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失控，放开这个Alpha》


 第1页

    《鲛人为陷，疯批美人诱捕指挥官/鲛人失控，放开这个alpha！》作者：酒酒八十亿【完结】


    简介：【鲛人攻+双强+双洁/拉扯/催眠/疯批偏执鲛人*摆不烂混子指挥官，he+1v1】


    萧听贺22岁生日当天，被他老哥踹到了鸟不拉屎的北漠化生研究基地。


    谁敢信！沙漠里竟然养着一条无性别美人鱼！两栖生物体：鲛人。


    萧听贺每天都要开两个小时的直升机给他买新鲜的海鱼吃，盼望着他能分化成漂亮小o给他做媳妇儿。


    来到北漠后，萧听贺时常会陷入梦魇。


    但他身强体壮没当回事儿，直到研究员告诉他鲛人的曼陀罗信息素可致幻催眠……


    ——「萧萧，醒过来。」


    萧听贺视线聚焦，瞪大了眼睛，他乖巧可爱漂亮的人鱼小o凭什么分化成了192的alpha！？


    这不科学！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在？？！！


    宿泱分化前——萧听贺:嘻嘻^w^


    宿泱分化后——萧听贺:不嘻嘻o_o


    【宠成小公主的老婆分化成了alpha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急！！！】


    ——养鱼不成，反被鱼钓。


    第1章 想谈恋爱（修）


    *美人攻x痞帅受（宿泱x萧听贺）


    *纯架空，非，私设如山，微强制


    *有点儿变态，人鱼形态时两个，人类形态时一个


    正文————————————


    「今晚所有的酒水！由萧少校买单！！」


    舞池中央穿着骚浪的alpha扯着嗓子嚷了句，「祝我们萧哥生日快乐！呀吼——」


    震耳欲聋的金属乐在dj手下静止了一瞬，随着人群的欢唿和尖叫，搓出更强劲的鼓点。


    闪烁的炫光切割出狂欢与迷醉，酒精混着信息素的味道，将氛围带入新一轮的高潮。


    窝在卡座的沙发角落里玩俄罗斯方块的青年幽幽抬头，沖alpha竖起中指。


    「老子一个月工资五千三，买你个大鸭蛋。」


    萧听贺嘬了口橙汁儿，低头一看，手机爹不知道又给他跳转到哪个快捷小程序去了。


    屏幕上亮着一个硕大的标题：探索深海妖艷的幻梦——人鱼海妖。


    萧听贺指尖滑动，这篇文章写得那叫一个神神唿唿，整得作者跟真见过人鱼似的，还挺唬人。


    在他看得正起劲时，只见：「想要解锁更多精彩内容，请充值250颗绿豆。」


    萧听贺咬了咬吸管，纠结了三秒后果断支付25块钱，津津有味地继续往下翻。


    直到他看到文章最后一句「小美人鱼在朝阳升起时化成了泡沫」后，气笑了。


    反手复制网址发给技术部的同事：【诈骗网站，端了它！追回赃款后记得转我25。】


    技术部同事:【少校又被骗了？】


    萧听贺:「…………」


    裴执恋恋不捨地从舞池中央退出来，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端起鸡尾酒喝了口，「芜湖！爽！」


    两人是大学室友，毕业后萧听贺进入调查局，裴执分配至警司。


    萧听贺嫌弃地看着他脸颊上两枚新鲜的唇印，绥京市民如果知道他们的阿sir是这么个东西，估计晚上都愁的睡不着觉。


    「婷婷，你听说我们警司要跟你们调查局联合办案的消息没？」


    裴执往嘴里扔了颗红提，嚼着，「看样子咱俩要双剑合璧呀。」


    「你自己贱去。」


    萧听贺点开不断震动的手机。


    【萧队，在逃嫌犯程相立出现在西郊旧巷区，请指示。】


    萧听贺一边打字一边将插在蛋糕上的「生日快乐」巧克力牌捏起来吃掉。


    【西郊汇合，准备抓捕。】


    裴执看着急匆匆往外走的alpha，「怎么了？没事吧？公事私事？」


    萧听贺又转回来拍拍裴执的肩膀，「梅事的，艾就一个滋，疣什么大不了的，有任务，撤了。」


    裴执抿了抿嘴唇，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笑着骂了声：「靠！」


    萧听贺快步走入停车场，随意擦去头盔面罩上的雨珠，戴好，利落地扫腿跨上川崎h2。


    伴随着低沉浑厚的发动机轰鸣，割裂风声，沖入急雨中。


    ——绥京市，乌云压城，西郊某处逼仄昏暗的巷道。


    粘稠的夜色卷着冰冷的秋雨，噼里啪啦砸在青石砖上，掩去了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


    闪电撕裂黑暗，短暂地照亮了拐角处倚在墙边摆弄着枪枝的青年。


    随着惊雷一同响起的，是装了消音器的闷枪以及重物倒地的痛叫。


    萧听贺拎着枪从拐角走出，蹲下身掰过倒在地上人的脸，用手电照着，「fns安管调查局办案，请您配合。」


    「…………」


    地上哀嚎声一顿，谁挨了枪子儿还敢不配合？


    「萧队！」不远处匆匆赶来几人，「您没事吧？」


    萧听贺站起身，接过队员手中的黑伞，「我没事，收队。」


    两个alpha队员将嫌犯架猪似的抬起来往巷口走。


    萧听贺抹去腕錶上的雨水，刚好零点整，他看向旁边的队员，「小王，今天我生日哎。」


    小王愣了下，摸摸口袋，满脸歉意，「萧队生日快乐，抱歉，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萧听贺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你只要帮我把行动报告和用枪报告一块写了就成。」

 第2页

    「…………萧队！怎么这样！」


    身为omega的小王刚上班的时候，曾经一度沦陷在萧听贺的颜值下。


    但再帅的脸也抵不过天天让她帮忙写行动报告！


    这段刚刚萌芽就被掐死在摇篮里，并导致小王从此不再看职场恋爱小说，到底谁会爱上傻逼上司啊！


    「阿嚏！」萧听贺搓搓胳膊，「撤撤撤，太冷了。」


    忙完工作已经是凌晨两点，加班加班加不完的班！生日当天都得冒雨加班！


    眼瞅着已经22岁，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萧听贺心酸极了，顶着黑眼圈慢悠悠地骑着机车往江都花园小区去。


    他能住这么地段这么好的房子，不靠天不靠地，更不靠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全仰仗他有两个肩章挂满星的爹。


    有些二代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但萧听贺只想在两位亲爹的阴影里纳凉。


    他哼着歌出了电梯，跟家门口穿着fns安全管理局制服的两人对上了眼，「嗯？」


    两人利落地沖萧听贺敬了礼，铿锵有力道：「少校，安管局最新调令，命您即刻前往北漠brb研究基地任职。」


    「…………啥玩意儿？」


    萧听贺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看见纸质调令上安管局的公章以及他亲哥的签名。


    北漠，可以说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


    连蚊子都活不成，能是什么好地方！


    萧听贺不可置信地掏出手机给方洵打电话，但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


    他合理怀疑他哥预判了他的行为，已经把他拉黑了。


    萧听贺转而给他爸打电话，同样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


    明明都跟他说了生日快乐！


    这么快就不爱了吗？！！


    萧听贺对上办事员大公无私的表情，干笑两声，「呃……」


    「少校，请。」办事员展臂一伸，「车子已备好，麻烦您尽快启程，不要为难我们。」


    萧听贺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过凡事往好处想想，说不定换个环境能遇到他的天选omega老婆呢！


    ——


    ——排雷


    1.绿茶x颜控，双方均有不同程度的恋爱脑，「病情」双向奔赴


    2.文风略沙雕，剧情线偶尔不够严肃（原因是作者搞剧情的时候老想让他俩亲嘴）


    3.等下次被批评的时候我再总结一下t_t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第2章 沙漠里的美人鱼


    北漠深处。


    一辆通体哑黑的越野摩托卷积着黄沙，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自高高的沙丘跃出，带出漫天的尘。


    刺目的远光灯照亮了前方孤漠中唯一的绿洲，以及手握新型武器的作战队。


    中间站着一个身着实验室白大褂的男人，鼻樑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迎着疾驰而来的摩托也丝毫不惧。


    摩托车身急转，泥石飞溅，一个漂亮的甩尾，在男人身前20公分处骤停，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剎车痕迹。


    青年利落地扫腿下车，摘下头盔后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随手捋了下自己被压扁的髮型，开朗道：「嗨，嫂子~」


    陆鸣州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抬手轻轻拍去白大褂上的泥点子，「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调皮。」


    萧听贺耸了下肩，小声嘀咕：「我大哥倒是稳重，你不还是把他踹了。」


    陆鸣州淡淡地扫他一眼，介绍着，「萧听贺，s级alpha，今日就职为雄鹰作战队指挥官。」


    「欢迎萧队。」


    萧听贺面带笑容地依次跟穿着作战服的七位队员打了招唿。


    心里腹诽着，一个个跟冰熘碴子似的。


    怪不得叫雄鹰呢，全是男性alpha，雄上加雄。


    超雄！


    什么指挥官，就是个保安头子。


    萧听贺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一个芳龄22的处a，生日当天被他老哥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荒漠就算了。


    本来还想着能跟沙漠里火辣的omega来一段悽美的办公室恋情，现在全泡汤了！


    在黄沙漫天的室外做完就职介绍后，陆鸣州便让其他人去休息了，他领着萧听贺熟悉工作环境。


    brb化生研究基地，处于斯兰帝国的心脏中心，这里是卫星地图上没有标记过的地方。


    看似毫不起眼，实则藏着帝国最深的生物机密，由fns安全管理局直接管理。


    研究基地占地一千亩，红外监控器360度无死角全天候启用。


    光实验室入口便有三道瞳纹识别的合金防弹门，就算用炮弹轰，也得费半天劲。


    陆鸣州带他直接进入电梯，摁下了负七层。


    萧听贺疑惑，「嫂子，你要带我去哪？」


    「方洵没有跟你说明你此次的任务吗？」


    陆鸣州语气平淡，只是在「方洵」的这个名字的咬字上，带了点干涩。


    「没有，就丢给我一张调令。」


    陆鸣州轻笑，「倒是像他的作风。」


    电梯抵达负七层，冰冷的机器音「滴答」一声。


    由于是地下，带着点阴寒和湿气。


    陆鸣州立于门前，瞳纹识别器自动识别成功，厚重的防弹门应声而开。


    萧听贺跟着他走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沙漠地下竟然养着一条鱼！


    沙漠里养鱼？那海里养骆驼吗？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抽象了。

 第3页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实验区中心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目测长宽起码有十米左右。


    鱼缸内是微型海洋生态，有制造氧气的各种海藻，还有艷丽多彩的鱼群。


    透明的水质下可以看到一个半身为人，半身为鱼的生命体。


    银白色的长髮在水中微微荡漾起伏，遮住了大半容貌。


    赤着的上身劲瘦窄腰，腰背凹出好看的弧度。


    再往下就是覆着银白色鱼鳞的鱼尾，缠绕在珊瑚礁上，泛着淡粉色的珠光。


    很漂亮。


    萧听贺难掩惊讶，手覆到透明的防弹玻璃鱼缸处。


    「这是……美人鱼？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


    陆鸣州点了点旁边贴的铭牌：


    编号0927：无性别鲛人


    性格：暴躁、残忍、嗜杀


    信息素：曼陀罗


    陆鸣州开口：「他的种类为东方鲛人，与西方的美人鱼不同，鲛人在成熟期会分化出双腿，形态与人类无异。」


    「哇哦。」萧听贺挑了下眉，指指性别栏，「明明发育出了腺体，为什么还是无性别？」


    「这里的无性别是指人类关于性别的定义，他是雄性鲛人。」


    「鲛人与人类刚好相反，他们按照雌、雄划分性别。abo性别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辅助情趣，生育权掌握在雌性手中，即使是雄性omega也没有生殖腔。」


    「雄性鲛人为了求偶，会根据雌性鲛人的需求分化为alpha或omega，几乎没有beta，他还没有到求偶期。」


    萧听贺听得迷迷煳煳，挑选出最后一个关键词后，曲起指关节轻轻敲了下玻璃鱼缸，轻笑道，「原来还是条小鱼宝宝。」


    伏在珊瑚礁上的鲛人忽然动了下，长达三米的鱼尾勐地拍向萧听贺的方位。


    鱼缸内海水掀起浪潮，向外涌去。


    「哗啦——」


    浇了萧听贺一脑袋，「……」


    alpha被浇了个落汤鸡，垂着头，咸咸的海水顺着他的发尾「滴答」「滴答」落到地板上。


    甚至头顶上还挂了条海带。


    萧听贺抿了下嘴，齁咸。


    早就退到一旁的陆鸣州弯腰扫去溅在裤腿上的水滴，「鲛人感知能力远超人类百倍，稍微一点点的动作都能捕捉到，他以为你要攻击他。」


    萧听贺抓起海带愤愤地扔回鱼缸内，抹了把脸。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齿，「你不早说！」


    陆鸣州淡淡道，「你没有问。」


    「…………」


    萧听贺气恼地把头髮捋到脑后，因惊吓愤怒，后颈腺体溢出了少许山茶花信息素。


    陆鸣州是个beta，闻不到，但鲛人闻得到。


    他迅速游过来，手扒在鱼缸边缘露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萧听贺。


    萧听贺仰头跟他的视线对上，在看到鲛人长相的剎那，所有的火气烟消云散，只剩下惊艷。


    湿漉漉的银白色长髮下是一张精雕玉琢的脸。


    眼尾略微上挑，碧眸勾魂夺魄。


    犹如地狱里盛放的妖冶彼岸花，却又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


    两种相反的气质拉扯挣扎，要将人直直地吸入那幽沉的眸中。


    这得是女娲费尽心血捏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捏出的美貌。


    跟他相比，其他人就好像是女娲在捏他的过程中，随意甩下的泥点子。


    萧听贺喉结滚了滚，靠，这小鱼儿长得，可真带劲儿！


    ——酒酒小贴士


    鲛人繁殖成活率极低，因此掌管生育的雌性鲛人地位很高，属于母系社会。


    雄性鲛人第二性别的分化纯属为了满足雌性的xp，比如雄性分化为omega，那就是对方喜欢4i。


    第3章 被钓成翘嘴


    什么暴躁啊残忍啊嗜杀啊，这分明只是一条有些调皮的小鱼仔仔！


    鱼尾还是珠光淡粉色的耶！好漂酿~


    鲛人趴在鱼缸的边缘，充满好奇地注视着萧听贺的表情，银白色的睫羽忽闪了一下。


    萧听贺看到鲛人朝他伸出手，闪过几分讶异。


    鲛人纤长潮湿的指尖轻轻掠过萧听贺的脸颊，最后落在他的嘴角暧昧地点了点。


    陆鸣州忍无可忍地闭了下眼睛，对被钓成翘嘴的萧听贺道：「小贺，擦擦你的口水。」


    鲛人望着他呆滞的模样，喉间溢出一丝轻笑。


    清冷空灵的音调落到萧听贺的耳膜中，漾出一圈细小的电流。


    苍了个天哎！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萧听贺的视线落在鲛人脖子上镶满宝石的项圈上，疑惑，「这是什么？形状怎么那么像抑制器环？」


    陆鸣州解释，「就是抑制器环，太丑的他不喜欢，挣扎会伤到自己，这是专门给他定做的。」


    「还挺爱美。」萧听贺认同地点点头，「不过他确实配得上这么漂亮的东西。」


    鲛人用鱼尾带起一圈泡泡，推向萧听贺。


    萧听贺打小就不爱学习，该学的不学，乱七八糟的课外书倒是看了一大堆。


    他曾在斯兰帝国奇幻生物志上看到过关于鲛人族群的科普。


    鲛人，居于深海的神秘族群，数量极少，是远超于人类的高级文明。


    网络上也有不少关于鲛人的帖子。


    曾有水手在滔天的巨浪中觑见珠光宝丽的宫殿一角，也曾有人在阴雨绵绵的暗巷窥到斑斓的鱼尾光影。

 第4页

    只不过都被当做是一场绮丽的幻梦，茶余饭后聊聊，一笑而过。


    萧听贺一直以为鲛人和外星人一样只活在故事里，没想到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萧听贺颇感兴趣地盯着鲛人，问陆鸣州，「嫂子，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


    他只是一条小鱼苗，他能有什么罪？！


    「三年前他的族群遭受偷猎者大肆捕掠残杀，自此消失在安管局观察视野，0927是帝国目前发现的唯一一个纯种血脉的鲛人。」


    鲛人自古就是财富的象徵。


    泣泪成珠，鲛绡不湿，人鱼血肉制成膏燃烧可经久不灭。


    萧听贺的眉毛迅速拧起，「什么？！杀千刀的鱼贩子！这些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傢伙就该千刀万剐！」


    正欲围绕偷猎者祖宗十八代开骂时，鲛人微凉的指尖忽得落在他眉心褶皱处，轻轻揉了揉。


    好乖！好通人性！


    动作间，鲛人一缕银白色的髮丝划过萧听贺的耳廓，落到他肩头。


    萧听贺嗅到了鲛人淡淡的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由于还没有分化出第二性别，信息素毫无攻击力，却好似带着蛊。


    萧听贺血液中滋生出异样的情绪，他的视野里只能装下鲛人碧绿色的眸子，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樑和微微勾起弧度的唇。


    陆鸣州看着他不值钱的死样儿，开始怀疑方洵的决定是否正确。


    「小贺。」陆鸣州开口打断了萧听贺被美色迷乱的心窍。


    「你的任务除了保卫基地的安全外，就是引导0927平稳度过求偶期分化出第二性别。」


    陆鸣州继续说，「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提取他的dna进行人工组合基因克隆，鲛人是否就此绝迹，就看你了。」


    「我？为什么非得是我？」


    萧听贺的大脑极速运转，抓住了关键词，「等会……嫂子，我是男性alpha，他是雄性，也就是说，我俩都是公的！我怎么引导他的求偶期？」


    「我自己易感期还苦哈哈打抑制剂呢。」萧听贺补充道。


    陆鸣州无视他的补充，「我们也很意外，但经过基地对他的基因链检索后得到的结果就是，你的信息素是他最喜欢的。」


    伴随着他这句话的落下，鱼缸里的海水起了波纹。


    鲛人正愉快地晃动着自己宛如裙摆的漂亮鱼尾，鱼鳞泛着点点粉色珠光。


    「0927非常排斥人类，但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喜欢我？」


    萧听贺福至心灵，看向正在他身前游来游去的鲛人，「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分化成omega给我当媳妇儿？」


    陆鸣州失笑，「小贺，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他对人类敌意很深，这三年来，凡是经过他所居住海域的渔船，无一人生还。」


    「还是条辣仔小鱼。」萧听贺伸出食指，在玻璃钢上画了个心。


    鲛人看到后，银白色的睫羽弯了弯，愉悦地吐了一串水泡泡。


    「巧了不是，我最喜欢吃藤椒烤鱼了。」


    这哪是养鱼啊，这是要驯化他，萧听贺插着兜，吹了声流氓哨。


    鲛人勐地从水面跃出来，吐了他一脸海水。


    「…………」


    萧听贺睫毛挂着水珠，粗暴地抹了一把脸，崩溃，「不是说他喜欢我吗？怎么不是浇我头就是吐我脸！」


    陆鸣州默默出声，「他听得懂人话。」


    「你怎么不早说！」萧听贺气得眉毛打结，「呸呸呸，真咸。」


    「你没有问。」


    萧听贺扯扯嘴角，无语，「……我真服了，你跟我哥一个明枪一个暗箭，天造地设的怎么就离婚了！」


    陆鸣州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嘴角的弧度下降了一个像素点，「0927以后就交给你监管了。」


    萧听贺闻闻自己，一股海水味，嫌弃地皱皱鼻子，说，「他能听懂人话，不会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编号听着多生疏。」


    真奇怪，书上说鲛人会藏匿于人群跟人类一起生活，那他们肯定是会说人类语言的，难道是0927太笨了？


    「鲛人都很聪明，0927虽然独自生活了许久，但应该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只是跟我们从不开口。」


    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让鲛人开口，但换来的是他暴躁发狂，鱼缸碎了好几个，各种损失加起来得上亿。


    如果不是他脖子上带着抑制器环将信息素的能量降到了最低，后果不堪设想。


    「哦。」


    萧听贺仰起头，沖趴在缸沿上打量他的鲛人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尖牙。


    「我给你取一个吧，你以后叫小美，好听不？」


    萧听贺自己很满意，笑吟吟地看着鲛人，「小美~人如其名嘛，你喜欢吗？」


    陆鸣州在心底微微嘆气，真是令人嘆为观止的文化水平，这让他想起萧听贺家里那条叫「咪咪」的小土狗。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听贺的取名能力还是这么优秀。


    第4章 我叫宿泱


    「你就叫小美！」


    萧听贺沖陆鸣州乐，「他没吐我口水，他喜欢！以后别叫0927了，听着一点都不亲近！」


    「宿泱。」


    实验室忽然出现一道陌生的男声。


    萧听贺和陆鸣州齐刷刷看向鲛人。


    鲛人盯着萧听贺，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叫，宿，泱。」


    看吧，鱼被逼急眼了，都会说人话了。

 第5页

    萧听贺怔了一瞬，继而兴奋起来：「嫂子你说得对！他果然很喜欢我，竟然开口说话了。」


    陆鸣州在心里腹诽，难道人家不是嫌弃你起的名字太难听，忍无可忍才开口讲话的吗？


    但他为了不打击萧听贺养鱼的热情：「嗯，你打小就招人喜欢。」


    「小贺，我先回宿舍休息了，你的房间在6002，瞳纹已经录入，你一会自己过去，对了，09……宿泱脾气不好，你不要总是逗他。」


    萧听贺登上监测梯，胳膊搭在鱼缸沿，跟宿泱面对面。


    年轻的alpha张扬又肆意，弯腰拍了拍宿泱的脑瓜顶，小虎牙忽隐忽现，「我叫萧听贺，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


    已经走出鲛人实验区的陆鸣州脚下一顿，伴随着厚重的合金门关闭的机器提示音，是重物落水的声音，「哗啦——」


    陆鸣州掐掐眉心，再次怀疑前夫的抉择是否正确。


    萧听贺这个捣蛋鬼，真的能承担起驯养鲛人的责任吗？


    他在显示屏上点了几下，屏幕上出现内部画面。


    只见萧听贺在鱼缸里划拉着往边沿游，一边游一边骂，「姓宿的！你这鱼脾气忒差！忒差劲我告诉你！」


    显示屏上出现一串鲛人的身体数据，显示他的情绪处于愉悦中，并无生气的迹象。


    陆鸣州微扬了下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王八看绿豆？一物降一物？


    看来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转身离开。


    口袋里的手机急迫地震动，陆鸣州摁下接听，「小贺到了，适应的很好。」


    绥京市fns安全管理局大楼顶层：


    穿着制服的男人靠在办公椅里，看着电子屏幕中面带倦色的beta，「0927的腺体研究进展如何？」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与屏幕中的声音同步而出，「正在破解中，鲛人的基因编码与人类天差地别，他们的dna链……」


    「已经三个月了，加快进度。」方洵指腹轻轻点了点陆鸣州眼下的乌青。


    下一秒，陆鸣州面带愠色地看向电梯中的监控器，「人类的腺体信息素提取每年不能超过两次！就算他的腺体恢復能力高于人类，但他还只是个孩子！」


    「陆主任，执行命令。」


    半晌后，陆鸣州淡淡答了句，「好的，方局。」


    方洵微顿，「你吃饭了吗？」


    嘟嘟嘟嘟——通讯被挂断。


    ——鲛人试验区


    萧听贺手臂刚刚攀上鱼缸的边沿，腰忽得被冰凉的鱼尾缠住。


    alpha暗骂一声，探手去拿大腿绑带上的作战匕首，「0927！信不信我颳了你的鱼鳞！」


    宿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住地挣扎反抗，锋利的刀刃划过他漂亮的鱼尾，未伤分毫。


    萧听贺一时心惊，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鱼尾缠着他勐然回拉，将其拉到宿泱面前。


    萧听贺在他冰冷的眸色中稳下情绪，强装镇定。


    正欲摸向腰间的左轮手枪，然而下一秒他的胳膊被鲛人的鱼尾整个捆住。


    不断绞缠收紧，甚至能听到骨头紧缩后的咯吱声。


    萧听贺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来气，黑色的冲锋衣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在实验区冰冷的仪器衬托下，更显窒息。


    宿泱眯着眼睛欣赏了会他因痛苦而泛红的眼尾，自喉间溢出一丝轻笑。


    易碎的、漂亮的、可怜的人类。


    水中融着淡淡的山茶花信息素的清甜，宿泱嗅了一口，只觉得生锈的四肢百骸瞬间溢满了生机。


    是个信息素很好闻的人类，可以带回深海，圈养在孤岛上，日夜索取。


    宿泱骨节分明的手自萧听贺胸膛处下滑，落入他的腰侧取出了左轮手枪，利落地上膛后抵在了萧听贺的胸口。


    他想看看，他未来的宠物更加鲜活的表情。


    枪里子弹是满的，随时可以将萧听贺的心脏炸成一朵血花。


    萧听贺有些恼火，自打他分化之后，还没被人这样压制过！


    他在宿泱充满玩味的眸子中暗自崩溃，果然美丽的东西都有毒！


    难道他的小命就这样交代了？他还没谈过恋爱啊！


    alpha后颈自动触发压迫信息素，这是他们的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浓郁的山茶花味道溢出，瞬间灌满了整间鲛人实验区。


    讲道理，萧听贺身为s级别的alpha，他的压迫信息素不仅可以压制比他等级低的alpha或omega，甚至可以抗衡跟他同等级别的alpha。


    然而面前的鲛人并未分化出第二性别，他不讲道理！


    宿泱银白色的睫羽缓慢地眨了一瞬，碧眸微沉。


    他用枪管抵住萧听贺的冲锋衣拉链，压着他的喉结缓缓下拉，露出alpha白皙的脖颈。


    「0927！你做什么！」萧听贺本能觉得危险，呵斥道。


    宿泱眸光一凌，鱼尾忽得下拉，萧听贺的身体勐地沉入水中。


    水没过脑袋的剎那，萧听贺被迫喝了两口咸咸的海水。


    在他闭气之前，海水已经透过他的鼻腔灌入肺部，呛得要命。


    胳膊被桎梏，力气被降维碾压。


    萧听贺透过波纹的水面与那含笑的眸子对上的那一刻，他毫不怀疑，这条鱼要溺死他。


    在窒息与绝望彻底侵袭之前，萧听贺被宿泱捞了出来，剧烈地咳，「咳咳咳——」


    宿泱微微歪了下脑袋，他似乎是很不满意萧听贺微苦的压迫信息素的味道。

 第6页

    萧听贺被他来回溺了两次，再无精力释放压迫信息素才被捞上来。


    alpha浑身都被海水湿透了，琥珀色的眸激出了红血丝，眼眶一片湿润，脸颊至锁骨处由于呛咳泛出大片的红。


    宿泱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他狼狈的模样，俊美的脸写满了玩味。


    最后萧听贺只得攀着他的脖子勐咳，眼角是呛出的生理性泪花。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咳咳咳咳——错了我错了，别玩了，再玩就死了……」


    宿泱环着他的腰，冰凉的鼻尖在他颈窝处轻轻蹭了蹭。


    嗓音清冷令人胆寒，「主人，你是想要杀我么？」


    你大爷的！


    萧听贺欲哭无泪，到底是谁杀谁啊！


    第5章 致幻催眠


    萧听贺生怕这条暴躁鱼再淹自己，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宿泱镶嵌满宝石的抑制器环。


    「你要是不喜欢主人这个称唿，我们可以换嘛，都好商量的。」


    小命要紧，先认怂。


    宿泱很满意他的讨好，「我喜欢。」


    「……你喜欢你淹我干嘛！」


    这傢伙生鱼瘟了吗？！


    萧听贺扶着他的肩膀在水中飘着，宿泱的美貌再次攻击了他。


    唔，近距离看，好像更漂酿了……


    他脸上都没有毛孔哎，皮肤嫩嫩的，睫毛也好长，还是银白色的……


    停停停！！！！萧听贺晃晃脑袋。


    冷静啊！萧听贺！不能被美色沖昏头脑！


    这会缓过来神，萧听贺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宿泱赤着的上身，掌心下是他细腻光滑的肌肤。


    凉凉的，手感很好。


    宿泱微微眯了下眸子，萧听贺再次闻到了他淡淡的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如果不是抑制器压着，应该会更加馥郁浓香。


    萧听贺脑袋有些发昏，晕晕的，他在心底暗骂自己这个颜狗简直是没救了！


    「啪嗒」左轮手枪掉入水中，沉向缸底。


    萧听贺短暂的意识清明后，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他看到宿泱俯首凑近他，却看不清。


    只感觉到嘴唇处传来带着凉意的触感。


    曼陀罗馥郁中带着微苦的味道在萧听贺口腔中融散开来，顺着喉咙往下。


    似花香，似毒药，只想追逐更多。


    宿泱碧眸幽深，带着浓郁的入侵与欲，饶有趣味的观察着萧听贺的脸。


    怀里的alpha瞳孔无神，琥珀色的眸中含着盈盈水光。


    长睫上湿润黏成一缕一缕，脸色绯红，嘴唇半开。


    一副予取予求的乖顺模样，再无方才的恣意嚣张，很好看。


    宿泱微动了下手指，尖锐的长甲轻轻划过alpha的腺体。


    鲜红色与浓郁的信息素共同涌出，落在水面上，很快消散溶解。


    alpha眉头蹙起，眼角落下一滴泪珠，被宿泱吻了去。


    山茶花信息素好似钻入了他每一处的毛孔，后颈腺体蠢蠢欲动。


    抑制器环释放出高压电流，宿泱不耐烦地扯了扯，「咔哒」解开，随意扔到一旁。


    实验区的监控探测器频闪着红光，宿泱蹙眉看去，碧色的瞳孔倏然缩小后变为竖瞳，狩猎者眸中银光过后，设备恢復正常。


    值班人员刚想去检查，却发现监控屏上并无异常，鲛人伏在珊瑚礁上休息，萧队站在监测梯上扒拉着水玩。


    他小声嘟囔了句，「人生的分水岭是羊水吧，再努力也比不了人家有个好爹好哥。」


    鲛人实验区已被浓郁的曼陀罗信息素掩盖。


    「主人，勾上我的脖子。」宿泱轻声下令。


    萧听贺如提线木偶般攀上宿泱的脖子，试探着去碰触他的唇。


    宿泱轻笑出声，萧听贺一顿，小心翼翼地缩了下身体。


    下一刻他的后颈被大掌握住。


    紧接着，便是氧气被掠夺。


    浓郁的曼陀罗信息素如同隐秘的大网，要将alpha整个笼罩收藏。


    萧听贺眸前出现了淡蓝色的幻光，无意识的呢喃。


    迎面而来的海水堵住了他的口鼻，意识下沉再下沉。


    宿泱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失神的alpha，被药物压抑住的易感期在此刻有些蠢蠢欲动。


    在他的族群中，雌性鲛人会陪伴雄性鲛人的分化，因为分化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来势汹汹的易感期。


    但是宿泱没有伴侣，他的母亲曾教导他，他受了子民的供养，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宿泱是男性，没有继位权，他需要和强大的伴侣生育下一代深海弇（yan）兹（女王）。


    而那个人，会有母亲替他挑选，他生来就没有自己选择伴侣的权利。


    宿泱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在嗅到萧听贺的信息素后逐步失控，他疑惑地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后颈。


    那个本该洁净的腺体肌理上布着一道丑陋的有些增生的疤痕。


    陆鸣州曾在他被麻醉昏迷后检查过，并无异常，只当他是被偷猎者伤害过。


    宿泱眸色幽深地打量着萧听贺，将其抵到玻璃鱼缸上。


    他厌恶自己由于卑劣的人类而产生的波动，但又不可抑制地被alpha的信息素引诱。


    他试图找出萧听贺与那些令人生厌的研究员有何不同，可理智却在山茶花的清甜下逐步涣散。


    所有的疑虑最终只剩下占有和侵略。

 第7页

    撕烂他的腺体，将山茶花吞吃入腹，是他仅剩的念头。


    宿泱掐着他的脖颈凑近他，探出象徵着标记能力的尖牙。


    「阿嚏——」幻光消失。


    萧听贺恍惚间好像做了一场梦，还没来及琢磨，「阿嚏——」


    「阿嚏阿嚏——」


    地下七层本来就阴冷，这会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萧听贺冻得四肢发麻，有些扛不住。


    他揉揉发堵的鼻子，感觉自己头昏脑涨。


    抬头发现宿泱好似有些无语，眉头微微皱着注视他。


    「……抱歉抱歉，口水是不是喷你脸上了？」


    萧听贺唯恐这条暴躁鱼再把他弄水下淹，赶紧捧起一汪水往他脸上扑，给他洗脸。


    宿泱任由他给自己「洗脸」，动了下嘴唇，什么都没说。


    游过去把萧听贺送到了鱼缸边。


    用鱼尾托着他，将其放到监测梯上。


    又回身游入鱼缸底部，把那支左轮手枪捡起来，控水后递还给萧听贺。


    萧听贺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整得有些发懵，什么情况？


    刚才还要淹死他，这会怎么这么乖？


    都说人会两面三刀，没想到鱼也是？


    宿泱凝视着他惊奇的表情，嘴角带了点弧度，「主人，明天记得来陪我。」


    萧听贺被这声带着尾钩的「主人」叫得心神荡漾，刚冷起来的情绪又活了。


    哼哼！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傢伙总算看清楚是在谁的地盘了吗？


    罢了罢了，不跟这个还没长腿的小鱼苗一般见识了。


    他长这么好看，能坏到哪去？


    不过宿泱那刀枪不入的鱼鳞和令人恐惧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听贺审视地看着他，看来这条鱼还得好好教养，让他遵守人类的规则和秩序。


    否则日后他分化出双腿，怕是会成为社会的安全隐患。


    第6章 荒漠bking


    萧听贺从梯子上跳下去，回头看了眼宿泱，转身出了实验区。


    宿泱注视着萧听贺的背影，舔了下唇角，上面似乎还带着山茶花的清甜。


    萧听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研究基地为他们提供的单人宿舍有六十平，一室一厅一卫，可以选择自己做饭也可以去餐厅吃，很方便。


    他在浴室脱衣服准备洗澡时，发现后颈腺体破了一层皮，被海水浸了会，还有点疼。


    可能是不小心刮到哪儿了。


    萧听贺疑惑了一秒后，甩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在花洒下哼起了「嘻唰唰」。


    「嘻唰唰嘻唰唰oo……」


    萧听贺洗完澡随意穿上浴袍，正想吹头髮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离开时宿泱的模样，他脖颈间分明什么都没有。


    萧听贺心中一紧，抓起自己的手枪迅速出门。


    地下负七层的防弹门再次开启，宿泱懒洋洋地从珊瑚礁上支起身。


    视线缓慢扫过萧听贺因奔跑而大敞的胸口，挑了下眉，「主人，这么快就想我了？」


    萧听贺的目光在触及到宿泱脖子上的宝石抑制器环时闪过一丝疑惑，他拎着枪虚空点了点宿泱的脖颈，「这个东西你一直戴着吗？」


    宿泱凝望着与刚才吊儿郎当气质完全不同的alpha，长长的指甲勾了下脖子上的东西，「当然了，主人可以帮我摘掉吗？被电到很痛的。」


    萧听贺心下松了一口气，也是，抑制器环是军用器械，只能用生物密码解锁，强行冲破就会引发高压电装置。


    「主人？」


    萧听贺回过神，「没事，早点休息吧，明天我给你整个蚌壳床，你天天睡珊瑚礁不硌吗？」


    宿泱微微歪了下脑袋，鱼尾卷出一圈水泡泡，在他鱼尾鳞片的反射下，散发着淡粉色的光。


    萧听贺目光触及他赤着的上身。


    白是白，粉是粉的。


    耳朵「蹭」得红起来。


    「你你你，你不守鱼德，干嘛不穿衣服啊！找俩小贝壳遮遮胸口也成啊！」


    宿泱疑惑地低头看自己，这不是挺好的吗？身材劲瘦肌肉流畅饱满，在他们族群中长成他这样的也不多。


    萧听贺「噔噔噔」跑出门，五分钟后又「噔噔噔」跑回来，扔给宿泱一件白色纯棉背心。


    「穿上，整个基地都是公的，你个还没分化第二性别的小鱼苗，防人之心不可无。」


    萧听贺唠唠叨叨地嘱咐着。


    宿泱抬手嗅了下纯棉背心，上面除了洗衣液的清香外，还有淡淡的山茶花味道，这是萧听贺的衣服。


    萧听贺看着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眸光缱绻婉转地盯着自己，脸蛋开始发烫。


    谁教他的！谁把这条小鱼苗教成这样的！


    鱼开始钓人了，有没有天理了？


    宿泱扯了扯衣服，有点紧还短了一小截，他游到萧听贺眼前转了个圈，银白色的睫羽眨了眨，「主人，我好看吗？」


    「……还行，一般般吧。」


    真好看。


    萧听贺摸了下鼻子，幸好没被蛊到流鼻血，不然真丢人丢到大西洋了。


    「我走了，晚安。」萧听贺摆摆手，拢了拢浴袍，这里冷得跟太平间似的。


    宿泱手肘撑在鱼缸沿上托着腮，凝望着alpha颀长的背影，这个人比那些憨子研究员有趣多了。


    ——


    早上五点半，萧听贺准时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

 第8页

    萧听贺非常自律，他是在训练基地长大的，别人家的娃娃还在玩玩具枪的时候，他已经端着新型狙击步枪在打靶场打移动靶了。


    萧听贺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瞪瞪地拉开窗帘，想要打开窗户通风。


    不知怎的，今天的窗户有点难开，萧听贺用了蛮力。


    下一秒，他被唿啸而来的风扑了一脸黄沙，彻底清醒了。


    「噗——呸呸呸！」吃了一嘴沙子。


    萧听贺赶紧把窗户关上，胡乱扒了几下自己的短髮，眯着一只眼望去，绿洲外是看不到尽头的荒漠。


    狂风唿啸，黄沙漫天。


    睡蒙了，差点忘了他现在不在绥京市，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北漠。


    萧听贺火速沖了个澡，换上作训服前往室内训练基地。


    雄鹰作战队属于精英特种队，队内全部都是a级以上的alpha。


    研究基地除了他们外，还有三百名beta守卫人员，只不过和他们属于两个部门分别管理，但萧听贺拥有最高指挥权。


    萧听贺赶到室内训练场时，队员已经集合完毕，他抬手看了眼腕錶，才六点，真是天生的牛马。


    brb化生研究基地拥有斯兰帝国所有的生物机密，极其重要。


    但正因为它重要，普通人来不了，有心人不敢来。


    五十公里外拉了警戒线，几十个哨岗24小时轮值，一旦靠近，就地击毙。


    因此在这里工作基本上没什么压力，萧听贺就想混个简歷好看。


    回头调回绥京市让他哥给他找一个清闲的岗位，上班就摸鱼，放假就旅游，这才叫生活呀！


    「李队，这次如果不是那什么萧听贺空降，队长就应该是你的。」


    「对啊，你看他那小身板子，估计就是个长得好看的花架子，也就是摊上了个局长哥。」


    他们背对着训练场大门，没有人发现萧听贺的存在。


    「闭嘴，服从命令。」为首的男人一个眼神扫过去，其他人立马禁言。


    萧听贺挑了下眉，刚好跟那人的视线对上，「早上好呀，李副队。」


    他欠嗖嗖地将重音落在「副」上，果然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除了李绪本人，不知道是装的，还是装的，面上情绪没什么变化，「萧队，开始早训吧。」


    「嗯，不急。」


    萧听贺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背地里骂他没被他听见就算了，现在都听见了，还能当无事发生？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萧听贺不会默默蹲墙角气得画圈圈诅咒踩小人，他只会有仇当场就报，拒绝内耗。


    「我其实特别理解大家的不满，但是没办法呀，谁让方敬是我爹，萧曈是我爸，方洵是我哥呢？」


    方敬，阿尔法特种作战部队上将指挥官（已退休）。


    萧曈，斯兰情报局局长（已退休）。


    方洵：fas安全管理局局长，他们的顶头上司。


    方洵是长子，被寄予厚望，两位父亲对他的教育非常严格，而他也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


    但萧听贺完全赶到了好时候，哥哥已经能撑起一片天，对他的管教就放松了许多。


    有时候人比人能气死人，萧听贺就是那种能把人气死的好家世，牙咬碎都羡慕不来。


    第7章 同居一室


    果然，他这话一说出口，就有年轻小a忍不了了，「难道萧队以此为荣吗？」


    「为什么不呢？」


    萧听贺耸了下肩，恶劣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不过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无论是枪法还是格斗，只要你们有人打的赢我，我立马滚蛋回家。」


    萧听贺指尖转着手枪，目光依次略过六名队员，最后落在李绪身上，「李副队想试试吗？」


    李绪跟他挑衅的目光对视上，四两拨千斤，「我相信方局举贤不避亲。」


    「哈哈哈，你这人真是有趣……」


    虚伪，真没劲。


    「不会没人吧？是不敢啊还是不敢啊？」萧听贺音量上扬，少了吊儿郎当，多了些凌冽。


    「我来！」小a上前一步，看着萧听贺，「近身格斗。」


    「你是？」


    「莫旗。」


    几人来到格斗区，莫旗刚想卸除身上的匕首和枪械，被萧听贺拦住了，「没有规则，你可以使用任何武器。」


    莫旗微微皱眉，「伤到你怎么办？」


    「送医院呗，还能怎么办。」萧听贺戏嚯道，「不过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呀，宝贝儿。」


    人家一个单纯小a被他叫了个大红脸，「那我就不客气了。」


    「来。」


    萧听贺的格斗技术是他亲爹亲自调教出来的。


    方敬也不知道到底是想教他还是想玩他，每次都把孩子气得哇哇哭。


    哭多了，慢慢就能接上几招。


    十六岁分化成alpha以后，体能、力量和速度飞速提升，最后都能跟老爹打平手了。


    他学到的全是战场上活命用的实战技巧，跟这些在学校训练的格斗术不同。


    没出三招，莫旗就被他锁住脖颈摁在地上。


    「我赢咯。」


    剩下的队员看呆了，莫旗是a级alpha，格斗成绩一向很好，没想到这么狼狈就被制服了。


    就连李绪眸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萧听贺晃晃手腕，在心里叽里咕噜骂了一串脏话，昨天被那条鱼捆得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太丢人了！

 第9页

    「萧队，我想跟您比射击，我叫赵征。」


    萧听贺侧目看去，说话的这人是刚才吐槽他吐槽的最狠的那个，这会竟然用了敬语。


    果然对付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傢伙，实力碾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好啊，小赵，移动靶还是固定靶？」


    「移动靶。」


    几人转移阵地到打靶区，赵征提议，「萧队，您没有在这训练过，要不要先试试枪？」


    「不用，直接开始吧。」开玩笑，他从还没有狙击枪重的时候就开始玩枪了。


    赵征是狙击手，毫无悬念的打出了三个十环。


    「哇，好厉害。」萧听贺真情实感地夸赞了一番，利落地端起狙，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砰砰砰。」


    冰冷的机器报出三个十环。


    这下队员们不服也得服了，莫旗性子跳脱，没忍住问，「萧队，您有不擅长的项目吗？」


    萧听贺惆怅道，「我不擅长钓鱼。」


    「…………」


    「萧队！」有人小跑进训练区，「0927发狂，陆主任让我叫您过去。」


    ————


    萧听贺赶过去的时候，鲛人试验区已经围了一圈研究人员和守卫员，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浸在水里的作战靴。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海水和玻璃渣，还有东倒西歪受了不同程度伤的人。


    宿泱所生活的鱼缸是特殊玻璃制品，子弹打上去都得拐个弯儿，没想到被他一个鱼尾直接拍碎了。


    萧听贺踮着脚走进去，心有余悸。


    要是昨天他就发狂的话，自己这会早就见太奶了。


    「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的脾气？」


    萧听贺上前跟陆鸣州并齐，看到被强制戴上镣铐的宿泱。


    洁净的手腕由于挣扎破皮见了骨，被高压电电倒，虚弱地趴在珊瑚礁上，但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抬起来了头。


    穿着防爆装置的守卫员手握电击棍上前，萧听贺急道，「你干什么！他都这样了你还电他！」


    「主人……」


    宿泱软绵绵的叫了声，碧眸盛满了委屈，「你怎么才来？」


    被他的鱼尾抽骨折倒在地上哀嚎着等担架的人：「………………」


    心机绿茶鱼！


    萧听贺单膝跪地蹲下身，拧眉看着宿泱白色背心上的血痕，「你在发什么脾气？受伤就好受了？」


    宿泱垂下眼睫，「你说会来陪我的，我一直在等你。」


    「我……」萧听贺瞬间觉得自己是拔dior无情的渣男，他点了点腕錶，「祖宗，现在是早上，还不到七点。」


    「我看不到时间，只是等你等了好久，主人，你生气了吗？」


    宿泱银白长睫长沾了一滴泪珠，落到宿泱掌心里，变成了一颗淡紫色的珍珠。


    传说，鲛人的眼泪会根据心情化作不同颜色的珍珠。


    萧听贺一颗勐男心，麻了。


    实验区里没有真正的白天黑夜，由于要记录数据，仪器24小时运行，陪伴宿泱的，只有冰冷的机器音。


    他在等我。


    萧听贺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摊开手，「把钥匙给我。」


    「萧队……」


    「给我。」萧听贺冷声道，「执行命令。」


    队员看向陆鸣州，陆鸣州点点头。


    萧听贺接过钥匙，把宿泱身上的镣铐打开，心疼地摩挲他伤口旁边的肌肤，「疼不疼啊？」


    宿泱抬眸望着他担忧的神情，轻轻摇了下头。


    「笨蛋鱼头！」


    萧听贺一手搂他腰，另一手勾着他的鱼尾，愣是将他抱了起来。


    「嫂子，以后宿泱跟我住，不是要引导他分化吗？我守着他是不是好点？老让他这样闹，伤人又伤财的。」


    陆鸣州思索片刻，「去6012吧，大，有监管室。」


    早年间，曾有研究人员与实验体共处一室。


    萧听贺没细问这个监管室是怎么回事，抱着他的鱼大步走出阴冷的鲛人实验区，幸好电梯够大。


    宿泱勾着他的脖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的脸，「你在心疼我吗？」


    「……不是我说，你有点沉。」


    萧听贺抿了下嘴唇，将他往上掂了掂，「得三四百斤吧？」


    萧听贺咬牙坚持，不能公主抱自己omega的alpha，是废物！


    虽然这傢伙还没分化……但长期跟他在一块，肯定会分化成omega！


    第8章 绿茶鱼


    宿泱轻声笑笑，勾着萧听贺脖子的手，轻轻摩挲过他的腺体，「主人，你对我真好。」


    萧听贺「啧」了声，「别乱摸。」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6012，足足有200平方，就是看着有点死气沉沉的。


    监管室内有各种仪器，就是没有鱼缸。


    萧听贺指挥着他的怨种队员把浴室的浴缸拆了过来，先让宿泱凑活呆着，他的鱼缸最快也得后天送过来。


    研究院忙着测试机器，大家都没闲着。


    宿泱受伤的手腕已经上了药，缠上了纱布。


    萧听贺摸摸下巴，问医生，「医生，伤口能见水吗？他得在海里，不刺得慌吗？」


    医生：「……」这个问题还真是尖锐。


    陆鸣州拿着仪器检测了下宿泱的身体情况，「鲛人的癒合能力是人类的十倍，这种伤口明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第10页

    「真厉害。」萧听贺羡慕。


    陆鸣州补充道，「但他们的痛感神经也是人类的十倍，他比你想像的还要疼。」


    萧听贺垂眸看向盘着鱼尾坐在床上的宿泱，「可他看起来好像不疼啊。」


    还没等陆鸣州开口，宿泱先说了，「疼，在忍，怕主人担心。」


    「小可怜儿。」萧听贺捧着他的手腕「唿唿」，「以后不要乱发脾气了，除了我可没人会惯着你。」


    宿泱弯了弯眼尾，「嗯。」


    陆鸣州：「…………」方洵知道他弟陷入爱河了吗？


    由于太过仓促，没有海水可用，但幸好宿泱不挑，只要有水就可以。


    萧听贺将他抱进浴缸里，宿泱委屈地把鱼尾蜷进去。


    「你忍忍吧，这已经是最大型号的浴缸了，谁让你把自己家打碎了呢。」


    「那不是我家。」宿泱轻声道。


    「那你家在哪？」萧听贺随口问了句。


    「深海。」


    萧听贺整理仪器的动作一顿，侧目看他，「等你分化了，我就送你回家。」


    宿泱趴在鱼缸边沿上，「你会跟我一块回去吗？」


    萧听贺蹲在地上跟他平视，将他落在脸颊侧的髮丝拢到耳后，「不会，我也要回自己家。」


    宿泱不笑了，垂眸掩去浓郁的征服和占有，没说话。


    萧听贺拍拍他的脑袋，「你乖一点，饿了吧？我去给你拿饭吃。」


    宿泱望着萧听贺颀长劲瘦的背影，微微歪了下头，呢喃低语，「我的东西，当然要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尾部的鱼鳞闪了下银光，宿泱长甲掀开那块鳞片。


    划破血肉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通讯器，有鲛人语传来：【殿下，是否需要支援？】


    【计划如常。】


    说完，他又将那枚通讯器塞入血肉中，浴缸里的水染上了一抹泛着蓝色的红，很快消散了。


    宿泱倚靠在浴缸里，手在水里轻轻拨动，面无表情道:「主人，真的很疼。」


    ……


    监管室的门识别瞳纹成功后，应声而开。


    萧听贺提着一桶冻鱼进来，嘟囔着，「他们就给你吃这个吗？不冰牙不窜稀吗？」


    宿泱翻了个身，趴在浴缸沿上张开嘴，「啊——」


    「……切，还撒娇？要我餵你啊？」


    萧听贺笑笑，拿了一条冰冻海鱼，「我明天出门给捞新鲜的鱼去，老吃这个算什么啊？孩子正长身体呢，真是的。」


    宿泱「嘎嘣」咬掉海鱼的头，小口小口地咀嚼着。


    萧听贺看着他顶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用水润润的薄唇兇悍地吃生鱼的样子，嵴背一阵发凉。


    他捏着鱼低头嗅了嗅，很重的一股鱼腥味，有点儿反胃。


    「你张嘴我闻闻。」


    宿泱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张开嘴。


    萧听贺下巴皱起来，偏头：「yue——」


    「…………」宿泱呆住。


    「不是，那个我不是嫌弃你啊，yue——我就是对气味有点敏感yue——」


    萧听贺嗓子眼浅，闻不了味道太重的东西。


    昨天在鲛人试验区只有海水独有的咸味，可能是微型生态做的好，给净化了。


    宿泱注视着捏着鼻子给他餵鱼吃的萧听贺，默默从浴缸里撑起身，探身拿到洗手台上的牙刷，粗暴地刷了十分钟的牙。


    他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尴尬到鱼鳍可以抠一座海洋宫殿。


    「我平时嘴里没有味道的，只是刚吃了鱼……」


    宿泱俊美的脸气得有些变形，努力解释着，「深海居民有自己的清洁能力，我平时也是要刷牙漱口的。」


    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些东西……


    萧听贺疑惑地揉揉鼻子，「漱口？你怎么漱口？海水不咸吗？你在海里怎么刷牙？」


    宿泱低头掐掐眉心，他怎么可以犯这么低级的语言错误！


    泛着珠光的鱼尾狠狠地拍了下水面。


    幸好萧听贺没有继续追问，「你还吃吗？」


    「我……主人，我也是可以吃熟食的，以后你吃什么我吃什么。」这样味小！


    烦死了！想把第一个餵他吃生鱼的研究员抓起来杀掉！


    蠢货！谁告诉他们鲛人只能吃鱼的！


    「啊？你怎么知道可以吃熟食？你不是没长腿不能上岸吗？海里能生火？」


    萧听贺眨眨眼，看他。


    宿泱：「…………」


    「宿泱，你有点奇怪哦。」萧听贺审视地看着他。


    宿泱抿了下唇，微微低垂着脑袋，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我只是害怕主人会嫌弃我，在这里只有主人对我好。」


    萧听贺一愣，伸手接住宿泱银白色睫羽上挂着的洁白珍珠。


    「你别伤心呀，我就是随口一问，而且我也没有嫌弃你的，你想吃就吃嘛，我以后给你捞新鲜的鱼，让人给你做好不好？红烧清蒸还有烤鱼，都给你尝尝。」


    宿泱抬眸看他，眼圈红着，「谢谢主人。」


    「哎你真是……昨天不还要淹死我呢？」


    萧听贺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宿泱的眼尾，长睫蹭得他痒痒的。


    宿泱嘴角翘着不明显的弧度，萧听贺真是傻到可爱，想打包带走。


    宿泱拒绝再吃生鱼，萧听贺只得去餐厅重新买了饭给这位祖宗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宿泱吃土豆丝的表情都如吃国宴。

 第11页

    真是条没见过世面的土鱼包子。


    第9章 鱼类育种学


    萧听贺取出干净的绷带为宿泱换药，之前的已经沾水湿透了，泛着血色。


    萧听贺解开，惊讶地发现那块磨出骨的皮肉已经长出了粉红的新肉，「你这，真是厉害。」


    不过他转念一想，用十倍的痛觉感知换十倍的癒合能力还是有点不划算。


    宿泱观察着萧听贺惊讶转心疼的情绪，眸色晦暗不明。


    「包扎好了，来，我给你剪个指甲。」


    萧听贺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只指甲剪，不由分说地拉着宿泱的手。


    「萧……主人，我不用。」


    宿泱稳重的情绪再一次面临崩塌，他们鲛人指甲都这样，方便觅食捕鱼。


    「啧，听话，长指甲不卫生。」


    「咔嚓咔嚓——」


    宿泱仰起头，清亮的眸子暗淡了光泽，生无可恋。


    ——


    萧听贺虽然很闲，倒也没有闲到发霉。


    指挥官的头衔顶着，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不过空闲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和宿泱一块度过。


    毕竟他还有另一项任务——引导宿泱的求偶期。


    他还是挺期待宿泱长出双腿是什么模样的。


    宿泱长这么好看，应该会是一个身高178往上的长腿omega吧？


    想想就开心。


    萧听贺笑眯眯地看向窝在玻璃鱼缸内的蚌壳床上休息的宿泱，银白色长髮随着水波微微漾着，身上还穿着他的纯棉无袖t恤，真好看。


    宿泱睡完午觉，游到萧听贺跟前，隔着玻璃看到alpha正在看的书后，冷白皮的脸一下就黑了。


    《鱼类育种学》


    《观赏鱼的海水养殖》


    《海水鱼健康养殖新技术》


    「…………」宿泱微微闭了下眼睛，又游回了自己的小床。


    扭头一看，萧听贺看书看得太入迷，压根就没发现他生气。


    长达三米的鱼尾勐地一甩，海水卷着海带涌出鱼缸浇了萧听贺一头。


    「……宿泱！！！」萧听贺怒了。


    宿泱伸了个懒腰，「嗯？怎么了？」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萧听贺拎着湿透的书，气鼓鼓地走出监管室，冲到浴室洗澡。


    宿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微弱的山茶花信息素的味道，眯了眯碧色的双眸，眸里是不加掩饰的侵略欲。


    深夜。


    浓郁的曼陀罗信息素似乎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整间6012全部笼盖。


    「咔哒」监管室的门开启。


    里面走出一个男人，银白色的长髮垂至腰间，清冷的月光映出一张白皙俊美的脸，碧绿的眸子在黑夜中有着淡淡的萤光。


    他缓步走到熟睡的alpha床前。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观察日记，除了基本的身体数据记录外，还有一句话。


    【宿泱日后一定会分化为世界上最漂亮的omega。】


    男人将日记放回原位，坐到床边。


    微凉潮湿的手指轻轻抚过萧听贺的脸颊，喉间溢出一丝暧昧的轻笑。


    宿泱躺到萧听贺旁边，银白色的长髮在月光下莹莹光泽，发尾卷着旖旎的光晕。


    房间内寂静安和，只能听到萧听贺在曼陀罗信息素下匀称而绵长的唿吸声。


    宿泱撑着脑袋打量着熟睡中毫不设防的alpha，指腹重重碾过他泛着润色的薄唇。


    萧听贺长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嗓音带着刚睡醒独有的沙哑，「嗯？宿泱。」


    宿泱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指尖动了下，掌心落到萧听贺耳畔。


    他俯身过去，轻声呢喃着引导，「我是谁？」


    「宿泱。」萧听贺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双手捧着他的脸，「你长得可真好看。」


    宿泱闷声笑笑，低沉的嗓音在昏暗中有些烧耳朵，「主人喜欢我，是吗？」


    「喜欢。」


    宿泱低头啄他的唇，「有喜欢别人吗？」


    「有。」


    宿泱动作一顿，碧眸忽得盛起狠戾，掌心束住了萧听贺细白的脖子，低声问，「谁？」


    萧听贺缓慢地眨了下眼，张着嘴巴唿吸，掰着手指头细数，「爹地爸爸和大哥，咪咪和宿泱。」


    「…………」


    宿泱闭了下眼睛，松开他的脖颈，耐心道，「咪咪是谁？」


    「我们家养的小土狗。」


    「…………」宿泱气极反笑，这是把他跟狗放在同一类了？！


    萧听贺摸摸他的脸，贴心解释，「你比咪咪好看多了，它长得可丑了，像沾水的烂拖布，你比它好看。」


    宿泱并没有在他的安慰中得到安慰，比土狗好看有什么好高兴的？


    宿泱揽着萧听贺的背，贴近他，嗅他颈间山茶花的清香。


    「谈过恋爱吗？跟别人接过吻吗？做过爱吗？」


    喉结被人叼住研磨，萧听贺抖了下，「没有。」


    宿泱这才满意地松开他，奖励般摸摸他的脑袋，蛊惑低语，「真乖，但现在有了。」


    镶嵌着无价宝石的抑制器环被毫无怜惜地扔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听贺意识短暂的清明过后，又陷入深海的暗涌中去。


    潮水翻卷巨浪，月色蛊惑撩人。


    ————


    被子里的一团蛄蛹了下，过了会儿，钻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第12页

    萧听贺打了两个呵欠，眯缝着眼摸出手机看时间。


    九点半？！


    alpha瞬间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他平时都是雷打不动五点半自然醒的！


    就算今天周末轮休，他也不至于睡到九点半才醒吧？


    萧听贺翻身坐起来，薄毯滑落至腰间，露出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的上身。


    紧实有力的右臂有一处长达十厘米的刀疤，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为了保护人质，和匪徒近身搏斗时留下的。


    虽然他让医生给他缝合的很漂亮，但细看还是有些骇人，只不过在此刻，疤痕上面多了几处暧昧的红痕，可惜alpha并无察觉。


    萧听贺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后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而床下散乱着衣物。


    他睡相这么差吗？


    萧听贺嘀咕着，捡起衣服去卫生间洗漱，洗髮水的泡沫掠过后颈时有些刺。


    他伸手一摸，摸到一处凸起，抠抠，抠下来一小块血痂。


    简直是见鬼了！他一个alpha，腺体总是受伤算怎么回事！


    萧听贺倍感荒谬，火速把自己沖干净后去照镜子，可任由他拧成麻花也看不见自己的后脖颈。


    于是，他只好去监管室让宿泱给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宿泱！」萧听贺敲敲玻璃鱼缸，「太阳晒鱼腚了，醒醒。」


    第10章 浅尝辄止


    宿泱被他吵醒，手撑着脑袋，一双碧眸潋滟无比，含着笑看他，「怎么了？」


    萧听贺背过身去，「你看我腺体怎么回事？」


    宿泱游过去，眸光在那白皙的后颈上流连，「是不是你做梦挠的？」


    「我怎么可能做梦挠我……」


    萧听贺话说到一半，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段模煳的画面。


    他在被吻，但他记不得对方的脸。


    只能恍惚记得自己很沉迷，视线是模煳的，但身体的感受很清晰。


    萧听贺搓搓潮湿的头髮，不是吧，寡疯了做椿梦就算了，怎么还挠腺体呢？


    他冷不丁想起网友的神评论：痒就用拖鞋拍拍。


    「呃……咳，可能是吧。」


    萧听贺有些尴尬，别说实验基地连只不认识的鸟都飞不进来，就说他的房间由于有监管室，得用生物密码解锁进门，不可能有外人进来。


    就算有外人能进来，以他的警惕性，也不可能一点都意识不到。


    连着两个不可能，萧听贺估摸着就是自己挠的。


    宿泱目光黏在萧听贺腺体旁边不明显的吻痕上，舔了下唇，似乎还能品尝到山茶花的清甜。


    银白鱼尾随意翻卷着水花，alpha还是太娇气了些，总是嚷嚷着喊疼，还流眼泪。


    他的精神磁暴顶多干扰监控设备半个小时，再久一些就会引起基地巡查人员察觉。


    最后只能浅尝辄止，不够尽兴。


    宿泱垂眸看着自己被修剪的圆润饱满的指甲，搓了搓指腹，剪掉也好。


    两人吃完早餐后，陆鸣州带着几个研究员过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白色的消毒箱。


    萧听贺本来还好整以暇地看陆鸣州检查宿泱的身体情况，直到他拿出一支过滤针管。


    「嫂子，这是做什么？」


    陆鸣州戴着白色口罩，看不到表情，「提取他的腺体液。」


    萧听贺来不及询问，只见有研究员摁下旁边仪器上的按钮，宿泱痛苦挣扎片刻后倒在了水底。


    两个手持麻醉枪的研究员潜入水底，将针头刺入了宿泱后颈腺体处，抽出半管蓝色的液体。


    萧听贺喉间一紧，腺体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是第二颗心脏，腺体严重受损将会直接导致他们死亡。


    抽取腺体液痛苦是最微不足道的代价，最重要的是会扰乱alpha的信息素平衡，严重时会引发alpha暴乱。


    陆鸣州将储存宿泱腺体液的玻璃管放到冷藏提箱中，示意研究员先走。


    然后他对萧听贺道，「小贺，安管局之所以将宿泱带进研究基地，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是为了研究，鲛人身上有太多秘密。」


    人类畏惧未知，总想探寻一切秘密，将其剖析为几万字的报告书才安心。


    「可是……」萧听贺侧目看向昏迷中的宿泱，眉宇间挣扎道，「他同意了吗？」


    陆鸣州默了片刻，「我们能做的，只有服从命令。」


    全身麻醉时间过长会对人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因此对宿泱所用麻醉剂的作用只有五分钟。


    萧听贺甩掉外衣，戴上可视听氧气面罩沉入水底，将宿泱拖到蚌壳床上，静静地等着麻醉失效。


    「服从命令」这四个字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


    萧听贺小时候顽皮，方敬为了磨鍊他的心智，就将他扔进了少年训练营，在那里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服从命令。


    作为斯兰帝国的少校，服从上级命令是他的天职，他也早就习惯。


    可看着宿泱苍白的脸和失去血色的唇，萧听贺在某一瞬间想违抗这该死的命令。


    只因为跟人类不同就要被迫接受研究吗？这是什么道理？


    宿泱本应在深海自由遨游，而不是在这个小鱼缸里，脖子上还带着抑制器环。


    银白色的鱼尾轻轻拂动水纹，宿泱睫羽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透明面罩下萧听贺怜惜的眸光。


    「你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萧听贺的嗓音在面罩中有些闷。

 第13页

    宿泱指尖勾动脖颈上的抑制器，里面的高效麻醉剂还真是不容小觑，虽说人类愚昧，但在某些方面的成就还是值得赞赏。


    「宿泱？你还好吗？」萧听贺见他不回答，着急地问。


    宿泱抬眸看他，alpha的担忧的情绪不是作假，想要关心的心情好像也不是假的。


    「主人，很痛。」


    萧听贺动了下唇，忽得想起陆鸣州说，他的信息素是宿泱最喜欢的。


    带着温暖意味的山茶花安抚信息素在水中蔓延开来，萧听贺歉意的轻轻按揉着宿泱的后颈，「这样能好些吗？」


    腺体是人类的第二心脏，同时作为分化第二性别的显性性徵来讲，它很敏感。


    敏感程度不亚于人体第一性徵。


    宿泱喉间滑动，没有制止萧听贺的越界行为，可出声时已然暗哑，「好些了，但还是很痛，主人继续。」


    萧听贺隔着透明面罩错将宿泱眸中情慾视作舒适，细心给小鱼苗科普性教育。


    「好，不过等你以后分化了，就不能让人碰你的后颈了，想碰这里的人都是耍流氓，你要用尾巴扇他们大耳瓜子，知道吗？」


    宿泱凝视着流氓本氓，点点头，乖顺道，「记住了。」


    「真乖。」萧听贺展颜笑笑，「我一会出门给你捞鲜鱼吃，给你炖鱼汤喝补身体，怎么样？」


    「你炖？」宿泱的鱼尾轻巧地摆动着，不时掠过alpha的脚踝，触感细腻光滑。


    萧听贺翘着嘴角，「其实我厨艺还不错，我父亲说过，不会做饭的alpha娶不到好媳妇儿。」


    宿泱睫羽微动，「你要娶我？」


    「说什么呢。」萧听贺停下按摩的动作，半跪在他身边认真道，「我说过，我会送你回深海，说到做到。」


    宿泱静默地注视着他琥珀色的瞳仁，脸色沉沉，忽然凑近他。


    萧听贺下意识探向腰侧去拿近战匕首，可宿泱并没有伤害他，只是隔着面罩落下一个吻。


    alpha愣住，眉梢扬起，瞪大了眼睛。


    而宿泱同样没闭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探出舎尖在面罩上卷了下。


    模拟深吻。


    萧听贺脑子里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向后退，但宿泱的鱼尾抵着他的后背，缓慢地缠住了他的腰。


    面罩是透明的，萧听贺将宿泱撩拨的动作看个完全。


    第11章 鱼在耍牛氓


    本可满足下水30分钟的氧气此刻变得有些稀薄。


    萧听贺唿出的热气氤氲了透明面罩，可仍然能看清宿泱暧昧至极的眸光。


    他虽说一直把宿泱分化成omega挂在嘴边，但是没真想把这条小鱼怎么样，毕竟种族不同，宿泱迟早要回归大海，那才是他的家。


    宿泱纤长的手指轻轻按压在萧听贺的后颈处揉搓，alpha脸色爆红。


    这鱼是在耍流氓吗？学得也忒快了点！


    忽然，冰凉的鱼尾缠住了萧听贺拿着匕首的手，控制着刀尖戳向自己的右臂。


    萧听贺大惊，「你干什么？」


    「在我身上刻下你的记号，不喜欢么？」


    宿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以无法压制的力量迫使萧听贺在他右臂上划出两道伤口——x。


    萧听贺看着那一小片的海水变红，看着宿泱胳膊上深深的伤口，神情复杂，「你疯了吗？」


    宿泱调转刀柄，点了点萧听贺心口，「你怕疼，所以，我要你把我刻在你的这里。」


    萧听贺不知道这算不算告白，他被宿泱眸中肆虐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震撼到，久久未能回神。


    宿泱将他的匕首放回腰间的武装带中，低垂着脑袋嗅闻他的味道，「安抚信息素很好闻，但我更喜欢主人发靘时甜腻的味道。」


    「我什么时候发靘了？！」


    萧听贺瞳孔地震，一副自家小白花被大染缸玷污的震惊，「这都谁教你的？你一个还没到求偶期的小鱼苗，太早熟了吧！」


    宿泱愉悦地动了下鱼尾，右臂本该很快癒合的伤口，生出了藤蔓纹理，覆上了黑色曼陀罗的暗纹，很漂亮。


    「这是什么？」萧听贺再次惊讶地嘴巴长成o形，「纹身？」


    氧气面罩在关键时刻响起警报声，宿泱揽着他的腰将其拖出水面，「水太凉，你会感冒。」


    萧听贺大脑一时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手撑着鱼缸边缘攀上了监测梯。


    某些狼狈的反应在浑身湿透的情况下更加明显。


    萧听贺能感受到宿泱戏嚯的目光，红着脸匆匆离开。


    被鱼给撩了。


    这像话吗？这不像话！


    萧听贺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离开宿舍去实验区找陆鸣州。


    陆鸣州看到他后并没有太多惊讶，甚至在他张嘴问之前学会了抢答。


    「鲛人是母系社会，雄性鲛人为了体现自己的臣服会在身上打上雌性鲛人的印记，证明自己有主了。」


    「但鲛人天性的独占欲会迫使他们同样在爱人身上也留下自己的记号，通俗理解就是人类社会的『标记』，宿泱没有在你身上刻上他的记号，还是挺耐人寻味的。」


    「恭喜你，小贺，宿泱进入了求偶初期，再接再厉。」


    「…………」萧听贺扯扯嘴角，「你都看见了？」


    陆鸣州挑了下眉，把自己的电脑屏幕转过去给他看，「倒也不是每天都看，只是今天刚取了宿泱的腺体液，要关注他的情绪状况，赶巧了。」

 第14页

    萧听贺揉揉通红的耳朵，「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从他隔着面罩亲你。」陆鸣州言简意赅。


    萧听贺沉默：「…………」


    陆鸣州喝了口茶，感嘆道，「有些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确实，比如有的alpha突破基因约束爱上了beta。」萧听贺哼着乱改乱编的歌，「a爱上b，爱得疯狂~」


    被内涵到的陆鸣州：「…………」


    萧听贺从陆鸣州的办公室出来后，耳朵被臊得通红，他嫂子那意思是宿泱把他认定为伴侣了吗？


    这不对劲，关键是他也不是雌性鲛人啊！


    不管是第一性别还是第二性别，他都是男、公、雄。


    萧听贺一边思考一边走进室内停机场，他准备去千里外的渔村给宿泱整点新鲜的海鱼。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候，得吃点好的。


    刚带领队员做完飞行训练的李绪看到他一愣，「萧队，您怎么来了？」


    瞳纹识别完毕，飞行器驾驶舱门自动开启，响起冰冷的机器音，「尊敬的萧听贺少校，祝您飞行愉快，请勿超速。」


    萧听贺坐进去，戴上降噪耳机和墨镜，「出去办点事儿。」


    伴随着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顶部透明的玻璃穹顶自动开启。


    萧听贺手拉操纵杆起飞，印着fns安全管理局徽章的飞行器直冲入天际。


    飞行器划过云层，留下一道长长的拖尾，平稳飞行后，进入自动驾驶模式。


    萧听贺设定好路线后，便百无聊赖地翻看监管室里的监控录像，本来想看看宿泱在干什么，却无意将日期拉回了昨夜。


    为了宿泱能更好的睡眠，同时也能保证监管室设备正常运行，萧听贺将里面的白炽灯替换成了可调节的智能光线，到了晚上自动降低亮度。


    可基地所有的监控器都是夜视高清版本，为什么昨夜的画面会这么模煳？只能勉强看出蚌壳床上睡着一人。


    萧听贺心生警惕，滑动界面，将监控画面转移到自己卧室。


    由于跟宿泱同在一个空间内，因此萧听贺的房间除了卫生间外也安装了监控，需要密码解锁才能看到罢了。


    萧听贺眯了眯眼睛，床上的人仰面躺着，睡得很香，可他喜欢侧睡。


    alpha环着胳膊，透过舷窗去看北漠的黄沙，心里隐约感受到不对劲儿，但却抓不到实质。


    他点开通讯器，「李绪，让技术部检查下宿泱监管室和我房间的监控设备是否正常运行。」


    「是，萧队。」


    二十分钟后，李绪给他回了讯息，「正常运行中，只是昨夜电磁信号受到波动，技术部认为是天气原因，已调整。」


    萧听贺努了下嘴，看来是他想多了，宿泱虽战斗力彪悍，但身边并无工具，不至于能黑入他们的监控系统，如果真这么牛逼，应该早就跑了。


    哦……他还没长腿，跑不了。


    萧听贺向后靠在椅背上，动了动脖子，真邪门。


    他搓搓脸，点开实时监控，只见宿泱正趴在鱼缸边沿，百无聊赖地用鱼尾拨水玩。


    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似乎在等他回去。


    萧听贺轻笑出声，这傢伙好像变乖了。


    真可爱。


    第12章 他漂亮还是我漂亮


    飞行器在小渔村一公里外的空地停放，萧听贺望着前方延绵不绝的海岸线，这里才应该是宿泱生活的地方。


    把一条鱼以保护的名义困在沙漠里，怎么听都不太像话。


    可是他找不到自己的族人，自己生活在深海会不会有些孤独？或许他分化出双腿后愿意融入人类社会呢？


    清凉的海风拂过萧听贺的脸颊，带来了海水特有的腥咸，他又想起宿泱被自己嫌弃后勐刷牙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萧听贺拉高衣领，沿着沙滩往前走，不远处的集市上全是叫卖的摊贩。


    渔民靠捕鱼为生，每天都会将新鲜打捞的海鱼带去集市，可以散卖，也有专门的人过来收。


    萧听贺也不会挑，就捡活蹦乱跳的买，不一会就拎满了双手。


    什么鲍鱼虾帝王蟹，反正他没对象，工资存着也没地方花。


    宿泱求偶初期，正是成长的时候，得吃点好的。


    他一想到刚刚宿泱那样撩拨他，就忍不住脸红，看来鲛人的求偶期和人类的易感期也差不多，都没什么理智，完全被激素支配。


    萧听贺拎着海鲜往飞行器的方向走，看着金黄的沙滩没忍住光着脚丫子走了一圈，期间还捡了一个大海螺给宿泱当玩具。


    他甩了甩海螺上的细沙，正仔细看里面还有没有海螺肉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下。


    「抱歉。」


    萧听贺抬眸与那人的视线对上，是一个长相很漂亮的男性omega，「没事。」


    那人点点头，匆匆离去。


    萧听贺疑惑地拧起眉，这么大个沙滩，怎么就撞过来了？


    职业病促使他迅速将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监听设备稍微放下心来，一转头，发现那个漂亮omega不见了。


    「真是邪门了。」


    萧听贺环顾四周，沙滩上的脚印太多了，判断那人的走向很困难。


    况且他并没有任何损失，萧听贺晃晃脑袋，真是上班上傻了，被害妄想症么？

 第15页

    家里的小鱼还等着吃饭呢，萧听贺加快了步伐。


    回到基地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萧听贺拎着海鲜先走进监管室，笑着沖宿泱晃了晃，「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宿泱朝他游过去，含笑的眸子忽然一凌，语气带了些命令的意味，「你过来。」


    「嗯？」


    萧听贺靠近鱼缸，他对宿泱的容忍度很高，长这么好看，脾气大点儿怎么了？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没有你喜欢的种类？」


    宿泱从鱼缸中翻出来，稳稳地落在他跟前，萧听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撑地的鱼尾，「不是，你怎……」


    两栖生命体原来是这个意思？


    鲛人并不是分化出双腿后才算两栖？


    其实是跟王八乌龟老鳖是一个类型？可以在水里，也可以趴在石头上晒太阳？


    最重要的是，宿泱站起来比他高了半头，萧听贺神情十分复杂，「你没有分化也可以在陆地生活？」


    「分化前可以短暂性上岸。」


    宿泱俯身嗅他身上的味道，碧眸盛着阴郁，「有人碰过你，是吗？」


    「没有啊？」萧听贺抬起胳膊闻，皱起鼻子，「不就是沾了点海鲜味？」


    宿泱看起来很不高兴，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喜欢omega？他漂亮还是我漂亮？」


    「啊？」


    萧听贺终于反应过来，好笑地看着他，「你是狗鼻子吗？人家就是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再说了，我是alpha，当然喜欢omega了。」


    眼看着宿泱的脸色越来越差，萧听贺唯恐他发疯将自己扔进鱼缸淹死，赶紧找补，「没你漂亮，你最漂亮。」


    宿泱的情绪并没有好转，眸色深深地凝视着他。


    萧听贺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宿泱勾住了腰。


    冰凉的唇贴住了他的，没有任何海水的腥咸，只有曼陀罗的淡香。


    萧听贺脑子「嗡」了一声，这可是他的初吻啊……


    手里拎着的海鲜掉落一地，活蹦乱跳的，一片狼藉。


    萧听贺偏头去躲，却被宿泱摁住了脑袋。


    在水里打不过，在陆地上还能打不过？


    萧听贺有些恼了，手触碰到绑带上的匕首又收回，握拳去捣宿泱的侧腰，还收了一半的力气。


    宿泱闷哼一声，嘴角翘着细微的弧度，


    气恼之余，萧听贺想他貌似很会亲嘴，小鱼崽子都是跟谁学的？？


    不捨得动枪动刀，一想到宿泱的十倍感知神经，他甚至连第二拳都打不出去。


    「宿泱，你……够了。」


    萧听贺挣扎着拉开两人的距离，被他吻得眼尾泛红，瞪他。


    宿泱银白色的睫羽微颤，怔了片刻后，脖颈处的抑制器环勐然震动。


    他瞬间推开萧听贺，只见那漂亮的宝石上窜动着高压电流，宿泱面色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银白色鱼尾泛起的珠光都黯淡了许多。


    监管室的设备频闪红光，整个监管室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宿泱，你怎么了？」萧听贺打开通讯设备唿叫研究员。


    宿泱额头抵在地板上，手死死抓着抑制器环，青筋暴起，咬牙道，「离我远点。」


    萧听贺戴上绝缘手套，蹲在他身旁，「别怕，我在呢。」


    他皱着眉试图去解开抑制器，可这个东西只能由陆鸣州的瞳纹解锁。


    宿泱额前是细细密密的冷汗，怔怔地看着他着急的模样，「萧萧……」


    「嗯？」萧听贺动作一顿，「你叫我什么？」


    抑制器环震动的频率倏然提高，宿泱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控制不住地痛吟出声。


    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萧听贺仰头看向陆鸣州，急道，「嫂子，宿泱怎么了？你快给他解开。」


    「他的信息素浓度超过一定界限后便会触发高压电。」


    陆鸣州取出一支高效抑制剂，注入宿泱的手臂静脉，看了眼萧听贺嘴角的伤口后收回视线。


    五秒后，抑制器环恢復正常，宿泱面色苍白地靠在萧听贺怀里，蹭了蹭脑袋。


    萧听贺一颗勐男心，化了。


    他将宿泱抱进鱼缸休息，安抚片刻后跟着陆鸣州走出监管室。


    「他那个东西不能摘掉吗？求偶期避免不了信息素波动的，总不能一直这么折磨他。」


    陆鸣州扶了下眼镜，「小贺，他的信息素有催眠致幻的作用。」


    萧听贺愣住，「什么？」


    第13章 曼陀罗和草莓软糖


    「宿泱对人类敌意很深，这三年来，凡是经过他居住海域的渔船无一人倖免。」


    陆鸣州眸光微闪，「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利用自己的信息素，让人类自相残杀，血染红了大片的海水，引来鲨鱼分食，尸骨无存。」


    「事件太过恶劣血腥，fns安管局为了避免公众恐慌，只得说那片区域常有海盗出没，禁止靠近。」


    陆鸣州虚点了下萧听贺的嘴角，「小贺，他很危险，别让自己陷进去。」


    萧听贺沉默片刻后开口，「人类捕猎残杀他的族人，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陆鸣州点点头，轻轻拂过他肩上的肩章，「可是小贺，你最终要保护的还是人类的利益，这很难用简单的对错衡量。」


    「为什么战争不断，因为要抢夺资源，谁都知道杀人不对，可手里握着的枪终究会上膛。」陆鸣州嘆了口气，「哪有那么多是与非，只是利益驱使罢了。」

 第16页

    说到这他有些神伤，他不认同方洵的铁血手腕，可陆鸣州心里又十分清楚，方洵只是做了该做的，他肩上扛的是斯兰帝国的安危。


    陆鸣州看向眉头紧皱的萧听贺，「小贺，你如果想要保护他，唯一的方式就是让他与人类和解，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


    「否则，你的枪口早晚会对准他，并且我认为，到时候你一定会开枪。」


    萧听贺动了下唇，「我……」


    「接下来我说的话，是站在你的嫂子的立场，小贺，你喜欢宿泱？是同情可怜还是处于一个alpha对伴侣的喜欢？」


    「…………」萧听贺咬了下口腔侧的软肉，似乎还有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我和宿泱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嗯，但喜欢一个人一天就够了。」


    陆鸣州微挑了下眉，当初他在医院见习的时候，见到方洵的第一面就心动了，给他换药的手都是抖的。


    萧听贺看向旁边监管室的大门，他清楚自己对于宿泱有一种怜爱和宠溺的感情，但那不是爱情，吧？


    「嫂子，他迟早要回家的，我答应过他，会送他回去。」


    陆鸣州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长大不吧？小贺，宿泱他没有人类的情感，不要用常理去判断他的想法。」


    萧听贺闷闷地「嗯」了声，「我什么时候可以像大哥一样游刃有余地处理问题。」


    陆鸣州轻笑出声，「不要把他想像的那么厉害，你哥也是人，也有他办不到的事。」


    「你的话告诉我，你还爱他。」


    「是，我仍然爱他，但是小朋友，成年人的感情不是只有爱就能维持的，慢慢悟吧，我去工作了。」


    萧听贺独自坐在沙发上愣了回神，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爱情」到底应该怎么去理解。


    但他掏出手机拨出了「大哥」的号码，这次打通了，「喂，哥……」


    「嗯，怎么了？」手机那边传来方洵冷冷淡淡的声音。


    萧听贺撇撇嘴，「刚才我嫂子说，他还爱你。」


    默了两秒后，方洵又「嗯」了一声，「我知道。」


    虽然其他人听不出方洵情绪的变化，但是由于血缘关系的奇妙，萧听贺明显听出他哥的语气上扬了一个音调。


    大人可真有病，如果相爱还不在一起，那就应该去绥京三院检查检查脑子。


    挂了电话后，萧听贺嘆了口气。


    比起宿泱的「超能力」，萧听贺更在乎的是宿泱对人类的敌意。


    他那么漂亮，却又那么残忍。


    萧听贺无法以自己的立场去评判宿泱的对错，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种族。


    宿泱的族群被人类捕猎残杀，也许自此天高地阔的世间再无他的同胞。


    如果他是宿泱，恐怕会做得更绝。


    但他不是宿泱，他是萧听贺，是斯兰帝国的少校，肩上承担着民众的安全，他要保卫的是人类的利益。


    他能够理解宿泱的作为，但他们只能站到对立面。


    如果宿泱无法与人类和解，他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基地，回不到故乡。


    萧听贺烦躁地搓了搓头髮，他答应过宿泱的，要送他回家。


    可这灭族之仇哪里有和解的可能性？


    如果他只是一条普通的鱼，送回深海也没什么，但他有催眠致幻的能力，完全就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鱼雷。


    「哎哟真操了，傻逼偷猎者，别让我逮着，不然把你们骨灰都扬了，一群贪婪的蠢货。」


    ——


    随着监管室大门的关闭，刚才还虚弱的需要萧听贺抱着的鲛人轻巧地翻出水面。


    在狼藉的地面上捡起一枚花色普通的蛤蜊，掰开后，蚌肉中卡着一枚形似珍珠状的白色药丸。


    宿泱捏起来看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将其塞入口中吞掉。


    腺体内如蚂蚁噬心般的排异反应缓和了许多，宿泱摸了摸后颈那条丑陋的疤痕，已经从肿热中恢復平静。


    他游到自己的蚌壳床上，坐在上面摆弄着萧听贺给他带来的异形海螺玩具，碧眸充斥着困惑与不解。


    宿泱自出生之后就经歷过无数次的实验，他母亲致力于将他打造为深海最强的武器。


    他的身体可以很好的缓和易感期，不会出现暴走和失控。


    但是刚刚他的信息素却在血液里快速游走，甚至冲破了药效期限，引发了排异反应，如果不是下属提前送药过来，抑制剂是帮不了他的。


    幸好陆鸣州错将他理解为易感期，抑制剂里的药物成分可以短暂地缓和他的痛苦。


    不知道研究基地这帮蠢货将他的基因链破解到什么程度了，看来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宿泱的鱼尾轻轻拨动着海水，难道萧听贺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就是人类书上写的契合度极高的信息素吗？


    山茶花和曼陀罗的契合度高……


    凭什么？


    萧听贺对他好也是受曼陀罗信息素的吸引吗？


    宿泱眸色深深，划过嫉恨，鱼尾卷着海螺狠狠扔出去，砸到监管室的大门上。


    「砰——」的一声。


    萧听贺吓了一跳，赶忙进入监管室，看到地上碎成三瓣的海螺，向后捋了下头髮，无奈道：「你到底哪来这么多牛劲儿？」


    宿泱趴在鱼缸边沿上，看他，「主人。」


    「干嘛？」萧听贺没好气地捡地上乱糟糟的海鲜。

 第17页

    「你觉得曼陀罗好闻，还是草莓软糖好闻？」


    第14章 养孩子好难


    萧听贺被他没头没脑的问话搞懵了一瞬，「啊？什么意思？」


    「就是问你喜欢曼陀罗的味道，还是草莓软糖的味道？」


    宿泱直勾勾地看着他，碧色眸中带了些许孩童般的期待。


    「呃……」萧听贺抿了下嘴，开始头脑风暴。


    宿泱的信息素是曼陀罗。


    「曼陀罗！」绝对是满分答案！萧听贺带了点骄傲。


    谁知宿泱的脸一下垮下来，翻身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背对着他，不理人了。


    「…………鱼心难测呀。」萧听贺摇摇头，继续捡地上活蹦乱跳的龙虾螃蟹。


    这孩子是不是还在叛逆期啊？也没问过他多大年龄，萧听贺勐地抬起头。


    完犊子，宿泱不会是未成年吧？萧听贺面色复杂，他要是被一未成年强吻了，老天，这太罪恶了。


    萧听贺敲敲他的鱼缸，好声好气地问，「宿泱，你几岁呀？」


    宿泱动了下鱼尾，不理他。


    「…………」萧听贺忍着脾气，温声细语，「乖，告诉哥哥，你多大年纪呀？」


    宿泱冷哼一声，抛出一个数字，「一百二。」


    「哦。」不是未成年就好。


    萧听贺松了一口，转身的瞬间瞳孔地震，「夺……夺少？」


    合着不是青春期，是更年期？


    宿泱迅速游过去，隔着透明鱼缸幽怨地盯着他，「主人是在嫌我老吗？」


    「没有，怎么会呢。」


    萧听贺视线下滑，看着宿泱身上在水里显得有些透明的白色老头衫，紧紧贴在宿泱身上，朦朦胧胧的肌理更显性感诱惑。


    宿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嘴角翘着弧度，忽得掀开自己的上衣，语调上扬：「喜欢？想摸吗？」


    萧听贺「嗖」得转过身，蹲在地上忙忙碌碌地捡螃蟹，「别瞎说，口出什么狂言？」


    「嘶——哎操！」萧听贺被螃蟹钳子夹破了手指。


    「怎么了？」


    宿泱一个旋转跳跃从浴缸里冲出来，把萧听贺受伤的手指含进嘴里，抬眸看他。


    萧听贺的脸「轰」地热开了，结结巴巴的，「你……你你你……」


    起初，还只是一个简单的消炎。


    可宿泱望着alpha通红的脸颊和耳廓。


    忽然间就起了坏心思。


    绕过指缝，又沿着指骨上滑。


    这也太像……


    萧听贺脑瓜子嗡嗡的，挣扎着抽出自己的手，「你……你真是好的不学净瞎学！」


    ——三天前。


    萧听贺不知道从哪个不靠谱的教育平台学习了育儿知识，明白了x教育对孩子成长的必要性。


    萧听贺觉得专家讲得十分有道理，应该对引导宿泱的求偶期有帮助。


    于是他翻出了自己的珍藏纪录片，把平板裹上防水膜后笑嘻嘻地交给了宿泱。


    宿泱面无表情地看完全程，一脸无辜地问，「主人，这是什么？」


    萧听贺当时觉得自己是真该死啊！他对这个单纯的小鱼苗做了什么？


    然而入夜后，他在沉睡中嗅到了浓郁的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铺天盖地地裹挟着他。


    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喘息。


    感受到自己在被吻。


    他睁开眼睛，直直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眉眼，浓浓地溢出侵占和征服。


    他动了下唇，呢喃出「宿泱」二字，那人便发了疯，一遍遍地在他耳边重申，「你是我的。」


    萧听贺第二天醒来时，只记得梦中那朦胧的月光。


    身上酸痛不已。


    尤其是大蹆根。


    萧听贺以为自己水土不服起了红疹，他小时候就爱起疹子，抹了点药隔天就好了个差不多。


    身强体壮的，一点儿没当回事。


    「嘎嘣」一声，打断了萧听贺的遐思。


    只见宿泱将夹破他手指的螃蟹撕成两半嚼吧嚼吧咽了。


    「哎哟我，你可真埋汰，不喇嘴吗？」


    萧听贺一脸的没眼看，「看给孩子饿的，我这就给你做饭去，油焖大虾，清蒸鱼怎么样？」


    宿泱不搭理他，手撑在鱼缸边沿翻了进去，溅出来的海水又浇了萧听贺满头。


    「……你大爷啊！宿泱！」


    萧听贺捋了把头髮，把头顶上的海带摔进鱼缸，怒气沖沖道：「再跟我乱发脾气，老子就给你做成剁椒鱼头！」


    宿泱听着他的气急败坏，没忍住笑了。


    银白色的睫羽弯了弯，薄唇勾勒出弧度，多情的眸在看向萧听贺时漾着宠溺。


    长得真好看……


    萧听贺刚升腾起来的火气瞬间哑火，「张嘴等着吃吧！真烦人！」


    alpha骂骂咧咧地走出监管室，但是没关门，宿泱愣了下。


    两个小时后，海鲜的香气飘进监管室。


    萧听贺正调着蘸料呢，扭头一看，宿泱正扒着监管室的门看他。


    「怎么这么可怜呢？过来。」萧听贺沖他招招手。


    宿泱迟疑了下，鱼尾在地板上划过一道水迹，他站到厨房门口，打量着腰间繫着围裙的alpha。


    腰好窄。


    「我可以出来？他们不会为难你？不怕我跑了吗？」


    萧听贺手起刀落，将案板上的鱼头身分离，扭过头向他亮了下自己手中的菜刀，「你跑一个试试。」

 第18页

    宿泱挑了下眉，凑到萧听贺旁边，语调暧昧，「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你呢？」萧听贺反问他，「如果摘下你的抑制器，放你回家，能放下仇恨重新生活吗？」


    宿泱伸手抚摸过萧听贺的脸颊，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不会伤害你的。」


    「是吗？」萧听贺与他愉悦的视线对上，「可你如果伤害我无辜的同胞，我不会对你手软。」


    宿泱垂下眼睫，掩盖住不断滋生的嫉恨，带着些迷茫和不可置信，「为什么？你不是也喜欢我吗？为了那些垃圾，你要杀我？」


    「宿泱。」


    萧听贺嘆了口气，用手指作梳顺了顺他的银白长发，「人类虽然有很多坏蛋，但也有很多善良的人，尝试着接纳他们，好吗？」


    「你不是已经接纳我了吗？」


    宿泱闷声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萧听贺轻笑了声，「我会把伤害你的坏蛋都抓住，你乖乖的。」


    他掀开锅盖，戴上隔热手套端出清蒸鱼，「走吧，尝尝我的手艺。」


    宿泱面上的恳切最终化为冰冷，他凝视着萧听贺的背影。


    啊，真他妈烦。


    干脆把他关起来，用锁链捆住，让他只能在家等着挨鄵好了。


    那他会很生气吧……


    萧萧还是笑起来好看。


    嗯，生气也好看。


    宿泱的视线落在萧听贺明亮的眸子中，得出结论:他怎么都好看。


    第15章 你可以去告我（加更）


    一架印着fns安管局标志的军用直升机停留进研究基地的室内停机场。


    舱门打开，走出一名身穿制服的高大alpha。


    「方局，我马上联繫陆主任和萧少校。」


    「不必，我过去就好。」


    陆鸣州看向没有敲门就擅自闯入他办公室的男人，惊讶道，「方……局，怎么不打个招唿就过来？」


    方洵的视线毫无掩饰地将陆鸣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这好像不是上下级该聊的话题。」


    陆鸣州起身为他倒了杯热茶，嗅到了淡淡的酒精味，「你易感期？」


    陆鸣州是beta，无法感受到信息素的味道。


    但他酒精过敏，对酒味很敏感，因此他可以闻到方洵信息素的味道——龙舌兰的辛辣味，一种攻击性很强的信息素。


    虽说没有科学论据证明信息素对人的性格会产生影响，但陆鸣州觉得两者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联繫。


    比如方洵和萧听贺，一父同胞的亲兄弟，方洵性格强势不易接近，而萧听贺就很活泼，跟谁都能聊得来。


    「鸣鸣。」方洵嘆了口气，握住陆鸣州朝他递茶杯的手，「你还在生我气吗？」


    陆鸣州挣开他的手，茶水溅到手背上，随意甩了甩。


    背对着他擦手，「麻烦方局注意分寸，我们离……你干什么？」


    方洵自他身后抱住他，环着他的腰，「我很想你。」


    「方洵！」陆鸣州被侧颈上的吻吓了一跳，拧眉道，「我们离婚了！你这是x骚扰！」


    方洵带着薄茧的手卡着陆鸣州的下颌，将他的脸掰过来吻他，「你可以去总部告我，但你捨得吗？」


    「混蛋。」


    陆鸣州低声骂他，混着龙舌兰信息素的酒精味顺着喉咙流下，他的脑袋逐渐发晕。


    由于只是信息素，并不是真正的酒，所以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可是人体防御机制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导致陆鸣州身体摄入信息素的瞬间就会晕眩。


    明明是个beta，有着天生的优势，不会受到信息素的控制。


    可偏偏他是个酒精过敏的体质！


    而且一般的酒味信息素他是嗅不到的，只有s级别alpha的烈性酒类信息素才会对他产生影响。


    那么多的前提条件！偏偏方洵全部符合！


    陆鸣州气急了，狠狠咬了一口。


    方洵吃痛，却勾起了唇角，更加肆无忌惮。


    血腥味激发了alpha的兽性，方洵扯下了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


    浓郁的龙舌兰的辛辣味瞬间溢满了整间办公室。


    成年alpha易感期就算有抑制剂，也要在家里度过。


    医学不能保证抑制剂可以100%压制他们的发狂。


    如果非要出门，就要配合使用信息素抑制贴，就算是优质alpha，在这种时期也无法完全隐藏自己的信息素。


    后颈传来锐痛时，陆鸣州咬住了方洵的手背，留下深深的齿痕。


    他声音颤着，「我不是omega没有信息素，为什么要这样执着？」


    方洵摘下他蒙上水雾的眼镜，吻去他眼尾的泪珠，「我知道，但我只要你，也只能是你。」


    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被推到地上，与地毯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下打着旋儿的飞舞，窗外的黄沙一片宁静祥和。


    千斤重的实木办公桌比原来的位置偏离了少许。


    陆鸣州半靠在沙发上，努力抚平衬衣上的褶皱，看着弯腰捡地上散乱文件的男人，「你过来，总不能只是为了跟我做瑷吧？」


    方洵把文件归于原位，身上的制服一丝不苟，又成了那个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方局。


    「有工作，刚才是没忍住。」


    他说没忍住时的语气跟向下属交代工作没什么两样儿。

 第19页

    陆鸣州看着方洵手背上已经发紫的齿痕，扯唇笑笑。


    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见过方洵最恶劣却真实的模样。


    陆鸣州还记得两人谈恋爱那会，他受不住地问，「没有用为什么还那么凶？」


    方洵说：「爽。」


    「抽屉里有创可贴，你贴上吧，让下属看到算什么样子？」


    方洵垂眸看自己的手背，指腹摩挲过凸起的牙印，眸底漾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好，你帮我贴。」


    「自己贴，谁愿意管你。」


    方洵冷冷淡淡，「哦，那算了，就这样吧。」


    「…………」陆鸣州闭了下眼，起身翻抽屉给他找创可贴。


    他们两兄弟还是有相同之处的，都是欠登儿。


    「阿嚏——」萧听贺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我不会要感冒了吧？」


    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的正认真的宿泱凑过来，用额头抵住萧听贺的额头，「没发烧。」


    「…………你不要忽然离我那么近。」萧听贺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方洵和陆鸣州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人一鱼津津有味的看《海底小纵队》。


    「小贺。」


    萧听贺哈欠打到一半，扭过头惊喜道，「哥，你怎么过来了？」


    老男人追爱挺疯狂啊，只不过提了句嫂子还爱他，就这么眼巴巴地飞过来了？？


    方洵无视他眼里的调侃，看向旁边的目露警惕、耳鳍炸起来的宿泱。


    萧听贺眨眨眼，火速将宿泱打横抱起，一路小跑进监管室，将他放进鱼缸里，小声道，「你先自己待会，我哥脾气不好，你不要惹他。」


    宿泱弯弯眉眼，凑过去亲了亲萧听贺的嘴角，「嗯，我乖乖的，主人一会记得来找我。」


    萧听贺喉结滚了滚，转身离开监管室。


    妲己啊！这傢伙是宿妲己啊！


    「怎么回事？」方洵直截了当地问。


    萧听贺摸摸脖子，「就是……老把他关着，这心理肯定出问题，让他出来活动活动，感受下人类社会的美好，对吧，我这个叫文化入侵战略。」


    「我是问你这儿是怎么回事？」方洵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我是让你来工作的，不是让你搞对象的。」


    「…………你好意思说我？」


    萧听贺指向陆鸣州，「我嫂子身上一股龙舌兰味，你俩刚才干啥了！上班时间你俩干嘛呢？」


    第16章 谁对谁错


    陆鸣州面不改色，实则耳廓已经红了一圈。


    反观方洵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平静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少管。」


    「双标！」萧听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有些耍赖，「不是你让我引导他求偶期的吗？这种突发情况不在你的计划中？」


    方洵哑然，「你一个alpha，被一条鱼咬了，很光荣？」


    萧听贺垂眸看向方洵手背上的创可贴，表情不言而喻：你一个alpha，被一个beta咬了，很光荣？


    「…………」方洵局长的派头在这个混小子面前压根摆不起来。


    两人相差十三岁，萧瞳生萧听贺的时候，方敬在外执行任务回不来。


    是他从护士手里接过自己的弟弟，萧听贺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基本上跟养儿子差不多，那简直是操碎了心。


    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气人的时候那是真想一枪崩了。


    因此当初和陆鸣州结婚的时候，陆鸣州问他，「我们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没有遗憾吗？」


    方洵十分干脆地回答，「没有。」


    陆鸣州难得见方洵吃瘪，没绷住笑了，「行了，好不容易见面，不要吵架，小贺已经长大了，你好好讲话。」


    「宿泱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鲛人是很残忍的种族，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濒危吗？」


    萧听贺低头抠抠手心，「为什么？」


    来了来了，第三个爹又要训话了。


    「繁衍能力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的父母不像人类这般对孩子百般爱护，他们讲究优胜劣汰，鲛人生长到一定年纪，就会被父母强制独立，让他们在深海中跟其他掠食者厮杀，只有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回归族群。」


    萧听贺情绪有些波动，宿泱的童年这么悲惨么？


    方洵继续道，「他们没有人类社会的亲情观和爱情观，只追崇强者。你现在觉得他喜欢你，是因为你对他有利，一旦你对他产生威胁，他会毫不留情的置你于死地。」


    「宿泱可不是单纯的小人鱼，他的成长过程中经歷的残酷比你想像的还要多，如果能让你认为他是单纯的无害的，只能说明一件事。」


    萧听贺闷闷道，「说明什么？」


    「他把你当傻小子逗。」


    方洵敲了萧听贺一个脑瓜崩，「清醒点，完成这项任务后，回绥京，父亲和爸爸会为你挑选家世匹配契合度高的omega妻子。」


    萧听贺嘟嘟囔囔，「你还真是严于律弟宽以待己，自己追求真爱找个beta老婆，在这说教我。」


    方洵拧眉，「皮又痒痒了？」


    萧听贺默默躲到陆鸣州身后，「嫂子，我大哥太大男子主义了，我估计他是自己想重新找个omega媳妇儿。」


    陆鸣州轻飘飘扫了方洵一眼，没说话。


    方洵：「……鸣鸣，我没有，别听他胡说八道。」

 第20页

    陆鸣州没搭理他，转而看向萧听贺，「方局长虽说独裁了些，但说的这些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说我喜欢他……」


    在下属面前稳重成熟的萧少校，面对哥嫂时像耍赖撒泼的小孩。


    「我分得清孰轻孰重，但我有一点不明白。」


    「说。」


    「既然他这么危险，何必留着他呢？又为什么让我来引导他的求偶期？」


    萧听贺看向方洵，语气里多了肯定，「他对我们还有用，如果没用，会直接扼杀这个安全隐患，对吗？」


    方洵不置一词。


    萧听贺垂眸看着虎口处的枪茧，「有用就留，没用就杀，大家不都是一样的？为了自身利益罢了。」


    「你们把一条鱼关在沙漠里，打着拯救濒危物种的幌子研究他的腺体，却让我劝他跟人类和解？不是很荒谬么？灭族之仇啊……」


    方洵眉头蹙起，「萧听贺，记住你的身份，授章宣誓忘了吗？」


    ——帝国利益高于一切，忠于人民，坚定信仰，时刻做好为了帝国与人民牺牲的准备。


    哪有那么多是非对错，只有四个字「服从命令」。


    萧听贺很明白，穿上这身制服，就有太多的可为和不可为。


    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他们是帝国的防线。


    可是他的小心脏像是被钳子夹住转了一圈一样憋闷，难受。


    他作为执法者，抓坏蛋保护好人，追求正义，他对自己的职业感到骄傲自豪。


    可他现在好像没有办法准确分出谁对谁错。


    宿泱有错吗？身为人类的偷猎者杀了他的亲人毁了他的家，他报復有错吗？


    可安管局又有错么？将危险分子关押有什么错？保护帝国和人民的利益有什么错？


    「我没忘。」萧听贺揉揉眉心，「我知道自己是谁，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家人不在了，还要被关着……」


    方洵看着弟弟垂下的脑袋，有些后悔把萧听贺调来这里，太年轻，太理想化，太犟。


    「小贺，单纯赤诚不是缺点，共情能力强也不是缺点，但你总要明白，世上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也并不善恶分明，只有立场不同。今天这些话，你可以和我说，可以和你嫂子说，但不可以再和其他任何人讲，明白吗？」


    萧听贺抿了下嘴，闷闷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也就是……我明白的。」


    「成长是个很残忍的过程，好好体会吧。」


    陆鸣州扯扯方洵的袖口，「好了，小贺是大人了，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和处事准则，你应该相信他。」


    方洵握住陆鸣州的手温柔的捏了捏。


    继而用力搓了搓萧听贺的脑袋，拉着陆鸣州走了。


    两人重新回到办公室，旖旎的味道已经消散。


    陆鸣州重新给方洵倒了杯热茶，「后悔吗？让小贺来到这里？」


    方洵接过来抿了口，没有直接回答，「有我给他兜底，闯不出大祸。」


    方洵无奈的摇摇头，「他在某天也会发现，他的大哥行为处事也许并不符合他心中的善恶准则。」


    「小贺只是太年轻了，认为正义和邪恶之间有道明显的线，他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就像我以前……」


    陆鸣州轻嘆了声，没继续往下说，换了个话题，「你过来，是因为担心小贺吧？」


    「嗯，原因之一。」


    「另一个呢？」


    方洵看着他，「刚开始我就说过了，我想你了。」


    陆鸣州一怔，看向窗外，「这两年我时常思考，我在我们的婚姻中是否太过任性，不够体谅你。」


    方洵拉着他坐到自己腿上，「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陆鸣州笑着，「都跟你离婚了，还很好？」


    方洵的手顺着陆鸣州的膝盖往上，淡声道，「一张废纸罢了，做不得数。」


    「方局长还真是……」


    陆鸣州摁住他不断向上的手，漆黑的眸倒映出方洵仍处于易感期的欲，「看得开。」


    方洵的视线滑过他一张一合的唇，隔着一层镜片与他对视。


    两人是什么时候吻到一起的，又是谁先主动的，无从谈起。


    哥嫂都啃一块去了，怨种弟弟还在这研究怎么把野生鱼养成家鱼呢。


    说一千道一万，宿泱获得自由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放下过去，虽然很不要脸很无耻，但是只能如此。


    萧听贺狠狠揪了揪自己的头髮，再次把偷猎者祖宗十八代拎出来骂了一遍。


    alpha烦躁地向后一躺，这活没法干了！


    想辞职去卖烤肠……


    萧听贺的脖子靠在沙发扶手上，仰着脑袋，冷不丁一看，发现宿泱正趴在监管室的防弹玻璃窗上看他。


    靠，好可爱……


    萧听贺从沙发上弹起来去开监管室的门，刚打开门就被拽进宿泱的怀里。


    淡淡的曼陀罗味道包围着他，宿泱俊美无俦的脸近在眼前。


    他的身上带着潮湿，很凉。


    萧听贺下意识抵挡，但宿泱说，「我有乖乖等，所以主人要给我奖励。」


    第17章 养鱼和训狗一个样


    萧听贺悟了，养鱼有什么难的？不跟驯狗一个样？


    他们家的咪咪，威逼利诱了一个月，不就学会定点上厕所了？


    听话就餵狗粮奖励，不乖就用拖鞋揍腚。

 第21页

    这不是简简单单，手拿把掐，易如反掌吗？


    唯一的区别就是宿泱长得比咪咪好看，脾气有点差，不吃狗粮只要亲亲。


    不过这有什么的？亲个嘴打个啵儿，他一个勐a还能吃亏？


    萧听贺愉快地捧着宿泱的脸「啵」了一口，亲昵地用手勾了勾宿泱的下巴，「你只要乖乖听话，我就给你奖励，好么？」


    宿泱银白眼睫忽闪了下，露出甜甜的微笑，「好，我听话。」


    看吧！养鱼和训狗一个样儿！


    更何况宿泱比咪咪聪明多了。他不仅听得懂人话，而且还不会吃屎，多省心。


    萧听贺勐然间就升腾起了自信。


    晚上睡觉的时候，萧听贺没有关监管室的门，他想用行动告诉宿泱——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窗外风唿啸着黄沙，萧听贺脑袋枕着胳膊闭目，耳边是轻微的水流波动的声音，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踏实。


    alpha做了一夜好梦，他梦到家里那只丑得像沾水拖把的土狗，蹿到他身上他的脸、嘴巴和脖子。


    「咪咪走开……」萧听贺含混地嘟囔，他挥舞着的胳膊被人轻轻塞进了被子里。


    萧听贺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大亮。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曼陀罗花的味道，后背还贴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宿泱一向潮湿的头髮变得干爽柔顺，脸颊贴着萧听贺的后颈睡得正香。


    萧听贺动了下，宿泱紧跟着醒来，嘴唇蹭过他的腺体，萧听贺浑身一僵。


    男人嘛，大清早的总是避免不掉一些尴尬的状态。


    本来缓个五分钟就好的事儿，但被宿泱用刚睡醒的慵懒嗓音叫了声「萧萧」后，那简直是：


    套马杆的汉子，它威武雄壮。


    萧听贺没敢翻身，清了清嗓子，「你怎么睡这了？不干巴吗？」


    宿泱轻笑出声，胳膊环紧了alpha的腰，嗅着他无意识散发出的山茶花味道，「你真可爱。」


    萧听贺下意识揪了下床单，诚然他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再者，身为一名勐a被调戏这件事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


    「我睡衣呢？」萧听贺额角青筋跳了跳。


    「帮你脱掉了。」宿泱很诚实。


    萧听贺瞬间坐起来，对上宿泱无辜的双眸，浅色的，很莹润的绿。


    好吧，那点儿被侵犯的怒火又哑火了。


    他抓起自己的睡衣胡乱地套上，摸出手机一看，好傢伙，七点半。


    『妲己呀你是，宿妲己。」


    萧听贺念叨叨地冲进浴室，媳妇儿还是不能娶太漂亮的，太耽误工作了，这个时间估计李绪已经带队员早训了。


    宿泱环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略有不满，「妲己是谁？」


    「狐狸精。」萧听贺满嘴泡沫，火速漱了漱口。


    来不及洗澡了，随便沾了点水压压睡乱的头髮，匆匆忙走出卫生间换衣服。


    反正宿泱还没分化呢，算不上是omega，萧听贺当着他的面把睡衣脱掉，穿裤子系皮带。


    宿泱舔了下嘴唇，「你是在夸我漂亮吗？」


    萧听贺套上作战靴，抓着外套往外走，「啊对对对对，我先工作去，你自己老实待着，不许捣蛋。」


    他大步出门，要关门的时候宿泱扒住了门框。


    萧听贺警惕心起，手下意识摸向腰后的枪，宿泱注视着他的动作，淡声道，「我饿。」


    「呃……咳。」


    萧听贺尴尬地扶住腰揉揉，「哎哟床板太硬腰疼，你等着啊，我早训完给你带饭，包子小米粥行吗？」


    「我要是吃你亲手做的。」


    「…………祖宗，我很忙的。」萧听贺无语，就算是天仙也吃不到他做的早饭。


    「主人刚刚是要拿枪吗？」宿泱忽得凑近他，银白睫羽眨了眨，「你觉得我会伤害你？」


    萧听贺干笑两声，「说什么呢，真的是，我一会忙完就过来给你做饭，乖哈。」


    他想关门的时候，宿泱的手仍然卡着门框。


    「嗯？」


    「啵儿~」宿泱弯腰亲了他的脸，「等你。」


    说完，宿泱自己把门带上了，冰冷的机器音响起，「双重门锁已关闭。」


    萧听贺呆呆地站在门口，同一层宿舍楼的同事看到他打了个招唿，「萧队？早啊。」


    「嗯？哦哦，早。」萧听贺搓搓了脑袋，快步向训练场跑去。


    刚刚他莫名有一种新婚的感觉，他出门赚钱，老婆在家等着他回去做饭的幸福感。


    媳妇儿还是得娶漂亮的，这样当牛做马起来有动力。


    萧听贺早训完拎着从后厨顺来的新鲜蔬菜水果往宿舍楼走的时候，刚好碰到方洵下来。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


    「哥，你昨天没走？」


    萧听贺探头去看方洵身后脖子上贴着创可贴的陆鸣州，「你俩……真会玩。」


    神经病吧，拿离婚当y玩？亏得他还上蹿下跳地急着让两人复合呢。


    陆鸣州保持着妥善的微笑，「方局昨天睡的招待室。」


    「哦。」萧听贺点点头，满脸写着：「你看我信吗？」


    「我要回绥京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照顾好自己。」


    方洵按了下萧听贺的肩膀，当初那个在他怀里小小一团就知道哭的傢伙，如今肩膀已经这么宽阔了。

 第22页

    「明白。」萧听贺认真地沖方洵敬了军礼。


    他在告诉他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要为了什么活着。


    方洵走了，萧听贺垂眸看着手里拎着的蔬菜和水果，琥珀色的眸子深邃。


    他会尽全力教化宿泱，永远都不要站到他的对立面。


    不就是驯条鱼吗？


    手拿把掐，易如反掌。


    「……」


    萧听贺站在门口，满脸绝望地看着到处都湿哒哒的卧室，这是什么鬼？！


    地板上尽是水痕，床单甚至在滴水。


    回南天？干燥大沙漠里的回南天吗？！！！


    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掉到地上，土豆咕噜噜滚到宿泱脚，不对，鱼尾下。


    萧听贺揉揉眼。


    萧听贺扶额。


    萧听贺拎起地上的拖把，怒道：「这他妈是水帘洞吗？！老子今天要把你捶成鱼丸！！」


    第18章 你是大傻帽


    萧听贺骂骂咧咧地抱着被褥去顶层天台晒，得亏今天是个大晴天。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


    萧听贺眯着眼睛感受日光的温暖，等宿泱再乖巧些，他就申请带他出来晒晒太阳。


    不过，鲛人能晒太阳吗？会不会晒成小鱼干？


    萧听贺回到6012时，始作俑者正抱着自己的鱼尾蜷缩在沙发里看动画片，非常认真。


    屏幕中的大耳朵小孩正和他的爸爸妈妈其乐融融地吃晚饭，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在幼儿园里发生的趣事。


    萧听贺捕捉到宿泱眸中的迷茫和疑惑，「在想什么？」


    「你们这里的人，小时候都是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宿泱微微拧着眉，「不用学习独立生存吗？每天在被叫做幼儿园的地方做一些傻不愣登的游戏有什么用？」


    萧听贺听着他鄙夷的语气没忍住笑了，笑着笑着心里却滋生出绵延的疼，他坐到宿泱旁边，握住他的手，「你小时候很辛苦吗？」


    宿泱似乎陷入了回忆里，鱼尾无意识拍打着地面，半晌后他说，「忘记了。」


    萧听贺没再追问，只是捏了捏他的手心，「有我在，以后都不会让你那么辛苦了。」


    宿泱偏头与他对视，淡绿色的眸子藏着深海的幽暗，他反握住萧听贺的手，凑过去吻他。


    亲吻是他情绪流露最直接的方式，没有任何的隐藏，纯粹由本能驱使。


    纵使鲛人的文明程度高于人类，但他们似乎仍然保持着动物的兽性。


    鲛人有族群意识，却无家庭观念，他们保持对伴侣的忠诚，但却不明白爱情为何物。


    造物者给予他们超强的智商，却不赋予他们爱人的能力。


    他读不懂人类复杂的情感，不明白萧听贺为什么这么怕他还要打开监管室的门，任他闯祸。


    他看得清人类的贪婪，看得清陆鸣州面上的不忍，却看不清萧听贺眼底的心疼和伤怀。


    从未有人这样看过他。


    即使是他的母亲，在他奄奄一息狼狈地回到族群时，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句，「还差的太远。」


    因为不理解，所以他变得焦躁，可所有的躁动最后又化成了欲望。


    是曼陀罗在驱使他这么样做吗？


    宿泱急需一个答案，他握住了萧听贺白皙的脖颈，以他的力气，稍微捏一下就会断掉。


    掐断他的脖子，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吻得太急太深，萧听贺鼻腔溢出一声闷輲。


    宿泱的神经被狠狠拨动了，勐然松开手，推开他，眸中的欲望化为迷茫不安。


    萧听贺手撑着沙发扶手大口唿吸着，用手背用力蹭了蹭嘴，骂道，「你他妈吃人啊！」


    「还锁我脖？小鱼崽子好的不学学sm是吧？」


    宿泱呆愣愣地看着萧听贺涨红的脸，听着他的骂骂咧咧，弯唇笑了。


    萧听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揉揉自己的脖子，「我不好这口我告诉你。」


    「sm是什么？」宿泱问。


    萧听贺揉脖子的手一顿，「就是傻帽的意思，你是个大傻帽。」


    「你在骂我。」


    「哎哟哎哟，给你聪明的。」


    萧听贺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走到厨房任劳任怨给他做早餐，简简单单做了个鸡蛋三明治，又给宿泱倒了杯纯牛奶。


    反正这鱼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随便煳弄下得了。


    宿泱站在厨房门口，「要有菜肉蛋，营养均衡。」


    「…………」萧听贺无语地扯扯嘴角，「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呢？」


    「动画片里说的，孩子长身体，要吃好的。」


    宿泱扯了下自己身上的白色老头衫，「这件在水里都要泡烂了，给我买新的。」


    「我不喜欢纯牛奶，我要喝酸奶。」


    萧听贺气笑了，握着菜刀用力卡在菜板上，刀刃闪着寒芒，「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宿泱端起三明治和纯牛奶，扭着鱼尾巴走了。


    萧听贺冷哼一声，默默拿着干拖把把地上的水痕擦干，幸亏沙发是皮面的，不然还得晒沙发。


    收拾完宿舍，萧听贺拎着作战服外套走了。


    他也又不是保育员，不可能24小时围着宿泱转，还有一堆工作等着他处理呢。


    萧听贺刚走没多久，陆鸣州带着几个研究员过来了。

 第23页

    照例记录了一些日常数据，前不久刚提取了腺体液，陆鸣州要给他做检查的时候，他就不配合了。


    耳廓小小的鱼鳍都炸起来，浑身写着戒备。


    其他的研究员没忍住后退了一步，守卫员们手里握着电棍和狙击枪将他团团围住，唯恐他暴走。


    宿泱冷眼扫过他们，收回视线继续看自己的动画片。


    陆鸣州挥挥手，「你们去忙其他工作吧。」


    「陆主任……」助理开口道，「0927情绪不稳定，万一再伤到您……」


    「他不会。」


    在他的坚持下，其他人暂且退出了6012宿舍，但是守卫员站在门口随时准备防卫。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陆鸣州安抚道，「只是简单的体检而已，如果你不做，小贺也会担心你的健康。」


    宿泱动了下，没说话。


    「他很关心你，他在努力地保护你。」


    陆鸣州从医疗箱中取出抽血针，宿泱没有反抗，任由自己泛着蓝色的血液流入玻璃管中。


    陆鸣州将盛放他血液的玻璃管放进保温箱中，在他即将离开房间时，宿泱忽然问他。


    「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


    陆鸣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作为当事人，你可以好好体会下。」


    「但是我肯定，小贺他没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目的，他想送你回家。」


    宿泱搓搓萧听贺随意扔在沙发上的衬衫边边，抬眸看他，「你们会让我回去？」


    陆鸣州与他对视着，这个问题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回答的。


    宿泱俊美的脸浮现淡淡的笑意，眼底带着不屑，「你们以为真能困住我？」


    宿泱身上藏着太多秘密，按照科学来讲，地球上所有生物的基因都有共通性。


    但当他们在破解宿泱的dna时却遇到了重重困难，像一团乱码。


    陆鸣州无视他的威胁，话音一转，「人类也有许多有趣可爱的人。」


    宿泱刚想嗤笑，陆鸣州说，「比如萧听贺。」


    宿泱皱眉看他。


    陆鸣州沖他微微一笑，抬脚走人。


    第19章 你是公主吗？


    电视机里的小孩仍然在吵吵闹闹。


    宿泱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抓起旁边萧听贺的衬衣盖到自己脸上，揉搓着深嗅，像一个变态。


    alpha确实很有趣，笑起来可爱，生气了可爱。


    嘴巴软软的很好亲，身上的肌肉蓬勃但不夸张，又白又滑。


    宿泱的胸腔内漾着一汪深海，想到萧听贺时，就晃一晃，翻卷出小小的浪花，拍打在心脏上，又酸又麻。


    可每当他想要捕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它又会从指缝里熘走，只留下潮湿和无所适从。


    薄薄的衬衣被揉出褶皱堆在宿泱的口鼻处，洗衣液的味道混着山茶花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刚开始，只是觉得萧听贺的信息素很好闻，可以带回深海的孤岛，当个宠物圈养起来。


    鲛人的寿命很长，漫长的岁月中太过无聊，作为深海的食物链顶层，有些鲛人会养小海星和小海鱼，也有鲛人养鲸鱼或鲨鱼……


    养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宿泱的领海中有很多漂亮的小岛，他可以给萧听贺建造漂亮的房子，给予他很舒适的生活环境。


    可是现在……


    家人和陪伴似乎是人类很在意的东西。


    等他拿到母亲需要的东西，母亲大概就要着手给他寻找合适强大的伴侣，他会和他的伴侣繁衍后代……


    宿泱攥紧了萧听贺的衣服，衣服上沾染了曼陀罗的味道，山茶花闻不到了。


    心中升腾出莫名的焦躁，他想永远和萧听贺生活在一起。


    鱼尾处闪烁着淡色的光，宿泱扯下脸上的衣服，眼尾因短暂的窒息有些红。


    宿泱再次将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通讯器剥离出来，熟悉的鲛人语传出：【殿下，请您加快进度。】


    正烦着呢，催催催，催命呢！


    他漠然吐出个「滚」字，将这枚通讯器直接扔进马桶里冲掉。


    狭小的卫生间中，宿泱侧目看向墙上的镜子，镜中银白色的鱼尾褪去鱼鳞，缓缓化为笔直的双腿。


    宿泱站在镜前，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和萧听贺也没什么不同。


    他本就是大逆不道，不符合常理的东西，想要离经叛道与人类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宿泱轻轻抚摸自己后颈那道丑陋的疤痕，在镜中看到了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但那人有着比他澄澈的双眸和天真。


    耳边响起稚嫩孩童的抽噎声，「哥哥，等我们长大了，去岸上生活吧，那里没有大鲨鱼咬我们的尾巴。」


    指甲深深划过皮肉，泛着蓝色的鲜血自他的后颈涌出，滴落在瓷砖上，将华丽的抑制器环染得靡丽残忍。


    宿泱摊开手，搓搓指腹，闻了下，连血液都浸着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


    有时候活得久了，他偶尔会分不清自己是谁，又是在为了什么而活着。


    「宿泱，宿泱？宿泱宿泱，鱼呢？」


    吵嚷声将宿泱从回忆中剥离，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宿泱扭头撞进一双干净的琥珀色眸中。


    「你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萧听贺大步走到他面前，将抑制器环下拉看到一道刚刚癒合的伤口，与那道陈年疤痕覆在一起。

 第24页

    萧听贺拧起眉，怪不得宿泱手腕深到见骨的伤口癒合后几乎看不到痕迹，但这道疤却那么清晰甚至有些增生。


    「解释。」


    萧听贺有些生气，就好像自己捧在手里怕摔的小孩送到幼儿园第一天就被人抓成了大花脸一样。


    宿泱望着萧听贺生气的神色，「你在心疼我吗？」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萧听贺抓住他的右手手腕，垂眸看染着血痕的指尖，这傢伙是有什么自虐倾向吗？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是听说过动物园有些被圈养的动物会得抑郁症，难道宿泱……


    眉心传来潮湿温润的触感，萧听贺一愣。


    宿泱的吻顺着他的眉心下滑到鼻尖，快到嘴唇。


    萧听贺推开了他，宿泱怔住。


    「你做错了事，没有奖励，你今天晚上睡监管室！」


    说完，萧听贺心里有点异样。


    因为他莫名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爸爸，他爹把他爸惹恼后就会被踹出卧室睡沙发。


    萧听贺不再看他，转身离开卫生间。


    心里嘀咕着，得再去看几本育儿书，用不用带他看看心理医生啊？


    宿泱拖着长尾跟在他后面，「你生气了吗？为什么？我并没有伤害你。」


    萧听贺抿了下嘴，视线落到他鱼尾边缘蓝红色的血迹上，怒道，「宿泱，你要疯啊！」


    宿泱还没来及回话，整条鱼就被萧听贺摁倒在沙发上了。


    alpha取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地掀开那片鳞，显然以宿泱的癒合能力，已经只剩下淡淡的血痕。


    萧听贺冷着脸给他消毒上药，在他的后颈和鱼尾上贴上了粉色的创可贴，一言不发。


    「不小心磕到了，鱼尾太长。」宿泱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听贺，解释道。


    「哦，腺体也是磕伤的？」


    萧听贺重重合上医药箱，看到宿泱嘴角翘起的弧度，「你笑个屁笑？好笑吗？」


    「你在心疼我，我很开心。」


    萧听贺横他一眼，「有病，改天给你找个兽医，用那么粗的针给你一屁股，你就老实了。」


    宿泱看着他夸张地比划着名针头有多粗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你真可爱。」


    「你真烦人。」萧听贺呛他，「我中午不做饭了。」


    「为什么？你才做了几次。」宿泱小声反驳。


    萧听贺骂他，「你是公主吗？我天天伺候你啊！偶尔给你做一次就不错了！事儿精！」


    「我工作那么忙！还得想着你！你在家看个动画片还给我看出那么多伤！」


    「你说你是不是作的！」


    萧听贺抽出皮带，反手摺过，用力一扯，发出破空的「啪」声，恶狠狠地威胁他，「像你这种小孩，抽一顿就老实了！」


    宿泱看看他手中的皮带，再看看他，银白的睫羽微微一眨，「主人，你想打我吗？」


    「…………」萧听贺瞳孔晃了下，谁教他把主人和这句话连在一起说的！


    宿泱轻轻碰了下alpha红起的耳垂，指尖暧昧地流连在他的手背和皮带之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听贺。


    萧听贺喉结滚了滚，落荒而逃到卫生间，后背抵到冰冷的长虹玻璃门上。


    靠……他看着镜中自己绯红的脸颊。


    差点被一条鱼诱出易感期了。


    第20章 鱼也有追追？！


    说着不想做饭，但萧听贺还是给宿泱搞了三菜一汤。


    人家一条鱼人生地不熟地被关在这大沙漠中，眼瞅着心理还出问题了，可不得好好爱护关照着。


    宿泱坐在餐椅上，吃饭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是饭量大了点。


    萧听贺吃饱了，托着腮看宿泱慢条斯理地吃饭，「宿泱，你心里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跟我讲的。」


    宿泱喝了口冬瓜虾仁豆腐汤，「嗯？」


    萧听贺抽出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汤痕，「以后别伤害自己了。」


    「你心疼了？」


    「不是我心不心疼的问题。」萧听贺想起陆鸣州说的，鲛人有十倍感知痛觉的事儿，拧眉道，「你不疼吗？」


    「你不心疼我就不疼。」宿泱的鱼尾在餐桌下晃着，时不时蹭过alpha的脚踝。


    萧听贺坐直了身子，认真且严肃，「我心疼，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么？」


    宿泱眼睫动了下，抬眸看他，餐桌下的鱼尾晃得频率明显快了些，「嗯。」


    萧听贺眨眨眼，这么简单？


    驯鱼果然比训狗轻松，易如反掌嘛~


    吃完饭，萧听贺指挥着宿泱去刷碗。


    基地没有洗碗机，萧听贺不牴触做饭，但很讨厌洗洗涮涮，尤其是刷碗。


    宿泱很乖巧地把碗盘收拾好，拖着长尾去了厨房。


    萧听贺倚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真有种结婚的错觉。


    他看着宿泱的长髮，琢磨着得给宿泱买个发绳，带宝石的那种。


    宿泱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沖萧听贺伸开手，意思很明显：帮我擦手。


    萧听贺低头笑笑，抽出两张纸巾，宠溺道，「来，给小公主擦手。」


    两人坐在沙发上，萧听贺百无聊赖地陪宿泱看动画片。


    他本来想睡会午觉的，但是刚才在手机上一搜，专家说，孩子需要家长的陪伴。


    「你什么时候能分化呀？」萧听贺的手抚过宿泱银白的鱼鳞，滑滑的。

 第25页

    他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掌心，惊喜道，「我刚发现，你身上没有鱼腥味哎！」


    宿泱抿抿嘴，试图解释，「我是鲛人，严格上来说，和那些笨鱼不是同一个种类。」


    然而萧听贺并没有听他讲话，而是颇有兴趣地研究起他的鳞片。


    银白色的鳞泛着一层珠光粉，比任何宝石都要耀眼，在阳光下甚至有彩虹的波澜。


    「你这什么材质啊？我上次用刀都划不烂。」萧听贺恨不得脸都贴过去，「你这可比防弹衣豪横。」


    宿泱不满地用鱼尾拍了拍萧听贺的屁股，「你想用我做防弹衣？」


    「怎么可能呢。」萧听贺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你呀，属于濒危灭绝动物，要是把你伤着，那不死也得无期。」


    宿泱欲言又止：「…………」动物？


    「摸着也不是那么硬啊。」


    萧听贺手往上滑，好奇地注视着他腹部下面的鱼鳍，「这块鱼鳍好像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宿泱本来被他摸得挺舒服，眯着眼都快睡着了。


    余光扫到alpha的手不老实地要掀他的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拦截他的动作。


    后背都绷直了，警惕道，「你干什么？」


    萧听贺无辜地眨眨眼，「童话书里说，你们不都是有那个逆鳞吗？就那个，不能碰的那个。」


    从某种意义出发，这片鱼鳍确实不能碰。


    宿泱扯扯嘴角，「龙才有逆鳞，你是文盲吗？」


    竟然被一条鱼给讽刺了！


    「我好奇不行吗！它有点翘边，我好奇不行？」萧听贺炸毛。


    宿泱缓缓吁出一口气，凑近他，温热的唿吸洒到萧听贺脸上，吐气如兰，暗哑的嗓音带着引诱，「你想看？」


    萧听贺不自在地脑袋向后，眉梢微扬，再低头看看那片鱼鳍，好像更翘边了。


    萧听贺思考中：「…………」


    思考完毕，大惊：「鱼也有小唧儿？」


    萧听贺挠挠头，「不是哺乳动物才有这东西吗？」


    「你不是卵生吗？」


    「你会孵蛋吗？」


    随着萧听贺一连串的问题，翘起的鱼鳍瞬间变得服服帖帖。


    宿泱不是很想和他讲话了，「你问题有点多了。」


    「你竟然有追追！」


    萧听贺自言自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腹部下三寸，「那你……」


    「你现在……算是裸着的还是穿着衣服？你这个鱼鳞算衣服吗？」


    「…………」


    宿泱一把摁住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摁，「好奇？你可以离近点仔细看看。」


    萧听贺勐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脸，那块皮肉都快烧着了。


    「你你你你！你！」


    宿泱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抱着自己的鱼尾继续看动画片。


    萧听贺「你」了半天，见宿泱没什么反应，尴尬地红着脸回卧室了。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宿泱鱼尾轻轻拍了下地板，垂眸看着自己翘边的鱼鳍，面无表情地拿起遥控器摁灭了电视。


    萧听贺睡了一觉后，就把中午那点子尴尬忘完了，他心大，啥事都不往心里放。


    上班前去监管室看了眼宿泱，在鱼缸里睡得正香，右臂那道布着曼陀罗黑色暗纹的「x」形标记在宿泱白皙的肌理上格外扎眼。


    巡视基地的时候正好碰到陆鸣州，萧听贺支走队员后，询问了下宿泱求偶期分化的问题。


    「嫂子，他不是进入求偶初期了么？怎么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


    陆鸣州思索片刻，「我们也没有研究鲛人的经验，从科学上暂时无法分析原因，不过我建议你可以释放下自己的信息素诱导下试试，他很喜欢不是么？」


    「他真的会分化成omega吗？」


    陆鸣州诚实道，「不好说。」


    「而且，小贺，我有必要提醒你，无论他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按照鲛人的性别划分，他都是雄性，也就是男性，鲛人的男性等同于人类的alpha性别。」


    萧听贺：「…………你的意思是，无论他分化成啥，我们都是兄弟？！」


    兄弟之间能亲嘴吗？


    「……」


    「……」


    萧听贺联想到了裴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21章 那你做我的伴侣


    萧听贺琢磨了一下午的「兄弟情深」，再三思考后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起「监护人」的职责。


    虽然宿泱的年纪按照人类对时间的定义算得上是百岁老人。


    但据陆鸣州对宿泱骨骼年龄的研究，在鲛人族群中，他就是一条刚满十八岁的小鱼崽子。


    求偶期的小鱼正是建构性取向的关键时刻，不能大意。


    萧听贺盘腿坐在床上，对正想爬他床的宿泱严厉道，「你以后不可以再跟我一起睡觉了。」


    宿泱疑惑：「为什么？我擦干净了，身上没有水。」


    「你是男的，我的也是男的，好哥们儿之间是不会搂着一起睡的，那很奇怪。」


    萧听贺努力组织语言耐心解释，「就是……怎么说呢，咱俩是同性，你以后要娶媳妇儿，我也要娶媳妇儿，你懂我意思吗？」


    宿泱缓慢地眨了眨银白色睫羽，在他的族群中，求偶是本能，忠诚是本能，繁衍更是本能。


    一切都是荷尔蒙和基因的共同驱使，与其说是嫁娶，不如说是关乎于荣耀的角逐。

 第26页

    「你不希望我寻找伴侣是么？」宿泱思索了一会，最终得出结论，「萧萧，你在嫉妒吗？」


    「啊？啥？」萧听贺脚指头动了下，一头雾水「嫉妒？啊？」


    宿泱情绪非常愉悦的样子，双手撑在木床边沿，探身靠近他，「那你做我的伴侣。」


    「……不是，宿泱你好像过度发散我的意思了。」


    萧听贺挠挠脸，「就是比如说啊，在你的族群中，雄性鲛人和雄性鲛人会在一起吗？」


    「阻碍繁衍，会处极刑。」宿泱老实回答。


    「这有点狠了吧……」萧听贺舔了下下唇，沙漠太干了，有点水土不服。


    宿泱凑上去吻他，润平他有些干裂的唇纹，「别怕，做我的伴侣，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你。」


    「呃……」


    完犊子了，给命文学出现了！


    萧听贺搓搓自己的睡衣边边，觉得有些对鱼弹琴，宿泱也不是没听懂，就是理解偏了。


    「老实说吧，宿泱，你的长相确实是我的天菜，但是呢，我喜欢omega，我直男。」


    萧听贺躲开宿泱逐渐黯淡的视线，「其实呢，兄弟呀，比那个爱情更加长久，对不对？以后你还得回深海，你说这异地恋异的是不是有点远呢，呵呵……」


    萧听贺说不下去了，因为宿泱俊生生的小脸黑得跟煤球一样，让他想起来他俩认识第一天，宿泱差点淹死他的事儿。


    「你，不想要我了是吗？你要抛弃我？」宿泱本就清冷的眉眼此刻似乎透着寒，要直直地刺穿萧听贺。


    可这种冷漠中，萧听贺却觉得他有点委屈。


    宿泱貌似很没有安全感。


    在他重新树起防备之前，萧听贺赶忙表态，「我没有不要你，没有要抛弃你，真的！」


    宿泱垂眸：「你要娶媳妇儿。」


    「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宿泱抬眸看他，略微上挑的眼尾泛起微红，像受极了委屈，「你要娶媳妇儿？」


    「不是，宿泱，就是……」


    萧听贺还试图跟他理论，但眼瞅着宿泱眸里盈出水光，他的舌头跟打结似的转了个弯，「不娶了，我错了，不娶了。」


    随着宿泱微微勾起的唇角，萧听贺嗅到了淡淡的曼陀罗的花香，并逐渐浓郁，直至布满整个房间。


    alpha的眸子逐渐失神。


    宿泱银白的鱼尾化为双腿，他半跪在床边仰头与萧听贺对视，执着道:「萧萧，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你是我的呢？」


    萧听贺眨眨眼，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他，「我是你的呀。」


    宿泱面无表情地任由他一下下地啄吻自己。


    直到alpha无意识地散发出山茶花求爱信息素，宿泱抓住他的脚踝将人掀翻在床。


    宿泱手撑在他耳侧，嗤笑道，「闻到了吗？你会向你的兄弟发出这种味道吗？」


    他的长髮落到萧听贺脸上，有些痒。


    萧听贺晃晃脑袋，被宿泱捏住了下颌。


    宿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他很快就会离开基地，他要回归族群，萧听贺不过就是一个用来逗闷子的人类……


    不过就是一个人类……


    他刚刚说了什么？要萧听贺做他的伴侣？


    真可笑，萧听贺只是一个在海底活不到两分钟的笨蛋。


    萧听贺被呛地直咳。


    宿泱俯身吻他，在他即将窒息时终于放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alpha咳嗽到干呕。


    喃喃自语，「萧听贺，我心里好难受。」


    alpha咳得锁骨那一片都是红的。


    听到宿泱的话后张开胳膊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别难受别难受……」


    宿泱眼眶莫名地热起来，一颗黑色的不规则珍珠掉落在枕头旁，他回抱住萧听贺，「那你爱我好不好？」


    萧听贺沉默了两秒，在宿泱的焦躁不安即将到达临界点时，他说，「好，我爱你。」


    血液中快速流窜的暴躁因子消失了，那种抓心的难受也消失了。


    宿泱歪着脑袋枕在萧听贺的胸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渐渐平和了情绪。


    萧听贺梦到了自己在单位年会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在那大锤砸到他的瞬间，吓醒了。


    醒来时发现宿泱趴在自己胸口睡得正香，睡颜乖巧恬静。


    萧听贺愣怔地看着天花板，昨天他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就突然睡着了呢？


    「嘶——」


    萧听贺拧起眉，轻轻触碰自己破裂的唇角，痛得呲牙咧嘴。


    必须得买个加湿器了，这地方空气实在是太干燥了！


    他把宿泱拍醒，「别睡了，再睡成鱼干了，赶紧回鱼缸补补水去。」


    宿泱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沖他甜甜地笑了下，「早安。」


    昨天宿泱不是生气了吗？


    床头吵架床尾和？


    萧听贺：「你不生气了？」


    宿泱支起身，打了个呵欠，「你不是答应我不娶媳妇儿了吗？」


    萧听贺回忆了下，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宿泱看他，幽怨道，「睡醒就不认帐了？」


    这鱼在口出什么狂言！说话不要太有歧义。


    在宿泱审视威胁的目光下，萧听贺干笑两声，「认，当然认了。」


    爱咋咋地吧，宿泱的族群好像都挂了，他同不同性恋也没啥区别。

 第27页

    宿泱回监管室补水去了，萧听贺向后倒在床上，脑袋被硌了下。


    第22章 筑巢（加更）


    萧听贺坐起来，沉默地注视着掌心中这颗不规则的黑色珍珠，昨天宿泱哭了吗？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alpha拉开床边的抽屉，将这枚珍珠好生安放，趿拉着拖鞋走进监管室。


    宿泱也没睡，正坐在自己的蚌壳床上发呆，看他进来，迅速游到他面前，「要去工作了吗？」


    萧听贺点点头，释放出浓郁的山茶花安抚信息素，用来安抚这条无所依靠还被拐到大沙漠的可怜小鱼。


    是他太莽撞了，宿泱对身为人类的他建立起信任和依赖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只是一条刚刚成年不久的小鱼，哪里懂得人类情感的弯弯绕绕。


    萧听贺一想到宿泱偷偷摸摸的哭，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


    宿泱感知到山茶花的味道后有几分怔愣，身体不由自主地向萧听贺靠近。


    视线落到他破碎的嘴角时，淡绿的眸漾出一丝温柔。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抚过萧听贺的嘴角，不知是否是alpha的安抚信息素起了作用，宿泱心情格外愉悦，「疼么？」


    多懂事儿，还知道心疼人。


    萧听贺动了下唇，「还行，气候太干了，得买个加湿器。」


    宿泱眉梢扬起，笑得眼睛弯了弯，「嗯。」


    萧听贺主动踮起脚吻了宿泱薄薄的眼皮，宿泱银白睫羽颤了下，面带询问地看他。


    但alpha只是拍拍他的脑袋，「走了，早训完给你带包子吃，今天懒得做早饭，不许挑食！」


    雄鹰作战队毕竟是有着强大战斗力的精英队伍，并不是真的就守在基地做保安。


    他们接到了传送一批新型试剂至绥京研究院，再将绥京研究院测试过的a解剂带回基地的任务。


    考虑到宿泱对萧听贺的依赖，本来是由李绪带队，但萧听贺这次调职很急，原单位还有一些工作未交接，这次出差正好能一块忙完。


    之前在调查局任职的时候，不是在出差的路上就是在等着出差，经常连换洗衣服都来不及拿，一道命令下来就得赶紧走，证件几乎不离身。


    但这次明明只是一趟短差，还是回家的差事，但萧听贺心里却牵挂极了，临走之前好生安抚了下宿泱。


    「你乖乖的，可以在6012自由活动，但是不许再把宿舍搞成水帘洞，饭点会有人给你送饭，你不许欺负人，听见没？」


    宿泱整条鱼看起来蔫蔫的，「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了。」萧听贺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忙完就回来，你在家守着，好么？」


    宿泱拨动着自己的鱼尾，将水面漾起波纹，「早点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把这里砸了。」


    「哎哟给你能的。」萧听贺再三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还会给你带礼物。」


    「什么礼物？」


    萧听贺眉梢微扬，「不告诉你。」


    宿泱浅浅笑着，「我想和你一起去，不可以吗？」


    还没等萧听贺回答，他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不可以的，他们不会让我离开这里，除非我死了。」


    萧听贺闻言皱起眉，「别胡说八道。」


    「在这也挺好的，走了就不能和你一起生活了。」宿泱趴在鱼缸边沿，指腹按压着萧听贺的眉心，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是吧？」


    「傻不傻？你想一辈子关在这里？」萧听贺轻轻摸了下他的脸颊，「乖乖听话，相信我，我会送你回家。」


    宿泱点点头，注视着身着指挥官作战服、意气风发的青年，他其实真的，更想和眼前的人在一起。


    萧听贺一步三回头地沖他摆摆手，跟老母亲送孩子上幼儿园似的，又嘱託了好一会才走人。


    登机前，萧听贺看向李绪，「宿泱脾气不好，我不在的时候尽量都顺着他，别伤害他。」


    「好的，萧队，一路顺风。」


    萧听贺点点头，进了机舱。


    旁边坐着的队员莫旗年纪小，乐呵道，「萧队，你怎么跟当了爹似的。」


    「谁说不是呢。」萧听贺向后靠在椅背上，没过三分钟就拿出手机看6012的实时监控。


    只见宿泱拖着长尾在房间内来回熘达，莫旗脑袋凑过去，「哇，他好像一条蛇。」


    「瞎说，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蛇吗？」萧听贺放大宿泱的脸给他看，「他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莫旗没有权限进入研究基地机密处，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宿泱的脸，小a瞬间脸红，「他长得确实嗯！真好看！」


    萧听贺嘴角骄傲地勾起，莫旗忽然说：「萧队！他在筑巢吗？」


    萧听贺低头一看，宿泱把他衣柜里的衣服全扯了出来，铺到床上，整条鱼蜷缩进去，手里还拿着他穿过未洗的睡衣埋到脸上。


    alpha脸瞬间爆红，迅速将手机反盖到腿上，小心脏怦怦直跳，乱得像撒了一地的玻璃球。


    宿泱干嘛呢？他又不是omega，拿他衣服筑巢干什么？


    萧听贺无法抑制地开始幻想宿泱分化成omega后，在发*期哀求他释放信息素的模样。


    「萧队，你脸要熟了。」莫旗用手给他扇着风。


    萧听贺清清嗓子，默默把外套盖到腰间，「有点热哈。」


    莫旗：「萧队，你俩不会谈上了吧？」

 第28页

    萧听贺用力拍了下他的脑袋，「再胡说把你扔下去，我俩……清清白白。」


    亲亲白白，也就是没事亲两口……


    「那您能收收信息素吗？」前面开飞机的赵征哀嚎道，「s级alpha了不起啊！」


    萧听贺平时没什么架子，闲得时候还跟他们一块斗地主，所以说话都没大没小的。


    「闭嘴！扣你们绩效！」


    ——6012宿舍区


    6012的大门被打开，宿泱从萧听贺的衣物中支起身，冷漠地看着来人。


    那人恭顺地将怀中的书籍放到茶几上，右手覆在心脏处，弯下腰，「殿下，陛下让您加快进程。」


    「嗯。」宿泱不欲与他多言，他便知趣地告退。


    「这书是？」宿泱忽然开口询问。


    「萧队大概怕您觉得无聊，让人送来的。」


    《海洋奇缘》


    《来自海洋深处的小美人鱼》


    《海底动物大百科》


    宿泱闷闷笑了起来，萧听贺这是要干嘛呀？怕他想家吗？


    他拿起一本随手翻阅，从里面掉出一张精密的研究基地内部地图，还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瞳纹虹膜提取器。


    第23章 三万九


    五架军用直升机飞行两个小时后，落地fns安管局内部停机场，由安管局同事将试剂保密押送至研究院。


    萧听贺赶往调查局办理工作交接事项，让其他几名队员自由行动，好不容易进趟城，可不得撒欢儿了玩。


    萧听贺到达调查局的时候，他曾经的同事们正忙得脚不沾地，看到他后惊喜地打招唿，「萧队！」


    「好久不见。」萧听贺看着乱飞的文件，讶异道，「怎么这是？接大活了？」


    正叙旧呢，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顶着俩黑眼圈带队赶来的裴执。


    「裴执，你怎么来……」


    萧听贺忽然想起他走之前裴执说的——调查局要和警司联合办案。


    难道人口失踪真和调查组正在追踪的基因数据失窃有关？


    「听贺？」裴执看到他眼睛亮了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哎，拉我干嘛？」


    裴执匆匆把他拉进无人的会议室，一关上门立马没了裴组长的威严。


    苦着脸，「婷婷，我可真羡慕你，在最忙的时候被调走，我这两个月一天都没休息过。」


    萧听贺挑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裴执嘆了口气，「你最近没上网吗？海上失踪了一艘豪华游轮，整整三千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主要是涉及到了几个贵族，简直是闹翻了天，军舰都出动了。」


    「失踪？」


    「嗯，连带着游轮一起，凭空消失了。」裴执靠在会议桌上，环着胳膊，「那么大一艘船，那么多的人，一点痕迹都没有，深海不见底，打捞都无从下手。」


    萧听贺闻言皱起眉，这么大的失踪案，绝不是零星几个海盗能完成的事儿。


    如果是僱佣组织有预谋的劫持，早联繫他们的家人要赎金了。


    「婷婷，你说是不是海妖啊？」


    萧听贺抬眸看他，一时无言。


    陆鸣州曾经和他讲过，三年前凡经过宿泱所居住领域的渔船无一人倖免的事件。


    可现在宿泱还被关在研究基地……


    难道鲛人族群并没有灭绝？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当初宿泱行径如此恶劣，也是为了警告人类，并没有刻意隐瞒踪迹。


