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穿越小三,六零后女人的一生》 第1章 殡仪馆,原配变小三 “阿妈……。” “啪!” “阿妈,我是……。” “啪!” 韩婷婷也被母亲有力的两耳光给打醒了,捂着脸站在了原地。 ‘我是你女儿’那句话,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眼睛里委屈的泪水在打转,为什么面对面不能相认? 灵魂复活是多大的惊喜!,却没有亲人来分享。 殡仪馆停灵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短暂的骚动吸引。尤其那两个耳光太响亮了,想不听到都不行。 原配还未入土,小三就上门认亲,还张口闭口的叫妈,顺溜的好像是自己的亲妈一样,多稀有的故事。 看热闹!看热闹! 有热闹看,所有人都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出来,围观过来看热闹。 韩婷婷着急忙慌打车过来看自己最后一眼,见到自己的亲妈,一时没能适应身份的转换。 乐极生悲,挨打了。 两小时前,韩婷婷醒来,她清楚记得自己死了,记得急救室那些忙忙碌碌极力抢救她的白大褂。 他们用电击着那个残缺不全的心脏,一遍又一遍,但它始终没有再跳动起来。 最后他们失望的用白布单盖上了自己的脸。 她现在却在这儿醒来了,入住了刘诗妍的身体,是的,她穿越了。 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居然让她一睁眼,原配变小三。 这不就出现误会了,韩婷婷嘴巴张张合合,一时不知该怎样对亲妈解释自己的身份,主要是解释不清,糗大了。 如果她说她是韩婷婷,大家会不会认为她被魔鬼附体了,直接抛进焚尸炉。 “你个狐狸精,把我女儿气死了!”亲妈嚎哭着,扑腾着,挥着手臂还想打她,“你个骚货还敢来,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顾学义一把把韩婷婷扯到一边,护在怀里,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指着她交头接耳。 “欸!还有小三追到火葬场的?想干嘛?” “有好戏,现在的女人真无耻,原配还没入土,小三就等不及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好玩,好玩。” “……” 韩婷婷错愕的望着母亲,满眼都是暖融融的亲情,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为自己辩解。 有人拉着跳嚣哭喊的母亲,不让她继续殴打韩婷婷,这儿是城市,不是在自己的老家,可以随心所欲。 打人是犯法的,如果报警就有麻烦。 “你怎么跑来了?快回去。”顾学义揽着有点诡异的刘诗妍向门外走,他没想到刘诗妍会跑来。 刘诗妍又怎么知道韩婷婷今天火化的?顾学义满腹疑惑,但不是问的时候。 那两声阿妈,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刘诗妍为何一见面就喊丈母娘阿妈? 他相信她们没见过面,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见面喊阿妈,不可思议。 今天的刘诗妍有些不同,顾学义说不上,气质上不对,说话也不对……,她那两声妈喊的太顺溜了,好像喊了几十年一样,脱口而出。 就算刘诗妍这个孤儿特想拥有一个妈,但对一个陌生人张口就喊妈,也做不到吧? 现场一片混乱,他来不及思考太多的东西,只想把她保护好。 刘诗妍是他人生的春天,他喜欢她身上的书香气,她优雅知性,是个很好的伴侣。 可这样素颜朝天,不修边幅的出现在人前,的确不是她的风格。 这丫头啥都好就是太执拗、还有点小小的泼辣、与她外表不符的胆大,这是她能来的场合吗? 韩婷婷双颊火辣辣的疼,耳朵更是像千万只蜜蜂在盘巢,一定会死的,如此想着就闭上了眼。 但她没有昏厥,更不要说死亡了,大脑非常清醒,被母亲打的疼痛还在放大。 “我来看看……姐(自己)”韩婷婷有点蜷缩着脊背,说话也显得懦弱。没有平时的飒爽气质,很自卑的样子。 韩婷婷有先天性心脏发育不完整疾病,刚才那两巴掌真会要了她的小命,可现在这副躯壳却是备胎刘诗妍的,所以死不了。 韩婷婷被拉着往外走,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向自己,确切说是她的躯体,紧闭着眼睛,蜡黄的脸像睡着了一样,挺安详。 见到了自己最后一面。 看来死前没受多大痛苦。一副走完人生历程的躯体,想来也没什么怨言吧? 韩婷婷觉得自己像一个背叛者,背叛了自己的躯体,灵魂在苟活。 她进来时,亲属正在走最后一个流程———瞻仰遗容,接下来就要火化,这也是她急急忙忙赶来的原因。 毕竟在这副躯壳里待了二十九年,怎么也应该送一程。 两天前,医院心血管内科医生宣布这副躯壳生理死亡,带着两个空洞的心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韩婷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又活来了?还是在备胎身上。 顾学义用力拉着韩婷婷,她力气小只得机械地踉跄地跟着,她扫了一圈自己的亲戚几乎都到了,有些她不太熟。 活着时没几个人喜欢,死了来送她的人倒不少,这就是死亡的力量。 “还发着烧,跑出来干啥?”顾学义有些错愕,脸色黑的像锅底,不过不是对刘诗妍。 “记得吃药,好好在家休息,这几天我可能回不去。” 韩婷婷轻问:“需要帮忙吗?”顾学义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看韩婷婷的眼睛,总觉哪里不对。 “回去煮个鸡蛋把脸敷敷,已经肿了。”丈母娘那两巴掌够狠。 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丈母娘是个山村野妇,不懂这些人文道理。 把失去女儿的痛都撒在了刘诗妍身上。 韩婷婷淡淡‘嗯’了一声,再没说话。两世都为夫妻,这得是修行了几亿万年才有这样的缘。 这个男人是韩建国给她骗来的,不过也说明韩建国有头脑有眼光。 论长相十里八村难挑,论家世没有离婚不要她的资本。所以韩婷婷就算一个病胎儿在顾家也有底气。 韩婷婷这一走最痛不欲生的是她母亲,哭的眼睛都肿了,与母亲相对的是父亲,脸上淡淡的没有一点忧伤的情绪。 一如当年,知道是个废孩子就不再管她一样,她的活和死与这个父亲都没任何关系。 不管怎样她以后都没法和亲人相认了,恐怕说出真相也没人相信。 倒有可能让她再死一次,好不容灵魂复活,就那么被亲人害死有点得不偿失了。 韩婷婷真没想到备胎会这么给力,当时知道刘诗妍喜欢顾学义,所以就将错就错把他俩撮合到了一起。 也只是想让她以后能接班照顾自己俩孩子,谁知对方连身体都让给了自己。 刘诗妍是自己两年前给丈夫顾学义找的小情人,看她这个妻子多大度。主要是原来那副身体……,唉!一言难尽。 韩婷婷刚出生时医生就说她活不过三十岁,那时候家里很穷,温饱都是问题别说给她看病了,再说不一定能看好。 最后落个人财两空。 那个年代医疗设施也没有那么先进,像她这种病只能等待死亡,能活几年就看运气了。 老天偏偏不拿走这个病胎儿,死去死不了,活着又不机灵,就这样活到了十八岁。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韩婷婷还是那么病病歪歪,可真要给她看好病还是没那个能力,换个心脏那可不是用嘴说说的事情。 在那个年代心脏移植就是天方夜谭,想都不敢想,经济条件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第2章 与备胎合二为一 韩婷婷站在殡仪馆门口,回头望着排队等候火化她的亲戚朋友,她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确切的说是她的尸体。 从此韩婷婷就是刘诗妍了,她的灵魂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留在了这个世界。 韩婷婷又活了,是个活生生的人。 g市的初冬,干燥里夹杂着寒冷,带着沙粒的冷风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这个沙漠新城居然是韩婷婷的复活地儿,又突然感觉亲切了几分。 也是因为这儿高海拔,气候的恶劣,导致韩婷婷那副弱不禁风的躯体走向毁灭。 是喜还是忧,韩婷婷都没来得及思考,就想着送自己最后一程,却闹的……,唉!她叹息,命运啊! 韩婷婷只得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大家的注视下钻了进去。 她像个怪物又像个小丑一样来了又走了,以后她都要以一个另类出现在这个世界。 向司机报出地址,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说的这么顺口?身体内好像有种东西在支配着自己的大脑。 刚才是从那儿出来的,可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备胎啊备胎。”身体里居然存有原主的记忆。 也许这又是两个女人对这具身体的一场争夺战,就像当年他们共同拥有顾学义一样。 韩婷婷太喜欢这具健康的身体了,她没想到由于自己强大的意念,过早扼杀了刘诗妍存在身体的记忆。 以至于刘诗妍所掌握的知识还没能传输过来,就失去了掌控权。 韩婷婷乐极生悲,失去了刘诗妍苦读了十几年所掌握的高等学识。 韩婷婷一直都很矛盾,她在寻找一个爱顾学义的女人,来接替自己,却又怕顾学义抛弃她。 很矛盾的心理,又不得不做,只有爱顾学义的女人才会爱她们的孩子,韩婷婷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个世界。 她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说白了就是不放心儿女。 她要未雨绸缪,给孩子找一个备用妈妈,以免他们没人照顾。 韩婷婷刚嫁给顾学义那几年,就非常担心丈夫会在外面胡来,毕竟自己的身体满足不了对方年轻的活力。 就连最起码的夫妻生活,每一次他们都冒着生命危险,不是她病死就是顾学义被吓死。 别人夫妻上床准备的是套套,他们上床准备的是救心丸。 顾学义又长的太好看,太帅,还有那不像山里娃的气质,她一直都担心,他身边另一个女人的出现,但也无能为力。 就那副身体连男人最需要的生理问题都满足不了,又哪里有话语权?不过只是传绯闻并没实体女人出现。 直到那年,听说顾学义从可可西里救回一个地质队的女员工,韩婷婷发现丈夫变了,首先衣着有了讲究,在意自己的外形。 本就是衣架子的男人,少加打扮堪比明星,走在乡间小路上,都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好看的让女孩子收不回目光。 再就是男人的心情,像春风一样,嘴角上扬的笑意,但她知道那不是对她,不要问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女人的直觉很准,韩建国的手下很快给了答案,所以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这就是韩婷婷踏破铁鞋所觅之人,所以她来了。 韩婷婷脑子也有些乱,她怎么又活了?并且是在小三的身上。 难道这一切真是命里注定的,让她们走到了一起,又合二为一。 出租车上她极力想弄清其中的缘由,却什么都没弄清。 一路看着城市的风景,又回到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家。 进门换掉脚上的半高跟皮鞋,由于身体的原因,医生不让穿高跟鞋。 可刚才她急着出门又找不到平底鞋,出去这么一大圈,脚的确很累,看来得给自己买双平底鞋。 备胎身体好,鞋柜里都是高跟鞋,这双半跟鞋是最平的一双。 其实韩婷婷忘了平跟鞋在门后的纸箱里,刘诗妍喜欢运动,也常在野外工作有好几双运动鞋。 但野外回来刘诗妍都喜欢把鞋洗干净装在一个纸箱里,而不放在小鞋柜里,落灰。 韩婷婷坐在桌边倒了杯水,理理脑中的思绪,自己是活了,但是否把病也带来了?这副身体健康与否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是小心点。 上天既然让她又活一世,这么眷顾她,就一定要珍惜,活好当下。 只是以后她都要顶着原主这个孤儿的身份了,亲人对面却不能相认。 韩婷婷由于病因没进过学校,看到书柜里满当当的书有些发怵,备胎可是高等学府毕业的地质研究人员,她什么都不懂如何工作? “备胎,我知道身体有你的记忆,够哥们儿咱们就互相扶持着走下去,我替你活着,你帮我工作。”很不要脸的要求,合二为一了。 韩婷婷摩挲写字桌上那个小镜框,里面是一男一女,真正的郎貌女才,金童玉女,放在一起是那么般配。 不得不说女人年轻就是不一样,哪怕几岁都有区别,这皮肤紧紧崩崩的还有弹性,自己都想摸两把。 当初她让人把刘诗妍送到顾学义被窝里,也许应该说是把顾学义送到刘诗妍床上,唉!反正一样。 被老妈差点骂死,多傻的女人能给自己老公找情人。要说还是韩婷婷有远见,这不就受益了吗? “备胎,现在我们合二为一了,一定要精诚团结,活出个人模狗样。” 韩婷婷笑眯眯,亲了亲照片中女人水嫩嫩的小脸蛋,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有这么姣好的容颜,这么精神,这么靓丽。 病病殃殃二十几年,有血色的时候很少,不敢大哭大笑,不敢兴奋,不敢跑,不敢跳……。 正常人能做的她都不能做,也就说她不是正常人了。 现在她终于正常了,也要过一把正常人的生活。 殡仪馆里被韩婷婷(刘诗妍)的出现搅和了一阵,除了韩母不依不饶的嚎哭了一阵,其他人倒没觉得怎样,亲戚们也多半知道内因。 有没有刘诗妍,韩婷婷都是这个结果,有了刘诗妍只不过韩婷婷多了几票同情。 在等骨灰的时候韩建国看看顾学义,“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替补队员都找好了,真行。” 顾学义不好意思的低头,毕竟自己是那个背叛者,但很快又恢复心态,自己也是被韩建国设计的人,是个受害者。 “依韩家的意思,我带着两个孩子做个老鳏夫?就中你们的意了?”顾学义说的嘲讽。 韩建国被怼的有点难受,当初是他对这个年轻人出的手,但有钱人有自己的尊严。 怒瞪了一眼,“赖好也是陪了你十几年的人,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顾学义讪笑,不想在这个场合争吵,他也是个不善争吵的人,转脸去了一边。 他过分吗? 十几年,谁陪谁都一样,这十几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过的有多苦,多累。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六十天在外打工挣钱,除了家里生活所用,都送给医院了。 刚结婚时并不知韩婷婷是先天性心脏病,也以为娘家没钱给她看病,他努力赚钱想法治疗,而娘家人却做了甩手掌柜。 直到怀上儿子他才知道,也就认命了,人说长病床前无孝子,就算夫妻也会麻木。 顾学义麻木的活着,虽然有了一儿一女,他的心中却没有希望。 这十二年,顾家上下殚精竭虑。年迈的母亲反而要伺候儿媳妇。 有钱人的丑恶嘴脸也好意思摆到人前谈论。 第3章 第一步计划成功 韩婷婷就像家里的一缕空气,没人指望她干活也没人在意她的存在。 大家吃啥她吃啥,在没人知道的犄角旮旯里活着。 她的生活状态就是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病病歪歪。 韩建国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忙着挣钱,没时间搭理她。 父亲有钱后她就成了有钱人家的女儿,听起来幸福多了。 全家出了农村定居城镇,她在外反而有几分神秘,很少有人能见到她。 父亲对她的成长虽然不管不问,但婚事倒操上了心。 女大当嫁,每个人都有享受婚姻的权利。 韩建国大字不识一个,但却有一个计算机一样的脑壳,大山埋没了他的才华却挡不住他致富的思想。 从山里娃到小老板只用了五年时间,然后一步一步成金矿,煤矿矿老板,还是只限会歪歪扭扭写自己的名字。 眼光却越来越毒辣,看人一看一个准,自带硬盘。 就像看一桩生意,脑袋里有一套完整的程序。 自从想给韩婷婷找个婆家就把手下员工扒拉了一遍,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直到见到被他挖进公司的顾学义。 韩建国这头老狼把小绵羊顾学义,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研究了一遍。 小伙子重情,忠实,踏实还稳重,家境贫寒,长相帅气。 顾学义喜欢跑大车,赚钱多,长途中顺便捎个人还能有点外快。 韩建国这个山里的文盲,却对人的心理研究无师自通,专从对方的需求下手。 顾学义需要钱,他就用钱做诱饵。 公司最近的一批新车先给顾学义一辆,年轻人谁不喜欢新车,马力足,毛病少,尤其长途出远门,少受罪。 很快又给一个小官———大车队队长,工资涨了,也笼络了对方的心。 顾学义本身能力强,大车队被他管理地井井有条。 不论哪辆车出了问题,只要听听发动机的声音,他就能猜到问题的所在,然后又教大家修理。 顾学义把队里的司机都培训成了修理工,一年只在修车这一项上就给公司省了好几万。 尤其跑青藏线,跑牧区草原,会修车比会开车更重要。 八十年代除了地区县城,有些地方根本就找不到修理厂,路途车辆出了毛病,就只能干瞪眼。 韩建国慧眼识珠,顾学义就是公司的一颗宝珠。 冬天,工地停工,除了少数几辆车,大车队基本处于休息状态。 韩建国知道顾学义需要挣钱养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冬休,趁机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帮忙结算一年的账单,工人工资。 在韩建国这儿干活的农村人,除了平时需要点零花钱,都是年底回家时,一总结算。 韩建国没有雇佣正规会计,只有一个识字会记账的人,账一多就算不明白了。 顾学义很好的填补了这个空白,这样出门他就不用又要司机又要记账的人(会计)了。 韩建国脑瓜杠杠精,还省了一份工资。 “小顾,我的小车司机你兼上吧?冬天大车队没啥活。”韩建国在聚餐时直截了当的给顾学义说。 那几年司机是个很吃香的职业。 “好,我想预支两个月的工资。”顾学义喜欢直来直去,他头脑灵活但不喜欢玩心眼。 冬天正愁没事做呢!他不能像伙伴们那样冬休,一家七八口人都等着他养活呢。 “急用吗?”韩建国放下筷子摸了根烟点上。他很欣赏这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一点不像山里娃。 “给家里备些冬货。”西北的冬天会大雪封山,顾家除了成年的大哥大嫂,都是弱小,顾学义不得不考虑周到。 就这冬天也主要靠土豆和酸白菜过冬。必须备下足够的煤炭,以免冻坏家人,他一冬天都不能休息了。 不能休息就预示着他不能回家。 韩建国和顾学义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但顾学义却帮过他。 顾学义是个没钱的打工仔,但凭本事吃饭对谁都是不卑不亢,这也是韩建国欣赏他的原因。 韩建国有次进金场吉普车坏在了半路上,那个小车司机是个大一钻(没本事)。 可可西里无人区发生这种事只能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只能等,等过路车辆救援。 八十年代还没有那么先进的网络技术,那种情况下等不到过路车辆,就得徒步找附近的牧民或道班救援,不然会饿死那儿,也可能喂狼喂熊。 两天后,他们等到了一辆路过的卡车,就是顾学义的车,别人雇佣他给一个偏远乡送物资。 说是乡政府就是那片大山里的十几家牧民,还分散在几个山沟里。 小车坏的有点严重,顾学义花了一天时间勉强修好,也亏他车上带有零件可用,不然也爱莫能助。 当韩建国拿出钱要感谢他时,他以都是老乡拒绝了。 虽然他们不是一个村、一个乡甚至都不是一个县,但在他乡外省真就是老乡。 顾学义拉的物资,倒还给他们留了一些食物。 顾学义那时很穷,父亲去世,已娶妻的大哥不管家,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都在读书,还有老母亲,就靠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后生。 他承包了亲戚家的车跑运输挣钱养家,没人去的偏远地区他都跑,自救能力强,会开会修敢单车出行,还识字。 那个年代落后的山区,这样的人才不好找,韩建国出高薪把人挖到身边。 第一步计划成功。 在顾学义还为一月二百块钱努力时,韩建国家已是住楼房的人了。 那年冬天舅舅给他找了个媳妇,没爹的孩子舅舅就得操心,也因为顾学义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婚事。 没时间也没精力,更多是贫穷限制着他。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一家人吃饱肚子,其他都不敢奢望。 农村里办喜事多半放在农闲的冬天,等家里人几经周折把话带到顾学义耳朵里时,已是一个月后了。 那个年代,尤其山区,没有电话,信息传递只能靠书信,很慢。 在不知道对方地址的情况下书信也用不了,只能人工带话。 是不是落后的像古时代?但那时西北高原的山里人就是这样的生活,一个传一个,有时能传半年才能到正主的耳朵里。 第4章 需要一个备胎 韩建国不动声色让顾学义把他送回老家,然后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去结婚。 也亏得当地半封建的习俗,小年轻不到洞房花烛时,难得一见庐山真面目。 韩婷婷是从小叔叔家出嫁的,与顾学义家隔着两座山。 山路陡峭,人们出行驮物一般都是毛驴,家庭富裕点的是骡子。 韩婷婷和送亲堂姐一开始是骑的骡子,由年轻人牵着。骡子额头上系着用红绸子做的一朵大花,骡子背上也披着红绸。 在山梁光秃秃的冬日,就像一只火红的山鸡在漫步,特喜庆。 翻过山梁有手扶拖拉机在等着,先前的坡太陡拖拉机上不去。 她一直不明白爸爸为何不用吉普车送她,那个绿色的小卧车好看又气派,整个县城都没几辆。 可以想象婆家肯定没爸爸那么有钱,也没有小吉普车。 韩婷婷已经十八岁了,就算很少出门也什么都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要瞒着婆家。 并且把她弄到这么远的小叔叔家,没人能打听到她的信息,妈妈一再嘱咐就算发生意外也说是感冒。 爸爸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她也习惯爸爸对她不在意的态度,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韩建国只是负责挣钱的那个人,老婆貌不貌美如花,都与他没关系。 韩婷婷换了个躺平的地方,嫁出去的女没人再问了。 闺蜜们说,要想拴住男人先拴住他的胃,妈妈说要想拴住男人就要有几个小崽崽。 就她这个身体,这两样她一样也做不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婚礼那几天,她的确捏着一把汗,妈妈备的速效救心丸她吞了好几瓶。 婚礼第二天,新媳妇秀厨艺的节目时,她推说腿疼没进厨房。 婆家人倒没为难她,因为洞房花烛夜里她的确受到惊吓身体不适。 那一夜惊险又刺激,惊险的是韩婷婷,刺激的是顾学义。 韩婷婷虽然提前服了药,在紧要关头还是喊了停,可年轻的顾学义,初夜激情又兴奋,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事。 顾学义光着膀子炕上炕下的蹦跶来蹦跶去,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找药。 小兄弟蔫头耷脑的窝着再没抬头。 韩婷婷事后解释,她太紧张了,她有一紧张就昏厥的毛病,糊弄过去了。 顾学义在家待了十天,却不敢到韩婷婷身边去了。 男人的生理很脆弱,再吓几次可能终生都抬不起头了。 后来韩婷婷告诉顾学义,要消除她这个毛病有速效救心丸就可以了。 顾学义也相信了,人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这个毛病只是他不了解。 但他发现夫妻生活必须快,不然韩婷婷又要犯病。 别人夫妻床上,要的是持久战,而顾学义和韩婷婷要的是速战速决。 这个速度有时也不好控制,顾学义就觉得,本该愉悦的事情到了他这儿怎么就变成了繁琐。 好在一年,从头到尾都在外奔波挣钱,回不了几趟家,韩婷婷压力也不大。 随着年龄的增长,顾学义发现生理需求如果不能尽兴就像谋杀,那就找能让他尽兴的对象。 反而在韩婷婷身边就像尽义务,不过四年后她们还是成功孕育了儿子,也算是个奇迹了。 两年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不得不说上天还是很眷顾他们的。 也说明顾学义的种子优良,韩婷婷虽然病殃殃的,但也土地肥沃,孕育能力强大。 韩婷婷本以为孩子是她的护身符,从此拴住了丈夫的心,直到刘诗妍的出现,才明白都是骗人的鬼话。 但韩婷婷也很高兴,虽然有点矛盾,心里却另有打算。 韩婷婷没见过刘诗妍,但听说过她和顾学义相识的故事,也研究的很透彻,不然也不知道她喜欢顾学义,顾学义也心仪她。 救命恩人在女孩心里都很高大,以身相许很正常,韩婷婷做了个顺水人情。 那时她也快三十岁了,离医生给的生命预期越来越近。 她真怕自己走了俩孩子没人照顾,正需要一个备胎。 本是照顾孩子的备胎,现在却成了自己灵魂的备胎,多英明的决策。 韩婷婷把这个小居室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房间虽小却干净整洁。别说有文化上班族就是跟山里人不一样。 那厚厚的书本,摆放整齐的文具,桌角散发着清香的鲜花。处处透露着精致的生活面貌。 不像她们家里到处堆放着杂物,处处都是灰尘。 她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接下来的生活。 在家里窝了将近三十年,现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出家门,去工作,去购物,去旅游,去做许许多多原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想归想可真正去做却不知从何下手?首先她要学会做家务,比如收拾房间,打扫卫生。 肚子咕咕一阵叫,从昨天到现在原主刘诗妍,因为感冒除了一把感冒药什么都没吃。 刘诗妍感冒有些严重,所以各种药都吃了几颗,结果导致药物过敏丢了小命,这才便宜了韩婷婷。 想到这儿,韩婷婷摸了摸小腹,她记得原主这儿还有一个小生命,不知那一把感冒药是否伤着了他(她)? 还得凑时间去趟医院,如果有意外就早早做掉。这个小东西争议有点大,虽然是顾学义的种。 可在韩婷婷这儿摆不正位置,如果想生,以后再准备,毕竟有如此年轻的生命体,只要计划生育允许,生几个都没问题。 韩婷婷找到小厨房,这是她从来没进过的地方,不论在山里还是城里,婆家还是娘家,这个地方她不需要去。 锅碗瓢盆她都认识,面粉大米也认识,可怎么让这些变成食物却是一件难事。 看来做个正常人也不容易。 原主看来很会做饭,厨房收拾的干净整洁,她又多了一项要学的东西。 韩婷婷打开橱柜到处看了一遍,瓶瓶罐罐的调味品,对方认识她,她却不认识对方,更别说了解用法和用量。 就连那个煤气灶都让她纠结,不会用啊!还听说它还会爆炸。 还是别冒险了,也不知做出的东西能不能吃,会不会让自己中毒? 上世清闲的混吃等死,这世看来要勤奋学习了,正常人的生活挺累。 第5章 第一次逛街的健康人 不过这几年在城里,韩婷婷知道食物可以买成品,有个叫饭店的地方,有专供。 韩婷婷不想在未知领域冒险,刘诗妍有工资她可以买着吃。 她找到抽屉里刘诗妍的钱包,里面果然有钱,还是很多,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数额。 她以前什么也做不了,也没人给她钱让她买东西,结婚后顾学义给她钱也是很少的零花,买个小零食卫生棉啥的。 药呀食物呀都不需要她操心,也操不了那个心。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韩婷婷把钱拿出来开始数,数钱跟吃饭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通过专业途径学习。 但对于没上过学的人,数钱也是一门学问,韩婷婷数了两遍才数清,是四百五十六块钱。 还好跟弟弟妹妹学会了数数,不然就算再活一世也是傻乎乎一无所知。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备胎把身体给她了,是不是其他技能也留下了?如果是那样她就什么都不愁了!哈哈哈……。 做个正常人就是好。 一切慢慢实践,先填饱肚子再说。 出门前要把自己捯饬捯饬,妹妹们都是这么做的,她也要学着做。 梳洗打扮一下,换身漂亮的衣服。 看到那一抽屉化妆品,韩婷婷很心动,哪有不爱美的女孩,以前不敢这样做。 不出门,化了精致的妆容也没用武之地。 再说在乡下浓妆艳抹画的跟鬼一样,别人肯定以为你是个神经病,脑子打铁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也是城里人了。 她也要像正常人一样画一个美美的妆,像备胎一样明艳动人,走到人前都多几分自信,也要对的起这个皮囊。 心动不如行动,韩婷婷小跑着去卫生间洗脸,做准备,想想妹妹们化妆的顺序。 洁面做过了,化妆水、乳液、面霜都来一点,还有妆前乳、粉底、遮瑕一步一步来,高光、阴影、腮红也不能少。 韩婷婷左右晃着看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认识,毕竟还不太熟悉这张年轻的脸,不认识也对,不过以后属于她。 最后把眼睛也要画画,这可是点睛之笔,还有嘴巴必须下点功夫,女人主要在一张嘴上,嘴好看还要性感,才能勾住男人。 大功告成,心里美美滋滋的,难怪女人都爱化妆,这可是一种视觉盛宴。 身为女人,她错过了太多太多,这一世一定补回来。 韩婷婷仍换上那双半跟的皮鞋,拿了钥匙包包出门,除了吃饭还得买双平跟鞋。有跟的鞋她实在穿不惯。 更怕刚复活的心脏受损,这可是人身上最最重要的器官,上世因为这个吃尽了苦头,这世一定要保护好。 这是个老旧小区,六七十年代的房屋,土胚墙,珠帘子草席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土就是房顶。 以前柴达木盆地很少有雨,这样也不会漏雨,所以这样的房屋有很多。 不过改革开放后,人们开始注重居住条件,高楼大厦一栋栋拔地而起,干净明亮又暖和,有条件的人都不再居住这样的房屋。 尤其政府工作人员都换了住宅。 所以搬去楼房的人就把原来的房屋出租,当然住这样房子的人,多半都是生活条件差的外来打工人。 看来原主和顾学义生活也一般般,不然不会住在这儿。 以前韩婷婷很少一人出门,这会儿有些怕。 慢慢顺着小道往外走,走的很小心。怕摔着也怕心脏受不了,以前妈妈经常嘱咐要慢走,要小心,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原主认识些什么人,她不知道,出了单元门,尽量低头走路,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静下心,大脑里倒有刘诗妍的感应,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为什么会依附在刘诗妍身上?怎么会又活过来?但那些都不重要了,活着是事实。 人的能量有限,弄不懂的事情太多了,不伤脑细胞,顺其自然。 韩婷婷对g城道路不熟,只有两路公交,无法乘公交车出行,出租车倒是坐过,以前跟母亲偶尔出来她不能长时间走路,都是打车。 她的一句去商场,让出租车司机懵了半天,虽然是个六线小城,大大小小的商场也有很多。 看穿戴不像山里人进城,说出的话却像个傻子,司机无奈把她送到最近的购物商场。 感慨世间奇葩多!见怪不怪了。 到了市区先找地方吃饭,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走路逛街。 韩婷婷想吃牛肉面,被药灌满的胃囊很不舒服,沿着街边慢慢寻找。 真搞不懂一个有文化的大学生,生活上那么无知,是药三分毒,药是能乱吃的吗? 牛肉面就要专卖店的好吃,面好汤鲜,吃着香。 身体不好这些年什么也做不了,就研究吃得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韩婷婷走了好一段路终于找到了一家牛肉面专卖店。 店面好大,满房都是调料牛肉汤的香味,乍一进去她挺无措,还好开票的先开口问话,解决了她的问题。 拿着票排队等饭,奇怪怎么有这么多人吃饭?以前出门吃饭都不用她操心。 她几乎不记得是怎么等饭的? 端着刚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细面条,香味直冲鼻间。 面上飘着红彤彤的辣椒油,绿油油的香菜蒜苗,韩婷婷又加了一点香醋,大口大口开吃。 这次没有人在旁边提醒: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在旁边唠叨,她吃的很舒心。 第一次做自己随心的事情,心情无比好。 然后去商场买鞋子,她对购物没经验,本想转转的,结果被导购给忽悠进去了。 导购小姐姐这么介绍那么介绍,不买都不好意思了。 看上喜欢的就买,不会砍价也不会货比三家。 这样的顾客最受欢迎,虽然导购小姐姐极力向她推荐自己的东西,韩婷婷买了两件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购买欲。 她目前还不会挣钱,也不知原主这些钱能花多长时间,买了两件东西感觉挺贵的。 所以她要慎重考虑一下,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过?妈妈总说物价越来越贵,钱越来越难挣,她也要了解一下市场物价。 原来有妈妈、婆婆还有丈夫会为她安排好一切,现在……? 韩婷婷拍了一下头,怎么就忘了?她还有丈夫,有顾学义,那个不论哪个女人面前都是丈夫的男人。 韩婷婷从没像今天这样逛过街,女人逛街也是一种享受,买点小东西,吃点小零食,悠哉悠哉。 做个健康的人真好!她上一世等于白活了,这个不能那个不行,就那么小心翼翼的活了二十几年。 第6章 两个女人 韩婷婷的葬礼在殡仪馆走完程序,韩家人不想把女儿一人留在异地他乡。 尤其母亲,执意要把韩婷婷的骨灰带回家乡安顿,就没有去选墓地。 顾学义以主家的身份招呼韩家人用餐,然后安顿休息。 没再理会韩家人的纠缠,他心里虽然有愧疚,可也不想在人前表现出来。 又把母亲送去旅社安顿好。 在g市大家都没有家,只能住旅社。 今天发生的事情沈玉都在场,看在眼里,有些为儿子担心,但也暗暗欣慰,儿子的生活终于可以回归正常了。 本来韩婷婷去世是件伤心事,可从不同的位置想想,又何尝不是件好事。 以前她一直都担心韩婷婷死了后儿子怎么办?带着两个孩子,再找媳妇可就难了。 再就是他们家的条件,谁会把女儿往火坑里送。 一个穷婆家可不就是一个火坑,有的苦一辈子都不见有好日子。 如果韩婷婷不死陪到终老,就更难了,这个媳妇现在都指望不上,何况老了? 谁照顾谁还不知道呢?沈玉自己又老了终有离开的一天,儿子咋办? 这个儿子最辛苦,老头子离开的早,一大家人的担子压在他身上。 本想娶个媳妇有个帮手,结果却多了一份压力。 以前只考虑一家人吃饭的问题,现在还要照顾病人,往医院送钱。 今天亲眼目睹才知儿子并没有那么傻,总之沈玉的心情是好的。 沈玉甚至想见见今天那个小女人,亲家母打她时,没能出手相助,不知对方可有怪罪? 沈玉开始患得患失, 儿子没有领她去自己另外的家,沈玉也不生气,毕竟这个媳妇还没正式见过面。 韩婷婷的突然去世,使沈玉来的匆忙,也没有做好见未来儿媳的准备,不见也罢。 韩婷婷进门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哭的顾学义,男人低低的呜咽,充满着悲伤,孤独。 在那一刻她心里突然疼了一下,这个陪伴了十年出头的男人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因为她们不明白感情为何物,却也包容了她十几年。 她已经习惯了男人的一举一动,习惯把自己的一切都依赖在他身上。 她虽然仗着娘家有钱,在顾家有底气,可对丈夫还是有种畏惧,毕竟自己的身体……。 身体缺陷是韩婷婷的短板,也是一种欺骗,使她不敢硬气。 她一直活的很小心,尤其农忙或家中有事时,她帮不上忙。 是个人都能挖苦几句,而她又不敢反抗,自己下不了苦干不动活是事实,别人揶揄她也只得忍着。 韩婷婷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移到顾学义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别哭了,我不是在呢吗?” 转念又一想,自己现在是二奶的身份,不是韩婷婷。 跑到二奶面前哭原配,说不出的尴尬,要知现在何必当初。 人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如果现在是刘诗妍本尊又会是一个什么场景?刘诗妍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就此走人? 看似非常精明的顾学义心里又是咋想的?爱难道真是得到了就廉价吗? 如果这样刘诗妍真是亏大发了,不但爱了个渣男,还失去了生命,太不值了。 人性的恶,想想都后怕,外表那么善良的顾学义也是这样一个人,那世间还有美好吗? 一个男人既想潇洒又不负责的事情,恐怕世上没有吧? “我们十年的夫妻,说没就没了,我对不起她啊!”顾学义扑到韩婷婷的怀里大哭。 听到这些,她心里很高兴,他们还是有感情的,顾学义还是爱她的,并没有把她当作累赘。 可静静一想又有哪里不对,一个大活人放在面前,你不去珍惜,却在哭一个死人。 如果刘诗妍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甩手走人,韩婷婷也要作出来,不然不好解释。 “欸!你什么意思?”韩婷婷用力拍了一下顾学义塞在她怀里的头。 “你既然觉得死人好,就和死人过日子去,来找我干嘛?” 刚被上句话安抚的顾学义,心里的那丝甜又被屁股上的一脚给踹下去了,可又谁都没错。 生活就是这样明明谁都没错,却就是不通顺。 活人和死人别较劲,死人永远是对的那一个。 韩婷婷自己给自己灌了一肚子醋,分不清是喜悦还是难过。 更不知该如何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死后留下的那点尊严和想念会不会因为还活着荡然无存? 死人的力量别妄想去挑战,你永远不是对手。 想到这儿,韩婷婷有些气馁,活着的自己却被一具尸体打败了,操蛋的现实生活。 