因为她当时那种惊世骇俗的行为。 但长时间盯着自己喜欢的人看,这对于他来说也有些太刺激了qaq 头髮的发质看上去好好,在阳光下被照耀得闪闪发光,散着的时候很漂亮,扎起来后露出雪白的脖颈,也很漂亮; 睫毛好长,整体眉眼的轮廓与亚洲人柔和的轮廓不同,带着一股子锐利的美感; 还有…… 「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如月枫突然说道。 她抬起眼睛来看向他,能够看到后者脸上那一瞬间的慌张。 慌什么?她能吃了他不成? 她觉得有些好笑,「有什么想说的吗?」 牙白,转过脸来之后感觉更好看了……但感觉要是把这个说出来的话,就太社死了! 说不定会被当成是变态痴汉什么的。 那种事情不要啊!.jpg 「就是想……」 萩原研二的视线偏移了一下,放在另一边的手有些无措的抓了两把,眼睛不去看她,而是看向地面,嘟嘟囔囔的说道: 「这里这么多人,要不要牵着手之类的……」 他一边说着,脸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白皙的皮肤上升上了一层浅粉色,脸颊都被染上了彩霞。 明明面对所有人都那么游刃有余,甚至还会被认为是花花公子,但偏偏面对她的时候,就会感到害羞。 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好一些呀。 却为什么总是搞砸? 好逊。 「……」 如月枫看着旁边好像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人,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夏天很热啊,握着手会出不少汗的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到旁边的人发出了『哎?』的一声失望的叫声。 「是呢……」 萩原研二笑得很勉强。 他抿了抿唇,潋滟的紫眼睛也跟着垂下来,看上去像是一只没有得到奖励而低落的小狗。 不对,按照这个体型来说,或许是伯恩山那样的大狗才更合适吧? 她看到他这个样子,眼中的笑意也变得更深了起来,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衬衫衣角上。 第395页 然后在他抓住后,也抓住他的衣服的衣角,说道: 「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萩原研二刚刚还为她的举动而感觉有些懵,但在她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衣角上时,就已经基本上明白了。 两只交叉着抓着衣角的手臂,在他们走动的时候,会不时的碰撞在一起。 比起那种抓着彼此的双手,所能够感受到的温度而言,这种隐隐约约的触碰,更使得人有些痒痒的。 怪不得不管是小降谷,还是小阵平,都那么喜欢她…… 他抬起另一只手,微微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这也太……也太……让人心脏不好了吧! 如果有路人认认真真的在这里观察一下他们的话,估计能够看到一对看上去有些怪的组合。 他们交错的双手分别抓着对方的衣角,女方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淡然,而男方看上去则是脸红得看上去下一秒就要中暑了似的。 「说起来,你知道我叫什么,但我并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如月枫开口,率先打断了沉默。 「哎?姐姐不知道我叫什么……啊。」 萩原研二的脑子转的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当时被她说不认识的小阵平。 而她现在说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就有两种可能性了。 一种是她失忆了,所以过去的事情全部都一笔勾销,公平的都忘了,再加上她现在还神奇的变小了,这种可能性不算低。 另一种则是……她人生中所经歷过的人太多了,所以对于他这个顺手被救下的人,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萩原研二脸上的热度渐消,脸上所露出的表情近乎于苦笑。 在这个时候,他倒宁愿是前者那种情况了,不然的话,他真的有些会受到打击的耶。 还是平等的全忘了好。 反正他这个自顾自的一见钟情的追求者,还没有与她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 只能说那些惨遭遗忘扯平回到起跑线上的人,自认倒霉。 「萩原研二。」 他松开自己刚刚握在她衣角上的那只手,向下滑,握住她握在他衣角上的手。 像是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似的,如月枫并没有挣扎,任由他将她的手拿起来,如同握着珍宝一般的放在他的身前。 擅长拆弹的警察,手指上满是各种练习时磨出来的茧子,比之她掌心的皮肤有些粗糙。 他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她的掌心上,有些痒。 「研二。」 如月枫叫一个人的名字时,习惯性的会连名带姓的叫全名,就算是很熟了之后,也不大会更改。 能让她叫外号的,大概也就只有调侃松田阵平时叫他平老爷,和嘲讽六道骸的时候喊他凤梨罐头了。 他被她叫得颤了一下,看上去对于这种叫法不太适应。 也是,日本人在不太熟的时候,一般也只会称唿对方的姓氏。 他抬起眼睛来看她,露出了个笑来,「是这个读音。」 「为什么名字里面会有个二?你家有很多个孩子吗?」 「实际上只有我和姐姐啦……」 他勐然间想起这人过去救他时所说的话: 【都说好了周末一起去聚餐了,研二啊,不要让姐姐难过好吗。】 就算是单单从这句话来看,她与他姐姐的关系就很不错的样子。 那可是二十多层的高楼和超危险的炸弹啊!说拿走就拿走,说跳就跳的……她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的! 但姐姐(萩原千速)她,却并不是常常提起过她的样子。 都能这么捨命去救对方的亲人了,就算是关系非常非常亲密的挚友,要这么做也有些太超过了吧。 是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吗。 萩原研二的眼中闪过了些许思索,但脸上却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刚刚看到那边好像有什么活动的样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如月枫挑了挑眉,并没有说破他的这点小心机,很给面子的说道:「可以啊。」 然后在他放下来手的瞬间,十分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那边那个用枪打气球的?」 萩原研二,萩原研二看上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恍恍惚惚的,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这一挽下都飞走了,远走~高飞~ 「嗯,嗯!好啊!」 他胡乱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着某人利落的十枪全中靶心,在老闆悲伤的眼神下,走到了礼品区。 明明是展现一下他男友力的时候! 他射击成绩原先在警校时也还不错的啊qaq 「拿着。」 一只冰凉凉的小挂件,在她的动作下,贴到了快要作意失体前屈的他的脸颊上。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拿下来那个小挂件的同时,看向不远处看上去又行了的老闆。 ——那些价值很高的礼品,她一个都没有拿,拿的只是两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为什么不拿那些贵的呢? 萩原研二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心里话也给抖出来了。 「没有为什么啊。」 如月枫摇了摇手中的小鲨鱼,向上举了举,又偏头看向他,「贵不贵的,和我想要什么有什么关系吗?」 她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他问了个怪问题一样。 第396页 「……说得也是呢。」 萩原研二垂下眼睛,看向自己手掌心的那只挂件,发现并不是和她同款的鲨鱼,而是一只东都水族馆标志性的白色海豚。 「研二酱,是喜欢危险兇狠的鲨鱼,还是喜欢温顺可爱的海豚呢?」 她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很是淡然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适合睡觉一样。 但这个问题…… 他微微攥紧了手中的小海豚挂件,突出来的边角硌得他的掌心有些疼。 这个问题听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对着这两只挂坠的分配动向来说而已。 但要是代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的话,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人类是一种最擅长口是心非的生物。 就算嘴上说着,我想要过平凡稳定的生活啦,但实际上,心中还是嚮往着刺激。 刺激感就像是一包可乐味的跳跳糖,在吃进嘴里的时候就在默默的期待,而在它真的在口腔中炸开的时候,那种惊喜感才会达到顶峰。 就像现在。 即使早早的就知道这人的身份有猫腻,但在遇到她的时候,他还是无可避免的,被她给吸引了。 狂暴兇狠的鲨鱼,温顺可爱的海豚…… 若是过去的他,或许会答后者吧,但现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机会,怎么可能让它白白流走! 萩原研二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来,坚定地答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更喜欢鲨鱼一点呢。」 「怎么说,总感觉鲨鱼很帅啊~」 「你更喜欢哪一种呢,姐姐?」 【人物:萩原研二,当前好感度:92】 就算对手是小降谷和小阵平,他也绝对不要——再错过她了。 第169章 快跑! 另一边。 双手被手铐牢牢的锁在柱子上,与本堂瑛海蹲在一块儿的降谷零,脸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有些焦急。 库拉索当时发出的有关卧底的消息并不全,不然他和旁边这个cia就不是只被锁在这里,而是直接被击毙了。 但看这个架势…… 呵呵,琴酒这疯子一向是宁愿错杀也不放过的性格,要是留在这里且无法自证—— 那么他们必死无疑! 「交代完你们所知道的情报之后死,又或者,现在就死。」 琴酒的声音十分冷酷。 他刚刚处决完一个叛徒,坐着飞机赶回来,看上去却并不怎么疲惫。 过去的琴酒对于叛徒就不怎么能够忍耐,而在……那人死后,他的这种『不能忍耐』便又升级了。 升级成了,只要知道对方有一点点是叛徒的可能性,都会扑上去咬住不放,直到把对方给咬死的那种。 该说他是对组织忠心呢,还是对于过去的自己被矇骗感到耻辱,所以更过激了? 能不能从这个方面下手…… 降谷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而旁边的本堂瑛海则是冷冷的说道: 「同为代号成员,你们没有足够的可以定性的证据,就把我抓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她停顿了一下,注视着琴酒的眼中一片冷意,「还是说,你是对于我曾是血腥凯撒带过的人,所以一直心存怀疑?」 ——先发制人。 降谷零在听清楚她话语的瞬间,便理解了这位cia卧底的意思。 不管是拖长时间也好,还是转移话题也罢,总之必须要让现在的环境产生一点的变化,不能一直按照琴酒的节奏往前走。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枪响声。 「额!」 本堂瑛海左肩被子弹打穿,出现了一个血洞。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在被戳到痛处后,表情变得更冷了起来。 在现在的组织中,血腥凯撒这个代号已经成为了一个禁词。 过去的老成员们心里想了些什么并不清楚,而新加入的成员们也不知道曾经有这么个人存在。 组织里面的代号都是流动的,上一任持有者死了,ta的代号就可以被下一任接上。 曾经有几个人也挑到过血腥凯撒这个称号。 但他们无一例外……在第二天都死掉了。 组织的规定是,不允许代号成员之间互相攻击,但就看那个一发致命的枪伤,会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人,基本上来说就可以锁定到那么两三个人之间。 莱伊看上去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狙杀别人的人,且他后来也暴露了自己其实是卧底,所以pass。 剩下的狙击手中,基安蒂的枪没有准到这个地步,科恩没有理由这么做。 于是,就剩下了琴酒。 他不仅有足够的作案理由,毕竟那个you know who过去在组织中与他的关系可是相当微妙。 而且,他也有足够的实力去做到这个事情。 但为什么没有人去主动揭发这个事情呢…… 笑死,在boss的面前,琴酒这位二把手可比其他代号成员要强不知道多少倍,假如真的要牺牲谁,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于是久而久之,血腥凯撒这个称号,便真真正正的与它的主人一起沉入了海底,无人再会提起。 琴酒的表情很冷,那双曾经看上去像是春日里的桦树林一般的眼睛,在此刻看上去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一般,毫无生机。 第397页 他抬起刚刚发出了一枚子弹的枪,嘴角拉得很平,「若是再说错话的话,那么下一枚子弹,便是朝着你的脑袋去的。」 「你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可替代,基尔。」 他对于面前这人杀死莱伊的事情始终抱有不信任感。 毕竟是那个……凭藉一己之力,硬是拉了一堆垃圾猪队友,还能将他逼到那个地步的赤井秀一。 面前这个人,竟然能够杀死他? 听上去感觉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让人无法信任。 降谷零背在身后的手,还在努力的撬着手铐的锁。 如果说他刚刚还想着拖延时间什么的,那现在就是想着先跑路再说了。 卧底身份一旦暴露,那么等待着他的便只有死亡。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会甘心功亏一篑啊! 就在这时,一声枪声于门的方向响起,而整个仓库也因为吊灯被打穿而陷入了昏暗之中。 「砰!」 这一道响声就像是摔杯为号的前奏一般,使得摆脱了手铐控制的降谷零,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沖了出去。 「砰!砰!」 琴酒毫不犹豫的对准他跑走的方向开枪,但仍是都打了个空。 「……等一下,gin。」 贝尔摩德向前一步,制止了琴酒的下一步行为,将自己亮着的手机屏幕竖了起来说道:「朗姆那边,收到了库拉索的完整的消息。」 「说是,这两人并不是卧底。」 - 「……啊哈哈,大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叫江户川柯南,而她叫灰原哀。」 「我们并不是你说的工藤同学和宫野哦,是不是认错人啦?」 在被道出了身份的后几秒中,江户川柯南的大脑宕机了一秒,又在下一秒迅速的疯狂运作。 反正现在明显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不如装傻好了! 既然要装,就要一装到底,反正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小孩子啦—— 「……」 尤尼没有说话,只是直起身来,用手将自己鬓边的头髮向后面掖了一下。 她看向远处的摩天轮,眼中闪过了许许多多常人所无法看见的画面。 作为大空的彩虹之子,她能够在时间的x轴和y轴中间的z轴上移动,自然也就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比如说,某几个平行世界中,无一例外都在摩天轮上约架了的日本公安和fbi。 还有什么武装直升机扫射水族馆之类的。 说实话,义大利黑手党最盛行的时候,都没有家族敢这么干过。 也就只有后来被白兰合併成为密鲁菲奥雷后,这个热衷于花式毁灭世界的傢伙才会这么做。 而在现在的义大利嘛,呵呵呵,谁要是敢这么干,那么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那些警察现在可缺业绩了,就等着有人给他们送呢。 十里八方传来一声枪响,警察跑得比警车都要快,生怕晚一步自己的业绩和奖金就归别人了。 「那么江户川小同学。」 尤尼露出了一个哄小孩专用的笑,虽然她平常笑得也温和的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就是了,说道:「还是去检查一下那个摩天轮吧,或许会有意外收穫啊。」 说完,她也不管这两人是个什么反应,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 「灰原,灰原?」 他在尤尼离开之后,转头看向旁边的灰原哀,发现她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有些担心的说道:「是发现了什么事情吗?」 后者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这个看上去笑得十分温和的人给她的那一瞬间的感觉,竟然不亚于琴酒在威胁人时的感觉。 她看向尤尼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和担忧。 那人绝对是个黑手党,而且还是等级不算低的黑手党…… 玛莲娜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 并且,看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很好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江户川柯南,「总之,在去和那些孩子们会和之前,先去摩天轮看看吧。」 这样的人给出的线索,应该不会是假的。 也没有必要在这个事情上欺骗他们。 - 「玛莲娜小姐。」 尤尼神出鬼没似的出现在了刚刚从人潮中挤出来的两人身后。 她的脸上还带着大空属性标准的笑,但却有些排斥感一样的东西,直直的冲着萩原研二射去。 「哦,已经和同学聊完天了吗?」 如月枫完完全全没有自己偷跑的自觉,很自然的放下刚刚还挽在萩原研二手臂上的手,然后揽住了尤尼特意空出来的臂弯,「一会儿想去看些什么呢?」 被毫不留恋的放下了手的某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着不是很友好的看着他的小姑娘露出了个笑来,「哎呀,总感觉和姐姐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呢。」 然后他就见到眼前的小姑娘,脸上露出了一丝防备,揽着如月枫的手也收紧了些。 她仰起头来看向如月枫,并没有再叫她『玛莲娜小姐』这样比较有距离感的称唿,而是改为:「只要是姐姐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去。」 萩原研二不笑了。 他的表情一瞬间甚至变得有些哀怨。 哎呀,被发现啦? 第398页 果然年纪大了之后就不能和以前似的随意说话了。 你看,这不就被嘲讽回来了。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放在衣服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降谷零打来的电话。 刚刚还有些懒散的表情,在看清了来者电话后瞬间便变得正经了起来。 玩闹归玩闹,该到了认真的时候,也不能掉链子啊。 他对着准备离开的两人摆了摆手,「抱歉吶,我得先走一步了,记得随时听广播发出来的警报哦,下次再见!」 说完便离开了。 「玛莲娜小姐。」 尤尼轻声的唤了一下看着萩原研二离去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的如月枫,在某人离开后将称唿切换了回去,「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还好吧,只是在想有些人在时间的进展下,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而已。」 她转过头来,拍了拍尤尼的肩膀,「玩完水族馆再吃完饭就回去,如何?」 少女对着她温和一笑,「我都可以。」 「只要是和玛莲娜小姐在一起做的事情,都很开心。」 - 「摩天轮,摩天轮……」 萩原研二顺着按照降谷零所给出的指示,向前走着,最后停在了定位所在的地方。 他看向那个正一脸焦急的张望着的男孩,露出了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他自然是认识江户川柯南的。 ——如果你总是在案发现场碰到同一个人,那么你都会对这个人存在一些印象的。 明明他并不是什么在一线调查的刑警,但几次发现炸弹案线索的人,都是这位小侦探,这个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喂,柯南君~」 他向着江户川柯南挥了挥手,小跑过去,一脸阳光,丝毫没有约会被人打断了的气恼的说道: 「你所找到的炸弹在哪里呢?」 后者在看清了他的脸后,迷之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请跟我来。」 要是刚刚他没看错的话,这个穿着应该就是和如月姐搭讪的人吧……只是看背影没认出来正脸是熟人就是了。 对此,他只想说: 快跑,萩原警官,前方可是地狱啊——!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也不会知道,若他真的这么说出口的话,萩原研二估计会笑着说:那就下地狱呗。 反正,地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 第170章 你也没什么了不起 「啊欠!」 正在东都大学法学院,三楼办公室门口外等待着的松田阵平,勐的打了个喷嚏。 和萩原研二相同,今天也是他的休息日。 但他并没有收到某个需要他帮助的同期的电话,所以也没有去那个大概率马上要被炸了的水族馆。 他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当然要去调查一下他所在意的某个混蛋的事情。 那俩问完消息就消失的同期,完全没有信息共享的道德感,说完就跑。 可恶。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没关系,就算网络上的资料都被消除掉了,人脑子里的东西却不会被遗忘。 就像远古时期的人们想要记录下什么东西,都选择把它们刻在石头上一样。 人类本身,也是可以成为这个[石头]的。 他是一块石头,而曾经教导过如月的仓田利世,也是一块石头。 就在他还在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时,眼前的门在『嘎吱』的一声后被人开启了。 但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今天轮班的仓田利世,而是……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诸伏高明。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而对于两个对于各自情况,都分外的清楚的人来说。 这个见面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就不送你了,咦,这不是松田警官吗?」 仓田利世跟在诸伏高明的身后,在发现站在门口的他后,露出了个有些惊讶的表情。 松田阵平收回自己放到诸伏高明身上的目光,看向仓田利世,很有礼貌对她点了点头。 「仓田导师好,我有些事情需要询问一下您。」 「有关于如月的?」 仓田利世还没有说话,站在旁边的诸伏高明倒是先说话了。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一方面是因为在刚刚的交流中所获得的信息。 而另一方面,则是对着这位情敌。 是的,自从上次在长野见了那一面后,他就已经可以确认,面前这人就是情敌。 更可气的是,仓田导师很明显对于松田阵平的印象不错,甚至在刚刚交流时还提起了对方。 完完全全就是那种,有女儿的母亲看很满意的上门女婿的态度。 ……这就让他很尴尬了。 毕竟,作为单单纯纯的师兄而言,他并不应该对于师妹产生多余的感情。 但人哪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呢。 就算是真正的圣人,怕是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个的吧。 但自家如师如母的导师所支持的人并不是自己,这就有些尴尬了。 「我和仓田导师交流就好,不必麻烦诸伏警官了吧?」 第399页 松田阵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他对于这位监守自盗的师兄,可是看不惯很久了啊。 以为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呵呵呵呵,也不看看长野距离东京有多远。 「看来你们两个认识啊。」 仓田利世用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两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个剑拔弩张的感觉,啧啧啧,高明可从来没对不认识的人这么严肃过。 一般来说,他要是见到了什么看不爽的人,最多让人听不懂的嘲讽两句,然后就转身离开。 像这样对峙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到。 有意思。 他们什么时候结的仇?不会是和小枫相关的吧? 仓田利世看向松田阵平,眼中闪过了一道搞事的光。 「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去做,该说的东西我已经都告诉高明了,你们交流就好。」 她说道。 「我在这里等……」 「好的,导师您先去忙就好。」 松田阵平只来得及说了几个字的话,瞬间便被诸伏高明打断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仓田利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而旁边的诸伏高明,也在对方离开的瞬间,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进去吧。」 说完,也不等他是个什么反应,就重新回到了办公室内。 松田阵平,松田阵平一怒之下,一怒了一下。 ——可恶,反正面子又不能当饭吃,现在最重要的是获取情报! 他在心里气得直骂了两句脏话,然后才转身进入办公室内。 诸伏高明递给他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盛着一些温度正好的水。 虽然日本这边人们都把凉水和冰块当作日常用水喝,但对于诸伏高明这种爱喝热茶的人来说,就有些过了。 「谢谢。」 松田阵平礼貌地接过纸杯,但并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然后说道: 「看来你是知道我想问什么。」 坐在他对面椅子上的诸伏高明嗯了一声,语气没有什么过多的起伏。 他抬起眼来,带着些审视的样子看向松田阵,说道: 「师妹她失忆了。」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我知道。」 天知道,他当时在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中的茫然。 和听到那句【抱歉啊,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如月】时,是个什么心情。 从他们熟悉了之后,她就再没那么生分的叫过他了。 这一下子搞的他直接进度条清零了,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他另一只没有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攥紧了些,说道: 「我来这里,是想要看一下,仓田导师这里与她有关的备份是否还在。」 「虽然网络上的视频也好,照片也罢全部都消失了,但我储存在自己的手机上的东西并没有消失。」 他垂下眼睛,「所以,就想过来确认一下。」 「我想,你应该不想看论文之类的枯燥的东西吧。」 即使面对情敌,诸伏高明仍然保持着该有的礼貌与尊重。 毕竟去除这层身份,对面的人也是个值得敬佩的警察。 冒着生命危险,长期在拆除炸弹的一线工作,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 「师妹之前在优秀校友和毕业生公告上的照片,都已经被撤下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从仓田导师那里得知,是她主动要求这么做的。」 「说是要去从事一个较为危险的工作,所以不可以留下会让她暴露的信息。」 他抬起眼睛,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了一丝锐利,「这个事情,师妹她有和你说过吗?」 「……」 松田阵平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说是没说的话,好像有些不怎么准确。 毕竟如月在毕业典礼的时候,也跟他说过要去欧洲刑警组织的话。 而后来所见到的玛莲娜·杰索,也确实是欧洲刑警组织的人。 地位还不小的那种,据说日本这边涉及到的事务都归她管。 但要是回答她确实说过的话。 她当时只说了自己要去欧洲刑警组织,但可没有说过自己要去干什么。 去了之后头两天还回个信息,后来直接整个人断联! 而且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还失忆了……这谁能想得到啊! 他想了想,然后说道:「知道。」 诸伏高明的唿吸勐地一滞。 若不是还有良好的定力和修养在的话,他怕不是会忍不住捏爆自己手上的这杯水。 师妹总是嫌他烦。 在她在长野久居的那一个月前,他们之间也合作过不少次。 而她当时说的最多的话,一个是「师兄,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管我了吗」,另一个则是「师兄你好烦啊」。 这人说话做事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忌日本这里的尊长规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甚至他还怀疑,要不是有仓田导师在,估计他这个叛逆师妹真能把他套麻袋打一顿。 但就是这样的师妹,却能够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眼前的这个人。 他看向松田阵平,后者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得理直气壮。 第400页 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到底是多么让人嫉妒的东西一样。 就因为他比他早一步遇见她吗? 诸伏高明攥紧拳头,竭尽全力让自己的情绪趋近于平稳。 与当时看到景光和她时,推测出来是在逢场作戏不同。 这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可真是碍眼啊。 名为嫉妒的熊熊烈火,于他的胸腔中燃烧着,咆哮着,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全部都焚烧殆尽。 他想问,凭什么? 师妹,为什么要对这个人这么特殊呢,他到底,到底有什么值得你那么特殊的啊! 但他自己也知道,在他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有某些悲哀的东西,便已经被他自己所承认了。 承认自己终究还是比不过对方。 她也曾像吻他那样,吻过松田阵平吗? 还是说,更进一步的,更……的? 「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诸伏高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 很神奇,他竟然还能够保持理智,实在是不可思议。 「……没说什么,只是说她要去欧洲刑警组织而已,至于更多的,我一概不知。」 松田阵平并不知道,面前之人在刚刚心中所想的东西,只是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我明明是来问你事的,怎么反倒成了被你套情报的了?」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不爽。 诸伏高明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变,「我刚刚所说的那些,就是我问仓田导师的内容。」 他站起身来,「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了。」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也跟着站起身来,「结果我成了来送情报的了啊。」 他走到办公室的门前,却被一只手挡住了路。 「……」 他看向诸伏高明,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是想起来什么新情报了吗?」 但后者看向他的眼神却有些微妙,问了个很怪的问题,「说起来,你和师妹是朋友,对吧。」 「是又怎样。」 他脸上有些臭,很明显是想到了关系定死了没法更进一步的窘境。 「不怎么样。」 诸伏高明收回了自己的手,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了一个笑,却没有什么温度。 「我只是想,早认识与晚认识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同样的,你也没有那么了不起。」 「仅此而已。」 第171章 染上你的颜色 从仓库后逃出来的降谷零,没有犹豫的时间,迅速的就坐上车并给自己的下属打电话。 电话在几秒中后就被迅速的接通,可见对面的风见裕也早早的便在等候着自己上司。 毕竟是一天就只会睡3个小时的魔鬼上司,据说最近好像快要把中长期睡眠都进化掉,成为碎片化睡眠的神人了…… 别人都是人的身上长了个肝,而这位则是肝上面长了个人。 升职快完全是拿命在拼啊——! 「降谷先生。」 虽然在心里想了很多说出来或许直接会被打飞出去的话,但在接起电话的瞬间,风见裕也整个人都非常的正经。 他对着电话对面一阵的对,是,明白,然后就挂掉了电话,并向前方正在开车的人员说道:「去东都水族馆。」 虽然并不是很懂,为啥非要让这个嫌疑犯去坐摩天轮才能恢復记忆,但他还是照做了。 降谷先生做的事情总是对的.jpg 而在他旁边,双手都被铐在一起的库拉索,垂着头,呆呆地坐在那里,双眼没有焦距。 她对于自己所要面对的未来并没有什么想法。 生也好,死也罢,对于现在连个概念都没有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只是会有些担心那几个孩子。 在她被带走了之后,他们有玩到自己想要玩到的项目吗。 若是让她给耽误了的话,那真的……很抱歉。 「到了。」 风见裕也望向正在闪烁着七彩灯光的水族馆宣传牌,将库拉索带下了车。 - 「原来把基里内奥罗的公主给带走的人就是你啊,玛莲娜!」 姗姗来迟的入江正一,气喘吁吁的扶着自己的膝盖,指着正悠悠哉哉的坐在馆内长椅上的如月枫。 天知道他一个战五渣的文员跑过来,到底有多累! 结果这人倒好,一声不吭的就把人家家族的公主给拐走了,还在这里看上去爽得不行的坐着…… 他用手扶了一下因为流汗而有些向下滑的眼镜,额头上的青筋在欢快的跳着踢踏舞。 他咬牙切齿的走上前来,真的很想给这张漂亮但混蛋的脸来上一拳。 不过,仔细想了一下,他那一拳过去,对于她而言估计就是大象被蚊子给叮了一下。 不痛不痒,甚至还会笑嘻嘻的说什么没吃饭吗你,力气好小之类的话。 但她要是反击回来给他一拳的话—— 那他大概率会死:) 「我猜是伽马找的你,对不对?」 如月枫十分放松的样子,翘着腿坐着,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座,招唿入江正一也过来坐下。 「别说的好像我杀了那女孩似的,明明就是带着她出来玩玩而已。」 「他刚刚过来把公主领走的时候,眼神看上去像是只被叼走了食的狗。」 第401页 她将手臂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基里内奥罗那群傢伙,一个比一个眼界高,对于自家这位首领来说,敬有之,恭不足。」 「毕竟这些人算是上一任首领的旧部,虽然她是艾丽娅的女儿,但他们所认同的还是老一位。」 「要不是尤尼心软,换作我的话,上位之后就得一个接一个的都给换了。」 「打天下的老人是不错,但若是不承认我的话,那就还是变成墓碑更显忠诚。」 「你说是不是呀,小正~」 入江正一在她的身边坐下,嘴角向下压,看上去像只红色的苦瓜。 他也没法说对或者错。 毕竟在他被招揽(强行拉着)加入aise之前,眼前这位就已经将整个aise变成了她的一言堂。 现在实面上的那位发言人也好,代理她管理aise的人也好,都是绝对忠心耿耿的玛莲娜派。 这位摄政王陛下,可是实打实的按照她自己的做法去行动,才闯出来现在的成就的。 想要成功的话,不心狠是不可能的啊。 入江正一嘆着气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你可别让尤尼听到了你这话。」 但如月枫的表情却看上去有些更开心了,「你以为她不知道吗?」 毕竟那可是七三的大空之一啊,真以为她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成? 「……」 他一脸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胃,虚弱的说道:「玩也玩完了,应该回去办正事了吧?我那边可是攒了不少需要你批阅的文书。」 「听得懂人话吗,书·记·官大人?」 如月枫视线漂移了一瞬间,「什么书记官啊,我不知道,人家现在是自由杀手x来着呀?」 她的声音在说出后面那句话后,变得格外的楚楚可怜,听上去好无辜的样子。 但在入江正一听来,却是—— 「不许恶意卖萌!」 他觉得自己的胃更疼了。 但在吐槽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有些微妙的一个问题。 他捂着自己的胃,偏头看向她,「自由杀手x?你又打算干什么啊。」 他真的,真的,非常真诚的希望她不要再搞出来什么事了。 如果说他在加入aise前,还想要成为什么007那样的传奇特工,那么他现在的想法就只剩下活着退休了。 岁月催人老啊(唏嘘)。 如月枫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伯/莱/塔m92f,食指在那上面弯曲了一下,但并没有扣下去。 「也没什么啦,就是想着日本这里申请枪的使用权,有些太慢了而已。」 「所以?」 「所以我就换一种方式来绕过这个而已啊。」 她对着旁边的入江正一明媚一笑,而后者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时换了一身。 并不是今天早上出门时的那身白色休闲服,而是…… 上半身色彩混乱迷人眼的短袖,下身夏威夷风大裤衩,脚上倒是正常的平底鞋,而没有换成人字拖。 「所以自由杀手x其实就是穿衣自由的杀手x吗!!!」 他的吐槽欲望,一下子变得十分的盛大空前。 「你声音好大哦,有必要那么惊讶的嘛。」 她一只手拿着枪,用另一只没有握枪的手捂了下自己的耳朵,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嫌弃,「好烦。」 入江·好烦·正一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枪枝使用权已经申请下来了的。」 「容我提醒你,日本这里并不是只有日本公安,还有美军和fbi。」 他用手抬了抬自己眼睛前的眼镜,「我想,你应该不想要再被军事法庭发一次传票了吧。」 如月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这个微笑是几个意思?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着眼前的人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好了,演员已经就位,我也要去做点我该做的事情了。」 「什么叫该做的事情?」 「和老朋友们打打招唿,顺便看看人有没有进步之类的?」 她伸了个懒腰。 「无聊的生活,我可真是受够了。」 - 已经在中午的时候就因为检查出了炸弹,而被提前清场了的摩天轮上。 风见裕也紧紧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库拉索,看着这个包厢慢慢的升到最高点,然后停下。 他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手中的空白本子早早地摊开放在腿上,等着对方一吐露出情报就抓紧记下。 「额!」 库拉索的眼睛,在看到那片七彩的光芒后,瞳孔勐地紧缩了起来。 她的脸上冒出了不少冷汗,被手铐铐在一起的双手也用力地攥了起来,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而事实也是如此。 她那空白一片的脑子,现在疼得快要炸掉了,有很多很多碎片一样的记忆,正如流星一般的从她的脑子中闪过去。 【从今天起,你的代号便是库拉索。】 有个陌生男人说道。 【你的脑子很重要,必须要为组织所用,你是属于组织的库拉索。】 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如此说道。 「额啊啊啊啊!」 她用力地抓紧了自己的脑袋,豆大的泪珠从那双异色的眼睛中涌了出来。 第402页 疼痛使得她的背弯了起来,像是一张被拉到满了的弓一般,嵴背上的骨头在薄薄的一层病号服下看上去有些明显。 那些是什么? 那些是她的过去? 她叫库拉索吗,那个男人又是谁? 人的大脑与其说是一种储存装置,不如说是一种保护装置。 当它因为某些甦醒的记忆而感到痛苦的时候,它便会适当性的抛出些缓解这种痛苦的,美好的记忆来帮助自己的主人度过难关。 【库拉索啊,好像是有好多种颜色来着?白的橙的蓝的绿的红的……你又是哪种呢?】 那片温柔的记忆碎片,伴随着女人清脆的声音,于她的眼前展开。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烈焰似的红色长捲髮的女人,此时正坐在吧檯的旁边,百无聊赖似的,一边用手转着枪花,一边看向『她』。 女人长得很漂亮,是那种非常明艷的,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知道是美人的漂亮。 吧檯上方昏黄色的灯光映照在她的头顶,让她的半张脸沐浴在光下,而另外半张脸则沉浸于黑暗中。 【我是组织的库拉索。】 记忆中的她回答的却十分生硬,完全没有按照常理来回答。 【我不喜欢你的回答,太空泛了。】 而对面的女人,却对她的回答并不是很感冒,甚至看上去仍有几分惬意,对着正在擦杯子的调酒师说道: 【一杯血腥凯撒,一杯库拉索。】 调酒师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开始了调酒,最后将两杯不同的液体放到了她们的眼前。 一杯是通体呈现猩红色的,一杯则是白色。 毕竟在大众概念中,喝得最多的便是白库拉索,而她的代号,本质上其实也是白库拉索。 她看着对面的女人用纤长地手指,捏起了那只盛放着猩红酒液的马天尼杯,然后—— 将那猩红的酒液,对着盛放着白库拉索的酒杯,直直的倒了下去。 红与白瞬间碰撞在一起,说不清是红色吞噬了白色,还是白色沖淡了红色,而直到酒液从杯中溢出来的时候,女人的手也没有停下。 她定定的看着那只溢出来酒液的酒杯,看着颜色的交融与变化,心中的某个地方在叫嚣着要挣脱。 而记忆外的库拉索,则是一边落泪,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 「凯……」 记忆还在继续,起初沖淡了痛苦的甜蜜在翻涌,品尝起来比起痛苦还要苦涩几分。 她看到那人将已经彻底混合在了一起的酒从桌子上捏起来,丝毫不顾那些溢出来的酒,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对着她笑道:【现在是红库拉索了。】 「凯什么?」 风见裕也握紧了笔,觉得立功的机会从没有一刻距离他如此的近过。 这次,降谷先生应该不会再骂他了吧? 而库拉索因为那股疼痛而蜷缩起来身子,脸上的眼泪无意识的往下流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和公安的人走,血腥凯撒……」 她说道。 风见裕也傻了。 什么东西??? 你说的这个公安,是我认识的那个公安吗?不对,除了正在组织卧底的降谷先生,他们公安还有哪个能人能拐走黑衣组织的一个代号成员啊? 而且,血腥凯撒……这个代号,好耳熟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不会是,当初被公安记录在高危险名册上的那一位吧? 哈?他怎么不知道公安还有这种神人在?能不能请教一下啊? 就在风见裕也陷入了头脑风暴的凌乱时,库拉索的回忆还在继续。 第172章 辛迪瑞拉 在库拉索还不叫库拉索的时候,她便因为记忆力的出重而被组织所看重。 有一种名为超忆症的天才疾病,不管是什么东西,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记得牢牢固固,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不过,她并没有超忆症。 她想要达到过目不忘的等级,必须要依靠一些手段。 比如说,五种颜色的卡片。 红色,白色,橙色,蓝色,绿色,这五种颜色在她的大脑中代表着不同的颜色,而当它们重合在一起的时候,便是记忆的本相。 在她无意识的唤出那人的代号后,与那人有关的记忆碎片,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着她袭来。 海浪汹涌,而她孤身一人不过一页孤舟,几乎是瞬间便被倾覆。 她于那深蓝色的海浪中,浮浮沉沉,握住了五张卡片。 红色的卡片于她的掌中消散成了光点,那是她与代号为血腥凯撒的女人的初遇。 而下一张闪烁起来的,则是白色的卡片。 而与那张白色卡片重合在一起的,是一个背对着她站立着的银髮高个男人。 他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却并没有抽,正在跟对面的人说话,微微露出来的侧脸看上去看上去十分的冷峻。 而几乎是在她看向他的瞬间,男人便发现了她的踪迹,向着她看来。 该如何形容那一束目光呢? 既像是从枪中射出来的子弹,又像是一把磨得极其锋锐的刀,几乎将她整个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记忆中的她强撑着,大着胆子向着那男人瞪了回去。 下一秒,男人那双锋锐的绿色眼睛,便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挡住了。 第403页 血腥凯撒的嘴边也叼着根烟,但并没有点燃,仅仅只是叼在嘴边上,勾起的红唇上缀着满满的笑意。 「不要吓到我家小朋友啊,琴酱。」 她说道。 明明她们两个年龄看上去相差并不大,但这句『小朋友』从这个女人的嘴中被说出来,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被称为琴酱的男人,抬起手来将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拿下来,声音听上去有些嘲讽,「我并不觉得朗姆看好的新人,会被我的目光吓到。」 他扫了她一眼,没有什么感情。 然而在看向女人的瞬间,又是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那双结了冰的湖水一般的绿眼睛,在望向那人的时候,上面那层厚厚的冰层便消融了,也更像是个活人。 他用手压了压自己头上的礼帽,语气中带着些嘲讽,「朗姆想要带新人,结果却让你来带,你自己掂量掂量那傢伙是安的什么心思,我言尽于此。」 说完便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她还在那里皱着眉想这人是个什么情况呢,就觉得自己肩上一沉,往旁边看,露出来了张带着笑的脸。 血腥凯撒似乎总是在笑。 但她所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那位笑起来像个笑面虎的波本,而仅仅只是单纯的在笑。 所有认识血腥凯撒,或者听说过她的战绩的人,都说这是位天生的杀手,黑手党中的黑手党。 说这人心是黑的,血也是黑的,流动在这具美丽的躯体中的,不是生命而是罪恶。 但要让库拉索来说的话…… 她却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她认为,血腥凯撒是个温柔的人。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boss派,但在带她这个朗姆嫡系的时候却也没有什么怨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尽心尽责。 「为什么帮我?」 她问道。 走在前面带路的血腥凯撒,在听到她的问题之后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她。 这人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懒洋洋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同样没筋没骨的。 「因为你很可爱嘛。」 记忆的画面,在她话语落下的瞬间便破碎了。 白色的卡片消失,下一张在她手中闪动着的,是一张绿色的卡片。 这一次,她的视角是在一个昏暗的车库中。 - 已经想起了不少记忆的库拉索知道,这是进行任务交接的地方。 她是来取情报的。 但她之所以现在还站在车后面,而没有直接出去和任务组的人员交接,则是因为…… 「啾。」 就在她所站立着的地方的不远处,位于承重柱下方的位置上,有一男一女正在那里亲的难捨难分。 男方的身材高大,长长的黑髮于他的脑后垂下,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长髮及腰这个词。 而被他亲吻着的那人,则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只是在激烈的亲吻间隙中,露出了一小段火红色的发。 她的手附在他的后颈上,于那片黑髮之上,看上去是那么的显眼。 库拉索站在车后面,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錶,心中记着的数与錶盘上慢慢移动着的分针重叠在了一起。 她并没有戴表的习惯,手上这块表自然也不可能是她自己买的。 这是血腥凯撒送她的,说是什么入职礼物。 加入这种黑暗组织还需要礼物? 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是默默接过,然后道了声谢谢。 然后愈发的觉得,血腥凯撒实在是个与这个冰冷的组织格格不入的,温柔的人。 ……就是,有些稍微太花心了就是了。 那边那个男的,应该就是莱伊吧,好些人在暗地里吐槽这是琴酒替身什么的。 毕竟他们看上去太像了。 但库拉索却对于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琴酒本尊在她那里都是被一视同仁的那个对象,她又怎么可能会找替身这种东西。 「ciao,美女~」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若是换作任何一个别的组织成员这么拍她的话,她怕不是会直接一枪打过去。 但对于她,对于血腥凯撒,她那引以为傲的机敏却就那么消失了。 没必要设防,反正要是真的打起来,她也打不过对方。 「莱伊走了?」 她尽量保证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眸光扫过那人红润的唇,又和触电了似的转移视线。 「任务结束了,他当然要走了。」 血腥凯撒似乎完全没有那种始乱终弃的负担,抱着她的腰,就像是在抱一只大型的毛绒玩偶。 「你想他留下来?」 她扬了扬眉,看上去有些意外,「喜欢他啊。」 「不喜欢!」 库拉索几乎是秒答。 她对于那些环绕于血腥凯撒身边的莺莺燕燕,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或许这是一种雏鸟的印随反应,带着她在组织中站稳脚步的人是血腥凯撒,为她染上了颜色的也是血腥凯撒,所以……她会忍不住的去关注血腥凯撒。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也没法改。 听到她的回答,血腥凯撒只是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来有什么其它的情绪,环在她腰上的手也没有什么动静。 第404页 她只是说道: 「那就好,不然我可能会气得踹莱伊一脚呢,那傢伙可是个大渣男啊。」 ……虽然她站血腥凯撒这一边,但总觉得,这人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渣男。 但在那时,她也只是胡乱的应着,然后继续传输资料。 - 绿色的卡片在记忆结束的瞬间应声而碎。 于是,现在还在库拉索手中的卡片,就只剩下两张了。 一张是橙色的,而另一张则是蓝色的。 橙色的卡片,在她看过去的瞬间,便闪起了光芒。 「所以这次的任务,是要和朗姆身边的大红人一起进行啊。」 金髮黑皮的男人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中,一只手则是搭在腰上,看向她的目光中没有多少善意。 他是波本,也是她这次从公安那边查到的卧底之一。 「准确的来说呢,是我和库拉索出任务,你看着。」 站在他旁边的血腥凯撒,头连抬都没有抬起来,一边用手指敲击着电脑的键盘,一边说道。 「我看着?」 波本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险恶。 他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好歹也是个情报员吧?有这么瞧不上我?」 库拉索有些想笑。 她对于这个追击自己,以至于后期连锁效应最后间接导致她失忆的傢伙,并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在看到他吃瘪的时候,自然也是乐得见到这个的。 「某人不是说不想和我搭档吗?」 终于处理完了情报的血腥凯撒站起身来,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全你。」 然后又看向她,说道:「走吧。」 她应了一声,几乎是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的,从波本的身边走过去,跟在血腥凯撒的身边。 血腥凯撒在说完话之后,就没有再看过波本一眼。 这个传说中的神秘主义者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上去像是只被遗弃了的金毛犬。 而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在了一起。 啊。 原来是这样。 这个目光她还真是熟悉啊。 库拉索的心中升起了一丝隐秘的痛快,使得她的唇角也不由的往上挑起。 呵呵,区区波本。 - 橙色的卡片崩散成为光粒后,所剩下的就只有蓝色卡片了。 但她看着这张卡片,心中所升起的却只有恐惧。 「不,我不能,我不能看!」 库拉索胡乱地说着,瞪大了的双眼中不住的向外流着眼泪。 她的眼睛因为虹膜异色症,而分别是两只颜色有浅淡区分的蓝眼睛,此刻浸润在泪水中,像是两块美丽的蓝宝石。 【库酱,我好喜欢你的眼睛。】 记忆中,那人曾经用手指在她的眼皮上轻轻地按压,像是一个轻柔的吻。 「不要,不要!」 她捶打着自己头的力度愈发得重了起来,就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洩。 然而被刻意的隐藏于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却还是在慢慢的甦醒,带着撕心裂肺一般的恨与爱。 「喂,冷静一点!」 风见裕也试图制止她这种自残行为,却被发疯了似的库拉索直接锁喉。 她的眼睛在流泪,表情却显得很兇狠,锁喉所用的两只手齐齐用力,将他给勒得直翻白眼。 「我不想看,不想看……」 那双曾经被夸贊过的漂亮眼睛,在她将风见裕也直接勒晕后,缓缓闭上了。 悬浮于脑海中,代表着她最不愿回想的记忆的蓝色卡片,闪烁起了光芒。 - 「凯撒!」 她近乎于气喘吁吁的站在一个汽车旅馆的门前,大声喊住正准备离开的那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她所熟悉的血腥凯撒,而另一个,则是那个该死的……公安卧底,苏格兰威士忌。 她看都没有看同样转过头来的苏格兰,只是固执的看着血腥凯撒,手中的枪直直的对准了后者的脑袋。 「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苏格兰在她举起枪的那一秒,也举起枪对准她。 这个颳了鬍子之后清秀的像个大学生的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冷峻,却被旁边的血腥凯撒把手给摁了下去。 他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她轻轻的一吻给憋了回去。 他嘴唇动了几下,在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样…… 而血腥凯撒只是笑了一下,然后朝着她走来。 来自组织的追杀并没有让她变得有多么的消瘦,甚至看上去比起在组织的时候还要快乐不少的样子。 是因为这个男人,因为这个公安卧底吗? 最后,她站在她面前,抬起手指抵在她指着自己枪口前,说道:「跑吧,库酱,我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你的。」 「这句话,不应该由我说才对吗?」 「哎,可是库酱很弱啊,若是真要和我打起来的话,估计会很轻易的就死掉吧。」 血腥凯撒仍然在笑,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中闪动着些愉悦,对着她说道:「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你也可以说装作没有看见我。」 「为什么?!!」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 「什么为什么?」 第405页 「为什么要为了这么个男人就背叛组织?你有了解过组织有多么恐怖吗?你不怕死吗?」 「就为了这么个公安卧底,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啊!」 血腥凯撒站在那里看着她,听着她一句又一句的问话,最后露出了个笑来。 她的眼中闪动着些库拉索所看不懂的情绪,说道: 「值得啊。」 像是知道时间不够了,血腥凯撒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想杀你,库酱,走吧。」 「等到有一天,或许你也会想要离开组织,到时候你就能够理解我了。」 蓝色卡片在记忆结束的瞬间化为了光粒。 - 「等到某一天,我也想要离开组织……?」 库拉索将这句话念出来,喃喃道,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曾经那人送给她的手表现在已经看上去残破不堪,永永远远的停留在了12点的位置上。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从病号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个东西来。 是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送给她的白色小海豚挂件。 「我是库拉索,而库拉索……想要是什么颜色的,就可以是什么颜色的!」 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吊坠,却在下一秒,感觉自己所在的包厢勐地一震,一束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琴酒带着武装直升机来了。 但…… 库拉索抬起头来,看向被人从外面破开了一个大洞的上方,然后,瞳孔勐地一收缩。 「ciao,辛迪瑞拉~」 那人的红髮被直升机的光照得分毫毕现,像是火焰在燃烧,又像是一道鲜红的旗帜,于夜风与直升机螺旋桨所刮出的风中飞舞着。 对着她伸出手,然后笑着说道: 「要不要和我走?」 原本坏了的手錶上,分针坚定的跨过了12点,又一次的运动了起来。 - 「喂,琴酒,在库拉索在的那个位置,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 基安蒂的声音有些不确定,「这么高的地方,那傢伙是爬上来的吗?」 但刚刚还在不停的发出指令的琴酒,却并没有说话。 他皱着眉头看向那个方向,然后在下一秒,迅速的将自己放在枪盒里的狙击枪掏出来开始组装。 「?」 基安蒂的头上冒出来了一个问号。 但很快,她的头上又冒出来了一个感嘆号。 能够让琴酒这个反应的人,不是莱伊的话,就只能是一个人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基安蒂只觉得自己眼角的蝴蝶纹身开始发烫了,她立马调试着直升机上的望远镜,试图对焦上那人。 入目是一头熟悉的让人忍不住有些想要咬牙切齿的红髮。 而那个打扮,那个丑得令人不能直视的诡异搭配…… 也就只有血腥凯撒那傢伙能够搞得出来吧?! 「闭嘴,基安蒂。」 琴酒已经组装好了狙击枪,从武装直升机的一侧探出身去,开始了瞄准。 而在他的狙击镜中,那人顶着那头鲜艷的永不褪色的红髮,穿着那身丑爆了的衣服,缓缓转过身来,一如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所穿着的夏威夷套装。 但这一次,她的右手中所出现的枪,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她所使用的伯/莱/塔m92f,而是杀伤力与射程都更有威胁性的—— 沙·漠·之·鹰。 