    萧听贺眉头紧蹙，直觉背后有什么大阴谋。


    「婷婷？哎，想什么呢？」裴执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萧听贺揉揉眉心，「没什么。」


    宿泱的存在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人类过于畏惧未知，如果宿泱暴露在公众视野，那他真就保不住他了。


    「不对呀，海上失踪案是海警的事儿，你跟着上什么火？」萧听贺打量着裴执的黑眼圈，「诶哟跟熊猫似的。」


    「他们压根无从下手，现在的情况是，海洋警司跟我们警司，还有调查局合併案件侦查了。」


    裴执又嘆了口气，「你说说这，这除了见鬼还有更好的解释吗？上头跟催命一样催，我上哪找人去？」


    「萧队！」门被人敲了两下，「交接文件整理出来了，需要您签字。」


    「来了。」萧听贺拍拍裴执的肩膀，「为了帝国为了人民，鞠躬尽瘁吧。」


    裴执扯扯嘴角，「嗷！晚上一块吃饭啊！」


    「没空，我要回家。」


    本来还不错的心情此刻阴沉的很，萧听贺不乐意想他职责之外的问题，但他的职业病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怀疑宿泱。


    可点开实时监控就会看到宿泱抱着他衣服等他回去的乖巧模样，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萧听贺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头髮。


    宿泱已经那么乖了，他还要怎么样？怎么可以去怀疑这么可爱的小鱼！


    同事小王默默给萧听贺沖了一杯咖啡，弱弱开口，「萧队，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精神问题？


    「小王，谈恋爱了吗？」萧听贺冷不丁蹦出一句。


    小王核善地笑笑，「咱这行哪有时间呀？」


    谈恋爱？哪有空谈？之前动不动就被萧听贺揪过来加班写行动报告，现在又忙得跟陀螺似的滴熘转，哪有空！

 第29页

    萧听贺「哦」了声，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籤上自己的大名，合上笔，「完活儿。」


    处理完交接工作，萧听贺打车去了附近的商场，直奔珠宝店。


    「先生，是挑选送给妻子的礼物吗？」


    萧听贺耳廓泛起粉色，含混地「嗯」了声，「有没有发圈，宝石亮一点的。」


    「有的，您请这边来。」


    柜姐戴上白手套，从展柜中取出一枚山茶花造型的发绳。


    山茶花花蕊中镶嵌着粉色的宝石，在光线折射中泛着波光。


    山茶花？


    萧听贺挑了下眉，有够巧的。


    「多少钱？」


    「先生，三万九，今天有折扣，可以为您打九五折。」


    「…………」三万九？？？！怎么不抢钱吶！


    柜姐看出萧听贺的迟疑，「先生，您妻子一定会喜欢的，这块宝石开採自深海，象徵着无限的爱。」


    「…………包起来。」萧听贺一咬牙，刷了信用卡。


    花的全是老婆本，心痛到流血，他一个月工资才五千三！


    然而当萧听贺看到手机里，蜷缩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的宿泱时，瞬间觉得这钱花得值！


    不仅花得值！他还要好好赚钱攒钱给宿泱买更好的！


    萧听贺从商场出来，给队员打电话问询问要不要跟他一块回家，他们家房间挺多的。


    被异常坚决地婉拒了，开什么玩笑，跟萧队回家和接受上级检阅有什么区别？


    给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去方将军和萧局长家住，保不齐还能碰到他们的顶头上司方局。


    这太吓人了，晚上睡觉都要睡出军姿的节奏。


    第24章 父辈爱情


    方敬和萧曈住在北郊别墅区，周围布局森严，门口站着的安保人员手里端着的是新型狙击步枪，能在这居住的，都是为斯兰帝国流过血拼过命的人。


    萧听贺不爱住这儿，虽然这里大多都是退休的叔叔阿姨，但大家都太正气凛然了，他更喜欢市区里的烟火气儿，那种懒懒散散的松弛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住没人管，爽！


    萧听贺刚推开院门，不到三秒，就有一只丑得像拖布的土狗哈喇着舌头扑过来，「汪！汪汪~」


    萧听贺被他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笑一边躲，「好了好了，乖乖乖，咪咪乖，你口水好臭！」


    「小贺回来啦。」


    家门应声而开，从内走出一个保养得当的男性omega，即使已经五十多岁，但岁月不仅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而增添了沉稳的韵味，魅力不减当年。


    萧听贺长得很像他。


    坐在地上沖他笑，「爸爸，我饿了。」


    「方敬！小儿子回来啦，赶紧做饭！」


    萧曈扭头嚷了声，上前把萧听贺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屁股上的泥巴。


    嫌弃道，「都多大了？还跟个泥猴子似的，赶紧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这不是咪咪给我扑倒了嘛~」萧听贺笑嘻嘻地往萧曈身上凑，他爸有点儿洁癖，嫌弃的不行。


    方敬看见他「嘿哟」一声，「这谁呀？空手来的，太客气了。」


    萧听贺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他爹直接放倒了，「…………爸爸你看他！」


    萧曈摇摇头，端起咖啡喝了口，咪咪谄媚地蹲坐在他脚边。


    这傻狗见人下菜碟，欠嗖嗖的。


    「臭小子，反应力下降了啊。」方敬踢了踢他的脚，「别装死，赶紧起来。」


    萧听贺无语地躺在地板上看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要么说他不乐意回家呢，每次回家他亲爹都拿他当乐子逗，老是搞偷袭，烦！


    方敬乐呵地去厨房给他下面条，还不忘跟自己老婆炫耀，「看吧，老子还是比儿子强。」


    话音刚落，身后空气忽得急速流动，一阵疾风袭来，方敬抬起胳膊格挡。


    然而萧听贺已经快速移位，拳头停留在方敬脖颈前两寸。


    萧听贺展拳比了个手枪的姿势，肆意地露出两颗小虎牙，「爹地，长江后浪推前浪。」


    方敬全然没有被冒犯的愤怒，反而略带骄傲地拍拍他的肩膀，「臭小子，不错不错，长进了。」


    萧曈无语极了，「咱家是训练场吗？你俩能不能给我老实点！再打翻一只碗就全给我去阳台面壁！」


    方敬赶紧去厨房，萧听贺「噔噔噔」上二楼回卧室洗澡，就连咪咪都钻进了自己的狗窝。


    萧听贺洗完澡，面条都快坨了，「爸爸，我大哥今天会回家吗？」


    方洵成年后就搬出去住了，离也一直住在他和陆鸣州共同的房子里，但是偶尔会回家陪陪方敬和萧曈。


    「没说，应该不回来啦，最近你哥挺忙的。」萧曈给他倒了杯水，「你跟宿泱那孩子怎么回事？」


    萧听贺闻言差点被面条呛死，「咳咳咳——啊？什么？」


    方敬嘆了口气，「生了俩儿子，眼瞅着就要绝后了。」


    「我跟宿泱，哎呀不是那么回事……」


    萧听贺说这话有些心虚，低头戳了戳面条，嘟囔着，「他早晚要回家的。」


    萧曈打量着儿子的情绪，「鲛人分化出双腿后跟人类也没什么差别，完全可以在陆地生活。」


    萧听贺抬起头，「爸，您怎么这么了解呢？鲛人的存在不是机密吗？」

 第30页

    「你也不看看我老婆之前是干什么呢，斯兰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方敬冷哼道，「年轻那会还有个鲛人对你爸一见钟情呢，真是气死我了，还好我下手早。」


    萧曈踢了踢他的脚，「当着孩子面瞎说什么呢？」


    萧听贺快速把碗里的面条扒干净，眨眨眼，「给我讲讲呗，鲛人是怎么回事？我听我嫂子说灭绝了，真的吗？最近游轮失踪案会不会和他们有关系？」


    「机密。」


    萧曈念出这两个字，拍拍萧听贺的脑袋，「各司其政，不该问的不问，你明白的。何况我都退休一年多了，这事儿得问你哥，当然你也问不出什么。」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哎——」萧听贺向后靠在椅背上，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线。


    如果这事儿真的跟鲛人有关系，那被软禁在研究基地的宿泱会不会牵扯其中？


    萧听贺觉得自己老是怀疑宿泱不太好，但是他的职业病不得不多想那么一层。


    而他对宿泱的情感又是什么？


    他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却又能容忍宿泱时不时的跟他亲密。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纠缠在一起，萧听贺脑子都要炸开了。


    「真看上人家了？」


    「你看你这熊样儿，看上就追就拿下呗，你看你爹我，对你爸一见钟情的第二天就告白了。」


    萧听贺抿了嘴，「您倒是开明，宿泱跟咱又不是一个物种，而且还跟我是同性别。」


    方敬无所谓地从餐桌下摸出一把手枪，往桌上一拍，「谁又敢说什么呢？想当初我追你爸的时候，我……」


    萧曈实在忍不了地拧他耳朵，「你个土匪头子还骄傲上了？有你这么教儿子的吗？」


    「哎哟老婆我的耳朵疼疼疼疼！」


    当年意气风发的特种作战队指挥官打了胜仗回去復命时，偶遇到情报局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


    见到萧曈的第一眼，方敬就开始想以后俩人孩子要取什么名了。


    要不是第一天要汇报战况，他当天就告白了。


    但哪有人告白送枪的？这不是威胁么？


    萧曈嫌他蛮横没文化是个莽夫，方敬就用布满枪茧的手握着钢笔练字。


    当时的斯兰还处于战乱中，但他的情书总能准时送到萧曈手中。


    烈o怕缠郎。


    写了一年的情书，在两人只见过寥寥数面的情况下，萧曈直接跟他领了证。


    每次方敬跟俩孩子讲他们的爱情故事时都很骄傲，年轻人嘛，遇到喜欢的人，沖就完事儿了。


    当然了，方敬稍微隐瞒了一点情节。


    领证之前，他趁人之危，趁萧曈发*期理智全无时。


    在没有经过萧曈允许的情况下，把人给终身标记了。


    方洵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萧曈清醒过来后，气得直接划了他一刀。


    小臂流着血，方敬还能乐呵地告白呢。


    萧曈觉得这人有病，为了社会的安定与和谐，他只好把方敬给收了。


    当然了，婚后的方敬完全就是二十四孝好老公，什么大男子主义通通走开。


    老婆是天，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总而言之，老一辈比年轻人刺激多了，萧听贺完全是他们家最纯良的一个。


    第25章 遇袭


    萧听贺面条吃饱了，懒得吃狗粮，自己默默去厨房刷碗。


    出来的时候往客厅一瞅，俩亲爹甜甜蜜蜜地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呢，完全不管他。


    照他爹地的话来讲，儿女都是过客，爱人才是一生相伴的同行人。


    所以他们家完全不在乎他和方洵找什么对象，心意相通就好，就活这么一辈子，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萧听贺洗完澡，甩掉脚上的拖鞋，趴到床上打了个滚，点开手机看宿泱的实时监控。


    画面切进来后，萧听贺看着站在宿泱旁边的李绪，再看看餐桌上一口没动的饭菜，点开通讯器，「宿泱，都几点了还不吃饭？」


    本来还冷冰冰的宿泱瞬间盈满了生机，拖着鱼尾来到监控器下，「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回去了。」萧听贺对李绪道，「李副队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吗？」


    李绪平静道，「萧队，0927拒绝进食。」


    「又耍什么脾气呢？」萧听贺翻身坐起来，靠到床头上，「又挑食？」


    宿泱晃晃鱼尾，「我想看看你，我看不到你。」


    「……李副队，方便把你的手机让宿泱用用吗？打个视频。」


    宿泱抬眸看向李绪，李绪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给萧听贺打过去，余光察觉到宿泱似乎瞪了他一眼。


    宿泱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中萧听贺的脸，心道人类也没有那么蠢，起码手机就发明的很好。


    「你去把饭吃了，明天就有礼物。」萧听贺催他。


    宿泱浅色的眉挑起，「不要礼物，要奖励。」


    两人的小默契，奖励是亲亲。


    萧听贺有点不好意思，李绪还在旁边站着呢，虽然他听不懂，但是当着外人的面打情骂俏他还是不习惯，「你先吃饭再说，都凉了。」


    连哄带骗的，宿泱用鱼尾点点茶几，对李绪命令道，「把饭拿这里来，我要在这吃。」


    「你怎么还使唤人呢，要有礼貌。」

 第31页

    萧听贺刚说完，李绪就已经把饭菜摆好了，还抽出来筷子递给宿泱。


    萧听贺顿时有点不高兴，什么情况？平时一棍子拍不出个屁的李副队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靠！alpha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看见漂亮小鱼就走不动路是吧！


    宿泱嚼着蟹肉，盯着屏幕中alpha下撇的嘴角，「我在吃饭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没有啊。」也不能当着李绪面直接说人坏话吧？


    等宿泱把饭吃完，萧听贺：「行了，赶紧把手机还给人家，李副队，早点回去休息吧。」


    宿泱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当着李绪的面沖摄像头「啵儿」了声，「晚安，萧萧。」


    萧听贺莫名受用，「嗯，晚安。」


    「明天返程注意安全。」宿泱忽然开口。


    「嗯，知道了。」


    萧听贺挂断视频，心情很好，非常有成就感，当初恨不得淹死他的小鱼现在多会关心人。


    会越来越通人性了，说不定还真能像他爸说的，宿泱可以跟他在陆地生活在一起呢。


    次日，萧听贺起了个大早赶往fns安全管理局与队友汇合。


    他知道n解剂属于一级机密，但是看到停机场上的新型战斗机和武装人员时，还是稍微惊讶了下。


    萧听贺以前都是跟人打交道，只押送过罪犯，还没押送过药剂，而莫旗他们就见怪不怪了。


    萧听贺在交接文件上籤上自己的大名，视线在中间那一行字上停留了一秒，n解剂全名为dna基因编辑链重组排列分解试剂，后面还跟着一大串英文。


    emmm……没看懂。


    萧听贺假装毫不在意地目送着研究员拎着低温冷藏箱，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专用机舱，指挥下属关闭保险箱和舱门。


    来得时候只有五架直升机，走的时候浩浩荡荡六台战机护航，甚至还清空了与此次飞行重叠的航线，可见其重要机密程度。


    萧听贺带领的雄鹰作战队押后，全员进入戒备状态。


    alpha虽然一直嚷嚷着要摆烂，实则每一次任务都非常出色的完成，空有一颗摆烂心，无奈还叠加了一层好胜心。


    很多人都以为他走后门才在21岁就升到了少校，他也没怎么想过证明自己，只是单纯的不想给父亲和大哥丢人。


    萧听贺环着胳膊一直注视着大屏中的全局地图，判断着哪里有可能遇袭以及备用路线。


    在即将靠近北漠区域时，机载雷达滴滴作响，地图上冒出两颗小红点。


    自他们机身后方飞速行驶来两台市面上没见过的战机，反侦察一流，离那么近了才被雷达捕捉到。


    萧听贺看着监控器内不断逼近的战机扯扯嘴角，还特么真有不要命的。


    alpha点开对讲机，「全员注意，一级戒备，0102断后，其他继续护航。」


    「莫旗，联繫基地寻求支援。」


    「收到！」


    萧听贺坐在副驾驶，他很少有机会开战机，更别说对战了，毕竟一发炮弹就要他一年的工资，此刻有些跃跃欲试。


    两架战机盘旋着堵住敌机路线，耳边是超速破风的音爆声，戴着降噪耳机都能听见。


    萧听贺看着监控器里对方的驾驶员，长相还挺出众。


    拿起扬声器，「嘿！看你长这么好看，投降的话从宽处理哦。」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战机已经架起狙击枪，毫不犹豫地朝他们开枪。


    「还挺辣，可惜一会就成死人了。」萧听贺在副驾驶辅助赵征驾驶。


    一颗子弹正正好卡在挡风防弹玻璃处，赵征嘟囔了句，「萧队，你嘴太欠了，惹他干啥。」


    萧听贺抽空伸手打了他的后脑勺，「没大没小。」


    战机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着不断改变方位，不时会有流弹擦着机面而过。


    四架战机纠缠着混战时，侧方忽然又出现另一架无人飞行器，目标直直地朝押运着n解剂的战机飞去。


    莫旗骂道，「我靠，对面不是普通人吧！不会是僱佣兵吧？」


    萧听贺冷声道：「干翻它。」


    第26章 疑心


    萧听贺手握操纵杆，在急速飞行和换位中追焦到前面的飞行器，按下了追踪弹发射器。


    「砰——」


    伴随着震耳的爆炸声，无人飞行器被捲起的火焰吞噬，碎裂的零件落了一地，很快被黄沙掩盖，了无生息。


    和对面两架战机纠缠已经消耗了太多弹药，他们只能在有限的装备中拖延更多的时间。


    萧听贺看着操控屏中，带着n的战机已经进入研究基地领域被保护起来，松了一口气。


    「任务完成了，陪他们玩玩，抓不了活的就弄死。」


    萧听贺给手中的狙击枪上膛，「想跑？打烂他们的油箱。」


    说完，推开舱门，风唿啸着从耳边划过，萧听贺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


    他的枪法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对面战机的油箱被打烂，歪七八扭地飞了一阵，里面的驾驶员紧急跳伞，被萧听贺一枪打穿了大腿，喷溅出血雾，倒在黄沙上，染红了一片。


    而他的战机被击落到地，瞬间燃起爆炸的火光，火舌在野风中蹿起数十米的高度，周围的空气都要沸腾。


    「不会打到大动脉了吧？骚瑞骚瑞。」萧听贺利落地回身返回机舱内。


    赵征没忍住给萧听贺竖起大拇指，「萧队，你好牛逼啊！」

 第32页

    「低调低调~」


    正说笑呢，对方另一架本来逃窜的战机忽得跳转机头朝他们撞来，即使赵征反应迅速急转机身，但两架飞机还是不可避免的摩擦在一起。


    「弃机跳伞！」


    萧听贺紧急下令，三人迅速踹开舱门速降。


    爆炸波震得萧听贺一阵耳鸣，灼热的火焰烧烂了他的作战服，身上脸上被爆炸碎片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即使在降落伞的缓和下，萧听贺还是一头扎进了沙子里。


    「呸呸呸——」


    他看向不远处的蛄蛹的队友，知道他们没死松了口气。


    这才抹了两下嘴，踹了脚沙子，「他大爷的！太丢人了！」


    萧听贺垂眸看了眼自己破破烂烂的作战服，赶紧摸了下左胸内袋，幸好发绳还在。


    三万七千零五十块啊！


    alpha骂骂咧咧地摸出武装带中的手枪，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刚刚跟他们一块跳机的煞笔走去。


    不远处沙丘忽然蹿出一辆沙漠越野车，直直地朝他的方向冲来。


    在萧听贺以为自己要被撞死的时候，越野车却打了圈方向盘，擦着他的身体飞速驶去，车门大开，将那两人拽进车内。


    后车厢扛着枪的人连开数发，却全部打在萧听贺脚前，扬起的沙迷了他的眼睛，身上一颗子弹都没中。


    赵征和莫旗连滚带爬地跑到萧听贺身边，「萧队，没事吧？」


    「怎么布的防啊？」萧听贺回身看着身后赶来的救援，「来这么慢……」


    alpha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沾上了一层沙，刺得疼，但他恍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刚刚越野车中那匆匆一眼。


    太像了……


    即使那人全副武装，连根头髮丝儿都没露，甚至眸子是黑色的，但是那人侧目看向他时清冷平静的眸光，像极了……他养的鱼。


    「萧队？」


    「莫旗，赵征，你俩带一队人去追。」


    「收到！」


    萧听贺转身上了前来救援的越野车，冷声下令：「回基地！」


    不可能，宿泱出不了研究基地，甚至离不开6012。


    而且他还没有分化，眼睛也不是黑色的。


    萧听贺有些焦躁地握着枪，他有时候也挺烦自己这些第六感的，一旦产生怀疑就很难放下。


    越野车一路疾驰到研究基地，基地周围已经布防完毕。


    萧听贺下了车，快步朝楼内走，出电梯后刚好碰到李绪，「马上调出基地两个小时内所有的监控，查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


    「是，萧队你受伤了，先去医护部包扎吧。」


    「小伤。」


    萧听贺站在6012前识别瞳纹，推开门大步朝里走，宿泱没有跟往常一样坐在沙发里看动画片。


    他皱着眉走进监管室，只见宿泱正躺在他的蚌壳床上睡觉，听到声音后迅速游向他，从鱼缸中跃出，眉头蹙起：「你受伤了。」


    alpha简直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衣服被火舌烧出好几个洞，里面白皙的肌肤被灼得通红，还有不少划伤，凝固的血迹沾着黄沙，脏兮兮的狼狈不堪。


    然而现在什么都顾不得，萧听贺与他对视着，琥珀色的眸子写满了审视与打量。


    宿泱像是看不明白，抬手脱了自己上身的白色背心，拧得半干去擦他脸上的的血痂，语气轻柔，「疼吗？」


    萧听贺动了下唇，在那淡绿色的眸中捕捉到了难掩的心疼和担忧，情绪逐渐平和，「笨蛋鱼头，你用海水给我擦脸？好恶毒哦。」


    宿泱手下一顿，有些懊恼地将白背心扔到鱼缸里，俯身吻他脸上的伤。


    细细忝舐。


    萧听贺愣住，推开他，「你干嘛？都是沙子。」


    打开水龙头，alpha捧起水随意洗了洗，这么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血痂被洗掉，能看到脸上三道不同程度的划伤，深得那处又开始渗出血丝。


    宿泱皱着眉摁住萧听贺的肩膀，冰凉的唇贴在划伤处，轻声道，「消毒。」


    萧听贺又想起了自家那只丑八怪小狗，也是这样忝他的脸。


    alpha的脸热起来。


    「对了！」


    他摸向自己的上衣内袋，从中拿出那枚山茶花发绳递给宿泱，「送你的，你头髮太长了，不方便。」


    宿泱嘴角沾了点鲜红，愣怔地看着萧听贺用布满擦伤血痕的手递给他干干净净的发绳。


    「不喜欢？」萧听贺问。


    宿泱接过来，珍惜地抚摸着上面的山茶花，嗓音有些干哑，「喜欢。」


    「喜欢就好。」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爱我么？」


    这也忒直白了点儿，萧听贺喉结动了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我那个，先洗个澡去，今天估计得加班，走了走了。」


    宿泱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沉默地看着掌心镶嵌着宝石的发绳。


    鱼缸中的小鱼游到珊瑚礁中玩耍，带起底部几粒沖刷干净的细沙。


    第27章 秘密


    萧听贺草草处理完身上的划伤，随意上了点消炎药。


    想起宿泱长这么好看，自己也不能太拉，转身去医务部买了一支祛疤药涂到脸上。


    赶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员已经到齐了，陆鸣州看着他脸上的创可贴，「严重么？」


    「没事儿，小伤。」萧听贺点下触屏按钮，会议桌前的大屏开始播放两个小时前的战斗画面。

 第33页

    「莫旗，飞机残骸捡回来了吗？」


    「捡回来了，但是里面的黑盒子不见了，应该是被他们的同伙拿走了。」


    萧听贺托着腮，「这种型号的战机市面上没见过，把残骸打包发送到绥京工程部，让他们研究下里面的零件出自哪里。」


    「是，萧队。」


    萧听贺领着他们做完行动总结，看向李绪，「监控查完了么？两个小时内有谁出入过基地？」


    李绪将手中平板画面投映到大屏，「只有后勤部的货车出入。」


    后勤需要每周都要出门採购新鲜的瓜果蔬菜，今天刚好是採购日。


    萧听贺点点头，心下松了一口气，「好，知道了。」


    散会后，萧听贺晃晃发酸的脖子，「嫂子，药剂没事吧？」


    「没事儿，保存完好。」


    「方便说一下n是什么东西吗？我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抢它。」


    陆鸣州转了下手中的钢笔，「通俗来说，就是可以将人体基因排序打破重组的分解剂，你可以理解为可以改变人体基因，对于治疗腺体先天疾病有奇效。」


    萧听贺环着胳膊，「难不成是为了治病？」


    「n可以促进腺体细胞增生。」陆鸣州淡声道，「二期试验证明，它可以进行人体abo性别的转换。」


    萧听贺微微睁大了眼睛，「社会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那岂不是要乱套？研究这玩意儿干啥？」


    陆鸣州拍拍他的肩膀，「科学是把双刃剑，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就看刀柄掌握在谁的手中。」


    「好啦，这一趟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陆鸣州没有将最深层的机密告知，n除了可以改变腺体性别外，还能够实现人体基因与地球其他任何生物基因的转换，提取出最优质的基因链条。


    简言之，这是一种制造异种的试剂，是违背人道的生化武器。


    如今这个项目由于太不人道被停止研究，而n是从中提取出的成分。


    等试验结束后，陆鸣州想辞职，去做一名外科医生。


    萧听贺因为这次遇袭忙碌了小半个月，各种各样的报告烦得要死，还飞回绥京参加了两次研讨会。


    直接累瘫躺在宿泱的大腿……鱼腿上，冰冰凉的，还挺提神。


    宿泱指腹来回摩挲着他脸上淡淡的疤痕。


    萧听贺闭着眼睛浅笑，「我不疼，用着祛疤药呢，回头就看不出来了。」


    宿泱没说话，没有扎起来的碎发落到萧听贺脸颊上，痒痒的。


    萧听贺睁开眼，叫他：「宿泱。」


    「嗯？怎么了？」


    「要不你别回家了，跟我一块回绥京吧。」


    宿泱静静的看着他，萧听贺坐起身，揉揉他的脑袋，浅笑着：「什么时候分化呀，小崽子。」


    宿泱的头髮被他揉搓的炸毛，那句「跟我回绥京」在他耳廓处绕啊绕，激盪着他的小心脏。


    萧听贺上班后，宿泱坐在沙发上愣神。


    夕阳斜照进室内，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温暖的光。


    宿泱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轻声呢喃，「如果我是alpha，你还会想带我回家吗？如果我做了你讨厌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他扯下缠绕着银白长发的发绳，摩挲着上面的山茶花，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


    宿泱缓缓唿出一口气，感受着胸腔绵延处的酸麻，这就是人类说的爱情吗？


    不太舒服，又觉得很开心。


    ——


    萧听贺下班后开飞机去了趟渔村，又买了许多新鲜的海货。


    最近工作太忙，好久没给宿泱做饭了，眼瞅着宿泱分化一点进展都没有，萧听贺还真有点着急。


    刚停好机，就看到了对面拥有最高航空权的直升机。


    方洵从里面走出，看到萧听贺，「伤怎么样了？」


    萧听贺嘟囔了句，「孩子没了你下奶了，车撞树上知道拐了。」


    「念叨什么呢？」


    「没啥没啥，我早好了，就一点擦伤。」


    萧听贺斜晲他，「过来看我嫂子的吧？你俩真有意思，復婚得了，一把年纪了都。」


    方洵「啧」了声，「臭小子，欠揍是不是？有工作才来的。」


    「对了哥，抓到人了吗？」


    「还在侦查中。」


    「哦。」萧听贺没再多问，一个不注意，他哥已经下了电梯直奔陆鸣州的办公室。


    「…………」无语。


    方洵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陆鸣州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你怎么过来了？」


    「你又瘦了。」


    方洵单手撑在办公桌上，倾身摘下他的眼镜，「眼睛全是红血丝，该休息了。」


    陆鸣州哼笑着，「不是你让我尽快解析出宿泱的腺体基因链吗？我正在执行方局长的命令啊。」


    方洵哑然。


    陆鸣州擦擦眼镜重新戴上，「说吧，什么事？别说是想我了，不信。」


    方洵难得露出疲态，「安管局海上监测站捕捉到了鲛人的踪迹，他们最近活动很频繁。」


    「你的意思是，这次遇袭事件也许和宿泱有关系？」


    「不能直接下定论，但他能安安静静地呆在基地，不正常。」方洵揉揉眉心，「我已经让人加固了对他的监管。」


    方洵：「必要时刻，就地枪决。」


    陆鸣州顿住，「最近，小贺和他的感情好像更亲密了。」

 第34页

    方洵嘆了口气，将人拉进怀中，「他们两个并不合适，宿泱身上秘密太多，小贺虽然工作能力强，但在感情上过于单纯。」


    「鸣鸣，我是不是不该让他来这里？我也许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好哥哥。」


    陆鸣州轻轻抱住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就还有其他解决办法。」


    「就算最后真的……小贺会理解你的，他除了是你的弟弟，还是帝国优秀的指挥官。」


    第28章 你不疼啊？


    「嘿！」


    萧听贺神神秘秘地递给宿泱一个纸袋，「倒出来看看。」


    「倒出来？」


    宿泱乖顺地将纸袋反扣在茶几上，掉落出一大捧火红的枫叶，他怔了下，有些不明白萧听贺的意思。


    「笨鱼，深秋了。」


    宿泱讶异地抬头看他，因为他出不去，所以萧听贺把秋天带到了他面前？


    火红的枫叶映红了宿泱的眼眶，他伸手摸了下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粉色珍珠掉落在他的掌心中。


    宿泱从未体会过的情感在他心间的深海翻滚出巨浪，又酸又涨，包裹着难以言喻的欢愉。


    萧听贺把海鲜放进冷藏层，回头发现宿泱拿着一片红枫翻来覆去的看。


    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有机会我带你去看一看绥京的雪，特别白特别厚，我们可以……哎！」


    alpha话没有讲完，被宿泱拽着手腕压到沙发上。


    沙发内部的弹簧发出急迫的「吱呀」声，衬得气氛瞬间暧昧不已。


    宿泱单手撑在alpha耳侧，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从那琥珀色的瞳下移到浅色的唇，微微眯了下眼睛。


    萧听贺望着宿泱泛起赤色的眼睑和支起的耳鳍，关心道，「你怎么了？」


    宿泱没说话，亲昵地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萧听贺的脸颊，像个小动物。


    鼻尖是凉的，唿吸是热的。


    淡淡的曼陀罗香萦绕在萧听贺四周，他察觉到了其中波动的情绪，释放出柔和的信息素安抚。


    冰凉的鱼尾缠住了萧听贺的脚踝。


    宿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用视线描摹他流畅的脸部轮廓，是毫不掩饰的侵略和占有欲。


    萧听贺终于感受了不对劲，这哪里是普通的味道，分明是示爱信息素的馥香。


    只是没有超过抑制器环的临界点，所以没有触发高压电装置。


    宿泱似乎忍得很痛苦，他垂下脑袋抵在萧听贺的胸口，有些委屈。


    alpha温热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他的脸颊，宿泱安静地感受着里面强有力的心跳。


    如此鲜活富有生命力的人类。


    宿泱银色睫羽缓缓合上，心跳声逐渐与alpha的重合，银白色的鱼尾闪着波光，隐约要控制不住化为双腿。


    萧听贺脑子乱得跟浆煳似的，他可以在危急时刻做出最优秀的战术指挥，但面对宿泱突如其来的示好，就有些宕机。


    看来孩子有在好好发育啊，分化指日可待了，萧听贺有点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


    他挣出手轻轻抚摸宿泱柔软的头髮，尽力用自己的安抚信息素去缓和这条由于情绪波动而紧张的小鱼。


    因为宿泱信息素有着催眠的作用，萧听贺有些犯困。


    也不知到底是谁在安抚谁，工作劳累而紧绷的心弦缓缓松懈，连肌肉都放松下来，思绪飘飘荡荡的。


    房间静得落针可闻，窗外天色渐渐暗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宿泱努力平和着唿吸，室内曼陀罗的味道慢慢淡弱。


    但他黏着萧听贺不想动。


    手不老实地摸来摸去，在alpha的裤子口袋里摸到一个小盒子。


    宿泱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枚耳骨钉。


    萧听贺打了个呵欠，揉揉眼，「买完才想起来你没有耳洞，贝壳磨成的小鱼，可爱不？」


    宿泱伸手捏起那枚耳钉，没有任何迟疑，对准了自己的耳廓边沿，用力一摁，穿过去了。


    「可爱。」


    「…………」？？？！！！


    萧听贺愣了两秒后翻身坐起，「你不疼啊！？」


    宿泱眨眨眼：「我好看吗？」


    萧听贺小心翼翼地扯着宿泱的耳朵看，倒是没流血，「好看，你对自己挺狠啊。」


    在某一秒，萧听贺有些兴奋。


    随着各项法规的完善，他们通过后期学习将自己伪装成尊重omega的绅士，但骨子里还是喜欢俯视和征服。


    这是基因里的劣根性，他们欣赏omega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优雅体面。


    可回到家里，却热衷于见到omega臣服于自己，主动求-欢。


    宿泱的行为在某一方面满足了alpha的阴暗心理。


    即使他并没有分化成omega，但萧听贺似乎已经自动将其划分为自己的小o。


    宿泱眼尾弯出一小小截好看的弧度，「我喜欢你送我的所有东西。」


    萧听贺喉结上下滚动，「你……哼，嗯，喜欢就好。」


    「我想吻你，可以么？」


    宿泱的话一出口，萧听贺反而有几分怔愣，要知道这傢伙之前可是想亲就直接噘嘴过来的。


    貌似是头一次，宿泱在寻求他的意见。


    萧听贺眉梢扬起，看来自己的言传身教还是非常有用的。


    性本恶，但可以通过教育来改变。


    萧听贺非常a地摁着宿泱的后颈，偏头亲吻他的嘴角，「你很乖，所以可以得到奖励。」

 第35页

    本是与「小红花」画等号的浅吻由于宿泱的回应变得瑟情。


    萧听贺也有几分动容，他的易感期本就快到了。


    此刻被勾着，如果不是宿泱还没有分化，他现在就想把这条鱼怼床上。


    脖间抑制器环窜动着蓝色的电流，顺着宿泱的皮肤刺进骨头里。


    他真的很想拽断这个该死的东西，但现在他只能停下，否则就会引来一帮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他可不想其他人看到萧听贺此时的模样。


    「没……没事吧？」萧听贺担忧地看着他，感觉宿泱的头髮都被电流炸起来了。


    宿泱满脸的郁闷不满，闷声道，「没事。」


    萧听贺「哦」了声，嘴角的弧线愈来愈大，「哈哈哈哈哈哈——」


    「…………」


    宿泱耳廓泛起一层粉色，气唿唿地拖着自己的鱼尾回了监管室，一头扎进鱼缸里，趴到蚌壳床上不理人了。


    萧听贺笑出了眼泪，趿拉着拖鞋走进监管室，曲起手指敲了敲鱼缸，「别生气呀，我没有笑话你。」


    宿泱鱼尾飘荡着将平静的水面晃出波澜，萧听贺下意识后退一步，生怕再淋一头海水。


    但是这次一滴水都没有溢出来，宿泱不捨得了。


    alpha浅笑着温柔哄鱼，「别生气了，小公主，我去给你做麻辣小龙虾。」


    小公主？


    宿泱在心底念着这三个字，嘴角翘起玩味的笑。


    第29章 醋缸子翻了


    今日轮休，萧听贺比平时晚醒了半个小时。


    醒来时被宿泱搂在怀里，冰凉的鱼尾缠绕着他的小腿。


    萧听贺先摸了摸宿泱有没有干巴，大概是因为房间里放了三个加湿器，所以宿泱的身体状态还不错。


    萧听贺轻手轻脚地挪开他的鱼尾和胳膊，下了床，急匆匆冲进卫生间把身上的平角裤脱下来手搓了。


    不知道是因为即将进入易感期还是因为他孤寡多年实在饥渴，最近做梦的频率明显高了不少，甚至身体还感受到了疲累。


    alpha拧了拧自己的小裤裤挂到晾衣杆上，对着镜子比划自己的肱二头肌。


    多么优越健康的身体，入职前的体检报告也很健康，应该就是工作太辛苦所以才没精神。


    萧听贺叼着牙刷满嘴泡沫地刷牙，漱口的时候，脑海中倏然划过几个记忆碎片。


    是他和宿泱打枪的画面。


    呛得萧听贺直接把牙膏水给咽了，这梦做得也忒真实了。


    他把脸浸在灌满凉水的洗手池中泡了好一会，才压下心中的悸动。


    「你在练潜水吗？」宿泱倚在门框上，环着胳膊好笑地看他。


    萧听贺本来就心虚，被他冷不丁出声吓了一哆嗦，脸颊上的水珠顺着脸部轮廓的弧度向下流，把睡衣领口打湿了一片。


    「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哦，他没腿。


    宿泱微微歪了下脑袋，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alpha身下，挑了下眉，「萧萧，你这是……在引诱我吗？」


    「……」


    萧听贺迅速低头，红着脸扯过旁边的浴巾围到腰上，清清嗓子，「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吧。」


    宿泱上前一步，指尖轻佻地勾住alpha的浴巾边沿，「我可以帮主人搓澡。」


    萧听贺的脸要冒热气了，但还是装作无所屌谓的模样。


    「alpha发疯很可怕的，现在捂着你的小屁股出去。」


    宿泱被他推出门，听着里面隔了好一会才响起来的花洒声。


    上挑锋利的眼尾柔和出弯弯的弧度，笑出声。


    萧听贺，可爱的傢伙。


    alpha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由于宿泱还在卧室，他翻找出要穿的衣服后默默拿去浴室换上。


    宿泱毕竟还没分化，再加上他们俩按照鲛人对性别的定义，不管怎么着都是同性，所以萧听贺之前都没什么所谓地当着他的面脱衣服换衣服。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因为昨天那个吻，吻得过于动情，萧听贺恍然间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把宿泱当哥们儿了。


    无论他日后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都回不到之前我心坦然的境界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着响起铃声，宿泱抬眸看向紧闭的卫生间门，再看看屏幕上的备註。


    儿砸？


    谁啊？


    宿泱直接拿过来点下接听，一道骚包的男声响起，「婷婷，猜猜我在哪里呀~」


    宿泱再看看备註，浅眉迅速拧起，冷漠道，「他在换衣服，有事吗？」


    手机那边沉默了足足好几秒，在宿泱觉得莫名其妙要挂断的时候，高分贝的嚎叫声冲出了手机，「嗷？？！！！我靠！？」


    宿泱没答话，卫生间的门被打开，萧听贺穿好衣服出来，「谁在狗叫？」


    他看向宿泱手里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餵？」


    「萧听贺！我说你怎么连饭都不跟我吃，就火急火燎回北漠呢，合着家里有人了是吧？刚才那小o谁呀？声音真好听，照片给我看看！」


    腰间攀上了两条胳膊，身后带着清冷气息的鲛人贴过来抱住他，萧听贺喉结动了动，「咳，关你屁事，有事说事！」


    「别呀，天塌下来也没我们婷婷脱单重要啊哈哈哈哈哈~这不得开个香槟？」


    裴执嘎嘎大笑，「男朋友还是一夜情啊？」

 第36页

    萧听贺刚想骂他，耳垂被人抿了口，打了个哆嗦。


    alpha瞪了眼宿泱，低声对手机道，「闭上你的狗嘴吧，挂了！」


    「哎哎哎！有事儿~我在北煌渔村出差呢，我寻思你要是有空就约个饭。」


    萧听贺挂断电话的动作一顿，重新拿起手机贴到耳边，「你来这齣差？」


    「发现了上次袭击你们的那些人的踪迹，过来查查。」


    萧听贺曲起大拇指蹭了蹭下巴，莫名想起来第一次去那里买鱼时撞到他后瞬间消失的漂亮omega。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早被处理干净了，你到底来不来啊？带着你的小o一起过来呗，我帮你看看。」


    「你想得美，地址发我，一会过去。」萧听贺没什么留恋地挂断了电话。


    一扭头看到宿泱正幽怨地盯着他，淡色的眸子清冷不已。


    「怎……怎么了？」


    「他是谁？alpha还是omega？为什么叫你婷婷？跟你关系很好吗？是你的朋友？还是……」


    萧听贺被他一连串的发问敲的头晕，「停停停，他是我的大学室友，好哥们儿纯友谊，裴执。」


    宿泱淡淡地「哦」了声，在萧听贺以为话题结束的时候，他又说，「你和你的哥们儿会接吻吗？会搂在一起睡觉吗？」


    「不是，这都哪跟哪啊？」萧听贺一头雾水。


    「21天15个小时零24分钟前，你说要和我做哥们儿，可我们会拥抱接吻，还会一起睡觉。」


    「…………」怎么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满嘴谎言的渣a了呢？


    眼瞅着宿泱脸色越来越黑，萧听贺赶忙解释，「没有的事儿，这些事我都只和你做过，不许发散思维了。」


    宿泱这才带了点笑，虽说在刚认识的时候，自己催眠过萧听贺，这些问题都有答案。


    但是亲耳听到萧听贺本人说——他才是最特殊的，就感觉心情很好。


    「你在吃醋吗？」萧听贺看了看他的耳廓，昨天打了耳骨钉恢復的很好，没有发炎。


    宿泱说，「没有，我只是嫉妒罢了。」


    「哎哟我天。」萧听贺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打直球是吧，真会撩扯人，一天天的跟谁学的，真是……」


    alpha哼笑着，「怪讨人喜欢的。」


    「我讨你喜欢了？」宿泱搂着他的腰，凑近他。


    「嗯。」


    萧听贺捧着他的脸「啵」了口，「我得出趟门，回来给你带礼物，乖乖等我。」


    第30章 心态崩了


    萧听贺被宿泱一手推出门，身后双层钢化防弹门被「砰」得关上。


    alpha单挑了下眉，抬起胳膊嗅着身上淡弱却存在感极强的曼陀罗味道，有些想笑。


    小鱼崽子，心眼儿还挺多。


    在伴侣身上留味，类似于狗撒尿原理，就是要告诉外人，这个人已经有主了，离他远点儿。


    萧听贺心情不错，走进电梯，看着不断下行的数字忽然呆住。


    用信息素来表达自己的占有通常体现在alpha的领地行为本性中，专业术语叫做「标记」。


    这并不代表alpha不尊重他们的omega，只是源于alpha的「护食」本性。


    他们警惕每一个徘徊在自己omega伴侣身边的异性，而这种信息素通常带有攻击性。


    萧听贺有些绷不住，宿泱这种行为是在向alpha靠拢吗？


    电梯到达一楼后开开合合，刚刚去训练场巡视完的方洵看着傻站在里面、脸上大写崩溃的弟弟，刚想问话，就感受到曼陀罗带有警告情绪的花香。


    旁边的陆鸣州疑惑道，「你们俩干嘛呢？」


    萧听贺听到声音回过神，迈出电梯，「嗨~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没有半分收敛地在两人脖子上看来看去，方洵小幅度侧了下身体，挡在了萧听贺打量陆鸣州的视线。


    方洵面上不见情绪变化，语气却夹杂了严厉，「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回事？」


    陆鸣州身为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但看到萧听贺有些红肿的下唇，反应过来。


    「小贺，虽然宿泱不受斯兰法律管辖，但是执法者与被监禁者发生关系会受到重大处分。」


    「…………」萧听贺咂摸了下「发生关系」是什么意思，迅速摆手，「没有，没有的事儿，怎么可能呢！」


    不要以为你俩肆无忌惮就觉得别人也是一样的好吗！


    方洵淡声道，「沾了一身鱼味，像什么样子？赶紧去洗洗。」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句话传到十个人的耳朵里，就会扭曲成几十种意思。


    这要是被其他人闻见，传出去恐怕会影响萧听贺的前途。


    萧听贺不明所以地被撵进公共浴室，洗得浑身上下只剩下沐浴露味，方洵这才放他出门。


    方洵沉默地看着弟弟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陆鸣州抬手将他眉宇间的沟壑抚平，「方局长，孩子长大了，辛酸吧？」


    「我怕他关键时候会拎不清，太重感情不见得都是好事。」


    陆鸣州看向晴朗的蓝天，「不要这么消极，事情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小贺调查过了，宿泱一直待在监管室，他毕竟是你带大的，像你。」


    「嗯。」方洵微微颔首，拉过陆鸣州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我也要回绥京了。」

 第37页

    「回吧，以后不要随意来这里了，小心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公私不分可不像方局长的作风。」


    基地的守卫人员一听说方洵要检查他们训练情况，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什么时候够格让方局长亲自检查了？


    方洵全然没有半点心虚，拉着陆鸣州的手腕走进无人的楼梯间，压着他的嘴角呢喃，「我想你，就来。」


    陆鸣州心尖颤了下，方洵总是一本正经的说着令他心动不已的话。


    他在这小心脏乱跳呢，方洵却一脸「我只是在说实话」的表情。


    方洵就像一座死板的山，当风吹过他蜿蜒曲折的山脉，陆鸣州便能听到炽热的迴响。


    陆鸣州后背抵着冰凉的墙面，镜片上盈起朦胧的水雾，「离婚了呀，方局长。」


    beta的指尖轻点着他的胸口，「你这是在犯错误，还好意思批评小贺？」


    方洵眸色渐深，隐忍地攥着陆鸣州的指尖咬了一口。


    确实还有工作，否则……


    监控室里随机抽样检查监控器运行状况的下属切入楼梯间画面，待看清正在拥吻的两人的脸后，惊慌失措地关闭了实时监控。


    ——


    萧听贺找到裴执的时候，他正在逗小渔村朴素可爱的omega服务员玩，「你看你这个爱情线，中间有断裂，说明你会遇到一个渣a，他……」


    「行了你。」萧听贺拉开餐椅坐到他对面，对omega道，「这就不是个好东西，离他远点儿。」


    真的不要带任何的职业滤镜，裴执工作能力绝对槓槓的，但私生活实在是过于精彩。


    毕业那会裴执喝醉了抱着萧听贺哭，说他很喜欢的初恋把他绿了，结婚后过得很不好。


    萧听贺被他哭了一肩膀的鼻涕眼泪，劝慰他恶人自有恶人磨，千万别想不开去当小三。


    但裴执不让他说那人坏话，还说他初恋是个很好的人，是他不够细心没有给予足够的情绪价值才导致初恋出轨。


    萧听贺当时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世界上还有这么纯的恋爱脑呢？这不是傻逼么？


    但傻逼本人第二天醒过来断片了，又恢復了浪荡样儿，所以萧听贺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这个二货正满脸兴奋地跟萧听贺要照片，「哎呀你给我看看！到底什么样的omega把你给收了啊？」


    萧听贺被他缠得烦不胜烦，只好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宿泱睡着的照片，只有上半身，他偷拍的，因为宿泱睡着的模样特别乖巧。


    裴执看着宿泱的银白色长髮：「他是少白头还是怎么的？」


    「……会不会说话？什么玩意儿就少白头了？」


    萧听贺夺过来手机塞进兜里，「土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吧？」


    「好看，染个白毛，挺有个性。」


    裴执笑得一脸欠样，「公费同居是吧，真有你的，这才调任不到三个月，都把人搞一个屋去了！他是研究员还是你下属啊？」


    「你这张破嘴能不能说点中听的？」萧听贺喝了口水，没正面回答，「你管他是干嘛的呢？」


    裴执「嘁」了声，「护真严实，我要吃鲍鱼大龙虾，你请客。」


    「你个家里开酒店的大少爷你让我请客？没钱。」


    得攒钱娶媳妇儿，给宿泱花。


    裴执无语：「你是真抠啊你！」


    第31章 听不懂思密达


    两人嘻嘻哈哈斗了会嘴，虽然已经在各自的职业领域发光发热，但只要凑一块，就还是像在大学时期似的，幼稚得要命。


    他们所在的餐馆是小渔村的渔家乐，透过窗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


    萧听贺沉默地望着窗外，心情随着海浪起伏。


    宿泱会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吗？上次的试探询问，他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


    「哎！想什么呢？」裴执点完单，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一抬头发现兄弟面露淡淡的忧桑。


    萧听贺向后靠在椅背上，端起热茶喝了口，「没什么，对了，你那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潜水艇在两千米下的海沟发现了游轮的残骸，监控设备遭受到了严重破坏，技术部正加班加点呢，復原的可能性很小。」


    裴执搓搓头髮，满脸写着烦躁，「我这不是跟同事追到这里来了吗？线索又断了，几千条人命，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现在就祈祷着之前的人口失踪案和游轮是同一个团伙作案。」


    「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有痕迹。」萧听贺眉头蹙起，「他们的目的不会是杀人，黑市上有腺体流通的消息么？」


    裴执摇摇头，「抓了好几个腺体贩子，大本营都给他们端了，一无所获。」


    「不是绑架要赎金，也不是买卖腺体……」萧听贺眸色幽沉，和裴执对视。


    裴执读懂了他眼里的含义，「确实在往这个方向调查，但我不能说太多了。」


    萧听贺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同时陷入更深的忧虑中。


    如果人口失踪真的和基因数据失窃有关，如此严谨的大规模作案，这么嚣张自负地挑衅fns安管局的权威，恐怕斯兰帝国的和平会被打破。


    「不说这个了，我这脑细胞快死完了，再不休息我也要死了。」裴执生无可恋，被工作吸光了精气。


    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给他们上菜，端砂锅海鲜粥的时候不小心撒出来一些，连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第38页

    「没关系，你手没烫到吧？」裴执抽出一张湿巾，拉着omega的手腕，仔细将他手背上的汤粥擦干净，「有些红，问题不大，去用水沖沖。」


    omega红着脸点点头，「谢谢先生。」


    裴执嘴角翘着，「不客气，以后小心点，脸怎么红了？也被烫到了？」


    omega脸颊更红，抱着托盘慌里慌张的走了。


    「哈哈，真可爱，不禁逗。」裴执笑着看向萧听贺，「干嘛？什么眼神？」


    萧听贺懒得搭理他，从他认识裴执开始，裴执就这个死样儿，并且取向从未变过，一直都是白皙可爱的omega。


    萧听贺怀疑是宛宛类卿，估摸着裴执的白月光硃砂痣就是这么个类型，在其他人身上找寻曾经挚爱的影子，但那些人都不可能是他心中的人，想想也是蛮悽惨的。


    萧听贺嘆了口气，给裴执打开一听雪碧，「往前看吧。」


    「嗯？」裴执一头雾水，「听不懂思密达。」


    「…………」


    萧听贺闭嘴吃饭，嚼着虾肉，寻思给宿泱打包带回去一份。


    「服务员，这份白灼大虾再做一份，打包带走。」


    「我说你，萧听贺你！你怎么还连吃带拿呢？」裴执无语凝噎，然后眼睛一亮，「带回去给你的白毛小o吃啊？还挺会疼人。」


    「嗯，他喜欢吃海鲜。」萧听贺想起宿泱「嘎嘣」吃冰冻海鱼的模样，眉眼间染上几分温柔。


    「哎哟这恩爱秀的，酸死了。」裴执举着雪碧跟萧听贺碰碰杯，「挺好，祝福祝福，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白头偕老还有可能，早生贵子是够呛了。


    萧听贺捕捉到裴执眸中一闪而过的艷羡和落寞，没忍住问，「你就不能好好谈个恋爱吗？」


    「哪有空，没空。」裴执托着腮看玻璃杯中的气泡水。


    「裴儿，你不会还想着你那初恋吧？不是我说，人家都把你绿了，孩子都满地跑了，你为这种人对爱情绝望糟践自己值吗？」


    裴执顿了下，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咳，你喝醉自己说的，别想了，人不能被过去绊住。」


    裴执蹭蹭鼻尖，「早就过去了，我也没念念不忘，都多少年了。」


    「跟我还说假话？」


    萧听贺拍拍裴执的肩膀，「大老爷们儿，别老纠结于这些情情爱爱，再说为这么一人也不值当。」


    裴执反应过来萧听贺的意思，挑了下眉，「宝贝儿，也就你相信世界上有深情的渣男，我爽都爽到了，就别侮辱爱情了，都过去了，真放下了。」


    萧听贺两眼一黑：「你去酒吧不是买醉？钓小o不是为了忘记你初恋？」


    他一直认为裴执是一个为情所伤自我放纵疗伤的浪子，没想到这小子只是纯粹的浪荡而已。


    裴执「噗嗤」笑出声，凑过去装模作样地抱他，语调贱死，「哦哟哟，我们婷婷22了还这么天真哦哟哟，乖乖，小纯情~」


    「…………合着你是纯浪。」


    萧听贺头髮被他摸的炸起来，满头黑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是在爱里长起来的小孩，父亲和爸爸相亲相爱，大哥和嫂子虽然闹了点别扭，但也是双向奔赴。


    萧听贺本能地认为爱情是只有两个人的事儿，性和爱也是爱在前，性在后。


    所以他自动为裴执的游戏人间加上了一层滤镜，没想到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萧听贺扯扯嘴角，抬手摁住裴执的脖子把人怼桌子上了，咬牙切齿，「欠揍的玩意儿。」


    裴执脸贴着桌子还在那笑，笑得泪花都出来。


    渔家乐没有包厢，都是露天的，很快就引起了其他食客的围观。


    萧听贺松开他，在心里默默骂自己蠢。


    裴执擦去眼角的泪花，活动下脖子，「你这样的小a谈恋爱很容易被骗的，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子。」


    萧听贺冷哼一声，点了两只帝王蟹打包，心情这才服帖了。


    爱咋咋地吧，萧听贺还没闲到管哥们儿裤裆的事儿。


    虽然不理解也不尊重，但是成年人毕竟是你情我愿的。


    他们这种等级高的alpha，易感期没有omega是非常痛苦的，抑制剂强行对抗血液中的腺体细胞的滋味并不好受，并且会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发难受。


    像萧听贺这种家世好等级高长相优越还搞纯爱的alpha微乎其微。


    第32章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裴执是带着工作来的，没有太多时间跟萧听贺闲聊，吃完饭就撤了。


    萧听贺拎着给宿泱打包好的海鲜回到了研究基地，推开宿舍门便看到宿泱带着笑意的脸。


    果然还是得找好看的媳妇儿，看着就赏心悦目。


    「给你带好吃的了。」萧听贺晃了晃手里拎着的东西。


    宿泱扭着鱼尾过去，刚靠近萧听贺两秒，瞳孔骤然化为竖线，眉宇间尽显戾气，「你身上为什么没有我的味道了？」


    萧听贺「啊」了声，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宿泱小狗一样在他脖颈间嗅来嗅去。


    微凉的鼻尖掺杂着温热的唿吸划过他颈间的肌理，起了一小片的鸡皮疙瘩。


    「你怎么跟狗似的？啊。」萧听贺冷不丁被咬了一口，发出一截短促的痛音。


    宿泱脸色差到极致，却再也捨不得将萧听贺扔进水里惩罚，磨牙道，「你身上臭死了！」

 第39页

    「我出门前洗了快一个小时的澡！怎么可能臭！」萧听贺抬起胳膊闻身上的味道，「这不是很香吗？蜂蜜沐浴露，闻着甜丝丝的。」


    「你到底去见谁？还需要特地把我的味道洗掉是吗？」


    宿泱碧眸沉沉，浅色的瞳孔流动着浓郁的嫉恨与偏执。


    右手紧紧扣着萧听贺的腰身，甲鞘探出尖锐，若隐若现，是捕猎时撕碎猎物的前兆。


    萧听贺终于搞明白宿泱生气的点，恍然大悟：「我就是出门碰见我哥了，他说我那样影响不好，让我洗完澡再出门，人类社会比较复杂嘛，咱俩的身份凑到一块会让人多想。」


    「那你身上的火灵鸟玫瑰的臭味是怎么回事！」宿泱宛然一副捉姦的模样。


    「火灵鸟？」萧听贺眨眨眼，「裴执的信息素啊，坐一块吃饭沾上了，不是我说，他是alpha，两个a是没有未来的。」


    本来脸色缓和的宿泱听到最后一句话瞬间脸黢黑，萧听贺甚至能看到他眸里跳动着的小火苗，含着一种类似于恼恨的情绪。


    「…………咋啦？脾气这么大呢？」


    萧听贺脑子转的快冒火星子，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宿泱还有哪个生气的点。


    宿泱瞪着他，眼睛爬上了红血丝，溢出一层水光。


    萧听贺的小心脏顿时软了，赶紧将海鲜放到桌上，捧着宿泱的脸，「怎么还哭上了？我错了，你别哭了。」


    「你错哪了？」


    宿泱嗓音带了点哽咽和沙哑，一颗饱满的泪珠滑下他的脸颊落到地上变成了洁白的珍珠。


    萧听贺抽空看了一眼，白色的？心情不好不是黑色吗？


    「你还走神！」宿泱挥开他的手，扭着鱼尾往监管室走。


    「哎！」


    萧听贺没心思再思考珍珠的颜色，一把抓住宿泱的手腕，「别生气了，你说我错哪了？我改，真的改。」


    方敬同志曾教导过他这样一句话：媳妇儿永远是对的，为了家庭和谐，认错要快，跪姿要帅。


    宿泱冷着脸不说话，萧听贺脑子里飘过一句歌词：「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萧听贺凑过去亲宿泱的脸，「不生气了好不好？嗯？」


    说一句亲一口，亲得宿泱眉宇间的阴郁淡去，只剩下愈发盛起的欲求。


    在萧听贺停下来时，宿泱掐住了萧听贺的脖子吻他，也可以说是噬咬。


    鲛人对待伴侣的占有欲强到令人髮指，如果活着无法保证忠诚，那就一起葬身于深海化作养料，向死而生。


    宿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他想萧听贺只存在于他的视线中，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他讨厌萧听贺身上沾染其他人的味道，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不行。


    只能是他，只能有他的味道。


    萧听贺感受到脖颈间的力量时紧时松，抬起胳膊环住宿泱的背轻轻摩挲以作安抚，他不知道这鱼为什么生气，但哄一哄又不碍事。


    长这么好看，脾气大点怎么了？作为alpha，包容爱护自己的老婆是本分。


    宿泱在温和的山茶花安抚信息素下逐渐平和了情绪，委屈地将脑袋缩进萧听贺的颈窝里，哼哼唧唧的，「我吃醋了。」


    「裴执的醋？」


    萧听贺好笑道，「先不说他是alpha，就说我们两个的关系，除了我是他爹他是我儿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好不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宿泱银白长睫缓慢地眨动，意味不明道，「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么？」


    「当然不是了，你是我……」萧听贺抿了下嘴，「你俩不一样。」


    「为什么？他比我珍贵么？你更喜欢他吗？」宿泱直起身，浅眸幽怨，「他比我好看么？」


    「哪跟哪啊祖宗。」


    萧听贺耳廓泛起粉色，一个兄弟一个老婆能一样么？


    但是他哪好意思跟宿泱讲这些。


    不对……


    「宿泱，你一直把我当做好朋友？」萧听贺动了下唇，拧眉看他。


    难道至今为止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宿泱一直把他当朋友？？


    宿泱微微弯腰，注视着萧听贺带着血色的唇瓣，勾起嘴角，「当然不是，我想和你做僾。」


    「……」


    「…………」


    「咳咳咳咳——」


    萧听贺呛到，「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你不想么？」宿泱眨眨眼。


    萧听贺攥着衣角抠了抠，「你还小呢，平稳度过求偶期再说。」


    宿泱浅笑着勾住他的腰，曲起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暧昧道，「主人，你知道鲛人的求偶期怎么度过吗？」


    「怎么度过？」


    宿泱没回答，只是眼神如有实质一般落在他身上，炽热地似乎在剥开他的一丝一缕。


    萧少校脸爆红。


    「你在想什么？」


    萧听贺摸摸鼻尖，「什么都没想。」


    宿泱拉长音调「哦」了声，摸摸他的头髮，「我猜你跟我想的是一样的。」


    「你这个……」萧听贺抿了下嘴，「小黄鱼。」


    ————


    裴执返回绥京后跟人力资源部的同事顺嘴提了句，「brb化生研究基地的白毛omega是谁呀？」


    同事一头雾水：「研究基地只有alpha和beta，没有omega。」

 第40页

    裴执：「…………哇~哦~~」


    第33章 易感前兆


    北漠由于荒无人烟没有大气污染，因此没风的时候便会星星漫天，月光映出大片的黄沙，亮堂堂的能看到不远处起伏的沙丘。


    萧听贺拉开窗帘看向室外：「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去顶层露台看看星星。」


    宿泱像是没理解他的意思，问道：「你要带我出去？」


    「嗯，老在这关着，憋坏了吧？」


    每当萧听贺下班回到宿舍，就能看到巴巴等在门口的宿泱，他能感受到宿泱的孤独。


    每次透过实时监控观察宿泱时，宿泱手里总是攥着他的睡衣，看动画片的时候攥着，熘达的时候也攥着。


    晚上睡觉时，天气冷，宿泱怕热，因此只有萧听贺盖着被子，但宿泱总是要贴着他睡。


    他是宿泱在这里唯一信任的人，萧听贺不想辜负这份心意。


    宿泱垂下眼睫：「还好。」


    没有人不嚮往自由，从他被捕捞上岸已经半年时间，这半年里他从来没有真正感受过日升日落，月明星稀。


    在萧听贺来到这里之前，他都是呆在满目都是白墙的实验区，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机器音和鱼缸里研究员怕他抑郁添加的鱼类生物。


    可他不是只有七秒记忆的观赏鱼，他拥有高于人类的智慧和思想，呆在实验区的那三个月，他每天都在克制自己不要扭断研究员的脖子。


    这种血腥杀戮的念头在遇见萧听贺后得到了缓解，不是他变得善良，只是不想让alpha生气而已。


    「不过……」萧听贺晃晃手中的镣铐，「你得戴上这个，不然我没办法向同事交代。」


    宿泱怔愣地伸出手腕，萧听贺在他手腕上包裹上一层柔软的纱布，然后才给他戴上镣铐。


    「走。」萧听贺拎起两罐啤酒，沖他眨眨眼，「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人生。」


    宿泱跟着他出了6012，伴随着身后防弹门的关闭音，心中密密麻麻地生出酸胀感。


    很快便有值班人员联繫萧听贺，萧听贺解释了三遍宿泱不会发狂后有些不耐烦了，「你是指挥官我是指挥官？」


    「萧队，毕竟0927的攻击性很强，您这样私自带他外出……」


    「出了事我担着。」萧听贺皱着眉挂断电话。


    宿泱晃晃手中的镣铐，发出「哗啦」的声响，善解人意道，「主人不要为了我和他们起冲突，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个屁，监狱里的罪犯还每天出来放风呢，你又不是犯人。」


    萧听贺用指纹解锁电梯，带着宿泱登上了顶层露台。


    推开天台门的那一刻，有微风划过宿泱的脸颊，未挽起的银白色碎发拂动着。


    宿泱感受着空气的味道，在薄薄的沙尘中嗅到了山茶花微弱的甘甜，他凝望着萧听贺的侧脸，目露渴望的痴迷。


    萧听贺擦了擦露台上的躺椅，把啤酒放在地上，沖宿泱勾勾手，「过来坐，看星星。」


    宿泱坐到躺椅里，萧听贺把他的鱼尾捡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用湿巾细细地擦去上面沾染的沙尘。


    宿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萧听贺的动作，碧眸在暗色中闪动着萤光，「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萧听贺笑着向后半躺在躺椅中，悠然自得地拉开易拉罐环，递给宿泱一罐，「看你长得好看呗。」


    宿泱垂眸看着手中的啤酒笑笑，抿了一口，「那幸好我长得好看。」


    萧听贺枕着胳膊，躺在椅子里看星子闪烁的夜空，「在这除了黄沙也就能看个星星了，以后萧哥带你看遍大江南北。」


    宿泱学着他的样子也躺倒在椅子里，侧着脑袋凝望着alpha线条流畅的下颌，视线暧昧地停留在他沾染了啤酒渍的唇。


    萧听贺察觉到他炽热的眸光，偏头与他对视，笑道，「让你看星星，你看我干什么？」


    宿泱支起身，手间镣铐「哗啦」作响，一把拽住萧听贺躺椅的扶手，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下一秒，带着凉意的吻落在alpha的唇角，捲走了那一点酒渍，宿泱清冷的嗓音沙哑不已，「你比星星好看。」


    离得太近了，嘴唇若有似无的碰触着，萧听贺甚至觉得宿泱的睫毛都要扫到自己脸上。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彼此的唿吸缭绕在一起，胸腔内心跳声如擂鼓。


    夜空中星子闪烁。


    萧听贺伸手抚住宿泱的脸颊，尾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脖颈，轻声问，「你现在好会讲话，跟谁学的？」


    「实话而已。」


    宿泱偏头吻他的拇指、掌心。


    在alpha手腕上留下一枚淡粉的痕。


    萧听贺的手颤了下，被宿泱攥得更紧。


    白皙的手腕被宿泱探出的利齿划破，但鲜红色还没流出便被吻了去。


    室外起了微风，沙漠中黄沙宛如海水一般流动，遮掩了白日里的各种痕迹。


    曼陀罗信息素顺着伤口渗入了alpha的血管，在心脏的挤压下，迅速扩散至每一根毛细血管。


    萧听贺面露不适的神色，后颈逐渐发热酸痛。


    alpha是无法被标记的。


    他们体内的腺体细胞本能的排斥入侵者，两种细胞因子互相碰撞吞噬彼此。


    就像白细胞吞噬入侵病毒似的。


    如果本体的信息素等级够高占领上风，便会无事发生。

 第41页

    但如果低于对方，就会感受到被压制的痛苦。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即使斯兰帝国允许双a结合，也很少有两个alpha能走到最后。


    总要有一个人服软，但alpha天性好强，只做上位。


    宿泱的瞳孔化为竖线，死死地盯着萧听贺的脸，欣赏着他的表情变化，宛如黑夜中蛰伏的兽。


    直到他嗅到了甜腻的山茶花，碧眸婉转，银白睫羽展开弧度，呢喃着低语。


    「萧萧，信息素溢出来了。」


    萧听贺怔住。


    宿泱目露迷恋：「你好香哦。」


    第34章 老婆


    萧听贺回过神，勐地站起身捂住自己的后颈，面露羞恼。


    完犊子，真的被一条鱼勾出易感期了。


    宿泱仰头看着他：「害羞了？为什么？」


    萧听贺急匆匆地把宿泱抱起来往楼下走，宿泱眨眨眼，「你好着急。」


    「闭嘴！」alpha难得对他不耐烦。


    这条小鱼崽子压根就不知道alpha的易感期有多疯狂，几乎完全丧失理智，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


    他不想伤害宿泱，有些事他是想做的，但绝不是现在。


    虽然宿泱早已成年，但是萧听贺心里有道底线，最起码要等到宿泱平稳分化出第二性别。


    宿泱被他扔进鱼缸的时候愣了下，打了个璇儿浮出水面，银白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珠，满脸迷茫：「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把他扔鱼缸里？人类做僾不都是在床上吗？


    「老实待着，这几天不许离开监管室！」萧听贺没过多解释，快步离开宿泱所在房间，关上了监管室的防弹门。


    隔着厚重的合金门，萧听贺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拉开床头的抽屉，从中取出针剂，将淡色的高效抑制剂推入胳膊静脉。


    抑制剂本身就是对抗人类本能的东西，完全无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萧听贺这种级别的alpha，不适感更强，幸好很快就能恢復平静。


    他向后倒在床上，吁出一口气。


    跟医学部报备后，萧听贺得到了一周的易感隔离假期，并被告知，如无特殊事项请勿离开单人宿舍。


    研究基地几乎与外界隔绝，人在封闭环境中容易变态。


    每一条规定后面都有着一段真实案例，以前研究基地也是有omega同事的，但是在某位alpha发狂差点伤害到他后，就全部换成了alpha和beta。


    萧听贺盘算着这几天要跟宿泱少接触，不知道是不是宿泱信息素特殊的关系，他对曼陀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以防万一，还是少接触为好。


    萧听贺正思考这一周干点啥好呢，监管室的门被重物狠砸了下，发出沉闷的撞响。


    萧听贺翻身起来，刚走进客厅就看到宿泱趴在防弹门中间那块透明观察玻璃上，幽怨地盯着自己。


    「……什么眼神？」萧听贺曲起手指敲了敲，「这一周咱俩各睡各的。」


    「为什么？」宿泱的声音透过传声器清晰地传出，听起来十分不爽。


    萧听贺觉得他可爱，没忍住翘起嘴角，「为了保护你的鱼屁股，所以你乖乖待着。」


    「…………」


    宿泱低下头，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他的表情被大门遮掩住，只露出发顶在萧听贺眼前。


    未免太自信了吧？主人。


    萧听贺以为他不高兴，哄道，「三天，前三天你自己睡，好不好？」


    宿泱说：「不好。」


    「…………不好也得好，给你惯的，分不清大小王了是不是？」


    萧听贺打了个呵欠，抑制剂有镇定剂的成分，他有些困了，说完晚安就回卧室睡觉了。


    凌晨两点左右，万籁俱寂之时，突兀的「咔哒」声在静谧的房间内响起，淡色的光涌出落在地面上。


    宿泱赤脚从监管室走出，银白色长髮被山茶花发绳束起，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辉芒。


    他拿起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关闭了在深秋还吹着冷风的空调。


    因为宿泱居于深海，他怕热，萧听贺选择顺从他的习性，空调温度打的很低，今天看样子是忘记关了。


    鲛人形态下确实怕热，但人类形态时便没有那么明显了。


    宿泱轻轻打开卧室的房门，床上缩在被子里的一坨蠕动了下，挣扎着露出脑袋，眯缝着眼往他这边瞧。


    萧听贺的声音带着熟睡被吵醒的慵懒和迷茫，「嗯？我做梦呢？宿泱你长腿了……」


    他窝在被子里闭着眼自言自语：「这梦做得不好，太高了点，不能比我高……唿唿……」


    宿泱失笑，他难得没有使用信息素，而萧听贺却只认为他是在做梦。


    看来人类研发的抑制剂副作用不小，萧听贺的反应能力明显降低了不少。


    床垫下陷，宿泱坐到床边，看萧听贺放在被子外的胳膊，手腕处有一枚出血点，沾染了少许曼陀罗的味道。


    卧室内的山茶花比平时浓郁了很多，宿泱喉结滑动，将闪动着电流的抑制器环摘下放到一旁。


    他抬眸看向天花板上的监控器，不再闪烁红点，看样子是被萧听贺关闭了。


    虽说卧室的监控器明面上只有萧听贺有权限查看，但实际上安管局能看到斯兰帝国任何一台监控器的画面。


    他自己睡觉拍就拍了，现在加上了宿泱，萧听贺觉得别扭，有种和自己老婆睡觉被人偷看的感觉。

 第42页

    干脆就直接关了，在卧室安监控器本来就反人类，他关掉也没人好说什么。


    宿泱躺到萧听贺旁边，隔着被子抱住了他，房间内瞬间斥满迷幻的馥郁花香。


    萧听贺睫毛动了下，睡沉过去。


    宿泱很不自信，他不知道萧听贺能不能接受自己其实是个alpha的事实。


    刚才那个小小的试探，实则包裹着他最深的期盼，可惜萧听贺以为是在做梦。


    按照人类对年龄的计算，他已经活了120年，但这百年中，他只在乎过两个人。


    换个说法，这百年间，只有两个人真心对他好。


    第一个人早就在八十年前为了保护他死去了，现在就只剩下萧听贺。


    他很欢喜很珍惜，想将alpha整个人私藏，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他。


    宿泱小心翼翼地将额头抵在萧听贺肩膀，「萧萧，你是我的，对吧？」


    萧听贺睡得很香，看不到他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宿泱在他耳边轻轻打了个响指，萧听贺动了下，迷迷瞪瞪地转过身，「嗯？」


    「你喜欢我么？」宿泱问。


    萧听贺探头吻他，「喜欢。」


    宿泱喉间紧了紧，「是和喜欢咪咪一样的那种么？」


    萧听贺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不是。」


    宿泱的心跳变快，「那是什么喜欢？」


    萧听贺认真道：「老婆。」


    宿泱笑了，淡色的眸好似带了蛊，他支起身，髮丝滑到萧听贺脸上，又被他抚去。


    微凉的指尖触碰着alpha的唇，「想和老婆做*吗？」


    第35章 找个对象


    萧听贺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被抑制剂压制住的山茶花肆无忌惮地溢满了整间卧室。


    宿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轻声问：「不想吗？」


    萧听贺抿了下唇，点点头，「想。」


    宿泱喉中溢出一声笑，俯下身亲吻他的眼睫。


    窗外起了风，唿啸着捲起黄沙，敲击在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


    连绵起伏的沙丘如同大海的波浪，空气中沙尘漫天，月亮躲进了云层。


    深夜的荒漠气温低，与室内温度形成反差，窗户上便起了一层薄雾，掩去了热情绵绵。


    宿泱掰开萧听贺抓着被单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俯下身欣赏alpha泪湿的睫毛和泛着水光的琥珀色眸子。


    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看。


    曼陀罗和山茶花本能地相斥却又互相吸引。


    纠结挣扎着靠拢。


    甜腻不堪。


    …………………………………………


    次日。


    萧听贺睁开干涩的眼睛，动了下，浑身跟散架似的，骨头七零八落好像不是他自己的。


    什么情况？以前打了抑制剂顶多没精神，这次怎么跟被揍了一晚上似的？


    「嘶……」萧听贺慢慢坐起来，拧着眉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床头柜好像偏移了三寸。


    不过这都不重要，萧听贺给基地医学部的医生打了个电话，「喂，张医生，是我，萧听贺。」


    「我昨天打了针抑制剂，今天身上哪哪都酸疼，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啊？」


    张医生：「高效抑制剂确实容易产生肌肉酸痛食欲不振的副作用，这样，我一会让人给你送药效缓和一些的安抚性质的抑制剂打打看。」


    「就没有无副作用还不疼的药吗？」


    「找个对象。」


    「…………」


    挂了电话后，萧听贺躺在床上缓了会，身体好受了许多，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半。


    他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镜子里的他眼圈红着不说，眼皮还肿了，怪不得感觉眼睛不舒服。


    萧听贺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冰了冰眼睛，思索着应该是昨天去天台被沙尘迷了眼睛。


    站在花洒下沖澡的时候，萧听贺乐呵地想，要不是身上没什么印记，他都要怀疑自己睡梦中被人给弄了呢。


    刚洗完澡，医学部那边派人给他送来了缓和性的抑制剂，他推了一针，也没感觉有什么作用。


    好不容易休个小长假，萧听贺有些犯懒，不乐意做饭，从冰箱里翻出两盒酸奶，拌了点水果干燕麦片什么的。


    他端着拌好的酸奶去监管室给宿泱送饭，发现鱼缸里少了两条小丑鱼，「你把人家给吃了？」


    在蚌壳床上睡觉的宿泱听到声音迅速睁开眼游到萧听贺对面，「怎么起那么早？」


    「快十点了还早啊？」萧听贺把酸奶递给宿泱，「凑活吃吧，中午我让人给送饭，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做饭。」


    宿泱舀了一勺酸奶递到萧听贺嘴边：「很难受吗？」


    明明很轻很轻来着。


    萧听贺没客气，张嘴吃了，「还行吧，可能是抑制剂的副作用，明天就好了。」


    宿泱把酸奶碗放到浮在水面的托盘上，翻身跃出鱼缸，将萧听贺打横抱起。


    萧听贺吓了一跳，「干什么？抱我干什么？」


    「你去好好休息，中午我给你做饭吃。」宿泱用鱼尾将半开的大门推开，抱着萧听贺往卧室去。


    萧听贺眨眨眼，脑子里冒出一个成语：乌鸦反哺。


    看吧！这就叫做文化入侵，鲛人生性凉薄又怎么样呢？被他真情实意地关心照顾了仨月，这不就学会关心人了吗？

 第43页

    宿泱把他放到床上，贴心地给他盖上被子，「好好休息。」


    萧听贺忍不住扬起嘴角，「嗯，知道了。」


    宿泱又去把酸奶碗端过来，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餵他，「张嘴。」


    「停停停——我还没有到不能自理的程度。」


    萧听贺支起身靠在床头，试图从宿泱手里接过碗，但是宿泱不给。


    「我餵你吃，你昨天太辛苦了。」


    「嗯？」萧听贺疑惑，「辛苦？」


    嘴巴刚张开一条缝，就被宿泱塞了一口混着草莓干的酸奶，「听话。」


    萧听贺笑道：「你学我说话啊？」


    宿泱没有搭理他的调侃，只是一勺一勺地餵他，最后一勺结束后，低头将他嘴角的酸奶痕吻了去。


    萧听贺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宿泱一副坦然的样子，就装作自己很好意思，视线一点都不飘的直勾勾的盯着人家。


    宿泱挑了下眉，放下碗，单手撑在床头，将alpha圈在自己的胳膊和床头之间，倾身吻他。


    萧听贺有些不能唿吸，偏头躲开，带点喘息：「你干嘛？我都没漱口。」


    「你那样看我，不就是想让我亲你吗？」


    萧听贺惊讶：「你跟谁学的？谁教你的？」


    「电视剧，霸道俏小o，有点蠢，但还可以。」


    萧听贺：「…………少看这种东西，会把脑子看坏的！」


    「嗯。」宿泱顺从地点点头，起身去厨房刷碗。


    萧听贺「啧啧」感嘆，太贤惠了这媳妇儿，多会照顾人，还长这么好看。


    本来还想着前三天离宿泱远点的，但大概是刚打的抑制剂生效了，他现在跟吃饱喝足似的无欲无求。


    中午的时候宿泱要去做饭，萧听贺怕他把会把房子烧掉，给拦住了，「公主，您就别折腾了，凑活着吃一顿餐厅吧。」


    十一点半，门被敲了敲。


    萧听贺看到李绪微扬眉梢，「李副队，我不是让莫旗那小子来给我送饭吗？」


    「我刚好有空就过来了。」李绪抬眸看了眼房内的宿泱，对萧听贺道，「萧队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谢了。」萧听贺的微笑在关上门的剎那消失，嘟囔着，「宿泱，我看他就是对你有意思，怎么这么上心呢？」


    刚说完，发现宿泱的表情比他还沉闷，甚至明显地看出烦躁。


    「怎么了？」


    「没事儿。」宿泱接过萧听贺手里的保温壶，平静道，「就是烦他，看见他就烦。」


    萧听贺笑眯眯：「烦的好，保持住。」


    第36章 少看点电视剧


    两人坐在餐桌前一块吃了饭，好久没吃食堂，乍一吃还挺好吃。


    萧听贺给宿泱夹了块牛腩，「怎么了？不喜欢吃？想吃海鲜？」


    「没有。」宿泱摇摇头，把碗里萧听贺给他夹的菜吃完后就放下了筷子。


    他的胃口一向很好，萧听贺有些担心的问，「有心事啊？冰箱里还有之前买的带鱼，我给你炸带鱼干吃？」


    宿泱将自己的手覆在萧听贺手背上，若有似无地勾着他的手腕，「主人，你好关心我，这么喜欢我么？」


    「……」萧听贺觉得有点痒，抽回了自己的手，「你怎么跟偶像剧男主似的？油腻腻。」


    宿泱：「…………？」


    萧听贺吃饱喝足，向后靠在椅背上，使唤着宿泱，「去，给我拿罐可乐去。」


    宿泱扭着鱼尾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你身体不舒服，喝点白开水吧。」


    「腿没长出来，人话倒是学会不少。」萧听贺嘟囔着把温水喝个精光。


    新换的抑制剂效果不错，一整天里萧听贺都没有感受到腺体细胞抵抗抑制因子的不适。


    本来想着如果宿泱跟他撒撒娇，他就勉强同意晚上和宿泱一起睡觉，然而人家吃完晚饭就自觉地回监管室了，还把门给关上了。


    萧听贺啃着苹果一脸懵逼，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小鱼崽子真善变，这么快就不稀罕他了。


    他掏出手机躺在沙发里玩了会俄罗斯方块，在无聊的综艺节目音效中打了个呵欠，眼睛眯着眯着睡着了。


    宿泱指尖捏着那枚瞳纹提取器，在白炽灯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能看到中心精细的摄头。


    宿泱的鱼尾在水中规律地摆动着，银白色长睫隐去所有情绪，透过监管室大门的观察玻璃可以看到客厅中萧听贺隐约的身影。


    有了萧听贺的虹膜密码，就可以出入研究基地机密区。


    宿泱被捕捞上岸完全是将计就计，他母亲需要从研究基地取点东西，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宿泱就来了。


    brb化生研究基地守卫森严，各个入口都需要生物密码解锁，他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容易得手？


    萧听贺的到来让任务有了新的突破点，宿泱起初接近他一方面是被他的信息素吸引，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随着两人的相处，宿泱便想让进度慢一些再慢一些，他在思考怎么将alpha一起带走。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他的族群不会容忍人类的加入。


    何况宿泱还承担着生育下一代女王的重任。


    宿泱沉默地看着鱼缸内游来游去很欢快的小丑鱼，这些没有脑子的蠢鱼，恐怕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清楚。

 第44页

    他招招手，一条艷丽的小鱼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迫于他的威慑游到他掌心中。


    如果说人类是陆地之主，那么鲛人就是深海之王，只是他们不像人类那么贪婪，恨不得将所有资源唯自己所用罢了。


    「你说，如果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叛徒，他会选择跟我走吗？」


    小丑鱼怯生生地在他手心里摆了摆尾巴，宿泱嗤笑一声，将它扔回水中。


    宿泱知道答案，萧听贺会选择杀了他，稍微带点犹豫都算是对他们这段关系最大的不舍。


    窝在沙发客厅睡觉的人打了个两个喷嚏，将宿泱从思绪中拉出。


    萧听贺迷迷煳煳地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他眯开眼睛发现是宿泱，「嗯？你怎么出来的？」


    「门没关严，去卧室睡吧，客厅太冷。」


    宿泱将他放到床上，垂眸看着萧听贺绯红的脸颊，拧着眉用手背碰触他的额头，很烫。


    「你发烧了，给医生打电话。」


    宿泱找到萧听贺的手机，摁着他的手指指纹解锁，看到里面的桌面壁纸一愣，这不是他吗？


    「我没事儿，易感期的副作用罢了，前三天就是容易发烧的，睡一觉就好了。」


    萧听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本来还以为这次抑制剂不错，没想到还是发烧了。


    宿泱感知到空气中微甜的山茶花味道，担忧道，「真的不用让医生来？」


    「真不用。」萧听贺翻了个身，给宿泱看自己红热的后颈，「等级越高，反应越大，膨胀的信息素在体内释放不出来，很正常，抑制剂也不是万能的。」


    宿泱躺到他旁边，抱住他，他身上凉，冰得萧听贺抖了抖，「干嘛呀？学电视剧里给人退烧？」


    宿泱没说话，只是用自己冰凉的嘴唇贴了贴萧听贺的后颈。


    萧听贺在他怀里小幅度地战慄了下，脑袋在枕头上压了压：「小流氓，不是给你说了，腺体不能随便碰。」


    随着他的话说出口，空气中的山茶花味道更浓郁了一些。


    萧听贺挣扎着坐起来，推宿泱，「你赶紧回监管室去。」


    「为什么？」


    萧听贺与他单纯无害的目光对视，结巴了下：「就是……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


    宿泱手扶在alpha的肩膀上，将他重新摁躺在床，「是吗？我怎么觉得，我能帮你呢？」


    「帮……帮我什么？」


    宿泱咬着alpha给买的山茶花头绳，随意捋了下长发，将其挽起来扎上。


    五秒就能完成的动作被他延长了十几秒，期间碧眸流转，缱绻暧昧地直勾勾地盯着alpha的眼睛。


    妲己啊！这是宿妲己啊！


    萧听贺在内心哀嚎，他什么严酷训练都接受过，但还没遇到过美人计。


    心理防线忒脆弱了，酷刑啊！简直是酷刑啊！


    萧少校崩溃：「你这都跟谁学的！」


    宿泱老实说：「霸道总裁俏小o里的omega。」


    「…………」怪不得那些家长不愿意让孩子看电视呢，瞎学！


    宿泱眨眨眼，慢慢俯下身。


    牙齿咬住了萧听贺的睡裤腰边。


    萧听贺的脸「轰」得热炸了，山茶花信息素跟发癫似的四处乱窜。


    第37章 这科学吗？（修）


    宿泱漂亮的鱼尾晃来晃去，喉结上下滑动，指腹擦过嘴角沖alpha露出暧昧的笑。


    萧听贺搓了搓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羞赧烫红的脸颊，手摸到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宿泱。


    宿泱没接，低头亲他。


    「你可真埋汰……」


    萧听贺偏过脑袋嫌弃地躲开。


    余光瞥到某处，瞪大了双眼，瞳孔地震。


    小贺呆若木鸡。


    这啥？


    这啥啊？？


    这是啥啊？？！！


    宿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挑了下眉：「怎么了？」


    萧听贺震惊地缩到床角，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这科学吗？？」


    「double唧儿？！！！」


    宿泱捋了下被alpha揪乱的长髮，「这么吃惊做什么？你不是看什么《鱼类育种学》，《海底生物大百科》了么？」


    「不是……我，那书上也没有鲛人啊！！」


    萧听贺微哑的嗓音甚至有些破音，迅速给自己的裤绳打死结，裹紧被子。


    相比之下，自己这硬体设施明显输得毫无悬念。


    就算身为s级alpha，在这么惨烈的对比下，也不敢保证自己肯定能做上位。


    「有鲨鱼的介绍啊，你没仔细看吗？」宿泱嘴角翘着，心情愉悦地欣赏着alpha大惊失色的表情，伸手扯了扯他的被子。


    「你别动我被子！」


    萧听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现在不是维护alpha尊严的时候，现在是保命的时候。


    宿泱收回手，眨眨眼：「你嫌弃我？」


    「没有，哪能啊，那个，你回监管室吧，我感觉我有点困了。」


    还担心自己易感期会伤到人家呢，简直是倒反天罡！


    萧听贺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跟他相比，网上那些哀嚎自己老婆比自己大啦、身高比自己高啦这些帖子简直是无病呻吟！


    宿泱垂下眼睫，拉开萧听贺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比划了两下。


    萧听贺小心脏提到喉咙眼，扑过去制止他的动作，「你干嘛！疯啦！有病吧！发什么鱼瘟！」

 第45页

    「主人不喜欢，那我切掉。」长睫隐去情绪，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是……你！」


    萧听贺抓狂，这鱼脑子怎么忽好忽坏的，对这玩意儿动刀不是找死吗？


    宿泱抬头看他，淡绿的眸盛着一汪水，泫然欲滴。


    「喜欢！我喜欢！」萧听贺着急忙慌地表态。


    「真的吗？」长睫微动，一颗洁白的珍珠落到萧听贺的掌心中。


    alpha一颗怜香惜玉的心，化了，「嗯嗯！真的呀！」


    「那我要跟你一块睡。」宿泱脑袋靠在萧听贺肩膀上，吸吸鼻子。


    「…………」萧听贺想拒绝，但眼瞅着宿泱又要掉小珍珠，只好答应，警惕心拉满。


    然而脑袋刚靠上枕头没多久，伴随着温和的曼陀罗味道，alpha唿吸声逐渐平稳。


    宿泱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还好已经降温了。


    银白色鱼尾褪去鱼鳞化为双腿，宿泱趴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


    用视线描摹萧听贺轮廓分明的脸，睡熟的alpha不带半点防备，看起来比平日里乖顺许多。


    宿泱静静看着，在他的族群中，雄性鲛人天生会被有着火辣身材的雌性鲛人吸引。


    可眼前的alpha，胸部是平坦的，头髮是短的，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器官。


    但宿泱还是义无反顾地被他吸引了，起初是因为喜欢他的味道，想要多闻一闻，后来……


    宿泱指尖划过萧听贺高挺的鼻樑一路向下，停留在锁骨处。


    后来哪里都喜欢，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这么喜欢，但就是看见他就欢喜得不行。


    宿泱枕在自己胳膊上，听着alpha平稳有规律的唿吸声，想起了白日里李绪给他的警告，眸中的爱恋逐渐淡去化为戾气和阴郁。


    鲛人有自己独特的交流方式，他们在深海中可以用超音波传达讯息。


    这种高频声波超过了人类的听觉范围，因此萧听贺没有听到李绪的声音。


    但是宿泱听到了，李绪说：还望殿下不要耽于私情，以大局为重，不要辜负女王陛下的信任。


    这是在警告他，如果宿泱忘记族群大任，他就会把萧听贺的存在禀告他的母亲。


    鲛人推翻人类的统治在短期几乎无法实现，因为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但是解决一个少校就简单了很多。


    如果不是当着萧听贺的面不好发作，宿泱一定会扒了这个以下犯上的混帐的灵鳞。


    鲛人没有逆鳞，不过确实有一片很重要的鳞片，只有雄性鲛人有。


    灵鳞是他们身上最坚硬最漂亮的一片，扒下来也是剧痛无比的。


    雄性鲛人会取下这枚鳞片献给自己的伴侣，让她们做装饰。


    其余的鲛人看到灵鳞就知道对方有主了，便不能纠缠，否则便会被族人群起攻之。


    因此灵鳞也是忠诚的象徵。


    宿泱托腮轻笑，「要不要把我的灵鳞送给你？萧萧会喜欢吗？」


    说完，他将萧听贺抱进怀里，亲了亲alpha的额头，轻声道：「晚安，宝贝儿。」


    ——凌晨一点的fns安全管理局大楼，灯火通明。


    方洵靠在办公椅中，看着电脑屏中不断循环播放仅仅只有两秒的视频。


    技术部运用的所有的力量，只能将游轮监控黑盒子中的画面恢復至此。


    虽然只有两秒，但方洵看到了电闪雷鸣、波浪巨浪中那一抹泛着流光的鱼尾，毫无忌惮地出现在监控器下。


    方洵面色沉沉，走到书架前，输入自己的生物密码后，书架旋开，后面是一间机密文档室，只有歷任安管局局长才有权打开。


    方洵点开检索系统，在文档室最深处找到了那个已经泛黄的档案袋。


    打开档案袋，里面存放的文件封面上写着——陆地与海洋之盟约。


    时间是a072年7月10日。


    而如今是斯兰年历a272年，距今已经有200年。


    方洵翻阅完由斯兰最高领导人和海洋领袖签字按押的和平条约后，将其放回原位。


    致电海洋舰队，开始为期一月的海上演练。


    帝国不接受挑衅。


    第38章 别讨厌我，好么？


    宿泱浅眉微蹙，将床头上萧听贺不断震动的手机拿过来，屏幕上跳动着来自「儿砸」的信息。


    他看了看怀里睡得正香的alpha，捏着他的手指解锁了屏幕。


    宿泱点进微信，是裴执发来的消息：【睡了吗？一个人的夜真是孤独寂寞冷啊啊啊啊啊~~】


    宿泱挑了下眉，点下拍摄键，将萧听贺窝在自己臂弯里的侧颜拍了过去，并配文：【他睡了。】


    隔了十秒的时间后，裴执疯狂弹对话框。


    【哇靠！兄弟你谁啊？研究基地没有omega，你是不是alpha？？】


    【你俩什么情况？？你是研究员还是婷婷下属啊？？】


    【餵？摩西摩西？要不seiyo？帅哥理理人！】


    【求求你告诉我吧！我给你俩随礼呀！】


    【转帐：9999元】


    宿泱嘴角翘得可以挂酱油瓶子，怪不得人类喜欢秀恩爱呢，确实很爽。


    默默将转帐接收后，宿泱把萧听贺的手机关机扔到一边，抱着自己的alpha闭上眼睛。


    裴执看到对方接收转帐后就杳无信讯，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46页

    裴执无语：「…………」一个被窝果然睡不出两种人！！！


    鑑于萧听贺正处于易感期，加之他的信息素对宿泱可以产生影响，因此陆鸣州一大早就带着几个beta研究员过来给宿泱检查身体。


    由于6012是监管区和宿舍一体的房间，因此陆鸣州可以自由出入这里。


    想着这傢伙叫他一声嫂子，他过来进行下人文关怀，没想到透过半开的卧室门，竟然看到这样一副光景：


    萧听贺穿着睡衣大裤衩没个睡相，大概是因为易感导致体温升高，所以他整个人都压在宿泱身上。


    脸颊在宿泱胸膛上甚至挤出了脸颊肉，而宿泱的鱼尾也暧昧地缠绕着萧听贺的小腿。


    陆鸣州保持着敲门的动作愣在原地，宿泱环抱着萧听贺的肩膀，眯着眼睛看他，眸里带着一丝挑衅和炫耀。


    去监管室寻找宿泱无果的研究员向着这边走过来，「主任，0927是不是跟萧队长在一块呢？」


    陆鸣州于电光火石间迅速关上他俩的卧室门，冷静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0927依赖于萧队的信息素，贸然打扰怕是引起他发狂，我们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这里的研究员基本上都被宿泱的鱼尾抽过，心有余悸地向后退一步，「好的，陆主任。」


    陆鸣州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在心里嘆了口气，孩子真是长大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萧听贺时，小孩才十三岁，一晃九年过去，都到了娶妻的年纪。


    道理讲再多也没用，感情本身就是无法用理智去考量的。


    作为过来人，陆鸣州看不清这俩孩子未来的路，但路毕竟是人走出来的，没有人可以替他们提前选择方向。


    萧听贺被关门声吵醒，迷迷瞪瞪地梗着脖子看，「谁呀？」


    宿泱拍拍他的脑袋：「陆鸣州，来了又走了。」


    萧听贺「哦」了声，混沌的脑子里倏然蹦出「唧唧復唧唧」的画面，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神啊，为什么不能是一场梦呢？


    宿泱扯了扯他的被子，跟他一块把脑袋蒙上，无辜地问：「主人，你怎么了？不会是还在嫌弃我吧？」


    萧听贺撞了撞宿泱的脑袋，纠结的问：「没有，就是……你们雄性鲛人都这样吗？」


    「嗯。」


    「……怪不得性别按照雄雌划分。」


    「分化之后就和人类一样了。」宿泱凑过去亲萧听贺的脸颊，带着讨好的味道，「别讨厌我，好么？」


    萧听贺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宿泱语气这么一委屈一可怜，他就心软了，翻个身，「怎么会呢？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宿泱在黑暗狭窄的空间中弯了弯唇角。


    萧听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将alpha看的很清楚，深海这么黑，鲛人的瞳孔可以夜视。


    两个人都是侧躺着，面对面。


    宿泱看到alpha琥珀色的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因为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所以没有焦点，没有一丝防备。


    宿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宛如隐藏于黑暗中的兽，淡绿色眸中的竖纹愈发清晰。


    自心底升腾起的占有欲如同藤蔓般迅速蔓延，激得他眼尾赤红，唿吸渐沉。


    萧听贺轻笑道：「宿泱，你的眼睛会发光哎，跟我们家的咪咪似的。」


    「又把我和狗放一块。」宿泱表示不满。


    看着alpha一开一合的唇瓣，脑子里什么都装不进去，就只剩下「想亲他」。


    宿泱也真的这样做了。


    十分钟后，萧听贺一把掀开蒙住他们脑袋的被子，大口大口唿吸着新鲜空气，「差点憋死我。」


    宿泱长睫眨了下，捏着alpha的下巴，再次将这个吻延长。


    ——


    陆鸣州看了眼腕錶，想着俩孩子也该起床了，就带着研究员重新去了6012，这次特地敲了敲门。


    萧听贺打开门，见是他，疑惑道，「嫂子你不是可以瞳纹解码么？干嘛还敲门。」


    你说呢？


    陆鸣州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宿泱，又看看萧听贺，「身体怎么样？听说你发烧了？」


    「我没事。」萧听贺挠挠头，「我大哥易感期不是经常发烧吗哈哈哈……哈。」


    跟beta结婚，多余的信息素势必无法通过自然方式释放。


    陆鸣州冷漠。


    萧听贺低头认错，「对8起。」


    「例行检查，可以么？」陆鸣州错过身走进房间，对着宿泱说。


    宿泱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上是两头熊，现在萧听贺只让他看动画片。


    宿泱没有分给他们半个眼神，但是把胳膊往外一伸。


    研究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抽了一管血后又给他做了一遍全身检查，很健康。


    等研究员提着医疗箱先行离去后，没等陆鸣州问，萧听贺先自爆了，「嫂子你刚才来了怎么又走了？」


    「……作为帝国少校，你和宿泱抱在一起睡觉传出去好听么？」


    「啊哈哈……别告诉我哥成么？」萧听贺晃晃陆鸣州的胳膊。


    家里的么儿都会撒娇，就算长大后好面子，但也总是无意识对疼爱他的人做出撒娇的小动作。


    陆鸣州喉间溢出一丝轻笑，伸出食指戳了戳萧听贺的额头，「你呀，老实点，小心方洵收拾你！」


    「嫂子最好了。」萧听贺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第47页

    陆鸣州余光一扫，发现宿泱一直看着他们这边，他捕捉到了其中嫉妒的情绪。


    于是他又伸手捏了捏萧听贺的脸蛋，宿泱站起来迅速把萧听贺拉到自己身边，冷冰冰地瞪他，一副「护食」的模样。


    陆鸣州眉梢扬起，得出结论：鲛人可以拥有人类的情绪，是可以驯化的。


    第39章 给你一颗子弹的时间


    宿泱在客厅看动画片，萧听贺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处理一些文字性的工作。


    他的内部邮箱弹出一个小窗，是fns安全管理群发抄送的通知：【致fns安全管理局下属所有部门，请各部门最高指挥官十点钟进入线上视频会议。】


    萧听贺疑惑地看着下方附送的红头文件，什么情况，搞这么大的阵仗？


    他看了眼时间，拉开衣柜换上了制式常服，线上那么多同事看着，穿睡衣不太礼貌。


    十点钟刚到，笔记本屏幕上跃出会议按钮，萧听贺点击「进入」。


    屏幕上瞬间跳动着各个部门指挥官的脸，中间那块大屏是方洵，穿着一丝不苟，肩章上的星星似乎在闪闪发光。


    萧听贺觉得他哥真挺帅的，随他。


    唯一的缺点就是做领导习惯了发布命令，回到家还绷着，让萧听贺不是将其幻视成爹就是上司，偶尔流露出来的关怀才让他感觉这是他哥。


    所以当初知道哥嫂离婚后，萧听贺第一反应就是：嫂子终于受不了了。


    萧听贺正走神呢，冷不丁隔着屏幕对上方洵严肃的目光，瞬间挺直了背。


    会议只进行了十分钟，他大哥的风格就是大刀阔斧没有废话，总结髮言为：「各个部门根据自身情况进行不同程度的演习，并将演习视作实战，安管局会派人验收成果。」


    会议结束后，萧听贺迅速联繫李绪下达上级命令，由于他还在易感隔离期，只能由李绪布局这次演习内容。


    忙完这一切，萧听贺伸了个懒腰，脑袋靠在椅背上后仰，宿泱鱼鱼祟祟扒门框的身影便倒映在他眼中，alpha乐道，「你干嘛呢？」


    宿泱推开门进去，「忙完了？」


    「嗯，完了，无聊了？」


    萧听贺起身沖了杯咖啡，他刚在宿舍隔离了两天就觉得难受，也不知道宿泱在基地守在鱼缸里这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宿泱垂眸观察着萧听贺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真的很好懂，一旦跨过心理障碍便会将信任全盘托上，所有的情绪一目了然。


    「还好，有主人陪着，不无聊。」


    萧听贺抿口咖啡，挑挑眉嘱託道，「最近斯兰会进行大范围的演习，如果晚上听到炮弹声害怕的话就往哥怀里扎。」


    说完他还握拳捶了两下胸口，顺便展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试图用自己训练得到的肌肉来表示自己勐a的尊严。


    宿泱唇线有明显的松动，抿了下嘴压下笑意，点头维护勐a尊严，「嗯，有主人在，不害怕。」


    「别一口一个主人了，我当时就是嘴欠欺负你。」


    萧听贺低头蹭蹭鼻尖，现在感情变化了，他怕宿泱这样下去会让自己培养出不得了的癖好。


    宿泱身后的鱼尾轻轻晃动着，「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少校？萧队？嗯……还是……」


    他上前凑近萧听贺，纯净的眸子带点笑意，在萧听贺耳边暧昧道，「老公？」


    萧听贺端着咖啡的手晃了下，手背上溅出几滴咖啡液，带了点热度，烫得他的小心脏噼里啪啦带闪电，宿泱托住了他的手腕。


    有什么碎片从alpha大脑中平滑的划过，好像留下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萧听贺莫名有种被偷窥读心的不安感，他向后退了一步，后腰却没有撞到办公桌上，而是撞在了宿泱的手心中。


    「害羞什么？」


    「谁，谁害羞啊。」


    萧听贺仰头「咕咚咕咚」喝啤酒似的把咖啡干了，「瞎扯，什么老公……你就……你就叫我萧哥就行。」


    一百二十岁又怎么了？按照鲛人的年纪换算就是条刚成年的小鱼崽子。


    他可是22岁的哥哥！


    萧听贺自我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好，你就叫我萧哥吧！」


    「好的。」宿泱弯唇，「哥哥。」


    萧听贺咬了咬口腔内侧软肉，虽说辈分一样，但哥哥跟萧哥的区别那就大了去了。


    不过还是蛮，咳，蛮好听的。


    「哥哥？」宿泱歪着脑袋看他。


    「嗯。」


    萧听贺视线飘忽，下意识端着咖啡杯喝了口，然而杯子是空的，喝了个寂寞。


    宿泱轻声笑了，太可爱了，萧听贺太可爱了。


    本着与其信息素被抑制剂吞噬浪费掉，萧听贺会空出一部分转化为安抚信息素给宿泱。


    他直觉斯兰帝国会有大事发生，想赶紧引导宿泱分化，然后向安管局提出将他送出基地的报告。


    如果报告能够顺利提交，安管局一定会检验宿泱是否对人类有攻击行为。


    虽然他知道，宿泱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人类对他的基因畏惧且好奇，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如果宿泱真的这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那他就在这破沙漠陪他一辈子好了。


    他会摘下春天的第一朵花送给宿泱。


    夏天就带宿泱去顶楼感受沙漠罕见的暴雨。


    秋天把红枫做书籤。

 第48页

    沙漠没有冬天，但他可以回绥京把雪带回来。


    区区几十年，也没什么大不了。


    萧听贺让莫旗给他找出各个年度感动斯兰帝国十大人物的颁奖节目给宿泱看，向他传输人类的真善美。


    宿泱的目光从电视机转移到萧听贺脸上，「哥哥，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你会恨我么？」


    萧听贺怔了片刻，他当然不会认为宿泱说的是以正常的方式离开。


    沉默了几秒后，他开口：「如果你有这个本事。」


    「如果我有呢？」


    萧听贺往嘴里扔了块橘子瓣，「那我会带队追捕你。」


    「你会杀了我么？」


    萧听贺认真地注视着宿泱的浅色的瞳孔，「你知道的，我枪法很准。」


    宿泱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颗子弹，我会打偏。」萧听贺沖他眨眨眼，露出两颗小虎牙，「所以你，要尽全力的逃跑。」


    宿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第二颗子弹呢？」


    说着，他拉着萧听贺的手触碰自己的眉心，轻声道，「打这里，我才会死，我的身体无法恢復这里的重伤。」


    萧听贺匆匆挣出自己的手，仿佛他手里现在就拿着枪，一不留神就会伤到宿泱那般。


    宿泱眸里含着无限温情，他揽住萧听贺肩膀，脑袋靠在上面，声音很轻：「我喜欢你，喜欢的要溢出来了，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萧听贺喉间发紧，伸出手摸了摸宿泱的脸颊，一颗粉色的珍珠掉落在他手心中。


    第40章 我希望你平安、自由


    易感隔离的第四天，萧听贺让后勤部的同事给他整了个鸳鸯锅，甚至附带了牛油麻辣和菌菇锅底，都是现炒的，香得很。


    萧听贺在雄鹰作战队小群里发了消息，让他们不用值班的都过来吃火锅，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带几样涮菜。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萧听贺正在厨房切果盘，还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是他的同事来他跟宿泱的家吃饭。


    是宿泱开的门，莫旗看到他的第一眼，脸就红成了猴屁股，来了个90度弯腰。


    掷地有声地说了句：「嫂子好！」


    宿泱挑起眉，浅眸含笑，「你好。」


    跟在后面的赵征有些侷促，当初押解宿泱来研究基地的人员有他一个。


    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伏在水笼中浑身染血的美人鱼，看向他们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件濒死的垃圾。


    宿泱站在原地不动，淡淡地看向他，赵征挠挠头跟着莫旗喊，「嫂子好。」


    「嗯，你好。」语调上扬，听起来心情很好。


    宿泱指挥着两人把带来的涮肉摆进盘子里，再把蔬菜过水，然后打扫卫生拖地抹桌子。


    两个人自打进门后腰就没直起来过，一刻不停地干活。


    宿泱坐在沙发里悠哉悠哉地看海洋世界，萧听贺端着果盘出来，「公主，吃水果了。」


    正说着话，门铃又响了，这次来的人是李绪，拎着新鲜的生蚝和黄花鱼。


    「噢哟，李副队。」萧听贺侧身请他进来，「带的都是宿泱爱吃的哈。」


    李绪这b绝对对宿泱有意思！死闷骚！墙角撬他头上来了！


    宿泱听到了李绪的声音，但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只是独属鲛人的超音波准确无误地传送进宿泱的耳膜：【殿下，请尽快行动。】


    「吵死了。」宿泱冷淡地看向李绪，出声道。


    萧听贺在心底暗爽，虽然不知道宿泱为什么这么讨厌李绪，但是讨厌的好，讨厌的妙，讨厌的哌哌叫！


    「宿泱，怎么说话呢？没礼貌。」萧听贺装模作样地批评几句。


    宿泱指尖勾住萧听贺的领口，迫使alpha俯下身，吻向他的唇角，「知道了。」


    萧听贺瞳孔地震，只顾着教这傢伙「真善美」了，忘了教他「羞耻」俩字咋写了。


    他紧急扭头看向李绪，只见李绪低垂着眉眼，拎着自己带来的海鲜去厨房处理。


    「你干嘛！」


    萧听贺低声道，「注意点影响，其他人在的时候要跟我保持距离，听见没？」


    「哦。」


    四人一鱼围坐在餐桌前，热气腾腾地涮着火锅。


    宿泱小媳妇儿似的把涮好的毛肚放到萧听贺碗里，莫旗眨眨眼，「嫂子，你真贤惠。」


    萧听贺被他这句「嫂子」呛到，刚才在厨房还以为是幻听，「瞎叫什么，什么嫂子，别瞎叫。」


    「他不是都筑……」


    莫旗在萧听贺威胁的目光中，把「筑巢」俩字吞了回去，当初他可是亲眼看见宿泱拿萧队的衣服筑巢了，这明明是亲密关系才有的行为。


    「生蚝，给我。」宿泱开口。


    李绪将处理好的生蚝双手奉上，宿泱往里面挤了点柠檬汁，对萧听贺道，「尝尝，很新鲜的，不腥。」


    萧听贺摆摆手，「我不吃生的，你吃。」


    宿泱刚想往嘴里放，忽得想起来萧听贺那时干呕的模样，又给放下了，「那我也不吃了。」


    「看我眼色干嘛？」萧听贺吃了口毛肚，「你想吃就吃呗，李副队投其所好特地带的，人家一片心意。」


    「我怕亲嘴的时候你会嫌弃我。」


    餐桌一片寂静，只剩下火锅沸腾「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这傢伙是故意的吗？不让当着外人亲，难道让当着外人面说吗？？

 第49页

    萧听贺搓搓通红的耳廓，干笑道，「大家快吃呀，都煮老了。」


    莫旗和赵征恨不得把耳朵缝上，知道太多容易被灭口呀！


    宿泱没在餐桌前待太久，火锅周围空气的温度太高了，鱼尾状态下他耐不住，很快就回监管室的鱼缸去补水了。


    等把同事送出门，萧听贺去监管室找他时，他正无聊地逗鱼玩，「走了？」


    alpha坐在监测梯上，用手抚动水面，「你不喜欢他们？人都不错的。」


    萧听贺意思是让他接触不同的人，感受人与人交往的乐趣，「大家一起吃火锅，不开心吗？」


    宿泱迅速游到他面前，趴在鱼缸边沿与他对视，「萧萧，你什么时候能明白，我只对你感兴趣，其他人是好是坏我不在乎。」


    「我……」萧听贺嘆了口气，「我希望你平安、自由。」


    宿泱喉结滑动，半晌后说，「我答应你，会重新看待人类的，好么？」


    「嗯。」萧听贺倾身啄了下他的嘴角，「真乖。」


    ————


    易感期隔离结束后，萧听贺走出宿舍楼投身入演习中，很忙。


    宿泱坐在沙发上，下巴微扬，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人。


    鱼尾划过那人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血痕，声音冷冽，带着上位者的不悦：「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


    李绪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那般，垂着眼睫表示恭顺，「属下不敢，只是提醒殿下，请勿感情用事，如今斯兰戒备重重，再不行动就晚了。」


    「女王陛下已下达新指令，务必请您在一周内完成任务。」


    宿泱沉默不言，将李绪脖颈已然恢復的伤口重新割开更深的口子，鲜红色滴落在地板上。


    「擦干净，你可以走了。」


    「是。」李绪面不改色地用衣袖将地板上的血迹擦去，起身行礼告退。


    「萧听贺不能动，听得懂吗？」宿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开口。


    李绪颔首，「是，殿下。」


    6012重归寂静，宿泱托着腮，看掌心中指甲盖大小的瞳纹提取器，想到萧听贺一直在为送他离开而努力，心脏便痛楚不已。


    「明明没有受伤，怎么这么疼呢？」


    宿泱疑惑地将手放在自己胸口处，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这就是人类说的陷入爱河么？」


    宿泱走进没有监控器的卧室，鱼尾鳞片褪去化为双腿，他将自己包裹在软被中，嗅着萧听贺的味道。


    无意间看到旁边半开的抽屉中有一个绒布盒子，宿泱好奇地打开看，里面存放着几颗颜色不同的珍珠。


    ——酒酒小贴士：关于不同的珍珠颜色代表的心情。


    黑色、淡紫色：类似于难过伤心的情绪


    白色：他在装哭


    粉色：类似心动欢喜之类的情绪


    第41章 那小子是谁


    近日绥京研究院汇集各国学者开展了关于基因问题的交流会，陆鸣州毫无悬念的收到了邀请函。


    以往他不爱参加这种学术研讨，但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回过绥京，于是便同意了邀请。


    以他的级别，这种类型的交流会自由行动即可，因此他并没有向安管局请示，但当他的航班降临至绥京机场后，却看到了方洵的秘书来接机。


    「陆主任，方局工作太忙，特地让我来接您。」秘书接过陆鸣州的公文包。


    他没有带行李箱的习惯，只拿了两件换洗衣物，其他的缺什么去买就好。


    绥京各处都有商场，很方便。


    反正他也没孩子，现在也没……家庭，存款多少对他来讲没什么意义。


    对于秘书的出现，陆鸣州没什么惊奇的。


    虽然他在千里之外的北漠，但方洵几乎对他所有的事了如指掌，只要他出现在基地公共领域，方洵甚至连他中午吃的什么饭都一清二楚。


    这个独裁的男人习惯了掌控一切，陆鸣州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只是偶尔好奇，他工作这么忙，还能腾出时间来监控他，也不嫌累。


    秘书将他送到交流会堂后就回安管局跟方洵汇报情况了，陆鸣州淡声应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研究学者，一番应酬后，比熬夜做研究都累。


    「师哥，真没想到您会同意参加，太荣幸了。」


    陆鸣州记得他，绥京研究院最年轻的研究员，前途一片光明，跟他同属一个导师。


    「小郑，好巧，老师身体怎么样？」


    「很硬朗，每次上课都会跟我们念叨您，说您是他带过最优秀的学生。」


    陆鸣州不善于应对别人的赞扬，只是道了声谢，找到贴着自己姓名的座椅就坐。


    「哎呀师哥，我在你后面。」


    陆鸣州一回头，就看到小郑大大的笑脸，「是挺巧。」


    年轻人话多，叽叽喳喳的，真情流露着对陆鸣州的佩服，一口一个「师哥是我偶像」。


    陆鸣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郑，你话好多，可以稍微闭嘴么？」


    青年瞬间搞了个大红脸，嗫嚅了声：「对不起。」


    「没事。」陆鸣州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毕竟人家是自己的小粉丝，他又补充了句，「你的论文我看过，选题不错，继续加油。」


    「师哥你看了我的论文？好的好的！我会加油的！」


    交流会足足进行了一天，由于是各个国家学者的交流探讨，因此其中还有记者提问、摄影拍照。

 第50页

    陆鸣州好不容易出现在大众视野，被记者围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恨不得整一篇独家专访出来。


    等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陆鸣州拒绝了其他人的聚餐提议，藉口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行离开。


    「师哥！一起走吧！你是要回酒店吗？」小郑跟上来。


    陆鸣州停下脚步看他，「你怎么出来了？这是难得的机会，积累些人脉也是好的。」


    小郑挠挠头，「我就想搞研究，要人脉也没什么用。」


    陆鸣州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坚守本心。」


    「师哥，我开车来的，送你回酒店吧？」


    「不用了，我回……方洵？」


    小郑顺着陆鸣州的视线看去，只见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旁边站着身穿黑色大衣的alpha。


    嘴里咬着一根烟，正在点火，微弱的火光映着他锐利的眉眼。


    「方局怎么……师哥，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陆鸣州没有回答小郑的疑问，目光隔着一段距离与方洵对视着，其实也才小半个月没见，但总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


    方洵走向他，脱下大衣披到他身上，简洁道，「你穿太少了。」


    语罢，也不看边上站着的小郑，牵起陆鸣州的手就走。


    陆鸣州回头沖小郑摆摆手，说了声「再见」。


    方洵拉开车门，摁着他的后颈将他推入副驾驶，然后绕到驾驶位开车，一脚油门走人。


    车内空调给的足，陆鸣州有些热，松了松衣领，「怎么有空亲自接我？」


    方洵咬肌微动，「那个小子是谁？」


    「啊？」陆鸣州侧目看向alpha冷峻的侧脸，忍着笑，「哪个小子？」


    方洵不说话了，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更加用力。


    于他而言，离婚证只是一张无用的纸，割断不掉他对陆鸣州的感情。


    但他忽视了没有法律保护的情况下，陆鸣州拥有了更多选择权的事实。


    陆鸣州不再逗他，虽说两人的婚姻出了一些问题，但他不想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让方洵不开心，「只是同门师弟而已，方局长，你现在看起来好兇。」


    看起来凶，做起来更凶。


    打开家门，陆鸣州还没来得及感嘆家里的布局仍旧和他去北漠之前一样，就被方洵抵在门上亲。


    陆鸣州得出空隙唿吸的时候想，方洵这辈子怕是改不掉了，话少，情绪永远体现在行动上。


    方洵坐在沙发上，扣着陆鸣州的腰，神色无常，「宿泱的腺体研究有进展吗？」


    陆鸣州隐忍地拧着眉，「他的……基因中，有一条在其他生物中……不存在……的……」


    「染色体，小贺，把他，教的……啊。」


    陆鸣州攥住方洵的手腕，嗔怒，「让不让人说话了？」


    方洵眉宇舒展，拭去beta鼻尖的薄汗，露出淡淡的笑，「一会再说。」


    ……


    陆鸣州裹着薄毯，看腰间松垮挂着长裤在厨房忙碌的alpha。


    「我不知道你们高层的布局，但是宿泱很听小贺的话，最近的身体数据表明他的情绪很平和，没有攻击倾向，长久以往的话，是可以教化的。」


    「地球不单单属于人类，我们没有权限决定其他物种的命运，现在鲛人就只剩下宿……」


    「他不是唯一一个。」方洵打断了陆鸣州的发言，将色香味俱全的小面端到餐桌上。


    「什么意思？捕捉到其他鲛人的踪迹了吗？」


    方洵把筷子递到陆鸣州手中，「不是说饿了么？」


    陆鸣州夹了一筷子面咬了一口，「近期大规模的演习和鲛人有关么？」


    方洵没点头，但也没否认。


    陆鸣州嘆了口气，毫无胃口，「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决策，但是小贺……」


    「有所经歷才会成长，如果宿泱是无辜的，帝国也不会伤害他。」


    陆鸣州点点头，「这事儿你跟小贺谈过吗？」


    「当然，他是brb化生研究基最高指挥官，我不会瞒他。」


    方洵起身拌了碟小榨菜放在餐桌上，「吃饭吧，面要坨了。」


    第42章 送给你，很贵重的


    萧听贺接到方洵的电话谈话时并无意外，近期大规模的演习和基地愈发严苛的布防，都让他直觉有大事发生。


    「小贺，作为你的兄长，我希望你万事随心，但作为你的上司，我希望能感受到你的忠诚。」


    萧听贺倚在窗台，看着窗外高悬的月，「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大哥，但是在铁板钉钉宿泱有问题之前，我仍然会为了送他回家而努力。」


    「如果他真的威胁到斯兰安危……」萧听贺喉间微涩，「我不会手软。」


    ——


    萧听贺有些睡不着，垂眸看了眼唿吸平稳的宿泱，起身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去了客厅。


    alpha倚在沙发靠背，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了他蹙起的眉和眸中的忧愁。


    指尖在触摸键上滑动，点开了命名为《0927放归大海的申请报告》的文档，抛开图片资料，里面文字足足有三万多字。


    萧听贺挺烦做这些文字类工作的，但是自打他成为宿泱的监管人后，每天都会上传宿泱的生活日志，当然了，去除了他跟宿泱咬嘴子的环节。


    君子一言，既然他开口说要送宿泱回家，就要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第51页

    能不能成功，他只能说自己尽力而为。


    至于他跟宿泱的感情问题，在自由面前，就没有那么可贵了。


    他父亲说，喜欢就去追去抢，但萧听贺觉得不太对。


    喜欢的前提应该是尊重。


    他尊重宿泱的一切权利，包括宿泱认识到其他人或者找到自己的族人因此而选择别人的权利。


    萧听贺上传完今天的日志和宿泱的身体数据后，合上了笔记本。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卧室传来响动，萧听贺侧目看去，宿泱正站在门口看他。


    「怎么醒了？」


    宿泱的视线在他腿上的电脑上停留了两秒，最后转移到萧听贺脸上，反问：「你怎么醒了？」


    「有点儿工作没做完，加个班。」萧听贺拍拍沙发，示意宿泱坐过去。


    宿泱脑袋靠在萧听贺肩膀上，罕见的沉默。


    萧听贺有自己的信仰，而他也有自己的使命，在不久之后，两人势必站到对立面。


    他很想把萧听贺带走，可他也是真的知道，萧听贺可以为了哄他示弱，但在绝对原则面前，他的嵴樑永远承载着斯兰帝国。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alpha主动走回他身边。


    萧听贺摸摸宿泱的脸，他恍惚觉得两人之间似乎竖起了一道不可摧的墙，而打破这堵墙的代价，会比他想像的还要惨烈。


    「萧听贺，我送你个礼物吧。」宿泱浅眸带了点笑意，在昏暗的环境中，温润地注视着他。


    「嗯？什么礼物？」


    宿泱指尖落在自己的鱼尾处，甲床探出尖锐的甲鞘，在萧听贺震惊的目光中深陷于一片格外皎洁玉润的鳞片下，泛着蓝色的鲜血瞬间涌出。


    「你干嘛？疯了？住手！」萧听贺急切地攥住他的手腕，试图阻止他的行为。


    但宿泱的力气大到惊人，即使在他的压制下，仍然平稳地划过那块血肉。


    宿泱微微皱起眉头，额前浮现出细密的冷汗，手下用力，一片挂着血肉的鳞片摘落在他的掌心中。


    萧听贺看着宿泱献宝般捧着自己沾染鲜血的手，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谁教你总是伤害自己的！我是不是说过！不许自残！」


    alpha手在颤抖，卸了一半的力气，打在脸上跟痒痒挠似的。


    宿泱垂下眼睫，将那片鳞片上的肉抠下来，再把血在自己身上蹭干净，小声道，「你不喜欢吗？这是我目前能送给你最重要的礼物了。」


    萧听贺叉着腰在客厅踱步，看着他银白鱼尾处缺了一块鳞片因此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眼尾激得血红，气得声音都在抖。


    「我那么疼你哄你，你给我来这套！我不喜欢！你这个疯子！谁要你这种礼物！」


    宿泱起身去卫生间把鳞片沖洗干净，再把自己身上的血擦掉。


    可这片鱼鳞对鲛人来说太重要，导致伤口没那么容易癒合。


    他想了想，给自己贴上了一块粉色创可贴，这才回到客厅。


    可是alpha已经被他气的回卧室了，很重地关上房门。


    宿泱嘆了口气，看着掌心中散发着淡粉色光芒的灵鳞，自言自语道，「在我们那，真的很贵重的。」


    萧听贺回到卧室后，对着空气来了一套组合拳，喘着粗气后仰倒在床上，想着刚才宿泱那小可怜的表情，又感到于心不忍。


    他拎着医药箱黑着脸打开卧室门走进客厅，宿泱保持着蜷缩在沙发中的动作抬头看他，泛着萤光的眸子明显更加明亮。


    萧听贺拧眉扯下那块洇出血迹的创可贴，用碘伏消了消毒，又给他撒上止血药后才重新包扎好。


    「不疼？」alpha冷脸瞪他。


    宿泱委委屈屈地点头：「疼。」


    「这不是你自找的？活该！」话虽这样说，但萧听贺手下的动作很温柔。


    「你还要吗？」宿泱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


    萧听贺看着那片宛如宝石的鱼鳞，「这是什么啊？」


    「这是唯一一片连接心脏的鳞片，送给你，你要么？」


    宿泱捏着灵鳞谨慎地放入萧听贺的掌心中，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灵鳞在鲛人族群中意味着忠诚，将它送给自己的伴侣，等同于人类用钻戒求婚。


    但灵鳞远比一人一生只能买一次的dr钻戒还要唯一，每个鲛人的灵鳞形状都不一样，世间独一无二。


    宿泱的灵鳞有些偏向于心形，但却有些不规则，就像他的人一样，他对爱情的定义懵懂又迷茫。


    他的情感是残缺的，但是萧听贺出现了，爱情便跟这个名字画上了等号。


    萧听贺攥紧了掌心中的鳞片，硌得手疼，连带上心脏也一抽一抽的难受。


    「你真是个神经病。」


    宿泱看着他认真地将灵鳞收入抽屉中，弯了弯眉眼，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我喜欢你，这句话无比真挚。」


    也许不久后萧听贺会恨不得杀了他，但宿泱想让他知道，喜欢他这件事是真实的。


    萧听贺哼笑着，「嘴甜也不好使，你今天给我睡鱼缸去！」


    宿泱认真地撒谎，「海水有盐，伤口会痛。」


    「…………」萧听贺扯扯嘴角，「你不是鱼吗？」


    「我是鲛人，会痛。」


    就算知道这傢伙说的是假话，萧听贺最终也没能狠下心将他赶走。

 第52页

    他对宿泱，总是格外包容。


    第43章 草莓软糖


    窗外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陆鸣州睁开双眼，偏头看微风吹动的纱帘和落在床脚的日光。


    床边是空的，已经没了温热，方洵应该早早离开去上班了。


    陆鸣州打了个呵欠，一年前他提出离婚，方洵没拦着，只说尊重他的意愿。


    当初还气得一晚上没睡觉来着，现在想想方洵那么干脆的答应，是因为压根没把离婚当回事儿，真是个混帐东西。


    陆鸣州轻声笑笑，拖着酸软的身体去洗漱，约好了十点钟去研究院拜访他的恩师，少不了要跟师弟师妹交流经验，不能迟到。


    陆鸣州看着洗漱台上摆放的双人牙具挑了下眉，还是情侣款呢，方局长真是有够闷骚的。


    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陆鸣州含着牙膏沫疑惑地看去，「嗯？」


    方洵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醒这么早？」


    陆鸣州低头吐了泡沫，火速漱了漱口，惊讶：「你怎么没去上班？最近不是很忙吗？」


    方洵淡声道：「今天上午没什么事，可以陪你去见孙院长。」


    「这还是我们的工作狂方局长吗？当初我的结婚纪念日可都是在安管局的办公室过的。」


    这事儿陆鸣州能念叨一辈子，别人烛光晚餐浪漫烟花，方洵倒好，让人接他去办公室陪他工作。


    方洵哑然：「…………」


    「离婚之后倒是长进了，方局下一任妻子应该会很幸福吧。」


    「越说越离谱了。」


    方洵走上前，用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水珠，「你的学生知道陆主任私下这么会耍小性子么？」


    「谁耍小性子了。」陆鸣州横他一眼，侧身想出去，被方洵勾着腰来了个带着薄荷牙膏味的吻。


    陆鸣州推着他的胸口，眼尾飞红：「好了好了，老师还在等着。」


    方洵把手从beta的睡衣中拿出来，神色平常：「嗯，去换衣服吧。」


    陆鸣州暗自腹诽，方洵从始至终都一副性冷淡的模样，脸红心跳的永远是自己。


    出门时已经是九点半，或许连陆鸣州自己都不清楚，只要有方洵在，他就下意识的依赖。


    「九点半了都！不会迟到吧？」


    方洵把刚做好的手抓饼递给他，又帮他系好安全带，「不会，二十分钟就能到。」


    二十分钟后，两人准时到达绥京研究院，门岗看到方洵后紧急联繫了院长，陆鸣州看着恩师带着十几个研究员过来迎接，尴尬极了，小声道：「你要不回安管局上班去吧。」


    「为什么？我今天上午没事。」方洵跟孙院长握了手。


    「方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视察？」


    方洵退到陆鸣州身后，虚揽了下他的腰身，「不是视察，陪陪家属。」


    说完，轻飘飘扫了一眼站在孙院长旁边的小郑。


    陆鸣州可算是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跟过来了，合着是还吃着隔夜醋呢。


    就算他说自己是陪家属闲逛，但哪个敢把他只当家属看，最后还是被陆鸣州撵回车里等着去了。


    孙院长看着方洵的背影，「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不过看样子我是白为你担心了。」


    陆鸣州笑笑，跟着他进了研究院大楼，将宿泱的腺体研究报告给他看。


    孙院长只看了一眼，便挥退了其他学生，只带着陆鸣州一人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多了条染色体？变异了？应该会出现智力低下的情况。」


    陆鸣州坐到老师对面，「他很聪明。」


    孙院长戴上自己的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研读这份报告，眉头越皱越深，「地球所有的生物dna都有共通性，这怕是会在科研界砸出一个大坑，甚至会推翻很多现有的理论，有实验样本么？」


    陆鸣州从公文包中取出宿泱的腺体液试剂递给他，「老师，他属于海洋中的鲛人族。」


    孙院长抬起头，「鲛人？」


    「嗯，他的信息素还有致幻的作用，但由于他是第一个接受研究的鲛人，因此我们没有其他的数据作比对，不知道是只有他如此，还是其他鲛人皆是这样。」


    孙院长摘下自己的老花镜，「鲛人现世，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份样本留我这，我研究研究。」


    「好，那就麻烦老师了，但还请老师保密。」


    「明白。」


    跟孙院长交流完，陆鸣州又被推进实验室跟师弟师妹讲授经验，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将近一点钟。


    期间陆鸣州给方洵发消息让他自己去吃饭，而他和研究员们一块去吃了食堂。


    本以为方洵已经回去工作了，没想到他的车还停在原位置，陆鸣州走过去一看，alpha正坐在后座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陆鸣州拉开车门，「你怎么还在这？吃饭了吗？」


    方洵合上电脑，「没呢。」


    「…………」


    陆鸣州无奈，「你都多大了方洵，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不是说不忙吗？在车里加班叫不忙？」


    方洵被他训了一通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带点笑意，「走吧，陪我去吃饭。」


    两人就近去了商场，方洵简单地解决了午餐，被陆鸣州拉着去超市购物。


    方洵看着购物车里的一盒草莓软糖，「怎么买这个？你不是不爱吃糖么？」

 第53页

    「你弟让买的，给我发了三次消息强调，一定要草莓软糖。」陆鸣州笑着摇摇头，「还是个小孩子呀。」


    ——————


    宿泱看着茶几上的软糖眨眨眼：「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吃草莓软糖吗？上次你问我喜欢曼陀罗还是草莓软糖，我说曼陀罗你还生气。」


    萧听贺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这地方太干了，我这喉咙都快冒烟了，你看我干嘛？你不喜欢吃啊？」


    宿泱撕开包装袋，捏起一个送到萧听贺口中，「你尝尝，味道好吗？」


    萧听贺不明所以地嚼着，「挺好吃的，就是不能多吃啊，容易蛀牙。」


    宿泱垂下眼睫，看着掌心中草莓形状的软糖，平静的表面下心脏早已激盪。


    萧听贺脱下外套，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脖子里挂着的灵鳞项鍊从领口中掉出来，闪烁着彩色的微光。


    「萧听贺。」


    「啊？干啥？」


    宿泱温柔道：「真想把你锁起来，只属于我一个人。」


    萧听贺「啪」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说多少次了，哥不好这口。」


    宿泱：「…………」


    撤回一道。


    第44章 萧萧，醒过来


    宿泱站在监管室的鱼缸前，伸手抚上玻璃缸面，里面的蚌壳床铺了一层柔软的海草，是萧听贺前两天刚给他弄来的。


    alpha明明嗓子眼很浅闻不了味道太重的东西，可冰箱冷藏区全是各种各样的海鲜。


    沙发里摆着宿泱很喜欢的动画片的周边娃娃，曾经冰冷的6012被萧听贺收拾的格外。


    窗台上养着很多绿植，萧听贺不太会养，死了就换，现在已经换了三拨。


    他想让宿泱即使被关着，也能感受到自然，感受到四季变化。


    宿泱一一打量着萧听贺带给他的一切，明明深处牢笼中，却让感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偏爱。


    他单膝跪在床边，握着萧听贺的手，碧眸缱绻柔和地描摹着他的脸庞。


    过了今夜，alpha就会毫不犹疑地将枪口对准他。


    宿泱微微蹙眉，心脏又酸又痛，难受极了。


    怪不得小时候总能听到族群中的长辈说，不要上岸，靠近人类，人类才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有人说，恨比爱更长久，对么？」


    宿泱将耳朵贴在萧听贺的左胸口，聆听着其中鲜活心脏跳动的声音，轻声呢喃，「这里，只可以住下我一个人。」


    「咔哒」，宿泱解下脖颈上戴了半年之久的抑制器环，随手扔到墙角，昂贵的宝石在墙角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宿泱活动了下脖子，空气中淡弱的曼陀罗信息素逐渐馥郁。


    形成一道无形的藤蔓缠绕在熟睡的alpha周身，贪婪地触及他每一寸肌肤。


    肆无忌惮地逡巡着自己的所有物，带着强制和压迫。


    山茶花在同为alpha的曼陀罗信息素下自动触发防御机制，沉默无声地与之对抗，抢夺上位权。


    「呃……」萧听贺眉头紧蹙，发出无意识的痛吟。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alpha的眉心、眼睫、鼻樑、嘴唇。


    宿泱轻轻按揉着alpha的后颈以作安抚。


    萧听贺睫毛轻颤，睁开双眼。


    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毫无焦点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攀上了他的脖颈。


    宿泱很满意他的讨好，但又贪心地想看到萧听贺更加真实生动的情绪，而不是在他的致幻中像一只提线木偶般死板。


    宿泱抚动alpha额前的碎发，温柔道：「萧萧，醒过来。」


    空灵悦耳的嗓音似乎自很远的地方传来，轻轻拨动着萧听贺茫然的神经。


    「哒。」宿泱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萧听贺勐然惊醒，视线聚焦时，他正攀着宿泱的背。


    宿泱银白色的长髮落在他胸前，笑盈盈地望他，「醒了，宝贝儿。」


    萧听贺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什么……什么情况？你分化了？」


    宿泱腰部以下不再是泛着珠光粉色的银白鱼尾，而是肌肉线条流畅的大长腿。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分化后的样子吗？」


    宿泱瞳孔化为竖纹，淡绿的眸子莹莹光泽，与其对视久了会恍然有种灵魂都被蛊惑的恐慌，让萧听贺想到了奇异故事中的海妖。


    空气中曼陀罗与山茶花对峙着充斥满整个房间，艷丽糜//乱。


    身处其中仿佛深陷一场幻梦，萧听贺震惊不已，此情此景着实无法让他感受到一丝喜悦之情。


    他好好的一个s级alpha，竟然让一条鱼给办了？！


    强烈的背叛感盈满了萧听贺的大脑，他对宿泱几乎百依百顺，这傢伙竟然敢催眠自己？！


    过往的记忆走马观花般逐渐清晰浮现，腺体的伤口、身体的不适……


    宿泱这个混帐东西都对他做了什么？！！


    「你大爷！」萧听贺咬牙骂出一句脏话。


    宿泱一时不察，被他当胸一脚踹开，眉头微蹙，碧眸肆虐斥着被拒绝的不满。


    一把抓着萧听贺的脚踝将人扯回来，「怎么了？哥哥不是很喜欢我吗？」


    萧听贺震惊于他好生养着的漂亮小鱼为什么会分化成192的alpha，分化成alpha就算了，竟然敢……


    他眼前一阵发晕，迅速掏出枕头下的手枪抵在宿泱胸口，冷声道，「滚开！」

 第54页

    宿泱垂眸看着胸口处上膛的手枪，眸中闪过一丝讽刺，他对于萧听贺离开催眠就对他百般抵抗排斥的行为异常烦躁。


    不是说喜欢他吗？为什么要拒绝他？


    他握着萧听贺的手腕，将枪抵到自己额间，调子暗哑，「我说过的，打这里，我才会死。」


    萧听贺食指勾着扳机，只要他摁下去，宿泱漂亮的脑袋会立刻炸成一朵血花。


    萧听贺手背因用力而青筋暴起，掌心出了一层汗。


    握着枪的手有些滑，食指好似被千斤重压迫，微微颤抖着，他对上宿泱幽沉的眸子，低声骂道，「疯子！」


    下一秒，手枪移位，宿泱随手扔到床边，将萧听贺的手摁压至头顶，清冷的嗓音带了丝笑意，「给你机会了呀，萧萧，你是我的，註定属于我。」


    窗外黄沙肆虐，玻璃窗被风吹得鼓动作响。


    萧听贺一直在被「我是alpha！」和「好像感觉还不错」两种情绪拉扯着。


    混沌不堪。


    偶尔与宿泱的目光对上，便会被他明目张胆的占有欲弄得心惊。


    ……


    宿泱低头亲了亲萧听贺的额头，看着在他的安抚信息素中昏睡的alpha，缓声道，「我们会再次相遇的，宝宝，到时候一起去看绥京的雪吧。」


    如果和人类没有隔着族人的血海深仇就好了，可是这样的话，他也许就碰不上萧听贺了。


    宿泱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萧听贺，强制压下想要回到他身边的冲动，关上了卧室门。


    伴随着「咔哒」的关门声，宿泱心脏再次传来刺痛。


    「殿下。」


    李绪好似闻不到宿泱身上的山茶花味道般，面不改色，「我安排了夜间作战演习，今晚基地防备减弱，东西到手后，会有人接应我们。」


    「嗯。」宿泱冷淡地点了点头，换好衣服后抬眸看向室内监控设施，眸中兽纹银光闪过。


    和李绪分开行动时，宿泱忽然开口，「李绪，你有妻子么？」


    李绪垂下眼睫，看不清情绪，「有的。」


    宿泱轻笑，「怪不得这么积极，想早点回去团聚是吧？」


    「我的妻子和孩子在三年前被人类杀害了。」


    宿泱脚下一顿。


    李绪手覆上心口行礼，「殿下，属下静候您的佳音。」


    「嗯。」


    第45章 谎言与真相


    萧听贺做了长长的梦，梦里有人在他耳边念着炽热的情话，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感受到了那语调中的悲伤和浓浓的歉意。


    他听到有人要和他一起去看绥京的雪，他心想，他要和宿泱一起去。


    申请将宿泱送回大海的报告已经提交到上级部门，寒冬来临的时候，希望能和宿泱一起感受初雪，宿泱这个土鱼包子应该会很喜欢。


    他看到了宿泱分化成了192的alpha，纵使心中暗自震惊，但是他想说，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是喜欢你的。


    自己养的鱼，还能嫌弃不成？


    梦里的场景不断变化着，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萧听贺皱着眉，睁开眼已经回归现实。


    刚刚凌晨四点，才睡下不到一个小时。


    「发生什么事了？」


    干哑的嗓音让萧听贺回忆起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混沌的意识回归，alpha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这才发现床边是空的，宿泱不在，床单换了新的，空气中还瀰漫着曼陀罗的味道。


    萧听贺低声骂了句脏话，原来做的梦不是假的，宿泱真的分化成了192的alpha，甚至信息素还比他强悍，瞬间有些破防。


    破防后便是熊熊燃烧起来的怒火，萧听贺一直认为宿泱就是一个脾气不好，吃软不吃硬的小鱼崽子，没想到竟然敢拿信息素阴他！


    这都是跟谁学的？不会是跟电视剧里那些强取豪夺的霸总学的吧？！


    怪不得不让小孩过多接触网络，这傢伙明显走偏了！


    萧听贺一边扣皮带一边喊：「宿泱！宿泱！鱼呢？！你等我抽死你！」


    没有得到回应。


    萧听贺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宿泱干了缺德事儿没脸见他。


    萧听贺穿上作战靴，刚想先去监管室看一眼宿泱，门在此刻被人剧烈敲响，「萧队！实验区遭到严重破坏，基地机密数据丢失！」


    「什么？」


    萧听贺抓起手枪大步出门，每走一步，身上的肌肉都跟被筋膜刀按压似的酸疼。


    他强忍着不适走向大厅，雄鹰作战队已经集结完毕，等着他的指示。


    萧听贺看向领队的李绪，「什么情况？」


    李绪目光在萧听贺颈侧停留片刻，「0927破坏实验区后，窃取机密数据和n解剂潜逃，正在追踪中，情况已经上报安全管理局，近区的搜查队会在十分钟内赶到。」


    「不是，谁？」萧听贺眉头拧的紧，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0927？宿泱？」


    李绪点点头。


    「怎么可能？他明明在……」


    刚刚他并没有在6012看到宿泱的影子，萧听贺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逆流，手脚冰凉，他迅速打开手机点进实时监控。


    6012空无一人，监管室的鱼缸里只有几条小丑鱼和水母欢快的游来游去。


    从来没这么欢快过……


    他看遍各个角落的监控，没有宿泱的身影。


    世界似乎在此刻失去了声音，耳膜内瞬起一阵耳鸣，萧听贺眼前一黑，脚下打了个晃，差点摔地上。

 第55页

    「萧队，您没事吗？」莫旗上前扶住他，担忧地问。


    然而萧听贺只能看到他张嘴，具体说了什么，压根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李绪那句「0927破坏实验区，窃取机密数据和n解剂后潜逃。」


    他感觉自己张开嘴说了什么，喉间尝到了一丝猩甜，被他咽下。


    所有的队员立刻整装快步走出去。


    「萧队？萧队！」莫旗急切地叫他。


    萧听贺回过神，推开莫旗的手，「我没事，立刻封锁北漠所有通往外界的路线，陆空同时进行拦截。」


    莫旗抿了下嘴，小心打量着萧听贺的情绪，「您刚才已经安排了，李副队带人去了。」


    「……是吗？」


    萧听贺掐掐眉心，「抱歉，我脑子现在好像不太清楚。」


    萧听贺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他自以为甜甜蜜蜜的初恋原来只是一个圈套。


    而他还巴巴地往里凑，甚至幻想着要拯救宿泱。


    可事实是，宿泱压根用不着他拯救，是他自作多情，是他麻痹大意才给了宿泱可乘之机。


    宿泱打从一开始出现在基地就是有目的的，怪不得，以他的战斗力和怪异的信息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捕捉到。


    萧听贺胸腔起伏的厉害，纵使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也压不住被背叛和玩弄的盛怒。


    可掺杂在愤怒之中的，是止也止不住的难过。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宿泱的示好甚至示爱原来都是在骗他吗？


    一口一个我好喜欢你，好想跟你永远在一起，都是骗人的吗？


    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心、为了得到他的信任竟然演了这么一出情深的大戏……


    扮乖求亲亲，甚至还帮他……


    这傢伙挺能卧薪尝胆啊。


    三个月，竟然被骗了三个月！


    萧听贺脸色苍白，一拳砸向旁边的白墙，在墙面留下一道凹陷的血痕，咬牙道：「混蛋，我要杀了他！」


    alpha盛怒下，腺体激发出山茶花压迫信息素的味道，苦涩间却暧昧的溢出曼陀花的馥郁。


    莫旗腺体感受到高阶压迫后的钝痛，痛苦地捂住后颈，可痛苦之外他更震惊于萧队身上的鲛人信息素味道。


    alpha是不能被标记的，但是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是不是太浓了些？


    他看着萧队赤红的双眸，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虚无，更何况研究基地的损失现在还无法计量。


    赶来实验区查看情况的陆鸣州微微一愣，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看得到萧听贺后颈的齿痕，「小贺，你怎么样？」


    「我没事。」


    萧听贺咬肌微动，点了下腕錶，屏幕上跳出一个移动的光点，努力保持沉静，对着通讯器道：「北漠西北方位，a223位置，追。」


    陆鸣州稍显惊讶，「你在他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萧听贺没回答，脸色臭得要命，这枚镶嵌在这山茶花宝石里的定位器起初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宿泱，谁能想这傢伙给了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这个鱼崽子，别让他逮到，不然非扒了他的鱼鳞切片儿涮火锅吃！


    第46章 疯子


    北漠西北方位，坐标a223高空之上，一架战斗用直升机在原地盘旋着控飞。


    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副驾驶的位置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武装服的男人，银白长发被他随意撩到耳后，长相清冷俊美得不可方物。


    左耳耳廓却戴着一枚俏皮可爱的白色贝壳耳骨钉，颇有些反差萌的意味。


    「殿下，我们不撤退么？」


    宿泱环着胳膊看中控大屏上的画面，淡声道：「我要等人。」


    下属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殿下，如果我们再不离开，他们的大部队就要追上来了。」


    宿泱不耐烦地皱了下眉，侧目看他，「你话很多。」


    下属被他冷冰冰的视线唬住，闭麦禁言，他实在摸不透自家殿下阴晴不定的心理活动，纵使百般不满，也只能从命。


    宿泱在高空之上俯视着脚下的茫茫沙漠，面上看不出波动的情绪。


    他都没有伤害研究基地的任何一个人，已经很乖了不是么？


    可惜萧听贺大概不会再夸奖他了。


    宿泱看着掌心中的山茶花发绳，其实他在刚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里面的定位器的存在。


    但他并不在乎，这是萧听贺送他的礼物，并且还是山茶花的造型，他很喜欢，这就足够了。


    至于萧听贺的动机是为了保护他还是监视他，都无所谓，不重要。


    而且有这么个东西还不错，他的alpha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找他了。


    还能再见一面，赚到了。


    宿泱目露愉悦，托着腮看远方，思考着一会儿相见的时候，萧听贺会不会杀了他。


    唉，萧萧一定很生气吧，如果杀了他能泄恨，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萧萧高兴就成。


    但是……如果他死了，以后萧萧会不会和别人相爱结婚？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宿泱淡色的眸便盛满了狠戾与杀意。


    不行啊，无论是死是活，萧听贺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宿泱想起昨夜，嘴角勾勒出弧度，他已经在alpha身上打下标记了。


    喜欢omega又能怎么样呢？萧听贺不会有机会再拥有自己的omega了，除非对方可以忍受他的信息素中掺杂着曼陀罗的味道。

 第56页

    鲛人由于按照第一性别划分性别，因此他们没有腺体标记这一说。


    不过他们可以将自己的信息素印刻在收下灵鳞的一方的信息素中，虽然不如人类那般会导致对方对异性的信息素感到排斥，但也明晃晃地亮明了此人已经有了爱人。


    鲛人的占有欲实在太强，他们巴不得在伴侣身上打下各种属于自己的烙印。


    在萧听贺愿意收下灵鳞的那一刻，就註定命运会和他紧紧缠绕在一起。


    ——————


    灰蓝色的天际蔓延出橘红色，第一缕曙光洒向大地。


    萧听贺头痛欲裂，这一夜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本来就没休息好，现在大脑像生锈的轮轴，转不动。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将脸埋在掌心中搓了搓，脖子上挂着的灵鳞从领口滑出来。


    萧听贺一把拽下来，扔在地上恶狠狠踩了两脚，最后又捡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他自认自己不是恋爱脑，足够理智，没想到还是栽了，真是快气炸了。


    当他乘着飞机向錶盘上显示的方位追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小红点停留在某一位置上不动了。萧听贺低声骂了句脏话。


    也是，凭藉宿泱的超高智商，没有发现里面的追踪器才值得惊讶。


    萧听贺有种被人遛狗似的耍着玩的懊恼。


    「萧队，发现目标人物。」


    「什么？」


    萧听贺抬眸看去，只见不远处天际有一架超音速机正在原地盘旋着控飞。


    一侧的机舱门开着，宿泱手握着把手站在舱外，黑色武装服衬得他个高腿长，一头银白长发在空中飞扬，朝阳在他身后缓缓升起。


    萧听贺视线落在他的腿上，这是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画面，没想到真看到了，竟然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在干什么？束手就擒吗？」莫旗一脸的莫名其妙，看向萧听贺，「队长？」