原以为顾学义这几天不回来,她正好适应一下刘诗妍的生活,不然处处露馅。 现在顾学义回来了,她该咋办?她们之间的生活模式她还没掌握。 “有吃的吗?”顾学义一天都没吃饭,这会儿肚子只剩了难受。 “我不会做饭。”韩婷婷已没有刚才的不悦,说出实话。 顾学义是亡人的至亲,今天不好在亲戚面前吃东西,不然人们都觉得他没心没肺,人就是这么虚伪,处处要伪装。 又加上今天刘诗妍的出现,造成的后果更严重,他就是陈世美再现。 顾学义每次来,刘诗妍都会尽力给他做好吃的,想帮他补补身体。 刘诗妍其实不会做饭,但为了爱的人,要必须要努力学习,学做饭,尤其西北这边的面食。 学做顾学义喜欢吃的饭菜,努力适应顾学义的生活。 人就是这么怪,只要有爱,什么都能适应。 因为顾学义离开韩建国又开始跑长途,竟是往人烟稀少的牧区,沿途没饭馆,得自己动手煮饭,吃了上顿没下顿。 刘诗妍心疼他,想方设法给他做好吃的,这儿也是他的第二个家。 回到这里他可以像个大爷一样躺平休息,还有一个健康陪睡员,随时随地解决他的生理需求。 在这里顾学义才能找回男人的尊严,做回像男人的事情。 在这里他是英雄,是恩人。 今天(韩婷婷)刘诗妍却没关心他的饭食,看来这家伙真生气了。 顾学义没想到这个大大咧咧,时而小女人时而女汉子的人也会这么小心眼。 女人毕竟是女人,他把她想的太完美了,他总认为她的爱是博大的,可今天一看也没有那么完美。 如果韩婷婷还活着他也许不会这么对比,现在就是想把两个女人比较一番,失去的永远是美好的。 这是死人的力量,也是原配的力量。 顾学义一年前还许配她,不要对方做二奶而是大奶奶。 还说只等韩婷婷一去世,两人就正式扯证。 那时刘诗妍知道对方只是哄哄她,既没认真也没当真。 她也没想真正加入对方的生活,只是报恩,不过出现了些许偏差。 刘诗妍居然拿不会做饭来搪塞,并没显出一点心疼,让顾学义有点后悔在对方面前暴露自己的内心。 女人醋意本就大,刘诗妍也不例外。两个女人两种不同的类型,顾学义在心中没少比较两人。 韩婷婷温顺,唯夫是从,顾学义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反抗,起码当面不反抗,可能知道自己没反抗的能力。 而刘诗妍是个事业型的女人,满脑满心都是工作,不用男人操心的那种女人,对男人依赖也不强。 这在顾学义生活中是个另类,与众不同的新鲜女人,所以吸引着他。 身体健康也是一方面,不用他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尤其夫妻生活时,他可以全身心投入,放纵自己。 这些年顾学义的确被韩婷婷的病折腾坏了,虽然认命但也多有不甘。 第7章 只身救援 顾学义和刘诗妍的缘产生于一次救援,那次顾学义背着刘诗妍,在柴达木沙漠里走了两天,两人差点死在里面。 刘诗妍是个孤儿,毕业于京都地质大学,她的父母在一次野外地质勘测中死于意外。 所以她继承了父母的衣钵,也许是遗传,她从小就着迷地质方面的知识,毕业后申请去了西北地质勘测局。 由于高原气候恶劣,队里很少带女孩出野外,也吃不了那个苦,多半留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刘诗妍却是个例外,每次野外勘探都积极申请,她说只有到第一线才能学到真东西。 她要走父母所走过去路,其实带个女队员也有利于工作,刘诗妍又是实习生,队里就批准了。 那次进入柴达木盆地腹地,勘测队突然遇到了最强沙漠龙卷风,也造成了最强烈的破坏,损失很大,还出现了队员伤亡。 国家启动了一级救援,动用了周边一切可动用的力量。昆仑山驻地的武警部队,周边的牧民,以及山沟里的非法采金人员。 龙卷风破坏了营地,除了那辆四吨多重的东风大卡车,卷走了所有的东西,造成五名队员失踪。 其中就包括刘诗妍,她也是最后一名找到的活着的队员。 顾学义那年领着一帮不愿种地的农民,在昆仑山与柴达木盆地交界的一个沟里采金。 当地藏族牧民骑马找到他们,下达了上级通知。 因为他们属于非法开采,不敢造次,当地人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顾忌当地人。 顾学义不想耽误大家挣钱,决定一人出去转转,算是回应政府。 这个决定真是憨胆大,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人出去很危险。 不论狼还是黑熊都会随时要了他的命。 他心想就是做做样子,军队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有那么容易能找到人?也许早就让狼吃了。 这儿的野狼很多,还不怕人。他们在帐篷周围就见过许多次。 顾学义安排好大家的工作,带了几个馒头和自己那把从黑市买来的八七式小口径步枪还有一把藏刀,只身一人出发。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穿过山谷进入柴达木盆地。 在那无边无际的荒沙滩里,徒步找一个人好比大海捞针。 他像只小蚂蚁,一开始沿着山脚向西走,这是下达命令的人给的路线。 说是山脚距离也有四五百米,山脚下都是风吹堆积而来的细软沙土,还有乱石,走起来很费劲。 不得不选择稍微坚硬一点的地方行走。 那天龙卷风自东向西消失在天际,所有的救援组织都在沿着那个轨迹寻找。 头顶不时有直升机飞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倒挺热闹。 顾学义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也有自己的计划。 出去转一圈,露个面就回来。没马、没车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根本没办法找人。 谁知出去却遇到了雨,人说:懒人不出门,出门,天公都不作美。 拿出雨具披上,沙漠里很少下雨,但近几年气候反常雨水也多了起来。 雨里走路很困难,雨水很凉,只能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起来。 顾学义如是想着在山脚找了个石窝子缩在那儿,等雨停了就返回去。 一开始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身上,顾学义还清醒,时间久了,疲劳的人就陷入了梦乡。 他没想到这场雨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因为太累了,顾学义窝下不久就睡着了,被冻醒时,天已快黑了,雨也停了。 他们这些出门人,其实一直都处在劳动的疲累里,拼命赚钱是他们的原则。 大山里人,种庄稼也是看天吃饭,风调雨顺的一年还能吃到饱饭。 雨水不好的年景只能饱半年饿半年,有时连公粮都交不起。 在全国人民包产到户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他们这些山里人仍处在水深火热里。 山里人,一年有半年靠的是洋芋,就算青稞不收成,洋芋也不亏待人。 他们这些出门人的背负就重了,必须努力赚钱。 种庄稼只为填饱肚子,家里的日常生活用品,亲戚邻里走动的礼品,孩子们的学费穿衣都要靠外出挣钱的人。 尤其顾学义家还有个病秧子,钱更是紧张。 家里人只看到他们天南海北跑的自由,没体会过他们挣钱的辛苦。 顾学义边活动着身体驱散寒意,边急急忙忙埋头往回走,虽然是夏天,但没有阳光的沙漠里温度还是有些低。 尤其刚才睡着了,身体的温度更低,这会儿已冷的瑟瑟发抖。 天色越来越暗,可还看不到早上出来的山谷,顾学义有些胆虚,一人在外最怕野狼和黑熊。哪一个都会要了人的命。 看看周围不是黑黢黢的山石就是土黄色的沙滩,好陌生。 他记性很好,尤其经常跑大草原的人,很善记路。可现在感觉好像没来过这儿。 他一下就慌了,周围很安静,没有野兽的嚎叫也没有直升机的轰鸣,安静的让他害怕,这是到了哪儿? 顾学义一阵胆寒,紧张的四处张望,根本看不到熟悉的场景。 天马上就黑了,他居然迷路了,这是野外人再糟糕不过的事情了。 顾学义急急忙忙爬上旁边的干石山,说它干是因为山上没有一棵草,就是光秃秃的黑石。 他想辨别一下方向,除了穿身而过的山风,标志性的什么都看不到,远处是黑黢黢的昆仑山吗? 他欲哭无泪,点子不会这么背吧?就这样迷路了。 自己现在身处哪个山谷也搞不清,难道睡着时梦游了,可他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呀。 怎么就到了这儿?他是怎么走到这儿的? 这堆石头说是山不如说是大海中的礁石,茫茫大沙漠,这么一坨东西,很渺小。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次做了件很愚蠢的事情,愚蠢的也许会要了自己的命。 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懊恼不已。抬手摸了摸背包里的馒头和水,不知能否坚持到回去? 关键是自己目前不知该如何走,也辨不清东西南北了,思想中的昆仑山没动。 他出来时,山在左侧,现在往回走,怎么山还在左侧? 顾学义努力在大脑中把方向调整了又调整,可就是转不过来。 懊恼沮丧袭击着顾学义,经常跑牧区草原的人,很少迷路,今天真是见鬼了。 迷路了还纠正不过来。 刚才只顾低头赶路,没想居然走出了这么远? 现在所在的这片大小不一的山包,孤零零的矗立在沙漠里,无依无靠,就像他这人一样。 顾学义沮丧的矗立在沙漠里, 他该怎么办? 第8章 夜遇昏迷女 顾学义站在大石上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和无措,他出来时带了大衣,又是夏季倒不至于冻死,只是也不安全呀! 没人类的地方就是野生动物的地盘,食肉动物更多。人类又是那么弱小,只能是动物们的食物。 他虽然有枪在手,一只狼他也许还有生的希望,如果一群呢?他没经过系统的训练,跟烧火棍差不多,在狼面前过不了一招。 晚上也不好辨别方向,顾学义就是敢一人走夜路,也不知道往哪儿走,想着找个避风的地方先待着吧! 明天早上如果有太阳,照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就不会错了。 晚上会不会遇到狼也只能看自己的运气了,听天由命吧! 顾学义从肩头取下小口径步枪,检查了一番,只有八颗子弹,目前也只有这个烧火棍式的小口径步枪是他的保命符了。 政府对枪支管控的严,他们弄到这些东西花费了不少精力,进金场没有这些东西又不行,不然连场子都保不住。 他们倒不敢真对人,只是起个震慑,对方看你武器硬,也不敢来硬抢。 这支枪买来就没开过一次,子弹贵还不好买,他舍不得浪费。 年底出了金场就转手卖掉,这东西不好带,一旦被查住这可就是蹲大狱的结局。 不但容易惹麻烦,还死贵死贵的。 顾学义从高高的大石上下来,转着想寻找个避风过夜的地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右侧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 动作快于大脑,手中的枪,倏的举了起来,浑身的汗毛像刺猬一样奓开。 没经过训练的人,在危险面前举枪速度也自然形成。 他压抑着狂跳的心,用尽全力端枪对着前方,紧张的膀胱都在打颤。 不论前方出现的是什么?他可能都不是对手,人类才是自然界最脆弱的那个。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东西比没东西更恐怖,各种魑魅魍魉在大脑里舞动。 平时喜欢看悬疑片,这会儿有的没的都蹦了出来,尤其昆仑山的故事最多。 顾学义僵硬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回知觉,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不论是什么,他都要保持冷静,以前经常一人跑夜车,胆识经验都比一般人丰富。 顾学义紧紧握着枪慢慢移动,对面山坡上的沙土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还随风晃动着,刚才眼角余光扫到的就是那个。 天色太暗,他瞪着眼看了一会儿,那个东西没动,也猜不出是什么,在这样的地方除了人,可能是任何东西。 可惜他没有夜视望远镜,眼睛瞪酸了也看不清是何物。 寸草不生的干石山上,真找不出有随风晃动的东西。 顾学义壮着胆一点一点往前移动,端枪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他没当过兵,不知道上战场的心理是怎样,现在的他就是个怂兵。 气喘如牛,枪都端不稳。就是电影里演的新兵蛋子。 极度恐慌紧张的顾学义,大脑一片空白,思考的能力已没有。 没有伙伴壮胆,也没有伙伴商量,但又必须过去一看究竟。 顾学义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注意着夜幕下那个不明物体,一步一步向前移动。 像只准备捕捉猎物的猫,走的小心又谨慎,只不过他是在胆惊中。 到达对面山坡天已完全黑了,那个东西一直没动,越近越显出人的轮廓。 顾学义紧张的心这会儿拧成了一团,几乎无法跳动,浑身僵硬的找不到知觉,恐怖到极致。 这么恐怖的夜晚,突然遇到一个死人,还有比这更恐怖的吗?觉得自己要是死了绝对是吓死的。 害怕归害怕,顾学义还是小心上前探查,他出来本就是找人的,不论死活都要去看看。 “喂!你是谁?在那干嘛?”顾学义声音颤抖的牙齿直打架,舌头都不会打弯了,站在五六米远的地方打开电筒问。 他不敢上前,怕是什么恐怖物体。也觉得对方可能是个死人。 事故已三天了,就算是那些地质队员也应该死了。顾学义这会儿想到了许多。 对方仍一动没动,他不得不壮着胆子再走近些。 那人侧趴着,脸伏在沙子里,头发不长,一身深色劳动装,电筒光亮下颜色不好辨,从体型判断应该是个女性。 顾学义又走近几步,“喂!能听到我说话吗?”又围着那人转了一圈。 那个人一动没动,像是没有生命的样子。 他这才用枪筒去翻动,身体还软和,轻轻一推,上身就成了平躺姿势 。 居然是个女人,面相上看稚嫩年轻的很。 不是想象中腐烂诡异的模样,脸蛋上沾着细细的沙粒,紧闭的眼睛成一条细长线,鼻子嘴巴上也有沙粒。 顾学义此时已确定,此人就是地质队要找的人。 这人怎么会在这儿?国家出动了那么多人和直升机怎么就没发现她? 但顾学义还是不敢上前,怕对方像影视里演的那样,突然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要了他的命。 他看着对方乱糟糟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衣服也是湿的沾满了泥沙。 不知怎么?他感觉对方好像有轻微的呼吸,不知是风吹动衣服的原因还是其他?感觉对方的身体有轻微的浮动。 就算如此顾学义还是不敢上前,并且一直用枪指着对方,右手食指也搭在扳机上。 由于太紧张,他可能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行为,还好没有像新兵蛋子一样走火。 过了好一会儿,不论他怎么说话对方都没动,这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像看外星生物一样仔细打量。 身体却无法控制的抖啊抖!心也紧缩成团。 也许下雨前刘诗妍就昏迷了,顾学义非常小心的弯腰抬手放在此人鼻下,他非常的害怕,心跳像擂响的战鼓。 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死人还是害怕活人?初生牛犊也知道害怕了? 除了山里的冷风,顾学义没有感觉到任何温度,这次他鼓起勇气摸在对方的颈动脉上。 娶了韩婷婷这几年,他别的没学会,急救知识倒学了不少,在家里已是半个医生的存在。 指腹下还有点轻微的感觉,只是很微弱,人是活的。 此刻懊恼害怕的情绪一扫而光,只想尽快救人。 不论对方是谁,是不是地质队要找的人,他遇上了就应该救。 常年野外跑的人做好事从不谈代价,只要有能力帮助对方,就尽力而为。 第9章 人体暖炉 顾学义拿出已经凉了的罐头玻璃水杯,想给刘诗妍喂水,掰开嘴发现里面全是沙土。 他把对方抱入怀,靠在腿上,一只手伸出轻轻捏开女人的嘴,灌入一口水。 又用手指在里面搅了搅,然后让她侧趴下把水倒出。 这样三次后,感觉女人嘴里好像没了沙土,顾学义用电筒照着看了看女人的鼻孔,皱眉沉思,一脸的无奈。 顾学义搞不清鼻孔的沙土堵塞到了什么程度?看着挺恐怖,手头又没清理器具。 他没遭遇过沙漠龙卷风,但遇过沙漠风暴,就算把鼻口包的严严实实,过后还是会被灌满沙子。 在漱口清理干净前,上下牙齿都不敢碰,那种让人酸爽的感觉有一次决不想再有第二次。 小时候顾学义还见过被大汗拔(魑魅魍魉里的一种)背走的人,找到的时候嘴巴和鼻子里被塞满泥土。 如果不及时清理抢救,就会有生命危险,他感觉刘诗妍和那种人差不多。 这人此时出气多于进气,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他咬咬牙,往手心倒了一点水兜着灌入对方的鼻孔,然后低头张嘴对着鼻孔用力吸了一口。 “哕。”顾学义胃里的酸水带着嘴里的污秽吐了出来,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就算为了救人他也忍受不了。 “丫头,你……”顾学义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却诡异的发现不知该和一个陌生女孩说什么。 “如果我救了你的命,一定要报答我啊!”顾学义缓了一会儿,给刘诗妍提了一个要求。 他觉得不说点什么,自己就坚持不下去了。 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他虽然很恶心,可也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 这儿没有营救工具,只得出此下策,这样洗了几次鼻腔,感觉应该干净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不清楚,也许该做人工呼吸让这人醒来。 他也真把人放平做了,以前是救韩婷婷这次是救一个没任何关系的陌生女人。 对着那冰凉的唇,没有一丝温度的身体,顾学义突然明白高原寒冷的夜晚恐怕也会要了这人的小命。 尤其白天那场雨,使得夜晚更加冷了。 生火取暖是最好的办法,顾学义马上就想到了,这样这个人也就有救了。 他四周望了一圈,“操……。” 这周围别说柴火,连草都没一棵,顾学义爆了句粗口,兴奋的心情也凉了下去。 沙漠里除了极少的骆驼刺,还真找不到可燃物。 生火取暖此刻根本不可能做到。 并且夜晚连骆驼刺他都找不到,可又必须想办法给此人取暖。 不然随着夜晚温度的降低,刘诗妍的体温也会更低。 顾学义沉思了一会儿,开始解身上羊皮大衣的扣子,利索的脱下身上的大衣把地上的人包裹住。 摸到那人身上破烂还脏兮兮的湿衣服,犹豫了几秒动手剥下那由于湿水而硬邦邦的劳动服。 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丫头,我不伤害你,只是为了救你,为你好,不然湿衣服会要了你的命,冒犯之处,请原谅请原谅……”。 唠叨归唠叨,手底下动作却不减,顾学义很快把对方裹严实。 “好了,这样你就不冷了。”顾学义尽力没话找话说着,这样显得自己不那么孤单无助。 高原上生活的土着牧民,不论冬夏都随身带着皮大衣,热时拴在腰间,冷时穿上身。 入了藏区的顾学义们也都学会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不适应不行,气候变化无常,热不死你但能冻死你。 早穿皮袄午穿纱,说的一点没错,所以出门在外的人都时刻带着大皮袄。 这次顾学义出来时就带着羊皮大衣,但没牧民的那么大,牧民的大衣晚上可当棉被用,他的羊皮大衣只是件普通衣服。 大衣裹住娇小女人的大半身体,只有小腿以下露在外面。虽然让对方暖和了不少,但要快速恢复正常体温却很慢。 对方身体再不恢复温度离死也就不远了,可现在没有更好的取暖材料,甚至说除了他,这儿一无所有。 顾学义苦思冥想,用什么办法让刘诗妍的体温快速恢复正常呢? 他是健康的活人,那么体温也正常,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冒头。 顾学义脱掉大衣,身着单薄的衣衫,在这沙漠的夜晚里,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冷的开始颤抖。 一个没救活,一个也要挂这儿的节奏。 他这个人体暖炉,现在也该派上用场了。 “丫头,现在只有我这个暖炉能温暖你了,我可是舍命救美女呢,不要嫌弃大叔啊!” 顾学义觉得大叔是长辈,更有义务救刘诗妍,也显出长幼尊卑是对对方的爱护。 两具身体,一个冰凉一个炙热,包裹在一件大衣内,这是目前顾学义能想到,又有条件实施的唯一方法。 刘诗妍比他想象中的要柔软,虽然不胖,但感觉像没有骨头的人,他尽量使身体贴紧,暖着对方。 虽然他不是柳下惠,抱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只是为了救人命,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也许韩婷婷把他锻炼出来了,男人最不好控制的事情,在顾学义这儿却必须要控制,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韩婷婷会随时叫停。 什么事情都是习惯,他居然习惯这种夫妻生活,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合适。 就如现在他,小心抱着一个美女,居然没啥感觉。 在别人看来他是个不正常的人,但他知道自己一切都好。 虽然他们从小生活在半封建的山里,甚至一直遵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但现在为了救人他别无他法。 顾学义抱着刘诗妍发挥暖炉的效果,暖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毫无醒来的迹象。 顾学义怀里抱着一个冰凉的物体,背后是冷飕飕的山风。 双向夹击,暖炉的温度也暖不起来了。 他必须活动活动身体,不然挨到明天早上真就成两具尸体了。 虽然他不敢走夜路,非常害怕,但为了不被冻死,必须行动起来。 黑黢黢的石山,空旷的大漠带来的恐惧,远比不上冻死的可怕。 横竖都是一死,冻死也是死,被野兽吃了也是死,还有什么是更可怕的? 顾学义真就没了恐惧,两条生命就在他的一念之间,行动起来! “丫头,大叔背你回家。” 第10章 夜半沙漠相伴 顾学义决定背上刘诗妍走起来,至于狼或者其他野兽,只能凭运气了,遇上了可能就是他俩的死期。 “丫头,我俩必须走动起来,不然熬不过这个夜晚。”顾学义像个神经病一样和没有知觉的刘诗妍商量。 他没想要对方的回复,但这样自己踏实,胆壮。 性格内向,喜欢安静的顾学义现在非常非常害怕这种安静。 这种安静就像生命的死气,他想活,活的生龙活虎。 人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死和活只是两个书写不同的字,没啥区别。 他经常活动在这样的地方,狼也遇到过,但那时他都在车里,也不是一个人,所以没有害怕的感觉,狼也从没主动袭击过他 他从没单独遇到过狼,更别说跟狼战斗,他觉得就算有武器自己也不是狼的对手。 从心理来说,狼给他的印象就是凶猛,吃人的动物,所以他惧怕狼。 顾学义又开始仔细辨别方向,努力扭转脑子里那根出了故障的筋。 参照物昆仑山仍在那儿,不论那根筋如何执着,他这次都要沿着右侧走。 常年在这一带活动,刚才本不应该迷路,只是睡了一会儿,大脑有些混沌,又着急回去,盲目的往前走,导致迷了路。 这一迷路,脑子就混乱了,再扭转不过来了。 如果不迷路可能也发现不了这个女人,说明这个女人命不该绝,更应该把她救回去。 也说明这是他们的缘分,没有平白无故的发生,每件事的发生都有一定的哲理。 只是人的智商达不到那个境界。 这次认真了,顾学义解下脖间的长围脖,说是围脖其实多半时候都是栓在大衣外面腰间,当腰带使用的,宽约六七十厘米,长有两米多三米。 他要把刘诗妍固定在背部,就像背小孩那样,腾出自己的双手以防万一。 “丫头,走起。” 脱掉大衣顾学义上身只剩薄薄的单衣和里面一件线衣。 女人冰凉的肌肤贴在后背,就像背着一坨冰疙瘩,冷的顾学义直发抖。 被他折腾来折腾去,刘诗妍始终没醒来,顾学义非常担心此人会不会变成一具尸体。 就算成一具尸体他也要把人背出去,好像觉得两人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在这个了无边境的空间里,起码现在是唯一的相伴。两人像被世间遗弃的孤魂游荡在外。 “丫头,大叔的背脊虽然不那么宽厚,但只要你坚强活着,大叔就能把你背回去。”顾学义有些吹牛,也是心里话。 顾学义把刘诗妍的头拉过来搭在肩头,温暖着她的侧脸,女人微弱的呼吸轻佛,擦过他的脖颈。 顾学义不懂什么叫吐气如兰,但知道这是生的气息,痒痒的,很舒服。 又把两条细长嫩滑的胳膊塞入胸前的衣襟里,能让她暖和些。 两个大衣袖子也被拉到胸前栓起,彻底成了二合一的整体。 一米八个头的男人,体重一百四背着一百斤的重物并不艰难。 一开始顾学义还两手端枪注意着周围,空旷的沙漠使他非常紧张害怕。 越是这种时候越会想到老人们讲的那些鬼故事,越想就越害怕,但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很后悔看那么多鬼故事的小说,现在置身其中只剩了害怕,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走了段时间,别说狼群就连动物的叫声都没有,也就渐渐放松下来。 这样的沙漠里因为没草没水源,牦牛、骆驼、羚羊等野生动物无法生存,没有食物链,也就没有肉食动物。 活动起来的顾学义浑身都在冒汗,再没冷的感觉,但也累的够呛,呼吸也变得粗重。 这儿毕竟是海拔三千米左右的地方,又有一百斤的负重,走的时间长了就有些累,感觉背着的人也越来越重。 贴在背后的人好像也没那么凉了,不知是他温暖了她,还是她自身体温升高,反正是个好现象。 这会儿那支小口径步枪也成了拐杖,拄着走路。感觉走了很长时间,可就是看不到一点亮光。 晴朗墨蓝的天幕缀满繁星,眨呀眨,顾学义歇歇走走,他不敢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他就走不动了。 这片沙漠里没水源,出来时只带了一罐头瓶水,刚还给女孩涮口鼻用了一小半。 能忍住他就不喝水,水可是救命用的,现在也不知自己在哪里?如果没人接应,回去要用多少时间? 刚才还坦然的心,这会儿也紧张了,他对生死看得不重可也不想这样死去。 母亲老了,哥哥不管家,弟妹还小,自己的儿女也未成人,还有那个病殃殃的媳妇。 想想自己的担子还挺重,在家里的作用也大,算是个有用之人吧? 顾学义脖子都快伸断了也看不到那代表希望的光亮,白天盘旋的直升机晚上也不出来。 顾学义累的走不动了,就坐在沙堆上休息一会儿。 放松下来的人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顾学义突然想到了家中那个女人,他们结婚也有十年出头了。 书上说婚姻是灵与肉的结合,顾学义不懂这么深奥的知识,只是觉得年龄到了就应该结婚。 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为什么要活着?他从没想过,也没时间想。 灵是一种很高尚的东西,他认为这些都不是他们这些土包子能明白的东西。 每年回到家,看到炕上躺着一个女人,这是自己家的证明,却是每年待的最少的地方。 就像个讽刺,有家不能回,必须去奔波。 回家只是为了把钱送回去,去医院、去还账。 从年头苦到年尾,口袋空空如也,这就是他的生活,像个陀螺不能停下,一但停下就预示着死亡。 只有死亡了,才会停下。 他们之间的灵是什么?不知道;他想不到,也没人告诉他。他们之间的肉,和谐吗? 单单洞房花烛夜,就差点吓的他终身阳痿。 “洞房花烛”让人多么兴奋的字眼,充满着激情、幸福,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次。 顾学义十二岁开始步入江湖,也是父亲去世那年,初中只读了一年。 父亲的离开预示着他们的天塌了,别说学费连肚子都吃不上了,母亲一人挣工分养活他们姐妹兄弟六人。 小小的他不得不辍学加入生产队的劳动,挣工分帮母亲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养活自己。 一家人饱半年饿半年,艰难度日。 只挨到长大娶妻,那时他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兴奋的几晚都没睡好。 那时特盼望自己长大,大人的世界奇妙又充满着美好,让人有种仰慕的强大。 新婚夜对他来说是兵荒马乱的一个夜晚,待亲朋好友散尽,他美滋滋的爬上炕。 第一次见面的新娘子像个小学女生,小小的个头,青涩的像未成熟的冬果,那一刻顾学义懵圈了。 谁能告诉他,这女孩子几岁了?很想跑出去问问舅舅。 第11章 认命 没爹的孩子早长大,十八岁的顾学义已是老江湖了,新婚夜有再多的疑虑也不可能出去,既然娶进家门就是认定的家人。 新娘子半推半就,顾学义开始人生第一次洞房花烛夜。 两人推推搡搡间,就在水到渠时,新娘子突然软趴趴的不动了。 顾学义一激灵,冷汗顺着毛孔往外蹿,小兄弟吓得瞬间进入休眠期。 顾学义呆愣愣地跪在旁边看着不停抽搐的新娘子,完蛋了,他完蛋了。 顾学义脑子一团浆糊,想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会进监狱。 他不想进监狱,他才十九岁,他进了监狱,阿妈、弟弟妹妹们怎么办? 眩晕中,湿漉漉的小弟软趴趴的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韩婷婷倒着手摸枕头下,未能成功。顾学义虽不明白新娘子在干嘛,但也知道她在找东西。 他手伸进那个绣花枕头下,摸到一个小瓷瓶,速效救心丸。 从字面意思也清楚它的药效,何况他还做过几天赤脚医生。 不管是什么,倒出几颗塞进韩婷婷嘴里。 炕边墙上木板上的红烛已燃去一半。这个墙板起着木桌的作用,可以放些小东西。 这是新房内唯一的家具,要说有就是新娘子陪嫁的一个木箱,宽六十厘米,长八十厘米,高五十厘米的纯木头箱子,唯一的陪嫁。 那时候出嫁女儿都有一个这样的陪嫁。 也是新房里的唯一新家具。 半个小时后,韩婷婷呼吸逐渐恢复均匀,青紫的脸颊蜡黄中有了一丝血色。 顾学义从上到下恹恹得,杵在韩婷婷旁边回不过神,似乎像一场梦,又那么真实。 他的第一次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过程就这样完事了,吓了个半死。 满脑子都是新娘子要死了,要死了……,而他是杀人凶手,无法辩驳的杀人凶手。 后来韩婷婷解释太紧张的原因,他也信,总之他不是凶手就行。 别人娶妻是幸福的开始,他却是进监牢,想想都后怕,万幸!万幸!万幸! 顾学义殚精竭虑的日子就此开始。 在新娘子旁边守了半夜,小兄弟半个月都不肯再抬头,从内到外都受到了惊吓。 后来惊吓次数多了,顾学义也慢慢适应了,不得不说他的精气神够强大。 别人夫妻生活时准备什么他不知道,他们夫妻生活必须准备救心丸,因为他的妻子不能紧张。 他们婚姻中的灵是什么?他说不上,肉只是生理的需求。不能满足时就马马虎虎找个应急对象替代。 这个方法居然是老丈人教给的,就像一个把柄被别人握着。 这也是顾学义发现韩建国另一个身份时,离开的原因。 那几年最伟大的也算小兄弟了,哪怕万马奔腾直冲云霄的时刻,只要媳妇叫停,它就能悬崖勒马静止不动。 主人还能心平气和,有条不紊的展开急救。 这就是锻炼,锻炼出的强大。 直到有了儿子,真相大白,顾学义才有些后怕,另寻解决生理的途径,做好认命的后半生。 刚结婚那几年,母亲为了自己有后,没少给韩婷婷吃补药,儿子成了两人拴在一起无法分割的绳索。 两年后又有了女儿,顾学义知道自己的人生已定型,也没了想挣扎的心。 从少年到青年衰老的是皮囊,稳定的是心,不变的是贫穷,家徒四壁的原状。 随着年龄的增长顾学义明白,想脱贫仅靠他一人的力量达不到。 挣扎着想带领全家脱贫,苦了两年盖了座新院落,想像的生意还没开始就被大哥抢占了去。 母亲怕大哥,敢怒不敢言,而自己的媳妇是大哥分家的理由,拖垮整个家的原罪。 伙伴嘲笑韩婷婷是医药公司经理,他是经理老公,镇卫生院最大的支持者,自己家的金库就在此。 顾学义第一次在没有烟酒麻痹的情况下,清醒的思考自己的人生,也是因为他必须要想点东西,不然孤独感会夺取他的灵魂。 可突然又感到害怕,难道这就是他所能回忆的人生吗? 他的人生已走完了三分之一,并且是最美好的年华,而他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各种各样的怨气?不是正在挣钱就是走在挣钱的路上,还债,还债,永远也还不完的债。 好像自己就是为还债而生,连大哥娶媳妇的债也落在了他头上。 哲人们说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而他有故事吗? 顾学义把一肚子的话都讲给刘诗妍听,以前从没说过的话都说了出来。 外人都说他内向,不爱把心事说出,其实是没有诉说的对象,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必徒增笑谈。 今晚顾学义却把自己半生的事和话都讲给了刘诗妍,不说话的人才是一个好听众。 此时顾学义感到大脑一片糊涂,又感到很清醒,清醒的让他感到疼让他难过。 大脑不敢停止,就像他的脚步不敢停止一样,东方终于出现了鱼肚白,漫长的夜晚就要过去了。 看着前方亮开的天空,顾学义长舒了一口气,确定走的方向是正确的。 高原的早晨是最清冷的时候,顾学义感觉好像脚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但若果此时停下,冷空气恐怕会带走他身上仅存的那点热量。 背上的女孩还是没声音,顾学义和她说了一晚上的话,女孩冷傲的自始至终都没回答一句。 他也不计较,天亮了就有直升飞机或马队出来,那时他就不用背她了,坚持,坚持……,顾学义只想着这俩字。 太阳爬出了金黄的地平线,空气刹那间变得温暖了,顾学义找了个沙丘的斜坡放下背上的女人。 昨晚虽然有电筒也没看太清女人的相貌,这时才发现女人很年轻,可能还是个未成家的姑娘。 工作的女孩结婚都比较晚。 女孩的皮肤有点黑,是那种野外风吹日晒的女虐黑,但也挡不住自身的年轻和俊美。 细长的眼线,翘挺的小鼻子,不大不小适中好看的嘴巴,尖尖的下颌,厚墩墩的小耳朵。 女孩有点瘦,小腰细的一把能攥住,但又不比韩婷婷的骨瘦如柴。 丰满,对就是女人的丰满,凹凸有致,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平坦。 顾学义突然觉得自己好变态,居然对着一个将死之人欣赏有加,和自己的老婆做比较。 顾学义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收住心神。 现在最主要的是,两人是否能活着离开这片充满死亡的沙漠? 顾学义摸了摸女孩的额头,温度有点高,对方正在发烧,后半夜时他就感觉到了,但出来时没带药,解决不了。 他打开水杯给对方喂了一口,居然咽下去了,这是个好现象,心里高兴了一会儿。 虽然素不相识,可这毕竟是一条生命,昨晚背了一夜,也不枉他的一番辛苦。 顾学义自己也渴的厉害,但也只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好大一会儿才细细咽下去。 在沙漠里,一定要懂得水的贵重,在未见到救援队和水源之前,他不敢挥霍仅有的半杯水。 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没有等到救援直升机,也没见到当地牧民的马匹。 顾学义不知道的是,这片沙滩已被多次搜寻,地面救援已扩大范围。 恰好又遇空中救援撤离,这也是他们没遇到人的原因。 顾学义只得又背上女人向前走。今天是事故第四天,黄金救援时间已过。女孩又开始发烧,他有些担心。 太阳越来越高,像个大火球炙烤的沙子的温度也开始升高,顾学义这会儿已汗流浃背,他盼望的救援队还是没出现。 顾学义像一头疲惫的牦牛,喘着粗气,一步一步走着。 真懊恼,昨天咋就发神经一人出来了?现在连个跑腿送信的人都没有。 第12章 一口救命水 顾学义一晚没睡,不能睡,不敢睡,现在是又累又渴,中午的沙漠像个烙饼的大鳌,快把他烤熟了。 他是一步也走不动了,比起夜晚的冷,白天的热才是最难熬的。 人类最脆弱最难伺候,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 如果再遇不到救援队,他俩真就会死在这儿,他把皮袄拴在腰间,用胳膊擦着脸上的汗。 沙漠里没有阴凉,两人身上的油都快被晒出来了。 骂了几句脏话,今天咋就没一个救援队出现呢?也怀疑昨天自己走了多远?咋就回不到“家”呢? 骂归骂,发泄一下还是要走啊!总不能在这儿等死?人倒霉,喝水都会塞牙缝,说得就是他。 他觉得自己一直运气都不好,所以总会摊上各种各样的事情,也许是自己太软弱无能,生活才会如此糟糕。 该想的不该想的,顾学义都能想一遍。 还没到中午,顾学义已经热成了死狗,腿像灌了铅一样寸步难移。 天上光芒四射火球一样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刺的顾学义睁不开眼。 汗水不时流进眼睛里,蛰的眼仁生疼,顾学义不得不用手背一遍又一遍擦着眼睛。 背上的女孩像冬眠动物一样,天冷她也冷,天热她也热。 昨晚凉的像冰疙瘩,今天又在发烧,热的像火球,他很想尽快把女孩送出去,可自己体力有限。 这会儿背上像背着一个火炉,热的顾学义难以喘息。 翻过一个沙丘,终于看到一簇骆驼刺,正值夏季开着淡紫色的小花,一股清香随风飘来。 骆驼刺在沙土下的根系比地面上的茎干要粗壮的多,能很好的固沙。 几颗骆驼刺就可以固住一个沙丘,当地人称沙柳堡。 顾学义呼哧带喘的挪过去,依他的经验必须在此歇息保命。 解下背上的人,拿出藏刀在绿植的阴面刨沙土。 不一会儿挖出一个坑,不顾十指火辣辣的疼又深刨了一阵,把刘诗妍的身体放进去,只留头部露在外。 刘诗妍被埋在沙土里,顾学义也把自己的双腿埋进去,只留上半身为女孩撑着一件衣服遮阴,一边驱赶像牛虻一样大的沙漠蚊子。 一边还遗憾,这沙漠里的蚊子是吃啥长这么大个的? 沙土下凉爽了许多,也可以为对方降温,又能救下两人的命。 在没救援和水源的情况下,再在大太阳下活动,最后只会中暑,晕倒被暴晒而死。 顾学义在想办法保持体力,也希望能遇到救援队,他虽然活的不如人意,但也不想死。 看看只剩一口水的罐头瓶,两人都已渴的嘴皮干裂,他慢慢把水倒入口中,含了一会儿,犹豫着低下头又让水流入女孩的嘴里。 一口救命的水啊!他没想到自己会和一个陌生女孩死在沙漠里,是不是死后还能风流一次? 对方呢喃着“渴”但还是没醒来,昨晚呢喃着“冷”,早上呢喃着“热”,这是他听到对方活着的信息。 从昨天顾学义就没睡,这会儿坐下瞌睡就来了,想想还是睡一会,也许保持体力还能活下去。 他折了根枝条,插在刘诗妍脸侧,把女孩的外衣轻轻盖上她的脸,以免蚊子吸干她的血。 也用衣服包裹好自己,替女孩遮挡着阳光,抽出沙土里的腿伏在上面休息。 又饥饿又渴的顾学义只迷糊了两分钟就醒了,难受、绝望一波一波袭击着他,昨天脑袋让驴踢了能做出那样的决定。 