单手握沙鹰还能瞄准……这样的人,应该还不至于烂大街吧。 琴酒的嘴角向上扬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血腥凯撒……血腥凯撒! 错不了的,他绝对,绝对不会认错她! 下一秒,几乎是同时,两道枪声响起。 「砰!」 如月枫身后的摩天轮包厢上,出现了一个枪眼。 「砰!」 琴酒手上的狙击枪被打穿了,直直的落了下去,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173章 组织派入公安的卧底 「……」 如月枫回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冒烟的孔洞,又抬头看向那个莫名的飞得有些歪的直升机。 【人物:黑泽阵,当前好感度:100】 哎呀。 「库酱。」 她偏头看向旁边从破开了的包厢中爬出来的库拉索,「是来接你的人呢。」 库拉索也抬头看向,那夜空中看上去分外显眼的武装直升机。 黑色的螺旋桨一刻不停的旋转着,发出了如同怪物嘶吼一般的咆哮,又像是提醒人回头是岸的雷鸣。 但是。 「我跟你走。」 她定定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那抹红色的影子,异色的眼睛中写满了坚定,「你当时说过的……或许有一天我能够理解你那时的心情。」 她攥紧拳头,「虽然,我并不是和你一样的原因,但我现在勉勉强强的,应该算是可以理解了。」 ——啊?我说过这话? 如月枫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 但要是换了白兰在这里,估计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在她那层笑容之下所隐隐约约带着的迷茫。 「血腥凯撒……」 「叫我玛莲娜就好。」 「好吧,玛莲娜,既然你说要带我走,那我们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 第406页 库拉索看向在混乱了一阵子之后,重新稳定下来的直升机,皱了下眉头,「他们估计已经认为,我不打算回到组织了,所以下一步一定是要除掉我。」 「因为你脑子里的东西很有用啊。」 「你会来找我,不也是冲着我脑子里的东西来的吗?」 「……」 如月枫看了一眼库拉索,又看了一眼正在调换武器的直升机,向着她伸出了手,示意她握住。 而后者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然后握得紧紧的。 「现实世界又不是童话故事啊,辛迪瑞拉,我大费周章来做什么肯定是想要获得相应的回报的。」 她说道。 夜风将她的头髮吹散在空中,又将她身上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咔哒,咔哒。」 武装直升机的武器切换已经完成。 「但是呢,我想要带你走,这也是真的。」 她扭头看向握紧了自己手的库拉索,用另一只握着枪的手,轻轻将自己乱飞的头髮往后掖了掖,露出了个笑来。 「那么你愿意和我走吗?」 她向前迈出了一条腿,大半个身子处于悬空状态。 而后者咽了一口唾沫,隐隐约约意识到了此人接下要做的事情。 可是那又如何呢? 那是血腥凯撒啊,即使她说前路是刀山火海,天打雷噼,只要她一声令下,也会有无数人愿意跟随她的。 「我愿意。」 库拉索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感受到一股巨力袭来,而双脚所踩着的地方也是一空。 - 「唿唿,唿唿……」 江户川柯南正在奔跑着。 虽然现在摩天轮上的炸弹早已被摘除,但谁知道黑衣组织那群疯子是不是还有后手? 安室先生也是……竟然就让风见先生带着库拉索去恢復记忆了…… 拜託,那可是超危险人物哎! 万一她恢復记忆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风见先生给杀了,那可怎么办啊! 「你,你跑得还挺快的嘛,柯南君。」 本着不能够让小孩子自己冒险的原则,萩原研二跟着他一起往上跑。 而就在这时,他的耳朵敏锐的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小心!」 他向前一扑,将江户川柯南压在了身下,下一秒,密集如雨点一般的枪响声,便于建筑的外面响起。 萩原研二从建筑的空隙处小心的往外看去,表情十分凝重,「竟然是武装直升机……!」 那些不法组织的傢伙,未免也有些太猖狂了吧! 「哦,你们也在这里。」 神出鬼没的赤井秀一从集电箱旁走出,脸上挂了些彩,看上去是刚刚经歷了一波硬仗。 「是黑衣组织的人来带走库拉索了!」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十分糟糕。 他中途被贝尔摩德放出来的假情报给诱导,跑去了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等到赶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完全晚了。 「看这个架势,不像是要带走人,反倒是要杀人的样子啊。」 赤井秀一的表情倒是非常的冷静。 虽然这人并不是个面瘫,但这种面无表情的模式基本上已经刻在他脸上了,所以一直都是一个样。 「库拉索打破了包厢,已经早就逃走了。」 楼梯的尽头出现了另外一道,不是两道身影。 脸上同样挂彩,身上还有些擦伤痕迹的降谷零,扛着自己晕过去的下属风见裕也,出现在了那里。 他冒着被扫射到的风险救下了后者,真的算是非常认真负责的好上司了。 除了偶尔被吐槽斯巴达以外。 而明明应该是非常非常紧迫和正经的场合,但江户川柯南的脑迴路却莫名奇妙的跑偏了一些。 ——所以这两个傢伙,果然还是打了一架吧! 明明都是即将奔三,和已经三十岁了的男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啊? 降谷零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赤井秀一,紫灰色的眼睛中满是锋锐。 「库拉索逃窜的方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她是我们公安的……」 不过,他的狠话才刚刚放了一半,旁边就炸开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发言,引得他一脸警惕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枪。 萩原研二把刚刚冒出来一个头的江户川柯南又给摁了回去。 而赤井秀一则是默默的看向那阵烟雾所在的位置,皱起了眉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气息。 「哎呀哎呀,他还真开武装直升机扫射了啊?这我还真没想到。」 一声有些慵懒的女声,从烟雾中传了出来。 降谷零的脸色勐的一变。 ——这个声音! 「毕竟,若是我叛变的话,估计上边是只会想让我死吧。」 另一道女声附和着,又在烟雾变小的时候,变得有些警惕,「等等,玛莲娜,这里有人!」 烟雾散去了,露出了一个……穿着一身辣眼睛的搭配的如月枫,和她半搂在怀里的在场所有人的目标,库拉索。 「姐、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萩原研二有些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没有说话,也跟着爬起来,但看他的表情,估计想要说的话只多不少。 第407页 至于赤井秀一和降谷零…… 他俩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但实际上魂已经飞了有一段时间了。 而如月枫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熟人,镇定自若的从游戏背包拿出来有希子的粉色偏光墨镜,往自己眼前一戴。 「锵锵!自由杀手x登场!」 ——你以为戴个墨镜就没有人能够认出你来了吗,自欺欺人也不是这个欺法的啊,如月姐! 你那个红头髮,连遮都不带遮的,谁认不出来?难道这是超人的眼镜不成? 以及这个衣服,之前看到的时候不还是正常人穿的衣服吗,怎么现在就这么辣眼睛了! 还有什么自由杀手的……这里三个警察一个fbi,你在说什么!难道就不怕直接被铐进去吗! 江户川柯南想要吐槽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顶峰。 幸好他没有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的习惯,不然怕是会被如月枫一套丝滑小连招带走。 降谷零上前一步,眼下因为某人而产生的黑眼圈还没有消去,看上去分外的明显,说道:「玛莲娜·杰索,交出库拉索。」 他的表情很严肃,「在日本境内所发现的犯人,自应该交给日本公安处理。」 如月枫偏头看了他一眼,用枪抵着自己的墨镜向上一抬,露出来深蓝色的双眼,嘴边勾起了一丝丝嘲讽的笑,「日本公安?不是吧,这不是组织的大红人波本酱吗,什么时候又成了日本公安了?」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组织要求你潜伏进入日本公安做卧底的吧,对不对?」 「啧啧啧,潜伏多年后突然冒出来给人个惊喜,这可真是太惊喜了。」 「你想要我把库拉索交给你,然后再带回组织的吧,真是好打算,不愧是那个波本。」 如月姐,她在说什么? 什么组织派入公安的卧底,这都什么跟什么东西? 安室先生吗?这几个字有哪个能挨得上边的啊! 江户川柯南看不懂,江户川柯南只觉得大为震撼。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降谷零,发现后者本来就黑的皮肤,在这一刻看上去更黑了。 简直都能够赶得上服部那么黑了! 「你……你胡乱说些什么!」 降谷零看上去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的,像是想要把面前的人给生吞了似的。 「喔,恼羞成怒了。」 如月枫耸了耸肩,又看向赤井秀一,勾了勾唇角说道:「至于这位fbi先生,要是让组织那里知道你只是假死的话,应该会很不好搞的吧?」 「你看看这个波本酱,他一看到你就和疯狗似的咬上去,这简直就是组织对于你的最佳写照啊,这还不赶紧跑?」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如果说刚刚他还有些不确定,那么现在,他可以板上钉钉的确定了。 ——这人就是在耍着他们玩,说的话也是没有什么可参考性的胡话。 「是吗,那我可真怕啊,要不要先在这里解决掉波本呢。」 他看向气结了的降谷零说道。 「哈?!」 后者给与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瞪视,看上去不介意让他脸的毁容程度更进一步。 就在这时,如月枫用手拉了拉库拉索的手,退回到她们刚刚过来时的那个窗口。 「等等!」 并没有参与进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的萩原研二,立马便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 他向着那边跑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库拉索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就往下跳,而如月枫则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在他的脑门上啵了一个响亮的啵啵。 「哎,哎?!」 一直以为如月枫和松田阵平就差表白在一起了的江户川柯南,露出了瞳孔地震。 而萩原研二,萩原研二也傻了。 他看着面前刚刚亲了他脑门一口的女人,顶着那个鲜亮的口红印子,手都哆嗦起来了,「你,你……」 但他『你』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边两个迅速反应过来的人,正在往这边赶,而她则附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说道:「晚安,弟弟酱~」 然后毫不留情的,一把将他给推到了那两人的身前,挡住了他们的前进路线。 至于她自己? 她就像是一缕突然刮过来的风一般,从窗口处仰了下去。 风吹过,风走了。 只留下了一地被风吹傻了的男人和男孩。 「可恶!」 将萩原研二扶稳站好的降谷零,把风见裕也往前者手上一塞,向外跑去。 而赤井秀一则是扫了一眼萩原研二头上的口红印,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眸子却变得有些微微的加深。 「这里就交给你了,boy。」 他对着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然后也跟着跑走了。 只留下还醒着的两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良久,江户川柯南的视线漂移了一下,毕竟他现在去看的话,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对方脑门正中央的口红印。 「那个……松田警官他知道吗?」 他胡乱的说道。 而正好被暴击了的萩原研二,抬起手来挠了挠自己的头髮,视线也跟着漂移了一下。 「嗯……知不知道呢……」 第408页 感觉要是知道了的话,估计那顿打是逃不掉了的呢,哈哈哈,呜呜呜…… 第174章 爱恨久别离 「大哥?!」 伏特加惊恐的喊声响起的时候,琴酒的手正在流血。 该说真不愧是现存冲击力最大的枪之一吗。 若不是他刚刚躲得足够快,恐怕那颗子弹所打穿的,就不仅仅是那支枪了。 旁边的人乱成一团,而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白种人的皮肤,大多数都是那种没见过太阳似的惨白色,他也不例外。 所以当那片惨白的皮肤染上了血时,也会显得分外的显眼。 他垂下眼睛,将仍在往外流血的虎口放在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什么吸血鬼啊,狼人啊,这类的稀罕玩意儿,而是纯种人类。 血液只有一股子的铁锈味,又腥又噁心,根本尝不出来其它味道。 「呵呵……」 他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来他的真实表情。 但伏特加下意识的觉得,那估计不是什么好表情。 毕竟大哥在戒了烟之后,发泄情绪的方式,就从抽菸变成了暴力。 对比起以前一枪致命,现在的琴酒在出任务时,任务对象都是死得奇形怪状的。 很难让别人不联想到,这是某种宣洩。 「扫射是没有用的,科恩。」 他抬起头来,碧绿眼睛中的情绪,在现在看上去无限接近于冰点。 他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降落伞,「那可是血腥凯撒。」 基安蒂的身体在他站起来时勐地一颤。 那种仅仅只是被扫上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四肢僵硬,冷得如坠冰窟的感觉…… 这种杀气,真不愧是组织的topkiller吗。 所以说,这人是到底有多恨背叛了组织的血腥凯撒? 她在瞄准的时候尚且会不忍,但琴酒持枪的手可是连抖都没有抖的啊! 她突然想起了组织中的那个传言。 说血腥凯撒这个代号是个死亡代号,不论是谁,在接下代号后三天内都会死于非命。 当时她还觉得,这大概是某个血腥凯撒受害者联盟的傢伙,闲着没事干搞出来的谣言。 现在看来,这好像不是谣言啊! 目前看上去已经完全疯了的琴酒,完完全全做得出来,将所有继承那人代号的成员全杀了的事来。 地狱的黑火,已经彻底把他的脑子给烧坏了。 「那你是要亲身上阵吗。」 科恩操作着直升机的按钮,将刚刚扫射摩天轮的机枪收了回去。 他是在血腥凯撒叛逃之后才加入的组织,所以对于这位曾经的前辈并不了解。 只是经常听到搭档基安蒂不时的提起过。 她们两个都是义大利人,所以喜好和偏向也是最接近的,基安蒂亲近那人毫无问题。 但琴酒…… 科恩看向已经把降落伞背好了的琴酒,微微皱起了眉头,「接应地点在哪儿。」 「我还活着的话,会自己去找你们。」 后者只是这样说道,便直接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 - 如月枫带着库拉索行进的速度非常之快。 比起后面两个完全不了解游乐场构造的人来说,她有着小地图的帮助。 所以很快就来到了,入江正一所在的小绿点的位置。 「带着她今天晚上就走。」 她低下头,将车门打开,然后把库拉索塞进去,表情有些严肃,「私人飞机飞欧洲航线,绕开美国,必要下可以多绕几个地方。」 「在禁令下来前,必须要保证带着她抵达europol本部。」 「明白。」 入江正一的回答很是干脆。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在机要关头还会浪费时间的人。 有什么想问的,等以后再问就好了,现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坐在车后座上的库拉索,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europol?欧洲刑警组织? 血腥凯撒原来是那个组织派进组织的卧底吗??? 作为情报员,她以前也和那个组织的人打过交道。 他们大多数都很死板,做事更是严格遵守那些个条条框框…… 那样的组织,怎么会培养出凯撒那样的人?! 入江正一的车开得很快,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他确实是个开车好手。 ——说实话,只要你不想被自诩车神的上司开车给开吐,那学会开车只是个时间问题。 「看上去,你好像并不知道玛莲娜的身份。」 他透过车的后视镜,看向坐在后面的库拉索,镜片后的眼睛中没有什么情绪。 虽然在某人面前,他一直都是那副『想死但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的社畜样。 但实际上,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还是很有形象的。 人只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喜欢的人面前。 一方面是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忍不住的想要吸引她更多的注意力。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本来没有什么大病,但也想要得到对方的照顾,于是会忍不住表现得夸张些。 「……我以为她只是背叛组织,然后加入了其它的黑手党。」 第409页 她抬起眼睛说道。 「嘘。」 入江正一头也不回的,只是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她是黑手党,那可算是种侮辱。」 「她可讨厌别人说她是黑手党了。」 「所以玛莲娜她……真的是europol派入组织的卧底?」 入江正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其实这个我本不该说的,但你是她带回来的,也算是半个我方人员了。」 「……什么?」 库拉索直觉一动,好像要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虽然暂时把你放在europol里,但实际上,不管是我还是她,都并不是europol的人。」 「那只是个过渡的缓冲位置。」 入江正一踩下油门,看着錶盘上的数字向上跃动,慢慢的冲上了160,170,180…… 「我们可是aise(义大利特工情报局)啊。」 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库拉索却依旧为这句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就肃清了整个义大利黑手党的aise?! 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她的表情,莫名的有种自豪感。 「就是你想的那个aise。」 他说道: 「而玛莲娜她,正是aise的掌权人,是我的长官,也是你未来的上司。」 - 东都水族馆的选址很巧妙,就在海边。 目送着入江正一离开后,如月枫哼着歌向海边走,手上还握着她那把沙鹰。 如果说她以前偏爱伯/莱/塔m92f的轻便,那么她现在就更青睐沙/漠之鹰的重量。 对于她目前的力量来说,以前用的枪都有些太轻了。 没办法呀,太轻的枪用起来时准头也会跑偏,所以她才必须要换配枪。 这也是为啥看到初学者选择看上去帅,但实际上并不适合自己的枪时,她会忍不住想笑的原因。 枪这个东西啊,每个阶段都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种。 像赤井秀一这样的狙击手,手上不同型号的狙击枪都换了好几种呢。 手感可是很重要的。 她站在海边上,注视着那波光粼粼的,倒映着水族馆七彩光的海面,听到了咔哒的一声。 是枪的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她的身后,是个更长的举着枪对准她的高大身影。 如月枫垂下眼睛,也不回头,只是抬起左手,然后将右手中指上的玛雷指环给摘下来。 以前没拥有一个东西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的去想。 虽然不至于到抓心挠肺那个程度吧,但总归是会记挂的。 结果一旦把东西拿到手,她就会觉得,也就那样。 所谓死气火炎,也就是这么个东西罢了,没什么特殊的。 拥有这玩意儿还会严重影响她的游戏体验,所以她微妙的能够理解,为什么白兰之前要封印她这份力量了。 顺风顺水的日子固然不错,但若是半点挑战都没有,那也有点太无聊了。 她将摘下来的指环放进游戏背包中,然后才转过身去。 琴酒举着枪的左手虎口上缠着圈绷带,上面还在向外渗血。 但这并不是什么重点。 她看着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她曾经见过太多次,那片冰雪消融的瓦尔登湖和春意盎然的白桦树林。 而现在却想,冬雪瀰漫,冰封万里的景色,才是最好看的。 他的眼睛是两座沉默的连山,一座沸腾着地狱的火海,一座则充斥着爱欲的死寂。 矛盾吗?好吧,好像是有一点。 琴酒没有戴着他那顶标志性的黑礼帽,铂金色的近乎于银色的长髮散落着,像极了落在地上的月光。 她歪了歪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中的枪举起,对准他,笑着说道: 「组织的topkiller,你来晚了一步呢,人已经被我送离了。」 而她的这句话,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一下子便打破了所有强装的宁静。 「……你叫我什么。」 他望着她,眼睛充血,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她似乎是有些疑惑的样子,「组织的topkiller啊,不然还能叫什么呢?」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这是在嘲讽你?抱歉抱歉,琴酒,这样行了吧。」 琴酒握着枪的手慢慢收紧了。 他几乎有些想笑了。 这算什么? 她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从知道他代号的那一天起,她就只叫他『琴酱』。 一个只有这个胆大包天的傢伙敢叫,而其他人连提都不敢提的称号。 可是现在,她叫他topkiller,叫他琴酒,那个称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就像那些被她所抛弃,只有他仍固执的抓着的过去。 舌根处的血腥味在瀰漫。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扣下扳机,声音慢慢的提高,带着癫狂与声嘶力竭。 但实际上呢,隐藏于其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只好不容易找到了主人的狗,却被人一脚踢开,所发出的哭嚎声似的。 第175章 痛楚与贪欢 在血腥凯撒坠崖死后,贝尔摩德有段时间总喜欢伪装成她的样子。 她是个易容伪装方面的大师,不管是妆面还是说话的姿态,甚至就连一些前者不经意间的习惯性的动作,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第410页 有不少人都被她给骗成功了,不仅露出了丑态,还被人狠狠记了一笔。 但唯独琴酒,贝尔摩德在他面前晃悠了不少次,他一次都没有上过当。 他越不上当,她就越好奇。 毕竟在那人死后,出现了一些不太妙的后遗症的人实在太多,就算是幻影也会引得人上钩。 琴酒和那人的关系毫无疑问是好的,可他为什么不会上当呢? 她将自己的问题说出来,而他听完之后就掏出了枪。 大意了啊,她没来得及闪,就被那把枪给指了个正着,并且疯狂报警的直觉告诉她,他是真的有可能会开枪。 她只是个情报员,就算是杀人也就是暗戳戳的放冷枪,谁会想不开的和杀手正面对决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以贝尔摩德在被枪指着的下一秒,就很利落的撕了伪装。 于是枪便被放下了,毕竟在明面(大家都不知道boss已经死了)的情况,她是boss的女人,琴酒还是会给她几分薄面的。 「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我自认为所有的细节都已经还原了的。」 但是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甘心,于是问道。 琴酒坐在那里,自顾自的用鹿皮擦着他那把枪,看都不看她一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语气之冷淡,犹如西伯利亚刮过来的寒潮一般。 贝尔摩德被他这个态度给膈应到了。 她本来就因为玛莲娜对此人青睐有加而感到烦躁,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被否定了的局面,便让她的烦躁又一次升级了。 倒也不是说被无视所以感到烦躁,而是…… 琴酒给人的态度,是一种傲慢的,不明说的,但认为只有他自己最了解玛莲娜的态度,所以看其他人都是漠视。 「听不懂啊,解释一下呢?」 虽然心头已经开始冒火了,但她脸上还是尽可能的,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他没抬头,好像枪比所有人都对他更有吸引力,淡淡的说道:「感觉上不一样。」 很多人都觉得,琴酒从外表上看上去是那种话少且冷酷,行走的冰山一样的性格。 但实际上,他话确实不多,但句句都是往人心上扎。 「对待一直自己有眼缘且喜欢的狗,你会将狗买回去,就算是整日奔波在世界各地,也会回去摸摸它。」 「而她是那种,看上去喜欢的不得了,但实际上,到走的时候,任狗怎么汪汪的哀叫,她都不会回头的那种人。」 贝尔摩德更烦躁了。 她觉得琴酒是在耍她,不然为什么说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 她双手抱在身前,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琴酒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她,唇角向上扬起却带着股冷意和嘲讽,说道:「你就是那只会对着她汪汪叫的狗。」 她的拳头一下子就攥紧了。 优雅从她的脸上褪去,她现在看上去很想让对方试试什么叫『咬人的狗不叫』,给他来一下大的。 但他还在说着,丝毫不顾她的臭脸。 「血腥凯撒对任何人也好,都没有爱那种东西,而你扮演的她,是你想要得到的她,是你在她身上所投射出来的自己,并不是她本身。」 所谓话糙理不糙,这一下子,她确确实实的明白了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意思。 但输人不输阵,再加上黑衣组织各个代号成员之间,本来也就只有塑料没有友谊。 所以贝尔摩德在临走前,脸色很差的呛了他一句话,说: 「那你不一样是被她抛弃的狗吗,『琴酱』?」 「看啊,她甚至从未叫过你的名。」 琴酒头都没抬的,抬手就是一枪,但只打在门上,并没有穿透某个人体器官。 他阴测测的抬起眼睛,看向那个开了个洞的门,能够听见某人充满了快意的笑声,有些刺耳,有些心烦。 贝尔摩德懂什么。 他把枪放在桌上,也没有干别的事的心情了,径直走到床上躺下。 安全屋里的床自然是按照最普通的配置来的,邦邦硬,人躺到上面,睡是睡不着的,只会越来越清醒。 他望着天花板,又想起贝尔摩德刚刚所说的话,说那人从未叫过他的名。 名字那种东西很重要吗,无所谓的啊,反正只要他还在组织里一天,就永远只是琴酒。 除非哪个不要命的想要他的代号,然后来挑战他。 反正那个听上去蠢透了的称号只有她会叫,那到底还有什么需要计较的。 世上有那么多互称姓名的爱侣,但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闭上眼睛,将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力。 空气在缺失,唿入的气体和唿出的气体明显不成正比,他的耳膜鼓起,迴响着嗡嗡的鸣音,眼前一片昏暗—— 那个时候,她其实可以很轻易的杀死他的。 那双夹在他脖子上的大腿,再用些力,就能轻轻松松的扭断他的脖子。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她只是说,说他太弱,说他的血应该再次沸腾起来。 血到底该怎样,才算是沸腾? 人类又不是活火山,没有办法因为地壳运动而喷出岩浆,最多被挤爆了流出血和脑浆。 第411页 戒菸之后,他的神经因为失去了菸草的安抚作用,而开始变得愈发的暴躁。 其实就算戒了烟之后,也可以通过喝酒或者做些*别的事*来缓解压力,但他就是不想。 喝酒要喝到酩酊大醉的程度,才能够勉强消解他心中的火焰,但那又会使得他的枪准头变差,所以最多喝上一两口就会放下。 而至于做别的事…… 「呵……!」 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勐地松开,连带着刚刚闭上的眼睛也跟着睁开。 缺氧让他的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失去了焦距的眼前闪过了大片大片的星星,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某个位置所产生的不太妙的反应。 「麻烦。」 他曲起腿来,啧了一声,声音因为刚刚过于用力而有些微微的沙哑。 在那之后,他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都会不停的想起她那时所说过的话,数次、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将自己陷于生与死的夹缝之间。 于此,他才得以窥见地狱的半边容颜。 那是火一般的红髮,渊似的深蓝双眼。 沸腾,沸腾。 他的心脏永不停息的泵出新鲜的血液,是永不停歇的高级机器,满足着自己主人无法实现的悲愿。 血腥凯撒。 他沿着她曾经走过的路攀援,看到她曾经所看到的风景,感受她曾经所感受到的孤独。 而也就是在这时,他才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 无聊到仅仅只是浅薄的一眼,便足以望到底,只有真正的对手,才能让那身冰凉的血重新变暖。 他向着山顶看,她背对着他站着,红髮飘扬在空中,是他前进的道标。 他仰起头,日升于海,漫山遍野的花在开。 血液从他残破的心脏与失神的眼睛中流出,将那些花滋养得愈开愈艷。 她终于转过身来,像是神向着凡间投下的一瞥,带着高高在上的一点点满意。 她应该满意的。 正因为她的死,她的爱,才造就了现在的他。 是她——改变了他。 可现在,她明明还活着,却装出这副轻薄的假相,说出的每个字都令他忍不住的想要毁灭些什么。 所以他才要说:你怎么敢。 你怎么可以,在改变了我之后,又一脸的若无其事呢? - 子弹在照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打空了。 他的子弹没有一个命中她的,但她的子弹却先是穿透了他的肩膀,又是穿透了他的腹部。 伤口处传来剧痛,血液带着生命一起流失,他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索性就丢掉枪,进行近身格斗。 琴酒的动作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了理性,每一下都是朝着最致命的地方来的。 他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曾经无数次战斗中仍然冰凉的血液,在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便开始了沸腾。 它们顺着他的血管流动,岩浆似的灼热。 十分迫切的需要些什么来浇灭与降温。 「……」 如月枫微微偏了偏头,躲过他冲着她脸袭来的拳头,又在下一秒,毫不犹豫地用腿回击。 她的游戏背包里面,弹药也好,枪也好,都是单项叠加999的,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但在这时,她反而没有什么想要拿出来的想法了。 她只是看着面前男人充血的眼睛,突然很想笑。 而她也从来不是个会压抑自己想法的人,也就那么笑了出声。 「哈哈哈哈哈!」 波光粼粼的海面旁,空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打个没完。 如月枫只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从她的心中生出,无法被无视,如同悬崖上的曼陀罗,吸引着她凑近去嗅闻。 她没法抵抗这种专门为她所设下的陷阱。 ——变化还挺大的嘛,变得还不错嘛,变得更有趣了啊! 又一次的拉进距离,她的左手紧紧地牵制住琴酒的右手,右手则是摊开包住对方毫不犹豫挥来的拳头。 她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深蓝色的眼睛也像是得到了满足的猫科生物一样,眯了起来,眼尾微颤,如同蝴蝶颤抖的鳞翅。 「你很不错啊,琴酒。」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是说道,声音都因为被满足了的愉悦而微微的飘了起来,像是喝大了似的,脸颊都升起了微醺似的绯红。 「你很不错啊!」 要知道,她可是很少会这么去评价一个人的。 三年后的琴酒,确确实实的给了她惊喜。 她笑着,锋锐的牙齿也跟着露了出来,「我都有点不捨得你死了!」 「死?」 他也同样笑了起来,但却是冷笑,绿色眼睛中情绪翻涌,「我不会在你前面死的。」 因为肢体牵制的原因,他们之间离得很近,近到他只需要稍稍低下头,就能够咬上那吐露出令他心烦的话的雪白喉咙。 死而復生的混蛋——死人,就应该给他好好的待在坟墓里面啊!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咬上了那抹雪白的颈子。 鲜血在牙齿穿透皮肤的瞬间便涌了出来,溅了他满脸,有不少蹦到了他的眼中,让视野也染上了一层猩红。 他像是草原上的猎豹撕咬自己的猎物一般,撕咬着她的喉咙,血液大股大股的喷出。 第412页 而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毫不犹豫的收回自己刚刚用来牵制他的右手,直接将手指插进他腹部子弹所打出的伤口处,用力地往外撕扯。 这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剧痛,但琴酒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的似的,撕咬在她喉咙上的牙齿还在继续用力。 或者说他没有感受到,也没有什么错误。 人体在极度兴奋,又或者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会分泌肾上腺素,能够减缓痛苦。 他们的血混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彼此之间的区别。 他的嘴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本应该是觉得噁心的铁锈味,却隐隐的能够品出来一丝甜意。 诡计多端的血腥凯撒,不知道现在这张令人忍不住生气的嘴,还能否吐露出甜蜜的谎言。 他这样想着,抬起眼来看她,却发现这人竟然在笑。 她的唇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眼睛却越来越亮,脸颊两侧的绯红在苍白的脸上看上去也更加的显眼。 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半只脚踏入鬼门关,而她看上去和他半斤八两,竟然还在笑? 她在笑什么? 很快,如月枫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她抬起手来,苍白的手指上满是艷红色的血,抚过他的颧骨,脸颊,向下滑,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喉咙上。 就在这时,那只本来像极了情人间爱抚彼此身体时一般轻柔的手,却突然勐地一个用力。 她掐住他的脖子,以一种介于是否捏碎他的脖子的力度,窒息感如海浪拍岸似的向着他袭来,让他只能松开咬在她喉咙上的牙齿。 她的力气本就惊人,此时掐着他的脖子,将这么个比她要高20cm的男人硬生生的举离了地面。 他用力的用自己的双手去掰她的手,却纹丝不动,简直是怪物。 氧气缺失的更厉害了,但他凭藉着强大的意志力和肾上腺素的帮助,并没有像三年前的自己一样,丢人的晕过去,甚至还能够说话。 「凯……撒……!」 他咬牙切齿的念着那个死去的代号,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而她一边用手掐着他的喉咙,一边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大动脉还在往外涌血,系统显示她的血条已经掉到40%以下了。 但她却毫不在意。 说实话,这点伤还比不上琴酒带给她的惊喜,更能够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她抬头看着自己一手所创造出的杰作,又开始笑,用有些捏揉造作的语调说道: 「看啊,多么美丽的一头野兽。」 她一边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接近癫狂,「你可不可以,再变得更好一些呢?」 「给我更多,更多的惊喜啊!」 「嗯嗯,决定了,我不杀你了,我要养你。」 琴酒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眼前像是小行星撞击地球一般闪起了火花,只有大片大片的彩色光点。 他的双手慢慢垂下,却在下一秒被眼前的人拥进了怀抱中。 她用脸蹭着他的脸,像是在摆弄什么称心的玩具似的,声音中是完完全全掩饰不住的愉悦,说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养人呢!」 ……该死的混蛋。 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就这么晕了过去。 而如月枫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拒绝的话,装模作样地点头,「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那么,请多多指教,琴酱~」 --------------------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在听李雨的《倒春寒》,感觉看的时候可以听听,效果更佳 第176章 从零开始养琴酱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终于赶到的时候,海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地的血。 还有几颗残留的弹壳,侧面说明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情况。 后者捡起弹壳,上面还带着一丝丝的热意,说明留下这东西的人应该刚走没有多久。 而前者则是看着那一地还没完全渗进土里的血,伸出手来,沾了一些。 看这个出血量,要是只是一个人流的,估计人已经死的没法再死了。 要是真是单一个人的血,他还能考虑收集一些回去做个dna检验。 但都混在一起,这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发达到,能够分离混在一起的血液的程度。 而看这个车辙印……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 还真是有备而来的啊,玛莲娜。 - 说是有备而来,其实也不完全准确。 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只是想要捡个库拉索回去加加阵营战的进度,可没想到还会零元购另外一个的。 如月枫一边哼着歌,一边把着自己面前的方向盘,右手中指上已经重新戴上了玛雷指环。 车子在黄灯转为红灯的时候停下,她从游戏背包中拿出了一个小匣子。 ——来自天天财政赤字烧她经费的aise研究部门。 不要小看这个东西啊,这可是能够实现火炎之间转换的特殊道具。 研究出来这玩意儿的人,还给它取了个听上去很厉害,但实际上有些不明觉厉的名字: 【潘多拉的魔盒1.0】 所以说科研宅基本上都有个文艺心,好像也没有说错。 第413页 她调了一下魔盒的转换开关,然后随意将燃起了大空火炎的指环戒面对准魔盒的空缺处。 橙色火炎钻了进去,再冒出来的,便是明黄色的晴之火炎。 不过该怎么说呢,这个魔盒也有些局限之处。 比如说,现在暂时只支持将大空火炎转换成别的火炎,而若是输入的是其它的火炎,却无法转换成为大空火炎。 据普拉米亚所言(没错,这人现在接替入江正一的位置,已经成为了小组长),这是因为大空火炎的广谱性。 她也知道自家不从事研究的上司不懂,很简单粗暴的说,等到潘多拉魔盒进化到2.0的时候,大概就能够实现其它颜色火炎的转换了。 但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来说,暂时还不行。 她将魔盒转换出来的明黄色火炎按在自己脖子的伤口上,从镜子中能够看到,那刚刚看上去还很是狰狞的伤口,几乎是瞬间便开始了癒合。 而在红灯变成绿灯的几秒前,她脖子上的伤口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血条逐渐从刚刚危险的35%涨回到了70%。 所以说死气火炎这个东西,真是个过分的作弊器啊…… 一旦开始使用,游戏的平衡性就很快会被打破掉,也就没有那么好玩了。 布加迪威龙在红灯转绿的瞬间便彪了出去,而她在处理完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后,看了一眼被她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睡美人。 琴酒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从血池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血。 有他自己的,也有她的。 白种人白皙的脖颈上,青青紫紫的掐痕看上去分外的显眼,他双眼紧闭,只有还在起伏着的胸口说明他还活着。 如月枫将自己握方向盘的手换了一个,用另一只手捏着魔盒对准他。 晴之火炎将人包裹进去,血肉在重新生长,将镶嵌在肉里的子弹也给排了出来。 不过,比起常规来说的大恢復术来说,晴之火炎的治癒过程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血肉重新生长的疼痛感,比起中弹的那一刻要疼上数十倍。 「啊……」 在这种疼痛下,仍在昏迷状态的琴酒也忍不住的发出了痛唿声。 他皱紧了眉头,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脸往下淌,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微微张开的唇边泄出了痛苦的呻/吟。 而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用手轻轻地按了按他的眉心,一触即分。 「忍着点,只有好孩子才能得到奖励哦。」 明知道昏迷状态的人根本听不见,但她依旧如此说道。 然后一脚踩在油门上,将速度提到了最快。 红色的布加迪威龙发出了一声怒吼,于夜色中极速前进,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 琴酒是被痛醒的。 他身上各种各样的伤口都有,而晴之火炎在治疗的时候,也一併给他治疗了,相当于是重新给他换了个身体的程度。 而在这种伤口癒合的时候,本应该好好的找床被子裹起来,然后窝着,等待那种疼痛过去。 结果他好巧不巧的,碰上了个完全不知道这个潜规则的人。 如月枫第一次饲养人类,并不是很懂具体的流程到底是什么。 但她仔细的想了想,觉得饲养人和饲养狗应该没啥区别(?),于是就从网上搜了一下养狗的攻略。 量子速读了一下的如月枫表示: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现在的她,前所未有的强大,已经进化成了新任养琴酒达人! 然后她就把琴酒身上那套已经被血液浸透了的衣服给扒了。 第一步,先给琴酱洗个香香。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抱着一个大长条的净身高至少190的男人,往浴缸里塞,水在把人丢进去的时候,瞬间溅了出来。 溅了她满身。 并且,因为觉得伤员着凉不太好,她还很好心的给放了热水。 不过很显然,她忘记了这个伤员现在需要的并不是舒缓,而是镇痛。 这也就导致,琴酒直接被痛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自己已经死了下地狱了,现在正在油锅中被油炸的错觉。 然而导致了他这一处境的人,正一脸惊喜的扒着浴缸的边边,对着他笑道:「醒了呀,琴酱~」 琴酒:。 琴酒:低头.jpg 琴酒勐地一下子往下一滑,说出来的话杀气都直接飈高了有数十倍,「凯撒——!!!」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唤出某人的代号时,咬牙切齿,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的气愤程度。 但如月枫吃软不吃硬。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笑着看向他,「叫我玛莲娜啦~」 鲜血从琴酒的身上滑下,被水流所带走,又落进了浴缸中,将原本透明色的水染成了粉红色。 他明显气急了,伸出手来想要继续刚刚还未结束的战斗,却在伸手伸了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双银色的手铐给铐住了。 不仅是手上有手铐,还有脚上,也有一对银色的脚铐,但是中间用一道银色的链子连着,行动起来相对来说比较方便。 他气笑了,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抬起手来,问道: 「这是什么?」 像是对方要是不给他个满意的答案,那么哪怕拼命也要杀了对方似的。 第414页 「防止你伤害自己的保护措施啦。」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努力的试图挣脱却根本找不到破绽,懒洋洋的说道: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挣不脱的,这是aise特别研究的无缝手铐,不是市面上那种劣等品。」 她顶着他杀人的目光,露出了个笑来,「意思就是说,就算是你,也不要想轻易的挣脱哦。」 琴酒,琴酒看上去更想杀人了。 他的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响,看向她,「什么叫保护我不要伤害自己的保护措施?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自残的人吗。」 她笑了一下,「不是啊,我从没那么想过。」 「只是以防你作出一些出格行为,然后被我不小心给打死而已。」 她笑着眯起眼睛来,说道: 「因为,琴酱你很弱嘛~」 「万一你哪一次不乖了,想要做些什么,结果被我不小心给杀了,那不就不好了不是吗?」 说完,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说道: 「乖一点的孩子才会有奖励吶。」 琴酒这次是真的气笑出声了。 假如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眼前的人怕是已经死了上千次了。 他看着她,苍绿色的眼睛像是某种兽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aise的人。」 「而你之所以去美国做地下杀手,是为了躲避彭格列的追杀,对吗。」 如月枫轻笑了一声,拿起旁边的洗髮水,然后站起身来,也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就直接迈进了浴缸里。 「好聪明呢,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才会选择去美国洗白的。」 她一边按着不知道为何又开始挣扎的琴酒的肩膀,一边将洗髮水挤到他头上。 初级饲养员对于洗澡业务还不是那么熟练,洗髮水流到了身前人的眼睛里,引起了刺痛。 「不过呢,倒不是说我怕了他们,只是嫌麻烦而已。」 她用手搓着泡泡,将泡沫覆盖上那头银髮,然后拿起花洒对准他的头髮开始沖洗,「奖励你洗香香~」 「疯子。」 琴酒被水流滋得闭上了眼睛,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而如月枫用手拨动着他的头髮,用水带走他身上的血渍,露出那身苍白的遍布伤疤的皮肤。 肩上和小腹上的那两个是新的,由她所创造。 手感很不错。 「别这样啊,我好歹还救了你一命呀。」 她笑起来,强制性的将他的脸掐着下巴转过来,对着那双充血的绿眼睛说道: 「再告诉你个情报吧,其实我在离开黑衣组织的时候,还做了件事情。」 「我把乌丸莲耶,啊,也就是你们组织的boss给杀了。」 看着琴酒勐地紧缩的瞳孔,她不由自主的笑得更大了,说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琴酱?」 第177章 抱抱我 琴酒不说话了。 他的睫毛上承载了水液,不知道是淋浴头中喷出来的水,还是被洗髮水给刺激得流出来的眼泪。 他不再挣扎,乖顺的任由身前的人拿着淋浴头将他全身都沖了个遍。 那些正在癒合的伤口被这般刺激,若是换个人在这里,怕是都会疼得晕过去。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疼痛却是一种提醒。 提醒他,他仍是活着,还未堕入地狱。 「抬手。」 如月枫说道。 他也像是个听话的人偶似的,乖乖的将双手抬起来,露出来水还未冲到的地方。 但她在看到他这副模样之后,反而不笑了。 那张不久之前还疯狂的笑着的脸,表情像是泡沫被流水沖走一般的消褪,露出了其下冰冷的石子面。 她将淋浴头关上,身子向前倾,腿也卡在他身前,观察他。 那双漂亮的渊似的深蓝眼睛,像是两只透亮的玻璃球。 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面前的人完完全全的不像是个人类,反倒像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恶魔以人的灵魂为食物,而她以他的痛苦为粮食。 「……张嘴。」 她伸出手来,也没管他拒不拒绝的,就直接硬是捏开了他的嘴巴。 人拥有拒绝的权利,但被饲养的人,好像没有这种伴随着人权而天生就拥有的权利。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带着丝丝的嘲讽,「你以为我咬舌自尽了?」 由于下巴还在人手上的原因,他说话的时候嘴巴根本没法和平常一样的动弹,声音也有些微的含煳。 舌头在吐露出话语的时候,像是灵活的蛇一样的动了两下,又在下一刻僵住了。 她像是在逗弄什么玩具似的,用手指拨弄着他的舌头,泡在水里而有些凉了的手指,在高热的口腔中存在感十足,像是含了块要化掉的冰。 「是呀,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你给救回来的,要是你就这么死了,我会很困扰的。」 她笑着,眼尾还带着些红,如同诡计得逞了的狐狸似的,上挑的眼睛望向他。 「但我想,就算是救命之恩,你给老东西打工这么多年,也早该还清了。」 「差不多就可以了,再装下去我会忍不住想要再去鞭尸一下老东西的。」 第415页 「哦,尸体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莎朗或许已经把它都烧成碳了吧?」 「还是说,你想要为你的前上司报个仇,先杀我一次?这个也行,但得稍微等段时间。」 「……」 还在说些无谓的话。 他有些厌倦了似的想要摆过头去不看她,然而身不由己,下巴还在人手上,动弹不得。 先前他还嘲讽过赤井秀一是她最喜爱的那款玩具,结果没想到,先成为玩具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多么讽刺。 「……」 他不想说话,于是索性闭上眼睛。 但某个恶劣的傢伙,却打定了注意不让他安生。 「没想到都到这个时代了,竟然还有人信掩耳盗铃的那一套。」 她说话时的热气扑撒在他的眼皮上,烫得他睫毛微颤。 毒蛇吐出了信子,有什么潮热的东西于他的眼皮上轻轻略过,使得他不得不重新睁开眼睛。 琴酒的情绪终于出现了起伏变化。 他攥紧了拳头,碧绿色的眼睛终于不再是死寂一片,千里冰封化去,愤怒使得湖面像是被煮沸了似的晃动了起来。 「凯撒!」 而她见到他这个样子,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实的笑来,从浴缸中站起身来。 「哗啦。」 她随手拧了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的水,从旁边的篓子里面拿出来超大的浴巾,「已经洗完啦,现在该我洗了。」 他仍坐在浴缸中,只是仰着头看她,表情看上去很是险恶。 毕竟,他可不和身上还有衣服的某人一样,还有个能遮一下重点部位的布料。 这要是站起身来,那就有意思了。 「是在害羞嘛,我刚刚给你脱衣服的时候可是都看过了。」 「哎呀,琴酱也到了会害羞的年龄了啊。」 如月枫眨了两下眼睛,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的促狭,「还是说,是想要听我的夸奖吗?」 「很不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上的浴巾就被人给夺走了,连带着从浴缸里面迸出来的水,把她的头髮也给淋透了。 「砰!」 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上门离开了浴室,只有门被甩上时所发出的巨响,能够证明他的内心有多么不平静。 戴着脚铐还能跑这么快,不愧是组织的前topkiller。 ——为什么是前呢,当然是因为她不打算把人给放回去了呀xd 现在是她aise的啦。 「苏联人原来这么保守的吗?」 开放的义大利人默默地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 一键脱衣之后将浴缸里的水放走,又重新放入新的水。 她迈进放好了的水中,躺好,然后睁着眼睛,向下沉去。 那头红髮像是水藻一样的飘了起来,不时的拂过她的脸颊,带来无法被无视的痒意。 如月枫一直都有这么个习惯。 如果是为了赶时间,只是沖个战斗澡的话还无所谓。 但若是有时间能够泡泡澡的话,她喜欢整个人都待在温热的水中,憋着气然后睁开眼睛。 心理医生说她这是一种很典型的口欲期症状,就像是过早的离开了母亲怀抱的孩子,睡觉时会蜷缩起来自己抱住自己一样。 温热的水就像是,出生前母亲那包裹着她的羊水一样。 系统在她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又暗戳戳的冒出头来,【玩家玩家,需不需要我给你播报一下另一边的进度?】 她吐出来一个泡泡,【是不是已经上飞机了?】 系统:【嘻嘻嘻,比那个更棒哦,入江正一把石榴给喊过来了,他们在那里实验超死气传输装置能不能传送一个没有死气火炎的人!】 如月枫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公安的拦截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啊。】 系统:【哦,他们已经成功啦~!】 如月枫:【我猜是小正那边成功了。】 系统:【没错!就在日本公安即将踹门大喊一声开门,公安!的时候,他们正正巧的转移走了。】 如月枫:【真不错,所以fbi那边是个什么反应?】 系统:【什么反应?】 如月枫:【原来如此……那看来到时候会过来的应该是cia,又要收传票了,烦死。】 系统懵了,它觉得自己就算是现役最强的ai,也没有办法演算出来玩家跳脱的思维。 很多时候,当它感觉自己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站在了第五层的时候,玩家都会给它个惊喜,说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实际上我在大气层。 系统:【什么传票?】 如月枫:【没你的事了,玩去吧。】 她屏蔽了系统的声音,咕嘟一声吐出了个泡来,闭上眼睛。 情绪上头的愉悦感褪去,她进入了类似于贤者状态的平静。 世界,在有趣了一瞬后,重新变得没意思了啊。 到底该如何,才能够变得重新快乐起来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平静水面上出现了一张臭臭的脸。 他对着她伸出手来,手腕上的银色手铐与水面相接,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我没找到能穿的衣服。」 琴酒撇开眼睛,不去看她。 第416页 ——这个理由实在太过蹩脚,就算是不太聪明的人,都能够看到其中的破绽。 他确实没找到能穿的衣服。 但那并不是他特意回来找她的原因。 她待在里面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让人忍不住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使得他自己既觉得自己可笑,又觉得自己可悲。 那是种复杂到了极致的情绪。 他本应该恨她的,但心中却诡异的平静。 只在刚刚知道消息时,出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震惊。 但想了想那是血腥凯撒,就觉得,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像个噩梦一样。 既担心那是真的,又害怕她不是真的。 红髮魔女的手很凉,毕竟这一池子的水早已经变得冰凉,被他满是茧子的手好好包裹在掌心。 他在这时才恍然发现,她的手掌比起他来说要小上不少。 但也就是这只手,将他戏弄于无形之中,易如反掌。 「……」 她没有说话,湿漉漉的红髮就那么披在身上,更衬得那身雪白的皮肉看上去带着些死人般的苍白。 终于,先忍不住的人,打破了这阵宁静。 「喂,你……!」 琴酒偏过头来看她,望进了那双死寂的海洋中。 她歪了歪头,被水湿成了一缕一缕的发滑到了另一边,苍白的唇微微张开了些。 那是一种让人心生恐惧的美艷。 就像是古时传说中,会趴在礁石上用歌声迷惑水手溺死的海妖塞壬似的。 死的气息盖过了生,那份美就像是死神镰刀上的银铃铛,漂亮,致命。 她对他张开了怀抱,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小河在缓慢的流淌,说道: 「抱抱我。」 那种态度理所当然到,好像他们之间仍是可以託付后背的搭档,血腥与背叛从未发生过一般。 混蛋! 这人到底有没有心? 若真的把她的心脏挖出来的话,是不是淌出来的血也是黑的? 「没死就赶紧起来。」 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态度,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却听见她说道:「我说了,若你真的很介意,那么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让你杀我一次。」 「我没在开玩笑。」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嚯的一声转过身来,围在腰间的浴巾也跟着飞了起来。 「玛莲娜。」 他的嘴中第一次出现了她的名字,却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这人给吃了似的语气,「你到底怎么回事?!」 死亡是这么轻率的东西吗,只值得她用这种敷衍的态度来对待? 她看着他这副少见的样子,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中却什么都没有,只是笑着收回自己张开的手臂,「不抱就算了,亲一下,亲一下总可以吧?」 她的大脑真的迫切需要补充一下多巴胺啊,没有小正在就是很碍事…… 却在下一秒,被勐地拥进了一个灼热的怀抱中。 那人将头放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兇巴巴的,说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玛莲娜!」 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哎呀,这还真是…… 「我等着。」 她用手拍了拍身前人的后背,手感很好。 「但在此之前,我饿了。」 她强硬的把人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像是野兽撕咬猎物一般的吻上去。 「你得先让我吃饱才行啊。」 好饿。 第178章 愚弄死亡 「mr.vong,现在,我们已经向你说明了你的合法权利。」 「先让我们确认一下,你曾在前三次的听证会上,被指认为跨国犯罪集团黑手党家族的首领。」 「据说,在义大利,你曾被人尊称为『教父』,对吗?」 人声鼎沸,一双双充满了欲望的眼睛,正在望着他。 那其中充斥着这个世界上最为本源的恶意,看着他,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是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很淡然。 他坐在那只皮革质地的椅子上,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 他甚至坐得十分放松,好像这里不是随时会让他人头落地的听证会,而是个茶话会似的。 「教父?哦,在我老家那边有个说法,小孩出生的时候,会给它认个干爹之类的角色。」 「我的高中同学结婚生子后,也曾经邀请过我,说想让我当他小孩的干爹。」 他耸了耸肩,语气诙谐,「不过我拒绝了,因为我连自己的孩子都还没有,却要做别人孩子的干爹,听上去——很怪。」 