    「这个自负的疯子。」


    萧听贺推开舱门，抓着扶手，半身立于舱外，定定地看着宿泱的模样，明明还是那么漂亮，却让他感到陌生和心寒。


    曾经所有的疑点在此刻连接成线，宿泱怕是早就分化成alpha了。


    鲛人分化的契机是求偶，也就是说，宿泱也许……已经有了伴侣。


    萧听贺气得心脏疼，恨不得抽自己大耳瓜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想这些。


    缺眠和愤怒导致他双眼爬满了红血丝，一片血红。


    宿泱看着他的模样，嘴唇蠕动，勾勒出淡淡的笑意，扯下发绳晃了晃。


    萧听贺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砰」，子弹准确地击碎了发绳上镶嵌着的山茶花。


    他的真心也被这一枪击碎了。


    宿泱垂眸看着指尖发绳的残骸，露出不舍的神情，略带哀怨地看了眼萧听贺，声音苦涩：「萧萧，好狠的心呀，这不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


    「定你爹的情！」


    萧听贺低声骂了句，单手扛起狙击步枪上了膛。


    宿泱不躲不避地迎着萧听贺的枪口。


    下一秒，子弹擦着宿泱的髮丝而过，一缕银白色长髮随之掉落被风吹散与黄沙融为一体。


    ——「你知道的，我枪法很准。」


    ——「第一颗子弹，我会打偏。」


    ——「所以你，要尽全力的逃跑。」


    萧听贺喉间发紧，他看着仍旧站在那里的宿泱，端着枪的手小幅度地抖了下。


    在死亡随时到来的时刻，宿泱却甜甜地沖他展颜露出笑容。


    放在两个小时前，萧听贺仍旧会为他的笑容动心。


    可现在，宿泱是损坏斯兰帝国利益的敌人，萧听贺端稳了枪。


    宿泱碧色的瞳孔是温顺的圆，毫无攻击情绪，甚至还朝alpha伸出了手臂。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数据早就传送到母亲那边，如果萧听贺要他的命，想要就给了。


    两架飞机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萧听贺这边快，宿泱那边也快，反之亦然。


    萧听贺在瞄准镜中看到宿泱的嘴巴一张一合：「要杀我么？哥哥。」


    红点瞄准了宿泱的眉心。


    「砰——」


    太阳跃然于地平线之上，漫天的朝霞染红天际。


    第47章 我难受


    朝阳初升。


    宿泱胸口炸开了一朵血花，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大片衣襟，将黑色上衣的颜色染得更深。


    苍白如纸的脸颊溅上了血，连银白色的发尾都染上了红。


    在冬日清冷的日光下，宿泱额前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闷声笑了。


    声音无力却透着愉悦，带着势在必得的执着：「萧听贺，你喜欢我。」


    萧听贺的肩膀被狙击枪的后坐力震得发麻，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


    十倍感知神经，应该是极痛的。


    曾经稍微破层皮儿都让他心疼的不得了的小公主，现在被他一枪贯穿了胸口。


    萧听贺鼻子发堵，眼眶又酸又涨，他努力睁大眼睛不想自己太过可笑，可盈聚的越来越多的眼泪最终还是湿了脸颊。


    他在瞄准镜里看到宿泱笑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纯良无害的脸沾着凝固的血痕，宛如地狱中妖艷的彼岸花，心中一悸。


    宿泱的髮丝在风中飘扬，脆弱地好似易折的玫瑰。


    萧听贺看着他倒下去，被他的同伴拉回舱内，舱门处染了大片的血，泛着蓝色的红，这傢伙连血都这么漂亮。

 第57页

    宿泱倒下去时仍旧直勾勾地看着他，深情地仿佛萧听贺所遭受的只是一场梦。


    梦醒过来，宿泱仍旧会乖乖地待在宿舍等他回去。


    草莓软糖还没吃完，冰箱里还放着宿泱最喜欢的生蚝。


    可痛苦和难过随着血液在心脏的挤压下流遍全身，萧听贺半身置于舱外，迎着风，迷了眼睛。


    失恋都这样难受吗，怎么比挨枪子都疼？


    萧听贺自嘲地笑笑，他这算哪门子失恋，不过是被人当做小丑一样利用玩弄，用完就丢罢了。


    萧听贺抹了把脸，返回舱内，压制住声音的颤抖，摁着通讯器下令道：「拦截他们。」


    三架战机迅速包抄向前，双方同时架起机载炮弹，将天空炸出烈焰红光。


    「靠！他们是什么类型的飞行器啊！怎么这么快！」莫旗看着天边愈来愈远的直升机，气得骂娘。


    萧听贺再次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斯兰帝国生物奇幻志：鲛人，远超于人类的高级文明。


    仔细想想，那本科普杂志，好像是他不小心跟着档案员误入到fns安全管理局档案室看到的。


    萧听贺陷入了深深的懊恼，是他太大意太相信宿泱了。


    明明大哥提醒过他那么多次，他却自负地以为自己可以教化宿泱，是他的失职导致基地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


    萧听贺双手插入髮丝间，双眸赤红一片。


    「萧队，您没事吧？」莫旗看着他颓废的模样，担忧地问。


    萧听贺长唿一口气，抓起机舱内的联络器，努力保持头脑清晰：「这里是brb化生研究基地，一架窃取机密数据的不明直升机朝着西北方向逃窜，速速拦截。」


    「收到。」


    萧听贺挂断请求支援的通讯后，又拨到了基地内部频道，「封锁基地，所有人在自己岗位上不许离开。」


    萧听贺脸色很差劲儿，尽可能地保持指挥官的冷静，「莫旗，回基地。」


    这事儿绝不是宿泱一个人能做成的，一直关押，却能在短时间内准确无误地找到机密保险室。


    如果没有内应，他就把北漠的沙子全吃了！


    萧听贺环着胳膊倚在靠背上，闭上眼睛把宿泱从大脑中抛出去，仔仔细细地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復盘。


    在飞机即将到达基地停机坪时，萧听贺睁开了眼睛，点开通讯机，吼道：「赵征，李绪呢！把李绪给我铐了！！！」


    赵征心中一惊，环顾四周，「萧队，副队说要支援你，刚刚离开了基地。」


    萧听贺额角青筋直跳，连带着太阳穴突突的疼，骂道：「草他爹的混蛋！不惜一切代价！给我追回来！！」


    赵征：「是！」


    萧听贺烦躁地扯扯头髮，怪不得呢，怪不得李绪对宿泱这么殷勤，他竟然会以为李绪喜欢宿泱！


    靠靠靠！你完了萧听贺！你是个棒槌！你是个大棒槌！！


    跟着他一块下了飞机的莫旗看着一向乐呵的指挥官如此暴躁的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抓李副队？什么意思啊？李副队是叛徒么？


    萧听贺幽幽地看向莫旗，本来俊帅的脸在此刻气得有些扭曲，「莫旗，你说我是不是蠢货？」


    莫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不不不，萧队，你别这样想。」


    萧听贺胸口急剧起伏着，将头髮往脑后捋了把，对着面前的瓷砖墙又是一拳。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瓷砖碎了好几道裂纹，细小的砖渣将他的手背扎得血肉模煳。


    陆鸣州匆匆赶过来，斥责道：「萧听贺！你干什么呢！」


    萧听贺扭头看他，眼眶红了一圈，「嫂子……」


    陆鸣州看着地板上滴落的血，又心疼又生气，直接给了萧听贺一脚，「你看你这点出息！」


    莫旗眼睛瞪的像铜铃，老天爷，他们温温柔柔的陆主任还会揍人呢？？


    他想走又不敢走，这种情况下，他应该跟在萧听贺身边听指挥官的命令。


    萧听贺挨了一脚，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抬起来，怕被下属看见。


    陆鸣州看向莫旗，莫旗赶紧转身背对着他俩。


    陆鸣州这才拿出手帕给萧听贺擦眼泪，「伤害自己，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吗？是一个指挥官解决问题的方式吗？」


    萧听贺的泪珠越掉越多，「是我大意了，是我被美色蒙蔽了双眼，都是我的错，是我给基地带来了损失，我给大哥和父亲丢人了。」


    「这不是你的错，每个人都有疏忽的时候，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难受呀！」萧听贺拿过陆鸣州的手帕，蒙在脸上捂了捂。


    他不敢说，他现在难受也有对宿泱开枪的成分，他想弄死这个傢伙，又怕真的把他弄死。


    两种相反的情绪杂糅在一起，纠结得他脑子要炸开了。


    陆鸣州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男子汉大丈夫，不仅要能承担责任，还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你是最高指挥官，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


    萧听贺用他的手帕擤了鼻子，还给他，深吸一口气，「莫旗，我们走。」


    死死捂住耳朵的莫旗没听见。


    萧听贺踹了他的屁股，「干啥呢你？走了。」


    「啊？啊！是！」


    莫旗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萧队眼睛好红啊，他看见萧队哭了，会不会改天被扔到格斗场揍啊？

 第58页

    陆鸣州捏着沾满萧听贺鼻涕眼泪的手帕：「…………」


    第48章 难分对错


    李绪在北煌渔村被抓获，他本人似乎也没有继续逃窜的念头，甚至反而像是在等着他们过去。


    萧听贺赶到的时候，李绪正赤脚踩在沙滩上，任由白色的浪花一下下打湿他的裤脚。


    「李副队不怕得老寒腿吗？」萧听贺拿着手铐走过去，李绪沖他笑笑，伸出手腕，「萧队长来得慢了点儿。」


    「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萧听贺给他戴上手铐，眉头紧皱，虽然他之前误以为李绪喜欢宿泱，有点烦他，但对李绪的工作能力非常认可。


    「国家和人民？我的族群中有一半死在了那个狂风骤雨的深夜，哦，死在你所谓的人民手中。」


    萧听贺喉间发紧，震惊地低头看他的腿，「什么？你是鲛人？」


    李绪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似的，向上扯了扯裤腿，给他看脚踝上深深的疤痕，「为了今天，切断了，我回不了家了。」


    「为什么不逃去别的地方？」


    李绪面上覆上哀伤，「能去哪呢？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死了，我没有归处。」


    萧听贺眼眶涩痛，半晌才开口，「抱歉。」


    李绪能感知到萧听贺的愧疚和歉意，人类这个群体中确实是有好人的，比如陆鸣州，再比如萧听贺。


    在人类社会生活三年，他拥有了很多不曾有过的情绪认知，偶尔也会觉得不该把对少数人的恶意发散至整个人类群体。


    可他的族人何其无辜，当蓝色的血液融于深海，谁又听到了他们的哀鸣。


    李绪看向站在萧听贺身后的赵征，「我如今已经完成任务，你为我挡过一颗子弹，那颗子弹本该射中我的心脏，这份恩情今日还给你，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钢铁汉子红了眼眶，赵征动了下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立场不同，是做不了兄弟的。


    他们是斯兰的防线，保护的永远是人类的利益。


    萧听贺喉间发紧，挥挥手让人把李绪押走，他站在沙滩上，看着无边无际的海洋，这里应该是孕育无数生命的摇篮。


    他无法为自己贪婪的同胞开脱，人类经过自己的努力可以飞上天，可以下深海，但这些能力绝不是用来滥杀其他生物的武器。


    因果报应，萧听贺无言以对，只剩下沉默。


    即将登上直升机的李绪忽然回头看向萧听贺，「萧队。」


    「什么？」萧听贺对上他的视线。


    李绪说：「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萧听贺笑笑，「那不如你告诉我，宿泱在哪儿？」


    李绪也笑了：「我不会背叛自己的族群，就像你们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话音刚落，他忽然用手铐中间那段链条锁走了赵征手中的枪，萧听贺瞬间反应拿出腰间的手枪上膛对准他，但李绪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抵住了自己的颈部。


    「萧队，我要回家了，你们可以取我的血液我的组织，但我麻烦你，把我骨灰送回大海。」


    「李绪！你别冲动！」萧听贺快步冲过去夺他的枪。


    「砰——」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萧听贺脸上，他定在原地，看着李绪倒下去，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沙滩，慢慢变成泛着蓝色的红。


    而他的双腿生出鱼鳞，幻化成一条没有尾摆的残尾，是蓝色的，虽然失去了光泽，但仍旧好看。


    风卷着浪花拍向海岸，撞在岩石上发出「哗啦」的重响，不知是否是对子民的哀悼。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萧听贺看着倒在地上的李绪，心底升起一丝茫然。


    萧听贺听到有队员在哭，他动了唇，「赵征，把李……副队带去火化吧，送他回家。」


    赵征抹了把脸，面带惊讶，「萧队，不送检法医……吗？」


    萧听贺蹲下身，用手盖上李绪的眼睛，「以他的谨慎，身上不会有任何有利于我们的痕迹，送他回家吧，责任我担。」


    莫旗说，「萧队，我们一起承担！」


    「你是高级指挥官还是我是？用得着你？赵征，这事儿交给你了。」


    赵征沖他行了军礼，如果说曾经只是佩服，现在就是敬仰。


    萧听贺站在沙滩上站了很久，无法用言语描述他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滋味。


    就像他嫂子曾经说过的，有些事很难掰扯出完美的是非对错，只能看自己站在哪一个立场。


    alpha转了转手中的枪，他私心非常同情李绪的遭遇，但是如果刚刚李绪把枪口对准了其他人，那么他的子弹一定会射穿李绪的眉心。


    「唉——」萧听贺深深嘆了一口气，想起宿泱染着鲜血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萧听贺掏出口袋中那枚反射着微光的灵鳞。


    宿泱在送给他的时候说：「我喜欢你，这句话无比真挚。」


    信还是不信在此刻似乎失去了意义，但萧听贺还是想着，也许这话是有那么一点真心在的。


    他再次返回基地已经是深夜，追捕任务由fns安管局搜查科全权负责，并被告知此次窃密事件他作为指挥官要负主责，整个雄鹰作战队明日都要返回绥京接受调查。


    萧听贺推开宿舍门进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沉默着去卫生间洗了脸，在冷水中泡了一会才有所好转。

 第59页

    失恋的感觉，真是有够难受的。


    萧听贺本来想用冷水洗个澡，但是凉水刚落到他身上，他就赶紧调成了温水。


    alpha手撑着瓷砖墙笑笑，果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伤感mv中的男主角。


    后颈传来微弱的刺痛，萧听贺这才发现宿泱那个混帐竟然咬了他的腺体！


    牙印交错，结了痂，萧听贺不小心抠掉一块，狭小的浴室散发出淡淡的曼陀罗的香气。


    「…………」


    不是吧？alpha不能标记吧？


    临时标记？有科学依据吗？？？应该过几天就没了吧？


    「这个混帐东西！早知道那一枪就不该打偏！」


    萧听贺倒了满手的沐浴露往自己身上招唿，一边抹一边骂。


    沖完澡后实在睡不着，又熘达到陆鸣州的办公室，里面亮着灯，应该在加班，他敲了敲门。


    「请进。」


    萧听贺推门进去，「嫂子，这么晚还加班呢？」


    陆鸣州看着他熬红的眼睛，「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眼睛红的，别太苛责自己。」


    「这是我的失职，严重失职。」萧听贺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嫂子，除了n解剂外，基地还丢了什么数据？」


    陆鸣州拉开抽屉，取出未拆封的眼药水抛给萧听贺，扶了下眼镜，「克隆体样本数据。」


    第49章 定情信物？


    萧听贺拆眼药水包装的手一顿，混沌的脑子精神了些：「克隆？这是什么？」


    「你还小，没有亲身经歷过战争，所以不清楚，由于战争不断，斯兰帝国人口消耗严重，高层下令让基地研制克隆体代替人类作战，为他们重新编辑基因链，以获得爆发性的战斗力。」


    「然而技术不成熟，这些克隆体存在基因缺陷，存活率极低，寿命仅有三五年，由于违背人伦和自然界法则，项目被紧急叫停。」


    「克隆体？」萧听贺皱眉，「和人有什么区别？」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他们拥有人的思想和意识，但被创造出来只是为了战争和死亡，还要承受基因缺陷带来的一系列疾病，最后被冠上『异种』的标籤。」


    陆鸣州喉间有些哽涩，「那年我和我的老师销毁了上百个异种，我还记得有个基因致盲的男孩死在我怀里，问我，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经歷这些。」


    「我除了跟他道歉之外，无话可说，但他却说，哥哥，你是个好人。」


    陆鸣州摘下眼镜，将脸埋入掌心中：「小贺，我也想知道，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人类不是地球的主宰者。」


    萧听贺眼圈更加红了，他没有经歷过，无法切实地理解异种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但他想起了李绪平静的质问：「我的妻子和孩子有什么错？凭什么被你们高高在上的打上商品的标籤。」


    陆鸣州缓缓唿出一口气，摘下蒙上一层水雾的眼镜，「这批数据必须追回来，一旦暴露于公众视野，势必会引起恐慌和躁动，而这仅仅是最轻的代价，如果被加以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贺，世界上没有的绝对的和平，战争永远存在，以我们知道或不知道的形式。」


    萧听贺皱眉：「这也太……」


    「当一个民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就没有善良可讲了。」


    萧听贺沉默。


    陆鸣州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个项目已经停用了，如今的斯兰实力强大，不会走到最后一步。」


    「那你们研究n解剂……」萧听贺抿了下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不是说过么，科学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看刀柄掌握在谁手中，n一旦进入临床试验，对很多腺体先天性疾病治癒有奇效，好好利用，可以救命。」


    走出陆鸣州办公室后，萧听贺站在走廊愣了好一会儿神。


    他去训练室打了会儿拳，彻底把精力耗尽后才返回宿舍，甩掉鞋往床上一趴，连衣服都没劲儿换。


    床头柜的抽屉半开，萧听贺拉开后发现他装小珍珠的木盒里塞着一个纸条。


    ——对不起。


    萧听贺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钻进被子里蒙上头，枕头洇出一小片水痕。


    疲惫不堪的大脑终于得到了休息，静谧的房间响起轻微的鼾声。


    ——————


    绥京市，南郊一处庄园。


    面色苍白的青年躺在床上，上半身缠满了纱布，渗出淡淡的血色。


    清冷俊美的脸颊戴着氧气罩，双眸紧闭。


    右手挂着点滴，旁边仪器记录实时记录着他的身体数据。


    立于旁边衣着华丽的女人注视着不断波动的心电图，「他身体怎么样了？」


    她的语气和情绪是那样平静，仿佛躺着的不是她的儿子。


    「虽然失血过多，但好在没有威胁到生命，那颗子弹如果再偏一分，殿下恐怕就……」


    「好了，我不需要假设。」宿昭抬手制止了医生下面的话，「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宿昭坐在床边，用沾了水的棉签点了点宿泱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到旁边托盘里那颗染血的弹头上，眸中闪过冷冽之意。


    凌晨两点，宿泱从麻醉中醒来，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缓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绥京。

 第60页

    鲛人的身体恢復能力虽快，但毕竟是重伤，身体虚弱再所难免，连唿吸都要要氧气机辅助完成。


    宿泱覆上心口处的纱布，指尖用力摁压，潮湿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指。


    宿泱搓搓指腹，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们家萧萧果然还是捨不得杀他。


    男佣听到响动推门查看，「殿下，您醒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跟着医生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母亲，但宿泱无甚久别重逢的情绪，他们母子之间也仅仅是有道血缘羁绊罢了。


    医生为宿泱进行了全面检查，各项结果都算稳定，「殿下，如果痛得厉害，可以打上一针麻醉。」


    宿泱说：「不用。」


    宿昭冷声开口，带着上位者的压迫：「你是该用疼痛清醒清醒，你的灵鳞呢？为什么要在北漠停留那么长时间，宿浔，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宿泱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银白长睫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下。


    和萧听贺相处的时光实在太愉悦平和，几乎都让他忘了自己需要承载谁的灵魂。


    「就算我回答了，母亲也会自己去查不是么？我困了，麻烦您出去。」


    宿昭拧起眉，眼前的儿子模样并无变化，但却让她感受到有些陌生，「你说什么？」


    宿泱抬眸看她，漠然道，「我说，请您出去。」


    宿昭视线在他渗血的纱布上停留片刻后，没再多言，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别忘了你的身份，好好休息吧。」


    说完，拉开门大步离去。


    空旷的房间陷入静寂，只剩下旁边冰冷的机器音滴答作响。


    宿泱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无比想念和萧听贺挤在一米五的小床相拥而眠的夜晚。


    他强忍着疼痛坐起身，将托盘里那枚染血的弹头拿起来在床单上擦了擦，嘴角弯起温柔弧度。


    擦着心脏穿过去，多好的定情信物。


    虽然有点疼，但这是萧萧送的，忍忍就好了。


    宿泱把守在外面的男佣叫进来后将子弹头递给他，「找最好的设计师做成项鍊，刻上x。」


    男佣恭敬地接过来，「是，殿下。」


    第50章 小刀欻欻扎心口


    萧听贺被带回安管局调查了一个月，与被监管者产生感情并在没有完全调查的情况下将敌方卧底火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如果不是方敬拉下脸面找了曾经的部下，恐怕他就要被送上军事法庭了。


    最后扣了一年的工资，不仅停职还喜提反省室一月游，然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新年都是在「小黑屋」里过的，那叫一个凄悽惨惨戚戚。


    萧听贺在这一个月里，满脑子都是宿泱，想他们曾经度过的甜蜜时光，想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月后方敬和萧曈去接他，看着昔日阳光开朗的儿子变得鬍子拉碴、满脸颓废的样子，又气又心疼。


    「嗯？你们怎么都来了？不嫌我丢人啊？」


    萧听贺对着太阳眯了眯眼睛，「好冷啊，绥京是不是早就下过雪了？」


    方敬一脸没眼看，「你也知道丢人啊，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


    萧曈横他一眼。


    方敬改口，「也算体验生活了，人生嘛，多加尝试，走了流浪汉，回家赶紧把你这鬍子给我颳了。」


    两人直接把他带回了别墅，这个熊样子，不在眼前看着心里不放心。


    不过萧听贺倒是没他们想的那么郁郁寡欢，到家后先跟咪咪玩了会儿，然后自觉地洗澡换衣服，出来吃饭的时候又是一个帅小伙，就是瘦了点儿。


    萧曈给他碗里不停地夹菜，「多吃点，再难过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爸爸，我真没事儿。」萧听贺往嘴里扒了好几口米饭。


    反省室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没滋没味嘴里能淡出鸟，他瘦完全是饿的。


    吃饭吃到一半，萧听贺的手机响起，拿过来一看是裴执的电话。


    「喂，婷婷！听说你出狱了啊哈哈哈哈，哥今天休假，一块过来喝点小酒？」


    萧听贺抬眸看了眼萧曈，没办法，无论长多大，只要在家，辣条都得偷偷摸摸的吃。


    萧曈发话，「去吧，别喝太多。」


    萧听贺这才捂着手机道：「行，还是上次那个jayus酒吧？」


    「对，我在那存了好几瓶酒呢，晚上见。」


    「嗯，晚上见。」


    萧听贺努力干饭，余光察觉到两道慈爱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每当他多吃一口肉，便能感受到浓浓的欣慰。


    「…………爹地，爸爸，你俩老看我干什么？都过去俩月了，我跟宿泱也就认识三个多月，我真没事儿。」


    萧听贺沖他俩露出大大的笑脸，嘴角沾的米饭粒掉到地上，咪咪「嗖」得过来舔了去，在他脚边狂摇尾巴。


    「成，儿子，没事儿就行。」方敬拍拍萧听贺的肩膀，「失个小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嗯。」萧听贺点点头，给咪咪夹了块大鸡腿，咪咪尾巴彻底摇成螺旋桨。


    萧听贺把碗里的米饭扒干净，「我吃饱了，上楼睡会觉，晚上出去找裴执玩儿。」


    「去吧，哎！别酒后乱性啊！男德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方敬笑眯眯地看萧曈，「对吧老婆？」

 第61页

    萧听贺脚下一顿，脑海里涌起那晚疯狂的记忆。


    晃晃脑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装作浑不在意道：「我真服了，我是你俩秀恩爱的工具吗？」


    只听他亲爹说：「你是我俩秀恩爱的产物。」


    萧听贺：「………………」放过刚失恋的孩子吧！本来不想死的，现在不想活了。


    房间里的被子晒过，带着太阳的味道，萧听贺把自己埋进去，从兜里摸出那枚灵鳞项鍊，宿泱应该还活着吧？


    当时开枪的时候在想什么呢？萧听贺此刻已经无法准确復盘。


    他的枪法很准，但他打偏了。


    即使没有打穿心脏，以宿泱的十倍感知神经，应该会很痛吧？会不会掉小珍珠？


    萧听贺曲起一条胳膊枕到脑后，搓了搓那片不规则的有些像心形的鳞片，骂了句，「活该，疼死你！」


    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吗？


    下次再见面是不是就真的生死相对了……


    萧听贺嘆了口气，把灵鳞项鍊塞到枕头下，趴着闭上了眼睛。


    他又做梦了，梦里的内容在这两个月里不断重复，前面还是宿泱沖他撒娇的小脸，后面就全身都是血哭着对他说好疼。


    萧听贺勐然睁开眼，拿起手机看了看，才睡了二十分钟。


    他再也没能睡着，心脏拧巴地难受，干脆起来倒了杯水喝，玩了几局俄罗斯方块。


    终于熬到和裴执见面的时间，萧听贺还特意打扮了打扮，人在狼狈的时候就会想通过表面的光鲜亮丽证明自己很好。


    「哎哟这帅哥，你这回绥京了，白毛小男友怎么办？」


    宿泱属于机密人物，唯恐引起民众恐惧，对他的追捕都是暗地进行，所以裴执只知道萧听贺因为工作失职被停职，并不知道具体哪里失职。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听贺闷了一口酒，「分了。」


    「啊？这哥们儿人品忒差了点吧，你这刚停职就分手啊？他不知道你爸你哥是谁吗？」


    「你怎么这么多话呢？」萧听贺满脸不耐烦，「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分手了，别问。」


    「行吧行吧。单身好，单身选择多呀。」


    刚说着话呢，旁边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omega，含羞带怯地看着萧听贺，「你好，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


    裴执坐在旁边看热闹。


    萧听贺说：「不好意思，没带手机。」


    成年人的婉拒总是很明显，omega面带可惜的离去，跟陪同的朋友窃窃私语，「果然帅哥的微信不是想要就能要到的。」


    「长得挺好看的呀。」裴执给他倒酒，「转移失恋最好的方式就是进行下一段恋情，天涯何处无芳草。」


    萧听贺闷声道，「都没宿泱好看。」


    「…………你这就过分了，那他那……」


    裴执无话可说，那确实，整个斯兰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跟他白毛小男友一样好看的人。


    说是借醉消愁，但萧听贺知道自己的量是多少，在彻底醉倒之前放下了酒杯。


    裴执看他晕乎乎的，欠嗖地问，「婷婷，你跟兄弟说实话，你是不是gay啊？那个小白毛是alpha吧？」


    「人家有名字，什么小白毛。」


    萧听贺更烦了，裴执误打误撞又扎他小心脏一刀。


    「你真够烦人的！糟心玩意儿，我回家了。」


    「…………不是你……」


    裴执起来送他，探头道：「你怎么这么娇了？说都不让说，你不会是……下面的吧？」


    萧听贺拳头硬了：「…………」


    第51章 白鲸医药集团


    再好的脾气也顶不住三番五次往人心口上戳，萧听贺扭头沖裴执浅浅一笑，拉过他的胳膊利索地来了个背摔。


    周围人吓了一跳，四散开来，在嘈杂的环境中悄声议论着。


    裴执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头都不回直接摇摇晃晃走人的萧听贺，呲牙咧嘴地揉着背，「靠，什么狗脾气，真是下面的？这小白毛还挺能耐。」


    裴执咧嘴笑笑，挤开看热闹的人群赶紧跟上去。


    毕竟他这兄弟自小就顺风顺水，基本没受到过什么挫折，这次事业爱情双冲击，裴执还真有点怕他想不开。


    裴执快步走出酒吧，还以为撵不上了，一扭头发现萧听贺站在路灯下四十五度角仰着头。


    「……」裴执凑过去，「你干嘛呢？凹下颌角呢？」


    「下雪了。」


    萧听贺摊开掌心，细小的跟头皮屑似的雪花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打着旋儿落到他掌心中，不到一秒就化了。


    裴执不明所以，「嗯，下雪了，今年绥京雪还挺多的，怎么啦？」


    话音刚落，裴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听贺泪珠子断线似的往下掉，惊慌失措。


    「不是你咋了？下雪能触发技能是怎么着？大老爷们儿你哭啥？别吓我啊……」


    他俩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萧听贺哭过，有一次执行任务被歹徒砍伤，胳膊都见骨了，也没见萧听贺流眼泪。


    裴执吓够呛，「萧哥你咋了？到底咋了呀？跟兄弟说说。」


    萧听贺低头用手背揉揉眼睛，带着哭腔，「我说过要带他看绥京的雪来着，现在下雪了，他人呢……」


    原来是铁汉柔情，英雄难过美人关。


    裴执眨眨眼，默默把手机拿出来对准alpha的脸，「梨花带雨呀，嘬嘬嘬……看镜头看镜头哈哈哈。」

 第62页

    他以为萧听贺会揍他，立马往后撤了一大步，没想到萧听贺只是背过身自己用袖子擦眼泪。


    裴执的笑声戛然而止，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揽着萧听贺的肩膀拍拍。


    「初恋嘛，难免会受点伤的，熬过来就好了，你这还是正常分手，你看我，头顶青青大草原都能建个羊村了，现在不也好好的？」


    「想开点儿兄弟，我初恋都二胎了，还邀请我吃满月酒呢。」裴执说着说着，越说越心酸。


    当年是真心喜欢过，但年少太自我，不知退让和包容，总是伴随着争吵和对方的眼泪。


    长大之后老道了许多，利弊总是反覆衡量，再也找不回当初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心情。


    裴执抱着萧听贺拍拍，「想开点吧兄弟，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雪花越下越大，路边停靠的劳斯莱斯后座车窗半开，里面坐着的男人看着路灯下相拥的两人，眸光冷冽，甲鞘深陷掌心溢出血色。


    他将手伸出车窗，雪花扑簌簌落下，融于他掌心的鲜红中。


    「萧萧，下雪了。」


    ————


    萧听贺喝成这个样儿，裴执既不敢联繫方敬和萧曈，也不敢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家，最后干脆打车带回了自己家。


    裴执酒量好，一点儿没醉，回家后先给萧少爷做了解酒汤。


    欠嗖嗖地坐到人家旁边，做作地舀了一勺汤，捏着嗓子，「来，大郎，喝药了~」


    「…………」萧听贺被冷风吹了那么久早就清醒了，嫌弃地接过来放到茶几上，「凉了再喝。」


    「哎哟这是清醒了。」裴执伸展了下胳膊，躺到沙发里，顺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正好在播报晚间财经新闻——白鲸医药集团总裁苏浔独家专访。


    「嗯？」裴执坐直了，指着屏幕中西装革履的青年，「这个苏浔长得跟你那个小白毛好像啊！双胞胎？」


    裴执没听见回答，偏头去看，只见萧听贺眉头紧蹙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


    屏幕中的青年黑髮黑眸，气质矜贵，宛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除了脸跟宿泱一模一样外，全然没有那个土豆丝儿都当国宴吃的土包子鱼的样子。


    「斯兰所有人的信息你都能查到，对吧？」


    萧听贺一把抓住裴执的小臂，力气大到裴执想骂人，但看到他着急的神情后又咽了回去。


    攥着他小臂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裴执眨眨眼，「私自查取公民信息，违规。」


    萧听贺神色间愈发焦躁，「算我求你，好吗？」


    「……」两人相识多年，吵吵闹闹多了，裴执还没见过萧听贺这么糟糕的状态，「好，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萧听贺抿了下唇，宿泱的身份不能外泄，「给不了。」


    「靠。」裴执甩开他的手，「咱俩这交情你还瞒我？真让人伤心。」


    「不是我想瞒你……」萧听贺问，「你到底帮不帮？」


    裴执没好气道，「帮！我真是欠你的，明天上班给你查查，行了吧？」


    「谢了。」


    「别整这虚头巴脑的，困死了，睡觉去，你无业游民我可不是。」裴执打了个哈欠，「跟我睡还是睡次卧啊？睡次卧自己收拾啊。」


    萧听贺往沙发上一倒，「睡沙发。」


    「随你吧，晚安。」


    「晚安。」


    萧听贺点进手机搜索框，搜「苏浔」这个名字，很快就看到了他的简介。


    苏浔，白鲸医药集团ceo，年龄21岁，三年前接管公司，毕业于全球top1商学院……


    萧听贺将他的照片放大，这张脸任谁看都跟宿泱一模一样，何况他和宿泱同居一室相处了三个月……


    他大哥不可能不知道苏浔的存在，既然能够在公众视野中出现，说明fns安管局已经核实了他的身份。


    萧听贺的思绪宛如一团麻绳，越想越乱，他又去搜索白鲸医药集团。


    这个集团倒是存续了十年之久，只是近三年发展势头迅勐，一跃成为斯兰帝国医药市场前三，对斯兰帝国医药行业的发展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三年这个数字太敏感，萧听贺直觉这个公司和苏浔背后藏着巨大的阴谋，如此嚣张不加掩饰的出现在大众视野，是笃定安管局不敢随便动他们么？


    萧听贺把手机放到一边，心里躁得慌，加上北方地暖太热，他去客厅的浴室沖了个澡才压下心底的烦躁。


    萧听贺打开冰箱翻出一瓶冰镇雪碧，拎着去了二楼阳台，雪还没停，地上覆了一层白。


    他朝下看去，看到了对面花坛旁停放着的劳斯莱斯。


    萧听贺喝了口雪碧，挪走视线。


    第52章 俺没文化


    宿泱一直跟在裴执和萧听贺后面，跟着他们一块进了别墅区，差点被保安扣下。


    他都没想过自己的信息素催眠竟然用到让保安给他开门上。


    宿泱没见过裴执，但当他身体恢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萧听贺身边除了家人以外的所有人调查了个底朝天，绝对比社会资源部的档案还要详细。


    他目送着裴执将萧听贺半搂半抱带回家，气得牙根痒痒，要不是知道裴执是萧听贺最好的朋友，他真的会忍不住把裴执碰过萧听贺的爪子给剁了。


    宿泱让司机停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强忍着冲进门把萧听贺摁怀里亲的冲动，在与他二十米的距离内，静静地陪他一起看绥京的雪。

 第63页

    萧听贺站在阳台上往下看，隔着玻璃两人似乎能对视上，宿泱感受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勾起弧度。


    马上就会见面的，他相信萧听贺已经看到了他出现公众视野的消息。


    不用他主动，萧听贺很快就会自己走回他身边。


    阳台没有封窗，萧听贺打了喷嚏很快回了屋。


    次日，外面积了厚厚的雪，只有一处空地由于有车停靠没有半点存雪。


    萧听贺晚上没睡好，早上跟着裴执吃了顿早餐后就待在他家里继续补觉，醒来后发现裴执已经把苏浔的档案信息发给了他。


    从小学到现在所有的经歷都存在，萧听贺翻阅了两遍都没找到疑点。


    裴执给他打电话：「你问问你前男友，是不是他分开多年的孪生兄弟啊？这长得也太像了，兄弟俩都事业有成的，基因还挺厉害哈。」


    「忙你的吧，谢了。」


    萧听贺挂了电话，思索了好一会儿，他现在被停职，无权过问案情进展，手里也没有搜查权……


    半个小时后，alpha眼睛一亮，点开骑驴找马招聘app，搜索白鲸医药集团的名字后，果然看到了招聘信息。


    最高职位是照片总裁助理，月薪三万，昨晚刚挂上去的，已经有十几个应聘者点了应聘。


    最低职位是集团保安和保洁。


    萧听贺抿了下嘴，随便写了写自己的简歷，点下应聘保安的按钮，投送简歷。


    他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总裁助理这种文人活儿他干不了，就算他不自量力地投，估计也会被涮下来。


    还不如当保安呢，保安起码能在集团熘达，自由度高。


    很快就得到了回復，让他下午去面试。


    萧听贺特意贴上了军用信息素抑制贴，可以隐藏他的信息素，伪装成没有腺体的beta。


    面试人看到他眼睛亮了下，「您长相这么优越，可以去选择做模特之类的工作，来我们这似乎有些屈才了。」


    萧听贺认真道，「俺没有文化。」


    「哦……这样啊。」面试人低头看他的简歷，看到上面的初中毕业后对萧听贺报以同情的目光。


    萧听贺继续卖惨，「家里条件不好，俺爹好吃懒做，赚不够俺的学费。」


    三十公里外陪萧曈打雪仗的方敬打了个喷嚏，「老婆我感冒了~」


    面试人更怜爱他了，「是这样，我们这保安也要求至少大专学歷，但我看您长相气质优越，我去和主管汇报下，今天下班前会告知您面试结果。」


    「成。」萧听贺感激地沖他笑笑，「那俺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雪车清理过了，但这个季节骑机车太冷，萧听贺打车来的，刚想滴车回自己家，手机响了。


    是萧曈打来的，「小贺，你嫂子从北漠调回绥京了，你哥一会去接他，今天咱全家一块吃个饭，你赶紧过来。」


    「他俩不是离婚了吗？」萧听贺真是无语，有的人註定无法在一起，有的人能在一块还瞎作。


    萧曈震惊：「你说什么？他俩离婚了？？」


    「啊？你俩不知道？」


    手机那端传来萧曈生气的声音，「方洵！你给我说说跟鸣鸣离婚是怎么回事！」


    方洵淡声道：「就是领了个离婚证而已。」


    「还就是？你是不是欺负鸣鸣了，就你这个闷驴一样的性格，除了鸣鸣谁要你？」


    方洵动了下唇，没说话，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亲爸敢骂他闷驴。


    方敬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怎么了这是？什么离婚了？」


    「你这个好儿子离婚了还不告诉我们！」萧曈气得喝了一口凉水。


    「不是说鸣鸣一会还来家里吃饭么？怎么突然离婚了？」


    方洵说：「离了一年了。」


    方敬：「…………你真是闷声干大事啊你。」


    由于没人敢在他俩面前嚼舌根子，而陆鸣州逢年过节都会给两人买礼物送问候，所以他俩一直都不知道儿子的婚姻变故。


    这一年虽然陆鸣州没登门，但是几乎每个月都会打电话给萧曈聊些家常问问身体状况，方敬和萧曈年轻时都是工作忙的主，对于陆鸣州一直待在北漠这件事只当是工作需要。


    万万没想到……


    「父亲，爸，我们感情挺好的，您二老别太放心上。」


    萧曈：「爸不想干涉你们的生活，但你们年轻人是不是太把婚姻当儿戏了？」


    方敬附和：「我给你说啊，赶紧復婚，你现在跟鸣鸣没有法律关系，回头被年轻小帅哥追走了你别哭。」


    方洵沉默了一瞬，点点头，「知道了。」


    萧听贺回家刚好跟要出门的方洵碰上，心虚地笑笑，侧着身想熘进门，「啊哈哈，哥，去接嫂子啊？」


    方洵看着他的小动作，「嗯，跟我一块去？」


    「不了不了。」


    萧听贺摆摆手，这里离机场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可不想听半个小时的训话，「你跟嫂子也好久不见了吧，我就不耽误你俩亲嘴了。」


    方洵笑笑，「没大没小。」


    萧听贺目送他哥开车离开，刚进家门就被萧曈拧了耳朵，「你哥离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们？」


    「哎呀呀疼，他离婚您拧他的耳朵去呀，拧我的干嘛。」


    「你哥都多大了，我拧他耳朵合适么？」

 第64页

    萧听贺不服：「我也大呀！我都22了！」


    萧曈哼笑着，「我看你才三岁，去哪鬼混了？现在才回来。」


    「嘻嘻不告诉你，爸爸我饿了，想吃炸蘑菇。」


    「我看你像炸蘑菇。」


    第53章 长得真丑，跟我比差远了


    陆鸣州并没有实现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心愿，他这次调职重新回到了绥京研究院。


    宿泱不仅将盗走了克隆体样本数据和n解剂，还把关于他的资料尽数销毁，各种化学药剂被打碎，直接炸了鲛人实验区。


    幸好当初他将宿泱的一部分腺体液样本交给了他的导师。


    能够随意在研究基地走动长达半个小时不被发现，甚至可以解开军用抑制器环，他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人类始终无法征服大海，目前唯一在明处的突破口就是宿泱，他们必须尽快打开局面。


    安管局如今面临的压力实在太大，三千多个活生生的人不知所踪，民众大厅几乎每天都会挤满人跟安管局要说法。


    陆鸣州就算不为了方洵，为了斯兰的安定和谐也得继续在研究院工作下去。


    陆鸣州看着平板中关于白鲸集团ceo的採访，挑了下眉，「没有给他做过血检么？安管局应该有我上传的关于宿泱的血液分析报告。」


    「数据比对证明，不是同一个人。」方洵揉揉眉心，「鸣鸣，科学上事儿我不懂。」


    陆鸣州看着一向无所不能的男人带了愁容，有些心疼，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我会帮你。」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陆鸣州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儿数，原因大概出在宿泱那条与众不同的染色体中。


    两人到家的时候，萧听贺正在跟咪咪打雪仗，完全就是欺负狗。


    他扔雪球的准头就算是随便玩玩也几乎是百分之百，咪咪被他砸的四处乱窜，差点把方敬堆的雪人撞碎。


    「嫂子！好久不见啊！」


    萧听贺顺手把刚团好的松软的雪球砸到陆鸣州肩膀，咪咪围着陆鸣州脚边打转，「汪汪汪！」的告状。


    「幼稚小孩，怎么就长不大呢。」


    陆鸣州无奈地拍去肩上的雪，也蹲下身团了个雪球，萧听贺刚想躲，没想到陆鸣州一扭头塞进了方洵领口里。


    方洵被冰得抖了下，雪花刚接触到皮肤就化成了水，顺着内里往下。


    他看着笑盈盈的陆鸣州，眸里漾出淡淡的笑，没有责备，只是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萧听贺眨眨眼，兴沖沖地迅速抓起一把雪团了下，还没扔过去呢，就被方洵警告地瞪了一眼。


    得，只许老婆放火，不许弟弟点灯。


    萧曈听见动静出门看，「鸣鸣回来啦，快进来，外面冷。」


    「爸爸。」陆鸣州柔和地打了招唿，拎着从沙漠带来的特产进了屋，眼镜瞬间被房内的暖气蒙上一层雾。


    他摘下眼镜放到口袋里，看着桌上满满的饭菜，「好香哦，有口福了。」


    方敬和萧曈都没再问两人离婚的事儿，凶一下自己儿子得了，看着两人感情挺好，他们就放心了。


    再说了，他们大儿子的性格他们都了解，方洵是随了方敬的，喜欢了就不会再放手，就是闷了点儿。


    一家五口坐在一起吃团圆饭，萧听贺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拿起来一看，是白鲸集团的面试结果通知。


    【萧听贺先生您好，恭喜您成为白鲸医药集团的一员，次日上午八点半，请您带着身份证办理入职手续。——白鲸医药集团人力资源部】


    吃完饭，陆鸣州陪萧曈下五子棋，三个alpha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


    方敬说，「小贺，我老战友家有个刚大学毕业的omega，我见过照片，长得挺好看的。」


    萧听贺冷淡的「哦」了声。


    方敬试探道：「要不去见见？」


    「不去，没兴趣。」萧听贺把涮干净的盘子放好，「爹地，您就别瞎操心了，我又不听，白费事儿。」


    「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挺正确，不听话的熊孩子。」


    萧听贺抽出纸巾擦擦手，「一会儿我就回自己家了啊，我不跟你们一块住。」


    「你说的好像我们乐意跟你住似的。」方敬想了想，「你把咪咪带走给你做个伴。」


    他小儿子责任心重，带个狗子在身边，肯定得上心好好养着，可以分散失恋的注意力。


    再说了，家里有个狗子等着，也有点生活气息。


    「我那又没院子，它跟着我能开心么？」


    「你捡来的，你都丢给我们养多久了？再说了，你这好不容易有点空，不得好好陪陪你弟弟？」


    萧听贺动了下唇，方洵继续道，「当初谁说自己养来着？」


    「……好吧好吧，带走。」


    萧听贺唤了声「咪咪」的名字，小拖把就乐颠地沖他摇尾巴。


    他们家咪咪是小土狗，基本上没什么忌口，给什么吃什么，很好养活。


    萧听贺把它的狗粮狗窝和狗盆之类的直接打包带走，咪咪刚到新环境还有点侷促，被alpha抱着把房间逛了两圈后，就撒了欢。


    萧听贺回屋补觉，咪咪就咬着自己的小毯子睡在地板上陪他。


    alpha笑着，「小拖把还挺懂事儿，晚上哥给你做好吃的。」

 第65页

    ————


    深夜，门口传来密码解锁声，开启的剎那便涌入曼陀罗信息素的馥郁花香。


    「汪汪汪汪——」


    宿泱垂眸看着啃自己皮鞋的小丑狗，蹲下身捏着它的后颈把狗子拎起来。


    一狗一鱼对视着。


    咪咪看到他眸中兽纹竖线后缩了缩脖子，发出畏惧的哼唧声，但还是鼓起勇气冲着他狂吠。


    「你就是咪咪？呵，长得真丑，跟我比差远了。」


    宿泱嗤笑了声，将它随意甩到沙发上，径直往卧室走去。


    咪咪跳下来跟在他后面咬他脚后跟，被宿泱不耐烦地踢开，关在卧室门外。


    宿泱站在床边，凝视着受到他信息素影响陷入沉睡的alpha，长达两个多月的思念在此刻爆发。


    他小心翼翼地曲起手指轻触alpha的脸颊，带着渴望的热度微微颤着。


    恨不得现在就将人吞入腹中，浑身上下都标上自己的记号。


    宿泱掀开他的被子，垂眸看着因为房间内暖气太足而只着平角裤的alpha，眸中逐渐幽深。


    微凉的指尖游走逡巡着自己的领土。


    宿泱俯下身，再也按捺不住地吻他的心之所向。


    如濒死的人终于寻到了自己的解药。


    ————酒酒小贴士


    第一章 写了有点变态，在这里再说一哈，宿泱不是正常人，精神状况良好癫癫的很安心。


    如果说萧听贺对待感情的态度是光明磊落，那他就是阴暗爬行不择手段。


    当然，他在萧萧的影响下有所收敛并努力改变，但收敛和改变的主要原因倒不是他道德感强了，而是他想让萧萧高兴。


    接受不了的宝子们跑快点儿，现实遇到这种傢伙直接扛火车头跑，别回头。


    第54章 漂亮的神金


    清晨五点半，萧听贺在自己的生物钟下准时睁开眼睛。


    房间空荡荡的，窗帘未拉严实的窗外是灰蓝色，太阳还没有升起，静谧地仿佛世界上只剩他自己。


    萧听贺忽得感受到有些孤独，指尖动了下，恍惚中竟产生了床侧有余温的错觉。


    他在昏暗的环境中愣了会神，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真实的像是刚刚发生过。


    萧听贺再一次梦到了宿泱，但这次不再是那个反覆看着宿泱浑身是血的梦。


    他梦到宿泱吻他。


    温柔地和他做i。


    一遍遍在他耳边说，「萧萧我好想你，想的快死了。」


    他看不清宿泱的脸，只能感受到两人逐渐同频的心跳声。


    萧听贺嘆了口气，向上扯扯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蜷缩起来摸摸干涩的眼眶。


    梦里的他好像哭得很厉害，质问宿泱为什么要这么做，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在梦里他也没有得到答案，只是得到了一个又一个炽热的吻，这个答案恐怕需要他自己去找寻。


    萧听贺抬高腿把被子踢开，顺势坐起来，扯到了腰间的肌肉，痛得他皱眉。


    自从停职后他就懈怠了许多，看来还是得坚持锻鍊身体，起个床都能闪到腰，这上哪说理去？


    地暖很足，萧听贺赤脚下床，顶着睡成鸡窝的髮型晃悠到卫生间洗漱。


    人在独处时总是想的很多，以前这个时候宿泱都会耍赖抱着他的腰，让他再陪他睡一会，晚点去上班。


    而自己则会笑着往宿泱脸上泼水，开玩笑说他是宿妲己。


    人如果能失忆就好了，曾经美好的记忆如今每一次想起来都像凌迟。


    萧听贺把热水调成凉水，捧着往脸上泼了几次，清醒了许多。


    他将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发梢滴水的自己。


    只不过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初恋不都这样吗？别做为爱情要死要活的蠢货。


    哭两次祭奠下得了，别太丢脸了萧听贺。


    现在最重要的，是弥补自己的失职，是他的大意让基地样本数据被窃，他得找回来挽回损失。


    萧听贺擦擦脸，洗漱完换上运动装准备出门跑步遛狗。


    刚打开卧室门，发现好好的门被咪咪抓出一大片爪痕，「…………拖把精！你要拆家啊你！」


    萧听贺怒气沖沖地去狗窝找咪咪，发现这傢伙趴在玄关门口睡，听到动静弹起来，围到他脚边一通乱叫。


    萧听贺蹲下身，手动捏住它的嘴巴，教训道，「不许乱叫不许拆家！我们这是楼房！会有邻居投诉，知道吗？」


    说完，他拎着咪咪到他卧室门口，用拖鞋拍拍门，故作凶道，「是不是你挠的？你个小豆丁你还拆家啊！今天没有牛肉干了！」


    咪咪呜咽着发出委屈的哼唧声，尾巴耷拉着沖萧听贺叫了两声，一副比窦娥都冤的模样。


    萧听贺寻思着是不是因为小狗刚换了新环境不适应，自己好像有点太兇了。


    他摸摸咪咪狗头，「好了好了，牛肉干还有，陪哥哥跑步去，好不好？」


    萧听贺拿出遛狗绳给咪咪戴上，牵着明显不开心的小狗出了门，上了电梯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门被挠成那样，他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alpha微微皱了下眉，睡太死了？


    难不成家里进贼了？但也没少东西啊，而且他们小区安保挺好的。


    得买个监控器放家里客厅，正好咪咪在，安个监控也方便照顾。

 第66页

    萧听贺去早餐店给咪咪买了一个肉包子，才把狗子哄开心了，一人一狗围着小区附近公园里的人工湖跑了三圈。


    期间咪咪标记了两处地点，还在草坪拉了粑粑。


    萧听贺没带捡屎工具，嫌弃地用地上掉落的树枝刨了个坑，给它埋了屎。


    运动后心情舒畅了许多，萧听贺迎着朝阳牵着狗去买自己的早餐，正付钱呢，手中的狗绳忽得紧绷。


    萧听贺一扭头，这个丑八怪正殷勤地沖人家白得跟雪似的小博美打招唿。


    「哎哟我天，你今天撒两泡尿都没照清自己长相啊？」


    萧听贺赶紧把他薅回来，沖博美主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博美的主人是个男性omega，听到萧听贺话糙理不糙的发言笑出了声，开朗道，「没事没事，我们家这个也是公的，只是想交个朋友吧。」


    「你家这个小狗什么品种呀？长得还挺……嗯……可爱的，叫什么名字？」


    萧听贺笑道，「夸不出来好看才说可爱吧，没什么品种，马路边捡的，叫咪咪。」


    「咪咪？这不是小猫的名字吗？哈哈，你真有意思。」


    omega眼睛弯成月牙，「我的小狗叫嗨皮，以后有时间可以一起玩，小狗也需要社交。」


    「啊，成，那我先走了。」


    萧听贺看了眼腕錶，他得回去先洗个澡然后吃早餐，再帮咪咪准备好一天的水和狗粮，忙着呢。


    omega还没来及抬手说拜拜，萧听贺已经拎着不愿意走的咪咪的后脖子走远了。


    他注视了会儿萧听贺的背影，这个alpha不仅长得帅性格也很有趣，可惜没加到联繫方式。


    牵着他的小博美刚走了两步，又跟前面一个长相惊艷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omega抬头看了眼天，好傢伙出门遛个狗碰到两个顶级大帅哥，一定要去买张刮刮乐！


    他感慨着，发现男人一直盯着他看，脸色一红。


    男人走向他，omega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omega爆红的脸开始发烫，什么意思？被帅哥鄙视了吗？为啥呀？


    漂亮男人轻声道，「不自量力、长相一般的傢伙，哼。」


    「…………」


    omega莫名其妙被攻击，偏偏对着这种长相还骂不出脏话，憋红了脸只能来一句，「请问您是谁啊？」


    男人冷哼一声，「我是刚刚你搭讪的那位alpha的妻子，离他远些，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明白吗？」


    「…………」


    omega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大囧：「不是，我……你怎么骂人呢！」


    男人没再搭理他，扭头走人。


    omega噼里啪啦给好闺蜜打字，「家人们谁懂啊，遇到了一个漂亮的神经病！！！」


    第55章 演戏是吧？谁不会呢？


    柏油马路上的雪早就被铲雪车清理干净，但绿化带仍旧是白茫茫一片。


    萧听贺特别喜欢雪，在他不多的关于恋爱的幻想里，带喜欢的omega同淋雪是他认为最浪漫的事儿。


    因此带宿泱看雪就成了他小小的执念，可惜宿泱不是omega，他们也没有机会去淋同一场雪。


    立场不同，不是同路人，他们走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萧听贺将他的机车开进白鲸医药集团对面的停车场，即使带着皮质手套，手也冻得通红。


    唿出一口白气，很快就融散在空气中。


    萧听贺立在原地，看向对面的白鲸大厦，真是气派，土鱼包子都成霸道总裁了。


    萧听贺锁好车，揣着兜走到斑马线前等红绿灯。


    旁边机动车道的劳斯莱斯缓缓起步，拐入白鲸集团内部路。


    萧听贺疑惑地皱了下眉，他的职业令他对周围二次进入他视野的东西很敏感，这辆车好像在哪见过……


    绿灯进入十秒倒计时，萧听贺来不及思考，赶紧小跑过去。


    他以为自己就算不是在集团大楼内巡查的保安，也得是监控室值班的保安，万万没想到是迎宾保安，说好听点叫迎宾，难听点就是看大门的。


    萧听贺换上保安制服往门口一站，无语地想笑，当初开玩笑说自己跟保安头子似的，现在真成保安了。


    「小萧，别走神！苏总的车到了！」旁边的同事小声提醒着。


    萧听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公司门前。


    嗯？这是苏浔的车？不是早在他前面就过红绿灯了么，怎么这会才到公司门口？


    司机从驾驶座出来后拉开后车门，里面的男人微微弯腰下车。


    价格不菲的西装随着男人的动作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褶皱，很快又随着男人的起身变得平整，衬得男人身材挺拔。


    萧听贺终于又见到了这张俊美无铸的脸，黑髮黑眸，没有鱼尾，既熟悉又陌生。


    alpha心中涌出无限的酸涩，想冲上去抱抱他，又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质问他怎么敢利用自己。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跟着同事低下头叫了声：「苏总。」


    苏浔目不移视，与他擦肩而过。


    萧听贺没有闻到曼陀罗的味道，鼻腔中只有淡淡的植物香水的清新，他垂着眉眼，只能看到苏浔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从他身边走过。

 第67页

    萧听贺忽得转身看向苏浔的方位，出声，「宿泱！」


    本来是想隐藏身份悄悄调查苏浔以及白鲸集团的，但当这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自己身边毫无留恋的走过去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开口。


    苏浔脚步定住，萧听贺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背后，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苏浔转过身，与他的眸光撞在一起，黑色的眸没有半分波澜，来回在四周看了看，「宿泱？你在叫谁？我吗？」


    旁边站着的同事赶紧拉萧听贺的胳膊，对苏浔露出讨好的笑，「苏总，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您见谅。」


    说罢，他挽上萧听贺的胳膊扯着，低声道，「不要工作啦？不是刚才跟你说了吗，少说话机灵点儿。」


    苏浔的视线落在萧听贺的胳膊上，眸色沉沉带着阴郁，冷声道，「公司是你们拉拉扯扯的地方吗？」


    同事赶紧松开萧听贺，回到自己的岗位站好，他可不想为了外人丢了这么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萧听贺本来看到他那么平静冷淡的回应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毕竟一个人无论再怎么改变，眼睛都骗不了人。


    刚才在某一瞬间他以为眼前的职场精英压根不是他那个像狗一样粘人的鱼。


    但是此刻他捕捉到了苏浔眸中掩饰不掉的嫉恨，还挺能装，看几部霸道总裁俏小o就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了？


    演戏是吧？谁不会呢？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等我找到证据，就把你这个小王八蛋送监狱去！让你天天吃冻鱼！


    牙都给你崩掉！


    萧听贺扯唇笑笑，「苏总，抱歉，认错人了。」


    苏浔冷淡的点了下头，收回视线，径直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秘书为他刷卡开门，在电梯明晃晃的壁面上，看到了老闆微微上扬的嘴角。


    电梯「叮咚」一声，秘书跟在苏浔身后出了电梯，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苏总，最近斯兰帝国政策变动，有意打压民企，扶持斯兰国营药企，您看我们需不需要降低利润出售？」


    秘书将整理好的文件递交给苏浔。


    他们集团发展速度太快了，医药这种事关民生的行业一旦被私企控制，帝国会非常被动。


    像通信、军械制造、医药这些行业的发展必须牢牢把握在帝国权威下。


    苏浔坐到老闆椅中，接过文件随意翻阅了几页，「目前有能力大规模生产hea抗癌药剂的只有我们，稳住了，主动权在我们手中。」


    「好的，苏总。」秘书点点头，拿着刚签完字的文件出门回秘书台工作去了。


    苏浔打开电脑，握着滑鼠点开桌面某处的快捷标志。


    屏幕中穿着冬季保安制服的alpha打了个喷嚏，苏浔眉头瞬间皱起来，摁了内部通话按钮，「刚下完雪，天冷，让门口那俩员工进大厅。」


    秘书虽满腹疑惑，但还是传达了老闆的命令。


    ————


    萧听贺感慨这公司还挺人性化，不仅让迎宾保安进门，行政部的可爱omega同事还一会送咖啡一会送小蛋糕的，最后甚至搬来了俩凳子让他们坐着。


    「咱公司员工待遇这么好么？」萧听贺坐在软凳上，透过玻璃门看外面花坛未化的积雪，捧着暖唿唿的咖啡喝了口。


    同事把小蛋糕收起来，「我在这上班一年了，还是头一次有这待遇，咱苏总看着冷冰冰的，人还挺好哈。」


    萧听贺努了下嘴，仰头看向墙角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比了个中指。


    秘书抱着项目企划书敲开总裁办的门，看到他们老闆正托着腮沖屏幕宠溺的笑，吓出一身冷汗。


    苏总出国进修半年貌似变得更骇人了。


    第56章 被揍了


    萧听贺悠悠哉哉坐在门口度过了一上午的时光，中午换班后去员工食堂吃饭，发现员工餐里竟然有鲍鱼龙虾帝王蟹！


    小穷鬼眼睛都看直了，这比安管局清汤寡水的营养餐好了得有千百倍！


    萧听贺舀了口蟹黄粥放嘴里，鲜迷煳了，要不干脆辞职做保安算了。


    他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四周，只有一些中层领导会来这里吃饭，高层估计有自己的小厨房。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鲛人，据说鲛人分化上岸后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正思考着，旁边的同事忽然开口，「哎，快看安保群，苏总要招一名贴身保镖，内推优先，让有能力的踊跃报名呢。」


    同事a：「也是，最近那个游轮失踪案还没破呢，苏总这么有钱，是该有个保镖护着。」


    同事b：「咱就算不提钱，就说咱苏总那长相，得亏是个alpha，这要是个omega，晚上都不好出门，忒危险。」


    同事c：「你们报不报？不报我报了，月薪五万二呢我的老天爷，我得去试一试。」


    同事a：「不报不报，工资越高越危险，再说了，前提是得打赢所有报名者，我可不想挨一顿揍啥也捞不着。」


    萧听贺叼着蟹腿，打开手机看着人力资源部发布的最新招聘消息。


    贴身保镖？


    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吗？


    他现在看大门连苏浔的头髮丝儿都够不着，更别提找到这傢伙就是宿泱的证据了，毕竟办案不能靠直觉。


    靠近苏浔，就能离真相近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第68页

    但是这机会来得也忒赶趟了点儿，萧听贺怀疑苏浔在熘他玩儿。


    不过没关系，管他什么原因呢，反正有利于他的目标就成。


    萧听贺打开报名表，填上自己的信息后，发送到人力内部邮箱。


    五分钟后，人力资源部通知他入选成功，直接去部门办理调职手续就成。


    萧听贺：「………………」


    萧听贺：「………………」


    萧听贺：「？？？？？？」


    啊？这萝蔔坑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人力资源部部长亲自带领萧听贺办理好调职手续，并重新列印了一份合同，萧听贺看到上面白纸黑字翻了十倍的薪酬后，「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他现在停职停薪，之前攒得那点儿工资全给宿泱买帝王蟹大龙虾还有乱七八糟的动画周边了，穷得叮噹响不说，老婆还跑了，赔了夫人还折兵。


    犹豫一秒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人资部长看着他力透纸背、笔走龙蛇的签名，在心里嘀咕着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都说字如其人，他这一手好字加上个人气质怎么看也不像面试时说的穷苦人家的孩子。


    一个小小的保安竟然让苏总亲自开口提拔为贴身保镖？


    难道……难道是苏总的小情人儿？找个合适的由头留在身边？？


    部长大彻大悟，再和萧听贺讲话时便带了三分恭敬。


    「萧先生，合同一式两份，这一份请您保管好。」


    萧听贺接过来，随意折起来塞进口袋里，「好的。」


    部长领着萧听贺上了顶层总裁办公室，敲敲门，里面传来清冷温润的嗓音：「进。」


    萧听贺跟在部长后面走进办公室，这个办公室甚至比他家都大，装修倒是很常见的黑白灰总裁装逼风。


    採光极好，千斤重的实木办公桌旁便是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进室内，在凌冽的冬日落下暖意。


    「苏总，萧先生的入职手续已经办理完成。」


    苏浔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来，略过人资部长，与萧听贺的视线撞在一起。


    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别的情绪，冷淡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部长虽然好奇萧听贺跟他的关系，但也不敢进一步探寻，很快退出门去。


    萧听贺站在原地没动。


    办公室的空调吹着暖风，温度适中。


    苏浔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身上就只穿着白色衬衫，紧绷绷地贴在身上，每一道褶皱都能让人感受到蓬勃的肌肉力量。


    他倚靠在皮面办公椅中，环着胳膊迎上萧听贺的眸光，嘴角勾起，「怎么？还得老闆亲自迎你？不打算做个自我介绍么？」


    萧听贺动了下唇，不知道这傢伙心里打什么主意，顺着道，「简歷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么？」


    苏浔从文件中抽出他的纸质简歷，点了点，「萧先生是单身？没有男朋友么？」


    萧听贺没搭理他。


    苏浔自顾自地拿着简歷走向萧听贺，视线黏腻如有实质地落在他脸上，轻声问，「也没有喜欢的人吗？」


    萧听贺微微皱起眉，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自己和宿泱的身高差距。


    以前这傢伙还是条鱼的时候，虽然也比他高，但远没有现在的压迫感。


    大概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alpha身份，alpha在面对同类时，总会若有似无地显现压制的意味。


    萧听贺寻思自己今天出门应该垫个增高鞋垫的，虽然他185的身高已经算得上优越，但在192面前就有些不够看。


    身高矮下去，气势便跟着矮下去。


    苏浔忽然凑近他，调笑道：「身上明明有其他的信息素味道，还写自己单身，萧先生原来是渣男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萧听贺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以为宿泱的信息素只是短暂性停留，毕竟还没有alpha可以被标记的例子。


    没想到现在两个多月了，那曼陀罗信息素还这么不要脸地缠着他的山茶花。


    平时若有似无不明显，但是在每天早上以及他有某些冲动的时候就会非常浓郁。


    萧听贺没好气道：「苏总怎么闻到的？贴着抑制贴狗都闻不到。」


    苏浔被骂是狗也不生气，微微俯下身，「所以呢，萧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萧听贺直截了当：「没有。」


    「……」苏浔笑意凝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怎么就不喜欢了？凭什么不喜欢了？」


    萧听贺用力拍了下他的额头，「啪」得一声，「苏总管的还真多哈。」


    装！再装！


    苏浔额头瞬间红了一片，也不恼，手指探进萧听贺领口扯了扯，「保安服，好难看，明天穿西装上班，听见了吗？」


    「你演霸总上瘾是么？」


    萧听贺忍无可忍地拍开他的手，在他发出疑问之前一个旋踢将人踢出两米远。


    欠收拾的小鱼崽子，还当自己是个香饽饽呢？揍死你！


    第57章 彻底掉马，不装了


    苏浔后腰狠狠撞在办公桌边沿，闷哼一声。


    抬眸对上萧听贺带着愤怒和怨气的视线，薄薄的眼皮弯出一小截弧度，「宝贝儿，原来你打人这么疼，之前是不捨得对我动手么？」


    他揉揉胸口又揉揉腰，委委屈屈地将衬衫扯起来，背对着，给他看后腰的淤青，「下手也太重了，你看我这腰，都磕青了。」

 第69页

    说完，他还想解扣子给萧听贺看自己被踹的胸口。


    萧听贺把视线从他白皙的皮肤上挪开，快步上前，揪着他的领子把他翻过去，反剪着他的胳膊将其压在办公桌上。


    苏浔的脸颊贴着冰凉的实木桌，低低的笑，「我现在需要喊救命吗？保镖对老闆动手，合适么？」


    「闭嘴！」萧听贺别着他的胳膊用了点劲儿。


    苏浔痛吟出声，落在alpha耳朵里，带了点情涩的意味。


    萧听贺不耐烦道：「你能不能闭嘴啊你！」


    苏浔嘟囔：「我又没说话，你好兇！」


    萧听贺拽着他的后领往下扯，崩掉了他衬衫的两颗扣子，在地板上发出暧昧的声响。


    惊讶地发现这傢伙的后颈肌肤光滑，压根就没有蜿蜒丑陋的疤痕，他使劲搓了搓那片皮肤。


    苏浔耳尖红起来，「你好粗鲁。」


    萧听贺将他翻了个面儿，躲开他含情脉脉的视线，抓着他的衬衫用力一扯，扣子崩了一地，四散在地板各处。


    苏浔被他大胆的动作惊讶地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瞬，继而嘴角微勾，眸光缱绻万分。


    任由萧听贺扒了他的上衣，没有半点反抗，一副任君採撷的模样。


    那枚黑色曼陀罗暗纹的「x」型标记如同藤蔓般缠绕在他的右臂上。


    萧听贺轻轻用指腹碰触，意外发现标记处肌肤的温度比其他地方高了几分。


    「疤痕可以去掉，但属于你的印记就算剜了这块皮肉，也会重新生长出现。」


    萧听贺喉间发紧，当初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记号，没想到跟人类社会的腺体标记也差不多。


    甚至更疯狂，起码腺体标记还有清洗手术可以去除。


    「所以呢？苏浔才是你真正的名字是吗？你连名字都是骗……」


    「是宿泱。」宿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认真道，「我的名字是宿泱。」


    萧听贺情绪稍缓，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实在是过于暧昧。


    宿泱被他压在办公桌上，赤着胸膛，小露「香肩」。


    而他卡在宿泱双蹆间，像个强迫良家妇男的恶霸。


    「…………」


    纯情勐a后知后觉红了脸颊，松开宿泱后退两步，看到了他脖子上戴着的项鍊。


    嗯？子弹？


    一个答案浮现在萧听贺的脑海中，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宿泱，「你这个项鍊……」


    「嗯，就是你打我的那颗，我们的定情信物。」


    宿泱语调温柔，轻轻点了点那枚刻着他姓氏的子弹，带着炫耀，「再偏两分，就射中我的心脏了。」


    萧听贺嘴唇微动，没忍住骂道：「……你变态吧？」


    「你不准备夸夸我吗？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有好好保存呢，可惜我现在的身份不能戴耳钉，不过你送我的那个贝壳小鱼我有好好收着。」


    萧听贺一时无言，如果宿泱对他是真心的，那这份真心实在是过于疯狂，伤人又伤己。


    萧听贺转移话题，「你从基地带走的样本数据和解剂呢？」


    宿泱细细欣赏着alpha波动的情绪，愉悦道，「你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萧听贺瞪他。


    宿泱支起身，低头看自己只剩下一颗纽扣的衬衫，低笑道，「萧萧，原来你好这口，怎么不早说？」


    「滚蛋！你才好这口！」萧听贺骂了声，发觉这小子自打直立行走后好像变骚了。


    骚话连篇不要脸皮。


    宿泱掌心反撑在办公桌上，皮鞋隔着萧听贺的裤边勾他的脚踝，「被你发现了，我就好这口。」


    「…………神经病。」


    萧听贺踢开他不怀好意的脚，皱眉道，「我问你话呢，你从基地带走的东西呢？你们要用它做什么？」


    宿泱点点自己的脸颊，「亲我一口就告诉你，这么稳赚不赔的买卖，萧少校不会摆什么贞洁烈男的架势吧？」


    真想一榔头锤死这个小王八蛋。


    萧听贺沉默片刻，凑过去迅速在他脸上「啵儿~」了下，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宿泱摁住了后颈，炽热的吻随之落下。


    萧听贺想推开他，可掌心下是凹凸不平的疤痕，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忍下心。


    伤口看起来像是刚长好，泛着新肉的粉色，在宿泱近乎完美的身体上显得格外丑陋。


    即使恢復能力是人类十倍，可子弹擦着心脏过去这样的重伤也将宿泱折磨个够呛，他有半个月的时间痛到几乎睡不着觉。


    医生要给他打麻醉剂，却被拒绝。


    他病态般感受着来自身体的剧痛，似乎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曾经的告白。


    alpha长睫微颤，咬紧牙关，被卡着下颌掰开。


    两个人都没有闭眼睛，萧听贺眸中盈出水雾。


    隔着水雾看到了宿泱逐渐变浅的瞳孔，淡绿的眸深情地凝视着他，就像在北漠时一样。


    他们之间隔着利用和欺骗的恨。


    隔着不同立场的无奈。


    又纠缠着情不自禁的吸引。


    这个吻杂糅了太多委屈和怨。


    浓郁的铁锈味蔓延，分不清是谁的。


    分针转了半圈，宿泱在他即将窒息时恋恋不捨地放开，痴迷地盯着萧听贺绯红的脸颊。


    「这些东西被我母亲拿去了，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大概是和族群的存续繁衍有关系。」

 第70页

    「嗯？」


    萧听贺刚发出一截短促的疑惑，就赶紧闭上了嘴。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


    那么……


    啧，噁心。


    宿泱闷声笑笑，忍不住又啄了下他的嘴角，「你真可爱。」


    「…………」萧听贺推开他，清清嗓子，「鲛人的存续繁衍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她没和我讲过。」


    萧听贺盯着他的脸，没有找到撒谎的痕迹，宿泱这个疯子似乎也不屑于撒谎。


    「那游轮失踪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干的？那么多人去哪了？」


    宿泱眨眨眼，手搭在他的腰间，「哥哥，这是第二个问题，一个吻可不够。」


    第58章 你可以利用我


    萧听贺皱眉，抬起手肘要削他。


    宿泱赶紧阻挡，投降，「开个玩笑，这件事我是真不清楚也没参与，当时我还在北漠跟你调情呢。」


    「…………」萧听贺神情复杂，「你说话能不能有个正形？」


    「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萧听贺：「…………那你能打听到这些人关在哪儿，有无生命危险吗？」


    「你不会背叛斯兰，同样的，我也不会背叛自己的族群。」


    「那是三千条人命！」


    「我的族人被人类捕杀的时候，也没人把他们的命当命，不是么？」


    宿泱看着陷入沉默的萧听贺，脸上挂起笑，「不过我那么喜欢你，萧萧只要留在我身边，可以自己去查。」


    他微微俯身与萧听贺平视，「你可以尽情地利用我，只要你高兴，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萧听贺挑了下眉，「你是在补偿我么？为你曾经欺骗我利用我？说实话宿泱，谈不上恨，我们立场不同，不是一路人罢了。」


    宿泱喉间发紧，「不是一路人……可我说喜欢你，是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也是真的。」


    萧听贺没想到能听到告白，低头搓搓耳朵，「算了吧。」


    宿泱有些着急，「为什么算了呢？我们不能算了……」


    萧听贺抬起头看他，「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立场，看到你还活着，我还挺……高兴的，希望你不会有机会死在我手里，下一次，我不会手软。」


    宿泱试图从他的冷漠中找到曾经对自己的百般温柔，但似乎找不到了，心底瞬间燃起即将失去萧听贺的恐慌，他一把抓住萧听贺的手。


    「你不打算救人了吗？留在我身边，机会不是更大吗？」


    萧听贺沉默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


    「不知道，你留下吧，我说了你可以利用我的，怎么都行……你再打我一枪都行……萧萧……」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着，萧听贺掏出来一看是他哥的电话，直接当着宿泱的面点下接听。


    「哥，怎么打电话给我？」


    萧听贺把宿泱办公桌上的护眼绿植带着盆扯到自己旁边，开始抠叶子。


    方洵站在落地窗前，看绥京城的车水马龙，表面的和平下蕴藏着风雨欲来的危机。


    「白鲸医药集团水很深，你马上回家，谁允许你在停职期间擅自行动了？」


    虽然陆鸣州和方洵讲过宿泱对萧听贺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但他生性多疑，无法把亲弟的安全寄托在所谓的「不同」上。


    「我自己赚点零花钱都不行吗？怎么还监视我？」


    萧听贺抠着叶片，抬眸看了眼旁边的宿泱，「对了哥，苏浔就是宿泱，他身上有x标记，我已经确认了。」


    宿泱听着alpha如此不避讳自己的话，挑了下眉。


    方洵沉默了下，「你和宿泱在一起呢？」


    「嗯，他就在我跟前呢，我……我打算留下……」


    宿泱闻言，眸中露出一丝喜悦与兴奋。


    方洵再次沉默，半晌后才开口，「…………留下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宿泱身边探探消息，对了，宿泱把从基地带来的东西交给他母亲了，那个游轮失踪案，他应该没参与。」


    方洵越听头越大，扶额道，「你们俩在过家家吗？搞什么呢？」


    「反正我现在停职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事是我的失职，我想弥补，靠近宿泱是解决问题最简洁的办法不是么？」


    他这话说的倒是很对，安管局其实在白鲸医药集团安插了三个特工，但没有一个可以接触到集团的核心。


    可谁都无法保证宿泱不会伤害萧听贺，明牌游戏不是谁都能玩的转。


    「萧听贺，我以安管局局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回家等候安排，这不是儿戏。」


    萧听贺捡起花盆里的营养石砸宿泱肩膀上，「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全，可我想试一试。」


    方洵还想说什么，被萧听贺打断，「我能保护好自己，我想弥补，宿泱就算有阴谋，也不会跟安管局明着对抗，我不会有事的。」


    宿泱默默开口，小声道:「这次真没阴谋……」


    萧听贺扫他一眼，没搭理。


    方洵沉默片刻，「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安排备案你这次行动，有任何事情，及时联络。」


    「呃……备案？我这成官方行动了吗？那我……那我赚的工资呢？」


    方洵淡声道：「任务结束后，充公。」


    「…………不是，那我花啥呀？我没钱了！」到手的五万二月薪飞走了，萧听贺有些恼火。

 第71页

    方洵说：「安管局会把你的档案调回调查局，按时发放你的工资。」


    萧听贺绝望，还没捂热乎呢，五万二就蒸发成五千三了，这上哪说理去？？


    紧接着，方洵听到了宿泱宠溺的声音，「没事儿萧萧，我有钱，我养你，你想要什么？跑车？别墅？我都给你买。」


    方洵莫名有种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小猪崽被人连猪圈一块偷走的恍惚感。


    他弟是alpha，对吧？


    宿泱拿过萧听贺的手机，礼貌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萧萧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方洵站在落地窗前愣了会神，他弟弟不会被当傻小子耍着玩呢吧？


    哪有人会蠢到让敌人在自己身边转悠？


    如果宿泱没有苏浔这一层身份，安管局就可以将其秘密逮捕，可是有白鲸集团ceo的头衔在前，他又广泛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一旦行动，就必须给公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宿泱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化生研究基地的存在也不能公布。


    想要光明正大地将宿泱抓捕，就要找出白鲸医药集团危害国民安全的证据，宿泱这是在将他的军。


    而且鲛人手里有克隆体的样本数据，万一曝光，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恐怕会有损帝国公信力。


    方洵揉揉眉心，他弟和宿泱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萧听贺不想跟宿泱同处一室，怪心烦意乱的。


    于是光明正大地出去熘达，但熘达了一下午也没发现哪里可疑。


    倒是没什么可挫败的，如果那么容易找到疑点，公司早就被安管局端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儿收穫都没有，他路过茶水间从几个同事嘴里听说自己是苏浔包养的小情人儿……


    说的那叫一个精彩，那叫一个真实。


    「真没想到啊，s级的alpha竟然喜欢一个beta。」


    「那个beta离远了看起来就像是个alpha呀，那身高那长相，可惜了。」


    「嗐，你们不懂，那些有钱人就是玩得花儿嘛，o怕怀，a不好调/教，beta多好，耐*还……」


    萧听贺脸都黑了，直接推门走进茶水间，保持微笑，「聊我呢？不好意思，你们苏总是给我*的。」


    同事眼睛瞪得像铜铃：「！！！！？？」


    第59章 求求你了


    萧听贺从零食区找出两个没开缝的山核桃，抛了抛，用力一攥，两颗核桃在他掌心中裂开。


    他微笑着，核善地问：「吃核桃么？补补脑子。」


    「不不不不不用了！」三个同事纷纷摆手，仓皇逃离茶水间。


    萧听贺没浪费，把完整的核桃肉挑出来吃了，恶狠狠地嚼。


    他这185大高个！这肌肉！这气质！


    他们眼睛都瞎了吗！竟然说他是被宿泱压的！


    好吧虽然……


    但那是因为他着了宿泱的道儿了！


    宿泱那个小王八蛋要是没有那么变态的信息素，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


    呵，反正不会做第二次了！


    萧听贺接了一大杯水，「吨吨吨」喝个干净，努力平復着心情。


    他们家三个alpha一个omega，萧曈完全立于食物链顶端，而萧听贺在耳濡目染下，也认为疼老婆是天经地义，因此他之前对宿泱几乎是没什么脾气。


    要什么给什么，小嘴一撇眼泪一掉，甭管谁对谁错，只要宿泱哭了，萧听贺就觉得是自己的错。


    万万没想到啊，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竟然是个alpha！还把他给压了！


    萧少校倍感辛酸，他怎么老被骗啊！


    以前被人坑点小钱就算了，现在都被骗色了……


    他曾经觉得是自己占宿泱便宜，心里还负罪了好一阵子，哪承想被占便宜的其实是他自己。


    完全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这上哪说理去？


    萧听贺回到办公室，宿泱打量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开了他。」


    萧听贺心里烦，不看他。


    倒也不是烦的不想看，而是宿泱长得太好看，看一眼就好像什么都能原谅似的。


    做alpha，一定要有志气！两个a！是没有未来的！


    「说开就开有没有劳动法了？得赔多少钱啊败家子儿。」


    宿泱轻声笑笑，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托着腮看他，眸里漾着温柔：「还会为我省钱，老公真好。」


    萧听贺差点被口水呛死，瞪他：「你瞎叫什么呢！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是嫌犯！」


    宿泱起身，走到萧听贺旁边，笑眯眯地举着自己的手腕，「阿sir，要把我铐起来吗？」


    纯情勐a再次脸红，「…………」


    宿泱满意地看着他害羞的模样，摸摸他的耳朵，「走了，下班回家。」


    萧听贺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看了眼腕錶，「这么早，正好给咪咪买个新狗窝去。」


    宿泱皱眉，「一条狗也让你这么费心？它能跟在你身边就是天大的恩赐了，事儿还这么多。」


    「我是它的主人，当然要对它负责对它好了。」萧听贺感觉他莫名其妙。


    宿泱低垂着眉眼，扯着萧听贺的袖子晃晃，撒娇，「你不也是我的主人么，也得对我负责对我好。」


    高大漂亮的男人委屈示弱，就算知道他是装的，那也有点……

 第72页

    不能被美色迷惑！萧听贺！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萧听贺抽回自己的衣袖，转身就走，手握住门把手刚拉开一道门缝，身后忽然捲来一阵风。


    「砰——」


    宿泱掌心抵在实木门上，将萧听贺困在其间，俯身道，「贴身保镖是什么意思哦萧萧，怎么能扔下老闆自己下班呢？」


    「难道我需要一天24小时跟着你？」萧听贺扭头看他。


    宿泱顺势凑过去亲他的嘴，腹部结结实实挨了一手肘，闷哼一声弯下腰。


    他们家萧萧现在对他完全是下狠手，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宿泱委屈：「保镖是让你保护我，你怎么老揍我？亲你一口都不行了？」


    「麻烦苏总注意分寸，你这属于职场性骚扰。」


    萧听贺曲起手指蹭蹭自己的下巴，思考着，「你的意思是，我得跟你回家住？」


    宿泱挑了下眉，「怎么样？说不定在我家能有什么新发现呢，比如我母亲的踪迹？还有你说的那个游轮失踪案的线索？」


    「…………」萧听贺扯扯嘴角，「你妈知道你这么孝顺吗？」


    宿泱沖他露出甜甜的微笑，「考虑一下咯，萧少校。」


    萧听贺权衡了下利弊，同意了，「好，但我要带着咪咪一起。」


    宿泱还没来及上扬的嘴角瞬间撇下去，脸色阴阴沉沉的，但没敢发作。


    萧听贺怎么对狗都那么上心！真烦人！


    那条丑狗何德何能啊！真烦人！


    「你跟着我干嘛？」


    萧听贺走出公司，扭头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宿泱，「坐你的劳斯莱斯回家去呗，我明天再去你那，我今天有事儿。」


    「什么事儿，我陪你呗。」


    「给咪咪买狗窝，狗粮它也吃完了，再买点鱼油钙片什么呢，还有……」


    萧听贺话说到一半，看着脸越来越黑的宿泱，终于品过味来，「你在吃咪咪的醋？狗的醋你也吃？」


    宿泱冷哼一声，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多幼稚，质问道：「你不觉得你很偏心吗？你是他的主人，也是我的主人，凭什么对它比我好？」


    「哎哎哎！！」


    萧听贺赶忙上前捂住宿泱的嘴，迅速环顾四周，把他拉到旁边的拐角处，低声道：「你疯啦？在自己公司门口嚷嚷，总裁的面子不要了？」


    萧听贺的手温暖又干燥，宿泱眨眨眼，在他手心中含混不清道：「你在哌心窝吗？」


    他的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alpha的掌心。


    萧听贺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蜷起来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不再看他：「小疯子，去绥京三院挂个专家号看看脑子吧！」


    宿泱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戴到萧听贺脖子上，整理好，低头亲了亲他冻红的鼻尖。


    「让我跟你回去吧，好吗？」


    竟然用美人计！这小子绝对是个祸害！


    萧听贺转过身背对着他，在心里默念「两个a没未来」。


    宿泱跟着凑过去，揪着他的围巾边晃晃，「求求你了。」


    萧听贺刚建筑起来的营垒，「啪嗒」碎成粉末。


    风一吹，什么都消散了，只剩下那颗诚实的有些欠揍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


    第60章 别哭了


    宿泱长得好看，亮晶晶的眸里闪烁着明显的狡黠时也好看。


    萧听贺明知道他在耍小心机，但听着他软乎乎服软示弱的语调，还是瞬间有了反应。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颈，庆幸贴着信息素抑制贴，不然就太丢人了。


    面前的男人没有漂亮的银白色鱼尾，浅灰色西装裤包裹着长腿，西装革履。


    也没有发梢微卷的银白长发，连眸子都是黑色不是浅绿色。


    但在他向自己撒娇服软时，便会跟曾经的那条小鱼形象重合。


    两人站在白鲸大厦的拐角处，是个风口，耳边是唿啸而过的北风，小刀子似的，刮的脸疼。


    萧听贺静静地看着站在他跟前为他挡风的宿泱，发觉宿泱本来就是个高腿长、肩膀宽阔的男人。


    是他自己刻板印象，觉得长得漂亮的都是omega，下意识去保护怜爱。


    其实宿泱并不需要呵护，他分明自己一个人就能挡住风。


    孤身入局将斯兰守卫森严的brb化生研究基地搞得一团糟，毁了研究区盗走样本数据，安管局还只能吃哑巴亏，拿不出正大光明的由头将他逮捕。


    既有能力又有手段还会卧薪尝胆，萧听贺在心里默默骂自己蠢，他竟然曾想拯救宿泱。


    alpha忽得恼了，「你又在耍什么手段？很有意思吧！你真是个王八蛋！混帐东西！」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和怨恨，在意识到自己仍旧会不长记性地对宿泱心动时，爆发了。


    有人行道过，好奇地看向他们。


    萧听贺降低了音量，红着眼眶沖他道：「我差点背上叛徒的名声！我父亲我哥哥都差点受到牵连，你知道我这两个月怎么过的？你知道被审问调查不信任是什么滋味？」


    「你很得意吧宿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把我当傻小子耍是不是很好玩儿？」


    宿泱去牵他的手，被躲开，恍然有再也抓不到萧听贺的急躁，「我没有得意，也没有耍你，我喜欢你这件事从来就没骗过你！」


    萧听贺扯唇笑了，「是吗？但我不喜欢你了。」

 第73页

    萧听贺把脖子上的围巾拽下来扔给他，宿泱没接，就掉到地上，沾上了泥尘。


    宿泱睫毛颤了下，「你说什么？」


    萧听贺没理他，撞开他的肩膀，大步向停车场走去。


    这活没法干，他没有办法将宿泱只当做嫌犯，没办法将自己的私人感情从工作中剥离。


    萧听贺闷头往前走，想着回去怎么跟大哥解释，真的烦死，遇见宿泱算是他职业的滑铁卢了！


    手腕骤然被人攥住，萧听贺知道是宿泱，还没等他骂人，就被推进了商务车后座，宿泱紧跟着挤进去。


    前面的司机顿感无所适从，在宿泱说了声「滚」后，如蒙大赦般下车走人。


    狭窄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宿泱一条腿跪在萧听贺座位上，将他困在其间，红着眼问：「什么叫不喜欢我了？」


    萧听贺嗅到了带有难过伤心情绪的曼陀罗的苦涩味道。


    他偏过头不看宿泱，冷着声道，「明明是个alpha，还装作没分化，把我从头骗到尾，还指望我像以前一样喜欢你？我得多j……」


    萧听贺话没说完，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


    疑惑地转过头看，瞪大了眼睛。


    只见宿泱的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的往下掉，落到他身上就成了形状不规则的黑珍珠。


    萧听贺懵了，「…………不是，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脸哭？」


    宿泱长睫上沾着泪珠，一眨就顺着脸颊流下来，湿漉漉的，可怜极了，「连你都不喜欢我了……没人喜欢我了……」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别不喜欢我……呜呜……」


    别人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咧着嘴丑得像吗喽。


    宿泱哭起来鼻尖红红、眼眶红红，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成串似的落下，让人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萧听贺喉结上下滚动，吞了下口水，「不是，你……你白瞎这192大高个了，别哭了！不许哭了！」


    宿泱扁了下嘴巴，低头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呜……」


    努力克制住声音，但是有隐忍的哭腔落在萧听贺耳朵里，肩膀还小幅度的抖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听贺确信自己没有什么不良癖好，但宿泱的呜咽声跟崔清剂似的。


    当真是听得小萧想要抬竿而起。


    勐a的钢铁小心脏被宿泱这条狐狸鱼死死攥在手心里，他靠在真皮椅背上，有点颓丧。


    还有没有王法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好吧！


    作为受害者！放几句狠话都不行？宿泱凭什么哭啊？


    哭哭哭，哭得还这么好看！


    宿泱搂着他的脖子哭，小珍珠掉的哪里都是。


    萧听贺仰头看着星空顶，深深唿出一口气。


    虽然他不抽菸，但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来一根。


    萧听贺拍拍宿泱的侧腰，嗓音有些沙哑，「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宿泱窝在他怀里，吸吸鼻子。


    萧听贺低头吻去他眼睫上还未化成珍珠的眼泪，蜷起手指摩挲他湿润的脸颊，「宿泱，我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


    宿泱眨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指腹，很痒。


    萧听贺轻声说：「如果你只是一条不幸被捕捞上岸的小鱼崽子就好了。」


    「我以前想过，如果你出不了研究基地，我就一直陪着你，也就是几十年嘛，但是我忘了，你的寿命比我长，我只是你人生的过客。」


    「我们始终不同路。」


    萧听贺轻轻捏了捏宿泱的脸，就像曾经在基地那般亲昵，那时还没有那么多糟心的故事。


    宿泱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眼眶盈出的水光，喉间发紧。


    他攥住萧听贺想要收回去的手，脸颊在他手心中乖顺地蹭了蹭，长睫下的目光近乎执着。


    认真道：「路是可以走出来的，你从来都不是过客，鲛人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你死了我也会死的。」


    萧听贺心间激盪，保持着表面的冷静，喉间有些哽涩。


    「说的好像我真是唯一似的，你不是有伴侣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鲛人求偶期会选定伴侣，然后才会分化。」


    他轻笑出声，带着浓浓的苦涩，「小骗子，你早就分化了，对吧？你有妻子。」


    第61章 想你爱我


    「我没有！」


    宿泱直起身，他的西装皱了，领带也乱糟糟的，「没有别人，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


    「灵鳞都送了，我还能有谁？」


    宿泱看着萧听贺脖颈，没戴任何东西，有些低落，「你是不是扔了？真的很重要的，我就那么一枚……」


    萧听贺脸色稍缓，随手捡起一颗黑珍珠抛了抛，轻轻砸到宿泱脸上，「别转移话题，那你怎么分化的？」


    宿泱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从地上抓起一大把珍珠，摊开掌心示意让萧听贺继续砸。


    「卖乖是吧？不好使。」


    咦？咋有白珍珠？还能哭出来双拼色？


    萧听贺把那些珍珠塞进口袋里，「解释，你是怎么分化的？」


    商务车后座空间大，宿泱跪坐在萧听贺脚边，微微垂下眼睫，思绪好似被回忆裹挟，「我和其他的族人不一样，我的腺体……」


    他停顿了下，抬眸看向萧听贺，手放在他膝盖上摩挲，小声问：「你很喜欢曼陀罗的味道是么？你的信息素也和它很适配。」

 第74页

    车内很安静，静的甚至可以听到宿泱的手摩挲过布料的声音。


    萧听贺垂下眼看宿泱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筋，「嗯，怎么了？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调到北漠的。」


    宿泱张张嘴，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我的身体没有办法自主分化，没有什么求偶期，也没有雌性鲛人陪伴，我母亲搜集了与曼陀罗匹配度最高的信息素，我是在一个很大的，充盈着浓郁山茶花味道的玻璃培养器中，强行分化的。」


    宿泱把脸颊靠在萧听贺腿上，手握住了他的脚踝，只穿了单袜，很凉。


    宿泱揉搓着alpha的踝关节，「你曾经问我在实验区无不无聊，其实还好，分化之前，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实验室度过的。」


    萧听贺有些心猿意马，大脑迟钝地思考着，「为什么？你生病了吗？」


    宿泱轻声笑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抬起脸，这个角度，显得他格外乖顺。


    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瞳孔化成了原本的淡绿色，水润润的，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萧萧，你是我偷来的，生死都该是我的，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呢？」


    「什么偷？你在说什……」


    宿泱手撑在座椅上，仰头堵住了他的疑问，掠夺着车内本就不多的氧气。


    他将萧听贺抱得很紧，右手扣到调节座椅按钮处，放下了椅背，两人齐齐向后倒去。


    不规则的珍珠硌到了萧听贺的后背，他下意识撑起身伸手想要扫去障碍物。


    宿泱却以为他要抵制拒绝，强势地将他的手腕压过头顶，明明眼睛红得像兔子，眸中的竖线兽纹却展示着狩猎者的压迫感。


    他定定的看着试图挣扎的alpha，最终满满的征服欲化为朝阳初升后大海的泡沫。


    宿泱松开萧听贺的手，温顺地俯身靠在他怀里，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委屈道：「真的不爱我了吗？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了吗？」


    萧听贺是真的摸不清这小子的路数了，嘆了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宿泱？」


    宿泱掰开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想你爱我。」


    萧听贺反覆重塑的心理防线彻底塌陷，他拍拍宿泱的脸，「你最好不再参与危害斯兰利益的事儿，不然我干死你。」


    宿泱沉默了一瞬，「好。」


    「在遇到你之前，我想着完成任务后要把那些虚伪的研究员全杀掉，但是你看，我没这样做，我没有伤害他们，我很乖吧……」


    萧听贺气笑了，「难道你还想我夸你？」


    「你不是给我了一枪吗？」


    宿泱拉着他的手覆到自己左胸口，「很痛的，但痛到睡不着觉我都没有用麻药，这样你能开心一点儿吗？」


    萧听贺坐起来，眉头皱得紧，揪起宿泱的耳朵，「你这小孩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又不是施虐狂我为什么要开心？你……」


    他顿了下，审视着宿泱，「你不会是个m吧？」


    宿泱任由他揪耳朵扯脸，「m是什么？」


    「没什么，总之你受伤我并不会开心。」


    萧听贺透过车窗看外面渐深的夜色，「不跟你说了，咪咪还在家等着呢，我再不回去它该拆家了。」


    宿泱垂下眼睫，「对狗都比对我好。」


    萧听贺忍无可忍地敲他的脑瓜子，「我对你不好？工资全给你花了，我对你不好？我要是对你不好，你早就一枪被我打死了，还能让你这样跟我耍无赖？」


    宿泱被打了下，反而笑了，「那你还喜欢我吗？」


    萧听贺冷哼道，「再说吧。」


    「哎，把这些珍珠都捡起来。」萧听贺调整着座椅位置，一颗一颗地捡。


    宿泱有些感动，「你要收藏起来吗？」


    「对啊，黑珍珠应该挺值钱的，回头卖了。」


    萧听贺两个口袋鼓鼓囊囊的，没看见宿泱的黑脸，继续说道，「你是真能哭，以后再哭的时候用塑胶袋接着，你看现在掉的哪都是，费劲儿。」


    宿泱：「…………哦。」


    「下回哭圆一点儿，还能串个项鍊。」


    宿泱：「…………哦。」


    捡完珍珠，萧听贺整理了下自己皱巴巴的外套，拉开车门下车，宿泱跟着他一块下去，大有不让跟着就再哭一次的样子。


    萧听贺拗不过他，只能带他一起走。


    宿泱坐在机车后搂着他的腰，萧听贺感觉有些奇妙，每一个骑机车的alpha都幻想过带着自己的omega一起兜风。


    果然现实和想像是有差距的，不过换个思路，虽然性别有出入，但他的后座绝对是最漂亮的。


    萧听贺先去宠物店给咪咪买了狗窝狗粮和鱼油之类的补品，全挑得最贵的，然后让宿泱付钱。


    宿泱付了钱，还得拎着，一整个不乐意。


    萧听贺看他不高兴，还挺高兴的。


    两人一同走出宠物商店，宿泱看向天空，「萧萧，下雪了，绥京的雪。」


    细小的雪花落到两人身上，很快就化了。


    萧听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昂，怎么没淋死你呢？」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吗？怪让人伤心的。」宿泱牵起萧听贺的手，「一起回家吧。」


    萧听贺：「嗯，咪咪还在家里等着。」


    宿泱：「…………」


    第62章 真狗

 第75页

    夜色渐浓，路灯亮起。


    宿泱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搂着萧听贺的腰，机车速度很慢，愈下愈大的雪花落了他们满身。


    可惜两人都戴着头盔，没有满足萧听贺心中「共白首」的小心愿。


    但起码实现了带宿泱看一看绥京的雪的愿望。


    萧听贺拂去肩上了雪花，打开家门。


    蹲坐在门口的咪咪立刻开心把尾巴摇成螺旋桨，扒拉着他的裤腿往上扑。


    但在看到跟在主人后面进来的宿泱好后，狗毛瞬间炸起，呲着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萧听贺弯腰揉揉咪咪狗头，看着它警惕的模样，乐道，「我们家咪咪向来不认生，还是第一次见它有攻击意图，你说小动物是不是能识别谁是好人坏人。」


    宿泱垂眸冷淡地和咪咪对上视线，冷哼道，「长得真丑，拖把成精似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


    咪咪狂吠不止，咬着萧听贺的裤腿把他往屋里扯，小小的身躯站在主人前面，呈现出保护的姿态，冲着宿泱呲牙警告。


    「怎么了这是？」


    萧听贺指挥着宿泱把买来的东西拆开包装，蹲下身把咪咪抱起来，顺着毛，笑道，「乖，宝贝儿，他不是坏蛋，是哥哥的朋友，不能再叫了，邻居会投诉的。」


    宿泱的脸色在萧听贺把咪咪抱进怀里后更糟糕了。


    这狗可真够烦人的！一身狗味还好意思往香香的萧萧怀里钻！


    一鱼一狗死死盯着对方。


    萧听贺觉得可能是他俩物种不合，不过也没听说过狗讨厌鱼啊？


    「不许再叫了啊。」


    萧听贺把咪咪放下来，给它倒新买的狗粮吃，「来吃饭饭了，这是你宿泱哥哥买的，老贵了，快尝尝。」


    然而一向干饭很积极的咪咪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沖向狗盆大快朵颐，而是一直仰头瞪着宿泱，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威胁声。


    萧听贺敲敲狗盆，咪咪扭头看他，然后迅速看向宿泱，再扭头看狗盆，一副想吃又想盯着宿泱的模样。


    萧听贺被它逗笑，把它抱到狗盆面前，安抚道，「哎哟行了，吃吧吃吧，今天怎么回事啊？宿泱以前跟你抢过粑粑吃？」


    宿泱：「…………」


    咪咪埋头在盆里啃了一大口狗粮，一边嚼着一边睨着宿泱的位置，看他没什么动作，才稍微安心干饭。


    宿泱在心里默默骂了声「傻狗」。


    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


    萧听贺瞥他一眼，倒了杯水喝。


    宿泱赤脚踩在地板上，上前抱住萧听贺的腰，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萧萧，我饿了，我们吃什么饭？」


    「你还指望我给你做饭啊？」萧听贺横他一眼，掰开他的手不让抱，「还当是以前呢？」


    宿泱轻声笑笑，「那我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萧听贺狐疑地看他，「你会做饭？」


    宿泱挽起袖口，朝厨房走去，拉开冰箱查看，「娃娃菜煎蛋汤可以么？还有几个鸡翅，想吃烤鸡翅还是可乐鸡翅？」


    「你真会啊？合着你以前是装的，让我伺候你？！」


    「刚学的，学了一个月。」


    宿泱回头看倚在门口的alpha，「想着再见面就做给你吃，一会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哦……」萧听贺躲开宿泱炽热坦诚的目光，「我去洗个澡，别把厨房给炸了。」


    萧听贺站在花洒下，撕开了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憋闷的山茶花信息素终于寻到出口，肆无忌惮地溢出。


    s级alpha除了易感期之外，是可以自主控制信息素的，不会出现信息素无端溢出的失态场面，但他在宿泱面前好像总是管不住自己。


    萧听贺脑海中浮现出宿泱趴在他颈窝里隐忍哭泣的模样，脑袋抵着墙面嘆了口气。


    等他洗完澡出来，宿泱已经将饭菜端上餐桌，「你今天洗澡时间好久。」


    「……我搓泥呢不行？你怎么管那么多呢？」萧听贺穿着睡衣拉开餐椅坐下，髮丝泛着潮气。


    宿泱只笑笑，萧听贺莫名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他悄悄嗅着身上的味道，只有沐浴露的清香，安心了。


    宿泱袖口挽到肘部，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拿着汤勺给萧听贺盛汤。


    身材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但不知为何，萧听贺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你尝尝，好喝么？」宿泱舀了一勺送到萧听贺嘴边，碰了碰他的嘴唇。


    萧听贺张嘴喝了，眼睛一亮，「嗯！」


    「好喝就多喝点儿。」宿泱把烤鸡翅往他旁边推推，「再尝尝这个，没腌过，不知道有没有入味。」


    「烤翅怎么都好吃。」萧听贺咬了一口，「外焦里嫩，你这手艺不错嘛。」


    宿泱弯唇笑笑，「想要拴住老婆的心，就要拿捏老婆的胃。」


    「什么老婆，谁是老婆？」


    「我是老婆，你是老公。」宿泱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煎鸡蛋，温柔道，「老公多吃点。」


    山茶花信息素又想发癫了。


    萧听贺火速啃了两块烤翅，又喝了两碗汤，把筷子一放，「我吃饱了，你随意。」


    说完就快步走进卧室，「砰——」得关上门，留下宿泱和咪咪相看两厌。


    宿泱慢条斯理地吃完饭，去厨房把碗洗好放好，回到客厅。

 第76页

    蹲下身把手指头伸到咪咪嘴边，咪咪不为所动，警惕地后退一步。


    「呵，果然很没眼力见儿。」


    宿泱偏头看向紧闭的主卧房门，伸手薅了一下咪咪的尾巴。


    咪咪「汪」了声，扑过去张嘴咬住了他的虎口。


    犬牙刺破皮肉的瞬间，鲜血登时涌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咪咪看着他流血的手怯弱地后退一步。


    天可怜见，它是一条从来不攻击人类的好狗狗！


    宿泱冷漠地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叫了声，「啊。」


    听见动静的萧听贺打开卧室门慢悠悠出来，看到宿泱流血的手后声音都变了，「怎么回事？！怎么了这是？」


    他急匆匆走过去，不敢碰宿泱的手，只敢抓着他的手腕，皱眉道：「怎么搞的？」


    「它咬的。」


    宿泱直愣愣地指了指旁边尾巴耷拉下去没精打采的咪咪。


    第63章 欺负狗不会说话


    咪咪「呜咽」着凑到萧听贺脚边，尾巴在地面上轻扫，低垂着狗头。


    萧听贺看着它做错事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硬下心教训道，「长本事了是不是？还敢咬人！你等着我一会收拾你！」


    宿泱噙着得逞的笑，跟咪咪对视一眼，挑衅地微扬下巴。


    看吧，萧萧还是更喜欢我。


    咪咪沖他「汪」了声，被萧听贺用脚踢了屁股，「臭小子，你没有牛肉干吃了！」


    萧听贺着急忙慌将宿泱拉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流动水沖洗他的伤口。


    他皱眉看着宿泱虎口处深陷的齿痕，皮开肉绽，有几分骇人，下意识释放出山茶花安抚信息素，「别怕，咪咪打过疫苗的，并且按时体检，不会有病毒，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他抬头对上宿泱柔和的眸光，紧张地重复着，「别怕，很痛吧？」


    宿泱用空闲的手轻轻触碰萧听贺的皱起的眉头，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我不怕，你吹吹，就不痛了。」


    他的伤口很深，甚至有些撕裂，却很快就不流血了，隐约有癒合的徵兆。


    「哦对，你恢復能力强，不过还是得消毒。」萧听贺转身想去找医药箱，被宿泱拉住了手腕。


    宿泱执着地把沾满水的伤口凑到萧听贺面前，「主人吹吹。」


    他曾经觉得叫「主人」逗萧听贺玩很有趣，但他忽然发现，萧听贺对于咪咪异常有责任感，并且十分呵护，所以又重提了这个称唿。


    萧听贺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何况还是被自己的小狗给咬伤了。


    「唿——」萧听贺捧着宿泱的手，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着凉气。


    宿泱的手指微微蜷缩，垂眼看着萧听贺柔软的髮丝，眸色渐深。


    封闭的卫生间内，溢出曼陀罗的馥香。


    萧听贺抬头，便对上宿泱深邃的眸，浅绿色，倒映着他的模样。


    萧听贺唿吸忽得加重，他对曼陀罗信息素愈加敏感了。


    alpha的易感期平均三个月一次。


    距离萧听贺上一次易感期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还有不到十五天，便是下一轮。


    萧听贺向后退了步，打开水龙头用香皂搓了搓手，「我去拿医药箱，你得消毒。」


    宿泱将手撑在洗手台，把他困在其间，与镜中的萧听贺对上视线，轻笑道，「萧萧，怎么脸红了？你在想什么？」


    「我哪有脸红？赶紧让开，没消毒你得狂犬病别怨……」


    萧听贺话没说完，一声短促的「啊」从他喉间发出。


    抵在洗手台上的手蜷起，萧听贺恼怒道：「你干什么？！」


    宿泱没回答，用行动表明。


    叼着他后颈的一小块皮肉。


    研磨。


    曼陀罗的馥郁透过细微破损的伤口渗入，萧听贺眼前蒙出水雾。


    好奇怪，太奇怪了，为什么他的身体现在可以全然接受来自alpha的信息素？


    萧听贺心底升腾起一阵恐慌，手肘朝后推宿泱，反被宿泱抓住胳膊顺势转过身来。


    被吻的时候，萧听贺心想，这小子也忒会了，玩儿不过。


    宿泱还没凝起的伤口在动作间被扯开，泛着蓝色的鲜血沾染在萧听贺的睡衣上。


    血腥味、山茶花、曼陀罗。


    在狭窄的空间内挥发出暧昧的气息。


    年轻的灵魂炽热莽撞，两人都有些忘乎所以。


    「汪！汪汪汪！！汪汪汪——」


    门口传来咪咪的急切的扒门声和焦躁的狂吠，打破了缱绻旖旎的氛围。


    萧听贺朦胧的情愫霎时飞走一多半，勐地推开宿泱，宿泱被他推了个踉跄，浅色瞳孔藏着未散的情慾，乍一看有些迷茫和委屈。


    萧听贺尴尬的清清嗓子，手往后一碰，才发现水龙头没关严，水池中的水已然溢出。


    「滴答」「滴答」，没来由地令人脸红心跳。


    宿泱上前想牵他的手，被萧听贺躲开，害怕被他听到自己陡然作响的心跳。


    「咪咪，你不好好反思还敢挠门？」


    萧听贺装模作样地骂着，推门出去。


    咪咪咬着他的裤腿把他往边上扯，看到他身上的血后担忧地直转悠，叼起茶几上的抽纸奔过来，示意他擦擦。


    萧听贺眉头一挑，笑着刚想夸它，宿泱从卫生间走出，面色不太好，把自己的手往前一伸，「你不是要给我消毒吗？」

 第77页

    「刚刚不是都要癒合了？怎么又流血了？」


    萧听贺赶紧让他坐到沙发上，去储物柜中翻找出医药箱，取出碘伏棉签小心翼翼地消毒。


    「是不是很疼啊？咪咪他从来没攻击过人，你是不是惹它了？」


    宿泱抽回手，不让消毒了，垂着眼睫，「我受伤了，你还怪我。」


    「不是，我没……」


    「你的狗咬了人，我今天要跟你睡，万一我发烧怎么办？它又不刷牙。」


    萧听贺：「…………」怎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呢？


    宿泱看着逐渐癒合的伤口，委屈道，「哥哥不会不打算负责吧？」


    萧听贺：「…………」好像闻到了绿茶味。


    宿泱嘆了口气，「好吧，我睡沙发，晚上如果我发烧了，就烧死算了，你不是喜欢吃烤鱼吗？正好。」


    萧听贺被他逗笑，「神经病，行行行，一起睡就一起睡，又不是没睡过。」


    消完毒后，萧听贺给他敷上军用的伤药，绕上一圈纱布，系了个不怎么好看的蝴蝶结，「估计你明天就好利索了。」


    处理完宿泱的伤口，萧听贺拿着拖鞋走到缩在沙发角落的咪咪跟前，兇巴巴地用拖鞋拍地板，「现在知道错了？以后还咬不咬人了？」


    咪咪「呜」了声，瞪宿泱，但看到宿泱手上的纱布后，又低下头来，尾巴耷拉着。


    萧听贺看着它委屈的小样，抱进怀里揉揉，「好了好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见没？」


    咪咪又「呜」了声。


    「跟哥哥道歉，和好。」


    萧听贺摆弄着咪咪的前爪，用眼神示意宿泱把手伸出来。


    「…………」宿泱把手伸出去，看萧听贺。


    萧听贺又给他一个眼神，宿泱无奈地握了握咪咪的手，晃晃。


    「行了，和好了，又是好朋友了。」萧听贺把咪咪往宿泱怀里一放。


    宿泱不想抱，咪咪也想跑。


    但在萧听贺威胁的视线下，一鱼一狗只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萧听贺满意地点点头，整挺好，训狗和训鱼的成果都不错。


    第64章 暗涌


    绥京市南郊某处庄园地下三层。


    钢化防弹门识别虹膜后应声而开，高跟鞋踩着地面上的「咔哒」声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冰冷实验室中显得有几分突兀。


    宿昭随意将碎发挽到耳后，冷淡地看过实验室内数不清的玻璃培养箱。


    每一个培养箱中都躺着一名赤.裸的人类，身上各处连接着一条条精密仪器，静脉还有浅色的药剂定时注入。


    在这里，他们没有丝毫人权，仅仅只是易耗的实验品。


    「陛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恭顺地弯腰行礼。


    「琢光，进展如何？」


    「请您跟我来。」琢光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宿昭穿越过培养箱的走廊，在拐角处的显示屏上点了几下，隐形门无声开启。


    里面的景象与实验区冰冷的氛围全然不同，巨型玻璃缸中水质清澈，底下有通往百公里外南海的通道，全是活水。


    玻璃缸中有一条蓝色的小鱼与水母嬉戏，似乎是感受了女王的气息，迅速摆动着小鱼尾游来，不时跳跃出水面表现出欢迎和兴奋。


    宿昭眉间露出慈爱的神色，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小鱼送来的水泡，「只成功了这一条么？」


    「属下倍感惭愧，鲛人虽有一部分基因与人类共通，但排异反应实在太严重，他的培养皿经受不住大剂量的药物，心脏麻痹死去了。但这个小傢伙生命力很顽强，紧急剖出后除了虚弱外身体各方面的指征都不错。」


    宿昭：「他的生长周期是多少？」


    「在促生长素的作用下，三个月便可成为少年体鲛人，但是由于携有人类的部分基因，他的寿命不会超过百年。」


    宿昭弯腰与还未分化出半人身的小鱼对视，「族群损失过半，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復成原来的数量，你能找出以人类为繁殖培养皿的方式，已经尽力了，想要拥有人类的繁衍速度，必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她看向琢光，「还请多费心血，族群壮大的重任就交由你了。」


    「属下领命。」


    宿昭点点头，走出海洋室，忽然开口，「浮玉是不是快从国外进修回来了？有时间安排她和宿浔见一面吧。」


    「是，陛下。」


    宿昭离开实验区后，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登上穹顶天台，她仰头看着夜空下飘散的白雪，轻声念了段鲛人语。


    还请深海先灵，庇佑鲛人族尽快从创伤中走出，新一代平安长大。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下，解锁后屏幕是一对双生人鱼，一条尾银，一条尾金。


    身后走来一名穿着武装服的女人，「陛下，安管局最近行动密集，正在向我们的方位排查。」


    宿昭倚在栏杆处，遥看远处连绵的山脉，「给他们找点麻烦，转移下注意力。」


    赤华颔首，「是。」


    「对了，查到了么，宿浔的灵鳞给了谁？」


    「回陛下，是曾经的特种作战队指挥官方敬的儿子，现任安管局局长的弟弟，萧听贺。」


    「方敬？」宿昭轻声笑了，「倒是个老熟人，既然是他的儿子，就杀了吧。」


    「属下领命。」


    「慢着，先把他带过来。」

 第78页

    「是。」


    ————


    宿泱没带换洗衣服，秘书大半夜地开车过来送。


    萧听贺开门接过装衣服的纸袋，一边感嘆宿泱命好处处有人伺候，一边共情打工人各有各的难处，「辛苦你了，路上开车小心。」


    「应该的，苏总有什么需要，您联繫我就好。」


    萧听贺关上门，宿泱刚好洗完澡出来，冷不丁一抬头，就看到银髮鱼尾的青年，愣了下，「你……怎么回事？」


    宿泱长发湿漉漉的，发梢带着卷，浅绿的眸水润润，「你不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萧听贺视线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逡巡而过，扫过他脖子上的子弹项鍊，最后落在他胸口的疤痕上。


    「当时很疼吧。」


    宿泱嘴角噙着笑，拖着长尾过去拥住他，带着一身的潮气，「不疼，你关心我，就不疼了。」


    萧听贺闻到了他身上与自己相同的洗髮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感觉有些奇妙，伸手覆上他后腰的鳞片，忽得推开他。


    宿泱连连被他推开两次，脸色差到极致，思索着要不要用信息素做个弊。


    只见萧听贺干燥温热的指腹落在他鱼尾破损处，那时灵鳞生长的地方，鲛人癒合能力很强，但无法弥补灵鳞的缺失。


    光秃秃的一小片，由于宿泱取灵鳞的时候太粗暴，因此这块的疤痕有些增生，在他近乎完美的身体上，很扎眼。


    宿泱看着萧听贺怜惜的模样，那点子阴郁便全然散去了。


    「不痛。」宿泱将萧听贺重新拉进怀里，身下鱼尾幻化出双腿，胯骨处也有明显的疤痕。


    萧听贺喉结一滚，「小黄鱼，耍流氓呢？」


    宿泱闷声笑笑，牵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侧，如海妖蛊惑人心般低语，「嗯，萧萧让么？」


    萧听贺与他视线纠缠，仰头轻啄他唇角。


    宿泱被他撩拨地唿吸一滞，欲追吻时，被萧听贺捂着嘴毫不留情地推开脑袋。


    宿泱一团火梗着，想发作又不敢，气得眼睛发红。


    「嘿嘿，臭流氓，憋死你，赶紧穿上衣服！」


    萧听贺把纸袋往沙发上一倒，除了宿泱的衣物外，还滚出来一个蓝色小方盒。


    「…………」现在这秘书，脑子转得可真够快的！


    萧听贺拿着小盒在宿泱眼前晃晃，扔进了垃圾桶。


    继而微微一笑，视线下移，吹了声口哨，哼着歌回了卧室，「今天是个好日子，嘿！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嘿！嘻唰唰嘻唰唰~oo~」


    宿泱注视着他的背影，浅眸慾望愈加深邃，比平时多了几分危险。


    但最终化为浓浓的无奈，轻嘆一声，听着萧听贺不成调的歌，没忍住笑了。


    咪咪趴在狗窝里看他，宿泱捡起睡袍披上，找出今日从宠物店买的磨牙牛肉干，拿出一根扔到狗窝旁，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


    贿赂的意思很明显。


    吃人嘴软，别再扒门狗叫坏他好事了！


    第65章 早安晚安


    宿泱走进卧室时，萧听贺正光明正大地翻开他的手机，还有点嘚瑟，「你这密码也忒好猜了。」


    是他们初见的日期，萧听贺随便一试就开了。


    宿泱也不抢，只是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脑袋靠到他肩膀上。


    拉过萧听贺的左手把玩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萧听贺是右撇子，但用刀却是左手。


    是他父亲强迫他学的，说战场上能保命。


    宿泱摩挲着他的手指，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宠溺，「发现什么线索了？指挥官大人要逮捕我么？」


    「哼。」萧听贺把手机扔到一旁，除了宿泱工作上的内容，其余什么都没发现，「不是我说，你跟你妈妈都不联繫的吗？一个联繫方式都没有。」


    宿泱揉搓他的腕骨那一小处凸起，「我母亲生性多疑，和我联络从不用寻常方式，我也懒得存。」


    「是亲生的吗？」萧听贺吐槽着，试探着问，「白鲸医药集团是你们的大本营么？高管是不是都是你的族人？」


    宿泱听着他的试探，一五一十地回答，「不是，集团是我父亲的产业，他已经去世了，集团只会提供族群必要的经济帮助，不参与其他计划和争斗，我父亲是中立者。」


    萧听贺「哦」了声，心情多有宽慰，最起码宿泱现在好像并没有参与到危害斯兰和平的计划中去。


    那他就还能劝慰自己，可以喜欢宿泱。


    「你们一家三口，三条心，也是挺有意思。」


    萧听贺打了个哈欠，身子往下缩进被窝中，指挥宿泱，「关灯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苏总。」


    宿泱关上灯，萧听贺的瞳孔适应黑暗后，可以看清宿泱模煳的轮廓。


    他侧过身枕在胳膊上，「说起来，咱俩还是第一次一起盖着被子睡，你以前怕热，都是睡外面。」


    宿泱可以夜视，虽然人形状态下眸子不再萤光，但他将萧听贺看得很清楚，「其实在你睡着后，我都是搂着你睡的。」


    「怎么可能？我那么有警惕性！」萧听贺不认。


    宿泱向床边挪挪，「你在我的信息素下睡得很沉。」


    下一秒，萧听贺扯过他的枕头砸了过来，「好你个混帐东西！你狼子野心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都对我干什么了？！」


    宿泱被他砸了几下，抓着枕头往后一扔，顺势把萧听贺抱进怀里，搂紧了，箍住了，小声的撒娇，「我不说，说了你又要杀我。」

 第79页

    萧听贺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被宿泱这么软声细语的一哄，怒气便消了一半，但还是绷着语气，「我看你就是欠揍，惯得你没边儿了。」


    「好喜欢你，好爱你啊，萧听贺。」


    剩下的一半怒气也散了，萧听贺哼笑着，用能动的手拧了一把宿泱的胸口。


    「嘶——」宿泱登时疼得弯了腰，「你往哪拧呢？」


    萧听贺趁他力气松开，打了个滚，滚到床的另一侧，偷笑，「睡觉睡觉，晚安晚安。」


    宿泱揉着胸口，盯着他的后脑勺，喃喃道，「你可真欠……」


    「欠什么？」萧听贺扭头瞪他。


    「……没什么。」


    宿泱听着身边冗长的唿吸声，悄悄靠近他，「萧萧，你睡着了吗？」


    没得到回答，宿泱小心谨慎地把胳膊伸进alpha颈下，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晚安，宝宝。」


    萧听贺睫毛动了下，在他怀里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宿泱的胸膛。


    他确实快睡着了，失去了曼陀罗的催眠，他睡觉很轻，宿泱稍微动一下他就醒了。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很踏实，即使未来迷茫，他却自负地认为宿泱不会伤害他。


    跟敌人共枕而眠，他也算头一份了。


    哎，去他爷爷个腿，先睡觉，醒来再说其他的。


    萧听贺把爪子搭到宿泱腰上。


    以前宿泱腰间有鳞片，硌手。


    现在掌心下是蕴着力量的肌肉，q弹。


    alpha没忍住把罪恶的小手伸进人家睡袍里，肆无忌惮地揉了把腰。


    手感不错。


    宿泱任由他胡来，在他顺着嵴椎弧度往下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哑着，「想干嘛？」


    「如果你不想睡，我们可以做点别的。」


    萧听贺认怂，收回手，把人家的睡袍腰带系好，「睡吧睡吧。」


    宿泱松开他，面色不虞地去了卫生间。


    他在忍，他不想再用信息素去迷惑萧听贺，他想跟萧听贺谈恋爱，就像其他人类情侣那样，正儿八经的恋爱。


    等他缓和好，回来看到四仰八叉睡得唿唿的alpha，气得闭了闭眼睛。


    但当他掀开被子躺下，萧听贺滚进他怀里后，那点气愤变化成了蜜糖，甜丝丝儿的。


    萧听贺嘴角勾起，这小子在某些时刻还是挺单纯的，好哄。


    就这样想着，两个心思迥异的人拥在一起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叫醒萧听贺的不是生物钟也不是闹钟。


    而是宿泱的手。


    萧听贺没睁开眼，微微弓起腰，收回昨天说宿泱「单纯」的话，这小子跟这个词压根不沾边。


    宿泱靠过来，胸膛贴着他背，胳膊穿过他颈下将人带进怀中，环抱着。


    「你醒了。」


    「不醒，也……难吧。」


    微拉严的窗帘外是灰蓝色的晨空，萧听贺眯着眼睛看那灰蓝色逐渐淡去，冬日第一缕曙光洒进室内。


    alpha睫毛颤动，将脸埋进枕中，短短的指甲轻抠了下床单。


    宿泱亲亲他后脑勺翘起的呆毛，嗓音含笑，「早安，宝宝。」


    宿泱起床，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萧听贺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片刻后以手覆面，脸颊滚烫，闷声骂了句，「靠。」


    宿泱洗漱完出来，蒙在被子里的alpha挑了下眉，「你在害羞什么？明明更亲密的我们也做过。」


    「您能闭嘴么？」萧听贺伸手拿起自己的枕头砸过去，有什么东西一同被甩出去，掉在地上。


    宿泱看着地上闪着微光的项鍊，跟勐地坐起来的萧听贺对视上，「我还以为你把它扔了。」


    「…………你管得着吗？」萧听贺跳下床捡起来，拉开抽屉扔进去，嚣张，「管我呢？」


    宿泱把抽屉拉开，拿出灵鳞项鍊，不由分说地给萧听贺戴上，轻声说，「戴着吧，别摘了。」


    戴着吧，别摘下来，请求你继续爱我。


    第66章 软饭真好吃


    萧听贺从浴室出来，毛巾随便擦了擦头髮，不滴水就算完事儿。


    惊讶地看着沙发上崭新的西装以及餐桌上摆放着的各种早餐，「什么情况？」


    「李秘书来送的。」宿泱看他一眼，推着他进卧室，「天冷，不吹干会头疼。」


    萧听贺被宿泱摁坐在椅子里，舒服地眯着眼睛感受他骨节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髮丝间穿梭。


    调侃道：「你这秘书也太全能了点儿，晚上送碧云淘，白天还给送饭，上辈子怎么着也得是个大内总管。」


    宿泱轻声一笑，「他月薪十万。」


    「……」


    萧听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宿泱疑惑地询问，「怎么了？」


    「我觉得这活儿我也能干，当初在基地我把你伺候的可好了吧？」


    萧听贺眨眨眼，「我给你打九折，月薪九万就行。」


    宿泱嘴角的弧度压不住，轻轻握着他的脖子，拇指压着他的喉结上滑迫使他后仰。


    萧听贺的喉结在他指腹下微动，带着莫名其妙的期待，「干嘛……」


    宿泱低下头，轻吻他，笑道，「没出息，九万就满足了？我的一切都可以跟你分享。」


    「嘁——」萧听贺擦擦嘴巴，不自然道，「我堂堂s级alpha，我能吃软饭吗？真逗。」

 第80页

    萧听贺很少有穿正装的机会，平时除了制服外怎么舒服怎么来，大多是一些休闲装。


    他在镜前整理着袖口，感觉自己还挺帅，「你怎么知道我的码数？比我自己买的衣服都合身。」


    身后宿泱的目光早就不单纯。


    如果视线有实质，这会alpha刚穿上的衣服恐怕已成碎片。


    宿泱喉间微动，「摸过，就记住了。」


    「什么？」萧听贺没听清。


    「没什么。」宿泱拿着领带上前，慢条斯理地帮他系好，情不自禁道：「你真好看。」


    萧听贺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下脸颊，有些想入非非。


    此时的场景像极了电视剧中妻子给上班的丈夫打领带，领带整理好了，就该是妻子亲吻丈夫。


    萧听贺内里还是比较传统的alpha，嚮往平淡温馨的婚姻生活。


    他努力赚钱养家，他的妻子负责貌美如花，如果能偶尔给他做顿饭就更好不过。


    不做也没关系，反正他会做。


    萧听贺思及此，偷偷瞥向宿泱，只见宿泱正晦暗不明地看着他，眸里倒映着他的模样。


    「给个早安吻。」宿泱说。


    萧听贺的小心思莫名被戳破，嘴巴张了张，「啊？」


    宿泱又说：「亲我。」


    萧听贺喉结滚动，两人离得近，宿泱这张脸近看实在是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他忍了忍，没忍住，昏了头，动了情。


    踮脚吻向宿泱，碾着他的唇，说：「早安吻。」


    原谅宿泱了？那不可能。


    但是嘴子不亲白不亲。


    萧听贺默默捶胸顿足，昨日还要把人送进监狱，今天就主动噘嘴，当真是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清晨的阳光洒向室内，在地面映出两人拥吻的浅影。


    ——


    司机老早就在楼下等着。


    萧听贺坐上劳斯莱斯后座，看看星空顶，摸摸真皮座椅，再端起咖啡抿一口，感嘆，「软饭真好吃，不塞牙。」


    坐在前面的司机和秘书目不斜视，俨然一副职业道德很强的样子。


    行驶至京北长街时，交警以手势示意他们前方需绕行。


    萧听贺打开车窗，看到不远处拉起了警戒线，停放着好几辆警司执法车。


    耳边是延绵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甚至还有拿着防盾的警员。


    由于有很多热心市民看热闹，还有网红在直播，因此堵了两百米的车等待调头。


    「怎么这么大阵仗？出什么事了？」萧听贺正疑惑着，忽然看到了裴执的身影，他扭头对宿泱道，「我下去看看，一会交通顺畅了我还没回来的话，你们就先走。」


    裴执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怨种好友和他身后的苏浔。


    「我去，什么情况？」


    裴执颇为玩味的看了眼萧听贺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小声问，「什么情况啊婷婷，你让我查他，不会是为了找代餐吧？」


    代餐本餐面色不虞地看着裴执搭在萧听贺肩膀的手，在心里默念这是他们家萧萧的好朋友而已。


    萧听贺嫌弃地拍开裴执的胳膊，「别瞎扯，出什么事了？狙击手都上了，恐怖分子？绑架？」


    「野生动物园里的黑豹冲破围栏跑出来了，已经伤了三十一个人了，刚疏散完人群把它堵到一号街，现在正排查各个门店缩小包围圈呢。」


    裴执环着胳膊，「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绥京市区竟然闯进头豹子，而且这傢伙的反侦察能力比人都厉害，真是绝了。」


    「黑豹？」萧听贺仰头看着上空盘旋着的直升机，「它尝到人血了，不能留了吧？」


    「上头也是这意思，再珍贵再稀有，伤人可不行。」


    裴执点开通讯器，让组员汇报最新情况。


    他点开腕上的显示屏，忽得急切道，「c区345方位，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赶紧带出来！」


    「蠢货！疏散人群这点事儿都办不明白！办公室坐傻了吧！」裴执没空再跟萧听贺谈笑，一边骂一边带人往警戒线里去，「一旦发现黑豹踪迹，就地击毙！」


    站在旁边一直无言的宿泱开口，「黑豹好像是濒危保护动物吧？」


    萧听贺皱眉看着前方被撞烂的早餐店和地上的血，语气沉沉，「再濒危，也没有人重要。」


    刚说完，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看向神情淡漠的宿泱，着急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我明白。」


    宿泱牵起萧听贺的手，「我们走吧，这里人群太过集中，容易出事。」


    一路无话，宿泱拿着平板看公司股价最新动向。


    萧听贺有些懊恼，他怎么能跟宿泱说这种话呢？


    车上有其他人在，萧听贺不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偷看宿泱的表情。


    宿泱忽得放下平板，看向窗外，萧听贺以为他被自己看烦了，更加后悔，开始在心里打草稿一会儿怎么哄人。


    然而在alpha看不到的地方，宿泱嘴角翘老高，今天天气不错。


    第67章 默认第一个选项


    秘书向宿泱确定好今日行程后离开了办公室，室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萧听贺反手锁上门。


    走到宿泱旁边，认真道，「宿泱，我跟你道歉，虽然我并没有其他意思，但我说的话让你伤心了是吗？对不起。」

 第81页

    虽然他跟宿泱之间还存着一堆乱糟事儿，但是一码归一码，男人，说错话就得认。


    宿泱以拳托脸，颇为悠闲地欣赏着alpha脸上的歉意，「你错哪了？」


    「…………」


    萧听贺默了片刻，一时分不清宿泱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戏弄他，但还是老实道，「我不该当着你面说那样的话，那话有歧义，并不代表我认为你的命不重要。」


    宿泱牵过萧听贺的手，低头摩挲他掌心中的枪茧，「那在你心里，我的命重要吗？」


    不是，这鱼怎么老说屁话呢？磨磨唧唧的，白瞎192的大个。


    但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萧听贺忍着不悦，继续哄，「当然重要了，不然那一枪就不会打偏了。」


    「哦……」宿泱抬起脸看他，「但我很好奇，如果我和你的同胞二选一，你会救谁？」


    萧听贺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有几分怔愣，问道，「前提条件是什么？你犯错了吗？和斯兰是对立面吗？」


    宿泱扯唇笑笑，「少校还真是没有一点儿情调。」


    「没有前提条件，假如炸弹上有两个按钮，按左键会死十个人，按右键我会死，你必须要按一个，你按哪个？」


    宿泱抿了下嘴，又补充道，「那十个人里没有你的朋友亲人同事，你都不认识，纯粹是陌生人，你按哪个？」


    他灼灼地盯着萧听贺，不让他有任何退缩的余地，「给我个答案。」


    一坐一立，两人长久地对视着。


    最终还是宿泱败下阵来，嘆了口气，起身用指腹轻点alpha眉宇间的皱痕，「萧萧，你连骗骗我都不愿意吗？」


    萧听贺没说话，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宿泱无奈道：「好了，不要想了，这种假设没有意义，我去开会，你自己待会儿。」


    宿泱转身的瞬间，萧听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动了动嘴，开口道：「我会救你。」


    他以前觉得因为「我妈和我掉水里，你救谁」这种问题吵架的人特别蠢。


    现在想想能从这个问题中活下来的alpha都是天纵奇才！


    萧听贺对于宿泱的问题其实并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


    生命怎么能用数量衡量？这个问题压根就没有正确答案。


    十条命和一条命，看似十大于一，可一没了，就再也没了，世间就再也没有宿泱这个人了……


    他的大脑直接给了答案——他会救宿泱，他要救宿泱。


    不是站在帝国少校的角度，仅仅是作为萧听贺，宿泱不能死。


    就算是蹲监狱坐大牢，也得好好活着，如果真的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萧听贺不愿想这个结果，他只抓着宿泱的手腕，力气大的抓出了红痕。


    宿泱讶异过后变得兴奋，「那如果是一百个一千个人呢，你也会救我吗？」


    其实就算萧听贺说救那十个人，他除了心烦之外并不会影响他对萧听贺的感情。


    他的心雀跃着，像是飘上了云层，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兴奋到发抖。


    萧听贺松开手，横他一眼，「……你滚吶，我把你换下来成吗？直接用大炮轰死我得了。」


    宿泱上前勾着他的腰，乱七八糟的吻落下来，声音颤着，有种异样的疯狂。


    「萧听贺，我真的不会放开你了，真的，这辈子是死是活，你都只能跟我纠缠在一起了。」


    萧听贺莫名接受了一顿告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宿泱跟狗一样的忝吻。


    「你！你干什么！靠靠靠，疯了吧你！」


    他推着宿泱的肩膀，脑袋向后躲着，「你属狗的吧！有病！你绝对有病！我领你去绥京三院！不对！」


    「我带你去宠物医院哈哈鹅鹅鹅，不知道有没有给鱼治病的医生鹅鹅鹅鹅鹅鹅……」


    「是不是得去海水养殖场比较合适啊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


    「鹅鹅鹅哈哈鹅鹅鹅……」


    他被自己的思路逗笑，直到宿泱将他扛到肩上大步往午休室走，才发觉大事不妙，赶紧挣脱开往外跑。


    然而办公室的门被他反锁上了，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到他道歉，甚至上了双道锁。


    萧听贺一边骂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边火速解开门锁要往外沖。


    可还没等他冲出去，宿泱就一把勾住他的腰，将他从地上拔起来。


    门「砰——」得关上，再次落锁。


    萧听贺心底涌出淡淡的忧伤，太伤人自尊了！


    不就矮了七厘米？！竟然能从地上拔起来……


    「宿泱！宿泱！你不是要去开会吗？你再发疯我真要抽你了！」


    他挣扎着，发觉宿泱的胳膊像铁钳一般箍着他的腰，半点挣脱不开。


    甚至宿泱还悠哉悠哉地用遥控器关了办公室的雾化玻璃，外面当真是看不到里面半分光景。


    「我真的要生气了！」萧听贺抬起手肘砸他胸骨，宿泱闷哼一声放开他，捂住了胸口。


    萧听贺将手腕握得「咔咔」响，「还跟我玩起强制了？你知道哥从小到大格斗就没下过前二吗！」


    宿泱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在办公桌上，弯着腰不说话。


    「…………我又没使大劲儿，你不至于这么娇气吧？」


    萧听贺想起他左胸受过枪伤，估计肋骨断过几根，担忧地上前询问，「没事吧？这么疼？」

 第82页

    哪承想他刚靠近，宿泱勐地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其反剪在背后，戏嚯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司做什么？知错就得认罚呀，这不是主人教我的么？」


    「我教你大爷！」萧听贺伸腿踹他，直接被他抓着脚踝往身上一扯。


    端走了。


    宿泱将萧听贺扔到床上，随手打开午休间的电视机，将音量调到最大。


    好死不死，正好是新闻频道，报导着早上那起黑豹沖入市区的伤人事件。


    黑豹已被击毙。


    裴执正在现场接受採访。


    萧听贺看着七十五寸屏幕上裴执的大脸。


    再看看圧着他发疯的宿泱。


    脑瓜子嗡嗡作响，这场面也忒……变态了。


    宿泱在他耳边的輲熄声配上裴执一本正经的声音，萧听贺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将宿泱踹开，去拿遥控器，最起码得把裴执这张大脸切走。


    宿泱以为他要跑，一把拽回来。


    扯开自己的领带，大方道：「萧萧，你是想清醒着被我鄵，还是想被催眠？选一个。」


    萧听贺瞳孔地震：「不是，我为什么要选，你犯什么病！别逼我动手啊！」


    宿泱温柔道：「不选？那就默认第一个选项，我也爱你。」


    「也？？？哪来的也？不是，你冷静！冷静！别撕我衣服混蛋！」


    兵荒马乱间，萧听贺不甚清明地听到裴执说：「请各位市民出行时注意安全……」


    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第68章 比安太小鱼


    萧听贺长出一口气，趴在胳膊上，偏着脑袋看旁边神清气爽的正慢条斯理扣衬衫扣子的男人，「宿泱，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宿泱刚把领带挂脖子上还没来得及系，一听这话赶紧凑过去安抚他，「宝宝，我知道你辛苦了，但今天这个会有点重要，给我半个小时，马上回来。」


    萧听贺嘴角一抿，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了会，那眼神渗人的厉害。


    宿泱正欲起身撤退，只见萧听贺纵身一跃骑到他胸前。


    抓着他领带两端交叉用力卡他的脖子，甚至还往自己手上缠了缠，恶狠狠地磨牙，「今天是你的祭日！老子要弄死你！」


    他是用了力气的，宿泱白皙的小脸很快就充血变红，脖子和额头暴起了青筋，唿吸渐弱，应当是极其难受的。


    但宿泱却没有半分畏惧和痛苦的神色，反而将手搭到萧听贺腰间，视线轻扫，困难地溢出一声轻笑，「如果这是惩罚，也太便宜我了。」


    萧听贺怀疑是因为自己没/穿衣服显得没那么有气势。


    毕竟旗杆子杵着人家下巴确实有点儿不是那么回事儿。


    于是他又使了点劲儿，「真不怕死是吧？」


    宿泱喉骨被勒得发出细微的「咔」响，漆黑的眸在窒.息中化为浅绿色。


    他握住萧听贺被领带缠得发白的手，温柔道，「手不疼么？可以用刀。」


    「……」萧听贺泄了力，松开他，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恼怒道：「你真是个变态。」


    「咳咳咳咳咳——」宿泱捂着脖子勐咳了好一会儿。


    然后伸手摸摸背对着他的萧听贺的脑袋，「我马上回来。」


    宿泱出门，将午休间的门关上。


    李秘书看到他脖间的勒痕，默默低下头不敢再看，心中已然明了为什么会议会推迟两个小时。


    近日集团私下小群里正在疯传苏浔和萧听贺的感情事，李秘书解决这些流言蜚语时听到一耳朵。


    据说，他们苏总是下面的。


    本来是不信的，现在……啧，啧啧。


    萧听贺自然是睡不着的，他倚在床头，大喇喇地岔着腿，食指和中指併拢放到嘴边做了个抽菸的动作，唿出一口气，非常不爽。


    这时候应该来一支烟的，可惜他不会，小时候装逼偷偷抽过一根，被萧曈发现抽了屁股，再也不敢了。


    萧曈最烦烟味，方敬跟他在一起后就把烟给戒了，就连方洵偶尔抽上两根也不敢让萧曈看见。


    萧听贺脑袋在枕头上勐砸，这像话吗？不是说要卧底把宿泱逮起来吗？现在正事儿一点没干成，把自己搭进去了！


    啊啊啊！这人生真操蛋啊！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谁也没说过英雄反被美人矸了该咋整……


    萧听贺惆怅啊，真惆怅。


    想当初他是把宿泱当媳妇儿的，没想到媳妇儿是个192的汉子。


    当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直肠。


    萧听贺跳下床，脑海里倏地蹦出一句话：「这都能下床，我果然很耐*」


    然后他迅速晃晃脑袋，给自己脑门一巴掌，萧听贺你堕落了！这算哪门子优点啊！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看着只有一颗扣子的衬衣陷入了沉思，果断拉开宿泱的衣帽间，随手选了件熨烫平整的衬衣穿上了，有一点点儿大。


    他拉开午休间的门出去，坐到宿泱的办公桌前，试着打开电脑，果然，又是他俩的初见日期。


    「哎哟啧，整得我还挺于心不忍……」


    萧听贺念叨着，没什么犹豫地掏出口袋里的信息传输器插入。


    另一端连接的是安管局技术部，通过这枚小小的传输器，安管局可远程操控这台电脑，将里面的信息全部复制，然后一一排查是否可疑。

 第83页

    萧听贺倚在靠背上，看着屏幕上走动的百分比，竟有一丝儿觉得对不起宿泱。


    不是萧少校对不起宿泱，而是萧听贺。


    刚刚两人还被翻红浪，他这会就……


    萧听贺眉头蹙起，身在这个位置，就不能仅凭私人感情做事。


    不过宿泱的命……


    他不会让宿泱在他手上再死一次。


    ————


    宿泱坐在主位，听着下属汇报项目最新进展，桌上放着的手机俨然是办公室和午休室的实时监控。


    李秘书上前小声询问，「苏总，科技部那边说，您的电脑正在遭受秘密入侵，手段极其高明隐蔽，我们这边正在紧急拦截，安保人员已经集结在您办公室门口，您看……」


    苏浔的办公室锁着，李秘书知道萧听贺在里面，没敢让安保硬闯，他能感觉到苏总很在意那个人。


    宿泱垂眸看着坐在他办公椅中的男人，「让研究区那边将药品配比核心机密文件双重加密就好，我这边随他去吧。」


    李秘书颔首，「好的，苏总。」


    「慢着。」宿泱出声，长睫掩去阴郁情绪，「扣除科技部百分之五十的年终奖，让他们部长来见我，一群废物。」


    「是。」


    宿泱含笑看着萧听贺将东西收起来，又将他的滑鼠放回原位摆好，挑了下眉。


    他敢让萧听贺查，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白鲸医药集团干干净净，偶尔和族群的经济往来也全部用的国外帐号，走的私帐。


    宿泱怜惜地轻轻触碰实时监控中的alpha，竟然不多睡一会，不是嚷着累吗？


    宿泱看着看着，忽然心神一动，萧萧身上穿得衬衫好像是他的。


    唔，真好看，这件衣服一会要要回来，一定很香。


    第69章 城府


    萧听贺将信息传输器收好，余光瞥到了桌面文件夹下压着的牛皮笔记本。


    他疑惑地将笔记本拿出来，翻阅到第一页，上面竟密密麻麻地写着他的名字。


    再往后翻，alpha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奼紫嫣红五彩缤纷变幻着。


    是关于莕爱的学习笔记。


    各式各样，种类繁杂，涉猎广泛，并十分详细。


    包揽了从前/戏到事/后温/存的全过程。


    萧听贺只看了一页就再也看不下去，勐地将笔记本合上，神情十分复杂。


    他捂着脸搓搓，腰部隐隐作痛。


    宿泱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全是废料的傢伙是怎么把集团发展壮大的？


    宿泱垂眸看着屏幕中萧听贺害羞又崩溃的反应，没忍住轻笑出声，顺手点了个截屏。


    正胆战心惊反思自己业务能力的科技部部长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继续反思，「我一定带领部门全体员工精进技术……」


    宿泱抬眸看他，眼里再无笑意，「收拾好东西，拿着赔偿金走人，集团不养废物。」


    宿泱抬手一动，李秘书沖部长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带您去人力资源部办理离职手续。」


    部长一愣，原来苏总早就做了开除他的打算，却还让他在这认了半小时错误，瞬间觉得人格受到侮辱，当即破口大骂。


    「苏浔！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我是集团元老！苏继在世的时候都得让我三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开除我！」


    宿泱微微扯了下唇角，手中钢笔转了圈，他站起身走向赵部长，拇指将笔帽弹开，向上拧动后竟是闪着锋芒的刀刃。


    「你想干什么？」赵部长向后退一步，眼中是克制不住的恐惧。


    他在集团创立初期便跟着苏浔的父亲苏继工作。


    苏继仁厚，就算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这些老部下跟不上形势也并没有卸磨杀驴。


    但自打苏继突然去世，苏浔继承公司后，公司上下几乎算得上大换血。


    这个容貌俊美的年轻人，有着与长相不符的铁血手腕，每次被这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看的时候，都有种被毒蛇吐着信子绕颈的恐惧。


    去年苏浔忽然说要去国外进修，赵部长才逃过被「离职」，他还以为苏浔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已经烧完了，没想到在这等着他呢。


    「我这么年轻，能干什么呢叔叔？」


    宿泱拇指摩挲着钢笔上的锋刃，站立在赵部长面前微微弯腰，浅笑着，「如果叔叔这么想念我父亲，做小辈的，自当是愿意尽一份孝心，送您去见他的。」


    「你疯了吗？有没有王法了！你这个疯子！」赵部长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钢笔。


    宿泱没出声，只冷冷地看着他。


    眸子漆黑如墨，让人仅是盯着看，就如临深渊。


    赵部长吞了下口水，扭头骂李秘书，「不是去办离职吗？我给你说赔偿金一分不能少！不然我就去劳动局告你们，什么东西！」


    李秘书默默擦去被喷到脸上的口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职业水准，展臂一伸，「您请。」


    他现在算彻底明白老闆心思有多重城府有多深了。


    拿着公司机密去哄心上人儿，再顺势藉此将赵部长从集团除去，当真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鵰。


    怪不得让他在一个月前便从国外高薪聘请了一位黑客大赛冠军选手，怪不得按时发放工资却迟迟不让人入职，原来是等着今天呢。


    有钱人呀，果然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应当的。

 第84页

    李秘书暗下决心，一定对苏总忠诚无二。


    明明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怎么心眼子这么多？真可怕。


    宿泱拿起手机回办公室，但不见萧听贺踪影，他的牛皮笔记本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便利贴上画着一幅简笔画。


    一把作势要去剪吉吉的剪刀。


    宿泱笑了声，拿起便利贴仔细欣赏，还别说，画的还挺传神，就是把他给画小了。


    宿泱愉悦地倚在办公桌前，给萧听贺打电话，「喂，宝宝你在哪呢？」


    萧听贺看了眼面前一脸八卦的裴执，捂着手机骂道，「你叫谁宝宝呢？谁是你宝宝？」


    「别人谈恋爱都叫宝宝的呀。」宿泱把那张便利贴夹在笔记本中，仔细收好，「或者你喜欢我叫你老公呢？」


    「靠！」萧听贺一时没收住声音。


    裴执沖他眨眨眼，「你俩谁靠谁呀？」


    萧听贺：「…………」


    宿泱动作一顿，皱眉道，「你在跟谁在一起？你那个警官朋友？」


    「你管得着吗？现在是午休时间，挂了。」萧听贺挂断电话，看着裴执，「您能别这么流氓吗？」


    「赶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裴执敲敲咖啡桌，「你跟那个苏总是怎么回事？兄弟你是真牛逼啊！还好意思说我浪，人家兄弟俩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呀！」


    「停停停！什么兄弟俩？」萧听贺揉揉眉心，「你别跟别人说啊，苏浔就是宿泱。」


    「啊？啥？」裴执一头雾水，「宿泱不是基地的研究员么？怎么成老总了？」


    「你甭管了，别到处跟人说啊！」萧听贺警告他。


    裴执环着胳膊上下审视着萧听贺，他好歹是警司的裴组长，大大小小的案子经他手的都数不清。


    脑袋里瞬间就连上线，蹦出个答案，低声道，「我要是没猜错，你是因为这傢伙才被停职的吧？」


    萧听贺对于裴执能猜中没什么惊讶，只是抿了口咖啡，点点头，「这事儿很复杂，暂时不能跟你全盘托出。」


    裴执摸摸嘴唇，放低音量，「我听说最近安管局正秘密调查什么人……」


    萧听贺不置一词，裴执点到为止，轻声笑笑，「你行，你比我厉害，我顶多戴个绿帽子，你丫这是玩反间计呀，表面不对付，背地睡一被窝是吧，真成。」


    「你这张破嘴能不能闭上？」萧听贺横他一眼，「今天找你过来，是想问问，那头黑豹体内的不明成分查出来是什么了吗？」


    裴执挠挠头，「啧，你看过丧尸片吧？」


    「……什么意思？」


    裴执站起来，把椅子拉到萧听贺身边，跟他耳语，「基因变异了。」


    萧听贺偏头看他，「他体内有n的成分吗？」


    他怀疑是鲛人那边利用n解剂复制甚至改良了陆鸣州口中的「异种」，想必他嫂子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裴执揽着他的肩膀，眨眨眼，「宝贝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好厉害呀？还知道什么？跟哥们儿透露透露。」