那些救援人员也太不靠谱了,怎么能那么快放弃救援呢?顾学义乱七八糟的想着,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金场里的伙伴一天一夜没见到顾学义,心里不免担心。野兽比人多的地方不得不让人担心。 “谭叔,顾哥昨天出去没回来,不会出事吧?”正在洗沙子的胡迪问身旁的小胡子。 年长他们的谭叔何尝不担心,这个淘金队是他们联合组办的,但顾学义是他们的主心骨。 说是出去转转,做做样子就回来,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能不担心吗? “今天金子出的好,先干活,晚上我们出去找找,我想不会出啥事,小顾也许被啥事绊住了。”谭叔安抚年轻人。 “但愿如此,这儿太野了。”胡迪含含糊糊答道。 想不通顾学义能被什么事绊住。 今天金子出的好,他们得抓紧时间,如果被别处挖金人发现就会来抢,他们没硬武器保不住金场。 在这儿没法律可言,哪儿金子出得好就会有人抢,就看谁的武器硬,谁的拳头大了。 也许此时正有人远远看着他们呢,挖金人当中有一批人不是天天扑在金场,而是到处转悠,哪个场子出金好,他们就带人来抢。 可可西里有许多这样的采金场地,采金人,都不是善茬。 这批人不但武器好,还心狠手辣,像顾学义这样的小组织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这片一直到可可西里,挖金子的都没正规采矿手续,如果那些人来抢他们只能让出来。 不过金场有股邪气,金子出得好时,不允许走人也不让进人,不然金子会消失。 但目前情况特殊,再说现在的出金率也不算最好,谭叔就想,晚上派人出去看看,找找顾学义。 顾学义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口渴难耐,渴醒了,渴比饿更让人难以忍受,舌头粘在天花板上,呼吸道里像有把火在燃烧。 人极度缺水时,口里苦涩难耐,嘴皮经不起干涸,一片一片翘起,这丝疼痛但给顾学义带来了几分清醒。 看看天,看看表,夏天的太阳真执着,悬在天空就是不肯走。 顾学义伸手到衣服下摸摸刘诗妍的额头,还是有些烧,不过没昨晚严重。 “丫头,大叔昨晚还吹牛要背你出去,可运气不好,今天没人接应我们。” 顾学义真泄气了,那么多救援人员怎么就一个都遇不上呢? 没水他们走不出去。 “丫头,我一生运气都不好,也不指望有好运气了,只是你吗?我觉得运气不错。” 顾学义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两眼放光。 丫头的确顽强,被龙卷风抛到这儿三天了,还活着,并且被他误打误撞碰上了。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希望。 顾学义说着又一次抬头看那个光芒四射的太阳,“也许你的运气会好些吧?如果我俩走不出去,我说的是如果。” 顾学义摸了摸自己如盐碱滩一样的嘴皮,干裂流血着,已缺水到了极限。 “丫头,我们就在另一个世界结伴作对鬼夫妻吧?这样也有个伴儿。” 说到这儿顾学义哑然失笑,活着艰难,也许死后会顺畅,起码有个美女相伴。 此刻也只有这样来安慰自己了。 “我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却不知道你是谁,这样不公平吧?你得醒来告诉我你得秘密。” 顾学义漫无目的的呢喃、闲聊,这样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怕自己昏厥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第13章 死亡的威胁 顾学义像个神经病一样在絮絮叨叨中盼着太阳落山,小心摘着骆驼刺枝尖上的小绿叶嚼吧。 其实小小的叶片没多少水分,还有点苦涩,但比没有强。 他害怕自己安静下来,就这样活动着,证明自己是个活人。 好在是刘诗妍一直有呼吸,这也是他行动的动力。 “丫头,我们那儿的老人都说:狼是天神的派遣者,它们能嗅到死气。” “狼不会无辜吃人,它们要吃的人是已经要死的人,即使有呼吸的活人,但灵魂已经死了。” “你看我俩一直都没遇到危险,说明我俩没有散发出狼寻找的死气,那么就有生的希望。” 顾学义看似讲给刘诗妍,其实也是讲给自己,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也只有这么自我安慰着,才能使他不对生绝望。 无人的沙漠地区最怕遇到野狼,只要遇到就是一群,再能打的人也战胜不了一群狼。 终于等到了日落,茫茫沙漠,披上了一层金辉,晚风吹着细沙莎莎飞舞。 热浪一波一波滚过沙丘,顾学义把刘诗妍从沙坑里刨出来,为怕压坏她沙土本就不厚,比埋时轻松的多。 顾学义又一次把刘诗妍固定在背后,“丫头,今天背你的是个老头,走的会慢一些,你就忍忍啊!” 顾学义此时还有心调侃自己一番,可见他对生活的可观。 顾学义声音嘶哑,疲惫,的确像个暮年之人,不但行动迟缓还蹒跚摇摆。 这将是个怎样的夜晚他不知道,但必须走下去,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那个小口径步枪成了真正的拐杖,昨天背着一百斤在沙漠里还能轻松自如行走,今天可就不一样了。 还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了,呼吸道乃至整个肺腔都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感。 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相遇即是缘,谁在帮谁还说不上呢,顾学义看问题总能从辩证的角度出发。 这也是这些年他一直活的坦然的原因,不然早被现实打垮了。 在沙漠里迷路是件可怕的事情,顾学义觉得自己没走多远,可返回的路程彻底陷入艰难。 还好他现在已确定方向,不至于在沙漠里乱转悠。 今晚的月亮像个白玉盘,皎白的光亮铺洒在沙漠里,高原特有的湛蓝夜幕缀满繁星。 顾学义也不用再开手电筒,他出来时拿的三节一号大电筒,蓄电强,但他知道要省着用。 顾学义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没错,舒心了不少,现在要慢慢向昆仑山靠近。 沙漠里迷失方向是件可怕的事情,只是缺水的身体又背着刘诗妍,行动慢了很多。 高原上夜晚来的迟,八点多金场才收工,大家仍没看到顾学义回来。 老谭叔的心七上八下,但又不敢说出来,真后悔让小顾一人出去,出点啥事连个照应的都没有。 晚饭后只得安排胡迪和快板嘴去谷口找找,但禁止他们进入沙漠,没经验的人进去就出不来。 快板嘴乐观积极,主要大脑跟那张嘴一样灵活,就是年龄小了点。 老谭叔得留下守家,十一个人的挖金小队,没个主心骨不行。 这些都是亲戚朋友或自己家的孩子,家里人还等着他们挣到钱,过后半年的日子呢。 晚上出行危险大,但白天大家又必须洗沙筛金,没多余的人数和时间。 胡迪两人的防身武器只有自己的藏刀,老谭叔又让两人拿了两根镐把。 快板嘴毕竟还是个二十岁的大孩子,春天刚娶的媳妇。 没意识到夜晚山里出行的凶险,也没有白天干了一天活的疲累,反而兴奋的像只发情的猴子,蹦来蹦去。 胡迪比较稳重,把吃的喝的多背了些。 老谭叔拍了拍胡迪的肩,“如果感觉害怕、有危险就回来,照顾好自己和快板嘴。” 胡迪预知危险的能力比较突出,也是顾学义要好的朋友。 两人开了一个手电筒向柴达木方向走去,快板嘴仍兴奋的在胡迪身边说个不停。 小孩心性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感觉好玩。 反观胡迪心情却有些沉重,顾学义出去已经两天一夜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在沙漠里迷了路,又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再加上野兽的出没……。 胡迪心里颤抖,不敢往下想。 顾学义这会儿正背着刘诗妍蹒跚而行,向昆仑山靠近。 看山走死马儿,顾学义不知自己当时有多离谱,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真就会迷失在沙漠里了。 他已经累的走不动了,可大山仍离得那么远。 昨天体力充沛,又埋头走的快,今天不但口渴难耐,更是疲累不堪,走的还没乌龟快。 平坦的地方,顾学义还勉强能保持平衡行走,遇到上坡路段和沙丘,就不得不四肢并用爬上去。 顾学义呼哧带喘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走出多远。 回头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脚印,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不由叹气,照这个速度何时才能回去? 顾学义实在走不动了,就坐下休息,寻找代表着希望的光亮。 如果再遇不到救援人员或水源,他和刘诗妍可能真要双双挂在沙漠里了。 死亡的威胁让他害怕,人生第一次产生对死亡的恐惧,眼泪无声的溢出眼眶。 身体都这样缺水了,还能有眼泪,顾学义又难过又惊喜得伸出舌头舔着嘴边的泪水。 玻璃水杯里还有一口褐黄色的尿液,是他存下的,现在自己也舍不得喝,得留给背上的女人。 没有水身体也没有尿液,这是他挤了半天挤出来的一点尿。 他懂得在沙漠里缺水的恐怖,把自己的尿液保存了下来,渴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喝一口。 现在他连尿也没有了,死亡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顾学义努力站起来,打开手电筒对着远处晃了一圈,希望有人能看到光亮寻找过来。 顾学义一边寻找外界的救援,一边又咬牙背着刘诗妍摇摇晃晃向前走,在没倒下之前,能走几步是几步吧! 爬上一个沙包,眼冒白光即将晕倒时,却突然看到远处有模糊的光亮在晃动。 顾学义一下清醒过来,忙打开手电筒对着那缕代表着希望的光亮,使劲晃动着。 他们都不懂救援信号,只是胡乱的摇晃,希望对方能看到自己。 第14章 活着就好 胡迪和快板嘴气喘吁吁的爬上一个小山头,寻找远处的光亮,有亮就有人。 “胡迪哥,这茫茫大沙漠怎么能看到人。”快板嘴看着无边无际的沙海犯愁了。 “晃动手电筒。”胡迪命令快板嘴,自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远方。 晚上光亮传的远,如果顾学义看到亮光就会给回应,这个光亮也像大海中的灯塔,指引对方。 “胡迪哥,胡迪哥。”快板嘴激动的大喊。 “我看到了,继续,继续,一定是顾学义。”胡迪看着远处晃动的亮光,心里也激动。 这是他们长期相处,自然而然形成的默契形式。 顾学义还活着,这是他的第一想法,只要活着就好。 “六点钟方向。”快板嘴手里没停,确定着方向。 顾学义把刘诗妍从背上放下来,把那口尿液灌进她嘴里,对方咽了下去。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会咽就好,说明对方活的希望还大,一路他就是这样实验着过来的。 只是刘诗妍一直没醒来,让他不解,也许醒来过,只是他不知道。 两人靠着自己的尿液熬过了一天,那缕亮光终于让他看到了希望。 现在他连尿液也没有了,如果再没有救援,他们就危险了。 顾学义又把刘诗妍背上,向着一点钟方向出发,光亮的发出点。 他知道一定是同伴们接应来了,这会儿他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倍增,只是体力跟不上了,不然都想飞起来。 顾学义也突然意识到活着是那么珍贵,以前他体会到得都是活着的累,活着的苦。 从没想过活着是那么美好!不论穷还是富,只要活着就有它的意义,今天他重新思考到活着的另一种意义。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可以去做许许多多事情。 活着的美好已经不是能用语言形容的了。 胡迪和快板嘴迅速从小山头上溜下来,小跑着向前奔。 “胡迪哥……悠着点,这样跑……我们可能会很快把体力消耗完。” 快板嘴喘着粗气喊住胡迪,三千多米的高原上,就算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原着也跑不动。 等找到学义哥,自己也不行了,还怎么救援。 “顾学义已经在外两天一夜了,我这不是着急吗?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胡迪也喘的厉害。 “正因为着急,我们才要从长计议,不然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么帮助学义哥。” 胡迪听快板嘴的没再跑,但走的也不慢。 他不敢想象顾学义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耽搁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出现在那个位置? 顾学义背着刘诗妍又走了一段路,实在走不动了,就停下休息一会儿。 还打开手电筒对着前方晃动一阵,给自己希望也指引对方不偏离方向。 胡迪们走到高的位置也晃动一阵光亮,互相指引着对方。 “胡迪哥,我嚎一嗓子吧?看是不是学义哥。” 山里人知道大声喊,对方可能听不到,但他们之间有一种自成一体的啸声,能传很远。 “不行,那样有可能把野狼引来,我们不是野狼的对手。” 快板嘴很想知道,远方的亮光是不是顾学义发出的。 “不管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看到了,都必须找过去,你着啥急?”胡迪拆穿快板嘴的心思。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赶,毕竟是两条腿的人既没法和四脚兽比,也没法和机械比,再快也是最慢的一类。 顾学义下坡时,腿一软滚了下去,头晕目眩半天没找回自己。 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心里想着得爬上去,不然同伴找不到窝在沙沟里的人。 顾学义努力了几次终没能成功,不得不把刘诗妍解开,自己爬上去。 他趴在沙丘顶部打开电筒,前方很快给了回应,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伙伴离地已经不太远了,他们得救了。 不然真就挂在这大沙漠里了,没水就是他们的死亡之路,顾学义这会儿嗓子都在冒烟了。 手电筒晃动地越来越近,顾学义心里激动夹杂着后怕,如果同伴们不找来,他该如何走出去? 人都有惰性,救援来了,顾学义也懒得挣扎了,趴在原地等待。 “学义哥,是你吗?”快板嘴远远的就喊开了。 顾学义想回答,嗓子哑的却怎么都喊不出来,只好晃晃电筒。 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有救了,有救了,他可以活下去了。 胡迪两人快步跑过来,看到顾学义激动的抱住,久久没放开。 “我就知道你很厉害,不会有事。”胡迪由衷的夸赞。 “学义哥,学义哥……”快板嘴哽咽着轻轻呼唤着。 顾学义这会儿早就泣不成声了,一半喜悦,一半是害怕。 眼泪,什么场合都有它,喜是它,悲是它,痛也是它。 活着就好,活着真好。 顾学义感觉自己像神仙一样,在空中飘。 “带水了吗?”顾学义艰难的问道。 “带了,带了。”胡迪忙拿出水杯,沙漠里行走的人最懂水的重要性。 快板嘴围着顾学义转圈,“学义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顾学义此刻哪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思想,满脑子都在想水。 “我拿着,你喝。”胡迪抓着水杯送到顾学义嘴边。 顾学义也顾不上被人喂地尴尬,张嘴直扑胡迪手中的水杯。 胡迪看的出顾学义已口渴难耐,所以不能把水杯交在他手里。 大家都知道饿急的人不能猛吃,伤胃,同样渴急的人也不能猛喝,伤肺。 胡迪喂了两口,在顾学义不舍的神情下拿开水杯,让对方呼吸。 这样反复几次,顾学义才不那么急切了。 顾学义看了一眼,一脸兴奋围着自己转的快板嘴,指着沙丘下命令道:“下面有个人,去背上来。” 哥差点挂在这儿,你这么兴奋几个意思?不过他了解这就是个心性不定的孩子,也不跟他计较。 快板嘴惊奇的啊了一声,也不问下面是谁,向着沙丘下跑去。 胡迪把水杯递到顾学义手里问:“要吃点馍馍吗?” 顾学义摇头。 他头发乱糟糟的,本就脱了皮的脸,现在更像干涸结痂的散饭(豆面糊糊),一片一片翘起着。 嘴皮像干涸的盐碱滩,一片一片的干皮带着血痂,皮肤上沾着沙土,狼狈不堪。 顾学义拿着水杯倒没再喝,他还想着给刘诗妍留下点,那是个病人。 快板嘴吭哧吭哧背着人爬上来,“学义哥,你在哪儿捡了个人?还是个女人?” 第15章 互惠互利 胡迪帮忙把人从快板嘴背上放下来,也是一脸好奇,对着顾学义道:“真被你找到了?” 顾学义苦笑,“哪是找到,无意中碰上了。” “那也得学义哥会碰呀!是不是还可以领到奖励?”快板嘴像看着一堆钞票一样看着刘诗妍。 胡迪敲了一下小同伴的头,“你的眼里只有钱吗?” 顾学义轻轻托起刘诗妍上半身,喂水,虽然一直是顾学义背着,她也严重缺水。 这样的沙漠里,这样的暴晒,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极度缺水。 刘诗妍被水呛到咳嗽了几声,顾学义忙着给她拍背。 昏迷了几天的人,茫然的睁眼望着虚空,眼仁直愣愣的像没生气的尸体。 很快又闭眼没了反应,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不了解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苏醒了?还是没醒? 已经几天没进食的刘诗妍,已陷入深度昏迷,即使有短暂的清醒,也没力气支撑她抬起眼皮。 “喂?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你醒了还是没醒呀?”快板嘴大声问。 “别吼了,她根本没醒,只是呛的睁开了眼。”顾学义猜想到。 三人折腾着给刘诗妍喂完水,已是午夜,夏天的夜晚真短。 顾学义又吃了一个馒头,体力精力都恢复了不少,只是喉咙里还火辣辣的疼。 人是铁饭是钢,一点不假,吞了钢的顾学义两腿又充满了力量,这就是年轻的好,和两个同伴背着刘诗妍开始往回走。 快板嘴调皮的说顾学义的拐杖太重,把自己的镐把换给他,平时难得能摸到枪。 即使现在抱着它也乐的满脸开花,男人好像都喜欢这些东西。 来时急急忙忙赶路,又急于找到顾学义,没感觉路途的距离。 回去时又背着一个,三人怎么也快不起来。 顾学义这两天体力透支,快板嘴年龄小,多半时候是胡迪担任背负刘诗妍的任务。 今夜的沙漠很温柔,夏季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轻柔拂过,散发掉男人们身上的热汗。 金场里老谭叔坐在帐篷外,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干石山发呆。 已是后半夜了,出去的三个人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作为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人,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了。 这群孩子不是亲戚家的,就是朋友拜托带出来的,谁出事他都心情沉重。 三个人踏着晨雾像出征归来的将士,疲惫不堪,拄着木棒,背着伤员(病人)。 看着河边那几个小帐篷,还有那一缕袅袅炊烟,心潮澎湃。 快嘴把指头伸进嘴里,打了一声长长的委婉尖利的哨声,这是高兴。 特别的报喜方式。 “加麻(方言厨师),准备些热水,学义他们回来了。”老谭叔高兴的声音在小小的挖金队里回荡。 老谭自己却忙着去往炉子里放煤块,烧水,回来就好。 有人披着衣服钻出帐篷,有人只穿着线衣线裤就跑了出来,还有个年轻娃娃穿着背心短裤飞扑过来抱住顾学义。 真有种生死离别的感觉,在沙漠里一但迷路结果多半是死亡或失踪(找不到尸体都定为失踪)。 两天两夜顾学义能回来,大家实在高兴。 胡迪暂时把刘诗妍放在厨房加麻的床上休息,又给她喂了些米汤。 “也会咽,怎么就醒不来呢?”老谭叔抓着刘诗妍的手摸她的脉搏。 这些出门在外的人都会些救援知识,只是刘诗妍的情况让他们摸不着头绪。 “可能发烧的原因吧?我遇到她时,口鼻里都是沙子,还淋了雨。” 顾学义帮忙分析原因,只要会咽,就有救活的希望。 但他们不是医生,也找不出刘诗妍昏睡的原因。 厨师蒸了馒头,炒的土豆包菜,一人一碗算是早饭。 在金场能有这样的伙食已是好条件了,许多金场都是开水馒头。 在这昆仑山里,又接近可可西里的无人区,路途遥远又艰难,运输物资相当困难。 顾学义们当时开了两辆手扶拖拉机,一辆上是面粉生活物资,一辆拉着行李和人。 他们在路上走了半个月才到这儿。 还好政府当时没有明文阻止这样的淘金队伍,不然他们进不去。 一群人高高兴兴吃了早餐,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吃饭、干活、睡觉。 没有城里年轻人的娱乐,也没有电影电视供他们消遣,连电也没有,晚上只有一盏自制的柴油灯可以照亮。 他们几乎像古代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油灯也很少用,除非特殊情况。 顾学义喝了几口热水,洗去头发里的沙子,安排胡迪和快板嘴发动一辆手扶拖拉机,送刘诗妍去美仁乡。 “学义哥,这人是你找到的,不应该直接送地质队吗?” 做好事需要隐姓埋名吗? 快板嘴有点搞不懂顾学义的行为。 顾学义看了快板嘴一眼,明白这孩子不想把这份功劳让给当地牧民,没想到后果。 “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这个功劳只能是当地人的。”随后给年轻人解释原因。 “我们是非法开采,没有政府的相关手续,当地政府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对我们的宽容。” 然后转脸说胡迪,“去发车吧,把我的被褥铺上去。乡政府也有藏医,病人可以暂时得到医治。再拖下去,可能有危险。” 顾学义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大家都服,胡迪和快板嘴心里虽不是那么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政策开放不久,制度还没完善,当地牧民也友好,不懂挖金是非法开采,只要不破坏牧场他们就不管。 但如果曝光在政府眼皮底下可就不好说了。 主动把人送给美仁乡政府,也是对当地牧民的尊重,有了这层关系,对方也会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双方互利互惠。 不然对方认真了,就算不治罪,也会把他们赶出去,那他们这些人今年就很难能挣到钱。 顾学义还发现了一个商机,只是不能说出来。 冬天大家都回家,但他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命,还想从这些牧民手中倒腾牛羊,赶到市里赚钱呢。 这也是顾学义路越走越宽的原因,每走一步都给自己留着后路。 送刘诗妍,顾学义再没去,他认识达仁乡长,以免对方接受这份功劳有顾忌,另外也因为他太疲惫。 当权者最在乎上级的嘉奖,在乎荣誉,而他们这些老百姓要的是能挣点糊口的钱,对那些可有可无的嘉奖,虚头,锦旗没兴趣。 只有钱在老百姓手里才是硬通货。 第16章 沙漠飓风 在顾学义的合理安排下,三四小时后刘诗妍到了美仁乡政府,一个喇嘛给她暂时实施了救治,服用了些藏药。 乡长也最快联系了救援组织,刘诗妍肺部及呼吸道感染,大家都不敢怠慢。 主要乡里没有汽车,大家都是骑马出行,速度慢。 病人的情况又有些特殊,昏迷不醒不适合骑马,刘诗妍的情况已到了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刻。 救援直升机来得很快,黄金救援时间已过,居然还有生命体征,的确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送走刘诗妍,顾学义躺到老谭叔的床铺上再没起得来,他也到了极限。 两天两夜几乎没好好休息,还背着一个人,再好的体魄也耗尽了。 救援队以最快的速度把刘诗妍送到g市的军区医院,医生都惊讶了,一个奇迹,居然还活着。 不过在抢救室里待了四十八小时才醒来,皮肉伤倒不重,就是肺炎有点难缠。 那天龙卷风来得很突然,刘诗妍和两个同事在帐篷里整理资料,只听有人大喊趴下,趴下……。 随后一种恐怖的声音传来,似鬼哭似狼啸,让人浑身颤栗,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形容。 大家都在茫然中,还没弄明白缘由,头顶的帐篷就被一股黑风卷走了,尖叫声,风啸声汇成一片。 刘诗妍大脑一片空白,两手胡拉着想把自己刚整理的资料护到胸前。 突然感觉一股大力把自己揪了起来,她挥舞着手尖叫,想抓住什么,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害怕、疼痛一股脑袭击着她,大力、快速的旋转使她头晕目眩,再也叫不出口。 刘诗妍两眼发黑,什么也看不见,身体被吸进了一个黑洞,沙子一波一波从脸上剐过,疼痛难忍,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感觉要死了,除了死亡她什么也想不到。 完了,完了,这黑风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她也觉得自己活不了了。 本是地面生物,这会儿悬浮空中没了着落,像过山车一样,只是恐惧都要吓死她了。 活不活的了不知道,在飓风的强力旋转下,人很快失去了知觉,像片纸鸢被飓风夹裹着飞舞。 刘诗妍像只被气体充满身体的玩偶,不是工作服紧固,估计成了只被剥了壳的大虾。 连工服口袋里的纸片都被吹了出来,黑风并未停留,带上所能带走的一切,呼啸着远去。 沙漠龙卷风随时随地会发生,可像这次这样毫无预兆,来得又快又猛的飓风却不多。 除了在外工作的队员,营地五人无一幸免,都失踪了。 队里非常担惊害怕,立即把情况报告上级,相关部门马上展开了一级救援。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四蹄的两脚的统统出动。武警官兵,周围牧民,包括周围搞副业的农民工齐上阵。 除了刘诗妍,其它四名队员在二十四小时内都被找到,两死两伤。 刘诗妍是个孤儿,没有家属跟着哭哭啼啼,可也让领导闹心。 虽然是自然灾害,可单位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惊动了那么多上级领导,作为下级领导也有一定的责任。 可这是喜怒无常的沙漠,是无人区,是处处有危险的地方。地质队干的就是野外工作。 他们只能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和损失。 为期两个月的野外勘察工作,因为这个事故不得不终止。 极度恐慌中被吸进了黑洞的刘诗妍,眼前都是小时候爸爸妈妈的影子,她想抓住寻求庇护却怎么都够不着。 那是一个寒冷,漆黑的空间,飞呀飞!不知道自己要飞向哪里。 难道人死了就是这样飞行在异空间的吗?她寻不到答案。但飞行的感觉很不好。 刘诗妍在那个冗长的梦境里遇到了一个大叔,大叔叫她丫头,像父亲一样的称呼。 她记不起大叔的模样,只记得他的声音很好听,没有男人的粗犷,还有几分柔和。 有吸引人心跳加速的磁性,更像黑夜里的明灯,刘诗妍感觉很亲切,也不再害怕黑暗。 自称大叔的人陪着她飞,陪着她聊天,还背着她玩耍,大叔的背脊宽厚温暖。 突然感觉死也并不那么痛苦,并不那么可怕了。 刘诗妍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却是最早一个出院的。 她没有严重的外伤,没有骨折,只是感染了肺炎。 有些迷信的老人就说,这是她在天上的父母护佑了她。 那个似梦非梦的声音,让刘诗妍把来病房里的每个人都研究了一遍,却没有一个对的上号。 出院后,沙漠龙卷风事件在单位里基本已平息下来,去世的人也已入土,两个伤员还在治疗中。 只有刘诗妍恢复健康,还想去答谢救命恩人,就跟着领导去各单位送锦旗。 她有自己的私心———趁机寻找梦中大叔,她觉得那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只要能听到那个声音就能辨别此人,大叔不但救了自己的命,还给她讲了许多人生知识。 她绝对的肯定那不只是梦境,也是真实生活里的一部分。 只是自己当时处在混沌里,辨不清梦幻还是现实。 她更想看看大叔的真颜,那么好听的声音,一定也配有一副超人的容颜。 这虽是刘诗妍的幻想,却努力想证实。 一个月转眼过去了,金场的生活物资渐渐枯竭,顾学义只得出山。 一方面采购生活用品,一方面把挖出的金子出售,金场不适合存放太多黄金。 十几个人里也只有顾学义适合出山,他在市里人脉广,出货方便。 卖掉金子还要采购药品、生活用品,余下的钱就先存银行,等大家都出山了再分。 顾学义忙忙碌碌一星期,办好所有事情准备进山。 他采购的货物不够一东风车,为了省钱,顾学义和隔壁沟里的金场合租了一辆车。 昆仑山口临时检查站周围,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 说它临时是因为连一间土坯房都没有,只有一个报废大巴车的车厢,挂了个蓝底白字的牌子,上写:昆仑山口公安检查站。 临时办公点,权利却不临时,过往车辆的司机可是被查得头皮发麻。 刘诗妍随行的勘察小组到达昆仑山口时,别说路面,就是路基下的沙滩里也已车满为患了。 驾照、通行证、单位证明等统统查一遍,就算查完也暂时不放行。 所有过往车辆都不明白到底在查什么? 第17章 意外之音 地质勘探小组是三辆车的一个车队,司机师傅看到前方检查,都放慢了速度。 就连会车都要小心避让的青藏线,并不宽,这会儿一侧是长龙,师傅们很小心缓缓向前移动。 “这是检查什么呢?怎么堵了这么长?”尹华庭嘟囔,谨慎驾驶着车。 戈壁新城,人口都没多少,再别说车了,青藏线上多半是跑西藏方向的运输车辆。 能堵这么多车,看来挺不容易的。 “可能在查逃犯,不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副驾的人猜测。 “这些工作人员是不懂还是故意为之?这不明晃晃告诉对方吗?‘我们在查,快点跑’。”刘诗妍好疑惑。 “人家都说了例行检查,你们脑洞好大。”尹华庭嘲笑知识分子。 “检查完毕,为何不放行?我们也要在这儿耗着了。”普通百姓不理解的条规律律。 只要认真检查,问题就有一大堆。 超载的,没通行证的,没年检的,客货混装的,车上矿石来路不明的等等等一大堆问题。 不查则罢,既然查到了,哪有放行之理,不罚几个钱也太便宜了。 可又有几个人,那么心甘情愿把自己辛苦挣的钱拱手送人的? 这样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堆积的车辆越来越多。 前面的还没处理好,后面的又来了,越堆越多,停了一沙滩车。 被扣了驾驶证、行车证谁也走不了,司机老板跟着交警叔叔转,像孙子一样又是递烟又是塞钱,就是希望不要开大额罚单。 地质队国企单位的车手续齐全,证明都开了好几张,交警叔叔想拦也找不到理由。 刘诗妍从车窗里看着沙滩里像车辆交易市场的景象,唏嘘不已。 唯一不同的是小心翼翼跟在制服后面的男人们,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话。 顾学义们天不亮就出发了,这样天黑可以赶到目的地,不用半路睡车厢。 他们所走的路段上既没有饭馆也没有旅馆供住宿,司机备有高压锅、喷灯、挂面,自给自足。 现在倒好,日上三竿了还没翻越昆仑山,今晚到金场已根本不可能了。 “看来今晚我们要当团长喽!”顾学义看着焦头烂额的司机大哥调侃。 顾学义雇的这辆卡车,没有单位证明,被暂时扣下。 那个年代私家货车无法单独落户,只能把户口挂靠在某些单位里,每年上交管理费。 而司机这次出门偏偏忘了去挂靠公司开张过路证明了,以前的又过期了。 如果不遇检查,或检查人员不较真也没啥问题,可现在他们赶上了,只能自认倒霉,出点血。 人都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既然交钱可以过去,说明那张证明也没那么重要。 只为所谓罚款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老百姓做点事情有多难,可想而知,谁都可以雁过拔毛! 许多被堵的私家车辆都有这个问题,也成了被罚款的对象。 那个年代,单位证明可是硬核,尤其大单位,那纸证明就是好使的买路钱。 “什么破规定,无非就是要弄点钱罢了。”被堵的时间长了,有人开始烦躁,哀声怨道的发牢骚声不断。 刘诗妍们的车队在一片嘈杂里缓缓行进,他们一队三辆东风货车,吃的,住的,用的仪器满满当当。 “尹师傅,尹师傅停停停……!”刘诗妍慌不迭半抬起身子,从开着的玻璃窗探头望外面。 也亏她被夹在中间,不然会开门跳下去。 尹师傅看看前面摆手指挥他向前走的工作人员,毅然踩着油门没松开。 “小刘,这是看到小男友了?”旁边的同事打趣。 “蝎子蛰屁股了?”尹华庭也打趣小丫头。 平时他也许可以停车,但此刻不行,工作人员盯着呢,关键时刻还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尹华庭直到二百米外才停下车,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刘诗妍翻身越过同事,一蹦到了车踏板上,利索急切的让人难以置信。 尹华庭和同事面面相觑,刘丫头的一番操作看傻了两人,随后同事们就看到刘诗妍撒丫子向后跑。 刘诗妍气喘吁吁在一帮老爷们中间转来转去,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如石沉大海。 她不是幻听,真真实实听到了,那个日思夜想,并时常在梦中出现的声音。 顾学义和司机办完罚款已到中午,两人边啃着大饼边驾车前行,既是早餐又是午餐。 两人凌晨离开旅店,一口水都没喝,还计划到雁石平吃早午饭呢。 知道有这一出,还不如在旅社睡觉呢,但男人们,尤其经常出门的男人们绝不会有这种抱怨。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必须坦然面对。 顾学义们半下午才到五道梁,一天三顿集成一顿,吃完继续赶路。 赶到终点已不可能,走到哪里算哪里,只能在车上休息了。 用顾学义的话说:当团长了。在车里窝一宿。 刘诗妍们就比较幸运了,他们的目的地是昆仑山中的一个露天玉矿。 这次主要去勘测储藏量,天黑前安营扎寨一切就绪。 虽然经历了沙漠飓风事件,却没有影响刘诗妍对野外勘测工作的积极性。 年轻人越挫越勇倒表现在一个女孩子身上了。 更主要是她想寻找那个大叔,救命恩人,就必须出来。 那个天籁之音,又似魔音,时时伴随在耳畔,萦绕在心尖。刘诗妍不由得要迈开脚去寻找。 青藏高原夏季比较短,寒冷阻止了金场的作业。 顾学义淘金小组在大雪封山前撤了出来,比起当地张家这样的大型淘金村,他们收获不算大。 人家那是以吨来计算的,但以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已很不错了,起码大家都是万元户了。 大家揣上钱喜滋滋回老家,这一冬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康生活有了保障。 顾学义却开心不起来,这代表他又要重新去寻找赚钱的工作。 一万块钱一半带着回老家,置办一家人的过冬物品,把邻居家该还的账还了。 一半先存银行,他不得不留点做生意的本钱,冬天生意不好做。 去牧区赶羊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天寒地冻,野兽的袭击随时会要了人的小命。 还要物色一个合适的生意伙伴,目前他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贴心的好队友,生意很难成功。 同时老家一大家人也在盼着顾学义的归来,他的归来代表着生活有了着落。 孩子们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大家可以闻到肉的香味。 顾学义就是家的顶梁柱。 没有人能想到他一年在外,有家难回的苦。 顾学义除了挨家挨户去感谢大家对他们的照顾,还他们的钱,就是补觉,把一年没睡的觉都睡回来。 这也是他的奇葩之处。 第18章 草原骆驼 顾学义自从离开韩建国的公司,就没再想去其他公司打工,而是努力想做点小生意。 尤其现在改革开放的政策这么好,许多人的成功也让他蠢蠢欲动。 只是家里庞大的开支让他攒不住本金,一个病人就像一个无底洞,还有未成人的弟弟妹妹。 他拿回来的五千块钱也所剩不多,五千块钱几乎是一个工人两年的工资,但在顾家撑不了半年。 虽然家里钱不多了,顾学义也不能再给母亲留钱,留的越多花的越多。 女人们没出过门,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复杂,挣钱的难,花钱没有节制。 顾学义只能用这种方式控制家里的用度,沈玉实在借不到时,或家里有了大事,都会通知顾学义。 顾学义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不孝,可不这样又不行,他是个没固定工作、没文凭的山里娃。 除了能玩转方向盘,没有一艺绑身,钱赚钱的道理他懂。 顾学义在家里休息了几天,领着韩婷婷跑了几趟医院,然后又踏上了挣钱的旅途。 这次他又去了西部柴达木,把赶羊生意的可行性翻来覆去想了几天,又做了一番考察。 接下来又在屠宰场转悠了几趟,本金有点少,不过在那儿遇到了以前的一个伙伴,两人关系还算可以。 马金在牧场被人骗了钱,现在靠给别人剥羊皮糊口度日,遇到顾学义就又想联手贩卖牛羊。 顾学义也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两人不谋而合。 马金不赞成去美仁乡赶羊,路程太远,天气又冷,如果再遇到暴风雪,别说羊,人也会冻死。 何况还有野狼马熊的袭击,这个状况是他们无力应对的。 马金认识一个蒙古族养骆驼的牧民,两人就准备去大漠北看看。 商议好,两人马上在g市城西白云桥边租了一个小院,作为临时居所,长期没个住处也没法做生意。 河边屠宰也方便,那时还没有统一管理屠宰场所,只要不影响市容,城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给。 两人购买了好的军工产品,翻毛大头皮鞋,军用棉大衣、棉裤。 又买了军用多口袋背心,把钱缝进去,牧区没有银行,必须要现金。 准备就绪,两人搭乘去大柴旦的大巴车,开始了第一次合作。 客运公司的大巴像没牙的老牛,摇摇晃晃一路向北,车上多半是钾肥厂职工,个个光鲜亮丽。 