「所以,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审判他的人,很明显并不喜欢这种幽默。 他皱着眉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红木质地的桌子发出了震天般的响声。 「请不要逃避问题!」 「……」 沢田纲吉原本还在摩挲着戒指的手,停了下来。 他用手指敲击着椅子的把手,像是在弹奏一首歌。 ——而事实是,换作任何一个义大利人在这里,都能够听出来,这是《桑塔·露琪亚》的旋律。 「哦,黑手党家族。」 他慢吞吞的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彙,像是第一天学会说话似的。 第417页 「那可真是夸大其词,毫无根据,令人心寒的指控。」 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一派无辜的样子,「鄙人只是经营了个小小的水产集团,竟然就要被诬告为那样可怕的存在。」 「美国可实在是个好地方,或许我哪天应该好好拜会一下经济相关的人才,才不会让自己再闹出来这样可笑的笑话。」 他的声音引得在场的部分人,露出了个心领神会的笑来。 钱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都代表着上帝的权能。 他这不就是在说,自己之所以会被三天两头的请到这里来,是因为没有给某些人「上供」,所以才引发了对方的不满吗? 为首的人脸色更黑了。 他又一次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 「彭格列先生的诡辩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但是,我们也不是无的放矢!」 「现在,我们有一份来自场外证人的当面证词。」 沢田纲吉挑起了眉来,为这一点的不同之处。 为首的人看到他这个表情,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来,拍了拍手,说道: 「玛莲娜·杰索小姐,请上前来!」 这个名字…… 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抓着椅子把手的手,微微地握紧了些。 「玛莲娜小姐?」 为首的人久久未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人,表情有些古怪,着急的喊道: 「请快上前来,玛莲娜小姐!」 终于,在他的第三次唿唤声中,听证会密闭的会议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听见了,听见了,着什么急。」 那人身披霞光,从门外走了进来,沐浴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向前。 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漠然的说道: 「我,玛莲娜·杰索,指证沢田纲吉曾为义大利黑手党家族的首领。」 「今日气温,23摄氏度,适合进行户外运动……」 飞机上,沢田纲吉勐地睁开了双眼。 阳光被乘务员贴心的格挡在了遮光的窗帘外,他坐在皮质沙发上,身上披着的毯子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到了地上。 「……做了个坏梦啊。」 他苦笑了一声,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长舒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那种易梦体质的人,基本上只有在累到极致了的情况下,才会做梦。 这次之所以会做梦,估计也是因为最近来来回回到处跑的行程,实在是有些太累了。 但为了家族的延续,这又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大家都很忙啊。 就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梦到这种东西。 玛莲娜和杰索,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更像噩梦了。 他将滑到地上的毯子捡起来,叠好,然后随手放到一边,并没有继续盖上。 然后便拉开用来遮阳的窗帘,看向窗外。 在得知了玛莲娜相关的情报后,门外顾问整个组织都沸腾了。 其实他还是往小的方面说了,真实情况只会更夸张…… 就连沢田家光都完完全全的压不住场面了,所有人都在暴动。 和其它部门不同,门外顾问在彭格列洗白上岸并向外扩张的时候,并没有招收新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曾经的超级新人,所带给他们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所以门外顾问的人员们,还是曾经的老样子。 而但这一堆人,齐刷刷的放下手上正在忙的事,然后去集中调查一个人—— 情报的获得,便像是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顷刻间便翻涌而至。 玛莲娜·杰索,毕业于博洛尼亚大学法律专业,父母双亡,无不良背景史,毕业后加入欧洲刑警组织任职,升职速度十分惊人…… 但他们就算竭尽全力,也就只能够查出来这些情报。 其他的,有关于那人的过去,一概不知。 而情报中所说的这个人,与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只能说半点关系都挨不上。 沢田纲吉低着头,看向手机屏幕上所显示出来的照片。 ——是门外顾问成员去europol本部,所拍摄的玛莲娜·杰索的工作照。 照片上的那人有着一张熟悉但又过分年轻的面孔,一头红髮扎得一丝不苟,嘴角彻平,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冷意。 与他所认识,所熟识的那人,完完全全的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的存在。 玛莲娜永远都是那副懒懒散散,提不起来精神的样子,世间鲜少让她能够认真起来的东西。 或许一个强劲的对手能够算得上其一,她曾经和他对打的时候,笑得就很开心。 不过也就那么几次。 后来她就只是想要敷衍过去了。 倒不是说她的三分钟热度,这一次来的那么快…… 她只是对他说:没有那种『我一定要杀死你』的气势,不管再怎么强大,也让人提不起来劲。 对于她来说,实力强很好,若是再加上那种拼死也要杀了她的信念,那就完美了。 可他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了她。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着自己又有些开始躁动的神经。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动椅子的把手,熟悉的旋律伴随着姑娘跑调的歌声,于他的耳边迴响。 第418页 白兰·杰索的消息,门外顾问于很久之前就去查过了,一无所获,好像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而真六吊花,和曾经帮助过他们一起战胜十年后白兰的入江正一,也毫无信息。 入江正一之前在门外顾问的情报记录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机械专业学生,车祸死亡。 但根据狱寺传回来的信息,他不仅没有死,还成为了玛莲娜的副官,和她一同在欧洲刑警组织任职。 一般人做不出来,重任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这种事。 但若是换成白兰……这个人绝对做得出来。 不如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他做不出来的事吗? 復活死人,对于白兰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或者难事吧。 彭格列雄狮的眼中,兀的闪过了一丝冷光。 他现在不需要点燃彭格列指环,眼神便与点燃指环时的自己一样。 一样的冷静。 冷静。 失忆,变小,性格巨变…… 并且,本来无法点燃火炎的玛莲娜,现在竟然可以用玛雷指环点燃大空火炎。 使用的匣兵器,还是白兰的白龙。 作为七的三次方中的一角,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这到底所意味着什么。 七三基石所承认的人,同时代的便是他,尤尼·基里内奥罗,以及白兰·杰索。 玛雷指环在十年后战役结束后便全部失踪了,但后来出现西蒙家族的大地指环,算是暂时顶替了大海的职能。 但那也只是暂时。 大海永远波涛汹涌,不会停息。 他的消失只是暂时的偃旗息鼓,随时可能会捲土重来。 而彭格列指环也好,彩虹之子的奶嘴也罢,其都存在巨大的副作用,而同为七三基石的玛雷指环,亦是如此。 死亡,復活,玛雷指环的易主…… 他的超直感告诉他,玛莲娜·杰索的出现与白兰·杰索之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甚至有可能她的復活,便是与玛雷指环相关联,极有可能是其副作用。 于是,他特意问询復仇者监狱的那群人,最后得到的情报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说,玛莲娜·杰索与白兰·杰索之间,有着谁也无法干扰,谁也无法切断的[线]。 她与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接近彼此的人,是镜子的双面。 世界承认玛莲娜·杰索的存在,正如承认白兰·杰索为大海的主人。 玛雷指环的副作用尚不可知,復仇者的态度更是模煳不定,使人心焦。 白兰想要玩弄任何人的死亡都好,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玩弄那人的死亡。 沢田纲吉垂眸,注视着自己掌心的那道永不褪色的,红色的伤疤。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所做过的另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他死了,穿着被血染红了的婚纱的玛莲娜蹲在他身前,捧着他的头颅。 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在发呆。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她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方向,说了些什么,然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他想要用手挡住,那颗射向她脑袋的子弹。 但他失败了。 她在他的眼前缓缓倒下,脸上还带着笑。 而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手掌中心多了一道枪伤似的疤痕。 既像是他在梦中想要挡住那颗子弹,所留下的疤痕;又像是他曾经确确实实的,保护过她,所留下的疤。 玛莲娜,义大利已经如你所愿,再无黑手党踏足。 玛莲娜,西西里的孩子们,已经再也不会于枪声中惊醒。 玛莲娜,彭格列驻地里,你所喜爱的玫瑰花,又盛开了啊。 你死而復生,失去了一切,又获得了虚假的新生,可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沢田纲吉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手。 他撒过谎。 在梵蒂冈,在与神父的对话中,他说他从未恨过那个让自己淋湿在雨里的人。 神父说,那很好,恨只会让人于泥潭中越陷越深,而只有爱才能真正的拯救一个人。 当时的他说,是啊。 而现在他说,不是的。 他切切实实的,恨过一个人。 恨她的无情,恨她的肆意妄为,恨她明明满口谎言,却口口声声说爱他,而他还真的信了。 超直感怎么会失灵呢。 他的恨意,正如同他的火焰一般,从未熄灭过啊。 他只是……太过于爱她,所以才让那些恨,看上去并不明显。 为什么人总会喜欢,留在会让自己落泪的人身旁呢? 他就对她有过一个指望,希望她能活着。 在不在他身边,爱不爱他都无所谓了,活着就行。 但就连这个,她都不成全! 她曾经说过,说他的一招一势虽有实力,但还是让人提不起劲来,因为里面没有真实的杀意。 恨与爱于天平的两端持平,他太过冷静,昔日情感掺杂上了些别的东西,以至于—— 既恨的不够彻底,也爱的不够纯粹。 是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而若她的復活满是阴谋与痛苦,那他也可以用杀意来亲吻她的死亡。 「拥有一点罪吧,这样,我才能在天使中认出你。」* 第419页 他喃喃道。 若死亡是解脱,那么便由他亲自来给予。 第179章 若有花开 「玛莲娜,妈妈的小玛莲娜,到这里来,回到妈妈的怀抱里来……」 红髮蓝眼的女人笑得温柔,对着她伸出手来,身上的黑色裙摆在风中摇曳着,像是大片大片的黑百合。 在她身后,红色的月亮在坠落,深蓝色的海洋中满是尸骸浮沉,大片大片的黑色羽毛落下来,将大地铺上了一层暗色的毯。 如月枫望着她,双腿不受她控制似的往前走着,向着她伸出手去—— 「别去。」 有一只手兀的出现,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止步原地,不再向前。 她转过头去,望进了一双紫色的眼睛中。 却在看清了那人的现状后,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有些太出乎人意料了。 大股大股的黑色锁链,将他的四肢捆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手能够动。 而他身后的黑色羽翼则是被巨大的铁索贯穿,破了个大洞,像是刚刚从什么东西上挣扎下来似的。 他看到她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左眼下的倒王冠纹身也跟着笑,「糟糕,早知道就让你不要回头了。」 如月枫抿了抿唇,「听上去像是俄尔普斯的故事。」 白兰几乎是瞬间便理解了她的意思,笑着说道: 「这样想也没有什么错啦。」 「俄尔普斯没有遵守冥王的承诺,在最紧要的关头,没有忍住诱惑回头望向自己的妻子,所以他的妻子最终也没有復活。」 她抬起眼来看他,「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十字架不钉耶稣改钉鸡翅膀精了吗。」 他耸了耸肩,抬起手来轻轻将她耳边的头髮掖到耳后,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顶闪烁着金光的荆棘冠。 ——在游戏中,被她丢到地上,又自动回到游戏背包里的绑定物品【耶稣的荆棘冠】。 她微微低下头,而他也将那顶荆棘冠戴到了她的头上,然后说道: 「梦是现实的投射,说不准你想让我被十字架钉上那么一下呢。」 他摊开手,露出了个做作的表情,「但没办法,做哥哥的只能就这样将妹妹原谅~」 她冷笑,「你对于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 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突然被塞进她空白的人生中,让她知道那就是她的过去。 她是喜欢看电影没错,但电影也就是聚焦于主角人生的某个阶段,而不是像这样,一下子给她看到过去完整的一生。 她那么爱她的母亲,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死去,成为被留下的那个人。 被復仇的夙愿所充斥的人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一切都变成了为復仇而存在的工具,除此之外便再无意义。 这样就导致了在杀了间接导致母亲死亡的兇手老杰索后,她的人生便已经走到了一个终点。 是aise当时的同伴们,再次给她树立了一个新目标。 让【义大利再无黑手党的枪鸣】,这是又一个被吊在前面的胡萝蔔,让她重新站立起来。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于那场血色的婚礼中,她手捧着那人的头颅,心中一片空茫。 还要再做些什么吗,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做的吗,没有了。 她已经攀登到了世界的顶端,发现也就那样,没什么意思。 很无聊。 再没有什么能够引得她情感出现波动的东西了。 所以她才会干脆选择自杀,去到母亲的身边。 但白兰硬生生的,将那抹亡魂给拉回来了。 因为知道如果她是带着记忆復活,那么估计一切又会再次重演,所以才抹掉她的记忆,让她重新去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这本是好意,但他却忘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他和她本质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倦,自然也不能指望他能给出来什么正确的导向。 他的锚点就是她。 但她的锚点却并不是他。 若是换作是沢田纲吉,又或者尤尼在这里,哪怕是赤井秀一这样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行,都会给予那时空白的醒来的她一个正确的指向。 可惜没有。 养孩子这种事,白兰这人就算活了两辈子,也终究是没有整明白。 而那些过去的记忆,在世界融合后,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也带着过去的那个她临死时已经四大皆空了的心情。 不怎么好受,这已经是委婉点的说法了。 「你知道吗。」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男人,抬起手来,用大拇指抵了抵自己的脑袋,有些用力,「我的脑袋里现在有两个人在说话。」 「一个说『生活很好,你一定要活下去』,一个说『未来也就那样,同样无趣,为什么我非得活着不可』。」 她望着他,深蓝色的眼睛中一片死寂,微妙的与过去那个自杀身亡的自己重合在了一起,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啊,为什么我非得活着不可呢。」 「……」 白兰张开嘴巴,刚想要说什么,身上的黑色锁链却勐地收紧,就像是探视的时间到了之后,要让囚犯再次回到监狱的铃声似的。 第420页 他背后的黑色羽翼颤抖着,扑簌簌的往下落着羽,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但他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抬起手来,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橙红色的火炎勐地于他的指尖燃起,像是在竭尽全力的与什么对抗似的。 「因为我看到了。」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就像是已经看到了什么似的笃信着一般,「看到了如月枫终将会获得幸福的结局。」 她要气笑了,也真的气笑了,说道:「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还能这样,你难道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神不成?」 他嘆息,身上的锁链发出了哗啦哗啦的暴怒的雷声,催促着他时间已然不多,「我就是知道啊,妹妹。」 「我就是知道。」 他勐地将她向后推去,而自己却被大片大片变得锋锐无比的锁链束缚着,拉向世界的背面,只来得及大喊道: 「枫酱,向前走,不要回头!」 她被推的向后倒去,只来得及握住一片漆黑的羽毛,便落入了骸骨所组成的海中。 无数世界在破碎,最后凝成一颗又一颗的宝石,又被其它的世界所吞噬,形成了新的世界。 那宝石看上去很是眼熟,就像是七的三次方的世界基石一般。 而若没有意外,她也本该是那些宝石中的一员,但却被人强行终止了过程。 有人曾经毁灭过无数个世界,对一切漠然且毫不在意,但他现在却只想要救下一个人。 他想再看到她对着他笑。 想要看到她明明一脸的嫌弃,却会将他抱紧,说打雷有什么好怕的,与其害怕这个不如给我读故事……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 如月枫勐地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红髮从她的肩上滑落,若不是手中仍握着的黑色羽毛还在,那或许真的是她所做的一个梦。 「醒了?」 正在厨房对着瓶瓶罐罐发呆的琴酒,刚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就只看到某个瞬间穿戴整齐的人甩上门出去的背影。 他的额头鼓起了一道青筋。 「哈?」 这人又在搞什么? 而若是如月枫能够听到他的心声的话,估计会回答:什么也不是。 她就是很单纯的想要出去熘达熘达,没有什么理由。 硬要说的话,可能还是有点烦吧。 周末的公园很是热闹,有约会的小情侣们在腻腻歪歪的贴贴,也有一起来玩和露营的家庭成员们聚在一起。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觉得还是大海好看。 河水太过沉静,就算丢进石头去,也不会溅起什么大的波澜。 不过丢水漂丢得好,有可能会收穫一个愿意和你一起建立村子的小伙伴,但可惜这河不叫南贺川。 她随手拾起来一个石头丢过去,看着那枚小石子蹦蹦跶跶的过去,最后在即将蹦上岸的时候,啪嗒一声落进了水中。 「哇,这不相当不错嘛。」 一道有些夸张的声音,伴随着鼓掌声于她的身边响起。 她偏过头来看过去,发现是松田阵平。 处于休假状态的警官先生,周末的时候也穿得他那身西装,黑色的捲髮在阳光底下溅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带着些痞气的脸上,一双眼睛看上去格外的明亮。 ——所以捡不到千手柱间,但会刷新出来一只松田阵平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这人的时候,某些有些困扰着她的情绪便从她的心上消散了。 难不成这就是好朋友的buff加成吗! 「你也来试试?」 如月枫向前伸出手,露出手上还留着的那几块石头。 被水沖洗得圆润可爱的鹅卵石,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被他捏起来一块。 「我可没你那么厉害。」 松田阵平摆出了一副棒球高手全垒打似的姿势,但动作大雨点小,那石头只蹦了两下,就沉底了。 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瞧吧,就这样。」 「因为你没有怎么认真去做吧。」 她捏起来一块石头,又一次的丢出去,「这个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唯手熟尔。」 他挑了挑眉,从她的掌心中又拿起来一块石头,「听上去玛莲娜小姐以前苦练过打水漂技术啊。」 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来多余的情绪,但对于她来说,那点想要探究些什么的小目的倒是一览无余。 「还好,只是闲得没事干而已。」 她淡淡的答道。 「是吗,那能不能教教我?」 他对着她露出了个笑来,「学会了之后,我好在小孩面前好好炫耀一下!」 她歪了歪头,莫名想笑,「可以是可以,但你得给我点报酬作为交换才行吧,我不做赔本买卖。」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如何?」 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其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在涌动,但很快,他笑着回握了眼前的手,说道: 「我叫松田阵平。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记好了,可千万别再忘了啊!」 第180章 我的大朋友 松田阵平说要学打水漂,好像真的就是想要学学怎么打水漂。 第421页 「挑选打水漂用的石头,要选那种窄和扁的,刚刚随手找的圆鹅卵石其实不是那么好用。」 如月枫和他一起蹲在河边,一边扒拉着那些小石头,一边说道。 「你看,这个就很合适。」 她将其中一块放到他的手中。 而他捏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笑着说道:「看上去像是瓦片一样。」 又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原来想要打好水漂,里面有这么多学问啊,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瞥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暗戳戳的套情报行为倒是接受良好。 「我妈教我的。」 只是如此答道:「小时候没有什么好玩的,这个不需要花钱还能玩个够。」 「这样啊。」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若有所思。 毕竟按照他所认识的那位如月枫来说,她应该是没有过去的记忆的。 难不成是因为过去的记忆被找回,然后间接导致现在失忆的情况? 他将那枚扁扁的瓦片似的石块握在手中,眼睛很快又找到了一个新目标。 「像这样的,对吧!」 松田阵平耀武扬威似的,举起了手中的石块,献宝似的拿到她的眼前。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看上去像是小马犊子的眼睛似的,看上去一片的生机盎然。 「对。」 她毫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以一种巴吉尔听了都要落泪的语气说道:「你很有天赋嘛。」 他扬了扬眉,「天赋?哦,打水漂的天赋?」 「上一个打水漂打得很好的人,已经成为忍界之神了。」 「外国人也看naruto?」 「墨西哥的黑手党老大还沉迷七龙珠吶。」 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开始搜集石头,间或者穿插上两三句聊天。 「玛莲娜小姐是哪里人?荷兰人吗?」 他问道。 「不,只是在那里工作,其实我是义大利人来着。」 她回道。 「义大利啊……」 松田阵平露出了个笑来,「我以前还想着等哪天有个长假,一定要去那里玩上几天。」 「地中海风光听上去就很不错啊!」 如月枫也跟着他一起笑,「心动不如行动,不如现在就想想什么时候买机票如何?」 他倒真的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摸着自己的下巴,「据说那边人都说义大利语,我英语都说不利索,义大利语更听不懂啊。」 又抬起眼来看她,「是不是得找个会说日语的当地人当导游更好呢?」 聊天不耽误他捡石头,就这会儿功夫,他已经捡了好多,正捧在手心中。 明明只是些随地都有的小石头,却表现得像是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 「说起来,玛莲娜在义大利语中又是什么意思,我光听到个读音,不知道如何写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她伸出手来,「能不能给我写写?」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如月枫看着面前的手掌,上面遍布了各种茧子。 有些是握枪时所留下来的,有些是在练习拆弹时所留下的。 她抬起手来轻轻地触上去,引得他突然一个哆嗦。 「……有点痒。」 松田阵平视线漂移,看不出来是被晒红了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所产生的红晕,在他的脸颊上蔓延开,「没事,继续写就行。」 「marinna。」 她垂下眼睛,继续写到,「意思是苦乐参半。」 「我还以为外国人的名字,都是些什么上帝之子,上帝之母这样的。」 他模仿着她的样子,发出了个不是很标准的翘舌音,「marinna。」 「上帝之母是玛利亚啦,我可没兴趣给人当妈。」 她刚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又被握住。 「别急,我不也是光告诉你了我名字的读音,但没说怎么写吗。」 他露出了个有些狡猾的笑,但并不让人讨厌,一边念一边写到:「松田,阵平!」 又说道:「我的名字没啥特殊含义啦,倒是你的,苦乐参半,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 「哦?何以见得。」 她抬起眼睛来看他。 「也没什么特殊见解,就是觉得,一个母亲要多么喜爱自己的小孩,又多么担心她的未来,才会取出这样的名字。」 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只手拿着石子,一只手放在她手心上,没有多余的手来挠头髮了。 「……是啊。」 如月枫对着他笑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石子收集的差不多了,进入正式的教学吧。」 她微微偏过身去,正要演示,却又一次被抓住了手。 转过脸来看过去,发现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于是问道:「怎么了?」 「如月……不是,玛莲娜,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你得及时和我说啊。」 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顶天大的事一样,「不然我要是那句话让你不高兴了,我自己还不知道,那不就完蛋了。」 「哎?」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好笑的说道:「何出此言?」 「不知道啊,就是直觉告诉我,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他嘟囔了一声,将手中的石子抛出去,「但我直觉还是挺准的。」 第422页 如月·刚刚确实有点不高兴·枫:「呵呵,是吗。」 那他直觉还挺准的。 她用手微微向下按了他的后背,「想扔得远,就得压低点身子。」 「与水面平齐,以略高于你脚踝的高度丢出去。」 为了方便教学,她和他离得很近,谈话之间吐露出来的热气泼洒在他的耳边,让耳尖也泛起了一片红。 「……然后在丢出去的瞬间,抖动手腕。」 「噗通!」 被抛出去的小石块在水面上连着弹跳了七次,最后才不甘心的沉底。 比起刚开始只跳了两下的样子,这次看上去进步太大了。 「很不错嘛,小朋友。」 她下意识的拿出来夸奖徒弟的态度说道。 「我看上去比你还大不少,哪来的小朋友哇。」 松田阵平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吐槽道:「大朋友还差不多。」 「那就,大朋友的表现很不错?」 如月枫从善如流的改了。 而前者在听到了之后,突然开始狂丢石头。 并且,不知道是之前故意藏拙了,还是说他是个丢水漂天才,总之技术突然开始突飞勐进。 把那一堆捡来的小石头都抛完了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很顺利的让石头跳起来14次了。 「不错嘛,大朋友,感觉可以出师了。」 她在旁边围观这一阵狂轰乱炸,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道。 而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来说道: 「刚刚你不是说,教会了我需要报酬来交换吗?」 她眨了眨眼睛,「哦,好像是说过。」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说道:「那……我请你吃饭吧!」 像是为了找补,他嘴和机关枪一样,一下子说了一大堆解释的理由。 「光交换名字,这不是配不上你这么含辛茹苦的教学嘛。」 「正巧现在也到了饭点,所以一起吃个午饭如何?这边我正好知道不少好吃的店家,且抽检时候都过关……」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搭讪有些明显了,他一紧张,下意识的解释得更多。 如月枫看着他这副模样,有种想要伸个懒腰的冲动。 阳光,太温暖了啊。 「可以啊,我还没吃早饭呢。」 她笑着说道。 「这个点了还没吃早饭?」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日上三竿,早都过了12点了。 「啧,别的等之后再说,你想不想先喝点什么?」 他拉着她向着商业街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义大利人喜欢喝奶茶吗?」 「喝呀,不过喝的最多的还是卡布奇诺,或者柠檬酒吧。」 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对于吃还是很有讲究的,你找到的店得足够好吃才行。」 「早晨吃饭也喝酒?」 松田阵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那不会一天都醉醺醺的吗?」 「嗯……毕竟是21岁才能喝酒的日本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柠檬酒的度数很低,主要是开胃酒。」 又看向他,「但我喝奶茶也可以。」 他用手挠了下自己的头髮,「嗯,主要是想着在等待饭菜上来前,你会不会觉得饿了之类的……」 ——那当然不会了,按照她现在的飢饿值来说,能够五天不吃饭呢。 「啊,就在那里,我去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边说着,一边往那边跑去。 总感觉这对话之前也听到过,明明她也不是什么撒手没啊。 如月枫笑着摇了摇头,站在树下等待着。 阳光通过树叶片的间隙落下,于地面上投出了些斑驳的影子来。 风吹动着树叶,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突然,她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于不远处传来。 「玛莲娜。」 棕发褐眼的青年,一只手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身上的白色衬衣没有一丝褶皱,背挺得极直。 他就那么站在斑马线旁,头顶的红灯转为绿灯,看向她,眸光深邃。 【我爱你。】 有一张曾经染着血对她微笑的脸,与他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在看什么?」 松田阵平的声音,伴随着一杯轻轻地在她脸颊处贴了一下的常温饮料,一起响起。 如月枫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她抬起手来,从他的手中接过那杯饮料,收回自己的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什么。」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第181章 涩果 如月枫看着身前还在介绍着什么的松田阵平,心中升起了一丝烦躁。 但这烦躁并不是对于他的,是对于沢田纲吉的。 虽然她嘴上说着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也没法真不在意。 主要是彭格列现在不还在洗白阶段忙着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段记忆给她的负面影响,远超过于恢復记忆的喜悦,让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无视掉。 可是不行。 她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来那个世界中的彭格列十世。 那个明明已经看穿了一切,却还是能够对她笑着说我爱你,最后死在她手上的男人。 第423页 现在想来,当时在游戏攻略的过程中,她残存的身体本能可能也一直在暗示她些什么,所以她一看到他,就会感到烦躁。 可这个沢田纲吉,不是那个彭格列十世。 他早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喂喂,我可是毁了你的家族,你的伟业,最后还把你也给杀了,你怎么还能笑出来的啊。 你得恨我的。 你应该恨我的! 摆出来这幅样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愈是去想,就愈是不舒服,思绪混乱的缠绕在一起,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出来游戏中的沢田纲吉羞涩的笑脸,一会儿又是彭格列十世那张染血的脸。 然后便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手掌兀的贴到了她的额头上。 抬起眼来向上看,松田阵平没有戴上墨镜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情。 「脸色很难看啊,发生了什么吗?是因为太热了所以中暑了?」 他一边摸着她脑门的温度,一边嘟囔着。 「……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那些缭乱的思绪混杂在她的脑子里,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寻求些纾解情绪的替代品。 亲吻也好,拥抱也罢,怎么都好。 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揽他的手臂,但在想到这不是可以随意对待的情人后,又收回了伸到了一半的手,「你说的那个很好吃的店,还没有到吗?」 早知道出门之前就先解决一下的…… 她更加烦躁了。 「马上就要到了。」 松田阵平这么说着,脸上对于她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削减。 他看到了她伸到一半又收回去的手,眼中闪过了些情绪,自然无比的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看来你这是要饿晕了,没关系,扶着我吧!」 他的动作光明磊落到了极点,完完全全看不出来暧昧的踪迹,仿佛真就是刚认识的朋友之间的正常动作。 但谁家正常朋友握个手还是十指交叉的。 如月枫开始有些搞不明白这人在想些什么了。 不过,由于他给出的理由实在有些太无懈可击,她要是再拒绝就不合理了,于是嗯了一声,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但好不容易坐到店里,松田阵平的手机又响了。 「……又发现了炸//弹啊。」 他的表情郁闷的像是觉得炸//弹克他一样,看向她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无奈加不情愿。 「你拆炸弹的技术一定是很厉害,不然他们也不能在休息日还把你叫回去了。」 她仰着头对他笑了一下。 「你还挺会说话。」 松田阵平嘟囔了一声,将自己的名片往她手上一塞,「帐我已经结了,这是我的电话,要是以后还想去打水漂,可以叫上我。」 他抬手将之前别在衣领上的墨镜重新戴上,「那我先走一步。」 「嗯。」 如月枫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嘴角上扬的笑也慢慢的拉平。 面对朋友的时候,她不太想让对方发觉到她不怎么好的情绪,不然就引发新的没有必要的事端。 松田阵平的直觉并没有出错,她确实不怎么高兴。 做的那个梦,再加上遇到故人后闪回的记忆……本来在遇到他时缓和了一些的心情,重新变得糟糕起来了。 必须要赶紧解决这个才行,她不喜欢把事情一直往后拖。 「小姐,这位先生问可不可以和你拼一下桌。」 服务员领着人向着她这里走过来。 如月枫抬起眼来看了站在前者后面的人,毫不意外的发现是沢田纲吉。 一群绿点里面就这一个红点,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好吗。 「不可以。」 她想都没想的直接说道。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像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拒绝。 但沢田纲吉却并没有说什么,像是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她会说什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安抚了一下服务员,「没事的,我去问一下旁边的那一桌。」 正巧她身后的那一桌吃完了,他刚一过去,那边服务员就开始收拾起了桌子。 他坐到与她只隔了一个椅背的椅子上,点了几个菜,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就像他真是来吃饭,而不是想要做什么似的。 如月枫用勺子搅着粥,「彭格列十世竟然也会特地来这种街边小店吃饭,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吃的最低档次都得是米其林三星呢。」 沢田纲吉的背挺得很直,「我只是挺好奇,日本这里的饮食能不能满足玛莲娜小姐的义大利胃,还是说,只要是那位松田警官推荐的,你都会喜欢。」 他的声音淡淡的,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无可挑剔的微笑,说出来的话也听上去没有什么情绪。 喜怒不形于色,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这句话的最佳诠释。 这也是她曾经教给他的。 「你们彭格列不是已经退出欧洲地区了吗,没有必要再来试探我这个europol的人吧。」 如月枫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她虽然不怎么高兴,但并不会直接把情绪摆到脸上来。 她和这人的关系又没有好到那个能坦白的程度,更别提她现在对外还是『失忆』状态了。 她不应该知道过去的『玛莲娜·斯科迪亚』与彭格列之间所发生的故事。 第424页 「调查个日本的小警察,没必要吧。」 如月枫淡淡的说道:「还是说彭格列准备重操旧业,在日本也重扬一下前世界第一黑手党的威名?」 「先生,您的饭菜。」 「好的,谢谢你。」 服务员将菜上齐,而沢田纲吉对着他笑着道了声谢谢,大空的气质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有种迷之被包容了的感觉。 「欧洲刑警组织的业务已经拓展到了日本吗?」 沢田纲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日本这边有不少欧洲那边逃过来的黑手党啊,或者偷渡客啊,这个国家的法律没法跨国执法,所以就得让我们给他们送回去。」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手指轻轻地敲击在桌子上,「看来彭格列十世是想念西西里风光了。」 这已经算得上是挑衅了,隐藏意思大约等同于『你只要说想,我就把你送回去蹲大牢』。 想必aise不会拒绝这个天降的业绩。 沢田纲吉轻笑了一声,「与其说是想念西西里的风光,不如说是想念曾经陪我一同走在西西里街道上的那个人。」 「听上去像是有段故事,那么那个人呢?」 「很遗憾,我把她弄丢了。」 他靠近桌子里侧的那只手,放在台下,微微的攥紧,伤口传来了细细密密的麻和痒,间或着存在着些幻痛。 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一张粘上去的面具似的,连个弧度都没有改变,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她经歷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又遇到了些什么人。」 「或许那颗自由的心搭乘上了一艘行舟,停靠进了别人的港湾。」 如月枫也笑了,将勺子丢回那碗一口都没有动过的粥里,「是啊,所以有时候对于过去的事情就得看得开,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非要吊死在一个树上。」 「若是每个人都能够像玛莲娜小姐你这样看得开就好了。」 沢田纲吉嘴角的笑容逐渐拉平了。 他将刚刚还放在桌子上的手放到桌下,挠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处的那道疤。 痒,好痒。 他快要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伪装了。 那些在正式见面前的猜测、忐忑、不安,在见到这人的时候,全都应验了。 他想,她怎么能够这么残忍呢。 那些曾经让他飘飘然的特殊,在復现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时,他才能够体会到,当时注视着他们的那些人的心情。 嫉妒,愤怒,惶惶然。 时间残忍的手撕扯着他的胸膛,将那个曾经与他并肩的人夺走。 她施施然离开,徒留他一人曾站在原地,手中捧着已经空了的宝物盒,里面除了她厌弃的不要的回忆,一无所有。 形形色色的爱欲与恨意从你的身上如同盪水般流过,你又怎么能够无知无觉。 「若是忘不掉,怎么办。」 他垂下眼睛,看着那道因为挖挠而更显鲜艷了的伤疤,「玛莲娜小姐是否有别的高见。」 「高见……没有呢,我没有什么不捨得忘掉的人,信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原则。」 如月枫答道。 那些烦躁就像它们来时一般,突然消失了,让她有些想要唱歌。 「彭格列十世应该不会缺相亲对象才是,多见上些人,说不准会有新收穫?」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竖起手指来,「你见过的人太少了,爱过的人也太少,广撒网多捞鱼,才能够找到那个真的适合自己的人吶。」 ——这种话,也就只有她能够说得出来吧。 那张饱满的,美丽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撕咬的红唇,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也在笑着呢。 「我后来见到了很多人。」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不可思议,「很多很多,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 「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她。」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手放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微微俯下身看向她。 「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玛莲娜·斯科迪亚。」 第182章 万千蝴蝶在飞 「……」 如月枫看向那双望着自己的褐色眸子。 彭格列的大空,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包容的火炎,足以净化一切的邪恶。 但现在,那火炎于他的眼中闪烁着状若鬼火的磷光,无法包容下他人,只剩一个她。 该说些什么吗。 她不知道。 不过,唯一能够感知到的,是心头在这一瞬间所生出的愉悦。 那死水无波的情感的弦,被人用手指轻轻地波动了一下,扔下的贝壳让海面溅起了涟漪。 她也跟着站起身来,嘴边带着些冷彻的意味,「彭格列先生似乎搞错了什么。」 「第一,我以前并没有见过你,你的那些个感情经歷,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二,你好像搞错了我的姓氏,我不是什么斯科迪亚呀。」 她伸出手来,轻佻地抚上他的脸庞,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你喜欢的那个人,应该也不希望你会找错了人吧。」 「啪!」 他握住了她刚刚要抽走的那只手。 她的手天生就很热,热的像不停的往里面填入煤块的火炉子似的。 第425页 而他的手却很冰,握在她的手上,要被融化了似的。 那双褐色的眸子也很冷。 由于以前见到的沢田纲吉,不管是什么时候,基本上都带着张笑脸,她竟忘了他不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混血儿的五官没有纯种的白种人那样锋锐,但该深邃的地方,该挺拔的地方,都还是很优越。 他遗传了母亲的柔和,又获得了父亲的尖锐,纤长的睫毛下褐色的瞳仁看上去像是狮子的眼睛。 「以彭格列之名起誓,我绝不会认错自己所爱之人。」 他的腿微微弯曲,抵在沙发上,身子向前倾。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改为了十指相扣的样子,另一只手则是带着几分强势的,与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相交在了一起。 「爱这种东西,是不能用眼睛去看的呀,玛莲娜。」 他的声音很轻,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的额头抵在一起,在这个松田阵平特意挑选的,没有人会打扰的小角落里,窃窃私语。 大空橙色的火炎,于他佩戴着彭格列指环的中指上燃起。 蔓延,蔓延,如同爬山虎攀上墙壁似的,顺着他的手掌,包裹上她的手掌。 那些跃动于他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将那危线上的理智一併烧却了,迫得他低下头,吻上那张总是说出让他气恼的话的唇。 有些粘腻的口红,像是血似的,也染上了他的唇畔。 他说话,声音像是被挤出来的,带着些气音。 「你要用心去看。」 玛雷指环在此刻,如同被侵犯到了领地的野兽一般,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同样是橙色,但多了一分赤红的火炎,于天使的羽翼之间燃起。 然后与沢田纲吉的火炎碰撞在了一起。 教室中,尤尼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的天空,云层之上的星星在闪烁。 贝壳与大海碰撞在一起,难捨难分。 世界在这一瞬间陷入了静止态。 有什么东西在醒来。 - 「教堂的钟声将会于17:00的时候准时响起。」 棕发青年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那里,笑着看向自己身边的红髮女人。 他伸出手的两根指头来,比了个走路的小人的动作。 「我们会在门外顾问的大楼外接吻,交换戒指,然后从那里一直走到这里。」 他脸上带着些期待的笑,「到时候,花童们会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拎着盛满了鲜花的花篮,不停的向外撒出花来。」 「蓝波说他不要当伴郎,自愿应聘花童去了,还有一平,他们两个到时候是领路的。」 「听上去不错。」 红髮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抬头看向教堂的尖角塔顶,被阳光闪了下眼睛。 青年抬起手来,用宽大的手掌为她当了一下遮阳伞,「今天下午的阳光有些太好了。」 「真希望明天的光也能这么好。」 她偏过头来看向他,「造花的话,让骸来不是更好,什么花都能变出来。」 「骸啊……」 青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感觉他不会来呢。」 他用为她挡着阳光的那只手,轻轻地戳了下她的额头,又轻轻掠过她的耳垂,「真花总比假花要强吧。」 「你希望他能来?」 「好歹也是守护者之一,要是不来的话影响不好,仅仅是从这个方面来讲。」 她眨巴眨巴眼睛,将耳边的玫瑰拿下来,「你什么时候还学了这个?」 「两天前。」 他笑着又变出来一支玫瑰来,「婚礼完了不还有娱乐节目吗,变个魔术刚刚好。」 她也跟着笑,摆出来了个舞蹈的标准起手势,「一起跳舞也不错。」 「明天的婚礼是面对外人的,是给他们看看彭格列十世的新娘的。」 「我的新娘。」 他绅士地伸出手来,接住她伸出来的那只手,扶着她的腰,原地来了个转圈圈。 「我们可以办很多场婚礼,邀不邀请人都随你,想要怎么玩都可以。」 「可以在阿尔卑斯山顶一边喝着香槟一边看日出,也可以在地中海温暖的阳光下睡个午觉,如果你愿意,我们甚至可以一起去往南极洲……」 「然后和你爹一起挖石油?可别,他对于我篡位可是一直怀恨在心。」 她抬起眼来看他,「听上去像蜜月,不像婚礼。」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些淡漠的冷意,「而且换裙子很麻烦的。」 「你愿意穿什么都好,都很好看。」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宠溺的用手掀开她头上那个彩排时用的白纱,轻轻地吻在她的脸颊,「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玛莲娜。」 「一想到明天之后,你便会真的成为我的妻子,我仍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以为你的超直感早就料到了这个呢。」 青年脸上的笑,兀的变淡了些。 他垂眸,「超直感也没有那么万能啊。」 他望向那双深蓝色的海洋,「就像我现在仍不知道,我亲爱的未婚妻在想什么一样。」 ——在想明天用什么姿势把你们这群黑手党一网打尽。 她对着他笑,「在想我真的好爱你。」 第426页 就在这时,教堂的钟声伴随着一阵狂风响起。 那风将她头上的白纱吹起,晃晃悠悠的飞在空中,最后落到了教堂的尖顶上。 夕阳照在那头露出来的红髮上,像是一滩凝固了的血。 「……」 青年没有说话。 人的脸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复杂的表情呢。 他看上去既痛苦,又快乐,纠结又解脱,看透了局中之谜,又清醒的沉沦于此无法解脱。 他用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庞,极认真极认真的,说道: 「明日,全义大利有名头的黑手党家族都会到齐。」 「我们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夫妻。」 「是吗,那太好了。」 她又笑了,望着那尖顶上的白纱,「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玛莲娜。」 他嘆息,将她被风吹乱的头髮掖到耳后,「哪怕只有一瞬间,你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幸福,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她偏开了些视线,「哦,与其去想这个,不如好好想一下,等到死后墓碑上会刻上什么。」 他为她这跨越度广的不行的话给惊了下,但一想到是她,就又觉得毫不意外了。 「墓志铭啊……」 他思索了一下,「我死后灵魂会去到彭格列指环中,所以这个到底有没有用呢。」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她微微张开了些眼睛,「好吧,那我就不等你了。」 她歪了歪头,「至于我的……『我来,我见,我征服』,你觉得如何?」 「你是真的很喜欢凯撒大帝啊。」 他感慨了一句。 「摄政王啦,最后他也没成皇帝。」 她答道。 于是又陷入一阵子的沉默中。 玛莲娜是那种很擅长交流的人,只要她想,话题可以永远不落地。 但若是她不想,她也可以永远不说话。 青年也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看着那落下的太阳将地平线染上了一层微红的金光。 「爱情最美丽的时候,并不是说出『我爱你』时。」 他抬起手来,像是被那光给灼了眼,感慨道: 「这么想来,我实在是个自私的人。」 他的半边脸笼在光明里,半张脸被黑暗所攀上,看向她: 「玛莲娜,我只想你能够得偿所愿。」 - 得偿所愿吗? 她确实得偿所愿了。 一个目标的实现,以前一个目标的结束作为新的起点。 现在,她有了新的欲望,也有了新的想要的东西,那她就要得到它们。 至于未来会发展成什么鬼样子? 谁管它的。 世界是她的游乐场,她可以随心所欲的,放肆的去玩。 再说,她连死都不怕,她还会怕什么呢。 她只活在此刻,活在当下,活在每一个瞬间。 如月枫看着眼前被她掐住了脖子的男人,突然很想笑。 那笑就像是一窝窝孵化在她胃里的蝴蝶卵,争先恐后的要飞出来。 但这个地方太不好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虽然是角落,不会被人发现,但若是大笑出声,那还是有些太过于显眼。 所以她并没有直接将身上的人撕下去,而是扣着他的后颈,朝自己的方向拉近。 她的手指灵活,轻而易举的便将他手上的指环褪了下来,火炎熄灭。 不过小偷一般来说会将战利品眛下,她却对承载着彭格列九位首领灵魂的指环没什么兴趣。 教父脸上那种从容不迫的淡然被撕裂了。 他一下子从那个淡然谈判的上位者,被压制着落入了下风。 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要逃离,却被人有些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 血腥味在这个吻中瀰漫开来,他想推开她,想缓一口气,却被劫掠的无法正常的唿吸。 意识在氧气缺失的情况下开始逐渐变得模煳,他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几乎无法支撑他半跪在沙发上。 他的视网膜上有无数的蝴蝶在振翅,遮盖了她的脸,有些美丽,有些恐怖,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那是一种魔一般的魅力,像是吸人精气的鬼怪,只一眼就要陷进去,再无法脱身。 这样下去……会死的。 他的心中生出了这样一个可怖的想法。 而到这时,他身前这可恨的人才放开了对他的桎梏,看着他狼狈的大口唿吸,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彭格列。」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极了深渊,要把人整个吞下,连根骨头都不剩。 局势反转了。 第183章 他不是什么好人 「咳咳……玛莲娜,你听我说。」 还没有缓过来的沢田纲吉,只觉得自己嗓子现在火辣辣的,热气上溢连带着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死气火炎说是人类最为本质的力量,也没有什么错。 他点燃火炎的初衷,是希望像当初净化六道骸的黑色斗气那样,给她也来个净化。 超直感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所存在着的痛苦…… 和六道骸那时被六道轮迴眼拖累的时候差不多,都是那种缠成了一大团麻花的感觉。 第427页 他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她。 他只是想要帮助她。 但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的火炎碰撞在一块儿的时候,于意识的海洋之中,他看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白兰·杰索,准确的来说,是身披黑羽的白兰·杰索,他看到他抱着她的尸体升上天空,而背景的世界则是在崩塌。 这已经基本上板上钉钉的说明了,玛莲娜的復活是被白兰做了手脚。 但问题是,白兰为什么要復活她,又为什么要对她的记忆做手脚,復活的代价又是什么…… 同为七三基石,彩虹之子承受诅咒,彭格列指环的持有者则是在死后要将灵魂投入指环中,那么,玛雷指环的副作用又是什么? 七三基石在互相靠近的时候是会有反应的,所以玛莲娜现在手上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玛雷指环。 可是她知不知道玛雷指环的副作用,又为此付出了些什么代价,这些他却并不知晓。 沢田纲吉用手捂着自己被掐红了的脖子,声音嘶哑,「我不知道白兰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他绝不是什么好人……玛雷指环存在副作用,你……」 「你就想说这个?」 如月枫站起身来。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几个月以来在过去记忆干扰下的烦躁一扫而空。 说不准真是被彭格列给净化了? 那这人简直可以去兼职一下心理医生,效果真的是非常的管用。 并且,本来是嫌麻烦所以在这里伪装失忆,结果好像搞得更麻烦了,那还不如直接恢復了。 等等,还是要装一下的,至少确实是有个恢復的过程。 因为这一重原因,她对他说话的语气也放的缓和了一些,「我知道白兰干了什么,但无所谓。」 她垂眸看向他,「至于记忆的事,感谢你,还有别的事吗。」 听到她的话,沢田纲吉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作为曾经在十年后世界中,与那个超级大boss亲手交战过的人。 可以说,他最为提防的对象就是一直不见踪迹的白兰·杰索。 那傢伙不仅很强,还没有人类所应该拥有的一些诸如良心之类的东西,一旦他又一次捲土重来,局面会变得更加严峻。 「无所谓……?」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表情看上去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如果不是担心人设ooc了,他现在看上去甚至想要抓着她的领子,用力摇晃两下,问她那傢伙是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如月枫的视线偏移了一瞬,小地图有个新的红点进入了这家酒店,估计是彭格列的人找过来了。 聊天时间要结束了啊。 「我和他之间……有一个尚未完成的约定。」 ——说好的游戏结束见面,这货要是敢食言了,她就把他那对鸡翅膀剁了红烧。 「而在约定达成之前,就算是同为七三一方的你,也没有插手的权利。」 她淡淡的说道:「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 然后她就看到,沢田纲吉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你绝对被骗了』的表情。 如月枫:。 她觉得有些好笑。 好歹她也和白兰相处时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她还能不了解他吗。 