    萧听贺刚想骂他噁心，冷不丁抬头看到了旁边玻璃那站在外面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宿泱。


    怪渗人的。


    裴执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莫名吓得一哆嗦。


    第70章 坏心眼的傢伙


    站在宿泱的角度看过去，就好似裴执在亲吻萧听贺的脸颊，两人有说有笑，气得宿泱想杀人。


    裴执感受到他眸中杀气，不躲不避地迎上，又将萧听贺搂紧了些，沖宿泱眉头一挑。


    他看着从咖啡馆正门阴沉着脸走进来的宿泱，乐呵道，「你这小男友醋劲儿挺大呀。」


    还没等萧听贺开口，宿泱已经反拧过裴执的手腕，「你好啊，我是萧萧的男朋友。」


    嗯？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儿？萧听贺心说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裴执吃痛，仍旧欠嗖嗖的笑，「嗨，我是婷婷的挚爱……」


    宿泱眸中戾气愈深，只听裴执痛叫一声，拍拍桌子，「疼疼疼疼！你这小孩真不禁逗！挚爱好友！挚友挚友！！」


    宿泱偏头看向萧听贺，眼眶瞬间红起，俨然一副被抛弃的小怨夫的委屈模样，再加上他这张脸，任谁看都是萧听贺做错了事。


    「裴执，给你说过的。」萧听贺拍拍他的腰，以作安抚，「放开放开。」


    宿泱这才松开对裴执的钳制，拉开椅子坐下，又拉着萧听贺的椅子扶手，将人扯到自己旁边。


    裴执在旁边揉着自己手腕乐，酸熘熘的说：「这狗粮，撑死了。」


    宿泱依偎在萧听贺旁边不说话，哪有刚才在会议室威胁别人的恶劣样子，小声嘟囔，「你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萧听贺想起宿泱的小黄学习笔记就一阵脸红心跳。


    那上面的各种y是想和谁一起玩？他用脚趾都能猜到是他自己。


    萧听贺作为天生有着上位意识的alpha，有种被意银的屈辱感，但又有点儿小兴奋，两种情绪杂糅，整的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裴执在两人对面完全被当成了空气，在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中，无语地将咖啡喝酒似的仰头干了，「真受不了，还有工作，我撤了。」


    「哦，行，回头电联。」萧听贺摆摆手。


    裴执「嗯」了声，快步离开，走出咖啡馆后，被冷风一吹，感觉自己有点凄凉。

 第85页

    父母那边已经在催着找对象了，要不真的试试谈个恋爱呢？裴执嘆了口气，朝停车场走去。


    「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萧听贺问他。


    「在手机里听到咖啡点单的声音了，周边就这么几个咖啡馆，可能是心有灵犀吧，一下子就找到了。」宿泱将手机放回口袋中，摁下按钮息屏。


    萧听贺狐疑地打量着他，「是吗？」


    「他刚才离你好近，你怎么能随便让人搂你呢？」宿泱微微皱眉，用手拂了拂萧听贺的肩膀，似乎要将上面淡淡的火灵鸟玫瑰信息素去掉。


    「我们两个都是alpha，两个a……」萧听贺话没说完，闭了嘴。


    他跟宿泱也是两个a，还不是滚了床单。


    「你刚才……我是你男朋友吗你就说？」


    萧听贺转移话题，「咱俩什么时候交往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嫌犯，我是安管局少校，懂吗？」


    只见宿泱眸中瞬间盈出水光，似有万般委屈千般隐忍。


    萧听贺下意识伸手去接，并环顾四周看是否有人察觉到他们这边。


    低声道：「祖宗，这是在外面！让人看见都得报警把你抓起来！」


    然而宿泱眼眶中的泪花并不掉落，「睡完就不认帐吗？」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放小音量，瞬间就有来这买咖啡的客户看过去，略带鄙夷地看着萧听贺。


    萧听贺震惊，「瞎说什么呢？赶紧走了走了！丢人不丢人！」


    宿泱双眼通红，被他拽着往外走，「难道你只贪图我的身子？」


    萧少校如遭雷噼。


    已有热心市民开口，「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就是啊，你看他都哭成什么样了？alpha了不起吗？alpha就不用负责吗？」


    萧听贺一摸后颈，今天忘了贴抑制贴了，怪不得李秘书一脸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不是，我们…哎！不能拍！」


    萧听贺赶紧去拦想要拿手机拍他们的人，这要是被拍上网，他们家的脸可算彻底被他丢完了。


    宿泱颇为善解人意地解释，「谢谢大家，我们就是小两口吵架，我男朋友不是渣男。」


    萧听贺只得顺着他，「啊对对，我们闹着玩呢。」


    趁吃瓜群众没反应过来，萧听贺赶紧拉着宿泱熘之大吉。


    宿泱被他拽进无人的小胡同，眨眨眼看着怒气沖沖的萧听贺，「怎么了？男朋友，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了，可不许反悔。」


    「你！」萧听贺给了他一脚，「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心机呢？」


    「我哪有什么心机。」


    宿泱拉过他的胳膊，掌心撑在墙上，将人困在中间，浅浅笑着，「我这一颗心，满满当当装的可都是你。」


    萧听贺背抵着墙，看着宿泱眼中不掩饰的狡黠算计。


    啧，这小子怎么什么样都那么招人喜欢呢？


    他伸手一下下轻拍宿泱的脸，笑骂道，「你这坏心眼的傢伙，真是个混帐东西。」


    话虽不中听，可那眼神却不像骂人，反像调情，动作间尽是暧昧蔓延。


    宿泱捏着他的下巴，低下头，鼻尖抵着鼻尖，「主人教教我，我能学好的。」


    萧听贺轻笑着抓住了他的领带，将两人贴的更近。


    「昨日的黑豹伤人事件跟你有关系么？」


    宿泱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没有。」


    「知晓事件始末么？」


    「我真的不清楚。」


    宿泱委屈，「能亲了吗？」


    萧听贺探寻地注视着他，点点头。


    宿泱低头吻向他的心心念念。


    感受着对方青涩又热情的回应。


    五指温柔地插进他的髮丝中。


    余光出现一抹身影。


    宿泱动了下位置，将萧听贺背对着那人。


    萧听贺疑惑地睁开眼，想开口询问，可脑袋被固定着，晕乎乎又陷入一场深吻。


    宿泱掀眼看去，与一人对上视线，眸中黑色散去化为碧绿，兽纹横生，斥着警告和威胁。


    那人看他一眼，匆匆离去。


    第71章 选个死法


    技术部将宿泱电脑中的资料解码后便直接拷贝给了调查局，调查局又是一阵加班加点的干。


    晚间九点半，安管局的大楼仍旧灯火通明。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方洵说了声「请进。」


    调查局张局长拿着整理后的材料交给方洵，方洵翻开几页，见上面基本都是一些商业往来或项目资料，抬头看他，「只有这些东西么？」


    张局长开口，「还有一些他们公司和药品局的往来记录，像白鲸这么大的集团，手脚完全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些东西拿出来顶多罚点款，对我们的工作没什么意义。」


    方洵揉揉眉心，「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张局长，快回去休息吧。」


    「好的，方局，您也早点休息。」


    伴随着关门声，方洵沉默的注视着桌上一堆文字资料，难道真的如小贺说的那样，白鲸集团并不是鲛人族在人类社会的遮掩？


    方洵一一翻阅着，其中不乏很多公司机密文件，技术部恢復了其中删除的文件，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这是在借他弟的手，证明白鲸医药集团的清白。


    宿泱这么大费周章，是想得到什么呢？


    难不成是为了他那个傻弟弟在向他示好？

 第86页

    不过也好，起码排除了白鲸集团是鲛人族据点这件事，可以调换侦查方向。


    方洵在为工作焦头烂额的同时，开始担心他弟是不是中了宿泱的美人计。


    萧听贺这傢伙，打小就喜欢好看的东西。


    ——————


    萧听贺以贴身保镖的名头，连带着家里的狗，被宿泱一块打包带回家。


    跟萧听贺想像中不同的是，宿泱家里的装修并不是富丽堂皇金光照眼的宫殿风，而是和他的办公室差不多的黑白灰精英装逼风。


    冷淡板正的跟售楼处的样板间似的，一丝不苟地没有半点人味儿，全然不如他江都花园一百多平的「狗窝」温馨。


    萧听贺想，自己并没有完全了解宿泱这条鱼。


    「发什么呆？你在想我吗？」宿泱忽得凑过来，将萧听贺的思绪打断。


    「我在想，这么大的别墅你自己住，不害怕吗？」萧听贺试探着问，「不跟家人一起住？」


    宿泱垂眸看他，带了点埋怨，「你留在我身边，脑子还真就只有工作吗？就没有一丝一毫是想和我在一起才留下的？」


    这话说的可怜极了，萧听贺心底生出一丝愧疚，但很快被理智掩去，「干嘛，想ktv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萧听贺将咪咪抱进怀里，小狗以前流浪过，对于换新环境这件事很惶恐，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窝在萧听贺怀里撒娇。


    宿泱在心底冷哼一声，这丑狗真是好手段。


    萧听贺抱着咪咪往楼上走，「在你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还不兴我讨回来些？你不是说让我利用你么？后悔了？」


    其实萧听贺气得并不是宿泱待在北漠另有目的，他能理解两人立场不同。


    但这傢伙怎么能一边跟他柔情蜜意，一边偷录他的虹膜生物密码，这让他觉得，宿泱只是为了利用他才向他撒娇讨好。


    宿泱拎着他的箱子跟在后面，萧听贺这人情绪都写脸上，透过后脑勺都能感觉到他不开心。


    「不后悔，你想怎么利用我都行，只要你还愿意喜欢我。」


    萧听贺脚下一停，回头看他，「如果有一天，我跟你母亲刀枪相向，你那时该怎么办？你让我利用你，跟你母亲作对你也愿意？」


    宿泱看着他，陷入沉默。


    「近日的黑豹伤人事件，我信你没有参与，但你应该也猜得出，是谁做的吧？」


    宿泱垂下眼睫，他和萧听贺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原谅就能一笑而过，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困难对立在两人之间。


    萧听贺状似无所谓地笑笑，「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我们本就是敌对的立场，没有什么对错，但是宿泱，我是军人，你为了你的族群，我为了我的国家，有朝一日战场上遇到，我是不会手软的。」


    他看起来是那样无所谓，实则心脏早已被捏扁搓圆，难受极了。


    宿泱和他之间隔了四五个台阶，需要仰着头，「是吗？但我好像会心软。」


    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萧少校一怔，喉间发紧，「那你就等死吧！」


    宿泱上了两个台阶，认真思索，「死你手上，倒也不是不行，那你能为我守寡吗？我不想你娶妻不想你跟别人好，如果你能做到，我死了就死了吧。」


    萧听贺勉强一笑，骂他：「疯子，神经病！王八蛋！吃屎去吧你狗东西！」


    宿泱望着他微红的眼眶，心间那汪海卷着浪潮而来，胸腔满满当当，只觉得心满意足，真就死而无憾了。


    萧听贺转过脸去，上了二楼，话锋一转，「我房间呢？」


    「贴身贴身，当然是跟我一个房间，万一有人伤害我，你不得保护我么？」宿泱面不改色地曲解原意。


    萧听贺想起他那本厚厚的「学习笔记」，不自在道：「你想得倒挺美，谁要跟你一个房间，我睡你隔壁。」


    萧听贺想推开门看看，哪间是宿泱的房间，没想到刚将门推开一条缝，他反被人推了进去。


    萧听贺看着其中布置，想必这就是宿泱的卧室，整洁干净的有些过分，他正想询问，就被宿泱勾着腰拉进怀里。


    萧听贺抬腿要踹，只听宿泱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少校手里，还不许我趁活着多占点便宜？少校也太欺负人了。」


    一口一个死呀死的，听得萧听贺心里很不舒服，「我什么时候说要你死了？」


    咪咪夹在两人胸膛之间，不满地叫唤两声，被宿泱捂住了狗眼捏住了狗嘴。


    「刚才，你让我等着死。」宿泱啄他的唇角，眨眨眼，「我能不能选个死法？」


    「你是不是有病？」萧听贺越听越烦躁，偏着脑袋不给亲。


    神经病吧！他就是说句气话装个逼而已，strong一下不行？


    但宿泱不依不饶，硬是要他给个说法，「你都要杀我了，我还不能选个死法？」


    萧听贺没好气道，「行，那你想怎么死？哥现在就成全你。」


    宿泱认真：「死你身上。」


    萧听贺：「……」


    萧听贺：「…………」


    萧听贺：^-^


    alpha不怒反笑，宿泱下意识后退。


    只见萧听贺罪恶的爪子瞅准时机揪着他的胸口一拧。


    「啊——」宿泱当即痛叫出声，他家萧萧这都什么恶趣味？！

 第87页

    第72章 不讲武德


    宿泱被拧那么一下，当即占领道德制高点对萧听贺指指点点，闹着说被他拧肿了，得唿唿。


    萧听贺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忍了忍，忍不住，「你好騒啊。」


    怀里的咪咪也跟着沖他叫唤两声，「汪汪」，嘲笑意味浓厚，眼瞅着那一根牛肉干的情谊消耗殆尽。


    宿泱拎着它的后脖子将狗子往地上一放，踢了脚人家屁股，「上一边去，丑东西。」


    咪咪这会已经知道自己不会被抛弃，只是换了个新地方住，当即欢快的东奔西跑，看哪里都新鲜。


    徒留两人在卧室这样暧昧的空间内大眼瞪小眼。


    由于是卧室，还瀰漫着独属于宿泱的曼陀罗味道，萧听贺瞪他，「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要不要给你拧对称啊？」


    宿泱嘴角一抿，勾搭人的心思消散个干净，「要吃夜宵吗？我给你做。」


    「……好啊。」萧听贺没想到他蹦出这么句话，「别做了，点外卖吧，明天不是周末么？好不容易不用随时待命执行任务，咱俩喝点儿？」


    宿泱长睫微动，「好。」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在北漠的深夜，一人一罐啤酒，躺在摇椅上看星星。


    萧听贺只觉当时宿泱的眼睛比星星都要亮，但他却凑过来说，「你比星星好看。」


    那个时候，他觉得宿泱就是心动含义的具象化。


    一句话，就让他乱了心跳，还很没出息的勾出了易感期。


    不过最终没点成外卖，因为萧听贺想吃烧烤，等外卖员派送过来就凉了不好吃了。


    宿泱刚开始还想给李秘书打电话，被萧听贺拦下，「人家只是打个工，又不是给你当僕人，十万也……也不好这样使唤人，你说万一人家跟对象正办事儿呢，多不好。」


    「…………」宿泱仔细想了下，如果他跟萧萧办事儿被打断，那他一定会弄死对方，于是颇为贊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萧听贺拉开行李箱，想换身适合遛弯的衣服，穿西装去吃烧烤太strong了，他指挥着宿泱也去把衣服换掉。


    宿泱快步走进衣帽间，取出两套除了尺码不同外，一模一样的大衣，一模一样的羊绒毛衣，一模一样的裤子和鞋袜。


    萧听贺保持着蹲在行李箱前的姿势仰头去看，抿了下嘴，没忍住笑了，他觉得宿泱有点儿可爱。


    不对，是非常可爱。


    于是他站起来，走到抱着一堆衣服的宿泱旁边，凑过去亲了他的嘴，「真乖，给你奖励。」


    是他们曾经在北漠的约定。


    宿泱一怔，垂眸看着萧听贺如恶作剧成功后得意的笑，两颗小虎牙晃得眼发晕。


    谁说他们鲛人最善于蛊惑人心，明明萧听贺才是。


    然而宿泱被勾得去亲他时，又被推开脑袋，「走了走了，赶紧换衣服。」


    宿泱哽住，火烧得噼里啪啦又瞬间被迫熄灭。


    萧听贺抱着衣服去隔壁客房，看着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床头柜的房间无语凝噎。


    床呢？？


    床呢？？？？


    有床头柜没床这像话吗？？


    身后宿泱悠哉悠哉地晃过来，「萧萧得打地铺了，怎么办呢，我们家只有一床被子，不过没事儿，有地暖。」


    「你！真够幼稚的，手段也太低劣了吧。」


    「好使就行。」


    宿泱胳膊往萧听贺肩膀上一搭，搂着他的脖子转身回自己卧室，颇大方道，「你去衣帽间换衣服吧，我不会进去的。」


    「呵，哼。」


    萧听贺吐出几个语气助词，直接当着宿泱的面解扣子，解皮带。


    「大家都是男人，我用得着去衣帽间？」


    他一个勐a！害怕什么？害羞什么？


    虽然比宿泱少了一个，但总体来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嘛。


    他扭头挑衅地沖宿泱抬了下下巴，「怕你？」


    宿泱挑了下眉，视线毫不客气地一一划过萧听贺的皮肤。


    看着他身上自己留下的痕/迹很是满足。


    萧听贺本来是故意逗他，但被这个不要脸的傢伙盯得耳尖红起。


    清清嗓子赶紧抓起羊绒毛衣往身上套。


    鼻尖忽然嗅到了曼陀罗的馥郁浓香，他看着宿泱朝他走来，感受到自己的理智逐渐消散，「你……不讲武德……」


    宿泱坐到床边，腿自然分开，朝萧听贺伸出手，淡声命令道，「萧萧，过来。」


    刚才那个嚣张的人此刻犹如提线木偶般，可随便摆弄。


    萧听贺中途被他唤醒，可那理智却昏昏暗暗回不来。


    嘴边骂人的话碎在曼陀罗与山茶花中……


    ………马…………………赛…………………克……………


    凌晨三点。


    萧听贺恶狠狠地瞪着脸上明显有个巴掌印的宿泱，「我今天要是吃不到烤羊肉串我就打死你。」


    说着，他还瞥了眼宿泱漂亮脸蛋上的红印，没出息的又开始心疼。


    没办法，谁让宿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但讲道理他真没使劲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宿泱的脸皮儿和脸皮厚度怎么差这么多，拍一下就红，整得跟他家暴似的。


    宿泱开着车在绥京城里晃悠，这个时间已经有很多店收摊了。


    萧听贺窝在副驾驶，身上盖着毯子，脖子上叠加着好几枚齿痕，昏昏欲睡。

 第88页

    「你要是累了，咱就回去，明天再吃。」


    「我不累。」


    萧听贺坐直了，「我累什么？负重20公斤我能跑十公里不带停的！我不累，就你那两下子，呵。」


    宿泱笑笑，空出手想摸他脑袋，被炸毛的萧听贺打了回去。


    等宿泱找到还营业的烧烤店，萧听贺已经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十二点，他迷迷煳煳的睁开眼，叫了声宿泱，没人搭理他。


    萧听贺神思倏然清明，翻身坐起，只觉血液逆流，心脏怦怦直跳。


    缓过来神儿才想起他现在是在绥京，不是北漠。


    院落里传来欢快的狗叫声，萧听贺赤脚下床，走到窗边。


    只见宿泱正在后院烧烤，身上穿着和萧听贺一样的家居服，鲛人不怕冷。


    萧听贺倚在窗边，看着初春的阳光洒在宿泱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光。


    咪咪摇着尾巴在宿泱脚边晃来晃去，一脸谄媚样儿。


    宿泱一边嫌弃，一边把只简单调味的狗狗可以吃的肉串从签子上揪下来随意扔地上。


    真好。


    萧听贺嘴角是淡淡的笑意，如果能一直这样好下去，该多好。


    底下的人忽然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笑得温柔，「萧萧，出来吃烤羊肉串儿了。」


    「嗯，来了。」


    第73章 萧哥，嫂子他不会在约会吧？


    宿泱家后院大，萧听贺打算给咪咪在院子的草坪上搭个狗窝。


    地上放着一堆木板，萧听贺拿起一块，按照图纸上写的长度用捲尺量好，旁边站着的宿泱便凑过去画上记号。


    萧听贺再一伸手，宿泱便将锯条递过去。


    穿太厚不方便还容易出汗，萧听贺只穿了件薄绒卫衣，袖口挽起来，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手上还戴着干活用的副白色防割手套，防止木屑扎手。


    他弓着背，脚踩在木板上，嘴里叼着记号笔笔帽，按照图纸上的数据比划着名。


    下颌线绷得紧，目光专注，足以迷晕一众小o，以及旁边视线毫无忌惮黏在他脸上的alpha。


    宿泱站在旁边看他认真的模样，只觉得口干舌燥。


    被萧听贺额间随着动作微晃的髮丝撩扯得心尖密密麻麻的痒。


    他家的别墅容积率很低，走路需要十分钟才能到达邻居家。


    即使他和萧听贺就在后院草坪上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儿，也不会有人听到看到。


    宿泱垂眸看着草坪上刚冒出来的新芽，想着还是建个阳光房比较好，暖和不透风，现在在外面对于萧听贺来说还是太冷了。


    「汪！」突如其来的狗叫打断了宿泱的遐思，不耐烦地瞪了咪咪一眼，真是没眼力见儿的丑东西！


    咪咪蹿到萧听贺脚边摇尾巴，萧听贺笑着摸摸它的狗头，「知道给你建房子呢？以后乖一点，别老在宿泱鞋里拉屎。」


    宿泱看着那狗谄媚的样子，冷哼一声，回屋切了一盘水果，苹果香蕉草莓芒果应有尽有。


    alpha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电钻铁锤叮了哐啷，宿泱端着果盘时不时过去餵一口，索个吻。


    不一会功夫，狗窝就有了雏形。


    萧听贺扭头沖坐在花园椅上看手机的宿泱微扬下巴，「怎么样？」


    宿泱把手机反盖在桌上，看向他时眉宇间冰雪消融，眸里染上笑意，拍拍手，「老公真厉害~」


    「咳。」萧听贺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终究是没有反驳这个称唿，「我还能给它做个推门呢。」


    「萧萧真棒，怎么什么都会？」宿泱颇为贤惠地给他擦汗，「太能干了。」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话是这样说，但头顶翘起的呆毛都写着骄傲。


    宿泱笑着顺顺他的头髮，开口道，「有点事儿，我得出去一趟。」


    萧听贺手握铁锤砸下一颗钉子，没问宿泱去哪儿，也没问怎么不闹着带他这贴身保镖去。


    只抬头看看他，「成，去吧，早点回。」


    「好，等我回家。」


    两人视线对上，又很快分开。


    萧听贺读得懂宿泱要做的事或要见的人不想让他知道，宿泱也读得懂萧听贺已然知晓他不想让他知道。


    两个心思迥异的人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宿泱回屋换好衣服，从地库中开出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驶离萧听贺的视线。


    萧听贺站在院落中，隔着铁栅栏看着宿泱的车尾灯消失在眼前，眉头越皱越深。


    在心中盼着宿泱可千万不要骗他，如果宿泱参与到危害斯兰安危的事情中，他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将枪口朝向心爱之人扣动扳机的滋味，他不想再尝第二次。


    喜欢是真喜欢，但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木板被随意扔到地上，萧听贺摘下手套，拿起一旁的手机，输入密码进入第二空间。


    他在宿泱手机上植入了追踪晶片，安管局机密研制，用于特殊任务，很难被发现。


    这枚晶片是在两人柔情蜜意后，他趁宿泱睡着的时候植入的。


    同床共枕，但同床异梦。


    萧听贺的心脏好似被人拧着扯着，难受的厉害。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宿泱也很倒霉。


    他觉得自己没错，可宿泱好像也没错。


    怨恨找不到支点，爱意却无处遁形。

 第89页

    那天晚上他把宿泱拍醒，又/做/了两次。


    直到精疲力尽地趴在宿泱怀里，昏昏欲睡间，他好像听到宿泱说爱他。


    萧听贺掐掐眉心，收拾好心绪，看着屏幕中快速移动的红点，迅速联络在调查局的莫旗。


    莫旗在他被关反省室的时候，也从北漠调回了绥京，分配进入调查局。


    虽然两人认识时间不过几个月，但配合默契。


    萧听贺官復原职第一件事，就是让方洵把莫旗弄到他队里。


    萧听贺点开卫星地图，看着宿泱的行动轨迹，发送实时共享。


    「莫旗，不要打草惊蛇，注意隐蔽，任务不是抓捕，是找到他们的隐藏据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莫旗：「收到！」


    安排好任务后，萧听贺看着那枚红点嘆了口气，这感情谈得真是稀碎，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咪咪察觉到主人低落的情绪，叼着它的兔子玩偶放到萧听贺脚边，「汪汪。」


    「干嘛？沾的都是你的口水，我才不要。」


    萧听贺嘴上嫌弃，却蹲下身揉了揉咪咪的狗头，「小拖把，你说彼此防范警惕的感情能走多远？」


    咪咪听不懂，它只知道主人看起来不太开心，便主动把脑袋往萧听贺手心里蹭，哄他。


    萧听贺把它抱进怀里，汲取着狗子身上的温暖。


    宿泱说任由他利用，但安管局的目标是他的母亲和他的族群，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死局难解。


    萧听贺盘腿坐在木板上，手插入髮丝间搓了搓脑袋，满脸愁容。


    要不怎么说禁止办公室恋情呢？工作一旦和私人感情挂钩，便无法保证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理智后的选择。


    萧听贺又深深嘆口气，他现在上班就跟上坟似的，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他多想跟宿泱好好过日子，可那三千多个同胞，他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萧听贺想到了李绪，虽是敌人，却十分敬佩。


    忠义难两全，李绪做到了。


    男人就该是这样，嵴椎承载着族群信仰，可心是热的。


    他可以逃走可以离开，但他选择了留下，用自己的命回了赵征为他挡的那一枪的兄弟情，是个汉子。


    萧听贺满心纠结郁闷，再无心做什么狗窝。


    手机响了下，是莫旗发来的图片信息。


    萧听贺打开一看，只见宿泱和一黑皮辣妹坐在咖啡馆二楼。


    该咖啡馆装修尽是粉色格调。


    莫旗消息又弹出来，「萧哥……我瞅着，这好像是情侣咖啡厅，俩人挺悠闲的。」


    萧听贺「蹭」得站起来。


    他在这担忧两人未来，生怕宿泱参与案件，没想到这臭鱼崽子陪美女喝咖啡去了？！


    咪咪掉在地上打了个滚，刚想叫唤，但它似乎看到了主人头顶的小火苗，赶紧叼着自己的小兔玩偶熘之大吉。


    莫旗又发：「呃……嫂子他，不会在约会吧？」


    第74章 你长得很像你爸爸


    宿泱在某个富有情调的咖啡馆前停好车，推门而入。


    门上的风铃叮铃作响，室内是淡淡的咖啡香。


    在繁忙的绥京城中，是个难得悠闲惬意的好地方。


    几个猫咪窝在窗前晒太阳，听到声音后纷纷探着圆圆的脑袋看他。


    有只胆子大的金渐层已经熘达到宿泱脚边蹭来蹭去，猫粮不是好赚的，需要「可怜」的小猫咪出卖色相。


    但很明显，猫咪找错了对象，眼前这条漂亮的鱼不仅不解风情，甚至没有分它半个眼神。


    吧檯内穿着围裙磨咖啡的男孩抬起头，看了宿泱一眼后又匆匆低下。


    宿泱察觉到到他小心翼翼打量的目光，但没回头，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区域只有一位女性alpha，坐在靠窗位置，怀里抱着一只乖顺的布偶猫。


    在料峭的初春穿着皮裙马丁靴，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特意美黑过的火辣身材。


    红色长捲髮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小麦色皮肤搭配健身得当的肌肉处处散发着生命的活力，犹如在戈壁滩盛放的野玫瑰。


    其实雌性鲛人也蛮爽的，可以大方的露出自己原本的发色瞳色，甚至做美甲还不用贴甲片。


    她见宿泱上来，沖他灿烂一笑，挥了下手：「嗨，殿下，好久不见。」


    宿泱冷淡地点了下头，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跟她怀里的布偶猫对上视线后偏头看向窗外，「找我什么事儿？我很忙。」


    浮玉托着腮沖他抛了个媚眼，「殿下不要这么冷淡嘛，我们都几年没见了？叙叙旧都不成？」


    宿泱不为所动，甚至皱起眉，「不要夹着嗓子说话，我们不熟。」


    「哈哈哈哈哈哈……」浮玉爽朗的大笑，「殿下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我听说，您把灵鳞送给了人类？」


    她八卦极了，「谁呀？是谁让咱们宿浔殿下动了凡心？」


    「你话好多。」宿泱有点儿不耐烦，丝毫不愿保持绅士风度，「既然知道我有伴侣了，何必非要跟我见这一面。」


    浮玉揉着怀中小猫的脑袋，嬉笑道：「嗐，这不是陛下想让我跟你一块生小鱼儿么，诞下个小公主，可就是下一任女王了。」


    宿泱被室外的阳光照得眯起眼睛，淡声道：「我有爱人，看不上你。」


    浮玉给小猫按摩的动作一顿，无语地抿了下嘴，一副想发作但竭力忍耐的模样，「殿下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第90页

    两人正说着话，有服务生端着咖啡上来。


    是刚刚楼下那个男孩儿，是个omega，长了一张娃娃脸，似乎是来兼职的大学生。


    他将咖啡依次端出，宿泱余光一扫，看到浮玉颇流氓地摸了人家的小手，语气带了点炫耀，「我老婆，可爱吧？」


    宿泱眉梢扬起，这才给人一个正眼。


    心道：一般，没有他们家萧萧可爱。


    「您好。」omega面带羞涩，红着脸跟宿泱打了招唿。


    宿泱：「嗯，你好。」


    omega将自己被浮玉握住的手抽出来，嗔怒般瞪了她一眼，端着托盘匆匆下楼。


    宿泱端起咖啡抿了口，「你不是刚从国外回来？怎么就勾搭上人类omega了？」


    浮玉拿出手机给咖啡上的心形拉花拍照，得意道：「一见钟情，天定良缘呗。」


    宿泱心情好了些，语气也和善了许多，「既然有心上人了，还来找我做什么？你闲我可忙着呢。」


    浮玉收回手机，喝了口咖啡，「您是亲王，敢跟陛下叫板，我可没那么大的脸，不得走个过场证明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您不愿意吗？」


    她笑得眼睛弯起来，毫不掩饰自己对宿泱的算计。


    宿泱难得没恼，「行吧。」


    「我老婆做的咖啡，好喝吧？」


    「我老婆做的饭也可好吃了。」宿泱不甘示弱。


    浮玉挑起眉，「那回头我和我老婆去你家……」


    没等她说完，宿泱又说，「不给你吃。」


    浮玉：「…………」


    她的视线被宿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吸引，看到上面的画面后，只觉得寒毛竖起。


    如果她没猜错，里面那个人类帅哥就是他们殿下的男朋友，恐怕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监控下。


    虽然鲛人族本身对伴侣就有极强的占有欲，但这也太过了……


    浮玉偷瞥一眼宿泱，只见对方眸里温温柔柔，专注的看着监控画面。


    真是有够变态的。


    浮玉腹诽完，在心底为这帅哥捏了一把汗。


    又默默喊了声加油，加油哇人类帅哥！千万要扛住，别让他们殿下这种颠公流入市场！


    ——————


    萧听贺心里头酸气上涌，但还是努力把理智揪了回来，给莫旗打电话，「你工作呢还是八卦呢？怎么那么多废话呢？给我跟住了！汇报这个女孩后续行踪。」


    莫旗被他噼头盖脸骂了一顿，挂断通讯后撇撇嘴。


    吃醋就吃醋呗，怎么把醋瓶子往无辜群众头上砸呢？


    太酸了，呛鼻子！


    萧听贺踢了一脚木板，骂骂咧咧，「臭鱼崽子！给你做成剁椒鱼头、手锤鱼丸、水煮鱼片就老实了！」


    耳边传来清脆的门铃声。


    这个时间能有谁来？


    宿泱看起来人缘不咋地，应该没有朋友吧？


    萧听贺疑惑地走入客厅，点开玄关处的电子屏幕，只见门铃可视器上显现出一个女人的面庞。


    几乎是一瞬间，萧听贺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因为宿泱和她长得实在太像了。


    萧听贺正欲联繫安管局，大门忽得开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宿昭看着他的脸一怔，继而轻声笑了，「你长得很像你爸爸。」


    第75章 没人不怕死


    倒也是很久没有被人用枪指过脑袋了。


    萧听贺还没来得及思考宿泱母亲为什么认识他爸，手机便被她的手下夺走摔到地上。


    「咔嚓」屏幕碎了。


    「我刚买的新手机！」


    萧听贺心疼坏了，他一个多月的工资啊！还没捂热乎呢！


    这些鲛人怎么一个个长那么好看脾气却这么坏！没有礼貌的傢伙！


    在后院玩耍的咪咪听到声音，撒丫子奔过来沖拿枪顶着主人脑袋的傢伙呲着牙「汪汪」直叫。


    小豆丁一样的身板子不知道从哪爆发出来的勇气，奋力扑上去撕咬对方的手，被一脚踢开。


    小小一团呜咽着倒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萧听贺，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往上沖。


    萧听贺眼圈一下就红了，狗子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在他印象中这傢伙就是个贪吃鬼，整天摇着尾巴跟在脚后要吃的，竟然还会保护他了。


    见那人还想抬脚踢，萧听贺瞬间爆发，琥珀色眸盛满滔天的怒意，吼道：「别动我的狗！」


    压制信息素自alpha后颈溢出，萧听贺迅速侧身，抓住对方胳膊的同时，勐然抬腿重重砸在他脑袋上。


    趁鲛人发懵的时候，萧听贺顺势反剪他的胳膊将其压在地板上，伴随着骨头「咔嚓」碎裂的声音，手枪掉在地上。


    对方脸颊贴在地上，十倍感知神经迫使他哀嚎出声，握枪的右手以一种很诡异的形态被萧听贺反剪在身后，当即痛得眼前发黑。


    电光石火间，萧听贺快速捡起地上的枪，毫不犹豫地对准宿昭的眉心，皱眉道，「初次见面就动枪，不太好吧，阿姨。」


    宿昭被枪指着脑袋，面上却不见半点慌张，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却又像是透过他看一位故人。


    「你长得确实很像你爸爸，但你的性格似乎和方敬更像一些。」


    萧听贺微微皱眉，「你认识我爸爸他们？」


    宿昭只是笑笑，眼神在某一瞬间称得上慈爱，但很快变得冷漠，「你不该和宿浔在一起。」

 第91页

    su？宿？苏？


    萧听贺眸中疑惑一闪而过，「是吗？可惜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宿昭看向他脖颈间的灵鳞项鍊，眸光更冷，「是我管教不严，这孩子实在太任性了些。」


    「阿姨，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直说吧，把宿泱引走，你来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宿昭面上涌现赞赏的神色，「你很聪明，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萧听贺微微笑道，「总不会是来跟我打个招唿，不过阿姨，想杀我恐怕没这么容易，现在你的命可是在我手上。」


    「你会开枪吗？」宿昭若无其事的上前走入客厅，丝毫不在意有一把枪随时可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虽然我和我儿子关系并不亲密，但你杀了我，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萧听贺警惕的跟她的手下拉开距离，后退一步，枪口死死对着宿昭。


    笑道：「阿姨，你不会觉得我荒谬到认为恋爱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吧？」


    萧听贺指尖扣在扳机处，冷静道，「那些人被你关到哪里了？他们还活着吗？」


    宿昭坐到沙发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指尖微动。


    下一秒，剩下两个鲛人手下举着枪上前。


    萧听贺迅速调转枪头，果断开枪。


    但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到来，他心下暗叫不好，竟然没有子弹？！怪不得宿昭不急不躁，合着这把枪没有子弹！鲛人心眼子真坏！


    alpha迅速跃到沙发后，一枚子弹擦身而过，燎破了他的卫衣，将电视机屏幕击穿碎裂。


    三人扭打在一起，纵使萧听贺武力再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之对方手中有枪，很快被制服。


    alpha在打斗中脑袋挨了一枪托，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却像不知疼痛般一声没吭。


    看了眼被关在玻璃门外挠门的咪咪，心里松了一口气。


    萧听贺被摁坐在沙发上，倒是平静了。


    他抹去煳住眼睛的鲜血，看向宿昭，「这么大动干戈，你想得到什么？」


    宿昭坐在他对面，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指尖转着一把做工精緻的手枪，沉声道：「宿浔有自己的使命，你不该和他纠缠在一起。」


    宿浔？宿泱不是说他的本名就是宿泱吗？他母亲怎么老叫他这个名字。


    萧听贺压着疑惑，镇静道：「你的族人现在有两千人吗？但是斯兰民众足足有十亿，杀我很简单，然后呢？你杀得完人类吗？与其深陷仇怨，不如想想怎么利用这份仇怨向我们提条件，和平一点达到目的不好吗？」


    萧听贺脑袋挨了一下，反而更加清明，他找到办法了，谁说战争最后会是你死我活？


    战争终究会结束，一旦利益达成，再大的仇怨也能握手言和。


    他不擅，但也明白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


    宿昭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很聪明，但不是所有生物都像人类这般趋利避害，毫无底线。」


    「待我洗清族人的冤屈，告慰他们的先灵，让你们后悔自己的高高在上，尝一尝报应不爽，到那时，再谈和平也不迟。」


    萧听贺无言以对，怎能用族人的命和族群的伤痛去换取利益……


    宿昭手枪上膛，抵住了他的眉心，「你很有趣，但很遗憾，挡了我们的路。」


    死亡到来时，萧听贺还真有些恐慌。


    没人不怕死。


    alpha脑海中走马观花闪过很多记忆片段，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将自己短暂的22年回顾，碎片最后定格在宿泱梨花带雨的脸上。


    离别总是匆匆，但幸好，他有对宿泱说过「我喜欢你。」


    这下也算是以身殉国了，父亲爸爸和哥哥嫂子应该可以为他感到骄傲的。


    只是等宿泱回来看到他的尸体，岂不是会哭满一别墅的珍珠？


    想到这，他又笑了。


    宿昭看着萧听贺面上的笑意稍微有些讶异，食指扣上扳机正欲开枪时。


    大门勐然被人踹开，浓郁的曼陀罗压制信息素随之而来。


    第76章 你不也在监视我么


    宿泱带着一身戾气赶来，暴怒道：「放开他！」


    浅绿的瞳孔化为狩猎者的竖线，银白色长髮微微晃动，四周是精神磁暴流动的银光。


    带着怒火的曼陀罗压制信息素溢满了整座别墅。


    在场的除了宿昭和萧听贺外，其余人均痛苦的捂住腺体蜷缩在地上。


    萧听贺朝他看去，视野因血流进眼睛而有些模煳。


    宿泱来救他了。


    萧听贺抹了把脸上的血，隔着血色一边感慨宿泱长得好牛掰，一边想这傢伙没白疼。


    宿泱在看到萧听贺额头的伤口时，心跳都要停住，痛得似被人拧作一团，眼睛激得赤红一片。


    宿泱略过他母亲，疾步走到萧听贺身边，伸出手，想碰触又不敢，只停留在半空，与萧听贺的脸隔着一厘米左右的距离。


    宿泱心疼的声音都在抖，轻声询问，「谁干的？是不是很疼？」


    萧听贺看向蜷缩在地上，在宿泱的压制信息素下站起不来的鲛人，伸手一指，告状，「他，用枪托砸我。」


    宿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夺走了宿昭手里的枪，没有任何犹豫地打穿了下属的掌心。


    「殿下……」鲛人有十倍感知神经，那鲛人痛唿一声，几乎晕过去。

 第92页

    「宿浔！你是不是疯了！」


    宿昭怒上心头，气中又带着失望，抬手狠扇了他一巴掌，「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人类！」


    宿泱脑袋被打偏过去，嘴角溢出鲜血，被他满不在乎的擦去，转身将萧听贺抱起来，温柔道，「我们去医院。」


    说完，便不再理睬母亲的愤怒。


    萧听贺定定地看着他，情愫万千，「咪咪，把咪咪也带走。」


    宿泱头一次没跟拖把精吃醋，走向后院，将丑狗拎起来。


    萧听贺抱着狗，他抱着萧听贺，两人一狗，上了车，快速驶离。


    他走后，曼陀罗信息素压制消失，下属们从地上爬起来，刚刚那个被打穿掌心的雄性鲛人已经不再流血，有了癒合趋势。


    「陛下，现在怎么办？殿下他好像很看重那人。」


    宿昭努力平息着怒火，缓了口气，不置一词。


    刚刚萧听贺释放出了山茶花压迫信息素，这个信息素是当初诱导宿泱分化的类型。


    而且萧听贺似乎不受曼陀罗信息素的压制，看来两人的信息素融合的很好。


    宿昭揉揉眉心，心中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沉声道：「回庄园，让琢光来见我。」


    ————


    萧听贺其实没怎么觉得疼，他的工作类型只要不丢命受的都是小伤，更何况仅仅是一道五厘米的伤口，就是血流的多了点，有点吓人。


    护士用生理盐水和双氧水交替给他清创伤口，旁边的宿泱死死盯着她的手，给人一种弄不好就得挨一顿揍似的。


    萧听贺牵着宿泱的手晃晃，「你别吓唬人，我真没事，不疼。」


    宿泱眉头紧皱，当初他被萧听贺一枪打中胸口也没觉得害怕或怎么样。


    现在萧听贺那么点小伤口，还没长他身上，可他却觉得特别特别疼。


    萧听贺还有闲心开玩笑，「麻烦给我用美容线缝，缝得好看点尽量不要留疤，我老婆太漂亮了，不能丢面儿。」


    护士被宿泱盯着的紧张情绪缓解了许多，笑道，「放心吧，我给您好好缝。」


    宿泱看着那针穿过萧听贺浅层皮肉，忍受不了的转过头去。


    心疼。


    处理完伤口后，宿泱又摁着萧听贺做了个头部核磁共振，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才彻底放下心来。


    萧听贺逗他，「心疼我呢？老婆。」


    宿泱将他的手握得很紧，再没有曾经玩闹的心情，「萧萧，对不起……」


    「不怪你，你救了我，你要是不来我就死了呢。」


    萧听贺有意哄他，没想到说错话直接扎了人家的小心脏。


    宿泱的眼圈瞬间红起来，「啪嗒」掉在萧听贺掌心中一颗小珍珠。


    「不是，我，你别哭呀，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又没事儿。」萧听贺赶紧把人搂怀里，「乖乖，不是你的错。」


    宿泱不说话，闷在他肩窝。


    萧听贺调笑道，「怎么这么爱哭呀？」


    「我不该出去的，我该在家里陪你，我明明知道母亲对你不满，对不起……」


    宿泱窝在萧听贺怀里无声掉眼泪，他不敢回想万一在自己晚回去一秒会发生什么，萧听贺会死吗？


    萧听贺死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再也没人疼他哄他打他骂他……


    宿泱但凡想起这个可能性，就想抽自己巴掌。


    萧听贺眉头一挑，捧着他湿漉漉的脸将人扯离自己的怀抱，「我还没问你呢，你去哪儿了？见谁了？」


    alpha思路一转，「你怎么回来这么及时？你是不是监视我？」


    宿泱睫毛上挂着一颗小珍珠，小声道，「你不也监视我么？」


    萧听贺：「…………」


    尴尬了，没能抢到道德制高点。


    「那你……那……那个美女是谁啊？」萧听贺装作浑不在意，「不会是什么接头人吧？」


    「相亲对象。」宿泱诚实回答，仔细打量着alpha的情绪变化。


    果然，萧听贺一下就恼了，刚才还不疼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疼，他一巴掌唿宿泱胳膊上，「好啊你！男女通吃是吧！你还敢去相亲！」


    车内空间狭小，宿泱躲不开他的巴掌，但也没想躲，挨了几下还挺高兴。


    「她是我幼年时认识的，现在也有男朋友了，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只是走个过场。」


    「噢哟，还是呢。」萧听贺脸色稍微好转，但仍夹枪带棒。


    「我和她不熟，是宿……」宿泱抿了下嘴，「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只爱你一个，没跟你说，是怕你想多。」


    萧听贺冷哼道：「别整这一套，你知道我监控你，故意让我吃醋呢吧？」


    宿泱轻轻碰了下他额角的纱布，温柔道：「萧萧，你变聪明了。」


    萧听贺瞪他：「什么叫变，我本来就不傻！」


    宿泱轻声笑笑，「嗯。」


    「那个人为什么叫你殿下？」萧听贺惊讶，上下打量着宿泱，不可置信道：「你不会真的是小公主吧？」


    宿泱眉梢微扬，含笑看他。


    「你是王子啊？」萧听贺眨眨眼，「那你会骑白马吗？」


    他们家萧萧的脑迴路他从来追不上。


    宿泱无奈的摸摸他的脑袋，「走吧，去宠物医院接丑……接咪咪，我们回家。」


    ————

 第93页

    第77章 震惊三连


    两人从宠物医院把咪咪接走，狗子除了有点儿软组织挫伤和受惊外，没什么大碍。


    萧听贺把它抱进怀里，安抚性地一下下顺着它的背，「这么小点儿，不管不顾的往前沖……」


    咪咪在他怀里哼唧着，咬他衣服扣子玩，萧听贺笑笑，「回去给你好好补补，想吃牛肉干吗？」


    「汪！」咪咪抓取关键词，奋力晃着尾巴，咧着嘴笑，哈喇子全掉在萧听贺衣服上。


    萧听贺想嫌弃，但想想人家拼死救自己的模样，忍住了。


    宿泱开车行驶过某处路口时，忽然被两辆车身涂着fns安管局标志的军用车拦截，一个甩尾堵在两人车前。


    宿泱急踩了一脚剎车，萧听贺脑袋往前沖了下，撞在宿泱掌心中。


    只见前方车门打开，莫旗从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握着枪。


    萧听贺赶紧下车，「收起来收起来，我没事儿，别让人看见。」


    他的手机屏被鲛人摔碎了，出来的时候也没来得及拿，隐形通讯器在打斗中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萧队，你受伤了！」


    莫旗一行人赶过来将宿泱围住，「怎么回事儿？怎么联繫不上，去宿……苏总家里也没找到，就看见地上有血，方局长急得差点亲自来了。」


    「我那个……」


    萧听贺尴尬的抠抠下巴，果然，办公室恋情不可取，恋爱不能和工作混在一起！他应该第一时间联络莫旗说明情况的。


    完了，一万字检讨跑不掉了，扣工资就算了，恐怕还得听亲哥训话半小时起步……


    但这个……他毕竟是真的受伤了嘛，差点就挂了呢，勉强可以谅解吧？


    莫旗看看宿泱，再看看萧听贺，摘下自己的通讯器递过去，「萧队，方局让您联繫他。」


    「…………」萧听贺不想接。


    但是通讯器中已经传来方洵的声音，沉静下难掩着急，「萧听贺，为什么在任务中联络中断？」


    萧听贺清清嗓子，故作虚弱道，「哥，我受了点伤，缝了好几针，别骂我了吧……」


    通讯器那边没传来声音，倒是莫旗的手机响起，是视频通话。


    方洵看着萧听贺额头上的纱布，「怎么回事？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萧听贺看了眼宿泱，正色道：「没有，一点小伤，我和莫旗一会回安管局述职，到时候再讲。」


    方洵看他没什么大碍，点点头，只叮嘱道，「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萧听贺开始头脑风暴组织语言，然而先开口的是宿泱，「去吧，我和拖把在家等你。」


    「好。」萧听贺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抱了抱宿泱，用只能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道，「今天吓到你了，等我回家再哄你。」


    下属之间大眼瞪小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六个字：萧队是妻管严。


    萧听贺上了安管局的车，车缓缓起步，他往后看，发现宿泱一直站在原地，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拐了个弯，看不到了。


    萧听贺心脏闷闷的，像是被人攥住，他唿出一口气，看向坐在旁边的莫旗，「派人跟踪那个女孩了吗？去哪里了？」


    莫旗摸摸鼻子，「咳，她……她带着咖啡馆里的omega咖啡师去酒店开房了。」


    萧听贺：「…………」


    「我寻思，人家也有可能出其不意嘛，就开了隔壁房间，用收声设备听了下……」


    萧听贺满头黑线，「你听见什么了？」


    莫旗脸蛋瞬间红起来，「叫……叫叫…………」


    「……」萧听贺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子，「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訆床这俩字烫嘴是怎么？」


    莫旗挠挠头，傻笑一声。


    萧听贺伤口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他脑子很乱。


    装得是怎么让人类和鲛人和平共处握手言和，也装着和宿泱的未来。


    到达安管局后，萧听贺直奔方洵办公室，他们虽隶属调查局，但属于单独的分支，专门负责鲛人案件，工作直接对接方洵。


    「进。」


    方洵抬眸看向萧听贺额角的纱布，「说说吧，怎么搞的？」


    萧听贺简单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毫不客气地将方洵刚倒好的茶一口喝了。


    「哥，宿泱母亲说我长得很像咱爸，他们是不是认识？我一会要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


    「宿昭，也就是宿泱的母亲，她曾经……追求过咱爸。」


    方洵说起上一辈的八卦，觉得有些别扭。


    萧听贺瞪大了眼睛，「啥？那最后呢？」


    「最后自然是爸爸被父亲真心感动，不然哪里会有咱们两个。」


    方洵有些不自然的倒了杯水喝，事实是他们亲爹把他们亲爸直接标记了。


    这还是方敬喝醉后跟他讲的，告诉他喜欢谁一定要赶紧抓牢，省得招人觊觎。


    要么说萧瞳老是骂方敬是土匪头子呢。


    「……」萧听贺从震惊中回过神，「不对呀，不是说鲛人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么？宿泱都一百二了，他妈妈怎么跟爸爸有牵扯的？」


    话说出口，萧听贺忽然意识到宿泱比他爷爷都大这件事，赶紧晃晃脑袋，这事儿不能深思，太怪了。


    方洵说:「宿昭是女王，一生可以拥有很多伴侣。」


    哇哦。

 第94页

    「好了，回去记得整理出报告发给我。」


    方洵又看了眼萧听贺额发下的纱布，「小贺，要不还是回家住吧。」


    「嗯？我还有事儿要做呢。」萧听贺看到他担忧的目光，笑笑，「放心吧哥，再不济，宿泱也能护住我。」


    方洵：「不要把生命依託在别人身上。」


    「我知道，哥，没想过和鲛人谈判吗？那些偷猎者不是都抓到了吗？」


    「你以为，宿昭仅仅是为了报仇吗？她这一系列举动，不过是想增加谈判桌上的筹码，在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罢休的。」


    萧听贺微微皱眉，「可伤亡的都是平民。」


    「古往今来，哪有不见血刃的和平，虽然很讽刺，但所谓和平，不过是为了追逐利益，建造在废墟和炮火之上的遮羞布。」


    方洵走到落地窗旁，看繁华的绥京城，「这繁华，是帝国战士用枪桿守来的，不想挨打，就得打服对方。」


    他看向萧听贺，「就像你小时候，有个男同学总是找你茬欺负你，后来怎么不了？不就是因为你把他狠揍了一顿，不敢了么。」


    萧听贺撇撇嘴，「那我回家还被爸爸教训站墙角了呢，说我下手太重。」


    方洵听着他孩子气的话，轻声笑了。


    余光一扫，看到安管局对面停靠的汽车，方洵若有所思道，「但是也说不定呢，我做不成的，也许你能做成。」


    「嗯？」萧听贺疑惑地走到他旁边，向下看，「咦，那不是宿泱的车吗？他来接我了！」


    方洵看着脸上阴郁一扫而光的弟弟，心里还有点酸酸的，真是孩子大了不中留。


    第78章 你是哭包吗


    黑色奔驰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坐在驾驶座的男人一下下扣着打火机，看火苗瞬间燃起又熄灭，眸间透着深深的冷意。


    后座的小狗窝在毛毯里，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它敏感地感知到宿泱周身的戾气，又把脑袋缩进毯子里。


    宿泱脑中无限回溯萧听贺满脸鲜血的那一幕，握着打火机的手微微颤抖着。


    宿泱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眼底赤红一片。


    他明明已经那么听话，连自己的腺体和名字都捨弃了。


    他背负着哥哥的责任活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过真正喜欢和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只有一个萧听贺，他只喜欢这么一个人，为什么母亲那么容不下……


    他只是想被一个人坚定选择，只是想要一个家，一个有着萧听贺和一条丑狗的家。


    「咚咚」，车窗被人敲了两下，宿泱侧目看去，对上一张大大的笑脸。


    萧听贺弯着腰，嘴唇因受伤流血太多有些苍白，但眼睛很亮。


    琥珀色的眸子隔着车玻璃和宿泱对上视线，笑着露出两颗虎牙，见宿泱没动静，又曲起手指敲了敲，「开门呀。」


    宿泱摁下解锁键，降下车窗将alpha看得更清些，他仰着头，望着他漫长人生中唯一的。


    萧听贺敛起笑容，指腹在他眼尾轻轻摩挲，「你怎么又哭了？你是哭包吗？」


    「你嫌弃我？」


    宿泱脸颊在他掌心中蹭蹭，薄薄的眼皮泛起红，在萧听贺角度看，委屈又可怜。


    「怎么会呢。」萧听贺弯腰亲了亲他的眼睛，轻声道，「心疼还来不及呢。」


    宿泱怔怔地看着他，凑过去想亲他的嘴。


    后座嗅到主人味道的咪咪欢快地叫唤起来「汪汪！汪汪汪！」，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萧听贺一下直起身，拉开后车门，接过想跳进他怀里的咪咪，「什么情况？你没回家吗？一直在等我？」


    宿泱无语地闭了闭眼睛，他果然跟这条丑狗八字不合。


    早知道就该趁萧听贺不在把这傢伙给扔了，真烦人，没有一点眼力见儿！


    宿泱语气生硬道，「回去也没什么事，就等着了。」


    宿泱推开车门，看着萧听贺苍白的脸，把他怀里的拖把捏着后颈扔到后座，「砰」得关上门。


    又推着萧听贺坐进副驾驶，贴心地帮他繫上安全带，「受伤了就别干体力活了，拖把那么沉，少抱他，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萧听贺皱皱鼻子，挥挥空气，问宿泱，「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宿泱轻哼一声，绕到驾驶座上车，启动车辆，「醋味是吧？怎么了？我就吃醋了，你就该把目光全放我身上。」


    萧听贺「哈哈」笑了两声，捏捏宿泱的俊脸，「你看你这样，小心眼儿。」


    宿泱顺着握住他的手，往自己嘴上使劲贴贴，「下次再遇到……不会有下次了。」


    「说什么呢？最烦话说一半的人。」


    宿泱趁等红灯的功夫，看向他，「如果再有下次，别留余地，我知道你是顾忌着我才没下死手。」


    萧听贺听懂了，笑笑，「如果我的手上再沾上你族人的鲜血，我们俩怕是……」


    「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宿泱打断了他的话，皱眉认真道，「你在质疑自己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吗？」


    「说哪去了？」萧听贺不自在的挠挠下巴，「那毕竟是你妈妈，按理讲，我还得叫一声……阿姨呢。」


    宿泱还想说些什么，萧听贺提醒他，「绿灯了，走吧，我们回家。」


    有些事，不能说太多，说多了，对方会为难，彼此心意相通就已经足够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第95页

    萧听贺回到家，先把咪咪安顿好，就开始找房间内的隐形摄像头。


    当他看到连卧室都有的时候实在是绷不住了，「宿泱！你给我滚过来！」


    宿泱站在门口，看着桌上一堆被萧听贺拆下来的摄像头，没敢动。


    「你，你在卧室装什么监控啊！」


    萧听贺苍白的脸绯红，手指着宿泱的时候带点颤，「你不会……把咱俩做……你！宿泱！万一被人破解闯入了怎么办？」


    「就我能看见……私人定制……」宿泱声音越说越小，「再说了，要是没监控，我也不知道你有危险。」


    萧听贺捂住脸，搓搓。


    脑海里翻江倒海，那些疯狂的画面一一闪过，最终落到一处。


    他抬头看向那枚隐蔽监控的位置，怪不得宿泱总是喜欢把他抱到这边……


    他瞪向宿泱，宿泱顺势低下头。


    萧听贺快步走到他面前，抬起胳膊作势要抽他，宿泱就眯着眼睛把脸凑过去，一副任打任骂任罚的模样。


    萧听贺挥在半空的手最终没落到宿泱脸上，而是落到自己的皮带上。


    宿泱听到皮带扣的声音一怔，眼睛又一亮，「萧萧，你受伤了，不适宜剧烈运动的。」


    萧听贺「呵呵」两声，将手中皮带对摺用力一抻，发出破空的「啪」声。


    宿泱脸色一变，「干……干嘛呀？」


    「老子今天抽死你！不学好的傢伙！」


    「我今天非得看看你脑浆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玩意儿放到床上叫情调，床下就有点怪怪的，有种老父亲教训调皮捣蛋儿子的感觉…


    宿泱一时头大，它分明应该出现在萧听贺的手腕或者脚腕上……


    萧听贺也就是吓唬吓唬他，压根就没真落他身上，但是用力过勐，眼前一阵发黑。


    脚下晃了下，宿泱赶紧上前接住他，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头晕？」


    萧听贺伤口一跳一跳的疼，蹙眉道，「还不是让你气的！王八蛋！混帐东西！」


    宿泱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床上，拉开抽屉取出一把匕首递到萧听贺手里。


    萧听贺瞬间神思清明，眼瞅着宿泱就要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胳膊上比划，一脚踹到宿泱肩头，匕首「噹啷」落地。


    萧听贺怒道，「你干什么呢！」


    宿泱跪在床边地毯上，愧疚道，「让你消消气，我没事，反正我癒合快。」


    萧听贺感觉自己头更疼了，「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神经病！我在北漠就跟你说过了，不要伤害自己。」


    宿泱垂下眼睫，「能让你高兴的话，我……」


    「我不会高兴！」萧听贺恼道。


    宿泱仰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装的都是萧听贺，「你心疼我，真好。」


    第79章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萧听贺忽得伸手撩起宿泱额前碎发，看着跟他伤口处于同一位置的淡色痕迹，沉默了瞬，「宿泱，你做什么了？」


    宿泱见过萧听贺很多情绪，高兴的生气的难过的伤心的，但唯独没见过他平静下眸里掩饰不住的痛心和失望，当即有些慌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疼而已，我恢復很快的！」


    萧听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看着宿泱俊美的脸上涌现出慌张，「为什么？」


    「什么？」宿泱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想知道你有多疼。」


    「你觉得我受伤是你的原因吗？」萧听贺坐在床边，弯腰覆上宿泱侧脸。


    「我在你身边，是为了藉助你的身份找寻鲛人族的目的，救我斯兰的子民，你不是很清楚吗？」


    「就算我真的死了，这叫牺牲，我是为了斯兰死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宿泱眸中热切逐渐冷淡，他垂下眼睫，自嘲地笑笑，「嗯，我知道，我说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任你利用，是我说的，我没有忘。」


    室内气氛冷寂地有些可怕，咪咪小短腿爬上楼，摇着尾巴沖他俩叫两声，又默默垂下，趴在门口看着。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撕下，搅拌着两人的真心，他们都清楚甜蜜的背后是残忍的两族对立。


    最终还是宿泱先开口，「那你呢，除了要查证之外，就没有一点关于我的私心吗？」


    萧听贺看着他的发顶，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壳，小声道，「都给你睡了，你说呢？」


    宿泱抬起头，看向萧听贺的时候眼睛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就够了，我就要这么多。」


    「以后别再伤害自己了，十倍癒合能力很牛吗？你不疼吗？」萧听贺嘆了口气，温柔地摩挲着宿泱那处浅色的伤痕。


    「伤你的是我母亲，但凡是其他任何人，我都能帮你出气……」宿泱喉间发紧，「是我没有护好你。」


    宿昭就算不是宿泱的母亲，也是鲛人族的纽带，她代表着族群的希望和指向。


    宿泱就算再爱萧听贺，唯独只能把自己的命任由他差使，他母亲不能出事，族群已经经不起第二次创伤。


    宿泱把额头抵在萧听贺膝盖上，轻声道，「是我没有用。」


    「胡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萧听贺摸摸他的头髮，「你这次当着族人的面维护我，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为了敌人伤害自己的族人……你这个殿下还有威信吗？」

 第96页

    「我本来也不想当什么殿下……」宿泱轻声笑笑，「他们不敢说我什么，动画片里那个定海神针，我就是这种角色。」


    「嘁——」萧听贺乐道，「你当着自己是齐天大圣啊？脸真大。」


    宿泱只笑笑，没反驳。


    他们族群是母系社会，雌性鲛人地位远高于雄性。


    族人之所以畏惧他尊重他，不是因为他是什么亲王，而是因为他母亲将他打造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危难来临之时，他就得为了族群捨生赴死。


    只有他的信息素有催眠的作用，也只有他有精神磁暴的能力。


    说白了，不过是个实验品罢了。


    宿昭希望他这种能力能够通过基因传递，所以才会对于萧听贺的存在如此不满。


    「宿泱。」萧听贺认真道，「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


    宿泱睫毛眨了下，「就算我不受伤，你也会爱我心疼我吗？」


    「你这叫什么话？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有受伤的时候，母亲才会多看我一眼，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不过我们鲛人确实没有人类情感丰富……」


    宿泱垂下眼睫，那些难以开口的秘密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其实我有个哥哥，母亲对他寄予厚望，但他为了救我死了，我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不喜欢我。」


    萧听贺抚摸他脑袋的动作一顿，「是宿浔吗？」


    他听着宿昭说的是宿而不是苏，当时还好奇为什么这样叫宿泱，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悲怆的故事。


    「你怎么那么聪明？」


    「不是，你妈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你叫你哥的名字？」


    一条生命的逝去固然令人觉得惋惜，更何况宿浔是为了救宿泱……


    萧听贺心里是感激的，但怎么能让宿泱背负起宿浔的人生？


    死去的明明是宿浔，可他的族人和母亲却都当做死的是宿泱么？


    宿泱看着萧听贺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只觉心情愉悦，「因为宿浔比我强，哪里都比我强，他是族群的希望，这么强大的儿子为了我死掉了……」


    「那又怎么了？」萧听贺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你哥哥救了你，要感恩要铭记这都是对的，但不代表你就要背负着他而活着。」


    「你妈太过分了！得亏我爹先下手为强把我爸爸给占了。」


    「啊？」宿泱疑惑，「什么？」


    「咳，你不知道？你妈妈早年看上我爸了。」萧听贺摸摸下巴，「幸好没成，不然就没我的事儿了，你也遇不到我了。」


    宿泱：「…………」


    萧听贺捧着他的脸，力气大到挤出了宿泱的脸颊肉，「我会和你一起记得宿浔，但你就是你，你是宿泱，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自己，知道了吗？」


    「没有人值得你伤害自己，明白吗？」


    宿泱深陷于alpha明亮的眸中，他忍不住想，如果宿浔没有死，那今天遇见萧听贺，被萧听贺如此爱护怜惜的人，是不是就是宿浔。


    是不是他就只能站在角落里，窥探他们二人的幸福。


    好嫉妒……


    凭什么……


    宿泱想，自己果然是个卑劣的混蛋，他竟然有一瞬间庆幸，幸好宿浔死了。


    他霸占了宿浔的腺体，偷走了本该属于宿浔的幸福。


    母亲更喜欢哥哥是应该的，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烂人。


    他这样的人，不该活着，就应该腐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


    可是有萧听贺啊，这个世界上有萧听贺。


    他想见一见阳光。


    萧听贺指尖触摸到他眼尾的潮湿，无奈道，「怎么又哭了？就这么感动吗？」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但宿泱并无尊严受损的感受，他只是觉得，本该如此。


    像萧听贺这种光明磊落、清风霁月般的人，他本该这样仰视。


    可萧听贺手下用了点力气，将他拉起来。


    他弯着腰，被萧听贺抱住。


    山茶花安抚信息素充盈在宿泱鼻尖。


    宿泱搂紧了他的alpha，埋进他颈窝中，「萧听贺，你爱我吧……」


    第80章 只能喜欢我一个


    「我……」萧听贺还没回答，就被宿泱圧在床上堵住了嘴。


    牙齿磕到下唇痛得萧听贺一抖，抬脚想踹人。


    却发觉有温热的液体掉在他脸上，滚下去又变成一颗颗粉色的珍珠，堆在萧听贺脸颊边。


    萧听贺想，宿泱真的好爱哭，怎么会有人这么能哭，是因为他海里的鱼吗？


    宿泱铺天盖地的情绪裹挟着他，馥郁的曼陀罗盈满整个卧室，微苦又微甜，萧听贺一时判断不出宿泱到底是难过还是开心。


    他只感觉到宿泱的嘴唇在抖，抚摸他脸颊的手带着无与伦比的珍爱怜惜。


    萧听贺这一天脑袋挨了一下，流了好多血，又思虑过重，这会在曼陀罗信息素下已然是头昏眼花。


    他受不住的拍打宿泱的肩膀，只觉得再继续下去自己会死掉。


    宿泱终于捨得放开他，四目相对，两人的心跳声一个赛一个的大，唿吸一个比一个急。


    萧听贺苍白的脸有了血色，连嘴唇都红嘟嘟的，带着亮晶，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可那眸中水光下的椿情着实让萧少校的眼神没有半点威胁力。

 第97页

    宿泱喉结滚动，低头又亲了亲，才恋恋不捨的坐起来，嗓子有些沙哑，「我去给你煲汤，补补。」


    乍一将心中秘密托出，宿泱感觉有些别扭，像是有什么把柄递到了萧听贺手中，但却心甘情愿。


    母亲把他当做族群的刀，族人恭敬叫他一声殿下，那些人类觊觎他信息素的能力。


    只有萧听贺把他当宿泱，告诉他——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萧听贺疑惑地看着宿泱逐渐红起的耳朵尖，「你又在浮想联翩些什么？我是伤员！你别这么禽兽啊！虽然你本来就不是人。」


    宿泱背对着他坐着，没动静。


    萧听贺爬起来歪头去看，「你不会又哭了吧？」


    「没有。」宿泱偏头对上他的视线，「你还喜欢我吗？」


    萧听贺：「你这鱼怎么净说屁话呢，咱俩都……我看起来像是很随便的人吗？」


    宿泱低下头，抠了抠手，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倔强的问，「你是喜欢我的信息素，还是喜欢我的人呀？」


    萧听贺嘴角一抿，「说实话吗？」


    宿泱眸子暗淡了一分，但还是点点头，「嗯，你说实话。」


    「其实我是喜欢你的脸。」萧听贺伸出手对着宿泱的脸又揉又捏，乐道，「没错，我就是这么肤浅。」


    宿泱任他将自己的脸搓红，「那要是宿浔还活着，你也会喜欢他吗？」


    萧听贺动作一顿，曲起手指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嫌弃道，「我又不是变态，我都跟你好了，怎么可能再看上你哥。」


    宿泱笑笑，搂着他的腰，把脸埋进萧听贺怀里，闷声道，「你要记住你说的话，只能喜欢我一个。」


    萧听贺抱紧了这条没有安全感的鱼，认真道，「我就喜欢你一个。」


    宿泱的所有的情绪都被alpha托着，好生安放，终于找回了平静，「我去给你做饭吃。」


    「哎！先别走！」萧听贺偏头看向旁边小桌上一堆监视器，「把你手机给我，我看看你都拍什么了。」


    宿泱有些不情愿，「不是都拆了吗？还看什么，再说了，你不也往我手机里安追踪器了？」


    「我……」萧听贺一时语塞，干脆不讲理了，脚趾头分开去拧宿泱腰侧软肉，「你在跟我犟嘴吗？」


    宿泱痛得蹙起眉，本还想再找些藉口，但一看萧听贺盯着那堆摄像头隐约有发火的前兆，纠结片刻后，把手机递给了他。


    萧听贺接过来，输入密码后找到那个不显眼的小图标，点了下竟然要瞳纹识别解锁。


    他坐起来，掰着宿泱的脸扭过来，看着紧闭双眼的宿泱觉得好笑，板着脸道，「把眼睛给我睁开。」


    「…………」宿泱无奈，拿过手机，解锁后瞬间被萧听贺抢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竟然还有好几个摄像头没被萧听贺发现，这些探头遍布别墅各地，基本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活跃在宿泱的眼皮子底下。


    萧听贺眉头紧皱，想质问宿泱是不是防着自己，但转念一想，可不就得防着？


    他们两个做着最亲密的事，几乎24小时全黏在一起，但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算计取捨。


    仔细想想还有些寒毛竖起后背发凉。


    萧听贺万千愤怒冲上心头，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劲儿了，反而平静下来，有些脱力。


    这种相互防范警惕的感情能撑到什么时候……


    宿泱察觉得到萧听贺情绪的变化，「萧萧，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


    萧听贺摇摇头，「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就像你说的，我不也在你手机上安追踪器了吗？你监视我提防我，我能理解。」


    虽然早就知道彼此间都各自为自己的使命打算，但这些算计筹谋摆在明面上，还是有点伤感情。


    「我没有监视你提防你。」宿泱手指插入髮丝间，神情微妙道，「我就是想随时能看见你。」


    他敢把萧听贺放在身边，那就是明白任由萧听贺怎么查都查不出东西。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跟alpha说的，说出来估计得挨揍。


    萧听贺狐疑地看他一眼，手指一划，不知道点进去了哪里。


    忽然一声压抑的/訷/吟/闯入这尴尬寂静的氛围里。


    「…………」


    宿泱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夺手机，但萧听贺已经看清屏幕上的画面。


    是他和宿泱在酿酿酱酱。


    气氛瞬间陷入更加诡异的安静中去，不对，倒也没有那么安静。


    萧听贺垂眸看着屏幕。


    画面中，他把脸埋在枕头里。


    死死咬着手背。


    被宿泱恶趣味的掰过下颌。


    拇指抵在他有着标记能力的尖牙处，泛着蓝色的血珠染红他的滣。


    自此，他再没能忍/住任何声/音。


    萧听贺额角突突直跳，连带着伤口都开始扯着疼。


    他将视线转移到宿泱脸上，阴恻恻地看他。


    指关节握得咔咔响，微笑道，「宝贝儿，你保存这种东西干什么？是不是真想死我手上？」


    第81章 我得回去了


    宿泱看着暴怒中的萧听贺，紧张道，「这是我特别定制的设备，只有我自己能看到，其他人强行破解的话会自动格式化……」


    「是这个原因吗！是这个原因吗！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什么叫尊重！」

 第98页

    萧听贺吼他，吼完眼前发黑，他这辈子都不想要小孩了，怪不得当初他大哥教育他的时候那么生无可恋。


    宿泱小声，「挺隐私的呀，就我自己能看。」


    萧听贺：「…………你怎么上的学？语文考及格了吗？」


    宿泱认真：「我没上过学。」


    萧听贺：「…………那你怎么学习人类文化知识的？」


    宿泱疑惑，「你们这点东西还用学吗？随便看看就记得了。」


    萧听贺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攻击，一时无言，弯腰捡起自己的拖鞋扔过去给了他一下子。


    「你这种自作聪明还爱装逼的小孩，就是欠揍，抽一顿就老实了！」


    宿泱捡起拖鞋，弯腰给萧听贺穿上，一本正经道，「我不懂，你教教我，我就懂了，你今天生气了，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下次就不做了。」


    说完，他晃晃萧听贺的手腕，「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萧听贺审视着宿泱的表情，见他满脸认真的模样，狐疑道，「真知道错了？」


    「嗯，别生我气了，以前没人教我，你教我……我学的很快的。」


    宿泱低着头，一副乖顺认错的模样，长睫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萧听贺总觉得不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还没来得及深想，手腕又被宿泱晃了晃，那点不对劲儿便被晃没了。


    「好吧，下次不许这样啊，要不然我真揍你。」萧听贺又把拖鞋拿起来，装模作样的抽了下空气。


    宿泱觉得这场面有点眼熟，好像当初教训咪咪就是这个动作，「……知道了。」


    萧听贺重新捡起宿泱的手机，让他登录进监控程序。


    他状似不经意地滑动着，将日期调到今天上午，看着监控回放，只见一辆灰色的商务车停留在门口，车门打开，宿昭带着三个手下下车。


    只看到这里，萧听贺便退了出去，当着宿泱的面，把他手机存的视频全部删除，并点进文件夹管理，清空了回收站。


    宿泱觉得可惜，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敢说话。


    「这一天天的，头疼，你去做饭去，我休息会儿。」


    「好。」宿泱把萧听贺扶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低头轻轻亲了一口他额头上的纱布，「歇会吧，一会吃饭我叫你。」


    咪咪见两人已经和好，迈着小短腿想爬萧听贺的床，被宿泱拎着后颈提熘出去了。


    卧室门被关上，房间陷入静寂中。


    躺在床上虚弱的萧听贺忽然坐起来，点开自己的碎屏手机，幸好还能用。


    他找到莫旗的电话，「喂，莫旗，查一下绥a89736这辆车，嗯，宿昭的车，很有可能是套牌号，你联繫交管局把宿泱家里附近各个路口的监控都调出来，看它往哪个方向去了。」


    莫旗：「收到。」


    安排完工作，萧听贺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调整了下枕头的位置，打个哈欠，昏沉沉睡过去了。


    他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宿泱做好饭上楼，推开门，萧听贺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即使没有信息素的作用，他仍旧没有被宿泱的动作惊醒。


    这是一种信任，他相信宿泱不会伤害他，被安全感包裹着，萧听贺睡得很沉。


    宿泱半跪在床边，注视着alpha平静的睡颜，指尖隔着距离虚空点了点萧听贺眼下的乌青。


    他母亲常常教育他，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可萧听贺不是他的族人，甚至站在他的对立面，却是现如今最珍惜他性命的人。


    李绪赴死前，和他说：「仇恨的尽头是无辜者的鲜血，兜兜转转会再次疼到自己身上。」


    当时宿泱不屑一顾，别人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是那些没有存在价值的人类。


    他只要萧听贺一个人。


    回绥京后，他有的是办法让萧听贺陪在他身边。


    但是他想错了，萧听贺不是燕，不会为了躲避风雨停留在他的屋檐。


    他的萧萧是展翅为他人遮挡风雨的鹰，他折不断萧听贺的翅膀，也不忍心折断。


    宿泱心思沉重，垂眸看着萧听贺有些肿的唇瓣，倾身吻过去。


    萧听贺是被亲醒的，他眯着眼看宿泱，「你干嘛？对一个睡着的人耍流氓？」


    宿泱轻声笑笑，「饭要凉了，晚上再睡。」


    萧听贺坐起来，挠挠睡成鸡窝的头髮，「吃的什么？」


    「黑鱼汤，据说对伤口恢復有好处。」


    「黑鱼？咱家什么时候买的黑鱼？」


    咱家？宿泱听着这个词，眉眼间尽是温柔，「让李秘书买了送过来的。」


    萧听贺感嘆道，「李秘书还真是块万能砖，什么活都干。」


    宿泱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没说话。


    ——深夜


    萧听贺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迅速拿起来，小心翼翼拿开宿泱的胳膊，蹑手蹑脚出了卧室门才点下接听。


    「萧队，绥a79836进入嘉合商场后再也没出来，我们的人赶过去时，就停在地下停车场，里面的人下了车，进了监控死角，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监控下，应该是换了车。」


    萧听贺捏捏眉心，「我知道了，如果真那么容易找到鲛人据点倒是更奇怪了，明天我会回调查局，到时候再说。」

 第99页

    萧听贺安排完工作回到卧室，见宿泱紧闭双眼，似是睡得很熟，他掀开被子爬到宿泱身边，揽着他，轻声道，「宿泱，我得回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落在宿泱眼睛里，但他没有办法再蒙着眼睛说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儿了。


    两族问题得到不解决，他和宿泱就永远看不清未来。


    宿泱没说话，只是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当他次日醒来，怀中已空，床边传来狗叫声。


    咪咪跳上床，跟他大眼瞪小眼。


    第82章 归队


    「咚咚」，门被敲了两声。


    「请进。」


    陆鸣州抬眸看向萧听贺，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露出惊讶神色。


    视线落到alpha乌青的黑眼圈上，「晚上没睡好么？」


    何止是没睡好，他压根就没睡。


    幸好昨天下午那会睡了俩小时，不然这会眼睛都睁不开。


    「嫂子，上次的黑豹袭击人类的原因查到了吗？」


    陆鸣州轻声笑笑，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调查办案貌似是你们调查局和警司的活儿。」


    萧听贺捧着咖啡，看着里面深色的液体，「黑豹体内不是有n成分么？是鲛人做的吧？他们是不是将n升级改造了？」


    陆鸣州没再瞒他，「是，根据黑豹大脑切片显示，达到了人类十二岁的智商，鲛人改造了它的基因链条，其中可以查到人类dna成分，如果我没猜错，就是从那失踪的三千余人身上提取出来的。」


    「这是鲛人改造后的异种么？结合了动物的攻击力和人类的智商？」


    「可以这样理解。」陆鸣州垂下眼睫，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残忍的时期，那年销毁异种的命令甚至可以称之为屠杀。


    人类造成的因终究以迴旋镖的形式扎回了自己身上。


    萧听贺神情沉重，攥紧了玻璃杯，「怪不得我说他们族群只有两千余人的时候，宿昭并没有担忧的情绪，她是想把动物改造成为她的武器，可是这些勐兽怎么会听她的指挥。」


    陆鸣州起身站到窗前，看着绥京的钢铁森林，「她不需要指挥它们，只需要唤醒它们，人类发展的速度太快了，但资源是有限的，我们影响了它们的生活环境，怎么会不怨呢？」


    「海洋孕育生命，鲛人诞生于深海，他们天生带有灵性，吸引其他生物与他们统一战线并不难。」


    陆鸣州扭头看向萧听贺，「我始终认为人类不是地球的主宰者，但我们终将只能为了人类的利益而战斗，安管局已经採取措施，必须在鲛人掌握更多资源之前阻断他们的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听贺手机震动了下，是安管局最新命令，要他带队即刻前往绥京西区玉林路56号。


    今晚有马戏团表演。


    安管局搜查科传来消息，近日有可疑人员出入马戏团，与他们追踪的黑豹伤人案似有重叠。


    为防止暴乱，要求他们紧急赶往斩断一切危害民众安全的可能性。


    和陆鸣州说完再见后，萧听贺点开通讯器让莫旗集合队员跟他在玉林路汇合。


    萧听贺快步走入停车场，拿起头盔戴上，利落的扫腿上车，拧了把油门迅速离开研究院。


    二十分钟后，萧听贺到达马戏团表演会场。


    mk马戏团以与动物和平相处而闻名世界。


    他们号称自己的驯兽师从不打罚动物，有一套平和的驯养方式。


    并且为每个动物都开通了社交帐号，给粉丝分享它们的日常生活。


    萧听贺查看文档资料的时候，觉得mk马戏团在放屁，动物都有兽性，尤其是狮子老虎这些勐兽，怎么可能平和驯养？


    就算是他们家能听得懂人话的鱼，还时不时给他找点小麻烦呢。


    一想到宿泱，萧听贺这颗小心脏像是被人攥了一把。


    也不知道这傢伙睁眼没看到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为自己不要他了？


    不过把咪咪留下了，还给他留了字条，应该不会生气吧？


    萧听贺晃晃脑袋，把宿泱晃走，把脑子留给工作。


    今晚是mk马戏团在绥京的最后一场演出。


    早在一个月前黄牛票就卖得满天飞，据说里面的大象会用鼻子织毛衣，狮子能和兔子玩捉迷藏，猴子能表演倒立洗头。


    马戏团表演会场后门，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面包车，萧听贺查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这边，快步走过去敲了两下门。


    里面空间很大，是个移动指挥室，有技术人员将马戏团内部监控调到大屏幕上。


    除了莫旗外，还有环着胳膊打瞌睡的裴执。


    裴执听见动静后睁开眼，见是萧听贺，打了个哈欠哼哼道，「行啊你萧听贺，平时铁树不开花，一开花还整了个跨物种恋爱。」


    黑豹袭击人类事件太过恶劣，安管局下令调查局和警司联合办案，也算圆了裴执那句「双剑合璧」。


    「咳。」萧听贺尴尬地清清嗓子，「回头请你吃饭。」


    「这是一顿饭能解决的吗？还瞒我，真让人伤心。」裴执晃晃脖子，伸出三根手指，「得三顿。」


    萧听贺轻笑一声，「行，别闹了，工作吧。」


    裴执从兜里翻出一小袋浓缩咖啡液，撕开后直接倒进嘴里。


    面不改色道：「方局下死命令了，今夜不能有一人伤亡，我们要在观众发觉前消除危机。」

 第100页

    「异种」的存在一旦被大众知晓，必然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甚至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浑水摸鱼，对社会安定不利。


    莫旗把志愿者的衣服递给萧听贺，「为什么不直接取消演出呢？」


    萧听贺一边解扣子一边说，「这次马戏团表演预热了那么久，临时取消会引发舆论探讨，况且取消了怎么引蛇出洞？一直都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次总该反过来一次了。」


    萧听贺察觉到裴执的目光在自己脖颈间逡巡，不自然地捂了下脖子。


    裴执吹了声流氓哨。


    萧听贺懒得理他，「一切以民众的安全为重，我们的任务是将鲛人的计划扼杀在摇篮中，保证马戏团正常演出后研究院会派人带这些动物去做检查。」


    萧听贺点开马戏团表演会场的3d地图，标记出几处地点让队员过去巡查，一一安排完毕后跟裴执对视一眼。


    裴执挑了下眉，「放心吧，我的人已经把守在各个出入口，会场内狙击手也已经就位。」


    「行。」


    萧听贺心事重重，希望今夜能够平安度过，不管是哪一方都不要再平添杀戮了。


    天色渐暗，人们拿着票开开心心的检票入场，完全不知自己身处怎么样的危机中……


    手机响起的时候宿泱正在给咪咪倒狗粮，他以为是萧听贺的电话，扔下狗粮袋子就走。


    狗粮撒了一地，咪咪兴奋的尾巴摇来摇去。


    宿泱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未知号码，脸色一沉。


    第83章 离间


    萧听贺穿着志愿者服装带着莫旗大摇大摆地走进马戏团表演会场。


    会场环境昏暗，只有舞台中央打着灯光。


    萧听贺转身看着看台上坐着的脸上尽是好奇和笑意的同胞，忽然就理解了什么叫做「高高在上」。


    那些他从未深思过的问题，因宿泱的存在而有了新的答案。


    萧听贺收回视线，心中很不是滋味，人生而自由，动物也是。


    它们应该在山林间奔跑，而不是被关在笼子里成为人类敛财的工具。


    萧听贺和莫旗进入关押着动物的后台。


    所有的动物都被关在笼子里，皮毛光亮顺滑，身上也没有伤痕，倒是确实没有被打罚的痕迹，只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走廊传来谈笑声，萧听贺迅速带着莫旗躲到拐角处，点开腕带移动式监控屏，只见两个工作人员各自提着一桶鲜肉过来。


    「老闆说今晚的收官表演很重要，不能出半点差池，让我们把药物增加两倍。」


    萧听贺沖莫旗做了个手势，在那两个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两把黑黝黝的手枪对准的他们的脑袋。


    工作人员吓得要尖叫，被萧听贺捂住了嘴，拖着走进旁边的杂乱的储物间，关上门。


    「大哥我们只是打工的，你们要干什么啊？」两人瑟瑟发抖挤在一块，惊恐地看着萧听贺手里的枪。


    萧听贺垂眸看着他们，这怂样看着也不像是鲛人。


    长得也不像，丑了点儿。


    「你们刚才说的增加药物剂量，什么药？」


    萧听贺用脚勾来一把凳子，踩在上面，慢条斯理地给枪上膛，点点他们的脑袋，「老实交代。」


    旁边的莫旗抿抿嘴，他们家萧队，真的好像土匪头子。


    被手枪指住脑门的人眼泪鼻涕满脸流，「就是让那些动物丧失攻击力，乖乖听话的精神类药物，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啥呀好汉呜呜呜……」


    合着确实没打罚动物，但是给人家餵药了，怪不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奄奄一息的。


    「呜呜我们就是俩打工的，一个月工资三千五还没有五险一金还月休两天，上有老下有小，好汉饶命呀……呀啊。」


    太聒噪了，萧听贺忍无可忍给他后颈一下子，眼白一翻晕过去了。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瑟瑟发抖，生怕萧听贺也给他来一记手刀。


    萧听贺问：「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大哥，我真是良民呜呜……」


    萧听贺顺手把他也敲晕了。


    门外传来响动，萧听贺沖莫旗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分散开站在门后，只听外面有人骂骂咧咧的，「那俩小子上哪偷懒去了？餵食都餵不明白。」


    有人挨个敲了敲铁笼，里面的狮子老虎类的勐兽被吵醒，发出虚弱的哀嚎。


    萧听贺眉头紧皱，虽然斯兰帝国近年来急速发展，法律也在不断完善，但对于动物的保护似乎还是不够完善。


    夜色渐深。


    alpha看了眼腕錶，距离表演开始只剩下十五分钟的时间，却始终不见鲛人的身影，难道是放弃了这次暴乱的机会？


    正疑惑时，腕带监控器上出现了新的身影。


    那人穿着驯兽师的衣服，走到一头雄狮前，只见那狮子温顺的将脑袋往他手里拱了拱。


    棒球帽遮去了那人的眼睛，只能看清鼻尖和嘴巴，萧听贺觉得莫名有些眼熟。


    直到他取出注射器时，萧听贺勐然想起，这个人是在北漠撞到他肩膀的那个omega。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果然是鲛人么。


    萧听贺迅速点开通讯器下令包抄，他和莫旗一左一右冲出。


    装着消声器的手枪瞄准了omega手中的注射器，子弹的冲击燎伤了omega的手背。


    眼见计划败露，他顺势往地上一滚，躲在关押白狮的铁笼后，棒球帽掉落在地，露出一张艷丽的面容，面上却不见慌乱，反而微微翘起唇角。

 第101页

    笼子内的白狮不安的躁动起来，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吼声。


    萧听贺举着手枪缓步靠近，给莫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从后侧围过去。


    忽然间，头顶的白炽灯闪烁两下后骤灭，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中，只剩下铁笼内勐兽绿油油的瞳孔，格外渗人。


    萧听贺和莫旗迅速戴上夜行仪，只听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omega撞开玻璃后跳下二楼。


    「目标人物朝东南方逃离，立刻堵截。」萧听贺手撑在窗台上，纵身跃出顺着管道下滑。


    脚踩在地面上的剎那，身后灯光忽得重新亮起，萧听贺点点通讯器，「裴执，什么情况？不是派人在电闸那守着了么？」


    「我也正纳闷着，刚才车载监控器闪了三秒的雪花，什么都看不见，闹鬼啊？」


    萧听贺听见裴执这句话后，脚下一顿，脑海中蹦出宿泱的名字。


    宿泱当初就是靠精神磁暴扰乱电磁场才能从北漠盗走样本数据。


    ————


    大片乌云遮掩月色，轰隆一声，下起一场春雨。


    一辆黑色越野行驶在绥京西区玉林路上，驾驶座的alpha神色淡淡，蹙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心情不佳。


    后座坐着血淋淋的omega，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看着吓人，但好在只是皮外伤。


    「属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omega面无表情的用长甲捏起扎进皮肉中的玻璃渣。


    越野车驶入跨江大桥，雨水混着雾气，雨刷器一下下清理着挡风玻璃，车内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越野车在刺耳的剎车声中骤停，omega身体勐地前倾，脑袋差点撞到前面的椅背。


    车里带有警告意味的曼陀罗信息素压得他喘不过气，抬头透过车载后视镜看到宿泱阴郁的脸，慌忙低下头，「殿下……」


    宿泱侧目透过车窗看着雾蒙蒙的夜色，再次想起李绪那句：仇恨的尽头是无辜者的鲜血。


    他大概是在人类社会生活太久了，也可能是萧听贺赋予了他更多复杂的情绪。


    冤有头债有主，宿泱开始觉得那些渺小虚伪甚至有些势力的人类不该死了……


    「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omega没有介意「你们」这个词，强忍着不适恭敬道，「安管局正在紧急搜查我族地址，陛下让我们给他们找点儿麻烦。」


    宿泱轻笑出声，omega却在他的笑意里嗅到了悲哀。


    「我怎么觉得她是在考验我的忠诚，在赌我会救你，哦，最重要的，是要离间我和萧听贺的关系。」


    omega不置一词，用沉默来贊同宿泱的想法。


    这次行动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让他们的殿下明白，鲛人和人类既不同族更不同路。


    萧听贺不可能放下斯兰奔向他的怀抱，而他也无法对族人的安危无动于衷。


    宿泱抬手摸向自己衣服内的子弹项鍊，浅眸晦暗不明。


    第84章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雨下得愈来愈急，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驶入绥京南郊某处庄园。有佣人举着黑伞匆匆赶来。


    佣人恭顺地拉开驾驶座车门，宿泱弯腰下车。


    春雨砸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洇湿了他深灰色的西装裤。


    宿泱从佣人手中接过伞，伞面微斜，露出一张清冷淡漠的脸。


    他与站在三楼落地窗处的女人隔着雨幕对上视线，碧眸在昏暗夜色中看不清情绪。


    宿昭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酒液赤红透亮，宛若鲜血。


    站在她旁边的赤华开口，「殿下心中是有族群的，不会为了一个区区人类就违背您的意愿。」


    宿昭抿了口红酒，「你觉得他是来找我言和的？」


    赤华一怔，露出不解的神色。


    宿昭笑着摇摇头，看向刚从车内下来的omega，「小竹貌似受伤了，去看看吧，今天辛苦他了。」


    赤华看向自己受伤的伴侣，赶忙行礼告退，匆匆下楼。


    恰好和宿泱碰上，赤华右手覆上心口，垂首道，「殿下。」


    宿泱身上带了些雨水的潮气，目光带着警告意味扫过赤华，步子没做停留，「把你的人从萧听贺身边撤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赤华挑了下眉，还未回答，宿泱已经走向走廊最深处的房间，壁灯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一个转角，不见了。


    宿昭站在窗前没回头，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对于宿泱的到来并无意外，淡声说了句，「来了。」


    「不是您逼我来的么。」宿泱抬手掸去肩膀上的水珠，走到沙发旁坐下。


    宿昭轻声笑笑，走到酒柜旁取出一瓶红酒，给宿泱倒了杯，「人类社会中的父子或母子似乎总爱坐下谈谈心，既然如今在陆地，入乡随俗，我们也聊一聊。」


    宿泱垂眸看着高脚杯中红色的酒液，语气淡淡透着疏离，「您想跟我聊什么？如果是和萧听贺有关的话题，就免了吧，母亲，我只认他一个伴侣。」


    宿昭指尖微动，抬眸看他，「先不说你们两个的寿命长短不同，就说眼下两族危机，你认为萧少校会放下斯兰而选择你么？」


    宿泱摩挲着酒杯，长睫掩去情绪，「我并没有逼迫他做任何选择。」


    「你不逼他，但时局会逼迫他做出选择，而你，我的孩子，今天不是也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么？」

 第102页

    「你是鲛人族的亲王，他是人类的少校，你们俩註定面临一个选择，今天不选明天也会选。」


    宿昭身上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语气渐渐严厉，「或者你想为他叛出族群？你是忘了族人无助的哀鸣和被鲜血染红的深海了吗？还是忘了为了救你……」


    她话音一顿，胸口急剧起伏了下，端起酒杯喝了口，略微涩口的酒液让她逐渐找回平静。


    宿泱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才哑然开口，「我没忘，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但是母亲，伤害族人的兇手死的死抓的抓，如今我们手上的鲜血比起人类只多不少……」


    「够了。」


    宿昭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泄恨么？是我醒悟太晚了，从你哥哥惨遭人类毒手的时候，我就该明白，不想做盘中的食物就该拿起刀！」


    宿昭起身从保险柜中拿起一份文件扔到宿泱手边，「我是族群领袖，不能为了你哥哥一个人撕毁和平协约，可是我的忍让换来了什么？是对我族大规模的捕杀！」


    当年宿浔和宿泱离开族群独立生活时不幸遇到了违规海钓的二世祖。


    宿浔危急时刻推开了宿泱，宿泱才逃过一劫。


    宿昭紧急和安管局联络，安管局出面后，这才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宿浔送回族群，然而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安管局为了平息鲛人族的怒火将兇手交给了宿昭，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条有着金色鱼尾的小人鱼。


    这份陆地与海洋的和平协议被宿泱捏皱了，愧疚心痛纠结各类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撑得他胸闷又闷又疼，眼眶发酸，却没有眼泪掉下来。


    除了萧听贺，没人会在意他哭出什么颜色的珍珠。


    「小泱。」


    宿昭在这几十年间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她好像有些累了，「你原谅他们了吗？你凭什么原谅他们？族人的伤痛如何能轻易被抚平……」


    「轮到他们自己疼了，就说一句无辜者无罪么？」


    宿昭轻声笑笑，眸里尽是哀痛，「违反和平约定的明明是人类，是他们贪婪无度，汲取着大海的资源却又污染大海，是他们的同胞染上了我族的鲜血……」


    「和人类待太久了，把你的心待软了么？还是你要学你父亲，懦弱的做一个中立者。」


    房间陷入长久的静寂，窗外粘稠的夜色裹挟着富有生机力的春雨强有力的砸在玻璃窗上，也砸在宿泱的心头。


    一道闪电撕裂黑暗，雷声轰然而至，大雨滂沱。


    宿泱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恢復了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母亲，「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但萧听贺是我的人，母亲，别逼我。」


    说完，宿泱没等宿昭回復，起身离开。


    即将关上门的瞬间，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开口道，「宿浔，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咔哒」门关上了。


    他怎么会忘，他又怎么能忘？


    他的命是哥哥换来的。


    宿泱这几十年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当年被捕捞的是他就好了，如果死的是宿泱不是宿浔就好了……


    那样的话，族群会有一个优秀能力强大的亲王，母亲会有一个懂事的儿子，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宿泱快步走到拐角处，挺拔的嵴樑再也控制不住的弯下来。


    他倚在墙上，192的身高竟有一瞬间显得渺小又脆弱，弓着腰，用手捂住了眼睛。


    如果死的是他，萧听贺就不会遇到他，不用那么纠结难过，大家都会过的很好……


    宿泱肩膀微微发抖。


    几秒后，他重新挺直腰背，除了微红的眼眶外，脸色并无异常。


    步履稳健的下楼，没有打伞，淋着雨走到自己的越野车前，拉开门上车。


    他得回家，家里还有条傻狗张嘴等着吃饭。


    第85章 今天不回来了吗


    宿泱把车停好，看着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的别墅发呆，萧萧果然没有回来。


    明明已经独自生活了那么久，也习惯了无人等待，却还是因为萧听贺短暂的闯入而产生了强烈的落差。


    他趴在方向盘上，脑子混混沌沌，像线路缠绕的迷宫，任由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出口。


    雨早就停了，可他心里的雨却不知下到何时才有晴朗的那天。


    他可以为了族群赴死，却无法承担萧听贺失望的眼神。


    萧萧一定知道是他救走了族人，可是却没有一通电话打来，哪怕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也比现在一声不吭强。


    是非对错，对错是非，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母亲的观点，也不敢出现在萧听贺眼前……


    他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甲床探出的甲鞘划破掌心，泛着蓝色的红滴落在车内，宿泱冷漠的看着自己鲜血淋淋的手。


    真可笑啊，他以为自己够强了呢。


    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他仍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可如今没有哥哥让他躲在身后，就连萧听贺都被气跑了。


    他一点儿都不想做宿浔，他只想做那个害怕被鲨鱼咬尾巴有些懦弱爱哭想要长大后上岸的宿泱……


    这么简单的愿望，怎么就那么难以实现。


    「当初死的怎么不是我呢？」宿泱深深嘆了一口气，下车。

 第103页

    他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手扶着后颈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


    去除了一条疤痕，还以为自己走向新生了呢。


    他仍旧什么都不配拥有啊，谁对他好，谁就会变得不幸。


    宿泱低声笑笑，带着一身被雨水淋湿的潮气推开家门，家里很黑，打开灯，发现咪咪正蹲在门口，仰着狗头看他，「汪汪。」


    宿泱难得没觉得它厌烦，蹲下身，坐在地上。


    不顾咪咪的挣扎把它抱进怀里，他浑身冰凉，沾湿了咪咪的狗毛。


    咪咪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低沉的情绪，没有像往常那般沖他呲牙咧嘴，只是哼哼两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宿泱的下巴。


    「小拖把，你是在可怜我么？」


    宿泱一下下顺着它的背，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加苍白，「萧萧还会回来的，对吗？他肯定生我的气了啊……但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没人回答他。


    咪咪哼唧两声，宿泱将它搂得更紧，脸贴在它的背上，汲取着它身上的温度。


    宿泱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两双情侣拖鞋，反覆呢喃：「他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仍然没有人回答他。


    在价值上亿的别墅中，宿泱像一条被雨淋湿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


    马戏团演出顺利结束，动物被研究院带走检查，老闆和驯兽员也被警司带走，但估计顶多罚点钱了事，斯兰对待动物的保护法律还是不够完善。


    调查局办公室内。


    裴执看着心不在焉的萧听贺，「婷婷，你怎么了？虽然没抓到鲛人，但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你想什么呢？」


    萧听贺看向裴执，神情复杂道：「那个鲛人，应该是被宿泱带走了。」


    裴执「哦」了声，「这不是很正常么？搁我身上我也得救，再说了，他都利用你盗走基地样本数据了，你还在意这点儿？早干啥去了？」


    「…………咳。」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萧听贺向后靠在办公椅上，搓了搓脸，发愁，「我咋整呀？你说我咋整？」


    「我一单身狗我哪知道你们这些臭情侣的爱恨情长。」


    裴执打了个哈欠，「要不你策反他试试呢？听说他是公主啊？萧驸马爷，早点回家睡觉吧，困死了。」


    萧听贺横他一眼，无语道：「有时候真挺想跟你绝交的。」


    「你才不捨得。」裴执又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你就是想太多，这不是没造成什么损失么？如果宿泱真那么危险，安管局早干他了，你哥怎么可能还让你在他跟前晃悠。」


    裴执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估计啊，方局心里早就有计策了。」


    「什么计策？我怎么不知道？我哥没说啊。」萧听贺疑惑。


    裴执咧嘴一笑，搭上萧听贺的肩膀，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吊儿郎当道，「那当然是美人计呀，婷婷钓鱼，愿者上钩呗，我们婷婷屁/股/都捨出去了，这还策反不了？」


    「……」萧听贺气得闭了闭眼睛，下一秒掰住了裴执的手指头，磨牙道，「你是不是一天不挨揍就难受啊你！」


    「哎呀疼疼疼疼，折了折了要折了，再不松开绝交了啊啊！」


    裴执食指被萧听贺掰成九十度，扯着嗓子嗷，没有半点裴组长的稳重可靠。


    萧听贺松开他。


    裴执瞪他一眼，捧着手指头唿唿。


    萧听贺看他那样，忽然就想起宿泱撒娇让自己给他「唿唿」的场景，嘆了口气。


    今天不想回宿泱那了，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不想回自己家，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


    「裴执，我今天去你家睡呗。」


    「啊？那咪咪怎么办？你不怕它拆家吗？」


    「它在宿泱那呢，有吃有喝的。」


    裴执微微瞪大了眼睛，「等会等会，你俩……同居了啊？！」


    「你小点声！」萧听贺上前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乱嚷什么，再让人听见？」


    裴执挣开他的手，乐道，「你真行！你这速度赶上火箭了！你要是个omega，我这会是不是当干爹了？」


    「废话怎么这么多呢？让不让去吧？」


    「去去去去，还不让人说一句了？」裴执拿起外套穿上，「走吧，驸马爷。」


    「滚蛋。」萧听贺笑着踹了他一脚，「早晚把你嘴缝上。」


    幸好他身边有裴执这个「贱人」，惆怅的情绪还没来，就被他三言两语逗飞了。


    手机震动了下，萧听贺打开一看，是宿泱的信息：【萧萧，今天不回来了吗？】


    萧听贺抿了下嘴，【嗯 工作有点儿忙 】


    宿泱盯着屏幕上七个字看了十分钟，对着怀里的咪咪苦笑道，「他不会真不要我了吧？」


    宿泱从玄关站起身时，腿已经压麻了。


    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才发觉自己搂着一条狗搂了一个多小时。


    第86章 好看吗？


    萧听贺跟裴执一块回到家。


    一夜没睡又紧绷着神经一整天，这会儿已经电量告急。


    进门直接往裴执卧室里扎，连澡都懒得洗。


    裴执跟在他后面，做作的捂住胸口，「虽然咱俩是兄弟，但我不卖身的，人家喜欢omega~」


    回答他的只有萧听贺平稳的唿吸声。

 第104页

    「不是吧，沾枕头就睡啊？」


    裴执无语地凑过去，看到他乌青的黑眼圈后挑了下眉。


    心道：宿泱那小子果然是红颜祸水。


    裴执任劳任怨的帮萧听贺脱了鞋，下意识去帮他脱衣服时，想起他脖子上叠加的齿痕。


    又想起只是跟他喝个咖啡而已，宿泱就紧跟着追过来的吃醋样子。


    裴执松开手，撇撇嘴，还是算了，就这么睡吧。


    他害怕宿泱这朵心眼子贼小的带刺玫瑰拿小刺儿扎他。


    裴执给萧听贺盖上被子，关了灯后便从主卧退了出来。


    懒洋洋的晃荡到次卧，抱出被褥随便铺了铺床，想了想还是不能像婷婷那么埋汰，又去浴室沖了个澡。


    入睡前照例拿出手机护肤，看到了初恋发的朋友圈，九宫格里全是孩子。


    裴执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怀念对方，还是怀念那段青春。


    他看了会儿天花板，给初恋发了个红包：【工作太忙，孩子的满月酒没去成，给孩子包个红包，祝他健康平安快乐，你也是。】


    发完，没等对方回復，裴执删除了好友，关灯睡觉。


    ————


    据fns安管局特工部线人称，今夜在津城金沙城会所私人派对上有药品交易。


    该药品经研究员检测后发现与鲛人改造过后的n解剂含有共同的违禁成分。


    津城在绥京隔壁，与绥京城相邻同一片海，中间被山脉隔开，轮渡过去仅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金沙城会所是当地最大的高级商业会所，休闲娱乐项目一应俱全，不对普通民众开放，能进入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


    今夜派对的邀请函更是有市无价，是津城房地产商许家的小儿子举办的，请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二代，看似年轻人的玩乐实则是商业交际，能多认识一个人，就是多一条人脉。


    萧听贺收到消息后，便跟裴执一同带人赶去了码头，去往津城最便捷的方式就是坐船。


    萧听贺倚在栏杆处，额前碎发被海风吹起，凝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有海鸥在甲板上方盘旋着飞行，等着人类向它们投餵面包。


    萧听贺看着颜色越来越深的海水和随风而来的波浪，思绪万千。


    「你想什么呢？」裴执裹紧大衣走到他旁边，「在这傻站着干嘛？风这么大，吹成傻逼了都。」


    「……没什么。」萧听贺懒得搭理他，抬手看了眼腕錶，早上八点半，这个时间宿泱应该已经去上班了。


    他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除了工作群有动静之外，没人找他。


    站在旁边的裴执乐道，「想你家小白毛了？想就发信息啊，别别扭扭的除了为难自己还能有什么用？」


    萧听贺嘆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凡能分出个对错的话，萧听贺一定会在当天就去找宿泱说明白。


    可他们之间分不出对错，只能被一道无形的线划出两个不同的立场。


    萧听贺现在就期盼着在未来某一天两族能握手言和。


    可就像他大哥说的那样，和平不是祈祷来的，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鲛人无法原谅人类对他们族群的伤害，安管局也无法容忍鲛人对人类的无差别攻击。


    现如今正是两族矛盾正盛时，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问题。


    萧听贺又嘆了口气，看着深海有些发黑的海水，「总不能一昧的蒙住眼睛吧，还是要正视我们之间的问题，现在彼此冷静冷静也挺好的。」


    「哎。」裴执胳膊搭在他肩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臭情侣真是，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呗，干愁有什么用？」


    萧听贺晃掉他的胳膊，惆怅：「我们俩之间的问题跟一般情侣之间的问题能一样吗？」


    「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你俩想在一起，但是遇到障碍了吗？那解决这个障碍不就好了？」


    裴执被海风吹得打了个抖，将领口紧了紧，「我们的任务不是围剿鲛人，是救出受害者。再说了鲛人是海洋生物链中重要的一环，安管局是不可能赶尽杀绝的，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达成统一利益和平解决。」


    「love and peace嘛，你俩有love了，就差peace了，让宿泱跟你一块为了peace奋斗不就是你俩站在同一立场了吗？skr~」


    「压根就不押韵，你s什么kr。」


    萧听贺眉梢扬起，讶异地看着裴执，「真行啊，你这风流浪子没白浪啊。」


    「低调低调，你就是当局者迷，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我聪明。」


    裴执捋了下被海风吹得像鸡窝似的髮型，然而还没等他骄傲完，只听萧听贺说，「理论知识这么多，也没见你跟谁修成正果。」


    「滚蛋，单身狗吃你家大米了！」裴执恼了，骂骂咧咧的，「别在这吹了，马上就到津城了。」


    萧听贺跟着裴执走回舱内，在裴执定的单人间中点开金沙城内部地图，圈圈点点将作战计划重申了一遍。


    由于安管局只搞到了两张票，所以只有萧听贺跟裴执能进去，剩下的人只能守在会所外等待指令。


    萧听贺和裴执西装革履的走进会所大厅后，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奢靡和阶级等级，以及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金碧辉煌的大厅流光溢彩，处处透着纸醉金迷。


    穿着女僕装的omega侍应生微笑着端着托盘走向他们，裴执顺手端起一杯鸡尾酒。

 第105页

    目光落到不远处赤着上半身露着八块腹肌的alpha侍应生身上，凑近萧听贺小声道，「我真是长见识了，还能这么玩。」


    「你家不也挺有钱么？」萧听贺微微皱眉，他看到有人在端酒时摸了侍应生的屁股，那人的眼神有着毫不掩饰的下流。


    人是需要约束的，一旦脱离道德和法律的束缚，即使再昂贵的衣装也包不住恶臭的内里。


    「我哪敢参加这种趴，我爷爷不得揍死我？」裴执喝了口酒，他们家确实有钱，但老爷子管的实在严格，他也就敢在工作之余偷偷去酒吧玩。


    「少喝酒，还有任务呢。」


    萧听贺警惕的巡视四周，找寻嫌疑人的身影时，目光与正对面卡座里的一个男性alpha对上了视线。


    男人沖他挑了下眉，萧听贺认出了他的长相，就是本次派对的主办人，许琛。


    萧听贺不想引起怀疑，就微微点了下头当做打了招唿，反正派对上人那么多，他也未必都认识。


    会所人员太杂，他们只有今日药品携带方的照片，但那人具体会以何种身份和形象出现在会所还不清楚。


    两人假装漫不经心地端着酒杯在大厅里走动。


    萧听贺脸都要红了，为什么这些omega的衣服这么暴露啊？


    相比于萧听贺的浑身不自在，裴执还挺开心的，一边执行任务一边饱眼福，哪有这种好事啊？


    「好看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飘到萧听贺耳边，带着点幽怨和委屈。


    第87章 渣男


    萧听贺一怔，扭头看见宿泱面带笑意但冷冰冰的脸。


    「宿泱？」


    萧听贺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这边，拉着宿泱快步走到柱子后面，问道：「你怎么在这？」


    萧听贺想到其中一种结果，皱起眉，语气有些生硬，「你来这里干嘛？」


    宿泱长睫微颤，小心翼翼地拉起萧听贺的小拇指，眼圈红着。


    「我能干嘛？我来找你啊，你昨天没有回家，今天也没有理我，刚才还一直盯着omega看，现在还凶我……」


    萧听贺摸了下口袋，想起刚才手机被保安收走了，尴尬道：「我手机不在，不是说了最近工作忙吗？」


    「工作？工作就是盯着穿女僕装的omega看？」


    宿泱倔强地站在他身前，宛然一副抓到老公出轨现场的怨夫模样，眸中强忍泪水，小声骂他：「渣男！」


    「我渣？渣男？」


    萧听贺瞪大了眼睛，看着宿泱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儿，尽量放缓了语气。


    可心中的怀疑如杂草般生长，压都压不住。


    萧听贺看着宿泱漂亮的眼睛，试图从中判断着什么，再次询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宿泱察觉到萧听贺的不信任和试探，眼底瀰漫起哀伤，心脏像是被人攥着，闷得唿吸不过来。


    他垂下眼睫，没有松开牵着萧听贺的手。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我只是害怕才过来找你，我昨天……」


    没等他说完，萧听贺抬手制止，捂住了耳朵，耳边隐形通讯器中传来裴执的声音，「目标人物已出现，2号牌桌的beta荷官。」


    「收到。」萧听贺低声回了句，转而看向宿泱。


    「宿泱，你听着，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的族人，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同胞，我……我理解你的行为，嗯……就是……怎么说呢……」


    萧听贺指尖轻轻敲着自己腿侧，一时间不知道该和宿泱说什么，竟然有点尴尬。


    宿泱眸中水光消散，轻声笑笑，状似不在意的拍拍萧听贺的脑袋，「我说了，我今天只是过来找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去忙吧。」


    萧听贺抬眸看向他，看出了他的强颜欢笑，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他还在任务中，不能和宿泱多说，只是回握了下宿泱的手，捏捏他的掌心，「我去工作了。」


    「嗯，去吧，我等你。」


    宿泱看着萧听贺匆匆离去的背影，眸中笑意逐渐淡去，他覆上心口细细感知着这种不被信任的感受是什么滋味儿。


    酸涩烦闷，特别难过。


    但这是萧听贺带给他的情绪，因此他还是愿意将其妥善收藏、铭记。


    萧听贺从侍应生的托盘中取出一杯红酒，视线跟裴执交汇。


    裴执微微颔首，走向牌桌，拿出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拉开椅子坐下，笑眯眯的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玩两局？」


    在场的人都非富即贵，安管局不想把事情闹大，下命令让他们秘密逮捕，尽量不要引起他人注意。


    裴执的隐形执法记录仪已经开启，只要录下交易经过，便可将人引去角落人赃俱获。


    萧听贺端着酒杯寻了一处观察视野最佳的位置坐下，从牌桌那边看过来，刚好被吧檯遮掩住。


    alpha手中高脚杯摇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视线一直落在那个「荷官」身上，他的交易对象应该就是牌桌周围的人。


    不是宿泱就好。


    萧听贺心下松了一口气，视线扫过周围，没有看到宿泱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躲起来掉小珍珠去了。


    萧听贺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真是的，这傢伙怎么这么爱哭？


    「你好。」身侧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萧听贺抬头去看，是许琛。


    许琛自来熟的坐到萧听贺旁边，端着酒杯碰了碰萧听贺的，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托着腮看他，「你是谁带进来的？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哪家的？刚留学回来吗？好面生哦。」

 第106页

    还是个话痨……


    萧听贺随便沖旁边微扬起下巴，许琛顺着他下巴点的方向看去，脸色有些古怪，笑道，「哦，陈公子带来的人啊……」


    说完，他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萧听贺，点点自己的后颈，眨眨眼：「你是alpha吧？装b呢？」


    「…………」


    萧听贺无语，随便拆穿别人的傢伙真的好讨人厌。


    大概是因为领口露出了些信息素抑制贴，萧听贺唯恐这小子看出他的抑制贴是军方制品，不愿跟他多纠缠。


    然而许琛因为他的冷淡反而更加来劲儿，「你为什么要装成beta？信息素啥味啊？猜猜你是酒类还是植物类……应该是酒类吧？看着挺凶的。」


    「哎！你怎么不说话呀 ？」


    萧听贺脑瓜子嗡嗡的，恰好裴执递给他一个可以行动的眼神，放下酒杯，「抱歉，去下卫生间，失陪了。」


    「哎！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许琛嚷了句。


    他不搞a的，但是这个alpha实在是太拽了。


    不过是那个姓陈的养的小情人儿，竟然这么无视他。


    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乐子玩玩咯。


    许琛仰头干了杯中红酒，颇感兴趣的跟在萧听贺后面。


    全然没注意到旁边那道想将他扒皮抽筋的目光。


    第88章 长相厮守？！


    白鲸医药集团在津城也有产业，但宿泱除了工作外从不参加多余的应酬。


    这次以苏浔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自然少不了有人想要巴结他。


    毕竟如今的白鲸集团在斯兰可谓是如日中天，想要在医药行业有所发展，就避不开苏浔。


    宿泱本来只想安静的等着萧听贺任务结束，可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的场面客套，即使心中烦躁，他还是强忍着不悦，这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可即使在应酬，宿泱的余光也一直落在萧听贺身上，没想到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觊觎他的人。


    宿泱高脚杯都要掰断了，要不是想着不能耽误萧萧工作，不能再惹萧萧生气，他现在一定把那傢伙的脑袋摁地板里去。


    萧听贺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正想点开通讯器跟裴执说明情况，忽然看到了左前方面带嗔怨的宿泱。


    那小眼神当真是幽怨至极，如果眼刀有实质，萧听贺相信许琛现在早就被片成烤鸭了。


    萧听贺快步向前，递给宿泱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拦下许琛。


    两人擦肩而过时，萧听贺的尾指被人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只听宿泱轻声说了句，「萧萧，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那声音融于人群喧嚣中，又准确无误的绕在萧听贺耳边，让他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抑制贴下的后颈有些发烫。


    他的易感期就在三天后，这次任务赶得急，身上没带抑制剂。


    萧听贺下意识摸了下后颈，幸好这次任务简单，一会去医院也来得及，而且抑制贴也有抑制的疗效，只是效用不大而已。


    他快步走向前面走廊拐角处的卫生间，身后无人跟来，应该是被宿泱拦下了。


    耳边通讯器再次传来裴执的声音：「二楼2012房左侧卫生间。」


    「收到。」


    萧听贺踩在洗手台上，推开上方一块天花板，从中取出一把手枪，装上消音器后上了膛，迅速上楼跟裴执汇合。


    裴执正悠哉的站在楼梯口阴影里，萧听贺查看四周，「几个人？」


    「一个。」


    裴执点点旁边的卫生间，小声道，「药品和赃款分开交易，刚刚购买方已经出了会所，现在被莫旗他们拿下了，里面这个荷官应该在取钱。」


    萧听贺给他做了个手势，「你守在出口，我进去。」


    说完，他缓步进入，将手枪藏在背后。


    萧听贺用力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的人怎么回事？关什么门啊？憋死了，赶紧出来。」


    卫生间内传来声音：「马上，您稍等。」


    沖水的声音过后，卫生间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戴着口罩的清洁工，推着打扫用的推车走出来，低顺着眉眼：「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


    「嗯。」萧听贺没看他，径直走进去。


    越过清洁工的瞬间，他迅速转身，一手捂住清洁工的嘴，一手用枪抵住了他的后腰，「老实点，fns安管调查局办案，请您配合。」


    清洁工抬脚踹向推车，试图搞出些动静，然而裴执快步赶来将推车拉到旁边，翻开乱糟糟的清洁用品后，在最底层看到了一个保险提箱。


    两人对视一眼，裴执给清洁工戴上手铐，顺手拿起一个臭抹布塞到他嘴里，笑眯眯道，「还有同伙呀？在外面等着呢？还是在里面等着呀？」


    清洁工把脸偏到一边不回答，走廊处忽然传来两道不同的脚步声，萧听贺把人往裴执方向一扔，「你先带他从后门离开，我去追。」


    裴执嘱託道：「注意安全啊，别把动静搞太大，不然要写检查的。」


    「嗯，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萧听贺将手枪别到腰后，朝着声音消失的方向追去，但那人似乎已经隐没于派对中去。


    派对已经进入高潮，人们在音乐中和舞伴共舞，昂贵酒香中混着各类信息素的味道，难闻的要死。


    萧听贺微微皱眉，查看四周，没有发现许琛的身影，同样也没有看到宿泱的。

 第107页

    找寻嫌疑人的同时，萧听贺隐隐有些担心许琛的安全问题。


    没错，担心的是许琛，不是宿泱。


    他担心宿泱把醋缸子掀翻将许琛给砸死。


    虽然那小子看起来不讨喜，但毕竟是津城许家的，万一出点事儿，安管局少不了麻烦。


    正担心呢，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顺着牵住了他的手。


    宿泱笑吟吟的亲了亲萧听贺的手背，「这位先生，我能请您跳支舞吗？」


    「我现在有任务。」萧听贺小声的回了句，想要挣脱，却被宿泱勾着腰揽进怀中，进入舞池里。


    宿泱搂着他跟随着音乐微微晃动着，低头凑到他耳边。


    滣贴着他的耳廓，轻声道：「你要抓的人，我帮你抓到了，现在是我收取利息的时间。」


    「什么？」萧听贺惊讶的看向他，刚才走廊里两道脚步声，其中有宿泱？


    有宿泱在，是否也就意味着这次药品交易与鲛人无关？


    宿泱轻声嘆了口气，「指挥官大人，我在你面前，你竟然脑子里全是工作么？」


    「我没。」心思被戳穿，萧听贺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许琛呢？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宿泱面带不悦，「杀了。」


    「什么？！」萧听贺一下急了，「你骗我的吧？你怎么能……」


    宿泱忽然笑了，薄薄的眼皮弯出一截窄窄的弧度，眸子里漾着温柔，「对啊，我骗你的。」


    哦莫……萧少校的小心脏，再一次被击中了。


    他怔怔的看着宿泱，喉结滚动，抑制贴下的后颈更热了。


    搭在他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宿泱几乎把他箍在身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语气软着，「昨天是我将人救走的，我知道你猜出来了，萧萧，别怨我别讨厌我，好吗？」


    萧听贺听着宿泱直白的解释，「我明白的，我没有怪你，其实我和你一样纠结。」


    舞池换了首更加热烈的曲子，萧听贺也抱住宿泱的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认真道，「人类有好人也有坏人，我的工作就是去抓那些坏人，宿泱，我会保护你的，也会努力保护你的族人，所以……」


    萧听贺抿了下嘴，纠结道：「你可以继续仇恨人类，但是……我请求你，不要再让仇恨蔓延了好吗？偷猎者该死，但其他人是无辜的……」


    萧听贺伸手覆上宿泱的脸，睫毛颤了下，「你说让我利用你，我最后利用你一次，这次就利用你对我的真心，如果你也想跟我长相厮守，我们一起为了两族和平努力好吗？」


    宿泱动了下唇，呢喃：「长相厮守？」


    「我知道你无法动摇你母亲的决定，我也明白你的纠结和无奈，我的意思不是让你背叛族群，只是我们可以一起想出平和解决问题的办法……」


    宿泱打断了他剩下的话，眸中有异样的兴奋，「你要跟我长相厮守？宝宝你这么爱我吗？」


    第89章 你萧队快乐着呢


    两人离得太近了，萧听贺能看到宿泱眸中的兴奋，也能隔着人群喧嚣听到他胸腔中陡然作响的心跳声。


    无奈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见了这四个字？」


    宿泱掌心贴着萧听贺的腰，又将他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喉结滚动，「都听见了。」


    「那你怎么想啊？」


    萧听贺有些受不住他肆意炽热的目光，视线偏移盯着宿泱西装上的纹理看，「同意还是拒绝？我都能接受。」


    宿泱握着他的腰侧，将人往上提，迫使他迎着自己的视线，「条件太诱人了，我答应你。」


    萧听贺眉梢扬起，脸上攀上笑意，有些激动，「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原谅人类曾经对你们的伤害吗？」


    「我不原谅。」宿泱低下头，鼻尖蹭了蹭萧听贺的，目光灼灼，「但我想让你高兴。」


    萧听贺心神一动，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什么？」


    「我说，我想让你高兴。」宿泱轻啄他的嘴角，小声道：「我想和你长相厮守。」


    萧听贺下意识吞了下口水，脸颊温度逐步升高，「你……你是不是太恋爱脑了点儿？」


    宿泱望着他害羞的模样，轻笑道，「谁知道呢，但我有个条件，安管局不能伤害我的族人。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帮你做你想做的事儿，只限你自己，不代表我会任由安管局差遣。」


    「好，我会跟我哥讲。」


    萧听贺是真的感到高兴，「谢谢你宿泱，真的谢谢你，我知道你也委屈，但是谢谢你。」


    「我不要你谢我。」宿泱在钢琴曲中吻他，「我要你的眼里心里都只能装下我，我要和你……」


    音乐声忽得戛然而止，只听宿泱说：「长相厮守」，钢琴演奏者指尖落下，又是新的一曲。


    大庭广众的接吻对于萧听贺来说实在是太超前了，他不自在的偏开脑袋，继而瞪大了眼睛。


    有人亲得婉约。


    有人啃得豪放。


    还有人把舞伴当面团揉来搓去……


    这到底是什么类型的趴体啊？？？正经吗？道德吗？


    萧听贺后颈隐隐发热，竟有些抑制贴压不下去的躁动，「宿泱，我们走吧。」


    显然，宿泱敏感的嗅到了山茶花的味道，和曾经在北漠天台闻到的味道一样，他眉头一挑，乖顺道，「好啊。」

 第108页

    说完，宿泱牵着萧听贺的手穿过人群。


    路过楼梯角的时候，萧听贺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脸又是一热。


    这绝对不是个正经趴！都得抓起来！关监狱！


    「嗯？宿泱，你带我去哪？为什么要上楼？」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大厅被那些的信息素熏的，萧听贺有些头昏。


    宿泱没答话，推开走廊深处的门，将萧听贺扯了进去。


    「咔哒」门被关上，隔去了走廊光线，也隔开了大厅里的喧闹，两人落在昏暗静寂中，似乎只能听见彼此的唿吸声。


    萧听贺背抵着门，莫名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这是哪儿？我们不走么？」


    「我开的房间，走？」宿泱清冷的声线带着笑意洒在萧听贺耳边。


    下一刻，宿泱揭去了他后颈的信息素抑制贴，山茶花的味道瞬间灌满了房间。


    「哥哥，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走去哪儿啊？」


    宿泱的话语好似带了蛊，萧听贺下意识去捂自己的后颈，脑子反应的有些慢，「怎么会……还有三天呢……」


    「不长记性。」宿泱浅色的眸子在昏暗环境中荧荧发亮。


    「你怎么吃一堑又吃一堑的？幸好遇到的是我，要是遇见别人，岂不是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萧听贺都要被他气笑了，摸到门把手后将其反锁，「我怎么觉得跟你在一起更危险呢。」


    宿泱可以夜视，被他的小动作钓得翘起嘴角，低头跟alpha吻到一起。


    两人磕磕绊绊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萧听贺勐然清醒，「对了，你抓的人呢？裴执和莫旗还在外面等着呢。」


    宿泱不满道：「你怎么现在还有心思想工作？是我不够吸引人吗？」


    两人正说着话，萧听贺的通讯器响起裴执的声音，「婷婷，天上掉馅饼啦，嫌犯自己钻我们车里去啦。」


    萧听贺点了下通讯器，「啊？真的吗？」


    裴执乐道：「真的鬼啊！宿泱是不是跟过来了？是他手下把人扭送过来的，特意带话告诉我们，他老闆说千万不用谢，只是做了一个热心市民应该做的。」


    萧听贺：「咳，抓到人就好，好好审审，这次我们……」


    他话没讲完就被宿泱捂住了嘴。


    后颈传来惩/罚/意味/的锐/痛。


    曼陀罗细细密密渗入血液。


    他的眼前骤然发黑。


    竟有些战慄。


    宿泱很满意他的反应，摘下他领口处的隐形通讯器，点开，冷漠道：「他很忙，不要打扰他，顺便麻烦你帮萧萧申请易感法定假期。」


    「我……靠。」裴执扯唇笑笑，他用的是指挥官单线联络信号，因此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莫旗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萧队出什么事了吗？」


    裴执哼笑道，「嗯，是出事了。」


    「啊？那还等什么啊？救人吶！」莫旗掏出手枪，其他队员也紧急戒备，一副马上就沖入金沙城会所抢人的模样。


    裴执悠哉悠哉的摆摆手，「冷静冷静，你们萧队这会正快乐呢，别打扰他。」


    莫旗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他跟小白毛在一块呢，你这会要是冲进去……啧，应该会被灭口吧。」


    莫旗反应了会「小白毛」是谁，恍然大悟的「哦」了声。


    裴执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跟下属吩咐道：「我们先跟津城警司联络，这里应该有地下药品制造据点，有当地警司帮忙，事情能好办些。」


    「是。」


    黑色面包车悠悠驶离，旁边的绿化地里扑棱起一人。


    许琛顶着一头草，晃晃脑袋，疑惑地看着对面「金沙城」会所闪闪发光的牌子，「咦？见鬼了？我怎么在这？」


    第90章 就你会撒娇


    地毯上一片混乱。


    营养液的空瓶子乱七八糟的扔在皱皱巴巴的衣服上。


    宿泱窝在他怀里睡得正香，银白长发下的睡颜恬静美好，全然没有前夜蛮横霸道的模样。


    萧听贺挣扎着睁开眼睛，室内昏暗，窗外一片灰蓝色，太阳还未升起。


    萧听贺揉揉酸胀的眼眶，动作间吵醒了宿泱，只听他嘟囔了句，「你压我头髮了。」


    「…………」


    萧听贺小心翼翼地帮小公主整理好头髮，摸出手机一看，瞪大了眼睛。


    两天？？


    萧听贺抽出自己的胳膊，勐地坐起来，什么鬼？20号怎么一下跳到22号了？？


    喂喂妖妖灵吗！我遇到时间小偷了！时间都去哪了！？


    宿泱脑袋在柔软的床垫上磕了下，「唔」了声，睁开眼揉揉，「萧萧，怎么了？怎么醒这么早？不困吗？」


    萧听贺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当然是知道alpha会在易.感期内和伴侣最起码两天不出门，但他竟然在此期间丧失了时间观念，这未免太可怕了。


    「我不困，你睡吧。」萧听贺强装镇定，给宿泱扯扯被子盖好。


    从地上翻出自己的衣服套上，抓起手机走到落地窗边，想给裴执打电话问问现在什么情况。


    但凌晨三点打电话，裴执大概会骂死他。


    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宿泱自他背后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声音还带着没睡饱的黏煳，「竟然起来熘达，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废。」

 第109页

    「说什么呢？」萧听贺揉揉他的脑袋，看向津城凌晨静寂的街道，「天色还早呢，你怎么起来了？」


    宿泱似乎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紧紧抱着他，跟他贴在一块，「怕你跑了。」


    萧听贺笑道：「少看点霸总落跑小娇o的电视剧吧，神经兮兮的。」


    「一起嘛，我自己睡觉不踏实。」宿泱脑袋他在肩膀上蹭蹭，很满意萧萧身上的曼陀罗味道。


    「就你会撒娇。」萧听贺嘆了口气，无奈道，「行吧，栽了就栽了吧。」


    「睡觉去！」萧听贺转身将宿泱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稍微找回了些勐a的场子。


    宿泱无语中又觉得好笑，竟然还能公主抱他？


    难道是他这两天不够卖力吗？


    宿泱勾着萧听贺脖子，「老公真厉害。」


    萧听贺冷哼一声，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阴阳怪气，随手将宿泱扔到床上，自己掀开被子盖上，背对着宿泱睡。


    宿泱无声笑笑，把alpha扒拉过来。


    胳膊伸到萧听贺脖子下，勾着他的腰往自己身边一拉，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温柔虔诚的吻他额角的浅色伤疤，「晚安，宝宝。」


    萧听贺努了下嘴，这个称唿还蛮……蛮好听的。


    两人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半，让会所侍应生帮着买两套合身的衣服后，换上衣服出门吃饭。


    电梯到达一楼大厅后自动打开，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从旁边响起，「噢哟，这不是陈正带来的小情人儿吗？怎么跑苏总床上去了？」


    萧听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看到了脚上打着石膏想要兴师问罪的许琛。


    萧听贺低声问宿泱，「他怎么了？你揍他了？」


    宿泱摇摇头，揽住他的肩膀，「没有。」


    没揍，只是用信息素催眠了这小子让他把一楼的公厕刷了一遍后跑去绿化带睡觉而已。


    谁承想这傢伙点儿背，醒来后还没走两步呢，就一脚踩到正在施工的井盖上，掉进去崴了脚。


    最后还是好心市民报了警，他是被消防员救出来的，简直是丢人丢到姥爷家。


    许琛皱眉看着宿泱，「苏总，你对我做什么了？」


    由于他缺失了一段记忆，甚至在医院检查了脑子，确定没事儿后回会所看监控，监控还坏了！


    不仅只坏了能拍到自己的监控器，甚至还只坏了自己缺失记忆的那两个小时，没被人阴的话，他许字倒着写！


    左思右想，他记忆的最后是苏浔，之后就断片儿了。


    本来带了仨保镖直接上楼兴师问罪的，谁知道敲半天门没人理，耳朵凑近一仔细听，好傢伙……简直不堪入耳！


    在会所守了两天，终于等到苏浔出来，身边那人竟然还是那个装b的alpha，许琛一下就悟了。


    绝对是苏浔给他下药了！这傢伙医药集团的肯定什么药都有！


    宿泱没给他一个正眼，揽着萧听贺就往外走。


    「哇靠这么狂？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上！」许琛一瘸一拐的跟上去，手一挥，立马有仨保镖挡在两人面前。


    萧听贺微微皱眉，伸出胳膊将宿泱挡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宿泱自觉的躲在他家萧萧后面。


    「嗯？」许琛上下打量着萧听贺和宿泱，两个a搞一块就是麻烦，他还以为宿泱是上面的。


    宿泱眸光渐冷，真想把这傢伙的眼睛剜了，看他还敢不敢盯着萧萧看。


    双方争执间，大门忽然闯入一队穿着警司制服的人，「都别动！警司办案！」


    莫旗从队伍后面出来，看到萧听贺后叫了声，「萧队！」


    萧听贺看向莫旗，「什么情况？」


    「据昨天两个嫌犯交代，金沙城会所是他们交易的窝点之一。」


    莫旗小声道，「据说后面有条大鱼，违禁物在黑市炒的比金子都贵，上头让彻查。」


    「哦……」萧听贺指指许琛，「把他也带走，他是昨天派对的组织者。」


    许琛：「？？什么啊！我啥也没干！喝了两杯酒就莫名其妙跑绿化带了！」


    萧听贺摆摆手，「铐上，回去好好问问。」


    「是。」


    莫旗取出手铐，「请您配合。」


    「不是，凭什么啊！」


    许琛上前想拍萧听贺的肩膀问问，然而还没等他靠近，就被莫旗一脚踹到了他打着石膏的脚上，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莫旗把他摁地上毫不留情的戴上手铐。


    许琛眼尾疼出了泪花，扭头看莫旗，「长得挺可爱一人，怎么下手这么恶毒！你恶毒！」


    莫旗最烦别人说他可爱，起来后默默又踢了他一脚，又是一声惨叫。


    「你知道我爹是谁啊！竟然这样对我！」


    萧听贺无语的看着这个不着五六的纨绔子弟，「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爹谁啊？」


    「方敬，萧曈。」


    许琛：「…………方洵是你？」


    「我哥。」


    「行，服了，我拼不过你。」


    许琛朝莫旗伸出胳膊，找个好欺负的欺负，「警官，我起不来，你扶我。」


    莫旗：「……」


    萧听贺饿得前胸贴后背，准备先去吃饭再工作，一出门看到外面戴着墨镜的裴执沖他俩欠嗖嗖的露出两排大白牙。


    裴执扔给萧听贺一个餐盒，还没等萧听贺夸他，只听他说，「烤腰子，给宿泱补补。」

 第110页

    第91章 线索


    津城警司办。


    萧听贺身着调查局制服，外面套上一层灭菌白大褂，戴着手套捏起一支试管，其中液体呈淡蓝色，这就是他们此次行动中截获的aet基因促合剂。


    旁边戴着口罩的研究员介绍道：「这类促合剂由于会对人类产生不可逆的副作用早在五年前就被勒令停产，主要用于治疗先天基因病。」


    萧听贺将其放回原处。


    绥京研究院在黑豹体内提取出的n成分中混合着aet基因促合剂。


    「辛苦你了。」萧听贺走出实验室，摘下口罩扔进垃圾桶。


    鲛人文明虽高于人类，但由于陆地资源牢牢掌握在人类手中，他们也只能走迂迴路线跟人类「合作」。


    萧听贺走进监察室，隔着单向玻璃看着里面已经连审两天没有睡眠、精神面临崩溃却一言不发的嫌疑人，「嘴这么硬？」


    裴执靠在椅背上，「像他们这种组织，家人基本都控制在大佬手里，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裴执在文件中翻了翻，取出其中一份递给萧听贺，「不过那个药品购买方没经受住强压已经松口了，他们这些交易都是散货，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重要的是背后的大鱼。」


    「你觉得，鲛人是从他们这里进的货吗？」萧听贺拉开椅子坐下，「宿泱好像一点儿都不知情。」


    「行了，别试探了，你不就是想说小白毛没参与么？」


    裴执一副看透他的样子，毫不客气地拆穿，「跟我还玩这套？哥们儿上学那会犯罪心理学回回考第一。」


    萧听贺「嘁」了声，想起宿泱跟他说会和他一起为了和平努力，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裴执无语地抿了下嘴，「谈恋爱了不起啊，上班呢，别往我嘴里塞狗粮。」


    「就是了不起。」萧听贺站起身活动了胳膊，朝门口走去，「我去会会他，看这小子嘴到底能有多硬。」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双腿双手都被铐在审讯椅上的beta精神恹恹，连回头去看的力气都没有。


    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连水都没喝上几口，长时间暴露在刺目光线下，近乎崩溃。


    现在审讯手段禁止使用暴力，但这种精神折磨也很难捱。


    「你以为你在这强撑着不开口，他们就会放过你的家人吗？」萧听贺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只有死人不会开口。」


    beta捧着水杯一饮而尽，他仰头看向萧听贺，嗓音因缺水而嘶哑，咧嘴笑道，「但我现在说了，他们必死无疑。」


    「安管局已经在追踪你家人的下落。」萧听贺扯过凳子坐到他面前，「你说出来，说不定能早点将他们救出来。」


    beta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审讯桌的上空水杯发呆。


    「你有沉默的权利，但如果你想自己认罪的话，我劝你不要这么蠢，判个十年八年出来，恐怕连你家人的骨灰都见不到，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们组织内手段有多恶劣吧？」


    萧听贺指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五分钟后，裴执走进来，将几张照片拍到beta面前。


    beta只看了一眼，便开始疯狂挣扎。


    审讯椅是钉在地板上的，纹丝不动，只有他的手腕磨破皮渗出血，精神彻底崩溃，「我老婆女儿呢！她们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照片上是beta嫌犯的家，被翻得乱糟糟一片，沙发上地板上尽是血迹。


    萧听贺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与他对上视线，眸光冷冽，「安管局会尽力救出你的家人，你老婆女儿的命就在你手里。」


    「我说！我说！求求你了警官，我老婆女儿是无辜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救救她们救救她们。」beta脑袋一下下重重磕在审讯桌上，眼神慌乱痛苦，「警官我什么都说，救救我的老婆孩子。」


    「我答应你。」萧听贺示意审讯人员开始问话。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萧听贺和裴执不好插手太多，便回到监察室听审。


    裴执将那几张照片甩到桌上，乐道，「婷婷，你够阴啊，半桶红油漆就给炸出来了。」


    「打蛇打七寸嘛，主要是他精神本来就快崩溃了，压根来不及判断真伪。」


    萧听贺环着胳膊，看向裴执，「津城警司已经出动了吧？有找到他老婆女儿的踪迹吗？」


    裴执摇摇头，「没呢，不知道藏哪去了。」


    萧听贺嘆了口气，「为了家庭铤而走险，最后把家人搭进去了，君子爱财还是要取之有道。」


    半个小时后，审讯人员将笔录递交给萧听贺。


    这个beta不过是组织中最底层的线下交易员，只能提供上线是谁，津城警司已经派人去秘密抓捕。


    不过他还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那就是津城确实有一个地下制药厂，只要钱到位可以不间断提供aet基因促合剂，但大单都是在黑市拍卖交易。


    裴执翻完笔录，「现在只能等津城这边抽丝剥茧将该组织里的高层逮出来，我们才能知道他们是否给绥京鲛人供货了。」


    「嗯。」萧听贺掏出手机给方洵打电话，「哥，钓出一个违禁制药厂，也许和鲛人有关，安管局能不能让特工组那边配合行动？」


    方洵：「递交一份行动报告申请过来。」


    萧听贺嘟囔道：「又写报告啊，写完黄花菜都凉了。」

 第111页

    「你以为安管局咱家开的？将行动报告递交到行动处，审核通过后我会签字，挂了。」


    萧听贺搓搓脖子，「我最烦做这些文字工作了，有点想念小王了。」


    裴执：「小王是谁？」


    「一个人美心善的同事。」


    萧听贺哀嚎一声，任劳任怨的打开电脑，让裴执给他发了份行动报告的模板，捣鼓了十分钟，通过内部加密软体发送给了行动处。


    二十分钟后，行动处发来同意行动的回覆。


    「走了，干活。」萧听贺拍拍裴执的肩膀，「双剑合璧去。」


    「我可不跟你合，你家小白毛呢？你给安排到哪去了？」


    萧听贺大步往外走，「在酒店呢，他很乖的。」


    裴执：「…………」乖？稍微碰一下你他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这叫乖？


    去警司大厅跟莫旗汇合时，又看到了熟人。


    萧听贺无语的看着许琛，这小子正跟在莫旗屁股后面一瘸一拐的要微信号。


    「你踹了我一脚，我脚要是残了，你不得对我负责吗？阿sir阿sir，莫警官~」


    萧听贺好笑道：「干嘛呢这是？」


    莫旗满脸无奈，耳朵有些红，「他，他说我那一脚踹他心坎上了。」


    「这就不是个正经玩意儿。」萧听贺有种野猪要拱自家翡翠白菜的危机感，赶紧拍了下莫旗的背，「走了，有任务。」


    第92章 好想好想


    津城某酒店套房内。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洒下一地昏黄暖色。


    宿泱从浴室中走出，随意拿起浴袍披上，带子松垮地系在腰间，似开不开，隐约露出腰腹处流畅的肌肉线条。


    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中显示着城市3d地图，其中有个红点正不断移动着位置。


    宿泱将泛着潮气的碎发往脑后捋了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笔记本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听贺：「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要速战速决，安管局已经动用了特工部的暗线，必须在天亮之前将目标人物拿下，否则不仅鸡飞蛋打，还会威胁到特工部同事的安危。」


    裴执：「又要熬大夜了，我这娇嫩的小脸都要垮了。」


    萧听贺：「您能别噁心人吗？还娇嫩小脸……」


    裴执：「你找到对象了我可没有，对了，你今天不回去不得跟你家小白毛说一声？」


    萧听贺：「坏了！忙忘了！我给宿泱打个电话，你们都别出声。」


    宿泱微微勾起唇角，抿了口红酒，走过去将笔记本电脑静音。


    下一秒，他的手机传来铃声。


    宿泱摁下接听，坐到沙发上，看着屏幕中逐渐远离市区的红点，「萧萧，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


    萧听贺略带歉意道：「我今天要加班，你自己在酒店待一晚好吗？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宿泱向后倚在沙发靠枕上，垂下眼睫，「在哪加班呀？不会是背着我去什么会所看穿女僕装的omega吧？」


    「胡说什么呢。」萧听贺摸摸鼻尖，「就是加班嘛，我这个职业就是很容易加班的。」


    「好吧，可我自己睡觉害怕怎么办？想你……」


    萧听贺看了两眼裴执他们，捂着听筒小声道：「酒店不是有我衣服么？你抱着睡，就一天，你乖。」


    车内静寂，旁边的裴执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跟莫旗小声嘀咕，「听见没，这绿茶得是八二年的。」


    莫旗眨眨眼：「他一个鲛人，人生地不熟的，死心塌地的跟着萧队，自己睡觉害怕不是很正常吗？」


    裴执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果然一个队出不来两种人，你跟你们家萧队一样。」


    莫旗小声：「一样什么？」


    裴执微微一笑，「都是憨货，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那种。」


    莫旗：「…………」


    挂断电话后，宿泱嘴角笑意淡去，在通讯录中找到一个没有备註的号码。


    「带几个人跟在他们后面，隐蔽些，不要被发现，不到紧急时刻不要出手，嗯，只保护萧听贺一个人。」


    末了，宿泱又说，「如果还有精力顺便保护下那个姓裴的和姓莫的。」


    宿泱将电脑音量调大，起身去衣篓里翻出前两天萧听贺的衣服。


    还没来得及洗，上面沾染着许多山茶花发濪时的味道。


    宿泱窝在沙发里，抱着衣服，把脸埋进去深深嗅闻。


    只觉得山茶花进入鼻腔的剎那间，四肢百骸都舒畅了许多。


    身体微微颤慄着。


    宿泱后仰倒在沙发扶手处，将蒙在脸上皱皱巴巴的白衬衫扯下露出一双浅绿色竖瞳的眸子。


    身下双腿不知何时化成了银白鱼尾，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珠光。


    想/要萧听贺。


    好想好想……


    宿泱喉结滑动，后颈逐渐发/烫。


    他疑惑触碰，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他的身体可以很好的缓和易.感期，不会受其影响。


    不久前也刚刚吃过药，不是排异反应……


    宿泱眯着眼睛感受着曼陀罗在血液中迅速游走似要爆开血管的刺痛感。


    再次抓起萧听贺的衣服掩住口鼻。


    闻到山茶花清香的瞬间，那种刺痛感便弱化了许多。


    宿泱额角绷着青筋，闷闷笑出声。

 第112页

    完蛋了，这下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离不开萧听贺了……


    真好，那就绑在一起吧，无论生死都紧紧绑在一起吧。


    宿泱深深唿出一口气，耳边是萧听贺清润的嗓音，因收音设备而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


    真好听，如果能叫一声他的名字就更好了。


    宿泱眼前蒙出雾气。


    笔记本屏幕中的红点速度变缓，应该是已经到达目的地。


    宿泱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取出一支萧听贺的抑制剂，面无表情的推入静脉。


    血液中流窜的曼陀罗缓和下来，趋于平静。


    宿泱守在电脑前，静静盯着屏幕中的小红点看，耳边有萧听贺下达命令的声音，有打斗声，也有闷枪声。


    一向飞逝的时间在此刻似乎摁下了暂停键，宿泱的心跳声因紧张而陡然作响。


    漫长的二十分钟后，他再次听到了萧听贺的声音：「任务完成，收工，有人受伤么？」


    宿泱端起茶几上的红酒仰头喝了，又隔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


    「老闆，他很安全，正在往市区警司办去。」


    「好，知道了。」宿泱挂断电话，搓搓脸，他应该跟着去的，但是害怕被萧听贺发现。


    萧萧既然想瞒着自己，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凌晨两点，萧听贺到达津城警司办，宿泱关掉了电脑。


    宿泱披着单薄睡袍，走向露台，夜风徐徐，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


    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烟，宿泱捧着火点燃，吐出一口烟雾，很快散在空气中。


    他遥看夜空中不明显的星子，鲛人族有着古老的传说，每一个葬身深海化作养分的鲛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他们的家园。


    宿泱眯着眼睛看，天上的星星太多，他寻不到也看不清哪一颗是他的大哥。


    那年，死的本该是他。


    宿泱指尖香菸微弱明灭。


    后颈层叠增生的疤痕被割开切去，重新生出新肉。


    宿泱拜託医生动刀的时候，没有打麻醉。


    他清晰的记得刀刃划在腺体上的滋味，温热的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流到他缝了十几针的左胸口，染红了刚换的纱布，浸到他心中去。


    曾经，他不止一次用疼痛告诉自己，他的命是宿浔的，他要替宿浔承担起族群的重任。


    但那日，他同样用疼痛告诉自己，他是宿泱，不是宿浔。


    宿浔是族群的，而宿泱只是萧听贺的。


    犹记得当年，漂亮的金尾鲛人族少年将他胆小爱哭的弟弟护在怀里，嗓音稚嫩却又那么令人心安，「别怕，哥哥在呢，不会有鲨鱼咬小泱的尾巴。」


    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掉在地上发出「叮」的声响。


    宿泱用指腹捻灭香菸，感受着被灼疼的滋味，淡淡道：「哥，对不起，我大概要背叛你了，我想为自己活。」


    第93章 平凡又伟大


    到达津城警司办已经是深夜。


    萧听贺的黑色作战服上有几处洇深的血迹，是近身搏斗时敌人留下的。


    战斗中飙升的肾上腺素褪去，疲惫渐渐涌出。


    即使已经习惯，但他仍然记得第一次杀人时溅到脸上的血是温热的。


    近身肉搏的心理冲击是狙击爆头所不能比拟的，萧听贺记得自己当时接受了心理疏导。


    心理医生告诉他：你手上沾染的每一滴血都会化成帝国社会安定的盾。


    他和裴执来不及换衣服，直接进了审讯室，一口水没喝连审了一夜，终于得到了有效信息。


    在aet基因促合剂的黑市交易中，有个大单来自于绥京市，但没人知道ta是谁，每次都是无接触交钱收货。


    「裴执，你觉得这个人是鲛人族那边的人吗？」萧听贺眉头紧皱，翻阅着搜查得来的黑市组织中的财务往来记录。


    裴执嘴里叼着半袋咖啡浓缩液，眼睛熬得通红，弱弱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萧听贺看他：「什么事？」