顾学义和马金像羊群里的两只骆驼,穿着落伍,臃肿,背着大帆布包,格格不入。 两三个小时后,两人在一个岔路口下了车,向稀疏的茫茫草原走去。 在一望无垠,草天相连的世界里,两人渺小的像两只小蚂蚁,在枯黄中蠕动。 马金有一年没来过这儿了,这儿的牧民尕伯他们都是老相识了。 马金很懂得人与人之间的交际互动,玩具、零食、蛋糕、面包、方便面样样齐全。 看似东西不少,却去不了几个钱,比起骆驼主人的让利和喜欢就真是不值一提。 这也为以后生意铺了一条路,小惠小利收买了大人心。 马金拿出一个苹果扔给顾学义,“润润嗓子。”马金咬了一口苹果,被冰的牙齿打颤,含糊不清的说话。“啊哦!别冻成冰疙瘩了吧?。” 顾学义哈哈大笑,用手擦着苹果,除去表面的冰凉,随后也咬了一口。 厚重的棉衣和背上的大包很影响两人的行进速度,但不影两人的心情。 好像男人有种余生自来挣钱养家的劳苦精神,两人闲聊说笑、插科打诨、自娱自乐着。 那条多人长时间踩出的小径,像根能通到天边的绳索,牵引着两人。 “顾师(傅),看!看!藏原羚,还有只高原山郭,草!真漂亮!”马金兴奋的高喊,不知是羚羊漂亮还是山郭漂亮。 两人认识时,顾学义还是货车司机,人们统称他顾师傅,但这儿人嘴懒就成了顾师。 只要不是狼群两人就不害怕,但还是从背包底部把藏刀拿了出来,以应万变。 这片草原上野兔倒不少,蹦蹦跳跳的出来觅食,看着喜人。 三个多小时,两人走的满头冒热气,大衣也解了开来,终于看到了几个蒙古包。 看山走死马,别看蒙古包就在眼前,恐怕到跟前还需要一小时左右。 两人卸下背包,拿出水、大饼,稍作休息,吃点喝点,养精蓄锐继续出发。 冬日的太阳斜斜挂在天边,脚下拉着长长的影子。 马金一手半遮在耳边,高亢婉转的青海花儿像流水一样铺撒在草原上。 尕妹妹的个大门上浪三浪呀 心儿里闹的慌呀 顾学义心里某根弦被轻轻弹了一下,刘诗妍年轻娇美的容颜在眼前晃呀晃。 自从那次后,他时不时就会想到那个女孩,想知道她怎样了?想知道她好不好? 两人都是人生过客般的存在,也不知为何总会想到那个人,这是他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过的经历。 马金还在伸着脖子努力吼。 想看我的个尕妹妹的俊模样呀 妹妹山丹红花儿开呀 开不败个山丹花呀连根拔着来呀 把把莫损坏呀 送给阿哥的白牡丹呀两个鬓间戴呀 妹妹山丹红花儿开呀 一天我把你心疼着我看你来呀 妹妹山丹红花儿开呀 顾学义鼓掌叫好,“好!好!好!再来一段。”其实两人走着路,呼吸不匀,该高的地方都没高到位。 但这么唱唱心情舒畅,似乎乏气都散了去。 “不行,不行,喉咙高反,你来一段吧?”马金摆手。 顾学义这会儿满脑子是刘诗妍的影子,哪有唱花儿的心情,甚至不想有人打搅他,想一个人思念一会儿。 哪怕只是一个影子,也是他的隐私,他的念想,是他活着的快乐。 “快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顾学义大步埋头走了出去,马金只得小跑着跟上。 马金总觉得顾学义哪儿有点不对,但又不好问。 都是快三十的人了,谁心中没有点小秘密,顾学义不说马金也不好问。 冬天日子短,太阳几乎是擦着地平线走,落山更快。 两人赶到蒙古包时,干额仑(大妈)都开始做晚饭了,尕伯在和自己的几条猎犬玩耍。 猎犬看到陌生人,狂吠着围了过来,两人没敢动,马金摘下帽子挥舞着喊尕伯。 尕伯也认出了马金,边喊住自己的猎犬边向他们跑过来。 “金,金,真是你吗?我以为你再也不来看我了。”说着一老一小抱在一起。 马金不忘介绍顾学义,“尕伯,我的好朋友,顾师。” 顾学义忙上前和尕伯握手问好。 龇牙咧嘴对着两人狂吠的猎犬,看到主人那么友好,也跟着友好的摇尾巴。 第19章 草原学艺 听到外面的喧闹,蒙古包里的家人们都跑了出来。 尕伯有三个儿子,都已娶妻生子,眼下已是一个大家庭了。 马金蹲下身,把背包里的礼物一一塞给尕伯的几个小孙子,小孩子马上就和他成了好朋友。 草原人都好客,晚饭很丰盛,桌上摆满了好吃的,马奶酒直接倒在大碗里。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像绿林好汉。 其间马金也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尕伯家今年给公家交了八峰骆驼,十五头牛,八十只羊的公粮。 余下的骆驼,牛羊就是一家人的口粮了,正有要卖一部分的打算,冬天牛羊不好照顾,一家也需要生活用品。 顾学义没接触过骆驼更别说驾奴了,尕伯让他们多住几天,首先学会骑骆驼。 也只有这样才能安全返程,骆驼看似很温顺其实也是有脾气的动物,孤僻暴躁有攻击性。 尕伯详细给两人普及骆驼的性格,以及它暴躁的脾性和优点。 尕伯挑了两峰准备出售的成年骆驼教两人学骑乘,骆驼虽然不容易友好相处,但只要信任了就会非常忠诚。 因此尕伯先教两人掌握和骆驼相处的尺度,更不要随便挑衅。 不然对方暴躁发脾气了,人类在对方眼里就如一只蚂蚁。 顾学义和马金开始学着喂骆驼,慢慢和这个庞大的生物相处。 然后骑着在草原上转悠,让对方认识新主人。 这也是为以后生存储存知识,人类不仅仅在学校要学习,在社会更是要学许多东西,不然就没有生存余地。 尕伯虽然刚认识顾学义,却非常赏识这个年轻人,与其它人不同的气质,文质彬彬的外表,都让人看着舒心。 顾学义的稳重也让人喜欢和他相处、放心交往。 他没有把心思放在骆驼价位的高低上,而是认真学习如何辨别这些草原牲畜的优劣上。 尕伯也乐意教授爱学习的年轻人,他不但教会顾学义如何分辨骆驼,牛羊也认真教授了一遍。 大清早,一老一小两人站在牛群背后,“你看那头牦牛,你能看到几根肋条骨?” 顾学义看了一会儿,确定一根。旁边的牛却能看到三根肋骨。 “牛现在是空腹,能显出一根肋骨,说明牛腹有肉,能有八成膘,算一头好牛。” 尕伯现场教学,更容易懂。 “显出两根肋骨的牛,膘也不错。显出三根肋骨的膘就不算好了,比较瘦。” 一老一小不久又出现在羊圈里。 尕伯抓住一只大黑羊,一手摸着羊的前胸,自己摸罢又让顾学义摸。 “感觉咋样?”尕伯笑呵呵的问。 “感觉这儿是平的,肉厚厚的。”顾学义找着合适的词语,尽力完美表达清楚自己的话。 “对了,就是这样,羊的膘就在前胸,前胸摸着厚实,多肉,就说明这只羊肥胖。” “另外,还可以从毛发光润度判断羊的肥瘦,如果一只羊的毛干枯没亮度,那膘情绝对不好,反之膘情就好。” 其实不论哪种牲畜毛发油光锃亮的都是好膘情,膘情好的营养丰盛,毛发也漂亮。 对一个和牲畜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这些早就研究透彻了,而对顾学义来说才是一门新知识。 现在这个牧场离固定的家不远,游牧民族本没有固定的家,可改革开放后,由于尕伯的孙子都要读书。 两个老人家就留下照顾孩子们了。 过几天羊群就要去远处的冬牧场了。 在马金和那几只猎犬玩耍时,顾学义就跟在羊屁股后面转。 他按照尕伯说的把羊一只一只研究了一遍,一天下来,再看果然不一样了。 好学是顾学义的优点,一个从小没父亲,无助的人,只能自己踽踽独行,一步一个脚印走出自己的人生路。 要想在某种生意上挣到钱就必须掌握它的内在理论,心理有尺度有把握。 而不是瞎子摸象,闯运气。人生哪有那么多好运,只有付出了才有收获。 最后顾学义选了两峰骆驼,而以高出尕伯估算价成交,让尕伯更感到此人的憨厚诚实可交。 顾学义何尝不是在给自己铺路,今冬的生意,甚至为明冬的生意都奠定了基础。 尕伯家是地道的牧民,靠得就是牲畜,每年都有牛羊卖出,有了这条线,以后不用到处找货源了。 省时又省力,收入还稳定。 五天后两人准备返程,坐骑就是两人驯服的两峰骆驼,也是这次的生意。 顾学义从尕伯那儿学了,如何估重活牲口,再结合市区的肉价,心里对这趟沙漠之行有了底。 人们都说车夫都是莽汉,顾学义虽是车夫出身,做事却爱动脑子,缜密。 最后尕伯还教了两人,骆驼遇见狼的常识性问题:不要害怕惊慌,骆驼就能带着两人脱险。 这也是顾学义最最担心的问题,在草原上虎豹狮子倒没有,但成群的野狼却随时会出现,也是最要命的。 尕伯给两人准备好了食物,一百公里左右的路程,以骆驼的脚程,只要路上不出意外,一天就可以赶到市区。 并且尕伯的大儿子又给他们指了一条捷径,从另一条小路到公路边能少走好几公里。 顾学义和马金天蒙蒙亮就起床准备出发,干额仑给他们做了早早饭。 尕伯一家人都把他们当成了亲人,着实很感人。 冬天的太阳有点儿懒,迟迟爬不出山头,两人催着骆驼慢跑在晨风里。 一天里气温最低的时候,微风拂过像带着一把刀刮过脸颊。 “顾师,这骑着骆驼是不累但就是冷啊!”马金的牙齿打颤,话都说不清楚了。 “要不我们跑一阵吧?我也冷,脑浆子都快结冰了。”顾学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真会冻死在骆驼背上。 两人催着骆驼卧下,从驼峰里跳出来,跺着脚活动身体。 青藏高原的冬天干冷干冷,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受这个罪。 二十八的顾学义记不起自己到底有没有过轻松的生活,苦难像影子一样如影随形从没离开过他。 余华说: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的,苦难就是苦难,苦难不会带来成功。 顾学义用自身的苦难换得一家人的生活,说不上值不值,只要家人活的好就足矣。 顾学义和马金随着骆驼小跑,身上很快热了,也累的够呛,两人喘的比骆驼呼吸声都大。 第20章 骑骆驼的人 三千多米的高海拔,两人如果不是怕冻死真就跑不动。 又一次催着骆驼卧下爬到了驼峰间,骆驼也习惯了新主人的羸弱,听话的很,任人类折腾,爬上爬下。 太阳爬出灰蒙蒙的云层,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光亮,两人还是冷,但心里有了温度。 “这tmd真冷,太阳出来也没用。”马金搓着手,跺着脚,活动着全身。 顾学义何尝不是如此,即便如此他知道脚已经有了冻疮。 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在大冬天里出来卖冻肉,不小心就是冻死的节奏。 顾学义看着冬日里昏黄的草原,从怀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 刚开始是水杯温暖着他,现在是他暖着水杯,不然只能啃冰疙瘩了。 他虽然把挖金子挣来的一半钱费用在家里了,但也只是解决了一下燃眉之急。 现在估计家里又告急了,希望这条生意线能成功。 两人小跑牵着慢悠悠的骆驼活动取暖,沙漠之舟比起现代汽车有点极度低速。 两人此刻恨不得一脚踏回市区。 “行了,行了,还是骑上去吧!我俩的小细腿啥时候能回去,还是骆驼要快些。” 顾学义不知为何,心里有种烦躁。 “哇塞!好大一群藏原羚。”站得高,看得远,马金上了骆驼就看到草滩里的羚羊。 顾学义心里一紧,两腿夹紧驼腹,对着马金急急吼:“马金往公路上跑,快,快。” 顾学义已催着骆驼跑了起来,因为怕来往汽车吓着骆驼,他们行走在离公路将近一百米的位置。 “咋……咋啦?”马金看到顾学义那么紧张,也催着骆驼跑,嘴里还好奇的问。 真是个好奇宝宝。 “狼群,羚羊那边的山包上有狼群,快上公路。” 顾学义觉得来往车辆多,狼会有所顾忌,就算避不开攻击,最起码也可以得救。 他是怕狼群在攻击羊群时,把他们也顺带捎上。 虽然尕伯教了他们如何利用骆驼逃避狼群,可没有实战经验,心理没底。 “艹!”马金一边望向狼群的方向,一边骂骂咧咧逃窜。。。 此时狼群也开始围攻羚羊群,草原上立刻黄尘漫天飞舞,既看不到狼也看不到羊,只看到一大团黄烟在移动。 这时后方驶来一辆卡车,司机放慢速度看热闹,顾学义两人趁机跑走。 这可不是凑热闹的时候,他们只想安全回去。 虽然阳光不强烈,下午也比早上暖和了不少,经过了狼群的恐吓,两人没有那么悠哉了,一路催着骆驼急行。 看到g市那一刻,两人眼里直冒水花,总算回来了,快累死了。 两人无法通过市区到白云桥,只好沿着昆仑河绕过去。 两人的悠哉劲头又来了,“马金,你宰过骆驼吗?”顾学义考虑的要多一些。 马金皱眉,“没,我以前以贩卖为主,很少宰货物。你呢?” 顾学义憨笑了一下,“见别人宰过。” 马金也笑了,“不过我觉得不难,学习一两次也就会了。” “会倒是能学会,就是我们外行干出的活不好。”顾学义从没觉得有什么是自己学不会的。 “不行第一次就找个师傅,不然肉不干净影响价钱。” 不会屠杀的人会把毛弄到肉上,这样的肉不好卖,价位也低。 “哎呀!这门咋开着?”马金看着大门大开的小院,咋呼。 “小偷都不屑出手的地方,又没啥值钱东西。”顾学义牵着骆驼进大门, 马城正拿着一把挂面做晚饭,听到说话声,撩起门帘看出去。 “哥,你咋找到这儿的?我还以为进贼了。”马金高兴了。 “哥,这是顾师,你见过,还记得不?”马金指着顾学义一脸的笑,能看出弟兄俩感情不错。 顾学义不记得啥时候见过此人,还是伸手握住面前的手,互相问候。 顾学义和马金浑身僵硬,他们不像马背上的民族,习惯了那样天天脚不着地颠簸的生活。 两人像僵尸,走路姿势都变了。 马城做了晚饭,又给两人房间里的煤炉引着。 西北是个寒冷的地方,房间没有取暖设施不行。 看两人又累又困的,马城又去喂骆驼,的确很勤快又有眼色。 “顾师,宰杀骆驼的人不用找了,我哥就是个好手。”马金饭后揉着自己的腿,还不时挠着脚丫子,他的脚也有冻了。 顾学义面露喜色,“真的吗?那太好了。”心想得让马城入股,这样挣钱才会心齐。 他熬了一锅辣椒水,准备泡脚,生了冻疮如果不这样处理,会痒的让人抓心挠肝睡不着觉。 第二天,准备先宰杀一个骆驼,这样现宰现卖,肉新鲜,好卖。 马城又去借了一辆三轮车,三人把骆驼赶到昆仑河对面的草滩里。 用尕伯教给的法子绑了四蹄,把骆驼放倒,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了马城。 顾学义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这是他驯服的骆驼,可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之路。 人生是什么?逼疯了多少人!又逼死了多少人! 他们第一次屠宰,设备也没置办齐全,还好马金有熟人,在别人的肉架子上挤挤开卖。 骆驼肉比牛羊肉便宜,无骨肉四块钱一斤,被附近的几个小饭馆抢购一空,带骨肉也卖的红火。 带肉多的三块钱一斤,肉少的两块钱一斤。 骆驼肉性寒,味香,喜欢的人挺多,主要便宜。 穷人家几乎十天半月见不到一点肉,遇到便宜的就想解解馋。 三人忙的连午饭都没吃,钱的魅力使人顾不上自己的五脏庙了。 一千多斤的骆驼,到下午就剩了一点肉少的骨头。 新鲜肉当天卖完最好,肉质鲜也不折秤。 家里还有一堆下水要收拾,马城提前回去做饭去了,也只有他能分的清盐巴和调料。 马城是小团队里最忙活的人,顾学义心里有点感动,总能心想事成。 这也是造物主对他的眷顾,满足,感动。 一个好汉三个帮,好伙伴是生意场上宝贵的外界因素。 多半天时间一个骆驼差不多就卖完了,确是一个好消息。 晚上,三人的小饭桌上也有一盆香喷喷的骆驼骨肉,配着青菜面片汤。 三个大男人,忙外又忙里,一天下来骨头都要散架了。 顾学义是最笨手笨脚的一个,只不过是他出的本钱,但也不好什么活都要马金弟兄俩做。 晚饭后,顾学义主动去洗碗,被马金抢了下来。 小伙子心里感激,如果不是顾学义,他弟兄俩这会儿还到处乱跑不知该干啥呢? 不让顾学义洗碗,他只得去整理那一背包钱,白天太忙根本没时间整理。 马城出去联系收下水的雇主,大家都有活要做。 第21章 一个病人拖垮一个家 第二天,顾学义和马金去卖剩下的骆驼骨肉,马城牵着另一只骆驼去了草滩。 不能连着宰杀,小城人不多,消费情况也不大,肉会积压。 虽然是冬季不会臭,但也没有新鲜的好,折秤多,他们就挣的少了。 这天不那么忙,但也早早卖完了,毕竟便宜。 除去所有的开支,一个骆驼挣了一千多,比最吃香的货车司机都挣的多。 司机那么辛苦跑青藏线,一个月也就二百多块钱的工资,他们半个月不到一人将近四百,能不高兴吗? 顾学义把利润分成了三份,马城虽然干活很积极,拿到那么多钱还是不好意思。 “顾师,这次我就少拿点吧?也没打招呼就加了进来,没出的上啥力。” 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叫啥话?没有你,我和马金这会儿还不知忙成啥样儿呢?我们走到一起就是兄弟,这是你该得的。” 顾学义知道弟兄俩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男人身上怎么能不装点钱?把这次的利润分下去,大家更有干劲。 顾学义账记得很详细,这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休息一天,睡了个昏天黑地,总算缓过了劲。 城市不像乡村,市场大,下次换个地方卖肉。 再说在城里养只骆驼也挺麻烦的,没草,还得一个人天天去放养。 隔了三天,三人把另一只骆驼也宰了,拉去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周围居民好多没吃过骆驼肉,都想尝个鲜,买的人也不少。 这次三人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顺当了很多,这就是一次生二次熟,做啥都需要锻炼。 中午三人轮换着在旁边的小饭馆吃了碗面片。 顾学义有点腼腆,开不了口,马金就负责叫卖。 “骆驼肉,骆驼肉,新鲜的骆驼肉,纯纯的草膘骆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三人也没准备个小喇叭,马金扯着嗓子喊,为了挣钱这些山里出来的娃儿是真拼。 走过路过的人稀奇,都过来看一眼,看到了就买一点。 顾学义站在三轮车旁边,负责把称,马城负责执刀,这人有点神刀之称,误差只在一两左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越多越好卖,像是蝴蝶效应。 “顾学义,真是你?”一个声音在人群外吼。 顾学义停下手中的活,看过去,本村的董叔,两家离得不远,很熟络,现在韩建国的公司开大车。 “董叔,啥时候来的?”顾学义把手中的秤递给马金,自己出了人群。 两人握手问候,“你妈让我捎口信,你媳妇又犯病了,家里没钱了。” “董叔,你等我一下。”顾学义跑过去给马金兄弟说了一声,领着董叔去了一个小饭馆。 顾学义给董叔点了一盘炒面片,又点了半斤手抓羊肉,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招待客人的东西了。 挺肉疼的,毕竟还没挣到钱,但又不能失礼数。 “你也吃呀?”董叔撕着手中香味四溢,带着浓浓椒香的羊肉说。 “你吃董叔,我们刚吃过,饱着呢。” 顾学义此时想着给母亲带多少钱,生意刚起步,本钱又不多。 拿出太多周转会有困难,可又心疼母亲,媳妇犯一次病家里就空了。 不知母亲舔着脸走了多少人家?也真够难为她老人家的。 顾学义满心酸楚,一个病人拖垮了一个家。 父亲刚去世那几年,母亲拉扯着六个未成年的孩子,他见到母亲最多的是眼泪。 现在虽然都成年了,他也努力了许多年,可母亲仍然活在煎熬里。 顾学义觉得自己就像只大锅里的蚂蚁,除了被煮死的命,挣扎无用。 顾学义和两个小伙伴商量后,支了几百块钱,和身上的零花钱凑了一千,让董叔给母亲捎回去应急。 三人没休息,马不停蹄准备好再次赴漠北之行。 在西北高原上,冬天营生不多,打工仔大多回老家过冬去了,宰牲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主要是沙漠冬天的干冷,一般人承受不了。 三人天不亮就起了床,坐上车还能睡个回笼觉,也就到目的地了。 草原牧民冬天最怕狼群,饥饿的狼不只为填饱肚子,而是会咬死一大片。 再加上羊群受惊踩踏、过度惊恐导致的死亡会使一家人一年的辛苦付之东流。 每每遇到恶劣天气,牧民都紧张的彻夜难眠。 今年夏季雨水少,冬季草原也不太好,尕伯还想着等顾学义下次来把羊出售一部分。 不然膘会掉完,到那时会很难出手,出手也没好价钱。 草场贫瘠,羊群得不到充足的草料,一冬下来饿的皮包骨,瘦弱的羊可能连冬天都熬不过去。 又起北风了,还带着小雪花,乌日格心里惴惴不安,早早把几条牧羊犬喂饱。 孩子们要上学,迁西冬季牧场时爷爷奶奶就留了下来。 乌日格拿着手电筒看了看铁丝网内的羊群,然后返回自己的蒙古包。 牧羊也是一个苦差事,没电,没电视,没家人陪伴,就这样面对一群羊几条狗。 条件好点的还有个收音机解解闷,比苦行僧还苦行僧! 牛粪炉渐渐熄灭,蒙古包里一下变得冷起来,乌日格也不想再添粪了,干脆缩进被窝。 迷迷糊糊中,几条狗吠成一片,乌日格一骨碌爬起来。 这个信号就是有外来物入侵了。 穿好衣服,从墙上取下老洋炮,乌日格一把拉开帐篷门,凶猛的牧羊犬扯着脖子怒吼。 羊群微微有点骚动,或站或卧,小北风夹裹着雪糁子像把铁刷子从脸上刮过。 乌日格瞬间从头皮麻到了脚心,那些绿油油的眼睛像夺魂幽灵。 这群狼有八九只之多,猎犬却只有五只,羊群肯定会遭殃。 他紧张的摸了两次才摸到牛角号,用尽全力吹响。 牧区不像村庄之间人口紧密,草场离的远,一但有险情,他们只能这样发出求救信号。 吹了号角乌日格又点了三只窜天猴,这是非常非常紧急的信号。 最近的邻居也在山包那边,骑马救援,最快的速度也要十分钟才能赶到,一人五狗必须要坚持十分钟,这十分钟就是玩命的十分钟。 在他吹响号角时,狼群也发动了进攻,这些畜生知道如果不速战速决,援兵赶到,他们就会被夹击。 五只猎犬都是在和狼的战斗中长大的,知己知彼,虽然敌方有数量优势,但它们也毫不胆怯。 猎犬和狼群撕咬成一团,各种嚎叫混杂一起,分不清彼此。 有狼冲进羊群展开捕杀,羊撕心裂肺的惨叫,狼不仅仅为填饱肚子,而是祸害一大片。 牧民们最怕狼这种行为,往往会使他们损失惨重。 第22章 羊群遇到狼 羊群乱成了一锅粥,乌日格像大海中的一片浮木,被冲撞地站立不稳,也根本挤不过去,端着老洋炮却不知该瞄向哪里。 老洋炮里填充的铁沙子,威力大,杀伤面积也大,可此时面对敌我厮杀的场面,这杆老洋炮就是一根不好使的烧火棍。 乌日格急得直跺脚,扛上给羊添草的铁叉,拉出自己的马。 直奔狼群的侧面而去,这是个很危险的决定,草原民族的血性,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羊群是他们牧民一年的血汗,天灾人祸狼群雪灾到春天就所剩不多了。 马嘶吼着冲出,乌日格挥舞着手中的铁叉加入战团,后面的几只狼并不惧怕,退了几步站下静静看着一人一马。 马儿不安地刨着前蹄,乌日格手中的铁叉划破空气发出低沉的呜咽,刺在一只成年狼身上。 猎犬看到主人到来更是胆壮,不要命的和狼撕咬搏斗。 周围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人甩着响鞭打着呼啸来惊扰狼群。 观战的那几只狼也迅速冲入羊群,叼着羊就往外跑。 乌日格顾不上这些,忙去解救狗子,一只狗子可比一只羊金贵,以后守护羊群还要靠它们。 头狼发现人类援军到了,发出了撤退信号,猎犬不肯放它们走,受伤的两只成年狼被死死咬住,没能挣脱。 人们骑着马又追了一阵,把狼群赶入山里。 有人骑马去给尕伯送信,由于冬草场人少,这次损失有点惨重。 被狼叼走的羊不多,可被祸害的倒不少,死的死,伤的伤,一时又没办法处理。 顾学义到达时,就看到干额仑一人在家抹眼泪,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问清缘由,三人也准备赶过去,看是否能帮上忙。 不得不说草原地域辽阔,虽然说是三号圈,抬胳膊一胡拉,感觉半个天下都是。 在其它农村地方,一人一亩地的说,在这儿是说一人一座山,这座山那座山。 去邻居家串个门,都得骑马不然一天回不来。 干额仑找邻居借了马匹,让人带大家过去,就像我们借别人家自行车一样。 三人新奇的了不得。 尕伯看着一圈咩咩叫的羊,心疼的滴血,老大去另外的草场放骆驼了,老三儿子也不在,不然损失会少些。 顾学义们看着一圈的羊唏嘘,牧民底子厚,如果放他们头上都不敢想象。 抱着愁眉不展的尕伯安慰了一会儿,三人商量把这些羊卖了,尕伯家损失能减少些。 活着赶走已不可能,只能宰杀后拉肉回去。 “尕伯,想开些,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骨。”顾学义蹲到一直抽烟的老人跟前。 “站不起来,还喘气的羊,按正常价钱,我们全买了,已死了的便宜点,我们也拉走。”顾学义和老人商量。 “不不不,小顾,不能这样,不能害了你们,这些羊都废了。” “尕伯,没关系,我们宰了拉肉,回去一样卖。不然这么多羊,你们处理不掉。” “孩子,这样行吗?别害了你们?”尕伯还是不放心,说着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眼前帅气的年轻人。 顾学义郑重点头,招手叫乌日格和巴图过来,弟兄俩正忙着给受伤的羊作处理。 几人商量一番,价格谈妥。能喘气的一只羊二百二,已死的羊减半。 尕伯说死羊只收一百,顾学义说付一百五,两人还争执了一会儿。 但最后没能拗过尕伯,就以一百成交了。 死羊不好卖,弄不好就赔钱,养羊人都懂这些。 自死物因为没放血,肉色不好看,发黑红色,有些地方的人还不吃这样的肉。 尤其西北是少数民族地区,穆斯林信众就不吃这样的肉。 尕伯担心的就是这些,顾学义却想帮尕伯家度过这个劫难,损失少点。 五人用运草料的架子车,把受伤的羊搬运到百米外的一个小河沟旁,暂定为临时屠宰场。 几人麻利地挖坑埋杆做了两个挂肉架。 马城仍是持刀手,马金和顾学义负责剥皮,一一分工合作。 零下二十几度接近零下三十度的天儿,几人却干的满头大汗。 秃鹫在不远处蹦跶着,等着拾点残羹剩肉。 巴图的媳妇过来负责几人吃饭问题,没个做饭的的确不行。 第一天,先把外伤看起来比较严重的羊宰了几只,因为下手迟,又先把死羊剥皮,以免僵硬了不好收拾。 几人忙到半夜,吃了夜宵时间的晚饭,大家很快休息,蒙古包里立即鼾声大作,只有顾学义瞪大双睛,心事重重。 在这个三人小队伍里,他年龄最大,生意本钱也是他的,马家弟兄俩无形中把他当成了老大。 顾学义虽然没把自己放在老大的位置,但操心惯了,也是真心在意生意。 宰好的肉和赶活物回去不一样,如果市场有特殊情况,活羊可以暂养着。 而宰好的肉就必须出售,自己又没冷库,就算是冬天也不好存放。 如果寄存在冷库里又不划算,顾学义也是外面常跑的人,考虑周密。 当时看到那种惨状,他头脑一热就揽下了这个瓷器活,也是见不得尕伯难过。 现在有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了,如果这些羊赔了,他就又回到了解放前。 一直都是这么心软,自己也过的一地鸡毛,偏偏见不得别人遭难。 早上是被巴图媳妇喊起来的,他们的确太累了,出门挣钱的辛劳也只有他们自知。 浓郁的奶茶香,厚重的亲情味又让他们感到欣慰,遇到这样的好人家是他们的幸运。 第二天要开始宰杀轻伤的,有的是被踩伤,有的是被狼咬伤,有的是吓坏的。 这样的都过不了冬,必须宰了,尕伯本就要卖出一批,现在也不用挑了。 尕伯一早去二队联系了一辆解放车,一辆没牙的老车,除了喇叭不响哪儿哪儿都响的那种。 还好路程不远,把货物送过去不是问题,这也是主顾的一番心意,他们自是感激。 顾学义经过昨天的劳动,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伙伴的步伐,就像尕伯说的,他应该是坐办公室的,这样的粗活不适合他。 可他偏偏生了一个下苦的命,还拖伙伴们的后腿。 同样的羊皮在别人手里轻轻松松就搞定,而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效果不佳。 马金剥俩羊皮,他一个也搞不定,还弄的肉上净是羊毛,卖相不佳 所以今天他决定执刀,让马城去剥皮,这样效果要快一些。 第23章 他乡遇到小迷弟 调整了位置,第二天干活效率高了不少,尕伯找的车早早就来了。 邻里邻居人家也算帮忙,这样宰好的羊可以放车上冻着。 西北沙漠的冬天,室外零下三十几度,干冷干冷,比冰箱冷冻效果都好。 三人浑身血腥味,来时没带工作服,这身衣服算报废了。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蒙古包内却温暖如春。 晚饭后,马金躺在床上,不知从哪儿弄到一点细铁丝剔着牙缝里的肉。 “在这儿当个放羊娃也不错,想吃肉了就宰一只。” 这两天顿顿不离肉,马金有点向往这样的生活了,平时十天半月见不得一点肉腥子。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但对于大山里的人也只限于吃饱肚子,质量还有待提高。 “嗤……。”马城给逗笑了,“想的美,这是这几年包产到户了,放那几年,你试试,还想宰就宰?把自己宰了去吧?” 马金年龄小不记得那几年的光景了。 “嘴里吃着香的东西不一定对身体有益。”顾学义也提醒马金。 “顾师你那么严肃想啥呢?”马城问。 “你是搞过屠宰的,你说这肉拉到市区好出手吗?”马城问了,顾学义也直话直说了。 马城想了想说:“这个要看市场行情了,估计问题不大,如果能交给冷库,一下就出手了。” 顾学义拍了一下大腿,“我怎么把冷库给忘了。”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马城又慢腾腾补充,“可能利润没有零售高。” “批发是批发的价格,零售是零售的价格,出手快,钱也就赚了,道理是一样的。”顾学义脸上一种释负感。 三人开了个小会,马金,马城俩留下继续宰羊,把解放车装满。 老解放最多装三吨货,再干两三天也就差不多了,还有下水,也要一并拉回去。 顾学义回市里联系冷库,如果能一次出手会少很多麻烦。 马金马城兄弟都属于活泼型人格,但离开顾学义却有点无着无落。 顾学义不仅外表沉稳成熟,内里更给人一种可依靠感。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个操劳的命。 回到市区的顾学义有点无头无绪,每天在牛羊肉市场转悠。 市场上都是新鲜肉,倒没有卖冻肉的,肉价还比前段时间涨了一点,这倒是个有利信息。 只要他们的物品价位低就好出手,毕竟人们的生活不那么富裕。 但是顾学义还是希望能快点出手,掌握了市场价,接下来就要去冷库那儿看看。 回到市区,顾学义最难的是吃饭问题,他做饭的手艺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以前跑车为不饿死,就对凑着,白水里煮面条,扔几根绿菜叶,扔一撮盐,滴几滴香油。 这就是一顿饭。 现在上顿下顿的这样吃,就有点难以下咽了,顿顿饭馆又有点吃不消,他不是有钱人。 家里一大家子还靠他养活呢。 就这他也感觉花钱的速度永远快于挣钱的速度。 顾学义想,不干活中午这顿饭就免了,下午再吃。 一人蹲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计划着下午去冷库的事宜。 别看他从小天南海北的跑,却是个社恐,不是生活所迫,他宁愿谁都不见。 “顾师,真是你?”顾学义随着声音看去,一张稚嫩年轻的脸,对着他笑。 他忙站起来,也露出笑脸,大脑里努力思索着,这张脸的大名。 他这人有点脸痴,经常对不上号,因为他很少注意对方的脸。 年轻人伸着手走过来,他也忙伸出手,握了半天,顾学义仍没想起年轻人的名字。 “来买肉?”顾学义没话找话,肉市场里,这样说不会出错。 “买啥肉,闲转呢,你来买肉?”年轻人又把话说了回来。 顾学义愣了一下,实话实说:“不是买,是卖。” “你现在卖肉呢?不跑车了?肉呢?”年轻人还好奇的看了看顾学义身后。 “肉还没到,我来看看行情。”顾学义到现在仍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是谁。 “你是不是没认出我呀?冷峻,化循县的冷峻,冷云的弟弟。”冷峻急急的介绍自己。 这人咋这么健忘! 提到冷云,顾学义终于弄清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化循县冷家是这几年迅速富起的家族,冷云更是领头人。 冷家发家史始于盗猎,但没被发现,政府也没掌握证据,有幸逃过一劫。 但善恶终有报,冷云为此留了残疾,也就此收手,冷家开始着手洗白自己。 冷父经不懈努力攀上了农行行长的关系,开始走上经商路。 其它不知道,只省城到g市的长途豪华客运,就使冷家名声大噪了。 冷家承包了省城到g市的客运线路后,把那些老客车处理掉,贷款换成一水的豪华卧铺。 速度比火车快,还舒服,主要是方便,不用提着行李走那冗长的站台甬道。 在大家连个手扶拖拉机都买不起的时候,这个操作不得不让人佩服。 顾学义偶然遇到冷云,是在可可西里他即将冻死的时候。 那年顾学义去西藏送货返回时,车被政府救援组织征用,说是征用也付了车费,所有经过的车辆都是这样。 顾学义无所谓,只要能挣钱就行,他给谁拉货都是拉,并且政府给的运费又高又利索。 可可西里附近牧民遭遇大雪灾,成群的牛羊及野生动物被冻死,顾学义被安排在送牧草的车队里。 返回时在扎县拉了几个搭便车的四川工人,那儿没有班车,进出只能靠送货的车。 当时情况特殊,那些人被困在了那儿,顾学义顺便帮助他们回家。 在经过喀措湖时,车厢里的两个年轻人突然猛拍后窗玻璃。 驾驶室坐不下那么多人,两个年轻人就裹着被子坐在货箱里,顾学义怕冻坏他们还把盖布也罩了起来。 “有人,有人,……”两个年轻人大喊大叫着。 顾学义停了车,从车窗探出头苦笑着说:“这么的天气里,有鬼还差不多。” “师傅,真滴,你看那边,他喊着我们听到个。”一个年轻人裹着被子只露出头指着远处。 顾学义裹紧身上的羊皮大衣,站在脚踏板上,果然看到一个人不停的向他们挥手。 至于声音他一点儿也听不到,只听到刺骨寒风的呼啸,车上那个年轻人可能有千里耳。 这也许就是命不该绝吧! 不到两分钟顾学义就冻得受不了了,远处那个人却磕磕绊绊艰难地向他们移动。 第24章 路遇冻僵人 在冷云又一次摔倒后,顾学义不得不走上前看个究竟。 大车队离他们越来越远,顾学义心里焦急。 这样的鬼天气里,怎么可能有人呢?有人也被冻死了。 他不相信鬼,可这个人出现的真有点诡异,但从心里还无法丢下对方不管。 不论那个人是谁,都是一个生命,在这样的鬼天气里真会冻死。 远处是白茫茫的喀措湖,冰天相连,顾学义从腰间抽出藏刀,藏进袖筒里,他也胆怯。 那人裹着一件军绿羊皮大衣,好像一个会活动的冰雕,冰遮住了大衣的颜色,踉跄着朝他走来。 显然不是当地藏族牧民,藏族同胞不穿这样的衣服,这个人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顾学义没敢到跟前,可着嗓门大声吼,心却紧张的突突乱跳。 “救命。”那人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顾学义倒看明白了。 紧走几步上前,那人也没戴帽子,头发上结着冰凌,甚至脸蛋上也有肉眼可见的冰花,像一尊会移动的人形冰雕。 那身冻硬的衣服像一副盔甲,嘴巴鼻孔冒着白气,不然真不敢相信是个活人。 顾学义一看这人都说不出话了,也不再问,抱住已冻硬的棉衣袖子往车跟前拖。 “你们死人吗?快来帮忙。”顾学义大喘着气,对着车里的四川人吼叫。 四千多米的海拔,就算顾学义经常在这一带活动,也受不了,主要是太tm冷。 牙齿咯咯吱吱打架,顾学义嘴皮泛青。 “把他弄哪儿去?”一个人问。 “弄车里呀,他快冻死了。”顾学义生气了,这人咋这么冷漠,亏他还帮助他们。 “我坐哪儿?”那人又愚蠢的问。 顾学义都想一脚踢死他了,同伴扯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顾学义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压下心中的愤怒,“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与我有关系吗?” 然后把冷云往驾驶室里塞,冷云硬邦邦的一坨冰,车里人也下来帮忙才把他塞进去,一个四川人跟进去,一个去了货箱。 顾学义跳进车里,一脚油门车冲了出去,再停下去水箱就要冻住了。 水箱如果冻破了,大家都要完蛋。 “快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扒下来。”顾学义吩咐旁边的四川大叔,他要开车帮不上忙。 “啊?”大叔惊愕张大嘴。 冷云根本说不出话,抖成了筛子,脸像一块青布,眼睛无神的半睁着,对不上焦。 车里暖气开到了最大,其实对一个冻僵的人,暖气不是个好办法,可目前只有这个条件。 并且顾学义们也自身难保。 四川大叔很快明白,摇下门上的玻璃,探出上半身对着帆布下的同伴喊:“黑娃子,给我一瓶酒撒。” 不一会儿,帆布下伸出一个酒瓶子。 大叔给冷云灌了一口,呛的他咳了大半天,还彻底晕了过去。 冷云身上的衣服冻的邦邦硬,纽扣无法解开,四川大叔只好用刀挑开。 “师傅,这湿衣服咋弄?”顾学义瞟了一眼,已开始消融的冰,车里不多的温度倒被消耗。 就算能融化,可也干不了,也无处可放,果断说:“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扔掉。” 大叔马上翻大衣口袋的东西,冻硬了,他不得不用刀柄砸。 然后毫不犹豫打开车门,“嗖”给扔了出去,带进一股寒风。 “我的衣服在座背后,先给他穿上,再想办法给他搓搓手脚。” “这人该不会是盗猎者吧?”大叔把冷云安置在座椅里,自己在狭小的空间里,侧着身用白酒给他搓手。 “慢点,别给弄断了。”顾学义看了一眼冷云僵硬的手指嘱咐。 冻得像木棍还真会被折断。 冷云的耳朵、脸上、头上慢慢渗出一层薄冰,像将消融的冻肉。 四川大叔的猜疑何尝不是顾学义的想法,这么天寒地冻的时节里,除了不要命的盗猎者,谁还会出现在这儿。 改革开放这几年,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 藏羚羊的羊绒极其值钱,可以和黄金媲美。 不要命的人都盯上了这些可爱的小动物。 冷云不论如何作为,他们不是执法人员,没有惩罚的权利,反而不能见死不救。 四川大叔给冷云搓完手又开始搓脚,鞋子和脚冻到了一起,他费了好一会儿劲,才把鞋子脱下。 把白酒倒入手心搓热,捂在那像冰疙瘩一样的脚上,这样几次后,大叔才慢慢搓。 他努力了好长时间,冷云的脚也没恢复温度。 人倒哼哼着,有了苏醒的征兆。 冷云的脸也冻坏了,这会儿有点扭曲变形,耳朵更是黑的像抹了锅底灰一样恐怖。 狭小的空间里,四川大叔忙的满头大汗,在生命面前每个人都有心底的触动。 他们非常尽力了,后来听说,冷云最后还是落下了残疾,十个脚趾只剩了两个。 两只耳朵剩了一点耳根,三根手指也只留下了一半。 因为冷云的残疾,那次顾学义差点惹上官司,还是韩建国帮忙说的情。 顾学义放缓车速,用右胳膊肘支着方向盘,左手摸出门旁边自备小暖壶,递给大叔。 “给他喝点热水。”他们此时也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冷云睁开朦胧的双眼,汽车马达在耳边轰隆隆响着,熟悉的声音,恐怖的一瞬。 冰面发出咔嚓的声音像梦魇,他们来不及反应,吉普车的尾部就开始下沉了。 “快跳车,快,快,快……。”同伴大喊。 “咔嚓”冰面大面积破裂,后备箱装满羚羊皮的车一下掉入水中,前高后低,三人马上失去平衡。 光线慢慢暗下来,发动机苟延残喘了一声再没了动静。 冰凉的湖水从门缝里灌入,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谁也没听清对方喊的什么。 冷云耳朵突然里传来,他从未听到过的一种怪异恐怖的声音,他吓得再也喊不出,浑身汗毛倒竖。 死亡,死亡,死亡,他大脑里只有这俩字,他要死了。 后座的同伴哭喊着向前面爬,他仰躺在靠背上,抖着身体想打开车门,外面水涨住了,推不动。 冷云会点狗刨式,现在只有一个逃生念头。 “冷哥,我不想死。”副驾上的同伴哭着喊。 “快tm想办法出去呀。” “我……不会游水。”同伴崩溃大哭。 冷云捞起脚边的千斤顶,“哐当”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哗啦啦”刺骨的湖水兜头而下。 冷云脚一蹬站了起来,同时吼了一句,“快出来。”手脚并用从车里爬出。 他憋着呼吸向上游,也不知俩同伴出没出来。 冷云很快游到冰洞边,试了几次才爬上冰面,他不敢站起来,也站不起来,蠕动着向前。 直到安全区域,甩着头上的水,回头大喊同伴的名字,一声,一声,水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浑身湿透站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寒风里,觉得自己虽然出来了,可能也要冻死在这儿。 第25章 想忘,忘不了 冷云没想到这次进山会遇到大雪,出来快一个月了,本已满载而归。 天气突然变坏,一天一夜的大雪有尺把厚,除了突出的大山,天地难辨,更别说其它。 非常小心的摸索着走了两天,还怕遇到藏族的巡逻队,就在要走出来时,却陷到了喀措湖里。 以前他们也经常从冰上走,没想到这次冰却破裂了。 常在湖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冷云站在离车不远的冰面上等了四五分钟,同伴一个也没上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结冰,冻得要死,不得不活动起来。 沿着原路向前走,这也是他们来时的路,翻过前面那座山,有一家牧民。 来时他们偷偷绕过来的,现在只要走到牧民帐篷那儿就有救了。 他的出现虽然有点怪异,倒不怕牧民举报他,冷云手里一没枪,二没赃物,胡乱撒个谎就糊弄过去了。 人运动起来才能保持体温,才不至于被冻死, 他把鞋里的水倒出来,开始跑,四千多米的海拔,跑了一会儿,也跑不动了。 帽子丢到水里了,头上没一点保护物。耳朵、脸整个头就一种感觉——疼,疼的无法形容,想用手捂一下又做不到。 大衣冻住了,胳膊无法弯曲,心里的害怕,身上的冷,让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如果不泡水也许还能活下去,现在被冻成了冰雕……,冷云呼天天不灵的绝望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天黑前走不到牧民家,他就必死无疑了,饥饿的狼也不会放过他。 汽车的轰鸣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走不动的人居然飞奔了起来,边喊边跑。 几口热水下肚,冷云觉得自己终于活了,可还找不到自己的胳膊手脚。 嘴巴麻木好像不是自己的,一动就疼,想说话的心思只能放下。 “再喝口这个,就暖和了。”四川大叔打开一瓶烧刀子,倒了半茶杯,送到冷云嘴边。 冷云转转眼珠子,张嘴,这是目前他唯一能动的零部件。 肚子里像有一把火,烧了起来,虽然浑身都在疼,但的确暖和了不少。 “师傅们,谢谢了。”冷云终于找回了嘴,能说话了,酒精的作用,使他感觉身上也不那么疼了。 顾学义转脸看了他一眼,听口音像老家隔壁化循人。 “举手之劳,你是化循人?”其实顾学义不太喜欢那儿的人,那儿人强势。 那几年自己年龄小,出门搞副业还被他们欺负过。 冷云点点头,算是答应,“谢谢你师傅。”他只想这么说,也是真心的。 人家救了他一命,何止是两个谢谢能表达的,可除了这个他又能说什么。 三个陌生人同在一方天地,两个健康人对着一个哼哼唧唧的陌生人,发动机的轰鸣充满着生的力量。 茫茫雪原上,他们像一粒灰尘,为了生活勇往直前。 冷云不了解两人的身份,虽然对方救了自己,可他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人可以救他,也可以送他进监狱。 出了草原,再过四五个小时就到市区,去掉防滑链车速明显快了起来。 冷云冻僵的肢体消融后,带来钻心的疼痛,他咬牙忍耐着,身体颤抖不止,还不时哼哼一声。 顾学义在五道梁的小饭馆里,找老板要了几片止疼片,这儿没医院他也不能把冷云放下,让他自生自灭。 好人做到底,顾学义只能把冷云拉到g市,问了冷云家的地址给送到了家门口。 在大家都还住着土坯房时,冷家已有自己的楼房,小别墅了。 别人家做饭只有煤球炉,冷家做饭是一键点火的煤气灶。 在那个时候,冷家就是大家眼中的有钱人。 顾学义把车开到冷家大院门口,摁了几声喇叭,他的羊皮大衣在冷云身上,自己身上只一件毛衣和夹克。 市区虽然不像草原上那么冷,可也在零下二十几度。他不想出去卖冻肉。 那个年代汽车不是谁家都有,再就是家里有人去了山里,并且生意有点上不了台面。 家里人时刻提着一颗心。 听到车喇叭响,马上有人跑出来观看。 “哥,大哥。”一个年轻人边喊边朝他们跑来,冷峻已经从车窗里看到了冷云对他摇手。 如果是脸估计冷峻也辨别不出吧? 院里的人听到了年轻人的话,后面人都跟着出来。 “娃娃,咋不下来?”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冷云喊,她说的是撒拉土语。 从小走南闯北的顾学义就算不会说也听的懂。 顾学义看有人来了,从车里下来,“来个年轻人把他背回去。”顾学义用的是自己的语言。 他们自称中原话,但知道对方能听懂,尤其年轻人。 他没有问对方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他就是顺带把人送来的,也没想对方感谢。 “冷云,你怎么了?”副驾驶的门被打开,外面人已看到冷云那张被冻烂惨不忍睹的脸。 “阿妈,阿爸,阿爷。”冷云带着哭腔喊人,见到父母孩子的脆弱显露无疑。 大人看到孩子的惨样,心疼也来了,尤其冷云这会儿疼的浑身颤抖。 “这司机咋这样,孩子都这样了不把人送医院,拉家里来干嘛?”冷云的爷爷看到孙儿,心疼坏了。 顾学义听到他们埋怨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救人也救错了?对方不想去医院,他能怎样。 再说冷云是他顾学义的谁呀? 冷云被弟弟背上走了,后面跟着亲友团,没人理会顾学义,一个嘴头上的谢意也没有。 “进去后,把我的大衣送出来。”顾学义也不想跟进去,在背后提醒。 这是老母亲一针一线给他缝制的羊皮大衣,他可不想给别人,还是一群白眼狼。 后来这群白眼狼还追责顾学义,送医不及时,导致了冷云的残疾。 不是冷云受伤这件事不能深挖,不能走法律程序,不然顾学义真就不好脱身了,肯定会被对方连血带肉撕下一块来。 那时候顾学义有点后悔救冷云,惹了一身骚,还被韩建国一通热嘲冷讽出面调解。 当时顾学义心里就暗暗想,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可人的善良是生在骨子里的,当顾学义当真遇到事情时,还是身不由己,伸手相助。 那是一个生命,没人能强大到看着对方死在眼前,何况是个人,就算是只小猫小狗,心里也会有触动。 顾学义在车里等了七八分钟,冷峻抱着大衣出来,“师傅谢谢你,进去喝口茶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顾学义接过大衣,打着了车,一脸的不悦。 “师傅贵姓?我叫冷峻,真的谢谢你,有得罪的地方请原谅。”冷峻已猜出对方听懂了他们的话。 “没有得罪,只是我忙着呢。”顾学义不想搭理冷峻,说着开始掉头,准备离开。 “师傅改天请你喝茶,我代表父母谢谢你。”冷峻追着喊。 他觉得顾学义好有个性,酷酷的,好帅。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有一副好皮囊就像持有一张万能的门票。 顾学义想不到他生气的脸还能收获一枚小迷弟。 冷峻没问出顾学义的姓名,但也不气馁,就这么大个地方,想打听一个人,不难。 只是顾学义不是本市人,早离开了,但也不耽搁冷峻知道他的消息。 想刻意打听一个人,总能找到他。后来冷峻还真请顾学义喝茶了,是顾学义和别人吃完饭,冷峻跑去买的单。 顾学义说会回请他,只是顾学义每次见面都想不起他是谁。 这不,这次又忘了,冷峻屁颠屁颠的又提醒了一次。 他觉得顾学义就是故意的,这人也忒记仇了,不过他乐意一次一次提醒对方。 让顾学义想忘都忘不了。 第26章 母亲受伤 “走走走,我俩坐下聊。”冷峻不由分说拉着顾学义进了一家餐馆。 他站在远处看顾学义半天了,知道对方还没吃午饭。 这次想看看对方再怎么搪塞他,请人吃个饭咋就那么难呢。 冷峻太热情了,顾学义有点尴尬,年轻人也不小了怎么就像个小屁孩一样黏糊。 他可是钢铁直男,没有龙阳之好,这么黏糊的小屁孩让他有点怕。 他实在不想搭理冷峻,也因为他父母做的那些事,在顾学义心里始终过不去。 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同,生活理念也不同,根本聊不到一起。 顾学义更怕冷峻父母那些见不得人的害人手段,这些年他都是绕道走。 惹不起躲得起。 “你没吃饭?”顾学义口气明显。 “没呀,难道你吃了?”冷峻就知道这家伙又要搪塞了,一句话就堵死了顾学义的退路。 顾学义摸摸鼻尖没在说话,吃就吃,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还救过你们家人一条命呢。 “顾师,我又不是女人,你羞啥呀?”冷峻嘴贱。 顾学义怒瞪着眼盯冷峻,“你还想吃饭吗?” “吃吃吃,开个玩笑。”冷峻仍嬉皮笑脸。 “顾师,谈正事,你有多少羊?” 顾学义没说话,看着冷峻,想知道他要干啥。 “我哥自从掉进冰湖,伤了元气,身体就不行了。主要这儿也出了毛病,”冷峻用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处画了个圈。 顾学义没插话,静静听着。 “他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一睡着就听到他在湖底听到的那个恐怖声音,像魔怔了一样。” 冷峻口气低落,又希望对方理解。 “肉联厂说是我们弟兄俩在打理,其实是我一人在撑着。我想找个专业屠宰队……。这样就省心了。”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找一个不就得了。”顾学义随口一说。 “顾师!”冷峻叹了口气,“你卖我收,多好的生意。” “行呗。这有啥难得,绕那么大弯儿干啥?” 冷峻看了顾学义两秒,确定对方是认真的,是自己绕弯儿了吗,不是顾学义在吊他胃口。 饭也来了,俩人吃完饭准备回公司签合同。 私企就这好处,老板说了算,不用大会小会研究来研究去。 “你们伙伴多吗?咋就搞开屠宰了?你干的了那活儿?”冷峻又问。 “只要能挣钱,啥活干不了。” “能挣钱的啥活?也算我一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顾学义背后响起。 吃饭的两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学义哥,你咋在这儿,没回去?”本庄的二蛋出现在面前。 “前段时间回去了一次,刚出来,你也出来了吗?”顾学义站起来和来人大招呼。 “你妈摔着了,我以为你回去了。” “我妈摔着了,啥时候的事?”顾学义马上就急了。 “前两天,好像是接你媳妇出院时,下了点雪,滑倒了。”二蛋不知道顾学义不知道这事,好像自己多嘴了。 “严重吗?摔得严重吗?”顾学义抓住二蛋的肩膀紧张的问。 “不那么严重,医院处理了,好像断了两根肋骨。”二蛋有点不敢说了。 其实腿也伤了,走不了路,但二蛋没说,对在外的儿女只能报喜不报忧,他这已经是在报忧了。 顾学义沉默,再什么都没问,越问越难过。 心里盘算紧着把那些羊肉出售了,好回去看看。 男人也有他们的难处,在家照顾孝敬母亲,就没法出去挣钱,挣了钱就没法照顾母亲。 第四天马金马城弟兄俩跟着那辆破解放回城了,顾学义有点盼星星盼月亮的感觉。 冷峻说话算数,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真有报恩的态度。 顾学义虽然不想和有钱人打交道,但关系到自己的钱袋子,何乐而不为。 并且是条长远路,起码今冬的挣钱计划解决了。 其实顾学义也不想长期做屠宰的生意,牛羊虽然生来是服务人类贡献肉体的,可那也是生命。 除了那些死羊,其它的一次出手,干脆利落。 死羊卖相太差,但也能卖掉。关键便宜,顾学义们也不欺瞒,实话实说,愿意要的人自然有。 这次收益不错,马金弟兄俩一合计把那个小院买了下来,这样就可以多盖几间房,把媳妇接来做饭了。 几个男人,没个洗衣做饭的人真难办,回家一口热水都没有。 顾学义也觉得这样不错,他不会做饭,马城总是忙完外面又要忙家里,自己总有种占人便宜的样子。 顾学义牵挂母亲,和马家兄弟商量后,自己先回趟老家,并支了两千块钱。 草原上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顾学义占本金的比例越来越少了。 别人能存下钱,他存不住,一家人的生活压在肩头呢。 本想找个熟人的便车,省下路费,可惜冬天柴达木这边活少,没车上来。 顾学义买了最便宜的那趟火车票,每花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还是觉得花钱的速度有点快。 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又坐去县城的大巴,翻山越岭,大山里的路差点把他晃吐。 下了大巴,又坐摩的。 被晃的头昏脑涨的顾学义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大哥那像炸雷一样的吼叫。 人都说,长兄如父,他们的大哥自从父亲去世后就成了家里的霸王,连母亲都不放眼里。 对弟弟妹妹们更是非打则骂,每天都要上演好几场武行。 那年大哥占去了那个新院,另起炉灶后,他们就各过各的日子了。 可大哥还是动不动跑回老院来撒顿气,好像弟妹母亲都是他的出气筒。 进大门时,小白听出是主人的声音,使劲摇尾巴。 顾学义没去安抚它,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母亲的住房。 韩婷婷不敢去婆婆那儿,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大伯哥骂人。 大伯哥找事,不论谁对谁错最后韩婷婷都是含沙射影外的那个人,不如不去触霉头。 看到顾学义的身影,韩婷婷从炕上下来,去婆婆那边。 “你们需要钱就想到了我,平时咋没人问问我是怎么过得?”顾学忠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吼。 他的嗓门本就大,再这样吼叫,就像大队部的高音喇叭,整条街都知道顾家在吵架。 沈玉坐在炕角哭,自从丈夫离开人世,她哭的日子总多于笑的日子。 “花钱从不计划,人家扔水里还有个响声里,你把钱都填黑坑了,花那个钱有啥用?花了那么多年,起作用了吗? 我一分钱都不会出的,你别想那好事。” 顾学忠明显又拿韩婷婷的身体在说事。 “你跟谁说话呢?你有啥资格在这儿大呼小叫?” 顾学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站在门口质问顾学忠。 母亲靠在被子上,明显的身体不适,哭的眼睛都红了,做儿子的却在欺负自己的母亲,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你又有啥资格说我?”顾学忠一贯的霸道,说话的同时手指已指向顾学义脑门。 “啪,喀”顾学义正在气头上,手快于大脑,用了十成的力气,一把拍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 第27章 造个小人儿 “啊”顾学忠大声惨叫。 两人都听到了骨头的脆响,顾学忠的手指被拍断了。 顾学义握方向盘的手劲,比他哥啥都不做的手劲大多了,尤其当时顾学义的姿势,是冲过去的。 那一根手指和手掌相撞,气头上顾学义的手掌劲儿有多大,想想都知道,不断才怪呢。 顾学忠炸雷一样的吼声戛然而止,脸一下就白了,用另一只手抱住受伤的手,“你,你,你能耐了。” 顾学义冷冽的瞪着顾学忠,大有不服再打的劲头。 顾学忠还是有些怕这个已经长大的弟弟的,话没说完,人已经出了门。 “阿妈,别哭,我回来了,啥事有我呢。”顾学义跪爬到沈玉跟前给母亲擦眼泪。 韩婷婷看大伯哥跑了,这才敢进来,她很害怕丈夫的那个哥哥。 韩婷婷在炕边坐下跟着哭,可能这次又是因为她花钱看病的事。 “阿妈,出啥事了?你的伤咋样了?”顾学义被女人哭的心里难受。 自己不在家,连大哥也上门欺负她们。 沈玉看到二儿子突然回来了,心里还是高兴的,这个儿子一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大儿子被他们宠坏了,年轻时夭折了两个孩子,快三十岁时才盼来了顾学忠,还是沈玉追到男人的劳改农场,才有了顾学忠。 夫妻俩宝贝的天天举着长大的,含在嘴里怕化掉,捧在手心怕摔着,最后就养成了一个小霸王。 “娃娃也没啥大事,你哥那个脾气就那样。这不是你俩妹出嫁了,婷婷身体又不好,我这……也不争气。” 沈玉说着又开始抹泪,这个家总是千疮百孔。 “我这不和你哥商量着,给你大弟找个媳妇,也好有个做饭的。就说到了钱的问题……”沈玉声音没了。 钱,钱,钱天天都为这个东西在发愁。 “你哥说,他一分都不出。”又哭了,如果老头子在,她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别哭,别哭,他不出就不出,有我呢,我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顾学义安慰母亲。 “婷婷,给学义倒点水,你看他嘴干得。” 顾学义一路紧张,没好好喝水,这会儿都干得起白皮了。 “阿妈,你的伤咋样?去医院看了吗?” “不碍事,缓几天就好了。老了不中用了,净给你添麻烦。” “阿妈说啥呢,别想那么多,这个家就靠你撑着呢。” “老嫂子,你好些了吗?”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学义刚才在路边下车,邻居们都见了,这前后脚就跟进来了。 “小根妈,快进来。”沈玉在炕上喊,顾学义下来招呼,“你好,婶子。” “小义回来了,你回来你妈就好过了。”小根妈在炕边坐下对着顾学义说。 “欸!亏你婶子心好帮忙,可把我难死了。”沈玉由衷感谢邻居。 “本该让小义送过去的,让你跑来多不好。” 顾学义忙把口袋的钱挖出来,交给母亲,他回来就是还账的时候。 不一会儿,邻居家嫂子和一个大妈又进来了。顾学义借方便的机会离开了母亲的房间,心里难受。 四岁的儿子和大哥的女儿秀秀,探头探脑向房间里看,被他碰个正着。 秀秀是大哥和第一个媳妇的女儿,后来娶第三个媳妇时,没敢告诉女方。 顾学忠其实还有一个儿子,离婚后被第二个媳妇带去了娘家。 现在的嫂子很生气,拒绝要这个女儿,秀秀就一直放在奶奶跟前。 顾学义看到两个孩子,才想起回来时没给他们买礼物,礼物再来不及了,只能给他们钱了。 因为这个毛病,孩子们给顾学义起了绰号——干拌(北方一种没汤的面食)。 顾学义找到两块钱,一人一块算是打发了两个小不点。 因为一年见不到儿子几面,孩子和他不熟络,拿上钱就跑了,如果不是一块钱的魅力,恐怕儿子都不会认他这个爹。 顾学义回到自己房间,韩婷婷也跟了进来,女儿睡着了,像个皮娃娃。 两个孩子的头发,都随了韩婷婷的自来卷,尤其女儿的头发比外国女孩还漂亮。 “计划生育那儿再找你了吗?”这几年计划生育紧张的很,二胎一律结扎。 “能不找吗?” “那你爹不是说帮你跑跑关系的吗?” 顾学义记仇,一直对老丈人没好感。 “我爹是有钱,可没有当计生主任的儿子,听他吹。” “最后他们对你咋说的?”顾学义很担心这件事,韩婷婷的身体根本不能手术。 “能咋?谁敢动我?我正想给儿子留点媳妇钱呢。” “看把你牛的,这也是本事嗷。”顾学义笑了,没想到韩婷婷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顾学义捏了捏眉心,“我睡一会儿,你陪阿妈把账还掉去。” “睡一会儿,睡一会儿,抓紧时间睡,晚上再造个小人儿。”韩婷婷调侃丈夫。 顾学义瞪媳妇,再敢造个小人儿你试试。 这女人也忒胆大了,人家都是要钱不要命,这女人是要孩儿不要命。 怀上女儿就瞒过了他,上次回来看见女儿,顾学义还以为是妹妹的孩子。 “从g市到家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车,我这会儿只剩头晕了。”顾学义知道韩婷婷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坐火车的累,认真给她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睡吧!”韩婷婷口气还是阴阳怪气。 顾学义哭笑不得。 医院没白住,精神头好的都开始调戏老公了。 “秀秀,秀秀,死丫头又疯哪去了?” 沈玉让秀秀去喊大丫头,来娘家给儿子做顿好吃的,做母亲的就这样,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 顾学义的两个妹妹都嫁到了本村,大妹婆家还和他们家是远房亲戚,只是很少走动了。 现在红霞嫁了过去,两家亲上加亲,成了新亲戚。 “奶奶,你真是老糊涂了,还用去喊娘娘(姑姑)们吗?一会她们能不来吗?” 就这么大个小村庄,谁家来个人五分钟全村人都能知道。 这个侄女是被奶奶宠大的,和奶奶说话从来没大没小。 小时候还把奶奶喊妈妈,孩子从小没见过妈妈,也不知道妈妈的概念,现在大了不喊了。 就是不喜欢上学,奶奶又心疼孙女,不喜欢就不强迫,这一玩就玩到了十岁。 现在是家里的小跑腿,买个盐打个酱油,做饭烧火看孩子都是她的任务。 第28章 尴尬的老二 “秀秀。”沈玉又喊孙女。 “唉!这个老太太,一天就把秀儿挂嘴上了。”正在和堂弟分糖的秀秀满腹牢骚,还是第一时间给了声音。 人也快速跑到沈玉面前。 秀秀比顾漠北大六岁,两人的父亲结婚相差不远,可韩婷婷身体差造小人儿晚了几年。 “你取一蒲萝面,到大宝家压面条去。”沈玉说着从贴身的小口袋里拿了一块钱递给她,“压瓷实啊,不然不够。” 沈玉不放心又嘱咐一句。 “压瓷实?这一块不够吧?”秀秀反问一句。 “不够欠着。”沈玉知道这丫头要跑腿钱呢,没理会。 秀秀嘟囔着去灶房取面,“大婶子,是不是大叔叔特能吃?” 韩婷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秀秀的问题。 “你大叔叔咋能吃啦?” “大叔叔回来奶奶就要多压面,还说怕不够。”秀秀认真的说。 “你大叔叔回来是不是家里就有好吃的了?”韩婷婷不好直说,小孩子嘴快。 “就是,就是,大叔叔一回来,奶奶就……嗷,怪不得奶奶让我去叫大娘娘。” 小家伙一下就开窍了。 顾红霞真就像秀秀说的那样,很快就来了。 还没进门,大嗓门就亮开了,“这几天还真想二哥了,回来的及时。” 顾学义这俩妹妹,一起长大,性格却截然相反,顾红霞大大咧咧,也没那么多小心思,为人直爽。 顾红玲却是个慢性子,做事认真仔细,说话做事都留三分让你猜,心里做事,嫉妒心极强,惹谁都不要惹她。 顾学义就是被大妹的大嗓门给吵起来的。 沈玉不等顾红霞进门,隔着窗户喊,“红霞你过来,去宰只鸡。”后又嘱咐,“挑大的阿。” “好嘞,挑只不下蛋的吧?”说着去厨房拿刀,“二嫂,你去烧锅开水,我去宰鸡。” 韩婷婷能帮忙的活就是烧火,也累不着她。 沈玉腿上有伤,走路困难,坐在炕上隔着玻璃看大女儿在院里忙活。 大女儿干活她放心,可惜当地的女孩都出嫁早,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辛苦。 顾学义被吵醒了,也就不想睡了,女儿也醒了,萌萌的大眼睛望着陌生的父亲,撇了撇嘴没哭出来。 他把女儿抱起来,去沈玉那儿,看看还有谁家的账没还,他好送去给。 这儿的人都不富裕,关系好点的人家,不好见他一回来就上门要,显得不信任。 顾学义见有董叔的账,便帮母亲送去,有了就还再借不难,不然他不在家,母亲太难了。 董四正躺在热炕上看电视,见到顾学义还挺惊奇,该不会又来借钱了吧? 见经常借钱的人到家里,都有这种想法。 心里也开始盘算如何拒绝。 “叔,在家看电视呢。”顾学义看到董四紧张的样子,有点不自在。 他都让人害怕成这样了。 “天气太冷,不想出去就在家陪孩子老婆,在外跑一年了,也该休息休息了。”董四艰难的挤着笑。 顾学义也陪着笑,“婶子和孩子们都好吧?有一年没见过了。” “有吃有喝,好着呢。” 顾学义把钱拿出来交给董四,“叔,谢谢你,在紧要关头帮我母亲。” “这孩子啥话吗?谁家没困难,邻里邻居应该的。”董四数钱。 顾学义真羡慕董四这样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有吃有喝有余钱。 羡慕归羡慕,他没有这样的命。 顾学义回来时,小鸡已炖熟,满巷子都是鸡肉的鲜香。 沈玉还是不放心,拄着一根白蜡木(杨树杆)去厨房看了一眼,“多放点洋芋和粉条,每个人都要到一点儿。” “阿妈粉条只有一点点了,我放点酸菜吧?”红霞无奈。 沈玉不悦:“那么多粉条又完了?你们是咋吃的?” 韩婷婷委屈又无语,说是六口人,可哪天不是大大小小十几张嘴在这吃饭。 况且两个小叔子都是大小伙,特能吃。 “你就好好养伤吧,这点小活不用你操心。”沈玉被顾红霞轰了出来。 顾学义扶着母亲去了趟茅房,又扶回炕上。 “小义。”沈玉斟酌着词句说:“去看看你哥,顺便喊他们一家人过来吃个饭。” 沈玉还是放心不下大儿子,刚才好像被顾学义伤着了,伤的怎样?她心里一个疙瘩。 顾学义低着头半天没出声,大哥再怎么无理取闹,再怎么伤害母亲,母亲都还是疼大哥的。 老二是一个尴尬的位置,大哥是爹娘盼来的心头肉,下面又是爹娘盼来的女儿,顾学义何止是尴尬。 纯纯的夹心饼干! 顾学义很心疼妈妈,努力替她分担家中的困难,但对母亲……。 他不会像大哥一样肆无忌惮的发泄心中的不悦,但也不会听从母亲的摆布。 他也是兄弟姊妹当中出了名的拗脾气,不说是不说,一但话出口,有理有据堵死你。 当然他不会这样对待母亲,母亲要怎么做是母亲的事,他无权干涉。 顾学义话不多,今天却想陪沈玉聊会儿天,母亲几句话,像一团棉花塞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去,彻底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房间,从头到脚只剩疲惫,无语的疲惫。 “秀秀,奶奶让你去叫你爸一家人来吃饭。”顾学义不想让母亲难过,使唤侄女去了。 一只鸡消耗了两盆洋芋,半盆酸菜,做了一大锅。 红霞的双胞胎女儿和红玲,大哥一家四口,人齐了。 十几口人分两桌而坐,炕上一桌,地下一桌,这就是家庭。 大人在说说笑笑中用餐,小孩子在打打闹闹。 二十八年的人生他就是这样过来的,一多半的时间他都在忙着挣钱,却越来越没钱。 顾学义又一次想到了人生这个问题,也想到了那个女孩,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沙漠女孩。 饭后,顾学义去了两个弟弟的房间,正在晒肚皮的两人赶紧坐起来。 “二哥,二哥。” 顾学义在炕边坐下,“学德,妈想给你娶媳妇,你有谈好的女娃吗?” 顾学德是顾红霞下面的,也有二十好几了,也到了娶妻的年龄。 “我不要老婆。”顾学德话很少,不熟悉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顾学忠不喜欢弟弟妹妹们,顾学德从小就跟在顾学义屁股后面,顾学义上学他就蹲在教室外面等着。 不论冬夏都如此,谁说都不听,老师也没办法。 顾学义所在的教室门外总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娃娃蹲着,像个小门神。 顾学义出门要是敢不领顾学德,他就马上张嘴大哭,弄的他一点没辙。 底29章 单枪匹马挣钱 顾学义不明白大弟的意思,现在的孩子思想独立,不像他们,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哥,我要老婆。”小弟嘴快,人也花心,这跟沈玉的宠溺脱不了关系。 上小学时就把女孩子挂嘴上,那时大家觉得可爱,现在再看就有点那个了。 “你哥还没娶媳妇呢,你就等等吧!好好上你的学。”顾学义瞪了顾学青一眼。 顾学义知道那个木头大弟,没有谈好的女朋友就行了。 给大弟找媳妇的事有沈玉,倒不用顾学义操心。 大嫂和红霞在刷碗,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题,一院都是俩大嗓门呱呱呱的聒噪声。 大哥和红玲坐在炕上陪母亲看电视,炕前地下坐着一溜小萝卜头。 顾学义不想加入看电视的大军,独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韩婷婷煨完炕靠在门框上喘气,以前都是婆婆煨炕,现在婆婆摔着了,只得韩婷婷干这个活。 一般人还干不了这个活,弄不好只热炕洞门,其它处不热,还会灭掉。 高原山里人家一年四季都要睡热炕,山坡上几百年的厚草皮,铲回来晒干,就是煨炕的原料。 后来人们懂得了保护环境的重要性,政府就不允许挖了,说是破坏生态。 煨炕的原料就变成了碎煤沫或者麦糠。 一般煨一次能热二十四小时,就是灰大,弄得干活人灰头土脸的。 五六洞炕,韩婷婷干完这些活有点强弩之末,老慢支都要犯了,喘息里都带上了哨音。 她这个年龄的人本不该有这个病,可由于心脏不健全,身体各个部位也过早进入老化状态。 “干不了就别干了。”顾学义看韩婷婷那么难受,关心的说了一句。 韩婷婷如果这时候还啥都不干,会让家里人更反感她。 “光吃饭不干活要遭嫌弃的。”韩婷婷被人嫌弃多了去了,只是没办法。 顾学义有些烦躁,回房躺着去了。 昏黄的小灯泡挂在天花板上,被报纸糊了一层又一层天花板,里面的木头都不知成啥样了。 何止天花板,整个房间都糊满了报纸,好像一个报纸糊的房子。 这个房子还是沈玉哭着从大队要来的,那时候父亲还在德令哈劳改农场,服刑满了后留在那儿做工。 说起来这个房子的年龄还要比顾学义大一岁呢。 父亲是个地主家的少爷,解放后入了监,家也被土改,分给了长工和村里人,沈玉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活寡妇。 直到有了顾学忠,沈玉才从大队要了这两间土坯房,一家人安顿下来。 顾学义挣钱后又盖了三间,就是现在沈玉住的房。 后来盖的新院落被顾学忠强占了,人这一辈子何时是个够呢? 从年头苦到年尾,苦了十几年,还是睡着两米的小土炕,一天三顿吃着一碗饭。 大院里的人什么时候散的,他不知道,迷迷糊糊间,一个温热的身体贴在后背。 好像熟悉又有些~~~,“丫头。”顾学义大脑轰一声,彻底醒过来。 他没敢动,知道自己是在家里,背后是韩婷婷。 他这是怎么了?从来不说梦话的呀,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精神出轨? 可这样的出轨也有点太难以置信了,别人最起码有个实体对象,他这算啥?幻想? 韩婷婷并没有追问,手从背后伸过来抱住顾学义。 顾学义身体紧绷,心理却没有欲望,也许是克制惯了,也许是太累了,总之没想去做那档子事。 韩婷婷在他肩头用力咬了一口,顾学义有点烦躁,“嘶,你是狗吗?” 但也转过来伸手把对方搂在怀里。 “是不是白天把你吓着了?”韩婷婷看顾学义不高兴,找话说。 “爱惜点自己,我可没你爹有钱。”顾学义始终提不起兴致,提到钱他更烦躁。 “我爹有钱与我有啥关系,又不舍得在我身上花一分。” “欸!如果不是这个病,我也是有钱人。”韩婷婷倒看得开。 “白天跟你开玩笑的,我戴了节育环。”她以为顾学义怕了。 顾学义有点无语,这人的关注点在哪儿。 大夫的话在韩婷婷这儿就是对牛弹琴,顾学义的定力崩溃。 “药拿来了吗?” “嗯。”韩婷婷含糊应着。 顾学义有点忐忑,可毕竟回来了,要交点公粮的,不然女人又会胡思乱想。 又忍了几分钟,实在忍不住了,顾学义心里有点说不清的矛盾。 “停……停……。”韩婷婷脸色涨红,语不成句,心脏好像要蹦出来一样,肉眼可见在胸肌内蹦的像只要越狱的兔子。 顾学义手忙脚乱的抓过旁边的药瓶,也不知倒了几颗先塞进韩婷婷口里。 顾学义从里到外说不出的刺挠,却找不到发泄口,他这都过的啥日子吗? 韩婷婷缓过劲,伸手拍了拍顾学义的胳膊,以示他放心。 “明天陪我回娘家吧?”韩婷婷用商量的语气征求丈夫的意见。 “上次来不是去了吗?我明天有事。”顾学义不想去。 “我爸买了新房,你不去恭喜?”韩婷婷不得不说明。 “你爸买房是他有钱,干嘛还要剐我这个穷光蛋?”顾学义不想去,甚至有点反感。 他挣个钱有多难,没人知道,可花的速度又那么迅速,像一个死循环。 老丈人就会用扣下媳妇威胁他,顾学义偏不吃那一套。 早几年岳父家盖了个新院落,顾学义忙没去恭喜,韩建国就把韩婷婷扣在娘家不让回来。 顾学义的牛脾气吃软不吃硬,撅屁股挣钱去了,管都没管,韩婷婷在娘家住了两个月犯病了。 她大弟一看老姐犯病要花钱,也不管他姐心里咋想,赶紧送回了婆家。 现在韩婷婷再用这一手,就没效果了。 顾学义这才明白韩婷婷今晚的举动,傻女人,让他又心疼,心理的刺挠总算平息。 两人都没睡意,偎依着聊天。 韩婷婷就怕自己哪天走了,俩孩子没人照顾。新社会又不允许纳妾,不然早早找个接班人。 顾学义被女人的神奇想法搞得哭笑不得,一个都养活不了,还敢再娶一个。 眼下得抓紧大弟的婚事,年龄不等人,大哥又指望不上,只得自己单枪匹马上。 大弟后面还有一个小弟。 真是一个劳苦的命。 第30章 中年危机 顾学义一趟老家,花去了大半老本,马金兄弟俩也有了小积蓄,而顾学义的钱却一点存不下。 一个无底洞的家,他就算累死也无济于事。 马金在郊区也买了个小院,把孩子媳妇接了过来,顾学义就显得孤独了。 这样的孤独他也习惯了,厚着脸皮在马金家蹭饭。 马金马城兄弟也是感恩图报的人,对顾学义如以往亲热。 有了冷峻这条线,这个冬天也有事做,漠北收购不到牛羊,就辗转藏区牧民那边。 一冬挣的钱,总算给大弟把媳妇娶了,也算了了沈玉心头的一件大事。 家里多了一口人,开支也大了,尤其第一年新亲戚,这种事情,走亲串友都是花销。 顾学德嘴上说不要老婆,娶了老婆却宝贝的紧,本来筛沙的活也不干了,就在家守着老婆。 顾学义一个头两个大,想把大弟领出来挣钱,人家还不乐意。 再加上家庭原有的开支,韩婷婷的病时而复发,钱就像流水一样哗哗哗,不见了。 眼看着自己的钱袋子见了底,已不是毛头小子的顾学义发愁了。 中年危机提前到来了,其实也不算提前,他已经二十八岁了。 年轻那几年,思想不成熟,也仗着年轻,钱完了再挣,累了吃饱睡一觉又精神倍增。 同伴们一个一个都有了自己的光景,有了房,有了稳定生意,有人还买了车,跑运输。 而他一年一年奋斗下来,却仍住着那间三十年前的破土房,连生病的权利都不能有。 突然觉得活的好累,没盼头,分不清自己在那个家里到底是父还是哥? 高原的温暖来的迟,春节过后仍是寒风料峭,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顾学义茫然徘徊在他乡异地。 马城的儿子出麻疹,忙得一天不见人影。 顾学义和马金准备去一趟漠北,探探羊绒生意的路子,他不能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马金虽然有点毛躁,可也头脑灵活,顾学义一点他就透。 两人轻车熟路来到尕伯家,也相信尕伯的为人,不会骗他们。 草原牧民多半憨厚,尕伯认真给两人分析当前的羊绒行情,总之不希望他俩倒腾羊绒,前景不好。 恰巧遇到邻居家的骆驼咬伤了主人,要卖掉。 经过一个干冷的冬天,骆驼的膘情已大不如以前,可为了帮邻居,尕伯还是希望他们能买走,也没要高价。 这次也没算空跑,两人赶了两封骆驼回到了g市。 这两封骆驼却让两人开始了另一种生意,谚语中说:早起的鸟有虫吃。 人只要勤快,付出就会有收获。 两人一路颠簸回到马金家不一会儿,有个人找上了门,他们都认识,是个老屠家了。 这人在去山里赶羊时,发现了一种矿石,据认识的人说是玉石。 这个人不敢声张,可靠人力背真背不了多少,山高路远,海拔高。 其实那个老屠家没说实话,不是他发现的,而是去年地质队进 去时,当地牧民发现的。 只是那些牧民不热衷那些东西,告诉了来赶羊的屠家。 今晚见到顾学义们赶回的骆驼,大脑一转决定一试。 肩子屠家说干就干,前后脚跟着两人进门。 他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又是宰肉的,大家都叫他肩子屠家,真名叫啥就不知道了。 他当然不会说是玉石,只是说雇佣骆驼驮东西。 十天为一来回,一人一驼佣金五百,包吃喝。 马金还嫩,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不是顾学义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估计当场就拍板决定了。 顾学义比较成熟,说是考虑考虑,明天给答复。 按当时的工资标准,国家干部一月也就四百来块钱,那人张口就给五百,一月就是一千多。 “顾师,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答应?” “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出那么高的价钱,肯定风险大,风险高说明利益大。” 顾学义慢条斯理给马金分析,“我们不了解对方,他们也不告诉我们做什么,是否会触犯法律?那样稀里糊涂跟着坐了牢,也太不划算了。” “是啊,他只说驮东西,什么东西我们要弄清。”马金有点后怕,亏得有顾学义在旁边。 “虽然是他们雇佣我们,万一遇到狼或危险并且伤害到了我们,这个安全问题也要说清楚。” “就是,就是,还是顾师厉害,我又学到了一招,那要是万一肩子屠家不用我们了咋办?”马金又愁上了眉头。 “不用就不用,我们的骆驼还是我们的,用有用的好处,不用也有不用的益处,发那个愁干嘛?”顾学义给了马金一个安心的眼神。 “嘿嘿嘿……”马金傻笑,俗话说:跟狼吃肉,跟狗吃屎,跟着不一样的人,真就能学到不一样的知识。 马金终于明白顾学义身上那种稳重气质来自哪里了。 顾学义在是合法生意的基础上,连夜草拟了一份简单合同,口说无凭,要有字据。 “啪啪啪啪……”顾学义被拍门声惊醒,昨天赶了一天路,有些累,今天睡过头了。 马金媳妇出去开了大门,顾学义猜地不错是肩子屠家,看来他们挺急。 各取所需,双方很快达成协议,今天做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说是十天一来回,如果顺利,一星期就可以回来,顾学义知道对方要去的地方。 吃的用的保暖的装了两麻袋,这个季节的昆仑山里还是比较冷的,再加上高原气候,必须武装好自己。 一行七人凌晨四点出发,从沙漠绕过昆仑山口检查站,不想多生麻烦。 然后上109国道,因为这儿的小甘沟水电站,只有这一条道,陡峭的山崖骆驼上不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徒步行走在国道上,很是扎眼,但也没人盘问,晚上他们宿在那赤台。 第二天出了昆仑山口已是中午,沿着山脚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 天气阴沉,山风肆虐,呼啸而过,脸像刀子刮着一样。 几人除了眼睛没办法裹住,浑身上下没一丝皮肤露在外,顶着青藏高原的暴风,身体几乎倾斜成了四十五度。 就算如此,用尽全力也走的很慢,几乎走不动。 顾学义和马金一人牵着一个骆驼,尽量贴向它们的身体,防风取暖。 “大哥,我们找个山窝子,避避风吧?这样太耗体力还危险。” 顾学义知道对方心急,他何尝不是,可这样下去不行。 第31章 能卖钱的石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肩子屠家还找了一个向导,只是听说的东西他不一定能找的到。 那个向导大叔,此时也提议停下避风,这风像刀子一样,任谁都受不了。 大家沿着山沟进去,风小了不少,在一个石垭下大家停住脚,今晚可能要在这儿度过了。 顾学义把骆驼背上的东西卸下,让它们卧下休息,又给了草料,几人贴着骆驼坐下,可以取暖。 大家从怀里取出干粮和水,补充能量。 骆驼背上的水已冻住,有人开始鼓捣木炭烧水。 “这鬼天气!”有人抱怨。 这个时候这句话就像个引线,抱怨一个接个。 “天气预报上报的这几天都是晴天,咋说变就变了,冻死了。” “尕四,你相信天气预报?那就是个屁慌胎儿。”那个向导模样的大叔打趣。 “预报,预报,人家也没说一定啊,你要相信有啥办法。” “真tm冷。”马金喝了一口水,又赶紧把围脖拉起来捂住脸,还不忘往顾学义跟前挤一挤。 顾学义看着他那个样子笑,这小子每次都这样说,但在挣钱的路上比谁都积极。 山窝窝里吃苦长大的孩子,没文凭没技术,也只能用力气换取金钱了。 顾学义和肩子屠家商量安排好晚上值夜的,才缩在骆驼跟前睡去。 他可以说是睡眠较多的人,闲时,有时回到家,他能连续睡二十四小时。 出门在外他就睡的少,不得不警觉,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早上醒来时,雪都把半个人埋住了,顾学义一边拍身上的雪,一边喊大家。 木炭火已经灭了,大家昨晚都灌了水,倒有水喝。 其实雪下得不大,是风把雪吹到他们这个窝窝里的。 天还没完全晴开,但也没再下雪,不影响赶路。 大约走了一两个小时,他们又进入山里,完全没有路,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 一边是悬崖,一边是石山,有一条羊肠小道,走的人多了踩出来的。 大家都非常小心,脚下不时有小石头滚下去,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翻过一道山梁,看到二三百米外一座白石山,不细看就像白皑皑的雪山。 骆驼上不去,就在此等着。 肩子屠家:“小顾和小马,你们就留在这儿照顾好骆驼,千万不能出差错,不然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其实已经到了这儿,上去不上去又有啥区别,他们也不想去,这儿海拔可不低,再背上石头,想想都累。 两人点头答应,肯定要照顾好骆驼,这可是他俩的财产。 两人喝着水,给骆驼喂草料,看着其它人背着袋子拿着钉锤爬上那座白石山,。 像一群辛勤的地质工作者,如果这些石头是珍品,这些人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不一定能抓住他们,反正顾学义们不可能举报,他没那么高的觉悟。 他从来都认为自然界的东西属于人类,就像他们挖金子一样,谁得到就是谁的。 “顾师,你说那就是玉石?”马金很好奇。 “也许就是吧?”顾学义不在意,矿藏都是国家的,也许还没被发现,摸个鱼倒可以。 过来时他仔细观察了,如果开吉普车走这条道,只可以走一半路程,后面的就要步行了。 从这儿看过去,细沙地段却没有那么宽,如果绕过五道梁过来,虽然多走了一段路,但能省不少力。 顾学义熟悉这一块儿,大脑里已有一个路线图。 这几个人还不确定这是啥石头,也没见过,这次是来采样品的。 就算采样品也各种形状,各个不同位置,敲敲打打弄了一堆。 顾学义没见过这样的石头,就算见到也认为只是普通石头。 有些石头一面干净,一面是风吹日晒的粗糙巴拉,像是保护层,看着倒有些油津津的感觉。 有些还夹杂着深浅不一的纹理,多看一会儿,能幻想出各种图案。 顾学义也想不通,玉石难道就是这样的? 看着几个人忙碌的身影马金脑洞大开,“顾师,你说这儿有没有说书人讲的九层妖塔,他们说的好像就是昆仑山里。” 顾学义噗嗤笑了,一口水差点喷他脸上,这人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你不会认为他们去的那是妖塔入口吧?这些石头也是从那里面弄出来的?” 九层妖塔在都兰,离这儿还远呢。” “那倒不是,就是奇怪这几个人神神秘秘的在鼓捣啥?你不奇怪吗?” “有啥好奇怪的,好奇害死猫。小金你要明白,看事情要客观。好事不一定有益你,坏事也不一定有害。”顾学义老神在在,一点不好奇。 “你真沉的住气,我不行。”马金这会儿刺挠的已抓耳挠腮了。 “不过这山里石头确实有些解释不了的诡异现象,那年我们在一座山上遇到了雷雨天气。”顾学义徐徐道来。 他忘掉了他们到那座山上做啥去了,山上都是光秃秃的黑石。 青藏高原上天气变化无常,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却丝丝缕缕飘着小雨。 雨丝夹着寒气打在身上,冷的人直打颤,几人刚准备下山,就听他们中年长的大哥喊:趴下,趴下,都爬着下山,快点,快点……。 大哥自己也趴在地下,不敢起来。 这一声堪比炸雷,大家都来不及思考,一个个就趴在了地下。 雨很快下大,耳边全是哗啦啦的水声,大家不敢怠慢,像蜥蜴一样蹭着地面向下爬。 顾学义边爬边看向其他同伴,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吓死,同伴一个个头发耳朵上冒着蓝光,像电花那种蓝光。 他们这是中电了?还是……,电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可他们还都活着。 大脑一片空白,迅速向下爬,头下脚上,大头朝下的姿势把眼珠子都快憋出来了。 直到离开那座山,大家头上的蓝火花才消失。 回头看那座山,雷电交加。如果不是他们离开的快,这会儿可能已是焦尸了。 这么离奇的事情谁都没遇到过,那大哥也不明白,只是想到了电,所以从安全考虑才要大家爬出去。 到底咋回事谁都不明白,也弄不明白。 顾学义后来问了几个人,也都解释不清,慢慢也不问了。 其实那可能是玄岩层 ,有强磁性,遇到雨天气把空中的雷电引了下来。 就像昆仑山中的死亡谷,几乎每天都是电闪雷鸣的。 不过在那个年代,农民们知识面窄,还都比较迷信,也就解释不了。 几个人来来回回搬了半天,一堆石头装了袋子放在骆驼背上,天已快黑了。 沿着原路返回,当晚宿在山脚,天气冷的大家都难以入睡,挤在骆驼周围。 男人的一生就是忙着挣钱,没有苦不苦,累不累之说,挣钱养家是他们的任务。 进入市区时仍避开了检查站,有点做贼心虚的嫌疑。 肩子屠家没拖延,到家就结清了尾款,因为他们还想进趟山。 现在没人发现不弄点,以后可能就不好下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想挣点轻松钱。 虽然不明白这种石头的价值,但也知道能换来钱,是能卖钱的石头,只是多少的问题。 他们派两人带了样品去内地,家里的人又进了山。 第32章 男人的王道,努力赚钱 顾学义们也乐意,现在他们正在为找不到挣钱的途径,焦头烂额呢,能挣点是一点。 尤其顾学义更悲催,春天是多种老慢病的多发季,韩婷婷的病时好时坏,药根本不敢停,只要不住院就烧高香了。 日不复出说的就是顾学义,拼尽全力挣钱,却跟不上医院的缴费。 不到三十岁的人,已经两鬓花白,额头眼角已挂上代表沧桑的皱纹。 说实在话,家里人包括沈玉真没注意到顾学义头发白成了那样。 他们喜欢的只是顾学义拿回来的钱。 多年后,沈玉老年痴呆,每天嘴里念叨的都是大儿和小儿,顾学义就是那个让她想不起来的夹心饼干。 身为男人,顾学义却必须努力赚钱,没得商量。 顾学义又赶着骆驼进了两次山,肩子屠家去内地的人带了一玉石老板到了g市。 知情人都去围观,那俩人挑挑拣拣,只拿了很少的几块,顾学义详细观察他们挑出来的石头,从颜色到纹理一一记下。 那几块石头最后却以二万元成交,着实让众人惊艳。 一个国家职工两年也挣不到的钱,谁不心动。 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动人,哪见过这么多钱,还是用几块石头换来的。 顾学义和马金离开现场,不约而同都有了想法。 他们很少见过这么多钱,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八十年代末,哪个村里有个万元户,那可是十里八乡的谈资。 “顾师,有啥想法?”马金不像顾学义那么沉得住气,他是有想法的。 “矿产这些都是属于国家的,我们……。”顾学义有些顾虑。 “拉倒吧,金子也是属于国家的,可大家都明目张胆的挖,也没见政府干涉。 我们在政府干涉前,干一票,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看肩子屠家都不怕。”马金有点跃跃欲试。 顾学义低头走路,没再多说,他何尝不心动,况且他比谁都需要钱。 两人回到家,马金没等到顾学义的回答,急得抓耳挠腮,他了解顾学义稳重。 一向啥都听老大哥的意见,再说人家书也多读了几天,比他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明白的人有主见多了。 “真想干?”顾学义问满屋子转圈的马金,像只泼皮猴。 “何止是想,恨不得……”马金都找不到词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去把你哥找来,我们合计合计。”顾学义表态,马金兴奋的蹦圈。 屁颠屁颠就去找马城,马城这几天虽然没参与,却啥都听说了,此刻像他弟一样在抓心挠肝。 两人来的很快,“顾师,你说咋干?现在启程吗?” 顾学义看着猴急的弟兄俩有点好笑,也不研究了,直接分配任务。 “你俩去把骆驼卖掉,价钱差不多就行。”不然他们出去,女人们拿俩畜生没办法。 “卖掉?”马金马城异口同声问道,一脸的不解。 “嗯,卖掉,它们的脚程太慢。” 经过今天这一场面后,不知多少人都在蠢蠢欲动了,现在再不是骆驼能干的活了。 说不定已经惊动了政府,要干就必须麻利,成功的可能性才大。 顾学义到汽车修理厂见了一个朋友,这些人对车的信息广,有时他们手里就有现货。 “唉唉唉,站住,你找谁?”顾学义专心想事,没注意门房大爷。 愣了一下,赔上笑。“大爷,我找马占军。” g市北郊最大的一汽修理厂,马占军一身油污从车下钻出来,“顾哥?想通了?到这儿和我作同事?” 马占军不止一次,想拉顾学义加入修理厂,干几年临时工,然后转正,后半生退休就有了保证。 顾学义虽然知道有个固定工作好,旱涝保收,可那点钱养不起家。 何况自己那个家除了要大家吃饱穿暖,还有一个吸钱的病人。 “同事个头,没我作伴你不是也好好的吗?”顾学义作势要踢马占军,两人见面就这样,你一脚,我一拳。 师傅没有师傅的样子,徒弟没有徒弟的样子。 “那你来干嘛?”马占军想把手上的黑油抹顾学义脸上,被避开。 “想来就来了,手里有吉普吗?”顾学义进入正题。 那个时候普通人家最好的小车也就是北京吉普了。 尤其进草原沙漠,吉普是首选,有四驱,后背厢大又耐操。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知我莫如你。”马占军还是那个吊儿郎当样,想抽烟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又放了回去。 他喊了一个人过来,把手里的活交给对方,就领着顾学义去了车间外。 有了徒弟的人开始牛逼了。 两人来到停车区,一辆绿色的吉普外表有点旧,像个暮年的老者带着沧桑。 “上班时间能出去?”顾学义征求意见,单位有自己的制度。 “走吧,这点权利还是有的。”马占军拉开副驾坐了进去。 “看来升官了,都敢迟到早退了。”顾学义讽刺了一句,单位里这样的人多。 “你来,这个官让给你,可能你比我升的更快。”马占军终于可以抽烟了,先让了顾学义一根。 顾学义右手接过放在左手里,没点,脚下轻点了下油门,点火居然没打着。 意味深长的看了马占军一眼,继续打火,还是没着。 马占军尴尬的吸了一口烟,笑笑,“它有点认生。这是跑山的车,我购来自己用呢。” 顾学义没说话,看了眼里程表。 眼神深沉,自己的车都能是这个样子,还想糊弄别人。 第三下终于打着了,两人出了大门在北郊转了一圈。 顾学义抽出机油杆,鼻子都皱了一下,“你小子多长时间没换机油了?” 他没和马占军谈价钱,而是列出一串清单,清洗机油箱换机油,换火化塞,校正四轮,装绞盘,加厚钢板……。 他这是进山的,不能在半路趴窝。 “知道这个车会跌你手里,我早换掉了,好,马上行动。”马占军一点不尴尬,师傅就是师傅。 不但一律换好,还不能要高价,他的修车手艺还是顾学义教的,等于给了他一个饭碗。 但顾学义从没在他面前以师傅自居过,反而像好哥们。 “顾哥,你放心,绝对达到你满意,啥时候要车?” “今天你加个班弄好,明天一早我来,方便吗?” “方便,方便,这几天活也不多,这点关系你徒弟还是能混出来的。”马占军头脑灵活就是有点痞,不过是顾学义喜欢交的类型。 顾学义虽然外表气质给人一种温文尔雅,不善交往的感觉,但其实很随和。 只要真正打上交道,是大家都喜欢的类型,关键和什么人都有办法处好。 第33章 崩溃的男人 马占军留顾学义吃饭,主要有事想请教对方,也是一种信任。 饭馆里,两人要了一个雅间,对面而坐,要了三个小菜,两瓶啤酒,非常安静,侃侃而谈。 虽然开车,一瓶啤酒也达不到酒驾。 “顾哥,今天遇见你了,就帮我把把关,我真不知道找谁商量,父母老婆都没见过世面,经过事。” “这么郑重?啥大事?”顾学义想不到,痞惯了的马占军也有这一面。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这几年在厂里也得到领导赏识了,我一好朋友想承包这个修理厂,拉我入股。” “好事呀,政策好了,自己当老板,赚大钱。”顾学义眼睛一亮鼓励。 马占军却垂头丧气,他也怕,如果真如家里人分析的那样,他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那么大的国营企业都解体了,靠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真能闯出一片天地吗? 弄不好还会背上一身债。 搭上改革的春风,许多国企都下包给了私人,打破了浑水摸鱼吃大锅饭的制度。 好多死气沉沉的单位就此满血复活,没有混日子的老板就没有敢混日子的工人。 别人谁谁谁当了老板,说起来挺眼热,可放到自己头上时,马占军却前怕狼后怕虎了。 目前汽车还没走进千家万户,修理厂对接多半是单位的车,单位对单位,结算难,要钱难。 “家里人都不同意,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万一赔了咋办?其实我钱不多,朋友主要让我占技术股。” 顾学义给马占军分析市场。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吃的穿的都有了,肯定开始往享受方向发展。 首先汽车是一大消耗品,汽车走进了大众生活,那汽车修理厂是不是就有了用武之地。 现在许多老板都有私家车了,这就是个趋势,会有更多人跟随。 当然分析是分析,自己的事还要自己做主,主要看有没有那个魄力。 事实也真如顾学义分析的那样,他虽然能走一步看十步,但他却没有那个经济能力。 花钱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的计划,计划跟不上变化。 两人简单的一顿饭,很快吃完,各忙各的。 顾学义和马占军分开,大脑一路思索着这次进山的事。 不想却碰上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老丈人。 “听说你小子在买车。”这消息比飞毛腿导弹都快,车还没到手,老丈人就知道了。 马占军有点大嘴巴,咋啥都告诉韩建国,不过马占军不知道顾学义对韩建国这个老丈人的反感。 “开始潇洒了吗?既然挣到钱了,就赶紧回去把老婆的病治好。”韩建国高高在上惯了,从来也没觉得在顾学义面前有愧疚。 “婷婷都病了十几天了,我说咋看不到你影子,原来猫这儿呢,玩车不是你该想的,那都是有钱人的生活。” 顾学义不想理韩建国,吵也没意义,只是眯眼看着对方。 就算他不吵不闹,韩建国也不想放过他,“你要不好好给婷婷看病,我……我……。” 韩建国闭嘴,没说出大多父母敢说出的话,他能怎样?岳丈对女婿娃不满意,大不了扣下自家女儿闹离婚。 耍耍老丈人的威风。 “你?”顾学义冷笑,“你有本事就把你女儿扣下呀?”顾学义毫不留情的揭了韩建国的伤疤。 顾学义没啥不敢,但也没说太难听的,毕竟关系还要维持,还是要给对方留一丝颜面。 那年,韩建国对顾学义不满,扣下韩婷婷,结果犯病了没人给看,不得已,又给灰溜溜送了回去,已成了众人的笑话。 今天被女婿娃当众羞辱,顾学义不是傻,也不是不明白,韩建国敢做,他就敢说。 狗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个有血有肉,有头脑有思维的大活人。 他们家当时不知道韩婷婷有那么的顽疾,后来知道了也没想抛弃。 既然成了夫妻,这是他们的缘,再说如果他抛弃韩婷婷,再有谁会娶她,她的病已众所周知,避还来不及呢。 并且韩婷婷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看在孩子的面份上,他也愿意照顾对方一辈子。 人与人之间的好是双向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都没有义务应该对你好。 人不要脸了,就可以天下无敌,韩建国就是天下无敌之人。 顾学义崩溃了,抱着胡杨树,嚎啕大哭了一场。 他也是人,知道苦,知道累,知道伤心,也许没人理解,但不要伤害。 他在胡杨林里坐了很久,他相信命运,他就是这么个命,造物主注定的。 注定了悲苦的生活,注定了没父亲的守护,注定了有一个不给力的哥哥,注定了一个病妻,注定了他劳苦一生的命。 可这些注定为何要全部落在他身上呢? 顾学义心中的苦、不甘统统发泄在萧瑟的胡杨林里。 这就是男人的生活。 他也懂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可对自己的亲人他做不出那些恶。 再就是一直处在下端的他,总是没有反抗的勇气。 被人欺负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他是男人,顶着家的天,成人的崩溃在那一瞬间,坚强站立起来也在那一瞬间。 顾学义在马金弟兄俩的担忧里,回到了住处,天已经黑了。 他们还给他留了晚饭,让他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了一丝温暖、有人关心的幸福。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得不到家庭温暖的他,却有一群朋友的关心。 人生就是如此,顾学义想的开,也看的开。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人去了马占军那儿,不但把车买了还备了些零件。 他们去的是无人区,没有修理站,必须做好自救的准备,不论用不用的着,都必须备着。 “顾哥,如果有困难,就不要全款了,小弟相信你。”马占军知道顾学义缺钱。 “得到弟兄的信任是我的荣幸,在我有能力的情况下,尽量完结。人生无常,假如有个万一,哥哥走得都不安心。” 马金佩服的眼泪汪汪,他又学到了一点做人的知识。 他认识顾学义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得有多豁达! 如果天下人都如顾学义般懂得仁义道德,再哪来的欺骗。 这辆北京吉普就是他们这趟生意的本钱,货无须付款。 三人准备了水,馍馍,两床棉被,给车加满油又储备了两桶,出发。 “顾师,我们这就走吗?”马城问道,早上也没说今天进山。 “我们回去给家里人说声就走,过几天山里人可能会多,就怕到时候有麻烦。” 顾学义一向话少,很少有大的情绪波动,但做事缜密,是马金弟兄们不可比的。 但这天却感觉到顾学义有些不同,说不上哪里不对,总感觉他直不起腰,有点迟暮的感觉。 第34章 男人的拼 这次进山绕不过检查站,三人有点胆战心惊,做贼心虚,还好车没过户,是当地牌照。 顺利过了检查站,一头扎进昆仑山,四轮汽车可比四蹄骆驼快多了。 不停歇的沿着国道一直走,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就不会再有检查站卡子。 “顾师,我们好像走过了?”马金感觉顾学义错过了进山路口,有点紧张。 “我们走另一条路,比沿着山边好走,那个细沙车会陷进去,这么走车还能靠近石山些。”顾学义开车很稳,大家也舒服。 马金感觉人外表稳重干啥都稳重,他得好好学着点。 “亏得有你,不然我们就要吃大苦了。顾师你真是棋高一着,昨天骆驼拉出去就被抢了。”马金激动的搓手。 “他们磨蹭着还没出市区,我们就可以返回了。”马城也兴奋。 “不管做啥生意,等你听说别人怎么怎么做了,挣到钱了,再去仿效就晚了一步。 当然也不一定挣不到钱,但会吃力些,有时候还会栽进去” 顾学义之所以这次这么快,是感觉到这样的生意不合理,能摸一次鱼算侥幸。 绕过五道梁旁边的一座山,说是山其实是一道梁。 这一块儿山都不高,像个超大馒头。 从一个进草原的岔路口离开国道,进草原,走了不大一会儿,天就黑了,又坚持走了一阵,三人就此歇息。 这天作被,地当床的日子,对于他们这些出门人已习以为惯了。 虽然已快入夏,高原上仍是寒风凛冽。老人们经常说:春风入骨,的确如此,春要捂。 想在野外过夜,没有好装备,有点不可能。 啃着馍馍就着凉水一顿晚餐解决了,为了孩子老婆能过上好日子,这些男人是真拼。 走出大山的农民,要钱没钱,要文凭没文凭,不拼就没有活路。 就在三人纠结要不要睡在车外时,几只野狼嗅着味走了过来。 野狼闻道了生人的气息,围着车又是吼又是挠,三人握着扳子,锤子,撬铁杠窝在车里大气不敢出。 还好吉普车够坚固,野狼没能奈何他们。 眯了两小时,天蒙蒙亮又出发了,边走边填肚子,离玉石山三公里左右时,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细如面粉的流沙,进去定会陷车,出来时又是重车,更麻烦,不如不进去。 他们徒步过去上山搬运石头。 除了呼啸的山风包裹着他们,山里没有一丝人气。 三人像小蚂蚁一样来来回回搬运着,渴了就喝他们带来的水。 水冻成了冰,就在嘴里含着化开再咽下去,饿了就啃冻成冰疙瘩的馍馍。 就算这样男人们也不言苦,三人有说有笑,干的热火朝天。 车装满了,天也黑了,带来的手套都磨烂完了,从头到脚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 三人胡乱啃了点冻馍馍,把车开出去一段路,太累了,只好休息。 吉普车里空间不大,脚底下都是石头,昨晚被狼打搅没休息好,又累了一天。 今晚三人也不展开靠背了,坐着睡,一个比一个入睡快,还睡的香,别说狼就算大炮都震不醒。 附近没有水源,三人不敢浪费带来的水,吃东西前只好用湿毛巾擦擦手。 起床后洗脸的习惯变成搓搓脸,让自己快速恢复高度精神状态。 石头有点重,路又松软,再加上三人的重量,车多半时候只能一档行走。 下午才走到五道梁,先找了家饭馆热热乎乎吃顿饭,暖暖肚子。 人类是杂食动物,但肠胃喜欢熟食热食,这两天把肠胃也糟坏了。 另外顾学义决定在后半夜进市区,根据以往经验,那个时间段很少检查,车也不多。 不是他胆小,而是要谨慎,再就是跑卡车那几年被查的心理有了阴影。 不论你有错没错,只要是外地牌照,见面就堵就查,总要找点事情出来。 偏偏出门在外的人就怕这个,人生地不熟,被欺负怕了。 五道梁外地人明显多了些,一想就知道原因。 钱难挣,只要听说能挣到钱,哪有不心动之理,都想来碰碰运气。 吃完饭,又摇摇晃晃启程,反正车跑不快,天亮前能进入市区就行。 一趟速战速决的搬运,在顾学义周密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了。 马金媳妇和嫂子早就买好菜等着男人们回来,她们不识字,也没工作,只要照顾孩子,做好家务就行。 这也是顾学义羡慕的,她们都有健康的身体,能照顾好家人,会过日子。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三人吃完女人们做的美食,就睡觉恢复精神,解决身体的疲乏。 顾学义绷紧的神经一经松懈,只剩了累,很快进入梦乡。 此时刘诗妍带着资料数据,随着主任正把玉石矿交给矿物公司。 得到消息的老板,也迅速涌进了矿物公司,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 能拿到这个玉石矿何愁挣不到钱,谁都想捞桶金。 袁贵祥没想到,此时自己的司机兼秘书却掉链子,昨晚出车祸躺医院去了。 没司机是小事,这谈事情不能自己一人上阵呀,也太势单力薄了。 他们这些所谓的这公司那公司,其实都是一人兼数职的空壳,手里有点小钱,揽活多半靠走关系。 东挪西借,打通人脉,上头再放放水,生意到手,实在转不开就再拉有钱的人进来,一切就那么开始了。 这样的皮包公司,在改革开放后,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各个地方。 但也有些人就此干成了事情,挣到了钱。 尤其他们这些私人个体,根本不懂的经营,甚至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瞎子摸象般向前走。 找个踏实能干又头脑灵活,还要贴心的下属着实不易。 袁贵祥急得上墙时,儿子提醒他村里的顾家老二———顾学义现在就在这儿。 要不招来先用着,这个人可以一人多用,就是看着有点高傲,不知能不能驯服。? 袁贵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人家养儿子都是来报恩的,他家儿子是来报仇的。 除了能挥霍老子的钱,干啥啥不行。比顾学义还高傲,可没人家能干。 “那你去把他找来。”一秒后,“算了,算了我自己去,你个蠢货不小心会给搞砸。”老子都急的火烧眉毛了。 这个玉矿他们去年就听说了,也花钱走了关系,只要能拿到矿,申请一笔贷款,万事大吉。 儿子:……。挣钱是你老子的事,与我有啥关系。 袁贵祥知道顾学义顾家,孝顺,只是对方很少在家,他们没打过交道,挡个急还是可以的。 被马金叫醒时,顾学义迷迷糊糊半天没知道自己在哪儿。 睡眼惺忪,顶着因没休息好,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听说村里人找。 心里咯噔一下全醒了,是不是家里又出啥事了,还是家里又要钱呢? 一提到家,顾学义首先就想到这些,不是他要想是的确如此。 第35章 打工的命 顾学义用手耙耙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该去理发了。就那么不修边幅的来见袁贵祥。 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也没人笑话你。 袁贵祥看到憔悴,邋遢的顾学义想打退堂鼓,只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说得过去。 这样的人能带到人前去吗?只是身上冷清的气质不让人讨厌,他不喜欢那种油嘴滑舌的人,让人感觉不安全。 马金妻子给袁贵祥泡了茶水,他悠哉悠哉的喝着,也不急说出自己的目的。 而顾学义和马金却想到昨晚那车石头上,这人鼻子也太灵了,两人说话都不敢放开声音,处处防备着。 袁贵祥和顾学义从家里人聊到村里事,袁贵祥比顾学义大十来岁,处事也精。 说是沈玉让他照顾顾学义,顾学义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没反驳。 对方是村人眼里的大老板,成功人士,母亲那么说也有可能。 但两家一个村东头,一个村西头,见面的机会真不多。 袁贵祥说:听别人说顾学义车开的稳重,他正好需要一个司机,就问想不想帮他个忙。 听到这儿,顾学义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找司机就找司机,这大喘气的要吓死他了。 话说得客气的让顾学义无法拒绝,偏偏他又是个不会拒绝人的人。 自己没工作,又不去工作,咋也让人误解,就怕那些石头被人盯上。 一向遵纪守法的人,没干过坏事,胆小的很。 再说目前他们也不敢再去偷石头,的确需要一个挣钱的工作,以后再说以后的话,就此成交。 就是听说袁贵祥的儿子是个纨绔,人不咋滴,还喜欢刁难雇员,只能见机行事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人可不就是旧时的长工,刁难就刁难吧,这样一想也就不计较了。 所以顾学义说:“那我先干一个月试试,如果你不满意或者我觉得不适合就结束。” 袁贵祥愣了一下,老板该说的话让雇员先说了,这家伙实话清高,不过是自己找上门的,谁说都一样。 看在同村人的份上,工资也高了一百多,顾学义当时如果知道自己要身兼数职,就不会有那丝感激之情了。 顾学义一开始是小车司机,后来没人记账又兼会计,哪儿需要就到哪儿去,尽着长工的职务。 顾学义理短头发,收拾的周周正正又开始了打工之旅。 心里却指望着那些石头发个横财,人都是有梦想的,顾学义的梦想就是自己别被钱逼着。 玉石矿没有公开招标,袁贵祥和矿产公司总经理给买了下来,当然是以袁贵祥一人名义办的手续。 南阳的几个玉老板,知道不是自己的地盘插不上手,从民间开始收原石。 让他们一诱惑,玉石山差点变成大庙会,政府最后都调动武警上去维持治安了。 山脚下不论黑石白石,玉石干石,能搬动的石头都被搬光了。 刚开始大家都不懂行情,着实让他们坑了一把,穷地方的人对钱的概念不同。 也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反而觉得自己赚了。 开始给玉石老板打工的顾学义,对玉石没多少见识,把矿产公司却跑成了熟门熟路。 矿产公司和勘探队本就在一个大院里,顾学义一直压抑着,不和刘诗妍照面的心情。 那个小丫头在他面前风风火火跑过去的身影,像投影仪里的画片,一遍一遍播放着。 他知道自己不配有这样的心思,远远看着她就好。 刘诗妍想不到,自己绞尽脑汁寻找的恩人就在眼前。 她不知道对方的模样,但她记得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不论啥时候都不会忘记。 顾学义不好刚上班就预支工资,家里急用钱了,就让马金兄弟俩卖两块石头。 他发横财的梦想在不知不觉中破灭了,马金兄弟俩却把钱攒了下来,跟着一个南阳老板开始倒腾原石。 走上了发家致富路。 韩建国说他就是打工的命,别想飞,飞也飞不过命运。 他也无数次的问自己,是打工的命吗? 露天玉矿前期开采容易,运输难,袁贵祥只得先修路,顾学义全面负责。 顾学义又比较认真,上上下下的跑,还要先用人工运出前期开采的石头,不然资金周转不开。 袁贵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在去昆仑山的路上摔断了腿,躺医院去了。 儿子指望不上,山里那一摊子又甩给了顾学义。 顾学义见过惜命的,但没见过袁贵祥这样的。 穿越昆仑山时,司机发现刹车失灵了,随口说了出来:刹车失灵了。 只感觉一阵冷风飘过,老板不见了。 司机正在想应急措施,他就跳车了,又不是拍电影会轻功,这不就摔断了腿。 韩婷婷住院,顾学义都没时间回去,被韩建国骂到了袁贵祥跟前。 死要面子的顾学义这次被触碰到了底线,一直没回去,但没缺家里钱。 工资更是月不付出,欠了外债,提款机也不是这么个使用法。 顾学义的日子有点浑浑噩噩,跟民工们一起抽烟喝酒,破罐子破摔。 他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什么? 心颓废了,身哪有不颓废之理? 春天是农民的希望,顾家像往年春天一样,要把家里所有的地,不论是滩地还是山地都种上农作物。 小麦、洋芋占主粮,青稞、豌豆、大豆都种一点,反正不能让地闲着。 山里不像平川,没水灌溉,雨水不好的一年,连公粮的产量都没有,甚至种子都收不回来。 但农民还是每年都会种,这是他们的希望,希望有个好收成,希望能有吃的,希望自己能富裕点。 韩婷婷最怕种地的季节,那个阶段她最显眼,也最让人讨厌。 一个光吃饭不干活的人,能不让人嫌弃吗? 今年顾学义没回来她的日子不好过,虽然努力挣扎着帮弟媳妇做饭,照顾家里的几个小孩,还是得听大家的指桑骂槐。 她越来越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躺着不动呼吸还能顺畅些,稍微做点活,就上不来气。 家里人都说她是装的,是怕干活偷懒,她只能听着,受着别人的指责,百口莫辩。 死亡对她来说是迟早的问题,她已不再想这个深奥无解,又伤脑细胞的事儿了。 现在最怕的是两个孩子,他们都还小,还需要人照顾,她死了谁来照顾他们。 现在她也照顾的不多,大多时候是她们的奶奶照顾着。 可她这个人,在和不在结果又不同,有母亲在旁边看着,孩子们的心是暖的,是踏实的。 她躺着不能动时经常想,能不能找个接班人?接班她守护孩子们。 她也只是想想,不敢说给顾学义,也办不到。 世上哪有那么的傻女人,心甘情愿的替她照顾孩子。 韩婷婷坐在厨房门口,手抚在胸口,压着即将跳出胸腔的那颗心,望着当空火红的太阳。 何时能下雨啊!只要下雨了,大家不用去地里,她就可以休息,也不用听那些阴阳怪气挖苦的言语。 家里人都感觉她是个累赘,她何尝活得不艰难。 第36章 大叔 刘诗妍今年又随队出了野外,她喜欢大山,喜欢野外的工作,喜欢探险。 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她都有。 她没把自己当作柔弱的女孩子,从小啥都自己干,也干惯了,大家也把她当成能疯能野的人。 由于山里气候恶劣海拔高,不小心给感冒了,却怎么都不好,再这样下去恐怕小命不保,不得不准备下山休养。 这次进入昆仑山腹地,山陡路险,装备都是靠马驮进来的。 当地牧民开凿出的山路,城里司机不敢走,大本营在山的那一边。 还好现在装备好了,有卫星电话可以联系外界,车进不来,只能让当地牧民或附近路过的人帮忙了。 那样的区域里哪有路过的人,勘探队的车又都是大车,只为送一个人真不好出山。 他们首先就想到了昆仑山里玉矿上的那些人,山里农民耐苦耐劳又胆大。 主要他们之间有利益关系,好利用。 当老板的人也只是人前光鲜,背后操劳,袁贵祥躺医院也安心不了,石头开采不出来就变不成钱,银行利息压的他喘不过气。 躺医院动不了,心急如焚,每天都抱着那个砖头一样的卫星电话,远程遥控着山里。 顾学义一个头两个大,一摊子事儿都落在他身上。 矿产公司总经理在办公室坐烦了,就到山里转转,说是为工作,不如说是为了自己的钱钵钵。 弄得顾学义还要照顾这个老爷,得罪不起呀。 眼看一群人的口粮快完了,管伙食的老板儿子却不见进山,不知又浪哪去了。 山里开采出来的原石也要运出去,上次让老板儿子押车居然丢了货,这次袁贵祥连自己儿子也不信任了,让顾学义亲自送下来。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是血缘,是人品。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的响声把顾学义惊的一跳,都被那个电话响怕了。 只要一响,准有事情来。谁发明的这玩意,像个远程遥控器,把他累死的节奏。 顾学义颤着心,抖着手接通电话,“喂……”顾学义小心的声音都压低了好几分贝。 “小顾。”矿产公司老总的声音传来。 这刚下山又来电话,不是好兆头。 “今天得麻烦你去昆仑山里,接个我们生病的队员,你看能行吗?。” 矿产公司总经理,他能说不行吗?这哪是麻烦,是命令。 哪有不行之理,他们可是沾亲带故的转弯亲戚,还受制于人。 勘探队的装备应该比他们先进吧!那些编制内人员,纯粹就是怕吃苦还要占便宜。 顾学义心里憋屈归憋屈,嘴上却答应的轻快。 身在这个位置,也得为老板以后的挣钱路着想。 对方在那面已经动身了,只是马比较慢,顾学义午饭都没吃,屁颠屁颠发着吉普车去接。 临走前又安排采石小队装好车,他回来直接下山,累死算了。 男人不能言苦。 还好老板给留了一辆小车,不然要开着卡车去了。 倒不忘记备上干粮,一袋馒头,一瓶水,水不用多,别看山高,水源却丰富。 顾学义也没带帮手,主要山上人员紧张,一人驾车按照对方给的路线向西走。 过了美仁乡,翻过一座雪山,再往前就只有一个措仁乡了,也就那一条土路,没有迷路的风险。 一人一车在草原雪山之间,渺小的不如一只小蚂蚁,顾学义有些困乏,单手搓了几次脸。 打开车上的放录机,现在能陪他的就只有流行歌曲了,生活也不枯燥。 及时行乐,这就是出门人的日常。 行走在青藏高原上,随时享受着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牛逼又神奇。 顾学义开的有些快,爬上雪山,展望脚下,一坡碧绿,如果再点缀一群白羊黑牦牛,妥妥的人间仙境。 一个盆地,一潭湖水,映着蓝天白云,清澈安静的湖面让人分不清是湖水还是蓝天,又疑古人瑶台镜。 山坡上繁花似锦,溪流叮咚,美好的让人不忍心去涉足。 谷底三顶蓝色的防风帐篷,坐卧在绿茵如毯的草地里如童话世界。 旁边停着两辆卡车,有三个中年男人坐在天幕下的草地里玩扑克牌。 草地上一条路蜿蜒而下,顾学义不明白这些人在探测什么,让大自然保持它的原封原貌不好吗? 走到跟前才明白,要从谷底爬到对面的山上去,他要接的人在那一面。 看看伸展到山脚下那条路是车行道,顾学义一刻没停留,一脚油门,车向山上爬去,拉起一道土尘。 “高手在民间啊!”有人感叹。 “他们都跑惯了山路,又是小车,我们没法比。”三人继续玩。 除了山脚那段直行沙路,向上的山路被开凿成了之字形,就算如此也陡峭险峻。 下面是长达上千米的陡峭山坡,一但坠落会像一个篮球直接滚进湖泊里。 小命还在不在就很难说了。 顾学义不得不使用四驱,难怪山下那几个大叔不上山,卡车要想上来得有一个人跟着在后面垫石头,不然上不来。 他突然想知道山的那一面有什么? 在他都忘记转了多少弯道时,眼前豁然开朗,迎面扑来的清香,让人陶醉。 平坦的大草原,一眼望不到边。 一条像缎带的路把草原分成了南北两半。雪白的羊群,黑色的牦牛像画布上的点缀物。 稍远些一群藏羚羊家族也在享受着美味,画面优美和谐,这是大自然孕育出的美景。 几条小溪在草原上缓缓流动,真是水美草肥牛羊壮的景色。 难怪人类会居住地这儿,不得不感叹昆仑山的神秘。 抬头望去,不远处的雪山像这片草原的守护神。 他们这些为了挣钱东跑西颠的男人,最大的收获就是看遍了天下美景。 见过纯粹天然景色的人,对那些人工创造的景色没一点兴趣。 顾学义没来过措仁乡,真够隐蔽,走了好一会,才看到前方有人和马匹。 太阳已西下,顾学义加大马力奔过去,这样的山路根本没有夜行的可能。 带着一个病人,今晚只能宿在勘探队的营地,对方也没告诉他病人的情况,心里好忐忑。 风餐露宿的生活他都习惯了。 顾学义放慢速度看着前方马上的两人,帽子围巾冲锋衣是他要接的人。 牧民绝不会是这个打扮。 刘诗妍和同事只限会骑马,策马奔腾的本事可没有,又是借的马匹,不是真正的主人,怕马惊,只能慢慢走。 就这也怕少有不当,马惊跑起来,走了一下午都没到营地。 两人看到吉普车就知道接的人到了,远远从马上下来,怕靠近马受惊。 从体型能看出是一男一女。 顾学义从车上下来,有点着急,先开口,“你们好,我是来接地质队病人的,你们是吗?” “大叔!”两个字拖的有点长,带着颤音顺嘴而出。 刘诗妍惊愕的声音让场面一下进入死寂,耳边只剩微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 社死。 