还是说少年漫男主,通过一发友情破颜拳,就能够瞬间看透白兰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成。 「不管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 沢田纲吉也跟着站起身来,表情有些凝重和焦急,「白兰那人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在的。」 ——总感觉,要是不在这里答应他的话,今天就别想走了呢。 如月枫的视线忍不住偏移了一下。 她用手扶了扶自己的脖子,拿起旁边餐车上的打包袋,开始打包她基本上一口没动的东西。 毕竟家里还有个在挨饿的人呢。 作为饲养员,及时从外面打猎些食物带回去也是很重要的啊。 「嗯嗯。」 她有些敷衍的回了一下,不打算多和他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 「听一下阿纲所说的话,或许对你会比较好啊,玛莲娜。」 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眼来,发现是一个西装革履还戴着个礼帽的成年男性。 【人物:reborn,当前好感度:100】 他站在沢田纲吉的身边,不动声色的将后者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遍,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惨不忍睹啊,蠢纲。 什么明明已经进修过蜂蜜陷阱相关的课程,但还是破功了这样的话。 其实也不必如此苛待啦……毕竟他一般遇到的对手,他那些能力就已经够用了。 遇到她完完全全是个意外来着。 「好久不见,你看上去长得更高了。」 如月枫将打包好的东西收到自己的游戏背包中,对着里包恩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并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很是平淡,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哦?看来你之前调查过我。」 前世界第一杀手,几乎是瞬间便听出来了她的潜台词,倒是毫不意外。 「还是说,是可乐尼洛告诉你的?因为我重新长大还是比他高?」 第428页 他双手环抱在身前,意义不明的看了一眼还在捂嗓子的某人,「我们现在看上去倒是同一个年龄了。」 算上重新生长的时间,他现在看上去确实也就20岁左右的年纪。 若不是沢田纲吉长得脸嫩,年近30现在换身学生装都还能伪装成青春男大,他和如月枫看上去才更像是一辈的人。 如月枫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彩虹之子的诅咒所以才导致的变小,和你这个情况不一样。」 她对于这个帮她开了杀手转职职业的人,姑且还有几分师生情在身上,说话也相对比较温和。 「白兰的实验?」 里包恩的话语听上去没有什么声调起伏,听上去好像只是顺嘴一问似的。 「猜猜看呢。」 她不是很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直接敷衍过去。 「副作用已经被你的亲亲二徒弟给我消了,其它的无可奉告。」 她倒是想要帮白兰喊声冤,但又觉得以他在彭格列那里的形象,估计只会起反作用。 有时候,人品这种东西就是被自己败光的……没得救了,直接埋了吧。 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了省掉解释所以说的那些话,实际上使得在场的两人在误会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估计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 毕竟,她没说谎,只是省略了过程,理解出现偏离又不是她的锅。 只能怪黑手党学校不教阅读理解。 「是吗。」 里包恩用手微微向下压了一下自己的帽檐,阴影遮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两道弯弯的鬓角还挺立着。 他抬起眼来看向她,眸光看上去有些锐利,「所以你现在是在欧洲刑警组织常驻了?aise捨得把他们的长官放出去?」 「……你还挺了解我们的。」 她轻笑了一声,「怎么,不是都已经退出义大利市场了吗,还在这里顾虑那么多干什么。」 「知己知彼而已。」 他回道:「上一个轻敌对象已经让我大费脑筋了好一段时间,现在谨慎些算是亡羊补牢。」 「真不愧是世界第一杀手。」 如月枫淡淡的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过很可惜,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上面的调令。」 如月·aise摄政王·枫摊了摊手,「你懂得,我也就是个打工人而已。」 「也不知道会留在日本这里多久,或许明天就走了呢。」 里包恩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唇,「留个电话?」 他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了自己弟子刚刚都没做到的事情。 而如月枫甩出一张名片给他,像是甩飞刀一样的利落,但被他稳稳的夹在了手指之间。 「有事也别给我打,我忙得很。」 对于已经攻略完成,也薅不到什么好处的对象来说,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说完,也不管在场的师徒俩是个什么反应,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她从家里离开的时候,还是上午,现在等到往家走的时候,却是晚上了。 黑色的夜幕上繁星点点,微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很是舒服。 与从家离开时那种烦躁得不行的心情相比,她现在轻松的可以哼歌。 她也确实唱了,虽然还是跑调。 「看晚星多明亮,闪烁着金光~」* 她哼着歌,用钥匙打开自家的大门,看到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新闻,不过并不是日本的,而是国际新闻。 什么国际反恐行动获得了重大成功之类的。 ——琴酒作为一个前恐怖组织的杀手竟然在看这个,总觉得有些微妙的好笑。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将手中的饭菜放到他面前。 「哦,你还记得家里有个活人。」 他的表情堪称是阴阳怪气之典范。 而她却丝毫没有把人晾了一天的心虚,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说道:「这不还是给你带饭了吗。」 「干什么去了。」 他问道。 「遛弯啦,打水漂啦,总之去散心了而已。」 她答道。 怎么有种微妙的,感觉像是妻子在询问外出的丈夫干什么了似的。 明明她也没做什么,但莫名就是有点心虚啊。 「下次说谎的时候,可以先打个草稿。」 他淡淡的说道,然后抬起手来轻轻在她的唇边擦了一下,「口红晕开了。」 还有那股子男士香水的味道,啧。 随便出去一趟也能招惹上人,好能耐啊。 「……」 如月枫看了他一眼,有些微妙的惊讶道:「琴酱,难不成——你吃醋啦?」 她蹭过去,用手戳他的脸,「真吃醋了?」 琴酒:。 他原本心上还有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情绪,在她这不着调行为下,彻彻底底的烟消云散了。 「滚。」 他甚至懒得用感嘆号了。 反正,她听了也绝对不会照做,那浪费那个感情干什么。 可恶。 第184章 和我一起拯救世界吧 【叮!阵营战关键信息已获得!】 【关键节点人物:库拉索,已加入红方阵营:aise(义大利特工情报局)】 【获得进度条:10%】 第429页 【已有进度条:90%】 …… 清晨,如月枫是被系统的信息播报音,给吵起来的。 阵营战的进度条判定,并不是仅仅只看她(玩家)做了什么的。 阵营战,顾名思义也就是两个阵营之间的战争,最终判定的结果也是根据阵营总体实力来的。 所以她前期先把自家阵营给建设好了,只要其它队友别太猪队友,后期其实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躺赢。 她就是嫌躺赢的速度太慢,所以自己才亲身上阵的。 有情报协助,但没有她(玩家)的介入,进度条从70%到80%都花了快三年时间…… 这最后的进度条还剩下10%,也不知道会磨磨蹭蹭到猴年马月。 不过,仅仅是库拉索一个人供出来的情报量,竟然就价值10个进度点……这她还真没想到。 组织的boss因为平时就无影无踪的,所以就算死了被贝尔摩德伪装,也没人发现端详。 但这也侧面说明,朗姆这个二把手把乌丸莲耶给架空的有多么厉害。 说起来,现在既然已经处理完了这些事,小正应该也要回来了。 她看向旁边的琴酒。 这人在她醒来之前就醒了,但为了不让身上的镣铐发出声响,一直忍着没动弹。 此时看到她睁开眼睛,才面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 她该怎么和入江正一解释,自己在他刚走了不到一个周的时间内,就养了个人? 不对,这个说法也太怪了,搞什么金屋藏娇吗。 她这也不算是包养吧,不然要把这么大个嫌疑犯放出去,那不分分钟被fbi给逮捕了。 「醒了就起来,还是说你今天又要去散步?」 琴酒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晚接吻时的火热。 ——甚至还在计较一周前的事。 男人,呵。 「一想到要工作,就不想动了啊。」 如月枫懒洋洋的答道,从床的一头滚到另一头,「像琴酱这样的无业游民是不会懂的啦。」 一大堆有的没的文件都要她批啊,那是人应该干的活吗。 琴酒忍不住的,露出了个有些狰狞的冷笑。 无业游民? 他一个前组织的劳模杀手,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究竟是谁害的? 「我要是重操旧业,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你干掉。」 他冷冷的说道,然后往外走。 而她躺在床上,还想再逃避一下现实,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发现屏幕上显示着【入江正一】 如月枫:这是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她在心中为自己逝去的假期嘆了一口气,然后接起电话,「喂,小正,有什么事吗?」 对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空旷,应该是站在楼道里。 「你不在安全屋。」 入江正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微微眯了眯眼睛,「别跟我说你这个点起来晨跑。」 ——怎么感觉像捉姦的似的。 以及,死气火炎传送装置看来是真的捣鼓好了,从西西里到东京只要1分钟啊。 她将腿支起来,将胳膊肘放在上面,然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狡兔三窟吶,谁跟你说我在东京就一个安全屋了。」 「海景看腻了,换个别的景色看不行吗。」 电话对面的入江正一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感觉电话对面这个混蛋在煳弄他,并且他还有非常多足以证明的证据。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多么三分钟热度的傢伙。 什么得到了手的东西,在拿到了的瞬间就厌弃了啊,看完的书和电影永远别指望她看第二次啊…… 没错,她就是那种喜新厌旧到了极致的傢伙。 而她唯一不曾厌倦的,便是大海。 闲着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的玛莲娜,能一个人坐在海边坐上一整天。 看腻了海景?鬼才信啊! 多半是又在别人家里过夜不回家了吧! 入江正一只记觉得,自己的吐槽欲望与胃疼,在这一瞬间一起达到了顶峰。 他习惯性的掏出胃药塞进嘴里,刚打算说什么,就听见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滚过来吃饭。」 有些冷冰冰且不进人情,说的话也不是那么中听,但却奇蹟的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 ——果然是在别人家过夜了啊,混蛋! 虽然胃药是已经经过了升级的版本,但刚刚吃下去,也不会很快的就奏效。 入江正一只觉得,自己的胃一抽一抽的疼,完完全全没有办法忽视。 他这才离开几天啊,她就那么急不可耐吗……混蛋。 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么正大光明的,与公事有关的: 「我从本部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需要你盖章的文件。」 他握在椅子背上的手微微用力,指甲盖都泛上了一些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嘆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倒是其次的,小正,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胃药?」 听到这句话,入江正一愣了一下。 他想了很多种她会说的话。 第430页 打哈哈转移话题也好,抱怨不想工作也好,插科打诨耍赖也好……但他唯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算什么,关心他吗。 紧接着,电话对面又传来了一声嘆息: 「小正你啊,多少也要爱护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你对我可是很重要的。」 对她来说很重要? 哪一方面重要? 处理文件或者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很重要? 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吗。 「……赶紧过来吧。」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指将眼前的眼镜顶的向上移动,坐在椅子上像滩烂泥。 对面的人笑着回道: 「马上来,跑着来。」 电话对面传来了被挂断的忙音。 而入江正一仰头望着天花板,原本抽搐着的疼痛的胃,奇蹟般的没那么痛了。 说不上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终于起效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可恶啊,明知道这是这人惯用的把戏,却还是忍不住的上钩了。 为什么啊? 阳光透过落地窗射了进来,照在他的眼睛上,恍恍惚惚之间,他的心中升起了个很是荒谬的结论来。 蜂蜜陷阱啊,这就是红果果的蜂蜜陷阱啊! 真正的蜂蜜陷阱,才不是电影电视剧里面演的那种媚眼如丝的美人。 而是,会在你人生中每一个节点,都那么恰到好处的出现的那个人。 就像今天她所说出的那句「马上来,跑着来。」 就像在遥远过去,在他还是那个被孤立的留学生的时候,那句伴随着她扬起的红髮,响起的: 「你就是入江正一?和我一起拯救世界吧!」 - 生日这种东西,一般来说记得最清楚的人,永远只有自己。 或许你会说,父母怎么可能会忘记小孩的生日呢? 但没错,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那种连孩子今年高考都不知道的父母的! 而很不幸的是,他老爸老妈和老姐,就是这种人。 或许是因为这个家庭的成员们,智商都有些太超标了,所以在做人的某个层面上,就得均衡那么一点。 入江正一从小到大,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你问他为什么不和朋友一起过? 说他傲慢也好,他打心底的觉得,自己没办法和一群连导数都算不明白的人做朋友。 而等到他成年,跨了大半个地球跑到美国上大学,又因为性格内向被孤立了。 ……不过都是成年人了,孤立也就是不和你说话而已。 最多最多,也就是每次小组作业都只能自己单干。 挺好的,不然碰上位只会在学期初出现,其它时间都神隐的组员,又或者只会提出意见,但完全不会自己做的神人,那也有的他受的。 生日那天,他在实验室里等待数据结果,门外面传来了社团活动的人的欢笑声。 ——据说他们打算效仿剑桥的同学们,也来一场畅快淋漓的游泳比赛。 但问题是,现在是冬天。 人家剑桥的游泳比赛,是在夏天不穿衣服都热的冒汗的时候跑的啊! 但听着走过去的那些人的欢笑声,他的心思也很微妙的,没法集中在自己的实验上了。 上了四年大学,现在又继续上研究生,但他好像一次社团活动都没有参加过…… 冬泳啊,据说只要做好热身,只会在入水的那一瞬间觉得冷,之后就完完全全的不冷了。 肾上腺素是万能的。 他的脚尖朝向了门的方向,有些意动,但在想到或许会被微笑着以各种理由拒绝之后,就又缩了回来。 嗯…… 但说他不心动,那也是假的。 作为一个在地震和海啸都很常见的国家长大的人,游泳是每一个小孩都必须掌握的技能。 ——他勉勉强强算得上特长的,也就只有游泳和吉他了啊! 可是直到下午上课,他也没有行动。 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干脆就不要迈出第一步。 他冷漠的看着,在老师刚刚说分组行动,就迅速找好了组员的同学们,自己又一次的落单了。 「正一,要不要和我们一组啊?」 某个上次就已经戏弄过他的人,又一次的走了过来,笑嘻嘻的把手搭到他肩上。 ——他上面说的那两种人,就是这样的。 一般时间想不起来他,一到需要他来完成作业的时候,就把他给想起来了。 明明完全不熟,还总喜欢操着一口跑调跑到天上去的口音,来念他的名字。 烦死了。 「不必,谢谢你。」 他厌倦的要抖掉这人的手,却被抓着没法动弹。 「你每次都单打独斗,少了小组加分,你还真是能沉的住气啊。」 男生笑着说道:「一会儿俱乐部有个party,下了课要不要一起去玩?」 「party上什么都有啊,说不准能让你小子收穫段良缘,如何?」 这人笑嘻嘻的向他靠近,完全不听他的拒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就在这时窗口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碎裂声。 拜美国这里的国情所赐,在听到这种突然炸开的声音时,是个人都会觉得是谁开枪了。 第431页 男生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松开了他的肩膀,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那是一个红髮女人,穿着一身黑绿色的作战用服装,正踩在那一大片的玻璃碎渣中,甩了甩脑袋。 她长得很好看,但比起好看来说,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上那把枪。 银色的枪身,每个枪械迷都绝对不会认错的伯/莱塔m92f。 恐袭竟在我身边?!! 他惊恐的得出了这一结论。 而在他周遭的同学们,在看到了这一幕后发出了尖叫声,想要向外跑。 门被锁死了,越慌越打不开,他们挤作一团,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恐惧,看上去有些黑色幽默的滑稽。 但他比他们更滑稽。 他僵立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噫!」 在她将手搭到他肩上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她挑了挑眉,威胁似的用枪抵住他的下颚,往上一抬,「怎么这个反应,我很吓人吗?」 ——这还用问吗,这人有没有自知之明啊! 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僵硬地摇了摇头,说出了违心的话: 「不,不吓人……」 魔女满意的笑了,将抵着他下颚,稍一不小心就让他成为一具被爆头了的尸体的枪拿下。 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时候,又勐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你就是入江正一,没错吧?」 完了完了要死了——! ……他什么亏心事也没做啊,为什么会被这种恐怖的傢伙找上门来? 老妈还是老爸还是老姐惹了什么事啊! 然后就听到,对面说道: 「要不要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啊? 他原本还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却在听清了对面的话后,有些懵逼的睁开了眼睛。 对面的女人双眼含笑,像是十分乐得见到他这个表情似的,慢悠悠的说道: 「哦,在此之前,得先祝你生日快乐。」 她扫了一眼跑的空荡荡的教室,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个生日帽,随手戴到他头上。 又拿出来了个带着合拢了的翅膀的戒指,捏着他的手,戴到了他的中指上。 「唿——」 一道明黄色的火炎,在他戴上戒指的瞬间,便点燃了起来。 这这这,他生活的真是个唯物的世界吗?! 而她看到他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说道:「生日蜡烛,还是得让你自己来吹的。」 「欢迎加入aise,mr.入江。」 - 「猜猜我是谁?」 一双热得要命的手,从眼镜下面探进来,勐地盖住了入江正一望向天花板的眼睛。 「……除了玛莲娜还能是谁。」 他啧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看向笑嘻嘻的注视着自己的某人。 「除了文件以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如月枫眨了眨眼睛,「随便。」 她对于这个比较无所谓。 「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有些无奈的扶了扶眼镜,「那就先说好消息吧,mi6那边同意了结盟文件,并且说已经派了专员过来对接。」 「坏消息呢?」 「第一个坏消息,cia那边的试探升级,估计再过一个月,就得整个大动作。」 她耸了耸肩,「意料之中。」 「第二个坏消息呢?」 「mi6那边接下了对接任务的专员失踪了。」 「那边给出的名字,说她叫赤井玛丽。」 第185章 别开玩笑 听到入江正一所说出来的这个名字,如月枫下意识地扬了扬眉。 她对这个人有印象。 不,其实换个说法来讲,她对那些好感度在临门一脚却愣是因为道德感或者各种因素锁好感的人,都挺有印象。 赤井玛丽,mi6的特工,曾经在她还在彭格列待着的时候,曾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 当时这位特工是守在英女王身边的护卫,眼神锋锐的像是一把出鞘的钢刀。 她们之间的相识,远早于她与赤井秀一之间的相识。 而赤井秀一和赤井玛丽之间的气质……那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 做儿子的尚且还能为了任务,主动对她使用蜂蜜陷阱。 而做母亲的就……嗯,不大可能。 赤井玛丽长了一张英气的脸,虽然美丽,但当你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先感受到的,绝不是惊艷,而是透骨的寒意。 mi6的长官大人,就像是英国皇家骑兵队的军人腰上的利刃,多看一眼都会被刺伤。 「看你这个表情,你认识这个mi6的人。」 入江正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就瞬间瞭然。 「以前在彭格列卧底的时候碰到过。」 如月枫坐在那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颠了颠,「但我和她儿子更熟一点。」 ——如果是按照好感度来计算熟度的话,满好感的赤井秀一绝对比80锁好感的赤井玛丽要来得熟悉些。 「……」 入江正一沉默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他只觉得这句话中到处都是槽点,多到让人不知道从何吐起。 感觉不能细想,不然他胃估计又要疼了。 第432页 他脸色不是很好的想到,接着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不去管她,让mi6那边另派人过来,还是去找她?」 「都这么长时间没有应答,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如月枫随手划拉了一下好感度列表。 【人物:赤井玛丽,当前好感度:80(锁定状态·不可更改)(aptx4869状态中)】 上面所显示的人物名字还是亮着的。 也就是说,这位对接人员百分百还活着。 但就是这个aptx4869状态中……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死倒是没死,但这个情况也不是很妙啊。」 返老还童焕发人生第二春是好事,但对于需要力量和武力的特工人员来说,就不是件那么好的事情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角落的电脑前盘腿坐下。 「不过要是想找的话,也没那么难找……」 她将存着之前europol的研发人员做的全年龄识别系统模板的硬碟连上电脑。 【当前进度:10%】 硬碟上的文件开始加载,而按照这个速度来看,估计还要不少时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还不如来聊聊天。 「小正不好奇,关于我是怎么认识这位mi6的长官小姐的吗?」 她偏了偏头,看向也跟着盘腿坐下来的入江正一。 后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要是我说我不想听,你会停下吗。」 「不会呢,等待时间可是很无聊的~」 「那还有什么必要问我的意见……」 他有些无奈,「对方都有儿子了,那估计是有丈夫的人吧,你好歹注意一点啊。」 不管怎么说,去招惹有夫之妇,这都有点……不太好啊。 「丧偶,以及我根本没招惹她。」 她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小正别说的我像是什么,介入人家夫妻婚姻的牛头人一样好吗。」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啊! 或许是他脸上的欲言又止,有些太过于明显了,逗得她笑出了声。 「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啦。」 她用手撑着腮帮子,看着进度条跳到50的电脑屏幕,「也就吃过两三次饭,然后喝过几次咖啡,在舞池里跳过舞而已。」 这听上去倒还算正常。 入江正一从那种,自家上司介入他人婚姻当小三的恐惧中解脱了出来,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在英国认识的……?」 他问道。 她嗯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脸颊。 「当时她以为我是要刺杀女王的杀手,差点给了我一枪来着。」 「英伦玫瑰啊,带刺的,扎手得很呢。」 - 赤井秀一正在收拾东西。 fbi那边最近抓到了一些新的线索,有些与玛莲娜有关,而有些和cia有关。 虽然同为美国的官方机构,但其实cia和fbi一向是看不惯对方的。 ——偏激一点的,他们甚至可以把对方出卖了去送死。 毕竟业绩=金钱+升迁,对于不仅抢自己业绩,还喜欢耍阴招的同行,能有好脸色才怪。 犹记得那年fbi和cia的长官,互骂对方是狗中狗的光辉事迹…… 像他这种,愿意自己挨枪帮一把cia(本堂瑛海)的,那属于极少数。 主要是,他只对谜团和找他失踪的爹有兴趣,对业绩和升迁倒没那么看重。 但等到他忙完手上的事回去,以他那堆足以亮瞎人眼的履歷来说,连升八级都不是什么问题。 赤井秀一看着镜子中的那张脸,默默嘆气。 但总感觉,事情的结束应该没那么快啊。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 帝丹高中。 「再见,尤尼,明天见!」 世良真纯翻身骑上摩托车,摆出了一个很酷的姿势,对着朋友挥手告别。 她骑在摩托车上,微微压低身子,朝着旅馆的方向前进。 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虽然她现在身上背负着重要的任务,但交上一两个朋友,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同样从外国来到日本,还有着超强亲和力的尤尼,便是她的朋友之一。 想要获得一个侦探的友情,可是很不容易的! 首先,这位友人同学也得拥有不错的脑子,那样她们之间的聊天也会更有共同性。 和脑子里面空空如也的人聊天,那真是不亚于背国文课本的酷刑。 她哼着歌走进旅馆,用房卡刷开房间的门。 却在踏入房间的那一秒,察觉到了几分微妙的气息。 等等,这个物什……之前是这么摆的吗? 世良真纯有些警惕的,看向门口的物品。 对于自己老妈那是太了解了,她绝不是那种会闲着没事干收拾家的人。 对于这位特工头子而言,她每天不是在收集情报,就是走在收集情报的路上。 东西凌乱一点就凌乱一点吧,反正要找的东西位置她都门清。 世良真纯捏着手上的摩托车头盔,警惕的往里面踱步。 然后她便看到,自己那缩小到7岁小孩身形的母亲,正在和一个红髮的女人打架。 说是打架好像也不是很准确…… 她对于自己母亲的实力很是了解,即使身体缩小了,但是打个她还是绰绰有余。 第433页 而这样的母亲,在那个看不到脸的红髮女人的手上,却像是在被耍着玩一样。 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去搬救兵,还是冲上去帮忙? 世良真纯的脑子,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混乱。 她努力的回想,之前目前所教导过的,遇到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但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唔!」 被对方打中的赤井玛丽,发出了一声痛唿。 「啪!」 这是世良真纯理智断开了的声音。 「放开我妈……我妹妹!」 但在这个时刻,她还记得帮自家老妈隐藏身份,实在是敬业到了极点。 她举起摩托车头盔向着红髮女人砸去,却被对方轻轻松松的躲了过去。 那女人扫了她一眼,深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兴味。 「哦,你女儿啊。」 她这般说着,以一种鬼魅一般的身形,闪过了那向着她砸去的摩托车头盔,欺身向前—— 下一秒,世良真纯只记得自己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倒在了床上。 她竟然,毫无反手的能力? 这个认知让她不太好受了。 但与此同时,她听见自己的母亲开口说道:「切磋到这里就结束吧。」 ……啊?切磋??? 世良真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有些呆滞。 虽然她确确实实,没有从这个红髮女人身上感受到杀意,但……切磋? 「挺不错的嘛,就是稍微有些莽撞,多歷练歷练就好了。」 如月枫笑着用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卷卷的还很软,手感很不错。 又看向赤井玛丽:「你女儿很不错啊,以后是打算进入fbi,还是mi6?」 听到她的话,赤井玛丽的脸色微微一变。 英国人和美国人之间,多多少少是有些恩怨在身上的。 而一个mi6特工的儿子,突然有一天大喊着:「我要去调查真相找我爸」一边run去美国当fbi。 画面感觉就莫名的喜感起来了。 赤井玛丽不是很想就这个话题聊下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看来你认识秀一。」 ——不仅认识,还很熟嘞。 如月枫耸了耸肩,「有过几面之缘。」 一旁的世良真纯突然激动了起来,喊道:「你认识我大哥?!」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太不稳重,她忙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说道: 「那个,我该如何称唿你呀?」 「……」 如月枫看了一眼面前女孩的眼睛。 你们赤井家的下睫毛超长+绿眼睛基因实在是有些过于强大了吧。 感觉可以凭藉下睫毛认亲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着说道:「你可以叫我干妈哦~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后面这句瞎说的。 「干……啊?」 世良真纯下意识的接了话,却在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一下子僵住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母亲,表情神似某张吶喊的世界名画。 老妈,这什么情况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收拾东西的aki:啊欠! 第186章 飓风 「你在瞎说些什么。」 站在一旁看到女儿表情的赤井玛丽,一边忍不住用手扶了下自己的额头,一边不轻不重的给了如月枫一拳。 「好痛——」 某人发出了做作的痛唿声。 她对此熟视无睹,转头看向世良真纯,「叫她玛莲娜,或者玛莲娜阿姨。」 「阿,阿姨?不不不,不管怎么看,这位小姐也就比我大个几岁吧!」 女孩脸上的表情有些惨不忍睹,伸出手指向如月枫,「她看上去比秀吉哥还要年轻很多啊!」 赤井玛丽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和秀一是一个岁数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上去只有20出头的样子就是了。」 「行了,真纯你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世良真纯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只是在关上门时,有些担心的转过来看了她们一眼。 而等到门传来咔哒的一声后,赤井玛丽看向如月枫,微微眯起眼睛来,细细的观察。 那些久别重逢的喜悦从她的眼中褪去,重新升上来的是些许审视。 「别的先不谈,你来找我做什么。」 「不,更准确的来说,是aise来找我做什么。」 刚刚被一拳锤倒在床上的如月枫,也不起来,就那么翻了个身,然后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说道: 「实际上,我并不是代表aise来找你的。」 「是europol(欧洲刑警组织)才对哦。」 「europol……?」 赤井玛丽皱紧了眉头,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上了些不可置信,「你就是他们说的联络人?」 ——aise竟然捨得放人?疯了吧! 像玛莲娜这样的人才,放到mi6都得供起来,那些傢伙竟然捨得让给europol。 难不成是内部争斗? 她嗯了一声,嘿咻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如月枫抬起手来,比划了一个韩国男人看了破防的手势,「变成了这么小——的一只。」 第434页 「谁餵你吃的aptx啊,真够缺德的。」 提到这个,赤井玛丽放在身旁的手一下子攥紧了起来。 她还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不管是mi6竟然会被组织的人渗透进去,还是被丈夫的幻象所欺骗,以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贝尔摩德。」 她抬起眼来看向坐在床边上的如月枫,眼中洋溢着寒意,「是她餵我吃下的毒药。」 并且,还是那样令人蒙羞的做法——不可原谅! 「哎,她啊。」 如月枫用手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也不评价些什么,只是说道: 「那现在你就要一直顶着这副稚嫩的样子啦?」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别说,还挺可爱的呢。」 小小的一只,原本在成年体身上的那种锋锐感都被无限削弱了,现在看上去可爱得不行。 「怎么可能。」 赤井玛丽摇了摇头,「黑衣组织既然敢研究这种药,那么一定也会研究解药,我必须恢復原来的样子。」 「重新长大一遍也没什么不好吧,千金难买寸光阴啊。」 见证彩虹之子重新成长的如月枫,对此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这不是相当于你的生命比常人多出来了几十年的时间吗,是好事啊。」 赤井玛丽冷笑了一声,「哦,那看来你现在变成这样,是你自愿的了。」 「……」 如月枫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踩雷了,于是不着痕迹的开始转移话题,「言归正传吧,mi6派你来日本这里,有没有什么能用的情报?」 「没有。」 她的回覆简短有力到让人有些失望,「上面给出的指示只是让我对接你而已。」 「说实话,黑衣组织在英国的渗透并不大,我之所以会掺和进这滩浑水,只是为了找人。」 ——找她那现在生死不知的丈夫,赤井务武。 「哎~」 闻言,如月枫又瘫回了床上,「亏我之前还那么期待,你这不是完全没有用的吗。」 ——这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话还是一点都不委婉啊! 但赤井玛丽对此的反应倒是良好,淡淡的说道: 「我之所以不去主动找europol的人接头,一是因为身体不方便,二便是因为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帮忙的。」 「传递信息总可以吧。」 如月枫瘫在床上,抬起手来,比划了一下,「我送给你个机会如何啊,玛丽。」 赤井玛丽直觉这人接下来不会说出来什么好话,皱着眉说道:「你要做什么。」 「呵呵……」 她翻了个身,红色的大波浪捲髮伴随着她的动作,从肩膀上滑下来,「先听听事成后的好处吧。」 「一,帮助你找出mi6中真正的内鬼是谁,然后给他最爱的花生米吃。」 她竖起一根手指。 「二,彻底捣毁现在已经强弩之末了的组织,拿到你想要的解药。」 她竖起第二根指头,比了个耶的手势,还左右摇晃了两下。 「……」 赤井玛丽没有贸然的答覆。 对方所开出来的这两个好处,全部都是她所需要的。 但所谓等价交换,玛莲娜拿出了这些好处,也肯定需要她,不,她背后的mi6来付出相应的代价。 良久,她才抬起眼来看向如月枫,慢慢的说道: 「听上去不错,但你需要我如何协助你呢。」 然后,她便听见对面的女人,发出了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 如月枫站起来,又半蹲下与赤井玛丽的视线平齐。 后者在看到她的眼睛时,却忍不住一惊。 该怎么形容这双眼睛呢……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深的海洋也不为过的程度。 就算有再亮的光照进去,也完完全全照不到底。 那不是一双应该出现在好人身上的眼睛。 就算是最为邪恶的黑手党,也不知道要见过多少的腥风血雨,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但很快,如月枫眨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 「很简单的,不用露出这副为难的神情啦。」 她竖起食指,向前探了探,「反正你们mi6的情报网都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那么再掺和进去些情报,也没什么问题吧?」 「你想让我放进去什么样的情报?」 赤井玛丽眼睛一眨不眨的说道。 「嗯……还记不记得,我当时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是你误会了我是想要刺杀女王那个事?」 如月枫歪了脑袋,笑着说道:「说我是杀手其实也没差了,毕竟其实当时的我,确实是个黑手党来着。」 赤井玛丽的眼睛微微紧缩了一下,目光一下子也变得有些警惕。 但某个说话大喘气的傢伙,很快又不慌不忙的补充道: 「是在当时的世界第一黑手党的卧底。」 「你要我把这个透出去?」 赤井玛丽皱了皱眉。 「不,准确的来说呢,是我的下一段经歷,关于我在黑衣组织当卧底的经歷。」 她耸了耸肩,「需要的证据文件我会发给你,只要你能做到我要你做的事,我刚刚说的好处就都会实现。」 说着说着,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右手攥成拳头,击在自己的左手手掌心中。 第435页 「啊,差点忘了,cia那帮子人最喜欢从你们mi6那里撬情报了!」 「这一波真是一举两得啊,不错不错~」 赤井玛丽是个聪明人,几乎是瞬间,便明悟了她的意思。 那自己做鱼饵,来引出大鱼,亏她能想得出来。 万一失败的话,那不仅仅是里世界的人,白道上的人,估计也会想要杀她吧。 疯子。 她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染上了些复杂,「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你到底是……」 而打一开始就只是想说这段话的某人,此时已经走到了门边上,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大义吶。」 她背对着赤井玛丽,风将纱帘吹得唿唿作响,无人能够看清楚她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到底是开心,还是悲伤,亦或者是决绝,无人知晓。 赤井玛丽只是看到,在门开的那一瞬间,那人转过脸来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说道: 「骗~~你的啦!我讨厌正论和大话,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我想这么做而已!」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又做出来了个突然想起什么来的表情,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忘了和你说了,感谢玛丽女士多年的栽培——你儿子真棒!」 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便关上了门。 饶是应对突发事情经验丰富的赤井玛丽,在这一刻,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儿子真棒……是指的大儿子而是二儿子? 不对,之前玛莲娜好像有承认过,说确实认识秀一来着。 等等。 难不成,她说过的几面之缘,是for one night的几面之缘?! 这么想来,当时在黑衣组织卧底的秀一,不会真和她有过些什么过往吧! 赤井玛丽的表情微微一变,惹得推门进来的世良真纯也吓了一跳。 「老,老妈,你这什么表情,好吓人。」 后者嘟囔着搓了搓手臂,「是那个姐姐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大脑cpu快烧了的赤井玛丽,只觉得有些疲惫,说道: 「只是在想,原来审美偏好这种东西,也是能遗传的而已。」 带着侦探基因的人,是不是註定会被浑身谜团的女人所吸引呢。 哼,这种东西,可真是……只希望她大儿子别陷太深了。 「好了,接下来是公务时间。」 她抬手从包中拿出了电脑。 --------------------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以后不用给我投营养液了,我要统计一下目前还欠的加更数,能够加更的话就加更还上,剩下的就等正文完结之后变成番外。 以及,我现在把文野补完了,心情有些小小的复杂(躺平) 第187章 再见喽,透酱 琴酒失踪了。 降谷零得到这个消息,是在库拉索被带走后的第二个周。 这人作为组织的topkiller,姑且可以算得上是组织中的能力最强者。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人敢直接下结论,说琴酒死了,故而也只是说他失踪。 降谷零直觉性的认为,其中必然存在蹊跷。 当时留在现场的那一大滩血,不可能是库拉索的。 但要说那血是血腥凯撒的,也总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琴酒还没有强到,能够把那傢伙逼到那个份上的程度。 故而,这般推测下来,那滩血的主人,有极大概率便是琴酒。 对于还拥有这样的记忆的血腥凯撒而言,琴酒挑衅之下倒还有几分机率能活下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对于旧情人还是有几分念旧情的。 但对于没有记忆的玛莲娜·杰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就…… 降谷零放在台子上的手慢慢地攥紧了。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彻彻底底的了解另一个人,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不行。 而他发现,自己不光看不懂玛莲娜,也看不懂自己的心。 失忆,变小,europol,还有黑衣组织……谜团越来越多,但线索却少得可怜。 他既希望玛莲娜能够恢復记忆,又不希望她能够恢復记忆。 希望她恢復记忆,是因为她所忘记的,正是他所珍视的,放不下的。 若记得那些的人只有他一个,实在太不公平。 但希望她不要恢復记忆,则也是有原因的。 他打听过的,玛莲娜·杰索在欧洲刑警组织中极其有威信。 甚至有不少的人,明的暗的都支持她正式成为最高领导。 这是那个在鲜血与黑暗中摸爬打滚的杀手k,血腥凯撒,所无法做到的。 现在,她好不容易才从原本泥潭深陷的人生走出来,拥有了光明的前途…… 他又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慾,就将她重新拉入深渊? 是的,他应该祝福她的。 那些黑暗与过去,已经都伴随着记忆的消失而消失了。 她可以创造更好的,更幸福的新记忆。 但是,但是…… 「叮铃~」 咖啡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风吹动着铃铛,发出了一声轻响。 「欢迎光临!」 降谷零忙将自己的思绪抽离出来,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好香啊。」 第436页 红髮女人身上穿着一身简装,表情放松,在说话的同时,鼻翼微微煽动了两下,像是在嗅闻空气中的香气一般。 入秋后,天慢慢变得短了起来。 原本下午17点的时候,天仍然亮堂,而现在,天空上已经遍布了晚霞。 落日如火。 他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生动自然,就如同他过去日日夜夜于幻觉中见到的一般。 他听到,她对着他笑着说道:「那边的店员小哥,安室——透,有没有什么推荐的招牌菜吗?」 「啪嗒!」 刚刚还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的杯子,突然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啊,不好意思。」 他弯下腰,去收拾地上杯子的碎片,却于玻璃碎片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瞳孔紧缩,唇也跟着颤个不停,手指更是在发抖,一不留神,手指便被碎片的锋锐边角,割出了个小血痕来。 安室透。 ……不是降谷零啊。 她应该是看到了他胸前的名字,才会这么叫他的。 毕竟,现在的她对于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 嗯,这是正确的,这个对于侦探而言最最显而易见的推理,没有一丝丝的问题。 可他就是不开心。 「小姐对于吃的东西有什么偏好吗……」 降谷零一边说着,一边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微笑着站起身来。 却发现,这人正正巧的挑了个吧檯前的位置。 她坐在椅子上,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比起这个,还是先处理一下自己的手比较好吧?」 她抬起手来指向他还在流血的手,「我并不是很着急哦。」 「……」 降谷零脸上所伪装的笑容没有变化,但实际上心中却已然空白了一片。 她这是,在关心他啊。 这是过去的血腥凯撒绝对说不出来的话,却由现在的玛莲娜·杰索,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真有那么大吗。 「喂喂?先生,回回神,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妙啊。」 如月枫看着又愣住了的降谷零,有些无奈,「果然我还是换一家比较好……」 「抱歉,我这就处理。」 降谷零几乎是有些急迫的,出声打断了她未完的话语。 他将那些杯子的玻璃碎片,倒进垃圾桶中,又转身扭开水龙头,用水流沖洗着自己被割破了的手指和手掌。 对于常人而言,伤口在受到刺激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发出一声痛唿来。 但他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连一个像素点的变化都没有。 就好像被伤到了的,并不是他的手掌似的。 这点小伤在他心中所引发的波澜,根本比不上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心中所激起的感觉。 而就在他沖洗完之后,拿着毛巾擦手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几张有着可爱的海豚图案的创口贴。 「我家小孩给我的,让我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如月枫反手将创口贴放在台子上,「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降谷零抬起手来,将那几张创口贴拿起来,垂下眼睛,「多谢。」 他将创口贴沿着边撕开,然后贴在伤口上。 过去,那位温柔的医生,也曾将他的伤口上贴上创口贴。 但他此刻的心情,却与那时截然不同。 在刚刚直接暴力用水流沖洗都不疼的伤口,在这个动作下,突然痒了起来。 连带着心也开始痒。 疼痛无法激起他情绪上的波澜,温柔却可以。 或者说,这种温柔,才是更加杀人不见血的钢刀啊。 他动作起伏不大的,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她摆了摆手,像是展示,「这个图案很可爱呢。」 紧接着,又说道:「若是要让我来推荐的话,嗯……意面或者三明治都不错。」 「要不是已经临近晚上了,我沖的咖啡味道也还可以。」 「不过这就是我的一面之词,给,菜单,你先看看吧。」 如月枫扫了一眼面前的菜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就番茄意面加一杯冰水吧。」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在转过身去处理食材的瞬间消失了。 翻涌的情感被升起的理智给压了下去,他的心上也蒙上了些许的阴影。 为什么她会突然来这里,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长条意面,背着身子问道:「小姐是生面孔呢,是从哪里知道我们这家店的呢?」 「生面孔,不见得吧。」 如月枫懒洋洋的说道。 她低着头,把那张薄薄的纸质菜单折成纸飞机,拖在手上端详着,「那天在游乐园,还有在会场的时候,不是都见过了好几次吗。」 「……」 降谷零没有说话,紫灰色的眼睛中染上了些许警惕。 他看着被沸腾的水软化了的意面,慢慢地滑进水中,这才说道:「所以?看来小姐是有事相求啊。」 「你找我,或者找我身后的公安,有什么目的。」 他转过身来,眸光深沉,腰后隐藏在衣服下面的枪存在感十足。 「目的?」 第437页 如月枫笑了一下,双手交叉成金字塔的样式,放在自己的下巴上撑着,歪了歪头,说道: 「我就是想来吃个饭。」 她抱怨似的说道:「家里虽然有会做饭的人,但顿顿吃大列巴我也实在受不了了。」 「出来打打牙祭,犒劳一下我被大列巴伤害的胃,就这个目的。」 ……哈?大列巴?那是什么东西? 降谷零被这个理由给整懵了。 毕竟,在他的心中,她会主动来找他也就两种情况。 一个是需要他本人协助,一个则是需要他背后的组织做些什么。 现在看来,好像也确实是需要他本人协助,却是要让他做些饭给她吃。 她总是让人这么的摸不着头脑。 「原来如此,那还得等上十几分钟的时间呢。」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向窗外,「这个时间点正好没什么客人,真是安静。」 「是啊,能够这么安静的吃顿饭,真是不错。」 如月枫喝了一口杯子中的水。 冰块在她拿起玻璃杯的时候,与杯壁之间碰撞着,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若是把耳朵贴到杯壁上去,或许还能够听到些许冰块碎裂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破冰而出,就像是种子上生出来的芽在突破盐干的地一般。 「透酱。」 她突然叫到了这个名字,「你很喜欢安静吗?」 降谷零兀的一下子,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厨具。 「……说实话,其实不太喜欢。」 他转过身来看向她,「热闹有热闹的好处,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 「前者会让人觉得自己仍活在这个世间,而后者却也能让人能够平静的思考。」 「但太安静的话,也不好。」 然后他便看到,对面的女人露出了笑来,拍了拍手说道:「不错的答案。」 「安静会让事情变得无聊,我也不喜欢。」 ……虽然坏境影响了她不少,但讨厌无聊这一点倒是没变啊。 他轻笑了一声,有种为这个熟悉的感觉感到开心,将煮好的意面从水中捞出来。 番茄罗勒酱被他倒入热了油的锅中,伴随着加热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他接着说道:「一会儿吃完饭后,小姐有打算做什么呢?」 却并没有收到回復。 他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用枪指着她的男人,随着他的目光而返回了个冷漠的眼神,沉声对着她说道: 「玛莲娜·杰索,涉及多起敲诈案,谋杀案,疑似与黑色势力背地中存在勾结,和我走一趟吧。」 「等等!」 降谷零看着面前这张明显属于外国人的面孔,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人?」 「cia。」 男人冷淡的说道。 而被如月枫却完全没有被枪指着的自觉,施施然站起身来,在男人警惕的目光中,绕过吧檯走到降谷零的面前。 「就算我真是嫌犯,你也得给我和朋友道别的机会吧。」 「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给我留,cia可真是坏蛋中的坏蛋。」 「我果然很讨厌你们,最讨厌。」 她淡淡的说道,然后一把抱住了面前的降谷零,附在瞪大了眼睛的他耳边说道: 「再见喽,透酱。」 第188章 拆礼物 在听到那句熟悉的,带着几分笑意的话语时,降谷零的瞳孔勐地一缩。 这并不是刚刚打招唿时的那个语调,而是……而是他更为熟悉的,过去的玛莲娜会说话的语调。 或许因为她本身是义大利人,在说日语的时候,也难免带上些过去的习惯,诸如有些像是炫技的翘舌音。 她在念出这个称谓的时候会笑,眼角和嘴角都跟着向上扬,会让人想要跟着她一起笑。 而现在,她又一次的用这个称谓来称唿他,难道…… 她恢復记忆了?! 可还没等他结束头脑风暴,他便感觉自己的手中被塞进了一张纸条。 而纸条的主人,在说完那句话和塞完纸条后,就离开了。 她站在那个cia的身边,也不看他,兴致缺缺的样子,说道:「走吧,不让人吃饭的坏蛋。」 「咔嚓!」 cia的探员动作十分利落,直接就给她咔嚓两下戴上了手铐。 落日斜阳将那副银手铐照得发光。 如月枫垂下眼睛,看了下自己手上的手铐,又看向旁边高大的探员,「喂,坏蛋,我没有手了,你来开门。」 以前只有她拿手铐拷别人的情况,自己被拷,那还真是第一次。 怎么说呢……嗯……还挺有意思的? 感觉可以解锁一些特殊y呢(咳咳) 她跟在cia探员的身后,走上那辆漆黑的保姆车,在后者坐稳去关车门的瞬间发难。 「咔啦!」 连接着两个手铐中间的银色链子,在她的用力之下,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在她的桎梏下挣扎着,却是无用功。 「你们这标配的手铐质量还挺好。」 如月枫附在他耳旁说道。 拜保姆车的结构所赐,前面的挡板一拉,在开车的司机根本听不到后面在说些什么。 她的双手握成拳头一起用力,手铐的银链死死的卡在男人的喉咙前,勒出了一道紫红色的血痕。 第438页 男人试图挣扎,但在她的下一句话出现后,便停止了挣扎。 「我怎么不知道cia何时还和彭格列有了联繫。」 如月枫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带着笑意与嘲讽的说道: 「还是说,你这是打算藉助cia的力量来消灭黑手党啊,骸?」 在她的视角上,那个大大的【人物:六道骸,当前好感度:100】一直在闪烁着。 没有附体状态的字样出现,说明现在在她手下起伏着的身躯,是他本来的身体。 「……」 男人的胸膛勐烈的起伏了两下。 他向后扬起头来,喉结在被手铐中间的链子硌了一下后完整的露了出来。 那双cia探员的黑眼睛,在如月枫的注视下迅速的发生了变化,转换为了一只深蓝,一只血红的状态。 「你还是这么敏锐啊,玛莲娜。」 他不去管仍然横在自己脖颈前的链子,抬起手来,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那动作实在是轻柔。 既像一阵吹过苇草的风,又像是落在了枝头的一滴雨,轻柔的不可思议。 如月枫轻笑了一声,身体往前了些,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戴着手铐的双手也跟着向前探。 她将自己的双手从握拳的状态放松,十指像是开花一样的伸展开。 「啪!」 她随意的打了个响指,那原本还牢固的锁在她双手上的手铐,便啪嗒一声的落了下来。 这就是义大利锁王(?)的独家技能! 六道骸转过身来。 或许是他们之间离得太近了,近到她可以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 他的喉结上还带着刚刚被手铐所勒出来的痕迹,看上去像是经受了什么过分的对待。 而那双波斯猫一般的异瞳,微微眯起。 他捉着她刚从手铐中解放出来的手,用她的指尖轻点了两下自己喉咙上的痕迹,「这么久不见,这便是你送我的见面礼?」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撒娇似的说道: 「和那些消耗品不同,这可是我自己的身体。」 ——这是要玩哪一出? 如月枫一边感受着指腹下涌动的生命,一边微微向上挑了挑眉。 她轻笑了一声,「怎么会,这算什么见面礼?」 她一个反手,反包过六道骸的手,将左腿抬到他的右腿上压住,藉此进一步的拉进了彼此间的距离。 然后微微扬起头来,用柔软的唇轻轻地吻在那片血痕上。 六道骸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他是嘴上说得过火,但行动上却是个哑炮的胆小鬼,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退缩。 但如月枫就是因为知道他这个性格,所以才先封死他的退路。 她用两片唇轻轻抿起来那块脆弱的皮肤,又用牙轻轻地磨着那块凸起。 他的大腿勐地往上一跳,连带着想要抽回手去,却被她的大腿用力压住,手也完全抽不回来。 他的后背靠在冰凉的车门玻璃上,空调的冷风对着他的脖子直吹,却被那埋在他身前的红色脑袋给挡了去。 她一下又一下地舔吻着那一小块皮肤,好像那是什么极好吃的美食一般,又说道: 「我晚饭还没吃就被你抓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他刚想说话,就发觉她终于放过了那片皮肤,开始向上移。 那触感太微妙了,像是赤着的人儿被人拿着丝绸做的布,一下又一下地擦。 有些温柔,又有些粗暴,位于一种协调的中间态,磨得他的神经发出了悲鸣。 他只觉得自己在混乱。 爱人身上的玫瑰香气,带着食人花引诱人类上钩的蜜意,充斥在他的鼻腔内,使得他的大脑混混沌沌不清醒。 这有些过于刺激了。 他不由地闭上眼睛,却不知在闭上眼后,身体的感官更加的敏感。 那两片柔软的,多情的,可恶的唇,正被它的主人作为武器,像是猎人手中的刀,沿着他这垂死天鹅的脖颈向上移…… 喉结,下颚,下巴,最后是他的嘴唇。 感官在他闭上双眼的瞬间变强了太多,让他不由的生出了些恍惚。 觉得自己就像是盘美味的「菜」,正在被她一口、一口的吞咽进腹中。 他的脖颈是开胃菜,而他的唇则是正餐。 她刚开始还在温柔的引诱着,让河蚌打开壳来露出柔软的蚌肉,而在他受到蛊惑,照做了之后,才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热风,热风,咆哮着于一览无余的平原上攻城掠地。 他节节败退,只得去谄媚的用舌尖讨好这位暴君,祈望她的怜悯。 他睁开眼来,看到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带着的些许笑意,便知道差不多可以了。 「礼物,满意吗?」 结束了这漫长的吻的如月枫,趴在还在大声喘息的六道骸身上,用手绕着身下人脑后的小辫子。 「凤梨妖怪被关进罐头里之后,变成长髮公主了耶。」 她笑着说道。 「唿,唿……」 他还没有从刚刚过于刺激的感官中缓过来,努力的唿吸着,让氧气多多的进入自己的肺中。 带着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我的礼物?是你在拆礼物吧!」 这傢伙怎么今年没见,吻技再次突飞勐进啊! 第439页 「哎,说得好像跟你没爽到似的。」 她哼了一声,放下他的小辫子,坐起身来,「没劲,不跟你玩了。」 「等等!」 他一看她离开,又忍不住伸出手去挽留。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cia真的对你出手了。」 他抬手来,几乎是瞬间又一次变回了那个男探员的样子,「我只是顶替了他,先过来看看情况而已。」 他的眸光深沉,「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惩戒黑手党,你最后不一定会死在黑手党的手中。」 而是,死在那些与黑手党勾结颇深,甚至已经难分彼此了的白道手中。 