    「再不睡觉，我就要猝死了，工作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裴执把咖啡浓缩液扔进垃圾桶，往休息室的床上一倒，带着一身血污，实在没精力管它干不干净。


    「行，你睡吧，这事儿也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萧听贺揉揉酸涩的眼眶，「我先回去了。」


    裴执稍微抬了下头，眯着眼睛，「在休息室睡得了，你也不嫌折腾。」


    萧听贺眼下也乌青一片，「答应宿泱了，给他买早餐。」


    「我服了。」裴执随手扯过毯子往脸上一盖，三秒入睡，还响起轻微的鼾声，累麻了。


    萧听贺看他一眼，帮他把鞋脱了，盖好被子，去了警司办的公共浴室，冲去身上的血腥后换了身新的，这才晃晃脖子活动着胳膊走出警司办。


    清晨带着冷意，太阳刚刚升起，天边被朝霞染红，沉睡了一夜的城市逐渐甦醒变得热闹。


    晨跑的、遛狗的，还有小鸟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


    早餐店的包子蒸笼热气腾腾冒着白气。


    萧听贺看着店门口排起的长队，有困得睁不开眼的死气沉沉的年轻人，也有精气神十足的大爷大妈，当真是处处烟火气儿。


    萧听贺心中滋生出骄傲的情绪，这就是他干这份工作的意义。


    他是维护帝国和平的刀，也是守护社会安定的盾。

 第113页

    真该把宿泱叫醒出来看看他所热爱的世界，虽然有很多坏蛋，但有更多普通平凡但善良可爱的人。


    萧听贺排在队伍最后，这么多人排队，估计会很好吃，带回去给宿泱尝尝。


    忽然有人牵住了他的手，萧听贺低头看去，与一个扎着双马尾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对上视线。


    「哥哥，你手手破了，我给你唿唿。」


    小姑娘肉乎乎的手捧着他的，对着他手背上几道擦伤轻轻吹气。


    萧听贺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前面排队的家长看到后赶紧过来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孩子太社牛了，打扰到您了。」


    萧听贺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带着笑意，「没事儿，她很乖。」


    「哥哥，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萧听贺弯下腰，温柔道，「没人欺负哥哥，是哥哥打怪兽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谢谢你的关心。」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哥哥好厉害呀！」


    萧听贺毫不谦虚：「嗯，确实不赖。」


    小姑娘的家长买好早餐牵着她走，「跟哥哥说再见吧，我们要回家了。」


    小姑娘沖萧听贺挥挥手，「拜拜，以后不要受伤啦~」


    萧听贺注视着小姑娘攥着大包子蹦蹦跳跳的身影，更加坚定了要与鲛人和平达成共识的念头。


    他要守护这可爱的世界，也要宿泱和他一起感受生活琐碎小事中的美好。


    萧听贺当即拨通了方洵的号码，「哥，先从修订动物保护法和环境保护法开始吧。」


    手机那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听到方洵回答之前，萧听贺首先听到了陆鸣州被吵醒后有些懒散的声音，「嗯？大周末的，谁呀？」


    接着他听到亲哥温柔中甚至带些宠溺的声音，「讨债鬼打来的，你继续睡，我去客厅。」


    一声不明显的关门声后，萧听贺听到他亲哥又恢復了波澜不惊的语调，「刚刚说什么？」


    「……」


    萧听贺无语地扯扯嘴角，重申道，「修订动物保护法和环境保护法，鲛人和人类形成今天的局面，说到底还是人类缺少对大自然的敬畏以及对其他生物生命权的尊重，才让该死的偷猎者引起那么大的风波。」


    方洵倒了杯水，淡声道：「正是因为法律规束不了所有人，才有执法者的存在，恶人不会因为几段法条的改动就不再作恶。」


    「你说的对，但是哥，我们总要行动起来，我们在享受绝大部分资源的同时，总要给其他生物一条活路，是，法律无法杜绝犯罪的发生，但起码要起到震慑作用，现在斯兰对于动物和环境的保护太模煳化了。」


    方洵：「重塑观念很难。」


    「那也要做，这不就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吗？」


    萧听贺眯着眼睛看天边的朝晖，想起那日在马戏团见到的关在铁笼中的狮子老虎，它们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日出日落了？


    「不说未来，就说当下，要让鲛人族看得到我们的改变才能谈和平，难道真要不死不休么？」


    「小贺。」方洵叫了声他的名字，语气中带着欣慰，「你是真的长大了。」


    「啊？怎么说这个。」


    「我为你感到骄傲。」


    萧听贺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我现在也只能嘴上说说，毕竟修订完善法条需要很多人的努力。」


    「这件事我会推动，你哥局长的位置也不是白坐的。」


    方洵听到身后开门的动静，回头看向穿着睡袍的陆鸣州，对萧听贺说，「挂了。」


    睡袍遮不住的地方，尽是暧昧的痕。


    陆鸣州眼皮有些肿，「这么早打电话，小贺是有什么事么？」


    方洵指腹摩挲着他眼尾未消的红，「工作上的事儿，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再去睡会吧。」


    陆鸣州嗔怒地瞪他一眼，「怪谁呀？」


    方洵掌心覆在他结痂的后颈处，低头吻他，哑声道：「鸣鸣，我们復婚吧。」


    陆鸣州眉尾上挑，捂住方洵的嘴，「嗯？方局长不是说离婚证不过是一张废纸吗？」


    方洵注视着他的眼睛，在他掌心下闷声道：「陆主任别跟我一般见识。」


    清晨朝阳在两人脚边洒下一地暖光，陆鸣州环住方洵的脖子，「看你表现。」


    第94章 别这么直白


    萧听贺拎着买好的早餐往酒店的方向走，在斑马线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对面的，他心心念念的人。


    穿着冲锋衣的漂亮青年含笑看着他，眼里的爱意隔着一条马路仍然清晰可见。


    萧听贺怔怔地看着他。


    绿灯亮了，行人自身边匆匆而过。


    萧听贺站在原地，看着他喜欢的人迎着初升的朝阳朝他走来。


    宿泱接过他手中的早餐，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傻站着干什么？」


    绿灯只剩下五秒，宿泱牵着他的手，两人小跑到对面。


    萧听贺欣喜道：「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宿泱把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想你想的一夜没睡，干脆起来找你。」


    「瞎扯，万一我没那么早下班怎么办？万一我没看见你你也没看见我，不是就错过了吗？」


    宿泱捏捏他的掌心，垂眸看他，「我们之间不会有万一，更不会错过。」


    萧听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你看看你，我又没这意思。」

 第114页

    「我知道。」宿泱挑眉道，「你没下班我就去接你下班，至于看不看得见的问题，萧少校眼睛放在穿女僕装的omega身上自然是看不见我的，不过我的眼睛一直放在你身上，不可能错过。」


    「哎哟你有完没完了。」


    萧听贺感到头大，他可算是被这条小心眼的鱼抓住把柄了，「我那是工作呀，再说了，我只看他们的脸了，我又没看别的地方。」


    宿泱装模作样的嘆了口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们人类alpha都这样，过日子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谁让我爱你呢。」


    萧听贺没绷住笑了，抽出手就要揍他，「你怎么这么欠儿呢？」


    宿泱脸上的笑意在看到他手背上的擦伤后荡然无存，皱着眉拉过他的手，「你受伤了。」


    「就破了点皮儿，明天就好了。」


    宿泱看了萧听贺一看，看得alpha心里发虚，昨天跟他说的是在警司加班来着。


    「走吧。」宿泱没多问，只是情绪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不高兴了？」萧听贺探头看他，「还不理人，想什么呢？」


    「想以后怎么才能不让你受伤。」宿泱勾住萧听贺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压，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我心疼。」


    萧听贺喉结动了下，睫毛眨了瞬，「就……就破点儿皮，你也太夸张了。」


    虽说萧听贺打小就备受关爱，但他毕竟是个男孩，从小就皮，爬树翻墙家常便饭，这边蹭一下那边磕一下，有点小伤很正常。


    后来被他爹扔到训练营，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枪法和格斗也不是凭空学会的，那是真吃过苦头。


    冷不丁有一人说心疼他这一点点擦伤，萧听贺还有点不好意思。


    宿泱揉揉他的脑袋，「昨天没休息好吧？快点回去补觉吧。」


    「嗯，走吧。」萧听贺没敢说自己熬了一宿。


    两人回到酒店，萧听贺看着板板正正的床，再看看乱糟糟堆着他「脏」衣服的沙发，神情复杂的看了宿泱一眼，「你昨天在沙发上睡的？」


    宿泱一点儿都不带脸红的，把早餐在餐桌上摆好，「嗯」了声，「怎么了？」


    「没事儿。」萧听贺抿了下嘴，视线落在茶几上笔记本电脑旁边的空针管，「你用抑制剂了？」


    「不是说了么，想你想的睡不着。」


    宿泱走到他身边，双手搭在他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声道，「哥哥，我想你想得都发/濪了……」


    纯情勐a的脸「轰」得热起来，微微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你你你……说话别这么直白！」


    「为什么？」宿泱颇有意味的看着萧听贺通红的脸，「你不喜欢？」


    「没，不是，我……」


    萧听贺视线飘忽，吞了下口水，「吃饭吧，大早上的别搞这齣，容易低血糖。」


    宿泱额头抵在萧听贺肩膀上闷声笑了，抱怨道，「萧萧真是一点儿都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他昨天熬了大夜！又费脑子又费体力。


    这会再解下风情跟宿泱大战两三个小时的话，好傢伙，心血管都得爆开。


    「宿妲己，不要再勾搭我了，我定力弱。」


    萧听贺跟宿泱保持好距离，吃了两个灌汤包喝了半杯小米粥，懒散劲儿上来，困劲儿也上来了。


    宿泱看着他晃悠到床边，往上一趴，不动了。


    「这是累成什么样了？」


    宿泱解决完他剩下的那半杯粥，将萧听贺抱起来往床里挪挪。


    正帮他脱衣服时，萧听贺挣扎着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含混道，「我都睡着了你还这样，你真是个变态。」


    只见alpha自己把卫衣脱掉甩到地上，抱着被子趴床上，嘟嘟囔囔，「来吧，可别耽误我睡觉了……」


    宿泱垂眸看着他肩胛骨上的淤青，嘆了口气，「在你心里我得多急铯才能对睡着的人下手？」


    宿泱俯身在那淤青处落下一个吻，轻声呢喃，「我会帮你的，用我的方式。」


    回答他的是萧听贺平稳的唿吸声。


    宿泱脱了外套躺到他旁边，将人搂进怀里，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亲吻额头，「睡吧，宝宝。」


    ————


    由于在津城还有未完的工作，萧听贺需要再逗留几天，便让宿泱先回绥京。


    一是公司还有一堆事呢，总不能天天围着他转。


    二是萧听贺怀疑那个人就是鲛人，他不想让宿泱为难，也不想赌宿泱会不会干扰他的工作。


    没必要去考验人性，哦，鱼性。


    宿泱难得没耍赖，让走就走，只说了句，「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萧听贺本来还酝酿了一肚子哄人的话，没想到他这么利索就答应了，迟疑道，「你是不是有事儿瞒我啊？」


    「听话也不行，不听话也不行，少校也太霸道了点儿。」


    「行吧，那你照顾好咪咪，别什么事都扔给李秘书。」


    宿泱哼道，「不说想我就算了，就知道关心狗，我和狗谁重要？」


    萧听贺迅速掏出黑屏手机放到耳边，「喂，啊，我是萧听贺……」


    宿泱眯着眼睛看他，手机都拿倒了。


    第95章 天性


    「行了，演技太差。」宿泱探手拿过他的手机，还是那个碎屏的烂手机，「都碎成这样了还用？小穷鬼。」

 第115页

    萧听贺全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这不是没来得及换么？凑活还能用。」


    宿泱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还没拆包装的新手机，「给，娶了我还能让你凑活么？」


    萧听贺被他逗笑，「这不好吧，多贵重。」


    话是这么说，拆包装的手也是没有半点犹豫，笑吟吟道，「软饭真好吃。」


    宿泱勾着他的腰将人带进怀里，视线落在萧听贺脖子上戴着的那条闪烁着微光的灵鳞项鍊上，「这算什么贵重？最贵重的，早就送给你了。」


    萧听贺摆弄着他的新手机，闻言捏捏宿泱的脸，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确实，最贵重的在这儿呢。」


    宿泱怔了下，喉间溢出一丝轻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萧听贺看，两人视线缠绕。


    就如alpha所说，他定力差，经不住宿泱的撩扯，脑子发晕捧着人家的脸就亲了上去。


    不过萧听贺觉得这怪不了自己，谁让宿泱长得好看呢？


    他但凡有意勾引人，那指定没人能躲过去。


    宿泱垂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微颤的睫，感受着他笨拙青涩羞赧的试探。


    萧听贺得不到回应，不满地睁开泛着水汽的眼睛无声询问。


    下一秒，宿泱扣住了他的腰。


    他们俩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萧听贺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对待伴侣细心又温柔，而宿泱表面乖顺得像小羊，实则只有萧听贺知道他在某些时候有多霸道蛮横不讲理。


    本来很温柔的亲亲，一旦主动权交给宿泱那就变了味了。


    萧听贺觉得自己就是盘菜，宿泱恨不得把他盘子都给嚼吧嚼吧咽了。


    两个s级别的alpha胡闹起来跟干仗似的。


    床塌的时候萧听贺都蒙了，「……这得赔不少钱吧？」


    宿泱先确认好他没有受伤后，便捂住了他煞风情的嘴。


    将人抱了起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輲，「你老公有的是钱。」


    ……………………


    当酒店工作人员前来定损的时候，萧听贺恨不得钻进地板里。


    反观宿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本正经的刷卡赔钱，顺道让工作人员为他们换了新房间。


    宿泱是明天的轮渡，但他想萧听贺在津城出差的时候能睡得舒服点，这里离警司办也近，很方便。


    得亏工作人员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不然房间内的曼陀罗和山茶花能把等级低的alpha和omega呛晕过去。


    「你的字典里没有害羞和不好意思这俩词儿吗？」萧听贺叼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打量着宿泱的神情。


    宿泱疑惑道，「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虽然把他们床弄坏了，但我不是赔钱了么？」


    「我不是说这个……床塌了大哥，床塌了意味着什么？」


    宿泱嘴角翘起，「意味着我很能干。」


    「……你给我滚。」萧听贺笑骂道，「你真能顺杆往上爬，我是说让人家知道咱俩做了什么，你不会觉得害羞吗？」


    宿泱把萧听贺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你是说咱俩做嗳被人知道吗？茭配是生物的天性，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天性感到害羞？」


    「……我说不过你。」萧听贺「咯嘣」将棒棒糖咬碎，「我明天一早就得去警司办，你几点的轮渡？」


    「送你上班后我就走。」


    「啊？那会有轮渡么？」


    宿泱眨眨眼：「我游回去，比坐船快。」


    萧听贺忍了忍，没绷住笑了，「行，你厉害。」


    宿泱坐到他旁边，抓着alpha的胳膊勾到自己脖子上，顺势靠在他肩头，委屈道，「马上就要异地恋了。」


    「喔唷……」萧听贺揉着宿泱侧颈渗出血丝的齿痕，「顶多也就三四天的事儿，算哪门子异地恋。」


    宿泱摆弄着他的手指，摩挲他虎口处的薄茧，「见不到你的每一天都算异地恋。」


    「你又是在哪部电视剧里学的？」萧听贺掐他的脸，宿泱就顺势抓着他的手亲了口，「少校真是没情趣，我这叫情之所至。」


    萧听贺偏头看他，两人又黏黏煳煳亲了一会儿，也算是体会了什么叫做热恋期了。


    「我得跟安管局开个线上会议汇报案情最新进展，你自己在这看会儿动画片。」萧听贺轻啄了下宿泱的嘴角，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顺手帮他打开电视机。


    「嗯，好。」宿泱点头答应。


    萧听贺抱着自己工作用的平板走进卧室，关上门之前看了眼宿泱，只见鱼崽子正聚精会神的用遥控器挑选着频道，心里松了一口气。


    虽说两人已经达到共识要一起促进两族和平，但是萧听贺心里清楚，很难兵不血刃，他能做到的只是将伤亡降到最低。


    毕竟事关三千同胞的安危，他不想节外生枝。


    再者有宿昭在，宿泱在族群中基本没有话语权，而他在人类社会中只是一个私企总裁而已。


    就算信息素再牛逼也有范围限定，赤手空拳的小鱼崽子，萧听贺不想让他牵扯太多，更不想他真的背上叛徒的称号。


    做alpha的，自然不能让老婆冲锋陷阵，萧听贺只需要宿泱跟他一条心就成。


    宿泱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咔哒」声，看着屏幕中被平底锅拍飞的傢伙无声的笑笑。


    萧听贺那点小心思真是全写在了脸上，不过他很享受自己被alpha放在心上的感受。

 第116页

    尤其萧听贺小心翼翼看他脸色的时候，那种被真心疼爱的感觉，真的很爽。


    宿泱看了眼卧室的方向，起身走向阳台，拨出电话，「查查警司办追踪的这批药品是谁在接手，不要打草惊蛇。」


    能让调查局和警司一起出动，宿泱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件事跟他的族人有关系。


    他从北漠盗取克隆体样本数据和n解剂之后直接交给了母亲，没再管他们要这些东西具体做什么。


    当时他只关心萧听贺一个人，对于其他人类的死活毫不在乎。


    虽然现在也不太在乎，但萧听贺在乎，他愿意学着去装一装善良。


    宿泱幼年时胆子小非常黏人，但自从哥哥为救他离世，母亲嫌他腺体无用，被关在实验室数年后，性格就变得孤僻、阴晴不定，疼痛是他感受自己活着的方式。


    除了母亲下达命令让他完成利于的族群的任务外，他很少跟族人打交道。


    族群什么计划想干什么他不在乎，需要他的时候他去做就好了。


    生命中一多半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因此他没撒谎，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三千人的踪迹。


    甲床探出长甲，在划破掌心之前又收了回去，萧萧不喜欢他伤害自己。


    在遇到萧听贺之前，他认为自己就是个不该存活的东西。


    年幼时出门独立远离族群，少年期封闭在实验室，什么对族群的责任感和忠诚，他没有概念。


    他只知道宿浔死了，他就是宿浔。


    鲛人族天性集体感强，可太遗憾了，他是连基因都杂乱无章的实验体。


    不过他并不恨母亲，女王嘛，生命和责任都给了族群，没有多余的给他了。


    有些事他得去做，没什么高尚的理由。


    唯一的理由就是宿浔死了，哥哥死了。


    萧听贺不能死，他要好好活着，跟自己长相厮守。


    任何人，就算是他母亲，也不能动他的alpha一根手指头。


    第96章 闺闺与男友


    萧听贺开完会出来，就看到宿泱乖巧的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心脏跟掺了蜜似的，正想柔情蜜意说几句贴心话。


    只听屏幕中的omega主演忍着眼泪控诉：「夫夫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你这个大骗子，没有信任的爱情就像一把散沙！做猫砂猫都嫌弃！」


    萧听贺尴尬的咳嗽两声，宿泱扭头看他，迎上去抱住他，撒娇，「就这么半个小时没见，我就开始想你了。」


    alpha嘴上说着你好夸张，实则心里乐开花，好吧，他就吃这一套。


    两人正黏黏煳煳，房间门铃响了。


    萧听贺疑惑地睁开眼，浸染着水汽的眸子有些茫然的看着宿泱，「谁呀？你是不是又没闭眼……」


    宿泱不置可否，带了点被打断的烦躁，摸摸萧听贺的脑袋去开门。


    门打开，是裴执面带笑意的脸，「嗨~没打扰你俩办事吧哈哈……」


    旁边站着的莫旗有点儿侷促，每次见到宿泱都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可能是听曾经北漠那些同事讲被他的鱼尾抽中有多疼给吓得，恭顺道，「嫂子好。」


    「嗯。」宿泱觉得这个姓莫的比这个姓裴的懂事儿。


    身后萧听贺听到声音探过头，「你俩怎么过来了？」


    裴执侧着身从堵门的宿泱旁边熘进门，「安管局给开的招待所床板太硬了，你俩这不套房么，我跟小莫过来蹭个床。」


    宿泱微微闭了下眼睛，脸黑得像锅底灰，站在他对面将他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的莫旗默默往门口撤了一步，他可不想被鱼尾抽。


    萧听贺无语，「你就不能自己开个房间？」


    「哎呀我卡让我爷爷给冻了，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跟他告状说我去酒吧鬼混，安管局那点塞牙缝的工资够干啥的。」


    其实裴执就是欠嗖嗖的想来逗一逗这俩人，他还没跟宿泱正儿八经见过面呢。


    作为婷婷的爹家人，他不得过来考察考察？


    他对宿泱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就沖宿泱曾经利用过萧听贺这一点，他就不太满意这个弟媳夫。


    但没办法，谁让他们家婷婷是个实打实的颜狗呢，人家撒个娇服个软，这傢伙就颠颠的原谅了……


    好歹是警司的，审了那么多犯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今天就是过来看看宿泱能不能託付。


    裴执沖宿泱微微一笑，「苏总不会介意吧？」


    宿泱挑了下眉，跟他对上视线，眉间冰雪消融，继而莞尔一笑，「当然不介意了，裴组长可是我们萧萧最好的朋友了。」


    裴执扯扯嘴角，好大的一股茶味，萧听贺和莫旗没闻出来吗？


    莫旗慢慢挪进房中，轻轻关上门，走到萧听贺身边，顿时安全感十足。


    「萧哥，我和裴哥买了点烧烤，我去摆下盘。」


    萧听贺这才看到莫旗拎着的满手的烤串，香气勾得他肚子咕咕叫起来，他看了眼宿泱和裴执，非常满意两人的和谐相处，「我跟你一块，买啤酒了吗？」


    「就买了两瓶，明天还要工作，喝太多不好。」


    宿泱看着萧听贺进了厨房，嘴角弧度急速收回，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冷淡道，「我帮你俩开两间套房。」


    裴执：「…………」婷婷你看他呀！


    宿泱跟前台订好房间，抬眸看着裴执，当着他的面质问前台，「这俩人怎么上来的？你们酒店这么不注重客人隐私么？随便就透露我的门牌号？」

 第117页

    前台战战兢兢，「苏先生，他们亮出了警官证，说有保密任务，每个斯兰公民都有配合的义务。」


    宿泱挂断电话，淡声道，「裴组长滥用私权，不太合适吧？」


    裴执勾唇一笑，「还行吧，毕竟没造成什么后果，不像苏总，当时把我们蹲了一夜的目标人物给救走了，蛮影响我们工作的呢。」


    宿泱：「……」真是个讨人厌的傢伙！


    裴执看了眼萧听贺的位置，低声道，「萧听贺就是个单纯的傻子，但我可不傻，你要是再敢利用他欺骗他，我可对你不客气。」


    宿泱盯着他看了会，心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我跟前维护萧听贺？我老婆用得着你维护？


    但半晌后他嘴角勾起弧度，应下了裴执的话，「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裴执点点头，「最好是这样。」


    他说完便朝厨房走去，「够咱四个吃吗？要不要再买点。」


    宿泱看着他们仨笑哈哈的模样，有些嫉妒萧听贺除他之外还能这样对别人笑。


    但嫉妒的同时，宿泱又打心眼里庆幸，庆幸萧萧身边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家人和朋友，庆幸他可以在这样充满爱意的环境中长大。


    庆幸过后又觉得萧听贺很倒霉，竟然碰到他被他缠上。


    宿泱凝视着萧听贺的笑脸，暗涌的情绪藏在长睫下。


    不对，他们俩分明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萧萧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註定是他的。


    他们两个就算死也得把骨灰搅拌在一起，下辈子也要在一起，下下辈子都得在一起……


    「宿泱！你傻站着干嘛？过来呀，有你喜欢的生蚝！」萧听贺沖他招招手，笑着拿起一只蒜蓉生蚝。


    宿泱怔了下，眸底是浅浅的笑意浓浓的温柔，「来了。」


    他朝着自己的光走过去。


    第97章 不要这个


    深夜十一点，陆鸣州揉着酸痛的肩颈走出研究院大楼，不出意外的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回到绥京的这段时间，只要方洵比他下班早就会来接他。


    说多次了天气冷让他在车里等，每次方洵都应下，可每一次陆鸣州出门都能看见他。


    夜风吹过，陆鸣州拢了下衣领，心道方洵这段时间好像开窍了，是为了復婚在努力么？


    方洵看见他出来，捻灭烟，看了眼腕錶，「这几天怎么下班都这么晚？工作再忙也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这不是忙着研究抗n解剂么，总不能每次都将那些动物处决。说真的，鲛人族太聪明，如果当初没有签海陆互不干扰的协议，让他们上岸来，说不定现在科研成果能更上一层楼。」


    方洵为他繫上安全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且鲛人族寿命远高于人类，像这种涉及人类发展的重要岗位不能交由他们手中。」


    陆鸣州嘆了口气，「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对吧？」


    方洵浅笑着点点头，启动了汽车往家的方向去。


    以前陆鸣州总觉得方洵手段太狠过于无情，现在仔细想想，身处他这个位置，怎么敢随便心软呢？


    离了次婚，倒是觉得更能理解对方了。


    「对了，我听说宿泱跟着小贺去津城了？」


    陆鸣州摘了眼镜，语气中带了些调侃，「方局是不是后悔当初没直接把他给咔嚓了？现在惹出那么多麻烦事儿，还把自己弟弟搭了进去。」


    方洵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不置可否，「宿泱的腺体液有什么发现吗？」


    陆鸣州看向方洵，「近期我重新将他的血液样本做了检测，在其中发现了少量排异药物的成分，结合他之前后颈的伤疤我怀疑他换过腺体。」


    方洵闻言，情绪有了少许波动，「那他信息素的能量难道和换腺体有关系？」


    「老师怀疑宿泱接受过实验，他那条多出来的染色体实在是太古怪，没有数据对比，挺难得到确切结果的。」


    方洵空出一只手摸摸陆鸣州的脑袋，「辛苦了，宿泱这边不着急，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针对人类的想法。」


    陆鸣州低低笑了两声，眼尾弯弯，「我怎么觉得小贺像是古代的和亲公主或王子呢？」


    方洵无奈道：「和亲公主是被迫的，他是自愿的。」


    「哈哈，倒也是。」


    两人回到家，陆鸣州去洗澡。


    方洵将挂在床头上的手铐收进抽屉里，再把早上没来得及换下的床单塞进洗衣机，整理好后晃悠到浴室。


    浴室的水声一停，传来陆鸣州的骂声。


    「三十好几的人了你能不能收敛点！方……洵！哎呀！你真……」


    ————


    次日，原本甜甜蜜蜜的上班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宿泱透过车内后视镜瞪了眼坐在后座的姓裴的和姓莫的。


    姓裴的嚼着口香糖沖他咧嘴一笑，姓莫对上他的视线后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到达警司办后，萧听贺正想跟宿泱告别说拜拜，车内忽然溢出馥郁的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


    萧听贺一怔，宿泱迅速捂住他的口鼻眨眨眼。


    后座的裴执和莫旗好奇的吸了一口，宿泱打了个响指，只见他俩脑袋往车身一歪，「砰」得撞到头后闭上了眼睛。


    萧听贺瞪大了眼睛，无声询问。

 第118页

    宿泱嘴角勾起弧度，松开了对萧听贺的束缚，捏着他的下巴倾身吻上去，柔声道：「宝宝，离别吻。」


    萧听贺眼睫眨动，被吻的时候无意识吸入了曼陀罗的味道，脑袋昏昏沉沉失去意识，满心满眼就只剩下了宿泱。


    宿泱感受着萧听贺主动的讨好，alpha在催眠状态和清醒状态下完全是两种反应。


    比如现在他似乎抛却了羞/耻，更加热情。


    宿泱攥住想要解/他/皮/带的手，哑声摇摇头，「不要这个。」


    后座还晕着俩电灯泡呢，就算那俩人现在跟死猪一样，宿泱也不愿萧听贺在别人面前这样。


    萧听贺眼中蒙出水雾，委屈的问：「为什么？你讨厌我了吗？」


    宿泱低低笑了声，「怎么会，我最爱萧萧了，萧萧最爱谁？」


    在萧听贺开口前，宿泱又补充了句，「除了你爸爸和爹地，哥嫂和拖把精外，萧萧最爱谁？」


    萧听贺缓慢的眨了下，捧起他的脸，「宿泱。」


    他循循善秀，「宿泱是谁？」


    萧听贺无辜道：「是你呀。」


    宿泱被他可爱到，笑笑，「宿泱是你的谁？」


    萧听贺脸颊红起，「男朋友。」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老婆……」


    宿泱嘴角一抿，「跟老婆对应的是什么？」


    「老公？」


    宿泱薄薄的眼皮弯出一截弧度，蛊惑着，「萧萧真乖，对，我是你老公，记好了。」


    宿泱温柔的看着他，正想继续时，副驾驶的玻璃忽然被人敲了敲，紧接着，就有一张大脸贴了上来，跟宿泱对上视线。


    宿泱记得这个傢伙，是那个想勾搭他老婆的贱人！


    许琛看着贴在一块的两人，眨眨眼，嘿嘿一笑。


    视线一挪，看到后座歪在一旁的莫旗，吃瓜的心情瞬间变得急迫。


    他用力的敲窗户拉车门，「姓苏的！你把莫旗怎么了？光天化日你给人下药？！我要报警！阿sir！阿sir！救命啊救命啊！」


    警司办就在对面，他这么喊，真就喊过来两个穿制服的。


    宿泱冷白皮的脸黑得透透的，这个碎嘴子这个贱人，那天就该把他给杀了的！


    眼瞅着警察走过来，宿泱只好解锁车门。


    许琛勐地拉开后门，被馥郁的曼陀罗熏的脚下打了个晃，本就崴到的脚雪上加霜。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味道很熟悉，好像闻到过，但还没到来得及深思就被倒在他怀里的莫旗吸引走了视线。


    曼陀罗消散在空气中，三人相继醒来。


    裴执一头雾水。


    莫旗看到许琛抱着他吓了一跳，直接给了他一拳，许琛嗷了声捂着肚子单腿蹦跶两步摔倒在地，「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莫旗：「…………？」


    萧听贺半知半觉反应过来，红着脸瞪了宿泱一眼，赶紧跟赶过来的同事解释是误会一场。


    一大清早的，可谓是鸡飞狗跳，热热闹闹。


    宿泱坐在驾驶座气得闭上眼，这些憨批人类都该杀了！杀杀杀！！


    但当他看到萧听贺的笑容时，又觉得，还能再留他们一命。


    第98章 心狠


    宿泱脸上的笑意在萧听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后尽数收回，开车驶离警司办却没有开往津城码头。


    宿泱驾驶着汽车离开大路后拐入了一条乡间小道，四周杂草丛生，茂密树林处隐约露出一栋废弃危楼的影子。


    这里原本是一个化工厂，由于污染严重导致附近村庄村民大规模致癌后被勒令关停。


    免了十几个人的职，老闆现在还在蹲局子。


    环境污染起来容易，治理起来却很难。


    很多居民为了保命已经离开了家乡，只有少数老年人还守在这里。


    天空中乌云密布，飘起细雨。


    危楼前站立着两个彪形大汉，周身带着杀伐之气。


    其中一人脸上有一道自眉心到耳际的狰狞疤痕，见过世面的一眼就能看出两人是从战场中退下来的僱佣兵。


    剎车过后，车轮捲起泥泞。


    宿泱推开车门下车，那个疤痕脸迅速打开一把黑伞撑在他头顶，恭敬的叫了声「老闆」。


    他们这种人给钱什么都干，尊敬的不是眼前这个漂亮的小白脸，而是他口袋里的钱。


    宿泱点点头，大步走向楼内，楼内空旷，甚至可以听到他脚步声的迴响。


    废弃工厂内，有个遍体鳞伤的男人像死狗一样被扔在墙角，血腥气混着下雨时的土腥气飘进宿泱鼻腔内。


    宿泱站在男人旁边，居高临下的看他，面色波澜不惊。


    低头将鞋尖上的沾到的血往干净的地上蹭了蹭，漫不经心地询问：「还没说？」


    名唤阿k的疤痕脸颇有些羞愧，尴尬道：「没想到他嘴这么硬。」


    另一人不知道从哪找到一把凳子，擦干净后推到宿泱面前，宿泱顺势坐下，俊美的脸蛋和矜贵的气质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


    他踢了踢昏死过去的男人，表情不变，「可以理解，说出来恐怕全家都没命。」


    地下黑市之所以一直存在于津城灰色地带屹立不倒，就是这些利益薰心杀人不眨眼的人合起来定的规矩——如果有人敢透露出地址和进入方式，便是得罪了他们所有人。


    追杀范围不止是泄密者的直系亲属，但凡有血缘关系的不论天涯海角都要斩草除根，和古代的诛九族差不了多少，手段甚至更加恶劣残忍。

 第119页

    因此很多人就算被警司办逮进去，就算可以立功减刑，也不敢透露半分。


    可惜这傢伙是个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的存在，不然催个眠就能解决的事儿，也不用这么费劲。


    宿泱蹲下身抓着这人的头髮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俊美的不可方物的脸此刻带着笑却无人敢欣赏，「你孩子在津城启林小学是吧？你如果不说，我就带他见你，好么？」


    旁边的阿k闻言立马表态：「老闆，我现在就去把那崽子给您带过来！」


    宿泱侧目瞪了他一眼，这些人类的脑子是不是木头做的？


    憨货！懂不懂什么叫计谋！


    他今天要是敢伤害小孩，那萧听贺的枪明天就能指他脑门上。


    阿k被瞪了一眼满脸疑惑地看向旁边的老郑，老郑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这人情绪终于有了些波动，睁开充血的眼珠盯着宿泱看，「你到底是谁？警方？还是仇家？」


    宿泱收起笑意，似是有些不耐烦，瞬间将他的脸摁到地上，面无表情道，「我问你答，少说废话。」


    被摁在地上的人吐出口血沫，痛苦地挣扎着，「我不说是死，说了也是死，有区别吗！」


    「有道理，但你不说，现在就会死。」宿泱伸出手，老郑递给他一把左轮手枪。


    枪口抵在这人的后脑，上膛的声音清晰可闻。


    只听宿泱温声道，「没关系，你不说自然会有其他人说，放心吧，你们一家四口很快就会团聚的。」


    「你这个王八蛋！我草你祖宗十八代！」


    「再骂一句，我就给你剁成太监。」


    那人张张嘴，似乎想博个面子，但看了眼宿泱，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宿泱慢条斯理地转了下左轮手枪的转轮，介绍道，「这把枪有六个弹巢，我只放一颗子弹，你猜猜哪一次会打碎你的脑袋？」


    人在极端情况下肾上腺素飙升会使他产生「无畏」的错觉，但这种错觉伴随着死亡倒计时会逐步瓦解。


    死虽然可怕，但比死更可怕的是知道自己会死却不知道在哪一秒死去。


    宿泱颇为仁慈的开口，「我要开枪了，一起数三二一。」


    「三。」


    他闭上了眼睛。


    「二。」


    他的身体开始大幅度的颤抖，咬紧了牙关。


    伴随着「一」的到来，是宿泱开枪后的「咔哒」声，是空枪。


    宿泱笑着看他，「蛮幸运嘛，还有五次机会。」


    他已经抖若筛糠。


    宿泱看着发抖的男人，微笑着把枪口再次对准他的脑袋，敲了下，「和刚才一样，跟我一起数三二一。」


    身后的两位僱佣兵即使见过大风大浪、见过无数残忍血腥的场面，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嵴背发凉。


    他们这位漂亮的老闆恍如一条艷丽的毒蛇，缓缓缠住猎物的脖子让对方可以听到自己脖颈被扭断的脆响。


    宿泱轻声倒数，「三，二……」


    「啊啊——我说！我说！！我他妈说还不行吗！」对方额头抵着水泥地面，在上面蹭出鲜血，崩溃大喊，「我说还不行吗？！但你要给我一笔钱！送我们一家出国！」


    「成交。」


    宿泱直起身，将左轮手枪抛给老郑，顺手将手里的六颗子弹一起还给他。


    老郑顿了下，接过手枪和子弹。


    老闆什么时候把子弹都卸下来的？竟然连他的眼睛都瞒过去了。


    宿泱的手机铃声在静寂的只剩下雨声的楼内响起。


    他将手上沾染的血往阿k身上抹了抹，接听电话。


    刚才还瀰漫杀意戾气的眼底漾着温柔，「宝宝~怎么啦？嗯，我到绥京了，你这么忙还给我打电话，好关心我呀~」


    宿泱一边说话一边往外面走。


    阿k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干净衣服上的血迹，凑到老郑面前小声道，「大哥，咱老闆是不是变态啊？」


    老郑看向青年颀长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少说话，多做事，钱到位，他就算是鬼也跟我们没关系。」


    第99章 手辣


    萧听贺挂断电话，裴执从摞成小山的文件资料中抬头看他，「打完电话了？就他那蜂窝煤心眼子，只有他拐卖别人的份儿，你担心个啥？」


    萧听贺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疑惑道，「我怎么感觉刚才在手机里听见下雨的声音了？宿泱不会没走吧……」


    裴执嚼着提神醒脑薄荷糖，随意道：「绥京离津城那么近，都下雨也不稀奇吧，你看看天气预报呢。」


    「对啊，有天气预报。」萧听贺迅速打开手机点进天气app，绥京市显示正在下小雨，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裴执乐道，「你们俩这恋爱谈的，天天斗心眼子是吧？」


    萧听贺挠挠下巴，愧疚虽迟但到。


    宿泱都答应跟他统一战线了，他还老是怀疑宿泱……


    「别偷懒啊！赶紧过来查！」裴执捲起资料朝他扔过去。


    由于有极大的概率涉及到鲛人，因此从地下制药厂翻找来的各种资料都由萧听贺和裴执带来的人查。


    萧听贺始终相信，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即使无接触卖货，一定也有他们的记录方式。


    ——


    夜晚九点半，宿泱带着两个手下开车去了津城市大学城里的夜市。


    谁敢信，在这生机盎然代表帝国新希望的地方，竟然成了地下黑市的伪装，就算方洵亲自来，恐怕也想不到这一层。

 第120页

    宿泱走向夜市深处的大排档，门头灯牌只亮了一个「大」字，老闆长相憨厚善良，由于菜量大还便宜，室内室外都坐满了大学生。


    啤酒瓶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地，一个个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傻乐什么，宿泱嫌弃的皱了下眉。


    他刚走近，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是由于他长相身高扎眼，二是身后跟着的两个壮汉看起来像是来砸场子的。


    老闆看到他们三人一愣，继而面带微笑的上前，语气带着歉意，「先生，我们现在满客了，您看您三位是等一下还是？」


    宿泱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有现成的吗？打包就行。」


    老闆嘴角笑意一滞，迅速打量了下宿泱和他身后的俩壮汉，展臂一伸，笑呵呵道，「三位要不在里面等一会儿？」


    「嗯。」


    宿泱点点头，往室内走的时候踢倒了大学生放在地上的半瓶啤酒，啤酒瓶撞到地面后碎开，酒液溅到了他纯手工定制的皮鞋上。


    「哎哟哥们儿抱歉抱歉哈。」男大赶紧把剩下的啤酒瓶往桌子底下放。


    宿泱看着皮鞋上的酒液微微皱眉，「谁是你哥们儿。」


    男大显然没见过这么不爱下台阶的人，刚想说什么，被同伴拉了拉胳膊，指指宿泱身后的壮汉。


    大排档老闆赶紧过来打圆场，「我再给你们这桌上两瓶。」


    「谢谢老闆！老闆真大气！」


    宿泱冷哼一声，真是虚伪的人类。


    阿k凑近老郑小声道，「咱老闆不仅变态还有公主病，明明是他踢倒了别人的瓶子。」


    老郑横他一眼，「闭嘴。」


    两人跟在宿泱后面往里走，上二楼时被笑呵呵的老闆拦下了。


    宿泱接过阿k手里的皮箱，「你们俩在下面等着。」


    「好的，老闆。」


    宿泱跟着大排档老闆上了二楼，二楼乱七八糟的堆着杂物，看起来像是储物间，只见老闆蹲在地上摩挲着掀开一块地板砖，伸手摁了下。


    房间内的杂货柜忽得向左移动，露出一扇门。


    老闆仍旧保持着笑模样，伸开胳膊，「先生，请。」


    宿泱挑了下眉，腹诽道：屁大点地方还整上机关了。


    进入密室后，老闆将门关上，「先生看起来有些面生，是谁介绍您来找我的？」


    宿泱将皮箱放到桌上，打开密码锁掀开，一箱子的现金，粗略来看得有一百万。


    他淡声道：「不该问的少问，你做事，我给钱。」


    老闆扯扯嘴角，眼睛黏在钱上好几秒才看向宿泱，「那您万一是条子派来的？我岂不是小命不保？」


    宿泱懒得跟他周旋，「我要你给我一份aet基因促合剂的购买名单，另外将现如今黑市中所有你能找来的aet基因促合剂交给我，酬劳翻十倍。」


    老闆盯着宿泱看了几秒，敛起笑容，「aet基因促合剂？前天刚被条子端了加工厂，你今天就来要名单，先生，这未免也太……」


    他说着话，忽然从腰后掏出枪抵到宿泱脑门上，「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宿泱神色渐冷，淡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拿枪指着我。」


    密室做了隔音处理，就算在这里面放烟花，外面也听不到。


    老闆指尖扣在扳机上，正想开枪，鼻尖忽然嗅到了曼陀罗信息素的味道，神思一晃，下一刻手枪移位，「砰」得一声，子弹打穿了他的手心。


    「啊————」一声悽厉痛叫后，老闆捂着血肉模煳的右手蜷缩到地上哀嚎。


    紧接着被一股巨力掼到墙上，后脑勺瞬间洇红了白墙。


    宿泱掐着他的脖子，迫使他踮起脚尖，喉间发出痛苦的「咕噜」声，用力拍打宿泱的手腕，但那只手如铁钳般无法移动半分。


    宿泱看着他痛苦的表情，面带疑惑，一脸无辜，「我说过了，我给钱你办事，大家合作共赢皆大欢喜的事儿，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呢？」


    说着，他抓起老闆的头髮又往墙上用力砸了下，周身泛起戾气，轻笑着：「你个渣滓也配拿枪指着我？」


    老闆流了满脸血，憨厚的面容此刻有些狰狞的扭曲，看着面前俊美但手段如蛇蝎的青年，「你不是条子，你到底是谁！」


    宿泱有些不耐烦，这个人好烦啊！明明自己说的是人话，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不过萧萧说，要学会换位思考，宿泱想这傢伙脑子可能有问题，所以他又耐心的解释了一遍。


    「当然是给你送钱的上帝了，要么把事儿给我办了拿着钱开开心心，要么我现在就弄死你。」


    老闆阴狠道：「你！你敢杀我，我们这边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宿泱低低笑了声，讽刺道：「你算个屁啊，你死了自然会有其他的中间人，我不是警督，不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而你，拦着他们赚我的钱，你猜他们更在意你的命，还是更在意我的钱？」


    老闆紧张的吞了下口水，他意识到面前的青年不是在跟他谈笑，是真的有可能要他的命。


    「那你总要告诉我，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吧？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宿泱松开他，他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眼睛被血煳得睁不开。


    宿泱蹲下身，把手上的血擦到他身上，「我钱多烧的不行么？你自己找个理由应对，不要跟我耍花招，他们弄不死我，但我随时可以弄死你。」

 第121页

    说完，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看眼腕錶，「给你一天时间，明天给我我要的东西。」


    老闆躺在地上痛得大喘气，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时间太短，我办不了！」


    宿泱「哦」了声，脚尖踩着他的伤口来回碾压，伴随着他的痛嚎，轻笑一声：「那你嫌命短吗？」


    第100章 可爱


    宿泱心想，他们这些黑市里的人，估计就是萧萧说的「m」，非得揍一顿见点血好生威胁一番才听话，真是费劲儿。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宿泱从他身上跨过去，慢悠悠的下楼，除了袖口溅上了几滴鲜血外，再无异样。


    楼下食客们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开开心心吃着烤串，谁都想不到这家店的老闆正奄奄一息的躺在楼上。


    宿泱看向老郑，面无表情的下令，「带他去看医生，看好他别出什么闪失，明天我会过来拿东西。」


    老郑点点头，「好的，老闆。」


    「嗯，对了，萧听贺那边安排好人手，保护好他的安全，明白吗？最重要的，别让他发现。」


    「是，老闆。」


    「嗯，辛苦，我今晚回绥京，有事电联。」


    说完，宿泱大步离去。


    阿k看着他的背影，疑惑道：「现在这个时间轮渡已经停了，老闆要自己开车回去么？那要绕好远，明天还得来，干嘛还要回？」


    老郑抬脚上楼，「说了多少遍了，少说话，多做事。」


    「哦……」


    宿泱跟萧听贺说好了，晚上睡觉前要开视频，因此他得赶紧游回绥京，否则一旦露馅又得挨一顿臭骂。


    萧萧虽然好哄，但生气的样子还是有点儿吓人。


    宿泱基本是压着城市最高限速一脚油门开到码头，将车停到附近停车场后，他找了片无人的海岸，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银白色鱼尾在月光下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珠光，如幻梦般深入海底。


    冰凉的海水浸湿了他的银白长发，随着海流的方向微微荡漾，吸引了大片艷丽的鱼群，自动绕在他的髮丝后给他做装饰。


    好久没有回大海了，宿泱舒展着身体，宛如裙摆的鱼尾捲起数不清的气泡向上涌起。


    宿泱心情愉悦，但没过多停留，向着绥京的位置迅速游去。


    这是他曾经的归属，现在他的归属是萧听贺。


    ————


    萧听贺看了一天的资料，脑子都是晕的，脱掉上衣刚想去浴室洗澡，手机忽得响起来，是宿泱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萧听贺没什么犹豫的点下接听，屏幕里的青年怔了下，继而笑得眼睛弯起来，「这是给我的异地恋福利吗？别这么小气，再把镜头往下点儿。」


    「什么？」萧听贺看着屏幕里分明只露出锁骨的自己，由于上面交错着红痕还显得有几分暧昧，无奈道，「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宿泱真诚回答，「想你呀，每天都在想你。」


    还没等萧听贺感动，又听他说，「想下一次会用到笔记本中哪条知识点，萧萧，你喜欢哪一条呀？」


    萧听贺气笑了，「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用消毒液沖沖，简直是酥油饼夹黄花鱼。」


    宿泱靠在床头，疑惑道：「酥油饼是什么意思？」


    萧听贺喝了口水，「宿有病呗。」


    宿泱登时笑出声，「萧萧，你真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


    「哎我一个勐a，别老说我可爱。」萧听贺嘟囔了句，「明明你才是可爱。」


    「好吧。」宿泱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顺从道，「确实是勐a，平时训练一定很刻苦。」


    萧听贺「哼」了声，「还成吧，一般般，也就是普普通通s级。」


    「嗯，体/力好，腰/很会/揺。」


    萧听贺一口水喷出来，脸色通红，破口大骂：「……靠！宿泱！你你要死是吧！你看下次见面我会不会弄死你！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挂了！」


    「哎！别呀！」宿泱赶紧把趴在床边咬他拖鞋的咪咪抱上床，咪咪看到屏幕里好几天没见的主人，立刻亲切的叫起来「汪！汪汪汪！」


    挟狗子以令老婆。


    果不其然，萧听贺立马收起愤怒，笑着看咪咪，「这几天在家乖不乖呀？哥哥忙完就回去啦。」


    宿泱在此刻，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拖把精除了吃饭睡觉腆着狗脸霸占萧萧外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眼瞅着咪咪把萧听贺给哄好了，宿泱立马嫌弃地提熘着它的后颈将它放到床下。


    咪咪不满地沖他狗叫，宿泱瞪它一眼，做狗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知足！


    萧听贺看他跟咪咪吃醋，刚刚那点子火气散个干净，「行了，别欺负狗不会说话，我先去洗个澡，咱俩一会再聊。」


    宿泱耍赖，「别呀，我们已经十三个小时二十五分钟三十一秒没有见面了，你拿进去浴室嘛。」


    「瞎说什么，我才不要呢。」萧听贺果断拒绝。


    只见宿泱瞬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颓废，「好吧，我知道的，萧少校心里只有工作，事务繁忙自然没有那么想我，没事，我理解。」


    「哎哎哎！打住。」萧听贺撇撇嘴，「你又从哪个电视剧里学的台词？」


    「真情实感都没人信了，算了。」宿泱嗔怨的瞄他一眼，「那挂了吧。」


    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甚至没有给萧听贺说话的机会。

 第122页

    「嗯？嗯？嗯？」


    萧听贺看着对方已挂断的消息挠挠头，「生气了？宿泱是不是有河豚的基因，哎，河豚是淡水鱼还是海水鱼来着？」


    这傢伙有公主病吧？哦，他确实是公主……


    萧听贺很快被自己说服，重新给宿泱拨了回去，没想到这狗鱼不接了。


    「…………」


    萧听贺噼里啪啦打字，【真生气了？小公主，我没不信你，这不是开玩笑呢？】


    宿泱最会恃宠而骄，慢悠悠的回：【那你洗澡给我开视频。】


    萧听贺无语地抿了下嘴角，合着兜兜转转还是为了这个，给他气笑了，真是个神经病。


    他摸摸下巴，最终点下视频通话按钮。


    宿泱嘴角的笑意在看到镜头对着下水道的那刻僵住。


    手机里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外还有萧听贺不成调的歌声，「嘻唰唰嘻唰唰oo~」


    宿泱闷闷笑起来，萧萧真可爱。


    想现在就游过去/鳱/他。


    他/訆/的可比唱的好听多了。


    第101章 想你想你想你


    深夜，津城市某处待开发的旧巷。


    老郑将一份纸质文件交给宿泱后，打开了后备厢，里面是三箱aet基因促合剂，「老闆，这是黑市中如今还能收集到的所有促合剂。」


    宿泱就着阿k手电筒的光翻看着文件，在绥京市那一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竹余】


    果然，他没猜错，津城地下黑市是鲛人族最大的药剂供应方。


    宿泱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想想也是讽刺。


    明明和人类势同水火，鲛人最终却要依靠人类的资源，而人类呢，为了钱将药剂卖给要置他们于死地的鲛人，简直是太可笑了，地狱笑话。


    宿泱合上文件，看向后备厢中的促合剂，「全部销毁。」


    阿k和老郑对视一眼，「销毁？老闆，这些东西价值九百万呢！」


    宿泱凌冽的视线淡淡扫过阿k，这个经歷过不知道多少生死的僱佣兵忽得后嵴一凉，勐然有种被吐着芯子的毒蛇绕颈的错觉，赶忙低下头，「是，老闆。」


    两人将促合剂搬下车，正想全部敲碎倒进下水道时，宿泱再次开口，「别倒下水道，化学成分会污染海洋，敲碎了埋土里，这里最终会建筑高楼大厦浇筑水泥，不会影响到植物。」


    「好的，老闆。」老郑从车内取出工具铲，抛给阿k让他挖坑。


    阿k一边挖一边寻思，真没看出来，老闆还挺爱护环境。


    哎，不对呀，考虑到大海考虑到植物，那人呢？


    静寂的巷道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响，宿泱盯着那淡蓝色的药剂洇入泥土。


    最大的地下制药厂被萧萧端了，短时间内母亲那边很难大批量研制新型n解剂，也就不会出现动物袭击人类的事件，萧萧想救的那些人也能再多活一段时间。


    宿泱垂下眼睫，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将那份纸质文件资料点燃，火光映亮了他的脸，幽深的眸中光影明灭，看不清情绪。


    他不能直接跟族人对抗，萧听贺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他也有。


    在不伤害双方的情况下，这是他能想到的帮助萧听贺最好的办法，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


    萧听贺加完班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两天看文字资料看得他头晕眼花，掏出手机一看，宿泱给他发了99+的消息，再点开发现是一熘串儿的「想你想你想你……」


    alpha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这小鱼崽子真够黏人的。


    裴执瞥了眼萧听贺的笑容，用脚底板子想都知道是宿泱发来的消息。


    他这一天天的净吃狗粮了，许琛那小子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莫旗献殷勤，还有宿泱隔着网线跟萧听贺黏黏煳煳。


    不过还是宿泱贴心，怕他吃狗粮噎死，还给他们订了下午茶。


    裴执看看嘴快咧到耳后根的婷婷，再看看旁边手机一直震动的莫旗，这日子没法过了！他怎么就遇不到心动的omega呢？


    萧听贺显然也听到了莫旗手机响的声音，看他一眼，操着老父亲的心，「莫旗，许琛那小子一看就是个玩咖，小心点儿别入了他的迷魂阵了。」


    莫旗点点头，「我知道，萧哥，放心吧，我不会被迷惑的！」


    「哎哟。」裴执捏捏眉心，一脸无语的看向萧听贺，「你好意思说人家？你都被那条鱼钓成什么样了？」


    电梯「叮」得打开，裴执迈出脚，笑吟吟道，「俩憨子，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哎我，裴执！」萧听贺上前想揍他，然而裴执已经一熘烟儿跑了，「古耐古耐~」


    剩下两个小纯情大眼瞪小眼儿。


    莫旗满脸认真，「萧哥，我觉得你教的挺好的，我一定静守己心！不被糖衣炮弹所迷煳！更不会被美色迷惑！」


    「呃……也别太静。」萧听贺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拍拍莫旗肩膀，「回屋休息去吧，明天可以晚起一个小时。」


    【到酒店啦，马上跟你开视频。】


    萧听贺一边打字一边用房卡刷门，拉开门后余光扫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左手迅速从腿侧摸出一把作战匕首，刀尖堪堪在这人脖颈一寸的距离停下.


    惊讶，「宿泱？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宿泱垂眸看着自己喉结处的刀尖，嘆了口气，「萧少校，给你准备点惊喜怎么还有生命危险呢？」

 第123页

    萧听贺赶紧把刀收回去，搓搓宿泱的脖子，「没伤着你吧？活该，谁让你不告诉我一声的？不告诉我就算了，你站门口干什么？我还以为……唔。」


    宿泱迅速低头亲了他一口，堵去他的念念叨叨，漂亮的眼睛漾着温柔的浅绿色，「指挥官大人，这个时候你只需要亲我一口就好了，不用说这么多的，知道吗？」


    萧听贺被忽如其来的吻亲得愣了下，吞了下口水，「哦……」


    宿泱循循善诱道：「那你现在要干嘛？」


    他上前一步，两人离得更近了，萧听贺后背贴着门，掌心扣在门上抠了抠，「我……我……我应该去洗个澡。」


    「萧萧，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呀？」宿泱笑了声，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我只是想让你亲我一口而已，你在想什么？」


    「我……」萧听贺哽住，在宿泱玩味的目光中毫不留情的拧了宿泱右胸口，推他一把走向房内。


    宿泱捂住胸口直抽冷气，「萧听贺！」


    萧听贺悠悠道：「叫你爷爷干嘛？」


    「疼！肿了！你家暴我！」


    「是吗？」萧听贺脱下外套，熘达到宿泱身边。


    「嗖」得一下掀开宿泱的上衣，弯着腰认真比对，「没事，好着呢。」


    宿泱低头看着萧听贺的发顶，忽得摁着他的后颈将人摁向自己，「是吗？你再仔细看看呢？」


    alpha的脸撞到他蓬勃但不夸张的胸/肌上，瞬间漫出红晕。


    萧听贺在不好意思的同时又觉得：哇哦~得劲儿~


    宿泱感觉有点怪怪的，松开他后退一步，耳尖有些发红，竟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两人一个脸红一个耳朵红，对视了一眼后匆匆偏开视线。


    第102章 给命文学


    「咳。」萧听贺作为「哥哥」，率先打破尴尬，「我看你那个疤痕浅了好多。」


    他说的是自己曾经给宿泱的那一枪。


    可能萧听贺自己都不知道，偶尔他会做噩梦将宿泱抱得很紧，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听不清的梦话。


    宿泱忘不掉将他叫醒后，他看到自己时眸底掩饰不住的庆幸和心疼。


    即使萧听贺不说，宿泱也知道他在后怕那一枪万一将自己打死了该怎么办。


    虽然宿泱喜欢萧听贺心疼他，但他也不想萧萧那么难受，所以一直在用祛疤药，伤得太重了，只靠身体的修復能力很难恢復如初。


    宿泱心里清楚，再重来一次萧听贺还是会开枪，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宿泱赌得就是他一秒的犹豫和不舍。


    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傢伙，他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暴露在枪口下迫使萧听贺认清喜欢他的事实。


    死了就死了，但活着就是赚到。


    只要他活着，萧听贺这辈子就只能跟他纠缠在一起。


    他愿意装着善良，装着善待人类，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萧听贺爱他，必须爱他……


    萧听贺对上宿泱饱含爱意的目光，伸手覆上他的脸颊摩挲，片刻后笑着露出小虎牙，「真好，我们现在还在一起，真好。」


    宿泱乖顺的将脸颊在他掌心中蹭蹭，轻声道，「是啊，真好。」


    他本来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萧听贺真的一枪打断两人曾经的过往时光，他会将alpha一辈子都困在自己的信息素中。


    每天都要做i，每天都要说「我爱你」。


    宿泱望着alpha琥珀色的眸子，他的眼睛干净又纯洁，此时此刻装得全是自己，真好。


    宿泱抱住萧听贺，力气大似乎要将人揉到自己的骨血里。


    他虔诚的亲吻，炽热的告白，「萧听贺，我能遇见你，可真好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萧听贺这么好的人？就算被他欺骗也能忍着难受说一句：「其实我也能理解你，我知道你也有委屈……」


    宿泱除了萧听贺以外基本不把别人当人，但如果见到方敬和萧曈，他可以先跪地上磕三个响头。


    谢谢他们生下他老婆，谢谢他们将他老婆养的那么好。


    也得谢谢方洵，虽然宿泱对方洵没什么好印象，但还是要谢谢这个大舅哥，将他老婆送到他身边。


    萧听贺被亲了一脸口水。


    睫毛都湿漉漉的。


    惊恐，「干嘛呢这是？你属狗的？你被咪咪同化了是不是？」


    宿泱停下动作，不满的看他，「你让拖把精忝你脸了？它凭什么！」


    「……不是你有病吧。」萧听贺笑着推他，「你怎么老跟咪咪吃醋呢？神经病。」


    宿泱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浅眸燎着慾。


    「我就是有病，主人给我治治。」


    萧听贺只感觉自己耳朵要烧着了，「闭嘴，你别说了，你这个小黄鱼！黄花鱼！」


    宿泱托着他的脑袋，将人推倒在地毯上，目光灼灼似有一把火，「想你。」


    萧听贺睫毛眨了瞬，抓着宿泱的领口将人扯向自己，「那你还在等什么？」


    落地窗外响起一道春雷，正是多雨的季节。


    细雨绵绵，干燥的水泥地面被浸润出深意，绿化带中的悬铃木在风中微微晃动，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沖洗出一片春意盎然。


    不多时，雨势渐大，在南风中噼里啪啪砸向玻璃窗。


    萧听贺仰头看向落地窗，隔着朦胧的春雨看到了倒映在玻璃中的自己。

 第124页

    …………


    萧听贺裹着薄毯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热水，看被雨水模煳的落地窗，「昨天刚下了雨，今天又下了。」


    宿泱坐到他旁边，指腹掠过他汗湿的鬓角，萧听贺忽然问他，「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


    「没有动画片里那么好看，晚上的时候很黑，海上一旦下雨就是狂风暴雨，海浪能有数十米高。」宿泱温柔的看着他，「如果你去了，一定会害怕的。」


    所以我，愿意留在你的世界里。


    「不会啊。」萧听贺笑吟吟的握住宿泱的手，他的手刚刚握着水杯，掌心很热，和宿泱常年温凉的手形成对比。


    他说，「有你在，我不害怕，你不是会保护我么？」


    宿泱愣了下，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眼眶一红。


    「哎！」萧听贺用手指他，「不许哭啊！憋回去。」


    「好吧……」宿泱低着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开心的要死。


    他歪头看萧听贺，「你说得对，我会保护你，谁都不可以欺负你。」


    萧听贺「哼哼」两声，故意逗宿泱，「你确定？如果是你母亲欺负我怎么办？我看她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到时候你怕是得受夹板气。」


    他只是想逗逗宿泱，没想到宿泱当了真，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就算是我母亲也不行，我说过我会用生命保护你的。」


    萧听贺捂住他的嘴，「打住，给命文学stop！」


    宿泱眸里黯淡了两分，在他掌心里嘟囔，「什么文学，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宿泱垂着脑袋，「知道了，你讨厌我就不说了。」


    萧听贺偷瞥他，见人好像真的伤心了，赶紧哄道，「我逗你玩呢，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我也会保护你的。」


    「但是宿泱，没有人值得你付出生命，爱人先爱己，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幸福和性命排在我前面。」


    萧听贺拍拍宿泱的脑袋，「明白了吗？」


    宿泱与他视线交缠，「明白了。」


    萧听贺满意的点点头。


    又听宿泱说，「没有人值得，但萧听贺值得。」


    哦莫……萧少校的小心脏又一次被击中了。


    萧听贺捧着水杯喝个干净，「油嘴滑舌，我去洗澡去，黏黏煳煳的。」


    alpha快步走进浴室反锁上门，想起裴执骂他憨子。


    胡说！big胆！他才不是憨子！


    没有人能扛得住宿泱那样的目光和话语，更何况宿泱只会对他一个人这样……


    萧听贺洗完澡，拉开门，就见宿泱站在门口等他，又把他推进去，「吹干再睡，不然头疼。」


    「哦，行。」


    萧听贺眯着眼睛享受宿泱的吹头髮服务。


    忽然想到了什么，状似不经意的问：「对了，宿泱，你知道竹余是谁吗？」


    第103章 你又乖又听话


    吹风机还在唿唿的吹着，在萧听贺黑髮间穿梭的手指一顿。


    萧听贺睁开眼，看向镜中的俊美青年，试探着问，「是你的族人吗？」


    浴室里还残留着山茶花和曼陀罗交缠的味道，宿泱不躲不避，对上他的视线，「怎么忽然问这个？」


    「嗯……」萧听贺垂下眼睫，将自己的脑袋往宿泱掌心中凑了凑。


    思考了会儿措辞，开口道，「就是，我这次来津城办理的案件有他的参与，具体的我不方便说。」


    宿泱没回答，继续给他吹着头髮。


    萧听贺忽得抓住他的手腕，转过身问他，「你生气了吗？我问过我哥的意思，鲛人族的存在属于斯兰机密，加之现在数量骤降，只要他们不再威胁到人类的安全，安管局会送他们回归大海。」


    「我答应你了，不会伤害他们，宿泱我只是要救自己的同胞，并没有要伤害你族人的意思。」


    宿泱见他着急忙慌解释的模样，轻声笑了，「我知道。」


    萧听贺松了口气，埋怨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觉得我在利用你呢，上次在金沙城会所我给你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宿泱将吹风机放回原位，抱住他，看向镜中自己的脸，「萧萧，上次我和你讲了宿浔的事，对吧？」


    「对啊，怎么了？」萧听贺从他怀里仰起头看他，心里勐地一沉，蹙眉道，「你哥……不会是死在人类手里了吧？」


    「嗯，所以你所要的和平解决并没有那么简单，鲛人和人类积怨已久，我母亲不会轻易停手的。」


    宿泱感受到怀里alpha身体的僵硬，释放出安抚性曼陀罗信息素安慰，「不过既然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和你一起努力的，你做你该做的，我做我该做的。」


    「操！」萧听贺手插进髮丝中，骂了句脏话，「安管局对于海洋的保护和管理确实存在太多漏洞。」


    萧听贺心脏像是被人攥住，闷闷地生疼。


    族人被杀和亲人被杀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那失踪的三千人里有萧听贺的亲人，他自认为自己是无法心平气和的跟宿泱讲话的，更不会给两人感情发展的机会。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


    萧听贺掌心摁在大理石檯面上，低着头不敢看宿泱的眼睛，他能感受到宿浔对宿泱的重要性，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一定十分深厚。


    宿泱看着萧听贺的发顶，伸手挑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将人困在洗手台和自己之间，「你在瞎想什么？」

 第125页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哥哥是被……」萧听贺露出懊悔的神色，「如果我早知道，一定会把你从这些事情里摘出去。」


    宿泱盯着萧听贺看了几秒，低头啄了啄他的嘴角，「不要共情别人的错误，这跟你没关系。」


    「可是你会难过啊，你哥哥一定很疼你吧？」


    宿泱闻言睫毛颤了下，思绪回溯到八十多年前。


    宿泱和宿浔是双生子，在繁衍能力极低的鲛人族十分罕见。


    只是很可惜两人都是雄性，没有继位权，但幸好宿浔的腺体是深海难得一遇的毒性曼陀罗。


    他被族人寄予厚望，即使无法继位，也是未来的统领首选，女王会由他和强大的雌性鲛人生育。


    反观宿泱在族群中就是个边角料小鱼，腺体是弱弱的草莓软糖。


    闻起来甜甜的，倒是令人心情愉悦，但是一点用没有，还会吸引一大群小丑鱼。


    宿泱胆小，时不时就会被小丑鱼吓哭，鱼尾边总是堆积着珍珠小山。


    宿浔帮他驱逐完小丑鱼后，就会用肉乎乎的手把他的脑袋摁到自己小小的怀里，「不怕不怕，哥哥会保护小泱的。」


    每次宿昭处理完公务回去找不到他的时候，他就一定躲在海螺壳里，只露出一截蜷缩起来的小尾巴，宿浔就蹲在一边守着他的海螺壳。


    明明是相同的长相，性格却大相迳庭。


    比起母亲，宿泱更依赖这个只比他年长五分钟的哥哥。


    族人喜欢宿浔，每次见到他都会送他很多小礼物，有好看的贝类，也有人类沉船后落入海底的宝石玛瑙。


    而宿浔收到礼物后，都会让宿泱先挑，所以宿泱幼年并没有被冷落的感受，反正他有哥哥呢，有哥哥等于拥有一切。


    鲛人族慕强，尊崇弱肉强食，小鲛人生长到一定年龄就会被送去其他海域掌握独立生存的本领，歷练过后才有资格重归族群。


    他俩出去歷练的时候，族人都以为回不来的是宿泱，但没想到死的是宿浔。


    更没想到的是几十年后，他们那个爱哭的小殿下长成了如今独当一面的模样，以至于他们都忘了他其实是宿泱。


    八十年不长也不短，宿泱这个名字和那条金尾小鲛人一起深埋于海底，化为大海的养料。


    再次被提及，竟然是因为一个人类。


    那时的宿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那么深爱萧听贺。


    一颗大大的黑珍珠掉在萧听贺脸上，alpha一怔，伸手去擦宿泱脸上未凝结成珍珠的泪珠，「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宿泱低下头抵在萧听贺颈窝里，搂紧他的腰，声音带着不明显的抖，「萧萧，我想他了。」


    萧听贺喉间紧了紧，上下摩挲着宿泱的背。


    隔着薄薄的睡袍能感受到宿泱凸起的嵴柱，鼻腔跟着一酸，「想哥哥了是吗？」


    宿泱在他怀里闷声点点头，「如果当初他没有救我就好了……」


    「可他不救你，我又怎么能遇到你呢？」萧听贺释放出山茶花安抚信息素，轻声道：「不要这样想，好吗？」


    萧听贺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说出来不太合适，他想说：幸好活下来的是你。


    「可是我那么差劲，性格不好还爱哭……」


    萧听贺拍了下他的屁/股，打断他说的话，「瞎说，哪差劲儿了？性格怎么了？你又乖又听话，爱哭又怎么了？我就吃你这一套。」


    「再说了，你一个人把集团发展到这样的规模，苏总，连你都差劲的话，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宿泱吸吸鼻子，红着眼看他，「在你心里我很厉害吗？」


    萧听贺捧着他的脸，怜惜地吻他湿漉漉的眼睫，「嗯，我们小泱最厉害了。」


    宿泱听到这个称唿，眼泪更加汹涌，黑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你要不给我找个塑胶袋？我有点儿控制不住。」


    第104章 你老婆是谁


    萧听贺抿了下嘴，没忍住笑出声。


    宿泱脸一红：「……你笑什么？不是你让我用塑胶袋接着么？」


    「宝贝儿，你太可爱了。」萧听贺把他的头髮揉乱，温柔而认真道：「好好活着好好爱惜自己，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好吗？」


    「嗯……」


    宿泱重新把脑袋窝在萧听贺怀里，视线略过他的肩膀看向镜子里眼睛红肿的自己，他偶尔会照着镜子想念宿浔。


    偶尔想念，偶尔嫉妒。


    经常担心如果萧听贺知道他原本的信息素是草莓软糖会不会失望。


    毕竟在人类社会，信息素在求偶中非常重要，甚至有些人没有感情基础仍然会因为信息素契合而结婚。


    宿泱将萧听贺抱紧了些。


    萧听贺埋头在他怀中，掩去了汹涌而来的情绪，宿泱坚韧的外壳下隐藏了太多难以言喻的痛苦。


    明明去世的是宿浔，可所有人都当死的是宿泱。


    他是怎么消化哥哥去世的痛苦和被族人无视的悲哀？会偷偷躲起来哭吗？


    这些年，有人为宿泱擦过眼泪吗？


    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些问题催得萧听贺眼眶发红，心里又酸又堵。


    他抱紧了宿泱。


    次日，裴执敲萧听贺的门叫他一起去上班，看到开门的宿泱以及他身上的吻痕：「…………」


    宿泱漠然道：「我会送我老婆去上班。」

 第126页

    说完，也没等裴执再开口，直截了当的关上了门。


    裴执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他的母语是无语。


    裴执又去敲开莫旗的门，幸好许琛不在里面，不然他真的会心里不平衡。


    大家都是来加班的，凭什么你们床上有人！


    「早安，裴组长。」


    莫旗关上自己的房间门，裴执眨眨眼，起了捉弄的心思，「小莫，你去叫你们萧队起床去。」


    「哦哦，行。」莫旗走到萧听贺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萧队，该去上班了。」


    门被人粗暴的打开，宿泱阴郁着脸看莫旗，莫旗下意识后退一步，「宿……苏总，您怎么在这？」


    宿泱轻轻吐出一个「滚」字，在莫旗尴尬的表情中，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哈哈哈哈哈。」旁边的裴执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果然快乐就是要建造在别人的痛苦上。


    「裴组长！」莫旗无语地跟他一块等电梯，「您可真幼稚。」


    裴执吹了声流氓哨，「还成吧。」


    莫旗：「…………」


    两人出了酒店，裴执刚想去开公务车，就见一辆骚包的超跑丝滑的停在莫旗旁边，许琛明媚一笑，「嗨~莫警官~我送你上班呀！」


    莫旗微微皱眉，「你不是脚崴了吗？」


    「你关心我啊？」


    还没等许琛涌出感动，只听莫旗说，「脚崴了还开车，是对别人生命的不负责！」


    许琛笑脸转苦瓜，「左脚！左脚！我右脚没事儿！」


    莫旗忽然绕到他车前打电话，「喂，你好，我要举报车牌号为津a94250的车主危险驾驶。」


    许琛一副被雷噼的表情：「嗯？？？？？」他的爱情怎么朝着奇怪的角度发展了？


    裴执站在旁边，感觉手里缺把瓜子。


    莫旗刚挂断电话，许琛就接到了交警的电话，让他停在原地等待处理。


    裴执颇为同情的看了许琛一眼，遇到大公无私不解风情的直男就是这么悲催，不过该说不说人家小莫做得对。


    宿泱送萧听贺上班时刚好碰到垂头丧气的许琛车被扣，人被交警带走调查。


    萧听贺小声道：「我就说吧，这小子不是个正经儿玩意儿，这是犯什么事儿了？」


    宿泱非常认同的点点头，「确实不是个正经玩意儿。」


    萧听贺在津城还有一点儿收尾工作，还得再耽搁一两天才能回绥京。


    宿泱将他送到警司办后，就去了码头，这次是坐船走的。


    在船上，宿泱遇到了一个要往海里扔垃圾的熊孩子。


    环顾自周没发现小孩父母，把他揪到角落里吓唬，「你如果敢往海里扔东西，我就把你扔下去餵鲨鱼。」


    熊孩子起初还有些猖狂，「你敢！你这是犯法！」


    「犯法？」


    宿泱想起昨晚萧听贺跟他说，他已经向方洵提议推动海洋保护法和动物保护法的修订。


    微微翘起嘴角，「等着吧，我老婆回头就把你抓起来。」


    熊孩子疑惑地看他，「你老婆是谁？」


    「天使。」


    熊孩子撇撇嘴，嘲笑道：「世界上哪有天使啊？笨蛋。」


    他刚说完，就看到宿泱不断变长的指甲，「啊啊啊啊啊啊妈妈妖怪！有妖怪！」


    宿泱捂住他的嘴，微笑道：「再往海里扔垃圾，我就把你的肚子划开，听懂了吗？」


    熊孩子眼泪飙出来，用力点点头。


    宿泱又问：「那你说我老婆是不是天使？」


    「呜呜呜呜，是呜呜呜，你老婆是天使呜呜呜……」


    宿泱满意的点点头，松开他，目送着他哇哇哭的背影，掏出手机给萧听贺发信息：【宝宝，我今天拯救了一个没有素质的坏小孩。】


    老婆：【哇！真棒！】


    ————


    fns安管局会议厅。


    「方局，法律不是儿戏，如今的环境保护法和动物保护法都是立法处的同事们没日没夜研究出来的成果，这才不到三年，您现在提议重新补充……」


    方洵视线淡淡扫过这人，久居上位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你的意思是，要让斯兰人民为你们工作的漏洞买单吗？关于愈发严峻的海洋污染问题，赵处长怎么看？」


    赵处长一顿，「法条中有关于海洋污染的惩罚措施……」


    方洵翻阅着眼前的文件，「震慑力不够，执法强度不够。我们坐在这个位置，是民众的信任，难不成是为了享清福的？」


    秘书忽然凑近方洵，跟他耳语着什么，方洵「嗯」了声，「让他进来，去会客室等着。」


    会议结束后，方洵先回办公室喝了杯咖啡，期间还跟科技部谈了会工作。


    等秘书提醒他会客室还有个人时，才慢悠悠去了。


    方洵推开门，会客室里正襟危坐着一位长相俊美的青年，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暖光。


    「方局，好久不见。」


    第105章 白白胖胖的小猪


    「苏总怎么有时间来安管局？」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北漠化生研究基地，彼此之间留下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现如今萧听贺还被他迷得团团转，是方洵晚上做梦都懊悔的程度，他弟好好的一个alpha！怎么就……


    方洵很难对他有好脸色，他费了多少精力和耐心养的白白胖胖的小猪？差了十三岁，跟养儿子也差不多了！

 第127页

    本来还指望着去拱别人家的白菜，现在好了，连猪圈带猪全被宿泱打包端走了，太糟心了。


    宿泱敏感的觉察到方洵对自己的不待见，他毫不怀疑，如果方洵早早知道后续引发的这些问题，在北漠的时候就会杀了他。


    不过一想到是方洵把萧听贺送到他身边，他还是非常愿意尊敬这个大舅哥的。


    在会客室等了足足两个小时，耐心下降为零以后，全靠方洵是他老婆亲哥这个观念撑着。


    「方局叫我宿泱就好，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哦？此话怎讲？」


    方洵拿出一只消过毒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没管宿泱的杯子空不空。


    爱空不空，想喝自己倒！


    宿泱无意跟他整这些弯弯绕绕，等他嫁进去，还得管方洵叫一声哥呢。


    「您把萧萧放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方洵端茶的手一顿，轻飘飘扫了宿泱一眼，顶级alpha的压迫感，换做一般人这会早就吓得低下头了。


    但宿泱不是一般人，他压根不是人。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要不是他们俩兄弟长相有三分相似，宿泱都要怀疑面前这个城府深不见底的人是不是萧听贺亲哥了。


    方洵盯着他看了三秒，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示意他继续说。


    宿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半杯茶，「我帮你们救人，方局向我保证鲛人族的安全，放他们回大海，并且约束人类不得偷猎，只能捕捞规定范围内的海洋生物。」


    方洵放下茶杯，这才正眼看他，「为了小贺？」


    「不只是这个原因，仇恨的尽头只会徒增无辜的生命，如果真的和安管局不死不休，我们没有胜算。」


    宿泱直白道，「您和萧萧是两种人，他赤诚单纯，会尽可能的不伤害我的族人，但如果把方局长逼急眼了，大概最后只会留下两三个活口交到研究院，克隆出新一代鲛人来完善海洋生物链吧？」


    其实方洵跟他的母亲的处事方式还是有一些相同之处的，坐到安管局局长这个位置，就不能再用一般的是非观念来衡量。


    宿泱自知自己也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有用就留，无用就弃。


    帝国利益面前没有善恶准则。


    方洵挑了下眉，不置可否，「既然知道自己毫无胜算，苏总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宿泱一笑，对上方洵冷冽的视线，「方局当然可以拒绝，但我来的时候扫了眼安管局公众大厅，里面似乎挤满了失踪人员家属，您的压力应该也不小吧？」


    方洵被戳中，扯唇笑笑，确实如宿泱说的这般，那所豪华游轮上大多非富即贵，安管局每天都在顶着巨大的压力工作。


    「你能说服宿昭？」


    宿泱见他态度松动，「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方局只要答应我的条件就好。」


    方洵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我听说鲛人对背叛者的驱逐手段极其残忍，苏总背靠白鲸集团，不蹚浑水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宿泱笑了声，有种自负的张扬，「他们没这个本事，不过这件事还请方局不要告诉萧萧，我不想他担心。」


    「好，成交。」


    宿泱点点头，吹去茶杯中茶叶碎渣，「方局，你们安管局的茶叶不太好喝，回头我送你点儿。」


    「安管局不收受民众礼物。」


    宿泱听到「民众」这个词眉梢微扬，「当然不是送给安管局的局长，是送给萧萧的大哥。」


    方洵拧起眉，这话他怎么听着一点都不高兴呢。


    宿泱看了眼腕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


    在宿泱即将关门的时候，方洵忽然开口道：「宿泱，你有一点说错了，不是我把小贺放在你身边，说实话，我并不满意你作为我的弟媳，是小贺选择了你，作为他的大哥，我希望你安全，别让他难过。」


    宿泱迎着方洵的目光，「不会有人比我更想让他高兴。」


    ……


    宿泱刚坐到车里，萧听贺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两人约好了，吃饭的时候要开视频一起吃。


    萧听贺嗦着面，疑惑道，「你怎么在车上？」


    宿泱温柔的看着他脸颊一鼓一鼓的嚼，「有点事儿要处理，就出来了。」


    「哦，那你怎么没带司机呀？」


    有时候拥有一个在调查局工作的老婆压力还是蛮大的。


    宿泱面不改色的扯谎，「司机老婆要跟他闹离婚，我让他回去哄人了。」


    萧听贺咀嚼的动作一停，含混道，「那是得准假，真乖，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那你现在赶紧去吃饭吧。」


    宿泱靠在椅背上，微微抬高手机，有点俯拍的角度显脸小，「等你吃完我就去，萧萧，我好想你。」


    萧听贺眼睛弯了弯，给他展示了下碗里的牛肉，「这才分开不到一天，真的是。」


    「就想跟你黏在一起。」宿泱想了想，认认真真补充了一句，「最好是负距离。」


    萧听贺一口面差点喷屏幕上，慌里慌张将手机调小音量，「你说话注意点！」


    真可爱，萧萧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宿泱正想再接再厉继续调戏时，裴执的脸在屏幕上晃了下，「我说你们这些臭情侣能不能考虑下单身狗的死活？」


    宿泱无所谓道，「萧萧，下次戴蓝牙耳机，有狗偷听。」

 第128页

    裴执看向莫旗，「他在骂咱俩吗？」


    莫旗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直到裴执用手肘捣了他胳膊，迷茫道：「裴组长，怎么了？」


    裴执无语：「……没你事儿，吃饭吧。」


    萧听贺干脆把手机横着放到中间，让宿泱看他们仨吃饭，他希望宿泱除了他以外，还能拥有朋友，明白友情同样珍贵美好。


    宿泱看着坐在c位的裴执，只觉得烦。


    他明白萧听贺的好意，但他想说自己真的不需要，别人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他的都不在乎，萧听贺是他唯一愿意跟人类和平相处的理由。


    可他看着萧听贺眼里小小的期待，就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吧，既然萧听贺想让他跟他的朋友友好相处，装一装忍一忍就是了。


    第106章 那是我老婆


    绥京市南郊某处庄园院落中。


    一位衣着典雅的女性正拿着一把园艺剪刀修剪绿植多余的枝丫，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但无人敢对她产生任何遐想。


    她的旁边跪着一名长相艷丽的男性omega，那人面带愧疚，「陛下，是属下无能。」


    宿昭指尖轻点了下迎春花，空气中还有雨水过后泥土的清香，她看着满园的郁郁葱葱，在自然的治癒中，心情难得的平静。


    「起来吧，津城的制药点被安管局端掉是迟早的事，不过黑市中应该还有剩余的aet基因促合剂才对。」


    竹余起身后低着头，「回陛下，属下打探过了，市面上能找到的促合剂在安管局端掉制药点的一天后就被人全部购买走了。」


    宿昭握着园艺剪的手一顿，「是谁？总不会是安管局的人，能查到吗？」


    竹余摇摇头，艰涩开口，「没人能提供他的身份，只是听说出手十分阔绰，长相气质非常优越。」


    宿昭轻飘飘扫过在场的其他人，恐怕他们心中都有了答案，只是不敢跟她开口。


    她猜到宿泱这孩子放不下萧听贺，但没猜到他被感情裹挟到忘记族群大任，竟然能为了一个人类做到如此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在人类社会待太久的原因，还是年纪增长的缘故，宿昭时常会想起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样子。


    这一步步走来，时局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她自认无愧于臣民，却担不起宿泱的一声母亲。


    可要问她后悔吗？不后悔。


    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肩上就註定要担起族群的盛衰荣辱。


    宿昭放下园艺剪，「现阶段安管局活动频繁，处处打压我们的行动，先静默一段时间，转移到新的安置点才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至于宿泱，宿昭相信他不会背叛族群，否则这个时间，安管局应该已经找上门了。


    「竹余，安管局顺藤摸瓜很快会发现你的存在，想办法扰乱他们的调查方向，在转移到新的安置点前，这里不能暴露。」


    「是，陛下，我马上着手去办。」


    宿昭点点头，看向穿着白大褂的琢光，「如今我们手中还有多少促合剂？」


    琢光恭顺回答：「回陛下，只剩下不到三百毫升，暂时还能支撑族群克隆项目一段时间。」


    宿昭点点头，「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可行么？」


    「陛下，暂且不提可行不可行，萧听贺可是方敬和萧曈的儿子，他们虽然退休了，但号召力还在。再加上方洵，如果萧听贺出事，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被动。」


    琢光为难道，「更何况宿浔殿下他……」


    宿昭凌冽的视线扫过他，琢光低下头，「是属下无能。」


    「我只问你，成功的机率有几成？」


    琢光对上她的视线又匆匆移开，片刻后开口，「回陛下，有五成。」


    「那就等着吧。」宿昭抬头看向天空，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她的心头却乌云笼罩。


    地下室海洋微型生态室。


    一条拥有蓝色鱼尾的小鲛人在玻璃缸中无聊的游来游去，听到脚步声开心的游到边沿。


    宿昭看着他，微笑道：「鹿南，你长大了好多。」


    鹿南扁着嘴，「陛下，我想出去玩，这里太憋闷了，没有人跟我讲话没人陪我玩，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宿昭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宿浔和宿泱，「外面很危险的，不久后你就会有好多弟弟妹妹了。」


    「可这里真的很无聊。」鹿南有些不高兴的耷拉着尾巴，蓝色的眸中含着大海的忧郁，「我想见一见真正的海。」


    「会见到的，等你再长大些，再等一等。」


    鹿南还想在说些什么，看到琢光警告的目光后，低下头，「是，陛下。」


    走出生态室后，宿昭看着玻璃培养箱中的人类，「下一批能有多少存活率？」


    「回陛下，起码有六成。」


    「好。」宿昭点点头，「等这些孩子平安降世后，我们就转移安置点。」


    ———


    宿泱晚上有酒局。


    他很奇怪人类的合作为什么要建立在吃饭喝酒泡会所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明明是因为利益聚在一起，非要凑一块称兄道弟搞得好像这情谊有多么坚不可摧似的。


    「苏总还真是年少有为啊，这次能跟您合作是我们公司的荣幸，我敬您一杯。」有个地中海老总端着酒杯走到宿泱旁边。

 第129页

    宿泱扯出一个妥帖的笑，跟地中海碰了下杯，「合作共赢。」


    宿泱不爱喝酒，但酒量还不错，被一圈人敬下来，好几杯白酒下肚，神色依旧正常。


    第二轮敬酒时被李秘书拦下了，「各位老总，我们苏总胃不好，接下来我陪大家喝。」


    其他人心里虽然有些嘀咕，但也没敢说什么，早就听说白鲸集团的苏总性格古怪阴晴不定，刚才陪他们喝了一轮，也算是给够面子了。


    「那行，听说李秘书海量，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李秘书笑道，「一定陪各位老总喝个尽兴。」


    宿泱一直把李秘书留在身边并给予他高薪的原因就是他不仅工作能力强还很善于交际。


    不过当那些老毕登故意灌李秘书酒的时候，宿泱还是善良的维护了下自己的员工，「喝酒伤肾，各位还是少喝些吧。」


    这些老总似乎被戳中痛点，一个个脸色奼紫嫣红的。


    说着，宿泱盖住了李秘书的酒杯，「明天还有工作，不要带着酒气上班。」


    「好的，苏总。」


    李秘书受宠若惊，顺势将酒杯退远些，在心里腹诽他们老闆好像多了点人情味，以前可是都不管他死活的。


    俩人一唱一和的，话说到这份上，都人身攻击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眼力见儿的人已经开始打圆场，「大家快吃菜吧，菜都没动几口呢。」


    「好好好，来，苏总，吃菜吃菜，这家酒店的海鲜做得一绝，您尝尝。」


    宿泱点点头，心道，再好吃也没他老婆做的饭好吃，可惜现在萧听贺工作太忙，都不怎么给他做饭了，唉，失宠了。


    几人吃完饭，有人提议去会所喝下一轮，说是喝酒，那能是干喝酒吗？


    就那点骯脏心思，宿泱连猜都觉得噁心。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宿泱从不去这种地方，还是问了问，「苏总，您要一起去吗？」


    宿泱清清嗓子，「不了，我老婆管得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苏总好像在等着他们开口问似的……


    宿泱秀完恩爱，心情愉悦的走人。


    家里的狗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宿泱蹲下身，朝它吐了个烟圈，「明天萧萧就回来了，开心吧？」


    咪咪跳起来去抓烟圈，宿泱哼哼两声，随意弹了下菸灰，「你开心也没用，那是我老婆。」


    第107章 孩子大了不中留


    完成津城的收尾工作后，萧听贺和裴执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返回绥京，直奔安管局汇报工作。


    经过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加班，再加上宿泱的默认，萧听贺已经确定竹余就是鲛人。


    并且特工部传来消息，探查到竹余疑似在绥京活动的信息，也就是说那些被绑架的同胞很有可能就存在于绥京某一处。


    「制药点被端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到了宿昭的耳朵里，哥，我们得在他们转移之前赶紧找到他们的据点。」


    萧听贺将绥京城市地图投映到幕布上，拿着雷射笔圈着自己怀疑的地点，「鲛人是深海生物，一定会选择靠近海岸线的地方作为躲藏地。」


    方洵贊同的点点头，「搜查科已经沿着海岸线扩大范围搜寻了，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明天给你们放假一天。」


    裴执眼睛亮了下，「感谢方局，再不休息我就殉职了。」


    萧听贺看看方洵，总觉得他大哥好像没以前着急了，「制药点被销毁后，鲛人估计会安静一段时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动物伤人的案件。」


    方洵「嗯」了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话就说，别磨叽。」


    裴执见两人聊完工作要聊私事了，虽然他跟萧听贺很熟，但对方洵还是保持着尊敬和仰视的距离，于是知趣的开口，「方局，听贺，警司还有点儿活，我就先撤了。」


    裴执走后，萧听贺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哥，宿泱同意跟我一块和平解决两族矛盾了，他愿意为了我跟人类好好相处。」


    方洵淡淡扫过萧听贺脸颊害羞的红晕，端起凉透的白开水喝了一口，「然后呢？」


    「就是，我们俩想好好谈恋爱，我跟你说一声。」


    方洵捏紧了水杯，抬眸看他，「是吗，挺不错的。」


    白白胖胖的小猪彻底被人连猪带猪圈端走了，方洵有些心酸。


    萧听贺脸上攀上笑意，「是吧，我也觉得不错。」


    方洵冷哼一声，「既然他这么好，怎么不直接告诉你鲛人族的据点？」


    萧听贺敏锐的察觉到亲哥的心情不好，向后退了一步，「那，那也太贪心了，我自己的工作自己去做，靠老婆算什么本事。」


    「老婆？」方洵上下打量着从小带大的弟弟，难道是他分错两人关系了？


    萧听贺半知半觉反应过来方洵的意思，有点儿破防，但不敢真破防。


    「方局长你也太大男子主义了！上下位置有好坏吗？你瞧不起我嫂子是不是？人家委身于你还让你瞧不起了？」


    「…………」


    方洵被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一通指指点点搞得头痛，「跟你嫂子有什么关系？萧听贺你少给我转移矛盾！」


    「咳。」被戳穿了。


    萧听贺笑嘻嘻地给方洵倒一杯热茶，讨好道，「我跟宿泱谈恋爱的事儿都没跟爹地和爸爸讲呢，我先跟你讲了。」

 第130页

    「哦，好荣幸。」


    「…………」


    萧听贺殷勤的笑笑，过去给方洵捏肩，「反正宿泱现在是我的人，他也不会干涉我们的工作，而且白鲸医药集团也查了一遍了……」


    方洵皱起眉，「有屁就放。」


    「哥，你可不能背着我收拾他啊，就那个北漠那事……那个……」


    萧听贺不知道方洵已经跟宿泱达成协议的事儿。


    虽然明面上安管局没有任何证据和理由逮捕已经化为「苏浔」的宿泱，但自己哥自己了解，方洵偶尔的铁血手腕也不是那么合规矩，他哥狠起来还是挺……


    方洵茶送到嘴边却喝不下去了，真是孩子大了不中留，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方洵晃开他捏肩的手：「滚蛋。」


    萧听贺：「啊？」


    方洵站起身在办公室熘达了一圈，拿起角落里的网球拍，抛了两下感受手感。


    萧听贺迅速撤退到门口，「啊哈哈，哥，三十好几一把年纪了，小心点别闪到腰，不然我嫂子该嫌弃你了。」


    一颗网球「嗖」得飞过来。


    萧听贺赶紧关上门，只听「砰」得一声巨响。


    这要是打在身上，肋骨都得断两根。


    萧听贺趴在门上听了会动静，悄悄拉开一条门缝，就见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局长哥髮丝凌乱了几分，听见开门的动静后眸光凌冽的看向他。


    这要是放在安管局其他任何人身上，肯定就吓得恨不得磕头认错了。


    但萧听贺不是别人，是方洵的怨种弟弟。


    见他在发火的边缘还笑嘻嘻的添了一把柴，「哥，气大伤肾，为了家庭和谐您悠着点儿。」


    方洵气得闭了闭眼睛，现在这个情景，就处于他想一枪崩了萧听贺的时候。


    萧听贺见他哥真想揍他，赶紧一熘烟跑了，连电梯都没敢等，直接拉开安全通道的门跑楼梯。


    方洵无语地看着萧听贺兔子一样逃窜的背影，气得头疼，他怎么养了这么个气人玩意儿！


    搜查科的同事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萧听贺，「少校，您这是怎么了？」


    萧听贺鼻尖上都是汗珠，笑着露出小虎牙，「没事儿，我刚才爬楼锻鍊身体来着，我先去洗把脸，你稍等。」


    安管局的人几乎都知道萧听贺是方洵的弟弟以及他牛掰的家世背景。


    一开始还对他敬而远之，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人家不仅工作能力强，性格还很好，再加上他年纪小长得俊，局里人都很喜欢他。


    搜查科的omega同事看得呆了呆，「啊，成，您快去吧。」


    萧听贺捧着凉水洗了把脸，将热汗褪去，才抽出纸巾随意擦去水珠，扔进垃圾桶。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莫旗也拿着整理好的文件到了，他们要跟搜查科对接工作。


    彻底忙完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一个两个都饿够呛。


    搜查科的omega同事鼓起勇气要请萧听贺吃饭，被alpha婉拒了。


    「不好意思哈，下次吧，我这刚出差回来，得去见见我老婆。」


    omega同事微微瞪大了眼睛，「少校，你结婚了吗？」


    萧听贺含蓄一笑，「快了快了。」


    omega有些落寞，但还是保持着笑容，「那到时候记得给我发请柬，我给你们包红包。」


    「成，我要大红包哈。」萧听贺收拾好资料，拿起外套，「我先撤了，拜拜。」


    omega悄悄问旁边的莫旗，「少校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脾气古怪这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莫旗咽了咽，重新组织语言，认真道：「长得很漂亮。」


    第108章 你就是惊喜


    萧听贺临时告诉宿泱自己明天才回绥京，哄了俩小时才哄好。


    为了瞒住这条鱼他甚至谨慎到买了船票截图给他看。


    当然，截完图立马就退了，由于日期太接近，他还付了5%的退票费。


    宿泱不是说他不解风情不懂得什么叫惊喜么？今儿个非得让这鱼刮目相看！非得让他高兴的掉几颗小珍珠才行！


    萧听贺哼着歌去了商场，还是那家珠宝店，上次那枚山茶花发绳被他一枪打碎了，他想送一条新的给宿泱。


    萧听贺看嚮导购员，「您好，请问还有山茶花造型的发绳么？花蕊是粉色宝石的那种。」


    「先生，那款已经断货了，您要不要看看我们其他的饰品？」


    萧听贺有些可惜，刚想摇头，只听导购员说，「520快到了，您可以选择戒指或项鍊之类的送给您的妻子。」


    萧听贺心尖一动，只见导购员从玻璃柜中取出一枚小巧山茶花造型的戒指，错口处还镶嵌着一颗钻石。


    「先生，这是我们今年新上的设计，白色山茶花寓意着纯洁的爱，这颗钻石代表恆久的爱意，非常适合作为520礼物。」


    萧听贺接过戒指，其实这种款式更适合第二性别为女性的alpha、omega或者beta。


    但他莫名的觉得宿泱戴上会很好看，因为没有人会比宿泱更好看，好看的人戴什么都好看！


    「多少钱？」


    导购员微笑：「先生，三万九，不过520有活动，可以为您打九五折。」


    萧听贺忽得笑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还真是有缘分，他愉快道：「包起来，刷卡！」


    一时装b一时爽。

 第131页

    看到扣款简讯后萧听贺还是感受到了肉疼。


    什么回到了原点！他的存款余额越来越少了！


    萧听贺安慰自己还可以吃软饭，心情好了很多。


    alpha将戒指盒揣进冲锋衣内袋中，熘达到餐饮区吃了碗小面填饱肚子后，兴致勃勃的去了负一楼的超市，打算给宿泱做一顿烛光晚餐，感动死他！


    萧听贺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到家时，咪咪正在花园里玩球，听见声音跟小火箭似的冲出来兴奋地扒着萧听贺的裤腿往上蹿。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萧听贺两手都拎着东西，要不是他裤绳系得死，这会裤子都得被狗子拽下去。


    「哎哎哎！好好好，我知道你想我，不许扒我裤子！」萧听贺刚用脚尖把咪咪勾走，它随即又扑上来，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


    萧听贺无奈，只好先放下手里的东西，把狗子抱进怀里，一把攥住咪咪的嘴，「不许舔！咦？你身上怎么没狗味了？宿泱是不是天天给你洗澡啊？」


    咪咪被他捂着嘴，熘圆的眼睛瞪着他看，萧听贺乐道，「你看什么呢？」


    说着，他松开了咪咪的嘴，下一秒，咪咪的口水就沾到他脸上，一股狗味！


    「哎哟臭死了！」萧听贺嘴上嫌弃，却仍旧笑着，这小傢伙真是没白养。


    萧听贺把它放到地上，拎起东西，「走，跟哥哥做饭去。」


    ——


    绥京某处无人的海岸。


    海水涨潮，在海风中不断拍打着海岸的岩石，溅起数米高的白色浪花。


    宿昭闭着眼睛感受空气中故乡的气息，随意将长发撩到耳后，「是你做的吧？」


    明明没说具体的东西，但是宿泱听懂了，他没有隐瞒，直白的承认，「是。」


    宿昭转身甩了他一巴掌，神态冰冷，「为了萧听贺，不惜损害族群的利益？宿浔，你怎么对得起族人的爱戴和信任！」


    宿泱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很快浮现出红色的掌印，但他恍若不觉，没做任何解释，偏头看向汹涌的浪潮，「母亲，您不想家吗？」


    族群对人类的仇恨太深，现在说出他与安管局的交易只会适得其反。


    鲛人是极其有血性的生物，为了族群利益可以牺牲一切，在让人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沉重代价前，他们是不愿「灰熘熘」回到大海的。


    宿昭眸底闪过一丝松动，但很快变得坚定，「我很喜欢人类的一句话，『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畏惧与退缩是对方悬在我们脖颈上的刀，想要握住刀柄，就要让对方感到恐惧。」


    宿泱不置可否，他承认母亲是优秀的族群领导者，但他必须破了这个死局。


    宿昭再次看向他，「宿浔，再有下一次，就算你是我的儿子，也要接受惩罚。」


    鲛人族对待犯错的鲛人会抽灵鞭，灵鞭所带来的伤痕不在他们的十倍恢復能力之内，但仍然要承受被放大十倍的痛苦。


    宿泱看着宿昭离去的背影，自嘲地呢喃，「母亲，我明明是宿泱……」


    他的话语消散在风中，无人知晓。


    宿泱站在岸边，沉默的注视着宽阔无际的大海，它那样大，却无法包容他的伤怀。


    不过幸好，明天萧萧就回来了，海洋包容不了的，他的萧萧可以。


    宿泱独自在海边呆到太阳落山才起身回家，看着本该黑漆漆的家里亮起的灯一愣，紧接着喜悦冲上心头。


    他停好车，快步走进家门。


    咪咪摇着尾巴敷衍的在他脚边晃了晃，算是感激这几天的照顾之情。


    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宿泱大步走进餐厅，欣喜灌满胸腔，那些难言的哀伤随着萧听贺的出现全部消失殆尽。


    只见餐桌上摆放着满满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心心念念的人穿着围裙在厨房中探出头来。


    萧听贺有些不满，「呀！没听见你回来！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我还没来及给你惊喜呢！」


    「你就是最大的惊喜。」


    宿泱三两步过去抱住他，砂锅里的鱼汤还在咕嘟咕嘟，萧听贺被迫仰着头和他接吻。


    「唔唔，锅里还有汤……」


    第109章 我愿意


    暧昧的气息氤氲在暖黄光线下，宿泱随手将炉灶跃动的蓝色火苗关闭。


    在吃饭之前，先拿萧少校开了胃。


    咪咪听见主人状似痛苦的声音飞奔而来。


    仓促间脚底打滑撞到了厨房玻璃门，发出「砰」得声响，顿时委屈的呜咽着「汪」了声。


    萧听贺听见动静，从肘弯中抬起头。


    水汽瀰漫的琥珀色眸子在与咪咪对视后瞳孔骤缩。


    他挣不开宿泱的桎梏。


    慌乱间只顾得上将掌心贴在透明玻璃门上去挡咪咪乌黑熘圆的眼睛。


    然而咪咪作为一条聪明的狗子，跳着挪动到旁边，用爪子使劲刨门，「汪汪汪汪！」


    宿泱挑衅地跟它对视。


    在萧听贺恼羞成怒骂人之前勾着他的腿弯托起，徒留给咪咪自己的背影。


    咪咪刨了十分钟门，累得唿哧唿哧大喘气，看到餐桌边沿的烤鸡狗眼一亮。


    撒丫子奔到桌腿旁，犹犹豫豫的回头看了眼，它的主人好像不是在挨揍，顿时快乐的跳到餐椅上，努力用爪子去够香喷喷的烤鸡。


    …………


    萧听贺裹着薄毯，神情恹恹地坐在垫着软枕的餐椅上，两只脚踩在餐椅边沿，下巴就抵在膝盖上，怒瞪着旁边精神奕奕的宿泱。

 第132页

    他再也不搞什么破惊喜了，宿泱这傢伙对于高兴和激动的表达方式就那么一种！


    真是要了老命了。


    宿泱用打火机将餐桌上烛台和香薰蜡烛点燃，心情愉悦的拍拍手，智能灯光应声而关。


    室内陷入温馨静谧的昏黄中，缭绕着未散的山茶花和曼陀罗的馥郁花香。


    烛火跳跃在宿泱脸庞，映着眼尾深深的笑意。


    萧听贺想，他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alpha的嘴角伴随着宿泱毫不掩饰的开心而微微翘起，明知故问道：「喜欢吗？」


    宿泱重重地点下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喜欢！谢谢萧萧~」


    萧听贺轻声哼哼，头顶的呆毛傲娇的晃了下，「做顿饭就高兴成这样？真没出息。」


    说着，他状似随意的从口袋里取出个绒布小盒，往宿泱手里一抛，「随便买买，看看喜欢不。」


    宿泱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的绒布盒子，再看看萧听贺，神情中竟然带了一丝紧张。


    但凡电视剧中出现这种场景，那就意味着……


    求婚！！


    宿泱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将眼尾未散的余红浸染的更深。


    他指尖颤抖着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枚山茶花戒指后，脸颊滚落下一颗粉色珍珠，「啪嗒」掉到地上。


    萧听贺一边吃饭一边偷瞄他的反应，看到他哭了后，在心里大喊了一句：「椰丝！」


    果然，创造惊喜对他来说就是手拿把掐！一枚小小的戒指就让这鱼热泪盈眶了。


    宿泱喉结滚动，满含爱意的注视着萧听贺，眼底的温柔灼得alpha心尖一颤，只听他说：「我愿意！」


    萧听贺在他陡然汹涌的情绪下眨眨眼，「啊？你愿意啥？」


    宿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现出粉色，他抿嘴笑着，「你不是要跟我求婚吗？」


    萧听贺：「……」


    萧听贺：「…………啊？」


    连带着餐桌下啃鸡腿的咪咪也跟着探出脑袋看，「汪？」


    浓情蜜意的气氛忽得下降了两度，宿泱嘴角的笑意凝固，睫毛上不规则的泪珠形成粉色珍珠掉到地上，弹起来砸到咪咪脑门上，「汪！」


    萧听贺在宿泱的冷白皮变成锅底灰之前赶紧找补，「求……求婚当然是要求的，就是那个……我这个就是在商场随便买的，求婚哪能这么随便？」


    宿泱狐疑的打量着他，那表情似乎在骂他渣男。


    萧听贺清清嗓子，「不是快520了么？520在我们这就是我爱你的意思，所以我去商场给你买礼物，然后正好这个戒指……」


    他编的，他才不知道什么520，还是店员告诉他的，就是赶巧了，不过善意的谎言嘛~


    宿泱打断了他的唠唠叨叨，萧听贺心里直打鼓，判断着宿泱是不是发现他在撒谎，万一一会哇哇哭他该怎么哄。


    但预见的质问没有到来，宿泱脸上又攀起笑意，满脸单纯无辜，「520我爱你？我喜欢这个！萧萧，你好爱我呀，工作过那么忙，还想着我。」


    萧听贺舔了下嘴唇，干笑两声，顺杆往上爬，「那可不是么？那我最爱你了呀。」


    这鱼什么时候这么好煳弄了？


    宿泱把戒指盒往萧听贺手边一推。


    萧听贺：「嗯？你不喜欢吗？」


    「给我戴上。」宿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青色血管在薄薄的皮肉下隐约显出。


    萧听贺想，女娲真的一点都不公平。


    有的人丑得五花八门各有特色，怎么宿泱连指甲盖都比别人好看？


    萧听贺温柔的拿起戒指盒中的山茶花戒指往宿泱无名指上戴，笑容一滞，「……」


    尴尬，戴不进去，买小了。


    萧听贺一时间汗都要下来，「呃……不好意思，第一次买戒指，忘了还得看大小了……那个，我明天换了再给你戴，反正后天才是520呢。」


    「不用。」宿泱笑意盈盈地握着萧听贺的手腕，将戒指戴到了自己的小尾指上，刚刚合适。


    宿泱抬起手欣赏了会儿，问萧听贺，「好看吗？」


    明明是偏向女款的戒指，戴在他手上却毫不突兀，也不会喧宾夺主，仅仅只是一枚饰品。


    萧听贺的视线从宿泱的脸上挪到他的手上，点点头，「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


    宿泱摩挲着缠绕在他尾指上的山茶花，「谢谢萧萧，我很喜欢。」


    萧听贺头上的呆毛又晃了晃，「你喜欢就好，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宿泱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在烛火下欣赏自己的手指，他喜欢萧听贺送给他的所有。


    衣服也好，戒指也好，只要是萧听贺送的，都让他感到兴奋。


    正如右臂上那枚x形曼陀罗暗纹，永远比周围的皮肤温度高一两度，那是独属于萧听贺的印记。


    从北漠回来休养的那段无聊日子，宿泱时常会在身上刻萧听贺的名字。


    即使很快就会恢復，但那名字之上涌出的泛着蓝色的红伴随着刺痛足够令他心神战慄。


    宿泱眯着眼睛看尾指上的山茶花，浅色的眸底暗藏着病态的欢喜，不敢让alpha窥见分毫。


    「萧萧，我好爱你啊。」


    萧听贺心头一动，捏着宿泱的下巴，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我也很爱你的。」


    宿泱再一次感受到了血液中的鼓譟，连带着心脏处的震颤。

 第133页

    他握住萧听贺的后颈，与他接吻。


    看alpha因缺氧而红起的脸颊。


    两人倒在地板上，心跳声一个比一个大。


    曼陀罗迅速暴涨溢出而引发的排异反应自腺体处顺着毛细血管迅速流遍全身，身体每一寸都如被蚂蚁钻心咬噬。


    宿泱宛如濒死般喘着粗气，眸中遍布红血丝，赤红一片。


    如黑暗中蛰伏的兽锁定猎物，死死盯着萧听贺看。


    被这样盯着，萧听贺竟升腾起畏惧的意味，但他很快察觉到了宿泱的不对劲儿，着急道：「你怎么了？」


    第110章 排异反应


    腺体更换所引发的排异反应和更换其他器官的排异反应不同。


    它体现在更换者的身体无法完全储存腺体中不断生长的信息素，一旦过了身体的临界点，更换者便会遭受到难以言喻的折磨。


    因此在很多腺体移植案例中，即使更换者撑过了腺体移植的痛苦，也常常因经受不住后续的折磨而自杀。


    宿泱的身体经过在实验室数十年的调试，几乎可以完全吸收融合曼陀罗信息素，因此可以平稳的接纳在易感期不断增长的信息素。


    但这都是持续而缓慢的过程，一旦失控勐然暴涨超过他身体的接收能力，那多余的能量便会令他感受到濒死的痛苦。


    他活了那么久，只失控过两次，一次是在北漠但被他强行忍下了，另一次就是现在。


    萧听贺就在怀中，温柔的说爱他，宿泱扛不住。


    他在理智崩盘之前思索着要不要去做个信息素契合鑑定，按照人类的科学研究，两个alpha应该天生排斥，可他能感受到萧听贺对曼陀罗的接纳。


    其实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但被宿泱故意抛在脑后，他本能的厌恶和拒绝他跟萧听贺是在信息素驱使下才走到今天的可能性。


    宿泱有些任性的耍赖，他刻意将两人初见时他本能的被山茶花吸引这段记忆扔掉。


    宿浔死了那么久，他却在这吃他信息素的醋，说出来也是丢人。


    萧听贺摸着他滚烫的额头，担忧地问：「易感期？」


    宿泱的眸光仍旧锁在他脸上，半晌后重重喘了口气，勐然起身大步朝书房的方向去。


    萧听贺一愣，赶紧爬起来跟上，「宿泱，你到底怎么了？」


    他看着宿泱面色苍白，手背青筋暴起，颤抖着拉开抽屉，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做工精緻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药片吞了。


    萧听贺心头萦绕起疑惑，伸手想拿小瓷瓶看看，但被宿泱拦截攥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很大。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无声对抗。


    宿泱看样子已经恢復了，苍白的脸有了血色，只有额头和鼻尖的冷汗代表他刚才十分难受。


    「干嘛呀？」


    「你吃的什么东西？」萧听贺眉头拧起，语气带着严厉，「刚刚是怎么了？」


    宿泱状似不在意的将小瓷瓶在萧听贺眼前晃了晃，含混解释：「就是易感期啊，可能跟你们人类表现的不太一样。」


    萧听贺打量着他的表情，「这瓶子里装得是抑制药片？」


    宿泱「嗯」了声。


    萧听贺满脸写着不信，伸出手，严肃道，「把药给我看看，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两人僵持了三秒，宿泱嘆了口气，认输。


    无奈地把小瓷瓶放到萧听贺掌心中，不满道：「还拿生气威胁人，给你行了吧。」


    萧听贺横他一眼，拧开盖往手里倒，里面是空的。


    宿泱吃的是最后一颗药。


    他瞪向一脸无辜的宿泱，语气肯定，「你有事儿瞒我！别跟我装！我见过的犯人多了，给我老实交代！」


    宿泱眨眨眼，举手做投降状，尾指那枚山茶花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光，「真没有呀，长官我冤枉啊，就是刚好最后一颗吃完了。」


    萧听贺不说话。


    宿泱晃晃他的袖口，「少校，疑罪从无，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别跟我整这套。」萧听贺抽出自己的胳膊，「明天去医院体检，我跟你一块，听见没！」


    发烧、信息素溢出这些倒是都属于易感的症状。


    但令萧听贺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原因是宿泱的表现。


    这小子如果真的易感，肯定会藉此撒娇耍赖磨着他做i，而不是直接去吃抑制药。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去吃饭吧，要凉了。」宿泱推着萧听贺的肩膀往外走，关书房门的时候，两颗白色药丸被他抛出扔进了门口的绿植盆栽中。


    刚才事态紧急，宿泱怕自己伤害到萧听贺，没顾得上掩饰直接拿出了抗排异药，幸好将剩下的提前藏了起来。


    宿泱有些不敢让萧听贺知道曼陀罗并不是他原本的信息素，如果萧听贺真的是被曼陀罗吸引，那他会不会感到失望？


    尽管萧听贺对他百般爱护夸奖，可宿泱还是跨不过心里头那道自卑。


    他不能失去萧听贺，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率他都不想去赌。


    「萧萧……」宿泱将剥完虾壳的虾肉放到萧听贺面前的盘子里，「你是喜欢我的信息素还是喜欢我这个人啊？」


    萧听贺眉梢挑起，看他，这不是宿泱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你说呢？你是alpha，我要是单纯喜欢信息素为什么不找个跟我契合度高的omega？」

 第134页

    萧听贺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他嘴角不明显的弧度和眸底浅浅的笑意。


    宿泱又问：「真的吗？如果我的信息素不是曼陀罗你也喜欢我？」


    萧听贺喝了口砂锅鱼汤，他腌了俩小时，这会只有鲜味没有鱼腥气。


    在宿泱想要隐藏但藏不住的期待下拿起汤勺敲了他的脑袋，骂道，「你真是一天天净问屁话！就算你的信息素是狗屎味我也喜欢你，行了吧！」


    宿泱张张嘴想说他的话太糙了，但看着恼怒的萧听贺，还是把嘴闭上了。


    抽出纸巾擦擦头髮上的汤汁，讨好地给alpha夹了块鱼肚。


    萧听贺看着宿泱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疑惑如杂草般丛生。


    宿泱为什么这么担心信息素的问题？


    难道……


    萧听贺想起宿泱曾经后颈上的伤疤，不由地皱起眉，如果宿泱被换过腺体，研究基地查不出来吗？


    萧听贺脑海里再次涌现出在斯兰帝国奇幻生物志上的介绍——鲛人，居于深海的神秘族群，数量极少，是远超于人类的高级文明。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萧听贺心脏好似被人拧了把。


    他握住宿泱的手，认真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是爱你的全部，只是因为你是宿泱，仅仅因为你是宿泱，和信息素没关系。」


    宿泱灵魂一问：「那抛开我的脸呢？」


    萧听贺哽住，「…………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宿泱低下头，轻笑出声，紧绷的肩颈剎那间放松下来。


    第111章 冷静点儿（修）


    深夜，睡梦中的萧听贺忽得睁开眼睛，眸中清明一片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朦胧。


    萧听贺小心翼翼地将宿泱放在他腰间的胳膊拿下去，轻轻掀开被子。


    下床后就着月光欣赏了会儿宿泱的睡颜，然后光着脚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卧室，直奔书房。


    职业的敏感性告诉他宿泱在撒谎，这傢伙绝对不是易感期那么简单，但他体能那么好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萧听贺只开了办公桌上那台小夜灯，他坐到宿泱的老闆椅上拉开抽屉，那枚精緻的小瓷瓶就倒在那，他拿起来打开嗅了嗅，里面还残存着药物淡淡的苦涩味。


    由于抑制剂比抑制药见效快，所以除了晕针的alpha以外，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注射抑制剂。


    萧听贺将小瓷瓶在掌心中抛了抛，直接装兜里。


    回头可以请检验科的同事吃顿饭让他们给查查这是什么药。


    alpha站起身背着手打量着宿泱的书房，书架上除了公司文件外几乎摆满了书，大部分都是公司管理类和财务类。


    萧听贺随手拿起一本翻了几页，没看懂又给放了回去。


    这小鱼崽子还跟他说人类文化看看就会，果然，这些学霸都是偷偷摸摸学习，正大光明装逼。


    萧听贺正想回卧室睡觉时，忽然发现书架上有一本字典的摆放位置有些突兀，矮了旁边书籍很多，而宿泱明显就是一条有强迫症的鱼，连a4纸都码的整整齐齐。


    萧听贺疑惑地抽出那本字典，微微瞪大了眼睛，最里面赫然是一个圆形按钮。


    这栋别墅难道有暗室吗？


    萧听贺直接摁了下去，只见书架短暂地震动了两下后像推拉门那般向两侧分开，露出里面一道挂着密码锁的暗门。


    他尝试着用两人初见日期解锁，没打开，正头脑风暴密码是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询问：「宝宝，你干嘛呢？」


    萧听贺吓得一抖，心虚地扭过头去，「我说我梦游，你信吗？」


    宿泱嘴角浅浅勾勒起弧度，「你信吗？」


    「那好吧。」萧听贺也不装了，直截了当地下命令，指指密码锁，「密码是什么？给我打开。」


    宿泱倚在门口嘆了口气，埋怨道，「有个在调查局上班的老婆真是令人头大，以后我岂不是连藏私房钱的地方都没有了？」


    「……谁是你老婆，别扯，快点儿的，密码是什么？」


    「咱俩第一次做*的日期。」


    萧听贺无语凝噎：「……你神经病吧。」


    这个日期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当天宿泱就盗走数据离开北漠，自己还给了他一梭子，实在是太有纪念意义。


    萧听贺没有任何停顿的输入密码，只听：「滴滴——密码错误。」


    宿泱脸色一僵，俊美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大祸将至。


    萧听贺背对着他，没看到他的表情，疑惑的「嗯」了声，「不应该啊，我是不是输错了？」


    他又一个按钮一个按钮的重新输入数字，「滴滴——密码错误。」


    萧听贺弓着腰，手撑在膝盖上盯着密码锁自言自语道：「我也没输错啊……」


    「那个……萧萧，可能是机器出毛病了，要不先睡觉吧，明天再说。」


    给他点儿改密码的时间吧！


    萧听贺抿了下嘴，脑袋里「歘」过去一道小电流，勐地扭头看宿泱，磨牙道，「你个狗东西你在北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早就落灰的细小的回忆忽得清晰起来，莫名其妙酸痛的腰、裂开的嘴角还有……


    萧听贺闭了闭眼睛，额角青筋突突跳，当初一直把宿泱当omega照顾，合着自己早就被吃干抹净？！


    宿泱似乎看到了alpha头顶熊熊燃烧的小火苗，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萧萧，你冷静点儿，我当时什么都不懂还需要你教呢，不知者无罪嘛……」

 第135页

    萧听贺拳头握得「咔咔」响，活动了下脖子，话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往外挤：「什么都不懂？需要我教？我看你懂得比我多得多！」


    宿泱被他逼到墙角里，先行捂住胸口，紧张道：「萧萧，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别翻旧帐了吧？」


    萧听贺扯着他的俊脸来回揉捏形状，咬牙道：「你这是强迫！你这是犯罪！你这个王八犊子鱼！」


    宿泱脸蛋被他扯得变形，含混不清地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你当时明明……秘秘……秘秘……」


    「你放屁！」萧听贺恼羞成怒。


    「诽谤！你这是诽谤！」连掐带捏外加脚踹，水平跟幼儿园小孩闹架似的。


    宿泱被他堵在墙角好生「蹂躏」了一番，忽得痛哼一声弯腰跪到地上，「嘶——」


    「……嗯？你咋了？」萧听贺蹲在他旁边，狐疑道：「我也没用劲吧？你别跟我装，我成长了，我不吃你这一套！」


    宿泱脸色苍白，髮丝微微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膝盖……嵿着我了……」


    十倍感知神经。


    萧听贺顿时感同身受，脸皱得像苦瓜，「嘶……哎哟……」


    他赶紧扒拉着把人推倒，就要扯宿泱睡衣，着急道：「我看看，用不用去医院啊？」


    「不是，你别……」


    宿泱难得不好意思，赶紧去拦。


    然而挡不住萧少校动作迅速。


    他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手背盖住眼睛，这大概就是人类说的社死、尴尬到脚趾扣地的场景。


    眼前忽然出现了另一道亮光。


    宿泱撑着脑袋一看，只见萧听贺打开了手机自带手电筒，认真地像是在做什么科学实验，「看起来没什么事，坚强点！」


    俩大老爷们儿，大半夜不睡觉，缩在书房角落里打着手电筒检查杆子。


    氛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萧听贺偷偷瞥他一眼，笑呵呵地弹了下，「挺活泼的。」


    宿泱眉毛皱了皱，看他，「你是不是明天不想下床了。」


    萧听贺帮他把睡衣穿好，「哎哟哟给你能的，就你那三两下。」


    宿泱气笑了，「三两下？不是你哭的时候了？」


    「你放屁！我没哭！」萧听贺脸色一红，关上手电筒，转移话题：「密码是什么？」


    眼看逃不过，宿泱无奈道：「我自己输，省得你再揍我，下手太狠了。」


    萧听贺瞪他：「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不是活该么！」


    宿泱嘟囔了句：「谁让你勾引我呢。」


    「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你亲我，还搂着我睡觉，还让我闻你信息素。」


    「…………一派胡言！」萧听贺拧他屁股，「赶紧开门！」


    「男人啊，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宿泱嘆了口气，走到密码门前，迟疑了下，在萧听贺兇巴巴的目光里，输入密码。


    萧听贺看着那数字脸都绿了，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骂人，就被密室内的情形惊到。


    第112章 干嘛？


    密室内感应灯应声而亮，密室空间不大，布置的很温馨。


    山茶花造型的落地灯散发着温和的白光，中间有一张沙发和小茶几。


    萧听贺震惊地站在原地，只因三面墙上贴满了他的照片，仔细看看几乎涵盖了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有很多照片甚至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


    还有一张他穿着作战服的等身海报挂在沙发正对面，而沙发上的抱枕图案是他和宿泱的合照。


    沙发上还乱糟糟地堆着几件衣服，如果萧听贺没认错，那是他的衣服。


    alpha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对象不是他，他都要以为自己误入什么狂热追星爱好者的房间了。


    走进去，萧听贺才发现门侧那一整面墙都是玻璃展柜，而展柜里的东西是各种各样的#趣用品。


    萧听贺搓搓脸，闷声问道：「你是变态吗？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alpha脸色通红，没眼再看，踹了宿泱一脚后「噔噔噔」跑出了密室，「死变态！」


    宿泱看着他的背影轻声笑笑，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害羞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等身海报上。


    掀开海报，里面还有一道暗门，进去后是一间带厕所的卧室，整间密室都做了隔音处理。


    宿泱收回视线，走出密室后关上门，将书架恢復原位。


    市中心的顶层复式小花园已经装修好了，甲醛测试合格后他会带着萧听贺搬家，再住下去，真就被萧少校把老底都给翻出来了。


    宿泱回到卧室，走到床边，挡去床头灯暖黄色的光线。


    萧听贺感受到跟前的人影，眯开一只眼睛，又裹了裹被子，谨慎道：「干嘛？」


    宿泱用力扯开他的被子，淡声道：「嗯。」


    「哎？哎！你是不是有什么瘾啊你！」


    萧听贺滚到床的另一边，又被宿泱勾着腰捞回来，「少校不是嫌我废么？我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我什么时候嫌你……宿……！」


    苏总花费了三个小时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自己。


    而萧少校也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了一腚的代价。


    当真是痛腚思痛！痛腚思痛吶！


    ………………

 第136页

    那盏床头灯还亮着，将终于安静下来的卧室映出温馨暖意。


    宿泱倚在床头，后背见血的抓痕已然癒合没留下半点痕迹，有点可惜。


    他垂眸看着虎口处的血点，对着怀里的alpha轻声笑道：「下嘴真狠。」


    萧听贺睫毛动了下，疲倦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嘟囔出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宿泱凑过耳朵听，只听清了三个字：王八蛋。


    宿泱将萧听贺有些长的碎发拨开，看着他泪湿后愈加浓黑的睫，亲昵地捏着他的脸颊晃晃，「勐a？少校，怎么不狂了？」


    怀里的alpha微微皱了下眉，挣开宿泱的手，从他怀里滚到床边，扯过被子蒙住头唿唿大睡。


    宿泱看着他的小动作无声失笑。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宿泱拿起来看，是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赫然是一张行动轨迹图，线路很乱，但最终都指向南郊庄园。


    原来那些人类就藏在庄园中？可他不止一次去过那个地方，并未发现异常……


    宿泱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情绪，随手将这条信息删除。


    安管局只知竹余的名字，逐一排查等同大海捞针。


    而宿泱知道竹余的所有信息，再加上游走于灰色地带的老郑他们的手段，查起来简单很多。


    不过以安管局的能力和情报网，发现鲛人是迟早的事儿。


    宿泱要做的就是打这个时间差，他要在安管局查到族群据点前，将那三千余人控制到自己手里，否则方洵恐怕不会轻易履行他的条件。


    双方绝对不能碰面，恨意沖天，碰到就是你死我活，鲛人恢復能力再强也是肉体凡胎，扛不过安管局先进的武器冲击，他所有的谋划也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宿泱放下手机，看向旁边睡着的alpha，俯身轻吻他的额头。


    萧听贺为他退让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到了他为两人拼一个未来的时候。


    母亲怕是对他已经有了防范，宿泱揉揉眉心，思索片刻后关上床头灯赤脚下床。


    萧听贺没睡熟，听见宿泱走出了卧室，但实在没有精力开口询问，只得在心里告诉自己睡醒了问问。


    宿泱走到露台，关上门，拨通了老郑的号码，「想办法让你的人在周边搞出些动静，但切记不要暴露身份，要让他们以为是安管局在行动，对庄园全面布控，随时向我汇报。」


    加强对海洋的保护力度，让人类在限制范围内捕捞作业，这是他能为族群争取到的最大利益。


    宿泱不知道这种小伎俩能不能瞒过母亲，但目前也只有这一种办法，能让族人自行撤退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不能，他大概真要做一做叛徒，逼迫他们离开了。


    老郑点头称是，他们这种人只看钱不问缘由，老闆让做什么就去做，至于为什么去做，不管不问严格遵守职业道德。


    宿泱挂断电话，看着浓黑夜色褪为灰蓝色，眉宇间愁容渐深。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狗叫，只见咪咪扒拉了两下玻璃门，仰着脑袋看他。


    宿泱挑了下眉，推开门，将咪咪捏着后颈拎起来，「拖把精，以后要记住，我也是你的主人。」


    咪咪「汪」了声，爪子凭空刨了几下。


    宿泱将它放到地上，伸展了下胳膊，朝卧室走去。


    咪咪「哒哒哒」跟在宿泱后面，被毫不留情地关到门外，差点撞到鼻子。


    第113章 都是真话


    正午阳光从未拉严的窗帘缝隙透进房内，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暖色光影，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下打着旋儿，一室静好。


    床上抱着枕头的alpha睡得正香，薄毯没有遮住的背部尽是点点红痕，后颈齿印更是一个叠一个，让人只看一眼，就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人缓步走入，床垫下陷了几分，紧接着轻如羽毛的吻落在alpha耳侧，温柔的嗓音同时响起，「宝宝，该起床吃饭了。」


    萧听贺睫毛动了下，脑袋埋进枕头里蹭蹭，忽得睁开眼，支起身看窗外天光大亮，「几点了这是？说好了带你去医院体检的！」


    宿泱的视线肆意地在萧听贺身上打转，俯身凑过去，嘴角扯开弧度恶劣地笑道，「我身体怎么样，萧少校不知道么？用得着体检？」


    萧听贺脸色一红，嘴唇嗫嚅着骂了句：「臭不要脸！不行，吃完饭必须去医院！」


    「体检都是在早上的，要不我明天自己去？你身体不舒服，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呢。」宿泱指腹暧昧地摩挲alpha后颈。


    萧听贺抖了下，拍开他的手，「我身体好着呢，就你那三……」


    宿泱迅速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嘟起嘴无法说话，戏嚯道：「还嘴硬是吧？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一口一句老公跟我求饶，得亏我这是别墅，不然上下三层楼的邻居都得投诉少校扰民。」


    萧听贺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来回变换着，纷飞的思绪逐渐回笼。


    凌晨那会他好像被酐/傻了。


    什么勐a的尊严全碎成了渣渣，就知道搂着宿泱的脖子叫/奂。


    宿泱看萧听贺的表情就知道他全想起来了，还没等他嘚瑟，那边alpha的枕头攻击就砸了过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现在我要把你捶成鱼丸！受死吧！」


    那枕头看似毫无规律节奏的挥舞，实则没有一下打在宿泱的脸上。

 第137页

    甩了十几下后，萧听贺气喘吁吁地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


    宿泱顺势端起床头上的温水送到他嘴边，萧听贺瞪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


    「吃完饭还是要去医院，不检查别的了，就查查你的信息素和腺体。」


    说着，萧听贺状似无意地瞥过宿泱的脸，见他情绪没有半点变化，心里有些犯嘀咕。


    也是，当初在北漠在他嫂子这么厉害的研究员手里都没发现什么，估计医院就更查不出来了。


    「行，都听你的，我们先去吃饭吧。」宿泱温柔地拭去萧听贺额头的汗珠。


    他心里隐约有些期待，期待萧听贺可以发现他腺体的不寻常，他那些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却希望能被alpha主动发现。


    「算你识相。」萧听贺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穿上拖鞋去洗手间洗漱。


    宿泱看着他步履稳健的背影，默默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他都那么卖力了，萧萧竟然还能健步如飞？太不尊重他的劳动汗水了！


    萧听贺提着一口气快步走进洗手间关上门，立马捂着腰龇牙咧嘴地小声骂骂咧咧。


    热水兜头落下，萧听贺站在花洒下低着头，嗅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曼陀罗的馥郁花香。


    这种不同于ao标记的，却可以长久缠绕依附在他自身信息素上的能力，就是陆鸣州曾经说过的雄性鲛人在伴侣身上刻下的烙印吗？


    这种烙印还只会在某些特定场景下被激发，在日常生活中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也不会像人类中的标记那般会促使他本能厌恶其他人的味道。


    萧听贺将头髮向后捋了把，嘟嘟囔囔又把宿泱骂了一顿，但实则看不出他有任何牴触不满。


    吃过午饭后，萧听贺揪着宿泱去了绥京市立医院，直奔腺体信息素检验科。


    医生是陆鸣州的同门师兄，看到萧听贺后惊喜道，「这不是小陆对象他弟么？都长这么大了？你嫂子结婚的时候，咱见过。」


    萧听贺早就忘了，但他状似恍然大悟的「哦」了声，「想起来了，是您啊，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哈哈哈，我记得你在小陆婚礼上跳了段广播体操哈哈哈哈……」


    胡说！明明是街舞！


    萧听贺嘴角笑意凝滞，如果要算他的黑歷史，那套广播体操……


    啊不，街舞，不在前三也得是第四……


    当年流行家里小孩唱个歌跳个舞祝贺新人，他自信满满学了俩星期直接就上台了。


    具体什么情况忘了，萧听贺就记得陆鸣州当时笑得眼泪都出来，拍拍他的脑袋给他塞了一个大红包。


    宿泱小声道：「我也想看你跳广播体操。」


    萧听贺手肘向后捣了他一下，皮笑肉不笑道：「这么多年了，您真是好记性。」


    「还行还行。」医生笑着看向他旁边的宿泱，「这是你男朋友吧？很登对很登对。」


    「对，那我们先去检查了。」萧听贺拿着检查单拉起宿泱就走，生怕这个自来熟的医生再说些有的没的。


    一共也就两个检查项目，做下腺体彩超看有无病变，再抽血查一查信息素是否平稳。


    宿泱虽然挺气人，但好在眼力见儿一流，让干嘛就干嘛。


    腺体彩超当场就出了结果，发育很好，符合s级别alpha成长要求。


    到了抽血的时候，萧听贺看着躲在他怀里的脑袋笑笑，小声道：「心机鱼。」


    徒手抠自己鳞片的傢伙能怕疼怕血吗？


    萧听贺嘴角翘着，对于他这些明目张胆的小心思很受用。


    成年alpha心理学等同于儿童心理学，一哄一个准儿。


    血检结果半个小时才出，两人就去医院后面的公园熘达着看风景。


    萧听贺眯着眼睛看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的阳光，「说起来咱俩好像还从没有这么悠闲的散过步。」


    宿泱牵过他微凉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暖着，「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做遍你想做的事。」


    萧听贺笑笑，「一辈子吗？等我老了，你还很年轻呢，到时候你嫌弃我了，怎么办？」


    「不会。」宿泱停下脚步，温柔而坚定的回答，「我会陪你一块变老，一起死去，一起埋葬在你喜欢的某一处，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会遇见。」


    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萧听贺的眼睛好像进了沙子，匆匆偏过头，「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


    宿泱将人拥进怀里，阳光在两人身上跳跃，「都是真话。」


    萧听贺哼笑着搂紧他的腰。


    口袋里的手机忽得急促震动了下，萧听贺拿出来一看，面色一凛。


    「怎么了？」


    萧听贺反手将手机放回口袋中，笑笑，「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儿。」


    特工部的同事发来竹余画像，正是那个在北漠撞到他肩膀，后来又在马戏团被宿泱救走的omega。


    第114章 发现


    明明是取得重大发现意味着离解救同胞更进一步的好事，萧听贺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几天前竹余还只是一个空白的代号，特工部没日没夜的检索，也仅仅得到竹余身在绥京的模煳信息，怎么忽然就取得那么清晰的画像了？


    再者，上次马戏团事件，他们将周围各个建筑物以及路口监控查看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竹余的任何身影，难道只是因为有宿泱的帮助么？

 第138页

    萧听贺心中疑惑陡生，却也只能按照目前的发现去侦查，等待时间告知他们真相。


    宿泱淡淡扫过萧听贺匆忙将手机收回的动作，重新牵起萧听贺的手，抱怨道，「都休假了还让你工作？就那么点工资拼死拼活的。」


    萧听贺轻声笑笑，「安管局福利其实还不错的，吃穿通行医药费都能全额报销，工作忙起来工资都花不出去。」


    「哦。」宿泱补刀，「那你为什么这么穷？」


    「…………」


    萧听贺气笑了，「你说什么？这怪谁啊！我养了你三个月！便宜的海鲜你还不吃！你知道花我多少钱吗？还嫌弃我穷！你这个拜金鱼！还钱！把我给你花的钱还给我！」


    宿泱「唔」了声，「血检结果好像出来了。」


    萧听贺瞪他一眼，骂骂咧咧的夺过他的手机，看电子化验单。


    大部分数据都在合格范围内，只有一项数据明显溢出，萧听贺担忧地看向宿泱，「这是什么？怎么高出这么多？赶紧让医生看看去。」


    宿泱低头看了眼那数字，被萧听贺拉得一路小跑直奔医生办公室。


    alpha紧张兮兮地看着医生，「医生，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嗯……」医生扶了下眼镜，看看萧听贺再看看宿泱，「年轻人，要注意节制。」


    「啊？」萧听贺疑惑，「什么意思？他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苏先生腺体状态很好，只是近期信息素释放过多，身体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这项数据才会升高。」


    萧听贺呆住：「…………」


    「你要是现在检查检查，数据也会很高。」医生一副看透了的模样，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吶。」


    萧听贺只觉得脸部温度正在快速攀升，尴尬地扭头就走，「谢谢医生，医生再见。」


    宿泱慢悠悠地从就诊室出来，「看吧，我就说我很健康的。」


    萧听贺搓搓脸：「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回家，局里有点儿工作，我得去一趟。」


    宿泱情绪明显低落，「你怎么这么忙。」


    「乖，我马上就回来，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儿。」萧听贺捏捏他的掌心安抚，「你回家看会动画片，不一会我就回来了。」


    宿泱无奈地笑笑，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把我当小孩哄呢？走吧，我送你去加班。」


    宿泱将车稳稳停在安管局大楼对面，萧听贺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我走了啊，你先回家吧，咪咪饮水机里的水好像快没了，你给它加点，拜拜。」


    宿泱点点头，还没开口说话，就见alpha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沖他摆摆手。


    别人送老婆上班都有离别吻的，凭什么他没有？这不公平！


    宿泱忽得推开车门，喊了声：「萧听贺。」


    萧听贺疑惑地转身，「嗯？怎么了？」


    宿泱大步走近他，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下去，「离别吻，下次再忘记，我可要生气了。」


    萧听贺抿了下嘴，眨眨眼，迅速环顾四周。


    幸好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工作，没有同事出门。


    萧听贺迅速啄了下宿泱的嘴角，向后退一步，「知道啦，你快回家吧。」


    宿泱眼底漾起温柔的笑，「嗯。」


    安管局顶层局长办公室内，方洵站在落地窗前，本来想看看风景放松下心情，现在心更堵了。


    萧听贺攥紧了口袋中的小瓷瓶，直奔检验科。


    他也许是对宿泱的事情太敏感，明明去医院检查过了，可心里还是不踏实。


    宿泱不止一次的问他「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曼陀罗」，他曾经以为是宿泱在撒娇，可随着问题一次次重提，让他不得不多想。


    检验科的李主任扶了下自己的老花镜，看到萧听贺惊讶道，「小贺，怎么有空来我这？」


    萧听贺将手中的小瓷瓶放到他办公桌上，「李伯，我想让您帮我查查这里面的药物成分。」


    李主任接过来，拧开瓶盖倒了倒，「不是，空的啊？」


    「里面应该有些药物残留，李伯您可是咱安管局的检验科大佬，帮我查查呗。」


    李主任哼哼两声，「跟案子没关系吧？空手来的啊？」


    萧听贺小声道，「回头我偷我爹两瓶好酒孝敬您，通融通融呗。」


    李主任摇头笑笑，「你这熊孩子，回头方敬揍你可别把我供出来，我这老胳膊老腿，打不过他。」


    「放心吧李伯，我还有点儿工作，您要是查出来什么给我打电话。」


    「成，去忙你的。」


    萧听贺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联繫裴执他们临时召开了线上会议，将竹余的照片投放在内部会议画面中，和他们紧急沟通行动方案。


    两个小时后，萧听贺关闭线上会议，刚好收到李主任的电话，「小贺，检查结果出来了。」


    萧听贺看了眼时间，匆忙赶往检验科。


    「李伯，这是易感抑制药吗？」


    李主任开口道，「这里面有明显的环孢菌素和塔克雷姆成分。」


    萧听贺疑惑：「这是什么？」


    「它们的作用是阻断排斥反应，简单来说，这里面装得是抗排异药。」


    第115章 每当你朝我走来


    萧听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检验科走出来的，他倚在楼道的白墙上，揉揉眉心。

 第139页

    抗排异药就算不用李主任解释，他也清楚这种药物是在器官移植后才会服用的东西。


    宿泱，你到底遭受过什么？


    心底已经隐约跳出答案，萧听贺攥紧了小瓷瓶，将其放回口袋中，大步走向电梯间。


    电梯到达安管局一楼大厅后，不出意外，萧听贺隔着巨大的单向落地玻璃看到了停靠在安管局对面的奔驰，他轻声笑笑，宿泱这小子确实没白看那些电视剧。


    鲛人族群对于感情的表达没有人类丰富，萧听贺曾经以为宿泱看电视只是无聊打发时间，后来才发现他是学习人类情侣的相处方式。


    虽然偶尔走偏，但这份心意已经翻倍传递给了萧听贺。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萧听贺身侧，为他镀上一层暖色的柔光，无数光点落在他眼底，直直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汽车，即使他看不到宿泱的脸。


    片刻后，萧听贺转身去了安管局后门，他要去一趟绥京研究院，也许陆鸣州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陆鸣州穿着实验室白大褂赶来，「小贺，怎么突然来这？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萧听贺给他倒了杯温水，掏出口袋里的小瓷瓶，「这是我在宿泱家里发现的，检验科检查出这里面装的是抗排异药物。」


    他盯着陆鸣州的脸，没发现半点惊讶的情绪，微微皱眉，「嫂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宿泱他怎么了？」


    陆鸣州喝了半杯水，示意萧听贺坐下说话，他活动了下发酸的脖子，「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的，我和老师都怀疑宿泱经歷过腺体移植，并且……」


    萧听贺有些着急道：「并且什么？」


    「宿泱他也许参与过药物试验，正常来讲，腺体移植者终身都要受到无法吸收信息素的痛苦，这些痛苦可以在体检数据中显示，但是宿泱没有，这也是当初在北漠我们没有往腺体移植这个角度考虑过的原因。」


    「他的身体对于曼陀罗信息素的吸收和运用都很好。」


    陆鸣州停顿了下，看着萧听贺担忧的模样，「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他的身体状况很好，不会对他的健康造成不良影响。」


    尽管陆鸣州这样劝慰，可萧听贺的眉头还是无法舒展。


    腺体移植，药物试验……


    他无法想像这些东西出现在宿泱身上，那么难受那么痛苦，他的十倍感知神经是怎么熬过来的？


    萧听贺忽然想起宿泱曾经的欲言又止。


    ——「我的身体没有办法自主分化，没有什么求偶期，也没有雌性鲛人陪伴，我母亲搜集了与曼陀罗匹配度最高的信息素，我是在一个很大的，充盈着浓郁山茶花味道的玻璃培养器中，强行分化的。」


    ——「你曾经问我在实验区无不无聊，其实还好，分化之前，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实验室度过的。」


    「宿泱和我透露过……但是我当时没细想……」萧听贺懊恼的将手指插入髮丝间，「是我对他关注度不够。」


    那时他还沉浸在宿泱欺骗他的愤怒中，没有仔细分辨宿泱那些话语中的意思，也没有接收到他小小的期盼。


    宿泱一定很期待他能发现他的欲言又止……


    陆鸣州拍拍萧听贺的肩膀，「别自责，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往这种方向思考。」


    萧听贺闷闷地「嗯」了声。


    陆鸣州又说，「你要不去问问宿泱那个超能力是怎么回事儿？目前的人类科技实在无法探查，如果真是实验来的，那鲛人的文明真是把我们甩了八百条街。」


    萧听贺抬头对上他嫂子科研狂魔亮晶晶含着期待的视线，「…………」


    返回安管局时天色已暗，萧听贺从后门进入，隔着玻璃看停靠在对面半点没有挪动的奔驰，忽得鼻腔一酸，竟差点落下泪来。


    alpha咽下情绪，无声笑笑，手机一下午都很安静，这条傻鱼连条催促的信息都没给他发。


    感应门自动打开，萧听贺脚步由缓到急，几乎是跑到奔驰车前，敲了敲了驾驶座的车窗。


    几乎是瞬间，车窗降下，宿泱温柔的眸光停留在他脸上，「加完班了？」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等很久了？怎么不给我发信息打电话？」


    萧听贺一连串儿的问题砸下来，宿泱轻声笑笑，「没等多久，我也是刚到，大概是心有灵犀吧。」


    alpha眼眶又酸了，赶紧转身绕到副驾驶上车，宿泱熟练地帮他繫上安全带，「晚上想吃什么？」


    「笨蛋鱼头。」萧听贺扯着他的衬衫领口，迫使他保持着探身的动作，两人离得很近，彼此的唿吸喷洒在对方脸上，生出暧昧气息。


    宿泱眨眨眼，凑过去想亲他，却被萧听贺躲开，「我在办公室看的到你，你等了我起码三个小时。」


    宿泱一怔，笑着，「萧少校这是要把审讯的本事用到我身上？好吧，坦白从宽。」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出来？」


    宿泱手撑在副驾座椅上，眸中爱意隔着昏暗清晰可见。


    窗外路灯忽得亮起，树叶摇曳落下光影，宿泱轻声道，「我很喜欢等你。」


    萧听贺眉梢微挑，「为什么？」


    「因为……」宿泱卖了个关子， 只见萧听贺有些着急了，才慢悠悠开口。


    「每当你朝我走来的时候，我都会有被坚定选择的幸福。」

 第140页

    萧听贺睫毛颤动，琥珀色的眸倒映着宿泱温柔笑意，他再也无法忍受的，扣着宿泱的后颈摁向自己。


    嘴唇相碰的瞬间，宿泱的手覆上了他的脸颊，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


    炙热的，焦躁的，包裹着萧听贺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心痛和怜惜，尽数传递给了宿泱。


    宿泱和他拉开少许距离，唿吸因极力克制而喘息，「萧萧，你怎么了？」


    两个小时前，定位显示萧听贺去了绥京研究院。


    宿泱看着萧听贺的眼睛，看着alpha眼眶红起，有泪水砸在他手背上。


    宿泱后悔了，他应该将那些秘密全部藏起来，他不想见到萧听贺的眼泪。


    那眼泪落在他手背上，比岩浆还要灼人，直接痛到他心里去。


    可现实不容他后悔。


    alpha平復着情绪，「你的腺体是怎么回事？你当初说的实验室又是怎么回事？」


    微凉的指腹拭去萧听贺眼尾的泪痕，宿泱轻声道，「回家说，我都告诉你，好吗？」


    第116章 窥见了天光


    黑漆漆的别墅亮起暖色灯光，欢快的狗叫声随之响起，衬出一室温馨。


    两人就像是芸芸众生中刚下班回到家的普通小两口，默契地在玄关处换拖鞋。


    等待了一天的狗子摇晃着尾巴开心地在两人脚边打转，冷清的别墅瞬间灌满了烟火气儿。


    宿泱解开袖扣，挽起衣袖朝厨房走去，「今天吃面可以吗？酸汤面可以吗？」


    接连两个「可以吗」，萧听贺愣怔地看向宿泱挺拔的背影，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那个自我意识过重的小鱼崽子已经学会习惯性徵求他的意见了。


    没听到回復的宿泱扭过头，「吃饱了才有力气坦白从宽。」


    萧听贺笑笑，「成，等会老实交代，否则小心萧队长给你用刑，我去洗个澡。」


    宿泱看着他上楼的背影，看他隐约露出的后颈处属于自己的痕迹，浅眸浸染深色。


    他推开客厅通往后院的门，仰头看向月明星稀的夜空，仍旧找不到哪一颗是他的哥哥。


    他心底隐约兴奋着，不多时，他便能将完整的宿泱展示给萧听贺看。


    腺体属于宿浔又能怎么样呢？剥开最后一层血肉，萧听贺爱得便是全部的他。


    浴室传来「哗」得水声，萧听贺站在花洒下，将湿透的髮丝捋向脑后，仰着脸任由温水落下。


    等他穿着浴袍下楼，鼻尖飘来酸汤面的香气，只见餐桌上两碗面冒着热气，他的那碗里还特意加了一根黑椒烤肠，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


    「好香啊！饿死我了！」萧听贺三两下跳下楼，宿泱皱起眉，「你小心点，再给你摔着。」


    萧听贺迅速拉开餐椅坐下，接过宿泱递过来的筷子，「辛苦大厨。」


    宿泱坐到对面，两人埋头唿噜噜一块吃面条，咪咪在餐桌下啃它的狗粮，一家人一起吃饭才香。


    吃完饭，宿泱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看向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的萧听贺，「吃撑了？」