第37章 终于相见了 “大叔”,对方有那么老吗? 同事有点慌乱,看看刘诗妍又看看顾学义,深怕对方生气,扭头走掉。 同事一脸懵逼,刘诗妍生病把脑子病坏了吧?他想帮着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方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称呼大哥还差不多,要不笼统的称呼司机为师傅也可以。 这,大叔……,是几个意思? 顾学义听到这个称呼也是一愣,旋即已明白对方是谁,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刘诗妍。 “嗨!我俩真有缘。”顾学义有点心虚,这丫头既然记得这个自己调侃自己的称呼,那她当时是清醒的。 有缘,就像街角偶遇的两人,随着微风,只留下彼此的背影。 这也许就是缘吧? 同事轻轻扯了扯刘诗妍的衣袖,提醒她,也想摆脱这种尴尬。 刘诗妍的大眼睛在顾学义开口说话那一刻,就瞪得溜圆溜圆,她呼吸几乎静止,生怕这是一个幻觉。 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学义,千言万语哽在咽喉,根本没看同事一眼。 然后她又使劲眨了眨眼,证实这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几乎不敢相信居然能在这儿遇到恩人。 你知道吗?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顾学义,激动的直颤抖,记忆的阀门瞬间打开。 咳咳咳咳咳咳……。 刘诗妍一阵惊天动地的咳,这几天她一直就这样咳,什么药都不起作用。 队医实在拿不出有效药方,让她赶紧下山。 在这样的高海拔地区,一个小感冒丢掉小命的人不在少数。 顾学义紧走几步,想上前给她拍拍背,跟前的同事已动手了。 他满脸心疼的看着,快把心肺都咳出来的女孩,手足无措。 不过这一咳也救了场,大家不再尴尬,刘诗妍也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绪。 三人把马背上采集到的样品和资料卸下来,装上车。 同事和两匹马走了,顾学义也掉头往回走,天黑前必须下山,那路太险。 两人的场面又陷入僵局,刘诗妍眼泪汪汪,激动、兴奋、欣喜一堆情绪堵在心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次没把自己搞丢,却把自己搞病了。”顾学义看她这样子,想缓和气氛,故意调侃,也是真心疼。 他舍命救下的人,就像自己的物品一样。 其实见到是曾经的丫头,他也惊讶,但也高兴,没想还有相认的一天。 “不把自己搞病,怎么能见到你?”刘诗妍哽咽,照样伶牙俐齿,“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刘诗妍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她真下功夫去找了,原以为再也见不到。 说得有些委屈,又像小女人的撒娇,但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感激神采。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可又一想人家凭啥来找自己啊? 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大叔,虽然狼狈却高兴,这就是缘。 “唉!别哭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你这一哭我也难受。”顾学义真不敢看刘诗妍梨花带雨的样子,像一把刀在心尖上搅。 这样一说,刘诗妍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流,激动的,感激的,还带着点小委屈,毫无顾忌的挥洒。 顾学义不敢说话了,探身打开右侧放洗脸用具的小工具箱给对方取纸巾。 女人的眼泪让他无力招架。 刘诗妍发泄了一顿眼泪,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大胆的盯着顾学义的侧脸,曾想过大叔也许好看,可没想到大叔会这么好看,也没想到对方是这么温润儒雅。 完全不是高原民族人的粗犷,倒像个走出写字楼的精英,稳重成熟。 跟一个车夫根本扯不上边,反而有种文化人的文质彬彬。 “你怎么又进山了?这些工作不适合女孩子,你爸妈也不管?”顾学义俨然一个长者训斥晚辈的样子。 说完还眼神复杂,疼爱的看了刘诗妍一眼。 又有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在沙漠里时,你是不是苏醒过?不然怎么认得我,也不对……?”顾学义是个直人,有疑惑就问。 他们见过好几次了,刘诗妍都没认出他,这次却……。 “在那个冗长的梦里,我唯一记住的是你的声音。”刘诗妍眼泪还没干,声音带着沙哑,软软糯糯。 有种人见犹怜的感觉。 如果没有大叔她可能真得死了。 她很聪明已经听出顾学义早就见过自己,而没相认,心里有种难过? 她真得想找到顾学义,想感谢他,想陪着他,想帮他共同解决生活中的烦恼。 “记忆力真好,梦中都记得那么牢,这以后想让你忘记我都难了。”顾学义头疼,被一个女孩子这样记着可不好。 这是桃花,和炮友不一样,他惹不起。 “救命恩人都能忘记,岂不是猪狗不如?”刘诗妍不悦的嘟着嘴。 刘诗妍幻想过无数种与恩人见面的场景,就是没想过是现在这个样子。 像个被生活抛弃的苟延残喘之人,说句话还没咳嗽的时间长,走步路喘的像伸脖子打鸣的公鸡,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感谢的话,现在一句都说不出口,这根本就不是一句谢谢所能表达的。 虽然对方好像并不那么在意,甚至有点冷,可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有种要飞起来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顾学义又一次对她伸出援手,可自己却拿不出能感谢对方的东西。 顾学义这会儿只想着赶紧下山,专注开车。 孤男寡女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里,的确不好处理。 虽然草原平坦,可这会儿车速高,顾学义是个老司机懂得孰轻孰重,再没和刘诗妍多说话。 不说话的顾学义不仅给人的是稳重,还有点威严,不怒自威。 刘诗妍看顾学义不说话,自己说了两句,也就不说了,虽然对方救了她,但不代表对方喜欢一个话痨。 夕阳铺在地平线上,散发着金光,大草原一片柔和。 顾学义在悬崖边停下车,扭头看刘诗妍,这会儿把脸从围巾里扒拉出来了。 可能保护的好,小脸倒没被高原的紫外线虐成红蛋蛋,只是略微有点风霜的黑。 变化不大,就是比上次消瘦了一些,可能感冒的原因,鼻头带着一圈红晕,像电视上的小丑,调皮又可爱。 心里感叹怜惜,一个女孩子真不该到这种地方。 他不是歧视女人,而是这儿条件太艰苦,环境又恶劣。 男人们是没办法,女人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单单身体的劣势就不如男性。 “害怕吗?要不你走下去,我等着。”顾学义走惯了这样的路,刘诗妍他不了解。 “你也下来吗?”刘诗妍坐着没动,歪着头反问,略带调侃。 “我不能把饭碗扔到这儿,要开下去。”顾学义带着笑意回答。 他的牙齿整齐又白,带着笑意的脸很柔和,给人一种温暖感。 第38章 诡异的相处 “那我陪你。”刘诗妍眨着大眼睛很认真的说。 此时的她,激动兴奋占据着大脑,看着久觅未果,今日终于得见的恩人,满眼都是小星星。 对方哪怕一个推动档杆的小动作,都是那么潇洒,跟别人不一样。 修长的指节,白皙的皮肤,那双手可以去做手模了,给人一种长错位置的错觉。 别说害怕,眼睛都不舍得离开。 顾学义心头滚过一股暖流,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有种人生路上同甘共苦的舒心。 顾学义没说话,该藏起来的心必须藏,在心中默默欣赏这个大胆的女孩, 对刘诗妍有种刮目相看。 转动方向盘,车缓缓向下移动,仅供一车行走的路面,伸出手能摸到崖壁。 转弯处几乎是360度的弯道,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真是那个理。 两人一车很快没入傍晚的昏暗里,盆地里光线比山上更暗一些。 顾学义小心翼翼的驾驶着车辆,连呼吸里都是谨慎,这样的山路他也走过,靠的是运气。 而这次不一样,还有一个愿意陪同冒险的女孩子。 紧握方向盘的手心满是汗水,骨节用力的已泛白。 车到山下,顾学义头上冒出一层薄汗,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运气又帮了他一次。 营地的人已做好晚饭,还好米饭比较多,他们热情招待了顾学义。 三个菜,一素两荤,土豆丝这个素菜是最新鲜的时令蔬菜了,两个荤菜是罐头。 比起民工的伙食还是好了不少,刘诗妍感冒了还咳嗽,不能吃带辣的菜,也没食欲。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顾学义身上,又极力隐忍着,就随便吃了点开水泡饭,纯粹为了防止自己饿死。 这样的山路不宜开夜车,顾学义只得在地质队营地休息一晚。 山谷里比较温暖,空气清新 ,各种叫不上名的野花散发着香味,环境优美, 周围雪山消融的水在这儿积成一个深潭,造就了人间仙境。 就像宿在一个大花园里。 晚饭后,刘诗妍亢亢亢咳嗽着,整理这段时间收集的资料样品,要全部带回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收集这儿地质地貌资料,对以后的考察工作很珍贵。 可能因为刘诗妍是女同志又生病的原因,同事们都很关心她,争相去帮忙。 资料分门别类的装袋装箱,又全部装进车里。 顾学义也帮不上忙,就去被安排好的帐篷里早早休息去了。 他每天从早忙到晚,总是缺觉,以前只要头挨枕头就能睡着。 今晚却听着隔壁帐篷里的咳嗽,久久不能入睡。 对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是朋友却总出现在梦里。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年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能梦见刘诗妍。 难道真就是缘分吗?心灵比炮友都心有灵犀。 不知是因为自己把藏在心中十几年的不满牢骚、秘密都告诉她的原因。 还是把她当成了幻想中的精神食粮?还是曾经生死相依过? 总之刘诗妍在顾学义心里有一份特殊。 刘诗妍一晚几乎没睡着,本来躺下咳嗽就会加剧,又由于兴奋。 虽然咳嗽没停,但精神亢奋,完全没有生病的不舒服感,这也许就是精神头。 半坐半躺着,救命恩人就在隔壁,以前她想过许多种报恩的方式,今天想来却都不合适。 现在又在想如何报答救命之恩。 迷迷糊糊间,就听见车马达轰鸣,知道顾学义已经起床了,也忙不迭的爬起来。 刘诗妍拿着毛巾,跑到湖边胡乱洗了把脸,湖水很凉,都没用香皂。 用手捋了捋头发,帽子围巾穿戴整齐,顾学义已站在车边等着。 “早上好!”刘诗妍声音嘶哑,带着病音,但人挺活泼,眼睛在看到顾学义那一刻亮晶晶的。 “早上好!”顾学义不习惯文化人之间的问候方式,但也礼貌回应。 小丫头给了他太多不一样。 他们这些粗人之间一般点点头,最多说句:起床啦。 顾学义上车鸣了一声喇叭,算是给还没起床三人的告别信号。 那三人一天无所事事,不必要起那么早,虽然昨晚打过招呼,现在也告诉对方一声。 车从盆底往上爬,发动机喘息的像头老牛,顾学义不时变换着档位。 他换挡的动作很快,好像手中把玩的物件,自然流畅丝滑。 刘诗妍早上咳得厉害,好像呼吸道被痰堵着,不咳出来不罢休。 “这样咳了几天了?”顾学义都被她咳得着急了,也害怕。 刘诗妍缓了一会气说:“三四天了,以前吃点药就会好,这次……亢亢亢……”没说完又咳。 顾学义没再说话,现在他能帮上忙的就是抓紧时间送丫头去医院。 这样咳下去可不是个好现象,还是在高原上。 太阳还没升起,山谷里雾气弥漫,不知名鸟类清脆的叫声在耳边回荡。 刘诗妍不咳嗽时,车厢里很安静,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大清早没有说话的欲望。 刘诗妍是有点胆怯,不笑的顾学义有点严肃,让她不敢说话。 她觉得此刻对方在生气,很不高兴,也许她咳得对方心烦,但身不由己啊! 车爬上山顶,天也慢慢亮了开来,微风拂过,带着雪粒子簌簌飞舞。 “大叔,能停两分钟吗?”刘诗妍试探着问,她眉眼温和,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咳咳咳……,你……。”顾学义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一脸窘。 觉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大叔”怎么听都有种暧昧。 刘诗妍突然明白了什么,坏坏的笑着又补了一句“大叔”。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温暖又亲切,让我有一种亲人的感觉。” 刘诗妍的解释让顾学义脸红到了耳根,他不善和女性打交道,有一说话就脸红的毛病。 像一个闷骚大叔。 顾学义都没敢看刘诗妍,只是胡乱的点头说:“想叫就叫吧!我又多了一个侄女。” 就大了几岁,有点占便宜的嫌疑。 刘诗妍咬文嚼字,“你侄女多吗?”其实她想说,你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侄女吗?话到嘴边又变了变。 都没明白自己为啥要吃醋。 “我想看看这儿,太美了,以后可能没机会再来了。”刘诗妍解释。 “穿好衣服,外面很冷。”顾大叔拿出长辈的关心。 从鲜花似锦一下到白雪皑皑,几分钟穿越在几个季节里,也是一种享受。 第39章 不同的人生 刘诗妍裹紧衣服站在山巅,顾学义也跟着下来,他虽然没什么文艺风,可也想陪着对方。 他真理解不了文人的风格,都病成那样了,仍不失雅兴,还不忘山川美景。 “很美吧?大自然真是神奇。”刘诗妍感叹又似问旁边的人,她喜欢这样的山川河流,喜欢大自然的风韵。 山谷里雾气腾腾,湖泊,花海淹没其中,他们似站在云端的神仙。 刘诗妍迎风站着,衣袂飘飘,晨风吹着围巾在胸前飞舞,又像一个女侠,英姿飒爽。 顾学义在背后目不斜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一个不一样的女孩,不论什么环境下都有一个美好的心情,洒脱的心态。 诗一样的人,生活里怎能没有美好,这是生活的馈赠。 顾学义欣赏,又想想自己活得一团糟的人生,他到底错在哪里了? 站在同样的位置,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心情,一个诗情画意,一个心灰意冷。 这就是生活,你如何看待它,它就如何回报你。 顾学义知道自己只能远观,这样美好的女孩,他那点阴暗思想就是亵渎。 他也向往美好,可却总无法摆脱现实的束缚。 这也许就是他的命吧! 刘诗妍咳得有些厉害,顾学义都担心她把肺咳烂,那人也就完犊子了。 翻过雪山,路虽然还是单车道,但好走了许多,顾学义也放快了速度。 刘诗妍抓着扶手问:“你经常跑这样的山路吗?”她不是怕,而是山路弯道多,被甩来甩去的难受。 “差不多,我经常跑山区。”顾学义这种时候一般很专注,不和旁边人聊天。 刘诗妍问,他还是会回答,怕怠慢对方。 他觉得对方就像知心朋友,又像一团火温暖着他,顾学义感觉到人生从没有过的惬意。 男人驾车,旁边坐着心仪的女孩,如果两人一直这样陪伴着走下去,何尝不是人生的幸福! 刘诗妍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小憇了一会儿。 两人到玉石山已是午饭时间,早午饭一并吃。 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常年在外,条件也不允许,早饭可有可无。 刘诗妍又是开水泡饭,不饿死就行,难怪像个男孩子,沙漠大山,跑东跑西。 难以想象这是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女孩子。 咳嗽仍没好转,由于刘诗妍不娇气,能忍则忍,倒不那么麻烦别人。 工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工人,看丫头咳得不正常,悄悄给顾学义塞了点烟油。 他们所谓的烟油就是自家种的罂粟所采的原料。 山里人偷偷种在山窝子里,也没人发现,出门时带一点当药用。 比如肚子疼,就很有效果。他们打工的地方多在山区,没有医生,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自己医,烟油是救急用的。 顾学义把那个黄豆粒大小的黑色烟油,捏成一个小药丸,又用纸包了给刘诗妍送去。 “有个阿伯看你咳嗽,给了点药,敢吃吗?”顾学义没自作主张,而是让刘诗妍决定。 但顾学义知道这点烟油不会让人上瘾,也不会致人死亡。 能不能抑制咳咳嗽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有时候就是胡闹,没把自己的命看的多宝贵。 如果刘诗妍知道顾学义心中所想可能就不会吃那个烟油了。 刘诗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放到鼻端闻闻,“能治病,就敢吃,这药好香。”她这几天把药都当成主食了。 顾学义的小心翼翼让她不解,但也知道这人不会害自己,一口水把小药丸吞下去。 民工住的地方乱糟糟的,有点像电影里的贫民窟,刘诗妍不适应,也有点害怕,亦步亦趋的跟着顾学义。 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的地方,出现个女人很突兀,走到哪里都能引起轰动。 顾学义换上卡车,也没再要押车的,拉着刘诗妍直奔山下。 不知是烟油的原因还是刘诗妍真累了,心里许多话都没来得及聊,上车就睡着了。 袁贵祥已得到消息,派人在库房等着卸车,自己也拄着拐到了现场。 顾学义看袁贵祥也在,心里高兴的很,把车倒进库房,就扔给了老板。 袁贵祥看着车里的刘诗妍,心里痒痒的难受。 “这就是小刘吧?你好,你好。”袁贵祥又转向顾学义。 “小顾,开我的车送小刘回去。”带着点老板的优越感,用的命令式。 刘诗妍蹙了蹙眉,心里说不上的反感。 顾学义是她的恩人,恩人最好,最伟大。 “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刘诗妍有点不好意思,又不是小孩子,她觉得自己行。 心中却是希望顾学义能同她一起回市区,好让她尽地主之谊。 这次就是在高海拔地区,感冒扛不过去,以前哪次头疼脑热不是自己扛过去的。 “哪有把一个女孩子扔在郊区的?那些资料明天我给你送地质队,行吗?” 顾学义已经让人把那些东西放到一边,在地质队眼里是宝贝,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却不稀罕,也没人动。 刘诗妍想了想点头,现在晚上,送过去单位里也没人,没处放,不如明天直接送资料室。 搬运这些东西可是需要体力的。 她放心顾学义,这人看着就负责任,不会弄丢。 从心里相信一个人。 袁贵祥让顾学义开自己的车去送刘诗妍,也是想卖一个人情,抱紧搭档和上司的大腿。 这可比揽其它活挣钱容易,利润高。 顾学义却不想来回折腾,他也很累,刘诗妍要送医院,一时也无法返回来接老板。 郊区车少,两人在路边站了一会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顾学义拉开后门让刘诗妍上去,她听话的坐进去,对方也跟着坐了进去。 刘诗妍张了张嘴想问,又没问出口。跟她回去正好,她可以跟顾学义细细聊聊。 却没想顾学义却说:“去人民医院。”这是g市最大的医院了,再就是部队医院。 “我……不用……。”刘诗妍想说自己不用去医院,她更想和顾学义在一起待会儿。 这次离开,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恩人了,她寻找了这么长时间才得以相见。 还没来得及说句感谢的话。 “听话,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大夫说不用住院就回去。”顾学义说话声音本就小,又放慢了语速,软软的像哄孩子似的。 刘诗妍本还想争辩,但听到那个声音,与沙漠里那个声音重叠。 男人喘着粗气,声线低低的和他聊着心中的烦恼,一声一声叫着她丫头。 鼻子酸的说不出话,埋低头掩下眼中的水光。 自从父母双双去世,再没有人哄着她,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坚强,能顶起属于自己的那片天了。 可今天当顾学义陪着她时,才发现自己像只孤雁艰难的踽踽而行。 小城人口不多,最早是农垦大军的驻扎地,这几年外来人多了才汇聚成州级市。 这儿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来不堵车,如果不是红绿灯限制,一脚油门可以从城东头跑到西头。 两人从郊区一路畅通到医院,晚上医院没几个人,出出进进的几人像鬼魅。 医院门口,夜晚商铺的霓虹灯闪耀的人眼晕,更充满悬疑色彩。 自从送走父母,她就对医院这个地方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也可以说有种惧怕。 第40章 医院的夜晚 山里人,在人往人来的大街上,就算是晚上也不好意思牵着女孩的手。 尤其大叔型的顾学义更不敢去牵刘诗妍,哪怕是保护她,也有种占人便宜的嫌疑。 顾学义人高腿长走在前面带路,没注意后面的人停下来,感觉后面没脚步声时。 刘诗妍蹙着眉心站在门诊外,握紧双手压抑着心里的不适。 她似乎又看到躺在那里,已经冰凉的父母,她是那么无助,她想哭却没有眼泪。 顾学义回头,看到像女侠一样的女孩此时那么孤单,凄凉笼罩着小小单薄的人影。 他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似沧桑,似悲苦,与迎风站在山巅,阳光洒脱的女孩判若两人。 那一刻,顾学义的心一下就软了,他走回去牵住她的手,手心冰凉。 刘诗妍机械的跟着他往前走,一副决绝赴死的壮烈。 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但从心底里想照顾她,想陪着她。 晚上门诊大夫并不那么敬业,本就是个小城,晚上病人更少,大夫打着哈欠挂着听诊器听听这儿,听听那儿,问了一堆问题。 刘诗妍木讷的任人摆布着,眼里充满无助,像个没有生命气息的布娃娃。 顾学义以为晚上医院有点阴森,女孩子胆小,丫头在害怕,尽力在旁边安抚着。 医生不耐烦唠叨着训斥顾学义:早点不送过来,非要等到晚上,严重了才知道着急。看看都病成啥样了,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人。 顾学义默默听着,承受着大夫的训斥, 当事者两人谁都没解释,默默听着,解释也解释不清。 医生唠叨完,俯在桌上刷刷刷开单子,写了一串天书,反正他俩谁也认不得。 拿着几张单子上三楼住院部,顾学义上上下下跑了几趟,总算安顿好住下了。 护士很快给刘诗妍带上氧气罩,挂上点滴,看来病的很严重,上次遇沙漠飓风就伤了肺,这次恐怕是雪上加霜了。 顾学义又跑出去买晚饭,买日用品,丫头一天就中午吃了碗开水泡饭,下午喝了几口水,再啥都没吃。 顾学义跑的一身汗,站在病房门口气喘匀了才进去。 进门就看到刘诗妍半靠在床上,她呼吸困难躺下去会上不来气,很难受。 大眼睛圆溜溜的盯着门口,像只眼巴巴等主人回家的小猫咪,似乎看到他,还不经意松了口气。 她的眼睛很好看,像会说话一样,含情脉脉,带着灵性。 顾学义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但还是大步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揉他家小白狗,无限爱怜。 刘诗妍很受用,仰着脸蹭顾学义的手,暖暖的很柔软,突然就有了安全感。 她以为他走了,没想是给她买饭去了。 多少年了,没人这么贴心的照顾过她了,也没人在意她吃没吃饭。 父母去世后,刘诗妍靠着父母的抚恤金读书生活,没人再提醒她冷了要加衣,饿了要吃饭。 一个人孤孤单单游走在岁月里。 顾学义的出现使刘诗妍的心活跃了,她也想有一个人陪伴着,有人嘘寒问暖。 她贪婪他的温暖,他的陪伴。 刘诗妍在不得不坚强的生活里,变得坚强起来,她很少哭,也许是在父母离开那一刻把眼泪流干了。 可此时看着那碗粥,却眼睛潮湿。 “胃里有没有不舒服?空腹用药有时难受的很。”顾学义看了一眼挂在头顶的药水瓶,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晚上医护人员脾气嚣张,病人不能说多,不然会换来一顿训斥。 刘诗妍两人明知空腹用药会不适,也不敢说。 “没有不舒服,只要……。”刘诗妍咬住嘴皮把后面的话咽进肚子里。 只要能看到你,我哪儿都舒服。 这句话虽然有点矫情,却是真心话,见到顾学义,她几乎忘了身体的不适。 顾学义麻利的支起病床上的餐桌,又把床摇起些,看看刘诗妍插着针头的手。 犹豫了一下,果断拿起勺子,“你手不能动,我喂你吧。”肯定句。 刘诗妍鼻子酸酸的点头,如果此时说话定是哽咽。 自从见到顾学义这二十几个小时里,都忘记鼻子酸了几次了。 好像感情细胞飙升了一百八。 顾学义给人的感觉比较瘦,但手特有肉感,并且是那种白白胖胖的婴儿胖,伸开,手骨节上都有小窝儿。 刘诗妍是真羡慕那双手,也因此很好奇恩人的身份和工作。 好奇归好奇,她知道不能问。 刘诗妍随着那白白胖胖的手,转动眼仁,好看的人,好看的手,一次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就像从天而降的骑士,只为她而来的骑士,总能在危难之际赶来救援。 顾学义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刘诗妍嘴边。 刘诗妍低敛着眉眼,看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眼前晃动,像它的主人一样让人浮想联翩。 她犹豫了一下下还是张嘴把饭含进嘴里。 刘诗妍含着红豆粥,细滑软糯在舌尖留下一股清香,温暖的不仅仅是肠胃,更暖了她的心。 如果人生有此一遇,何尝不是幸运,她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顾学义喂着饭看了眼头顶的药水,“等吃完了,我去帮你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好让他们来照顾你。 ” 刘诗妍含着一口饭,摇了摇头,眼睛里顷刻充满灰暗,又看眼一脸憔悴的顾学义,忙咽下嘴里的粥。 “不用,我一人可以。”想了想又补充道:“晚上就不惊动他们了,你也去休息吧,这儿有护士,喊她们拔针就行了。” 觉得说服力不够强,想想又补充,“我以前也一人这样待过。”其实是上次,不然她永远不想来这个地方。 顾学义不解,看了刘诗妍一眼,“你经常生病住院吗?”这女孩到底是不是病人?坚强的让人心疼。 “不不不,哪有经常住院的,偶尔,偶尔,你看我壮的跟牛一样,咋会经常生病。” 刘诗妍想举举自己瘦细的小手臂,看到那根塑料管,只得作罢。 她的确跟壮实的牛搭不上边,就那肺管子快炸裂的咳嗽,就说不过去,但她不想对方知道她没有亲人。 刘诗妍苦不迭,看来撒一个谎要用十个谎来圆了,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干脆闭嘴不说了。 可顾学义觉得,他一个外男人在这儿守着多有不便,再说他的确很累,恐怕合上眼就是睡死的状态。 刘诗妍何尝不知道这些,今天从起床到现在,她就与顾学义待在一起,除了中午吃饭那几分钟,对方就没停过。 而自己赖好还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并且还只是坐车,一直由顾学义开车。 第41章 男人的心 刘诗妍被那一大碗粥撑着了,就为多看几眼那个人,那只手。 直到吃完粥,她也没想好该如何掩盖自己没有亲人的事实。 顾学义也没再说帮她通知家人的话,只是打了水帮她擦去脸上一路走来的灰尘。 刘诗妍皮肤细白,擦去灰尘更显得娇嫩,只是此时有点病态。 不过比韩婷婷的焦黄要显得健康,顾学义不知不觉在心里把两人比较了一番。 一个脸把自己洗地心猿意马,赶紧打住心中的龌龊,他是理智的成年人,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女孩子都有任性的资本,就因为她们是女性。 就如韩婷婷,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他一点辙都没有。 顾学义坐在旁边数着点滴陪着。 刘诗妍一再给顾学义解释,她真不用陪,虽然咳得有点凶,但不至于不能动。 刘诗妍从没觉得自己病的有多严重,更不会往死亡那方面想。 医院有医生护士,住到这儿自然由着他们治疗,守着干着急也没用。 年轻身体底子厚实,虽然医生说她的病情如何如何严重,刘诗妍都没被吓着。 横竖都是一人世界,没想过以后会怎样,活着,就上班工作,挣钱养活自己,死这个词从来就没在大脑里出现过。 她的梦想就是以工作之便,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 这也是刘诗妍不顾一切出野外的原因。 人活着就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困在一方天地里做温室宝宝。 顾学义虽然不知道,刘诗妍是真不想惊动家人还是其它原因,但他看得出刘诗妍黏他。 毕竟是过来人,看人也能入骨三分,对方那期盼得小目光,已昭然若揭。 顾学义也没敢离开,同病室家属借给了一个垫子,顾学义就在床旁边地上对凑了一晚。 刘诗妍用了药,咳得轻了些,又由于顾学义守在旁边,心情好,后半夜睡的还算安稳。 她对顾学义这个救命恩人亦父亦友,尊敬他,依赖他,想要他的陪伴,想汲取他的温暖。 顾学义不知道自己还有治病的作用,睡得死沉死沉,也因为太累了。 袁贵祥见顾学义一晚没回,也没担心,顾学义走时倒说了要把人送医院。 常年在外的男人,都有解决生理问题的途径,顾学义又有一副好皮囊,有炮友也正常。 再说大家都知道,家里的病妻满足不了顾学义的生理需求。 袁贵祥是生意人,不会做无利买卖,刘诗妍一到g市,他就告诉了矿产公司老大。 帮忙做好事肯定要留名。 矿产公司总经理,虽然和地质队人员交往密切,但帮忙捎回来一个人,却不会专门去告诉对方,他们这些人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刘诗妍原以为早上单位会来人,而因为矿产公司总经理的不邀功落空了,病得的确有点严重,第二天有一大堆检查。 不论病灶在哪个部位,心肝脏,都要把身体大检查一遍,所有的医院几乎都是这样的。 抽血,化验大小便,拍片等等等一个流程要走完,这些还不都在一个楼层。 上上下下的跑,跑到了排在那条长龙的尾巴上,像蚂蚁一样一点点移动。 刘诗妍从昨晚进了医院情绪一直不高,还黏人,好像在害怕什么。 顾学义几次想开口,让她叫家人来陪床,可一想到昨晚对方的抗拒又不好意思。 还好袁贵祥吃过早饭派人来医院寻人,地质队也派了人过来。 刘诗妍趿拉着顾学义昨晚买给的拖鞋,去放射科拍片子,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顾学义的手指。 顾学义被挠地心里一阵酥麻。 城市的女孩子胆儿真大,放的开,不像他们这些山里人,走在路上连女人的手都不敢牵。 顾学义在地质队人的谢声里离开医院,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失落。 顾学义开始忙碌的一天,采购粮油,能存放的蔬菜 ,生活用品,劳保用品,还有工人带的私人用品牙膏、牙刷、茶叶、冰糖等等一大堆。 跑到晚上也没装好车,累得跟狗一样,就想填饱肚子好好睡一觉。 跟顾学义一起采买东西的小子,很没眼色,放下碗筷凑近,小声说:“顾师,今晚去约炮吗?” 顾学义差点把嘴里的饭喷他脸上,把自己呛的咳了大半天。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有这么放肆的吗? 欸!这些出门挣钱男人……,最管教不好的就是自己的小兄弟,但又要解决生理问题。 顾学义想到了在医院的丫头,她今天怎样?检查结果是否出来了?病情是否严重? 顾学义放下筷子,再没了食欲,也不想睡觉了,结了单,起身出门去医院。 跟班小子忙跟上,“顾师,等等我,这么急干嘛?”他以为顾学义被他一提,想炮友了。 “别跟着,我有私事。”他这样别说还好,这一说后面的小子直接跑过来搂住了顾学义的脖子。 “顾师,你怎么能撇下我,我也是男人。”两人哥俩好的搭肩勾背走的有点慢。 顾学义把人从肩头扒拉下来,“我真有私事,你跟着我干嘛?快去约你的炮友去。” 顾学义走了几步又回来,“尕李,去看病人拿什么礼品?” “看病人?我见我妈去看病人时拿过水果罐头,鸡蛋,糕点。”尕李记性挺好,主要是想吃那些东西,所以忘不掉。 罐头,糕点是甜食,咳嗽的人不能吃,鸡蛋?医院里也没法煮,不能拿。 问了等于没问,顾学义摆摆手又离开。 “城里人看病人都拿鲜花。”尕李突然想起来,从后面大声喊。 这还是有次他那个城里炮友告诉他的。 顾学义在医院门口的鲜花水果店里转了一圈,鲜花太贵了,根本不在他的消费范畴里。 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放两天蔫吧了,只能扔掉,一点不实惠。 顾学义最后决定买点水果,起码能吃呀。 山里出来的穷苦人家,不懂得何为浪漫,但最怕浪费。 一个水果篮花去了他二十多块钱,今晚的一碗面片两块五,是他十顿饭钱。 虽然肉疼还是买了,也不知为啥就想看看小丫头。 男人的心……。 野花总比家花香。 时间有点晚,医院里已经安静下来,顾学义提着果篮像个做贼的人,蹑手蹑脚走在安静的走廊里。 暗红色的地板,深绿色的墙壁,昏黄的顶灯,显得有点阴森。 真不知道为何要把医院的墙壁和地板刷成这样? 找到房间号,还从门上的小玻璃窗里探头探脑观察了一会儿,真像个偷情的男人。 第42章 大叔的梦 房间里光线有点暗,很安静,好像都上床了,可能都睡了。 顾学义还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既然来了又何必隐藏。 看一眼,今晚也许自己的心会安稳些,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但他就是想看那个小丫头一眼。 刘诗妍在床上躺着,床头稍起来着些,看来还是躺不下去。 有一个年轻女孩坐在床边看书,看到顾学义朝她们走来,赶紧站了起来。 旁边病床上的人都睡着了,顾学义打了个安静的手势。 刘诗妍像有感应一样,倏的睁开眼睛,没有半点睡意,亮晶晶的大眼睛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干净,熠熠生辉。 顾学义看到刘诗妍的样儿,没敢乱说话,旁边的陪床他不认识 ,怕是她的家人。 刘诗妍却不管,张口就是,“哥”喊的亲昵麻麻溜儿,省了前面所有姓氏。 顾学义心里暖暖的,这个丫头古怪精灵,称呼又变了,大叔,小顾,顾师傅,顾哥,这会儿咋又成“哥”了。 不过顾学义喜欢这个称呼,显得亲。 顾学义停顿了一下问道:“好些了吗?”这句话不会让别人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他们的身份,工作环境就是怀疑的因由。 刘诗妍从眉梢到嘴角都是笑,像怒放的牡丹,陪床狐疑,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 刘诗妍嘴里嗯嗯答应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顾学义的手,有点焦急,这个动作充满暧昧。 刘诗妍不管,顾学义也不好硬把手抽出来,只好反握住丫头的手。 顾学义的手上有薄茧,掌心还有点粗糙,但很温暖。 这是刘诗妍想要的温度。 顾学义握着刘诗妍的手,柔软滑嫩,像婴儿的手一样温暖无骨。 与韩婷婷的手不同,像握着一把硬邦邦的骨头,还有点凉。 刘诗妍喜笑颜开,连脸上的病态都被遮了去,还往一边移动了些,“哥,坐。” 坐?这怎么坐?顾学义都被吓了一跳,忙摆手。 “我刚好从这儿经过,就进来看看。“顾学义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刘诗妍的头,做出大哥的宠溺样儿。 “你今天听话了吗?”接着又问:“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咋样?严重吗?” “出来了,有点严重。”旁边的陪床一脸严肃,接话,“肺全白了,还肺气肿,再晚一两天,大家就要吃席了。” “高姐,你别吓唬我哥,哪有那么严重?”刘诗妍都快把脸扭伤了,也没能阻止住同事。 顾学义使劲捏了捏刘诗妍的手,一脸心疼,“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不要任性。” “嗯,我听话着呢。”小女人撒娇,陪床一阵恶寒,男人婆也有撒娇的时候。 “今天有些晚了,你看大家都休息了,我明天如果有时间再来。”顾学义始终站着,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 他不可能坐刘诗妍床边,刘诗妍放的开,他不能过分。 何况这会儿陪床对他已经满是狐疑了,心里不知咋想呢? 如果顾学义是单身一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出手,但现在他……。 刘诗妍却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还一脸幽怨,好像顾学义欺负了她一样。 顾学义额头冒汗,演戏不是开车,方向盘不在他手里。 他始终猜不出刘诗妍下一个操作是哪样。 顾学义逃出医院,心里五味杂陈,看不见想看看,看了心里又愧疚负罪。 他这也许就是精神出轨,有贼心没贼胆。 在医院门口的石墩上坐了一会儿,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他md自己这算啥,自嘲了一番。 还是去找自己的老炮友,还是几年前韩建国送给他的,一个半老徐娘,很有韵味,自从和顾学义好了后,就再没约过别人。 刚开始约炮还要付点小费,后来就死活不要了,那老娘们说秀色可餐。 但顾学义也不可能白嫖,总会变相给炮友买东西。 各取所需,一来二去两人相处的还挺好。 顾学义感觉像把自己卖了。 卖不卖不知道,生理问题却得到了解决,起码能无所顾忌的尽兴一次。 男人的生理,长期不疏通的确有麻烦。 顾学义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也一盆浆糊,有什么堵在心口,发泄不出来,理又理不清。 