他们早已心知肚明。 「原来如此。」 如月枫笑了一声,声音慵懒,「谢谢你特意来说明这一下,骸。」 ——虽然她本来就打着要引蛇出洞的主意就是了。 六道骸看着她脸上这种无所谓的表情,皱起眉头,「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是来带你走的,要是现在再不走,那就来不及了。」 但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甚至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骸啊,你难道就没有只身深入敌人大本营的经歷吗?」 他的表情勐地一滞。 有啊,怎么没有。 十年后的那个他,曾经伪装成黑魔咒的成员深入密鲁非奥雷家族,就是为了刺杀白兰。 但并没有参与过十年后的事件,也没有那段记忆的玛莲娜,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从白兰记忆里看到的啦。 世界融合后,终于了解到自己没参与过的十年后事件的她表示,你还是太嫩了。 竟然被白兰戏耍成那个样子,科科。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和骸你当时做的差不多。」 她说道,抬起手来,轻轻地敲击了一下窗户的玻璃,表情淡淡的感慨道: 「只希望cia的牢饭能够好吃点。」 六道骸握紧拳头。 他从来就没成功说服过她,显然,这次也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再说再多也毫无意义,于是问道:「值得吗?」 为了那些不想干的人类,为了那些甚至不知道你存在的人类,深陷这样的泥沼,真的值得吗? 她笑了,没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抬起手来,摸了摸他那猩红的眼睛,说道:「你好久没回过西西里,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等你看完了,你便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另一边,降谷零展开手掌中攥成一团的纸条,发现上面写着一句话: 【乌鸦的羽毛快要被拔光了,你现在去还能分上一点点剩余。】 第189章 暴雨将至 美国,fbi本部大厦。 正好回来交接工作的朱蒂,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错。 他们所在的小组,在围剿黑衣组织的行动中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所谓量变引起质变,他们手上拿到的成果越多,未来所能够获得的奖金和升职也就越美丽。 虽然说出发点并不是这些东西,但没人会讨厌钱的吧? 朱蒂哼着歌,拎着自己的包往外走,脑中已经开始播放升职加薪后的美丽生活了。 却看到了几个有些匆匆忙忙进入fbi大楼的人。 她停下脚步,微微皱其眉头往那里看,通过其身上的制服认出来了来人的身份。 ——是和fbi一向水火不容的cia。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没有说话,但那种春风得意的感觉是完全遮挡不住的。 他们看向来来往往的,驻足看向他们的fbi探员们,眼中带着不屑。 朱蒂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的心上不知为何涌上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像是有什么要发生了,而她却无法阻止。 到底是什么呢? 她调转了自己的脚步,跟上那些cia的探员,远远的缀在后面,直到他们拐进了一个会议室。 她打开另一间屋子的门,将耳朵贴到墙上,以此来窃听那间会议室中的对话。 「好久不见,文森特。」 cia的人上来先是一句客套话作为开场白,但很快便话锋一转,说道: 「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呢?」 虽然fbi和cia之间的关系,是公认的烂到了极点,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朱蒂听到上司说道: 「是什么消息还值得你莱姆亲自来说?先从好消息开始吧。」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公式化,一丝丝多余的情绪都懒得伪装。 而cia,也就是莱姆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完完全全无法被忽视的愉悦,「哦,好消息。」 「还记得那位你们通缉了快九年的杀手k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轻浮,说道:「同时,也是那个组织中的topkiller血腥凯撒。」 血腥凯撒?! 朱蒂的心中生出了些震惊。 听到这里,她已经能够预感到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而cia带着笑意响起的声音,也彻彻底底的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 「我们抓到了这条肥美的大鱼。」 cia如是说道。 朱蒂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她的心在这一刻近乎于茫然。 第440页 那个血腥凯撒……被抓住了?但问题是,她现在不是europol的成员吗,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被抓住? 他们(赤井秀一小组)可是根本没有和本部,或者任何其它情报组织透露过这个事情! 很快,她上司所问出来的问题,便解答了她的疑问。 「哦,那确实是个好消息,但是,你们怎么能够确定那确实是血腥凯撒呢?」 上司问道,声音中带着些好奇,「她的行踪和资料,可是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啊。」 cia唔了一声,语气也有些神神秘秘的说道:「特殊渠道。」 「什么特殊渠道?」 「总之是特殊渠道。」 虽然都是熟人,但cia的话语还是那样的含煳其辞。 但对于十分了解这群人尿性的朱蒂而言,这已经相当于是开卷题了。 什么特殊渠道? 除了快被cia渗透成为自家后花园的mi6,还能是谁! 但mi6那群人,又是从哪里获得的玛莲娜·杰索=血腥凯撒的情报的? 朱蒂做梦也想不到,mi6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情报,并不是说他们的情报网有多么的突出…… 而是有人将计就计,故意放出情报,来了个请君入瓮。 这边她在这里头脑风暴,而另一边,她的上司语气很淡定的问道: 「那么好消息说完了,坏消息又是什么?」 cia这次是真笑出声了。 他一边大笑,一边说道:「当然是——血腥凯撒将于周日中午的听证会后,正式执行死刑啊!」 空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血腥凯撒抢先一步被cia执行死刑=fbi针对其所制定的计划彻底失败=fbi进一步失去上边的信任。 虽然没有明说,但cia的人这已经算是明晃晃的挑衅了。 这么大的功绩,怪不得这群傢伙要专门跑到fbi来说呢! 不行,这个消息必须要传出去——! 朱蒂连忙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血腥凯撒现已被cia逮捕,马上将于本周周日中午听证会后,正式执行死刑!】 她手速很快的打完了简讯内容,然后点击联繫人:赤井秀一。 发送成功。 - 日本,东京彭格列新本部大厦。 沢田纲吉正在批阅着快要摞成山的文件。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只要不下班就可以不上班,不睡觉就可以不起床。* 他的精神状态很好呀.jpg 突然,他正在文件上勾画着的笔停顿了一下。 有人进来了。 他抬起头来往前看,发现这还是个熟人。 一个正如他自己所言,极其厌恶黑手党,所以一直都在外面飘着,很少回到本部的人。 六道骸。 紫色的雾气从门外渗了进来,蔓延开,最后凝聚成了人形。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以往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见,唇紧紧地抿着。 「好久不见,骸。」 沢田纲吉一边将钢笔插上笔帽,一边对着他打了个招唿。 「kufufu……也就一个月没见到而已,彭格列。」 六道骸抬起手来,向下压了压自己头上的帽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玛莲娜出事了。」 「……」 沢田纲吉没有接话,只是将双手交叉在一起呈现金字塔的形状,然后垫在自己的下巴下面,看向他。 六道骸对于他这个样子已经很是相熟。 这人一摆出来这个姿势,就说明了他已经认真起来了。 彭格列的教父从不让人失望。 所以他直接了当的,就将之前在车里发生的事情,捨去了一些不想跟这人说的,其它全数说出。 「……」 沢田纲吉沉默的听完他所有的话,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背,「原来如此。」 作为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最多的人,再加上有超直感这个大作弊器在,他几乎是在瞬间便瞭然了她所做事情背后的深意。 他忍不住的露出了个笑来,摇了摇头。 虽然这个动作不是那么合时宜,但他也还是这么做了。 该说她什么好呢。 真不愧是玛莲娜啊,还是那么喜欢惊险刺激的事情。 竟然选择以自己为饵,来钓出来隐藏于暗处的那些人,确实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还借骸来给他下套…… 而在这种已经明知道是阳谋的情况,他还没有办法不赴约。 一本万利的买卖,为何要拒绝呢。 真是狡猾啊,玛莲娜。 该说她是把他给看透了,所以知道他不会拒绝这个出席作证的机会吗。 他也是不会拒绝。 沢田纲吉双手按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身上的披风被大开着的窗户中透进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他从实木制的办公桌后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却不会让任何人小觑。 他抬起眼来,看向门外不知何时早已到齐了的守护者们,以及拒绝群聚所以站的最远的云雀恭弥。 这群自然灾害刚刚还吵吵嚷嚷,但在他出现后,齐齐噤了声。 他们看向他们的首领,等待着指令的下达。 而沢田纲吉转头看向窗外。 第441页 明明是个万里无云,艷阳高照的好天气,他却感嘆似的说道: 「暴雨将至了啊。」 - 另一边,聚在了一起的aise成员们。 「这里就是玛莲娜的安全屋?餵入江,你没搞错吧!」 铃兰双手叉在腰上,表情充满了好奇。 「大姐头来到日本之后,生活质量急剧下降啊……什么时候她还住这种窄小的公寓了。」 石榴懒洋洋的说道。 「玛莲娜小姐……」 雏菊抱紧了他怀里的娃娃,小小声的念叨着,没人在意他。 「竟然让玛莲娜大人屈居于这种地方……入江,你这个辅佐官做得实在称职。」 桔梗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阴阳怪气。 「是啊,我逃难的时候都没住过这么差的地方。」 普拉米亚双手环抱在身前,帮腔道。 入江正一,入江正一十分庆幸,因为提前知道这群人聚过来,所以提前吃了胃药。 不然,他感觉自己迟早会因为这群奇葩而胃疼至死。 他坚强的用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准确来说,这并不是她的住所。」 他本来想说这是她情人的住所,但那个词跟烫嘴似的,根本说不出来。 于是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是她朋友的住所。」 fiore小组和普拉米亚的表情,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变成了瞭然。 情人啊。x5 入江正一也不傻,一看他们这齐刷刷的表情,就悟了。 有种槽点太多,无处可吐的感觉。 他转过身去,将手上的钥匙插进锁眼中,然后看向门缝中透出来的那只黑洞洞的对准自己的枪口,冷静的说道: 「琴酒先生你好,我是入江正一,也是玛莲娜的直属下属。」 他用手指向上推了推眼镜。 「此次前来,是想要邀请你正式加入aise。」 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与我等共同见证伟业。」 - 美国,cia大楼。 被铁和铅封锁得严严实实,连只虫子都飞不进来的房间中。 如月枫看都不看一眼那新送过来的饭,坐在房间中唯一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向后仰。 她的手中拿着本圣经,但并没有看,只是放在膝盖上。 她的红髮散在身后,遮住了木质椅子的椅背,在顶上的天窗中所透进来的光中,看上去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 她闭着眼睛,用手轻轻敲着圣经的硬质书皮,是桑塔露琪亚的旋律。 嘴角含笑,说道: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啊。」 万事俱备,只欠……演员登场了! 第190章 玛莲娜·斯科迪亚 纽约和罗马之间,间隔着6个小时的时差。 意思就是说,当纽约的太阳升到天空的最上边时,罗马的太阳才刚刚跃出地平线。 如月枫坐在椅子上,外面的cia成员在催促她,「喂,快些吃完饭,是时候上听证会了!」 但她看都没看那些饭菜一眼,仍是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懒洋洋的说道: 「都说断头饭是人的一生中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结果我这断头饭,自己都不能够选择自己想吃什么,美国人可真是不注重人权。」 cia成员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这个女人从被关进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消停过哪怕一小会儿的时间。 但上面给他的命令,说在不放跑人的限度上,尽量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可恶,上面的那群混蛋,嘴皮子啪嗒一下动动倒是容易,但下面的人执行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这可是那个传说中的杀手k! 虽然她现在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但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暴起要他们小命? 上面的人才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巴不得k再搞出些血案来,到时候审判起来理由会更充分。 没人在意小人物的死。 但万幸的是,这人现在看上去情绪很稳定。 「……你要吃什么?」 他攥紧了拳头问道。 「番茄罗勒义大利面,哦,配上柠檬酒。」 如月枫竖起来一根手指,笑着说道:「很简单的要求吧,一点都不过分,是不是?」 cia成员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倒是不担心,他会不给她拿饭吃。 像这种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她完全不需要消耗她的脑细胞。 果然,过了几分钟后,这位cia成员便臭着脸拎回来饭了。 他把饭从大门上的窗口中递进去,呛了一声,「你要是义大利人,怕是根本撑不到来美国,就要被aise给处决了!」 如月·aise幕后长官·枫:啊这。 我处决我自己?那乐子可真就大了。 她有些好笑,用塑料叉子捲起意面,往嘴里塞,「不好意思啊,我还真是义大利人。」 cia成员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扭曲。 「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因为躲避aise的追捕,所以才会来到美国的?」 他的表情带上了些羡慕,或许是想着对面的这人马上要变成死人了,忍不住说出了些心里话: 「他们那边和我们这边不一样,虽然义大利也有财团,但却不会和美国一样,完完全全被财团掌握话语权。」 第442页 「说是要处置黑手党,但实际上,哈,处理的不过是他们所需要的『敌人』而已!」 「……呲熘。」 如月枫一边听着,一边往嘴里吸面条。 cia成员每说一句话,她就吸熘一口面条,看上去吃得好不乐乎的样子。 让诉苦的人忍不住心态爆炸。 「你故意的吧!你之前吃饭都没这么大动静!」 终于,他忍不住的爆发了,表情看上去很是狰狞。 而她把最后一根裹满了酱汁的面条吃进去,喝了一口柠檬酒,然后才说道: 「没有啊,我就正常吃饭而已,是你太敏感了点吧。」 她将吃完了的盘子推到一边,又一次看向从窗户的方向照进来的阳光。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还挺崇拜aise的呢。」 她将空盘子丢出去,「投个简歷试试呗?」 某个致力于挖盟友家白菜的人如是说道。 「哈?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cia成员接过盘子,小声地嘟囔了两句,「就算我真的想去又怎样,和你个马上要死的犯人说这个……我也是不正常。」 经过这几天的看管,虽然被折腾得有点惨,但他也确实对这位囚犯产生了些许亲切感。 于是说道:「还有十分钟听证会就要开始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比如说,留个遗书什么的。 如月枫本想直接摇头,但她的脑海中却突然闪出来一个绝妙的想法。 「有。」 她看向他,「我要换身衣服。」 - cia内部的听证会,于12:30的时候正式举行。 台上是被问询的如月枫一人,而台下所坐着的……那可就多了去了。 在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看到的小地图上,就有至少10个标志着黑方阵营的小红点。 过去那个自己的记忆,确实给了她一些启发。 虽然她不会选择用婚礼来集人,但是通过听证会来集人的话,也没啥差别。 如月枫看向人群中那个不太起眼的男人。 ——组织的二把手,也是虎视眈眈着要取代乌丸莲耶成为新任boss的人,朗姆。 组织的围剿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日本公安和fbi以及彭格列,都在她的计划中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而这个和贝尔摩德一起逃脱了围剿的傢伙,会出现在这里,她是丝毫不意外。 想要看她被审判,想要看她这个叛徒的死,很简单的动机。 杀人犯在犯下血案之后,也会想要回到现场看一看自己的杰作,不是吗。 ——毕竟,要不是被她这一系列套中套给设计了,估计黑衣组织现在还如日中天呢。 如月枫意义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眼睛扫过了高处台子上的某个角落。 狙击镜反射出来的光,被她清晰的捕捉到。 下一秒,议员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喊道:「肃静!」 台下的喧譁声,在他这用力一拍下便消失了。 要开始正餐了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提不起来劲呢。 如月枫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月光套装】,打了个哈欠。 她能够感受到,在这一瞬间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有的充满担忧,有的满是恶意,也有的平静至极。 但这些她都不在乎。 「玛莲娜·杰索,原黑衣组织代号成员【血腥凯撒】,曾为地下杀手k。」 「已证得参与过的谋杀案件257件,恐吓勒索案件106件,剩余355件谋杀案件与199件恐吓勒索案件,尚未得到充分证明!」 台下的人在慷慨激昂的列举着她的罪过,而如月枫,如月枫正在走神。 【特殊职业:书记员】的技能,从她转职的那一天起就是锁定状态。 这和特工,情报员,以及杀手的职业不同,毕竟它们几个的技能都是转职后就能够使用。 嗯……不过她或多或少的,也猜到了些许的线索。 并且马上便可以进行求证。 而另一边,台下的人终于保持着昂扬的情绪,结束了他的陈述。 他用手向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表情看上去比较黑。 ——因为某个不知死活的傢伙,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走神。 他咬紧自己的后槽牙,大声说道:「因此,我方认为,玛莲娜·杰索应该判处死刑,且立即执行!」 「我有异议。」 一道声音早于所有人先一步响起。 沢田纲吉四平八稳的坐在席位上,身后所坐着的是他的守护者们。 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和气,说出来的话也和气,「请问你们手中的那些证据,是已经进行了验伪的吗?」 「不是我不信任cia啊,但老实说,就连我这么个普普通通水产公司老闆,都能被诬陷为黑手党。」 「那么这位漂亮小姐,又怎么不能被你们诬陷为杀手呢?」 而就在他说完的下一秒,坐在席位另一边的赤井秀一也站了起来,说道: 「为了尽快结案,擅自按照莫须有的名义,逮捕欧盟旗下欧洲刑警组织的重要成员,是否会引发国际间动盪?」 他甩出一份资料,「若这位杰索小姐真如你们所说的那般不堪,那么她所主导或协助破获的案子,又该怎么算。」 第443页 那双冰绿色的眼睛很是幽深,「屈打成招这种伎俩,实在令人不齿。」 主话人有些谎,但他的发言时间已经结束,现在是如月枫的发言时间了。 众人的目光转移向站在台上的她,然后便看到,她一脸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好,好强的松弛感!不对,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还这么吊儿郎当的真的可以吗?! 在彭格列的人的眼中,此时的她穿着与白兰·杰索堪称情侣装的同款白衣,看得人ptsd都快发作了。 而在认识血腥凯撒的人眼中,此时的她穿着那身坠崖时所穿的衣服,同样看得人ptsd快犯了。 她漫不经心的,用手将落在脸前的头髮掖到耳后。 然后,打了个响指。 「砰!」 整个大厅在这个响指下,瞬间一片漆黑。 唿唿唿,瞬间黑了全世界网络的她,想要黑你个连五角大厦防护级别都赶不上的小破地方,那还不是信手捏来? 「保镖,保镖!」 「救命啊,要死人了!」 「等等,别乱,这都是血腥凯撒的阴谋!」 …… 台下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啪!」 如月枫又打了个响指。 一道光从高台上射了下来,照在她身后的大白墙上,完完整整的展示出来了一段画面。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那些你想要的东西。」 独眼男人承诺道。 「走私军火这种事我最熟悉了,不必担心。」 某个cia的上司嘴脸十分清晰的被照了出来。】 「不,不可能!」 与视频中长了同一张脸的cia人员,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慌忙道:「这,这是伪造的视频,是伪造的!大家不要信!」 但如月枫却没有搭理他。 大白墙上的视频一个接一个的播放着,出现了不少在场的熟面孔。 终于,等一切的影片播放结束后,她才最后打了个响指,恢復了大厅内的灯光。 「和我那点案底比起来,在场的各位同僚们,应该会先我一步被枪毙呢。」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阴测测的。 「以及,既然你们那么确认我曾经在黑衣组织里做过杀手,那么直接公布答案,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看向前方,淡淡的说道: 「我的本名是玛莲娜·斯科迪亚,是aise于9年前,所派入黑衣组织潜伏的一位卧底。」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正文完结 然后根据之前的数据,长评,营养液还有评论数,加起来一共是19章番外 嗯…… 第191章 正文完结 混乱。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局面的话,那么没有比这个词更加合适的词彙存在了。 听证会屋顶天花板上的13盏灯齐齐点亮,将这个密闭式的建筑照得犹如白昼。 「怎么是你?!我们当时一直在追查的那个组织,原来你就是内鬼!」 「你真的是……我曾经那么信任你……」 「抓住他,警卫!」 …… 像这样的对话,不停的发生在听证会的每一个角落。 已经没有人再去在乎,台上站着的那人是否会被处以死刑了。 他们清理内鬼和打扫门户都来不及呢,更别说,后面还有个大惊喜在等着他们。 一大份有关于他们内部贪污受贿,或者与黑手党组织存在勾结的证据。 ——来自早就看红方同盟效率太低的如月枫。 她站在台上,注视着台下混乱的人间,突然很想笑。 虽然她就想到,阵营战最后百分之十,是需要清理出去己方阵营中的卧底棋子。 但当时找到那些证据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多。 人类啊。 「boss。」 一件轻薄的白色外套,被入江正一从背后为她披在了身上。 她转过身去,看到了aise里的那一张张熟悉面孔。 他们的眼中闪动着火焰,闪烁着光,在她看过来的瞬间便齐刷刷的单膝跪在了地上,将手虔诚的放在自己的左胸前,一言不发,却最是忠诚。 入江正一也半跪在她的身前,用手托着她戴上了玛雷指环的那只手,轻轻地亲吻在她的手背上,说道: 「欢迎回来。」 怎么搞的比隔壁黑手党还像黑手党…… 但偶尔这样做一次,感觉也不赖啊。 如月枫的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个笑来,一边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一边轻声说道: 「啊,我回来了。」 而在她话语落下的瞬间,桔梗向前走了一步,保持着将手放在左胸胸口前的姿势,低下头乖顺的说道: 「玛莲娜·斯科迪亚大人,请您下达下一步指示。」 在他身后,aise的一干成员们也目光灼灼的向着这里望来。 大有一种,如果她说:小的们,把这破地方给我点把火烧了!他们就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立即会冲过去的架势。 这就是aise啊,一个为了一个人的夙愿能够实现,而上下一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的组织。 「下一步指示啊。」 如月枫脸上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样子,但实际上还是什么都没想。 第444页 ——因为根本就没有下一步指示这种东西啊。 红方阵营的内鬼们交给他们自己去收拾,大局已定的形势下,就算逃掉一两个也掀不起什么水花。 而黑方阵营嘛,大的两个组织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小啰啰们苟延残喘,也对大局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不过,游戏判定说黑衣组织的覆灭,是包括他的二把手在内的。 但这个也不需要操心,因为琴酒已经去追了。 刚刚在高层看到的那点寒光,便是琴酒架起来的狙击枪。 昔日组织topkiller和自己的老对头二把手之间,想必会有很多想要叙的旧吧? 琴酒是不会输的,她对此很自信。 如月枫在脑子里面过了一下情报,抬起头来看向在等待着她发号施令的aise诸人们。 「诸君。」 她用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披风上属于aise的勋章。 和她第一次踏入游戏,进入到aise的特工基地时,所领到的衣服上的一模一样。 也和过去的玛莲娜,在前往彭格列执行卧底任务前,放到柜子最底层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样。 而现在,阔别了多年,这件衣服又一次的被她穿到了身上。 如月枫抬起眼来,嘴角向上高高的扬起,是个真实无比的温柔到了极点的笑。 她说道: 「下一步指示,休假!」 「一直休到不想要休假为止!」 - 「叮!」 欧洲刑警组织的最高办公室中,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 【辞职信by玛莲娜·杰索】 「叮!」 fbi的本部大厦中,每个探员桌子上的电脑屏幕都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 【有关于xx犯罪集团线索集合】 【有关于调查xx人员收受贿赂证据】 【有关于军火走私相关线索】 「叮!」 mi6的地下基地中,工作人员们的电脑屏幕也跟着都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 【有关于情报网的泄露】 【情报工作中所出现的内鬼名单】 …… 而在世界的各地,像这样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的馈赠,还在不停的上演着。 如月枫坐在纽约的海岸边上,微微转过头去,就能够看到高举火炬的自由女神。 已是深秋,但美国的天气还是那么的炎热。 海风带着些热意,吹拂着她的红色长髮,让它们于空中胡乱的飞舞。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海平面。 然后向后一仰,直接躺倒在了地上,向上看,看到了一双笔直的长腿。 向上看,发现是赤井秀一。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释然,有庆幸,有后怕……汇总在一起,看上去不像是这个酷哥所会做出的表情。 但他确实做出来了。 赤井秀一注视着毫无形象的躺倒在沙滩上的她,百感交集之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 他将手掌握成拳头,微微抵在自己的唇前,亡羊补牢似的掩饰自己向上挑的唇角。 这时的他,已经没有再用那张伪装的皮囊了,而是换回了自己本来的脸。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他的长髮在当时被琴酒打中了那一枪后剪掉了,现在是短髮。 「卧薪尝胆近十年,捣毁了黑衣组织的大英雄,竟然在这里,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他学着她的姿势,躺在她身边的沙子上。 金沙被日光照得发烫,他侧过脸去看她,看着他的大小姐,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 同为卧底,他自然懂得其中的艰辛,三年卧底尚且让人受不了,而卧底时间更久的她,所经歷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那些黑暗的记忆,到底是想起来更好,还是忘掉更好呢。 「说是想不到,但你这不还是找回来了?」 如月枫懒洋洋的说道。 她将双手双脚摊开,呈现一个大字型的样子,像只晒太阳的海星。 「因为你喜欢看海。」 赤井秀一学着她的样子,摊开四肢,「但我更多的也就是赌一把,赌你……会不会来到这片海滩。」 来到这片,曾经他们共同见证过,那险些毁灭了纽约的橙色烟花的海滩。 「我以为像是你这种性格的人,不会去赌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是啊。」 他露出了个轻松的笑来,前所未有的轻松,「但若对象是你,我愿意赌一把命运。」 「命运啊……」 如月枫闭上眼睛,「你还记得它的拼写吗。」 站起身来的赤井秀一,用手指在沙滩上划出了自己的答案。 destin 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着的沙砾,看向那永远屹立着的自由女神像。 「叙旧时间结束,现在是工作时间了。」 他将一张名片放到坐起来的她手中,「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fbi的搜查官赤井秀一。」 「曾用名,诸星大,沖矢昴,曾用代号,黑麦威士忌。」 「也是大小姐的马仔。」 而她眨巴眨巴眼睛,学着他的样子说道: 「我是aise的执行长玛莲娜·斯科迪亚。」 第445页 「曾用名,k,曾用代号,血腥凯撒。」 「你好呀,我的马仔。」 两双眼睛对在一起,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然后,一人继续向前走,奔赴自己的命运。 而另一人则留在原地,望着大海,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 【叮!阵营战关键人物已死亡!】 【叮!已获得成就:碟中谍中谍】 【叮!已获得进度条:10%】 【已有进度条:100%】 【系统结算中loading……】 【经判定,红方阵营胜利!】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般人看不到的角落,它被称之为里世界,又或者被称之为黑暗世界。 黑暗的触角早已蔓延到了明面上,血腥与暴力环绕在这个可悲的世界上。 而你,手握命运抉择的钥匙,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正义长存。 现在,是该领取奖励的时刻了。】 如月枫面无表情的下拉,看都没看这一大段文字,直接点击奖励。 下一秒,她的眼前面板便发生了改变。 【特殊职业:书记员】 【已获得最终成就:歷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特殊技能(已解锁):改写世界】 【技能描述:这个世界腐朽,可怕,无趣至极,而你却拥有了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笔。让这个世界变成你所喜欢的样子吧,这是来自世界的爱意。】 如月枫点击切换职业,将自己身上套着的情报员,改为书记员。 她的手边上出现了一本空白的书,和一只流淌着墨汁的笔。 她握住笔,直接在书页上写到: 【时间:现在,地点:西西里海滩,人物:白兰·杰索,玛莲娜·斯科迪亚】 【发生行为:见面】 - 在最终的审判前,女孩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最后站在了一只巨大的,有三个她那么高的十字架上。 十字架上,黑翼的天使被掰断了翅膀,双手也被巨大的钢钉贯穿,死死的钉在了十字架上,头颅低垂。 女孩在变大,一点点的从那个稚气的小孩子,转变成了大人的模样。 而那高大的十字架在缩小,天使从遥不可及的云端跌落,几乎是触手可及。 「……」 如月枫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来,将那根黑色的钢钉拔下。 那钢钉有如活物一般,不甘心的还要往他的手里钻,却被她握住,分毫动弹不得。 或许是嫌这样的效率太慢,她的手边再次出现了那本空白的书。 【时间:现在,地点:世界背面,人物:白兰·杰索,玛莲娜·斯科迪亚】 【发生行为:玛莲娜·斯科迪亚破除了玛雷指环的诅咒,解救了代替她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白兰·杰索,此后,亦不会再有此诅咒。】 墨水被书吸了进去,而几乎是在瞬间,她眼前的景物便发生了变化。 白兰身上的巨大锁链,以及他身后的十字架,齐齐消失了,而失去了束缚的他径直倒在了她的怀中。 很轻,轻的如同一片羽毛一般。 而他们所处的世界背面的无边黑暗中,也出现了一束光。 那光从如月枫的背后照了过来,她身边的景物开始像是电影中的快速镜头一般后退。 最后,停留在了西西里的海滩上。 更准确的来说,是杰索家族过去在西西里岛的一处私人海滩上。 海水拍打着礁石,这片寂静的海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白兰于她的怀中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中,充满了茫然。 他看上去还有些懵,像是还未从睡梦中醒来一般,看着她,露出了个苦笑,「什么嘛,又在做梦了。」 他有些厌倦的伸出手来,去推她的脸,「走开啦走开,我……」 他还未说完的话语,在他感受到到手掌下温热的皮肤的瞬间,便被他自己给咽了回去。 「哦,原来你做梦的时候还会梦到我啊。」 如月枫:「什么性质的梦?这是可以告诉我的吗?」 她抓着他下意识要收回去的手,强硬的把它按在自己的脸上,抚过眼睛,鼻子,嘴唇,「梦里的我也长这个样?」 她凑近了些,看着那张因为思考过度而cpu过载出现了痴呆表情的脸,有些恶劣的说道:「是不是啊,哥哥。」 到底要怎么形容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呢? 要用什么划破黑暗中的一束光来形容的话,那未免也有些太烂大街了。 我们换个好听点的形容词。 就像是一把点燃在荒原上的野火一般,以一种无法抗拒,无法抵抗的燎原之势,熊熊燃烧着。 熟悉的她,他所爱着的她,触手可及的真实的她,就这样再一次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白兰几乎感到不知所措了。 他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站起身来,最后才憋出来一句: 「恭喜你通关游戏,枫酱。」 而如月枫抬起手来,挡在自己的额头上,望向远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你觉得好玩吗,我做的这个游戏。」 「还行吧,总分100分,友情分给你99分,最后修好了bug,给你再加1分凑个整数。」 第446页 「……那么,你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他也跟着站起身来,风吹动着他变长了许多的白髮。 就像很多很多年一起,他们也曾在这里眺望着远方一般。 「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不是吗,妹妹~」 他的脸上重新恢復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极其认真。 而她却只是看了他一眼。 然后勾起唇来,说话的声音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同时响起。 「才不要,我还没玩够呢。」 【时间:现在,地点:???,人物:玛莲娜·斯科迪亚】 【发生行为:旅行】 那山啊,海啊,天空啊,都太辽阔了。 她还有那么多想要去的地方,还有那么多想要见到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去看看。 所以,她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自由的风或许会在某个时刻,温柔的拂过某人的脸庞,却绝不会停留。 无脚的鸟一生中只有一次落地的机会,而她或许会在旅途的终点,才会回头看。 风吹过,风走了。 然后,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番外的后日谈,以及一些点梗。 等我写完后日谈,然后就开点梗~ 第192章 番外:后日谈1 十月,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州。 冰封千里的贝加尔湖畔,被大雪所覆盖的原始森林中,某个木头小屋中。 有着长长的铂金色的,于月光下近似于流淌着的银子般长发的男人,正在锻鍊。 他左手撑在地板上,右手则是背在身后,也不数自己能够做几个,而是闷头做着伏地挺身。 木炭被火焰灼烧着,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像是穿着鞋踩在枯萎的落叶上,所会发出的声音。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背上一沉。 「哎呀,我时差还没倒回来,原来苏联这里还没有天黑啊。」 凭空出现,落在他背上的红髮女人,翘着个二郎腿,完全没个正形的说道。 她自顾自的说话,完全不管被她坐在身下的他的感受。 琴酒的动作只停滞了那一瞬间,然后便继续自己的训练。 她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意外。 不过是多了个负重,又没有什么影响。 「是俄罗斯,不是苏联。」 他淡淡的纠正道。 「有什么关系~」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身体也跟着他的起伏而起伏,「你不是和我约好了要去看鲸鱼吗,这是要反悔不成?」 他冷笑一声,说不上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我哪里敢。」 「……想看鲸鱼的话要等夏天,冬天没有鲸鱼给你看。」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背上一轻。 某人从他的背上跳到地面上,和个好奇宝宝似的凑到玻璃窗前。 「好大的雪,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苏联呢。」 她眨巴眨巴眼睛,深蓝色的眼睛中倒映出那片大雪茫茫的白桦树林。 琴酒已经懒得去纠正她的说法了,迳自站起身来,拿起一旁的毛巾擦脸。 只是说道:「那你挑错时间了。」 俄罗斯的夏天最热,春天最潮,冬天最冷,只有秋天比较适合人旅游。 而她来到这里的时间,好巧不巧的是冬天。 最低温能够达到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冬天。 「冬天只有冬眠的熊和冻死的人类。」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旁边的衣架上拿衣服,旁边摆放着的伏特加酒已经下去了大半。 「是吗,但我总觉得,苏联的冬天才是最好看的呢。」 如月枫半趴在阳台窗边上,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夏天也好秋天也罢,在别的地方都随处可见,但这种大雪却是看不到的。」 「但我还是好想看鲸鱼呀,好想看!」 她看向他,抬起手来,指向他的心脏,「还有呀,你的怨恨在沉睡,你已经不想再杀我了对不对,琴酱?」 而他下意识地捂住左胸,却又放下手,偏了偏头不去看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脸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张刀削斧刻的脸上,此时只余下平静,「钝了的刀无法捅死人。」 他会杀死朗姆,就已经是在和自己的过去做道别。 更何况,他也打不过她,至于她说的那什么事成后能够让他杀一次,那更是谎话中的谎话,谁信谁傻子。 所以,也就只能妥协。 「为什么最初会选择加入黑衣组织呢?」 她问道。 「……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你还有最后一条路走,那就是犯罪,永远记住,这并不可耻。」* 他将最后一枚扣子扣好,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帽子戴上,「在孤儿院的时候,我曾经读到过这句话。」 「然后就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说完,他对着她伸出手,「我想,你应该不想在这个窄小的木屋中继续浪费时间的,对吗。」 「虽然没有鲸鱼可看,但也有别的可以应付一下,来不来?」 如月枫没说话,只是一边听着系统的科普【这是玛雅可夫斯基的诗!】,一边将手放到他的手掌中。 第447页 或许是因为刚刚锻鍊完,他的手比起她刚刚一直按在玻璃上的手,要热上许多。 「外面还在下着雪呢,先生。」 她故意捏着嗓子,「若我们两个现在出去,便会被那苍白给撕成碎片!」 他看着她的表演,浅色的唇微微向上勾起,配合着她说道: 「或许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伏特加,女士,那火焰便会从你的胃里燃起来,让寒冷永不入侵。」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她发出了一声爆笑。 「感觉刚刚在和我说话的是大诗人,你有这种感觉吗?」 如月枫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笑声从指缝中露出来,「恢復正常,恢復正常,把我冷酷无情的琴酱还我。」 琴酒:。 琴酒:呵,女人。 要不是对象是她,随便换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早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也就她敢这么对他唿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外面确实冷,你穿得太薄了。」 他自上而下的扫了一遍她身上的衣服,「你以为这是地中海吗。」 如月·早关了体表温度显示·枫:「我确实刚刚还在西班牙,嗯……你等等,我换个衣服。」 然后他就看到,这人噼里啪啦拿了一堆毛衣外套出来。 ……所以,就不能换好了再过来吗,他又不是没煮熟的鸭子,会自己扑腾着翅膀飞走。 终于,在他有没有都没区别的参考意见下,她换好了要出去的衣服。 一身红红绿绿,闪得人有些眼疼的大花衣服。 所以在黑衣组织的时候,她还是收敛了啊。 真该庆幸,他所选择的这个地方没有多少人会来,不然估计脸都没地方丢了。 「走呀!」 她站在门旁催促着他。 而他,他最终还是屈服了。 算了,至少脸是好看的,时尚完成度全都靠脸,而且就算他说了,她也百分百不会改。 「来了。」 他答道。 - 雪还在继续下着,并且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人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马上便变得冰冰凉,只有交握在一起的手,还带着暖意。 最终,他们站在森林的最边缘,站在那片冰封住了的世界第一深湖前。 「我说了,冬天没有什么好看的。」 琴酒一边说着话,热气从他的嘴边飘出来,转瞬间便凝成了白雾。 「你想要在这鬼天气看到鲸鱼,除非天降奇蹟。」 白雾继续上扬,于他低垂着的睫毛上凝成了一片片冰。 「感觉这个冰层还蛮厚的。」 如月枫抬起脚踩上去,系统播报:【冰厚1.3米,可以自由玩耍~】 她仗着自己的平衡度不错,松开琴酒的手,呲熘一下子就划出去很远。 ——早知道她要来玩冰,那就带着冰刀出来了。 琴酒一边面无表情的把被松开的那只手重新揣回兜里,一边也跟着划了出去。 或许冰原上长大的孩子都自带滑冰天赋,他双手插在兜里,不紧不慢的跟在划来划去的她身后。 感觉很像冰场上的教练,这是可以说的吗。 如月枫刚一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在酒厂杀了三年鱼的琴师傅冷酷的表情。 她刚开始的那一阵新鲜劲过去了,于中心处站定,对着他伸出手来,「抱歉抱歉,我光顾着自己玩了。」 而他看了一眼她这个手势,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接下来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他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跃跃欲试,然后说道: 「来跳舞吧,琴酱!」 没错,她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拿到音乐舞蹈的成就!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他几乎是在嘆气了,「我跟你说了我不会跳。」 但她对此也就是笑笑,向前一步将他揣在兜里的两只手捞出来,「你跟着我跳就行。」 红髮姑娘清了清嗓子,「pacцвetaлnr6лohnnгpyшn(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是《喀秋莎》的歌词。 但是,跑调了。 他听着这首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歌,莫名的有些想笑。 她什么时候还学了俄语?发音还挺标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么做呢,看不透啊。 他的双手被她拉着,双脚也跟着在冰封的湖面上划动着,嘴上不由自主的,接上了这句跑调的歌的下一句歌词: 「Пoплылntymahы haдpekon(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她的声音清脆,但跑调跑到了西伯利亚,他的声音低沉,但每个词都在调上,精准得不行。 甚至,在他的带领下,她跑调的歌声也慢慢的趋近于正确。 歌曲伴随着他们之间完全不像是舞蹈的舞蹈,慢慢的进行着。 若说喀秋莎的歌声是温暖的春光,那么玛莲娜的歌声,便是晒死人不偿命的夏日烈阳。 她足够热烈,足够耀眼,就如同一轮熊熊燃烧的太阳,使冰雪消融,万物復甦。 那种光吸引得人不住的靠近,但又担心会被灼伤,心中不自觉得发出哀鸣。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隐约听到了鲸鱼的声音? 正巧到转身的时刻,他下意识的顺着那声音往那边看去—— 第448页 贝加尔湖的冰面仍是冰封着的状态,看上去完完全全没有一丝要解冻的可能性。 但在这冰面上,却出现了一片于海浪中不时的跃出水面的鲸群。 这些自然的精灵们,雀跃的,喜悦的,从海面上喷出来水柱,玩得不亦乐乎。 【时间:30分钟后,地点:贝加尔湖中心,人物:黑泽阵,玛莲娜·斯科迪亚】 【发生行为:共同观看迁徙的鲸群于湖面上的投影】 ——别忘了,她可是还一直加载着【特殊职业:书记员】呢。 如月枫看向正凝视着那些投影的琴酒,勾起了个笑来,伸出手抬到他的脸庞,握成拳,又勐地松开,就像是绽放开来的烟花一样,说道: 「看,奇蹟~」 而他转过头来,望进那双比世界最深的湖还要深的蓝眼睛中,也勾起唇来,说道: 「是啊,奇蹟。」 她便是他此生所遇最大的奇蹟。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文中写了,但我还是标註一下,文中两句歌词都来自喀秋莎。 写这章的时候刚看完陀翁的罪与罚,嗯……嗯! 第193章 番外:后日谈2 十月,义大利,那不勒斯湾。 狱寺隼人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回到这个地方。 彭格列过去的驻地在西西里,于这里不算特别近,也不算特别远,也就是跨着片海。 而以前他在义大利的时候,都刻意的避开这里不回来,没想到等离开了之后,却又回来了。 地中海的十月完全算不上冷,甚至还有几分夏天所剩下的炎热。 他穿着一身白衬衫,下面穿着西裤,左手拎着些吃的,右手夹着一束扎好了的mimosa花束。 一般来说,要是去坟前献花,应该带的是菊花之类的,但他不知怎么的,觉得母亲应该不会喜欢那种花。 mimosa是一种黄色的小花,原来只在3、4月份开放,而在现在则是全年都有。 这是献给女人的花,毕竟母亲在被迫成为他的母亲之前,首先是个女人。 狱寺隼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 这里距离墓地还有5公里左右的车程,而墓地附近是买不到这些贡品的,所以他才会现在这边的小镇上採购。 一般来说,去给死人上供,应该带上些那人生前所喜欢吃的东西的。 但很惭愧,母亲对于他的喜恶了如指掌,但他对于她所喜欢的所讨厌的,却是一无所知。 ……更别说,他后来还干了那个该死的老东西的职业——黑手党。 这也是他过去一直都不愿来这里的原因。 他害怕自己母亲的在天之灵,看到她所喜爱的小孩,非但没有成为她所期望的钢琴家,还成了间接害死她的黑手党之后,会失望至极。 说到钢琴。 从彭格列宣布转型上岸到现在,他已经快有六、七年没有碰过钢琴了。 都说音乐能够宣洩出自己无法释然的情感,但他却不需要。 在数不清的战斗中,狂暴的岚之火焰已经将他给耗尽了。 但即使他有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碰过钢琴,他也要说——现在这个正在弹钢琴的人弹的跑调了!!! 明明是最基础最简单的一首卡农,这人是怎么弹出这么刁钻的调子的! 这曲子他5岁的时候,可是就已经能够弹得行云流水的了啊! 狱寺隼人忍不住地抬起头来,望向钢琴声所传来的地方—— 那是咖啡厅的二楼,有个半敞开着状态的落地窗阳台。 阳台上的东西不多,一架通体雪白的三角钢琴,和一个坐在钢琴前弹着钢琴的红髮姑娘。 而一楼的彪悍姐们和爷们,正端着隔壁店里的披萨,一边啃着,一边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吶喊助威。 很显然,若是楼下的人并不是挤在一起看足球的实况,而是单纯听楼上的钢琴声,他们估计都不会是这个反应。 狱寺隼人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啪的一下断开了连结。 而等他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咖啡厅2楼的入口处了。 咖啡厅的老闆娘正在乐呵呵的给姑娘录音,边录边说道:「不错不错,这次有进步,至少四二拍保持住了!」 狱寺隼人在心里咆哮:什么叫四二拍保持住了?别看这人长得好看就捂着耳朵瞎说话啊,这音有一个是在调上的吗! 而听了这掺水錶扬话的姑娘,还一副得意的样子,「是吧,我就说我有进步。」 老闆娘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在下一秒响了。 她往下走,去接电话,正正好的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狱寺隼人。 老闆娘看着这长得帅气还拿着一堆东西的小伙子,露出了个微妙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待久了,什么人都见过,她用手拍了拍狱寺隼人的肩膀,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你年纪太大了,玛莲娜不喜欢你这种老的。」 狱寺隼人:。 狱寺隼人:? 他快气笑了。 不是,虽然不知道玛莲娜为何会变小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她的真实年龄和他差不多好不好? 他怎么就老了?这是按照什么纪年法来算的年龄啊? 姑娘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老师的突然离场,翻了翻琴谱,打算继续找一首练习曲。 第449页 视野的范围中,却突然闯进了一只宽大、细长、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 那是一只属于钢琴家的手,天生便应该化作黑白键上纷飞的蝴蝶,却偏偏被它的主人拿去握了炸弹和枪。 如月枫抬起眼来,银髮绿眼的青年站在她的钢琴凳旁,皱着眉正在阅读着曲谱。 「喔,这不是彭格列的左右手,狱寺隼人先生吗,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她微微靠边,让出凳子上的些位置来让他能够坐下,「还带了礼物过来,真是见外。」 听到她的话,狱寺隼人这才捨得将自己的手从谱子上拿下来,阳光将那双碧绿的眼睛照得如同上好的祖母绿宝石一般。 他没有去说那些早就已经从首领那里获得的消息,说出来只是在浪费时间,只是说道: 「那是我一会儿上坟要用的贡品。」 如月枫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要为自己刚刚所说的话道歉的意思,「哦,那看来你要上坟的对象应该是一位女性。」 毕竟,那些摆放着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女孩子们喜欢吃的糕点。 「我的母亲,一位伟大的钢琴家。」 他淡淡的说道,将自己的双手放到琴键上,尝试性的弹了两个音。 有些生疏,但音准没有错,这钢琴不是什么廉价货。 即使拥有再好的天分,如果一直都不去应用,那么天才也会变成蠢材。 他与钢琴之间阔别已久,要好好熟悉一下才能重新拾起来。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边试着音,一边问道。 「拜师学艺啊,我就认识那么几个会弹钢琴的人。」 她坐在旁边,将胳膊肘按在腿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两边脸颊,钢琴凳上放空了的双腿晃啊晃的,笑着说道: 「嘛,我可是无敌的,唱歌跑调这种小缺点自然也要克服喽~」 「……」 狱寺隼人沉默的练习着。 其实他有一瞬间,很想说,最靠谱的钢琴老师就在你身边了,你为什么还要捨近求远? 但他不能。 或许对于失忆状态的她来说,他可以做些什么『狱寺隼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 但是对于已经恢復记忆的她来说,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太多太多,一眼无法望到边。 或许是心情变糟糕的影响,他手下的琴音也很自然的带上了些他的想法。 如月枫在一旁听着,突然说道:「我以为,卡农是个欢快的曲子来着?还是说我记错了。」 狱寺隼人停下了自己的双手,指腹悬空于琴键上空,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睛,「抱歉。」 「……」 如月枫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起双手来,从声音最深沉的那个音区开始弹起。 一个又一个音符,毫无章法的从那双指法一点点错误都没有的双手下绽放出来。 最后,在触碰到他的手时,听了下来。 「我不喜欢等人。」 姑娘说道。 她接着换手的功夫,将自己的左手搭到了他的左手上,向着琴键按下去,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感受着那并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抬起头来看她,被那外面过于热烈的光给闪到了眼睛。 生理性眼泪几乎是瞬间,便充斥在了他的眼中,而他眯起眼睛,听到姑娘说道: 「这位对我一见钟情的狱寺先生,我给你一首歌的时间,调整的好呢,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个约会的机会,调整不好呢——」 她骄纵的拉长了声音,脸上的笑意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那就再看你的表现喽~」 这是一种无法抵挡的,带着一丝摧枯拉朽的力度一般的力量,一点点阻碍都没有的,便将他从那负面感情所形成的泥沼之中拉了出来。 一见钟情啊,她竟然还记得那时候说过的鬼话。 混蛋啊,混蛋。 你就不能装作忘了那段羞耻回忆吗? 狱寺隼人重新调整起自己双手的姿势来,背也挺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钢琴家一样,脸上那种沉郁的情绪一扫而空,留下的只有对于自己所擅长领域的自信。 「不会让你失望的,听好了吧!」 而几乎是在他话语刚落下的瞬间,一个清脆悦耳的音符,便飘到了她的耳中。 她看向正闭着眼睛,沉浸于音乐的世界中的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都说,钢琴家在演奏着乐曲的时候,会调动自己的情绪来配合乐曲的演奏。 而调动情绪,就免不得回调动自己的回忆。 那么,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在想他所尊敬的亲爱的十代目,还是想教会了他弹钢琴的母亲? 亦或者,两者都在想呢。 在好莱坞混的时候,她曾经受邀去听过不少有名的音乐家的音乐会。 很好听,但也就是好听。 她没什么艺术细胞的呀,能分辨出来好不好听,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想要别的,那抱歉没有。 但狱寺隼人所弹奏的音乐,她却听出来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有些伤感,有些怀念,还有些……难以放下的纠缠,有爱,有恨,像个蜘蛛网一样的纠缠在一起,完完全全没有办法区分。 这简直就像一个人,在拿着他剖出来放在盘子上的心来给她看! 第450页 一边摆到她眼前,一边还用那种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却是一声不吭,倔得要死。 那琴声慢慢的进入了歌曲的高潮阶段,他睁开双眼,看向她。 而她慢悠悠的在心中加上了一句—— 哦,他还想到了她。 说好的天才呢,这不是笨得要死吗。 如月枫在心中嘆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双手,跟上他的节奏,也开始弹奏起来。 还是跑调,这没有办法,但在这首经歷过无数钢琴家修改的名篇中,却显得灵动,有种别样的好听。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 【嘿,笨蛋章鱼头,我同意你的约会请求了。】 所以,等给妈妈献完了花上完了供后,那些幽灵吃不了的糕点,可就全都归她啦。 第194章 番外:后日谈3 11月,东京,天气不是很好。 如月枫正在行走着。 她说要无限期休假,并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而是非常认真的。 europol那边已经正式离职,而aise那边……暂时不需要她担心。 一方面,桔梗足够省心,收尾的事情全权交给他是可以放心的。 另一方面嘛,不是还有白兰在吗? 全知全能的神,不会连替妹妹上个班都做不到吧,不会吧不会吧? ——就是偶尔有彭格列的人过来,会被他给吓一跳就是了。 虽然听上去有些恶趣味,但是看着彭格列的人指着那张脸,一副ptsd发作的样子,真的有些好笑。 白兰对她的恶趣味倒是清楚,虽然每天都会打电话抱怨上两句,但还是乖乖的上班去了。 只不过,他就算是普普通通当社畜,也会搞些么蛾子出来。 尤尼说这货打算把aise的基地从头到脚重新翻新一遍,但被入江正一胃疼的制止了,说什么财政本来就赤字,求你别闹。 翻新之后,直接重命名为密鲁菲奥雷吗。 她倒是没啥意见啦,但就不知道曾经的那些知情人是个什么心态了。 等等,现在她是自由身,干嘛还要想那些上班的事情。 