    萧听贺掀开眼皮扫他一眼，用脚拍拍沙发，「过来，跟你老公坦白从宽。」


    宿泱坐过去，萧听贺自动用脚踩着他的大腿，脑袋枕着胳膊，直白开口，「你是不是经歷过腺体移植？」


    他直白的问，宿泱老实的答，「嗯，我哥的。」


    「什么？！」萧听贺勐然坐起来，宿泱顺势握着他的脚腕将人往自己身边一拉，alpha的腿便搭在了他的腿上。


    「你，怎么回事？」萧听贺难掩震惊，「为什么会是你哥的？你腺体受伤了吗？」


    「没有受伤，是我的腺体太弱了，母亲为了族群的希望，将宿浔的腺体移植给了我。」


    萧听贺眉头拧着，只觉得荒谬，「弱？就因为这个？把好好的一个健康的儿子……」


    alpha嗓音有些哑，「所以……你才会在实验室度过？宿昭还对你做了什么？」


    宿泱摆弄着他的手指，摩挲他虎口的薄茧，「药物改造，曼陀罗本就属于剧毒类信息素，对alpha和omega可以强悍压制。」


    「陆鸣州没和你说吗？我比其他生物多了一条染色体，这条染色体所带来的能量支撑着曼陀罗的催眠功效和精神磁暴的能力。」


    宿泱看着萧听贺越来越差的脸色，补充道，「我没事，按时吃药控制好信息素就可以。」


    萧听贺皱着眉：「没有副作用？」


    宿泱在他审视的视线中点点头，「没有。」


    寿命缩短对他而言不算副作用。


    他的生命会在未来某一时刻进行倒计时，他的身体会在某一天像人类那般逐步走向衰老。


    他不知道这一天何时到来，但他希望可以早一些，也不要太早，他想陪萧听贺一起白头。


    宿泱自愿放弃漫长的寿命，和萧听贺生同衾死同穴将是命运对他最大的奖赏。


    萧听贺咽下对长辈不敬的脏话，「那你真实的信息素是什么？」


    宿泱拿起茶几上半包草莓软糖，倒出一颗放到萧听贺掌心中，无声地看着他。


    「嗯？」萧听贺直接塞嘴里嚼，疑惑，「干嘛给我糖吃？」


    宿泱：「……你就知道吃。」


    「不是你给……」


    萧听贺话音一顿，夺过宿泱手中的软糖包装看着上面「草莓软糖」四个字，再加上宿泱曾经的询问：「你喜欢草莓软糖还是曼陀罗？」

 第141页

    「你……你原本的信息素是草莓软糖？」萧听贺的语气带了点惊讶。


    宿泱低着头，偷瞄他，小心翼翼开口试探，「很弱吧？母亲放弃我的腺体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对个屁！放屁！」萧听贺把所有的软糖都倒在掌心里，埋头嗅了嗅，「这多好闻啊！」


    宿泱眼睛一亮，「你喜欢？」


    萧听贺坚定地点点头，「喜欢，又好闻又好吃。」


    宿泱面上竟带了些害羞，小声道：「真的吗？」


    萧听贺捏起一颗软糖塞到宿泱嘴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草莓软糖味的吻。


    萧听贺笑盈盈地朝他展示齿间化了一半的糖果，「这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信息素，不过无论你的信息素是什么，我都喜欢，因为我喜欢的是宿泱，明白吗？」


    宿泱怔怔地点了下头，他被萧听贺抱进怀里，温热的吻落在他后颈。


    alpha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心疼，「辛苦你了，这些年都辛苦你了，我们宿泱健健康康的长大了，真好。」


    眼泪毫无徵兆的落下，一颗颗粉色珍珠砸在沙发上。


    宿泱想过很多次坦白的场景，场景中萧听贺什么样的表现都有。


    有不可置信有失望也有接受，但他永远无法预知萧听贺会说出怎样温暖的话。


    这些话足够填平他在实验室度过的无数日日夜夜，萧听贺是老天补偿给他的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几十年孤寂岁月悠悠而过，终于让他窥见了天光。


    他在萧听贺面前完完全全做回了宿泱。


    第117章 他心机太重


    夜色已深，方洵拎着公文包站在家门口，曲起手指敲了两下门。


    他听到房门内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陆鸣州拉开门，应该是刚洗完澡，手里拿着毛巾在擦头髮，疑惑道：「干嘛不直接进来？」


    方洵进去，关上门，将公文包放在玄关小柜上，低着头换鞋，「忘拿钥匙了。」


    「……」陆鸣州擦头髮的动作一顿，笑着，「方局长，咱家的门锁是指纹锁，什么时候需要钥匙了？」


    「哦，是吗？」


    方洵没有半点被戳穿的窘迫，解开衬衫领口处的两颗纽扣，将陆鸣州勾进怀里，轻啄他唇角，「我忘了，不行吗？」


    陆鸣州与他视线交缠，胳膊搭在他肩上，轻声道：「行。」


    今天的方洵让他觉得有点可爱，可爱程度不亚于两人还没谈恋爱的时候。


    那会儿方洵总是一大清早站在他公寓楼下，也不说在等他，只说他家附近早餐店的豆浆很香。


    「你笑什么？」


    陆鸣州挑了下眉，「笑你可爱，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不爱喝豆浆了吗？」


    方洵迎着他戏嚯的目光，面色平静的叙述事实，「连着喝了俩月，喝腻了。」


    「噗哈哈——」陆鸣州不知怎么被戳中笑点，趴在他怀里笑出了泪花，「方洵你就是个闷骚知道吗哈哈哈——」


    方洵怕他笑岔气，一下下顺着他的背，无奈道：「有这么好笑吗？」


    「有啊。」陆鸣州支起身，擦去眼尾的泪花，声调还有未散的笑意，「你先去洗澡吧，我去做饭。」


    方洵谨慎地问了句：「你做饭？」


    陆主任这双手是无价之宝，可以做精密度极高的科研实验，但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方便面加俩鸡蛋成吗？再加两根小青菜？营养均衡。」


    方洵一向冷峻锋利的眉眼在暖色灯光下生出几分柔和，「行，辛苦老婆。」


    陆鸣州眼底蔓延出笑意，戳戳他胸口，趿拉着拖鞋朝厨房走去，扬声道：「还没復婚呢，注意你的言辞，方局长。」


    方洵看着陆鸣州的背影，开始思考让民政局工作人员上门服务的可行性。


    洗完澡，方洵坐到餐桌前，碗里那两个荷包蛋蛋黄溢出有点碎。


    陆鸣州不怎么下厨，判断荷包蛋熟的方式是用筷子戳一下，没流出来就是熟了，流出来就再煮会儿。


    陆鸣州咬了口面，视线肆意地停留在方洵赤着的上半身，看了那么多年了，还是看不够。


    「对了，今天小贺来研究院找我了，他在宿泱家里发现了抗排异药，我的思路应该是正确的，宿泱经歷过腺体移植。」


    方洵闻言点点头，就这么一会功夫，他碗里的面已经少了大半，平时工作忙，吃饭快，都养成习惯了。


    「哎！吃慢点！对胃不好。」陆鸣州用筷子敲了下他的碗，见他并无意外的神情，问道：「你知道了？」


    方洵果真放慢了速度，「前几天在档案密室中发现了八十年前的纸质档案，里面记载了人类和鲛人的通讯记录，当年有个小鲛人被人类捕捞上岸，遭受了虐待，我们的医疗团队对他进行了紧急救治。」


    方洵顿了下，看着陆鸣州的眼睛，「他的信息素是曼陀罗。」


    陆鸣州放下筷子，疑惑道：「是宿泱？那不对呀，那就证明腺体是他自己的。」


    方洵说：「那条鲛人的鱼尾是金色，宿泱是银白色。」


    陆鸣州微微瞪大了眼睛，「那个小鲛人是谁？」


    「没有记录，但是按照宿昭紧急联繫安管局的情况看，我猜测是宿泱的兄弟，即使不是兄弟，他在鲛人族群中的地位也很高，否则宿昭不会贸然联繫人类。」

 第142页

    陆鸣州若有所思，「我发现你对宿泱的关注度没以前高了，你俩是不是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为什么这么问？」


    「咱俩结婚快九年了，我不至于这点直觉都没有吧，哎哟面要坨了。」陆鸣州赶紧用筷子挑了挑，唿噜噜吃了一大口。


    「结婚九年了？」方洵面上浮现出愉悦，「离婚这一年也算进去了？原来在陆主任心里，我们一直是夫夫。」


    「咳。」陆鸣州呛住，手边马上多了一杯温水，他端起来喝了半杯，不理会方洵的调侃，「我猜对了是吧？」


    「让我再猜猜，宿泱是不是要帮安管局解救人质，那你许诺给他什么了？」


    陆鸣州想到什么，笑了下，「不会是把小贺送给他吧？」


    方洵恨铁不成钢的嘆了声，「这小子用得着送吗？自己巴巴就跑过去了。」


    「宿泱是个商人，明白什么叫做利益最大化，他用解救人质来换取族人的安全。」


    陆鸣州恍然大悟地「哦」了声，「那他岂不是站在了鲛人族的对立面？」


    「他总要选一个，这是权衡之下最好的选择。」


    方洵抬起眼睛望着陆鸣州，「宿泱很聪明，他知道自己一旦选择鲛人族，安管局为了救人不会顾惜他族人的性命，炮火之下会对鲛人族造成灭族性的打击。」


    「安管局也不会容忍一个异心者管理的白鲸集团，所以他选择来找我交换条件。」


    「这小子城府深得很，他既保全了自己和白鲸集团，又保护了族群。」


    陆鸣州听着方洵语气中淡淡的敌对态度，眉头一挑，「方局长，我怎么感觉你是吃醋了呢？」


    「荒谬，我吃他什么醋？」


    「小贺呀，好不容易拉扯长大的弟弟跟人跑了。」


    「我难道要管他一辈子？」方洵把碗里的香肠夹到陆鸣州碗里，「快吃吧，坨了。」


    「行吧，你不承认就算了。」


    陆鸣州咬了口肠，「不过据我在北漠对他的观察，他愿意拉下脸跟你求和，更多的是因为你是小贺的哥哥。」


    方洵回忆了下两人见面的场景，这小子也就比在北漠时礼貌了那么一点点，这就算拉下脸了？


    「反正我觉得他不靠谱，心机太重。」方洵发表完意见，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喝干净，继续坐着陪陆鸣州。


    陆鸣州哼笑着，「方局长，嘴真硬，其实还是有些认可宿泱对小贺的感情吧？」


    方洵嘴角一抿，「……」


    「不过我看小贺还在很努力的搜查破案，你们俩这些协议没告诉他吗？」


    方洵淡声道，「他提的条件里，有一条是保密。」


    陆鸣州视线在他脸上划过，「你们两个真是各有各自的小算盘，我猜宿泱是怕小贺知道后着急为难，方局长怕是……」


    如果宿泱完成协议，皆大欢喜，和平解决问题，既避免了人员伤亡又没有破坏海洋生态链。


    如果宿泱没有履行协议，或者晚了萧听贺一步，那方洵会当这个协议不曾存在，火力镇压鲛人族。


    方洵表面是顺着宿泱，实则是在给宿泱施压，迫使他尽快将人救出交给安管局。


    宿泱也很清楚方洵的态度，他们两个人无形中给这个口头协议增加了时间限制。


    而萧听贺蒙在鼓里，被迫成为两人协议中的「计时器」。


    方洵也有些私心，他想看看宿泱对小贺到底有多少真心。


    同时，他并不完全信任宿泱，更不会把三千斯兰人民的命运压在和宿泱的口头协议上，因此安管局这边该怎么查还得怎么查。


    方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鸣州的情绪变化，他知道陆鸣州不喜欢他在工作上使用的一些手段。


    但陆鸣州只是摇摇头，嘆了口气，「一个亲哥，一个亲对象，小贺要是知道他成了你们俩棋盘上的一环，怕是得把屋顶掀翻。」


    方洵暗自松了口气，将陆鸣州吃完饭的碗收起来，「这件事，他不会知道的。」


    他也想创造理想化的乌托邦，可邻居之间打架有警察分出个对错，而种族之间，谁的拳头够硬谁就代表真理。


    剥开世界的真相，会发现一片血淋淋。


    坐到他这个位置，就会明白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正义和邪恶也并不泾渭分明。


    第118章 家属


    萧听贺最近工作忙得厉害，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大家都鼓着劲加班加点的干。


    竹余成功登顶秘密通缉名单，协查函已经下到交管部门重点排查，只是隐去了他的真实身份，对外他是连环抢劫杀人犯。


    「萧队，交管局发来排查录像，竹余疑似出现在河阳路。」莫旗推开萧听贺办公室的门，声音难掩兴奋，「技术部已经将画面优化放大。」


    萧听贺盯着屏幕中身穿连帽卫衣戴着棒球帽的青年，只见他刚从超市出来，手里拎着一堆东西，身影在监控前一闪而过，被捕捉到了一秒侧脸。


    萧听贺心中有些疑惑，河阳路所在的卫阳区虽然直线距离离海很近，但实际到达海边起码要绕半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事态紧急，那些鲛人压根无法第一时间回到海里。


    但查了快一个周才看到竹余露面，萧听贺也只能下达命令，「通知裴执去河阳路带队沿临海区域搜查，莫旗，我们去惠新超市问问情况。」

 第143页

    萧听贺抓起外套大步往外走，莫旗一边给裴执打电话一边跟上。


    对面的裴执嚷嚷着，「上头让警司协同调查局一块破案，现在都快成你们家萧队手下了，上回说好的三顿饭还没请呢！」


    萧听贺一把拿过莫旗的手机，「赶紧的，磨磨唧唧，挂了。」


    一辆越野车从安管局内部停车场开出。


    这辆车不是萧少校吃软饭得来的，是啃老得来的。


    磨了方敬一个月，最后跟萧曈撒娇说冬天骑摩托冻手加之越野车抗造，万一出什么紧急任务对方也撞不死他，这才给买了。


    同时也是因为这件事，他发现方敬不是不愿意给他买，是手里没钱，美其名曰：alpha有钱会变坏。


    萧听贺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长得好还是s级alpha，从小到大受过最大的罪就是在北漠被宿泱给坑了。


    萧听贺踩了脚油门，一个小时后到达河阳路惠新超市，收银员是个男性omega，看到两个高大的alpha进门下意识有些紧张。


    「调查局办案，请您配合。」


    萧听贺拿出证件在男孩面前定了下，继而让莫旗给他看竹余的监控截图，「对他有印象吗？」


    omega仔细看了看，「有！他长得很好看，这年头很少有人给现金，他给我现金后有五毛我找不开，就给了他一根棒棒糖。」


    萧听贺眉头一挑，「他是第一次来吗？」


    omega思考了下，「来过两三次，都是下雨天来的，还跟我聊了会儿天。」


    「还记得你们说过什么吗？」


    omega小心翼翼道：「警官，他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萧听贺胳膊搭在收银台的玻璃柜上，温和地笑笑，「保密，请你回忆下你们的聊天内容，可以吗？」


    「可……可以。」omega脸色一红。


    莫旗站在旁边抿了下嘴，他们萧队也是很有渣a潜质的。


    「其实也没说几句，就是闲聊，他问我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就给他推荐了几家，然后我问他是来附近玩的大学生吗？他说不是。」


    萧听贺让莫旗把收银员推荐的那几家店记下来后，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下来交给他，「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下次再见到他，记得及时联繫我。」


    omega拿着纸条，低头看着上面的号码，「好，好的。」


    「嗯，莫旗，走吧。」


    两人走出超市，萧听贺拉开车门上车，绕着环山公路开向海边，「他在耍我们，故意扰乱我们调查方向呢。」


    「啊？萧队你怎么发现的。」


    萧听贺捏了一颗草莓软糖扔进嘴里嚼着，口腔尽是甜甜的草莓味。


    「鲛人是深海族群，距离海岸线越近越安全，在路上我观察过了，附近最大的生活超市就是惠新超市，但那个收银员对他印象那么深，却只见过两三次，说明他是近几日刚搬来的。」


    「津城制药点被端，他的身份暴露这件事已经被宿昭知道了，竹余在转移我们的视线。」


    莫旗若有所思，「那我们还追么？」


    萧听贺单手握着方向盘，偏头对莫旗道，「追，他多次参与鲛人核心任务，知道的事一定很多，让裴执带他的人跟搜查科一起去南城区按照当初的调查方向查，我们的人来卫阳区继续摸排，分开行动。」


    「是，萧队。」


    萧听贺和莫旗在卫阳区转了一整天，回到家又是将近十点。


    只见宿泱环着胳膊站在门前等他，「你最近下班是不是太晚了？」


    萧听贺低着头换鞋，在宿泱面前再没有半点指挥官的威风，「那个，这不是工作忙吗？你作为家属，要体谅，对不对？」


    宿泱捏着他的下巴晃晃，「你看你这黑眼圈重的，我体谅你什么？把身体熬垮吗？」


    萧听贺踮脚亲他嘴巴，哄着，「好了好了，我尽量早点回家早点睡觉好吗？」


    「一周了萧听贺。」


    「嗯？什么一周了？」


    宿泱掌心扣着萧听贺的腰，委屈道，「一周没做了，工作再忙也得考虑家属需求吧？」


    「我忽然想起来我家煤气没关，我先走了，拜拜。」


    萧听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宿泱捞着腰扛起来，三两步往屋里走，「瞎扯，赶紧把饭吃了。」


    他被宿泱摁在餐椅上，面前是营养均衡的晚餐，眨眨眼，「你做的吗？」


    「不是，从酒楼订的餐，热两轮了，我都快饿死了。」


    「你饿就先吃嘛。」萧听贺讨好地给宿泱夹了筷鲜嫩的鱼肉。


    「你不是说一家人一块吃饭才香吗？」


    萧听贺愣了下，无声笑笑，看着狼吞虎咽吃的急赤白脸的咪咪，「这就是你不给人家准时餵狗粮的理由？」


    宿泱哼了声，「怎么？我做错了？」


    「没。」萧听贺宠溺的看着他，眸色温润，「我以后尽量早点回家，好吗？」


    宿泱哼笑道:「这还差不多。」


    第119章 追踪


    凌晨两点。


    卫阳区某处老旧小区居民楼内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在静寂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不多时，六楼贴满小gg的红色防盗门被敲响，「咚咚」。


    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人忽得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


    竹余翻身坐起，抓起茶几上的手枪上膛，缓步靠近门边透过猫眼看去，一愣。

 第144页

    迅速拉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身着利落黑衣的女alpha，他惊讶道：「赤华，你怎么……快进来。」


    赤华沉着脸走进门，打量着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间，皱眉道：「你就住在这里？」


    竹余收起枪，笑吟吟道：「嗨呀，随便住住嘛，不会很久的，调查局已经查过来了，家里那边还好吗？打算什么时候撤退？哎，算了，别告诉我，万一我被……」


    「闭嘴！」赤华打断他的丧气话，从口袋中掏出一把车钥匙扔给他，「别逞强，有事就赶紧跑，进了海里他们就奈何不了你了，知道吗？」


    竹余接过钥匙，在掌心中抛了抛，眸底浮现笑意，牵过赤华的手。


    看着她无名指上那枚灵鳞戒指，语气中带着浓郁的眷恋，「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我们两个可以弄两条小鱼玩玩。」


    赤华喉间紧了紧，缓了会才开口骂道，「还两条，合着不是你生！」


    「我倒是想，这不是没那功能么？」竹余温润地笑笑，「如果我是人类omega，那我肯定给你生一堆小鱼儿。」


    赤华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语气放轻了些，「别逞强，别和调查局硬刚，我们一起回家，养小鱼。」


    为了减缓调查局发现鲛人据点的速度，只能由已经暴露的竹余吸引他们的视线。


    竹余眼眶微红，笑笑，「好，但你现在该走了，我随时会暴露。」


    「嗯。」


    赤华点点头，拉起帽子戴上往外走。


    可在即将开门时她忽然转过身拉着竹余的领口将人扯向自己。


    竹余怔了下，生平第一次有了以下犯上的勇气把人摁在门上狠狠亲了口。


    赤华轻声道：「你放肆。」


    「快回去吧，避着点摄像头。」竹余抬手想摸她的头，最后却只触碰她的髮丝。


    「嗯。」赤华没再留恋，抬脚离去。


    竹余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愣了会儿神。


    在人类社会待得太久了，胸腔中酸涩发麻的情愫令他感到陌生，竟产生了带赤华回到深海什么都不要管的念头。


    他晃晃脑袋，试图将那些懦弱的思想甩开，可那对于安定的渴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去除。


    竹余走到窗边，将脏污的窗帘拉开一条缝，恰好对上赤华向上看的目光。


    两个人隔着昏黄路灯带来的浅浅的光对视了几秒，竹余沖她笑笑，拉上了窗帘。


    这一切，都快些结束吧。


    ——


    技术部第二次侦查到竹余的踪迹，是在卫阳区某个路口，转角的功夫便消失在监控下。


    萧听贺调出卫阳区的3d地图，和队员们探讨出几个竹余有极大可能藏身的地方。


    几辆公务车悄无声息地到达卫阳区，伴随着耳麦中指挥官那声「分开行动」，在交叉路口处分散开来。


    萧听贺坐在越野车中活动着肩颈，利落地将手枪填满子弹，嘆口气。


    「完了，今天又没办法按时回家吃饭了，莫旗我给你说，赶紧趁年轻谈个恋爱，回头年老色衰，再加上咱这不着家的工作性质，保不齐打一辈子光棍。」


    萧听贺唠唠叨叨说了一堆，没听见回答，扭头疑惑地看向莫旗。


    只见莫旗脸蛋慢慢瀰漫出红晕，扭扭捏捏地叫了声「萧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听贺微微瞪大了眼睛，高兴道，「谈上啦？谁家的小o？你真行，什么时候的事儿？最近工作这么忙都没拦住你桃花开啊？」


    莫旗抿了下嘴，羞涩道：「也不算谈上吧……就是……上次休假，他来找我……我我我……我俩亲……他亲……他……」


    萧听贺把枪别到腰间武装带上，检查了下自己的装备，乐道，「不就亲个嘴吗？你结巴个什么劲儿？对方是谁啊？我认识吗？」


    莫旗没说话，盯着萧听贺眨眨眼。


    萧听贺神情中带了一丝茫然，然后瞳孔地震，震惊道：「靠！不会是裴执吧！你俩背着我干啥了？」


    「不！不是！萧哥你想什么呢！」莫旗匆匆推开车门，「先工作吧，回头我再跟你说。」


    「神神秘秘的。」


    两人走进某处老旧小区，门岗里有个大爷昏昏欲睡。


    萧听贺敲了两下玻璃，在大爷被吵醒即将发火时塞进去一包烟，并亮出自己的证件，「大爷，我们是调查局的，来问您点情况。」


    大爷拿着烟，「唔」了声，「进来吧。」


    只见门岗内大屏上正是小区内部监控，莫旗挑了下眉，「这小区年头这么久了，监控倒是还挺清晰。」


    「嗐，社区前不久刚给安的，说要实现什么什么覆盖。」


    萧听贺看着监控屏画面，闲聊道：「大爷，咱小区最近有什么外来居住人员吗？租房子的多不多？」


    「我们这快开发了，哪有人过来租房子啊。」


    「莫旗，把监控调到今天下午两点这个节点，将小区入口画面切出来。」


    下午两点，是竹余出现在路口监控下的时间，如果他要回到居住地，必然是在两点往后。


    莫旗调出画面后，萧听贺弯腰凑过去，「开到二倍速。」


    大爷在旁边抽着萧听贺给他送的烟，「同志，你俩喝水不？」


    「不了，大爷，您继续休息吧，我们得忙会儿。」


    「啊，那成，有事叫我，大爷我可是个练家子！」

 第145页

    萧听贺敷衍地笑笑，「成。」


    两人死死盯着监控画面。


    终于，在三点十分二十五秒，竹余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


    紧接着在小区内主路一拐，再次消失在监控前。


    这社区怎么干的工作？监控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安装，这不是煳弄事儿吗？投诉！


    萧听贺点下暂停，「大爷，您看看认识这个人吗？他住在几栋几单元？」


    大爷精神抖擞地凑过去，戴上了自己的老花镜，「他捂那么严实，我哪能看得清啊？哎，这样，我给我们队长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他熟，这小区每户人家他都知道。」


    「成。」


    萧听贺跟莫旗对视一眼，在心里嘀咕，怎么哪哪都有队长？


    第120章 变故


    「莫旗，联繫其他队员守住小区各个出入口。」


    「是，萧哥。」


    五分钟后，保安队长急匆匆赶过来，大爷贴心介绍道，「同志，这就是我们孙队长。」


    「你好你好，请问您是？」


    孙队长看样子最起码也得五十五岁，脸上带着点难以掩饰的兴奋，仿佛自己马上就要参与什么重大行动似的。


    「您好，我是调查局的萧听贺，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孙队长眼睛一亮，「同志！我是不是能为国家做贡献了？我能帮什么忙？」


    「咳，您看这个人您有印象吗？」萧听贺把竹余照片给他看。


    孙队长仔细辨认后一拍大腿，「我有！他是不久前搬过来的！当时还是我给他做的登记，我们小区虽然旧，但我们保安队可都是很负责的！居民的安危还得靠我们呢不是？」


    「好的好的。」萧听贺打断他铿锵有力的发言，「那他住在哪？」


    「九号楼3单元602！同志，我跟你一块去，我有电棍！」队长举着他的电击棍跃跃欲试。


    萧听贺严肃地拍拍队长的肩膀，「大爷，啊不是，同志，居民的安危还得靠你们守护，你们就守在这，等候命令！」


    「好的！严阵以待！」队长握拳鼓劲儿，「注意安全啊，同志们！」


    萧听贺忍着笑，跟莫旗迅速向竹余居住地赶去，「这大爷真有意思，估计没少看警匪片儿。」


    几个队员过来跟萧听贺汇合，萧听贺命令道，「小赵和小张守着单元门，不能让人进也不能让人出，明白吗？」


    小赵和小张：「是！萧队！」


    「走，我们上去，不要惊动居民。」萧听贺取出手枪上膛，率先走在最前面。


    到达602门前，萧听贺做了个手势，示意莫旗敲门。


    莫旗用力敲了两下门，「哎！有人吗？！你们家太阳能漏水了知不知道！赶紧开门！我家都快成河了！开门！快点！」


    没人开门，莫旗把耳朵靠近大门，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跟萧听贺交换视线：暴露了。


    「踹！」


    萧听贺迅速后退半步，抬脚一记勐踹，震得脚腕发麻，老旧的铁门哐当乱响，旁边扑簌簌掉下一地墙灰。


    萧听贺紧接着又是一脚。


    楼道藏着的队员在萧听贺吭哧吭哧踹门中弱弱开口，「队长，我带了破门器。」


    「轰隆——啪——哐！」大门应声倒地。


    萧听贺举枪进去，嘴里还不忘骂他：「那不早说！老子脚都麻了！蠢货！」


    几人鱼贯而入，迅速分开去往各个房间。


    「报告！卧室没人！」


    「报告！厨房没人！」


    「……」


    萧听贺看着客厅大开的窗户，探身朝下看，竹余在楼下笑吟吟地沖他挥挥手，扭头就跑。


    「……操！好特么狂。」萧听贺看着竹余快速离开的背影扯扯唇角，迅速点开通讯器耳麦，「注意！目标人物朝西门逃窜！今天必须给我拿下！」


    陆地上，还能让一条鱼跑了？！


    小区内瞬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辆黑色轿跑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豁然冲出小区，撞烂了小区大门。


    孙队长举着他的电棍破口大骂。


    萧听贺和莫旗快步拉开车门上车，「轰」得一脚油门跟在轿跑后面向着环山公路飞速驶去。


    「他这是要跳海啊，环山公路只有一个入口，交管局来不及设关卡，联繫调查局请求增援。」


    「是。」


    莫旗看着仪錶盘上飙升到180码并且还在上升的车速，默默握紧安全把手，透过后视镜发现已然看不到其他队员的公务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疾驰而过，快出残影，引擎的轰鸣声惊起一众飞鸟。


    环山公路弯弯绕绕实在考验驾驶技术，前面那条鱼显然没有萧听贺这个从小就热爱各种交通工具，并且拥有汽车摩托车飞机驾照的人技术高，他的速度很快就慢下来。


    已经接近海边。


    当萧听贺试图在过弯时将其别停时，竹余忽然一把方向盘调转车头冲下了旁边的小坡。


    萧听贺急踩一脚剎车，迅速打了两圈方向盘，只听一声刺耳的摩擦，车身一阵晃荡，「莫旗扶稳了！哥让你看看什么叫越野！」


    越野车冲下坡，它的稳定性显然比轿跑要好。


    那辆黑色轿跑撞到树上，大灯破碎，前盖都翘起来变形、扭曲，油箱裂开流到地上，散发出汽油味。


    萧听贺将越野急停，握枪下车，车内已经没了人，周边树木茂密，非常适合躲藏。

 第146页

    莫旗推开副驾驶的门，扶着一棵树弯腰痛苦地干呕。


    晕车了。


    「没事儿吧？」萧听贺看他一眼，仔细查看地上凌乱的脚印，「他应该朝海边跑去了，我们……」


    「少校，猜错了。」带笑的声音随着风轻飘飘传到萧听贺耳边。


    萧听贺回身去看，只见竹余眉骨正在流血，半侧脸颊尽是鲜血，将他艷丽的面容浸染得愈加惊心动魄。


    更惊心的是他抵在莫旗脖颈处的尖刀。


    萧听贺抿了下嘴，「你格斗不是很牛吗？」


    显然，莫旗也很恼火，「我……我刚才太难受了光顾着吐了。」


    倒也不能完全怪莫旗警惕性差，这里离海岸线很近，风声混杂着海浪声，确实不容易发现周边环境的变化。


    加之鲛人族的雄性omega不过是为了取悦伴侣而分化的第二性别，无论是身高还是战力都与人类alpha无异。


    萧听贺将枪口对准竹余，嘆了口气，「放开他，你可以走了，我不会拦你。」


    莫旗刚想说不行，那尖刀随即插进他的肩窝，鲜血瞬间涌出。


    莫旗咬牙愣是一声没吭，因剧痛颤抖着沖萧听贺摇摇头。


    竹余再次将刀刃压向莫旗的脖子，轻笑道：「少校，别玩拖延时间这一套，你的人马上就要赶过来了吧？」


    萧听贺盯着莫旗被血浸透的上衣，皱眉道：「你想怎么样？」


    第121章 绝处


    越靠近海边，风越大。


    海风吹过旷野，在耳边唿啸而过。


    萧听贺握着枪，缓步靠近站在断崖边沿的omega。


    狂风卷着海浪汹涌而来扑在崖底，溅起数米高的浪花，倏然迴响，这是来自大自然的震鸣。


    omega的髮丝在风中飞舞，手中锋利的匕首将莫旗脖颈划出一道血珠，再深一些便是大动脉。


    萧听贺死死盯着竹余的动作，「说吧，你想要什么？」


    竹余暧昧地沖他眨眨眼，「当然是少校你了。」


    莫旗忍痛吼道：「萧队！不要答应他！」


    「帅哥，你话太多了。」


    刀锋又往里推进了些许，血珠霎时汹涌而出，莫旗痛苦地闷哼一声，右肩的伤口已经痛到麻木，鲜红色顺着他的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岩石上，流进缝隙里。


    失血导致他浑身冰冷，在海风中微微颤慄着。


    「闭嘴！」萧听贺沉声道，「可以。」


    竹余艷丽的面容魅惑无比，弯唇浅笑，「放下你的枪，走过来。」


    莫旗的作战服被鲜血染出更深的颜色，嘴唇苍白着颤抖，绝望地沖萧听贺做出口型，「萧哥……不能……」


    「我不会有事。」


    萧听贺沖莫旗笑了下以作安抚，调转枪头弯腰将手枪放到地上，只听竹余再次下令，「踢远些。」


    萧听贺照做，手枪撞到凸起的崖石发出清脆的「咚」响。


    他举着双手慢慢朝竹余走去，眉宇间覆着冷意，脑中思路已然急速转动。


    他想的没错，竹余只是个幌子，鲛人据点不在西南方位，不知道裴执那边有无突破，调查局的增援应该很快便能顺着他留下的记号找到这里。


    竹余为什么不跳入海中？只要他入海，任凭安管局百般本事也无法奈何他，那他为什么不跳海？


    萧听贺神思微动，「你的目标其实是我。」


    竹余怔了下，将刀紧紧贴在莫旗侧颈皮肉，笑道，「少校好聪明，怪不得殿下这么喜欢你，甚至不惜忤逆陛下，怎么？不敢换了？」


    莫旗眼前发黑，耳鸣阵阵，恍惚的视线里是萧听贺赤手靠近的模煳身影。


    身体不知从何处聚集起回光之力，左手勐然握住刀锋，皮肉瞬间被割裂，手肘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狠狠砸向竹余胸骨。


    刀柄从竹余手中脱落，他另一只手却死死抓住了莫旗的肩膀，惯性迫使他向后退去，一脚踩在断崖边沿，细小石子砸下崖底波涛没有半点声响。


    眼见莫旗要被他带下断崖，萧听贺大吼着莫旗的名字，疾步上前抓住莫旗的胳膊用力一扯。


    莫旗扑倒跪在坚硬岩石上喷出一口鲜血，嗓音嘶哑地喊了声「萧哥」后栽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变故一触即发。


    只见即将摔落悬崖的竹余双腿忽得化作长达三米的鱼尾，勐然捲住萧听贺的腰身，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将其一起带下断崖。


    风在耳边唿啸疾驰，海浪滔天震响，萧听贺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下一秒，海面溅起白色浪花，萧听贺被带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咸腥的海水瞬间没过他的头顶，让萧听贺想起第一次见宿泱那天，宿泱将他按入鱼缸中的场景。


    萧听贺紧急闭气，竹余卷着他的腰飞速朝海底深游，不断增加的压强像是要挤爆他的心肺。


    黑暗逐步逼近，萧听贺仰头看着海面上渐渐远去的天光。


    常年游走在危险边沿作战促使他于绝境中抓住最后的希冀，右手被鱼尾桎梏，他拼劲力气用左手摸出武装带中插着的作战匕首。


    肺部已经不堪重压，萧听贺口鼻灌入腥咸海水。


    他拼出气力剧烈挣扎，刀刃划过竹余坚硬的鱼鳞只留下痕迹却不伤分毫。


    竹余游得慢了些，像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空灵声藉由海水传入萧听贺耳中，「少校，死在殿下的故乡，算是你的荣幸。」

 第147页

    死？不，他不能死，他答应宿泱了，要跟这傢伙长相厮守。


    ——「这是我目前能送给你最重要的礼物了。」


    ——「这是唯一一片连接心脏的鳞片，送给你，你要么？」


    连接心脏的鳞片，雄性鲛人只有一枚，并且无法再生，只留下一片疤痕昭示着对伴侣的忠诚。


    萧听贺大脑在冰冷海水中缓慢转动，过去种种走马观花般在眼前一瞬而过，最后定格在宿泱带着笑意的嘴角，「萧萧，你死了我也会死的。」


    他绝不能死！


    萧听贺生出一腔孤勇，眼睛被海水刺痛早就看不真切，靠着记忆中宿泱灵鳞生长的位置，用尽全身之力下刀！


    在海中听不到刀入皮肉的「噗」声，但那勐然涌出的鲜血告诉他，赌对了。


    灵鳞生长的地方，是鲛人最薄弱的软肋。


    一声如鲸鸣般悽厉的叫声穿过海面震得萧听贺刺痛的耳朵发麻，腰间桎梏勐地松懈。


    萧听贺抓住时机上蹬，他的精神即将溃散，只凭着最后一口气奋力上游，海面天光就在眼前。


    萧听贺甚至已经感受到自己的指尖穿过了海面，就在这时，他的脚腕却被滑腻的鱼尾再次绞缠下拉。


    萧听贺无声骂了句「操你祖宗」，海水再次灌入口鼻，硬生生逼出他一口鲜血。


    萧听贺看着逐渐远去的海面，心道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也不知道海里尸体好不好捞，算了，还是餵鱼吧，万一泡出巨人观太难看了……


    不如餵鱼算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会永远以其他形态陪在宿泱身边。


    可是爹地和爸爸年纪这么大了，万一哭死过去没挺过来怎么办？


    哥哥和嫂子也生不了小孩，他死了谁给他们养老？


    而且宿泱那个傻鱼不会为了他殉情吧？


    还有咪咪等着他回家……


    他还有那么多人要爱，那么多责任要扛……


    第122章 逢生


    不能死，绝不能死！


    萧听贺头脑瞬间清明，忍着心肺剧痛挣扎着向下游动。


    他能感受到竹余力量正在丧失，浓郁的山茶花压制信息素在流动的水中微弱但面对虚弱的竹余终于有了可乘之机。


    萧听贺随手掰断一块珊瑚朝竹余的脑门砸过去。


    卷着他脚腕的鱼尾松懈，一人一鱼扭打在海底。


    尖锐的指甲划过alpha后颈腺体，痛得萧听贺张嘴喝了一口海水，他逐渐发现竹余的攻击点在他后颈处。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诞生，难道他今天的目的不是杀了他，而是他的腺体吗？


    思及此，怒气更盛。


    这是萧听贺第一次那么不怜香惜玉，拳头手肘不遗余力地砸向omega，越来越多的血气涌出，分不清是谁的。


    人在死亡威胁前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坚韧，萧听贺眼睛被海水刺得一片模煳，只能凭藉多年实战经验行事，蕴着所有力气的重拳砸到竹余太阳穴。


    omega挣扎了两下，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萧听贺已经顾不得许多，他只感觉自己肺部要炸开般得锐痛，眼前发黑，拼着最后一口气赶紧上游。


    他听到了摩托救援艇的发动机声，看到了穿着潜水服的同事朝他游来，无力地挥动手臂。


    心中凝起的最后一口气在看到同伴后彻底松懈，他闭上双眼，意识不断旋转下坠，陷入黑暗中。


    宿泱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开决策会，看到手机屏幕上跳跃的陌生号码，点下接听。


    众目睽睽下，他的脸「唰」得褪去血色，耳中轰然作响，那是他自己如雷般慌乱的心跳声。


    宿泱的大脑在某一时刻完全空白，勐然从会议桌前起身，实木办公椅重重倒在地上。


    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世界陷入静寂，周遭画面模煳，公司下属的脸在他眼中扭曲变形。


    「萧听贺被人拽下断崖跌落海中」这几个字在他脑海中来回萦绕。


    直到老郑那句「已经被安管局救出送往绥京市立医院」沖入耳膜，宿泱才将掌心撑在办公桌上勐喘几下。


    刚才他竟忘记了唿吸。


    明明时间只过去了几秒，他却像在地狱和天堂走了一遭。


    宿泱咬牙吼道：「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手机那边老郑顿了下，「抱歉老闆，安管局的人将环山公路封闭，我们……」


    「滚！」宿泱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众人一时大气都不敢喘。


    「苏总，您没事吧？」李秘书鼓起勇气，担忧地上前小声询问。


    座上的各个部长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这位手段狠戾一向游刃有余的老闆遭遇了怎样的冲击。


    「有事，会议暂停。」


    宿泱大步向外走去，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的步子有些踉跄，手在微微发抖。


    是他大意了，是他太过自负，自以为棋盘之中他是执棋者。


    柏油马路响起刺耳的剎车声，劳斯莱斯幻影在车流间夹缝穿梭，不断加速超车，鸣笛声伴随着其他司机的谩骂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要死啊！开豪车了不起啊！」


    宿泱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强忍的平静下早已惊涛骇浪。


    萧萧怎么样了？受伤了吗？伤得严重吗？

 第148页

    脑海中关于alpha越来越血淋淋的画面令他指尖不住地颤抖。


    岔路口刚好碰到小学生放学，接孩子的汽车电动车停在路边，堵了将近一百米的道路。


    宿泱愤然捶了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后，踹开车门下车。


    旁边指挥交通的交警同志察觉到他的异常吹了声警哨，「哎！那边的！你干嘛呢！」


    宿泱看他一眼，将手中的车钥匙扔给他，挤过人潮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交警看着手中的劳斯莱斯车钥匙，有一丝茫然：「……倒也不至于扣车。」


    医院大厅内，导医台的护士看到飞奔而来的宿泱吓了一跳，「您……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宿泱髮丝凌乱，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狼狈，着急道：「萧听贺在哪？被安管局的人送过来的，他在哪？」


    「请问您是？」


    「我是他的……」宿泱抿了下嘴，轻声道，「丈夫。」


    他周身的冰霜阴郁伴随着「丈夫」这两个字全然散去了，漾起淡淡的温柔。


    护士恍然大悟，赶紧查询，「您别着急，他已经被推进病房了，在住院部顶层单人vip室1501。」


    宿泱扔下一句谢谢，大步朝住院部跑去，没在急诊室没在icu，起码说明没有生命危险，心下松了口气。


    明明步子那样着急，明明一秒钟都等不了的想见到萧听贺，宿泱却在病房门前停下脚步。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萧听贺身边围满了人。


    方洵在，陆鸣州在，裴执在，还有两个他没见过的中年男人。


    宿泱在萧听贺家里看到过他两人的照片，是他的父亲和爸爸。


    宿泱脚下像是被灌上了千斤重的铅，竟无法再向前一步，他的手放在门把手，握不下去。


    萧萧的亲人和朋友都在身边，他看得清那些人脸上的担忧和心疼。


    单人病房空间很大，宿泱却找不到他的落脚之地。


    是他的族人伤害了萧萧，是他将灾难和危险带给了萧萧……


    宿泱近乎贪恋地透过缝隙凝望着萧听贺紧闭的眉眼，眸底是深深的愧疚与哀伤，好似被一把利斧噼开胸腔，血淋淋的心脏无助跳动。


    被爱包裹长大的alpha，怎么遇到了他这种人……


    宿泱静静地站在外面看着，除了愧疚和哀伤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艷羡。


    病房内忽然传来惊唿声：「醒了，小贺醒了快叫医生！」


    宿泱看到有人朝门口跑来，赶忙侧身躲入楼梯拐角，只见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


    萧听贺醒来后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尤其是胸口，闷得喘不过来气。


    他带着氧气罩，视线一一划过病房里的人，没看到宿泱稍微有些小失落。


    昏迷前的记忆回笼，萧听贺着急道，「莫旗呢？莫旗怎么样了？」


    「别激动，注意情绪。」医生将他弹起的身体摁回去。


    裴执赶紧开口：「刚从急救室出来，在重症病房观察呢，幸好没割到大动脉，活着呢，放心吧。」


    萧听贺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萧听贺看向担忧的众人，虚弱地笑笑，「怎么都来了？我也没事儿，小伤小伤。」


    方敬和萧曈又心疼又骄傲，心中尽是后怕。


    他们这代人当年经歷过的生死更多，肩上的星章荣耀都是用鲜血和无数次命悬一线换来的。


    为帝国披肝沥胆死而后已的决心仍在，可作为父母，他们只想孩子健康平安。


    萧听贺看向方洵和裴执，在氧气面罩中唿出热气，「竹余就是个诱饵，他在扰乱安管局调查方向，逮到他了吗？他还活着吗？」


    「海底情况复杂，潜水员下水搜寻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萧听贺皱起眉：「是被救走了？还是被暗流沖走了？」


    方洵心中酸涩无法言说。


    作为安管局局长，他习惯了凡事双保险双计划，和宿泱订立口头协议是一个，安管局继续调查是另一个。


    他试图寻找伤亡小趋近和平的解决方法，因此同意了宿泱的方案。


    但那是三千斯兰人民，他无法完全信任宿泱，所以小贺这边的搜查工作不能停。


    可现在他的亲弟弟躺在这，甚至差点儿……


    方洵喉间发紧，俯身摸摸萧听贺的头髮，「乖，好好养伤，不要再想工作了。」


    萧听贺某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大哥泛红的眼眶，还没等他惊讶，方洵已经拿着手机走到一旁，似乎有工作。


    萧听贺在心底笑笑，就这么点小伤，他哥怎么可能心疼哭？应该是错觉。


    他的视线落在病房大门，垂下眼睫。


    宿泱怎么没来？没人告诉他吗？


    第123章 你个鱼还抽上烟了


    宿泱倚在楼道拐角处，听走廊中的步履匆匆，转身拦下一名正要去取药的护士，「你好，请问萧听贺他怎么样了？」


    护士冷不丁吓了一跳，缓了口气道：「你是来探病的吧？病人已经醒了，自己去问吧，我这还忙着呢。」


    没等宿泱再开口，护士便匆匆离去，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脚步声。


    宿泱迟疑着站在原地，萧听贺就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病房内，他却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那里。


    萧听贺身边的人都是温暖的爱他的，只有他，嘴上说着爱，实际上带去的全是伤害。

 第149页

    病房中透出温暖的光，宿泱藏在声控灯熄灭的楼梯间，外面的灯光透过小窗在他脸侧明灭，看不清情绪。


    可以进去吗？他该进去吗？要去打扰那一室温情吗？


    「你就是宿泱？」一道含着打量意味的陌生男声传入宿泱的耳朵，声控灯随即亮起。


    宿泱抬眸去看，一愣，下意识挺直了背。


    方敬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宿泱面前，虽然早已退休，但常年生死作战铸就的凌冽气场还未被和平岁月打磨平滑，隐隐令宿泱感受到了压迫。


    这似乎和萧听贺口中那个妻管严老爹的形象颇为不符。


    宿泱有些紧张，这难道就是电视剧里演的见家长吗？但地点和时间好像不太合适。


    方敬下了两阶楼梯，盯着宿泱的脸看了几秒，目光扫过他泛红的眼眶，「自己躲楼道哭呢？小贺没事，活得好好的呢。」


    宿泱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只听方敬继续道：「刚才我就看见你了，怎么不进去？」


    「我……」宿泱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敬默了片刻，忽得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这孩子有没有礼貌？我怎么着也是萧听贺亲爹，你不该叫我一声叔叔吗？叫叔叔，说叔叔好。」


    宿泱一向清明的大脑此刻有些发蒙，他不知道方敬怎么会认识他，也没搞明白方敬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在方敬第二个巴掌落下来之前，他赶紧开口：「叔……叔叔好。」


    「嗯，乖。」方敬在口袋里摸摸掏掏，摸出来一枚一块钱的硬币，「给，我们这流行第一次见儿媳夫要包红包，虽然你这……那我们小贺毕竟是个alpha，走个形式吧。」


    宿泱眸底闪过一丝茫然，乖巧地捧着双手接过，「啊？」


    方敬：「嫌少啊？」


    「没……不是……叔叔，我……」宿泱结结巴巴，将硬币收好，咽了咽，「没有，不少。」


    方敬扯扯嘴角笑了声，「哎，有烟吗？」


    宿泱还沉浸在「儿媳妇」这仨字里，正品着味呢，没想到方敬话题转移的这么快，下意识就掏出来烟盒递过去。


    然后浑身一僵，完了，不会是在试探他吧？他们家是不是不喜欢抽菸的儿媳妇儿？


    只见方敬摆弄着他的烟盒，「你这挺贵吧？听说你是白鲸集团的老闆？」


    宿泱抿了下嘴，认真道：「叔叔，我平时不抽菸的，就是工作偶尔压力大的时候会……但是我绝对没有在萧萧面前抽过，偶尔中的偶尔。」


    他话音刚落，就见方敬弹出来一根叼在嘴里，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


    宿泱心领神会，赶紧摸出打火机，捧着火给老丈人点上。


    方敬推开楼梯口的小窗户，抽了一口过了肺，「好烟抽起来确实不一样哈。」


    「那我改天给您买几条送过去。」


    「哎！别，让小贺他爸看见又得骂我。」方敬笑笑，只抽了两口便捻灭了，「还是得听老婆的话。」


    方敬拍拍宿泱的肩膀，恋恋不捨地把熄灭的烟扔进垃圾箱，「走吧，小贺见到你会高兴的。」


    宿泱愣了两秒，赶紧跟上。


    病房很热闹。


    萧曈坐在床边，看着颈部以下缠绕着绷带的萧听贺心疼地掉眼泪，陆鸣州在旁边劝慰，方洵削苹果，裴执倒水。


    几人听到开门的动静后纷纷扭头看过去，都没表现出惊讶，只听裴执开口，「你怎么回事儿啊来这么晚？」


    他到达医院后第一时间就给宿泱发了信息，没想到这傢伙迟迟不到，作为婷婷的闺闺，他非常不满意！


    萧听贺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肋骨断了两根稍微一动就疼，视野被完全掩住，只能努力伸着脑袋，「谁啊谁啊？谁来了？宿泱吗？」


    宿泱听见萧听贺叫他的名字，也顾不得跟萧曈他们打招唿，三两步走到萧听贺床边，看着手背上的留置针和身上的绷带，顿时喉间哽咽，迟迟说不出话来。


    萧听贺在氧气罩下笑笑，拉住他的手，「可别哭，我现在动不了，接不到小珍珠。」


    宿泱扯出一抹笑，可任谁都看出来他其实是想哭。


    眸里是毫无掩饰的心疼，声音有些抖，哑声道：「疼吗？一定很疼吧……」


    「小伤，就是看起来吓人。」萧听贺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握着宿泱冰凉的手晃晃，「是不是吓到你了？」


    宿泱摇摇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你和我说过，不要共情他人的错误，这不是你的错。」萧听贺捏捏宿泱的掌心，「你只需要心疼我就好，不要道歉。」


    「咳。」萧曈还是适应不了儿子近距离的秀恩爱，清了清嗓子，「你是宿泱吧？」


    「叔叔好。」宿泱站直了身体，有些懊恼，应该让李秘书跟过来去买点东西的，空着手怎么刷好感度？


    「你好。」


    萧曈慈爱地笑笑，还没等他仔细打量宿泱，就被方敬状似无意地挡住了视线，无语地摇摇头。


    忽然，萧曈眉头一皱，「方敬！你是不是抽菸了！」


    站在旁边的裴执感觉再听下去，他的职业生涯就要完犊子了，赶紧开口，「叔叔，方局，陆主任，我去看看莫旗怎么样了，先走了啊，婷婷你好好养伤，电联啊，拜拜。」


    一熘烟跑了。

 第150页

    「不是，老婆……」方敬忽得一指宿泱，「儿媳夫敬烟，我不得意思意思？毕竟第一次见面。」


    宿泱：「…………」


    只见方敬递给他好几个眼神，宿泱硬着头皮点点头，跟萧曈解释，汗都快流下来，「叔叔，我……其实我真的只是偶尔中的偶尔才抽一根。」


    萧听贺抬眸看他，惊讶，「你还会抽菸？你个鱼还抽上烟了？」


    「…………」


    宿泱一本正经道：「偶尔中的偶尔，但从今天开始，戒了。」


    第124章 好好养伤


    裴执去楼下买了点吃的，拎着去了重症观察室。


    只见许琛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肘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地垂着头看地板，看不清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裴执坐到他旁边，把手里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我是真没想到你在绥京，怎么？对我们小莫来真的？」


    许琛缓缓吐出一口气，搓搓脸，嗓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崩溃，「你们这一行，是不是太危险了点儿？昨天还活蹦乱跳呢，今天就躺那了！」


    五个小时前，许琛还在手机那端翘首以盼莫旗的回覆。


    他凭藉死缠烂打臭不要脸的精神好不容易磨来莫旗一句「如果这次任务圆满完成，咱俩就搞对象」的约定。


    哪承想接到的不是心上人的同意，而是心上人的命悬一线。


    当他赶来医院看到莫旗那被血浸透的上衣时，吓得心脏几乎要停跳，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哪见过这种场面。


    他盯着急救室的手术灯，终于明白为什么莫旗刚开始那么看不上他。


    「谁说不是呢，但有些工作总要有人去做，你如果接受不了就趁早滚蛋。」


    裴执剥开薄荷糖扔进嘴里，语气平平但透着威胁，「我们小莫虽然父母不在了，但不代表他没有靠山，如果你敢伤害他，我弄死你。」


    许琛嗤笑一声，「用得着你弄死我？我打得过他吗？我还伤害他？他不家暴我就不错了，再说了……」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圆满完成任务，这对象能不能搞上还不知道呢。


    「哎哟还挺有自知之明。」裴执把热乎乎的豆浆塞他手里，「这位还不是家属的军嫂，吃点东西吧，别回头莫旗身体倍棒你倒下了，忒丢人。」


    许琛捧着豆浆喝了口，喉间发紧，「裴警官，莫旗不会有事吧？」


    「不会。」裴执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这一行，命都大。」


    许琛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但还是把裴执带来的东西吃完了，得坚强点儿，不然会被莫旗看不起。


    裴执坐那陪他聊了会天就走了。


    安管局对于员工的保障措施十分到位，在职期间医药费全免，前来救治的都是专家级别的医生，并且给请护工。


    方洵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高员工福利，让他们在为帝国事业奋斗时绝无后顾之忧。


    不过许琛不放心，他也没照顾过病人，又花高价请了专职护工，自己也跟那守着。


    许琛看着仍旧昏迷中的莫旗，俯身轻轻碰了碰他的氧气面罩，轻声道，「快点好起来吧，我还等着跟你搞对象呢。」


    ————


    宿泱僵直的身体在方敬和萧曈离开后勐然放松下来，颇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房间内只剩下他、方洵和陆鸣州，以及熟睡的萧听贺。


    萧听贺受了伤身体虚弱，吃完药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浸透，他长这么大，除了确定萧听贺对自己感情时，还是头一次这么紧张。


    宿泱心底陌生的情绪起起伏伏，大概是因为对方是萧听贺的家人，所以看人脸色的感觉倒也不算太糟糕。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静寂，只有探测alpha身体健康的仪器滴滴作响。


    宿泱旁若无人地握着萧听贺的手，指尖轻轻掠过alpha微长的碎发，摩挲他有些苍白的脸颊，动作间是毫不掩饰的爱怜。


    陆鸣州自打在北漠见过他俩躺在一起，宿泱鱼尾缠绕萧听贺小腿的场景后，对这种普通秀恩爱的行为已经免疫了，他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看下属发来的研究数据。


    坐在一旁喝水的方洵掀眼扫过紧紧盯着萧听贺看的宿泱，宿泱捕捉到他的视线与其对视一眼，眸底的温情化为淡淡的霜。


    陆鸣州看着电脑摇摇头，无奈道：「你们两个有话出去说，别把小贺吵醒了。」


    「好，等我回来我们就回家。」


    方洵轻轻按了下陆鸣州的肩膀以作安抚，起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宿泱将萧听贺没挂水的手塞进软被中，径直跟上。


    病房门「咔哒」一声关闭。


    陆鸣州看着紧闭的房门，余光一扫挑了下眉，「臭小子，醒着不说话，偷听？」


    萧听贺动了下唇，「嫂子，他俩什么事非瞒着我？」


    陆鸣州倒了杯温水，扶着萧听贺让他抿了一口，「总归不是坏事，不用什么事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乖乖休息吧，你这一受伤，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萧听贺眨眨眼，「好吧，还是好奇。」


    陆鸣州笑笑，「那你问问宿泱，你问了，他应该会告诉你实话。」


    萧听贺思索了会，「算了，还是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这次抓捕行动，都没有告诉他呢……也不知道竹余是死是活，我总觉得……」

 第151页

    他抬眸看向陆鸣州，「我觉得他的目标是我的腺体。」


    陆鸣州一怔，眉头皱起，「什么？」


    「我也就是猜测，这事儿你别跟宿泱说……」萧听贺话音一顿，无奈地笑笑，「好吧，我也有想要瞒着他的事，那他瞒着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陆鸣州因萧听贺一句话陷入深深的疑虑中，但还是开口道，「夫夫之间，相互理解是好事，但如果打着为你好的名义什么都不说，最终影响到的，还是两人的感情。」


    萧听贺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陆鸣州给他掖好被子，「好啦，别想了，好好养伤是正事，其他的就让你大哥他们去做吧。」


    「听话，闭眼睛。」


    「嗯。」萧听贺乖乖闭上眼，陆鸣州将灯光调暗了些，电脑屏幕映出他担忧疑惑的神色。


    如果小贺的猜测是真的，那宿昭想用他的腺体做什么？


    陆鸣州揉揉眉心，忽得想起安管局对于两人信息素的检测结果，山茶花是宿泱最喜欢的信息素，可宿泱目前不会回归族群……


    陆鸣州嘆了口气，也许只有等顺利解救出人质后，才能找到答案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还活着吗？


    如果死了……


    陆鸣州又嘆了口气，那方洵该面对怎样的社会压力……


    第125章 我欺负你？


    走廊尽头，白炽灯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空间里更显冰冷。


    方洵负手立于窗前，透过玻璃窗与身后的alpha对上视线，声音冷清听不出情绪，「宿泱，你的时间不多了。」


    宿泱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指甲深入掌心，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安管局正在逐步缩小包围圈，用不了多久，鲛人族安置点便会被发现。


    到那时，他将毫无用处，与方洵之间的口头协议更会散在空气中，好似从未有过。


    方洵在催促他，同时也在给他机会，一个既能保护族群又能正大光明站到萧听贺身边的机会。


    方洵余光一直落在他脸上，仔细打量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继续道，「这次小贺受伤，你怎么看？」


    宿泱垂下眼睫，掌心处溢出泛着蓝色的鲜血染红了指腹，他心知肚明这不是意外。


    上次母亲对萧听贺出手，他只当母亲是出于对他不听话的警告，毕竟灵鳞已然送出，没有一个雌性鲛人可以忍受伴侣的不忠。


    如果竹余的作用只是干扰调查局排查方向，那他应该在暴露的第一时间逃回大海。


    可现如今萧萧重伤，竹余放弃逃跑也要将他拖入大海的原因是什么？仅仅是想泄怒吗？


    母亲不是一个会将私人情绪凌驾于族人性命之上的人，这背后一定有他还未发觉的阴谋。


    宿泱咬肌微动，抬眸看向方洵，将责任包揽，「是我太自负。」


    他以为竹余只是为族群撤离拖延时间，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殊不知，萧听贺早就一脚踏入陷阱中，而他毫无察觉。


    方洵看向窗外夜色，夜空乌云笼罩，透不出一分月色，「我需要尽快得到结果。」


    「好。」宿泱没有迟疑地回答，眉头微微蹙起。


    漆黑的眸子不知何时化为浅绿色，与他一同看向阴沉的天际，「明天，我会给你想要的结果。」


    方洵眉头一挑，侧目看向宿泱。


    这进展速度倒是出乎他意料了，是小贺受伤坚定宿泱快速解决问题的决心了么？


    宿泱身为鲛人族王室成员，和人类相爱，不伤筋动骨一番几乎不可能，总要做出选择。


    方洵之前一直在担心，担心当小贺和鲛人族群利益相悖时宿泱会再一次伤害他弟弟。


    但现在看来，似乎可以稍微放宽心了。


    走廊传来脚步声，是医生在查房。


    方洵没说话，按了下宿泱的肩膀，径直向病房走去。


    推开门，陆鸣州在打哈欠，小声道，「你们聊完了？」


    「嗯，回家吧。」


    方洵看着紧闭双眼的萧听贺，声音夹杂些许苦涩，「孩子大了，不需要我了，有别人照顾他了。」


    陆鸣州收起自己的工作用电脑，轻轻抱住他，「方局长，您这叫做分离焦虑，小贺再大，你也是他哥，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如今只是多了个人来爱他，不代表他不再需要你。」


    方洵揉揉陆鸣州的脑袋，「陆主任教育的对。」


    躺在病床的萧听贺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在他病床前搂搂抱抱的哥嫂，撇了下嘴。


    冷不丁跟方洵对上，赶紧闭眼装睡。


    方洵无声失笑，这个臭小子，受伤了还不老实，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


    他没有拆穿萧听贺，搂着陆鸣州的肩膀往外走，「回家吧，外面好像快下雨了。」


    「嘘！你小点声，小贺刚睡着。」


    门「咔哒」关上，哥嫂的声音越来越小。


    萧听贺睁开眼，想支起身看看宿泱有没有回来，动作间牵扯到伤口，「嘶」了声。


    宿泱恰好推开门，赶忙上前扶着他躺回去，紧张道，「别乱动，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萧听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宿泱看，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扯下自己的氧气面罩，「想亲你，帮帮我？」


    宿泱微怔，俯身吻向alpha的唇角。


    萧听贺下意识仰头迎合时，冰凉的氧气面罩重新卡到他脸上。

 第152页

    宿泱笑笑，拨开他额前碎发，落下一吻，「平时不见多主动，就仗着自己受伤欺负我。」


    萧听贺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我欺负你？」


    「嗯。」宿泱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让我心疼，让我揪心，看你受伤我却无能为力，这不是欺负我吗？」


    两人视线交缠，萧听贺动了下唇，老实地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宿泱微微睁大了眼睛，继而勾起嘴角，轻声道：「看你可怜，原谅你了。」


    「宿泱……」


    「嗯？」宿泱眸中柔情似水。


    「我想上厕所，放水。」


    「行。」宿泱从床下拿起一个干净的小便壶，掀开被子就要扯萧听贺裤子。


    萧听贺悲愤拒绝，「我不要！抱我去厕所！又不是小孩了，谁要在床上/尿啊！」


    宿泱「唔」了声，似乎在回忆什么，「你上次不就……」


    「你放屁！你闭嘴！」


    萧听贺情绪激动想捂他嘴，再次扯到裂开的肋骨，「噢哟疼！」


    「错了错了，我记错了，你别着急。」宿泱拧起眉，「你别乱动！」


    萧听贺再次扯下氧气面罩，「你在凶我？」


    宿泱无奈认错，给他扣上，「没有，我不敢，对不起，别生我气。」


    「那你抱我去厕所。」


    「真不行宝贝，你还挂着点滴呢，医生让静卧。」宿泱拧开小便壶的盖，「跟我你还不好意思？我不看。」


    萧听贺揪紧自己的裤腰带，誓死捍卫尊严：「这是看不看的事儿吗？太别扭了这个，算了，我憋着，憋死我。」


    「……」


    宿泱看着他，萧听贺忽得嗅到曼陀罗的馥郁花香，神情复杂，「不是宿泱你……你……」


    没等「你」完，alpha暴躁的情绪散去，乖乖巧巧地看着宿泱。


    苍白的脸晕出红色，扭捏地松开捍卫尊严的手。


    宿泱摸摸他的脑袋，「真乖。」


    说着，掀开被子。


    alpha的「尊严」尽数挥/洒在小便壶中。


    宿泱没有半点嫌弃的神色，拎着壶去卫生间倒掉，刷干净。


    回来时，萧听贺脑袋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见他出来，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耳朵红得滴血。


    「真可爱……」


    宿泱眸底尽是柔情，俯身吻他薄薄的眼皮，轻声道，「等宝宝身体养好了，老公奖励你，好吗？」


    萧听贺害羞地点点头，「好。」


    「爱老公吗？」


    「爱。」


    「爱谁？」


    「……爱老公。」


    即使知道他在催眠状态下，所说所想皆是本能地取悦催眠者，但宿泱还是心情很好。


    因为他知道，清醒状态下的alpha仍然爱他，他无比确信这一点。


    「哒」，宿泱在萧听贺耳边打了个响指。


    alpha的眼睛重新聚起焦点，半知半觉反应过来宿泱对他催眠做了什么，张嘴就要骂人。


    只听宿泱问：「萧萧，你爱我吗？」


    那些骂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作为一个优秀的alpha，在爱人问这种问题的时候，无论是否在吵架都要马上回復，不能冷落对方。


    「当然爱了，但是！你还是个人吗？你催眠我上厕所这是人能干的事儿吗？！」


    宿泱老实道：「我本来也不是人啊。」


    萧听贺哽住，「好好好，你赢了。」


    第126章 选择


    南郊庄园，地下海洋微型生态室。


    微弱的脚步声唤醒了趴在珊瑚上睡觉的蓝色鲛人。


    他的生长速度很快，如今已是少年模样。


    只是那水蓝色的眸子仍旧纯真无害，没有任何被污染过的痕迹。


    鹿南趴在鱼缸边沿，蓝色鱼尾在水流中波动，看着面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琢光叔叔，又要打针了吗？真的好疼啊。」


    琢光取出注射针，将玻璃瓶中透明的液体抽进去，「这是最后一次，南南马上就要长成大人了。」


    鹿南眼睛一亮，「真的吗？长大了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是不是可以看一看真正的大海了？」


    琢光看着他，温声笑笑，「现在闹着出去，回头可别朝我哭鼻子。」


    「我才不会呢！」鹿南勇敢地将自己的布满针眼的胳膊伸出去，闭着眼睛，昂着头，「来吧！打快点！」


    琢光眸间闪过一丝怜惜，鹿南一个有着人类基因的小傢伙，有在深海存活的能力吗？


    随着透明的液体注入，鹿南感受到血液中密密麻麻的刺痛，微微皱起眉，但眼睛里布满了对自由的渴望。


    ————


    精力充沛的alpha终于沉沉睡去，连护士过来给他拔针都不知道。


    插着留置针的手背因为他不老实乱动青了一小片，宿泱心疼地轻轻摩挲着。


    病房里灯调暗了些，宿泱没有躺在旁边的陪护床睡觉，而是坐在病床边，垂眸注视着alpha只有在睡着时才稍显乖顺的睡颜。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宿泱拿起来看了眼，是某个app的推送gg，他刚想放回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点进隐藏空间的追踪软体。


    里面的红点定位在绥京市立医院，但行动轨迹却避开了萧听贺此次的抓捕路线，显示他长时间驻留在安管局。


    宿泱注视着睡熟的alpha，无奈地笑笑，亲了亲萧听贺的手指。

 第153页

    怪不得他没有收到alpha离开活动范围十公里外的提醒。


    再加上平时没什么事他也不让老郑联繫他……


    宿泱嘆了口气，原来萧萧一直都知道，他所听到的看到的，都在萧萧容忍的范围内么？


    「老婆太聪明了呀……」


    宿泱握着萧听贺的手，坐在那里，不知坐了多久，直到窗外漆黑的夜色褪为灰蓝色，他才后知后觉自己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导致肩颈有些僵硬。


    病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李秘书悄然进门，他身后跟着一个长相普通但看起来憨厚老实的beta护工。


    宿泱抬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低头在萧听贺额头留下缱绻温柔的一吻，将他一直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放进被子中，掖好。


    这才起身朝病房外走去，李秘书随即跟上。


    「我出去办点事，帮我照顾好萧萧，等他醒了，就说公司有些忙，但我马上回来。」


    李秘书点点头，将一把黑伞递过去，「好的，老闆，外面下雨了，您自己小心。」


    宿泱接过伞，转身离去，李秘书视线跟随着他的背影，竟看出一丝决绝的意味，等他想要思考这种决绝从何处来时，宿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宿泱走出住院部，看那延绵不绝的雨线将城市浸出深色，地面上存了一层浅浅的水，雨点砸在上面，溅起的水花洇湿了他的裤脚。


    风混着土腥味和青草的淡香吹来，宿泱看着被沖洗的绿油油的柏树，撑起黑伞走进雨幕中。


    他的身影渐渐融于清晨朝阳尚未升起的灰蓝里。


    医院外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在宿泱的身影出现后，立刻有人打开车门，那人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


    宿泱冷冽的视线淡淡扫过他，顶级alpha的压迫感随机而来，空气中勃发的压制曼陀罗的气息令他膝盖一软跪入水洼中。


    宿泱弯腰上车，连道余光都没有留给他，阿k知道，老闆这是在为他们没有保护好萧听贺生气，那天是他带人跟在后面。


    老郑亲手帮宿泱关上门，垂眸看向阿k，示意他起来上车。


    商务车划破雨幕朝南郊庄园驶去，宿泱倚在后座闭目养神，「让你的人守在百米外，不要靠近。」


    老郑点头称是，「好的，老闆。」


    宿泱偏头透过被雨水模煳的车窗看一道道车灯划过留下的炫光，整个绥京城都在暴雨中，天空乌压压一片，透着阴沉。


    宿泱自知他正在走向一条不归路，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心中并没有确切答案。


    这条路他必须去走，即使布满刀尖，他也要踩出一条通往萧听贺的归路。


    也许从今天开始，他真的会被称为叛徒……


    宿泱揉揉酸涩的眼眶，再次想起那个狂风暴雨的深夜。


    他努力了，他真的努力了。


    他努力释放信息素了，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强行激发信息素而导致血管爆开的声响。


    可浪太大雨太急，他的信息素散在雨里风里，他只能看着族人死在面前，耳边的哀鸣化作噩梦中无数午夜的惊醒。


    宿泱把自己困在无穷尽的思绪枷锁中，如果活着的是哥哥，会不会救下更多的族人。


    宿泱攥紧那枚子弹项鍊，强迫自己从记忆中抽离。


    他真的很用心的去成为母亲心中的宿浔，族人眼中的亲王。


    可是为什么要把心思动到萧听贺身上？他明明不止一次地强调过了，萧萧是他的人不要动！


    宿泱缓缓唿出一口气，也许从他出生开始，就被剥夺了自我选择的权利。


    但他不服气，大概是因为他是实验室缝缝补补造出的怪物，那些刻在骨子的忠诚早就伴随着无数支打进血液中的试剂沖淡了。


    暴雨噼里啪啦砸在车身上，没人听到宿泱有些悲伤的嘆息。


    第127章 乌云与太阳


    商务车驶入沿海公路，栏杆下，沙滩已然被涨潮的海水淹没。


    暴雨之下潮声滚滚，汹涌的波浪不断沖刷着海岸礁石，溅起数米高的白色浪花。


    宿泱将车窗打开一条细缝，漠然看着雨雾中咆哮的海，视野逐渐被密密麻麻的雨线阻断。


    商务车没有遭到任何阻拦进入了庄园内路。


    宿泱眸底看不出情绪，马上就要打开最后一层答案的锁，而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最坏的结果。


    他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他愿意将所有的苦难铺就出他和萧听贺的未来。


    老郑为他打开车门，宿泱弯腰下车。


    绿植在风雨中摇曳，落了一地残花，庄园在雨中安静着。


    宿泱推开老郑为他打伞的手，清冷声线在雨声中响起：「你们守在外面。」


    老郑：「是。」


    宿泱踏着一地水花走进大门，他仰头隔着雨幕看向三楼露台，母亲最爱站在那里，但今天没有出现。


    推开沉重的实木门，富丽堂皇的大厅干净整洁，他的脚步声在里面迴响。


    宿泱拾级而上，直接上了三楼，门都开着，空无一人。


    茶几上的咖啡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书写着鲛人文字，翻译得出：【宿泱，我对你很失望。】


    宿泱无声笑笑，那笑声渐渐放大，他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尾溢出泪花，滴落在地上形成一颗不规则的黑珍珠，「啪嗒」一声，滚到了沙发底下。

 第154页

    母亲终于承认了他的名字，当她对他失望的时候。


    当他不为族群做事时，他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吗？


    宿泱心底升腾起难掩的悲哀。


    他想自己真是被多愁善感的人类带坏了，这些无用的情感他一点都不想拥有。


    笑意自宿泱嘴角淡去，他低声骂了句脏话，「操。」


    一道闪电划破窗外灰蓝色天空，天渐渐亮了。


    狂风卷着暴雨扑来，狠狠砸在未关严的窗户上，玻璃窗撞到墙体迸裂开来，唿啸作响。


    宿泱站在屋内，任由冷雨斜着吹到他身上。


    深海里长大的鲛人，不该感受到冷的，但此刻从心底滋生的冰凉令他指尖微微颤抖着，无比思念萧听贺温暖的怀抱。


    手中的纸条很快被雨水打湿，上面的字体晕染出黑色。


    宿泱沉默地盯着上面的字看了会，浅色瞳孔化为兽纹，一道银光闪过，室内线路瞬间爆出火花，映亮出他苍白阴郁的侧脸。


    宿泱把纸条撕碎，将那杯咖啡狠狠摔到地上，飞溅的玻璃渣划伤了他的手背，但刚渗出血色就很快癒合。


    宿泱点点头，挺好的，真挺好的。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族群安全撤离，兵不见血刃，他完成了对方洵的承诺。


    三年前他没能做到的，今天做到了，虽然无人知晓，虽然他被族人看做叛徒。


    真挺好的，最起码，他的噩梦中不会再增加新的鲜血。


    宿泱跌坐在沙发里，手肘搭在膝盖上，盯着地板上纸条的碎片，双目赤红。


    他想他一点儿都不在乎，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脖颈处的子弹项鍊划出，宿泱浑身的戾气瞬间被沖淡，他眷恋地摩挲着那枚弹头，将其重新塞进领口中。


    五分钟后，他站起身，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身姿挺拔，步履稳健地朝楼下走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里有地下室，只是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嗯，事实证明，他确实不值得被信任。


    宿泱扯唇自嘲地笑笑。


    他在一楼转悠了十分钟，一无所获。


    忽然，嗅到了消毒水难闻的气息，他顺着味道的来源走去，在储藏室内，发现了通往地下室的阶梯，阴冷极了。


    推开门，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他忍不住的拧眉，这是来自身体本能的抗拒。


    他闻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闻不惯。


    静寂的楼梯内只有他脚步声的迴响，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中，那浅绿的眸子荧荧发亮。


    到达底部后是深深的走廊，宿泱打开壁灯，白炽灯发出冷森的光芒。


    宿泱沿着走廊走向深处，拐个弯还有一道密码门，因他的到来发出警告的红光。


    宿泱微微活动了下脖颈，浓郁的曼陀罗瞬间灌满整座地下室，银白色长髮在精神磁暴的流光中晃动。


    宿泱一拳砸烂了密码锁外壳，他的手背划出几道小口，渗出泛着蓝色的血，滴答落在地上。


    他甩甩手，流光顺着他的指尖深入，只听一道「咔哒」声，密码门终端装置被破坏。


    宿泱后退一步，一记勐踹，愣是将门踹开一道缝隙。


    宿泱紧接着又踹了几脚，合金门哐哐作响，内部线路彻底断裂。


    门缓缓打开，不知混杂了多少种类的药剂味扑面而来，沖得宿泱偏开头。


    门内的情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宿泱冷漠地看着，只见一排排玻璃培养箱中躺着一个个赤/裸的人类。


    他们虚弱，瘦骨嶙峋，身上插着断电的仪器线，发出无意识的哀吟求救，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死气沉沉。


    宿泱面无表情地穿过这些玻璃箱，循着海洋的湿气往里走，里面应该有通过大海的隧道，否则族人们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在最里侧，他看到了海洋微型生态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大型玻璃缸，有鲛人生活过的痕迹，他们应该也是刚离开不久。


    这里大概就是培育族群新一代的摇篮。


    宿泱走上阶梯，弯腰捞起一汪海水，看着它从指缝中流出，忽得升腾起没来由的烦躁。


    他砸烂了玻璃缸，也砸碎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幼年时喜欢躲在海螺壳里的小鲛人，朝他挥挥手，笑着奔向前方那个金尾少年。


    海水瞬间涌出，几乎将他的衣服全部打湿。


    宿泱将堵住心口的那口气缓缓吐出后，掏出手机将定位发给方洵：【希望方局不要食言，约束好斯兰公民，保护海洋环境。】


    大舅哥：【好的。】


    宿泱走出地下室，毫无留恋地朝外面走去。


    雨已然停歇，手机叮咚一声，是萧听贺发来的消息：【什么时候回来？想你。】


    宿泱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幸好，他不再是孤独一人。


    重重乌云下，透出一丝日光。


    宿泱重新回到车上，吩咐道：「让你的人都撤走吧。」


    老郑点点头：「好的，老闆。」


    商务车在柏油马路疾驰，于沿海公路尽头，和数十辆贴着fns安管局徽章的公务车辆以及没有鸣笛的救护车擦身而过。


    第128章 妻管严


    【宝宝，我也想你，一会儿就回去，你抱抱我吧。】


    萧听贺看着宿泱秒回的信息，心中那强烈的不安终于散去，有些苍白的嘴唇漾出笑意。

 第155页

    【好，给我们小公主亲亲抱抱举高高。】


    萧听贺放下手机，让护工把他的病床调高，他坐起来吃了早饭，看向李秘书，「李秘书，你不用去公司上班吗？」


    李秘书保持着官方的微笑，「萧先生，在苏总回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您，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萧听贺恍然大悟地「啊」了声，「看来宿……苏……」


    不能暴露宿泱的名字，但他又不想叫宿泱为宿浔，萧听贺抿了下嘴，「看来我老婆很信任你。」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婆？看来公司曾经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李秘书看向萧听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不愧是调查局的少校，真是有本事！


    萧听贺没听出他的潜台词，缓缓挪下床，护工上前扶他，他摆摆手，「我没事儿，伤的是肋骨不是腿，我去个厕所。」


    纵使萧听贺这样说，尽职尽责的护工还是跟在他后面，生怕他摔着，最后被关在卫生间门外站岗。


    萧听贺余光扫到窗台上晾晒的小便壶，脸色一红。


    虽说他不记得被催眠时发生的事，但他会联想。


    一想起来宿泱一边拎着他一边端着壶他就浑身不自在，臊的慌。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太羞耻了。


    萧听贺从卫生间出来，在李秘书和护工的陪同下去了重症病房区，不知道莫旗怎么样了，不亲眼看看，他心里不放心。


    重症病房区比普通病房区沉默很多，没有家属和患者的聊天声，静寂地令人心里发慌。


    萧听贺穿着病号服往里走，耳边忽得传来痛哭声。


    他偏头看去，透过没关的病房门，看到了盖着白布的病床，家属正扑在上面哭。


    生命是如此脆弱，萧听贺无声嘆息，心中感慨良多，他还是无法心神平静的面对死亡。


    alpha站在走廊，为病逝的生命默哀一分钟后快步离去。


    没有人不怕死，但萧听贺从不后悔选择现在的职业，他的工作就是守护更多人好好的活。


    莫旗是单人病房，萧听贺什么也没想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尴尬地迅速扭头，跟在后面的李秘书和护工默默守在门外。


    他看见许琛亲莫旗的嘴！！


    不是，许琛这小子怎么在绥京？


    萧听贺福至心灵，合着上次莫旗说的那个人就是许琛么？


    他扭过头跟许琛大眼瞪小眼，再看看莫旗。


    只见莫旗脸蛋通红，双眸紧闭，睫毛抖得跟学校食堂阿姨打饭的手似的。


    翡翠大白菜被野猪拱了。


    萧听贺扯开唇角，「许琛？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绥京？」


    许琛没听懂他的阴阳怪气，单纯道：「我不忙啊。」


    萧听贺用脚尖勾过一把椅子坐下，动作间扯到伤处痛得皱了下眉，用手捂住固定带，「不忙吗？我以为你忙着津城办party，忙着找穿女僕装的omega呢。」


    「你别瞎说！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许琛脸一下就绿了，着急忙慌地去看莫旗的脸色，只见莫旗仍旧死死闭着眼装睡。


    「很久远吗？」


    萧听贺靠着椅背，看热闹不嫌事大，翘着二郎腿，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实属看不出是个伤患。


    「萧哥，你是我哥行吧！可别说了！」


    许琛小声嚷着，不住地去看莫旗的脸色，但人家竟然没有半点波动，就闭着眼，顿时心情有些丧。


    萧听贺看着莫旗，「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莫旗这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萧……萧哥，你身体还好吧？都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


    「行行行，转移话题呢？」萧听贺打断他的愧疚发言，「说吧，你们俩怎么回事？」


    「我们俩就是……就是……」


    「搞对象呢！」许琛扬声开口，继而委屈地拉莫旗的手，「你昨天可是答应我了，不会后悔吧？」


    昨天莫旗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就见许琛握着他的手，顶着俩黑眼圈盯着他看。


    见他甦醒，那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问他为什么不睡觉，许琛说：「我怕你死了，我得摸着不凉才安心。」


    莫旗一下子被感动到，就答应了他的搞对象邀请。


    莫旗反握住许琛的手，认真地看着萧听贺，「嗯！萧哥，我们是在搞对象！」


    萧听贺视线落在许琛脸上，许琛腰杆瞬间挺直，「我是真喜欢莫旗！不要戴有色眼镜看我好吧！」


    「哼哼，你最好是，你要是敢欺负他，我弄死你。」


    许琛撇撇嘴，小声嘟囔，「怎么都要弄死我？莽夫，真是莽夫。」


    「你是不是不服……」萧听贺狠话放到一半，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宿泱换了身衣服，带着雨后的潮气走进来，看着萧听贺翘着二郎腿的模样皱眉道，「医生让你静养，不老实在病房呆着，乱跑什么？」


    「咳，你不是公司忙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少校的嚣张气焰尽数熄灭，默默放下腿，坐板正了。


    宿泱上前勾着他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靠着强大的臂力保持萧听贺上半身稳定不牵扯伤处，抬脚朝病房外走去，「医生给你挂水都找不到人，赶紧回去了。」


    许琛看着两人的背影眨眨眼，「萧听贺是个妻管严哈哈哈哈，还跟我狂，他自己还不是被苏浔治得服服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呃……」

 第156页

    许琛对上莫旗冷淡的目光紧急闭麦，「怎……怎么了？」


    莫旗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挑眉问他，「穿着女僕装的omega？」


    「…………」许琛后背冷汗直流，「你听我解释，那不是我要求的，那是他们会所不正经！」


    莫旗不搭理他，闭上了眼。


    「生气了？你吃醋啦？」许琛笑吟吟地凑过去，「你可不许反悔啊，不然我就去你们调查局拉横幅，说你欺骗我的感情！阿sir，你可不许做渣男。」


    「……许琛。」莫旗仍旧闭着眼，「你有点吵，我想睡觉。」


    「哦……那你睡吧。」


    许琛把他的胳膊塞进被子里，自己老老实实爬上旁边的陪护床，他一夜没睡，这会也困了。


    迷迷煳煳的，听见莫旗说，「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弄死你。」


    许琛怂怂地往被子里缩了缩，睁开俩眼睛看他，「行，但你以后……可不能家暴我，我细皮嫩肉的不抗揍。」


    莫旗忍住笑，「行。」


    第129章 你准备怎么谢我


    萧听贺跟莫旗双双负伤住院，秘密追踪鲛人案的一线人员里就只剩下裴执这一个活蹦乱跳的领导层大冤种。


    不仅要和搜查科对接工作，应对记者，还有几万字的行动报告等着临幸，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


    全靠浓缩咖啡液提着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都要被咖啡腌入味了，苦苦的，不过还没他命苦。


    相较裴执的苦逼生活，萧听贺受伤后的这半个月可谓是非常滋润，被宿泱养得那叫一个水灵。


    每天三顿专业营养师做的营养餐，晚上还有宿泱不间断释放的曼陀罗安抚信息素，他感觉自己皮肤都嫩了好多，白里透粉。


    萧听贺眨眨眼，看着明显沧桑了许多的裴执，递给他宿泱刚切好的果盘。


    怜爱道：「裴裴，我感觉你要干巴了，快补充点维生素。」


    裴执在宿泱「欻欻」的眼刀子里，把那盘果盘吃了个干净，哀声抱怨，「好想辞职回家继承家业。」


    「辛苦辛苦。」萧听贺又递给他一盒酸奶，「你快给我说说，怎么找到鲛人据点的？爆发冲突了吗？」


    裴执抬眸看了眼宿泱，挑眉道，「谁知道呢，方局长直接发来的定位，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鲛人已经撤退了。」


    说到这，裴执眸中产生不忍的神色，南郊庄园地下室的那一幕像是刻在他脑子里。


    躺在玻璃箱中的人类，分开贴着批次号码，其中002批次由一根宛如脐带般的细管与另一端的圆柱状培育箱连接，培育箱已空，人类只留下最后一口气。


    作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作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s级alpha。


    打小享受着隐形特权过着众星捧月生活的裴少爷，从未想过人类会被剥夺人权和尊严躺在冰冷的实验室中。


    工作至今，裴执什么血腥场面都见过，什么恶劣案件都办过，他自以为自己早就百毒不侵，可当他看到人类沦为实验物品的时候，当真是不寒而慄。


    当初裴执听说宿泱被逮到北漠做研究时还没什么感觉，原来只是上位者做久了，针扎在自己身上才叫疼。


    萧听贺敏锐地察觉到裴执情绪的变化，「怎么了？是不是中间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儿，就是觉得和平真好。」裴执悠悠嘆了口气，「peace and love。」


    「那安管局怎么跟公众交代的？」萧听贺终于问出自己内心最大的疑问，看向面不改色的宿泱，「鲛人族那边……」


    「说是海盗劫持游轮，记者的稿子都是安管局公关部亲自写的，应该过几天就会报导了。」


    裴执揉揉眉心，「不过鲛人那边还掌握着我们的基因数据，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萧听贺捧着水杯，眉间不免忧愁，「安管局这边已经在推进动物保护法和环境保护法的修订，希望他们能感受到我们对于和平的诚意，生物链一环扣一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对彼此没有半点好处，这场纷争就此打住吧……」


    一直坐在旁边不开口的宿泱忽得伸手揉了揉萧听贺的脑袋，「有我在呢，别想那么多。」


    萧听贺抬头沖他笑笑，「嗯，有你呢。」


    裴执无语，「……我说萧听贺，你作为安管局少校，怎么还知法犯法呢？」


    「嗯？我犯什么法了？」


    裴执拎着外套起身，冷哼一声往外走，「犯了未来会推出的动物保护法，你虐狗！」


    萧听贺晃晃宿泱的手，「我什么时候虐狗了？我对咱咪咪多好呀！」


    「宝宝，他的意思是，他是狗，单身狗。」


    「哦——」


    裴执被俩人酸得牙疼，「哎呀你俩真是够了！烦死了！我走了走了，不用送了。」


    萧听贺疑惑：「有人送他吗？」


    宿泱搭腔：「没有呀。」


    裴执气唿唿地转回身把他买的鲜花和果篮又拎走了。


    萧听贺想笑，但肋骨是会唿吸的痛，又憋了回去。


    他看向表情淡然的宿泱，「是你做的吧，你和我哥之间的小秘密。」


    「嗯。」宿泱坦诚地点点头，「互利共赢罢了，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不是故意瞒着。」


    「我知道。」萧听贺摩挲着他的手心，非常感动，「谢谢你，宿泱，我真没想到你能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第157页

    宿泱眉梢微扬，低头凑近他，「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你这人，你不应该说因为我爱你，所以不用谢吗？」萧听贺笑着，「怎么还顺杆爬呢？」


    「在北漠的时候不是约好了吗？我做得对，你就要给我奖励。」


    宿泱眸中带笑，灼灼地盯着他看，轻声问：「主人，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此时此刻重新听到这个称唿，萧听贺还有点不好意思，喉结滚了下。


    alpha的视线从宿泱好看的眼睛落到他有些薄的嘴唇上，上前啄了两口，「奖励。」


    「不够。」


    宿泱手指插入他的髮丝中，掌心扣着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来讨我的奖励。」


    萧听贺脸皮薄，受不住他这么直白的目光，想要躲闪，但脑袋被人摁着动不了，嗫嚅着「嗯」了声。


    宿泱轻笑，「真乖。」


    ————深海。


    数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奢华深海宫殿照耀的金碧辉煌。


    宿昭坐在满是宝石翡翠玛瑙镶嵌的王座上，面容有几分疲惫，「还是没有发现鹿南的踪影吗？」


    半个月前，待在人类社会的鲛人从南郊庄园地下室的通海隧道撤离时，鹿南不幸和族群游散，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


    鹿南在实验室诞生长大，缺乏对周围环境和生物的警惕性，过于单纯懵懂，无论是被安管局逮住，还是迷路游荡在深海某处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虽然鹿南身上携带着人类基因，并不是纯种鲛人血脉，但他对于鲛人族意义非凡。


    鹿南是创伤过后的鲛人族诞下的第一条新生命，他的存在让族人看到了復兴的希望。


    琢光眉宇间难掩担忧，「鹿南玩性大，也许在哪里玩疯了也说不准，族人正在四处打探他的消息，还请陛下放宽心。」


    宿昭揉揉眉心，看向旁边脸色苍白有些虚弱的omega，「竹余，你的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了？」


    竹余低着头，有些惭愧，「多谢陛下关心，属下已经好多了，只是没能将萧听贺带回来……是属下办事不力。」


    宿昭摆摆手，开口道：「你将调查局拖延那么久，为族群培育新生命创造了最佳时间，已经尽力了。」


    竹余张张嘴，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陛下，你当真要将培育新一代女王的重任压到萧听贺身上么？虽说我们的基因编辑培育技术有了新进展可以延长生命，但萧听贺毕竟是一个人类……」


    第130章 慢慢的，可以


    竹余无法掩饰自己的担忧，「陛下，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宿昭递给琢光一个眼神，琢光心领神会，开口解释，「就目前我们结合人类基因的培育项目显示，人类与鲛人之间排异反应严重，因此前期才消耗了那么多培养皿，只诞生了鹿南一个。」


    「根据上次在殿下家里採集到的萧听贺血液报告显示，他和一般人类培养皿不同，他的信息素和dna结构可以和宿浔殿下的高度融合，为胚胎奠定了极优的培育条件。」


    「由于殿下染色体的特殊性，并不需要以萧听贺为培养皿，只要他提供足够的腺体液，根据我们现如今的培育技术，可以完整培育出鲛人胚胎，理论上来讲，经过基因编辑，她可以完美继承宿浔殿下的能力。」


    赤华询问：「可萧听贺身份特殊，如果他失踪出事，安管局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这也需要宿浔殿下的配合。」


    宿昭淡声开口，「他会回来的，就算是为了萧听贺。」


    竹余还想说什么，赤华沖他摇摇头，示意他噤声。


    两人回到自己的居住区，竹余眉头紧皱，「我和萧听贺接触的多，他没那么好对付，我能感受到他对我们没有敌意，而且他背后是安管局……」


    赤华嘆了声，「殿下是陛下打造的最好的作品，陛下自然不愿看到他的基因没落。」


    竹余戳了戳旁边的水母灯，「如果萧听贺是omega就好了，那样的话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单凭咱殿下就能让他生一堆。」


    「唉，我总觉得陛下会将殿下越推越远。」


    赤华垂眸看向他生长灵鳞处尚未癒合的伤口，「陛下心中哪有私情？而你我也只能听命。」


    「赤华，你有没有觉得陛下有些偏执……」


    「慎言。」


    竹余望着不远处的鱼群嘆了口气，喃喃道，「可能是上岸太久了，跟人类相处太多，我好像有了很多曾经不曾有过的情绪。」


    「比如？」


    「比如……」竹余笑笑，「我有点累了，有点过够了这种报復来报復去的生活，只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竹余看向赤华，等着挨骂。


    但赤华只是和他对视着，什么也没说。


    ————


    【绥京社传来最新报导，轰轰烈烈的游轮失踪案在安管局坚持不懈的追踪下取得最新进展，据警司办裴执组长透露，该案件是由摩塞海域海盗所为……】


    萧听贺倚在病床上，听着绥京晚间新闻，心中像是堵着一大团沾水的湿棉花，又酸又涨，难受。


    三年前，人类偷猎者捕杀鲛人族千余。


    三年后，由无辜的鲜血为之付出代价。


    仇恨的尽头是新的仇恨，鲜血的末端仍旧是刺目的红。


    萧听贺忍不住嘆了口气，宿泱将遥控器从他手中拿走，调到少儿频道，「已成定局，多思无益。」

 第158页

    「诶哟，这谁家小鱼这么会讲人话呀，成语都用上了。」


    宿泱嘴角翘着，插了块桃子塞进萧听贺嘴里，「你家的呗。」


    萧听贺哼笑着捏捏他的脸，「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宿泱和他挤在同一张病床上，将人揽在怀里看电视。


    在萧听贺看不到的角度，宿泱眉宇间浸染深色，心头乌云笼罩，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真的是告一段落了吗？


    竹余拼死拉萧萧下水的理由是什么？母亲是不是将目标对准了萧萧？他心中没有答案。


    宿泱很讨厌这种事情发展不在他控制下的情况，眸中隐隐泛起阴郁戾气。


    「你在想什么？」萧听贺忽得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宿泱垂下眼，捏着萧听贺的下巴晃晃，「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


    萧听贺不自在的挠挠脸颊，在宿泱被电视屏幕里的红猪吸引时，小声道，「其实……现在也可以。」


    宿泱怔住，欣喜像烟花似的在他血管中炸开。


    刚想有所动作，又停下来，摇摇头，「不行，你还有伤。」


    「……」萧听贺嘴角一抿，小声道，「慢慢的，可以。」


    宿泱喉结滚动，吞了下口水，拒绝，「……还是不行，医生让你静养。」


    「你！」


    萧听贺有几分气结，滑到被子里蒙住发烫的脸颊，他这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竟然被拒绝了！可恶啊！


    宿泱跟着他滑进被子里蒙住脑袋，戳戳萧听贺的肩头。


    小声询问：「你是不是……馋了？忍忍吧。」


    「我……襙？」萧听贺两眼一黑憋出句脏话，「你给我滚一边去！」


    宿泱没被骂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


    萧听贺指尖抓紧了被子，慌乱道：「你干什么呢？」


    宿泱含混不清的答：「帮sao校解can……」


    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不远处公路车灯交错划过。


    玻璃窗上映出萧听贺仰起脖颈的弧度。


    电视中传来动画片的主题曲：oh~叽叽爆~童话里做英雄~


    ————


    某处酒吧后街无人的小巷子，路灯早就坏了，黑漆漆一片，偶尔才有车灯闪过。


    巷尾的井盖下忽然传来一阵阵有着规律节奏的「咚咚」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伴随着唿啸而过的小风，在静寂的夜色中格外骇人，宛如凌晨十二点的恐怖片前奏。


    「咚咚——咚咚——」


    那声音越来越急促。


    终于！


    「嘭——」


    井盖被暴力推开，撞到地面发出巨响。


    下面「嗖」得钻出一颗被下水道淤泥煳住的圆圆的脑袋，头顶还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塑胶袋，浑身散发着令人退避三舍的臭味。


    那颗脑袋头顶隐约露出一小撮蓝色呆毛，缓缓转动。


    泛着幽光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中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环境。


    「这是哪儿啊？」


    第131章 捡到一条臭鱼


    豪华游轮失踪案在铺天盖地的报导中宣布结案，连续加班将近俩月的裴执终于申请到三天假期。


    下班后迅速换上骚包的皮夹克开着超跑一脚油门轰到酒吧。


    劲爆的重金属乐夹杂着酒杯碰撞声，犹如热浪般扑面而来。


    熟悉的侍应生见到他惊喜道，「裴哥，您真是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您谈恋爱了呢。」


    「……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裴执横他一眼，径直走向吧檯，坐上高脚凳，托腮道：「今天开车了，来杯柠檬水。」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令人丧失欲望，裴执指尖转动着玻璃杯，侧目看向舞池中央纠缠的男男女女，竟然觉得有些吵，还不如回家睡大头觉。


    裴执正思考要不要回家时，一个俊俏的omega忽然坐到他旁边，挽住了他的胳膊，笑意盈盈，「帅哥，一个人吗？」


    「嗯。」裴执差点被他身上的香水味沖得打喷嚏。


    「要不要跟我看个好东西？」omega暧昧得沖他眨眨眼。


    裴执嘴角勾起弧度，轻佻地捏着他的下巴晃晃，「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还真好奇你想给我看什么，不会是夜光手錶吧？」


    omega并没有因他这句直白的有点损的话产生任何不适，他的目光隔着昏暗的环境轻飘飘落在裴执那只价值百万的腕錶上，笑笑，「你过来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的指尖在裴执大腿上划过，眸光缱绻的转过身，向酒吧后门走去。


    裴执挑了下眉，插着兜跟在omega后面。


    他直觉自己好像遇上仙人跳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让这个omega知道社会有多么险恶，来一波钓鱼执法为隔壁扫黄大队搞点业绩。


    酒吧后门是一条没有监控和路灯的小巷，天气暖和的时候总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声响，第二天环卫工准骂骂咧咧打扫一地碧云淘。


    至于裴执为什么知道，不是因为他也此起彼伏过。


    而是他们组里团建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谁输了谁拿着手电筒去那后巷熘一圈，损的没边。


    谁敢信他们是绥京警司办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天气已经逐渐变暖，夜风都带着温润的气息。

 第159页

    裴执晃悠到巷口，只听里面传来一声悽厉的尖叫，冷不丁吓得他一抖，「什么玩意儿？」


    裴执下意识摸向后腰，摸了个空，他今天出来玩没带枪，连刀都没带。


    弯腰随手捡起一块砖头往里走，只听刚刚那个omega尖叫着撞到他怀里，瑟瑟发抖，「有鬼！有鬼！」


    「……不是哥们儿，你这手段也忒低劣了。」


    裴执扔下砖头，刚想嘲笑他，只见公路上车灯一闪晃过，小巷深处赫然矗立着一个黑影。


    看不见长相，只有那双眼睛泛着萤光，直愣愣地与裴执对视上。


    砖头还是扔早了……


    怀里的omega早就惊恐着跑远，裴执站在原地做思想斗争。


    他也没穿警司制服，现在跑了也不给警司办丢人吧……


    裴执转身往回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重新捡起地上那块砖头在手中抛了抛，「鬼？哥们儿阳气这么重，怕你？」


    裴执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向前走去，冷声道，「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夜风将那声带着疑惑的「嗯？」传到裴执耳朵里，这小鬼声音还挺好听。


    裴执在心中腹诽着，应该不是鬼吧？cosy吗？


    手机自带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太窄，还没等裴执看到对方是什么东西，只见一道黑影迅速袭来，他的手机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抽到墙上，「咔嚓」一声掉到地上。


    「……」裴执握着手机的指尖被那玩意抽的发麻，他搓搓指腹，隐约有湿润的触觉。


    「靠，不会真是鬼吧？」裴执撇撇嘴，嫌弃道：「怎么一股粪坑味？」


    裴执后退一步，迅速抓起地上碎屏的手机，幸好还能用，赶紧解锁，正要给警司办打电话。


    下一秒，那黑影扑过来将他整个人环环缠住，冰冰凉凉的，下水道的恶臭扑面而来。


    裴执脑瓜子被熏得「嗡」了一声，一瞬间还以为是被无辜惨死在下水道的厉鬼缠住。


    但他很快觉察出来那不是鬼，鬼怎么会有实体呢？鬼怎么可能会这么重！


    这东西全身的重量都缠在裴执身上，裴执只觉自己双腿好似被蛇尾缠绕，正一圈圈收紧，隔着裤子布料都能感受到对方冰凉的体温。


    蛇妖！


    裴执靠在墙边支撑着，心态崩了，他又不是许仙！蛇精缠他干嘛呀？！


    「你好香呀~~」一道磁性清润，少年气的声线响在他耳边。


    裴执怔住，发觉有个黏黏煳煳臭臭哄哄的东西在他颈窝处钻来蹭去。


    裴执仰起头，死死咬着嘴唇，颤抖着手点开手机，用那微弱的光去照缠着他的东西。


    入目是黑色的淤泥，还沾着塑料垃圾，裴执被熏得眼含泪花。


    终于，惊惧的心在看到拖在地上脏了吧唧的鱼尾后得到了平復。


    虽然对方不是人，但起码是他认知里的生物——鲛人。


    裴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傢伙不会是知道他端了他们的老巢来寻仇的吧？


    鲛人忽得支起脑袋，眨巴着眼睛跟他对视，「你好~」


    手机微弱的光线下，裴执看到了对方那抹匀了下水道淤泥的脸，看不出具体长什么样，但那双蓝色的犹如大海般的眼睛十分明亮。


    碎屏手机忽然响起铃声，在静寂的夜中格外清晰，裴执垂眸看了眼来电显示：【婷婷】


    他小心翼翼地点下接听，「婷……婷婷，救我救我！」


    萧听贺听着裴执抖动的嗓音，疑惑地跟宿泱对视一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执隔着近乎漆黑的昏暗与那双幽蓝的眸子近在咫尺的对视，「我捡到一条臭鱼，好像是小白毛的亲戚。」


    萧听贺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听不懂，说人话。」


    「鲛人！」裴执低声嚷了句，被臭到崩溃，「蓝眼睛！从下水道爬出来的我的老天，他缠我身上臭死我了。」


    「你在说我吗？」陌生清润的声线在裴执话语结束后响起。


    萧听贺勐然坐起来，捂着肋骨固定带微微皱眉，想起竹余将他拖下水这件事有些着急道：「什么情况？报定位！」


    「我……」裴执刚想开口，只听几道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人声朝他们这边赶来，想必是刚刚那个omega引来的。


    裴执敛起情绪，「鲛人存在属安管局机密，不能引起公众注意，我把这玩意儿弄我家去，你让宿泱来一趟，挂了。」


    「哎！你能行吗？」萧听贺看着挂断的电话，焦急道：「宿泱，我们得去裴执家一趟。」


    萧听贺没听到回復，抬眸看向宿泱，只见宿泱眉宇凝出阴郁戾气，赶紧握住他的手，「想什么呢？」


    宿泱摇摇头，心中乌云压顶。


    为什么族人这么快就出现在人类社会？


    他以为族群起码会休整一段时间再出现，母亲到底想干什么……


    有完没完了！真烦人！烦！！


    第132章 蓝发狼尾少年


    裴执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不及多想，挂掉电话后扛起臭鱼就往小巷深处跑。


    巷尾临近酒吧后街，他的超跑就停在后街的停车场。


    鲛人默默把自己在坑坑洼洼地面上拖地摩擦的鱼尾抱起来。


    裴执试图把他放下去开车，但鲛人却死死缠着他不放，鱼尾左三圈右三圈，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第160页

    裴执被他蹭了满身臭泥，心情烂得要死，本来是休假出来放松，现在又成加班了！


    他不耐烦道：「听得懂人话吗你？」


    鲛人「唔」了声，嗓音愉悦，「嗯！」


    裴执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去，塞到墙角，「你在这老实等着，不许动不许出声也不许吓人，我去开车，马上来接你，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他们会……」


    裴执发出一声阴恻恻的低笑，「他们会把你熬鱼汤喝，明白了吗？」


    鲛人身体一僵，明显被他的话吓住，鱼尾巴耷拉在地上，点点头，意识到裴执可能看不清，又小声的「嗯」了声。


    「算你懂事儿。」裴执起身后退，探头看向不远处来「抓鬼」的手电筒光，快速跑向停车场。


    裴执身体暴露在路灯下的那一刻，回头率爆表，路人纷纷捏着鼻子用奇怪的视线打量他。


    裴少爷顶着一身下水道的臭味，价值百万的腕錶此刻沾着臭泥，内心哀嚎，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真是倒霉催的！


    他伸出手捂住自己半边脸快步走到自己的超跑前，做了两秒的心理建设后，带着熏眼睛的臭味钻了进去。


    利索地启动挂挡，打了两把方向盘后，一脚油门冲到后巷鲛人藏身的位置。


    把鲛人塞进副驾驶后，裴执才敢打开车前灯，朝自家别墅开去。


    狭小的空间瞬间臭度更上一层楼，裴执瞪了眼跟泥人似的鲛人，敏锐的看到他头顶淤泥中隐约透出的蓝色。


    这些鲛人是什么非主流天团吗？


    公主是白毛，平民是蓝毛？是不是还有赤橙黄绿青紫？


    裴执打开车内外循环，带着满心腹诽压着城市限速往家赶。


    超跑空间狭窄，副驾驶的鲛人蜷缩着鱼尾，眉眼弯弯地打量着裴执，「你人真好，不仅闻着香，长得也好看~」


    裴执扯扯嘴角，努力透过玻璃窗开的小缝唿吸新鲜空气，「谢谢，你闻起来也挺臭的。」


    「…………」鲛人抱着自己的鱼尾往旁边缩缩，尽量离裴执远一点。


    裴执余光看着他的小动作，没说话。


    但心里小话很密集：这小子怎么傻不愣登的？应该不是来报復的吧？谁家聪明鱼钻下水道啊？难道是太傻被族群给扔了？还是装的呢？


    超跑缓缓驶入别墅，裴执拉开车门，让鲛人下车，心疼地看着自己刚从国外运回来的新车。


    「你过来，站着别动，我给你沖沖，你鼻子失灵了吗？你闻不见自己臭吗？」


    裴执带着点火气，念念叨叨翻出一条软皮管接在后院水龙头上，开到最大，举着水管往鲛人身上呲。


    院落暖黄灯光下，鲛人身上淤泥被冲掉，露出白皙的肌肤和蓝色的鱼尾，皮肤被强压水流冲出一片红。


    裴执视线在捂着眼睛的鲛人身上流连。


    古人诚不欺我，美人鱼果然很美人。


    他默默调小水管压强，看着面前有着蓝色狼尾短髮的鲛人少年。


    蓝色鱼尾鳞片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柔光，一缕波士蓝橙的酒香萦绕在裴执鼻尖处。


    「可以了吗？」鲛人捂着脸，「我干净了吗？还臭吗？」


    「嗯，可以了，一会儿再去浴室洗洗。」


    裴执收回视线，随手将自己的皮夹克和外裤脱掉，将水管调转方向往自己身上呲去，打了个抖，「我靠这么凉！」


    他强忍着冷意将自己身上的淤泥沖个干净，车脏就脏了，家里决不能染上下水道味！


    ————


    虽然裴执让他们直接去他家，但由于裴执的手机打不通，萧听贺还是先和宿泱去裴执所说的酒吧后街转了一圈，没发现打斗痕迹这才放下心来往裴执家去。


    两人开着车在别墅区入口被拦下。


    保安看到宿泱的脸一愣，心说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萧听贺打断了他的回想，「你好，我是裴执的朋友，在系统上录过脸的。」


    保安视线转移到萧听贺脸上，「哦！萧先生是吧，您请进。」


    萧听贺合上车窗，「他刚才好像一直在看你。」


    宿泱面不改色地开车驶入别墅区，「可能是看我好看吧。」


    「哈哈哈，行，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萧听贺捏捏他的耳垂，「你最好看。」


    两人到达裴执家时，三层别墅小楼灯火通明，萧听贺赶紧下车，「裴执！裴执你没事吧？」


    「你没事……嫂子？你怎么在这？」萧听贺惊讶地看着陆鸣州以及他身边的研究员助理。


    陆鸣州正将一管透着淡蓝的鲜血放进低温保存箱中，「裴执说他捡到一条傻鱼，让我过来看看他脑子是不是进泥了。」


    「……」


    萧听贺和宿泱对视一眼，只见宿泱眉头紧皱，充满审视地打量着团团缠绕在裴执身上的鲛人。


    不是母亲的得力下属，他甚至连见都没见到过。


    「不是，这是什么造型？」萧听贺看着只露出脑袋的裴执，以及搂着裴执脑袋，将脸贴在上面表情愉悦的鲛人。


    「呵呵，谁知道呢，我就说这傢伙脑子有问题吧！」


    裴执把鲛人的脑袋推开，鲛人又自动靠上去，笑盈盈的，「你味道真好闻~」


    萧听贺沉默了下，把宿泱拉到前面，对鲛人道，「你认识他吗？他妈是女王，他是公主。」

 第161页

    鲛人睫毛动了下，稍微将裴执松开少许，抬眸看向宿泱，眨眨眼，「你是陛下说的宿浔殿下吗？」


    宿泱还未开口，只听萧听贺认真道：「不，他是宿泱。」


    宿泱心尖一动，酥酥麻麻的。


    鲛人「哦」了声，被宿泱凌厉的视线吓得一缩，迅速将脑袋窝在裴执颈窝里。


    裴执被他缠的生无可恋。


    陆鸣州温柔道，「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鲛人不说话。


    裴执晃晃脑袋，「你没名字？」


    「鹿南！我叫鹿南~」


    ——


    ——酒酒小贴士（有点剧透但为了排雷）


    1.鹿南是拥有双叽的雄性鲛人omega（已成年，暂时未分化），裴执和鹿南是互/攻


    2.回忆下前面的知识点，鲛人性别按照【雌雄】划分，就算鹿南因裴执的喜好分化为omega，但他在讨好满足裴执的时候也改变不掉想鄵裴执的天性。


    3.他俩吃挺好的，具体的感情线会在番外展开


    第133章 看他长得好看你心疼了？


    「经过仪器探测骨龄显示，鹿南已经成年，但具体的身体数据分析还要等明天去研究院进行血液检测后才能知道。」


    陆鸣州将带来的可移动检测设备收回，看着紧紧缠绕在裴执身上的鹿南，再看看宿泱。


    环着胳膊思索道，「我怀疑鲛人有信息素依恋情节，这一点得写在我的研究报告上。」


    裴执动了下小手指，无助道：「陆主任，你先别急着搞学术，能不能先把他搞走？」


    陆鸣州扶了下镜框，「你也看到了，他很黏你，对我们警惕性很高并表现出了攻击性。」


    陆鸣州试探着去拉鹿南的尾巴，只见他浑身的鱼鳍都要炸起来。


    鱼尾狠狠砸向地面，将裴执两万块一块的地板砸开一道裂缝。然后挨个瞪他们。


    在瞪到宿泱的时候弱弱收回视线，迅速转移对象，想要瞪萧听贺的时候，又被宿泱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萧听贺小声地跟宿泱说，「他怕你。」


    宿泱捏捏他的掌心，没说话，目光充满探寻的打量着鹿南。


    这傢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想通过萧听贺的身边人寻机伤害他吗？！


    裴执发觉鹿南害怕宿泱，瞬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弟媳夫！不，宿哥！你帮我把他整走，他是你亲戚你把他带走！」


    宿泱没半点犹豫的拒绝，「不。」


    带走？带到身边？让这小子跟在他和萧听贺身边？那岂不是遂了母亲的愿？


    鹿南一听见裴执不要他，顿时有些应激，「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块！」


    缠绕裴执的鱼尾骤然收紧，裴执顿时觉得有些唿吸不过来。


    陆鸣州思索了下，「这样吧，裴执，你先养着，等研究院综合考量研究后，如果他身体状态良好，可以考虑将他放回大海。」


    「不是，陆主任！我从小就养不活东西的！陆主任！你再想想！我真不会养鱼！鱼这玩意儿难道不是三天换鱼五天换缸吗？！」


    陆鸣州看了眼挂在裴执身上的鹿南，安慰道：「鲛人命硬，抗造，裴组长辛苦了，安管局会发放补贴给你的。」


    「我们先走了，小贺你身体还没恢復好，注意休息。」陆鸣州拍拍萧听贺肩膀。


    「知道了，嫂子。」


    「他抗造我不抗造啊！陆主任！」裴执被鹿南缠得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鸣州拎着低温储存箱和他的助理大步离去。


    等研究院的人彻底离开后，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他们四个。


    萧听贺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挂在裴执身上一脸幸福的鹿南，「这傢伙不会是鲛人族派过来做卧底的吧？」


    裴执满脸生无可恋，扒拉开鹿南捧着他脑袋的手，「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小子一问三不知，看这傻样也不像是撒谎。」


    站在旁边始终没有发表意见的宿泱忽然上前，一把掐住鹿南后颈，曼陀罗压制信息素溢出。


    鹿南瞬间痛苦的泄了力气，软绵绵地被宿泱拖走，趴在地毯上瑟瑟发抖，「呜呜……」


    裴执刚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腺体被曼陀罗压制，虽没有鹿南反应大，但也痛得他一激灵。


    只有萧听贺在满室的曼陀罗花香中眨眨眼，他体内早已被曼陀罗打下专属烙印，因此不会受到压制影响。


    宿泱蹲在鹿南旁边，凌厉开口，「说，为什么没有跟随族群撤退？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鹿南后颈溢出应激波士蓝橙的酒香，难受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鱼尾中，企图抵挡宿泱的信息素，「我……我迷路了，跟陛下他们游散了呜……」


    「迷路了？藉口未免太拙劣了。」


    宿泱浅眸兽纹横生，卡着鹿南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嘴角勾出讥讽的弧度，「鲛人天性追逐海洋，你说你迷路了？」


    鹿南被他眸中戾气吓得飙泪，「殿下呜哇，我又没见过海呜呜呜哇哇……」


    宿泱眉梢微动，在他溢出的信息素中并没有感知到分化的痕迹。


    已经成年但没分化，还没见过海？


    宿泱忽得想起地下室中的那个玻璃鱼缸，难道他就是族群利用n解剂克隆出来的鲛人？

 第162页

    呵，又怂又蠢，实验残次品。


    萧听贺看见鹿南鱼尾都在瑟瑟发抖，没忍住上前拍拍宿泱，「看样子他是真害怕你。」


    「怎么？你心疼了？」宿泱皱起眉，「看他长得好看你心疼了？」


    曼陀罗压制信息素更加浓郁，鹿南抖得更厉害。


    饶是裴执这个s级alpha也痛得捶沙发，「不是我说，你俩有事去床上打架去行不！别伤及无辜！宿泱收收你的信息素！难受难受！」


    「你胡说什么呢？」萧听贺敛起情绪，「我也不是是个长得好看的就心疼吧！」


    宿泱声音冷冷还带着难以言说的委屈，「你承认他长得好看了？」


    「？？」


    没等萧听贺解释，宿泱松开钳制鹿南的手，嗔怨地瞪了萧听贺一眼，气唿唿地往外走。


    室内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裴执喘口气，看着趴在地毯上缩成一团的鹿南，「……」


    「裴裴，我先走了，我老婆生气了，你看好鹿南啊，别让他惹事！」


    萧听贺快速嘱託几句，赶紧朝宿泱追过去。


    「卧槽？」裴执无语地骂了句脏话。


    「这些人来我家到底是干嘛来了？一个搞学术一个撒狗粮？有病吧都！」


    趴在地上的鹿南耳鳍动了动，察觉到宿泱走远了，又爬起来慢吞吞往沙发上挪。


    重新挂到裴执身上，嗅着淡淡火灵鸟玫瑰信息素的味道，逐渐平和，学着萧听贺叫他，「裴裴~」


    「……」


    裴执颈窝被他的蓝色短髮蹭得有点痒，「别乱叫，你离我远点，我不是你的阿贝贝。」


    ——


    萧听贺快步追出门，发现前面的宿泱本来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听到他出来后立刻大步向前。


    「……这小心机。」


    萧听贺停下脚步，捂住肋骨，偷瞄宿泱的反应，「哎呀呀……疼……」


    果然，走在前面的宿泱一个急剎转过身，着急道，「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了？我就说让你老实在医院待着吧。」


    萧听贺赶紧搂住宿泱的腰，得逞地笑笑，「骗你的，小醋缸子。」


    宿泱见他没事，松了口气，冷哼一声，「少校这么多情，我吃醋哪吃的过来？」


    萧听贺哭笑不得，「冤枉啊，宝贝儿，我怎么多情了？我只是觉得鹿南那个样子不像是装的。」


    宿泱「哼」了声。


    「再说了，就算他好看，他也好看不过我们苏总啊，小泱天下第一漂亮~」


    宿泱垂下眼睫，「宿浔和我是双胞胎，他跟我长得一样，我不是天下第一漂亮。」


    第134章 你是不是不行？


    萧听贺怔了下，迅速将这条信息消化完，赶紧表态，「那也只喜欢你！就算是双胞胎，哪怕宿浔还活着，我也能认出来你！你就是你，你们不一样！」


    宿泱「唔」了声，可怜巴巴地偷瞥他，「真的吗？你不是喜欢我的长相吗？宿浔他跟我长得一样哎。」


    「我虽然是颜控，但也不是……哎呀，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萧听贺有些着急，一着急思路就乱，「我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好吧，我承认我刚开始确实是被你的脸吸引住了，但我们能走到现在，肯定是因为你身上有其他我喜欢的特质啊！」


    「比如呢？」宿泱追问。


    「比如……」萧听贺抿了下嘴，「你可爱又聪明，明目张胆地耍些小心机，总能搞到我心里去，你还很爱哭，其实我知道你有时候是装的，但我很喜欢。」


    「你还很厉害，书架上那么多书都看完了，公司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你的下属敬畏你又认可你。」


    「做饭也很好吃，只学了两个月就学会了那么多种类的菜，还都是我喜欢的。」


    「虽然你总爱求表扬趁机占点便宜，但大事上你却怕我担心默默的去做，其实你做的比你说的要多。」


    宿泱喉结滚动，长睫掩去眸中深色，手搭在萧听贺腰侧，掌心热度攀高，「还有呢？」


    「明明是海里的鱼，却为了我留在岸上，宿泱，我有时候不说，不代表我看不见你为我做的这些事。」


    萧听贺认真地看着宿泱的眼睛，眼睫被昏黄灯光染上暖色。


    「我承认一见钟情确实是见色起意，但我们一步步走到现在，只是因为你是宿泱，你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心动。」


    「就算这个世界上有一百条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鱼，我也能找到你爱上你，你在我眼里本身就和所有人都不同，我……唔。」


    宿泱手指插入萧听贺髮丝中，扣着他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


    嗓音微颤，「萧萧，你好可爱，怎么办？我想*你，现在就想……」


    「你……你这思想也太跳跃了！」萧听贺晃开脑袋，「别闹，这是在裴执院子里！」


    宿泱亲昵地用自己的额头蹭萧听贺的额头，商量道，「那我们回医院吧。」


    「医院……医院不隔音。」萧听贺红着脸，嗫嚅着，「我们，还是回家吧」


    「你的伤……」


    「医生说了我可以回家慢慢养……本来就可以出院了。」


    宿泱垂眸看着他红透的耳尖，迟疑着，「算了，还是回医院吧，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


    「你是不是不行？爱做不做！有病吧！」


    被拒绝了两次的萧少校感觉自己的面子被摁在地上摩擦。

 第163页

    「怎么还生气了？」宿泱上前帮他拉开车门，小心翼翼道：「那……回家？」


    萧听贺坐上车，闭着眼睛不理他，他的骨头癒合的很好，只要不剧烈运动就行。


    据医生说有宿泱每天给他释放安抚信息素的原因，再加上一日三餐都是食疗，恢復速度很快。


    宿泱这条王八鱼！


    明明每次都是宿泱先提出来的！但最后搞得好像是他求着被宿泱*似的。


    勐a的面子难道是鞋垫子吗？！


    就算是鞋垫子，这鞋垫子也不是用来踩的！而是用来抽宿泱的鱼屁股！


    宿泱嘴角噙着笑意，启动汽车缓缓驶离别墅区，「真生气了？我怕自己掌握不好轻重。」


    「昂昂，知道了知道了，别说了。」


    萧听贺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窗外在夜风中安静的绥京城，静谧安好。


    他缓缓唿出一口气，「和平真好，宿泱，你说鹿南是你妈妈安排过来的吗？」


    「按照常理来讲，不是，鹿南还没有分化，他不具备单独执行任务的能力，而且……」宿泱顿了下才继续道，「我怀疑他是克隆体。」


    萧听贺一愣，微微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母亲让你盗取n解剂的目的也许是为了繁衍……不是，这才多久啊他就长这么大个了？」


    「应该是打了什么生长激素吧。」宿泱顺势抓住萧听贺的手放到嘴边亲了口，「等陆鸣州那边检测结果出来，应该就知道了。」


    萧听贺没忍住惊嘆道，「你们好厉害啊，曾经人类也试图训练过克隆体项目，但结果很惨烈，而你们的技术竟然达到这种水平了，我嫂子跟我说，克隆体存在基因缺陷，有很多併发症，但我看鹿南正常的很。」


    「他正常吗？你不觉得他傻不愣登的？」宿泱冷哼一声，「也不知道陆鸣州有没有给他做脑ct。」


    萧听贺无声失笑，「别一口一个陆鸣州，他是我嫂子，你也该叫他一声嫂子。再说了我又不是万人迷，而且鹿南明显喜欢裴执，你这是吃什么醋？」


    宿泱握紧了方向盘，半侧脸藏在阴影中，语气平淡，「我吃什么醋？没吃。谁知道这傢伙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果是装的，那他的目的……」


    「目的是什么？」萧听贺靠在椅背上，看他。


    「我怕……」宿泱欲言又止。


    在红灯时将车停在停止线前，缓声开口道，「我怕他的目标是你，萧萧，这只是一时的风平浪静，我担心……」


    「哎呀，别担心。」萧听贺捏捏他的脸，「我这么勐，有什么好担心的？上次那个竹余都把我带海里去了，我不还是活……」


    「你还说！」宿泱胸口起伏着，眼眶红了一圈，「你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就差一点儿……你要是死了我……」


    「宝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不说了不说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红灯转为绿灯，后面的车疯狂鸣笛。


    本就不高兴的宿泱骂了句脏话，打开车窗向后嚷道，「哔哔什么！有本事你撞我啊！保险够赔的吗你！」


    「哔哔——」后面鸣笛声更密集。


    司机探出头，骂道：「开豪车了不起啊！绿灯不走你还骂上了？豪横什么呢！你特么公主病啊！」


    第135章 瞪我干嘛


    眼瞅着宿泱拉手剎想下车跟人干架。


    「哎！？」


    萧听贺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拽回来，「怎么还路怒呢？绿灯了公主，快走快走，咱挡路了。」


    宿泱被他揉着脑袋，哼了声，挂挡踩了脚油门。


    萧听贺回头看了眼后面无辜被骂的车，再看看满脸烦躁的宿泱，觉得好笑，「你挡了路，你还骂别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宿泱平淡道：「因为我不是人。」


    萧听贺愣了下，大笑，「……哈哈哈哈哈，神经，怎么这么可爱？」


    「别来这套，我告诉你萧听贺，以后别老是往前沖！」


    宿泱心里憋了点火，他知道萧听贺是为了救莫旗才让竹余有可乘之机。


    在他心里，只有萧听贺的命是命。


    至于其他人，爱死不死！


    他一直忍着不说，是怕萧听贺觉得他冷血学不来人情味儿，可是……


    宿泱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缓了缓才开口，「总之，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你看着办吧。」


    「知道了，我以后会更爱惜自己的，你别生气了……」


    萧听贺摩挲着宿泱的胳膊哄着，余光发现视野内的建筑很熟悉，「嗯？不是回医院吗？」


    宿泱淡淡看他一眼，「回家，我要秆你。」


    萧听贺发现人在无语时是想笑的，他扯扯嘴角，「……不管说什么，殿下您都能起承转做僾是吧？」


    宿泱哼笑着空出一只手摸alpha的大/蹆，诚实地「嗯」了声。


    别墅内没有开灯，咪咪暂时被送去了方敬和萧曈家，家里安静极了。


    萧听贺被那双幽幽泛着萤光的眸子深情地注视着，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看不清。


    他视野里只有那一抹浅绿，像莹润的玉，光波流转间，倒映出alpha微张的滣。


    更像蛰伏在黑暗中的兽，正惬意地观赏爪牙下猎物的反应。


    伴随着墙上挂钟秒针的走动声，alpha逐渐沉沦于漆黑夜色的潮涌中。

 第164页

    …………


    次日，萧听贺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闭着眼摸了摸自己的肋骨，没有任何不适。


    昨天宿泱可谓是一百分的温柔。


    温柔的萧听贺有点急眼。


    俩大老爷们磨磨叽叽的有啥搞头？


    「醒了？」宿泱低头亲他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萧听贺打了个哈欠，揉去眼尾溢出的眼泪，「你指什么感觉？」


    宿泱无声笑笑，「那就都问问。」


    萧听贺放在床头上的手机震动着响起铃声，宿泱探身帮他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嫂子】


    「喂，嫂子，是不是鹿南检测结果出来了？」萧听贺坐起来，抓了抓睡得跟鸡窝似的头髮。


    「对，鹿南血液中同时检测出了人类和鲛人的基因。」


    陆鸣州垂眸看着手中的检验报告，语气中难掩赞赏，「已排除混血的可能性，他是鲛人对克隆体项目改进后的成果，身体很健康，真的是很完美的杰作，是目前人类科学无法达到的高度，我已经上报给安管局了。」


    萧听贺抿了下嘴，低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光明正大偷听的傢伙，「嫂子，不会把他抓走研究吧？重拾克隆体项目？」


    陆鸣州轻笑两声，「怎么可能，先不说我们目前的技术不够，就说克隆体项目违背自然规律，一旦大规模应用就会引发社会舆论，而且如今的斯兰强盛，用不到这么残忍的项目。」


    「不过……」陆鸣州若有所思道，「换个思路，这种技术用到患者本体培育器官的话，会给很多等不到器官移植的人带去新生。」


    萧听贺挠挠宿泱的下巴，「那到底会不会把他抓去研究院啊？」


    「不会，安管局目前正在推动人与自然和平相处，陆地和海洋本就是一体，为了利益也得绑定在一起，如果让鲛人那边知道安管局绑了他们的孩子，又会是一场无休止的争斗。」


    陆鸣州弹了下鹿南的信息素分析报告，「再说了，鹿南注射了某种生长激素才会体现骨龄成年，实际上他还是个没分化的孩子。」


    萧听贺稍微松了一口气，「那我哥那边怎么说？是把他送回大海还是？」


    「嗯……现在还不知道宿昭那边的情况，你哥的意思是暂时将他留在陆地，你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去趟裴执家吧。」


    「行。」


    挂断电话后，萧听贺组织了下语言，「其实我哥的意思应该是好吃好喝的供着鹿南，让鲛人族那边看到人类对鲛人的友好，从而达到和平的目的。」


    宿泱听着alpha费劲巴拉的解释，挑了下眉，毫不留情地拆穿，「我怎么觉得方局是想诱拐小朋友，糖衣炮弹下问出鲛人族目前的情况以及未来的计划呢？」


    「呃……我哥他……」


    萧听贺想替亲哥辩解，但却找不到理由反驳，宿泱倒是蛮了解他哥的。


    「好吧，我也觉得我哥是这样想的，但他毕竟是安管局局长，想的多一点才是对斯兰负责嘛。」


    他哥说得对，成长是个残忍的过程，有失去，也会有收穫，他现在越来越理解大哥了。


    不过萧听贺还是解释道，「但他一定没想伤害鹿南！」


    「我知道。」宿泱揉揉他的脑袋，「方局的出发点是对的，但如果他亲眼看到鹿南就不会这样想了，傻不愣登的能知道什么？」


    「除非他是装的，如果他是装的，我就剜了他的灵鳞磨成粉。」


    萧听贺抱抱他，哄着，「嗨哟，冷静冷静。」


    宿泱顺势亲了他一口。


    方洵把鹿南留下倒是也不错，如果这小子能在陆地分化的话，就可以接受他的信息素催眠，到时候再仔细问问是什么情况。


    宿泱不相信母亲会把机密任务交给一个未分化的小崽子。


    如果鹿南留在陆地真有目的，只怕是想凭傻白甜的德行靠近萧听贺。


    难道是迂迴战术？用黏着裴执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想到这，宿泱瞪了正在穿衣服的alpha一眼。


    萧听贺满头雾水，「咋啦？瞪我干嘛？」


    宿泱淡声道：「你要是敢多看鹿南一眼，我就剜了他的眼睛。」


    萧听贺眨眨眼：「剜谁的？」


    「鹿南的。」


    「…………」


    远在十五公里外的鹿南在裴执的大浴缸里打了个喷嚏。


    听到裴执通电话的声音后，火速从里面爬出来，拖着鱼尾扭到裴执床上。


    泛着潮气的蓝色短髮带着若有似无的波士蓝橙酸甜的酒精味，蹭着裴执的颈窝。


    「行，陆主任，我等着你。」


    裴执看看自己被沾湿的床单，再看看缠着自己小腿的鱼尾，闭了闭眼，「…………」


    这三天假期算是泡汤了，字面意义上的泡汤。


    第136章 你好边台


    萧听贺本来想和宿泱直接去裴执家的。


    衣服都换好了，车钥匙拿在手里都准备走了，被主治医生一个电话打过来将两人噼头盖脸凶了一顿后，乖乖回了医院。


    「你看看你俩啊！没办出院手续之前都是病人！」


    医生拿着萧听贺的x光片看，「幸好没出什么事，肋骨断了你以为是小事呢？差点就戳破肺了！仗着自己身体好能耐是吧？」


    宿泱听得直皱眉，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和萧听贺之外就没人这么骂过他，刚想呛声，被alpha晃了晃手腕。

 第165页

    只听萧听贺小声道，「他是我爸爸的朋友，关系还不错，小时候抱过我。」


    宿泱嘴角一抿，恭敬道：「医生您教训的是，是我们太不懂事了。」


    萧听贺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宿泱。


    宿泱最近好像在看婆媳家庭伦理电视剧，这是又给他学到了。


    主治医生哼了声，「你看看你男朋友这觉悟，你再看看你，调皮捣蛋。」


    萧听贺：「…………」


    宿泱看他身体确实恢復的不错，便打算直接办理出院手续，让他回家休养。


    可宿泱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心，于是押着萧听贺又进行了全身体检。


    做心电图的时候需要露出上半身。


    当萧听贺露出满身.斑.驳时，两个医生沉默了。


    拿着橡胶吸盘的手迟疑了片刻后才凭藉着坚定的职业素养将其扣在那.齿.痕上。


    此刻萧听贺已经想死了。


    他踏进心电图室扯起衣服下摆的时候才想起来不太方便，可惜手比脑子快。


    医生注视着他120的心率：「……」


    宿泱站在门口等，只见萧听贺「嗖」得一下推门出来，低着头，手里攥着皱皱巴巴的心电图单拉着他快速离开。


    「怎么了？别走这么快。」宿泱抓着萧听贺的手腕让他慢下来，「检查出问题来了？」


    萧听贺把心电图拍宿泱胸口上，手插入髮丝间揪了揪头髮，崩溃，「太尴尬了我的天，救命啊，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宿泱疑惑地看他对着墙小声哀嚎，翻着心电图看了看，只看懂了心率过快，「为什么心率这么快？上次检查不是……」


    「别说了。」萧听贺抬手打断他，满脸生无可恋，「我想出家。」


    「…………」宿泱上前，谨慎地用手背贴他的额头，「发烧了吗？」


    「没。」萧听贺扒拉开他的手，捂着脸把刚才在心电图室发生的事跟宿泱讲了一遍。


    没得到回应，萧听贺抬起头，只见宿泱微微皱起眉，「被他看见了？你那个样子我不想给别人看。」


    萧听贺神情复杂，一巴掌拍宿泱脑门上，嫌弃道：「别学那些霸总讲话，太油了！赶紧走了，办出院，去裴执家。」


    宿泱捂着脑门跟在萧听贺后面，委屈的嘟囔，「就是不想让人看，早知道先不查这一项了，还凶我……」


    萧听贺回头看他，「你叨叨什么呢？」


    宿泱放下捂着脑门的手，只见他额头红了一小片，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娇气鬼，拍一下就红，搞得我好像家暴似的。」


    「那你给我唿唿。」宿泱忽得走到前面转过身，微微弯下腰。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嘈杂喧嚣充斥着各种声音。


    但当宿泱眸中带笑凑近他的时候，他便只能听到宿泱的声音，「快点儿，疼呀。」


    萧听贺舔了下嘴唇，上前轻轻吹口气，「好啦，撒娇精。」


    宿泱轻声笑笑，牵着他的手穿过人群。


    两人办完出院手续，开车前往裴执家，保安看看萧听贺，放行。


    又探头看了眼驾驶座的宿泱，拍了下脑门，「哎呀先生，我就说我见过你嘛，就冬天那会，你……」


    「轰——」宿泱踩了脚油门，快速驶入别墅区。


    萧听贺一头雾水，「他刚才是不是说他见过你？你来过这里吗？」


    宿泱动了下唇，还没开口，只听萧听贺恍然大悟地「啊」了声。


    「你！那次楼底下那个劳斯莱斯！！我就说去白鲸集团报到那天看见你的车觉得眼熟呢，你跟踪我！」


    宿泱面不改色，实则已经在冒汗，默默嘆了口气。


    有个在调查局工作的老婆真的压力好大！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真的会有人记得偶然一瞥看到的车吗？


    「你是不是从我回绥京后就跟踪我了？」


    萧听贺曲起指关节蹭蹭下巴，脑子清醒的跟灌了清凉油似的，「怪不得呢……靠！」


    伴随着alpha一句脏话，宿泱方向盘抖了下，撞到了裴执那辆刚从国外运过来惨遭下水道臭味入侵还没来得及洗的超跑。


    「你！我家！你是不是去过我家？我说咪咪怎么对你敌意那么大，它平时乖得很，那天我的卧室门却被它抓花一片，但我竟然毫无察觉……」


    萧听贺审视地看着宿泱，「你那天是不是又催眠我了？」


    「……」


    要不是在车里施展不开，宿泱都想给他跪了。


    别人家的对象连前天吃的什么饭都得想一会才能想起来。


    他对象脑子里跟装了时空机似的，随时回溯，还能抽丝剥茧得出真相。


    「宝宝，你伤还没完全恢復，情绪不要激动。」


    宿泱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晃晃，「过去的事儿了，你别跟我算旧帐了。」


    「又撒娇！不好使！」


    萧听贺抽出自己的手，就见宿泱把脸凑过去，「要不你打我两下消消气？」


    萧听贺抬起胳膊，作势要抽他，只见宿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在说，「尽管抽。」


    「……」萧听贺拍拍他的脸，磨牙道：「你想得美，我怕把你抽爽了。」


    宿泱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偏头去吻，留下一朵小小的红，「下次可以在.床.上试试。」


    萧听贺嘴角一抿，神情复杂，「……你好变态啊。」

 第166页

    听到撞车动静的裴执趿拉着拖鞋出来看，心态崩了，「混蛋！赔我车！！！我新车！」


    这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水逆！


    裴执内心哀嚎，他跟鱼犯沖！


    第137章 你个傻白甜


    宿泱将车停好，下车查看，给李秘书打电话报定位，让他找人把裴执的车拉走清洗修理。


    裴执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哀嚎了，笑吟吟地拍拍萧听贺的肩膀，「婷婷，你也算嫁入豪门了。」


    宿泱目光落在裴执搭在萧听贺肩膀的手上，皱起眉，冷飕飕的眼刀子欻欻飞过去。


    裴执默默收回自己的爪子，插兜里，「走吧进屋，你俩吃饭了？一块吃火锅吧。」


    「吃火锅？鹿南呢？我嫂子已经回……」


    萧听贺跟着裴执走进室内，看着餐桌前和和睦睦涮火锅的两人，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只见鹿南坐在陆鸣州旁边，开开心心地捧着碗等待陆鸣州的投喂，看到宿泱后悄咪咪往陆鸣州身边靠了靠。


    萧听贺疑惑地看向裴执，小声询问，「什么情况？」


    昨天场面那么混乱，今天就坐一块吃上火锅了？


    「谁知道呢？先吃饭吧，你俩自己拿碗自己调蘸料。」


    裴执拉开餐椅坐到鹿南对面，餐桌下的蓝色鱼尾自动缠上他的脚踝，讨好地蹭蹭。


    裴执抬眸对上鹿南蓝色明亮的眸子，在他类似于挑逗的动作下勾起唇角，心神微动。


    鲛人都这么浪么？


    这样一想，他们家婷婷这个感情空白的傻子经不住诱惑，被宿泱钓走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宿泱端着小碗去调蘸料，萧听贺坐到裴执旁边，好奇道，「嫂子，他为什么开始黏你了？他不是只认裴执吗？」


    陆鸣州把烫好的娃娃菜夹到鹿南碗里，「我就是来的时候顺手给他买了个棉花糖，本来想稍微套下交情，没想到效果显着。」


    「啊？就这？」萧听贺接过宿泱端来的蘸料碗。


    陆鸣州解释道，「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成年，但由于一直封闭在实验室中，从未接触过外界环境，心性单纯，大脑处于快速学习状态，正在源源不断的接收各种信息，简单来说……」


    「是个傻子。」


    宿泱搭腔，坐到萧听贺旁边，神情淡淡地打量着侧对面的鹿南。


    鹿南跟他对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宿泱殿下中午好。」


    宿泱眉梢微扬，这小子倒是挺会来事儿。


    陆鸣州笑笑，看着宿泱，「他怕你，一是因为你是鲛人族亲王，二是感知到了你的敌意和压迫，这么会审时度势，鹿南可不傻。」


    「简单来说，他是一张白纸，能感受到各种情绪，你对他好，他就亲近你，而且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成长迅速，白纸上面很快就会填满信息。」


    萧听贺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从兜里掏出一袋草莓软糖，在宿泱冰冷的目光中又默默收了回去。


    「咳，那你们问出什么有效信息了吗？」


    裴执嘆了声，「问了好几遍了，答案都是一样的，在回家的途中跟族人走散了，没去过大海不认识路，不知道怎么就游到下水道了。」


    「再问鲛人族未来有什么计划，他说不知道，饿了想吃饭，喏，这不吃上了？」


    萧听贺托腮打量着鹿南，「他看起来好像不是装的，难道真是一条迷路的小鲛人吗？」


    「你个傻白甜能看出来什么？」裴执嘲笑他，「你连宿泱是82年绿茶你都看不出来，被卖了都得替他数钱，憨子。」


    鹿南闻言再看向裴执时，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他竟然敢骂殿下，好勇敢！


    在实验室的时候有族人给鹿南送饭陪他聊天时，说殿下脾气古怪，以后见到了一定要恭顺再恭顺。


    「……你胡说！」


    萧听贺用筷子沾了牛油火锅汤底甩到裴执浅色的睡衣上，「我要跟你绝交！」


    裴执看着身上的油点子，抓起一把香菜扔萧听贺碗里，「……你太恶毒了你！」


    陆鸣州扶额，他是误入幼儿园了吗？还是小班。


    他看了眼腕錶，「好了你俩别闹了，目前是这样的，鹿南现在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放归大海等同死路一条，除非宿泱送他回家。」


    萧听贺对上陆鸣州的视线，瞬间接收到他嫂子的指示，「不行，宿泱现在回族群不是等着挨揍吗？回去了回不来怎么办？他不能回去。」


    陆鸣州状似为难道，「那就只能先让鹿南待在陆地上了。」


    他揉揉鹿南的脑袋，「和裴执一起生活好不好？等你变得厉害了，就送你回家。」


    裴执本来环着胳膊看这俩「鱼贩子」拐带小鱼，没想到话题拐他身上去了。


    「不是，凭啥跟我一块生活啊？我又不是养鱼的，宿泱，这是你的子民，你带走养。」


    还没等宿泱拒绝，一直埋头苦吃的鹿南忽得支起身，挪到裴执旁边，挽住他的胳膊，鱼尾顺势缠住裴执的腿。


    裴执再次被「捆住」，「……」


    萧听贺劝慰道，「鹿南还没分化呢，万一分化成omega呢？你不是扬言要给全世界漂亮可爱的omega家的温暖么？」


    裴执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听贺，「你当初跟宿泱好，不会以为他是omega吧？」


    萧听贺清清嗓子，「怎么会？我们宿泱早就分化成alpha了。」

 第167页

    宿泱在旁边附和的点点头，「对。」


    「是吗？」裴执表示不相信。


    「我办游轮案之前调过鲛人族机密档案，他是公的是雄的是男的，分化成什么都不好使，回头再把我给丄了，我上哪说理去？我不养。」


    萧听贺感觉自己无形中被扎了两刀。


    「研究院不适合鹿南的成长，更不利于建立他对人类的认知。」


    陆鸣州扶了下眼镜，温柔道，「鹿南，要不要跟哥哥回家？哥哥家里也有好吃的好玩的。」


    鹿南死死抱着裴执不撒手，刚才的友好消失殆尽，鱼鳍炸起来表示他心情很糟糕。


    陆鸣州拿起自己的外套起身，微笑，「没办法了，只能辛苦裴组长了，这是安管局下达的指令，放心吧，每月会给你发放补助津贴，研究院会派专人按时过来查看鹿南的状态。」


    「不是，啊？陆主任！我真不会养鱼！」


    裴执嚷着，「就那点津贴够干啥用的啊！」


    陆鸣州回头道，「再给你申请半个月带薪养鱼假，怎么样？」


    「……成交！」


    裴执看着陆鸣州离开的背影，语气复杂，「婷婷，我怎么觉得你嫂子一早就打算把他留我这呢？」


    「错觉，都是错觉。」


    萧听贺大概明白他嫂子在想什么，如果带回研究院，鲛人的存在就会被更多人知道，而鹿南出身特殊，万一不适应环境，难保不会引发冲突和风波。


    恰好鹿南依赖裴执，而裴执的别墅寸土寸金还宽敞，安保系数极高，把他留在裴执这里是最优选择。


    鹿南还沉浸在裴执想丢掉他的悲伤中时，一道带着浓浓威胁的声音在他耳膜处响起。


    「无论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敢动萧听贺，我就颳了你的鱼鳞，把你片成生鱼片。」


    这是独属于鲛人之间的通讯方式，利用高频音波传达讯息，人类的耳朵接收不到。


    鹿南抖了下，带着疑惑的声音传回给宿泱，「殿下，谁是萧听贺？」


    宿泱：「…………」


    实验残次品！


    第138章 俩人心眼子凑起来比马蜂窝多


    游轮失踪案的倖存者被安置在绥京研究院附属医院中，归安管局统一管理，进进出出都需要严格审核。


    陆鸣州领着几个研究员从病房出来，出乎他意料的，这些倖存者腺体都完好无损。


    根据调查结果得知，鲛人族是以人体为天然培养皿，将经过基因编辑的鲛人胚胎通过一条类似脐带的东西与人类连接吸收营养。


    这些胚胎靠吸取人体养分存活，它们的诞生基本意味着人体的死亡。


    鲛人和人类是不同的种族，这种克隆项目中途死亡率极高且容易带有先天基因病，也不知道鲛人族医学发展到了怎样的程度，才培育出鹿南如此健康的生命。


    陆鸣州眉眼间染上愁色，科学是把双刃剑，幸好如今的鲛人族不成规模，否则对于人类来讲可以算是一场大灾难。


    陆地和海洋共为一体，但相互制衡。


    人类拥有足够的资源却受到技术掣肘不能探索海洋全部的秘密，而鲛人拥有超高的智商，却被繁衍能力阻碍统领陆地的脚步。


    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魅力所在，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就代表着战争和死亡，最终双方只能让步握手言和。


    想必这就是百年前人类和鲛人签订和平协议的原因。


    没有哪个族群能够成为地球的主人，当它们高高在上蔑视大自然的时候，就会经歷自然的重新洗牌。


    唯有和平共处才是长久发展之计。


    陆鸣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环着胳膊看电脑屏幕上的分析报告。


    小贺怀疑鲛人族的目标是他的腺体，但就目前的数据显示，鲛人族并没有利用到人类的信息素。


    陆鸣州微微蹙眉，到底是小贺想错了方向，还是背后有什么神秘面纱还未揭开……


    桌上手机的铃声打断了陆鸣州的思绪，他拿起一看，是方洵打来的电话。


    「方局长……」


    方洵低醇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嗯？怎么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陆鸣州向后倚在办公椅靠背上，轻笑道，「你说我的脑子什么时候能高级进化一下？」


    方洵听着他带点撒娇的语气，眉眼间浮现温柔笑意，「陆主任已经很聪明了，要一起吃午饭么？我开车去找你，可以跟我讲讲遇到了什么问题，虽然我听不懂。」


    「好啊，那你来当我的树洞。」陆鸣州看了眼腕錶，「你十分钟后过来，我还有些工作。」


    「好，你先忙。」


    ————


    绥京又连着下了几场雨，气温渐渐升高，驱散了带着凉意的春。


    宿泱下班回家，停好车，直接从后院进门。


    只见穿着清爽白t短裤的alpha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萧听贺的病假马上就要结束，着急忙慌的试图玩个够。


    咪咪趴在他腿边，狗毛剪短了些，宿泱嫌它丑，趁天暖和送去宠物店搞了个造型。


    趴在那丑萌丑萌的瘫开一坨。


    萧听贺听见客厅通往后院的玻璃推拉门打开的声音，头也不抬道，「下班啦？给我买冰激凌了吗？」


    宿泱没搭话，视线落在alpha白皙修长的腿上。

 第168页

    家居裤被蹭上去许多。


    甚至隐约能看到蹆根的红紫y·a·o痕。


    松垮领口露出的小片锁骨也没逃过。


    层层叠叠覆着斑驳。


    alpha引以为傲的生物钟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最近这些日子几乎都是十点往后才醒，饿醒。


    萧听贺没听到回答，抬眸去看，恰好对上宿泱灼热的目光。


    游戏也不玩了，直接把队友扔一边，迅速将衣服整理周正，警惕道：「干嘛？什么眼神？我的冰激凌呢？」


    宿泱晃晃手中拎着的超市购物袋，上前把熟睡的咪咪提熘走，坐过去狠狠亲了一口萧听贺的脸蛋，「想我了吗？」


    萧听贺擦擦脸，伸手去拿冰激凌，敷衍道，「想想想想想。」


    宿泱扯开领带，端起茶几上萧听贺喝剩一半的温水喝了口，嘆气，「渣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萧听贺挖了勺带着酸甜草莓粒的草莓奶味冰激凌，送到宿泱嘴边碰碰，笑着，「戏精，别念台词了，给你吃第一口。」


    「这还差不多。」


    冰凉酸甜的奶油草莓冰激凌带着夏天的气息席捲了口腔，宿泱嚼着果粒，明知故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


    「因为……」萧听贺假装看不见宿泱满含期待的小眼神，哼笑道，「因为草莓好吃呗。」


    「好吧。」宿泱解开衬衫领口处的扣子，将外套脱下来随手搭在沙发边沿，倾身上前，「我还以为你是想尝尝我原本信息素的味道呢。」


    萧听贺视线下滑到宿泱动作间绷紧的白衬衫上，只见胸口处的纽扣快要被那蓬勃的肌肉崩开似的。


    宿泱食指挑起alpha下巴，「色狼，往哪看呢？」


    「谁看你了？我吃冰激凌呢，离我远点。」萧听贺挪到沙发角落，装作无事发生。


    宿泱把领带扯下来，抓过萧听贺的小腿，在他脚踝上绑了个蝴蝶结。


    领带是深色，衬得alpha更白。


    萧听贺脸颊蒸腾起热气，蜷了下脚趾。


    想把脚收回去，但被宿泱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握着。


    「你别……」


    宿泱垂眸看着那只蝴蝶结，温润地笑笑，单纯又无害，「给萧萧打条链子怎么样？一定很漂亮。」


    「……我真是服了你。」


    萧听贺抬脚踹他胸口，脚心被那枚弹头项鍊硌了下，又匆匆收住力气。


    不像踹人，更像打情骂俏。


    手中冰激凌掉落。


    「汪！」咪咪不知道从哪「嗖」得蹿出来，摇着尾巴开心地感谢上天馈赠。


    萧听贺看着自己空荡荡只拿着勺子的手，气笑了，踹了踹宿泱的腿，「都怪你！便宜给咪咪了吧！」


    「本来也只是让你尝尝味，吃太多凉的伤胃。」


    萧听贺「哦」了声，像想起什么似的，摆弄着手机，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我下周就要去上班了，苏总是不是该把放在我手机里的定位监控器，以及跟踪我的人撤掉了？」


    宿泱摩挲他脚踝的动作没停，坦然地对上萧听贺的视线，暧昧轻笑，「我还以为这个游戏，少校会跟我玩久一些呢。」


    第139章 坦诚


    萧听贺眉梢挑起，用眼神询问。


    「在你受伤住院的时候发现的，当你离开限定范围十公里后，定位器会发出提醒。」


    宿泱笑意淡去，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晦涩，「但你受伤这次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你被带进海里的时候，我竟然在会议室开会，在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我……」


    「好了好了。」


    萧听贺凑过去搂住他的脑袋揉揉，「你又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与你无关，别什么都怪自己。」


    宿泱顺势靠在萧听贺怀里，湿润的睫毛蹭到了他的手腕。


    萧听贺低下头，「哭啦？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你呢，为什么现在才挑明？」宿泱仰头看他，红着眼眶，「你是在试探我吗？宝宝。」


    萧听贺摸摸后颈，「咳，我还没说你在我手机里安定位还派人跟踪我的事儿呢，你老说干嘛？」


    「我……不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


    宿泱低头抠抠手指，「当时人类和鲛人矛盾正盛，我母亲又伤害过你，我担心……所以才……」


    「哼哼。」


    萧听贺托着腮看他，「其实你爽死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那点小九九，觉得我在你的掌控下，你爽死了吧？变态小黄鱼儿。」


    「…………」被戳破了。


    每当他在手机中看到那枚小红点时，每当他随时可以听到萧听贺的声音时，每当他觉得自己参与到萧听贺人生的一点一滴每分每秒时。


    确实很爽。


    不过为了拯救自己在老婆心中的形象，宿泱试图辩解，「我真的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个der儿，我不还是受伤了？」


    萧听贺没想那么多，只是顺嘴呛他，谁知道宿泱「啪嗒」就掉下一颗珍珠砸他腿上。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宿泱眼眶瞬间溢满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噼里啪啦从沙发上掉到地上。


    萧听贺看着他这个我见犹怜的小模样，觉得自己也被宿泱带坏了。


    美人落泪，看着还挺……

 第169页

    令人怦然叽动。


    不过他还是蛮佩服宿泱的，这眼泪怎么就跟水龙头似的，没一点儿准备时间，拧开就哭，不愧是鱼。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看你，哎呀哭的我都心疼了。」


    「我都看见你嘴角向上了，别忍着了，想笑就笑吧。」宿泱背过身自己抹眼泪。


    萧听贺赶紧上前抱他哄他，捧着他的脸亲他，「你哭起来真好看，看来咱俩都是变态，天生一对是不是？」


    宿泱低声笑笑，勾着萧听贺的腰，让人坐到自己蹆上，面对面，不给他打哈哈的机会。


    「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现在才挑明？是不是不信任我？是不是在试探我？」


    萧听贺视线飘忽，挠挠下巴，「没有啊，我就是陪你玩玩嘛。」


    扣着他腰的手微微用力，顺着衣摆往内，揉着他的嵴椎骨，暗暗威胁着，「真的吗？说实话。」


    萧听贺躲着他不安分的手，「我就是想看看你想干什么，当时你救了竹余，我能不怀疑吗？」


    竹余被宿泱救走那天，萧听贺回安管局让技术部检查了他的手机，当得知被监控定位后，他的心情无法言说，吞了黄连大概都没他苦。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为宿泱开脱，干脆将计就计，让技术部给他安装了随时可以开启的反追踪软体。


    他想看看宿泱到底想干嘛，也想反过来看看能不能利用这次机会发现鲛人的踪迹。


    跟宿泱说可不可以一起为了和平努力，可不可以利用他的真心，是萧听贺向宿泱伸出的手。


    销毁津城地下制药厂是他给宿泱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可以接受宿泱保护自己的族群，但不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欺骗。


    如果那次宿泱出手，萧听贺安排好的beta特战队员会立刻冲到宿泱的酒店房间将其逮捕，他们俩也就真的玩完了。


    但那次宿泱没有出手，身后跟着的人也只是远远跟着，等他们回到警司办后，那些人就消失了。


    萧听贺没说太多，状似轻松的笑笑，「我演技不错吧？应该是可以拿影帝的水平。」


    宿泱沉默了片刻，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磨过，干涩，「我从来没想干涉过你的工作，救竹余的那次，是我母亲告知我的，从北漠离开以后，我真的没有想过再利用你。」


    「我说我不会背叛族群，但我也没想利用你为族群谋划什么，刚开始把你引到白鲸集团，我也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嗯，我相信你。」萧听贺摸摸宿泱的脑袋，「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还在一起，就很好。」


    宿泱眉头蹙起，浅眸中含着隐忍痛惜，但没有再哭，他嗓音哑着，「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我的？和我做i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萧听贺动了下唇，眼眶也红了，小声道，「喜欢也是真喜欢啊，就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家就都装不下去了，在成为真正的敌人之前，拥有一天是一天吧……」


    「裴执说我是傻白甜，骂我是恋爱脑。」萧听贺不以为意地笑笑，「嗐……」


    alpha嘴角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唇线绷着，最终把脑袋抵在宿泱肩头上，重重咬了下去，闷声骂道，「宿泱，你真混帐……」


    一口下去没留情，白衬衫洇出血色。


    萧听贺尝到了铁锈味，但没松口，紧紧搂着宿泱的脖子，无声掉眼泪。


    怎么会不委屈呢？


    那些怀疑丛生却又克制不住喜欢的日子，防备着喜欢的人的日子，怎么能不委屈呢……


    他可以理智的认可两人立场不同，毕竟他也想通过宿泱这条线找到那些失踪者的下落，但感性上想抽宿泱嘴巴子也是真的。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跟你解释跟你说明白的。」


    「我是混蛋，萧萧，我让你伤心难过了，对不起……」


    「谢谢你还爱我……」宿泱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心脏像是被一排密密麻麻的细针扎着刺着，渗出血来。


    被刀刮过，露出最脆弱的动脉，鼓动着，为萧听贺跳跃。


    宿泱释放出温和的安抚信息素，甜香的曼陀罗花香融于空气中，缠绕在萧听贺周围。


    咪咪舔干净冰激凌，疑惑地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位主人，抬起后爪挠了挠脑袋，掉了几根狗毛。


    第140章 拥抱了自己的太阳


    萧听贺垂眸看着沙发和地毯上那一小堆黑珍珠笑笑。


    「没有人天生就能将感情问题处理的很好，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跟你母亲闹成那样，鲛人据点也是你提供的，你也一定纠结难过了很久。」


    「我都明白的，宿泱，斯兰和鲛人没有爆发正面冲突有你很大的功劳。」


    萧听贺红着眼圈笑笑，扯着宿泱的脸颊让他也笑一笑。


    「再说了，你孤身一鱼远嫁给我，还跟娘家决裂了，以后受了委屈都没有娘家给你撑腰，也谢谢你选择我。」


    宿泱偏头将脸颊埋在萧听贺掌心中，嗓音带着哽咽，「可我总是让你伤心难过，我太混蛋了，你应该再给我一枪的，杀了我也可以。」


    「别胡说八道。」


    萧听贺空出一只手给他擦眼泪，捏去宿泱睫毛上挂着的不规则黑珍珠，「我说过了，爱人先爱己，如果你不理解，那就学着像爱我一样爱你自己，你学得很快的，对吧？」

 第170页

    宿泱默了片刻，点点头，隔着眸中水雾望着alpha。


    谁说世界上没有天使，他的alpha就是。


    海底看不到日光，但萧听贺将他从漆黑中拉出来，他拥抱了自己的太阳。


    深夜。


    宿泱独自坐在后院中，右臂处「x」黑色曼陀罗暗纹在月光下愈加蛊惑妖冶。


    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火的烟，干巴巴嚼着，菸草的苦涩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宿泱戳戳趴在他脚边神情恹恹困得睁不开眼的咪咪，「拖把精，你命真好，能被萧萧捡到。」


    咪咪小声呜咽着把脑袋埋进狗腿里。


    天吶，它只是一条吃了就睡，睡饱就玩的小狗狗呀！


    它的主人对它最大的要求就是不要乱拉乱尿！


    作为一条完美的会定点上厕所的好狗，为什么要受大半夜的被人从狗窝里拎出来的罪！


    咪咪的狗耳朵动了动，只听遥望月亮的宿泱温柔的笑笑，「我命更好，萧萧捡了我，还那么爱我。」


    宿泱取出一根牛肉干戳戳咪咪狗头，「你跟我可没法比，你连床都上不了，萧萧可是会搂着我睡的。」


    咪咪鼻子皱皱，迅速叼着牛肉干奔回狗窝，它的二主人实在是小心眼，得好好藏着，省得被抢。


    宿泱回头看咪咪一眼，又把狗子从狗窝里拎出来，强迫它听自己讲话。


    「可你比我强，你不会让他伤心，只有我会让他伤心。」


    宿泱嘆了口气，刚想继续跟拖把精促膝长谈时，客厅里的灯开了。


    萧听贺推开玻璃门走出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嘛呢？」


    宿泱尬住：「…………」


    萧听贺把可怜巴巴的咪咪抱回狗窝，拍拍狗头，「小可怜，快睡吧。」


    安抚好咪咪后，他走到宿泱旁边坐下，打了个哈欠，「你不睡觉折磨咪咪干嘛？还在想白天那事？」


    宿泱垂着眼睫不说话。


    萧听贺伸手掰开宿泱的手，挑了下眉，掌心处有深陷的指甲印，但没见血。


    他摸摸宿泱的脑袋，「真乖，鱼不是只有七秒记忆吗？别再内耗了，我爸爸说，人如果一直沉浸在过去，会感受不到幸福的。」


    萧听贺将宿泱拉起来，勾着他的脖子往卧室走，「走了走了，睡觉去，有那脑子想东想西不如想着多赚点钱。」


    宿泱被迫弯着腰被他扯着走，「你缺钱了？我不是给你黑卡了？你想买什么？」


    萧听贺掀开被子上床，随口道，「我想把安管局买下来。」


    宿泱站在床边定了下，思索道，「有点儿贵，可以跟你哥商量一下么？打个折。」


    「……」


    ————


    绥京某处无人的海岸。


    月辉透过粘稠的夜色跃在幽蓝的海面上泛着波光，绵延万里，看不到尽头，与无垠的夜色交融。


    一波一波的海浪卷着风不停地拍打着岸边黑色的礁石。


    深海的秘密隐藏在不断溅起的白色浪花下，「哗啦」作响。


    在薄薄的海雾中，除去远处的灯塔和船只微弱的光芒外，忽得跃出几道泛着微光的弧线。


    深海之下，暗波涌动。


    薄雾中隐约露出人影。


    不多时，自涌动的海水中走出几个人身鱼尾的鲛人。


    只见他们华丽的犹如裙摆的鱼尾在接触到沙滩的那一刻化为笔直的双腿。


    为首的那人将自己的湿发向后撩去，露出一张艷丽魅惑的脸，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任何愉悦，反而平添几分忧愁。


    「老大，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竹余嘆了口气，对着月亮双手合十，「先祈祷殿下不会被惹恼，否则我们不死也得扒层鳞。」


    下属疾言厉色道，「难道殿下真的背叛了我们？殿下他忘记族人是怎么被人类……」


    竹余抬手制止他愈发放肆的言语，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妄议殿下？蠢货，被水母毒傻了吗？如果殿下真的背叛了族群，我们又如何能安全的返回深海？」


    下属疑惑不解，「可是殿下他并没有跟我一起回家，而是选择了一个人类……」


    竹余低头看着脚下的细沙，轻声道，「大概是那个人类给了殿下我们给不了的东西，总之这次行动一定要隐蔽，一旦被发现，安管局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


    夜风吹过，空气中混着海水的咸涩，竹余深嗅了口，眉宇间是淡淡的愁。


    他是真的不想再跟萧听贺对上了，几次行动都没讨到什么好处，灵鳞生长处的刀疤还在隐隐作痛。


    在海里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在陆地上？再加上还有殿下在。


    取一个s级alpha的腺体液，跟在老虎头上拔毛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拔老虎的毛呢。


    如果把萧听贺带回深海，那殿下怕是要弄死他。


    但陛下又下了死命令……


    据说安管局已经在推动环境保护法的修订，里面关于海洋保护的条例也愈发细緻。


    竹余想起那日陛下跟他的单独谈话。


    竹余揉揉眉心，既要又要，这能行吗？方洵会答应他们的条件吗？


    算了，多想无益，一切为了族群。


    第141章 水族馆异动


    病假结束。


    萧听贺还未拉开车门，便被宿泱摁在车上接了长达五分钟的离别吻。

 第171页

    他唿吸不稳地为宿泱整理好歪掉的领带，「苏总，我上班要迟到了。」


    「真不用我送你？为什么不让我送你？」


    宿泱低头啄他唇角，大方退让，「既然你不愿意让我送你，那你送我好了。」


    「别闹，咱俩又不顺路。」萧听贺笑着捏捏宿泱的脸蛋，「返工第一天就迟到，我会被张局那个老头子骂的，你乖一点，好吗？」


    「好吧。」宿泱不情不愿地答应，「那你晚上要给我奖励，因为我很听话。」


    「……你上瘾是怎么着？」


    萧听贺横他一眼，拉开大g车门，长腿一迈利落上车，「赶紧给我赚钱去！我走了，拜拜。」


    宿泱站在原地望着萧听贺逐渐远去的车尾灯，眼底浮现温柔笑意。


    萧听贺抵达调查局地下停车场，锁好车，掏出工作卡正欲往电梯方向走时，忽得听到楼梯间传来异响。


    他脚下调转方向，缓步走向楼梯间，透过门缝朝里看去，看到两个熟人。


    吊儿郎当穿着美式t恤和工装裤的许琛，在跟身穿安管调查局制服的莫旗拉拉扯扯。


    那画面像极了不知死活的小混混调戏正直稳重的警官，按理讲下一秒小混混的脸就该被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但现实情况是警官看起来有些束手无策。


    许琛将莫旗堵在墙角，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哎呀你亲我一口怎么了？谁谈恋爱不亲嘴啊？」


    「这是我单位！」莫旗压低声音，无奈道，「注意点影响！万一被我同事看见了，我以后怎么工作？」


    「谁会这么闲来楼梯间看别人打啵儿啊？」


    许琛向前一步凑近些，恶劣地翘着嘴角，微微俯身，「阿sir，我要亲你了，你可不许揍我，如果你揍我，我就嚷嚷的让你们调查局所有人都知道你家、暴、我！」


    莫旗退无可退，又不能真跟许琛动手，就他那健身房练出来的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揍一顿就折了。


    「别闹，我要迟到了，你再这样以后别送我了。」


    许琛不满地念叨，「凭什么？不就让你亲我一口吗？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让你主动点这么费劲儿吗？」


    「你可真是……小点声！」


    莫旗脸色绯红，迅速亲了口许琛的脸颊，「行了吧？赶紧让开。」


    许琛眉梢扬起，拽着莫旗的胳膊低头吻下去，「阿sir，我说了，要亲嘴儿……」


    莫旗睫毛抖着闭上眼，被人划脖子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许琛轻笑道，「笨，教你那么多次了，怎么还不会接吻呀？」


    莫旗闻言皱起眉，勐地将许琛推开，恼怒道，「没你会！你去找你以前那些omega去啊！人家还穿女僕装！」


    许琛在沉醉中被推了一个踉跄，向后栽倒的慌乱间抓住了楼道门把手。


    一屁股坐到地上的同时，门被拽开。


    「我也没使劲儿啊……」


    莫旗赶紧上前拉他，冷不丁与门外看热闹的萧听贺对上视线，身体僵住，手上力量一松，许琛又摔了个屁股墩，痛叫道：「啊——我的尾巴骨！」


    莫旗瞬间红温，脸颊红晕蔓延至脖颈，舌头打结，「萧……萧哥！你怎么……怎么……」


    「路过，我路过。」萧听贺笑吟吟地指指腕錶，「友情提醒，还有三分钟就迟到了。」


    说完，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大步朝电梯间走去，在电梯关闭的前一秒，莫旗红着脸挤进来，跟罚站似的背对着萧听贺。


    萧听贺浑不在意地拍拍莫旗的背，「害羞什么？人之常情嘛，不过话说回来，许琛是无业游民吗？他不用上班？直接啃老？」


    莫旗搓搓脸，闷声道，「他还上着学呢，绥京大学的研究生。」


    萧听贺震惊，试图从许琛纨绔子弟的气质里找寻出学霸的气息，无果。


    试探道，「他？研究生？是自己考的吗？」


    莫旗清清嗓子，「他爸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哦。」合理了。


    萧听贺和莫旗踩着最后一分钟打卡成功。


    许久未见的同事见到两人后迅速形成包围圈，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关怀。


    「萧队，莫副队，你俩养好伤了吗？身体恢復的怎么样？」


    萧听贺笑着，「谢谢大家关心，已经痊癒了。」


    莫旗跟着点点头。


    只听同事小王惊讶道，「咦？莫副队，你嘴怎么肿了？」


    莫旗脸涨得通红，半晌憋出一句，「吃辣条辣的。」


    同事小王「哦」了声，「大早上就这么重口啊？」


    莫旗尴尬地抠了抠旁边的办公桌，以为矇混过关时，小王抱着文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我看见有人开车送你了，明明比我来得早，却上来这么晚……」


    有同事紧随其后，「哦，明白了，莫副队是和男朋友一起吃的辣条。」


    「你们！我！我去个卫生间！」莫旗红着脸急匆匆离开，谁说人生没那么多观众的？


    有人扬声问，「小莫，吃的哪个牌子的辣条呀！我买一箱能不能送个对象啊？」


    莫旗步子迈得更大了。


    萧听贺笑着摇摇头，「他脸皮薄，别逗他了。」


    「萧队！局长找。」


    ——调查局局长办公室。


    张局长示意萧听贺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关心道，「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了？」

 第172页

    「挺好的。」萧听贺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您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有任务了？」


    张局将自己的电脑屏幕转到萧听贺方向，点了下滑鼠，屏幕中播放着一段视频。


    萧听贺疑惑的看着视频中的海豚，「这不是水族馆的海豚表演秀吗？怎么了？」


    张局没说话，示意他继续看。


    只见温顺的海豚跃出水面亲吻被选中的观众后，忽然发狂咬住观众的衣服将其往水下拽，观众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唿声，场面一度混乱。


    幸而训导员和救生员及时跳入水中将人救出，观众只是呛了水，并无大碍。


    而那头海豚也很快恢復了正常，亲昵地凑在训导员身侧，仿佛刚刚的发狂只是错觉。


    萧听贺微微皱起眉，试探道，「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有没有可能只是一场意外呢？毕竟动物是不可控的。」


    「这并不是第一起事故，近半月来水族馆生物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躁动，白鲸攻击水下工作人员，鱼群受惊般冲击玻璃墙……密集程度说明这不是意外。」


    萧听贺若有所思，「会不会是水族馆漏电了？」


    张局嘴角抽了下，团起纸团砸他，「臭小子，净瞎扯！赶紧带人给我调查去！」


    第142章 璀璨星云


    萧听贺和莫旗到达绥京水族馆时，水族馆正处于闭馆状态，有工作人员在门口等待。


    「您好，fns安管调查局。」


    「二位好，我是水族馆的经理人。」


    萧听贺出示证件后，两人被经理引进门。


    经理无奈抱怨着，「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海洋生物时不时地躁动，为了避免吓到游客产生更大的负面舆论，我们只好闭馆，可水族馆扛不住每天那么多支出，希望您二位能尽快找到原因。」


    水族馆难得的安静，只能听到鱼群游过，海水流动的声响，空灵神秘，仿佛置身于一场蓝色的梦境。


    萧听贺环视着坚固的弧形玻璃墙，色彩艷丽的热带鱼群自他头顶游过，「这不是挺安静么？」


    经理嘆了口气，「就是奇怪在这里呢，闭馆后每个场馆的生物都很安静，只要一开馆，就整么蛾子，我们内部排查好几次了，愣是找不到原因。」


    萧听贺将掌心覆在玻璃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海水，以及在里面巡游的各类鱼群，心中感慨万千。


    宿泱的家乡应该比这里还要漂亮吧？


    可惜他这辈子都无缘一见，只能通过水族馆窥探一二。


    忽然，一条小丑鱼离队隔着玻璃碰触他的掌心，萧听贺微微挑起眉。


    剎那间的功夫，鱼群哗乱，纷纷游向萧听贺所在方位聚集在一起，将一池海水搅动出无数浪花。


    经理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躁动么？跟之前的躁动好像不一样。」


    萧听贺在心里没见识地「哇」了声，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下鱼缸，鱼群混乱游动片刻后，聚成一个不规则的心形，与他脖子上挂着的灵鳞形状差不多。


    萧听贺惊讶地后退一步，他现在信了，宿泱真的是公主。


    可这些鱼是怎么认识他的？


    萧听贺联想到宿泱拿着他的照片挨个跟小鱼炫耀的模样，轻笑出声。


    莫旗站在一旁望着这梦幻的场景，默默拿出手机拍照，发送。


    两秒后收到了回復，【你不生我气啦？我真的没有什么穿女僕装的omega！】


    哦，对，他还生着气呢。


    莫旗又把手机默默揣回兜里。


    手机不住地震动，震得心烦，掏出来一看。


    【你跟萧听贺逛水族馆？！】


    【你俩不是上班去了？怎么跑水族馆去了？】


    【不会是在约会吧！莫旗你可不能当渣男啊！】


    【莫旗！回答我！】


    莫旗看着源源不断冒出的消息，设置了免打扰，【工作中，勿扰。】


    许琛盯着这条回復无能狂怒，灵机一动找到白鲸集团的工作邮箱，发送照片并配文：【让你们苏总管好自己老公！】


    水族馆经理显然也没见过这场面，打工魂瞬间燃烧，当即拿出手机录像，准备当做以后的宣传素材。


    光线透过幽蓝海水，形成细碎光影在alpha脸上跳跃，而他身前斑斓的鱼群，宛如璀璨的星云。


    萧听贺凝望着波动的鱼群，若有所思，「经理，你们最近有招新员工吗？」


    「啊？哦！」经理从惊艷中回过神，「有，最近招了场馆保洁和美人鱼演员。」


    「美人鱼？」萧听贺嘴角扯出弧度，「去你办公室，把他们的资料找出来。」


    经理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办，引导着两人朝办公场所走去


    莫旗低声问道，「萧哥，你怀疑是鲛人扮成美人鱼引发的躁动？」


    「嗯，刚才我确定了一件事，鲛人族在海洋中地位很高，仅仅是知晓我和宿泱的关系，这些鱼群就有那么大的反应，想必鲛人可以与这些海洋生物对话，甚至下令。」


    莫旗思索道，「可如果是鲛人的行动，为什么没有任何伤亡呢？它们当初利用黑豹等勐兽，可是丝毫没对人类手下留情。」


    萧听贺与莫旗对视一眼，琥珀色眸子闪过凌厉，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是啊，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既然没有伤害观众席的人类，说明他们的本意不是攻击，而是为了制造出动静引起安管局注意。

 第173页

    这么大费周章地引他过来，总不能是想给他表演美人鱼秀吧？


    萧听贺侧脸隐于光影中，看不清情绪，「可能是活得太久了，闲的。」


    没等莫旗思索他话中深意，经理已经将两人领到办公室。


    「您二位稍等一下，我找找他们的资料。」


    五分钟后，两份简歷出现在萧听贺面前。


    「怎么没有照片？」


    「这俩人是我亲自面试的，长得好看，深潜憋气时间还很长，当场就录取了，因为是兼职，手续也没补全。」


    经理解释完，震惊道，「萧队长，你怀疑是这俩人搞的鬼？那不能吧，水灵灵的俩小孩。」


    萧听贺弹了下简歷，「好看的玫瑰都是带刺的，不过我也只是怀疑罢了，明天开馆，让他俩来上班，我们也会过来。」


    「啊，行，行行行。」经理点点头，又问，「万一明天再躁动怎么办？我们就指着游客活呢，这舆论……」


    「放心吧，我有办法，你正常营业就行。」


    萧听贺起身正欲离开，为宿泱单独设置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走到一旁点下接听，「宿泱，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宿泱坐在老闆椅中，面色沉沉地看着电脑屏幕中身处水族馆的alpha，「我想你了，你现在在忙吗？」


    手机那端传来笑意，「真巧，我刚忙完，今天和莫旗出外勤了，在水族馆呢。」


    宿泱周身醋意缓缓散去，向后倚在椅背上，「水族馆？那里能有什……」


    话未说完，宿泱勐然坐直身体，皱眉道，「跟鲛人有关系？我现在马上过去找你！」


    「你别急，我没事儿，不过……」


    萧听贺想了想，笑道，「你来一趟也行，本来就想找你帮忙的，家属。」


    第143章 大师做法


    经理打量着面前西装革履、容貌俊美的青年，疑惑询问，「萧队长，这位是？」


    萧听贺一本正经地鬼扯，「这位是我们调查局的编外人员，海洋生物学家——宿泱，能跟鱼群对话，是我请来的外援。」


    宿泱挑了下眉，好笑的看着萧听贺，「教授？」


    经理显然不信，乐道，「哈哈，您别逗我，跟鱼对话？鱼只会吐泡泡，它们哪会说话呀，真是。」


    「咳。」萧听贺推推宿泱的胳膊，「宿教授，跟经理展示下。」


    宿泱莫名共情了电视剧中被大人逼着表演才艺的小孩，不动声色地勾了勾alpha的掌心。


    萧听贺蜷缩了下手指，细小的电流顺着被触碰的掌心，酥酥麻麻地击中了心脏。


    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萧听贺嗔怨地瞪了宿泱一眼，小声催促，「快点儿的。」


    宿泱眼底浮现淡淡的宠溺，乖乖跟在萧听贺身后走进水母馆。


    只见其中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长方体玻璃缸，每个玻璃缸里面游动着不同种类的水母。


    在氛围灯下，水母近乎透明的身体随着水流荡漾，如梦如幻。


    宿泱站在透明玻璃前，指尖轻触，喃喃念出一段空灵鲛人语。


    安静摇曳的水母忽得动起来，无数纤细触手搅动一池海水，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下，聚集组合出如幻梦般的「x」符号。


    经理直接看呆，「啪啪」鼓掌，「哎呀呀大师！不对，教授！您太厉害了！」


    萧听贺脸庞隐于细碎光影下，微微泛红。


    这傢伙怎么暗戳戳秀恩爱呢？


    怪爽的。


    开了上帝视角的莫旗在一旁默默吃了一大把海鲜味的狗粮，嘎嘣脆。


    萧听贺看着从「x」变成「t」又变成「h」的水母群，清清嗓子，「大师做法……不是，教授跟海洋生物交流需要单独的空间，所以经理你回办公室歇会吧。」


    「行行行。」经理一副水族馆盈利得救的模样，「那我去办公室等着，你们有事叫我，随叫随到。」


    莫旗看着经理离去的背影，心领神会，「萧哥，嫂子，那我也先回局里汇报情况了。」


    「成。」萧听贺把车钥匙抛给他，没半点挽留，「开车注意安全。」


    萧听贺心里已经猜测出水族馆异动是鲛人搞的鬼，不出意外是为了引他过来，现在就等明天开馆一探究竟了。


    平息海洋生物躁动需要他的家属帮忙，那作为报酬，工作期间约个小会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


    偌大的海洋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宿泱笑盈盈地看着他，「少校这是在以权谋私吗？」


    「这叫什么话？」萧听贺哼着歌向前走，「明明是给你的劳动报酬。」


    他自知瞒不过宿泱，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


    牵着宿泱的手晃晃，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公主，帮帮忙，让它们乖一点别捣乱，成吗？」


    宿泱眉间郁色被他晃散，亲昵地揉捏alpha的耳垂，「其实他们也听你的话，要不要我教你鲛人语？」


    萧听贺疑惑询问，「为什么听我的？对了，它们为什么会认识我？难道全海洋都知道咱俩谈恋爱了？」


    宿泱勾出萧听贺脖颈上戴着的灵鳞项鍊，摩挲着，「它们感受到了灵鳞的存在，当然，还因为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萧听贺不自在地摸摸后颈，「大家都是alpha，凭什么你能在我腺体上留下味道，我却不能。」


    「不是因为腺体。」

 第174页

    宿泱意味深长地笑笑，「是因为你体内有我的烙印，你猜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


    萧听贺思索片刻后，脸「轰」得热起来，急速转移话题，「我才不猜呢！你刚才说要教我鲛人语？教我！」


    宿泱嘴角翘着，轻声说出一个词，「（老公）。」


    萧听贺试着发音，「什么意思啊？」


    宿泱薄薄的眼皮弯出一截弧度，轻声道，「老婆的意思。」


    「哦！」萧听贺眉梢扬起，笑盈盈地凑到宿泱耳边，「 ……」


    宿泱喉结滚了下，心中暗爽，搂着alpha腰的胳膊微微收紧，「嗯」了声。


    水幕中的鱼群纷纷凑到玻璃前好奇打量着它们异常主动的人类王妃。


    萧听贺牵着宿泱的手，走入前方的海底隧道，弧形玻璃下，仿佛真的置身海底。


    萧听贺仰头看着缓缓游过的小鲨鱼，「你家是不是比这里还要漂亮？」


    宿泱摸摸萧听贺柔软的黑髮，「很漂亮，但深海没你想像的那么浪漫，鲛人族是海洋生物链中的一环，生活环境没有人类社会安全。」


    萧听贺喉间发紧，心疼道，「你小时候，生活的很辛苦吧？」


    宿泱看着玻璃墙内为了观赏而存在的鲨鱼，轻声笑笑，「太久远了，已经忘记了。」


    萧听贺望着宿泱轮廓分明的侧脸，那长睫下分明涌动着伤怀。


    扛着宿浔的灵魂独自活了那么久，怎么会忘呢？


    萧听贺没有拆穿他的谎言，而是捧着他的脸，迫使他弯下腰，非常珍惜地亲吻他的额头。


    轻声道，「那就忘掉吧，记忆归零，从现在开始算，几十年后，全是幸福的回忆。」


    宿泱长睫微颤，拉着萧听贺的手腕，让他环住自己的脖子。


    宿泱扣着萧听贺的腰，再次贴近，低头暧昧地蹭了蹭他的鼻尖，唿吸交缠间，不知是谁先忍不住……


    玻璃幕墙折射出细碎的光点摇曳晃动，光洁的地面倒映出两人相拥相吻的剪影。


    耳边传来空灵深幽的鲸鸣，萧听贺回过神，推开宿泱，「完了完了，忘记有摄像头了！」


    宿泱亲到一半被打断，面色不虞地卡着萧听贺的下颌让他扭过头，咬他一口，「我正亲你呢，你怎么能走神？」


    「不是，有监控！这要是被人看见，调查局的威严往哪放？会扣我绩效的！」


    宿泱轻声笑笑，「放心吧，他们看不到。」


    「为什么？」


    萧听贺揪着宿泱的头髮将他扯开，对上他浅绿的瞳孔，里面闪烁着淡淡银光，惊讶，「你用精神磁暴了？」


    「嗯。」宿泱皱起眉，「萧听贺，我头皮都要被你扯掉了。」


    萧听贺赶紧松开手，只见三根头髮悠悠然飘落在地，「…………」


    第144章 你怎么什么醋都吃


    一头白鲸悠闲地在两人周围游来游去。


    萧听贺扭头去看，白鲸脑袋抵着玻璃墙跟他对视，它的嘴巴弧度本来就像是在微笑，张开嘴的瞬间，萧听贺莫名有种被嘲笑的错觉。


    白鲸吐出一串儿泡泡，空灵的鲸鸣如梦如幻。


    「它在说话吗？」萧听贺看向宿泱，「它不会是在嘲讽我吧？」


    宿泱揉揉被扯痛的脑袋，冷哼一声，「它说，殿下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萧听贺听着宿泱生硬的「哈哈哈」，没忍住笑出声，「白白胖胖的，不仅可爱还很聪明呢。」


    宿泱冷漠地瞪了白鲸一眼，他打小就烦这玩意儿。


    可爱什么啊？贱嗖嗖的！现在更烦了！


    alpha将掌心覆在玻璃墙上，白鲸便愉快地游过去，状似在亲吻他的掌心。


    「哇！宿泱，快给我拍张照片，宿泱？」


    萧听贺扭头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环顾四周，「人呢？宿泱！咦？跑哪去了？」


    萧听贺喊了几声，没听到回答，赶紧掏出手机给宿泱打电话，号码拨出的剎那，身后忽然传来拍击玻璃的闷声。


    萧听贺疑惑地转过身，琥珀色的眸中映出泛着粉色珠光的银白鱼尾。


    他保持着把手机贴在耳边的动作，呆呆地楞在原地，仿佛回到了和宿泱第一次相见的那天。


    不过那时的宿泱，没有那么温柔。


    宿泱隔着玻璃看着萧听贺呆呆的模样，浅眸漾出笑意。


    侧身翻转，腰间肌肉勾勒优美弧度，长达三米的鱼尾轻轻摆动，将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色波光的泡泡推向萧听贺。


    萧听贺一时不知是该把目光放在宿泱绝色的面庞，还是放在那肌肉线条犹如建模般优越的上半身……


    萧听贺喉结上下滚动，哑声问，「你怎么进去的？」


    宿泱倾身游到萧听贺对面，银白色长髮随着海水流动荡漾起伏，脖颈间的子弹项鍊轻触玻璃，在水中发出轻微「叮」响。


    只见他嘴唇动了动，萧听贺听到他在水中闷闷的声音，「白鲸好看，还是我好看？」


    「……」萧听贺无声失笑，「你怎么什么醋都吃？」


    宿泱眉梢挑起，浅绿的眸在海水中更加莹润，他将掌心覆在玻璃面上。


    萧听贺心领神会，笑着把自己的手也贴上去，隔着厚厚的玻璃，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只能听到自己震耳的心跳声。


    宿泱贴近他，鱼尾将水泡堆成心形，「不是要拍照吗？拍吧。」

 第175页

    「啊？」萧听贺额头抵在玻璃上笑出了泪花，心脏软得一塌煳涂，「宝贝儿，你太可爱了。」


    宿泱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少校要夸多少人可爱，这不会是你的口头禅吧？」


    萧听贺掏出手机，倚在玻璃上面对镜头，笑着，「小公主最可爱，好久没见到你的鱼尾了，拍照留念。」


    按下快门的瞬间，宿泱隔着玻璃亲吻萧听贺的脸颊。


    萧听贺去后台接他出来。


    等萧听贺走远后，宿泱嘴角笑意淡去，鱼尾威胁地一下下拍着白鲸的大脑门，冷冰冰地说着鲛人语，「是谁挑拨你们在水族馆躁动的？」


    白鲸q弹的额隆晃晃荡盪，鲸鸣声掺杂着几分恐惧与委屈，「*/%￥#*……」


    ——白鲸馆后台。


    萧听贺被宿泱溅了一脸咸涩海水，「我都等了你快五分钟了，怎么才出来？」


    宿泱手撑在扶手处，从水中跃出，鱼尾化为笔直双腿踩在地板上，「你不是让我警告它们不许再躁动吗？」


    「警告？我是让你劝劝它们。」


    萧听贺拿着一次性毛巾匆匆给宿泱擦了几下水珠，火速把他的衣服扔给他。


    「裤子穿上再说话。」


    宿泱单手接过衣服，慢条斯理地套上裤子，「害羞什么？都用/过多少次了。」


    「谁有您脸皮厚啊。」萧听贺滑动着手机屏幕，点进群消息，「我有个会要开，得马上回调查局，你也回公司吧。」


    「用完就扔？」


    宿泱走到萧听贺身旁，把领带往他手里一塞，「帮我系扣子，打领带。」


    萧听贺笑着把手机放回口袋中，宠溺道，「行，那你一会儿乖乖回公司。」


    宿泱垂眸看着alpha骨节分明的手，「你车不是让莫旗开走了吗？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公司。」


    「好啊，省得我打车了。」


    萧听贺跟经理打完招唿后，便跟宿泱一块走出水族馆，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还有点不适应，仿佛刚刚只是一场美丽的幻梦。


    他试探着问，「宿泱，你想家吗？」


    宿泱驱车朝调查局的方向去，「你又在乱想什么？我们不是下班后就回去了吗？想它干嘛？」


    萧听贺托腮笑笑，「也是，有我的地方才是家，对吧？」


    「对。」宿泱空出手揉揉他的脑袋，「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就跑，别傻乎乎的往前沖，也别对……敌人手下留情。」


    宿泱说的委婉，但萧听贺听懂了，笑笑，「放心吧，我又不傻。」


    将萧听贺送到调查局后，宿泱调转车头，没有回公司，还是去了南郊某处海边别墅。


    鲛人是海陆双栖生物，一小部分鲛人会选择上岸体验人类生活，只要不暴露身份为族群招惹麻烦，宿昭都是默许的。


    而族群名下的房产基本都聚集在南郊，因为临近大海，方便。


    人类在防范鲛人族，鲛人族也在观察着人类，两族之间一直有着微弱的平衡，只是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碎，需要建造新的天平。


    宿泱将车停好，下车。


    海风吹动他的碎发，空气里带着海水的湿润。


    刚刚萧听贺问他想不想家，其实是有些怀念在宽阔深海巡游的感觉，但这种怀念，跟萧听贺比起来轻如牛毛。


    宿泱走到别墅门前，指尖流光渗入密码锁，「咔哒」门开了。


    他缓步走入，室内空无一人。


    宿泱垂眸看着茶几上那半杯水，转身走上楼上卧房，有居住过的痕迹。


    「跑的倒挺快。」宿泱嗤笑一声，转身下楼。


    不远处礁石后。


    竹余跟几个手下躲在后面，探头去看，「殿下这是走了吧？没想到暴露的这么快。」


    「老大，我们为了族群办事，为什么要躲着啊？多怂啊！」


    「就是啊！殿下怎么这么向着人类！」


    竹余白他们一眼，「趁殿下还没走远，要不你们去跟殿下碰一碰？」


    「……那还是算了吧，殿下鱼尾抽人真挺疼的。」


    第145章 他是宿泱


    周六，绥京城在朝阳中甦醒。


    一辆涂着fns安管局标志的特勤车迎着日光，缓缓停在绥京水族馆门前。


    车门拉开，从中跳出八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握冲锋鎗的alpha，列队而站，身姿挺拔。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将墨镜随意往头上一卡，光线入目的剎那微微眯了眯眼睛。


    萧听贺衣着随意，推门下车，悠闲地插着兜往特战队员跟前一站，「守好出入口，一旦有人往外跑，直接给我摁了，先揍一顿再说。」


    「是，萧队！」


    荷枪实弹的作战队员吸引了许多游客的注意，纷纷好奇地看向他们这边，小声议论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听贺不以为意，他要的就是张扬高调。


    鲛人族那群鱼崽子，真当安管局是好揉捏的？真当他萧听贺是能随意挑衅的？


    三番两次的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再好的脾气也磨没了。


    有胆量就来，鱼鳍给掀咯，光腚回家吧！


    莫旗看向完全可以混入游客中的alpha，「萧哥，咱们这么高调，他们会不会放弃这次行动？」


    「他们早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又不是傻子。」


    萧听贺环顾四周，用下巴虚点某处隐蔽效果极佳的角落，低声笑问，「你猜现在有没有人暗中观察着我们？只是做戏给他们看看罢了，裴执已经带人去搜查了。」

 第176页

    莫旗挑起眉，「裴哥？他不是有半个月的养鱼假么？这么快就出来上班了？」


    萧听贺幸灾乐祸道，「哈哈，早就被他们警司老大揪回去了，工作这么忙，他一个机动组组长，怎么可能让他闲那么久。」


    穿梭在水族馆附近五公里内所有隐蔽场所的大冤种裴组长叉着腰踢了脚墙。


    他上辈子肯定是个渔夫！或者是在小润发杀了十年鱼的鱼贩子！


    不然怎么会跟鱼槓上？家里养着鱼，工作还天天围着鱼转，真是令人头大！


    通讯器传来组员声音。


    「长兴街道搜查完毕，并无异常。」


    「银泰中心搜查完毕，并无异常。」


    「……」


    裴执掏出手机给萧听贺打电话，「喂，婷婷，五公里内能查的公共场所都查了，没有异常，不知道藏哪去了，你要不要勾搭勾搭他们？」


    萧听贺倚在特勤车车前嚼着草莓软糖，抬手挡在眼前遮阳，「行啊，我去买杯咖啡熘达熘达，你想喝什么？」


    「冰美式，这天越来越热了。」


    裴执撩了下头髮，给自己扇扇风，「你悠着点儿，别玩脱了，要是被揍一顿绑走了，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丢了？」萧听贺哼笑道，「我要是丢了，你就准备写检查吧，行动严重失利。」


    「你这嘴，跟小白毛学的吧？一个被窝果然睡不出两种人，烦人劲儿，挂了，随时联络。」


    裴执挂断电话，余光扫到路边一辆suv，视线在那车牌号上停留了两秒，扯唇笑笑，「看样子婷婷是丢不了了，什么y啊，上个班还带家属。」


    宿泱没有刻意隐瞒行踪，如果不能解除暗处的阴谋，就光明正大地威慑。


    老郑为他拉开车门，宿泱弯腰下车，抚平肩膀处的衣服褶皱，「在这等着。」


    老郑点头称是。


    阿k趁宿泱走远了，小声道，「老大，咱老闆一个集团总裁，怎么处境这么危险，是不是因为他脾气不好？得罪太多人了？」


    老郑微微闭了下眼睛，「再多嘴割了你的舌头，注意警戒，话怎么这么多？」


    阿k默默闭麦。


    宿泱径直走向商业区的咖啡馆，推开门，风铃叮铃作响，室内是淡淡的咖啡香。


    在窗前晒太阳的猫咪抬起头，看见宿泱后又趴了回去，半点不想营业。


    萧听贺正在点单，吧檯内的omega忽然越过他的肩头向后看去，面带惊讶。


    萧听贺疑惑地扭头，只见宿泱逆着光缓步走来，望向他时，眸底是浅浅的笑意。


    「宿泱？你怎么过来了？」萧听贺无奈道，「你不用上班的吗？」


    宿泱走到他身边，面不改色的撒谎，「路过而已，可能是心有灵犀吧。」


    说着，宿泱看向吧檯内的omega，「来一杯焦糖拿铁，他付钱。」


    omega看向萧听贺，萧听贺笑着「嗯」了声，「我付。」


    他掏出手机正要付款，二楼传来脚步声，走下一位有着健康小麦色肌肤的红色捲髮美式辣妹，「嘿哟，这不是我们殿……苏总吗？您怎么有空过来？」


    宿泱看到浮玉挑了下眉，拦住萧听贺要付款的动作，「有人请客，不用花钱了。」


    萧听贺认得浮玉，他曾经让莫旗跟踪过宿泱，当时发给他的照片里的女a，就是眼前这位。


    浮玉笑吟吟地凑近萧听贺，小声道，「嗨，王妃，久闻不如一见，你比监……比照片里的还要帅呢。」


    宿泱面色不虞地挡在萧听贺前面，「你怎么还在这？没跟族群回家吗？」


    「回去挨骂吗？我才不回。」


    浮玉胳膊搭在吧檯上，「我把这家咖啡馆买下来了，跟我老婆一块开店呢。」


    萧听贺恍然大悟的看向吧檯内的omega，原来这位就是让莫旗烫嘴的那位。


    omega有些羞涩，「您好，初次见面，今天的咖啡我请了，希望您喜欢。」


    萧听贺倒是没客气，笑着接过咖啡，「谢谢，我会好好品尝的。」


    有只布偶猫熘达过来蹭萧听贺的脚腕，谄媚地喵喵叫。


    萧听贺眼睛弯弯，把咖啡递给宿泱让他拎着，蹲下身把布偶猫抱进怀里，「真可爱，这颜值比我们家咪咪高多了。」


    omega颇感兴趣地搭话，「您也养猫吗？什么品种呀？」


    萧听贺撸着猫，「没有，咪咪是狗。」


    omega囧：「…………这样啊，挺好的。」


    浮玉爽朗地笑道，「王妃你真可爱，比我们宿浔殿下可爱多了。」


    萧听贺撸猫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浮玉，认真道，「他是宿泱。」


    他就是要一遍又一遍的在宿泱的族人面前纠正，他的爱人叫宿泱。


    第146章 我有所谓


    浮玉怔住。


    大脑某个角落，尘封的过去吹开时光的灰尘，「吱呀」推开陈旧的大门。


    幼年时，那些模煳的记忆伴随着滔滔波浪重新浮现，深埋在海底的过往跃出水面。


    浮玉动了下唇，巧言善辩如她，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宿泱喝了口咖啡，焦糖的醇香在口腔炸开，心底放着烟花，状似不在意道，「随便怎么叫吧，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萧听贺弯腰放下布偶猫，对上浮玉的视线，坚持着，「他不是宿浔，他是宿泱。」


    宿泱眸中泛起欢愉，比起名字，他更开心的是萧听贺的态度，被在乎被爱着的感觉，真好！

 第177页

    浮玉在萧听贺执着的目光下，清清嗓子，「对，是宿泱殿下。」


    再次看向宿泱时，浮玉眼中多了些复杂情绪，时间太久了，差点就要忘记，她幼时的玩伴已经沉落海底。


    那个有着金色鱼尾，送她漂亮贝壳的小殿下，早就死了。


    气氛瞬间瀰漫上悲伤。


    萧听贺在惋惜宿浔早逝的同时，不免有些悲哀，所有人都为宿浔的离去而伤心，却无人在意还活着的宿泱顶着哥哥的名字过活是什么心情。


    被救者需要心怀感恩，但不该愧疚的度过余生。


    萧听贺在心里嘆了口气，偏头看向宿泱。


    只见他的眼睛亮晶晶，没有半点感伤情绪，满满的写着，「萧萧好爱我，好开心！」


    于是，萧听贺那点难过也消散了。


    过去的终究会过去，那些藏在暗色中的酸楚与哀痛，会被幸福磨平稜角。


    再次感怀时，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扎得自己血淋淋。


    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风铃声响打破了室内微妙的氛围。


    裴执大步走进来，面带疑惑地扫过浮玉，最后看向萧听贺，「好你个萧婷婷！我在外面热得快化了！你在这玩呢！」


    「别嚷别嚷！」萧听贺赶紧端起冰美式朝裴执走过去，哄他，「这不是给你买了吗？走走走，上班去。」


    他推着裴执往外走，出门时对宿泱道，「你公司有事儿就先去忙，我心里有数，别担心我，先走啦。」


    宿泱点点头，嘱託，「好，注意安全。」


    萧听贺摆摆手，走出门去。


    日头正盛，夏日热意扑面而来，萧听贺和裴执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


    「还是一无所获吗？」


    萧听贺嘬着咖啡，打量着周边环境，「难道真的放弃这次行动了？怂了？」


    裴执嚼着冰块，「会不会是因为宿泱在，他们不敢？公主在，平民哪敢放肆？诛九族怎么办？」


    「你当这是电视剧呢？」萧听贺曲起手指蹭蹭下巴，看向对面的咖啡馆，若有所思，「这里查了吗？」


    萧听贺回忆着刚才浮玉出现后的所有细节，眉梢微动。


    咖啡馆人不多，一楼并没有坐满，看浮玉对那个omega如此关注的态度，应该还在热恋，怎么独自跑到二楼去了？


    裴执顺着他视线看向咖啡馆二楼的精緻工艺窗，「十分钟前查过，没发现异常，怎么？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没发现，直觉而已。」萧听贺扯扯t恤扇风，「这家店的老闆是鲛人。」


    「啥？你说什么？」裴执惊讶，「那个红毛女a是鲛人？哇靠！他们鲛人族果然是非主流天团。」


    「什么非主流？」


    萧听贺仰头将咖啡喝光，品着口腔中带点苦涩的醇香，「帮助自己的族人倒是无可厚非，现在宿泱还在里面，不要贸然进去搜查，让你组里眼生的小a假装顾客进去试探下。」


    「干嘛？害怕宿泱包庇他们？」


    「倒也不是，他们落宿泱手里估计被揍得更惨。」


    裴执点开通讯器下令，「猴子小猪大虎你们三个去enwood猫咖二楼看看，别打草惊蛇，出来的时候顺便给我打包一份马卡龙和布丁烧，对啊我不吃甜的，我餵鱼。」


    萧听贺抿了下嘴，「你的机动组是动物园吗？好歹是个领导，怎么老给人起外号呢？」


    「那咋了？」


    裴执远远看着三个队员走进咖啡馆，「他们到底想对你做什么啊？总不能是因为你拐走了公主，要收拾你吧？」


    「谁知道呢。」萧听贺摸摸后颈，「怪渗人的。」


    ——咖啡馆内。


    萧听贺的身影离开视野范围后，宿泱嘴角笑意淡去，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木质楼梯上，看似试探又带着确定的语气，「他们离开了？」


    「您在说什么？殿下，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浮玉探身拿过纸质菜单，眨眨眼，「要尝尝我们店里的新品吗？我请客。」


    宿泱无视她话语中递过来的台阶，锐利眸光带着冷意，抬脚径直朝楼梯走去。


    浮玉脸色微变，疾声开口，「苏总！」


    「怎么？」宿泱略微停下脚步。


    浮玉大步上前，巡视了眼店里的顾客，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低声询问，「殿下，我知道您疼爱王妃，但总要记得自己的身份，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族人落在人类手中？」


    宿泱面色毫无波澜，「我不会把他们交给人类，但我会让他们看清楚是在惹谁的麻烦。」


    浮玉挑起眉，「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上岸一定是陛下的命令，您……」


    宿泱好笑的看她，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你觉得我只是在收拾几个不长眼的蠢货？」


    浮玉捋了下红色捲髮，无声地摇摇头，这是要跟陛下明着干？未免太勇了吧？


    宿泱懒得搭理她，抬脚上楼。


    不多时，门口风铃声响，走进三个年轻的alpha。


    三人凑在吧檯点单，点完后往二楼去，「一会给我们送二楼，二楼风景好。」


    浮玉扶额，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她只想和自己的小o甜甜蜜蜜啊！


    二楼空无一人，通向后院的窗户大开，风吹动白色纱帘，猫咪被吵醒，惬意地伸展四肢，圆圆的眼睛看向宿泱。

 第178页

    宿泱走到窗前往下看去，后院刚好临着喧嚣街市，没有半分族人气息。


    右侧窗台的小猫咪「喵」了声，宿泱脚下一转，刚想摸它猫头，余光看到了不远处倚在树边打电话的萧听贺。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alpha身上洒下斑驳光影，只见他眯着眼睛看向这处，毫不掩饰地沖宿泱笑着挥了挥手。


    宿泱站在那，也沖他笑了笑。


    两人心思坦荡，再没有半点要隐藏的秘密。


    宿泱下楼时与那三个alpha擦肩而过。


    浮玉站在咖啡机前摊开手，宿泱听到一声鲛人语，「都说了什么都没有啦。」


    ————


    第147章 真豪横啊我们婷婷


    裴执和莫旗唿噜噜吃着泡面，萧听贺面前摆着一份没滋没味的健身餐。


    最近在家被宿泱养得太好了，胖了五六斤，不敢吃热量太高的食物。


    三人面前的放映屏上播放着今天排查过后的enwood猫咖附近的监控视频。


    上午十点二十五分，有两个身材高挑，戴着棒球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男人从后门走出，很快没入行人中。


    技术人员全面捕捉他俩的外形特徵后，很快依靠街道监控系统做出了他俩的行踪轨迹图，虽然很隐蔽，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一直在萧听贺周围活动。


    裴执骂了句脏话，「他们想干嘛啊！放锅里炖两天就老实了！」


    身为当事人的萧听贺嚼着水煮鸡胸肉，看向裴执和莫旗，眨眨眼，「你俩谁给我浇点泡面汤，这玩意儿太难吃了，太难吃了！」


    裴执神情复杂，丢给他半袋没用完的调料包，「你长点心行吧？这事儿得跟上面汇报，要不要抽调警力暗中保护着。」


    「可别，太丢人。」萧听贺往他的水煮鸡胸肉上谨慎地撒上薄薄一层调料，「有胆量就来呗，我倒是想看看宿昭到底想干嘛，我量她也不敢杀我。」


    「您哪来的自信啊？她上次不就冲到宿泱家差点把你给突突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鲛人族还没现在这么被动。」


    萧听贺心满意足地嚼着泡面味的鸡胸肉，「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就宿昭亲情寡淡，责任至上的行事作风来看，应该和鲛人族有关系。」


    「和鲛人族有关系？」莫旗放下泡面碗，疑惑，「萧哥，听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萧听贺吃完最后一口西兰花，伸了下懒腰，「难不成我还是个香饽饽了？随机应变吧，总会知道真相的。」


    裴执扔下叉子，「你是真不怕出事啊？你要是出点事，别说您那两位功勋爹和局长哥得炸，就宿泱他都得发疯。」


    萧听贺回头沖裴执嚣张地挑起眉，「对啊，所以他们不敢真的把我怎么着，最起码性命无忧。」


    「……」


    裴执扯扯唇角，拍拍手鼓掌，用手肘捣了下莫旗，示意他也拍手，「真豪横啊我们婷婷。」


    萧听贺摆摆手，「低调低调。」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大哥，你都欠我几顿饭了？」


    裴执扒拉着备忘录，给他一一算时间，「上次那个马戏团欠三顿，还有那个……」


    萧听贺指指茶几上的泡面桶，「这不是请了一顿吗？还把我珍藏的滷蛋香肠都给你了，人家莫旗碗里就加了根肠。」


    莫旗捧着手机低头打字，拒绝参与他俩的拌嘴。


    裴执炸毛，「……你还能再抠点吗！这也能算饭啊！」


    「轰隆——」窗外噼开一道闷雷，下一刻，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


    裴执拉开萧听贺办公室的窗帘，看昏暗夜色中的瓢泼大雨，乐道，「看吧，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这雨下的也太突然了，等雨小点再下班吧。」


    他话音刚落，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屏幕上跳跃着「傻鱼」二字。


    鹿南实在太黏人，裴执弄不了他，干脆买了个手机给他玩。


    一开始效果显着，鹿南天天捧着刷短视频，然而还没等裴执松口气，鹿南又迷上了开视频，时不时就来个视频轰炸，搞得同事还以为他谈恋爱了呢。


    裴执不耐烦地接听，只见屏幕中瞬间填满了鹿南单纯无害的脸，「裴裴~你什么时候回家？外面打雷下雨了，你害怕吗？」


    「……」裴执走到一旁，「等雨小了我就回去，你不许再把我的衣服扔鱼缸了！」


    「要不我去接你吧？」鹿南趴在鱼缸边沿，他现在还没分化，不能长时间脱水。


    「切，你接我？你怎么接？」裴执好笑地看着他，「钻下水道啊？」


    鹿南眨眨眼。


    「…………你敢！你再搞一身粪坑味我就把你扔了！」


    裴执抓起外套，「我马上就回家，你给我老实点！不许乱跑！让人看见真给你炖了！我告诉你，我们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鱼了，淋上鸡蛋液裹上面包糠直接开席！」


    鹿南哈哈大笑，「哈哈哈裴裴你好好笑，你在讲相声吗？」


    裴执气得闭了闭眼，「挂了，在家等着吧。」


    裴执挂完电话，对上莫旗和萧听贺吃瓜的视线，「干嘛？干嘛！」


    莫旗嘴角一抿，「没事儿。」


    萧听贺毫不客气，「裴裴~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有病吧你，神经病！」


    裴执白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又不是同性恋，你以为都跟你俩似的？我先走了，不用送。」

 第179页

    「谁要送你了？」


    门「咔哒」关上，室内只剩下莫旗和萧听贺两人。


    莫旗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道，「萧哥，我觉得还是不能用普通的逻辑分析鲛人的态度，那次你被拖下海……」


    「不对，是我的原因，也许竹余没想把你拖下去的……」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萧听贺捶了下莫旗的肩膀，乐道，「我们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兄弟，你明白我意思的，换做是你，也会换我下来的。」


    莫旗还想说话，萧听贺用力搓了搓他的脑袋，「行了，别乱想了，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莫旗耳尖泛起薄红，「许琛来接我。」


    「你俩不会同居了吧？」萧听贺惊讶，「你俩谁拱谁啊？他可打不过你。」


    莫旗慌张摆手，「不不不不，没到这一步呢，萧哥你说什么呢？没结婚怎么能做呢？！」


    哎哟，好纯情。


    萧听贺啧啧感嘆，想当初他也是这么纯情来着，但是宿泱太黄了，把他也染上色了。


    「挺好挺好。」萧听贺拍拍莫旗肩膀，「那你也下班吧，路上小心。」


    「嗯，好。」莫旗摆摆手，「我先走了。」


    「拜拜，顺便把垃圾带走。」


    「……好的。」


    萧听贺躺在沙发里，听着哗哗的雨声，准备跟宿泱聊会天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是忘拿什么东西……」


    萧听贺看清走进来的是谁后，从沙发上弹起来，震惊，「宿泱？你怎么进来的？」


    宿泱身后探出一颗脑袋，是今晚值班的实习生小陈，举起手，「我！萧队我把嫂子带上来的，嫂子对你真好，什么时候结婚办酒呀？」


    「不给我打电话，随便带外……」


    萧听贺舌头打结，紧急换了个说法，「随便带调查局以外的人进我办公室，万一泄露机密信息了怎么办？」


    小陈瞬间慌张，「对不起萧队，是我的疏忽，我这就把嫂子带下去！嫂子，跟我走。」


    宿泱：「……」


    「哎！就是提醒你一下，以后这种事要提前告知，行了，回工作岗位去吧。」


    「啊？」小陈挠挠脑袋，「哦。」


    第148章 有奖励吗？


    小陈退出，懂事地帮他们关上门。


    宿泱手里提着一杯热奶茶，沖萧听贺挑起眉，「外人？真让人伤心，少校，我还以为自己是你内人，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萧听贺直接跨过沙发，接过宿泱手中的奶茶放到办公桌上，搂住他的腰，「我说错话了，怎么会是一厢情愿呢？你是我的……」


    alpha琥珀色眸中漾着笑意，踮脚亲他的嘴唇，说着不标准的鲛人语，「，你是我的~」


    宿泱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掌心扣着萧听贺的后颈，在他唇边呢喃，轻声低语，「对，我是你的。」


    窗外疾风骤雨，室内玻璃文件柜映出两人拥吻的剪影。


    壁挂空调努力工作着，二十五度的温度下，萧听贺隐隐沁出一层薄汗。


    alpha抓住宿泱逐渐不老实的手，「别闹，这是在办公室，我可不想以后工作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宿泱脑袋抵在萧听贺肩头，低声笑笑，握着他的颈侧亲了口，「好吧，作为少校的，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萧听贺摸摸脖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骗我了？是老婆的意思吗？」


    「是啊。」


    宿泱走到沙发处坐下，将人拉进自己怀里，面不改色地倒打一耙，「怎么？你不信我？怪让人伤心的。」


    「没，信信信。」萧听贺扎开奶茶喝了口，将吸管递到宿泱嘴边，「下这么大的雨，你去哪买的？没挨淋吗？」


    宿泱诚实道，「让司机买的，我在车里等着。」


    萧听贺无声失笑，「你真是，你让司机开车送你过来的？就让人家在下面等着？」


    「没有啊，我让他下班回家了，你不是开车了吗？」


    宿泱颇有些得意，「哪里有我这么好的老闆？老闆还没回到家呢，就让员工回去陪老婆孩子了，我真好，对吧？」


    「对。」萧听贺笑着捏捏他的脸，「我们小公主越来越乖了。」


    宿泱顺杆往上爬，「有奖励吗？」


    萧听贺喝着热乎乎的奶茶，完全把控制热量抛到脑后，「你想要什么奖励？」


    宿泱温热的掌心摩挲着萧听贺的嵴椎，「等你有时间了，去我办公室，我不介意工作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没穿衣服的你。」


    萧听贺差点呛到，好笑道，「宿泱，不是我说你，你脑子里全是这点儿事吗？」


    宿泱顺着他的背，疑惑，「这是开心的事儿啊，想想就开心，为什么不能想？你不开心吗？」


    萧听贺被他这一连串的「开心」噎得张不开嘴，莫名觉得宿泱说得有几分道理。


    「你不开心吗？」宿泱浅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萧听贺清清嗓子，「咳，开心啊，挺开心的。」


    宿泱点点头，「那你下周来我办公室。」


    「……说这么多，其实办公室才是重点是吧？」萧听贺无语，「你这小鱼怎么那么多心眼儿？」


    宿泱脑袋在他颈窝里蹭蹭，轻声道，「你喜欢不就行了吗？你喜欢的，身体反应是最真实的，萧萧，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第180页

    萧听贺不自然地偏过头，看窗外连绵的雨幕。


    室内暖色光线静谧安好，他搓搓宿泱的头髮，「你胡说，我才没有。」


    「没有吗？」


    由于萧听贺坐在宿泱.腿.上，因此宿泱比他矮了一点。


    宿泱仰头用浅绿水润的眸看他，嘴角牵出上扬的弧度。


    「是我记错了？那少校现在为什么……」


    宿泱低头去看，被萧听贺用手捂住眼。


    萧听贺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恼羞成怒，「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揍你了啊！」


    「好吧好吧。」宿泱握住萧听贺扯他头髮的手腕，「头髮要被你扯掉了，雨势小多了，咱回家吧。」


    萧听贺忽得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脖颈，闷声道，「再等会，五分钟后再走。」


    努力降旗ing……


    五分钟后，萧听贺穿上外套，牵着宿泱往外走，「走吧，咪咪还在家里等着呢。」


    两人到达地下停车场，本想绕到驾驶座的宿泱被萧听贺揪进副驾驶，「天黑还下着雨，你开车我不放心。」


    宿泱没跟他争，在副驾驶坐端正，扭头看着启动车辆的萧听贺，眼底写着期待。


    萧听贺一头雾水，直到车子提醒系安全带的声音滴滴作响。


    alpha嘴唇微动，趴到方向盘上笑了好一会。


    宿泱在他的笑声中面不改色，「我开车的时候都给你系安全带的，你笑什么？这是主驾驶的义务！」


    「我天……」


    萧听贺擦去眼尾笑出的泪花，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捧着宿泱的脸结结实实亲了一大口，「那我同事坐我副驾驶呢？义务还成立吗？」


    宿泱冷哼一声，「你说呢？渣男。」


    萧听贺扯过安全带给他繫上，忽得摸了摸宿泱的大腿。


    宿泱挑眉看他。


    萧听贺打开车灯，也沖他挑了下眉，「这是副驾驶的义务，同意吗？」


    「同意。」


    汽车驶入雨幕中，打着转向灯汇入主路。


    宿泱幽幽开口，「少校回家后记得履行夫夫的义务。」


    萧听贺单手扶着方向盘，右手若有似无地在宿泱腿上摩挲，「好啊。」


    他没有问，也没有试探，那间咖啡馆的二楼到底有什么。


    因为萧听贺相信，宿泱可以平衡好族群和人类之间的问题。


    同时他无比确信，宿泱会将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今天确实有鲛人在绥京水族馆周边活动。」宿泱撑着脑袋，忽然开口。


    第149章 你还挺恨嫁的


    雨刷器唿唿转动，夜色淹没在雨幕中。


    狭小的空间内，萧听贺听到自己冷静地「嗯」了声，面上没什么波澜，车子开得极稳，目光放在前方。


    只有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这种彼此信任彼此託付的感觉实在太好，明明没有吃糖，却感觉甜丝丝的。


    宿泱视线一直落在萧听贺脸上，「我心里有些不踏实，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我总有一种他们的目标是你的直觉。」


    萧听贺眸中浮现笑意，空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的，你也要相信我。」


    宿泱掐掐眉心，将阴郁隐藏，嗓音带着悔恨，「今天我去晚了一步，如果让我逮到他们，就能问出母亲的目的了……萧萧，我是不是太没用，你在危险之中，我却无能为力。」


    「你又全揽自己身上。」


    萧听贺在红灯前踩下剎车，认真道，「我的工作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危险性，我不需要你为我遮挡风雨。」


    宿泱愣怔地看着他，皱起眉，「可是我想为你挡风遮雨，想让你依靠，你不相信我能做到吗？」


    「宝贝儿……」


    萧听贺曲起手指蹭蹭他的脸颊，「我知道，你当然可以做到。但是你要知道你的老公是alpha，你只要等着我回家就好，你等着我，我就一定会回家。」


    宿泱眼眶红了一圈，伸手接住一颗圆圆的粉珍珠，自觉地将其塞口袋里放好，点点头，「嗯，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是你的家人吗？」


    萧听贺释放出山茶花安抚信息素，来安慰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鱼，「当然了，是家人更是爱人。」


    宿泱低头笑笑，摩挲着尾指那枚山茶花戒指，在山茶花的清甜中找到了平和，「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啊？」萧听贺冷不丁听到结婚字眼，脚下剎车差点没踩稳，「结婚……」


    「你不会是没想给我名分吧？」宿泱瞪他，「你想做渣男？」


    「不是……我只是，你还挺恨嫁的。」


    萧听贺耳尖泛红，在绿灯中踩了脚油门，车轮溅起浅浅的水花，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当然是想结婚的，谁不想娶媳妇儿呀。」


    萧听贺将车开慢了些，「话说回来，你抽时间把名字改回来吧，你在斯兰的身份证上不是叫苏浔吗？」


    萧听贺余光扫他一眼，「如果我们去登记，那结婚证上岂不是你哥的名字？怪怪的。」


    显然，宿泱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听闻此言，脸一下就绿了，「当然要改！明天我就去改名！」


    太可怕了……如果结婚证上是宿浔的名字，他会郁闷致死的。


    他可以顶着宿浔的名字活，但结婚证上的名字必须是宿泱！

 第181页

    萧听贺侧目看到宿泱满脸写着崩溃的样子，忍着没敢笑，怕宿泱破防。


    到家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萧听贺打开门，趴在玄关地毯上睡着的咪咪忽得支起耳朵，尾巴唿唿摇起来，「汪！汪！」


    伴随着几声狗叫，漆黑的别墅亮起暖色灯光。


    萧听贺换好拖鞋，将咪咪抱起来，往狗窝走去，「等哥哥回家呢？真乖。」


    宿泱自觉地将萧听贺随意蹬掉的鞋摆好，继而换上和他脚下一模一样的情侣拖鞋走进客厅。


    室外雨还在下着，偶尔传来几道闷雷，宿泱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冰箱门打开又关上，将牛奶放进微波炉。


    萧听贺把咪咪抱进狗窝，咪咪用脑袋蹭蹭他的手，搂着自己的小兔玩偶，睡了。


    萧听贺笑着看向宿泱，「你俩有点像，都爱撒娇。」


    宿泱将微波炉「叮」好的牛奶递给他，嫌弃道，「我比它长得好看多了，你这是侮辱我。」


    「是是是，你最好看。」萧听贺喝了半杯热牛奶，将剩下的还给宿泱，上楼往浴室去，「困了，洗澡睡觉吧。」


    宿泱喝完牛奶，刷干净杯子，悠悠拧开了浴室门，挤进去，心机地将黑髮化为银白长发。


    萧萧貌似很喜欢他长头髮的样子，下次想试试鱼尾形态下的……


    「宿泱，你跟进来干嘛？」


    「洗澡啊，顺便监督少校履行夫夫义务。」


    「……哈哈，神经啊，别挠我痒痒！」


    「哗——」花洒打开，热水兜头而下。


    萧听贺被水浇得眯起眼睛，忽得，有人挡去了温热水流，有吻落下。


    浴室蒸腾出白色水雾。


    镜中隐约看到纠緾人影。


    ————


    裴执回到家，刚打开家门，鹿南瞬间弹到他身上，鱼尾紧紧缠着他的腿，亲切道，「裴裴，你回来啦？」


    裴执被他撞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大雨之下倖存的干干爽爽的衣服回到家竟然湿透了！


    「你知道自己多重吗就往我身上扑？我衣服都沾上海水味了！你给我洗啊？」


    裴执提熘着鹿南湿哒哒的衣领将他从自己身上拽下去。


    带着难过气息的波士蓝橙酒香自鹿南后颈溢出，他弯腰抱起自己的鱼尾，扭着往自己的鱼缸去。


    裴执望着鹿南萎靡的背影，想起前两天研究员检测完鹿南的身体数据后告诉他：


    鹿南正在茁壮生长期，心思很敏感，类似于人类的青春期，情绪波动大，让他多注意。


    「……哎！」


    裴执大步上前，将手里提的东西在他眼前晃晃，「马卡龙和布丁烧，你还没吃过吧？想吃吗？」


    只见鹿南黯淡的水蓝色眸子瞬间亮起，双手摊开，眼巴巴地看着他。


    裴执勾起唇角，打开包装，将一块马卡龙放到他掌心中，「看你这点出息，开心了吗？」


    鹿南嚼着马卡龙，笑眯眯道：「裴裴，你对我真好。」


    裴执动了下唇，莫名升腾起愧疚感，他摸摸脖子，不自然道，「也还行吧，就那样吧，一般般，嗐，别放心上。」


    鹿南将马卡龙全部塞进嘴里，忽得搂住裴执的脖子，「最喜欢你啦，比喜欢琢光叔叔还要喜欢。」


    裴执怔住，手抬起来又放下，被他这样抱着，心情很微妙，「琢光叔叔是谁？」


    「创造我的人，但他不让我叫他爸爸，他觉得会把他叫老。」


    鹿南把嘴上马卡龙的渣渣蹭到裴执身上，「我没有爸爸，你对我这么好，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裴执扯扯嘴角，「…………心意领了，但大可不必。」


    第150章 没人真的敢动他


    劳斯莱斯幻影丝滑地停靠在安管局门口，司机下车走到后车门旁，立定。


    副驾驶的李秘书也自觉地下了车。


    恰好是上班时间，引来不少艷羡视线。


    明知同事看不到车内，但萧听贺还是忍不住侧侧身体，无奈地看向旁边打扮地像是要去秀场走秀的宿泱。


    「我就是来提个文件，低调点，把车停远些，这样搞得好像我们家贪污似的，影响不好。」


    只见宿泱身着剪裁得体的手工定制款深色西装，连头髮都在卫生间鼓捣了半个小时，精緻到连髮丝的走向都恰到好处，甚至还喷了霸总专用香水。


    「我又不是专门来送你的，我来安管局也有事儿。」


    萧听贺疑惑，「什么事儿？」


    宿泱眸间漾起笑意，凑过亲了亲alpha的嘴角，轻声道，「下聘。」


    「下聘？什么意思？」


    「保密。」宿泱推开车门，司机立刻撑起遮阳伞，一手打伞，一手为老闆扶着车门。


    萧听贺神情复杂地看着花枝招展的宿泱，他是在拍偶像剧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宿泱绕到车的另一旁，拉开车门，俯身问他，「萧萧，你怎么不下车？」


    「下下下。」萧听贺在心里默念吃软饭不丢人，弯腰下车。


    萧听贺看向李秘书手中的公文包，惊讶地看向宿泱，「你来这真有工作啊？」


    「对啊。」宿泱跟他并排走进安管局大厅。


    有穿着安管局制服的人迎过来，先跟萧听贺打了招唿，继而看向宿泱，「苏总，这边请。」


    萧听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亲哥的秘书恭敬地将宿泱接走，「郑秘书亲自来接，什么情况？」

 第182页

    「少校。」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萧听贺扭头看去，是上次要请他吃饭的搜查科的omega同事，「早啊。」


    omega看着宿泱的身影进了方洵专用电梯，「刚刚那位是您老婆吗？我没有打探您隐私的意思，就是刚刚看到您二位一起走进来，挺亲密的。」


    「对。」萧听贺笑笑，「是我老婆，我今天要去搜查科提一份机密文件，一起过去吧。」


    omega点点头，两人一块进了电梯，他由衷夸奖道，「您妻子真的很漂亮，跟您很般配。」


    「谢谢，回头请你吃喜糖。」萧听贺眉目温柔，又说，「应该快了。」


    宿泱被郑秘书带进方洵办公室。


    方洵从繁忙公务中抬起头，「苏总，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方局客气。」


    宿泱伸出手，李秘书从公务包中掏出一盒茶叶，他接过来放到方洵办公桌上，「方局尝尝这个，很香的，萧萧挺喜欢的，您是他大哥，口味应该差不多吧。」


    旁边的郑秘书听此八卦，面色没什么波动。


    方洵端详着平平无奇的茶盒，这里面的茶叶单价得上万，还是按两算。


    「周秘书，去泡壶茶吧。」


    「好的，方局。」周秘书接过茶叶。


    方洵和宿泱面对面坐在会客沙发中，「苏总今天过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愿意将一部分股份出售给安管局。」


    医药作为民生行业，斯兰政府愿意看到它蓬勃发展，但不会任由它一家独大，这种类型的企业进行技术垄断等同于遏制斯兰命脉。


    「安管局的提议我接受，但合同的具体条款，我的法务部做了调整，白鲸集团欢迎斯兰政府监督，但它始终是民营企业，决策权必须在我手里。」


    宿泱将拟定的合同往方洵手边一推，「我是生意人，不做赔本买卖，希望方局可以理解。」


    方洵翻阅着合同条款，虽然与他之前提的条款有些差别，但可以看出宿泱已经让步了许多。


    他看向宿泱，宿泱挑了下眉，「让步的部分，就当做是给萧萧的聘礼吧，毕竟您是他亲哥，作为家属，我会支持您工作的，互利共赢。」


    白鲸集团在新药开发方面确实很强，克服了很多技术难关，如果给予支持，大规模生产，对斯兰是好事儿。


    合同被方洵捏出了褶皱，怎么有种卖弟弟的既视感？


    方洵面不改色，声音降了两度，带点心酸，「我会尽快安排新一轮会议，合同条款讨论后，会有人跟你联繫。」


    「好的。」宿泱接过周秘书泡的茶，抿了口，「方局，说点私事。」


    周秘书自觉退出门，李秘书拎着公文包也走了出去。


    「最近别给萧萧安排太多工作，鲛人族……」宿泱嗓音干涩，「也许盯上了他。」


    方洵搓搓茶杯，「这事我知道。」


    「你知道？」


    「宿泱，小贺的每一项成绩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他的工作性质註定伴随着危险……」


    宿泱皱眉，「方局，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万一出了事，你不会心疼？」


    方洵看着满脸写着担忧的宿泱，扯唇笑笑，「宿泱，他是我弟弟。」


    「你想说什么？」


    方洵放下茶杯，淡声道，「只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人真的敢动他，就算是你的母亲，也要考虑能不能扛得住斯兰海军的重兵。」


    宿泱微怔，「可是上一次，我母亲差点就……你当时不也急了么？」


    方洵看着宿泱，平静的叙述，「关心则乱罢了，仔细想想，如果她真的要动手，小贺活不到你赶回去。」


    宿泱对上方洵幽深的眸子，这两兄弟真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他每次面对方洵时，都能感受到无形的压迫。


    还是萧萧可爱。


    萧听贺将所需文件扫描成电子档案拷贝完，下楼在大厅看到了坐姿板板正正的宿泱。


    本来看起来生人勿近的宿泱，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周身寒意如潮水般快速退去，笑着起身走向他，「忙完了？是不是还要回调查局？我送你。」


    「你刚才是找我哥了吗？到底干嘛去了？」萧听贺被他牵着手往外走。


    在大厅工作的同事忍不住好奇地往他们的方向看，小声议论，「那是不是少校的男朋友？长得也太好看了。」


    「嘘，小点儿声，听说是未婚夫，快结婚了。」


    宿泱耳力好，听着这些话很开心，「都说了，下聘呀，你们斯兰改名有点麻烦，得提交一堆资料，能不能帮我走个后门？」


    「你就这么恨嫁吗？」萧听贺笑着，「什么聘礼？你跟我哥又偷偷摸摸干嘛呢？」


    「没干嘛，就是你哥觉得白鲸发展太快，威胁到了斯兰民生，想让安管局参与集团某些特殊事务，我答应了。」


    萧听贺「哦」了声，转而有些担忧，「那会不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


    「放心吧，相信你的。」宿泱揉揉他的脑袋。


    萧听贺抿了下嘴，他老感觉这个词儿不是老婆的意思，回头得问问鹿南。


    第151章 好风景


    除了每日随身配枪外，萧听贺的生活和工作如常，某次发觉有人在跟踪他，直接一个擒拿给人摁了，带回调查局审讯室一问，人家就是单纯的想加个联繫方式。


    萧听贺把这事儿当笑话跟宿泱讲，宿泱冷哼一声，「招蜂引蝶，不守男德！渣男！」

 第183页

    说完，恶狠狠的咬他后颈。


    曼陀罗信息素顺着血液迅速流遍全身，alpha呲着的大牙瞬间收了回去，「啊啊你属狗的啊！撒嘴！撒嘴！！」


    alpha之间无法终身标记，虽说宿泱身为鲛人族，可以在萧听贺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但这种行为只针对鲛人族雄性有驱散作用。


    鲛人族天生对伴侣占有欲强，可宿泱在萧听贺身上留下的烙印并不能外化，他憋闷的厉害，只能通过这种耍赖的方式来表达。


    萧听贺痛得骂人，「你干嘛啊！他要联繫方式，我又没给！」


    宿泱委屈地撇嘴，刚想开口，只听萧听贺的手机震动了下，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去。


    「看什么？」萧听贺瞪他，「不是我爸就是我哥，要么就是同事！」


    宿泱理亏的「哦」了声，探头去看，只见是来自陌生号码的简讯：【萧先生，你好，我是惠新超市的收银员，您还记得我吗？我有事要跟您说。】


    「…………」萧听贺沉默了，他记得这个收银员，是追踪竹余的时候见到的，当时好像是留了号码。


    他偷瞄宿泱一眼，「那个，他是那什么，我工作的时候遇到的热心市民，可能真有事找我呢，哈哈，哈。」


    宿泱脸黑得像锅底灰，「萧听贺。」


    「……」萧听贺紧张地舔了下嘴唇，把手机一扔，上前搂住宿泱的脖子，「真的是热心市民！」


    「哦，为什么要把私人手机号留给热心市民？让我猜猜他是alpha还是omega。」


    「宝宝，生气啦？」


    萧听贺凑过去亲他的嘴，冷汗都快下来，宿泱平时乖乖的贼好哄，但一吃醋就有点……


    癫。


    「别来这套，不好使。」


    宿泱偏开脑袋，明明可以把人往自己身上拽下去，但没动手，任由萧听贺一口一句「宝宝」外加亲亲。


    宿泱扣着萧听贺的腰，拿过他的手机，直接识别人脸，没有任何犹豫的拨打号码。


    铃声响了十秒后，才被接听，只听手机那边开口，「萧先生吗？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洗澡。」


    宿泱皱眉看着萧听贺，眼里写着「渣男！渣男！渣男！」


    「咳。」萧听贺搂着宿泱，拿过手机，「是我，你要跟我说什么？」


    「哦……那个，今天我下班的时候，好像看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但我没看仔细，追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这条信息对您有帮助吗？」


    萧听贺一怔，显然收银员口中的那个人是竹余，看来竹余不仅活着，还参与了这次针对他的行动。


    宿泱醋意消散，也跟着严肃起来，萧听贺说，「谢谢，有帮助，请问您是在哪条路看到他的？」


    「就是我们超市后面的那条路，新兴路。」


    「好的，谢谢你的信息，早点休息吧，再见。」


    萧听贺正欲挂断，只听那边omega又说，「那您明天会来这里排查吗？我明天没事儿，可以带您过去。」


    「呃……」本来松的那口气再次提了上来。


    萧听贺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这么招人喜欢啊，虽然他确实挺帅的挺厉害的身高腿长的。


    嗯……招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宿泱拿过手机，冷声开口，「我老婆很忙，他的下属会过去。」


    omega沉默了片刻，惊讶，「啊？老……老婆？」


    宿泱瞪着萧听贺，示意他说话。


    alpha的尊严和屁股谁更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萧听贺抿了下嘴，心一横，「对，我是同性恋。」


    「…………」手机那端再次沉默，然后慌里慌张的声音响起，「百年好合，祝您百年好合。」


    电话挂断后，宿泱把萧听贺从自己身上揪下去，气沖沖地直接从二楼露台跳进后院的游泳池。


    泳池很大，是专门定做的，深的地方有五米。


    本来宿泱要带萧听贺去住市中心的新房子，但萧听贺觉得高层很难满足宿泱的需求，加上人口密集，也不适合宿泱生活，最后还是选择留在了这里。


    萧听贺站在露台往下看，只见水面甚至没有溅起水花，这要是放到国际比赛上，高低能拿个跳水世界冠军。


    萧听贺给下属下达任务后，赶紧跟过去，被忽然跃出的宿泱用鱼尾甩了一脸水，「…………」


    宿泱游到池底，缩到角落里，不搭理他。


    萧听贺抹去脸上的水，蹲在泳池边，伸手扒拉出水花，好笑道，「宿泱，生气啦？这不是很明显么？他就是我工作时遇到的热心市民，别生气了。」


    「小公主，别生我气了，以后我留调查局的号码，行吗？」


    宿泱还是不理他，银白鱼尾随着水波微微荡漾，泛着淡粉珠光。


    夏季，天气暖和。


    萧听贺欣赏了会宿泱漂亮的鱼尾，直接踩着阶梯下了水。


    适应水温后，俯身潜入水下，扯宿泱的鱼尾。


    他的深潜憋气成绩还不错，但跟宿泱比，那绝对是比不了。


    戳了几下宿泱没动静，他有些憋不住，正要上浮，脚腕忽然被鱼尾缠住。


    宿泱将他扯进怀里，萧听贺自然是百分百信任宿泱不会伤他。


    萧听贺眨眨眼，唿出一串水泡泡。


    肺部储存的氧气已经消耗殆尽，但他没挣扎，只是看着宿泱。


    宿泱吻他，将源源不断的氧气渡去。

 第184页

    既是渡氧，又是亲吻。


    宿泱覆盖着鳞片的鱼尾若有似无地卷着他的小.腿。


    萧听贺无法在水中唿吸，只能依附着宿泱。


    深吻。


    他曾见过倒映在水面上的月亮，还是头一次隔着水去看月亮，这感觉很新奇。


    就是背贴着泳池底部有些凉。


    「？？？」


    萧听贺勐然瞪大眼，用力推开宿泱浮出水面。


    「我不行！会死！」


    萧听贺扒拉着往泳池边游，被宿泱毫不费力地用鱼尾勾回身边。


    「你可以的，萧萧，你比你想像的还要棒。」


    「谁要这种夸奖！」萧听贺脸红得能滴出血，「给我上一边去，你这个变态小黄鱼！」


    宿泱气定神闲地看着猎物在水中扑腾，「你不是要哄我吗？跑什么？」


    「不哄了！你生气去吧！」


    萧听贺抓起水面上的落叶往宿泱脸上砸，趁宿泱眯眼的功夫往旁边游。


    可惜，萧少校在水中压根不是宿泱的对手。


    清澈见底的水池很快盈满曼陀罗和山茶花的味道。


    信息素，可融于水。


    明月高悬，夜风撩人，水波涌动，树叶沙沙作响，好风景。


    第152章 回头你让鹿南认我当爹


    卫阳区地处绥京市边界，与山相邻，是绥京最后一个待发展区域，目前斯兰政府已经规划好其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方向，不多时便会动工。


    由于处于开发状态，该地界可谓是鱼龙混杂，大案没有，但小偷小摸不断，当地的辖区警司忙得头疼。


    上次调查局办案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为了避免舆论，由裴执联繫当地警司取得了路口处的监控权，他们都以为只是普通的盗窃案。


    裴执咬着浓缩咖啡液的袋子，死死盯着监控画面一遍又一遍的看，眼睛看酸了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心中不免烦躁。


    这也就是牵扯到了萧听贺的安全，不然他一个警司办的，才不乐意做调查局的辅助，被使唤来使唤去，连顿饭都没捞着。


    裴执仰头干了那包浓缩咖啡液，浓郁的苦涩在他口腔中蔓延开来，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起身，「大虎，跟我去惠新超市问问情况。」


    「是，老大。」


    裴执和下属到达惠新超市时，萧听贺正跟莫旗坐在人家店门口的长椅上啃冰棍。


    他无语地看着这俩人，「你俩在这cos石狮子呢？它叼石球你俩叼冰棍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没？」


    「有线索我还能在这啃冰棍吗？」


    萧听贺把塑胶袋里剩下的抛给裴执，翘着二郎腿晃晃，无所谓道，「不查了，被几条鱼熘来熘去，不够费油的。」


    裴执撕开包装咬了口，骂他，「别扯犊子，一会我回警司办走手续让卫阳辖区的同事辛苦辛苦再全面排查一遍，他们藏的那么深却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这里就是他们的躲藏地。」


    萧听贺笑笑，抬头看着裴执，「裴裴，你对我真好，谢谢。」


    裴执撇撇嘴，踢了踢萧听贺的脚，让人往旁边坐坐，给他腾空，「打住，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有点儿犯噁心。」


    「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对了，鹿南怎么样了？」


    「挺好的，能吃能喝能捣蛋。」裴执看着地上拉长的影子，乐道，「媳妇儿没找到呢，先养上儿子了。」


    萧听贺叼着冰棍笑，「多有福气，直接少走好几年弯路。」


    「滚犊子，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行啊，你让鹿南认我当爹。」萧听贺爽朗的笑笑，「我又不吃亏。」


    「成，回头打包给你快送上门。」


    裴执想起鹿南在地上滚来滚去跟他要烤串吃的模样，嘴角勾起弧度，无奈地摇摇头。


    ————卫阳区某处无人居民楼。


    老旧阶梯传来脚步声的迴响，在静寂的夜色中恍如午夜恐怖片的前奏。


    阶梯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几双眸子幽幽泛着光芒，齐刷刷看向声音来源。


    「咔哒」竹余打开手电筒，照向光芒来源，「我说你们点个蜡烛行不行？怪渗人的。」


    「老大。」下属接过竹余手中拎着的食物，「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们要过多久啊？」


    南郊被殿下盯上，派人暗中巡视搜查，那里的房子已经回不去了。


    其实他们手中是有些积蓄的，无奈安管局最近查得太严，前不久在水族馆事件中差点被堵住，现在出入市区属于露头就秒的程度。


    他们几人只能退到相对宽松的卫阳区，进行下一步谋划。


    不过就算在这里，也得乔装打扮，斯兰的监控自动识别能力非常强悍。


    竹余在卫阳区居住过，对这一片比较熟悉，哪里有探头，哪里是监控盲区，他都知道，因此平时的採购都是由他来做，毕竟这里离海边不算近，一来一回太惹人注意。


    「今天出门的时候差点撞上警司办排查，先消停会儿，让我好好想想，咱们那位王妃几乎没有单独行动过，不好下手啊。」


    竹余躺在沙发上，看着发霉的天花板，忽然起身看向下属，环顾四周，皱眉道，「阿沛呢？去哪了？」


    「他说趁天黑出去散散心，太憋闷。」


    「胡闹！不了解周边环境瞎跑什么！你们都给我老实待着！我自己去找！」

 第185页

    竹余拿起棒球帽匆匆往外走，这次参与行动的鲛人并不是每个都上岸生活过，阿沛就是当初留在深海的那批。


    ————


    今晚宿泱有应酬，萧听贺是在调查局食堂吃完饭回来的。


    忙了一天，宿泱也不在家吃，他懒得做饭。


    萧听贺开着车缓缓驶入别墅区，他们这个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各类树木繁茂，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绿色，还引了一条活水河进来，蜿蜒穿插在小区内，为空气带来几分凉爽。


    萧听贺将车停进院内，哼着歌熄火下车，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忽得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是来自于多次执行艰巨任务的直觉。


    风吹过，树叶譁然作响，光影落在萧听贺侧脸，映出他此刻略显锋利的眉眼。


    萧听贺站在院内，视线逡巡着寂静漆黑的别墅，快速判断着哪里有可能藏人。


    随即「嘭」得关上车门，从后腰取出枪，「咔哒」上膛。


    萧听贺缓步靠近山茶花树丛，宿泱爱屋及乌，连带着山茶花树也喜欢，找人种了好大一片白色山茶花。


    alpha视线落在那片树木阴影处，余光却紧密观察着旁边的泳池。


    这里地理位置优越，寸土寸金，上亿的房价，安保极其严苛，小盗贼压根没机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萧听贺也没想到鲛人这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直接来宿泱的住处，不过也算他们有心了，特意挑了个宿泱不在的时候。


    萧听贺眸光一凌，只听身后勐地响起破水声。


    昏黄壁灯光芒被挡住，在萧听贺身前落下一道浓郁的阴影，带着破釜沉舟的杀意。


    电光石火间，萧听贺就地一滚，利落开枪，两道枪声同时响起。


    「砰砰——」


    第153章 击杀


    子弹擦着alpha的髮丝射入山茶花树，强大的冲击力将树拦腰轰断。


    而萧听贺射出的那颗子弹直直的击穿了那人的肩窝，将其掼倒在地，热血喷溅洒了满地，手枪被甩到一旁。


    萧听贺望着那泛着蓝色的鲜血眯了眯眼睛，不出他所料，果然是鲛人，竟然是想杀他吗？


    鲛人痛苦的捂住伤口，枪伤表面上只有一处伤口，其实内里的血肉早就被旋转的子弹搅烂了，就算有十倍恢復能力，一时半会也无法癒合。


    警惕心拉满的alpha环顾四周，扯唇道，「就来了你一个？未免太自信了。」


    萧听贺举枪靠近倒地的鲛人，正欲将其拿下时，变故突发。


    刚刚还痛苦到哀嚎的鲛人骤然化出鱼尾拧住alpha的手腕。


    手枪落地的瞬间，萧听贺左手迅速探向腰后取出锋利的作战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鲛人灵鳞生长处，七寸一旦被人知晓，便是死穴。


    鲛人翻滚躲闪，两人短暂的拉开安全距离后，几乎是同一时刻阻止对方拿枪。


    那鱼尾犹如利刃般划破萧听贺的小臂，溅出一道血迹。


    与此同时，萧听贺的匕首深深刺入鲛人腹部。


    alpha脸上沾染鲜血，被激发出浓郁的杀意，扯唇笑道，「你想杀我？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宿昭就派了你这么个废物来？」


    「杀一个人类，还用得着陛下下令？你！哄骗宿浔殿下！罪不容诛！我今天就弄死你！」


    鲛人俊丽的面孔痛到扭曲，眸中戾气丛生，生生握住了那不断深入的刀刃，肘击萧听贺心口，将他甩到一旁。


    萧听贺捂着胸口勐咳两声，偏头吐出一口血沫，用力抹了下嘴，匕首在他手中转了两圈，再次迎上去。


    从鲛人的话中，萧听贺得到了两个信息：一是这个找死的傢伙是单独行动，并无外援，二是宿昭不想杀他。


    alpha将冲过来的鲛人一脚踹翻，拳头落下，砸碎了鲛人下颌骨。


    萧听贺眸中映出血色，一字一句道，「他叫宿泱！给我好好记住了！是宿泱！」


    「哗啦——」


    萧听贺被鲛人扯下水，混乱中抓住了刚刚鲛人掉落在泳池边的手枪。


    清澈见底的池水瞬间染上血色，逐渐蔓延开来。


    鱼尾一圈圈紧紧缠绕着萧听贺腰身，那鲛人拼死将他往他拉，宁愿同归于尽也要溺死他。


    萧听贺喝了几口水，呛得肺疼，真是不管什么种族，都有自以为英雄的蠢货。


    耳边隔着深水传来几声狗叫，紧接着萧听贺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下朝他游过来。


    是咪咪。


    咪咪不断扒拉着小短腿，潜到鲛人旁边啃他的鱼尾，鱼尾啃不动就去撕咬鲛人的胳膊。


    在鲛人攥住咪咪脖颈的那一剎那，萧听贺按下了扳机，「砰——」


    他的枪法一向很准。


    鲜血大量涌出。


    缠着萧听贺的鱼尾瞬间松动再无力气，萧听贺下潜将溺水的咪咪抱起来浮出水面。


    水面被鲜血染红，隐隐泛着蓝色，在月光下悽美妖艷。


    「咪咪！」萧听贺红着眼眶，着急的叫它名字，收了力气按压它小小的胸膛。


    咪咪吐出几口水，呜咽着「汪」了声。


    萧听贺将它用力抱进怀里，手有些颤抖地摩挲咪咪的后背，「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他的胳膊还在流血，却像感受不到疼痛那般，用脸颊贴了贴咪咪，「不是把你关在屋里了吗？怎么跑出来的？对不起，哥哥又让你担心了……」

 第186页

    咪咪舔了舔萧听贺的脸，「汪汪——」


    萧听贺闷声笑笑，没躲，「一股狗味。」


    萧听贺回头看了眼泳池内的鲛人尸体，收回视线将咪咪抱进屋洗了热水澡后用小毯子包起来。


    半个小时后，几辆涂着fns安管局标志的车在夜色中飞速驶进别墅区。


    ——绥京研究院。


    萧听贺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缝合完毕，陆鸣州为他缠上绷带，担忧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一会去医院全面检查下。」


    「嫂子，我没事儿……」萧听贺活动了下胳膊，握着手机，嗓音闷闷的，「我杀了鲛人。」


    陆鸣州拉开椅子，坐到萧听贺对面，「后悔了？」


    「不后悔，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他死他活该。」


    萧听贺蹭蹭鼻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宿泱说，你别看他整天一副平等的鄙视每一个人的嚣张样儿，其实这鱼特别内耗，我怕他又把事儿揽自己身上。」


    「我的建议是照实说，并且要赶紧说。」陆鸣州点点腕錶，「等宿泱回到家，没见到你人，反而看见满地血，会吓死他的。」


    萧听贺愣了下，赶紧给宿泱打电话，「喂，宿泱，你应酬完了吗？」


    宿泱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想我了？我马上就到家了。」


    萧听贺艰涩道，「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司机将车停靠在别墅大门前。


    宿泱下车的瞬间，便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族人身上的气息。


    他心勐地一沉，像是被人扼住咽喉般喘不上气，快步推门而入，着急道，「萧萧，你在哪呢？你受伤了？！」


    萧听贺小声道，「我没事，你到家了？」


    宿泱看着满院的打斗痕迹、渗入泥土中干涸的红以及被鲜血浸染的泳池，瞳孔骤然紧缩。


    宿泱垂眸看向山茶花树上殷红的血点，心脏狂跳鼓动着耳膜，那是萧听贺的血。


    宿泱像是有些站不住，扶住树干。


    像害怕吓到对方般，轻声询问，温柔至极，「你在哪呢宝宝？安全吗？」


    「我在研究院，很安全，但是我刚才……」


    宿泱深深唿出一口气，眼圈泛红，嗓音微颤，「你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研究院内，萧听贺低头看着脚尖，缓了缓才开口，「我杀了一个鲛人，不过是他先要杀我的！我只是正当防卫，但他死了……」


    「嗯，干得漂亮。」


    萧听贺抬起头，惊讶，「……啊？」


    宿泱看着山茶花枝叶上粘稠的血迹，「阎王也挡不住要死的鬼，我现在就去找你，等我。」


    第154章 你没事就好


    挂断电话，萧听贺愣怔地看着陆鸣州，半晌后脸颊透出红晕，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


    陆鸣州笑着摇摇头，为他接了一杯温水，「没想到宿泱会这么说？」


    萧听贺捧着水杯喝了口，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也不算没想到吧，我知道我在他心里很重要，只是没想到他接受的那么快，我以为他会感到为难来着。」


    「难道斯兰每死一个人，你都要伤心吗？」陆鸣州坐到办公椅里，翻阅着眼前的文件，「同理，宿泱也不会为了一个想要杀他爱人的族人感到惋惜。」


    陆鸣州抬头看他，「宿泱赶往这里的每分每秒，想必都在庆幸是你活了下来。不过话说回来，能让你产生这方面的担忧，说明宿泱给你的安全感还是不够。」


    做嫂子的，自然胳膊肘无条件往萧听贺的方向拐，不管怎么着，都是宿泱的锅。


    萧听贺摩挲着手背上缠绕的纱布，豁然开朗，笑笑，「我明白了，嫂子。」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鸣州的办公室门被人勐地推开。


    宿泱大步入内，领他前来的助理右手尴尬地抬着，是个要敲门的手势，陆鸣州指尖微动，示意他退出去就好。


    宿泱进门后，视线便直直地落在萧听贺身上，迅速扫视着，最终停留在他缠着绷带的小臂和手背上。


    「我没事！」萧听贺率先开口，甚至大幅度地活动着胳膊，还起身蹦了两下，「好着呢，一点小小的皮外伤。」


    宿泱嘴唇动了下，上前一步将萧听贺抱进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嗅着淡淡山茶花的清香，那颗狂跳的心脏终于稳稳落回胸腔内，「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身上带着应酬后淡淡的酒气，萧听贺在他怀里蹭蹭脑袋，安抚般摩挲他的后脑勺，「唿噜唿噜毛，吓不着，又吓到你了，抱歉。」


    宿泱生怕他身上还有其他伤，不敢将他抱太紧，「还操心我呢？你又受伤了。」


    「小伤，一点都不疼，过几天就好了。」


    陆鸣州面不改色地看着当着他的面抱在一块的小情侣，自认为自己已经无懈可击时，宿泱忽然低头亲了亲萧听贺脸上的擦伤。


    「…………」陆鸣州低下头。


    「对了。」萧听贺抿了抿嘴，「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万一你认识他……是个紫色鱼尾的鲛人。」


    「不认识。」宿泱直截了当的否定。


    自宿浔死后，宿泱便属于游离在族群外的状态。


    族人敬畏他不敢接近他，他也不屑于跟那些蠢货交流，能认出来叫什么名字的也就是母亲那几个得力下属。


    他不会对族人的生死袖手旁观，但如果这些人想杀萧听贺的话，那宿泱巴不得他们早死早超生。

 第187页

    萧听贺感受到宿泱的烦躁不安，伸手抚平他眉间褶皱，「不是你母亲，宿昭没想杀我，是这个鲛人自作主张找来的。」


    宿泱睫毛眨了瞬，明明受伤的是萧萧，明明萧萧刚从危险中脱身，现在却反过来安慰他。


    「萧萧……」


    「汪！」裹着小毯子在沙发上睡觉的咪咪叫了声，打断两人的含情脉脉。


    陆鸣州默默对咪咪投去赞扬的目光，清清嗓子，「咳，宿泱，剩下的事情由我们处理，你放心，安管局会秉着和平共处的原则，你现在先带小贺去医院检查检查吧，别有什么内伤。」


    「好。」宿泱一手拎着咪咪，一手揽着萧听贺往外走去。


    萧听贺摆摆手，「嫂子，我们走了啊，拜拜。」


    「快走吧。」


    在医院上上下下全部检查完确定没有其他伤后，两人回了江都花园，萧听贺家。


    目前宿泱家暂时没办法住人了，也不能请普通的保洁，干脆打电话给老郑他们。


    大半夜的，阿k拿着抹布苦涩无比，「大哥，咱们好歹也是个僱佣兵，怎么沦落到做保洁了？」


    老郑拿着扫帚淡声道，「没办法，老闆给的实在太多了。」


    ————


    竹余开着车把阿沛有可能去的地方都转遍了，但一无所获。


    街道零零散散亮着几个昏黄的路灯，粘稠夜色闷热得几乎透不过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竹余一颗心越来越沉，攥紧了方向盘，只见那天际乌云遮月，风雨欲来。


    扔在副驾驶的手机急促震动，仿佛昭示着某种不安即将化为现实，竹余任由它震动片刻，将车急剎在路边，拿过手机，接听。


    「老大，发现了阿沛留下的字条，他说要去杀了萧听贺取他腺体！」


    竹余闭了闭眼睛，眉头紧紧皱起，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蠢货。」


    吉普车急转掉头，伴随着发动机的咆哮声，疾驰在无人公路上。


    竹余沉着脸回到住处，下属正焦急地等他回来，「老大，阿沛有危险，我们得赶紧去救他。」


    竹余看向窗外隐约透出灰蓝的天色，已经凌晨，太阳即将升起，「太迟了。」


    「什么太迟了？殿下会杀了阿沛吗？老大，我们不能看着他……」


    竹余在室内来回踱步，暴怒，「我是不是说了让你们等候命令！现在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萧听贺死了，阿沛拿着他的腺体回来，惹怒方洵，斯兰海军是吃素的吗？！！二是阿沛死了，我们的目的彻底暴露，想要接近萧听贺更加困难！蠢货！操！」


    「陛下让我们想办法将他带回深海，但没要他的命！到底谁给阿沛的胆子竟敢自己行动！」


    竹余掐掐眉心，眸底一片寒意，「都给我祈祷萧听贺不会出事吧，否则陛下的谋划将毁于一旦，我们都得死在灵鞭下谢罪。」


    属下互相对视一眼，低头陷入沉默。


    有人忍不住开口，「可如果萧听贺活着，那不就意味着阿沛他……」


    竹余冷冷地看向他，淡声道，「意味着他死的毫无价值。」


    浓郁的灰蓝色褪去，并未迎来黎明。


    整个卫阳区被滚滚而来的乌云覆盖，陷入一片沉闷的灰暗中。


    竹余站在窗前一夜未睡，闭了闭干涩的眼睛，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再睁开时，爬满红血丝的眸中多了些孤注一掷。


    第155章 软禁？


    绥京连着下了三天的雨，潮湿闷热的空气中掺杂着聊胜于无的凉爽。


    雨停了，萧听贺窝在摇椅里搂着咪咪看落地窗外被铅灰色乌云笼罩的天际，雾蒙蒙的没有半点晴朗的趋向。


    萧听贺被宿泱强行「软禁」在家中已有四日，老婆连着被死亡威胁两次谁能受得了？宿泱恨不得把他揣兜里随身携带。


    「宿泱。」萧听贺放下咪咪，走进书房，跨坐到宿泱腿上，「我下周真该去上班了，就破个小口子，哪有那么夸张啊？」


    「破个小口子？」


    宿泱手搭在他腰间皱起眉，声音隐隐酝着怒火，「缝了十五针叫破个小口子？！你让我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你呢？」


    萧听贺自知理亏，小声道，「伤口又不深，下周就能拆线了。」


    「不行，我帮你请了半个月假，这半个月你哪都不准去，老老实实在家休息。」


    宿泱垂下眼睫，萧听贺是因为他才暴露在族群视野中，虽然暂时不知道母亲的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将危险带给了萧萧，那这种危险就应该由他扫平。


    「那我出门遛遛狗总可以吧？我家又不是别墅，咪咪会憋坏的。」


    宿泱搂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我和你一起去，可以，你自己不行。我去公司的时候，你不许出门，我会把你锁在家里。」


    「喂，有没有天理了？」萧听贺笑着搓搓宿泱的脑袋，「这是我家哎！你把我锁在我家？」


    「你乖一点吧。」宿泱嗓音很轻，其中竟有一丝委屈的意味。


    他在萧听贺怀里蹭蹭脑袋，闷声道，「你说让我相信你，我只要在家等着，你就会安全回家，可你这次却是在家受的伤。」


    萧听贺张张嘴，还没说话，只听宿泱忽然变了语气。


    有些凶，「我有在客厅安监控，如果被我发现你自己单独出了门，那我就把你锁起来，锁在床上，还不给你穿衣服。」

 第188页

    萧听贺挑起眉，敷衍道，「哇！我害怕呀！」


    宿泱抬眸看他一眼，眼神冷冷的，萧听贺眨眨眼，下一秒便被托着屁股抱起来往卧室走。


    「嗯？」


    只见宿泱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条特殊材料打造的银色细链。


    仅有小拇指粗细，很漂亮，光线下微微闪烁着。


    宿泱摁着他，慢条斯理地将软皮绳那端扣在萧听贺手腕上，剩出来很长一截，它的目标应该不是手腕。


    萧听贺睁大眼睛，瞳孔地震，挣了几下，「你哪儿弄的链子！你真是变态吧！我是伤患！我是伤患！」


    「不是快拆线了吗？」宿泱坐在床边摩挲他缠着绷带的小臂，「不是破个小口子么？」


    萧听贺垂眸看着手腕上指纹解锁的皮扣，非常识时务地认怂，「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不是怕你担心么？快给我解开吧，宿泱~亲爱的~宝宝~」


    宿泱握着他的手腕，扯扯皮绳，「很柔软，不会磨破你的皮肤，我出门办点事，你老实在家待着。」


    萧听贺拍开他的手，恼道，「什么？你来真的啊你！快给我解开！我不出门就是了！你锁着我算怎么回事？我怎么上厕所？」


    「链子的长度足够去卫生间。」宿泱指尖夹着他的领口扯扯，「再闹就把你衣服扒了。」


    「你敢！」萧听贺说完，立马钻进被子里，警惕地瞪着他。


    宿泱低头笑笑，「少校怂什么？家里又没有其他人。」


    萧听贺脑筋一转，「你把我锁在这，万一有人再来家里找我麻烦，我岂不是任人鱼肉？」


    宿泱托腮看他，「上下左右的房子都被我收购了，里面住着我的人，我出门以后，会有人守着门，你很安全。」


    「有钱了不起吗？！你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敢限制斯兰帝国少校的人身自由，你……你干什么！」


    宿泱抽走他的被子，作势要扯他裤子。


    萧听贺吓了一跳，死死抓着裤腰，再次认怂：「啊我错了错了，我在家等你回来！你快走吧！快走！」


    宿泱凑过去啄吻他，嗓音漾着温柔的笑，「萧萧真乖。」


    萧听贺探头看着宿泱离开视线范围，晃晃手腕，细链发出清脆的「哗」响，估计挺贵的，这声音比监狱里重刑犯的脚链声好听多了。


    萧听贺研究半天，也没能解开，身体一歪，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耳边传来一声狗叫，咪咪欢快地跳上床，看着主人手腕上的锁链歪了下脑袋，用爪子刨了刨。


    「不是你的狗链。」萧听贺推开它的脑袋，「宿泱要是发现你上床，会没收你一个月的牛肉干。」


    咪咪「汪汪」两声，摇着尾巴跳下床，两分钟后，戴着它的狗链高高兴兴地跳到萧听贺身上。


    萧听贺扯扯嘴角，神情复杂，「你不会是在嘲笑我吧？你这链子是我九块九买的，我这链子一看就比你的贵的多得多！咱俩不一样！」


    咪咪晃晃脖子上的狗链的铃铛，昂着狗头，「汪！汪汪！」


    它在炫耀它的铃铛，而主人没有。


    萧听贺努了下嘴，没绷住笑了，笑了一会又不笑了，爬起来研究拆链子。


    ——


    卫阳区设施老化，排水系统堵塞，路上存了很多水，一眼望过去，还以为被海水涨潮淹了。


    商务车驶过，溅起大片水花，缓缓停靠在一处小巷前。


    老郑点开手机给后座的宿泱看圈出的位置，「老闆，您要找的人就藏在这里，他们太过警觉，目前我们只见过一个人进出，不清楚具体人数，需要我把他们抓过来吗？」


    「不用，你们在这等着，我自己去。」宿泱看着地上的脏水直皱眉。


    「好的，老闆。」老郑推门下车，一脚踩在水洼里，积水足足淹没到他的脚踝。


    老郑踩着水打开后备厢，取出一套摺叠装备，打开后是长达两米的金属架，放到地上，高度刚好可以做踏板。


    宿泱垂眸看着老郑为他铺好路，弯腰下车，踩着金属架走出水面，连鞋底都没湿一分。


    阿k站在后面抿了下嘴，在老郑锐利的视线下，把那句自言自语咽了回去。


    老闆他真的，好娇气呀！


    第156章 是我杀的


    宿泱站在巷口，掩住口鼻，嫌恶地打量着隐藏在繁华绥京城外的穷困之地。


    用红油漆写着「拆」字的墙皮斑驳脱落，霉点遍布。


    布满脏污的巷道爬满青色苔藓，居民离开时留下的生活垃圾随意堆放，被雨水一泡，散发出浓郁的腐臭味。


    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踩在脏污的石板上，宿泱快步走出小巷，右拐进入巷尾久无人居的楼房。


    居民早已在斯兰政府的帮助下搬离，不久后，这里便会被推为平地，建造度假村，直通高铁。


    听说有人想趁机讹一把巨额拆迁款，拆迁办主任计无可施，耽误了足足半个月，最后方洵直接让绥京警司办把这人带进拘留室关押一周，老实了。


    当时安管局不少人指责方洵铁血手腕不通人情，对百姓不够耐心宽容，被方洵派到基层接触一线工作，也老实了。


    虽说方洵有些手段为人所诟病，但他卓着的政绩足够堵死那些人的嘴。


    宿泱沉默地看着渗水的楼梯，洇湿的墙面，嗅着空气中潮湿的霉味，竟萌生出这几个人也挺惨的念头。

 第189页

    不过这个念头持续了不到一秒便被打破，宁愿这么惨都要憋着坏心眼儿伤害萧听贺？活该！有病吧！


    由于竹余警惕性太高，稍微跟紧一些便有被发现的危险，因此老郑并没有打探到他们具体的楼层和门牌号。


    宿泱抬脚上楼，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曼陀罗压迫信息素的馥郁浓香，丝毫不隐藏行踪。


    曼陀罗很快融于空气中，在发霉破败的的楼梯间蔓延开来。


    静寂的空间内传来脚步声的迴响，宿泱不急不躁地踩着台阶上行，遇到紧紧关闭的房门抬脚就踹。


    本就是产权即将到期的老破小，门板很薄，三两下就被踹得轰然倒地。


    如果他的族人就藏身在这栋楼内，听到声音便会出来查看，楼道内释放的压迫信息素足够让他们毫无逃脱之力。


    宿泱慢悠悠的上楼，皮鞋踩在阶梯上的声音宛如催命的魔咒。


    连着踹倒四个铁门后，在五楼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族人。


    只见他痛苦地捂着后颈，俊秀的面庞此刻难受的有些扭曲，挣扎着看向站在他面前停下的人，「殿……殿下。」


    宿泱垂眸冷淡地看他一眼，越过他走入房内，转了一圈，银白长睫遮住情绪，淡声询问，「就你自己？其他人呢？」


    鲛人额前渗出冷汗，战慄着跪在地上，「回殿下，除了我以外，还有阿沛，四天前他……」


    「去了我家，要杀我老婆。」宿泱冷声替他补全了后面的话，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自不量力的蠢货。」


    鲛人动了下惨白的嘴唇，开口问道，「殿下，阿沛他……怎么样了？」


    宿泱吐出两个字，「死了。」


    此话一出，鲛人愣怔地抬起头对上宿泱漠然的视线，声音激动，「是……是人类杀了他？是萧听贺杀了他？」


    宿泱垂眸看着他，语气听不出情绪，「不，是我杀的。」


    鲛人勐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不，不可能，殿下您不会……那天晚上您分明不在家！」


    宿泱浅眸凝起冰霜，「嘭」得一声，鲛人被他一脚踹下楼梯，嵴背狠狠砸到地上，脑袋一偏吐出血来。


    宿泱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下去，走到他旁边，揪起他的领口将其拎起来掼到墙上，眉宇间尽是戾气，浅眸中的瞳纹竖线愈加清晰。


    声音清冷带着杀意，「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这事儿你也参与了是吗？说！竹余呢！谁给你们的胆子去我家动手！」


    他跟竹余算是老相识，以往都是竹余辅助他完成任务，虽然他觉得很麻烦，但竹余算是跟他比较熟的人，否则那时也不会这么利落的去萧萧手下救人。


    算不上多了解，但他认为竹余不是看不清局势的傻缺。


    鲛人听到竹余的名字，眼睫动了下，摇摇头，坚定道，「殿下，属下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竹余并没有上岸。」


    宿泱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挑眉道，「所以他确实还活着。」


    鲛人怔住，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话，干脆偏过脸不再回答。


    宿泱扼住他的脖颈，曼陀罗的味道更加浓郁的溢出，「不想主动说出来？没关系。」


    鲛人急促地喘息着，濒死的感受冲击着他的大脑，对上宿泱浅眸的瞬间，恐惧加倍般升腾而起，匆匆垂下眼睫。


    「没有用的，殿下，我们上岸前服过药，您的信息素催眠不会对我起作用。」


    「哦。」宿泱冷淡地应了声。


    透过楼道破烂的小窗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已经过了最佳狩猎时间，剩下的几人此刻恐怕早就感知到了他的气息，这里的据点再次废掉。


    宿泱烦躁地将鲛人甩到一边，蹲在他旁边问他，「你知道袭击王妃在族群中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


    鲛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勐烈咳嗽，额头抵着冰冷脏污的地板，「殿下，不会有族人接受一个人类做我们的王妃！」


    宿泱好笑地看着他，圆润的指甲探出甲床，极速生长化为尖锐利爪，「我自己找老婆，关你们屁事？用得着你们接受？」


    长甲刺破脖颈血肉，却巧妙地避开了大动脉，鲜血滚落，宿泱漠然道，「我再问你一次，袭击王妃会受到什么处罚？」


    鲛人喉间发出「咕噜噜」的气声，张张嘴，痛苦不堪，「死，死罪。」


    「嗯，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鲛人眸中爬满红血丝，崩溃地看着宿泱，鼓起勇气质问他，「殿下！我们有什么错！您真的要为了一个人类寒族人的心吗？！」


    宿泱手下加大力气，低声道：「陛下有让你们杀萧听贺吗？」


    鲛人哽住，「陛下她……」


    「自作主张的废物，你应该对萧听贺活着这件事感恩戴德，否则不光我要杀你，陛下也不会饶过你，两族和平差点就被你们两个全盘毁掉，蠢货。」


    鲛人动了动唇，无话可说。


    他无法接受身为族群守护者的亲王被人类矇骗，是他提出了刺杀萧听贺的计划，也是他打探到那天晚上殿下不在家。


    他被愤恨沖昏了头脑，却在最后一步后悔，没想到阿沛瞒着他继续了这个计划。、


    是他害死了阿沛，也是他打乱了族群计划，还不敢说出实情。


    竹余将他留在此处看守，也许是心中已有怀疑。


    鲛人绝望地闭上眼睛，再无求生意志，「宿浔殿下，您动手吧。」

 第190页

    第157章 吃一餐又一餐的饭


    宿泱听到这个称唿，沉默地看着他，忽得抽回手，鲜血瞬间飞溅至墙壁上。


    鲛人捂着脖子瘫坐在地，看向手下留情的宿泱，哑声道，「殿下，您怎么……」


    宿泱从口袋中抽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粘稠的血，「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回到深海去，自然有惩罚等着你。」


    他余光一扫，看到了墙角那枚隐蔽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探头，嘴角扯出讥诮弧度，想必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落在竹余眼中，怪不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知道竹余还会不会回来找你。」宿泱眼底笑意凝结，对着那枚探头冷声道，「记得劝他趁早滚回深海，再敢动萧听贺一根汗毛，别怪我翻脸无情。」


    鲛人松开捂着脖子的手，伤口隐隐有癒合的趋势，但由于失血过多，面色苍白。


    他将手覆到心口处行礼，恭敬道：「属下多谢殿下不杀之恩，是我……是我误会您了，您并没有背叛族群。」


    宿泱嗤笑一声，没再分他半个眼神，抬脚下楼，楼道脏水滴落在他肩头，他嫌弃地皱起眉，决定把今天这一身衣服包括鞋全部扔掉。


    鲛人族群纪律严明，集体利益至上，这两人违背女王旨意单独行动，回到深海，不死也得脱层鳞。


    那个阿沛死的算是无痛了，到了地府也得感恩戴德夸赞他们家萧萧是个天使。


    乌云之下闷雷滚滚，宿泱走出居民楼，看向阴沉沉的天际。


    算不上是手下留情，宿泱自认为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只是还念着宿浔，他不想让哥哥的名字沾上族人的鲜血。


    宿泱走出小巷，将沾染鲜血的手帕随意向后一扔，有风吹来，将手帕吹落在水洼中，浸满泥水。


    宿泱踩着金属架上车，老郑恭敬询问，「老闆，是要回萧先生那里吗？」


    「不，我要回别墅换身衣服，卫生你们处理完了吗？」


    老郑说，「处理完了，泳池也已经全面消杀，按照您的吩咐换了新的瓷砖。」


    宿泱没说话，老郑又说，「用了山茶花清新剂。」


    宿泱这才「嗯」了声。


    回到家时，链子已经被萧听贺搞得四分五裂，旁边扔着一把卷刃的匕首。


    宿泱看着被拆成好几段的链条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他们家萧萧……真的好生勐。


    宿泱无奈地笑笑，俯身凑过去亲吻午觉中的萧听贺，「你怎么把我的道具给拆了？」


    萧听贺在一个接一个的吻中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被吵醒的沙哑，「嗯？你回别墅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


    萧听贺打了个哈欠，趴在枕头上蹭去眼尾泪花，「你身上有山茶花沐浴露的味道，但是我家这里的沐浴露是茉莉白茶味的。」


    「有个调查局的老婆压力好大。」宿泱埋在他颈窝嗅着，嘆道，「还是你身上的味道好闻，比沐浴露香多了。」


    萧听贺被他蹭得发痒，笑着，「你怎么那么像小狗？乱闻什么。」


    宿泱轻轻咬了口他颈侧软肉，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了他枕头上的狗毛，「……你让拖把精上床了？还在枕头上打滚了？？」


    萧听贺满不在乎地坐起身揪宿泱枕头上沾着的狗毛，「咪咪今天刚洗了澡，也没出门，又不脏。」


    宿泱把萧听贺赶下床，嫌弃地拆着床单被罩和枕套，「它怎么不脏了？一身狗味。」


    萧听贺撇撇嘴。


    宿泱扭头看他，「你也洗澡去！你是不是搂着它睡觉了？」


    「我靠，你刚才还说我香呢！」萧听贺指指自己绑着绷带的小臂，「我是伤患！」


    宿泱将拆下来的三件套扔进洗衣机，转过身将萧听贺拦腰抱起，「你说得对，所以由我伺候少校洗澡。」


    「宿泱，大白天的，你干嘛？你怎么这么大瘾啊你。」


    萧听贺跳下去就跑，被宿泱勾着腰拖进浴室，「白天怎么了？放心，我能干到晚上。」


    「你真不是个人啊你！」


    「我本来就不是人，别乱动，小心伤口沾水。」


    ……


    窗外起了风，绥京城陷入浓郁的黑，路灯准时亮起，宛如地面数不清的星星。


    萧听贺飢肠辘辘地裹着薄毯缩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厨房忙碌的宿泱。


    暖色光线下，宿泱赤着上身，睡裤松松垮垮地卡在胯骨处，要掉不掉。


    「x」黑色曼陀罗暗纹像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右臂。


    侧颈叠加着好几枚紫色齿痕，是萧听贺恼时的杰作。


    萧听贺托腮欣赏着，看美人做饭也是一种享受。


    切菜声，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锅勺碰撞声，这些与宿泱气质完全不符合的要素叠加在一块，萧听贺听着看着，心口酥麻。


    宿泱颠锅的手一顿，将火苗调小，偏头看着从背后搂着他的萧听贺，「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抱抱你，太贤惠了我们小鱼儿。」萧听贺笑眯眯的唿噜着宿泱的腹肌。


    宿泱笑笑，「行，那你抱着吧，饭马上就做好了。」


    两人跟连体婴似的，黏煳煳的黏在一块，最后萧听贺干脆直接挂到宿泱身上。


    萧听贺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颇为感慨，「我爸爸说，婚姻就是一起吃一餐又一餐的饭，再手牵手走过一个又一个四季。」

 第191页

    宿泱为他舀上一碗汤，搅凉了才放到他面前，温柔道，「你爸爸说得对。」


    萧听贺低头笑笑，喝了一口汤，像聊家常般随口问道，「你名字改好了吗？咱俩要不要抽个时间去领证？」


    宿泱夹菜的手定住，直勾勾地盯着萧听贺看，眼圈慢慢红了，「你要跟我结婚吗？」


    「对，对啊。」萧听贺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晕蔓延至脖颈，埋头喝了半碗汤，才抬头看着宿泱，「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了！」宿泱着急开口，「但是太仓促了，你给我几天时间准备一下。」


    「领个证而已，又不是办婚礼，你要准备什么？」


    「得找个大师算个好日子，还得找专业团队跟拍，照片也得好好拍。」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求婚呢！得买戒指得求婚，一生一次的大事儿，不能煳弄！


    萧听贺笑话他，「大师？你一条鱼还信这个？咱俩在一块的每天都是好日子。」


    宿泱哼笑着，「我自有打算，你甭管了，交给我吧。」


    求婚求婚求婚求婚求婚！


    把萧听贺感动哭！


    第158章 我说你是我领导


    不知道是不是宿泱的威胁起了作用，不光是安管局，连游离在灰色地带的老郑都没有再发现竹余等人的行踪。


    他们就像鱼群入海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宿泱得到这个结论后，并未感到开心，他的母亲不会随意改变计划，竹余等人更不会违抗女王的命令。


    那些如影随形的阴谋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发芽，这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感受让他烦躁难忍。


    萧听贺的生活再次回到正轨，那场夜色中的生死之战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活着就是活着，他不会多余去后怕万一死了会怎么样，每天嘻嘻哈哈的，反观宿泱草木皆兵，紧张后怕的不行。


    被宿泱软硬并施摁在家里半个月后，萧听贺返回了调查局工作。


    安排他身边的人手被迫撤离，他一个帝国少校，工作还要被人偷摸保护着，说出去太丢人。


    更何况他的工作很多都是机密任务，有时候连同事都得瞒，更不可能容忍安管局势力外的人紧随。


    宿泱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但增加了附加条件。


    萧听贺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文件，手机准时震动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宿泱」二字，无奈地摇摇头，点下接听，「宝贝儿，我工作呢，我都返工一个月了，你怎么还这么担心？」


    宿泱每隔半个小时给萧听贺发一次信息，每隔一个小时打一次电话，萧听贺如果无法及时回復和接听，还得跟他请假。


    这种包裹在担忧下的掌控行为，换做其他人早就受不了闹着要分手了。


    但萧听贺很轻松愉悦地接受了，底线之外，他对宿泱的容忍度高到离谱。


    就是前天他开会忘了跟宿泱请假，汇报工作的时候，手机不停的震动有点儿尴尬。


    还被张局那个老头说了一顿：「听贺，你好好管管你媳妇儿，这上班呢打什么电话？纪律在哪里？规矩在哪里？」


    宿泱委屈道，「怎么了？你烦我了是吗？觉得我太黏人了是吗？」


    「瞎说。」萧听贺向后靠在椅背上，「我哪有这样想？你打多少电话我都不会烦的。」


    「这还差不多，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儿事儿，我可能会回家晚一点，你要按时给我报平安，回到家后就反锁上门。」


    萧听贺乐道，「知道啦，我是小孩子吗？咱家大门让你装了两道合金防弹门，外人能进来就见鬼了。」


    宿泱语气严肃，叫他全名，「萧听贺！」


    「好好好，我按时汇报。」萧听贺莫名其妙地坐直了身体，小声嘟囔，「比领导都难伺候。」


    宿泱幽幽询问，「嗯？你说什么？」


    「咳，我说你是我领导，公主，草民事务繁忙，可否早些告退？」


    宿泱闷声笑笑，「嗯，准了，退下吧。」


    时针转了两圈，临近下班时间。


    萧听贺托腮思考着晚上吃什么，不想吃食堂，也不想做饭，他打开手机搜索有什么好吃的外卖时，又有电话打来。


    这次屏幕上跳跃的备註是：【亲爹】


    「喂，爹地，什么事儿？」


    方敬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你都多久没回家看你爸爸了？这周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


    「我现在就有空！」萧听贺笑吟吟的，「我想吃我爸做的土豆烧排骨。」


    「今天？行啊，宿泱呢，宿泱想吃什么？海水鱼？」


    萧听贺转着钢笔，「他不来，他今天有事儿，我自己回去，改天再抽空带他一起回家。」


    方敬「呵呵」两声，「我看你就是来蹭吃蹭喝，臭小子，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您随便做吧，我爹的手艺，做什么都好吃。」


    方敬笑骂道，「行了行了，少拍我马屁，挂了，家里没排骨了，我去买点儿。」


    ……


    萧听贺到达京郊别墅，停好车，才想起来忘记跟领导汇报了，赶紧给宿泱打电话。


    「领导，我晚饭在我爹地和爸爸这里吃了。」


    宿泱那边停顿了两秒才开口，「那你今晚还回来吗？我本来想着忙完工作后就回江都花园接你去我们的新家。」

 第192页

    萧听贺疑惑，「新家？你又在哪买房了？」


    「京禾湾，环境挺不错的，位于市区，绿化好地段好，离你工作的地方也近。」


    「为什么搬家呀？龙华的别墅不是很好吗？」


    宿泱说：「因为有钱。」


    「……你赢了。」


    宿泱站在院外，看着布置了半个月的求婚新房，所有的细节都由他亲自设计，这栋别墅也是送给萧听贺的礼物。


    买了小半年了，装修风格都是按照萧听贺的喜好，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宿泱摩挲着戒指盒，小声询问，「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萧听贺锁好车，笑着走进院内，忽得起了一阵风，吹起他额前碎发，他看向远处的乌云，「你想我回去吗？」


    宿泱迅速回答，「想！」


    「成，我吃完饭就回去，给你打包好吃的，我爹地做饭老好吃了，改天带你回来。」


    萧听贺手指头还没戳到指纹锁呢，门从里面开了。


    方敬看他，「又是空手来的？你真客气。」


    「我的到来难道不是最好的礼物吗？」


    萧听贺侧身进门换鞋，对着手机道，「你把地址发我，吃完饭我直接去京禾湾，先挂了哈，你快忙工作吧，晚些联繫。」


    方敬踹了他一脚，「这脸皮也不知道随了谁。」


    「那肯定是您啊，总不能随我爸？」萧听贺笑嘻嘻地熘进客厅，「爸爸，您的宝贝儿子拎着满满的爱回家啦。」


    萧曈被他用力抱了抱，笑着骂他，「哪来的小神经，赶紧洗手去，进门先洗手！又忘了！都是快成家的人了，别邋里邋遢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哪邋遢了？」


    萧听贺小声嘀咕着，趁萧曈不注意，徒手捏起一块油焖大虾往嘴里塞。


    「唉哟，脏死了这小孩儿！」萧曈嫌弃地瞪他一眼，转而看向方敬，「你也洗手去。」


    「……好的老婆。」


    第159章 危机四伏


    吃完晚饭，萧听贺哼着歌，在夜色中，载着满满一后备厢的父爱，开着他的奔驰大g驶离京郊别墅区。


    京郊别墅区周围戒备森严，是斯兰政府为了这些拥有丰功伟绩的功勋专门建造的，山清水秀空气清新，虽远离市区，但基础设施一应俱全。


    回到市区需要经过一段长达二十公里左右的快速路，路边树木森茂，隐约可以听到不远处溪流的哗响。


    近日雨水多，天气总是阴阴沉沉，一入夜，起了一层薄雾，在黑色柏油马路上蔓延开来，路灯穿透雾气洒下一路昏黄的光。


    萧听贺开了五分钟没见一辆车，静谧之下隐约透着诡异，路边黑压压的树木丛中，仿佛随时会蹿出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将其吞没。


    萧听贺将目光聚集在前方，莫名有些嵴背发凉，前几日看过的恐怖片画面高清地呈现在脑海中，恰好是公路惊魂。


    萧听贺将蓝牙声音调大，车内瞬间盈满了宿泱清冽婉转的嗓音。


    宿泱声音好听，唱歌更好听，在萧听贺耳边清唱情歌的时候，深情地令人心脏酥麻。


    萧听贺心情愉悦地翘着嘴角，在夜色中将车开到一百码，奔驰卷着唿啸的风，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朝家的方向驶去。


    萧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愈发浓郁的雾气，担忧道，「我心跳的厉害，总觉得不踏实，今天应该坚持让小贺在家里睡觉的。」


    本来要留萧听贺在家休息的，但是这傢伙说宿泱胆子小，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必须赶回去。


    方敬将外套披到他肩上，安慰道，「放宽心吧老婆，就你儿子那车技，这点雾算什么？」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不踏实。」萧曈嘆了口气，笑道，「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家了，方敬，咱俩老了。」


    「瞎说，你一点儿都不老，还跟我第一次见你时长得一样，没什么变化。」方敬自他身后抱住他，「老婆，这辈子遇见你可真好。」


    萧曈轻声笑笑，「都多年纪了，还说这些，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赶紧给小贺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


    「知道了，你呀，心里只有儿子，」方敬回身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出号码，很快被接听。


    萧听贺疑惑地看着来电显示，「喂，爹地，怎么啦？」


    方敬的声音在车内响起，「没事儿，这不是你爸担心你开夜车吗？宝贝儿你到哪了？」


    萧听贺声音带笑，「哎呀我才刚离开十分钟，我爸就想我啦？离到家还得好一会呢，等周末的时候，我跟宿泱一块回家住两天。」


    萧曈拿过手机嘱託道，「别开快车，安全最重要。」


    「嗯嗯，知道啦爸爸。」萧听贺看了眼仪錶盘上120的车速，默默松了松油门。


    「好，快挂了吧，到家后回个电话。」


    萧听贺心情愉悦地挂断电话，幸福满满，只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像是掺了蜂蜜似的。


    顺手给宿泱发了段语音，【小鱼儿，今天夜里起雾，我大概还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家。】


    宿泱秒回，【知道了，开车别看手机，注意安全。】


    萧听贺把手机放到一旁，自后视镜中忽得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两辆吉普车，漆黑哑光的车身如同鬼魅般从两侧闪出，紧随在他车后。


    萧听贺敛起笑意，目光凌冽地注视着后视镜中那两辆车的状态，深踩了一脚油门，大g瞬间提速，疾驰在似乎没有尽头的快速路上。

 第193页

    只见身后那两辆吉普车紧跟着加速，并随即打开远光灯，快速路瞬间亮如白昼。


    萧听贺的左右后视镜尽是一片刺目的白光，再也看不真切后面的情况。


    萧听贺脸色沉沉，冷笑着骂了句脏话，「从哪冒出来俩找死的东西？」


    寂静的公路充斥着发动机的阵阵轰鸣声，路边黑色树林快速向后划过，星星点点的路灯连成一道光线。


    萧听贺一脚油门踩到180，单手握着方向盘，拿起手机给莫旗发送定位，「有情况！速来！」


    忽然，前方y形路口处蹿出一辆银灰色皮卡车，两道远光灯勐地打开，紧接着响起刺耳的鸣笛声。


    萧听贺在毫无准备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双目瞬间陷入白光中视野模煳，下意识踩了一脚剎车，后备厢传来叮了哐啷的声响。


    那辆银灰皮卡和后面两辆吉普车呈现包围趋势，不住地鸣笛，似乎要将萧听贺逼停，围堵在这无人的公路。


    萧听贺眼睛酸痛，眼眶泛红盈出水光，怒道，「煞笔！夜间会车不能开远光灯煞笔！没素质的狗东西！」


    萧听贺眯着眼睛，看着对面逆行驶来的皮卡车，眼神冰冷，重踩了一脚油门直直地往前沖。


    在两辆车即将正面撞到一起时，迅速急转方向盘。


    奔驰大g和皮卡车车身交汇，在接近180码的速度下，在刺耳的摩擦声中飞溅炫目的火花，双方后视镜「嘭」得撞断飞落砸到地上。


    车身剧烈抖动，差点撞到旁边的护栏。


    萧听贺冷静地稳住方向盘，心疼车的同时，他看清了皮卡车驾驶人的脸，磨牙道，「竹余！！」


    竹余在两车碰撞中脑袋狠砸向左侧车玻璃，将玻璃砸出裂纹，额角血流如注，赶紧踩了脚剎车，快速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


    目标已经暴露，这是他们完成任务最后的机会，必须堵下萧听贺。


    他来不及抹脸上的血，深踩油门朝萧听贺的车尾灯追去，下属驾驶的吉普车也轰然紧随。


    竹余欲哭无泪，他海生海长的鲛人，怎么就跟亲王妃飙起车来了？？还是第二次飙车！


    竹余紧皱眉头，通过鲛人高频音波传达命令，「今晚必须将他堵在这里，尽量别伤着他。」


    「是！」


    两辆改装后的吉普车闪电般出现在萧听贺的奔驰两侧，逐步靠近将大g夹在中间碰撞，试图逼停。


    萧听贺额角青筋暴起，咬牙豁出去般勐转方向盘后迅速踩下剎车。


    只见右侧那辆吉普剧烈颤抖后失去方向，撞向旁边护栏，「嘭」得一声巨响，玻璃瞬间爆开。


    萧听贺来不及松口气，急速行驶状态下勐踩剎车迫使车辆霎时失去平衡，在快速路上急转，撞上了后方跟来的皮卡车。


    安全气囊弹出，萧听贺的脑袋在缓冲下撞到方向盘，「嗡」得一声，眼前发黑。


    两辆车翻倒滚动，将路边护栏沖断后，滚下快速路，最后被下面粗壮的悬铃木挡住。


    「嘭——」的声响后，快速路重归寂静。


    后备厢那些蔬菜瓜果还有方敬亲自做的小菜散落一地。


    第160章 为什么还没回来


    奔驰侧翻落地，挡风玻璃全碎，但加固后的钢铁车身仅仅是凹陷变形，为驾驶座的alpha寻得一线生机。


    萧听贺的身体卡在座椅中，耳鸣如潮水般涌来，心脏在剧变中怦怦直跳，头晕目眩。


    五米外的皮卡车爆燃起火光，将夜空映亮，冒出滚滚浓烟，车身噼里啪啦作响，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还好老子车贵扛造，去死吧蠢货！」


    萧听贺抹去脸上温热鲜血，挣扎着解开安全带，身体瞬间掉到副驾驶，嵴椎撞到凸起的车门上，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怒骂了声，「操！」


    连着三次差点被搞死，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


    萧听贺揉着嵴椎骨，嘴里嘟嘟囔囔咒骂不停：「用鱼雷轰死你们！都死！死！！死死死！！」


    掌心传来黏腻触觉，萧听贺这才发现自己手心扎着几块碎玻璃，粘稠的鲜血顺着指尖滴答落地。


    萧听贺皱着眉将其拔出后，立马感受到了钻心般的疼痛，赶紧活动了下右手，还好没伤到筋脉和神经。


    他拉开副驾驶的储物箱，里面有纱布和止血药，快放过期了，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萧听贺用牙咬着将纱布打上结，草草包扎好。


    骂骂咧咧地摸出扶手箱中的手枪，将挡风玻璃上残余的玻璃全部砸掉后，狼狈的爬出车外。


    利用惯性翻滚到草地上，仰面看着漆黑的夜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今年也不是本命年，怎么到处都是血光之灾？！


    萧听贺自动忽略这是遇到宿泱后才出现的危险，用缠着纱布的手摸出脖子上挂的灵鳞项鍊用力亲了口。


    又捡回一条命，爽！


    夜风在耳边唿啸而过，幽幽绿草在萧听贺周身摇曳，他偏头看向旁边沖天的火光，正燃出噼啪烈响。


    萧听贺一边盘算着莫旗收到消息后能多久赶来，一边拖着疼痛的身体爬起来远离这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之地，正要起身时，他忽然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响。


    萧听贺扭头去看，只见竹余燃烧着火苗，从皮卡车中跃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竹余的衣服被灼出几个大洞，内里白皙的肌肤也有好几处烧伤，髮丝凌乱，狼狈不堪，面色痛苦地对上萧听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视线。

 第194页

    「命挺大啊。」


    萧听贺扯扯嘴角，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朝竹余走去，拎起他的领口就是一记勐拳，「还想杀我？谁给你的勇气！我今天就弄死你。」


    竹余被打偏了脑袋，嘴角溢出鲜血，身上的烧伤却肉眼可见地恢復着，他迅速抬手格挡，「王妃，我可没想杀你！我只是想截停你！你却跟我玩命！」


    「王妃？什么狗屁称唿，我还摇晃的红酒杯呢！」


    萧听贺处于暴怒状态，强劲的山茶花压迫信息素溢出。


    身为omega的竹余腺体钝痛皱起眉来，挥拳反击，一人一鱼在爆燃的汽车旁，再次扭打在一起。


    新帐旧帐一起算，拳拳到肉都是十成十的力气，竹余有些吃力的抵挡。


    旁边传来混乱的脚步声，萧听贺余光看去，只瞥到四个人影，只听竹余扬声喊道，「这里！」


    萧听贺意识到来人应该是那两辆吉普车上的鲛人同伙，迅速摸出后腰的枪。


    扣动扳机时被摁在地上的竹余反扑，「砰——」，子弹射偏，擦着其中一人的脸颊过去。


    萧听贺把竹余一脚踹开，紧接着旋身将膝盖砸到走过来的鲛人的腰腹，寻得机会重新举起枪时，旁边燃烧的皮卡车忽得再次爆燃起数米高的热浪。


    萧听贺被热浪扑得偏过头，脖颈处传来刺痛。


    他皱眉看去，只见鼻青脸肿的竹余气喘吁吁地握着一支空针管，朝他笑着晃晃。


    「你！」萧听贺怒由心起，却只吐出一个字，捂着后颈眼前一阵眩晕，踉跄着跪到地上，手枪掉落一旁。


    快速路上响起「呜哇哔哩」的警笛声，萧听贺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眼前竹余的笑脸逐渐模煳，直直地向前栽倒在地。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的意识停留在有人将他扛了起来。


    ——


    房门推开，屋内暖色灯光流泻而出。


    宿泱西装革履，手捧玫瑰，站在院落中翘首以盼着萧听贺的归来，刚从江都花园接过来的咪咪乖巧蹲坐在他的脚边摇着尾巴。


    温润的夜风吹起宿泱额前碎发，空气中夏日气息浓郁，仔细算算，他和萧听贺已经见过了人间四季。


    宿泱视线一直落在院落外的车道上，期盼着那道来自萧听贺的车光。


    他低头轻轻踢了踢咪咪的屁股，「拖把精，我老婆为什么还没回来？」


    咪咪沖他没骨气地小声「汪汪」，爪子刨了下宿泱的皮鞋后迅速逃离到三米开外的山茶花丛中。


    宿泱刚想笑它，心脏处忽然传来无法言喻的刺痛，虽仅仅持续了一秒，但那强烈的不安感瞬间蔓延全身，血液逆流般令他手脚冰凉。


    宿泱抬头看向院外，回屋拿出手机给萧听贺打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由于职业需要，萧听贺的手机几乎从来不关机，每次出门也都保持电量充足。


    他出事了，这四个字勐然在宿泱脑海中跃出。


    针扎似的刺痛感再次袭来，宿泱迅速回屋抓起车钥匙去车库取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迈凯伦唿啸驶出。


    玫瑰花束掉落在地，几片花瓣被风捲起，消失在夜色中。


    第161章 我会带他回来


    宿泱祈祷着萧听贺仅仅是因为手机没电才接不到电话，可现实是他从父亲家出来，怎么可能不给手机充电。


    迈凯伦开足马力，引擎声轰鸣作响，沿着城市道路疾驰，周围景色快速向后掠去，划破夜色只留下一道残影。


    宿泱眉头紧皱，死死握着方向盘，灵活地穿梭在其他车辆之间，鸣笛声夹杂着谩骂声连成一片，但他恍若未闻。


    他应该让老郑藏在暗处跟着保护的，大不了被萧萧发现后挨顿骂……


    为什么不去接他呢？！


    学什么霸总电视剧搞惊喜啊！还请造型师搭配衣服搞髮型！蠢货蠢货蠢货！


    宿泱焦躁地指尖敲击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最深。


    薄唇因高度紧张抿成一条线，内侧软肉反覆癒合后再次被咬烂，血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失去感」侵袭了他的大脑，宿泱的记忆再次回溯到萧听贺流了满脸鲜血的那天，如果他晚到一步，也许他的alpha就会死在陛下的枪下。


    他努力平復心底如浪潮般涌起的恐慌，企图用理性压制。


    方洵说的对，只要他还坐在安管局局长的位置，陛下不会贸然伤害萧听贺的性命，可宿泱控制不住去想最坏的结果。


    曼陀罗信息素失控地溢出，蚂蚁钻心般痛苦的排异反应随之而来，宿泱额头沁出冷汗，一拳重重砸向方向盘，响起一道刺耳鸣笛声。


    碧眸瞳孔化为竖线蕴着勃发的戾气和杀意，精神磁暴的流光隐隐压制不住，无数银光交缠噼啪作响。


    绝不能出事，萧听贺绝对不能出事！


    如果萧听贺死了，他在殉情之前，会拉着所有伤害萧听贺的人一起陪葬。


    宿泱焦躁地拿出扶手箱中的抗排异药片，全部倒出，胡乱塞进嘴里不知几颗干嚼着咽下去。


    隔着一段距离，在g307快速路上，隔着零星路灯昏暗的光，宿泱看到了火光与浓烟，直直冲向漆黑天幕，似要燎开口子。


    路边还停放着闪着炫光的安管局公务车以及拉笛的救护车，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沖宿泱吹哨，示意他前方禁止通行。

 第195页

    宿泱置若罔闻，他打开窗户，嗅到了空气中汽油混合着其他物质燃烧的呛鼻气味，心沉到了极点，大脑轰然作响，混乱不堪。


    有很多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却什么都抓不住，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宿泱眉间阴郁，眸底毫不掩饰的愤怒中透着慌乱，他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第一次不敢面对后果。


    鸣笛后一脚油门直接沖卡，工作人员堪堪躲避摔到一旁，勐烈吹哨，点开通讯器，吼道：「有人沖卡！拦下他！拦下他！」


    伴随着尖锐的剎车声，迈凯伦骤停在马路中央，宿泱推开车门，立马有人举着枪过来阻拦，「这里是fns安管调查局！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宿泱冷淡地瞥他一眼，瞬间爆发的曼陀罗压制信息素迎面沖向前头几个端着冲锋鎗的alpha，迫使其跪在地上，场面顿时混乱。


    有人端枪跑过来，正欲按下扳机，看清宿泱的脸后急忙开口，「别开枪！这是嫂子！萧队老婆！自己人！放下枪！小心走火！」


    那人跑到宿泱跟前，面露着急，「嫂子您怎么过来了？这里危险。」


    「萧听贺呢？」宿泱喉间干涩，涌出急火攻心的血腥气。


    队员张张嘴，看向被撞烂的栏杆下，那两辆翻倒掼地的汽车。


    还等他开口，宿泱已经疾步滑下坡，朝着灭火后滚滚浓烟的地方跑去。


    周围的灌木绿植早已被压断，到处都是车祸后的痕迹，宿泱握紧不住颤抖的手，他看到了莫旗，也看到了那辆侧翻的越野车。


    那是萧听贺的车，车身变形凹陷，玻璃全碎，内侧有血迹。


    宿泱喉间涌出一丝腥甜，脚下像灌了千斤重的铅，再不敢向前一步，眼眸激红，直直地盯着草地上粘稠的血滴。


    莫旗正在侦查现场，看到脸色苍白的宿泱后，朝他疾步走来，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字条递给他，「嫂子，你别担心，萧哥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女王陛下只是请少校做个客而已，陛下一直坚守陆地海洋一体原则，协议中的条款还请方局认真考虑考虑，ps：这不是威胁哦。】


    纸条几乎要被宿泱捏烂，浅眸近乎要喷出火来，咬牙道，「去他的不是威胁！混帐！」


    他赤红着眼睛看向莫旗，「协议是什么？」


    「海陆休战和平协议，具体内容我没看，已经紧急送往安管局。」莫旗艰涩道，「嫂子，萧哥不会有事的，对吗？」


    休战？和平？


    宿泱简直是想笑，连续三次将萧听贺置身于生死危险中，还谈和平，原来虚伪的不止人类。


    宿泱仰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多了坚定，「嗯，他不会有事，我会带他回来，告诉方洵，我会带萧萧回来。」