如月枫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自己面前的游乐园售票厅,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售票处的玻璃窗,「一张成人票。」 售票员很是爽快的,将票从洞口里面递出来,「您的票。」 ——没错,她今天就要畅玩游乐园。 之前来游乐园玩,不是带有什么目的,就是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搅和乱了,根本没有痛痛快快的玩个爽。 现在,终于抽出时间来了,她当然要玩个痛快! 但是…… 如月枫看着自己手上刚刚顺来的宣传页,上面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都在向她招手说hi~ 先玩哪一个呢,这可真是新的难题了。 她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微微歪了歪头,听到了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要是对于先玩什么感到犹豫不决,那不妨先想想最后要玩什么吧。」 她抬起头来,眼睛向上瞧。 戴着黑色墨镜,穿着一身西装的捲毛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捏着眼镜腿向上抬起,注意到她的视线,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个玩世不恭的笑容来。 「ciao——这个发音对不对?好久不见。」 松田阵平如是说道。 「我以为周一到周五是工作时间来着?」 如月枫抖了抖自己手上的宣传页,将它折起来收好,双手环抱在身前。 「调休啊,我把之后的假拿来今天用了。」 他懒洋洋的说着,然后向前走,像是知道她会跟上来似的。 「为什么?今天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吗?」 她明知故问。 「很重要的日子……」 松田阵平抬起手来,挠了挠自己的头髮,墨镜遮挡住他的神情,让人看不清,「算是吧。」 喜欢的姑娘的生日,怎么不算呢。 虽然差点因为幼驯染在这天死了,变成对方的忌日来着哈哈哈。 「……」 如月枫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下系统面板上所显示的时间。 11月7日 她的生日。 说来惭愧,她今天之所以会来这里玩,也就是正好路过,然后又正好想起来了,于是就顺便走进去了而已。 并不是说因为是自己的生日,所以才特地来这么一遭。 在他发话之前,其实她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了来着。 「你说要是想不出来先去玩什么,就先想最后要玩什么,那么你会推荐什么作为我最后去玩的项目呢?」 她问道。 松田阵平几乎是一丝犹豫都没有的,直接说道:「摩天轮。」 他看向那架摩天轮所在的位置,微微仰起头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太过于绝对了,他又找补道:「一般来说,都应该是这个吧。」 「把所有的游乐设施都玩完了,最后坐在摩天轮上俯瞰整个游乐园,还能够趁机交流下感情什么的。」 两次被困摩天轮上拆炸弹,这人竟然还没有ptsd啊,了不得。 「那就先去玩摩天轮。」 如月枫拍了拍自己的双手,脚尖朝向摩天轮所在的位置。 松田阵平倒是有些惊讶,「等等,我记得我所说的应该是最后去玩摩天轮的吧?」 第451页 由于和他相处时的某人,一直都表现得相当靠谱。 以至于,当她暴露出来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本性时,他没法立刻跟上这种跳脱。 但好歹也在一起相处过几年,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你是想先看看整个游乐园的布景?」 他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像过去的每一次一般。 「对,也不是完全对。」 她拿出票来,给检票员打了个勾,「你忘了你刚刚说的剩下半句话了吗?」 「什么?」 「交流感情吶。」 如月枫一边笑着,一边踏上循环过来的摩天轮的包厢,对着他伸出手来,「来不来?」 「……」 不妙啊。 松田阵平看着那只平摊着的,朝向自己的手掌,不自觉得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失忆了之后的如月,完全不顾及他们之间的朋友关系,转而展现出了她身上那种本质性的攻击欲来。 如果说,他以前对于她的印象是那种易碎(?)但坚强的月光,那么现在的她,更像是那种知道自己的美丽,用力绽放着的玫瑰。 鲜红色的,热烈到有些灼目的感觉了啊。 若是搭上这只手,他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大概就荡然无存了吧? 可恶,他这算不算得上是趁人之危啊? 「再犹豫下去,我就不等你了哦。」 摩天轮包厢已经偏离了最佳上车点,而她坐在椅子上面,看向他。 她将双手撑在座椅的两侧,高高的俯视着还站在原地的他,双腿晃了晃。 「这就来!」 于是松田阵平开始了助跑。 他从自己所站着的地方开始跑动,风把他身上的西装外套颳得哗哗作响。 紧接着,他纵身一跃,跳上了即将完全驶离上车点的包厢。 包厢的门在他进入包厢后,便「咔哒」一声的关闭了。 而该说他是幸运,还是说他不幸的好呢…… 他看向自己双臂的间隙中,那颗红色的脑袋,已经完完全全僵住了。 ——漫画中的情节怎么还能在他身上重演啊! 而被他圈在怀里的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个有些微妙的表情,「松田阵平,你还真是热情啊。」 才不是呢!!! 他和触电似的跳了起来,然后一个踉跄坐在了身后的座椅上,双手捂脸,「拜託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吧,算我求你。」 如月枫笑了一下,「好吧。」 他刚刚松一口气,就听见对面的她……说道:「狂野男孩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他将手放下来,刚想说什么,却正好望进了那双满是笑意的深蓝眸子中。 那双眼睛中,没有了那曾经刺痛过他的陌生,涌动着的是曾经他所熟悉的,所爱着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 他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了起来,抬起手来,不轻不重地轻轻在她肩上锤了一下,「那你就是野蛮女友如月枫。」 伴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便彻彻底底的荡然无存了。 伴随着摩天轮的上升,他们之间熟稔的说起话来。 松田阵平:「什么时候恢復记忆的?」 如月枫:「不久之前,降谷零没告诉你?」 松田阵平:「啧,他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个。不对,你还真认识他啊,公安找你麻烦了?」 如月枫:「那倒没有。」 她用手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我可是给他们送了份大礼。」 ——捣毁黑衣组织后拿到的好处,怕是能够让他们连升好几级啊。 「那你恢復了以前的记忆,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都记得啊。」 松田阵平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和她之间所发生的事情。 什么打水漂和吃饭的,是个人应该都能看出来他对她是个感情吧。 而且,就算是这样,她还邀请他一起来坐摩天轮…… 他放在裤子上的手慢慢地攥紧了。 她知道了?知道了……他的心意? 那她这个表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他们所在的这个包厢,咔哒的一声停留在了最高处。 这是这个游乐园的习俗,每个包厢在上升到最高点时,都会停留下30秒的时间。 而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迈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一步的决心。 「喂,如月。」 松田阵平用手摘下自己眼前的眼镜,看向她。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说不恐惧也是假的。 他人生中最紧张的两个时刻,一个是hagi差点被炸死的那个时间,而另一个,就是现在了。 说巧不巧,这两个事还都是11月7日所发生的,他和这个日子还真是有缘啊。 前一个事情,差点改变他的人生轨迹,而后一个事情,也差不多一样。 他不是什么傻子,从公安和europol的反应来看,如月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以至于,他们险些就变成了陌生人关系。 倒不如说,他们之间本来就该是两条平行线。 若没有那件爆炸案,如月枫会安安稳稳的当上她的大律师,然后风风光光的度过一生。 第452页 而他也会在自己的岗位上,或许安稳,或许意外的度过一生,总之不会遇到她。 他对于她,只会是一个陌生的、不相识的松田警官,或许若是她在新闻上看到他殉职的新闻,会有些惋惜的说声可惜。 但他们偏偏就遇到了。 她的人生轨迹出现了偏折,拐到了他所在的这条线上。 而这两条本不该出现相交的平行线,也出现了交叉路口。 松田阵平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 他早就戒菸了,打火机这种东西理应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但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偏生就顺手放到衣服兜里了。 「咔嚓!」 一道红蓝火焰,在他的动作下,出现在了这个小小的包厢中。 他望着自己所喜欢的姑娘,手因为紧张而出了不少汗,险些没拿稳那只打火机。 「为了防止我一会儿说出来的话,会直接导致我们以后再也做不成朋友,所以有句话我要先告诉你。」 如月枫看了眼那远没有死气火炎绮丽,却折射着一个人真诚的内心的火焰,又抬起眼来看向他,点了点头,「你说吧。」 「首先,祝你生日快乐,但这里没蜡烛,所以我又一次拿打火机代替了。」 他看上去有些紧张,额间都冒出了汗珠,正顺着脸颊往下滑。 「然后……」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莫大的勇气似的,抓着打火机的手都在颤抖。 但很快,松田阵平重新睁开了眼睛。 那双黝黑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中,闪动着坚定,与油门一脚踩到最底的一往无前。 他看着她,像是宣誓一般,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喜欢你,不是那种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也不懂什么动人的情篇,但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那么你呢,如月。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 勇士等待着心爱的姑娘的回覆。 而他心爱的姑娘,望着他的眼睛,以及他手中的火焰,偏了偏头,露出了个笑来。 那笑实在太过美好,就像是幻梦中所会出现的一般,让勇士也忍不住心折。 她说道: 「— —」 而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也露出了个笑来,又一次用手轻轻地锤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 「什么啊,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这种傢伙,能够这样说出这种话了吧。」 然后将那只打火机,向前递了递。 「许愿吧,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摩天轮重新开始转动了。 第195章 番外:后日谈4 3月,日本,并盛。 刚刚脱离寒冬,天气还带着些冷意。 风打着旋转拂过一片又一片翠绿色的树叶,人间正式进入了春天。 沢田纲吉坐在自家的院子旁边,与沢田家光面对面坐着。 过去了快三十年,除了彭格列总体的会议,这还是他第一次与父亲坐得这般的近。 彭格列的狮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幼狮成长起来成为了新一代的狮王,而老狮子也终于卸下了重任。 沢田家光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 那头曾经被里世界的人,评价为璨若阳光的金髮,早已掺上了银丝。 父亲与儿子的关系真是微妙。 在父亲拥有足以压制儿子的力量与权力时,他威严得要命,说一不二,神圣不可侵犯。 而在儿子超越了父亲,破除了那种威严的表象后,他就变得柔和了。 或者说,被剥夺了那种俯视着儿子的权力后,不得不——变得柔和。 「说起来,阿纲你都快三十岁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早晨吃完饭后,沢田家光便顺势说道。 老狮子手上捏着倒满了茶水的茶杯,抬起眼来看他,眼下代表着岁月痕迹的纹路深刻。 沢田纲吉的动作却并没有什么停顿。 ——无他,他爹这催婚来得已经足够晚了,彭格列高层那群老头催的更狠。 「我暂时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个事情。」 他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淡淡的说道。 沢田家光垂下眼睛,看着茶杯中那个倒下的茶梗,暗嘆了一句倒,说道: 「是吗?但据我所知,彭格列目前已经走上了正轨,按理来说应该不算忙吧。」 「还是说,只是你不愿意?」 沢田纲吉轻笑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怎么会?」 「若是遇到那个喜欢的人的话,我会很乐意与她共同踏入婚姻的殿堂的。」 「若是遇不到呢?」 「那就继续等。」 「唉呀,这么一直拖着可不是什么好做法……还是说,你还是忘不掉她?」 沢田家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碧蓝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探究,缓缓说道:「忘不了,那个叛徒。」 「咔吧。」 沢田纲吉不轻不重的,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他抬起头来,望向沢田家光的眼睛,平静的、温和的却也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说道: 「您想多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和刚刚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上的气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453页 雄狮结束了假寐,睁开眼睛,向着胆敢挑战自己威严的挑战者,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但这锋芒毕露的感觉,即使只出现了一瞬间,也刺得沢田家光嵴背冒出了冷汗。 而沢田纲吉的话语,还在继续着。 他对着沢田家光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嘴角在笑,而眼睛却没有一点点笑意。 他说道:「您与妈妈,不也是自由恋爱的吗?到我这里,反倒要变成包办婚姻了。」 「难道时代的进步,是倒着进步的不成?」 沢田家光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便被突然冒出来的妻子给打断了。 「哎呀,小纲,你果然在这里!」 沢田奈奈一脸惊喜的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张婚帖,「你初中同学的婚帖!之前好多次你都没有没去,这次可算是赶上了!」 他转头看向母亲,脸上的表情也带上了些无奈,「给我的?没必要吧,那些同学和我的关系很一般啊。」 「哎?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的呀。」 「记错了吧,我只和狱寺山本他们关系不错。」 「但都给我了……我还说你一定会去……」 沢田奈奈的表情变得有些迟疑。 「反正也浪费不了你多长时间,就去一趟又如何?和同学联络联络感情呗!」 沢田家光在旁边趁机拱火。 而沢田纲吉最后忍不住嘆了一口气,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枚请柬。 「下不为例。」 ——刚刚就应该拒绝的。 距离接过请柬,然后坐在婚礼现场的座位上,已经过了2个小时。 而在这短短两个小时内,沢田纲吉已经脑补了无数次离开的做法。 无论是藉口去上厕所,然后趁机尿遁。 还是说藉口还有公务要忙,然后以此为理由离开…… 他都已经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案。 但是,却都没有实现。 无他,只因为—— 「敬我们的沢田大老闆一杯!他可是咱们这帮子同学中混得最好的一个了!」 他完全叫不上来名字的男同学,一只手搂着满脸尴尬的新娘的腰,一只手拼命的往他空着的酒杯中倒酒。 「喂,差不多就行了,别倒那么多。」 新娘小声说道。 但已经迫切的想要看大老闆出丑的新郎,却完全不在乎她的不情愿,说道: 「哈?!什么差不多,人家沢田大老闆什么应酬没见过,这点酒哪够啊?!满上!」 周围的男同学们也跟着附和着。 左一句:「人家大老闆肯定喝得多啊,你懂什么!」 右一句:「不给人家满上,人沢田还要觉得你看不上他呢!」 女同学们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间或着掺杂着一些厌恶,对于这些人的做法感到不齿。 但对此,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该说他在来参与酒席之前,就已经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吗? 这些原本瞧不起他的人,在得知他现在翻身做集团老闆了,会露出这副嘴脸来,他并不会感到意外。 或许你会说,对于这种有钱人,他们不更应该去巴结吗?怎么反而会得罪人呢? ——若是对于小有成就,且确实能够帮上他们忙的人来说,他们确实有可能会来巴结。 但对于差距过于悬殊,也不可能会帮上他们忙的人,他们就不会这么做了。 嫉妒的火焰灼烧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做出了完全没脑子的事情。 那就是,想着天高皇帝远的,反正今天他离开并盛之后也不会追究,索性搞个大的。 以后还能够拿出去跟人炫耀,说电视上那个xx集团的老闆,喝酒喝不过我,醉了还会耍酒疯呢! 他们并不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其实是一种霸凌。 就和初中的时候,他们对他所做的那样些语言嘲笑,肢体冲突一样,都算得上是霸凌。 但区别在于,过去的他不敢反抗,而现在的他,可以对着一切说不。 「若我说,我不想喝呢。」 沢田纲吉站起身来,看向酒都倒的涌出来还在继续倒的新郎。 这一片的声音,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似的,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他。 那些目光中,有的带着些担心,有的带着些惊讶,有的带着些愤怒……但他并不在意。 比这多得多,也复杂得多的目光,他早已经感受到了。 那可是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事情,可不比这种幼稚的霸凌要吓人得多? 「……呵呵,沢田大老闆就是不一样。」 新郎冷笑着,将那杯酒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力道之大,使得桌子都颤了起来。 他脸上的青筋暴起,「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平民了!」 而就在沢田纲吉准备接着这句话,来进行一些反击发言时,一道声音先他一步响起。 「是啊,就瞧不起你,你还想怎样?」 那道声音于他的身后响起,带着些慵懒与肆意,哦,还有些挑衅。 鞋跟与地面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像是踏在人的心上似的。 而声音的主人,也从他的身后,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人一头鲜艷的红髮随意的披在身后,穿着一身露背的藏蓝色晚礼服,健康美丽的好身材也一览无余。 第454页 「玛,玛莲娜学姐?!」 新娘发出了一声惊嘆,看向那人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惊艷。 她用手半掩着自己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唇,「为什么学姐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重复了一遍新娘的话,声音低沉,百转千回。 他几乎可以想像的到,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会是个什么样子。 带着几分兴味,又兼上几分漠不关心,明明是很矛盾的情绪,在那张明艷的脸上却可以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既恰到好处,又美得不可思议。 然后他便感受到,自己的手臂勐地一沉。 一只白的发光的手臂,出现在了他的臂弯处,用了些力,把他往她的方向拉。 而一只温热的手,也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扣住了他的手掌,五指插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啊,这有什么问题?」 沢田纲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之间勐地漏了一拍。 虽然在旁人的眼中,他是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自己姗姗来迟的女伴,带着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但实际上,他自己也很惊讶。 如月枫对着他轻轻眨了下右眼,算是一个暗示,说道: 「我们俩之间就他会开车,你要是让他喝了酒,那谁来开车?」 「你想让我们两个一起被交警请去喝茶吗?」 「……」 新郎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格外的精彩。 是啊,谁能想到—— 学生时期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废柴纲,现在不仅成了大老闆,还与当时公认的女神做了男女朋友? 这简直没有天理! 嫉妒使得他的表情变得扭曲,将那杯酒重新拿起来,几乎不过脑子的说道: 「既然他不能喝,那你来替他喝,不就可以了?!」 「你……」 沢田纲吉罕见的皱起了眉来。 经过这么多年的歷练,他已经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不会轻易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除非,遇到他真的会感受到愤怒的事情。 比如说,涉及到玛莲娜的事。 但比他更快一步的,是如月枫的手。 她从新郎的手中夺过酒杯,却是滴酒未沾,直接上前一步,将酒杯怼在了新郎的唇前,给他自己灌了下去。 一边灌,还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抱歉啊,我也不喝。好歹他还给你交了份子钱,作为交换,你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嘛。」 新郎,新郎的脸一下子便变得通红,然后哐当一下醉倒在了新娘的身上。 但新娘非但没有感到生气,反而看着如月枫闪起了星星眼,喃喃道:「玛莲娜学姐,还是这么帅气——!」 如月枫对着她wink了一下,然后拉起沢田纲吉就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特别敷衍的说道:「你们吃好玩好乐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咔吧一声拉开她那辆鲜红色的,骚包得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镇上的布加迪威龙的车门。 然后对他偏了偏头,示意他坐到主驾驶位上去开车。 同学们都追了出来,正在对着那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跑车目瞪口呆,而她则对着他比了个口型: 【开车啊,难不成你不想走?】 【快走啦,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这人简直就是强盗。 突如其来的降临在他的人生中也好,像现在这样跟个绑匪似的劫走他也好…… 沢田纲吉笑着摇了摇头,再没有犹豫,坐到了驾驶位上,用手握住方向盘。 「轰——!」 跑车发动时,如同雷鸣一般的响声轰隆响起。 这座钢铁巨兽的红色车灯亮起,带着不可阻挡的势气,沖了出去! 车子行进在大路上,将那些同学们全都甩在了后面,不去理会他们是在感慨闲鱼大翻身,还是感慨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中他这个废柴。 而直到驶到了并盛的最尽头,那处悬崖前,车子才停下。 绑匪和她的超有money人质,从车上走了下来。 「为什么要来帮我?」 沢田纲吉问道。 「我就是正好路过。」 如月枫答道。 「穿着一身这么正式的礼服,还开着跑车,正巧路过?」 他失笑道。 「不可以吗?」 她理不直气也壮的回道。 「可以,当然可以……」 他笑着转过身去,看向那轮高高悬挂于夜空上的明月。 悬崖很高,这或许是他这辈子距离这轮月亮最近的时刻。 他看着月亮,突然说道:「刚刚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这是认真的吗?」 她也跟着抬头望向月亮,「认不认真的有那么重要?反正不都是假的。」 沢田纲吉为她的话再一次笑出了声。 他转过身来,垂眸注视着这双自己所爱着的深蓝色双眼,目光缱绻的不可思议。 「很重要啊。」 晚风将他身后的披风,和她礼裙的裙摆吹得猎猎作响,像是一场伟大见证的背景乐。 沢田纲吉用手一甩那披风,然后单膝跪在了她的身前。 他的手上举着——代表着首领位置的大空属性彭格列指环,注视着她,目光灼灼的说道: 第455页 「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但至少,我是认真的。」 「以彭格列之名起誓,无论贫穷还是疾病,健康还是富贵,我都愿意一生一世爱你,忠于你,尊敬你,陪伴你。」 「亲爱的玛莲娜,请问你是否愿意,以结婚为前提的,与我交往。」 他停顿了一下,带着几分破釜沉舟似的坚定,接着为这段对话做了个结尾。 「你是否愿意,再嫁给我一次?」 第196章 番外:后日谈5 4月,义大利,西西里岛。 诸伏景光坐在窗边上,正在编织着什么东西。 日本公安已经完成了对黑衣组织残部的围剿,而他作为成功做出贡献的卧底,也获得了很多实在的奖励。 比如说升职,比如说加薪。 他本来其实不太在乎这个的,但谁让他哥哥——诸伏高明是个总是被动揽事的人呢。 甚至他当时被选去做卧底,也是因为有人摆了诸伏高明一道。 有些权力在手上,总比没有权力任人摆布得好。 很惭愧的,他也变成那种满心算计的阴险大人了吶。 现在,他和zero一个人在明,一个人在暗,彼此之间互相照应,也算是走上了正轨。 但是…… 诸伏景光看向窗外。 西西里岛四面环海,地中海气候相当明显,如今刚刚进入4月就已经热了起来。 人们穿着薄薄的衣服行走在街道上,今天是復活节,街道上的商家也摆出了十分具有节日气息的装饰,看上去十分的热闹。 说来也是有趣,他这几年间,经常回到这块热闹开心的小岛上休息。 最初来到这里只是一个意外,而他这个生性内敛的亚洲人,适应了这里的热情好客后,竟然也有几分的乐在其中。 明明那个时候学义大利语是生存所迫,结果现在,他说义大利语比他说英语还要流利了。 或许这就是语言环境的帮助? 还是说,是因为他总觉得,从语言开始了解一个人,算是更为本质性的理解? 一个人所在的国家,所讲述的语言,所走过的路,所看过的书…… 这些一件件看上去微小的小事,凑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玛莲娜是义大利人,从西西里岛出生,在西西里岛长大。 这座美丽的岛屿,有过黑暗与血腥的过去,亦有阳光明媚的现在。 而亲手促成这个转变的人,便是玛莲娜,作为aise传奇特工的玛莲娜。 义大利曾经被戏称拥有三大特产,意面,披萨和黑手党。 仅仅只是从这一点,便足以看出过去的黑手党有多么的猖狂。 但这一切却被玛莲娜改变了。 她行走于黑暗时,被称作是黑手党中的黑手党,没有人认为她不属于黑暗,但实际上,她却拥有一颗高尚的心。 一颗金子般的心。 即使是除去了黑衣组织的日本,现在黑手党的行动依旧是合法的,警察想管也只能少许的干涉。 而当时的义大利,政府与黑手党家族之间勾结,甚至后者都被称为影子政府。 要见证多少的血泪,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够使得这里变成她理想中的世界? 这其中的艰辛,他甚至不敢多想。 诸伏景光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睛微微垂下,抿了抿唇。 ——作为卧底,玛莲娜的功绩是不会向这些民众公开的。 而现在这些欢快的庆祝着节日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曾有那么个人在黑暗中背负着一切前行。 风将他挂在窗前的风铃吹得叮噹作响。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他放在日本的那个风铃。 他不至于一个风铃带着满世界的跑,这是后来又做的新的。 毕竟,节日年年有啊。 窗外,被鲜花所装饰得炫彩夺目的大巴车,载着游客们欢唿着经过。 他用手撑着下巴,嘴边洋溢着一抹笑。 真好啊。 突然,他的眼睛看到了街道的对面,闪过了一个有些过于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头红髮随意的披在身后,戴着顶白色的礼帽,穿着身层层叠叠的白裙子,站在路边,正在等待着绿灯变成红灯。 而他在终于确认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后,人已经飞快的下楼,站在路边上了。 但无论他怎么去看,这里都找不到所要找的人的人影。 所以,果然还是幻觉啊…… 他忍不住露出了个苦笑,转过身去—— 然后,便直直的望进了一双带着些戏嚯和打量的深蓝色眼睛中。 她看着已经傻掉了的他,扬了扬眉,很是淡定地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唿,「ciao~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攥成了个拳头。 「额……嗯,休假?你又为什么会回来?」 诸伏景光有些紧张。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紧张,一看到她,一和她对视,就忍不住的紧张。 可恶啊,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稚嫩不成熟的傢伙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 他近乎于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人,一分一秒都不愿意错过。 「我?」 她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来向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你确定要在马路中央说这个?」 第456页 诸伏景光,诸伏景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为了找人竟然一路狂奔到了马路边上。 幸亏今天是復活节,路上没有车辆,只有步行的人们。 唉,怎么他一遇到她,就会变得和个毛头小子似的不成熟? 「要去旁边的餐厅坐坐吗?我们可以在那里聊聊。」 他试图发起邀请。 可喜可贺,虽然直到现在他的蜂蜜陷阱还没有出师,但比起以前的惨不忍睹来说,实在进步太多。 「旁边的餐厅……」 如月枫转过头去,看向那家诸伏景光所指着的餐厅,「会做饭的人也很会吃饭嘛,这家算是巴勒莫这里最好吃的店了。」 「可以,就这家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 诸伏景光嗯了一声,也跟着她往前走,然后问道: 「你是要回来参加復活节的活动,所以才特意回来的?」 他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常些,不要听上去像是查户口似的。 「怎么,你这晋升国际警察查国际水錶了啊。」 她懒洋洋的回道。 ——显然,他努力了,但结果并不是特别喜人。 如月枫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红得和中暑似的。 如月枫:? 不是吧,她也没说啥重话和不着调的话啊,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们诸伏家人的脸皮,是不是有些太薄了啊! 她看不懂,但她有些想笑。 哎哎哎,这不是要被人给欺负死吗? 她抬起手来,轻轻地揪了一下他的耳尖,那块皮肤烫得惊人,足以见得它主人的内心有多么羞窖。 哎呀,生性内敛的东亚人—— 「好了,不逗你了。」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髮,柔软的髮丝手感很不错,看上去没有中年地中海危机。 「我不是挑着復活节这天回来的,虽然街上全是教徒,但我确实不信教。」 信上帝和圣母,不如直接信白兰。 好歹这位是真的有求必应,从力量层面上来看,也算得上是神。 向上帝祈祷,还没有她给白兰打个电话来得快。 长着鸡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还有可能是棉花糖精啊。 「想家了,所以回来看看,仅此而已。」 她淡淡的说着,抬手拉开座椅,利落的在纸质菜单上打了几个勾,然后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的表情倒是很惊喜,「喔,这不是玛莲娜吗?好久不见啊!」 他一边摆出义大利人说话时必不可少的手势,一边叽里哌啦说了一大堆话。 而她熟稔的和对方碰了个拳,微笑着以一句「嗯,回来看看。」做了结尾。 诸伏景光在旁边看得嘆为观止,等到服务员离开后才说道:「你以前一定来过很多次。」 不然不可能和服务员都混得这么熟。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还行吧,毕竟巴勒莫是首府,我有不少对接工作都得过来。」 她抬起手来指向他,「你呢,休假跑义大利来休假?」 他露出了个有些无奈的笑来,「你还记得当初你把我放倒在船上吗?」 如月·已经完全忘了·枫:「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最擅长睁眼说瞎话了。 他一看她这样,便知道她绝对是没想起来,一时间感觉既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结果,记得那些事情的人,为此耿耿于怀的人,原来就只有他一个啊? 诸伏景光嘆了一口气,「你把我扔船上就走了,而那艘船的终点,便是西西里岛的首府巴勒莫。」 他带着些抱怨的说道:「幸亏我当时碰到的船员是个好人,我当时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说义大利语,现在想想真是地狱?」 「地狱?」 如月枫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笑,「这可是除了梵蒂冈外,最接近上帝的地方。」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还有这个说法?」 她笑道:「有啊——我现编的。」 「你……!」 他被她这副样子给气笑了。 能够做出那些伟大的善举,也能够眼都不眨的说些混帐话,该说真不愧是她吗。 而她完全没有为自己戏弄老实人悔过的意思,说道:「若你在这里待得不快乐,你又怎会再回到这里来?」 她笑眯眯的,用叉子插起服务员送上来的饭里的小番茄,啊呜一口吞到嘴里。 含含煳煳,吐字不清的说道:「承认吧,你很喜欢我的西西里嘛!」 「你的西西里?」 诸伏景光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嗯,我的。」 她倒是毫不心虚的认了下来,抬起手来,拿着叉子便指向窗外,「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的。」 「你很喜欢这里啊。」 「毕竟是我家嘛。」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他的话,聊着聊着,便聊起了诸伏景光当时初来西西里时所发生的各种事情。 人生中所发生的事情,不可能都是开心的,更准确的来说,应该算是苦乐参半。 但他所讲述给她的,都是些开心的事。 就像他希望,她今后的人生也都是快乐的似的。 然后便见着,在听完他制作风铃的事情后,她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第457页 「怪不得当时你房间挂着的,是西西里这里制式的风铃啊。」 她这般感嘆道。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珍稀动物一样的,看了他一会儿,嘟囔道: 「当风铃响动的时候,便是心爱之人回来的时候,这种话我小孩都不信。」 他露出了一个无奈但又温柔的笑,「可它确实把你送回了我的身边。」 「……」 她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阳光太好了,照得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装着大海的玻璃球似的。 然后,突然向着他伸出手来,摊开来招了招。 「……你这是做什么?」 即使已经习惯了她各种突如其来的做法,但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风铃呢,还是说你要给别人?」 她倒是很淡定,「看你对这儿这么熟,肯定不止来过一次,做风铃也不能只做那一个。」 「好了,我的风铃呢——这是第二次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哦。」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给除你以外的人啊。」 他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或许他生性就爱笑。 他也没有和变魔术似的,凭空掏出来个风铃来,而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那只摊开的手掌上,握紧。 「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他仰起头来感慨道。 「醒醒,现在还没到晚上。」 她听出来他是个什么意思,但还是故意说道。 而他握紧她的手,向着前方走去,只是说道: 「毕竟我是一生含蓄的东亚人呀……」 风将他们的对话吞没,只在最后,轻轻扣响了风铃。 第197章 番外:后日谈6 5月,义大利,米兰。 杀手的日常都是怎么度过的呢? 受到各种各样的影视剧和小说的影响,【杀手】这个职业,似乎也染上了一丝神秘的光环。 在电影中的杀手们,总是穿得光鲜亮丽,西装革履,或许还会与美人们拥有一段美好的故事……然后潇潇洒洒的解决完目标。 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首先,作为一位杀手,你所需要的便是足够的隐蔽性。 穿着迷彩服饰也好,穿着不起眼的夜行衣也罢,总之,绝不可以引人瞩目。 其次,和美人们拥有一段美好的故事,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君不见,有多少杀手摺戟于美人们的手中—— 美人计,这可是无论哪一个国家的兵法,都写得明明白白的东西。 据说,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黑手党教父,便是败于美人计之下的! 由此可见,这种卑鄙的伎俩的成功率到底有多高! 「哎,这么厉害啊。」 坐在讲述者对面的红髮女人,一只手捏着玻璃吸管搅拌着杯子里的饮料,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感嘆道。 她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衬衫和裤衩,头上还顶着个大草帽,脸上戴着个遮挡了大部分面容的墨镜,红唇鲜艷欲滴。 她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男人,用手指了指自己,「那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也是美人计吗?」 男人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表情写满了欲言又止。 ——谁家杀手用美人计的时候会穿成这样啊?! 不说要穿得多么美丽性感,但至少别是夏威夷风大裤衩吧! 「额……我觉得小姐这样的,应该算是愿者上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击听故事的人的积极性。 「哎~~可我老师说我的蜂蜜陷阱用得还挺好的呀。」 女人耍赖似的趴在桌子上,伸长了双手,像只累极了后躺平的大马猴。 这本来是个会让人看了忍不住会心一笑的场景,但在此刻,男人却丝毫不敢乱动。 ——毕竟,无论是谁突然被一只凭空出现的枪指着,应该都不敢轻举妄动吧? 红髮女人,也就是正好路过帮忙分担了个任务的如月枫,笑眯眯的看着僵住了的男人,椅子前的双腿晃了晃。 「你瞧,你这不就愿者上钩了?」 「砰!」 男人开了个大洞的尸体缓缓倒下,而她也嘿咻一声,从那个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 他到死都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无污染无公害的小姑娘,其实就是他所讲述的那个故事里的正主。 所谓蜂蜜陷阱呢,让人觉察出来这是陷阱的,那猎物还敢往里面跳吗? 那必然是不行的啊。 最顶级的蜂蜜陷阱,是用蜜似的爱为引子,一步步的诱人深入。 而等到对方反应过来这是陷阱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愈是想要挣扎,便陷得愈深,被那些腥甜腥甜的血一般的蜜缠绕住四肢,陷入泥沼,最后永世不得脱身。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也别躲了。」 她用手转了下自己手中的枪,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处墙壁。 「我数三个数,你要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无情了。」 「一……三!」 几乎是在她话语刚落下的瞬间,拐角处的柱子后面,便出现了一个人。 他用手中的枪向上抵了抵自己的帽檐,标志性的鬓角捲毛看上去十分的显眼。 第458页 「ciao,玛莲娜。」 他看向如月枫。 「ciao,怎么有空回义大利了?」 如月·其实早就通过小地图把人认出来了·枫,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她有些嫌弃的把地上的尸体踹到一边去,将过道的路清空,然后走到吧檯后面。 「要不要来点酒?」 她弯着腰,从吧檯后面拿出调酒的各种工具,丁玲噹啷的响动声很是悦耳,「我可是学了不少时间吶。」 「看来你的休假生活很是多姿多彩。」 里包恩优雅的落座,看都不看地上那具尸体一眼,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一杯limoncello。」 他表现得太过坦然,好像那地上的尸体并不是他的目标,而自己也没有被人抢先似的。 「削橙子很麻烦,你换一个。」 如月枫毫不犹豫的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她还扬了扬眉,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 「说起来,你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有21吗?不到喝酒的年龄,我可是不能给你调酒的。」 在代理战后,彩虹之子们的诅咒被解开,却不是瞬间便成为完完全全的大人,而是从头开始生长。 所以,若是按照那个方法来计算年龄,里包恩现在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成年。 薛丁格的成年? 里包恩抬起眼来,意义不明的扫了她一眼。 如月枫摸了摸下巴,「别这样看我啊,我真有点好奇来着。」 「你那些学生,因为被你这个大魔王磋磨过,所以才会那么怕你,但我可没有。」 里包恩用手作为桥,让肩膀上那只名为列恩的绿色蜥蜴爬下来,淡淡的说道: 「当年的彭格列,谁不知道你这个门外顾问的小天才。」 沢田家光就差把自家出了个天才的事,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了。 「哇,不得了,竟然有朝一日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天才这个词,我以为你只会用它来形容自己。」 她感慨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 很快,一杯因为加了冰块,而冒着冷气的葡萄养乐多威士忌便被她推到了他的眼前。 「小孩呢,就喝点甜水就行。」 她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利落的给自己开了瓶伏特加。 里包恩用手将杯子拿起来,冰冷的凉气从杯口向上飘,看上去倒是很漂亮。 「小孩啊。」 他扯了扯嘴角,对此不发表过多的想法,只是仰起头来,将这杯调酒一饮而尽。 作为基酒的苏格兰威士忌,有着淡淡的麦香,酒味的辛辣被养乐多的酸给盖了过去,葡萄汁的甜又中和了前者的酸苦。 总体来说,对于初次尝试喝酒的人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但对于他这种见惯了市面的人,就有点装嫩的嫌疑了。 「好喝吗?」 刚刚给他喝小甜水,而自己却在喝烈酒的傢伙,笑眯眯的趴在桌子上看着他说道。 「挺不错的,所以你现在算是在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 他看向她这一身度假的打扮,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不也是?现在的彭格列,应该没有那么多需要劳烦你这个第一杀手的地方了吧。」 如月枫的话堪称滴水不漏,根本听不出来什么问题。 「看你这样子,似乎是过得还算不错。」 他用手轻轻敲了敲杯子的杯壁。 「就是满世界的玩,再加上学学新技能啦。」 她又喝了一口伏特加,「其实要是玩久了,你会发现也就那样。」 「杀手不都是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吗?」 听到她的话,里包恩终于没有忍住,轻笑了一声。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蜥蜴的嵴背,感受着手掌下那种不平的起伏。 「只有你和暗杀部队那群傢伙会这么想吧。」 他淡淡的说道:「杀手,永远是以任务的完成为优先的,越是简洁,越是一击致命,便越好。」 「难不成你不会享受战斗的刺激和爽感吗?」 如月枫换了个姿势坐着,掰了掰手指,「话说回来,我现在干什么都是直接碾压过去,太没意思了。」 她很是夸张的长嘆了一口气,「这偌大的天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与我为敌……真没意思!」 「要不要和我打一架。」 里包恩突然说道。 他抬起眼来,黝黑的眼睛太过于深邃,让人读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也让我见识一下,k的实力。」 「……」 如月枫的眼中闪过了些许兴味,「你还关注了这个?」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没办法啊,里世界的人似乎总喜欢把我和你放在一起比。」 「听上去倒是有趣,他们怎么说的?后浪推前浪?」 她跃跃欲试的从游戏背包掏出枪来,「你想怎么试?」 「不用动枪吧。」 里包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抬起手来,用细长的食指抵住了她的枪口,「换种文明点的方式如何?」 「说说看呢。」 她来了些精神,将枪收回去,向前靠了靠,注视着他,「我想,前世界第一杀手应该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那是自然。」 他低声笑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中染上了些温和,「就比一比,谁能够最快用嘴将樱桃梗打结如何?」 第459页 如月枫看向吧檯旁边的果盘,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倒是还挺会利用场地条件。」 她嘀咕了两句,从果盘上拿过来两个樱桃,然后取下樱桃梗。 她一边做着,一边抬起手来向他示意了一下,「同等长度,控制变量。」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樱桃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却并没有去接。 而是用手握住她捏着樱桃梗的,那只手的手腕,向前凑近了些。 「啾。」 葡萄养乐多威士忌的味道,通过唇与唇的相交,从他那里传到了她那里。 两条灵活的鱼,在水塘中欢快的嘻戏着,时不时的会碰到贝壳和池壁。 他注视着眼前的这双蓝眼睛,清楚的看到这里面的情绪的变化。 从有些惊讶,转变到了理解,又转换成了斗志昂扬。 她肯定是想歪了,但他又坏心眼的不去纠正,而是配合着她,进行着这种无声的争斗。 只是在最后,才自甘落于下风。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他附在她耳边,声音带着些许的热意与暧昧,又像是提醒似的说道: 「这具身体,虽然没到喝酒的年龄,但也已经过18岁了。」 时间还长,他们还有很长的夜,足以分出到底谁是那个最强的杀手。 第198章 番外:后日谈7 5月,日本,东京。 随着时间的推进,降谷零忙得团团转转的生活,总算是阶段性的画上了—— 一个逗号。 你要问为什么不是句号? 那么某个大喊「我的恋人可是这个国家啊!」的傢伙,大概会说: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 这个国家的人,似乎从上到下都非常有当社畜的觉悟。 没有加班的时候,会自己给自己加班,而需要加班的时候,则会更疯狂的加班。 卧底生涯结束后,他辞去了原本作为掩饰的波罗咖啡的工作,专心投入到公安的工作里去。 但这非但没有减轻他的工作量,反倒使得他更累了。 降谷零有时候还会怀念,在波罗咖啡厅时的工作。 纯体力活,和既要脑力还要体力的工作,明显是前者更好一些。 做饭和等待咖啡做好的时间,对于他而言,其实算是一种放松。 能够把脑袋放得空荡荡的,就那样站着或者做着,什么都不去想—— 就和他现在一样。 降谷零面无表情的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面陌生的天花板。 他连续一个周碎片化睡眠,加起来只睡两个小时,结果在任务过程中晕倒。 然后便被快要吓死的部下,连夜送到了医院。 上面对于他这个情况非常重视,大笔一挥,给他批了——三天带薪休假。 不要觉得这些假期少。 对于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来说,他所在的部门那是一天都不能少了他的存在。 讲真,他拿着这三天假期,都担心这三天他们会不会给他捅出什么新篓子来。 当医生的态度也很强硬。 【要是不想过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想偷偷加班!】 那位公安联繫的老先生,说话的态度十分之坚定。 然而此情此景,却也让他忍不住联想到了,一个之前看到的趣味新闻。 新闻的大体内容大概是说: 一个渴望休假的社畜,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假期。 ——以一个上班晕倒在工位上,最后被救护车来去医院的方式。 该社畜拍摄了被帘子围住了四边的医院单间,然后带着自嘲口吻的配文: 【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说不出来的心酸。 降谷零不怎么喜欢耍ins或者推特,总觉得这些东西很浪费时间。 但为了获得一些新闻信息,偶尔也会去看看。 他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对于那条新闻也记得很清晰。 而在此时此刻,他也想抬起手机拍个照片。 配文就配:【医院一日游】好了。 他不准备在医院病床上一直躺下去。 从晕倒到醒来,他已经睡够了10小时,可以了,他已经完全睡够了。 这般想着,降谷零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他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然后就曲起腿来,打算下床。 却在这时,被一道完全不应该在这里响起的声音,给定在了原地。 「你呀,还真是不怕死。」 一只手扒着玻璃窗户的边框,而一只脚已经踩到病房地面上的红髮女人,如此说道。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是不是呀,降谷零?」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被道出了名字的降谷零,默默的把自己伸了一半的腿给收了回去,问道: 「aise的情报还包括我住院的消息?」 他坐在床上,看着她嘿咻一声从窗台上跳下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活像没有骨头似的,「不啊,谁闲的没事干会收集那种没用的信息。」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随机坐标的时候,随机到这里了而已。」 ——完全听不懂。 降谷零面无表情的想到,什么叫随机坐标随机到他这里了? 第460页 难不成她天天坐着直升机到处跑,随机到哪个地点就直接纵身一跳? 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莫名的,他觉得这货绝对做得出来这种操作。 毕竟,面前这个正在偷他果篮里苹果吃的人,不论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吧。 从某种意义上,他其实没有猜错。 因为某人,确实是选到什么地方,就直接空降到什么地方。 不过,并不是通过直升机,而是通过她自己的特殊技能罢了。 「咔嚓!」 如月枫咬了一口苹果。 该苹果的口感十分之清脆,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汁水便带着充沛的果香,一起充盈在了她的口腔中。 而或许是苹果的味道太好闻,也或许是她吃的样子太香,他在一旁看着,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咕咕!」 降谷零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向着她伸出手,「给我也拿一个苹果。」 「听上去好不客气哦,我不要。」 她回道。 ——你都在这儿吃我的苹果了,还说我不客气? 他要是真的不客气的话,早就让她放下苹果,然后给他滚出去了好不好! 降谷零很有修养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开了一抹微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请亲爱的玛莲娜小姐,给我拿一个苹果。」 如月枫好戏看够了,也不逗着他玩,直接从果篮里面拿了个,然后抛给他。 他稳稳的接住了她抛来的苹果,事实证明,虽然累晕了被塞进医院休养,但他该有的力气还是有的。 「咔嚓!」 他面无表情的,对着苹果一口咬下,咀嚼起来。 其用力之大,其咀嚼幅度之强,总给人一种,好像他吃的不是什么普通苹果,而是某个可恨傢伙的血肉似的。 哈哈,肯定不是某个姓斯科迪亚,名玛莲娜的人的肉,或许是某个该死的fbi的肉吧。 「所以你是爬墙爬上来的?」 降谷零问道。 「明明是个很正常的行为,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听上去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如月枫小声吐槽了一下。 她半倚在门框边上,下拉了一下对方的状态栏,看着那一大堆负面buff嘆为观止。 「了不得,了不得,你这一个月加起来能睡的时间,怕是都不到30个小时。」 「你竟然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活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奇蹟。」 降谷零,降谷零已经懒得去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事情了。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些并没有办法通过唯心主义来解释的现象。 比如说那群着火的彭格列,比如说他眼前的玛莲娜。 有句话说,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少越好,好奇心害死猫。 但对于他,对于他这种——若是不把所有信息都掌握在手中,就根本睡不着觉的人来说,他不可能不去了解。 这一了解吧,还真给他查出来个大的。 比如说,眼前这个傢伙,其实在卧底黑衣组织之前,就已经卧底过了另一个黑手党组织。 并且,该逼得该黑手党组织,不得不远离义大利,来到远东的日本洗白上岸。 该庆幸,那帮子黑手党在来到日本之后,再没有去从事那些非法的生意吗。 不然他多多少少的,也一定要和aise的长官见个一面。 聊聊怎么把这些义大利特产,全部都给她丢回去。 黑手党滚出我的霓虹!.jpg 「你们aise当时收拾完黑手党的残局,难不成就没和我这样加班?」 他又咬了一口苹果,很用力的。 「忙确实是忙了有一段时间的……」 如月枫回忆了一下游戏中的进程。 在她完成在彭格列的卧底任务,然后叛逃后,世界之眼系统被她正式移植到了aise基地里。 有了这个作弊利器的协助,不管是藏得有多深的黑手党,基本上都会被直接抓出来现原形。 再加上,她当时嫌被追杀太烦,所以直接在美国地下世界洗白了一年。 最忙的那个时间段,她很恰好的就没待在aise那里。 所以,其实工作都让桔梗他们给做了来着…… 她说为啥那个时候他们黑眼圈都那么重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如月·无意识间当了甩手掌柜·枫: 「不过,你会忙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因为你们公安能用的人才太少了吧。」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甩锅别人.jpg 降谷零把吃完的果核,用力一丢,也不否认,「你说得确实没错,公安能用的人太少了。」 他看向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说起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某个人在大学的时候,似乎还说过未来要去当警察之类的话吧?」 如月枫惊了。 她觉得这人是不是加班加魔怔了,竟然别国组织的人也想薅过来。 她走到他的床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嘟囔道: 「这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降谷零皮笑肉不笑的,将她的手扯下来,「谢谢,我是过劳晕进的医院,不是脑子烧坏了进的医院。」 这人怎么做到每个动作,都那么让人火大的?某种程序上,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第461页 她也不着急挣脱他的手,而是顺势往他腿上一倒—— 「哎,这床还挺软,你待遇这不是不错吗?」 降谷零的脑门上暴起了一个十字,「谢谢,但你躺的地方不是床,是我大腿。」 虽然大腿上基本上都是肌肉,但在放松的时候,还是软的。 如月枫眨巴眨巴眼睛,「是吗?那你大腿还挺软的?」 她非常从善如流的改了。 降谷零:。 她这话还不如不改,总感觉改了之后,听上去好像更怪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笑着将她原谅? 他嘆了一口气,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向后仰,躺回了病床上,「你什么时候走?」 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把挡住眼睛的手放下,去看她,发现此人丝毫闲不住似的,正在扯着病房中用来遮挡视线的床帘。 「零酱,你说这床帘应该能够挡住外面人的视线吧?」 她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 「……你想干嘛。」 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像是从外面回到家的主人,看到自己因为回家太晚,所以猫主子将自己的肉球亮出来,然后靠近了桌子上的玻璃杯一样。 