    说完，他把字条还给莫旗，转身大步离去，莫旗看着他没入夜色中的背影，攥紧了那张字条。


    十分钟后，迈凯伦停靠在绥京某处无人的海岸线。


    海水涨潮，将沙滩淹没，撞击到礁石掀起数米浪花，譁然作响。


    大海在夜色中呈现黑色，与天际相连，看不到尽头。


    弯月在朦胧雾气中透出一丝光亮，映出那条银白泛着粉色珠光的鱼尾。


    宿泱跃入波浪汹涌的海水，在冰冷中，躁动的心脏逐渐趋于平静，理智回归。


    如果只是要休战，压根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女王绑走萧听贺，是为了逼他回去吗？


    可浮玉尚在斯兰，难道除了浮玉，女王为他挑选了更优质的伴侣？


    族群困不住他，宿泱除了繁衍之外，想不到其他理由。


    海水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银白色长髮随着水流波动荡漾，一个荒唐的猜想充斥在他脑海中。


    第162章 你在威胁我？


    鲛人族居于人类无法探及的深海，透不进日光，视野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


    宿泱周身银色的流光，将十米内的区域映亮。


    一条丑得令人髮指的软隐棘杜父鱼幽幽飘过，回头看了他一眼。


    宿泱嫌恶地避开视线，真不怪他幼年期胆小爱哭，他的审美令他无法接受世界上有那么多丑东西存在，简直是童年阴影。


    鲛人族天生追逐海洋，方向感和记忆力极其优越，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准确找到家的方向，比任何gps定位都要准确。


    长达三米的银白鱼尾优雅摆动，俯身快速划过海水，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疾游，进入愈加幽深静谧的神秘之域。


    宿泱掠过闪烁着微光的鱼群，耳边只能听到水流声，仿佛是大海在唿吸。


    这里神秘又梦幻，可深邃海底又透着绝望，见过太阳，感受过日光，怎么会甘心再回这里。


    鲛人本就是两栖动物，上一任女王严厉刻板，为了保护血脉纯正，用森严的制度将族人留在深海。


    宿昭上位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带领族人开闢出无数深海孤岛，与安管局协定，人类永不能踏足此地，但鲛人也不能入侵人类社会。


    只可惜，长达百年的海陆和平被一群丧尽天良的海洋偷猎者搅乱，再起风云。


    人们就是在不断的战争中增长教训，明白和平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所有的生物都有野心，宿泱明白，所谓的海陆休战和平协议不过是时局的无奈之举，如果鲛人族拥有斯兰帝国的一半人口，那鲛人一定会上岸争夺陆地资源使用权。

 第196页

    反之，如果人类拥有探索海洋的能力，也一定会开拓领土抢夺海洋资源。


    大自然是公平的，它让海洋和陆地相互依靠相互掣肘，没有人能逃离它的棋盘。


    除非自愿选择出局，但出局的代价是被大自然重新洗牌。


    鲛人族不想出局，斯兰帝国更不想。


    高层在布局在对抗，这场争斗伤害的只有无辜的鲛人和人类。


    宿泱已经不想在伤痕累累、血流满地中去辩论谁对谁错，他只想萧听贺好好活着，只想和他的alpha长相厮守。


    宿泱继续向前游去，于幽暗环境中终于看到光亮，那是由数万颗巨型夜明珠散发出的光，是这深海中唯一的亮色，由无数奇珍异宝打造出的鲛人族王宫。


    王宫已经积攒了数千年的沉船资源，规模宏大，是令世界首富都惊嘆的富丽堂皇。


    立于宫殿门前的守卫者看到宿泱后，将手放在心口处，弯腰行礼，并无半点惊讶之情，「殿下，请随我来，陛下已等候多时。」


    宿泱不置一词，跟着他们游往宿昭所在的宫殿。


    只见宿昭坐在由有价无市的宝石堆砌的王座上，掌心中把玩着两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听到动静抬眸看向宿泱，挥手示意下属离开。


    宿昭起身，游到宿泱面前，注视着许久未见的儿子，「宿泱，你来的比我预料中还要快。」


    宿泱不想跟她多说，皱眉道，「萧听贺呢？他在哪里？」


    宿昭动了下唇，颇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族群养育你，细心培养你，你的心里竟然只有一个人类。」


    宿泱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精神磁暴的银色流光在他身侧流动，散发着威胁意味。


    「陛下，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马上带我去见萧听贺，他最好安安全全的，否则您应该不想知道会因此付出什么代价。」


    宿昭听闻他对他自己的称唿，脸色一沉，「你在威胁我？」


    宿泱不躲不避，浅眸竖纹瞳线更深，淡声道，「是，我已经受够了，陛下想知道真正的叛徒会做什么吗？」


    宿昭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冷声质问：「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宿泱被打得偏过头，白皙脸颊瞬间浮出红色，他低低笑了两声，「当然知道啊，我是宿泱，宿浔的替身，陛下最讨厌的小儿子。」


    宿昭闻言一愣，打过宿泱的手微微蜷起来，「你就是这样想自己的？王室承载族群希望，接受族群供养，理应用一切乃至生命回馈族人，你是我的儿子，这是你从出生起就该承担的责任！」


    「那你为什么叫我宿浔！为什么让所有族人都认为我是宿浔！」


    宿泱胸口急剧起伏着，眼眶泛红，偏过头将黑珍珠藏在手心里。


    不分种类，所有的幼崽跟世界建立的第一根纽带来自于母亲。


    鲛人生性对感情淡漠，但宿泱心思敏感，他感受的到在母亲眼中，自己和哥哥的不同。


    宿昭动了下唇，半晌后才开口，「宿浔腺体特殊，承载着族群最深的期盼，你当时不堪重任，胆小爱哭，最喜欢哥哥，我希望你能赶快成长起来，时刻记得身上的责任。」


    「好了，陛下，不要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你始终期待盼望的是宿浔担大任，而不是我。」


    宿泱挑起唇角，「可惜啊，死的是宿浔，不是我。」


    宿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宿泱，我一直把你当统帅培养。」


    宿泱嗓音有些发哽，「是，我是宿浔，是鲛人族亲王，是未来统帅，但我唯独不是你的儿子，宿浔可能也不是吧，你偏爱他，也不过是因为他能给族群带来更大的利益。」


    生在帝王家，命运却不善待他。


    「萧听贺在哪儿？！把他还给我。」宿泱指尖一转，不知从何处拿到一把尖刀，直直地侧在宿昭颈侧，闪过寒光。


    宿昭眉头一挑，向前一步，尖刀划过肌肤渗出血色，很快融于海水中，宿泱下意识将刀刃偏开。


    「就算我杀了萧听贺，你也狠不下心杀我的。」


    宿昭抚过宿泱的长髮，「小泱，你比自己想像的要心软。」


    「造化弄人，你很像你的父亲，他有着人类的仁慈。」


    宿昭望着他，像是透过他去看苏继，「我知道，你并不适合在生长在深海这么残酷的环境中，本想在你们回归族群后，就把你送到你父亲身边的，谁想到小浔他……」


    宿昭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宿泱握着刀的手不可察的颤抖着，偏头躲开她的手，崩溃道：「萧听贺呢！」


    「跟我过来吧。」宿昭收回手，情绪无波无澜，带着宿泱走进一处干燥的没有海水的房间，打开监控。


    只见屏幕中，巨型特殊材料制造的隔离玻璃房内，萧听贺躺在由柔软海草铺就的贝壳床上，双眸紧闭。


    宿泱着急道：「他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服用了安定剂睡过去了。」宿昭淡声道，「你应该清楚，自己身上背负着繁衍下一任女王的重任。」


    宿泱眉头紧皱，想起在南郊庄园，那些被当做培养皿的人类，周身流光蠢蠢欲动。


    「你什么意思？！」


    「别紧张，啄光已经突破技术壁垒，不需要萧听贺作为培养皿，更不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

 第197页

    宿昭抬手制止宿泱拒绝的话语，「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配合琢光进行实验，你们两个一起回到斯兰，二是萧听贺自己回去，你留下，我会为你挑选伴侣。」


    宿泱默了片刻，自嘲道：「陛下，被你生下来，其实挺可悲的，在你心里，我和宿浔都是繁荣族群的工具，你自己也是。」


    宿昭眼睫动了下，面上看不出情绪。


    宿泱近乎贪恋地注视着画面中沉睡的alpha，嘴角勾起弧度，「但我遇到萧听贺后，就不可悲了。」


    第163章 以后拌匀埋一起


    漆黑的深海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咆哮着要将其吞没。


    萧听贺奋力伸长手臂向上游，却仿佛无论如何都跃不出水面，海草如藤蔓般缠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入深渊。


    「萧萧！你怎么了？萧萧……」


    温柔清润的嗓音自远方来，萧听贺睫毛微动，在满目漆黑的噩梦中睁开眼睛，直直地对上宿泱担忧的眸光。


    梦中的惊惧尚未消散，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噬，却毫无还手之力的恐慌萦绕在他心头，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宿泱抱住他，释放出安抚信息素，「别怕，我在呢，宝宝。」


    萧听贺意识恢復清明，在被竹余带走的期间，他醒过一次，在海里，在一个被氧气充满的玻璃体中，视野逐渐浸入黑暗中不太好受，他以为自己玩完了。


    宿泱心疼地摸摸他的头髮，紧张地询问，「怎么样？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宿……」


    萧听贺嗓音哑得厉害，像是被锉刀打磨过，火辣辣的，听起来很可怜，「宿泱，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倒。」


    宿泱走下贝壳床，急匆匆地端起桌上的透明水壶，里面装着经过纯净处理的淡水，倒了满满一杯后扶着萧听贺坐起来，餵到他嘴边。


    萧听贺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干涩的喉咙舒服了许多。


    他缓口气，打量着周边环境，发现他和宿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房内，四周挂着白色纱帘。


    透过未拉严实的纱帘，可以看到玻璃外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幽蓝的海水，纯净，泛着波光。


    大片艷丽的珊瑚丛有小鱼游来游去，晃悠地贴到单向玻璃上，试图察看里面的情况。


    听说鲛人族那个脾气不好的亲王带了王妃回来，它们游了好几个小时赶过来想偷看王妃长什么样儿，但看不见。


    原来不是梦，他真的被带到了深海。


    后颈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萧听贺皱眉捂住，发现腺体处贴着药贴，他看向宿泱，「这是海底？你家？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是竹余拦我的车……」


    宿泱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很差。


    在萧听贺昏迷的这两天，他把鲛人族翻了遍，都没有发现竹余的身影，不知道这小子躲到哪里去了，最好别让他逮到，否则……


    萧听贺没听到回答，「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我们被关起来了吗？」


    「别担心，没事的，再等几天，我就带你回家。」


    宿泱低头亲吻alpha的额头，继续释放出曼陀罗安抚信息素，眼圈红着，「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我相信你。」萧听贺笑笑，因为虚弱而面色苍白，「我的腺体……他们对我做什么了？又对你做什么了？」


    腺体作为人类的第二颗心脏，非常脆弱，一年只能採集两次腺体液。


    在宿泱赶到之前，他的腺体液被採集过量，虽在危险线范围内，不会危及生命，但也损害了健康，至少得养半年才能缓过来。


    宿昭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宿泱为了救他赶来这里，恐怕也是中了计。


    「以后再跟你解释，可以吗？」宿泱垂下眼睫，似乎不敢看萧听贺的眼睛，「我不想骗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萧听贺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宿泱的状态，曼陀罗信息素中散发着宿泱无法掩饰的悲哀和焦躁不安。


    萧听贺只觉得他的小鱼儿现在像是一根绷到极致的皮筋，随时会崩断，但伤害的只有他自己。


    「好。」萧听贺握住宿泱冰凉的手，捏了捏，温柔道，「就算你永远不想说，也可以，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宿泱下巴皱了皱，嘴角控制不住的撇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却像存不住似的。


    顺着脸颊流下去，化成一颗颗不规则的珍珠砸到萧听贺手腕上，有黑色，也有粉色。


    他像是被人抢了糖的小孩，抱着萧听贺，在他颈窝里无声掉眼泪，「对不起……」


    「哎唷……」萧听贺轻轻拍着宿泱的背。


    有些吃力的释放出微弱的山茶花安抚信息素，后颈痛得他冒出虚汗，强忍着，「怎么又说对不起，明明是你来救我的。」


    「我是不是克夫啊？」


    宿泱带着哭腔，掌心盖住萧听贺后颈的药贴，制止他释放山茶花的行为，「你遇到我之后，碰到了好多危险，都怨我。」


    「你那么倒霉遇到我，我却这么幸运遇见你。」宿泱在他颈窝里蹭蹭眼泪，「我不该缠着你的，可我松不开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萧听贺在宿泱的话语中，眼眶红了一圈，跟着掉眼泪。


    「封建迷信不可信！你瞎说什么呢？回头我们去庙里求个平安符。」

 第198页

    「什么倒霉啊，你记得你看过的齐天大圣吗？歷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的，我们这点坎坷算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氧气玻璃房逐渐被曼陀罗淹没，宿泱哼哼唧唧地哭着，委屈狠了也没哭抽，依旧是美人落泪。


    「可是齐天大圣又不想取经，他一开始只想当个厉害的猴子，他是被逼的。」


    萧听贺努了下嘴，有点想笑，偏头亲亲宿泱哭红的耳朵，「好啦，别哭了，我不后悔，我爱你的，小鱼儿。」


    「呜……我也爱你，特别爱你，活着爱你，死了也爱你，我想跟你好好在一起呜…」


    「死了之后还要把骨灰拌匀埋一起，不想跟你分开，呜…」


    萧听贺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宿泱哭声一顿，眼睛红肿着看他，「你笑什么？我发自肺腑句句真心！」


    「我没笑，你听错了。」萧听贺嗓音带笑，亲他眼尾还未凝结成珍珠的泪花，「好，以后死了骨灰拌匀再埋，不过现在咱俩得好好活着。」


    「好爱你……」宿泱眨眨眼，低头亲萧听贺的嘴，两人拥吻在一起。


    赤华在监控器前低下头揉揉眉心，殿下明知有监控，还这样，真的是……


    也不知道竹余躲哪儿去了，这一天天的，真糟心。


    第164章 宿泱说会带小贺回来


    萧听贺和宿泱消失后，安管局便陷入低气压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走廊内忙碌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被绑的是帝国少校，先不说丢不丢人，就说萧听贺的身份：现任安管局局长的亲弟弟，前阿尔法特种作战部队上将指挥官方敬和前情报局局长萧曈的亲儿子。


    这显赫的家世，随便哪个拎出来给安管局施压都够所有人喝一壶了。


    方洵脸色沉沉，面无表情地坐在会议厅主座，听高层讨论宿昭留下来的海陆休战和平协议。


    已经唠唠叨叨吵了两天，还没有给出统一修订意见。


    宿昭不是傻子，不会认为单凭绑架萧听贺一个少校就能左右整个安管局，她所提出的协议进退有序，安管局必须尽快给出一份双方都能接受的和平协定。


    「再给你们两天时间，立刻给我出一份初步休战和平协议！」方洵罕见地在会议中展现自己的情绪。


    某个部长为难道，「方局，我们都知道萧少校是您亲弟弟，但咱们守护的是整个斯兰的利益，总不能为了……就仓促做出决定对吧？两族大事，起码得讨论一个月，经过重重审核探讨才能……」


    「你说什么？」方洵冷冷地看着他，眸底是隐藏的怒火，手中钢笔狠狠砸在办公桌上，「帝国将士游走在生死一线守护斯兰的和平，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说严格遵守规章？」


    部长张张嘴，正想反驳，只听方洵又说，「滥用职权让你那个废物侄子在绥京财税局任职的时候，怎么不提遵守规章？！孙部长！」


    孙部长面色涨红，语气弱了很多，脸上皱纹抖啊抖，憋出一句：「我……走的都是正常手续。」


    方洵冷声道，「我再说一遍，两天之内给我出一份初步休战和平协议，听明白了吗？」


    「是，方局。」方敬的老部下点头称是，紧接着，其他害怕被掏老底的人也跟着应和。


    坐到安管局局长这个位置，没有自己的势力压根就坐不稳，方敬和萧曈曾经的拼搏为两个孩子的前途奠定了根基。


    方洵愁得要死，有宿泱在，他倒是不担心小贺生命有危险，但这么一天天等下去不是个事儿。


    他父亲那边已经炸毛了，方敬嚷着要找在海军任职的老朋友出征，非要一炮轰死抓他小儿子的混蛋玩意儿。


    方洵掐掐眉心，头疼。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剧烈震动着，屏幕上闪烁着「老婆」二字。


    方洵缓口气，点下接听，平稳情绪，「喂，鸣鸣，怎么了？」


    陆鸣州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方洵！我怀疑宿昭绑架小贺，引走宿泱是为了基因编辑出实验体。」


    陆鸣州看着最新数据眉头紧皱，这几日在治疗那些在鲛人实验中倖存的人类时，他们意外发现了疑似信息素实验项目。


    极其隐蔽的实验，需要信息素精密检测才能寻到蛛丝马迹，而信息素精密检测不仅价格昂贵，用时还很长，因此导致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在萧听贺失踪后，陆鸣州勐然想起那天他告诉自己，鲛人族的目标似乎是他的腺体。


    研究院所有工作人员签署保密协议后，日夜轮换，连轴转了48个小时，抽样检测了五百名倖存者的信息素状态数据。


    有了既在意料之外，又在陆鸣州怀疑范围内的发现，有两个s级倖存者的腺体并没有受损，但信息素质量混乱，疑似被抽取过腺体液。


    方洵眉头紧皱，眸光沉沉，「这是什么意思？」


    陆鸣州摘下眼镜，掐掐眉心，「鲛人族的王位是继承制，宿昭这么费力的把宿泱培养成最强有力的深海武器，一定对他寄予厚望，下一任女王会由宿泱繁衍，而我们早就知道，宿泱对小贺的山茶花信息素格外喜欢，当然，我这也是猜测，怎么办？小贺会不会出事？」


    方洵沉默了片刻，握紧了钢笔，面色冷静道，「不会。」

 第199页

    他向后倚在座椅靠背上，想起莫旗带来的宿泱说的话：「宿泱说会带小贺回来。」


    「你相信他？」


    「他能从戒备森严的北漠化生研究所窃取数据后还能完美潜逃，实力不容小觑。」方洵嘆了口气，「鸣鸣，我只能相信他，鲛人族在潜水艇也无法触及的领域。」


    陆鸣州担忧道，「如果宿昭真的培育出下一任女王，怎么办？虽然从社会伦理层面来看，这个孩子并不是他们两个的孩子，但从遗传来说，继承了他俩的基因……」


    方洵侧目看向落地窗外灰暗的天幕，淡声道，「也许这个孩子就是未来人类与鲛人族长久和平的关键。」


    陆鸣州惊讶，「什么？」


    方洵望着乌云下的绥京城，眸中看不清情绪，「走一步看一步吧，首先要确保小贺和宿泱的安全，对了，你和那个鹿南关系不是不错吗？也许能用得上他。」


    陆鸣州疑惑，「鹿南？他还是个孩子，能干什么？」


    「年纪再小，也是鲛人，等和平协议拟定完毕后，如果宿泱还没有把小贺带回来，就需要他做两方联络的中介。」


    陆鸣州扶额，「鹿南是个连大海都没见过的小傢伙，他找不到鲛人族的。」


    「机密记载，鲛人有特殊的语言，可以在百公里内传递，他不用找到鲛人族，只要把我们的态度传过去就好。」


    方洵又补充了句：「这次事情结束后，鹿南可以回归鲛人族。。」


    陆鸣州思索片刻，「好，我明白了，你先工作吧。」


    ——


    萧听贺盘腿坐在床上，眼含水光，张嘴接过宿泱的投喂，「从哪搞的呀？」


    谁敢信啊，他在深海海底吃到了熟食！还有他最喜欢的辣椒小炒肉！甚至还喝到了生椰拿铁！


    宿泱嘴角勾出讥诮弧度，「逮到竹余了，狠狠揍了一顿，他提出充当海底饱了么骑手给你买饭，不然我非弄死他。」


    想要从深海到达陆地，需要注射一种特殊针剂让他的身体可以承载压强。


    但萧萧的身体太虚弱承受不了药效，目前只能待在这个玻璃房中，等身体养好些再做打算。


    萧听贺乐观过后有些担忧，「我家人和安管局那边……」


    「放心吧，鲛人族目前在和斯兰政府谈判，重新签订休战和平协议。」


    宿泱摸摸他的脑袋，「我和你哥说了，我会带你回去，你现在就好好养身体，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萧听贺吃完饭，犯困，扯过小毯子直接睡了。


    宿泱坐在床边，垂眼看着alpha的睡颜，小声问：「如果你知道我答应了什么条件来换取我们生活的安宁，你会对我失望吗？」


    「对不起……」宿泱俯身亲了亲萧听贺的额头，嗓音发哽，「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第165章 你吃方便面没调料包


    萧听贺和宿泱已经消失近一周的时间，各类消息被安管局全面封锁。


    除了高层之外，再没有人知道后续进展，就连莫旗和裴执也不清楚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


    三天前，绥京警司办忽然收到安管局命令，表面是让裴执休假，实则是让他在家好好照顾和保护鹿南，防止意外发生。


    裴执意识到安管局需要鹿南做一些事，他面色凝重看着在鱼缸中欢快地游来游去的蓝色狼尾少年，心中有些不忍，真的要让这条单纯无害的小鱼接触世界的黑暗面吗？


    他们俩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将近三个月，裴执已经从当初的抗拒到麻木再到适应了。


    虽然鹿南给他惹了很多麻烦，还过分黏人，但裴执也习惯了每天下班回到家，推开门就能看到鹿南大大的笑脸，扭着鱼尾朝他扑过来的傻样。


    裴执掐掐眉心，他最好的兄弟至今不知所踪，海陆局势又如此严峻，如果鹿南真的对此事有帮助，就算可能会伤害到他，那也……


    「裴裴，你怎么了？」鹿南跃出水面，趴在鱼缸边沿，蓝宝石一般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你今天不开心吗？」


    「我……」裴执哽住，在鹿南关心的目光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门铃响了，裴执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有客人，我去开门，你乖乖的。」


    裴执打开门，看着站在外面拎着大包小包零食的陆鸣州，「陆主任，您来找我，是婷婷那边有消息了吗？还是鹿南他……」


    「进去说吧，把鹿南也叫出来。」


    裴执点点头，心情复杂到无法言说。「好。」


    鹿南坐在裴执旁边，小心翼翼地往裴执的方向挪，直到两人胳膊贴在一起，才心满意足地吃了口陆鸣州带来的冰激凌。


    陆鸣州简单的将方洵的意思向两人复述了一遍，裴执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让鹿南传递双方态度而已，不会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


    陆鸣州看着鹿南，温柔询问，「鹿南，你可以做到吗？等斯兰和鲛人族签订完协议，你就可以回家了。」


    鹿南挖冰激凌球的动作一顿，偏头看裴执，眨眨眼，「那裴裴呢，你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裴执状似轻松的笑笑，「说你傻你真傻是不是？还跟你回家，不到五分钟我就憋死了，你带我回去餵鱼是怎么着？」


    冰淇淋盒被鹿南扔到一旁，蓝色鱼尾瞬间将裴执缠绕，鹿南搂着他的脖子，生怕他抛弃自己。

 第200页

    「我不要你死，也不要把你餵鱼，我要跟你在一块，你去不了大海，我也不回了！」


    裴执心里酸酸的，又有些暗爽，他拍拍鹿南的背，「你是鲛人，深海才是你的家，不是老念叨给你做的鱼缸太小吗？回家之后，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游了。」


    「我不要！你别抛弃我，我再也不说鱼缸小了，我以后吃少一点，再也不给你捣乱了，裴裴，你别扔掉我……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


    鱼尾将裴执缠绕的更紧密，鹿南死死搂着裴执，哇哇大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珍珠砸了裴执一身。


    裴执还是第一次见他哭那么惨，有些不知所措，「别哭了，我什么时候说扔掉你了？回家不是好事吗？」


    「我不干！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鹿南浑身的鱼鳍炸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陆鸣州，「你走！我讨厌你！你吃方便面没调料包！坏蛋！」


    陆鸣州：「…………」


    他抓起桌上的冰激凌就要往陆鸣州身上扔，被裴执拦下，「没礼貌了啊，怎么能砸人呢！」


    鹿南撇了下嘴，委屈地把脑袋埋他怀里，哭得直抽抽。


    陆鸣州莫名觉得自己成了拆散苦命小情侣的恶婆婆，「……裴执，别凶他，好好哄哄。」


    裴执用力揉揉鹿南的脑袋，「行，不回就不回吧，你不想回深海就不回，完成任务后，我就带你回这里，好吗？」


    「你骗人。」鹿南睫毛挂着泪花。


    「我没骗你。」裴执扶着鹿南的肩膀，让他跟自己对视，恳请道，「鹿南，萧听贺是我最好的朋友，斯兰是我要守护的国家，你帮帮我，好吗？如果事情成了，对海陆双方都是好事。」


    陆鸣州适时开口，「鹿南，海陆休战和平协议签订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陆地了，安管局会给你准备新身份。」


    鹿南看向陆鸣州，「你们不会把我送回深海吗？」


    「不会，你身上有人类的基因，如果你愿意在陆地生活，那就在这里生活，和裴执一起。」


    鹿南又看向裴执，「可以和你生活在一起？」


    裴执望着他水汪汪的蓝色的瞳孔，认真道：「可以。」


    「那好吧，我愿意帮忙。」


    鹿南用鱼尾捲起被裴执拿到一旁的冰激凌，继续挖冰激凌球，对陆鸣州说，「下次带香草味的，我爱吃。」


    陆鸣州和裴执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行，想吃什么都可以给你买。」


    陆鸣州在研究院还有工作，得到鹿南的答案后便起身离开，裴执去送他，担忧道，「陆主任，安管局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婷婷他不会出事吧？」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宿泱会拼命护住他。」陆鸣州拉开车门上车，「我走了，好好照顾鹿南。」


    「知道了。」裴执摆摆手。


    回屋后，鹿南坐在沙发里，抬头看他，「你真的不会扔掉我吗？」


    「不会。」裴执伸手弹他脑瓜崩，「放心吧，我会申请登上舰艇，陪你一起去。」


    裴执斜躺在他旁边，踹踹他，让鹿南给他腾空，「你说你们那位陛下，带婷婷走，是想在做什么？」


    鹿南摇摇头，「不知道，陛下她不是坏人的。」


    「切，快拉倒吧，恶婆婆一个。」


    鹿南看他，「如果没有陛下，琢光叔叔就不会创造我了，世界上就没有鹿南了。」


    裴执躲开鹿南直勾勾的目光，「行吧行吧，以后不当你面骂她了，我背地里骂。」


    鹿南：「…………那好吧。」


    第166章 鲸鸣


    深海透不进日光，分不清白天黑夜。


    鲛人对时间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但萧听贺一个人类受不了时间意识的迷失，这种混混沌沌的日子很难受。


    宿泱给他做了一只水晶沙漏，里面细沙漏完，便是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可以让萧听贺对于时间有个大概的认知。


    除此之外，宿泱还让手下寻来厚重华贵的床帘，将三米长宽的贝壳床团团围住，拉上，便是一方小天地，独属于两人的秘密空间，可以肆无忌惮的亲吻。


    宿泱并没有被限制行动，但他一步都不敢离开萧听贺，除开环境外，倒也算是安静祥和的时光。


    萧听贺站在单向玻璃墙前，看外面幽蓝的深海，艷丽的鱼群和梦幻的珊瑚丛。


    宛如置身于世界之外的另一空间内，但他不会感到害怕，因为身边有宿泱。


    宿泱从他身后抱住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原来这就是你生活过的地方。」


    萧听贺望着波动的海水，笑笑，「当时在绥京水族馆的时候，我还可惜一辈子无法看到你曾经的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就『圆梦』了。」


    「你倒是乐观，我的过去有什么好看的？没什么意思。」


    宿泱偏头亲吻他的侧颈，山茶花的味道比之前清甜了些，应该是腺体在恢復。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萧听贺将手覆在玻璃上，仿佛看到了那条银白鱼尾小鲛人在珊瑚丛中嬉戏。


    「既来之则安之，就是苦了我哥他们，肯定急死了，我得好好养身体，争取早些回去。」


    其实萧听贺挺好奇宿昭要用他的腺体液做什么的，但宿泱明显在逃避这个问题，那他就不问，等到宿泱愿意告诉他的时候，再听一听答案。

 第201页

    「你想不想恢復的快一点儿？」宿泱后颈溢出曼陀罗安抚信息素。


    不知道是不是呆在深海的原因，萧听贺觉得宿泱的曼陀罗花香浓郁纯净了许多。


    他酸痛的腺体在曼陀罗下，也好受了不少，两人的信息素似乎更加匹配契合。


    不过这种体会萧听贺并不打算告诉宿泱，省得他吃飞醋，又钻牛角尖认为是宿浔的原因。


    「怎么快一点儿？」萧听贺摸摸后颈，「我这恢復速度已经很快了，放到其他alpha身上，得昏迷好几天。」


    宿泱忽得将人打横抱起，「自然是将我的信息素都献给少校。」


    「什么啊？你瞎说什么呢？」萧听贺慌乱地看向墙角闪烁着红点的监控探头，低声道:「这里有特殊监控器，我研究过了，它跟陆地上的不一样。」


    「那辛苦少校忍忍声音。」宿泱掀开床帘，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贝壳床上。


    「你别瞎闹，我可不想丢脸丢到海里，那么多鱼，我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萧听贺推搡他，看到了宿泱周身泛起银色的精神磁暴流光，只见他浅眸一抹银色闪过，那监控器瞬间熄灭。


    「……牛啊，你这么厉害的吗？」


    萧听贺惊讶，被宿泱推进去，床帘散下，视野内一片漆黑，只有宿泱浅绿的眸子散发着幽光。


    「对，我很厉害。」宿泱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声音带着迫不及待的热切。


    萧听贺脸红，「……你快要点脸吧！」


    监控室中，下属看着满屏的雪花，「老大，这是出故障了吗？我去殿下那里检查检查？」


    竹余幽幽开口，「如果你想被殿下弄死，就去吧。」


    下属：「……啊？」


    深海温度极低，玻璃房是唯一保持与陆地同温的地方。


    浓郁的曼陀罗与微弱的山茶花交相唿应。


    萧听贺掌心覆在单向玻璃墙上。


    恍惚地看着在幽蓝深邃的海水中自在遨游的斑斓鱼群，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河倒映在他眸中。


    玻璃墙因他唿出的热气而蒙上的一层白雾。


    身后的宿泱将白雾抹开。


    宿泱看着玻璃上两人浅浅的影子，暧昧轻笑：「幸好不是普通的双向玻璃，对吧？」


    萧听贺意识破碎，顺着他的意思询问，「为什么？」


    宿泱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样的话，这些傻鱼就能看到我是怎么*你的了。」


    萧听贺扭头瞪他，琥珀色眸泛着水光，「你这个疯子……」


    宿泱哄他，「别生气，我不捨得，你这个样子，只有我能看。」


    萧听贺不想理他，却被他掰过脑袋亲吻，「萧萧，我爱你……特别……特别……爱！」


    「……啊。」


    一头白鲸在远处悠悠游过，低沉空灵的鲸鸣穿透海水，悠长婉转，带着洗涤灵魂的力量，将海水晕开层层波澜。


    ………………


    二十艘军舰自绥京港出发，分散开来。


    带着肃杀之气划破深蓝海面，噼出层叠的白浪。


    十几架涂着fns安管局标志的战机低空飞行，伴随着引擎的轰鸣，低空掠过波涛汹涌的海水。


    方洵穿着制服立于军舰的甲板上，看着与天边相连的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这里有着太多人类无法探索的秘密。


    海鸥在甲板上空盘旋，裴执紧张地注视着屏幕中那枚不断移动的红点，以及愈发幽深的海水。


    十分钟前鹿南带着可视定位器和最新的海陆休战协议跃入海中寻找鲛人的踪迹，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裴执越来越怀疑鲛人其实知道鹿南在安管局的授意下留在陆地，否则怎么没有留下任何联繫方式？


    这次海陆谈判是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鲛人心眼子可真多啊！


    裴执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心中焦灼无比，俨然像是一个担心独自在外求学孩子的老父亲。


    鹿南从未觉得如此自在过，鲛人嚮往海洋的天性在入海的那一剎那爆发出来。


    他愉悦地享受着海流划过身体的触感，蓝色鱼尾捲起一串串水泡，恶作剧般将聚集的鱼群冲散，笑着逃走时不幸一屁股坐在海胆上，痛出泪花。


    在玩昏头之前，定位器响起裴执的声音，「鹿南！赶紧工作，别玩了。」


    鹿南默默将海胆扔到一边，「好吧。」


    鲛人族通讯专有的高频声波穿透海水：【我是鹿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第167章 王妃很快就会回家


    军舰指挥中心大屏上，幽蓝深邃的海水涌动着，鱼群譁然散开。


    深处游来几条颜色各异的鲛人，迅速将鹿南包围，为首的那人正是安管局的老熟人——竹余。


    裴执紧张地盯着画面，只见竹余绕着鹿南游了一圈，接收器传来微弱的断断续续的信号震动，他们试图捕捉鲛人的高频声波，但如今的技术很难完成，且无法破译。


    竹余应该在和鹿南交流，只是他们无法知晓内容，只能依靠鹿南回来传达。


    只见竹余伸出手，一把拽下鹿南脖子上戴着的可视定位器，抬手跟他们打招唿，「方局，我代陛下向您问好，您送来的海陆休战协议我们收到了，我回去会呈给陛下，麻烦各位静候通知。」


    方洵面无波澜地听着竹余说话，点开通讯器，隐隐施压道：「斯兰帝国的少校还被扣押在鲛人族，这是女王陛下想要谈判商讨的态度吗？」

 第202页

    竹余这方看不到画面，只能听到声音，只听战斗机的轰鸣声勐然在耳边响起，这是来自斯兰政府的武力威胁。


    竹余面不改色，保持着妥善的微笑，「方局，扣押这个词言重了，女王陛下诚意十足，萧少校一切都好，有亲王殿下日夜陪着，我方没有恶意，只是请王妃做做客，熟悉熟悉殿下的家乡而已。」


    方洵完全不听他掰扯，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命令的意味：「两族洽谈和平之际，斯兰事务繁忙，萧少校休假已过，是时候回来了。」


    这意思很明确，不放萧听贺回来，和平免谈。


    帝国不接受挑衅和威胁。


    竹余嘴角笑意微凝：「当然，从私人感情来讲，方局长是我们鲛人族的亲家，既然您开口了，我回去就告诉王妃，劝他早些回家。」


    「你给我拿来吧你！」


    鹿南一声怒吼，打断了竹余三寸不烂之舌的发挥，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定位器，「这是裴裴给我的！还给我！」


    竹余退后摆手，其他鲛人上前将鹿南拦住，挑眉道：「我就说吧，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他光明正大地说出这八个字后，假装无事发生地对着定位器道：「王妃很快就会回家，鹿南是鲛人，我将他带回族群，方局长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裴执扭头看向方洵，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紧张，只听方洵说：「鹿南身体内有一半的人类基因，无论是呆在陆地还是回到深海，都应该由他自己选择。」


    让人家帮忙传信，卸磨杀鱼这事儿太不道德。


    裴执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方洵话音刚落，海水忽然混乱起来，定位器拍到鹿南的一截鱼尾毫不客气地扇到想要拿下他的鲛人脸上，将其扇出五米远，撞到海底礁石上，传来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裴执看懵了：「！！！」


    什么情况？？


    裴执没想到他战斗力这么强，这还是那个撒泼打滚跟他要零食吃的憨鱼吗？


    方洵倒是没什么惊讶神色，绥京研究院在为鹿南体检的时候，查出他体内的dna序列中嵌入了战斗因子，会在特定情境下被激发。


    当初宿昭本想带他回到深海进行系统训练，没想到这傢伙中途贪玩掉队，不知怎么钻进了排海通道，一路游到城市下水道。


    鹿南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反应能力，将拦在他面前的四个鲛人全部抽飞，怒气沖沖地疾游至竹余面前，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鱼尾勾住竹余手中的定位器，一把夺过来，珍惜地在身上擦擦。


    竹余看着自己空空的手：「…………」


    指挥大屏中的画面稳定下来，露出蓝发鲛人少年青涩俊美的脸，「裴裴，你能看到我吗？」


    裴执清清嗓子：「能，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啊。」鹿南重新将定位器戴到脖子上，看着对面无语的竹余，「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竹余缓了口气：「鹿南，你听我说，就算你身体内有人类的基因，但也是族群一手培育的，你不想跟我回家吗？你曾经不是最想回到大海吗？琢光和陛下都在等你。」


    鹿南犹豫地摆动着鱼尾，「裴裴说，等签订了海陆休战和平协议，就不会有争斗了，琢光叔叔想我了，可以来陆地找我玩。」


    「你以为上岸这么容易吗？」竹余晃晃手中装在防水袋里的和平协议，「这里面一定有限制鲛人上岸的条款！」


    鹿南迟疑地问裴执，「裴裴，他说的是真的吗？」


    军舰上的裴执虚握了下拳，佯装镇静道，「对，他说的是真的，但没有那么绝对，在安管局允许的范围内，鲛人可以上岸生活，不过鹿南，如果你想回家的话，你有选择的权利。」


    竹余再次开口，「鹿南，你会喜欢的，大海才是我们的归属，在这里，没人把你当做异类，你在陆地上有出过门吗？他们让你出门吗？」


    鹿南水蓝的眸子比海水还要清澈，他注视着竹余，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代我向陛下和琢光叔叔问好，有了新进展可以喊我的名字，我先走了。」


    「哎！」竹余看着鹿南游走的背影嘆了口气，「一个两个的，全要往外跑，外面到底有什么啊？」


    恋爱脑真烦人！就没有事业批吗？！


    算了，懒得管他们，他和赤华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下属鼻青脸肿的游过来问竹余，「老大，还追吗？陛下不是让我们带他回去吗？」


    「不追了，有这个就够了。」竹余将协议书收好，淡声道：「撤退。」


    裴执站在甲板上，不远处一道蓝色出现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划出优美弧线，在海水中急速穿梭着游来。


    下一秒，鹿南跃出水面扑向裴执，鱼鳞犹如一枚枚蓝色宝石，在日光下泛着微光。


    在大海中巡游，是鹿南短暂人生里最自由的时刻，他很珍惜，很幸福，但他更愿意跟裴执在一块，哪怕是呆在小小的鱼缸内。


    裴执被他扑得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罕见地没有骂人，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夸赞道：「鹿南，你做得很好！」


    鹿南搂着他的脖子眨眨眼，「那今晚我可以上你的床吗？」


    「咳咳咳咳咳！」裴执发出惊天咳嗽，看向旁边一众同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单纯地躺在一块！好哥们儿嘛~哈哈哈哈哈……哈！」

 第203页

    一众同事：「哦，不用解释。」


    裴执骚包地活了二十来年，还是第一次感到尴尬。


    鹿南这边还在喋喋不休地问着，势必要问出一个结果：「可以上你的床吗？可以上你的床吗？可以上你……」


    裴执扶额，低声打断他的话：「可以可以！嘘！不许说话了。」


    「……好的。」


    第168章 求婚


    深海。


    在充盈的曼陀罗信息素下，萧听贺的腺体恢復很快，预计两天后就可以注射药剂，离开这里。


    耳边传来闷闷的敲门声，只见竹余站在隔离空间内，用高频声波传递信息：「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宿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只点了下头。


    竹余走进室内，沖萧听贺歉意的笑笑，「殿下，王妃。」


    宿泱听到「王妃」这个称唿，情绪好了些，「放。」


    「……」竹余面不改色，「王妃，您身体恢復如何？如今斯兰与鲛人族正在进行和平谈判，您可以先行回到陆地。」


    萧听贺敏锐道：「什么叫做先行？宿泱呢？」


    竹余恭敬地站在一旁：「宿泱殿下是鲛人族亲王，两族大事理应有他的参与，陛下的意思是，让宿泱殿下留下参与族群议会。」


    萧听贺看向宿泱，「这个理由倒是……」


    宿泱没能掩饰住那一秒的怔愣，但很快调整回平静无波的模样，温柔地握住萧听贺的手，「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会陪你一起回去，别怕，他们拦不住我。」


    萧听贺摇摇头，坚定地回握住宿泱的手，认真道：「宿泱，你留下。我们两个经歷了那么多，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和平的意义，你去参加议会吧。」


    就算宿泱平时表现的自己游离在族群外，什么都不只在乎似的，但萧听贺心里清楚，宿泱对族群有感情，对宿昭也是，否则不会反反覆覆的内耗为难自己。


    他的小鱼儿明明那么强大，却毫无安全感和归属感，甚至有些令人不可思议的自卑。


    宿泱周身包裹一层冰冷的外壳，除了萧听贺以外不允许任何人侵入他内心的领地。


    可萧听贺明白，宿泱一直被困在少年时期，被困在哥哥去世和母亲偏心的阴影下，他需要得到属于族群的认可和尊重。


    宿泱嘴唇动了下，小声问：「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回去吗？」


    「我等你来找我，现在，你去做你该做的事。」萧听贺摸摸宿泱柔软的长髮，「你毕竟是鲛人族的亲王啊，宿泱殿下。」


    宿泱垂下眼睫，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像是突然得到心爱糖果的小朋友。


    他抬起头，「那我先送你回去，看着你回到你哥身边我才安心，然后我再回来？」


    萧听贺曲起手指蹭蹭他的脸颊，「好。」


    竹余在此刻，彻底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亲王宁愿背负叛徒的名声也要和萧听贺在一起了。


    这位年轻的alpha，有着彪悍的战斗力，但同时有着最柔软最善良的心。


    他尊敬并认可这位人类王妃。


    如果未来的女王有着萧听贺的基因，应该会是一位内心坚韧，善良勇敢，同时拥有两位父亲爆表武力值的雌性鲛人，她会带着族群走向崭新的希望。


    「你看什么呢？你盯着我老婆看什么？」宿泱耳鳍警告般炸起，冷冰冰地盯着竹余。


    「…………属下不敢。」


    竹余将手中药剂与注射器交给宿泱，「殿下随时可以将王妃送回人类身边。」


    宿泱接过，为了萧听贺的身体健康，又在深海养了三天才出发。


    萧听贺呆在氧气充足的玻璃球体中，震撼地欣赏被宿泱的鱼尾映亮的深海，梦幻的犹如某处界。


    「我给你变个魔术。」宿泱看到萧听贺喜欢大海，心情愉悦极了。


    长达三米的银白鱼尾轻轻一甩，划过银色的弧光，海水涌动着，不多时，大片色彩斑斓的鱼群朝萧听贺的玻璃球游来，汇集力量推动着。


    这是藏匿于深海的璀璨星河，是独属于古老海域的浪漫情诗。


    越来越多的鱼群向此处游来，幽蓝的海水漾起波澜，宿泱银白色的长髮随着水流荡漾，浅绿色的眸子温柔缱绻，只能装下一人。


    萧听贺正跟鱼群互动时，宿泱忽得冲散鱼群游到他身边，轻轻敲了下玻璃。


    萧听贺好奇地看过去，琥珀色的眸子在触及到宿泱手中的戒指时，微微瞪大了眼睛，欣喜后知后觉地冲上心头，「宿泱，这……为什么有两个？」


    宿泱捏着两枚戒指，一枚是铂金素戒，另一枚是比鸽子蛋还要大的钻戒。


    他有些紧张，捏着戒指的手指很用力，生怕会掉，「萧听贺，京禾湾的房子是给你买的，我花了好久的时间布置求婚场所，我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献给你，我希望给你一个盛大的仪式。」


    宿泱眼圈红了，「但现在，在深海，在这个养育我、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我想问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对你好的。」


    萧听贺眼圈也跟着红了，伸出手，无名指轻轻触碰玻璃，「我愿意，可你怎么给我戴上？」


    宿泱眼泪融于海水中，很快凝结成为粉色的珍珠，伴随着海流飘荡，最终掉落在海底某一处，永久记录着他们的故事。


    「我，等上了岸我再给你戴上。」宿泱笑得眼尾弯了弯，「这枚素戒你上班的时候也可以戴，大钻戒你可以收起来。」

 第204页

    萧听贺无声失笑，「你想得还挺周到。」


    「那当然！」宿泱颇为骄傲的点点头。


    银白色鱼尾划过海水，刚刚汇集的鱼群譁然散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宿泱难得露出些少年的恣意张扬，扬声道：「很快，整片海域都会知道！我的王妃刚刚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会获得海神的祝福，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第169章 这是什么意思？


    宿泱浅绿的眸子倒映着萧听贺的笑颜，「其实，我连你拒绝我的结果都想到了。」


    萧听贺挑眉：「如果我拒绝你了，你会怎么办？」


    「多求几次呀。」宿泱推着他的玻璃球游着，「你最心软了，总会答应的。」


    萧听贺将掌心隔着玻璃与宿泱的手覆在一起，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不对，没有这个如果，我会答应。」


    宿泱看着他笑盈盈的眼睛，喉结滑动，凑近玻璃球，「我好想亲你啊，求婚成功都要接吻的。」


    萧听贺仰头隔着海水看透进来的天光，他甚至看到了不远处军舰在水下的船体，眨眨眼，「离海面很近了。」


    话音刚落，萧听贺从玻璃球内按下开关，玻璃球应声打开，alpha从里面钻出来，捧着宿泱的脸，深深吻下去。


    宿泱心间激盪不已，紧紧扣住萧听贺的后腰，将人往自己身上摁。


    萧听贺尝到了海水的咸腥，但很快被曼陀罗的香甜掩去。


    动情的，忘我的。


    年轻人炽热的灵魂碰撞出曼妙的花火，以燎原之势，在幽蓝的海水中肆意燃烧。


    ——甲板。


    军舰搜寻设备已经捕捉到萧听贺和宿泱的身影，将两人高清的实时画面投放在指挥大屏。


    方洵面不改色地偏过头看盘旋的海鸥。


    其他人也尴尬地左右看着。


    裴执将鹿南的眼睛捂住，却忘了捂他的嘴，只听他说：「他俩在吃/对方的/舌/头！我看见了！」


    海风唿啸着吹过，留下一地尴尬。


    「闭嘴吧祖宗！」裴执干笑两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咳咳。」


    鹿南小声：「好吃吗？裴裴，我能吃你的吗？」


    「扑通——」鹿南被裴执扔进海里。


    幽蓝深海暗波涌动，一条鱼尾银白的鲛人跃出水面，将怀里的人类alpha抱上救生艇。


    众目睽睽之下，宿泱将两枚戒指戴上萧听贺的无名指，虔诚地落下一吻，又很快潜入水中，水下银光流转，他的身影消失地无影无踪。


    萧听贺坐在救生艇上，垂眼看着自己手上比鸽子蛋还大的钻戒，笑着摇摇头，「真浮夸。」


    救生艇划开海浪，开回军舰，萧听贺登上甲板时，方洵和裴执都在。


    裴执冲过去摁着他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松了一口气，「行，全须全尾的，咱这趟就当海底旅游参观了，没什么内伤吧？」


    「没有，我没事儿，让大家担心了。」


    萧听贺非常感动有这么一个好哥们儿，没有任何炫耀痕迹地向他炫耀了一波自己的鸽子蛋大钻戒。


    裴执闭了闭差点被闪瞎的眼睛，扯扯嘴角：「……什么玩意儿啊你。」


    萧听贺看向逆光站在后面的方洵，锋利的眉眼隐于光影下，看不清情绪，但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萧听贺走向方洵，伸开胳膊转了一圈：「哥，我没事儿，好着呢。」


    方洵目光在他后颈腺体扫过，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他，「没事就好，你差点把爸爸他们吓死了。」


    萧听贺眼眶有些热，他在海底好吃好喝还有宿泱照顾，但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岸上的家人肯定一直为他揪着心。


    他抬手刚想回抱方洵，说些贴心话，没想到亲哥一下就把他放开了。


    方洵掸了掸身上被萧听贺蹭上的水痕，「一身咸腥味，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就不爱了吗？」


    萧听贺抬在半空的手晃晃，勐扑过去抱住方洵，小声道：「对不起哥，谢谢哥，我又让你操心了。」


    方洵轻声笑笑，揪着他的后领子将人扯开，「知道就好。」


    萧听贺去军舰宿舍洗完澡换上干爽的衣服，由随行军医为他做了套全身体检，在方洵的授意下，单独为他的腺体状态做了检测。


    半个小时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到达会议室，室内只有方洵和萧听贺两人。


    医生看向萧听贺，直白道：「少校，经检测，你的腺体处于受损状态，腺体液有所缺失。」


    方洵眸色沉沉，看来鸣鸣提出的猜测是真实的，宿昭将小贺绑到深海，明面上看似是给安管局施压，其实是为了提取腺体液进行基因编辑培育鲛人胚胎。


    萧听贺摸摸后颈，「我当时处于昏迷状态，是感觉有人在抽取我的腺体液，不过我现在恢復的还不错吧？」


    医生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是的，少校应该是受到了契合度极高的信息素的滋养，在您的腺体中提取到了曼陀罗信息素的存在，很浓郁。」


    「……咳咳。」萧听贺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这医生怎么回事？说这话怎么还不避人呢？


    他偷瞄方洵的脸色，被亲哥逮个正着，「宿泱就没告诉你原因吗？他难道不知道原因？」


    萧听贺默默把背挺直了，方洵虽然语气平淡，面色波澜不惊，但作为他的怨种弟弟，萧听贺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亲哥的不高兴。

 第205页

    方洵摆摆手，示意医生离开。


    会议室只剩下他们兄弟俩，萧听贺有点儿坐立不安，「那个……宿泱他很为难的样子，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想着以后再问也……」


    方洵打断他的话，：「携带你基因的胚胎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培育成功了。」


    萧听贺勐地抬起头，脑袋「嗡」了声，「什么？什么我的基因？哥，什么意思啊？」


    方洵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示意他先冷静。


    「你嫂子在对倖存者的检测下，发现了鲛人族的信息素培育试验。」


    他坐到萧听贺对面，「你的信息素和宿泱的信息素高度匹配，按照鲛人族的技术水平，可以将你们两个的基因进行编辑，定向培育出鲛人胚胎，很有可能是下一任鲛人女王。」


    萧听贺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洵，拧起眉，震惊之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宿泱的基因？


    算是他们两个的孩子吗？可这是违背社会伦理的实验，当年的克隆体项目已经被严令禁止。


    这样诞生的孩子会不会有基因病？会不会受病痛折磨？会不会影响寿命？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忽得想起鹿南，鹿南的身体经过研究院精密检测后，十分健康。


    萧听贺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再次绷起：「怎么能这样！一个孩子的诞生应该是因为父母的爱！凭什么带着目的把她带到人世间！她都还没有出生就要背上鲛人族的枷锁吗！她同意了吗？！我又允许了吗！」


    方洵静静地看着他，「宿泱同意了。」


    第170章 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


    萧听贺动了下唇，熊熊燃烧的怒火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


    他想起宿泱的欲言又止，想起宿泱躲避的眼神。


    「宿泱……怎么可能呢？」


    萧听贺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喃喃道，「他小时候就是在实验室度过的，他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还记得在北漠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方洵透过舷窗看向外面一望无际的海，「鲛人情感淡漠，你所共情的那些痛苦，于宿泱来说，并不算什么。」


    「哥，你这样说不对。」


    萧听贺对上方洵的视线，认真道：「宿泱他很聪明，他能感知到所有的情绪，他知道孤独和痛苦的滋味，他已经很努力的学着用人类的方式表达爱意。」


    方洵看着精神紧绷的弟弟，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好，但是他仍然同意了宿昭的计划，没有他的配合，这项实验不会成功。」


    萧听贺弯下腰，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捂住脸，半晌后闷声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哥，就算他无法换位思考，共情痛苦，但他了解我，他知道我不会答应这种事，他知道我会生气，但仍然去做了，就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萧听贺搓搓脸，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方洵，「哥，这个理由一定和我有关，他是为了我，或者是为了我们。」


    两人长久的对视着，在萧听贺倔强的视线下，方洵败下阵来，「好，我知道了。」


    方洵对宿泱的印象很复杂，他认为宿泱心机重城府深，更是为他从小养大的弟弟带来了不少危险。


    可能是有亲哥滤镜在，他就是觉得自家水灵灵的小猪被宿泱连着猪圈一块端走了。


    但他又无法否认这傢伙对小贺的心意，如果宿泱一直站在鲛人族那方，以他的能力，对于安管局来说是个很大的麻烦。


    在解救倖存者的时候，宿泱很明显的站在了鲛人族的对立面，他几乎背弃了一切。


    方洵当然知道他不是选择了斯兰政府，而是选择了他们家水灵灵的小猪崽儿。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孩子……」


    「从社会层面来讲，她并不是你和宿泱的孩子。何况现在是两族和平谈判的关键时刻，安管局不会因为这些事出面。」


    方洵问他，「你是想抹杀她吗？」


    「我……」萧听贺不知道该说什么，以鲛人族的技术，她现在也许已经有了胎心。


    方洵拍拍他的肩膀，「别太悲观，鹿南不是活的挺高兴的？心理也挺健康的。」


    就是话有点多，经常语出惊人。


    萧听贺焦躁：「那能一样吗？她出生就註定要担起族群的责任，又在宿昭手底下养着，给养心理变态了怎么办？万一跟宿泱一样怎么办？不是，宿泱他挺好的，我就是说……」


    方洵挑起眉，他弟好像有点儿产前焦虑，不对，产后抑郁？也不对。


    算了，不说了，不符合他成熟稳重的人设。


    萧听贺脑袋乱糟糟地从会议室出来，刚好碰上从海里游完回来的鹿南，他走上前，「鹿南，你开心吗？」


    鹿南正在拧鱼尾上的水，「啊？开心啊，刚才抽了一条双髻鲨，它长得好奇怪。」


    「…………」


    萧听贺递给他纸巾，又问，「那你在实验室的时候也开心吗？」


    鹿南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王妃，被关着怎么会开心呢？没人跟我说话也没人跟我玩儿。」


    萧听贺眉间浸染忧愁，深深嘆了口气。


    「王妃，你怎么了？殿下没回来，你不高兴吗？」


    「不是，就是……有个跟你差不多的孩子，可能也要被迫诞生了，如果她不喜欢这个世界呢？」

 第206页

    鹿南垂下浅蓝色眼睫，思考了会儿，认真道：「她会喜欢的，这个世界上不是有你们吗？有裴裴，有陆鸣州哥哥，还有王妃你，如果能遇到你们，她会喜欢的。」


    萧听贺好笑道：「为什么不算上宿泱？」


    鹿南诚实道：「因为殿下讨厌我。」


    萧听贺安慰他：「没有，他不讨厌你，他就那样儿，他不是针对你，他对其他人也没好脸色，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鹿南：「那好吧，所以你俩为什么要吃/舌/头？」


    「啊？」萧听贺没明白鹿南的脑迴路，「什么玩意儿？」


    「我们都看见了啊，殿下给你求婚，然后你俩嘴巴黏在一起，我眼睛尖，我看见你俩的/舌……」


    「我靠！」萧听贺音量瞬间放大，蹦出句脏话，瞳孔地震。


    什么？？啊？？在海里也有观众吗？


    萧听贺尴尬地后退两步，联想出他哥和同事围观他亲嘴的画面，转身面朝墙角暗自崩溃。


    鹿南的手机被裴执开了儿童锁，所以有些成年人的信息他是接触不到的，就算他学习能力再强，也没办法。


    加上他还没有到求偶期，暂时不受天性影响。


    要么说性教育很重要，裴执这个监护人严重不合格，孩子都学跑偏了。


    鹿南还处于接受知识的状态，好奇地又问了一遍，直接贴脸开大。


    萧听贺脸红到脖子上，「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管，我们俩就是……谈恋爱都这样！你还小，别瞎打听！」


    鹿南还是明白「谈恋爱」的意思的，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裴裴把他扔海里，原来得先谈恋爱！


    「如果我跟裴裴谈恋爱，我是不是也能吃//他的//舌//头？」


    「你们鲛人说话都这么不要……这么直白吗？」萧听贺脑筋一转，乐道：「啊对对对，哈哈，是这么个理儿，你去找裴裴吧。」


    「好的！拜拜！」鹿南拖着鱼尾急唿唿走了。


    和鹿南聊了一会儿，萧听贺的情绪好了许多，如果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就想换个思路。


    等海陆休战和平协议签署后，最起码宿泱这个亲王可以自由穿梭在海陆之间，宿昭想拦也拦不住。


    他和宿泱的孩子……


    萧听贺挠挠脖子，不对不对，这不算是他俩的孩子，又不是他生的。


    嗯？他为什么会自动带入他生？


    这不对劲儿！


    萧听贺拍拍自己的脸，清醒点清醒点！


    就算被/氜/服了，也不能「自甘堕落」！！


    太吓人了！萧听贺你可是s级alpha！勐a！！


    萧听贺一边往船舱走，一边嘟囔好可怕。


    第171章 和平不易


    狂风唿啸卷着乌云，紫色闪电撕裂漆黑天幕，海浪在咆哮声中不住地扑向军舰。


    宛如钢铁巨兽般的数十万吨的军舰在怒吼的大海中来回飘摇。


    萧听贺被雷声轰得睡不着，透过舷窗瞄了一眼，瞬间毛骨悚然，退回房内。


    那种直击心灵不容排解的恐惧久久未散，萧听贺摸着脖子上的灵鳞项鍊思考了一整夜的人生。


    最后得出结论——人类在大自然面前不过是渺小的一粒尘埃，往后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


    天蒙蒙亮的时候，萧听贺顶着两个黑眼圈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


    海上天气变幻莫测，昨夜还是狂风骤雨的极端天气，这会已经晴空万里。


    萧听贺洗漱完，先熘达到餐厅吃了早饭。


    今天是斯兰政府和鲛人族签订海陆休战和平协议的时间，这一路走来，感慨万千，想必没有人比他更期盼着世界和平。


    裴执端着餐盘坐到萧听贺对面，也顶着两个黑眼圈，「咱今天也是要见证歷史了。」


    「是啊。」萧听贺摩挲着无名指那枚铂金素戒笑笑，看他，「你昨天没睡好吗？」


    「我压根就没睡。」裴执揉揉眉心，压低音量，「鹿南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跟我谈恋爱。」


    「哦，这样啊。」萧听贺咬了口包子，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小孩嘛，想一出是一出的。」


    裴执摇摇头，啧啧道：「养孩子太麻烦了，前几天还要叫我爸爸，今天就要跟我谈恋爱，你说他们鲛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谁知道呢，反正宿泱又聪明又漂亮，还很可爱。」萧听贺晃晃自己的左手。


    「你一天不秀恩爱难受是怎么着？」裴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端起餐盘站起身，顺走了萧听贺碗里的大鸡腿。


    萧听贺拍桌而起：「…………你拿我鸡腿干什么！你碗里不是有吗！」


    「给鹿南吃，孩子长身体呢。」


    「嘴上这么嫌弃，我看你养得挺开心的。」萧听贺看了眼时间，埋头干了一碗糙米粥。


    ——军舰甲板上。


    手握冲锋鎗的阿尔法特种作战队员严阵以待，代表斯兰帝国的旗帜在海风下猎猎作响。


    萧听贺穿着斯兰帝国少校的军服，站在方洵身侧，等候着鲛人族的到来。


    海风吹过帽檐，萧听贺望着波动幽蓝的海面，这份代表两族和平的协议签署以后，他和宿泱就可以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只是那个孩子……


    世间当真难两全吗？


    萧听贺垂下眼睫，还未来得及深思，平稳的军舰忽得来回摆动，只见海水涌动，水下似有巨兽潜行。

 第207页

    军舰被这股力量冲击地勐烈晃动，舰首高高扬起，所有人重心不稳向后滑去，萧听贺放低身体稳住。


    下一秒，一头长达三十余米的蓝鲸跃出水面，古老空灵的鲸鸣响彻天际。


    萧听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和旁边的裴执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我靠！牛掰！」


    蓝鲸宽阔的嵴背上，以宿昭为首，站着数十名鱼尾颜色各异的鲛人。


    萧听贺略过宿昭，看向她身后的宿泱。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视线撞在一起。


    宿泱清冷俊美的面容在看到萧听贺的剎那，浅绿的眸漾出笑意。


    宿昭蹲下身，将手覆在蓝鲸身上，念了段鲛人语。


    蓝鲸仰头回应了一声鲸鸣，向军舰靠近，将宿昭等人送上甲板后，潜入水下向远方游去。


    方洵展臂一伸，将宿昭请入会议厅。


    其他人紧随其后。


    宿泱毫不犹豫地走向萧听贺，伸手勾住alpha的尾指，小声道，「没见你这么穿过，真好看。」


    萧听贺环顾四周，低声道：「大庭广众的，咱俩现在代表两个族群，你注意点儿影响。」


    「哦。」宿泱松开他的小手指，有些失落，「六天没见了，我以为你会很想我呢。」


    萧听贺趁人不注意，拍拍宿泱的屁股，「想想想，当然想了，咱回家再说，严肃点儿。」


    安管局和鲛人族高层落座后，会议厅大门被关闭。


    按常理来说，萧听贺的级别还不够参与这种等级的谈判，但他身份特殊，有和宿泱的这一层关系在，便让他也留下了。


    两族相对而坐，方洵和宿昭面前各放着一份崭新的陆地与海洋的和平协议。


    在这一周时间内，上面又补充修订了许多条款。


    比如规定了人类捕捞海洋生物的种类范围，人类不许滥杀海洋生物，但鲛人也不许伤害无辜渔民。


    再比如鲛人可以上岸但必须遵循人类规则，提前告知安管局，备案留存，但人类开发海洋资源时也要在鲛人允许的范围内。


    各类条款细緻划分，比两百年前签订的那份厚了三倍不止。


    方洵不疾不徐地开口：「希望女王陛下能看到我们的诚意，近年来人类与鲛人族对立严重，但彼此都没有讨到便宜，和平共处才是生存法则。」


    宿昭翻阅完协议约定内容，这是他们双方多次沟通谈判后得到的结果，在维护各自利益的同时也规束着对方的行为。


    「人类有句话我很喜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宿昭拿起钢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方洵，「我族人口虽少，但都有宁折不弯的嵴骨。」


    方洵听着她隐隐的威胁，不置一词，签字后，两人交换协议。


    两份协议签完，同时盖上两族的公章，各自保存其中一份。


    由于鲛人族的存在属于安管局机密，军舰出海都是打着演习的名义，因此这份见证歷史的和平洽谈非常低调。


    没有客气的寒暄，也没有虚与委蛇，利益达到统一，签完字后，宿昭便起身离开。


    方洵等安管局高层将他们送至甲板，赤华将手指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利哨，海水再次涌动，蓝鲸快速游来。


    宿昭注视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海面，「人类不是造物主，而你们永远无法征服大海。」


    她回头看了一眼与萧听贺并肩而站的宿泱，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能开口。


    萧听贺忽得出声：「陛下，我能跟您单独聊聊吗？」


    第172章 我年纪小不懂事儿


    在方洵的授意下，其余人退至船舱内，甲板上只剩下萧听贺、宿泱和宿昭三人。


    风和日丽，阳光正好，就连幽深的海水都泛起清澈的蓝。


    宿泱隐约意识到萧听贺要说什么，心脏像是被攥住，紧张地看向他，「萧萧？」


    萧听贺脱下军帽，湿润的海风吹拂过他额前黑色碎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光线下更浅，眸中没有任何指责的情绪。


    他沖宿泱笑笑，握住了宿泱的手，示意他放松，继而认真地看着宿昭：「我知道你们利用我的腺体液培育鲛人，已经成功了对吗？否则也不会轻易让我离开。」


    宿昭看向一旁宿泱骤变的脸色，没回答，心里有些惊讶，她以为宿泱早就据实相告，看来他对这个孩子比她想像的还要用心。


    宿泱顿时着急起来，他没想一直瞒着，可确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萧萧，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自私卑劣又冷漠，他也清楚他的alpha不会踩着别人的人生去找寻自己的幸福，更何况那个孩子身上还带着他们两个的基因。


    他只是害怕，害怕说出实情后萧听贺会对他失望，会生气，才一直拖着没说出口。


    「我明白的，你只是想跟我好好在一起。」萧听贺捏捏他瞬间冰凉的掌心，小声哄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


    宿泱长睫微颤，「你不生我气吗？」


    「做错事的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萧听贺敛起笑意对着宿昭直接开呲，「恕我直言，陛下你是个好领袖，但你不是一个好母亲。」


    「我能理解你为族群奉献的格局，但你凭什么干涉宿泱的人生？对，他是你儿子，没错，他有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这也没错。」

 第208页

    萧听贺说着说着恼火起来，「但他除了是你儿子，是族群亲王外，他还是宿泱！就算你生了他，你也没资格剥夺他的独立人格！」


    宿泱愣了下，眨眨眼，亮晶晶的看着萧听贺，果然，他的萧萧超级无敌爆炸爱他，好幸福！


    宿昭颇意外的看着萧听贺，眉宇间不见生气神色，「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话？」


    萧听贺努力平復着上涌的怒火，「我还没说完呢，你刚刚说人类不是造物主，那你就是吗？基因编辑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你不知道吗？她生下来如果有基因病怎么办？会像垃圾一样被你丢掉吗？」


    「带着目的被培育，还未出生就有山一样重的责任，陛下！你愿意这样活，不代表别人也愿意！你觉得自己为了族群奉献一切很伟大是不是？但不是所有人都想跟你一样伟大，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命运！」


    「你既然想要下一任女王，你咋不自己生呢？」


    「咳。」宿泱拉拉萧听贺的袖口，小声道：「雌性鲛人最佳生育期按照人类时间计算，只有十年。」


    「…………」怪不得鲛人寿命那么长，数量却那么少。


    萧听贺沉默了一瞬，唿出一口气，戴上军帽，面不改色道：「我年纪小不懂事儿，陛下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吧？」


    宿昭还从未被人这样噼头盖脸批评过，面色不虞地扫他一眼，视线忽得触及到偏过头偷笑的宿泱。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幼年期黏在哥哥身后每天都很开心的小鲛人。


    她捋过被风吹起的长髮，看向幽蓝的深海，轻声道：「萧少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有，宿泱有，你也有。」


    萧听贺沉声道：「可宿泱的使命，是你强迫他接受的，陛下，你是不是忘了，宿泱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子民。」


    「你知道宿泱面对排异反应时有多难受吗？你已经对不起宿泱了，希望你能好好对待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不要让她成为第二个宿泱。」萧听贺认真道：「陛下，这是请求。」


    鲸鸣忽得划破海面，蓝鲸跃然而起。


    军舰在冲击下左右摆动，萧听贺一个没站稳撞进宿泱怀里，再站稳时，甲板已经没了宿昭的身影。


    宿昭向着鲛人族的方向而行，她深刻的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


    萧听贺看向宿泱，只见宿泱面色冷峻地看着某个方向，刚刚陛下用鲛人语和他说，「小泱，好好生活吧。」


    宿泱掩去心间酸涩情绪，自嘲的笑笑，「我当然会好好生活，用得着你说？」


    萧听贺疑惑，「嗯？你说什么？海浪太大了，我没听清。」


    「我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


    萧听贺站在栏杆前，看着蓝鲸离开的方向，担忧道，「你妈这么沉默寡言吗？她没有点头怎么办？那个孩子……」


    宿泱揽住他的肩膀，「我有安排竹余照顾，有什么事他会联繫我的，他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也该弥补弥补，如果你实在担心，我去把她抢过来，放在家里养。」


    萧听贺摇摇头，「那岂不是又会掀起一场争斗，宿泱，你说，她算咱俩的小孩吗？」


    宿泱果断道：「不算，又不是你生的。」


    「嗯，其实她和我们也不……哎？」


    萧听贺抬脚踢他，「不是，咱俩都是alpha！怎么不美死你呢？要生也是你生！」


    宿泱笑着将他扯进怀里，紧紧抱住他，像是要将人嵌进自己的身体，「宝宝，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萧听贺回抱住宿泱，轻声说，「嗯，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对你好的，老婆~」


    他从宿泱怀里抬起头，「哦！差点忘了，我有事儿想问鹿南！」


    宿泱好奇：「什么事儿？」


    萧听贺牵着他的手走进船舱，在餐厅找到了正在吃饭的裴执和鹿南。


    裴执沖两人挑了下眉，「聊完了？这是和恶婆婆斗法成功了？」


    「什么恶婆婆，瞎扯什么呢。」萧听贺坐到鹿南旁边，直接问：「南南，是什么意思？」


    宿泱只觉大事不妙，还没等他用高频声波跟鹿南通信，只见鹿南眨巴眨巴眼：「老公的意思。」


    萧听贺扯扯唇角，瞪向宿泱。


    果然如此，他就知道这小鱼崽子心里那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宿泱后退一步，紧张道：「…………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萧听贺将指关节握得咔咔响，微笑道：「你说呢？」


    宿泱干笑着又后退一步：「宝宝，我好像有东西落深海了，我先回去一趟！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萧听贺上前一大步，勾着他的脖子往自己的船舱走，磨牙道：「好你个小鱼崽子，又坑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鱼腚给你打肿！」


    鹿南好奇地伸长脖子看：「裴裴，他俩是不是要打架？」


    裴执也扭头看着，点点头：「嗯！应该会很激烈！啧啧啧。」


    第173章 返航


    静寂狭小的船舱宿舍内，萧听贺指尖颤抖着解开宿泱包裹在外套里的，染血的黑色衬衣。


    萧听贺看着他白皙后背交叉错乱、皮开肉绽的鞭痕，双眸激红，「宿泱！怎么回事儿！？」


    「谁干的？我问你话呢！哪个傻逼干的！」


    萧听贺伸出手，看着那翻卷的皮肉血痂，还没触碰到，就抖得不成样子，心疼道：「说话啊你！是不是宿昭！她是不是有病啊她！是亲妈吗？！你是被捡来的吧！」

 第209页

    萧听贺红了眼圈，眼泪滑落砸在地板上，「为什么不癒合？疼不疼啊？十倍感知神经，你得多疼啊……」


    宿泱喉间发哽，往日一向喜欢卖惨装乖的傢伙在真正受伤的时候，只敢瞒着。


    「是我要求的。」宿泱曲起手指抹去萧听贺脸颊的泪痕，「你别哭。」


    「为什么？你疯了吗？」萧听贺不可置信地看着宿泱，他心知这种鞭刑一定是鲛人族最厉害的刑罚，否则以宿泱的恢復能力，不可能这么严重。


    宿泱垂下眼睫，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萧萧，你别哭。」


    萧听贺甩开他的手，扯扯唇角，「宿泱，你不会是为了感受我受伤的痛苦吧？我不让你自残，你就给我玩这套是不是？你是不是傻逼？你有病啊！」


    「没有！我不是！」宿泱着急的解释，「我只是不想再承担她的意志，从此以后，我只做宿泱，再也不做宿浔了。」


    萧听贺单手捂着脸缓了口气，哑声道：「就因为这个她会打你吗？不是已经培育下一任女王了吗？你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


    「普通的鲛人在允许的范围内可以上岸生活，但我是王室，上岸需要付出代价，当年我父亲也一样。」


    宿泱走近萧听贺，将他带进怀里，「只有五鞭而已，已经手下留情了，吓到你了吗？可能会留疤……等伤好了，我去纹个身怎么样？那样就不丑了。」


    「我是嫌你丑吗？」萧听贺握拳轻轻捶了他一下，在他怀里闷声道：「我是心疼你，怎么感觉比我自己受伤还疼？我好难过，宿泱。」


    宿泱抱紧他，眼泪化作珍珠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声，「你现在知道，你受伤的时候，我是个什么心情了吗？还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才会受伤。」


    萧听贺还真说对了，每当他受伤后，宿泱便会在相同的地方划出与他同样的伤痕，这种病态的共情令他焦灼的心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萧听贺肋骨断裂那段时间，宿泱在他睡着时，倚在卫生间的墙上卸了自己的胳膊关节，生理性冷汗瞬间冒出。


    宿泱面无表情地将关节「咔哒」归位时，在想，萧萧一定比他还要疼。


    骨裂的伤他的身体不能立刻癒合，会被萧听贺发现，他对于自己无法切身体会萧听贺的伤痛感到痛苦不安。


    就连他右臂的x曼陀罗暗纹的位置，也和萧听贺右臂那道长达十厘米的刀疤位置一样。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是不敢跟萧听贺讲的。


    两人抱在一块哭得稀里哗啦，方洵本想过来跟他俩说返航的事，推开门看到这番景象又默默转身走了。


    哭完了，两人约好，以后一定更加珍惜自己的身体。


    萧听贺给宿泱敷上军方伤药，缠上纱布，轻轻落下一吻，「再也不要受伤了。」


    ————


    此次和平谈判只有斯兰政府高层知道具体情况，为避免公众舆论，军舰大规模出海是打着海上演习的名义。


    和平需要强硬的军事力量来维护，除了方洵所在的军舰外，其他军舰早已开往特定海域进行真正的海上演练。


    五架涂着fns安全管理局标志的新型载人战机依次停靠在军舰甲板上，他们将在今日返航。


    萧听贺走近战机，人脸识别成功后，舱门应声而起。


    alpha戴上降噪耳机和墨镜，摁下操作按钮，沖旁边的宿泱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恣意张扬：「今天萧哥带你飈飞机！」


    宿泱非常给面子的拍拍手，浅眸中倒映着他的笑脸，「哇！萧萧好厉害呀！」


    萧听贺得意地「哼哼」两声，手拉操纵杆，战机在甲板跑道滑行数十米后，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直冲云霄。


    宿泱平时出差也坐过不少飞机，但今天的体验是最奇妙的一次，因为驾驶员是他的老婆。


    在高空之上，在萧听贺身边，他透过舷窗看向底下愈来愈远的海平面，心间情绪激盪，只觉自己在奔向自由和远方。


    通讯器忽得传来方洵无奈的声音：「小贺，安全驾驶。」


    「知道了，哥。」


    萧听贺放慢了速度，反正他已经在宿泱面前装完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鱼崽子一定觉得他帅爆了！


    驶入特定航线后，萧听贺打开自动驾驶模式，战机进入平稳飞行期。


    他摘下墨镜，看向宿泱：「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前怎么没发现，天空这么蓝，白云这么白。」


    宿泱眼底含着淡淡的笑，对上萧听贺的视线，「连当初我视为枷锁的大海，好像也变得更漂亮了。」


    萧听贺拍拍他的大腿，「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我们要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美好的是世界吗？」


    宿泱向后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看着萧听贺，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美好的明明是你，我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萧听贺喉结滑动，怔了怔，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嘟囔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怪让人心动的。」


    宿泱轻笑一声，笑意在触及到alpha后颈的药贴后凝固，「对不起，总是让你受伤。」


    「啊？」


    萧听贺把头扭回来，「您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我没事儿，一点小伤而已。再说了，还是你告诉我的，不要共情别人的错误，这不是你的错，用不着你跟我说对不起。」

 第210页

    宿泱愧疚道：「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萧听贺捏捏他的脸，「我们人类有句话，叫好事多磨，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仍然在一起，还可以拥抱接吻，就很好了。」


    宿泱垂下眼睫，不满道：「这话不对，你又不是驴，有什么好磨的。」


    第174章 回家


    萧听贺气笑了，「你是不是欠揍啊你？这小话一套一套的，再犟嘴揍你了啊！」


    宿泱伸手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闭嘴了。


    萧听贺嘴角勾起弧度，手拉操纵杆，战机上行，机身旋侧着穿梭过云层，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


    alpha扬声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宝贝儿，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我们还有现在和未来，开心点儿。」


    「不过话说回来……」


    萧听贺看着前方逐渐出现的绥京城，沉声道：「那个孩子虽然是实验体，可她既然有我们两个的基因，我就没办法当她不存在，宿泱，我们不能让她重复你的成长路程。」


    宿泱静静地看着萧听贺的侧颜，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安排的，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我。」


    因为她身上有你的基因，宿泱在心里补充道。


    其实方洵那句话说的是对的，鲛人生性冷漠，宿泱少年期那段实验室的时光是没有颜色的，是空洞的，当他遇到萧听贺以后，才真正体会到「孤独」的含义。


    他对感情所有正确的感知都来自于萧听贺。


    他的哥哥为了救他死去，他的腺体不属于他，他的名字被剥夺……


    宿泱将自己定位为——不受任何期待的实验体。


    是萧听贺带他找回了自己的名字，那些掩藏在海底深处积累了数十年的情绪，得以释放。


    只有在面对萧听贺时，他才会哭着说想哥哥了。


    宿泱在来之前，去海底实验室的无菌房见到了在圆柱形玻璃培育器中，已经发育出鱼尾的胚胎。


    培育器上连接了许多给予生存养分的细管，他看到了她的血管，看到她的心脏在跳动。


    他弯下腰，看着那个蜷缩着，还没有他掌心大小的小鲛人，说出了对她的第一个祝愿。


    「希望你长的像萧萧，哪怕只有一分，我都能学着爱你。」


    ——


    十分钟后，战机降落在安管局顶楼停机坪，萧听贺没等方洵他们，直接带宿泱从后门离开。


    他消失了小半个月，估计父亲和爸爸早就急疯了，虽说已经报过平安，但还是得去亮亮相，让他们安心。


    宿泱被萧听贺推进计程车，着急道：「不行啊，萧萧，空手去会被赶出来的，我们去商场买点东西吧！」


    「这人情世故学的，都几点了？现在过去刚好赶上午饭，去晚了就没有了。」


    萧听贺打个哈欠，宽慰道：「放心吧，我爸爸他们不会赶你的。」


    前面的司机师傅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宿泱紧张的神情，乐道：「小伙子，这是第一次见公婆吧？老人家看到你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儿，哪会赶人呀。」


    萧听贺笑着附和：「就是就是，多好看的儿媳夫。」


    宿泱不搭理他俩，掏出手机给李秘书打电话：「李秘书，我现在在和萧萧去他父亲家的路上，立刻马上去帮我准备礼物，准备最贵的！越贵越好！」


    「你就这么紧张啊？」萧听贺好笑道：「上次在医院不是见过了吗？他们对你印象挺好的，还让我有空带你回家吃饭呢。」


    宿泱听到「医院」这个词后，一下泄了气，晃晃他的手，「每次都是在你受伤后跟他们见面，怎么办啊萧听贺，我完了呀，他们不会不让你跟我结婚吧？」


    「没事儿。」萧听贺眨眨眼，哄他，小声道：「他们要是不同意，我跟你私奔。」


    宿泱闻言笑了，小小声道：「好，记得把户口本偷出来。」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脑袋凑在一块说悄悄话的小情侣，摇头笑笑，年轻真好啊。


    由于京郊别墅区进出管理严格，在五百米外设置哨岗，因此普通计程车无法入内，萧听贺和宿泱需要步行一段距离。


    这是为斯兰帝国功勋建造的养老别墅，环境静谧优美，各类植物枝繁叶茂，两人手牵手走在鹅卵石小路上。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带了一丝凉意，萧听贺仰起头，斑驳的阳光透过枝丫缝隙落在他脸上。


    他眯着眼睛看树上有些泛黄的树叶，轻笑道：「宝贝儿，一个四季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宿泱将他微凉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是啊，一个四季过去了，树叶会凋零会重新长出嫩叶，而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萧听贺笑着抽出手，捧着他的脸揉揉，「这是谁家的小鱼儿？怎么这么会说人话？」


    宿泱微微弯着腰，浅眸漾着温柔，宠溺道：「萧听贺家的呗。」


    「啵儿~」萧听贺凑近他，吧唧一口亲得很响亮，「真乖，给你的奖励。」


    宿泱眨眨眼，「谢谢主人。」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年前的北漠，记忆的大门再次开启，那些夹杂着各类复杂情绪的碎片汹涌而出。


    「哎哎哎！大庭广众的这是干嘛呢？有嘴回家亲去！」


    熟悉的声音将大门一脚踹了回去，「哐当」一声，打断暧昧缱绻的氛围。

 第211页

    两人迅速分开，萧听贺扭头看着背着渔具，拎着鱼的方敬，打量着他：「爹，你这是干啥去了？钓鱼去了？」


    「对啊，小区后面有个鱼塘，里面的鱼可肥了，钓回来给我老婆熬鱼汤喝。」


    方敬上前扒拉着萧听贺，左看看右看看，「儿子，我怎么感觉你被抓走还胖了呢？」


    「不是，等会儿等会儿！」


    萧听贺制止他扒拉自己的行为，不满道，「你儿子生死未卜，你还有闲心钓鱼？是亲爹吗你！太过分了吧！」


    方敬掐着他的脸蛋晃晃，「什么生死未卜？你哥给我打电话说你没事儿，你这不没事儿吗？海底的伙食比咱这好还是怎么？这小胖脸。」


    萧听贺晃开他的手，掀开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自己块块分明的腹肌：「哪胖了！腹肌胸肌肱二头肌我都在！」


    谁敢信啊，他在海里甚至能吃到疯狂星期四！


    宿泱生怕他营养不足，每天那是可劲儿的变着花样的给他整吃的，也没地方运动，确实长了两斤肉。


    但这叫胖吗！回头锻鍊下，这就叫增肌！


    方敬看着他腰侧不明显的红痕，闭了闭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宿泱察言观色，默默把萧听贺的衣服扯下去。


    第175章 你俩，不会已经领证了吧


    方敬就是存心逗他，其实在他眼里，儿子是瘦了，受苦了，当父亲的，心疼着呢。


    方敬摸摸萧听贺的脑袋，「回来就好，你爸在家等着我做饭呢，一天24小时的念叨你，臭小子，没事儿就好。」


    说完，他看向一旁站得比杨树还挺拔的宿泱，视线一扫，宿泱赶紧开口，紧张地差点嘴瓢：「叔叔好！来得匆忙，礼物还在路上，一会儿就到。」


    「嗯。」方敬应了声，把背上沉甸甸的渔具扔给宿泱，一手拎着鱼，一手搂着萧听贺的肩拍拍，「走吧，回家。」


    萧听贺跟着方敬走了两步，发现宿泱落在他们后面，好像有意保持落后两步的距离。


    一把拉住宿泱的手腕，让他跟他们并齐，「这大长腿是迈不动吗？走这么慢。」


    宿泱低头笑笑，萧听贺的手顺着他的手腕下滑，跟他十指相扣，顺便在方敬面前晃晃，「看！」


    「…………」方敬看着他俩无名指上的铂金对戒神情复杂，「咱们家这些alpha都那么恨嫁吗？」


    想当初，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方洵，直接把两张结婚证放到他和萧曈面前，通知：「父亲，爸爸，我结婚了。」


    方敬小心翼翼地问：「你俩，不会已经领证了吧？」


    「爹地，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萧听贺乐道，「这又不是结婚戒指，再说了，我户口本又没在我这儿。」


    「得，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是想徵得我跟你爸的同意再领证呢。」


    方洵摆摆手，推开门，扬声道：「老婆，讨债鬼回家偷户口本来了！」


    家里传来踩着拖鞋的脚步声和狗叫声，咪咪率先兴奋地跳进萧听贺怀里，摇着尾巴舔他的下巴。


    站在旁边的宿泱瞪了它一眼，当着俩岳父的面没敢发作。


    萧曈急匆匆从书房出来，看到萧听贺后眼睛都红了，「小贺，没受伤吧？让爸爸看看！」


    萧听贺把咪咪塞进宿泱怀里，笑着过去抱萧曈，「我没事儿，好着呢，宿泱把我照顾的可好了，我还长胖了两斤呢。」


    宿泱嫌弃地跟咪咪大眼瞪小眼，咪咪「汪汪」两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了下宿泱的脸，在他震惊的时候快速跳下，熘到安全地点，乐呵呵地摇尾巴。


    宿泱看起来面不改色，实际上拳头硬了，他要一个月不给拖把精吃牛肉干！一股狗味！臭死了！


    萧曈扒拉开萧听贺，一眼看到他后颈藏在衣领里的药贴，着急道，「腺体怎么了？他们对你干什么了？」


    萧听贺又被迫转了两圈，「腺体没事儿，情况有点儿复杂，改天再跟你解释，军医已经为我全面检查过了，我健康的很。」


    「真没事儿吗？他们抓你总要有个理由吧。」萧曈看了眼宿泱，宿泱默默低下头。


    「我要不要给您打套军体拳呀。」萧听贺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宿泱往卫生间去，「我们先去洗手，我快饿死了，您和我爹赶快做饭吧~」


    「不是，我还没检查完呢，这孩子。」


    萧曈看着紧闭的卫生间门，无奈地摇摇头，对方敬小声道：「看见没，这是护着呢，生怕我跟宿泱算帐，有了媳夫儿忘了爹的傢伙。」


    「这不是咱们家族传统么？当初我爸也是这么骂我的。」方敬哈哈笑了两声，挽起袖口往厨房走，「老婆，你想吃什么？别管这臭小子啦，有我疼你呢。」


    「孩子还在呢，你说话悠着点，弄个清炒时蔬、小炒肉吧，想吃清淡点儿。」


    「好嘞！」


    萧听贺拉着宿泱的手放在水流下，抬头看向镜中沉默的宿泱，「怎么了宝贝儿？这么不自在吗？是我着急了，要不我带你从后门熘走，咱们改天再来。」


    宿泱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焦虑，「我感觉你爸爸他们不太喜欢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萧听贺攥着香皂搓出许多白色泡沫，抹到宿泱手上，指尖在他指缝间滑动，轻笑道：「谁会不喜欢你呀？他们喜欢你的，否则你没机会进这个家门。」

 第212页

    「再说了……」萧听贺转过身，把泡沫戳到宿泱脸颊，画出一个笑脸，「就算我爸爸他们不喜欢你也没关系，是我们两个在一起过日子。」


    宿泱微微弯腰，将脑袋抵在萧听贺肩膀上，小声撒娇，「叔叔他们是你的家人，你爱他们，我想让你高兴，不想让你为难。」


    换做斯兰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会分给半个眼神，只是因为他们是萧听贺在乎的家人，所以宿泱心甘情愿的去讨好去看眼色。


    除了萧听贺外，他只跟在宿浔身后撒过娇，那种感觉太久远了，他已经忘了怎么和家人相处。


    他想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儿媳夫」，却不得要领。


    泡沫蹭到了萧听贺脖子上，有点儿痒。


    萧听贺不自在的动动脑袋，手上还沾着泡沫，也不好抱他，安慰道：「别担心，他们早就接受你是我老婆了。」


    「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们得快点出去了，不然我爸爸他们会以为我们做坏事的。」


    萧听贺转回身，打开水龙头，拉着宿泱的手给他沖干净。


    宿泱弯腰洗了个脸，睫毛湿漉漉地看着他，担忧道：「他们要是不同意你跟我结婚，你可不能被拿捏啊，如果他们把户口本藏起来怎么办？」


    「……说真的，宝贝儿，你少看点电视剧吧。」萧听贺悠悠打开门，「我听说过婚前焦虑，还没见过户口本焦虑。」


    萧曈刚好端着果盘走进客厅，随口问道：「什么户口本焦虑？」


    宿泱关门的手一顿，求助的目光看向萧听贺，只听萧听贺开口：「宿泱怕你俩把户口本藏起来不让我俩领证。」


    宿泱:「…………」


    萧曈看向想要躲在萧听贺身后的，身高192肩宽腿长的alpha，「宿泱，我听说你会催眠，偷个户口本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宿泱赶紧开口：「叔叔，不是，我，我没……」


    萧曈转身将果盘放到茶几上，无声失笑，这小孩儿真是不禁逗。


    第176章 豪横


    宿泱扯着萧听贺的衣服晃晃，小声道：「我哪儿敢。」


    不过倒也是一种解决办法，万一方敬和萧曈实在不允许，嗯……还是算了，萧萧应该会揍死他吧？


    萧听贺此时已经爽爆了，谁懂啊！宿泱真的超级无敌爆炸可爱！好可爱，还想再逗逗。


    「爸爸，别逗他啦，再给我逗哭了。」


    萧听贺快步走进书房，一分钟后，晃晃手里的东西，塞到宿泱手里，「户口本，这不是在这呢？你算好日子没，要不明天就去领证？我看你挺着急的。」


    宿泱看看手里的户口本，再看看旁边站着看热闹的萧曈，恋恋不捨地将户口本放到茶几上。


    义正言辞，「萧萧，结婚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先获得两位叔叔的祝福和同意才可以。」


    萧曈颇为贊同的点点头，「萧听贺，你看看人家这觉悟，你再看看你。」


    萧听贺挑起眉：「…………」


    又演上了，这要是进军，这长相这演技，影帝不得拿到手软？


    宿泱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对萧曈道，「叔叔，我去厨房帮方敬叔忙。」


    「不用。」萧曈拍拍他的胳膊，「第一次上家里来，怎么能让你做饭呢，跟小贺一块吃水果看电视去，我帮你叔做饭。」


    萧曈的视线落到宿泱挽袖子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铂金素戒显眼的厉害。


    他怎么觉得宿泱这孩子是故意露给他看的呢？应该不能吧，看着挺乖巧漂亮老实一孩子。


    萧曈抬脚往厨房去，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感觉，过不了多久就得改口了呢？」


    萧听贺拉着宿泱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你想看什么？动画片还是电视剧？」


    宿泱背挺得直直的，认真道：「我们来看财经频道吧，了解下最近的经济走向。」


    「……啊？你装什么呢？」萧听贺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看过这玩意儿？」


    宿泱一般是早上到达公司，看秘书处为他整理好的财经新闻，省时间不费力，他不乐意看所谓的专家小嘴「叭叭叭」。


    宿泱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他的手机响了，是李秘书打过来的，「老闆，礼物买好了，但是京郊别墅不让进，您看现在怎么办？」


    萧听贺随口道：「饭做好还得一会儿，咱俩熘达过去拿回来得了。」


    宿泱比了个「耶」，说：「两大皮卡车的礼物，咱俩拿不回来。」


    萧听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咬了一半的橘子瓣掉到宿泱手里，宿泱毫不嫌弃地塞进自己嘴里。


    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太少了？主要是这次时间来不及。」


    「不是，是太多了，你也太浮夸了吧？皮卡车……我滴天。」


    萧听贺拿过他的手机，走到厨房，「爹地，你跟哨岗通个话，让他们把车放行。」


    方敬疑惑：「什么车？」


    「宿泱的皮卡车，他把嫁妆运过来了。」


    「什么嫁妆？」方敬半知半解的跟哨岗通话让其放行。


    五分钟后，方敬和萧曈看着两辆皮卡车车厢满满当当的各类贵重物品，震惊！


    李秘书指挥着司机，将东西搬到室内，宿泱摆摆手，让他们撤。


    「叔叔，这次太仓促，下次我一定用心准备。」

 第213页

    方敬看着那耀眼的每根重量为1000g的十根金条，与萧曈对视一眼，再次震惊！


    「叔叔，听说您喜欢下象棋。」宿泱将木盒打开，恭敬道：「这份紫檀螺钿象棋希望您能喜欢。」


    萧曈怔了下，接过来，「这精细度，是手工制作的吧？这得多少钱啊？」


    宿泱乖巧地笑笑：「您喜欢就好。」


    说完，宿泱翻找出一个保险箱，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锦盒，再打开，方敬萧曈和萧听贺一家三口眼睛都瞪圆了。


    「！！！」


    宿泱双手呈上，「叔叔，您喜欢玩枪，这支黄金沙漠之鹰希望您能喜欢。」


    「这也太……」方敬接过来，三两下将其卸开，每个零件都是纯黄金打造，精细极了，爱不释手道：「不会是仿真枪吧？」


    「真枪，您可以装上子弹试试。」


    「你小子，哎哟挺好，整挺好的。」方敬将枪组合好，掂了掂，「这是个好东西，收藏级别的。」


    宿泱乖巧：「您喜欢就好。」


    萧听贺被宿泱的行动力彻底震惊到，他凑近宿泱小声问：「都是李秘书刚买的？都是珍品，你怎么买到的？」


    宿泱低头凑到他耳边：「小穷鬼，只要钱够多就行，我太有钱了。」


    萧听贺无声失笑，「你赢了。」


    厨房里传来锅开后的「咕嘟咕嘟」声，方敬和萧曈赶紧走回厨房。


    宿泱胳膊搭上萧听贺的肩膀，「这些东西能用钱买，你爸爸他们的欢心用钱可买不到。」


    「您这礼物都送到他俩心尖尖上了，还担心什么？」萧听贺沖他竖起大拇指，「苏总，太豪横了！」


    宿泱含蓄地笑笑，「幸好我很有钱。」


    「神经。」萧听贺笑着骂了他一句。


    手机忽得响起铃声，是莫旗打来的电话，「萧哥，听说你和嫂子回来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事儿，放心吧，过两天我就回去上班了。」


    莫旗松了口气：「那就好。」


    方敬做菜很快，一个多小时就搞出来五菜一汤，「家里食材不多，中午先凑活吃点儿，今晚上你哥他俩会过来，咱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萧曈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大红包，吃饭前塞给宿泱，「来，红包。」


    「谢谢叔叔。」宿泱略带惊讶，对着红包又捏又摸，珍惜的不得了。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给他抢了去，萧听贺打开看，「这是多少啊？才六千，爸，忒抠。」


    「是给你的吗？倒霉孩子。」萧曈横他一眼，夺回来红包重新塞给宿泱，「当年鸣鸣第一次来家里也有的，不多，就是讨个彩头。」


    「谢谢叔叔，我会珍藏的。」宿泱小心翼翼地塞进旁边的大衣口袋里。


    「珍藏什么，钱就是用来花的。」萧曈笑笑，看向搁置在客厅中琳琅满目的礼物，「当然了，你也不缺这点儿。」


    宿泱坐在餐桌前，在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中感到一丝茫然，还有些不自在，更多的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只听他们讲话，就已经很高兴。


    第177章 萧听贺是他人生唯一的选项


    「好啦，快吃饭吧，饿死了。」


    萧听贺给宿泱夹了一筷鲜嫩的鱼肉，「尝尝，我爹做的清蒸鱼可好吃了，没有一点儿腥味。」


    说着，萧听贺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方敬，笑眯眯道，「我爹地的厨艺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方敬被他闹笑，「臭小子。」


    其实方敬心里对宿泱有些意见，他支持孩子们自由恋爱，也不想插手他们的生活，但搞对象，总是受伤算怎么回事儿？


    得知萧听贺的汽车摔下快速路，被鲛人抓走的那一刻，他真是要气疯了，当时就想揪着宿泱这小子揍一顿。


    方敬年轻时曾经和鲛人族打过交道，知道他们雌性为尊，女王拥有绝对话语权，他也知道宿泱是无辜的，可心里头那股气顺不过来。


    虽说宿泱这礼物送的……确实送到了他心坎上，但该说的还是要说，老丈人还需要看儿婿的眼色吗？


    方敬悠悠开口，「宿泱，其实我对你有些意见，我儿子跟你在一块这才多久，受过多少伤了？」


    气氛瞬间冷凝，萧听贺求救的目光看向萧曈，但萧曈没什么表示。


    小声道：「爹，干嘛呀？这是我的工作，跟宿泱没关系。」


    方敬一边给萧曈夹菜，一边骂萧听贺，「你知道在你消失后，没有任何消息的这一周里，我跟你爸是怎么过的吗？」


    萧听贺嘟囔道：「吃饭的时候不能骂孩子，再说了，你刚才不还挺高兴的钓鱼去吗？」


    「那是因为你哥告诉我你已经安全了，我才钓鱼去的，哎，不是，萧听贺你少把锅扔我头上！」


    宿泱在餐桌下握住萧听贺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开口道：「叔叔，是我没有及时处理好问题，才导致萧萧受了那么多伤，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很爱萧萧，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方敬看向宿泱，「我听说了，这次海陆争斗能够快速解决，你功不可没，但一码归一码，宿泱，我就问你一句，如果这种事再次发生，你会怎么选？」


    「叔叔，当鲛人族和人类出现战争时，我无法保证自己能够站到人类的立场。」

 第214页

    宿泱对上方敬的视线，「但请您放心，在我心里，不会有谁比萧听贺更重要，我选择的从来不是立场，只是萧听贺。」


    「您说的快速解决海陆争斗，我没想过那么多，我的出发点，只是不想让萧萧为难。」


    「我只是想把我们之间的坎坷全部剷平，我只是想和他长相厮守，仅此而已。不过萧萧教会了我很多，我愿意和他一起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


    宿泱顿了下，继续道：「就算是我的母亲，也不能阻挡我走向萧萧的脚步，他就是我唯一的选项。」


    他的话说完，餐桌上安静了片刻。


    宿泱的这番话，比所谓的立场与大义更能打动两位老父亲的心。


    没有虚伪的表示会与人类为伍，也没有严肃表达自己的族群观念，宿泱的这番话可以说没有半点大局观，完全出自私人感情。


    如果把斯兰和鲛人族放在一起，宿泱会选择鲛人族，但为了萧听贺会在两方周旋，争取达到利益统一，和平解决。


    但是，如果鲛人族的目标放到萧听贺这里，宿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萧听贺，他承认自己自私卑劣，就算打上叛徒的烙印，他也会选择萧听贺。


    萧听贺是他的世界中最明亮的色彩，是他人生所有选项的落脚点。


    方敬眉梢挑起，与萧曈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满意」二字。


    他们俩年轻的时候工作忙，所有的青春和热血都奉献给了斯兰帝国，对两个孩子不说亏欠，也有数不清的没能好好陪伴他们长大的遗憾。


    如今两个孩子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另一半，方敬和萧曈由衷的替他们感到高兴。


    他们这一代人为帝国大义做的够多了，拼过命，流过血，现在只希望孩子们能够平安健康，和喜欢的人携手一生。


    「行，宿泱，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方敬端起桌上的白酒，「我们俩上半辈子为了帝国卖命，下半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小洵和小贺平平稳稳的获得幸福。」


    宿泱赶紧起身，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弯腰跟方敬碰杯，恭敬道：「您放心，我对着海神女王弇兹发誓，我会对萧萧好一辈子，珍视他，疼爱他，如若违背，永世沉溺海底不得翻身。」


    方敬闻言点点头，抿了一口酒。


    宿泱仰头干了满杯，火辣辣的高度白酒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烧得他指尖兴奋的轻颤。


    宿泱低头与萧听贺对视，眸中有太多无法言喻的情绪，燎得他心间舒畅。


    从此以后，他就是得到萧听贺家人认可的有名分的儿婿了！


    萧听贺鼻腔酸酸的，竟有落泪的冲动，想着应该是被宿泱传染了。


    这一路走来，实在不容易，终于卸掉了重担，以后每个深夜都不会再做枪口相向的噩梦，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相爱。


    萧听贺拉过宿泱的手，让他坐下，笑道：「白酒是这么喝的吗？一口闷不难受啊？」


    宿泱反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他没说话，只是沖萧听贺笑了笑，眸底有一层浅浅的水光。


    「这傻孩子，我这可是53度的白酒。」方敬给宿泱舀了碗鱼汤，放到他面前，「快垫一垫，胃不烧吗？」


    宿泱毕恭毕敬地端起碗喝了口汤，「没事儿，叔叔，我酒量还不错。」


    「行。」方敬笑道，「那你陪我喝几杯？」


    「好啊。」宿泱正想继续倒酒，被萧曈拦住，直接把酒瓶拿走，顺手把方敬面前的酒杯也拿走，「尝尝味得了，还没完了。」


    「好的。」方敬不敢反抗，默默拿起筷子，招唿着，「菜都快凉了，赶紧吃饭吧。」


    萧曈看宿泱拘谨，给他的碗里夹了好多菜。


    宿泱小口小口吃着饭，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不小心吃到一块姜片都没敢吐，愣是嚼吧嚼吧咽了。


    萧听贺将他的行为尽收眼底，偷偷笑了声。


    想当初这鱼跟他提要求的时候可是丝毫不客气，什么做完菜要把姜丝挑出来，要喝酸奶不喝纯奶，荔枝还要吃去核的等等等。


    宿泱察觉到萧听贺的目光，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儿。」萧听贺笑着把他碗里的姜片挑出来，眨眨眼：「好吃吗？」


    宿泱看着萧听贺的动作，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萧萧好关心他呀！


    好幸福！


    第178章 天使救世，而你救我


    一餐饭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吃完。


    宿泱本想表现表现去洗个碗，被方敬直接撵走，「跟小贺回屋休息去，这小半个月你俩受了不少罪吧？去吧，睡会午觉。」


    宿泱跟在萧听贺身后上了二楼，在走廊拐弯后直接把人摁怀里抱住。


    埋在alpha颈窝里，深嗅山茶花的淡淡清香，心底不安的躁动缓和了许多。


    「紧张死我了，宝宝，我表现的还行吧？」


    萧听贺被他抵在墙角，释放出安抚信息素，轻轻摩挲他的背。


    宿泱的伤还没好，他不敢用力，「特别棒，你做得很好，我们小鱼儿很招人喜欢的。」


    宿泱闷声笑笑，睫毛轻扫alpha白皙的脖颈，「那我有奖励吗？」


    萧听贺喉结滑动，咽了咽，小声道：「别瞎闹啊，这是在我爸爸家，万一被听到……」


    「少校，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啊？」宿泱眼里带笑，直起身，手伸进萧听贺的裤子口袋里。

 第215页

    指尖暧昧地点了下，alpha身体一僵。


    宿泱迅速拿出他的手机，嘴角弧度轻扬，揶揄道：「我是让你发朋友圈告诉大家你有未婚夫了，你以为是什么？」


    萧听贺横他一眼，抬脚往卧室走，「我当然是以为你要跟我做i了，原来不是。」


    「萧萧，你变坏了。」


    宿泱跟着他走进卧室，视线被玻璃展柜中的各类赛车模型吸引住，语气酸酸的，「你喜欢这个？我都不知道。」


    萧听贺甩掉拖鞋，往床上一趴，托着脑袋看他，「小时候喜欢。」


    「我给你买真的。」宿泱顿了下，「但你不许飙车。」


    萧听贺在床上打了个滚，「这就是吃软饭的感觉吗？真好～」


    宿泱拿起他书桌上的相框，看着里面比「耶」的缺牙巴小孩，沖萧听贺温柔的笑笑，「你好像是等比例长大，现在还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胡说，男大十八变，我明明越长越帅。」萧听贺打个哈欠，「你自己参观吧，吃饱了有点儿困，我睡会儿。」


    宿泱「嗯」了声，从他的书架上取出一本大相册，每张相片背面都记载着时间，有些已经磨损泛黄，但里面的少年笑容依旧灿烂。


    宿泱坐在书桌前慢慢翻阅，每一张都要拿出来反覆摩挲欣赏，然后偷偷亲一口，再心满意足地放回去。


    其实这些照片，宿泱早就通过一些手段获取到了。


    但在萧听贺的卧室里，看着这些拥有时间痕迹的相片，当他的指腹接触到它们时，宿泱就有种跨过时间的长河参与到萧听贺的成长轨迹中的错觉，很幸福。


    如果当初早点上岸就好了，还能看到奶唿唿胖墩墩的幼儿萧萧。


    宿泱看着穿着幼儿园短袖短裤的小豆丁，心里软得像一滩水，那个培养器中的小鲛人，会像萧萧一样可爱吗？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宿泱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暖色的柔光。


    萧听贺睡醒时，夕阳已然西下，他眯着眼睛看仍旧坐在书桌前的宿泱，「就那点照片你看了一下午？」


    「我们可以带走吗？」宿泱合上相册，「好喜欢，想每天都看一遍。」


    「神经啊。」萧听贺笑着坐起来，张开双臂，「本尊在这呢，你看照片做什么？」


    宿泱放下相册，扑过去，将人压在床上，「我如果能再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你小时候肉嘟嘟的，好可爱。」


    「可别。」萧听贺联想了下那画面，「我会把你当成怪叔叔的，我们相遇的那天，就是最好的时间。」


    「倒也是。」宿泱胳膊撑在萧听贺耳侧，视线细细描摹他的长相，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又亲了亲，「好爱你。」


    「我也爱你，小鱼儿。」萧听贺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呢喃着：「我的小公主。」


    宿泱唿吸骤然变急，原本温柔的亲吻多了些情/色意味。


    萧听贺在密密麻麻的吻中轻笑，「什么癖好，你喜欢这个称唿？」


    宿泱咬他，「我更喜欢你叫我老公。」


    两人闹了会，楼下庭院传来汽车怠速的声响，萧听贺跳下床，走到露台往下看，笑着打招唿，「哥！嫂子！下班啦？」


    陆鸣州弯腰将跑出门迎接他的咪咪抱起来，沖露台上的萧听贺和宿泱挥挥手，「今天下班早，遇到了卖芋泥饼的小摊贩，快下来尝尝。」


    萧听贺回应道：「来啦。」


    别墅瞬间热闹起来。


    萧听贺小声跟宿泱说：「这俩人，知道的是復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婚呢，明明离婚后还住一块儿，成年人的y啧啧啧。」


    说完，便噔噔噔跑到后院跟陆鸣州要芋泥饼吃去了。


    宿泱下楼后，看到玄关处正在脱外套的方洵，点了下头，「方局长。」


    方洵抬眸看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将外套整理好挂上衣架，淡声道：「在家里就别叫方局了，跟着小贺叫吧。」


    说完，方洵一边解袖扣，一边往洗手间走。


    与宿泱擦肩而过时，听到他很小声的叫了一声：「哥。」


    方洵没回头，只「嗯」了声，走进洗手间，关上门。


    宿泱站在原地，反覆回味着这个除了逗萧萧外，已经几十年没再正儿八经提过的称唿，很奇怪又有些开心。


    宿泱透过落地窗看夕阳的余晖，想起了以前和宿浔坐在礁石上一起看落日的情景。


    他以为在时间的沖蚀下，自己早就忘了，直到今天才意识到，那些画面是如此清晰。


    数十年来，他从未有一天真正忘记过宿浔，他曾经认为这种情感叫做嫉妒，直到遇到萧听贺后，才明白，原来是思念啊。


    「想什么呢？张嘴！」萧听贺将一块芋泥饼塞进宿泱嘴里，笑盈盈地问：「是不是很好吃？」


    宿泱的眸光在触及到萧听贺后，变得温暖柔和，点点头：「很好吃。」


    「你刚刚发呆在想什么？」


    「在想宿浔。」宿泱摸摸萧听贺头顶翘起的呆毛，「萧萧，我想我哥了，也不知道他是天上的哪颗星星。」


    萧听贺咀嚼的动作停了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宿泱主动诉说对宿浔的想念。


    「宿浔葬在大海里，他会化成云化成雨。」


    萧听贺握住宿泱的手，认真道：「你要想着，以后你遇到的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都是哥哥来见你。」

 第216页

    宿泱心间情绪激盪，「萧萧，你其实不是天使。」


    萧听贺疑惑：「什么天使？」


    「天使救世，而你救我。」


    萧听贺咬了口芋泥饼，思索道：「其实吧，我感觉我也救世呢？」


    宿泱满腔情意被噎住，抢走他手上半块芋泥饼，「你真没情趣，不想跟你说话了。」


    第179章 领证


    在萧听贺过完23岁生日的第二天，也就是一年前两人在北漠相遇的日期。


    宿泱把他从调查局接回家，被造型师摆弄了一个小时后，在十八个机位的包围下，浩浩荡荡的走进民政局。


    宽敞的民政局立马拥堵起来，众人纷纷行注目礼，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低着头的萧听贺和昂首挺胸的宿泱身上。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一个个目瞪口呆。


    萧听贺恨不得把脑袋埋地板底下，扯扯宿泱的衣角，小声道：「用得着这么夸张吗？我感觉今天晚上咱俩就得上热搜！」


    宿泱毫无顾忌地揽住他的腰，愉悦道：「放心吧宝贝儿，不用等到晚上，热搜位已经买好了，五百二十个营销号随时待命，咱俩领完证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立马爆掉！」


    「市中心大屏的gg位也买好了，绥京广场今晚还有无人机和烟花秀表演！今天，我要让斯兰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还有深海！我已经跟竹余联繫好了，他会把咱俩结婚的消息告诉每一条鱼！是每一条！」


    萧听贺不想说话，捂着脸转身就走，被宿泱一伸胳膊捞回来，不满道：「害羞什么？咱俩结婚，天大的喜事~也就是斯兰政府太迂腐！花多少钱都不愿意把民政局清场，不然今天结婚的就咱俩，多好，可惜了。」


    民政局清场？？这是正常人的脑迴路吗？？


    萧听贺无语凝噎，不过仔细想想，宿泱好歹是个公主，公主结婚的场面那自然是万民同喜。


    李秘书倒是没什么惊讶神色，面不改色地取出预约号：「少校，这是老闆特意要求的52号，前面还有三对，稍等片刻就可以办理登记手续。」


    萧听贺接过爱的号码牌，神情复杂的看着李秘书，「你也是赚点儿辛苦钱了，月薪十万是你应得的。」


    李秘书含蓄一笑：「老闆给我涨工资了，现在月薪十二万。」


    「哦……明白明白。」


    多出来的两万应该是精神损失费，伺候有「公主病」的老闆也是不容易。


    宿泱摆摆手，示意他走人，李秘书点点头，「祝二位结婚快乐，百年好合。」


    萧听贺从兜里摸出一袋草莓软糖，当着李秘书的面撕开，从里面取出一颗放到他手里，「谢谢。」


    李秘书捧着那颗草莓软糖，仍旧保持专业的微笑：「那我就先走了，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萧听贺和宿泱坐在等候椅上，十八个摄像机对着两人一顿拍，生怕放过一个角度。


    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


    萧听贺面色平静的迎上旁边投来的目光，看到人家不好意思再看才收回来。


    坐在身侧的宿泱似乎有点紧张，握着他的手有点发抖。


    萧听贺往他嘴里塞进一颗草莓软糖，乐道：「苏总这是紧张了？」


    「不是。」宿泱浅眸亮晶晶地盯着他，「是激动，我好激动好兴奋，马上就要有实打实的名分了。」


    「……神经。」萧听贺没忍住笑了，拍拍他的腿，「我也激动我也兴奋，娶媳妇儿的感觉真不赖。」


    他这句「媳妇儿」一出口，旁边的omega看了宿泱一眼，跟他的alpha小声道：「你站反了吧，我就说这个帅气的alpha才是1。」


    宿泱耳力好，轻飘飘扫了那个小o一眼，视线上下打量，冷哼一声。


    omega小小声：「老公，你看他呀~他是不是在鄙视我？」


    那个alpha正欲起身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萧听贺若无其事地掏出自己的安管调查局证件虚晃一下。


    于是，alpha屁股刚抬起来又坐了回去，「咳，老婆，你看错了。」


    宿泱一副鱼仗人势的嘚瑟模样，挑了下眉。


    「你快得了啊。」萧听贺拧他腰，低声道：「我要是被投诉了，回家抽你。」


    此时，叫号机发出提示音：「请52号新人前往2号柜檯办理登记手续。」


    萧听贺起身，和宿泱手牵手坐在柜檯前，将所需证件资料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核对无误后，递给他们两份婚姻登记表。


    萧听贺正看上面的字呢，只见宿泱直接「唰唰唰」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一秒都不愿意等的样子。


    萧听贺无声失笑，也不看内容了，拿过笔，认真地写上「萧听贺」，将两份登记表交给工作人员。


    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工作人员盖上钢印，工作人员微笑着将两份结婚证递出柜檯：「祝二位新婚愉快。」


    宿泱一抬手，立马有人递给他一盒精緻包装的喜糖，他递给工作人员，真情实感道：「谢谢。」


    萧听贺摩挲着大红色的证件，心间萦绕起难以言喻的甜蜜以及歷尽千帆的感慨，眼眶热热的看向宿泱。


    只见宿泱眸里盈满了泪水，克制着没有流出来，有些哽咽：「萧萧，我们结婚了。」


    「是啊，结婚了。」萧听贺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走吧媳妇儿，回家。」

 第217页

    「嗯！」宿泱重重点了下头。


    十八个机位在他们走出民政局的那刻，非常懂规矩的散开，两人手牵手走到停车场，上了车。


    宿泱拿着结婚证反覆欣赏，小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


    萧听贺笑着把人抱进怀里，稀罕的不行，亲了好几口，「好啦，别哭了，小鱼宝宝。」


    宿泱红着眼眶看他，摁着他的后颈按向自己，迫不及待的亲吻。


    萧听贺刚吃过草莓软糖，甜丝丝的清香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我爱你，萧听贺，我好爱你。」


    宿泱干燥温热的掌心摩挲着萧听贺的后腰，浅绿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


    「我也爱你。」萧听贺扣住宿泱作乱的手，「不过，你给我老实点！」


    宿泱哼哼唧唧地窝在萧听贺颈窝，催促着，「快回家吧，快点儿，我要回去做爱……」


    萧听贺笑着骂他：「变态小黄鱼儿。」


    「快点儿开车，忍不了了。」宿泱坐在副驾驶，快速给自己繫上安全带，眼巴巴地看着萧听贺。


    撒娇男人最好命。


    萧听贺任劳任怨地启动车辆，笑了声，「遵命，殿下。」


    第180章 终章（上）：海陆始终同为一体


    夕阳的余晖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进室内，在地板上投下暖色光影。


    玄关处衣服散落一地，只有结婚证板板正正地放在矮柜上。


    浓郁的山茶花和曼陀罗交相唿应。


    沙发上的两人唿吸逐渐趋于平稳。


    萧听贺趴在宿泱身上，沙哑着嗓子，「宿泱，我想喝水。」


    宿泱曲起手指亲昵地蹭蹭他的脸，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嘴边。


    萧听贺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整杯，干哑的喉咙舒服了很多。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下，宿泱放下水杯，打开一看，是竹余发来的照片。


    只见他戴着墨镜，靠在躺椅里，怀里抱着一条肉嘟嘟的有着银白鱼尾的小鲛人。


    小鲛人睡得正香，嘴里还嘬着安抚奶嘴，乖巧可爱。


    萧听贺凑过去，拿过宿泱的手机，放大看，眉眼温柔地看向宿泱，「灼星是不是又胖了？」


    「小婴儿都这样。」宿泱下巴抵在萧听贺肩膀上，从他背后揽住他的腰，轻声道：「她和你小时候长得很像。」


    「是吗？不过竹余这是在哪呢？他抱着灼星上岸了吗？」


    「应该在他自己的海岛上，海陆休战协议签署后，族群严肃的氛围好了许多，陛下默许他们可以往返于海岛和深海生活。」


    萧听贺扯扯嘴角，「自己的海岛？好小众的词彙。」


    宿泱亲他带着薄汗的脖颈，「你想要？这些海岛都在人类无法踏足的地方，我也有自己的领地，有时间可以带你去玩玩。」


    竹余的消息弹出来：【殿下，王妃，小公主一切都好，族人都很喜欢她，只是她偶尔会因得不到父亲的高阶信息素而哭闹，最近陛下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我再观察观察，有机会的话，就带小公主去见你们。】


    灼星是经过基因编辑，定向培育出的雌性s级alpha鲛人。


    她的存在已经记录在安管局机密档案中，她将成为维繫海陆数百年和平的纽带。


    海洋和陆地从来不属于对立面，在这场博弈中，没有哪一方是真正的赢家，它们始终同为一体，是大自然不可或缺的两部分。


    虽然过程坎坷波折，虽然灼星是在冰冷实验室培育出的实验体。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寄託着美好期盼而诞生的小生命，这个世界上有人在爱她。


    比如方敬，自打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当爷爷后，就天天盘算着新仇旧恨一起算，用鱼雷把宿昭给轰死，然后把他的乖孙女抢回来，可惜没有实施的机会。


    灼星并没有继承毒性曼陀罗信息素，她小小的腺体发育出了烈酒白兰地信息素，倒是随了方洵的龙舌兰酒类信息素。


    如果说宿泱的能力是精神催眠，那么她就是粗暴直接的物理攻击，浓郁的酒精味短时间内会迅速钻入低阶位敌人每一处毛孔，酒量差的直接倒地，酒量好点儿的也没了攻击力。


    萧听贺得知她不是花类信息素还挺高兴的，万一是曼陀罗，他都不敢想宿泱会内耗成什么样子，估计会大半夜睡醒起来都得想不通骂几句。


    其实陆鸣州给他做过检测，曼陀罗已经融入他的骨血，除了排异反应不可避免外，他如今的腺体早就在几十年里与他的基因相结合，再没有宿浔的影子。


    但宿泱是个倔得跟驴一样的高需求鱼崽，必须萧听贺反覆说他更喜欢草莓软糖才可以。


    如今的竹余是灼星的专属「保姆」，基本上每天都会跟宿泱汇报，大概是因为他的信息素是属于清甜花香类的玉兰花，没有父亲高阶信息素安抚的灼星，只有在他怀里才能安静的睡着。


    萧听贺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中小鲛人胖乎乎的脸，「小可怜儿……」


    宿泱不满地看着萧听贺，把手机扔到一旁，将人打横抱起，「别看了，洗澡去。」


    「你跟她吃什么醋？她好歹也是……」萧听贺抿了下嘴，勾着宿泱的脖子，「宿泱，你说她算不算咱俩的孩子？」


    宿泱步履稳健的上楼，「你喜欢她，就算，你不喜欢，就不算。」


    萧听贺泡进暖唿唿的浴缸里，把水往宿泱身上泼。

 第218页

    「哎，宿泱，我听说女王一生可以拥有很多伴侣，是不是真的？」


    宿泱点点头，垂眸看他，冷冰冰的问：「怎么？听你这语气，很羡慕？」


    「我哪有啊？希望灼星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做一个不一样的女王。」


    宿泱踏入超大双人浴缸，淡声道：「别管她了，咱俩先快乐快乐。」


    萧听贺起身就跑，一脚刚踏出，便被宿泱的鱼尾轻而易举地勾住腰拽了回去。


    水花四溅……


    浓郁曼陀罗花香溢出，萧听贺理智逐渐消散，「你又……」


    宿泱微凉的鱼尾摩挲着萧听贺的脚踝，在他耳边暧昧地低笑：「新婚快乐，老婆。」


    alpha琥珀色的眸子盈着水光，乖巧地扭头亲他，「新婚快乐，老公。」


    ————


    环境保护法和动物保护法在安管局的不懈努力下重新修订更改，终于在秋季的最后一天正式推出。


    条例非常详细，比如乱丢垃圾污染环境一次提醒二次警告三次做罚款处理。


    对于各类动物的保护也是非常严谨，虐待动物轻者罚款重者拘留，而虐杀动物直接强制监禁接受精神诊治。


    人类作为食物链顶端，弱肉强食，荤食是天性选择，但仍应怀有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城市管理局加强巡逻力度，街道以及海岸线的垃圾少了许多，海洋与天空更加蔚蓝。


    各类流浪的小动物也不再允许强制处理，而是建立了流浪收养救助站。


    救助站将小动物们救助成功后，便会在专业平台挂出它们的信息，寻找爱心人士收养。


    安管局以极强的力度和决心促进人与自然以及其他生物和谐共处，并将这些内容收录在课本，走入课堂，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斯兰帝国的新一代。


    萧听贺抱着咪咪，窝在沙发里看着新闻报导，「世界会越来越美好的，对吧？」


    咪咪啃着牛肉干，抽空敷衍的「汪」了声。


    厨房里的宿泱忙忙碌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励志要做最优秀的家庭煮夫，抓住萧萧的胃，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


    萧听贺放下咪咪，熘达到厨房，「小鱼儿，我来给你打下手啦。」


    第181章 终章（下）：宿泱，下雪了。


    萧听贺和宿泱的婚礼在万米高空举行。


    宿泱包了一架可以容纳二百人的民航，申请了一条旅游航线，穿过蓝天白云，掠过高山和原始丛林，俯瞰大海。


    他们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交换戒指，他们的爱意乘风绵延数万里。


    宿泱摩挲着萧听贺的无名指，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掉小珍珠，忍得很辛苦，嗓音有些哽噎：「萧萧，一生一世太短了，我想和你生生世世。」


    「那就生生世世。」


    萧听贺上前一步捧着宿泱的脸，很珍惜地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我爱你，宿泱。」


    宿泱抱住他与他接吻，「我也爱你，萧听贺。」


    方洵难得有些动容，看着满脸幸福笑意的萧听贺，记忆穿过23年悠悠光阴，再次回到那个深夜的产房门外。


    护士将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婴儿放进他怀里，「恭喜你呀，当哥哥了。」


    他看着他的弟弟咿呀学语、蹒跚学步。


    他至今记得某个温暖的午后，趴在他怀里睡觉的小孩儿口齿不清的叫了他第一声「锅锅」，还没等他惊喜，口水就淌湿了他的领口。


    他也记得自己分配到警司实习的时候，在网吧看到了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少年，见到他跟见到鬼一样跳起来就跑，被他拎回家，还没开始动手揍就抱着他的大腿嗷嗷叫唤，「啊啊啊哥哥哥哥哥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他还记得小贺第一次执行任务受伤，他紧急赶往医院，看到这傢伙笑吟吟的跟护士说这是勇士的勋章。


    时间真是半点不等人，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婴儿如今已经独当一面，有了自己的家庭。


    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方洵转头对上陆鸣州含着笑意的眸子，感慨道：「他是真的长大了。」


    陆鸣州捏捏他的掌心，「但你仍然是他的哥哥，永远是他的依靠。」


    ……


    「芜湖~」裴执有点儿感动的擦擦眼角，吹了声流氓哨，「祝你们幸福！」


    蜷缩着鱼尾挤在座椅之间的鹿南很难受，扯扯裴执的领带，「裴裴，我有点儿干巴，我想泡水。」


    「就你事儿多。」裴执一边抱怨，一边将他扛起来往休息室去。


    鹿南在地上拖行的鱼尾默默捲走了萧听贺放在一旁的捧花。


    许琛看得目瞪口呆，震惊到有些结巴，「莫……旗，莫旗！莫旗！是我老花眼了吗？裴执是不是扛着一条美人鱼？」


    莫旗随便找了个藉口：「美人鱼表演秀的演员，今晚落地沙椰岛后，会有美人鱼表演。」


    许琛感嘆道：「哇哦，好敬业呀，拖着这么长的鱼尾，老沉了吧？出场费多少？回头咱俩结婚的时候，也请一个！游艇婚礼怎么样？」


    莫旗脸红。


    ……


    亲完嘴，宿泱含着泪花小声道：「萧萧，我有点儿憋不住了，我想哭。」


    萧听贺赶紧拉着人去休息间接小珍珠。


    方敬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跟萧曈道：「老婆，你看这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入洞房急在这一会儿吗？」

 第219页

    萧曈幽幽开口：「随你。」


    ——


    一场雨后，绥京气温骤降，正式进入冬季。


    萧听贺在方敬和萧曈的坚持下，由调查局调任至安管局督查部。


    他们俩年轻时为斯兰帝国的和平几乎付出了一切，实在经不起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死一线。


    私心很重，但方敬和萧曈肩上的功勋足够支撑他俩的私心。


    萧听贺最初的打算也是将简歷打造的漂亮些，然后换个岗位潇洒的生活，但当他真的离开调查局时，发现自己竟是满心的不舍。


    不过督察部虽然不在一线工作，但对安管局的职场清朗尤为重要。


    宿泱倒是挺高兴的，连续好几天嘴角都压不下去，导致白鲸集团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生怕老闆是受了什么刺激。


    宿泱从堆积的文件中抬起头，看落地窗外灰濛濛的绥京城，外面起了北风，唿啸着。


    他点开手机查看天气预报，发现今天有雨夹雪。


    宿泱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下班，直接拿起外套出门，刚好碰到李秘书送来新文件，「老闆，您这是？」


    宿泱摆摆手，「我去接我老婆下班，有事儿明天再说，今天天气不好，你们也早点下班吧。」


    「好的，老闆。」


    李秘书注视着宿泱的背影，由衷的感谢萧听贺的存在，原来结婚后的男人真的会变得温柔，老闆的脾气最近当真是好了十倍不止。


    萧听贺捧着热水视线随意一扫，看到了楼下那辆熟悉的宾利车，无声笑笑，这傢伙，来也不说一声，是怕打扰他工作吗？真乖。


    萧听贺赶紧结束手头上的工作，穿上羽绒服，踩着点下班直奔楼下。


    「咚咚。」驾驶座的玻璃被敲了两声。


    宿泱打开车窗，便看到萧听贺大大的笑脸，「你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接你一起下班了，冷不冷？」


    「还行。」萧听贺绕到副驾驶，搓搓手，笑嘻嘻的伸进宿泱领口里，「冰吗？」


    「不冰。」


    宿泱握着他的手腕亲了口，眸底漾着宠溺，从扶手箱中取出一杯暖唿唿的奶茶，「无糖的，喝吧。」


    「无糖的热量也高。」萧听贺捧着奶茶，面露纠结。


    「宝宝，你的身材真的已经很好了，天天吃健身餐是想暴揍我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萧听贺笑着，「我这不是不在一线工作了吗？我得自律得保持身材。」


    宿泱偏头扫视他，认真道：「你的身材真的够好了，我随看随石更。」


    「停停停！别说了！」萧听贺用力插上吸管，「我喝我喝。」


    宿泱不满：「我说的是真的，回家表演给你看。」


    萧听贺假装没听见，看向窗外，惊喜道：「宿泱，你看，下雪了！」


    宿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小小的雪花打着旋儿的飘下，「是啊，下雪了，绥京的雪。」


    ——「有机会我带你去看一看绥京的雪，特别白特别厚……」


    宿泱轻声念道：「特别白，特别厚。」


    萧听贺扭头看他，「什么特别白特别厚？今天是小雪，应该下不大，得等天再冷些，才……」


    剩余的话被堵回喉咙里。


    宿泱倾身吻他，在他唇角呢喃：「我好爱你，萧听贺。」


    萧听贺回吻他，轻笑，「我也爱你，宿泱。」


    （正文完）


    ——


    ——写到这儿，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写作大概就是一段相识和再见的过程，我只是短暂地参与了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会继续在自己的世界狠狠相爱的！


    ——看到这里的宝子记得打书评哦~


    ——先不说再见，番外还在继续中……


    第182章 裴执x鹿南（一）给我闻闻


    海陆休战签署和平协议后，鹿南没有回归大海，裴执将他带回了绥京。


    裴执觉得和鹿南一起生活也还不错，毕竟这么大一条观赏鱼，不仅看着赏心悦目，还能陪他聊聊天，让他这个单身狗不至于在空旷的别墅孤独寂寞冷。


    不，冷还是比较冷的，大冬天的，裴执被鱼尾冰凉的鹿南扑个满怀。


    「裴裴，你回来啦？外面下雪了，你冷不冷？」


    裴执打了个哆嗦，伸手摸摸鹿南温热的上半身，触及到他劲瘦的腰线后愣了下，不自然地收回手。


    鹿南扒在他身上，水蓝色的眸子单纯又无害，「裴裴？你怎么了？」


    「没什么，赶紧从我身上下去，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往人身上扑呢？」


    裴执把他扯下去，低头换鞋。


    大概因为鹿南是打过生长激素的鲛人实验体，在这半年内，他的变化很大。


    尤其是脸蛋，仍旧俊美，但褪去了稚嫩青涩的婴儿肥，多了些成年人的坚韧。


    前段时间陆鸣州带着研究员重新给他做了次全身体检，数据表明生长激素的作用正在悄然失效。


    他的骨龄处于十九岁与二十岁之间，以后的鹿南会跟着时间慢慢成长。


    裴执换好鞋，鹿南抱着鱼尾又贴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颈窝里小狗一样嗅闻，唿吸很热，「裴裴，你好香啊，你真好闻。」


    「你是狗鱼吗？痒痒。」


    裴执躲开鹿南不经意间的嘴唇碰触，低头看着快被地暖烤干的鱼尾，将他抱起来扔进鱼缸里。

 第220页

    「扑通——」宛如蓝宝石般的鳞片入水后重新绽放光泽。


    鹿南旋身潜入水底，隔着玻璃瞪他，无声控诉。


    裴执笑笑，打开手里一直拎着的点心盒，他好像已经形成习惯了，不管下班有多晚，也不管天气状况如何，总要开着车熘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给鹿南带回家。


    裴执取出一块夹心小面包，往鹿南那一抛，「嘬嘬嘬……」


    鹿南眼睛一亮，鱼尾跃出水面，划出一道蓝色弧度，仰着脑袋准确无误地叼住小面包。


    嚼嚼嚼嚼嚼嚼嚼。


    「哈哈哈哈哈……神经病啊……」裴执笑得直不起腰，擦去眼尾泪花，「傻憨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


    鹿南见他高兴，开心地晃晃鱼尾，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裴执上前拍拍他的脑袋瓜，拿出一块味道不一样的小面包送到他嘴边，「让人欺负了都不知道，你都多大了？」


    鹿南嚼着点心，蓝色眼睫沾着水珠，一眨，便落在裴执手背上，「谁欺负我了？你吗？」


    「嗯。」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只要裴裴开心，怎么欺负我都可以。」


    鹿南张嘴咬小面包，咬到了裴执的手指，立马缩回去，「对不起。」


    裴执看着眼前的蓝发狼尾少年，沉默地将点心盒放到茶几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放嘴里叼着，「你怕我啊？」


    鹿南直勾勾地盯着裴执点菸的动作，「怕你生气。」


    裴执怔了下，抬眸看他，扯唇笑了笑。


    房间里是淡淡的尼古丁味，裴执吐出一口烟雾，随手将剩下的半支烟捻灭在菸灰缸。


    抬脚往楼上走，摆摆手：「我去洗澡，吃完东西要刷牙，不要立马睡觉，你自己玩会儿吧，不许捣乱。」


    鹿南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从鱼缸里跃出来，缩在带着凉意的皮质沙发上。


    将点心盒里的剩下两块全部吃掉后，鹿南舔了下唇，看向菸灰缸里那半支烟。


    裴执没有菸瘾，偶尔会点一根，刚开始觉得他是小孩还不当他面抽，后来就爱咋咋地吧，又不是他儿子。


    蓝色鱼尾轻轻拍着沙发，鹿南伸手将那半支烟拿起来，来回看了看，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抿了口。


    菸蒂带着潮湿，微弱的火灵鸟玫瑰信息素的味道掺杂在尼古丁中。


    有点儿发苦。


    鹿南眼睫缓慢地眨了眨，将菸蒂放回菸灰缸，摸摸发烫的后颈，发了会儿呆，感觉怪怪的。


    鹿南回到鱼缸泡水，趴在贝壳床上死活睡不着。


    鲛人畏热，他只觉得那热意以腺体为圆心逐渐向身体的每一处发散。


    灼得他唿吸加重。


    后半夜，鹿南拖着鱼尾推开了裴执的卧室。


    裴执还没睡，休假两天，他正在玩手机，「嗯？都几点了你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


    鹿南慢吞吞的爬上床，躺到裴执旁边抱着他的胳膊，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火灵鸟玫瑰的花香缓解了他莫名升腾的焦躁不安。


    裴执刚想骂他把自己的床沾湿了，意识到他的体温比平时高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最近天气骤降，你不会感冒了吧？」


    鹿南不说话，只是用脸颊贴着他的胳膊，见他不生气，又往上挪了挪，试图去搂裴执的脖子。


    被裴执一把推开，「你应该是冻感冒了，量量体温，我给你找点退烧药。」


    鹿南在裴执心里就是个大脑还没发育好的憨子，他压根就没往其他地方想，找到温度计直接塞他嘴里。


    「三十七度六，没事儿，有一点点烧。」裴执将他潮湿的蓝色短髮撩了撩，「难受吗？要吃药吗？你吃人药应该也成吧？」


    鹿南蓝色的眸里含着薄薄一层水光，视线落在裴执一张一合的唇瓣上，压根就听不进其他话。


    好想亲裴裴。


    但是王妃说，谈恋爱才可以亲嘴儿。


    「嘿！傻了？」裴执在他眼前晃晃手，自言自语道：「还是吃点感冒药吧。」


    裴执几乎没感冒过，翻箱倒柜的找感冒药时，忽然被鹿南从身后抱住，「……干嘛？」


    「想闻闻，你给我闻闻……」


    第183章 裴执x鹿南（二）没白疼


    微弱的波士蓝橙信息素的酒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鹿南鼻尖贴着裴执的后颈。


    莫名有种想撕咬些什么的冲动。


    但他不敢。


    舌尖划过犬齿，血锈味儿在口腔间瀰漫。


    鹿南的唿吸很热。


    裴执手撑在桌面上抖了下，他毕竟是一个热血方刚的年轻alpha。


    就算知道对方是鹿南，但后颈这么敏感脆弱的部位冷不丁被亲一口，那也有点儿……


    裴执转身推开鹿南的脑袋，用牙咬开感冒颗粒的包装袋，直接倒鹿南嘴里，「不许吐！我去给你倒水。」


    鹿南嚼了嚼，一股药味，想吐掉，但不敢，坐在床边生闷气。


    裴执端着温水送他嘴边，「喝一口，晃晃脑袋，等药化开，再咽掉。」


    鹿南照做，裴执看着他皱眉的小样儿，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难受，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裴裴……」


    裴执摸摸后颈，拒绝，「不行，我这儿有地暖，你会烤成小鱼干儿的。」

 第221页

    鹿南张张嘴，还没开口，就听裴执说，「而且你感冒了，会传染给我。」


    鹿南迅速拖着鱼尾扭到墙角，捂住自己的口鼻，贴着墙边往门口挪，「我不能传染给你，我回去了！」


    裴执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心尖软软，挑了下眉，「这傢伙，倒是没白疼。」


    他走出门，看着鹿南回到鱼缸，转身回到卧室反锁上门，靠在门上深深唿出一口气。


    最近这一年工作实在太忙，还得费心费力的养鱼，易/感期全靠抑制剂。


    仔细回想，他甚至都没有自己解决过。


    刚才被鹿南抱着贴着。


    差点把火勾出来。


    幸好他定力够强。


    现在如果做点什么，就好像是因为鹿南才……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虽然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但还是有点儿底线的。


    鹿南，不行。


    裴执烦躁地搓了下脸，打开笔记本电脑写行动报告，工作向来使人清心寡欲。


    直到窗外漆黑的夜色化为灰蓝，裴执看着面前的八千字行动报告，给自己拍拍手。


    他竟然有效率这么高的时候！牛哇！


    裴执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去楼下看鹿南有没有好转。


    只见鱼缸中的蓝色鱼尾鲛人蜷缩在贝壳床里，抱着鱼尾遮住脸，睡得正香，偶尔有气泡浮出水面。


    裴执环着胳膊看了会儿，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上楼睡觉，果然，如陆主任所言，鲛人抗造。


    裴执熬了个大夜，睡得很沉。


    做梦梦到自己穿越到古代，在大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


    沉甸甸的巨石压在胸口上，他看着旁边大汉举起的铁锤，在那铁锤砸下的瞬间惊醒，勐地睁开眼。


    已经下午两点，温暖的阳光洒进室内，落下浅色光影。


    鹿南趴在他身上，看到他睡醒，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裴裴，你醒啦？」


    「……」裴执皱着眉看他，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鹿南，你知道自己多沉吗？你想谋杀我是不是？」


    鹿南爬起来，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盘子，里面是碎掉的煎蛋。


    他捧到裴执眼前，鱼尾拖在地板上扫来扫去，满脸写着「求夸」。


    裴执坐起来，惊讶，「你做的？好丑一坨。」


    鱼尾停止扫动，鹿南：「…………你真没品。」


    「……」裴执乐了，曲起手指敲他脑袋，「长本事了啊你，还敢骂我了。」


    鹿南端着「好丑一坨」不说话。


    「我吃我吃，没毒吧这玩意儿？」裴执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嘴里，「嗯！你还真别说。」


    甜的煎蛋他还是第一次吃，有点怪。


    怪难吃的。


    「好吃吧？」


    裴执看着他水蓝色亮晶晶的眸子，把那句「难吃」咽了回去，「好吃好吃，真厉害。」


    「我就知道你喜欢，甜甜的，多好呀。」


    裴执无语：「……你知道放的是糖不是盐啊？」


    「我又不傻。」


    「…………」呵呵。


    裴执掰着他的下巴看他的牙，牙齿倒是蛮健康的，「以后不许吃那么多甜食了，长蛀牙。」


    说完，他推开鹿南跳下床去洗漱，余光扫过洗漱镜的时候一愣，他皱着眉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淡淡的红痕。


    很浅。


    裴执掌心撑在洗手台上，回忆刚才鹿南做贼心虚的表情，拧起眉。


    这小子不会看什么不良小网站了吧？不学好！


    裴执推开浴室门，跟鹿南大眼瞪小眼，他想说些什么，可却像大部分家长那样，话在嘴边，不知道怎么开口，又退回去了。


    裴执叉着腰站在门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又不是鹿南爹，想这么多干嘛？


    「砰——」裴执推开门，指指自己的脖子，「鹿南，你是不是趁我睡觉，嘬我了？」


    鹿南疑惑地「啊」了声，「没有啊。」


    裴执磨牙道：「你还装，那我这是什么？」


    鹿南觉得他有点儿莫名其妙，「蚊子咬的，我刚才帮你拍死了。」


    「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它变异了啊！」


    「就是有啊……」鹿南委屈地蹲下翻垃圾桶，找出一张抽纸，递给他看，「这不是吗？你冤枉人！」


    裴执看着抽纸里蚊子扁扁的尸体，脖子那点红痕好像是有点痒。


    尴尬了……


    「我没有嘬你脖子。」只是偷亲了一口，两口……五口而已。


    裴执清清嗓子，「好吧，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鹿南抿了下嘴，「原谅你了。」


    「嗯。」裴执强装镇定地走进浴室，反锁上门。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他对着一个纯情少年，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啊！


    门外的鹿南摸摸嘴唇，吓死鱼了，差点以为被发现要挨揍了。


    裴执不爱做饭，本来雇了阿姨专门来做饭，但现在有鹿南在，不方便外人进出，他就只能点外卖。


    裴执看着吃炸鸡的鹿南，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能长腿啊？你看你们家公主，活得跟人也没什么两样。」


    鹿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裴执拍拍他的肩膀，把手上沾到的酱料贱嗖嗖的抹鹿南脸上，「没事儿，你可能是发育晚。」

 第222页

    鹿南好脾气地抽出纸巾自己擦了脸，「你会嫌弃我发育晚吗？」


    裴执差点被呛到，「咳咳，我嫌弃你这个干什么……别口出狂言啊。」


    鹿南笑笑，「那就好。」


    吃完饭，裴执陪第一次见到雪的鹿南堆雪人，刚堆了个身子，他就冻得实在受不了回屋打游戏了，鹿南自己在外面玩。


    过了半小时，鹿南敲玻璃门让他看外面，裴执随意一看，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鹿南拿了他的制服给雪人穿，看上去还挺像回事儿。


    「你这是堆的我吗？」


    裴执拿出手机准备拍照，就见鹿南弯下腰亲了亲雪人的脸颊。


    「咔嚓」定格。


    第184章 裴执x鹿南（三）求偶期


    「拍完了吗？把我拍的好看吗？」


    鹿南凑过来看他的手机，沾了雪花的鱼尾在门外抖了抖才收进来。


    他打量着裴执的表情，「裴裴，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裴执与他平视。


    以往都把这傢伙当小孩看，现在才发现，鹿南和他身高相等，是这双干净澄澈的眸子太会「骗人」，让他对鹿南丝毫不设防。


    「那你给我暖暖手。」鹿南把冻得通红的手递到裴执面前，裴执看着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到一丝异常的情愫。


    裴执嘆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搓搓，「鹿南，你在斯兰的身份证办下来了，虽然你是在实验室……但不管怎么说你都算是19岁了，是大人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和你谈恋爱了？像殿下和王妃那样。」


    裴执无奈的笑笑，「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吗？别什么都跟人家学。」


    鹿南认真道：「知道啊，谈恋爱就是可以牵手拥抱亲嘴儿，还有做i。」


    裴执给他暖手的动作一顿，震惊：「谁教你的？你自己在家都干嘛了？我不是给你手机设儿童锁了吗？」


    「我解开了呀，很难吗？」


    鹿南眨眨眼，「你不是说我是大人了吗？大人可以亲嘴，可以做i，我学了，我可以做得很好。」


    「！！？？你说你学什么了？你学什么了？？！」


    鹿南挠挠下巴，换了个说法，「吃//舌//头，x交。」


    好似一道天雷「咔嚓」噼裴执脑门上，噼得他两眼发黑。


    裴执无法接受现实，摁着鹿南的肩膀勐晃，「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单纯的傻憨鱼子身上下来！谁准许你顶着这样一张脸说这些污言秽语了！」


    鹿南被他晃得头晕，「裴裴，你不好意思吗？你脸皮好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裴执乐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别人说他脸皮薄，浪了好几年，老封建竟然是他自己。


    鹿南见他笑了，凑过去抱住他，「吧唧」在他脸上亲了口，小声道：「没谈恋爱，亲脸可以吗？」


    裴执喉结滑动，冷着脸把他扯开，转身就走，「不可以。」


    裴执思考了三个小时，百思不得其解他和鹿南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想了想，还是给陆鸣州打了电话寻求科学上的帮助。


    「陆主任，那个，我想请教您一个学术上的问题，您有时间吗？」


    陆鸣州倚在床头，看向刚从浴室出来的方洵，挑眉道：「大晚上的探讨学术？说说看吧。」


    方洵微微皱起眉，走到陆鸣州床边，拉开床头柜弯腰假装找些什么。


    只听手机那端传来裴执语速很快的声音：「就是鹿南他最近有点儿……他老往我身上蹭是怎么回事儿？学术上对这种行为有定义吗？」


    陆鸣州好笑地跟方洵对上视线，吐出两个字：「求偶。」


    裴执沉默了足足有二十秒才开口，「那……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得放他回大海交个女朋友？」


    「不，这种行为的出现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


    裴执再次沉默。


    这次没等他开口，陆鸣州直接给他答案：「没错，就是你，鹿南对你产生了x冲动。」


    「……不是，陆主任，我是男性alpha，他也是男的，他怎么会对我……这不科学！」


    「上一个说不科学的已经结婚了。」


    陆鸣州勾着方洵岌岌可危的浴袍腰带，「宿泱身为纯种鲛人实验体，是在山茶花信息素的玻璃器中分化的，而鹿南作为拥有人类一般基因的鲛人实验体，对人类产生兴趣，很科学。」


    裴执掐掐眉心，「那我该怎么做？」


    「远离他，或者引导他。」陆鸣州挑开方洵的浴袍，仰头看着方洵。


    对着手机面不改色道：「不过我要提醒你，鲛人很死心眼儿，他已经认准你了，如果没有你的信息素引导分化，他会很痛苦，裴执，在你坚决要带鹿南回绥京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不过选择权仍然在你手里。」


    「明天我会带研究员过去给鹿南进行身体检查，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裴执嘆了口气，「好的，陆主任，不打扰您休息了，再……」


    「见」字还没说出口，通话便被挂断。


    方洵拿过陆鸣州的手机扔到一边，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


    方洵指腹摩挲过陆鸣州脸颊，掌心扣在他脑后，眸底晦暗不明。


    房间内充斥着龙舌兰的辛辣味。


    陆鸣州微微皱起眉。


    ………………

 第223页

    裴执放下手机，看向扒着门框可怜巴巴地偷看他的鹿南，心情有点儿怪怪的，「大晚上不睡觉，找我干嘛？」


    鹿南抱着擦干的鱼尾扭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裴裴，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裴执看着他失去水润光泽的蓝色鳞片，「你傻啊，你这屋有地暖，你睡醒就成鱼干了。」


    鹿南低下头，鱼尾委屈地耷拉在地上，地暖很热，他很难受，「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对不起，我不该亲你……」


    「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啊？」裴执掀开被子下床，将他扛进浴室，把双人大浴缸接满凉水，把他放进去，「在这睡，行了吧？」


    鹿南在接触到水的剎那，舒服的拍了下鱼尾，溅了裴执一身水。


    裴执太阳穴突突跳了下：「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鹿南爬起来急唿唿的拿着干毛巾给他擦擦，「你别讨厌我吧，裴裴。」


    裴执闭着眼睛任他擦，嘆了口气，「我没讨厌你，不要胡思乱想。」


    嘴唇忽得传来湿润触感，裴执勐地睁开眼，只见鹿南无辜地拿着毛巾，「怎么了？」


    「…………」裴执抿了下嘴，神情复杂，「你不会偷亲我了吧？」


    鹿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敢，我不敢，王妃说得谈恋爱才能亲嘴儿。」


    「王……」裴执眉梢扬起，扯扯嘴角，「怪不得，我说你怎么闹着跟我谈恋爱呢，这傢伙自己幸福了就不管别人死活了，净带坏别人家小孩儿！」


    鹿南抱着毛巾，「不谈恋爱能亲？裴裴，我想亲你，可以吗？」


    裴执抢过他手里的毛巾，作势要抽他，「屁大点儿小孩你不学好，睡你的觉，熬夜影响长个儿！」


    鹿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抗议：「我成年了啊！不是说我是大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