「不干嘛呀~」 她哼起了歌,「就是,检验一下这床帘的遮挡性到底如何呗~」 「以及,你没吃饭,体力应该也还够用的吧?」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床帘便被她瞬间拉满,将这个病床的四周给围了起来,发出了呲啦的一声响声。 终于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的降谷零,表情一时间有些惊恐,「等等,这是医院!」 「没事,你这是vip病房。」 她回道。 「来嘛,放轻松,我有分寸的!」 她笑着扒开他身上的被子,「多谢款待,我开动啦~」 此时,距离给自己上司送饭的风见裕也,来到病房外,还有3分钟。 第199章 番外:后日谈8 6月,美国,洛杉矶。 已经吃下解药,恢復为成人模样的工藤新一,正一脸深沉的坐在影院座位的第七排正中间。 这是整场首映礼上最好的观影位置,他的左手边坐的是他爸,他右手边坐的是他妈。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这两个每天都难捨难分的黏在一起,看上去就好像连体婴儿的傢伙,今天为何要分开坐? 如果是他还小的时候,也就算了。 但问题是,他现在都这么大了,还要被自己老爸老妈夹在中间坐…… 可恶,他不要面子的吗! 工藤新一微微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老爹。 很好,这个赶稿狂人在电影开始前还在赶稿,想来是死线在即。 ——所以为什么不早些写啊!知道死线快到了,还在继续摸鱼,这不是头铁吗! 他有些无语的收回自己视线,又看向旁边的老妈。 工藤有希子正在发呆。 不对,说她一直在发呆也不准确。 她是对着影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发一会儿呆,然后低下头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确认什么信息。 她看上去好像很期待,那条还未接到的信息似的,眉眼中带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个见惯了种种大场面的女人,还能露出这么个期待又紧张的表情来? 工藤新一作为侦探的细胞,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暗戳戳的凑过去,用手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小声说道: 「老妈,你这是在等什么人吗?」 「啪。」 工藤有希子在他凑过来的瞬间,摁灭了手机的屏幕。 天才女演员的表情,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没有哦,只是有些紧张电影放映而已。」 她笑着,抬起手来捏了捏变回来的儿子的脸,「哎,好怀念新酱小时候的脸呀,多软啊,好可惜~」 ——喂喂,你这是在可惜些什么啊!可惜他变回长大后的样子吗! 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完全全是多余的,转回脸去。 而转过脸去的他,自然也没有看到,自家老妈眼底那一瞬间情绪的变化。 「……」 工藤有希子垂下眼睛,向后靠在沙发里。 真不愧是优酱的小孩,这侦探的嗅觉真是遗传的青出于蓝胜于蓝的。 可是,大侦探们呀,有时候嗅觉太敏锐也不好。 女人吶,神秘是构成她们魅力的必要元素,而若是这么轻易的就叫你们破解了,那可怎么能行?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将首映这天的电影票寄出去的。 而等到终于坐在这里,右手边的空位至今都仍没有人坐下…… 是该庆幸,还是该恼火?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整个影厅内的灯光突然一下子暗了下来。 电影开始了。 蓝色的光束从所有人的头顶上方投去,照在了影院的银白色大屏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她有着长而捲曲的红髮,在日光的照耀下,边缘泛着些金色的微光。 她穿着一件露背式的晚礼裙,白皙的背在阳光下如同钻石般的闪耀着。 第462页 镜头以一种仰视神的角度打过去,竟带着几分崇敬神的味道。 那镜头愈拉愈近,愈拉愈近……近到能够看到红髮少女白皙的耳垂,以及锁骨上的小痣。 却在这时,勐地偏转,映出了画面中的另一个人的脸。 是工藤有希子的脸。 要不说她是天才女演员呢? 明明是儿子都成年了的岁数,岁月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刻痕。 她看上去仍如同少女一般,那么的青春四溢,看着红髮少女,满眼的遗憾与不甘。 代表着她内心活动的旁白,在此时响起—— 【罗莎马上就要结婚了,但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此时却一点都不高兴。】 【婚姻到底是什么呢?我实在想不明白。】 【但当她摸着鼓起的小腹,一脸幸福的告诉我,说自己马上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时,我发现自己无法真诚的祝福她。】 【我只是想,我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和罗莎一起喝啤酒喝到天亮了。】 【没有罗莎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而我却还没有做好准备。】 …… 工藤新一看着那屏幕上展开的剧情,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 他习惯在做什么事前,先要做些准备。 所以,在来这里之前,他通过推特看过几篇坎城电影节的评委发出来的影评。 《全篇没有出现过一次正脸,却是电影史上最美的女人》 《女导演与她的缪斯女神》 《罗莎与米娅,玫瑰与矢车菊》 《救赎不只有爱情一种形式》 《透过她眼睛》 《再见,我的夏天;你好,我的罗莎》 文字的表述,有文字的优势,也有文字的局限性。 他光是看那几篇影评,只觉得这些评委不愧是搞艺术的,说话就是让人感觉既夸张又看不懂。 什么虽然电影的结构和剧情上稍有逊色,但演员的演技却让整个电影升华了。 还有什么,说该导演绝对有段难忘的感情,她的镜头充满了充沛的感情,让每一个透过她的镜头看向罗莎的人,都会无法避免的爱上罗莎…… 老妈她可是和老爸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直接结婚生子一条龙啊! 但是。 这电影里始终没有露过脸的红髮女人,很明显就是以如月姐为原型的。 不去具体拍那张脸,或许老妈就是找不到一个完全演出那人的演员。 或许是作为艺术家的一些小小的偏执,在找不到足以演出自己心中那人的演员时,干脆就选择了不让她的脸出现。 不是不能理解。 还有那个空着的位置…… 工藤新一看向那个,在坐得满满的影院中,唯一一个空出来的空座位。 老妈,她在等着的那个人,就是如月姐吧。 可如月姐,她现在又在哪里? 另一边,被人所牵挂着的正主,如月枫,正躺在夏威夷的海滩上。 哦,其实说的具体一点,应该是位于夏威夷沙滩上的遮阳伞下。 虽然不是很想面对现实,但…… 她的假期快要结束了。 这实在是个比调休还要让人破防的消息。 义大利境内的黑手党已经灭绝了,这玩意儿现在属于是比保护动物还要珍稀的东西。 那群警察,现在只要一接到有关于黑手党的举报电话,就会立马兴奋的发出尖叫。 建功立业的机会来啦! 一个黑手党甚至不够分的,这都是实打实的业绩啊。 按照发展情况来说,现在的aise,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还能让她出手的地方。 但…… 她想起了普拉米亚在视频中的话。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国不可一日无君,正如aise不能没有你……】 这个俄罗斯人一本正经的,背了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词,最后可能是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把稿子往天上一撒。 自暴自弃的说道:【总之,赶紧回来吧,算我求你。】 「今天是有希子电影首映的日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一道声音突然从她的头顶上方响起。 如月枫抬起眼来,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女人的脸。 但显示在这个女人身上的名字,她倒是很熟悉。 【人物:莎朗·温亚德,当前好感度:???】 「那你呢,同门师姐妹的电影,你怎么也没去贡献张电影票?」 如月枫反问道。 贝尔摩德施施然坐到她身边的躺椅上,没有躺下,就那么坐着看向她,「我可是包场了18场影票,以克丽丝·温亚德的名义。」 她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以玛莲娜·斯科迪亚的名义,也包上几场的电影票呢?」 「……」 贝尔摩德没说话。 她脸上的□□完美的遮挡住了她的表情,让人无法通过她的表情变化来推测她的情绪。 她用手顺了顺自己的金髮——是的,夏威夷太热了,她只有脸上做了伪装,头髮还是露在外面的。 说道:「我没感到意外。」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确实是这种人。」 既多情又无情,既让人着迷,也让人恨得牙痒痒。 第463页 矛盾在她的身上融合的是那样的和谐,以至于让人无法不将自己的视线凝固在她身上。 「最近过得如何呢?」 如月枫问道。 「托你的福,现在被迫满世界旅游呢。」 贝尔摩德微微咬重了些词的发音。 她或许应该恨她的,毕竟,若是没有这个人的话,黑衣组织的崩溃速度或许还不会那么快。 但那种恨意却在生出来的瞬间,便化作了烟,被风一下子吹散了。 作为长生实验最初的实验体,也是最初的受害者,她的外表光鲜亮丽,她的内里却已经疲惫不堪。 名为莎朗·温亚德的女人,已经太累太累,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彻彻底底的,永远的停下。 就像一只华美的钟表,在达到了寿命时,仍保持着美丽的外表,却终于能够休息。 而在迎来终点前的这段时间,虽然是被追杀,但也算是世界旅行,不能不说也算是一种苦中作乐。 贝尔摩德看向如月枫,目光中充满了复杂。 就像这人的名字,marinna,苦乐参半,对吧? 然后她就看着,刚刚还在那躺平的某人,突然嚯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工藤有希子的电影中,仅仅只是还原了她七成像的背影,都使得无数人折腰。 而她本尊在这里,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过头来,在贝尔摩德的手上放了个东西。 一粒红白配色的胶囊,神似aptx4869。 「……什么东西。」 贝尔摩德看着这枚药丸,微微皱起了眉。 而如月枫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阳光下,身旁突然出现的书哗啦啦的开始翻动着,上面有几行早已写好的文字。 「嘛,姑且算是我送给你的补偿吧。」 她背着手,「雪莉研究出来的aptx4869的解药,与你身上的那个副作用正好可以达成中和,算是个意外的收穫。」 「什……!」 贝尔摩德的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吃与不吃都在你,我只是把这个选择的权利重新交给你……」 如月枫还在说着,便见到贝尔摩德直接把药丸给咽了下去。 这个行动速度,饶是她也小小的被震惊了一下。 但最后,她还是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还真是信任我啊,不怕这是毒药吗。」 「是毒药又如何,反正是你给我的。」 贝尔摩德说道。 「听上去还真是……」 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间越来越靠近书页上所记载的时间,而在最后,她转过头来,对着后者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那么,恭喜你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莎朗。」 「再见。」 光将她的身影彻底吞没。 只留下贝尔摩德一个人仍坐在这里,偏偏头看向波光粼粼的大海。 她看着那片大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海风将她的话语所席捲,无人能够听见。 另一边,电影放映到了最后一幕。 女主角米娅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用力地抱紧自己身前的罗莎,喊道: 【我还是想要和你一起通宵喝啤酒喝到吐,和你一起在凌晨一点的时候在海边跑步,和你一起做一些傻事,最后在对视一笑……】 【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都不分开的好朋友!】 ……果然,还是没有来啊。 工藤有希子微微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眼中带上了些自嘲。 哎呀,也是,谁能够预测到那束自由的风到底会何时转向呢? 是她想的有些太理所当然了。 那可是玛莲娜啊,她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能够猜到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能够束缚她。 然而,就在电影的片尾曲响起,整个影厅的灯光开始慢慢的变亮时。 工藤有希子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身边颳起了一道风。 一道还带着些阳光、海浪与潮水气息的风。 风坐在她的右手边,抓住她微微攥成拳头的手,对满眼惊愕的她露出了个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大喊道: 「surprise!」 「有希子,你的电影首映,我怎么会不来呢?」 电影中,罗莎与米娅牵着手,一同奔向未来。 电影外,每个观影的人都为这部成功的影片献上了自己的掌声。 而夏天,于这一刻,正式的开始了。 第200章 番外:后日谈9 6月,义大利,那不勒斯湾。 aise所新建立的本部大厦,顶层办公室。 「说到底,明明我都替你上这么久的班了,你才回来上两天班就累成这样了?」 白兰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瘫成一滩猫饼的如月枫,有些幸灾乐祸的往嘴里塞了一把棉花糖。 在他破解诅咒,正式回归后,那些原本属于密鲁菲奥雷的真·六吊花,连带着入江正一,一同恢復了那份十年后的记忆。 好处没有带来多少,毕竟记忆也有时效性,现在的时间线早就已经超过十年后记忆的时间了。 就算知道彩票的号码,也早就没有办法去兑奖了。 坏处倒是有不少。 比如说,在记忆恢復后就因为胃疼进了医院的入江正一。 第464页 但无论是白兰·杰索,还是玛莲娜·杰索,好像都完全没有要为他的胃疼超级加倍负责的想法。 趴在桌子上的如月枫抬起头来。 已经连着加班了两个周的她,现在从头到脚都已经被班味给浸得入味了。 她真傻,光想着红黑阵营战胜利后,义大利不会再有黑手党方面的影响,却完全忘记了,一方面没有问题之后,还会有新的问题冒出来。 aise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特工组织了。 它现在是个各个部门都会来借人的全能组织。 ——简称,aise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看着义大利一天天变好,这明明是件好事…… 但工作越变越多,这就不那么好了。 「说真的,你不可以从平行世界中薅一个白兰过来代替我加班吗。」 如月枫幽幽的说道。 她蛄蛹了两下,嘴中吐出了一道魂,「白兰,你那么全能,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白兰嚼了嚼棉花糖,感受着甜味所带来的愉快,「可以是可以啦,但那样被我薅过来的只是躯体,而没有灵魂的。」 他竖起一根手指,「就是个单纯的死气火炎能量块啦。」 过去在十年后与彭格列的战斗中,所出现过的那个ghost,就是这么一个产物。 一个世界中只能够存在一个『白兰·杰索』。 当初,他为了介入玛莲娜所在的世界,也是先把那个世界的自己给抽掉了,现在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更何况,其实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他早已经挡掉了无数个白兰·杰索的窥视。 他看向嘟嘟囔囔的爬起来重新批文件的如月枫,脸上带着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到了极点的笑。 那些个世界的『白兰·杰索』,基本上也都集齐过七的三次方,成为过神,却没有他这样的好运气。 亿亿万个平行世界中,只有这么一个玛莲娜。 而在这些世界中,也只有他一个白兰·杰索,遇到了玛莲娜。 白兰太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性格。 那些性格残缺的傢伙,太好奇玛莲娜到底是什么样的了,又太自信自己能够把他取代,一直以来都在碰撞着世界壁,试图闯进他的世界来。 但他怎么能够让他们如愿? 那是他的妹妹,是他的珍宝,是他的玛莲娜。 巨龙酣眠之地,又岂容他人的窥伺?所以,那些个傢伙自然只能永久性的消失,变成普拉米亚实验中的无限火炎块。 没有人能够来打扰他们的生活,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好啦好啦,做完这些工作,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如何?」 白兰抬起手来,越过对面桌子的线,轻轻拍了拍如月枫的肩膀,「我新发现的好地方,你绝对没有去过!」 - 「……所以,你所说的我绝对没有来过的好地方,就是平行世界?」 如月枫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身前,看着面前有些眼熟的建筑,抽了抽嘴角。 书记员的技能让她在世界的xyz轴上能够行动自如,所以如果她想的话,穿越个平行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相比于白兰沟通亿亿万平行世界,且能够精准定位世界坐标的能力来说,她的能力就没有那么准确了。 硬要说的话,她这个更像是没有计划、说走就走的旅行,而他那个,则是计划分工明确的定向旅行吧。 校园中的樱花盛开得十分美丽,有不少戴着学士帽的学生正在拍照,看上去十分的热闹。 「哈——这算不算是跨世界逃班?」 她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眼中带上了些笑意,「我之前就想着要这么做来着,没想到还是你先做出来的。」 「咱们可真是心意相通啊!」 既然来休息,那么就要完完全全的放松。 如月枫伸了个懒腰,熟练的转换自己的心态—— 很好,现在她不是什么aise的长官,而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四学生,要开始享受自己成为可悲社畜前的最后一个假期了! 「所以这里是哪儿?樱花盛开的话,应该是3月或者4月份吧,但有樱花树的大学校园还挺多,这也不像东大……」 脱离了工作党身份的她,话都变得多了起来。 「是华盛顿大学啦,之前你在游戏里看到的那个是火炎虚构的樱花,而不是真实的樱花,所以想要弥补一下这个遗憾。」 说着说着,白兰的话语停顿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对着向前走的她,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没有到场,对不起。」 其实这种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他就是在意的不得了。 爱是常觉亏欠,他想要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她的身边,让悲伤与痛苦远离,也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他不想再错过她的人生,哪怕只有一分一秒。 「……」 如月枫没有说话,只是仰起头来,身边的书页自动翻动着,上面也浮现出了一行她刚刚写下的文字。 【时间:现在,地点:华盛顿大学,人物:白兰·杰索,玛莲娜·斯科迪亚】 【发生行为:两人身着学士毕业服装,正在拍照。】 几乎是文字落下的瞬间,他们身上的衣服便同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和树下拍照的毕业生们一样的衣服。 第465页 区别在于,作为一个正宗法学生,她所穿的学士服上的领子是粉红色,白兰身上学士服的领子则是代表工科的黄色。 ——没错,作为入江正一曾经的大学同学,白兰大学时所读的专业也是工科的。 「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违和感。」 如月枫摸着自己的下巴,凑近了些看,倒是很满意,「难不成心态好也会影响外表年龄?你现在看上去比彭格列还年轻不少。」 白兰露出了一个有些委屈的表情,「哎,枫酱这是在嫌我老了?哥哥好伤心~」 这个不管做什么都不会ooc的男人,在非常自然的说完这种撒娇的话之后,面不改色地扬了扬手中的照相机。 「那么,来拍照吧~」 - 拍着拍着,白兰突然说要去上厕所,于是这里就又只剩下如月枫一个人了。 但她正好摆pose摆累了,乐得可以休息一会儿。 她坐在樱花树下所形成的大片树荫中,打了个哈欠。 却在这时,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好,同学,可不可以帮我拍一张照呢?」 她抬起头来,望进了一双……与她相似到了极点的深蓝色双眼中。 之前也说过,她与她母亲长得非常像,站在一起的时候,一看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她那早早的就牺牲了老爹,除了提供了染色体外没有别的贡献。 年轻时期的母亲,不,应该说是平行世界的海伦娜,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有些惊喜的笑容,说道: 「我们之间长得还真是像啊,我是海伦娜·斯科迪亚,你叫什么名字?」 如月枫站起身来,放在身边的手微微攥紧了些,但脸上却带着淡然的笑,「玛莲娜,叫我玛莲娜就好。」 她并没有将自己的姓氏说出来。 毕竟,她们之间年龄相仿,长得又像,要是姓氏再一样…… 那估计没有人会往她是海伦娜女儿的身份上想,而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了。 「玛莲娜……玛莲娜!苦痛的尽头是无尽的快乐,真是个好名字啊!」 海伦娜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自己的手,「看你的领结,应该是文科专业的毕业生吧?文学院和物理院离得太远了,怪不得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呢。」 她的表情是完完全全无法掩饰的欣喜,「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在看到玛莲娜你的那一刻,心中就涌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 「嗯,就像是遇到了亲人一样!」 海伦娜是个孤儿,是在一对名为斯科迪亚的夫妻领养后,才离开了义大利来到美国的。 她对自己的养父母很是感恩,但在内心深处,却还是渴望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所以,这也是她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依旧选择生下女儿的原因。 「说不定,我们上辈子还真是亲人啊。」 如月枫笑着说道,「海伦娜毕业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海伦娜想了想,露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来,「我本来是想要回老家来着,但艾伯特教授的实验缺了我又不行,所以应该是继续读研究生吧?」 「玛莲娜呢,你未来想要做什么?」 ——原来,这就是命运的分歧点啊。 只要不回到西西里,也不生下『玛莲娜』,那么海伦娜便不会死。 看清了事情的如月枫,心中有些酸涩,也有些释然,笑着说道:「暂时还没想好呢,应该会做个好人吧。」 「做个好人?」 海伦娜重复了一下她的话语,非但没有嘲笑,反而还鼓励的说道:「多么崇高的理想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她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身前,「若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家都是好人,那么我的家乡便也会变好吧。」 「会变好的。」 如月枫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这是你的愿望。」 年轻时候的妈妈,还是学生的妈妈,还不是她妈妈的……海伦娜。 真好啊,这个世界的她还活着。 哪怕这个世界註定不会有『玛莲娜』的诞生,但只要妈妈还活着,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她垂眸看着拍立得洗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两张相似的脸庞紧紧的贴在一起,笑得十分的开心。 「很高兴认识你,玛莲娜!真好啊,要是我以后有女儿的话,我可否徵用一下你的名字呢?这真的是个好名字!」 最后,海伦娜笑着对她说道。 「可以啊。」 如月枫看着她,也笑了起来,「我的荣幸。」 「那么,再见啦,玛莲娜。」 「嗯,再见。」 再见,妈妈。 「白兰。」 如月枫叫出在海伦娜离开后才出现的某人的名字,「这才是你真正想要让我看到的东西,对吧。」 后者摸了摸自己眼下的倒王冠纹身,「算是吧,不过也算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会让我看到平行世界还活着的海伦娜·斯科迪亚。」 他看向如月枫,「我已经标记了这个世界,你不管什么时候想要……」 「不用了。」 她摇了摇头,偏过头看向他,笑着说道:「谢谢你。」 「这样美好的记忆,只要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便已经足够有意义了。」 第466页 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但这个世界的海伦娜活得却是相当不错。 这就够了。 「……」 白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来,「那么,回家吧?」 而她握上那只手,就如同过去无数次握上去的一般,握紧了那只手,说道: 「嗯,回家。」 平行世界穿梭时的万千光影于她的身边闪过,如同正在盛放着的烟花。 - 小王子问狐狸,什么叫做驯养。 狐狸说,建立关系便是驯养。 白兰·小王子·杰索说,我有一朵花。 她骄傲又美丽,是亿亿万世界中,他最爱的一朵花。 而他从最开始,就已经被她驯养了。 第201章 番外:后日谈10 7月,日本,东京。 东都大学的校园内,因为放假已经没有了多少人,只剩下些留校的学生。 诸伏高明行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手上提着一只包装的精美的袋子。 作为一个日常不是奔波在案发现场,就是正要前往案发现场的一线刑警,他非常的忙碌。 而能够让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从长野坐车来到东京,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今天是他最敬爱的导师,仓田利世的生日。 不管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来一趟的。 但他也并非真正算无遗策的圣人,不然也不会穿着这么一身正式,但又不怎么合适的衣服来了。 今日的天气有些太过于炎热。 诸伏高明走着走着,也忍不住给自己原本严严实实扣到最上层的衣服,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锁骨。 反正四下无人,他又干脆把自己穿在外面的西装外套给脱了下来,折好搭在臂弯处,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这样子,总算是没有那么热了。 他的皮肤白,就算是晒黑一点都会很明显。 而现在,在被这个该死的天给热的,他的脖子上都带上了一层薄红。 夏天就是这样,走在阳光底下会热,而走在林荫下面就会凉快点。 但他之前出的汗,又不会因为他走在林荫下,就突然消失不见。 ……大腿内侧用来固定衬衫的衬衫夹,在这种情况下,有些磨腿。 东京这里因为城市热岛效应,而比四面都是森林的长野要热得多。 他由于不怎么来东京,所以大意的忘掉了这个事情。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气,默默的加快了脚步,走进了仓田导师办公室所在的楼。 歹毒的太阳光被厚厚的混凝土挡在了外面,一进到建筑中,气温一下子就往下降了不少。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叩响了眼前的大门。 「吱呀——」 大门在他敲后的第三秒,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但出来给他开门的,却并不是仓田利世。 诸伏高明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一些,狭长的凤眼在此刻竟有些像猫儿眼似的,有些圆。 而从里开开门的人,抬起自己的手,对着他摆了摆,「好久不见呀,师兄~」 空调中所吹出来的微凉的风,从她的身后穿了出来,几乎是一下子便把他给吹清醒了。 「嗯……嗯,好久不见,师妹。」 诸伏高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 带着几分,强装镇定的味道。 - 都说三岁一个代沟,现在他也实在搞不清楚,自己与如月枫之间到底是差了多少岁。 他从景光那里,知道了很多他以前所不知道的东西。 aise,europol,黑衣组织,她的恢復记忆,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 他与她之间,大概是隔了一个那不勒斯湾那么大的代沟,这辈子估计都填不平了。 一个满是谜团的案子,他有信心一点点的去拆解。 但对于师妹……她是个太过于迷人的,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 诸伏高明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对他从来都没个好脸色的小师妹,和导师之间那叫一个亲亲热热。 又是折生日帽,又是点蜡烛,又是唱生日歌的…… 他从没见到过,她的脸上竟然还会出现这种表情。 她对于他,虽然也没有很失礼的摆出张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来,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双漂亮的有些凉薄和不近人情的深蓝色眼睛,注视着他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戏嚯。 她老爱捉弄他,即使她从来不会承认。 让他换上和弟弟景光有些相似的卫衣,然后伪装成男大学生也好,打赌刮掉他的鬍子也罢…… 她对于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对于年长者所应该有的尊敬。 但要是如月枫真的就和普通学妹学弟一样尊敬他,他估计又不适应了。 所以说,人的底线都是一点点慢慢往后退的啊。 诸葛孔明面对黄月英的时候,会有他面对师妹时一样的无措吗? 料事如神的大军师,也会和他似的,在感情这种事情上栽跟头吗。 诸伏高明这般想着,看着正在一边拍手,一边唱着生日歌的她,眸光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包容与温柔。 是啦,他承认他们之间有代沟啦。 第467页 她是展翅翱翔飞向天空的雌鹰,羽翼丰满,註定要在天上盘旋,没有落地的那一天。 而他,註定是要为自己的事业,奉献自己的一生,这辈子估计也就那样了。 除了祝福她,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好吧,他可能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有些嫉妒导师吧。 觉得师妹偏心太重,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什么的。 他太过于专注的看着她,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许完愿的仓田导师,看向他的目光。 那目光中原是些若有所思,后来又变得瞭然了起来。 毕竟,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当然还是自己最了解了。 支持作为外人的松田警官,总不如支持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知根知底的亲学生吧? 「啊,我去给其他留校老师分蛋糕,你们先吃着吧。」 仓田利世站起身来,笑眯眯地拍了拍诸伏高明的肩膀,「师兄记得照顾好师妹哦。」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本来只是想要助攻一下的话语,对后者造成了多少点的暴击。 原本,他就已经是在自己的道德底线旁边试探了,现在真是一脚把他给踹醒了。 师兄和师妹,一辈子也就只能是师兄妹,是不能发展出其它关系的呀。 仓田导师若是知道他做了些什么的,想必会大发雷霆的吧。 他垂下眼睛,安静的用叉子切蛋糕。 如月枫买的蛋糕,特意考虑到了仓田老师的年龄,没有选择那种重糖重油的类型,是木糖醇蛋糕。 这种蛋糕因为代糖的不稳定性,基本上是要求在做出来后就尽快吃掉的,不然就会很快化掉。 他往嘴里塞了一块,清甜的奶油顺着舌头滑下去,有些凉。 对于甜品来说,会让人感觉不甜腻,便已经算得上是最高评价了。 他的心情在吃下蛋糕后,稍微的回升了点,然后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撩了一下他的小腿。 「……」 在座的除了他以外,也就只有一个人了,这么热的太阳下,应该也没有鬼魂作祟。 诸伏高明沉默的放下自己手上的叉子,看过去,望进了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里。 若是美杜莎也有像她这般美丽的眼睛,怕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心甘情愿被石化了吧? 他又一次默默的在心里嘆气,脸上却分毫不显,说道:「有什么事吗,师妹。」 语气十分之冷淡,充满了距离感。 毕竟,谁也不知道仓田导师什么时候会回来。 被对方暗示已经让他足够羞耻了,要是再被撞见有些什么出格的行为……那他真的可以直接跳东京湾把自己淹死了。 如月枫倒是对此适应良好。 因为她看出来某人现在耻感已经快爆炸了。 实际上,虽然年纪上去了,但仓田导师并不是什么,会禁止自己学生谈恋爱的老古板来着。 要是诸伏高明真开口说了,她八成是会拿出上一辈的经验,来给他支招的。 但,为什么要说破呢? 诸伏高明这个样儿多好玩呀,总比以前板着个脸教训人要有趣得多。 她竖起一根手指来,指向他的锁骨,懒洋洋的说道: 「师兄,老是不晒太阳是不行的,你就晒这么一会儿,都晒出分界线了。」 「……被晒黑不至于这么快就表现出来。」 他的语气还是很冷淡。 「师兄,你对自己很没有认知哎。」 如月枫站起身来,一个跨步走到他身边,抬起手来,戳了戳那片被晒得一些发红的皮肤。 然后看着,后者脖子上那枚和他本人一样精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别这样动手动脚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狭长的凤眼中终于带上了些年长者的威严。 只是,这种威严註定持续不了多久。 「若我偏要动手动脚呢?」 她弯了弯眉眼,唇边噙着一抹有些无法无天的嚣张的笑,「你待如何啊,诸伏高明?」 在这个时候,她倒是不叫他师兄了。 说起来,她好像以前也没有这么正经的叫过几次他师兄,大多时候都是带着些调笑意味的。 就在他忍不住恍神的时刻,他的腿上突然一重。 而在他反应过来她干了什么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瞪得前所未有的大。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年长者的沉稳和威严了,声音甚至都气得有些颤。 「这里是仓田导师的办公室,如月枫,你疯了吗!」 而坐在他腿上的人,对他这副样子只觉得更好笑了。 「那又如何,你看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怕被导师看到啊,你可真是个好师兄。」 他咬紧了唇,不说话,看向她的目光中一片的复杂。 那双漂亮的蓝色凤眼,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竟然微微有些泛红。 如月枫深知逗人可以,但逗过分就不好了的道理,嘆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揉着他的下唇,示意他别咬出血了,说道: 「师兄啊,你是真的笨蛋还是假的笨蛋?仓田导师从没说过什么同门师兄妹不得交往这样的话好不好?」 她俯低身子,「她很高兴的耶,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突然要去分蛋糕?笨蛋啊你。」 第468页 迎着他充满了惊愕的目光,她补充上了最后一句话。 「以及,你衬衫夹硌到我了,师~兄。」 第202章 番外:后日谈11(上) 赤井秀一能够很明确的感受到,自己正在做梦。 不然,又该如何解释,他上一秒还在自己的办公室,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了海上的一艘船里?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发生了改变,是个水手的衣服。 中世纪风格,完全不算华丽,最多只能说是干净。 ……等等,所以他本来应该穿什么衣服来着? 赤井秀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这并不是什么艺术性夸大其词的说法,而是真就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自己叫赤井秀一,上有一个严厉的老妈,下有弟弟和妹妹,但其他的就一概都忘了。 然后,好像是个水手来着? 「喂,秀!你还在那里发什么呆?该到你换班的时候了!」 同行的水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赤井秀一收回自己越跑越偏的思维,表面恢復波澜不惊,说道:「来了。」 水手正在抱怨:「船长或许是脑子坏了,非说什么我们现在驶进了高危地带,必须要时刻的盯着!」 「这里连个礁石都没有,海浪也平缓,真是我见过的最方便行船的地方了,风平浪静的不得了,到底哪里危险了?」 赤井秀一对此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是个第一次出海的新人水手,所以在船上的一切都得靠他自己察言观色的学习。 而他之所以会被选上当水手,则是因为他的视力很超群,是几千人中才会出现的一个【鹰眼】。 「船长这么做,总该会有些理由吧?他怎么和前辈你说的呢?」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理由?好像还真有一个……」 水手露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是什么,这里是海妖的领地之类的?」 「海妖?」 「嗯,据说是一种又美丽又危险的生物,会用自己的歌声来诱惑过路的船只,最后把人给吃掉什么的,童话故事啦。」 虽然赤井秀一对此很感兴趣,但累了一晚上的水手,很明显不太想浪费休息时间在这里给男人讲童话故事。 他挥了挥手就离开了,于是这个有着望远镜的观察室内,便只剩下了赤井秀一自己。 他将眼睛靠在那个望远镜上,用手捏着柄,旋转了一周。 风平浪静,啥都没有。 所以,那真就是船长的瞎操心? 不,不对,总感觉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应该还有什么条件被他遗漏了…… 他紧绷着自己的精神,在这里严谨的看了好一阵子。 一切平静的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船在水波的推动下,穿过了一片礁石。 由于长时间眼睛一眨不眨,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微微的酸涩,于是便松开了把手,准备休息一下。 却在这一刻,视野中突然窜出来了一道别样的红。 那人背对着他的视线,端坐在礁石上,红色的被海水所浸湿了的长捲髮,就那么顺着她的后背蜿蜒着,像是一大滩海藻似的。 而或许是他的视线有些太明目张胆了,那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向了他—— 如果说,刚刚仅看背影,还能够觉得那是个人类的话。 那么,当她转过身来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她是人类。 拜千里挑一的视力和望远镜所赐,他将很多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怎么看,那个取代了人的双耳的透明色鱼鳍,以及那条长长的鱼尾,都不像是人类所会拥有的啊! 她发现他了,在镜头中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然后,呲了呲牙。 ……很好,眼前的生物不是人的证据又多了一个。 虽然那张脸简直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张脸,即使是做出这种威胁似的动作也很美。 但没有人类会有那种——尖锐的轻易就可以撕开生物的尖牙——以及细长分叉的如同蛇信子一样的舌头的。 总感觉美人鱼这种生物,应该是那种柔美的长相才对,但他所见到的这只,看上去却是力量感十足,随时就能将他撕成碎片似的。 必须要尽快告诉船长才行! 他果断将眼睛从望远镜上移了下来,往外跑。 但有东西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很多。 几乎是瞬间,他的耳边便响起了一道动人到了极致的旋律。 这歌声实在是过于迷人,几乎让人忘了自己要去做什么的程度。 「哗啦!」 与此同时,刚刚还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浪勐烈的拍打着岸便,如同一栋楼那般的高,击打在了他所在的船的船体上! 「不好,咕嘟!」 在被海水淹没前,他还在试图挣扎。 然而,在大自然的面前,区区人类的挣扎实在是徒劳。 他被浪给拍晕了过去。 只是在晕过去前,眼前又一次的,闪过了那一道有些灼人眼球的红。 赤井秀一原本空白的脑中,突然闪出来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似乎也是在水下,也有一个人鱼装扮的红髮姑娘…… 第469页 她似乎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死都不能忘的那种人。 但他为什么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 恍惚中,他隐隐约约听见水手的惊唿声,像是在说什么『船长来了』之类的话,然后便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 「人类,别装睡了。」 怪物般的女人,用手拍了拍他的脸,咧了咧嘴露出了个有些恶劣的笑,「你若是想要永久的睡下去也可以,我现在就吃了你!」 光是看那锋锐的牙齿,便可以清楚地知道,她若是想要撕碎他,根本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 赤井秀一感觉要有些无奈,睁开眼睛。 刚刚他所在的船因为突如其来的海啸,已经碎得连点渣都看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除他以外的那些船员还有没有存活的,但现在更要紧的是从鱼口逃生。 他坐起身来,与正在观察着他的女人实现保持平齐,大脑正在飞快的运转着。 该说些什么,才能够让这个怪物放过他呢? 如果上来就说『船之所以会翻,就是你干的吧』这种话,绝对不可以。 可她既然掀翻了船,又为什么要救他呢? 这种人身鱼尾的怪物,难道喜欢吃活物?他自认为自己的魅力还没有到跨种族的程度,不能让一条嗜血的怪物对他一见钟情。 不管是人类社会,还是动物的社会,都有着交换的规则。 他必然是对这个怪物有用,她才会出手保护他。 而他若是还想要活到能够看到陆地的那一天,那就必须要让自己的价值提升。 ……至少,不能让这个怪物产生『这个人类没用了吃了他吧』的想法。 「想好要怎么敷衍我了吗?」 怪物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 他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竟然也是如同野兽一般的竖瞳,再看向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顶级掠食者给盯上了似的。 「敷衍?不,我怎么会敷衍我的救命恩人呢?」 赤井秀一装作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满脸感谢地执起那只锋锐的利爪,在应该算是手背的地方轻吻了一下。 「我是莱伊,请问您的名字是什么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说出自己的本名。 这个世界连像人鱼的神话生物都存在,保不准还有什么魔法师之类的东西…… 名字是最短的咒,交付出去自己的真名可是很危险的行为。 所以,他说出了自己曾经所喝过的酒的名字作为替代。 怪物对于他的样子,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玛莲娜。」 「啊,多么动听的名字。」 赤井秀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富含感情,但并不是那么成功,有些像是在棒读,于是又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您救了我一命,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我必须要报答您才行。」 「请问有什么事是我可以为你做的吗?」 玛莲娜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微妙了,但她确实有事相求。 她用手撩了撩自己的头髮。 那头鲜红色的长髮,在脱离了海水加上被吹了有段时间的缘故,变得有些蓬松,看上去甚至有些像是某种羊毛,手感很好的样子。 若这是一位普通的漂亮小姐,他或许会为这种蓬勃的美感而感动,然后作出些追求的行为来。 但这是一位——轻易就能够将他给撕成碎片的——绝不能轻易得罪的怪物,所以他就算美景当前,也完完全全生不出来半点绮丽的想法。 猎物,是不会对捕食者产生不该有的感情的。 若真的有,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始终保持着最高等级的警惕,然后听到面前的女人说道: 「我确实有事情需要你。」 玛莲娜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些挑剔与审视,「你当时在那个镜子里看到我后的反应,我想你应该是认出来我的种族了。」 见到他想要解释,她嗤笑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别装,我都看见了,直接明着说就行了。」 「我呢,是被你们称之为海妖塞壬的种族,还有些记载,说我是什么人鱼。」 「你们人类取名的方式很奇怪,但这并不是重点。」 她突然向前靠近了些,抬起那只锋锐的让人忍不住要留冷汗的利爪,戳了戳他的左胸口,「我要你的心脏。」 听到这句话,赤井秀一的心跳勐地漏了一拍。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这个怪物真要吃了他! 但表面上,他却还是保持着镇定,有些为难的说道:「你想要我的心脏?可若是我给了你,那我就活不成了。」 然后,他便见到面前的海妖,甩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谁要剖你的心,人类最难吃了,我才不要。」 「那你是……?」 「和你们人类不同,我们海妖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灵魂。」 玛莲娜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完整的灵魂,意味着死后就会化成海上的泡沫,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虽然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我朋友却说什么也要我通过试炼,获得一个完整的灵魂。」 「试炼?」 赤井秀一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个设定好像有些眼熟。 第470页 「获得一个人类的真心,这就是试炼的内容。」 玛莲娜如此说道。 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注视着眼前的人类男性,鱼尾啪啪的拍打着水面,似乎是有些不耐烦,「意思就是说,你得爱上我,懂了吗。」 ——不懂,完全不懂! 为什么要获得一个完整的灵魂,必须要通过这种方式啊!这难道是什么童话世界不成? 赤井秀一感觉有些无奈,「为什么会选中我?」 他看上去很像是,那种会轻易爱上一个非人类的类型吗? 「这你都不知道?」 面前的海妖又一次发出了一声嗤笑,跳进了水中,「因为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类,就这么简单。」 所以,他其实当时就不应该去看那个望远镜是吗…… 不对,要是他没有去看望远镜,然后看到海妖的是另一个人,那估计现在他已经葬身于海难中了。 这个条件,说不定可以利用! 赤井秀一的脑子转的飞快,嘴上说道:「虽然很想要帮助你,但在这种环境下,我实在没有办法爱上你。」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光秃秃的小岛,嘆了一口气,「至少要到人能够体面的生存的环境下才行吧。」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听见她又一次发出了一声嗤笑。 强大的海妖在水中扑腾着自己充满了力量的鱼尾,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些鄙视。 「我要是把你给放到岸上,你肯定就会立马跑得无影无踪,你当我是傻的吗?」 「但如果生活都没有办法自保,我实在没有办法爱上你。」 「人类产生感情需要这么复杂的过程?」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仅仅是我自己的话,确实如此。」 赤井秀一凑近了些,抓着海妖的手,冰绿色的眼睛中满是真诚,「若是你送我回到陆地的话,我说不定会直接爱上你。」 ——成败,在此一搏! 他看着面前的玛莲娜,仔细的看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不放过一分一毫,脑子飞快的转动着,随时准备着更改的方案。 然后,便看到她撇了撇嘴,说道:「人类还真是麻烦。」 海妖的眼睛就像是大海一般的蓝,如同一块深蓝色的宝石,闪动了两下,然后说道: 「行吧,我同意了。」 但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时,却突然被一股巨力给拉下了水。 咸涩的海水,在这一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无情的侵犯着他的口腔与鼻腔,让他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要比溺死了似的。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腰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狠狠的箍住,像是某种刑具似的,分毫挣脱不得。 水流在他的身旁剧烈的波动着,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了海妖带着些恶作剧得逞意味的笑。 像是注意到了他在看她,她的唇动了动,比了几个口型。 他努力的辨认,发现她说的是—— 【人类,你心跳好快,你爱上我了吗。】 心跳很快? 确实,任谁在这里差点被水给溺死,估计心跳速度都只会比他还要快。 至于后一句…… 赤井秀一闭上了眼睛,有些冷淡的想: 谁会爱上一个随时可能置自己于死地的怪物呢? 反正他不会。 只是,一点点吊桥效应而已。 - 海妖的移动速度惊人。 在他快要被这冰冷的海水泡到失温前,她便游到了陆地。 海妖对于被滚筒洗衣机一样的海水,给洗了个半死的人类很是瞧不起。 她甩了甩鱼尾,那条漂亮的墨绿色鱼尾就变成了两条白皙的腿。 并且,她不知道从哪里还变出来了条长裙,往身上一套,便很是完美。 「……不会疼吗。」 赤井秀一突然想到了某个童话故事。 里面说,人鱼在变成人类后,脚踏在地面上就会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的疼。 而且,故事中的人鱼,用自己的美妙的嗓子作为变成人的代价,再也说不出话来。 却没想到,玛莲娜用一种很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向他,摇了摇头,说道: 「为什么会疼?你们人类走在地上,难道每时每刻都会疼吗?」 她俯身,用手拍了拍他的腿,「喂,腿,你疼吗。」 她看上去很认真,真像是觉得他的腿会说话一样。 「我的腿可不会说话。」 或许是终于回到了陆地上,他的神经忍不住的放松了些,也开起了玩笑。 「是吗?利维坦的腿会说话呢。」 玛莲娜抬起头来,看向他,「人类,我帮你回到陆地了,你感觉自己爱上我了吗。」 海妖的眼睛很是澄澈。 她现在看上去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但人类可没有她这样清澈的眼神。 而当被这么一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刚刚因为吊桥效应的影响而跳个不停的心脏,又一次的勐烈跳动了起来。 好吧,就算这海妖多么多么可怕,她也仍然是个动物,而不是人类。 人类,有着比这些大海中的精灵,更加狡猾的头脑。 须得承认,他确实为利用和欺骗她,感觉有些良心疼。 但这点良心疼,他尚且招架得住。 「是呢,我确实有些爱上你了。」 第471页 赤井秀一说道。 他对着她伸出手,就像一位绅士对淑女作出邀请一样。 只可惜,他既不是绅士,而她也绝非淑女。 「要不要去前面的集市逛逛?我身上还有些钱币,得买些日用品。」 他说道。 「日用品。」 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似乎没法理解那个词的含义,「太阳出来时候要用的东西?」 看得出来,海妖对人类社会的词语完完全全一知半解。 「这么说也没错,但实际上,这里的『日』是指的『每天』,日用品的意思是,每天要用的东西。」 他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海妖嘟囔了两句他所说的词语,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道:「那在你爱上我前,我要日你。」 「是吗?那真是……」 他下意识的接话,但在意识到她说了个什么后,有些被噎到了。 虽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他还是感觉有些如鲠在喉。 该怎么告诉她,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啊—— 但还没等他说话,海妖的视线就又转移了。 她指着集市上的一角,「喂,莱伊,你们这里的海葵长得好奇怪。」 她没再称唿他为人类,而是叫起了那个假名。 玛莲娜拉着他往那边走,用手拨拉了两下那些艷红的花瓣,抽了抽鼻子,「不仅长的奇怪,还带着一股怪味。」 而他看着这些玛莲娜嘴里『长相奇怪的海葵』,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她皱了皱眉,威胁似的亮出弹出指甲的利爪,向前挥了挥。 「抱歉,其实这并不是海葵。」 他用手抹了把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掏出钱来递给在旁边暗中观察的花店老闆,换取了一朵玫瑰。 「它的名字叫作玫瑰,而你刚刚所闻到的味道,是它的花香。」 「玫瑰。」 玛莲娜捏着他递给她的玫瑰重复道,皱着眉凑近了些,「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看来在你们的语言中,有和玫瑰相似读音的词语?」 他有些若有所思的说道,「可以告诉我吗?」 她抬起眼来扫了他一下。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她对待他的态度终于没有那么蔑视了。 「读音相同再说一次也没什么意义吧。」 她捏了捏玫瑰的花瓣,红色的汁水染红了她的指尖,「翻译成你们人类的话语,叫作眼泪。」 「海妖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或者钻石吗?」 他又一次的想起了某些童话故事的设定。 「不会,就是海水的味道而已,贪婪的莱伊。」 玛莲娜撇了撇嘴,又说道:「陆地上的泪水是什么味道?」 「应该没什么差别,都是咸的吧……」 他险些没跟上她问题的跨度。 「咸?什么意思。」 海洋生物完全不懂他的话中含义。 但她是个乐于实践的人。 只见,她毫不犹豫的张开嘴,然后将刚刚还捏在手上的花塞到了自己的嘴中。 ——所以,她所说的陆地上的泪水,其实指的是玫瑰吗?! 他看不懂,他大为震撼,正常人干的出来这种事吗? 而就在他愣神的这段时间,玛莲娜已经把那朵玫瑰给吃完了。 她的表情有些微妙,吐出了一片没嚼碎的花瓣,「陆地上的泪水,味道好怪。」 「眼泪怎么可能会好吃呢。」 他没有纠正她的说法,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样,倒是有些可爱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要是现在再不努力去找旅馆住的话,他们两个就要露宿街头了。 「我去找旅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赤井秀一这般说着,转过身去,却感觉自己的后颈处勐地刮过了一道冷风。 刚刚他还觉得有些变可爱的海妖,正眯着眼睛说道:「你想逃跑?」 ——果然不能放松警惕啊。 虽然现在看上去好像脱离危险了,但最致命最恐怖的危险,却还在他身边呢! 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我只是觉得,你带着我游了这么长的距离,或许会有些累,想让你休息一下而已。」 然后顺便逃跑。 「就这点距离?」 她不为所动的不屑哼了一声。 刚刚懵懵懂懂吃玫瑰的可爱样子消失了,海洋的霸主骄矜地扬起头,傲慢的说道: 「莱伊,你瞧不起谁呢。」 ……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我没瞧不起你。」 他笑了一下,「我怎么敢。」 他抬起手来,牵起她的手,「既然如此,那你便和我一起去好了。」 但有一个东西,在他被海妖夺走真心前,先一步到来了。 办理旅馆的手续时,原本他以为丧生在了海难中的船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并且对他说道: 「秀一,你怎么还没杀了那个海妖。」 第203章 番外:后日谈11(下) 说实话,在听到船长的第一句话时,赤井秀一的反应是这样的—— 什么,我杀海妖?你认真的吗??? 且不说那个利爪,就说那口牙,要撕个他也太简单了吧。 第472页 你办不到的事,然后要我去送死,你有事吗? 这样想着,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抱歉,我办不到。」 船长或许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下子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抬起手指指向他,那只看上去神似老树皮的手上满满的全都是皱纹。 「你办不到?」 他看上去比赤井秀一本人还要自信,「不可能,能办到这个事的人,只有你!」 赤井秀一开始感觉有些烦躁了。 「我不觉得自己能够杀死一位那么强大的非人生物。」 「不,只有你可以!若是连你都不可以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行了!」 「……你总该给我点理由。」 「因为你是第一个看到了塞壬的人,而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够看到祂们的本相。」 船长深吸了一口气,「塞壬们本不会被人类所看到的,祂们是另一个纬度的生物,而在被自己的命定之人看到后,才会在人眼前显形。」 他看向赤井秀一,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杀死祂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在你真正爱上祂的瞬间,在祂拥有完整的灵魂的那一瞬间,将刀捅进祂的心脏。」 「让我……爱上祂?」 后者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复杂。 这个说法竟然和玛莲娜所告诉他的,重合了。 赤井秀一在脑中快速过了一下线索,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他,「但是杀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杀死塞壬,这是每一个人类都应该做的事情。」 船长的表情在这一刻甚至有些伟岸了,他严肃的说道: 「祂们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种族,生来便是我们的敌人。」 「传说,在远古时期,塞壬们因为喜爱人肉的味道,曾经差点灭绝了所有人类,用海水吞没大地,让世界沦为一片炼狱。」 「并且,当塞壬死亡后,祂的眼睛会化作这世上品相最好的宝石,血液会变成长生不老药,骨骼则会变成秘银,千金难求。」 「所以,杀死祂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这人说话怎么一点逻辑都没有。 还喜欢人肉,呵呵,看那傢伙对人类的那个嫌弃样,她能喜欢才有鬼。 不过就是贪婪,所以才给自己编个理由罢了。 「行吧,我知道了。」 他说道。 ——做不做是他的事,但要是不在这里终止这个话题,那这人准就没完没了了。 他累了,不想再听鬼话。 船长一脸满意的离开了,留下他一脸疲惫的回到房间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但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当还有个人,不是,海妖在的。 赤井秀一暗自打起了警惕,摸着墙壁,走到里面。 床上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淋浴室的隔间里传来了些水声。 他推开门走进去,发现红髮的海妖正在用她那宽大的鱼尾拍打着海面,发出啪啦啦的声音。 「哟,莱伊,你捕食回来了。」 玛莲娜一边用手往身上撩水,一边对他扬了扬手,打了个招唿。 在望远镜里看到她的时候,不过是惊鸿一瞥,而等到后来能够看得仔细了,又被海水浇了个半死。 他半蹲在水都要溢出来的鱼缸旁边,用手戳了戳那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塑料小鸭子,「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个?」 「这个呀。」 她用手捏起来塑料鸭子,后者发出了一声悽厉的嘎,「有个不长眼的人类挑衅我,所以我就把他变成这样了。」 赤井秀一:「真的?」 玛莲娜:「真的。」 赤井秀一:「我不信。」 他用手戳了戳那只塑料鸭子,「人类社会想要获得些什么东西,是需要用钱来买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把钱给摊主。」 「大海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 海妖皱起了漂亮的眉毛,有些不满。 「但这里是陆地。」 他冷静的说道。 「哗啦!」 海妖一下子从那只对比海洋要浅太多了的浴缸中直起了身。 她身上的碎银子一般的鳞片,在浴室顶灯下面闪烁着微光,看上去就像是承载着月光。 这种原本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美丽生物,跃出水面,对着他俯低身子,像极了神对着人间投下的一瞥。 「你在命令我吗,人类?」 她并没有被激怒的表现,但也确实不高兴了,就那么看着他,有些冷冷的。 「是我对你的态度太好了,以至于让你无法认清自己的地位了啊。」 奇妙的,他并没有感到恐惧。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玛莲娜。」 他仰着头,望进那双大海一般的眼睛,试探性的抬起手来,轻轻的,极轻极轻地触上她因为碰到水而显露出来的腮。 强大的海妖,鳞片犹如铁铸的一般,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硌得要命。 唯有腮这个地方,就如同龙的逆鳞一般,是柔软的。 他先是试探性的,在外圈打着旋,摸上去的感觉像是在触摸带着水分的海葵。 而在她没有反抗后,才慢慢的往里面探了探手指,深入的触摸这片『逆鳞区』,伸出右手来,一边一个。 第473页 刚刚还兇悍的要吃了他似的海妖,被这种温柔的触碰给软化了。 她的眸光终于变得柔和了些,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主动的向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然后,环在他腰上的双手突然一用力,就把人给拉进了水中! 「哗啦!」 多了个大活人的浴缸,不堪重负的又往外溢出了好些水。 海妖硕长的鱼尾,自下而上的,如同森蚺一般的缠绕在了他的腰上。 但她还是收了些力度的。 作为海洋中当之无愧的霸主,她以前一尾巴可是能够直接把鲸鱼都抽的转圈圈的,引发海啸都不是什么力度。 但若是以那种力度来对待莱伊,那可不行。 人类,是种很脆弱的生物,稍一不留意,他们就会突然死掉。 她看着面前正在用手抹脸上的水的赤井秀一,幽幽的想: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现在死。 她松开自己缠在他身上的鱼尾,「下不为例。」 后者抬起手来,轻轻地摸了下她那条在海妖中都算得上是极漂亮的尾巴,「你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吗?」 「我吃人。」 她咕噜噜的瘫在了浴缸的一侧,用鱼尾往他脸上撩水。 「我买了牛排和一些水果,你想要在哪里吃?」 他全当没听见,应对的话语十分熟练。 然后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到面前的海妖那条漂亮的大尾巴化成了人的腿。 有点可惜。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条鱼尾或许更加适合她,就如同救助野生动物而不希望它们泯灭了天性似的。 她赤着脚踏在瓷砖上,扭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你喜欢在厕所里吃饭?人类真奇怪。」 「……还是先吃饭吧。」 那种谜一样的感觉消失了,他有些想要扶额。 - 海妖进食的仪态算不上优雅。 她很轻易的就用锋锐的指甲撕裂开了七成熟的牛肉,抛到空中时是完整的一块儿,落下时已然四分五裂。 而这个过程之快,甚至连牛排上的汤汁都没有反应过来。 「刺刺的。」 她吐出来分叉的舌头,有些像蛇信子,如此点评道。 「黑椒味的酱确实如此,要不要尝尝番茄味的?」 赤井秀一面色不变的把食物咽了下去。 有一种说法是,说人类的舌头能够品尝到的辣味,其实是疼痛。 而海妖所感到刺刺的,或许也……是一种疼痛? 海妖所吃的东西,或许并没有人类的花样那么多,也或许她根本不需要吃东西。 但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吃得不亦乐乎。 那头鲜艷的红珊瑚一般的头髮,伴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为了贪慾,人类便要杀死这般美丽的生物。 玛莲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但沉迷于吃饭的她,懒得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只是说道: 「明天你要干嘛?」 他给她这神来的一句话给弄懵了,下意识的回道:「什么?」 或许是饭比较合口,她的态度也变得柔和了些,耐着性子说道:「就是你要做些什么才会爱上我啊,明天快点去做。」 她竖起手指,比了个一,「我命令你明天之内就爱上我,莱伊。」 听到她的话,他失笑说道:「哪有那么快?」 「我知道你们人类中有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别想煳弄我,莱伊。」 「其实那个准确名字是见色起意……」 「我不看过程,我只看结果。」 「哈啊——那估计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那不是爱啊,大小姐。」 赤井秀一下意识的接道。 但在大小姐这个词出来之后,他的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好熟悉的称唿…… 他用力地睁大眼睛,想要去看清眼前的事物,眼前却升起了大片大片的彩色的色块。 有点像是在吃了毒蘑菇之后所看到的东西。 他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眼睫也在抖。 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死都不能忘的东西,好像被他给忘记了。 想起来,想起来! 然而,看着他这副样子,海妖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放下了刚刚还在咬着的肉,优雅的拿他衣服下摆擦了擦自己的手。 那种不谙世事的海妖的模样,如同潮水退潮一般的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一丝慵懒。 海妖,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如月枫,用手撑着下巴,看向赤井秀一。 「你印象最深的竟然是这个。」 「人鱼y啊。」 她的表情有些嫌弃,动了动手指,扫了眼那上面锋锐的指甲,「好吧,其实我也早就猜到了。」 紧接着,她站起身来,走到他的眼前,冷酷无情的直接给了他个脑瓜崩,说道: 「好了,热爱角色扮演的赤井先生——是时候醒来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 重返现实。 - 「我说……你还要在那里沉思多久,fbi的王牌探员先生?」 如月枫看向蹲在墙角做沉思者样子种蘑菇的某人,表情有些好笑。 敢做梦不敢看她?要不要这么逗啊。 第474页 「赤井秀一,诸星大,黑麦威士忌——」 她刻意拉长了声音,很明显的在挑逗他,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试图让他开口说话。 终于,或许是他面壁思过够了,赤井秀一满脸无奈的转过头来,看向她。 「你怎么来了?」 如月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扬了扬手机,「接到你被幻术师暗算的消息之后就赶来了呀,你瞧我多好。」 「谢谢?」 「为啥还要加个问号。」 「……」 他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你的。」 美国和义大利之间相隔太远,远到只要他不主动的去寻找,或许上一次的见面便是永别。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来见他。 「……」 如月枫看了他一眼,歪了歪头,「说起来,在梦里的时候,你有想过真的爱上海妖吗?」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愣了一下,但还是回道:「没有。」 「为什么?」 「我记得有人好像跟我说过,自由比爱情更重要。」 「因为我的爱而导致你的消失,对我也有些太残酷了吧。」 他停顿了一下,眸光也变得温柔了些。 「以及,不需要爱上的那个过程。」 「我一直一直……」 「都深爱着你。」 他其实不太喜欢把这种甜言蜜语挂到嘴边上,但若是她想听,那再说一千次又何妨。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故事到此结束,下章开始名侦探玛莲娜! 第204章 番外if线:名侦探玛莲娜(序) 警校食堂。 「那个工藤,都开始训练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没来啊。」 松田阵平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妙,「开学典礼缺席致辞,平时上课也见不到她人影,这人真的存在而不是什么都市传说吗?」 「据说是关东那边又出了棘手的杀人案,警察解决不了,连夜把她借过去了来着。」 萩原研二往嘴里塞了个饭糰,看向对面的降谷零,扬了扬眉,「小降谷应该认识她吧?毕竟你们都是东大的嘛。」 突然被cue到的降谷零,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水,「认识。」 「哎~~!」x2 「但不熟。」 他冷酷的接上了自己没说完的话。 同为东大法学专业毕业生,他当然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工藤玛莲娜」。 此人在东大的时候,就天天见不到人影,问就是去查案子了。 报纸的首页,天天印刷着诸如「工藤侦探再破悬案!」「兇手竟是他?!玛莲娜小姐推理详分」的报导。 那张漂亮,但是看上去总是没啥精神的脸,总是被人大拍特拍。 虽然这人一直都没有以侦探之名自称过,但人们称唿她的时候,仍是习惯称唿她为「工藤侦探」,亦或者是「玛莲娜小姐」。 她从学生时代,便已经与周遭的同学们之间产生了厚厚的壁垒。 一个普通优秀的人,或许人们还会想着要去结交一下,但一个优秀到已经超凡脱俗,完全非人类程度的人,那便只能让人仰望了。 工藤玛莲娜就是那个让所有人只能够仰望的人。 【和工藤玛莲娜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是所有侦探的不幸。】 ——这是当时报刊上评价她的一句话。 虽然听上去有些夸张,但实际上,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甚至还往小了说了。 太阳已经过于耀眼,谁还能够看到星星的光辉呢? 至于他,他和她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降谷零抬起手指了下旁边的诸伏景光,「你们问我不如问问hiro,他和工藤之间的交流比我多。」 「噢~~」x2 好奇宝宝二人组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后者的身上。 正在默默啃青菜的诸伏景光:! 他一脸震惊的看向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幼驯染: 兄弟,你算计我!.jpg 降谷零默默偏移了一下视线,离开这充满谴责的目光。 兄弟,对不起.jpg 「突然让我来说的话……」 诸伏景光将勺子放回桌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是个好人。」 他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在当时东京这边的悬案都解决完后,她被长野那边的警察借了过去。」 「然后在解决了本来的谜题后,意外牵扯出了十几年前的悬案,最后成功抓到了犯人。 」 说到这里,他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些,「那个落网的犯人,正是曾经杀死我父母的罪犯。」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低头说道: 「提起了你的伤心事,非常抱歉!」 诸伏景光被这大动静给惊了一下,但很快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的,我已经走出来了。」 或许是担心气氛越来越沉重,他连忙转移话题,「从哥哥那里知道这个事后,我去找工藤道谢。」 「然后她说,啊?哦,你就是诸伏高明的弟弟啊,没事。」 他有些好笑的说道:「明明和我一个年纪,说话却好像是我长辈似的。」 ——这就是完全没把你当同龄人看啊! 第475页 松田阵平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他感觉景老爷好像搞错了些什么,但他又没办法明说。 这种一口气堵在胸中,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实在太不妙了。 在外人看来,他像是被吃的饭给噎住了,急需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帮助。 「啪!」 从后面走过来的伊达航,用手一边一个,搭在了他和萩原研二的肩膀上。 「你们在说什么呢?」 如此问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关于那个一直都没有来上过学的工藤同学……」 萩原研二随手拉开旁边的椅子,让伊达航能够坐下。 后者的表情在听到他的话后,变得有些恍然大悟,「你说工藤啊。」 「班长知道什么吗?」 「嗯,据说是她从入学的时候,就和教官和校长他们签订了什么协议,所以可以不过来上实训……」 他露出了一副回想的表情,又摊了摊手,「嘛,要真好奇的话,你们可以等下午她过来问她的。」 「下午过来直接问她。」 降谷零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霎时间脸色大变,「她今天下午要过来吗?!」 「嗯,据说是来担任刑侦学的助教来着,但好像现在也没有人能比她更厉害了……助教应该就是挂名而已。」 伊达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有些坏心眼的宣布道: 「同龄同学已经先一步当上教官了,还真是震撼。」 - 「啊欠!」 坐在鬼冢教官办公室里的如月枫,勐地打了个喷嚏。 正如伊达航所说,她确实下午要去做助教。 但要是让她提前备课……,你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一个普通玩家了? 在游戏里面上大学只需要每学年开始排个课表(确定增长数值),然后直接一键跳过。 而来警校上课,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流程。 总之,ppt都是系统做的,和她没啥关系。 她就是过来涨个本阵营的声誉的。 ——关于警察这个初始职业,学生时代积攒的名气越多,后期的升职也就越简单。 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准备期就狂接案子来刷经验的原因。 「工藤?工藤!」 鬼冢教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强调的重点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一想起来这人在调回警校当讲师的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他就有种想要向着天空大喊两句为什么的冲动。 他这辈子都没有接到过那么多同僚的电话! 上级的也就罢了,还有一堆平级,和一群八百年没交流过的同学……都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照看一下这人。 这些人自己没上过警校吗?!这也不是什么虎穴龙潭的,有必要那么夸张吗! 一个能在犯罪分子里杀个七进七出的人,你担心她在区区一个小警校里受委屈? hello,你们脑子没事吧! 他现在就想,把坐在他对面打哈欠的这人的样子拍下来,然后群发给那群被蒙蔽了双眼的傢伙仔细看看。 呔,此等混球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她会被欺负! 就因为她长着混血的特徵吗! 坐在他对面的红髮女生,面无表情的又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来,「教官,抽菸室在哪里?」 鬼冢下意识的说道:「这里不禁止抽菸……等等,你当着我面抽菸,是不是也有些太不把我这个教官放眼里了?!」 如月枫在他说完话的瞬间,就叼上了烟,并且很不上道的没给他也来一根。 她昨天在现实里为了写论文通了个大宵,感觉再不靠道具提提神,真要原地去世了。 该死的心理学,当初她为什么脑子抽抽,放弃法学选了这么个专业。 想水个论文都不好水。 「我问过你了。」 她的表情很是理直气壮,烟的底端燃起了一道火星,「你也同意了。」 烟雾从菸草上升起,挡住了那张无精打采的,写满了厌世的脸。 她扯了扯嘴角,「下午的课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一群连死人都没见过的小崽子。」 鬼冢被她噎了一下,看上去好像要犯心脏病了一般,捂着自己的左胸口,手抖啊抖的。 「那也不能连准备都不准备啊……」 他试图给自己挽回点身为前辈的颜面。 「准备是留给没有准备的人去做的事情。」 如月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准备了。」 她抬起眼睛,深蓝色的如同深海般的眼睛,看得人唿吸忍不住一滞。 「就这样。」 说完,她的表情一下子又变得和善可亲了起来,摆了摆手,便从门里熘了出去。 - 由于忙着攒声誉,如月枫其实还真没有来过警校。 大棵大棵的樱花树郁郁葱葱的种植在路旁,等待着三月的盛开。 ——有种谜之回到东大的感觉。 顺便一提,当初选择警察作为初始职业,然后选择前置条件的学歷时,她顺手选了东大法学,就是因为觉得方便。 毕竟,她现实中的专业是东大心理学来着。 如月枫也没有到处乱走的想法,只是站在树下,默默等待精力值回满。 第476页 她真的已经挺累的了。 「校园里不让抽菸。」 一道声音于树荫外不远处响起。 她抬起眼来看过去—— 【人物:降谷零,当前好感度:80】 啊,是那个法学的事很多很麻烦很教条的首席。 她将叼在嘴边的烟拿下来,脚却没有移动,「好久不见,降谷同学。」 「准确来说,也就是从毕业到现在这一段时间没见而已。」 降谷零很严谨的纠正了她的说法。 「哦。」 如月枫没有什么声音起伏的回道。 她看上去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还在回答他的问题而已。 降谷零自然也看出来这一点了。 他的心中有些复杂。 一方面是觉得,这人在这么一段时间不见面后,混蛋程度直线上升。 而另一方面则是有些担心,毕竟,她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和健康好像搭不上什么干系。 「……这次回来待多久?」 他无意识地将手扶在树干上,像是要找个支撑。 「讲完课就走。」 她淡淡的回道,「我都没换警服,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我不会在这里久待。」 降谷零不说话了。 他看出来了,他怎么看不出来? 他只是,希望她能够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一些而已。 但这混蛋不在乎。 「听说公安那边在你入学前就已经把你预订过去了。」 如月枫看了一眼脸色更黑了的某人一眼,又移开了视线,「有什么想法吗。」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上面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他低着头,声音也有些呛。 「……这样啊。」 她将烟放到灭火盒中,对着他笑了一下,「既然你的目标那么明确,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么,回见。」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毫不犹豫的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以及,我至少还会在这里待上三个月。」 一个戴着贝雷帽,遮挡住了大部分脸的男人,从树后跟上了她的步伐。 只依稀能够看到,那人身上,代表着公安身份的勋章。 - 「大小姐……突然接下要来警校讲课的工作,你完全没有跟我们商量过啊。」 男人跟在如月枫身后半个身位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的脸上覆着一层轻薄的易容,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不像是年轻人的清亮。 当然,也不排除他其实是使用了变声器的可能性。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也就只有你,会在被那个组织盯上了的情况下,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到处走,给他们上眼药了吧。」 「如果他们真的有杀我的勇气,那就让他们尽管来好了。」 「之后大概3个月的时间都要在警校这边度过,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如月枫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起伏,「以及,五五开同志,我记得今天轮班的是前田才对,怎么来的是你?」 ——五五开同志,真名为赤井务武,因为追查某个真相而惨遭暗算的前mi6特工,现日本公安兼工藤玛莲娜的临时保镖。 「前田中弹进icu了,所以我才说你不要这么掉以轻心。」 赤井务武的表情很是无奈,但他完全拿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女孩没有办法,「那群黑暗中的鬣狗,闻到一点血的气息就要兴奋的。」 「我知道。」 她一边噼里啪啦的在手机上回復弟弟工藤新一的消息,一边说道:「刚刚那个应该就是要接替你的新人,有没有什么感想?」 赤井务武已经有些习惯她思维的跳脱了。 不如说,作为侦探而言,思维广并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是天赋。 正是有这种天赋在身上,她才能够在见面的第一次,就将他的真实身份给认出来吧。 就算是同为侦探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天才实在是有些太超规格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呢,大小姐。」 他从她的手中将灭烟盒接过来,「硬要说的话,他还是太嫩了。」 没有经歷过血与火的洗礼,初出茅庐的黄毛小鬼,在他的眼前还是不太够看的。 想要保护好这位耀眼的钻石,只有这点本事可不行。 「接下来的行程?」 如月枫抛完问题就摆烂,完全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除了你擅自加上的要来授课的行程,其它的就没有了,或许你还要去接你弟弟放学?」 赤井务武的声音莫名带上了些讽意。 他了解工藤家的情况,也自然知道,这位弟弟君,与眼前这位红髮的大小姐并没有血缘关系。 那扭曲的关系可真是……哈哈。 便宜占大发了啊,那家人。 「他都多大了还要我去接他放学。」 听到他的话,她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嫌弃,「再说,现在我被盯得这么紧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那才是真找死。」 万一工藤新一死了,那她还要读档回去救他小命,很麻烦的啊。 小学生就给她好好的手拉手过家家,别整天总想着要去大冒险了。 不然,有希子可是会哭的。 「突然选择回东京,也不过是想要转移一下那些多余的视线罢了,难不成你没看出来吗,五五开同志。」 第477页 任性但是有自己任性的理由的大小姐,如此宣告道。 赤井务武突然有种想要介绍自己大儿子和她认识一下的冲动。 这两个人从性格到行事风格,都可以说是两种极端。 赤井秀一做事严谨,习惯性的考虑上一切的可能性,做一个任务能用上108个计划。 而工藤玛莲娜做事随性,她从不制定什么计划,但实际上却是粗中有细,事情总会按照她希望的方向演进。 不如说,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吧? 可怕的傢伙。 可怕的工藤玛莲娜。 若是这两个人能够见一面,合作一次……谁能够说服谁呢? 有点好奇啊。 「五五开同志,你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噁心。」 已经走出去有一段距离的如月枫转头看向他,「快走啦。」 「我不想点名,你别忘了跟鬼冢要花名册……」 不远处,樱花树下,有什么故事正在发生。 ——警校篇·完—— 第205章 番外if线:名侦探玛莲娜(破) 东京公安本部。 心理医生和工藤玛莲娜谈话的录像,正在播放着。 【我有时候总是在想,我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一头红髮胡乱的披散在身后的女人,并没有穿公安那身银色的西装,而是穿着一身英伦风的风衣和格子衬衫。 她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双臂展开放在沙发的椅背上,头也跟着向后仰,露出了光洁的下巴。 【你能够懂得那种,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活人的感觉吗?我现在就是这样了。】 她的嘴上叼着一根燃烧到了一半的烟,正很有技术的往上吐着烟圈,一圈,两圈。 【我是为了实现某个目标,所以才一直活到现在的。】 【医生,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你没必要再给我治疗下去了,我有没有病,我比你更清楚。】 她轻笑了一声,直起身来,用手将嘴上的烟按灭在随身携带的灭烟盒里。 【公安的定期心理问诊对我没什么用,去服务更需要这个业务的人吧,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的笑容虚幻,像是一缕马上就要消散的烟。 【在完成我的目标前,我是不会死的。】 「啪!」 昏暗无声的室内,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啪的一声将灯的开关给按开了。 而等到光将坐在桌子旁边的人都照出来,房间中竟然坐得满满的都是人。 这些公安的精英们,正默不作声的看着那消失在墙上的影像,双目充血泛红,双手握成了拳头,紧紧的,紧紧的握着。 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集体观看那谈话录像,并不是闲的没事干。 而是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所最为敬仰的长官,工藤玛莲娜警视总监,没有一丝丝徵兆的便提交了辞职函。 她自己便是整个系统内最高等级的长官了,所以,这封辞职函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就是个通知。 她一向是那种只顾自己想法,不顾别人想法的性格。 所以,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亦没有通知任何人。 第二天,最早来到这里的公安,在她的工位上只看到了一张辞职函。 而其它的曾经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还美其名曰『天才的书桌不需要整理』的小东西们,也都一起消失了。 和他们所设想的失踪的情况不同。 她不仅没有掩盖自己的踪迹,甚至还在自家的小院子里面,一边和弟弟说着话,一边在躺椅上摇啊摇的,看上去好不快活。 只有他们。 只有他们这些被她毫不犹豫的丢下的人,为此感到无法释怀。 【为什么要辞职?因为,就是很无聊啊,我不想当了而已,很难理解吗?】 面对他们的质问,她只是那么回答道。 那张漂亮的,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人梦中的脸上,是堪称无情的平静。 是了,她是真的不把这个当一回事。 不把自己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史上最年轻警视总监】的头衔给扔掉,当一回事。 对这人而言,或许扔掉这么个头衔,重要性还没有弟弟今天又闯祸了要重要。 而当时被她一手提拔起来的,至今还在做卧底的降谷零,当场就被气得差点和她大打出手。 【你凭什么,凭什么能够这么平静?!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不是现场还有人在拉着,恐怕他小命难保。 是的,你没有看错,是他的小命难保,毕竟他还真就打不过玛莲娜。 那可是工藤玛莲娜啊,真正的六边形战士,他们这群公安中的精英哪怕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然,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就是靠人海战术也要把她给留下的。 而不是,在这里看着之前的各种相关记录,试图按图索骥,寻找出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 「白马警视总监已经重新回来了,我们需要去做迎接。」 开灯的那人说道,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行动起来吧,各位。」 「玛莲娜小姐,从来都不是会回头看的人啊。」 - 「老姐——老姐!!」 工藤新一正在费劲的拆着快递。 第478页 不要误会,这些麻烦的要死的东西,并不是他买的。 而是现在辞职退休后,完全不专心的在当侦探的工藤玛莲娜的快递。 她最近非常喜欢睡觉,好像有睡不完的觉似的,一有机会就会躺在她那个藤编的躺椅上,闭上眼睛沉睡。 阳光似乎分外的眷顾她,落在她长而捲曲的红髮上,看上去犹如一副绝美的画一样。 但对于牺牲看小说时间,在这里痛苦拆快递的工藤新一来说,这个画就不那么美了。 工藤家的人们本身颜值就很高,再加上他和玛莲娜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那么长。 所以,他已经对于那张脸有些祛魅了。 其实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她确实很漂亮是没错,但她老是偷懒压榨他这也是铁打的事实。 工藤新一愤怒的拆快递,愤怒的把委託信和感谢信分门别类放好,愤怒的抱着这一堆东西摔到躺椅旁边的桌子上。 「老姐,你别睡了!现在睡了这么多时间,你晚上还要怎么睡啊!」 如此,那一大摞分门别类的收拾好的东西,便被他放到了那里。 如月枫这才睁开眼睛。 她对于他那碎碎念似的抱怨充耳不闻,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这才从躺椅上站起身来。 「那些东西都无所谓的吧。」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有人会去收拾的。」 被她离职时从公安打包带走的赤井务武同志,最适合干这种收拾东西的活了。 他的心思缜密,基本上不会搞得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 听到她的话,工藤新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一定要在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况下说这个吗?混蛋老姐!」 但对于傲娇,如月枫有着独特的撸毛技巧。 她抬起手来,仗着自己与还未长到成年的小侦探之间的身高优势,很轻易的就摸了把他和他老爹如出一辙的头毛。 「没有说不感谢你的意思,晚上要不要吃螃蟹呀,新一。」 她如此说道。 玛莲娜是个洞察人心的怪物。 她太懂得人们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也太清楚自己手上可以用于威胁的砝码有多少。 她甚至不需要太过用心,便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没有人能够拒绝她。 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明明喜欢吃螃蟹的人是你吧,混蛋老姐。」 虽然嘴上还是那副不饶人的样子,但是工藤新一脸上的表情却很明显的放松了些,只是有着细微的嫌弃。 「我才不喜欢吃螃蟹咧!」 他说道:「换成柠檬派,我就原谅你。」 - 比起当初在公安时,早中晚被各种案子塞满的生活,现在悠悠哉哉的想接什么案子就接什么案子的生活简直是天堂。 无聊的案子不接,简单的案子不接,她只接那种悬案和各种疑难的案子。 主要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这游戏太过于真实,以至于她有时候也会模煳了现实与游戏的边界。 之所以会辞职,也是在勐地认识到这一点后果断做出的决定。 ——这也太像是上班了吧! 她本来只是想搞个公安职业的最高成就,怎么搞着搞着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是她玩游戏,而不是游戏在玩她啊! 在没意识到这一点前,她还能够跟自己说这都是必要的过程。 而在拿到了最高成就的那一瞬间,她就瞬间不想干了。 再见了这个由社畜与社畜中的社畜所构成的恐怖地方,今天我就要去远航~ 总之,她辞职了。 「所以,你有没有考虑过到英国来?这里的侦探文化受到福尔摩斯的影响,还是很深厚的。」 已经重新回到mi6的五五开同志试图拉拢她。 毕竟,对于她这个级别的人才来说,不管是什么组织应该都很想要的。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想说的了?比如说,通知一下你那至今还在寻找失踪老爹的可怜儿子。」 她打了个哈欠,不太想要在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题上浪费时间。 但赤井务武总是能够瞬间抓住话语的重点。 「你见到秀一了?」 虽然他的话语听上去还带着个问号,但实际上,这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他现在在黑衣组织里当卧底,混得还算不错哦。」 她回想起来赤井秀一的那头黑长直,表情一瞬间有些想笑,「你们两个其实还真的挺像的。」 「说起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长头髮吗?总不会是为了和琴酒做对照吧。」 赤井务武沉默了一会儿,电话对面的人换了一个。 赤井玛丽说道:「因为他当时和我大吵一架后去美国,身上没有带多余的钱,索性就不剪了留着。」 「这么草率?」 她被这个答案给逗笑了,「这一点随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啊?」 「哪个都不随。」 赤井玛丽的声音很冷酷,「我们家到现在也就他一个跑去当fbi的。」 简直是倒反天罡! 如月枫在心中给她默默的配了个音。 「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会主动联繫你们的。」 第479页 她站在房子的阴影处,看向穿好外套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工藤新一,微微眯了眯眼睛,「快要到收网的时间了。」 「静静等待着暴雨的来临吧。」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此刻,正在吐槽她行动迟缓,还老喜欢偷懒的工藤新一,怎么也想不到。 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件大事将要发生。 以一种,他绝对无法接受的方式。 ——侦探篇·完—— 第206章 番外if线:名侦探玛莲娜(q) 「……那么,玛莲娜小姐,请问你最喜欢的推理小说是?」 「硬要说的话,其实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马普尔小姐系列吧。」 受採访人用手正了正头顶上的贝雷帽,一头红髮如同瀑布一般,伴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出,引得旁边的记者一阵疯狂抓拍。 她对着镜头露出了个有些慵懒的笑,全然漫不经心的样子。 甚至让人忍不住想,此时她所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句是真的,又有多少句是假的。 「我家里的人,最喜欢的还是那位坠崖不死的大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啊。」 「不过,有挺多人给我取的外号是『侦探界的莫里亚蒂』,正好是宿敌关系呢。」 「真巧。」 - 「你应该知道,再往后面走便是悬崖了吧,乌丸莲耶先生。」 如月枫用手握着枪,对准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如此说道。 黑衣组织已经彻底完蛋了,但仍有部分人员还在外逃亡。 其中,自然也就包括这位神龙不见首的组织boss,乌丸莲耶。 「你到底想要什么?金钱,权势,美人……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为何非要抓着我不放?!」 老乌鸦捂着自己被子弹洞穿了的手臂,脸上的冷汗津津的往下落。 他仍试图用这些世俗的东西,来打动这位侦探,为自己来博取一丝生机。 但很可惜,她从来没将这些东西放在眼中过。 「我想要什么?」 红髮侦探低垂着头,意义不明的发出了一声哼笑,用手中的枪向上抵了抵自己头上戴着的贝雷帽。 她身上这套衣服,基本上都是有希子的主意,好看的同时又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虽然没有特殊套装的加持属性,但是也没什么。 她歪了歪头,对着乌丸莲耶露出了个满是厌弃的笑来,「我想要,从这个世界中真正的醒来。」 「你能给我吗?」 她握着那把经典的伯//莱塔m92f,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让乌丸莲耶忍不住颤了两颤。 「什么叫真正的醒来……你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吗,若你放过我,我可以让我名下的研究员加班加点的研究……」 他的额头上冒出来了许多冷汗,心中有些懊悔。 惹什么人都不要惹精神病,更不要说是带着枪的精神病了! 「哈哈,我精神有没有问题,我比你更清楚。」 ——毕竟,她是心理学专业的嘛。 如月枫发出了两声笑,深蓝色的眼睛中只有空茫一片,「好了,别废话了,是时候上路了。」 说完,她深谙不能让反派再多说话的基本法,直接开了枪。 「砰!」 脑袋上多了个大洞的男人,直直的从悬崖上落了下去。 「扑通!」 崖下的海水将一切都淹没了。 【叮!经检测,世界级影响人物已死亡】 【数据结算中loading……】 【特殊职业:侦探,最终成就:坠崖者不死,已达成】 【奖励已派发至邮箱处,请玩家及时领取】 【叮!阵营战关键节点人物已死亡!】 【获得进度条:20%】 【已有进度条:100%】 【系统结算中loading……】 【经判定,红方阵营胜利!】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般人看不到的角落,它被称之为里世界,又或者被称之为黑暗世界。 黑暗的触角早已蔓延到了明面上,血腥与暴力环绕在这个可悲的世界上。 而你,手握命运抉择的钥匙,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正义长存。 现在,是该领取奖励的时刻了。】 奖励? 那种东西已经没有必要了。 游戏通关就已经可以了,她在这个游戏上浪费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下去。 如月枫看都不看闪烁着红点的邮箱,只是抬头看向天空。 虚假的天空啊。 而在她视野的左上角小地图上,有两个显示为己方阵营的小绿点正在极速靠近着。 「老姐!」 「玛莲娜!」 两道唿唤声同时响起,引得她低下头来,向着声音所发出来的声音看去—— 终于赶到的工藤新一和赤井秀一两人,正定定的看着她。 前者一脸的焦急,急吼吼耳朵说道:「老姐,组织的boss呢?又给他跑了吗?!可恶!」 后者是个沉稳的大人了,在说话之前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而他的目光,在看到崖边的喷射型血迹后停了下来。 如月枫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没啊,他就在这里。」 「哪里……?」 第480页 工藤新一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但他不是傻子,在意识到她的意思后,一下子就反映了过来。 他看见了自家老姐手中握着的那把枪。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但又强行保持镇定,「他是不是想要伤害你,然后自己落下了悬崖?」 将法条视为判定标准的侦探,试图为她辩驳。 或者说,脱罪。 所以,她才不学法学。 法条是死的,但人是活的,谁又没有私心呢。 「不是哦。」 如月枫抬起自己手中的枪,又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枪,「是我杀的他。」 她能够看到,对面的工藤新一在听清楚她的话后,瞳孔勐地紧缩了一下。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诡异的愉悦。 小侦探的世界太纯净了,父母和姐姐都将他保护的很好,人生遭过最大的罪也不过是被琴酒敲了那么一棒子。 所以,在他直面了这种事情的时候,反应也会更加勐烈。 这是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更多的时候,是介于其中的灰,他知道,但是并不是那么明白。 「若是我活捉乌丸莲耶回去的话,他是不会被审判的,你应该知道的吧。」 她用手摩擦了一下手中的爱枪,「和他有过牵扯的高层太多了,不光是日本,美国、英国和欧洲那些国家,很多很多……要是他活着,他们不择手段也会保他的。」 「因为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烧死其中的一个,剩下的会被绳上燃起的火焰一同烧死。」 「他们不想死呀,新一,你明白吗……」 「所以就由你来做这个坏人吗!!!」 小侦探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一张完全遗传了爸妈优点的脸上满是愤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工藤玛莲娜!」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甚至顾不得身边还有个fbi,「你在犯罪啊,玛莲娜,你杀人了!」 「……」 如月枫垂下眼睛,扫了一眼吞没了尸体的海平面,又扬起了一个笑来。 一个全然无所谓的,非人似的笑。 一个让人只觉得无比陌生的笑。 「所以呢?」 她反问道。 月光从她的身后倾泻而下,照耀在她的侧脸上,带着一丝冷酷。 「我杀过的人很多的,工藤新一,你以为那些经过我案子后的犯人都是怎么死的?」 「你不会真以为他们悔过了自裁吧?」 「哦,确实是有那样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那样去反省自己的哦?」 「亲爱的,你被保护的太好了。」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颤抖的弟弟,深蓝色的眼睛是望不到底的深渊,「你又了解我什么呢,工藤新一。」 她将他看透了,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却对她仅知道冰山一角。 甚至,或许他所知道的那冰山一角都是虚假的。 这个认知让人并不好受。 赤井秀一将眼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但对于这对姐弟之间的事情,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毕竟,比这要激烈得多的场面,他又不是没有经歷过。 什么因为告诉死而復生(?)的爹,自己有了个明确想要和对方共度余生的人的姓名,最后差点被男女混合双打给打断腿之类的。 他只是在衣服口袋里面,默默地操作了一下麻醉针,打算一会儿趁她不备直接把人拿下。 正面打又打不过,只能靠偷袭。 而另一边,如月枫慢条斯理的抬起手中的枪,对准赤井秀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探员,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的小动作,还是说你想要提前更换机械义肢?」 赤井秀一默默的把手放下了。 说完,她又看向工藤新一,「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仰慕的人的真面目,就这么让你无法接受吗,弟弟。」 她脸上带着些恶劣的笑,「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啊,我的宿敌。」 「真相就这么让你痛苦吗?」 「别说了……」 工藤新一终于抬起头来,他已经隐约的感受到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甚至近似于哀求了,「姐姐,和我回家吧,事情会解决的,我们回家吧!」 「……」 如月枫倒是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还以为他会继续硬着头皮和她犟呢。 她摇了摇头,只说道: 「太迟了。」 她对这个游戏,已经彻彻底底的失去兴趣了,最多只剩下集齐最后一张cg的动力了。 说实话,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还没弃游,完完全全是她不想半途而废,以及有些完美强迫症。 那支漂亮的银色枪被她握在手中,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而那双漂亮的深蓝双眼中,只剩下疲惫,脸上也只有几近于虚无的浅笑。 她喃喃道: 「拜託了,让我从这个无聊的世界中醒来吧。」 不远处的两人,在看清眼前的情况后,不约而同的向着前方赶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 「砰!」 枪声响彻了整个崖顶。 有什么东西从悬崖上坠落,激起了浪花无数,翻涌,翻涌。 最终,大海将月亮淹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1页 下一章就要完结了…… 最后三章番外是点梗!放在福利番外里的,是免费的哦!大家有什么想要看的梗可以发在这一章的评论区,按照点赞数排出前三,截止到下一章发布的时间哦~ 第207章 番外if线:名侦探玛莲娜(终) 来讲一个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生活在小岛上的兄妹。 哥哥是不懂人心的怪物,而妹妹则是太懂人心的操心师,他们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妹妹死去了。 死于自杀。 然后,世界毁灭了。 - 「实在太感谢您了,如月医生……如果不是有医生您在的话,说不准我早就已经死去了!」 患者紧紧握着黑髮女人的手,脸上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在与您交流之后,我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实在,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引导,能够走出来,全都靠你自己的努力。」 如月枫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脸上依旧带着挑不出错的微笑。 「与其给我写感谢信,不如好好谢谢那个不愿意放弃自救的自己吧。」 患者看上去更加感动了,最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而在对方离开后,如月枫立马瘫在椅子上变成了一滩饼。 上班……好累! 此时距离她毕业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而她现在则是这个私人心理诊所的心理医生。 嗯,有各种正规证件的那种。 她用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对着天花板熟练地从烟盒里面掏出烟来叼上。 也没有点上,就是随便叼着。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她有了这么个习惯,好像这样就能够放松些一样。 为什么呢…… 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反正对于她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她也没有侦探那样旺盛的好奇心,索性就不去想了。 「叮铃铃~白兰兰兰兰~」 工作时间被她随手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并没有立刻将电话接起来,而是先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 到下班时间了啊。 她就像是一只恢復了火力的猫一样,呲熘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身来,叼着烟脱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然后换成风衣。 ——不过,由于这衣服是和白兰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也还是白的。 白风衣怎么不算白大褂呢.jpg 她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摇了摇头,出门的同时将门锁上。 刚走出诊所,就看到某个很显眼的人形棉花糖,正靠在红色的布加迪威龙旁边啃棉花糖。 白兰最喜欢白色,但跑车偏偏买了个红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但反正花的他自己的钱,她又对支配别人的钱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就没有过问。 如月枫对着他摆了摆手,嘴角在下班后就已经近似于摆平了,「ciao。」 和义大利人打招唿当然是用义大利语啦。 她打开车门坐进去,调整了一下车的座椅,放平到差不多可以说是躺着的高度,然后才说道: 「去哪儿?」 「日本这里实在没什么好吃的,咱们回趟义大利吧~」 棉花糖精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对她说道。 「但还要工作……」 她充满了班味的苦涩回答道。 「实际上,你其实根本不需要工作也可以养活自己吧?」 白兰看了她一眼,从后面抽了个毯子过来丢在她身上,示意她披上别着凉。 「我又不是为了挣钱所以去工作的。」 如月枫将毯子抖开披到自己身上,空调吹着确实有点凉,「我是为了给社会做贡献。」 人类是一种社会性生物。 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想长久的脱离人群,以至于失去一些社会性机能的话,最好还是要接触接触外人。 「为社会做贡献,噗。」 白兰被她的说法给逗笑了,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踩下油门。 「那么在继续给社会做贡献之前,先把肚子填满吧。」 - 对于饭菜的可口与不可口,如月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虽然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她更喜欢吃点好吃的,但要实在没得选,她其实也无所谓。 她没有什么特别偏好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厌恶的事情。 为了活着,所以必须要吃饭。 为了活着,所以必须要上班。 为了活着……也仅仅是为了活着而已。 但你要让她说出个为什么非要活着的理由来,她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 死比活要简单,或许她喜欢挑战高难度? 就像她玩游戏的时候,总喜欢选择最难的地狱难度一样。 ……等等,她什么时候还喜欢玩游戏了。 如月枫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具体要说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白兰去洗手间了,她自己坐在座位上,突然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痛。 刺刺的,像是有针在扎似的。 「啊啊啊啊,死人了!」 第482页 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就像是一柄尖刀一般刺破她的耳膜,使得她头更疼了。 「等等,先不要慌,封锁现场!」 靠近案发现场的那一桌,有人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很是镇定的指挥着。 而不知为何,她在看到那个指挥者的时候,头疼一下子变得更加剧烈了。 就好像,她认识他似的。 - 工藤新一看着面前的情况,有些苦恼。 这是他今天遇到的第三个案子了。 在……那件事后,那人身上的事件体质好像直接转移到了他身上。 现在,他在去学校的路上会遇到案子,吃饭的时候会遇到案子,甚至散个步都会遇到案子。 虽然破案和推理很有趣吧,但他并不是想要这种有趣啊! 主动加班和被动加班,这完全是两个概念的好吗?! 工藤新一看着面前的几个嫌疑人,抿了抿唇。 但该说不说,因为这样的生活,他也算是更加接近了那个人。 那个,他死去了的姐姐,过去日本乃至全世界的侦探界桂冠上最闪耀的钻石—— 工藤玛莲娜。 他现在的生活,与她最忙的时候比起来,或许也差不多了吧。 这便是你眼中的世界吗,老姐。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将脑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如同幽灵一般的红髮背影从脑中抹掉。 但还没等他调整好自己,一道声音便传到了他的耳中。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现在是在玩谁是兇手的游戏吗?」 工藤新一的眼睛勐地睁开了。 无他,只因为这道声音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太过熟悉了。 熟悉到,哪怕他化作灰,都不会忘记这道声音。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变成了个像是被人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咔吧咔吧的一点点转向声音所传来的方向—— 来人有着一张与故人一模一样的脸,头髮却是乌黑的,微笑着说道: 「兇手就是这位小哥吧?你们的效率是不是有些太低了?」 「明明是,一眼便能够看透的事情不是吗。」 她发现了他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往过去,礼貌性的一笑,却满是漠然,说道: 「还是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为你们挨个拆开解答解答?」 不会错的。 这个说话的方式,这个表情,甚至还有破案的速度——! 「姐,姐姐?」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比自己的头脑快一步发了出来,如此说道。 - 突然被人叫姐姐,对于如月枫来说,她有些懵。 她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黑髮蓝眼,长得还挺帅,和她从发色到眼睛颜色都一样,乍一看上去确实有点撞色了。 但是,她是那种非常显而易见的混血儿长相,而这个少年,五官虽然立体,却依旧是标准的亚洲人样子。 认错人了吧? 如月枫对此不是很在意,从他的身边直接走过去,然后抓起那个被她指认为兇手的嫌疑人的手。 「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能够早些下班,然后吃顿好饭,要是被你这样的人渣给打扰了的话,会很困扰的。」 对面的人在她越来越冷的眸光注视下,忍不住的发抖,但还在嘴硬:「不,不是杀的!你这女人有够莫名其妙的!」 她歪了歪头,「不愿意自己坦白吗?」 「紧张和撒谎的反应状态可是差别很大的啊,你确定自己能够伪装好吗?」 她看着眼前抖得不行的嫌疑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然而,就在她打算一锤定音,让这个兇手自己坦白自己的罪行时,却被工藤新一勐地打断了。 他用力把他们俩拉开,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把这兇手给杀了似的。 看向如月枫的目光中,也写满了复杂。 问:死而復生的老姐,不仅疑似失忆,并且病情还加重了该怎么办?急,非常非常急! 「我已经报警了。」 他低声说道。 「所以,在警察到来之前,请你再按耐一下吧。」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可怜,说道: 「拜託了。」 在他背着的手中,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 【降谷先生,xx地点疑似出现组织人员,速来!】 - 「去了那边好久噢,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嘛~」 白兰坐在桌旁,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走近的如月枫说道。 「……」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白兰:? 怎么用这个眼神看他? 他收起自己那副散漫的样子,坐直了些。 「发生了什么事吗?」 却见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如月枫的表情更微妙了。 她用手撑着下巴,看向门口的方向,那里急匆匆的闪出来一个,金髮黑皮穿着银色西装的公安的身影,站起身来,说道: 「你有事在瞒我啊,白兰。」 而匆匆赶来的降谷零,还没来得及好好审查一下现场,就先看到了一抹眼熟到该死的身影。 「玛、玛莲娜……?!」 第483页 他的瞳孔紧缩,声音颤抖的如是说道。 而那人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对着他歪了歪头,说道: 「你说的玛莲娜,是谁啊?」 有什么故事,正在发生。 -------------------- 作者有话要说: 福利番外会慢慢更新的,那么,现在是真的要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