夜晚的街道上没几个人,小城只有2路公交车,沿着主街从南到北,此时早下班了。 顾学义不舍得坐出租车,也想一人静静的走走。 这些年自己像个游魂,无依无靠,无招无落,又像个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思想。 除了那次在沙漠里,他对刘诗妍说过一次心里话,就从没把这些告诉过别人。 他到底为什么而活着,都没想清楚过。 他不知道何为爱?何为情?也从没对一个人牵肠挂肚过。 顾学义走了半个城,站在炮友家门口,站累了又蹲下,抽了半包烟,但没想敲门,也没想进去。 很少抽烟的人,烟抽多了,嗓子滋滋啦啦的疼。 满脑子满眼都是刘诗妍娇美的小脸,他不但身体出轨了,精神也出轨了,他还是个男人吗? 结婚一个多月,在玛多工地上,韩建国就纵容并送了个女人让他解决生理问题。 他也认为男人找女人不过是生理需求,没过多想法,就是发泄兽欲。 他也认为世上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生活, 可现在他……。 顾学义烦躁,撕扯着头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最终没进去,踢踢踏踏往袁贵祥安排的住处走,他就是个懦夫,有贼心没贼胆的懦夫。 顾学义把自己折腾的身心俱疲,往床上一躺,睡死过去。 睡觉是一种小死,死了,睡着了也就没那些烦恼了。 那晚他做了一个大胆离谱的春梦,梦见美人在怀,他非常开心,从没有过的舒服。 以前他不知道何为爱,现在却觉得人应该有爱,爱自己喜欢的人,共缠绵,舒服到极致。 然后他醒了,瞪眼看着天花板,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一个老男人居然做了十八岁娃娃的活。 他也想像正常人一样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虽然他已快三十岁了,可是他想。 不然就是人生的遗憾,刘诗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爱的心门。 这也许就是缘分,偶然的相遇,彼此留下身影,突然想走进对方的心中。 造物主注定的生命里的那个人,姗姗而来,虽然有些迟,但如果放开了,可能就永远错身而过了。 矛盾、不舍、烦躁像一团乱麻禁锢了他,安静漆黑的夜晚,他失眠了。 第一次失眠,烦躁的一夜。 第43章 掌家人 天亮了,顾学义疲惫的起床,这一夜比干一天活还累,可又不能不去继续挣钱的工作。 挣钱是一个男人必须去做得事儿。他没有任性的资本。 打了盆凉水洗脸,深邃的眼睛里红血丝都没褪去,看来昨晚真没睡多大一会儿。 突然又为昨晚的幻想和春梦烦恼,脑子里那盆浆糊怎么搅都搅不开了。 但今天他也不能休息,干也要干,不干也要干,这就是他一个男人的命。 还未到秋收时节,家里早断了粮,还有一个久病的人,顾学义这条金钱链要源源不断的往回送钱。 别人的发家致富,在他这儿只不过是维持家人的肚子。 去年冬雪多,今年土地墒情好,青稞和小麦的出苗率都很好,山里人的口粮就有了。 沈玉看着田里绿油油的庄稼,心情无比优美,在地边挖了一筐苦苦菜,背着慢慢往家走。 山里土地看天收成,一年里半年没粮的日子过怕了。 这个季节是他们最艰难的时候,要菜没菜,要粮没粮。 自从老伴在那个杂乱的年代,被批斗迫害致死后,她就顶着这个家,还好孩子们也没饿死,一个一个都大了。 午饭餐桌上就有了一盘碧绿的凉拌苦苦菜,而不是熬茶就馒头。 馒头也是五面馒头,字面意思就是磨了第五遍的小麦面粉,黑的跟麸皮差不多。 顾漠北吃了一口苦苦菜,没咽下去,皱巴着脸吐了出来,“奶奶,这是啥?难吃死了。” 虽然沈玉挖菜时,都捡的嫰苗,可还是有点苦,孩子们不吃。 再说这个年代的孩子,哪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阴坡的麦地里该拔草了,你们有事的,今天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明天我们去拔草。” 这些在家里的女人,所谓的事情就是回娘家,沈玉的意思就是,想回娘家的就回去看看,别开始干活了要回娘家。 所谓的阴坡就是村庄南边那座大山,农业学大寨时挖成了梯田。 虽然是梯田但还是无法浇灌,周围没水源。 男人们种完地都出去挣钱了,女人们就在家负责锄草,收割时多半男人又会回来帮忙。 沈玉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燕子老回娘家,只要家里有活她就往娘家跑。 娘家的事情总能和婆家的事情撞到一起,明显是故意躲避干活。 家里没人相信,但也没办法阻止,一家人,扯破脸就不好了。 这就需要个人的自觉,但一个没脸皮的人,怎会在意他人的看法。 沈玉知道自己家条件不好,也怕亲家们为难她,腰杆硬不起来。 顾学德今年也去挖金子了,燕子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有了钱他们就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是顾学德许她的。 燕子讨厌这个家,只有吃饭的没有干活的,穷的叮当响。 晚饭倒是白面汤饭,没有绿菜,燕子就去菜园子里剥了几个白萝卜叶子,萝卜还小,不能拔了吃,把心儿留着。 韩婷婷只负责烧火,孩子们不喜欢吃这样的饭,下午就偷着吃馍馍,早就吃饱了。 沈玉把几洞炕煨好,虽然是夏天,可山里气候凉,几个女人不是有病,就是有孕。 沈玉岁数大了,动脉血管硬化,更需要热炕,还有几个小孙子,不能给凉炕睡病了。 一年花在医院的钱越来越多了,入不敷出。 煨好炕又去喂牛,一年就靠它种地干活呢,不能亏待老牛。 这个家让沈玉操持的艰难,孩子大了娶了媳妇,事情也多了,也不好管理了。 二儿子拼了命的挣钱,也填不满这个家的黑洞。 第二天,两个儿媳妇都还睡着,沈玉就起来了,她先往炕洞里填了些燃料。 夏天不太冷,晚上填的燃料少,早上要再填一些,不然到晚上就着完,灭了。 然后又把牛喂饱,牛比较调皮,儿媳妇们不敢到跟前去,每天都是沈玉自己喂。 韩婷婷听到婆婆在院里的动静,不好意思再睡,起来去烧水。 只有燕子不管不顾的睡到太阳出山,才磨磨蹭蹭的去厨房蒸馍,然后又炒了两个洋芋,加了半锅水。 炒洋芋变成洋芋汤,一人一碗,泡上馒头,这就是她们的早饭。 顾学忠两口子要下地干活,两个孩子也送了过来。 沈玉没办法,哪个孙子都是自己的亲孙子,为了家庭和谐,不能不看。 顾学忠本来就对沈玉伺候韩婷婷颇有微词,如果她不照顾顾学忠的孩子,那双方矛盾会更深。 一顿早饭在孙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里结束。 沈玉看着收拾桌子的俩儿媳妇分配任务,“婷婷你和秀秀……” 燕子:“我一人去锄草害怕哩。” 沈玉:“……” 我说让你一人去锄草了吗? 现在真是小儿犯上的年代。 沈玉睨了燕子一眼,“不会让你一人干活。”她知道燕子那点小心思。 “阿妈,我去锄草,你和秀秀在家照顾这几个孩子吧。”韩婷婷也明白燕子的小心思,世上没有真傻子。 “我去地里,你在家看着孩子们。”沈玉不容置疑。 她不敢让韩婷婷干活,用不起啊,一场病就会让这个家负债累累。 所以沈玉宁愿自己辛苦也不使唤儿媳妇做活,邻居们都不理解,常常嘲讽她。 山里这个地方,封建思想重,娶了儿媳妇,婆婆多半就当皇后了,很少进厨房。 燕子不想和婆婆组合干活,那样她会辛苦一些。 去时要背着水和馍馍,回来时要背着牛草。 燕子看到婆婆的分配,心里老大不乐意,脸也拉下来。 同样是儿媳妇,吃着同样的饭,婆婆的偏心让她难以接受,又不好当面顶撞。 手下动作代表着她的心声,噼里嘭啷把碗摞到一起,气嘟嘟端着去了厨房。 韩婷婷把桌子擦干净,随后也去厨房洗碗,去地里的人拿着农具准备走了。 燕子气哼哼对着空气发牢骚,“吃饭时一个不少,干活的为啥是我?欺人太甚了。” 沈玉听见燕子的不满,叹了口气,顾学义会包容韩婷婷,因为那是自己的老婆。 沈玉也会包容韩婷婷,因为她是婆婆,这门亲是弟弟作的主,不看僧面看佛面。 而燕子和韩婷婷是妯娌,同是儿媳妇,人家不包容,也在情理当中。 沈玉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论对哪个媳妇都只能如此,自己背起背篼出门去了。 在这个家里谁都可以任性,谁都有牢骚,唯独她这个一家之主要忍气吞声。 不掌家不知道这个艰难。 第44章 医院话别 被烦恼困扰的顾学义又开始了自己的忙碌。 他不能停下来,甚至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人们都说三十而立,他恐怕是三十而废,人不可能永远年轻,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好身体。 草草吃了早饭,又去采买没置全的东西。 袁贵祥去银行取了些现金,让他带去山里给工人发一个月的工资。 不能全发,也不能一点不发。 顾学义从最早担任司机到现在,记账的会计,发工资的出纳,矿山的开采、管理都落在他肩上。 这些工作没有困住他,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却被情所困了。 顾学义临走又去了趟医院,就想看看那个人,越看越放不下。 刘诗妍也眼巴巴的等着他,这两人还真有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样子。 两人这把火升温有点快,谁也没清醒,温度就起来了。 顾学义管不住自己的脚,鞋底像装了小马达,不知不觉来到了医院。 四目相对,灼热的眼神差点把病房烤着。 刘诗妍咳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不是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她怕会扑到顾学义身上。 俊俏的脸上爬满了笑,没敢扑到顾学义身上,却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 高兴溢于言表。 顾学义拿出浑身的定力,克制着自己没把对方搂在怀里。 “挂完针了吗?”顾学义觉得自己的声音激动的都在颤,看陪床也不在,“一个人吗?陪床呢?” “嗷,我同事?回去了。”刘诗妍大大咧咧来了一句,显然忘记了那晚说不想晚上惊动家人的话。 顾学义心里难受,看来丫头在这儿也没亲人。 两人都是这个城市的流浪儿。 刘诗妍趿拉着鞋从储物柜里翻出一件衣服,套在病服外面。 “你吃饭了吗?”顾学义进来时没给她带饭,实在是不知道现在的刘诗妍能吃什么,喜欢吃什么。 “吃了。”刘诗妍换鞋子,裤子也不换,就那个条纹裤。 “哥,我们出去走走吧?”刘诗妍又掩着嘴咳了两声,不过比山里时轻松多了。 “还咳着呢……。”顾学义怕加重她的病情。 “这点咳,没事,好多了。”刘诗妍拉着顾学义向楼下去。 顾学义看刘诗妍怎么都不像一个病人,没有一点病人的自觉性。 能说不行吗?他没敢扫她的兴奋劲。 其它女孩生病了都是柔柔弱弱,刘诗妍却像个男人婆,坚强的让人心疼。 顾学义越看越心酸,想更多了解对方,想走进她的生活。 顾学义告别的话没能说出来,跟随着刘诗妍走出病房。 “你这样出来,大夫不骂吗?”顾学义有点担心。 “打完针,他们就不管了,再说一会儿就回来了。”刘诗妍趁机挎住顾学义的胳膊。 顾学义的身子绷成了一张弓,紧张的四处瞟了一眼。 这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会怎样?他不知道,心脏胡乱的在胸腔里蹦。 刘诗若无其事的拉着他往医院外走,“本想请你喝咖啡,可我这身体不行,你说我们吃什么?” 顾学义看了刘诗妍两眼,就这打扮?进咖啡厅?不会被人家堵到门口? 这个问题把顾学义难住了,他吃饭只想吃饱肚子,大餐厅几乎没去过。 再说医院附近也没什么太好的环境,他愣住,大半天没说出话。 刘诗妍这身穿着也不适合去其它地方,也不知道该吃什么? “你干嘛这么看我?”刘诗妍抹了一把素颜朝天的脸。 “想看看你是真病还是装病?”顾学义忍俊不禁的笑,从没遇见过这么活力满满的病人。 “看出来了个啥?”刘诗妍挑着眉问,笑的嘴角的豆窝都显了出来。 “病了,也会好呀?难道要一直病着吗?”她没想到还有人认为她是装病的? “这也好的太快了点吧?”顾学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方。 “你喜欢我躺医院?还是喜欢看我生病的样子?”刘诗妍很直白的问,但每句话都笑着说,并不让顾学义觉得尴尬。 “不不不,我是觉得你恢复的好快。”顾学义摇头,他最怕医院的场景。 “说明我呀,身体免疫力强,也说明医生的医术高。”解释合理,事实也是如此。 刘诗妍拉着顾学义的手摇来摇去,一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跟顾学义的稳重、少言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学义觉得跟这么充满朝气的人在一起,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骨子里有种东西在复活。 “你想吃啥?我就吃啥,这几天忌口嘴淡了吧?”顾学义本不想陪她吃饭,可看丫头兴致盎然,又不好拒绝。 主要发现刘诗妍有话要说,病房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想吃着饭聊聊,一举两得。 医院对面有条小巷,叫小吃一条街,两人找了个粥铺,要了盘水煎包。 不是饭点,小店里人不多,比较安静。 两人等饭的空当,顾学义开口,“下午我要进山,以后就不能来看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生病啊?” 口吻轻柔的像哄小孩子,也真是在哄。 刘诗妍茫然抬头看着顾学义,眼泪悄悄溢满眼眶,不由自主的难过。 她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顾学义手忙脚乱的找纸巾,“别哭吗?你一哭我就心乱,过几天回来,我会去看你,真得。” “真得……吗?”刘诗妍哽咽,眼泪像豆子骨碌碌滚出来。 她怕这一别,就又见不到顾学义了,她找了这么长时间,才终于相见。 “大叔,我们真得还能相见?”刘诗妍想抓顾学义放在桌上的手,但手动了动又缩了回去。 她怕顾学义烦,烦她黏人。 这句“大叔”让顾学义心里麻酥酥的痒,这是属于两人的秘密。 刘诗妍在撒娇,她知道顾学义受不了她的这个称呼,每次她这样叫他,对方都面上一紧,随即脸红到耳根。 这样害羞的顾学义让她想看,本就生的好看,比女孩子还脸皮薄。 顾学义抬手擦去刘诗妍脸上的泪,看着对方楚楚可怜的样儿,自己鼻腔也酸的难受,他也不想离开,可他不能任性。 “好好养病,不要再去野外了,那个……不适合女孩子。”顾学义很想问问她家里情况,可又没敢说出口。 他无权置喙她的工作,可又不忍心一次次看她遇险。 如果她父母知道她这么辛苦,会心疼吧? 反正顾学义是心疼的,只是他没资格说。 第45章 心中思念的人 俩人安静的吃饭,刘诗妍只吃了那碗粥,这几天饭量不行。 没找到顾学义前,她只想着报恩,现在她都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依赖他了。 她颜控,看到恩人又成熟貌美,心里就变化了。 刘诗妍没谈过恋爱,也没暗恋过谁,喜欢一个异性真不需要理由,喜欢就喜欢了。 顾学义身上的成熟,稳重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父母去世的早,又没有亲人,一直孤孤单单。 她经常幻想在黑暗的夜晚,能有一个人陪伴在身边,在她梦魇时能有人拯救。 父母去世那段时间,刘诗妍几乎夜夜梦魇,每晚都吓得不敢入睡。 每次惊恐万状的从梦魇中挣扎出来,都会哭一场。 空洞的房间里只有她孤独凄凉的哭声,没有人安慰她,心疼她,陪护她。 她越来越不喜欢说话,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慢慢也养成了凉性子,对什么人都淡淡的疏远。 刘诗妍不知道何为爱?也没想过谈一场恋爱。 现在却冷不丁的就爱了,是否是爱她不清楚,就是想看到对方,想和他待一起。 顾学义要离开让她很怕,很慌乱,有种要失去的感觉。 她不知该该如何留下对方?也知道自己没有留下对方的权利。 刘诗妍的筷子抵着下颌,不时咳两声,看着对面的顾学义,这个自称农民的人,却有着白皙的皮肤,甚至不像打工仔。 昆仑山的风并没有使他有多少沧桑,只是眼角爬了少许纹路。 就算吃饭也做得板板正正,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仍是白衬衫黑夹克,黑裤子。 顾学义的衣服多半是黑色,他喜欢黑色,只有衬衫是白色,显得干净清爽。 顾学义身材比列匀称,上宽下窄,宽肩窄臀,再配上那张英俊的脸,不输当下明星。 刘诗妍没忍住开口问:“大叔,你怎么想下海了?单位收益不好吗?” 顾学义咽下嘴里的饭,“这是你研究的结果吗?”他一直知道丫头盯着他看,只是没想到在研究这个。 “嗯,收益不好,肚子都吃不饱,我妈就让我下岗了。”顾学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啥单位?这个年代了,肚子都吃不饱?这样的单位应该离开。”刘诗妍有点惊讶,她就说嘛,顾学义身上的气质怎么都不像农民。 “你妈好明智,现在没有什么铁饭碗了,有本事的人都离岗下海了。”刘诗妍不明白顾学义,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 “不同的是,人家都是离岗赚大钱了,而我混成了一个打工仔。”顾学义在暗示什么。 “打工仔怎么了?自由自在。”刘诗妍羡慕他们自由自在的生活。 “嗯,有这个优点。”顾学义没多解释。 饱肚子不知饿汉子饥。 丫头还小,还不懂社会的残酷。 刘诗妍去结账,被顾学义拦住,“一起吃饭,哪有女孩子付钱的,你不如打我一耳光。” 顾学义这么说,刘诗妍再没挣,她本想请顾学义的,可是……。 顾学义又说:“要给你留点钱吗?” “不用,不用,单位会报销的,就是……你那晚垫的住院费,得等我出院,领了工资再还。” 刘诗妍身上有钱,但不想这么快还回去,她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这样清,这是她找他的理由。 顾学义再没进医院,赶着刘诗妍进去,他怕进去一时半会出不来。 来时脚下像装了小马达,走时脚像被万能胶黏住一样,步履沉重。 但又必须把自己的阴暗心理深深藏起来,他不配拥有她。 顾学义却向往这样欢快的生活节奏,和阳光般的女孩在一起,自己心里的阴郁都会散开来。 像一缕暖阳射进心房,自己那时才像一个人,活了过来。 刘诗妍又在医院躺了两天,顾学义已经走了,那个人再不会探头探脑的出现在门口,一人无趣就出院了。 虽然单位给安排了陪床,可她怕欠别人的情,不想麻烦别人,一个人倒能自理,就是太闷。 单位让她好好在家休息,没安排工作,刘诗妍领了工资,买了辆自行车。 无聊时就骑着车到顾学义们生活的区域闲转。 那片区域里住的都是外来打工者,自建的土坯房,又矮又小。 没有政府规划,街道也不整齐,甚至有点乱,到处都是垃圾,异味充斥着鼻腔。 刘诗妍却像上了瘾,就喜欢到那儿转,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见到那个人。 她想了解,甚至想融入他的生活。 恋爱还没开始,就已经傻了。 吃饭想的是那个人,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食物,好看的桃花眼敛下,看着自己的碗。 睡觉也想着那个人,想他是否休息了,一天累不累,山里是否下雨了?冷不冷? 从没这样想念过一个人,终于明白思念之苦。 恋爱是幸福也是煎熬。 刘诗妍觉得,也许工作能减轻心中的思念,让自己忙碌起来,让自己没有空闲去胡思乱想。 那怎么可能,只要一有空闲还是不由自主会想,尤其晚上想的难以入睡。 刘诗妍在山下好吃好喝的养着,倒越来越瘦,比在山里时瘦了一圈。 大家嘲笑她是大山的女儿。 一年一度的国庆到了,这个小长假又让办公室热闹起来,提前一星期大家就开始讨论。 有人说要回家看看父母,多半人准备结伴旅游,尤其年轻人,也有情侣单独出行的。 只有刘诗妍没说如何度假,她没有父母也就没有家,不存在回家看看的想法。 一群人出去又太聒噪,她喜欢安静。 她又想到那个人,如果有他陪伴该多好,他们会如何度过这个假期? 假期为何不去看看他,以解相思之苦。 对,就这样,刘诗妍兴奋。 可如何去呢?那儿可没有班车,自己也没有车,她绞尽脑汁的想,骑自行车? 不是不可能,只是她那车不适合行远程,自己也没装备,危险系数太高。 昆仑玉石山她不是没去过,如何利用工作之便呢? 这几天的工作效率能气死主任,可又有啥办法,连他自己都在办公室坐不住了。 皇粮单位里本就是喝茶看报纸的闲散气氛,吃饭的多干活的少。 第46章 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抓心挠肝的思念里,盼到了国庆,刘诗妍感觉自己快魔怔了,为何会如此想念一个人。 她这几天一下班就蹬着自行车去袁贵祥的玉石仓库。 在附近吃饭,骑着车遛弯,注意着那儿进出的车辆。 她知道山上要往下送原石,这个仓库是市区的暂时存放点。 只要山上下来人,她就有办法进山,搭个便车是没问题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了下山的卡车进了那个仓库。 袁贵祥的小车也随后赶到,有熟人,刘诗妍更方便。 “袁老板你好!”刘诗妍一点不陌生,上前打招呼。 一只脚尖点着地,戴着手套墨镜,像个男孩子一样洒脱。 袁贵祥转脸看到刘诗妍,心里有千万束烟花腾空而起。 却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姓氏,有点尴尬,“你好!你好!小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找你的。”刘诗妍不需要含蓄,直来直去更好。 刘诗妍这是不知道他的住处,不然也不用这么辛苦,天天守在这儿了。 袁贵祥面上一紧,把刘诗妍拉离货车,怕卸车时伤到,也怕这丫头说出惊爆话。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像他们那么含蓄,又是城里人,性格放的开。 “你找我有事?”袁贵祥疑惑,找他能有啥事?公事不会是这种方式。 再说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公事,私事?他是有票子的老板,袁贵祥几秒钟里把问题捋了一遍。 刘诗妍看着对方眼睛滴溜溜转,有点好笑,这些老板就是脑子好。 也不转弯子,“想搭你们单位的便车,去山里玩两天。” 玩?山里?袁贵祥被刘诗妍整得不知该说啥,只是心里的酥麻一阵紧似一阵。 他其实很想说,“山里有啥好玩的?不如我领你去玩玩。”但他不敢说,怕吓着小丫头。 “嗯,国庆放假没地儿玩,山里转转去,这个季节山里风景好。” “不是,我们工地上没女性,那儿也没啥好玩的。”袁贵祥也想到了顾学义,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多话,顾学义有老婆,又和光棍汉没区别。 年轻人的生活……,他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最好别问。 上次倒看顾学义对刘诗妍很紧张,男人嘛,外头有个人也不奇怪。 袁贵祥寻思一番爽快答应,“好,不用搭卡车,我也进山呢,就搭我的车吧!” 刘诗妍笑着说:“谁的车都一样,只要能搭到山里就行。” 初生牛犊不怕虎,刘诗妍没想过,她这样出去会不会不安全? 父母去世的早,野惯了,可能不知道啥叫害怕? 说好时间,刘诗妍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走了,袁贵祥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看着她的背影。 这样的女孩子在他们这些有钱人眼里,是不屑,好女孩哪有这样出来的。 他们那里的女孩子,真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去上学都会被人笑话。 并且上了学的女孩子,不好找婆家,所以大家都认为在外跑的女孩没正经人。 刘诗妍是大大咧咧,但不傻,她是野,那也是想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和他们所谓的不正经不是一码事。 她喜欢一个人是她自己的事情,那是她的生活,她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如果人连自己的爱都不能做主,那人活的还有啥意义。 跌入爱河的刘诗妍,此时此刻唯爱是图。 第二天,刘诗妍购买了胶卷,和户外用品,还买了压缩干粮和方便食品等一大堆用得,吃得。 进山袁贵祥只能开吉普车,后备箱也大,够宽敞,加上司机共三个人。 袁贵祥一路上话特别多,喋喋不休,论文艺细胞他不敢在一个大学生面前班门弄斧。 可他毕竟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原着,风土人情他有优势。 只是刘诗妍并不那么热情,但也没多少反感。 他们到时工人都在山上干活,工棚里只有炊事员,在蒸馒头。 开采出来的玉石堆在山洼里,白花花的一片,阳光下耀的人睁不开眼。 袁贵祥心满意足的摸摸这块,看看那块,这些即将变成花花绿绿的钞票。 人就是这样,越有钱越想有钱。 他们这些农民走出大山,就是为了钱,只要有钱,他们也是人上人。 刘诗妍则是端着相机“喀喀喀”一顿拍,还把袁贵祥也拍了进去。 “这丫头,你拍我干啥?”袁贵祥拿刘诗妍的调皮捣蛋没办法。 司机兼保镖陪着袁贵祥去矿山,刘诗妍也跟着去,原来像蘑菇一样的山头,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一直爬到山顶,看着那个坑,刘诗妍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都是大地的宝藏,却被人类变成了钞票,而他们也参与其中。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玉矿储藏量不大,所以经矿产公司交给私人开采。 刘诗妍从心里不希望这些东西被挖出来,保持地球的原貌不好吗? 在看到顾学义那一刻,心里那点纠结很快烟消云散。 顾学义瘦了许多,五官尤其深邃,好看的桃花眼里都是疲惫。 可能工地上不方便的原因,头发都可以扎小辫了,里面的白发丝更显眼。 卡车到不了跟前,要用手扶拖拉机先把石头运出矿区。 他们到跟前时,顾学义正驾驶着那辆冒着黑烟、像头愤怒狮子的拖拉机,几个工人在后面撅着屁股推。 刘诗妍跑到跟前,从不同角度把这群工人抓拍了几张。 顾学义的心随着那个靓丽身影的出现,几乎要飞出胸膛了,似梦似幻。 一堆糙老爷们里,那个纤细的身影如出水芙蓉,清新又清纯。 拖拉机爬出矿坑,顾学义停下来和大家打招呼,顺便揉了揉刘诗妍的头。 “你怎么跑来了?拍我们做啥?”顾学义满眼宠溺,像看着自己的小宠物。 刘诗妍看到他温柔的目光,本想和他来个拥抱,但又不了解他们的风土人情,众人面前就改为了握手。 袁贵祥在矿上转了一圈,受不了那种乌烟瘴气,就下去了。 袁贵祥走时吩咐顾学义照顾好刘诗妍。 一个工人接替顾学义驾驶拖拉机,他陪刘诗妍玩儿去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彼此想念的紧,真像久别相逢的小情人。 矿坑里正在打炮眼,铁锤砸在钢钎上的声音,叮叮当当,在有限的空间里不绝于耳。 矿带呈圆柱形向下,只能爆破,袁贵祥请了专业的爆破队。 刘诗妍跪在地上拍那些地质断面,顾学义觉得她的形象像个摄影爱好者,也趴在跟前看。 一个人在研究地质构造,一个人在研究对方。 袁贵祥让人到牧民家买了头牦牛,给大家过节。 下午卡车也到了,拉着一车炸药,刘诗妍隐约明白了袁贵祥不让她搭卡车的原因。 心里还是有一点感激的,也仅仅是感激。 第47章 高原上的格桑花 顾学义拒绝了刘诗妍到周围转悠,拉着回了驻地。 顾学义不敢让她一人乱跑,这儿不安全,只是那些隐藏在山沟里,杂乱来偷玉石的人就不知有多少。 藏在山沟里,让人防不胜防。 从开采到现在都不知出了多少人命了,现在矿上的安保,经政府批准用的都是真玩意。 袁贵祥又想办法弄了一些假武警服,远远看去像真格的一样,震慑作用大。 玉石被炒的价格越来越高,吸引冒险的人也越多。 人总有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晚饭当然是牦牛肉,用脸盆装,还没进帐篷那种腥膻味就把人淹没了。 刘诗妍看着桌上那几盆肉,体会了一把绿林好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滋味,当然没有酒,也不允许喝酒。 禁酒,是袁贵祥的明智之举,喝酒引发的事情太多,又误事,这儿是一个禁酒的地方。 只是刘诗妍不敢下手,有点夸张的大,这样抱着一块肉啃,形象啊! 是不是像狼? 再就受不了那个味儿,出于礼貌她也不好意思‘离席’。 “正宗的草膘牦牛,不吃,会后悔死。”然后一块肉就到了刘诗妍面前。 粗糙的陶瓷大碗里,一块肉就满了。 这还是对她的特殊照顾,别人面前都没有碗,只有一杯熬茶。 “这块好,吃这个。”又一块肉到了刘诗妍面前的碗里。 刘诗妍:“……” 大家特别喜欢照顾她,不一会儿面前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刘诗妍:“……。”我不是狼。 然后,水露露蒸腾着热气的肉进到了相机里,留下此刻美好的回忆。 要想走近顾学义,必须要了解他的生活,他劳作的环境,他相处的人和事。 刘诗妍看什么都新奇,心不在吃上,各个帐篷里钻着拍照。 工人的寝室里没有大桌子,地下的大通铺上铺片塑料布,大家围肉而坐。 刘诗妍在他们反应过来时已抓拍了两张,啃肉动作形态各异,青藏高原上的食肉物种,满可爱。 “丫头,你如果把这样的照片散发出去,老婆会骂死我们的,以为我们天天都大鱼大肉在外面享福呢。” 大叔无奈提醒,不要乱拍,更不要让照片流传出去。 身着淡紫色户外防风衣的人,端着相机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在这个黑灰色的空间里,像朵绽放的格桑花。 “来来来,吃点,这可是正宗的青藏高原牦牛肉。” 大家全都站了起来,不论真心不真心都给她让位置,显出该有的热情。 虽然这些男人心里瞧不起刘诗妍,觉得她不正经,不稳当,但又像苍蝇想围着转。 人的天性就是这么奇怪,对异样的东西,既排斥又好奇,表面还很讨好。 刘诗妍连猜带蒙倒能听懂他们的话,忙摆手,“师傅们都别动,我就拍几张照。” “丫头拍照干嘛?能不能把照片给我一张?”有个年轻人问。 “当然能,下山洗了给你们。这可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纪念。二十年后,翻出来看看,会是啥心情?” 是啊!会是啥心情?有苦涩也有甜蜜吧? 刘诗妍声音清脆空灵,充满年轻的活力,身上衣着清爽,放在一帮糙老爷们堆里,格格不入。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来真熟络了不少。 上次来,刘诗妍看到他们还不习惯,现在就能融入他们了。 爱屋及乌。 帐篷内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刘诗妍拍了两张赶紧跑了出来。 吃完饭顾学义给袁贵祥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有些东西还要他签字。 “这丫头晚上咋住?”袁贵祥突然问。 顾学义怔了怔,他的帐篷里仨人,今晚还要让给老板,他不喜欢和别人挤一张床。 最要命的是,梦里总把对方当成刘诗妍,闹出糗事。 所以今晚他要睡车里,恐怕刘诗妍也要宿车里,比较安全。 “小顾,你真潇洒!”袁贵祥调侃,说完还挑挑眉,意思我什么都明白。 有钱人在外面都这样,顾学义虽然没钱,但人家有脸蛋。 不得不说,男人的脸蛋一样重要。 山上传来声音,像枪声,也可能是炮竹,有人来偷石头了,安保都上去了。 就算有持枪手续也不可能真对人开枪,不小心闹出人命就不好玩了。 所以袁贵祥买了一些二踢脚,用来吓唬人,晚上对方也看不见,还省了昂贵的子弹,一举多得。 刘诗妍没想到这儿这么热闹,拿着夜视望远镜往山上看,好像身处影视剧中。 “怕吗?”顾学义站在刘诗妍身边问。 怕?她倒兴奋的不行不行了,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生活,给人带来不一样的体会。 年轻人细胞里的不安分因子,探险使他们亢奋。 顾学义看到旁边娇美女人兴奋的脸,苦笑,无奈,抬手敲了一下刘诗妍的头。 刘诗妍进山前理了个毛寸,头发还没顾学义的长,棒球帽一戴,假小子一枚,出奇的帅。 顾学义心情荡漾,无法抑制,俯首轻触那细白的小耳朵。 一触即离,像细风拂过。 刘诗妍浑身一颤,酥麻,一把火从脚心瞬间燃烧到头顶,从未有的感觉划过心头。 她握着拳,绷紧身子,压抑着顷刻化身恶狼扑倒大叔的冲动。 忍耐了几个月锥心蚀骨的思念,那种辛苦,痛苦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懂。 大叔不体谅,还在撩拨。 可这周围来来去去嘈杂的人群,她必须装,必须忍。 “今晚只能委屈你住‘东风宾馆’了。”顾学义转移自己的目光,微笑。 顾学义的笑很好看,就算夜晚也掩盖不了那口整齐的白牙。 长得好看的人,就连一个笑也能让人迷失心智。 “顾师,收拾好了。”还好有个工人过来打断了两人云橘波诡的相处模式。 “我带有户外帐篷,不用那么麻烦。”刘诗妍告诉对方。 “还是睡车里吧?我在旁边的车里,这样安全。”顾学义阻止,告诉对方他就在旁边。 “客随主便。”刘诗妍再没坚持,周围一帮大老爷们,她的确没底气一人住。 顾学义往车那边走,工人宿舍在山洼里,人工修的一个平台上,车在平台外一百米处。 地势高,车上不来,大小车都停在那边。 顾学义去自己帐篷拿刘诗妍的行李,心想,今晚这丫头怎么洗漱? 城里人爱干净,睡前洗脸,洗脚的,这儿晚上都没热水,总不能像他们用凉水吧? 感觉女人出来好麻烦。 还好刘诗妍不娇气,这些小事都好解决。 第48章 调戏大叔 高原的十月已入冬,尤其夜晚寒风萧瑟,如果不是想念顾学义,刘诗妍真不会在这个季节里,傻乎乎跑到这儿来。 “这儿有狼吗?”刘诗妍突然问顾学义。 “当然,山里怎能没狼?并且还多的很,凶的很。”顾学义实话实说,他得吓吓刘诗妍,到处跑惹出事就不好了。 “那晚上去厕所,会不会被叼走?”刘诗妍推推倒扣在头上的棒球帽,有点不好意思。 顾学义立刻拍拍胸,虽然没多厚实,却也强壮,“有我呢,我……”顾学义知道自己打不过狼,不能吹牛。 但他可以跟她作伴,在旁边守护着。 刘诗妍就坡下驴,“我想去厕所……。”说完还四处张望,想找个合适的天然地势。 这儿没有修葺厕所,低洼,山沟都是方便之地。 下午刘诗妍在山沟里方便过一次,睡前定要去一次,但又有点害怕,就想让顾学义作伴。 “跟我来。”顾学义靠近一步,拉着刘诗妍的手往远处去。 男人的手温热,暖暖的很舒服,刘诗妍贪恋这丝温度,她想有个人一直牵着她的手走下去。 没有孤独,没有恐惧,有个人陪伴在身边,知寒问暖,互相依靠。 这儿山里没有树木,晚秋的草原一片萧瑟,野草枯黄在夜风中摇摆,已有了冬的寒意。 “去吧,我在这儿等。”顾学义指着面前的小山梁。 刘诗妍踩着沙石,深一脚浅一脚翻过山梁,蹲下试试,看不到顾学义了。 她看不到对方,那么对方也就看不到她,迅速解决人类的一急。 女人在这儿终是不方便。 顾学义背对着刘诗妍,守护着,两人之间彼此守护,彼此牵挂。 人世间的幸福不过如此。 他知道刘诗妍洒脱,没想她会如此疯狂,居然敢跑到这儿来。 今天下午看到那个身影时,心有种要飞起来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就是高兴,非常高兴。 方便完的刘诗妍大步跑来,拉住顾学义的手,大手马上包裹上去。 “冷不冷?”顾学义看着单薄的刘诗妍,目光缱绻,“咋想着跑这儿来玩了?” “不欢迎?”刘诗妍带着调皮的腔调问,握在一起的手来回晃荡。 “咋能呢?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儿环境不好,委屈你了。” 刘诗妍踩到鹅卵石,脚下趔趄,顾学义手上用力把不安分的人扯入怀,“小心摔倒。” 刘诗妍嘿嘿笑,为了爱,何言苦,她已快思念成疾了。 月光下,顾学义面冠如玉,身姿挺拔,这么好的相貌就这样埋没在了荒山野岭。 两颗心离得越来越近,彼此怜惜,彼此珍爱。 刘诗妍被安排在吉普车里,顾学义睡了旁边的‘东风宾馆’。 吉普车后排座位拉开挺宽敞,刘诗妍有睡袋也不冷,还是被顾学义塞了个大衣。 “你要洗脚吗?”刘诗妍不好说,顾学义倒贴心问了声。 “不方便吧?算了不洗了。明天去河里洗。”她们在野外时经常在河里洗脚。 顾学义一听就知道她想洗,洗惯脚的人,不洗睡不着,他又去了厨房。 他知道灶堂余火上每天都有温的水,管理人员会用来洗脚。 至于工人他们多半会去河边洗,也不是天天洗,有些懒虫四五天才会洗一次。 顾学义找了个大饮料瓶,灌了温水,“我来帮你倒。” 洗脚盆倒是有,几个人用一个,怕刘诗妍嫌弃,不敢拿来。 刘诗妍找了个石头当板凳,顾学义站在一侧,水细细从瓶口流出,两人配合默契。 一瓶水洗脚完全够了,袜子是一次性的,刘诗妍从没想过要洗。 顾学义弯着腰,一呼一吸间,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刘诗妍脖颈之间,痒痒的,刘诗妍缩着脖子阻挡。 看似成熟的大叔,有时却是小孩子心性,刘诗妍又被撩拨了。 “大叔,谢谢你啦!”刘诗妍岂是会忍的主,马上撩回去,声音嗲嗲,酥到顾学义骨头里。 顾学义最受不了这句大叔。 吉普车被铺成床,刘诗妍提溜着鞋放在档杆处。 “还……。”顾学义感觉领口一紧,一股大力袭来,前探的身子趴了下去。 刘诗妍用力同时,身体侧移,顾学义腿用不上力,前半身惯性而下。 脖子被一只手臂箍住,嘴被柔软温热堵住,这个姿势,顾学义感觉脖子快被刘诗妍扭断了。 喊又喊不出来,双腿还吊在车外,这个姿势啊!一言难尽,也亏是晚上,没人看见。 年轻就是好,要力气有力气,要温度有温度,还真能激情四射。 顾学义浑身的火瞬间被点燃,冒着手臂被扭断的风险,抓着前面的椅背用力把下半身拉进车内,还用脚勾上车门。 想逆袭的人,还是被对方敏捷的身手压在下方,顾学义瞬间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刘诗妍的吻技可能是电视中学来的,生涩,差点咬死他,满嘴都是腥甜味。 还差点被吻断气,年轻人肺活量大,他有点跟不上。 等刘诗妍放开时,他只剩了大口喘气。 始作俑者却在旁边没心没肺,笑的花枝乱颤。 被一个小丫头调戏,老脸啊! 要扳回一局,顾学义猛爬起来,不料动作太猛,“咚”头撞在顶棚上。 顾学义更狼狈,老脸还是放不下,抿着口中的血腥味,恐吓道:“丫头,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刘诗妍歪着头,伸手摸摸顾学义的脸,笑盈盈道:“大叔,那来一炮?” 顾学义:“……” 没想到刘诗妍是这思路,他被将了一军。 这一局又被调戏了,老了,老了,不跟年轻人一般见识,赶紧溜。 溜出车门那一刻,顾学义还看到对方脸上戏谑的笑,城里人太放的开,他自愧不如。 他有贼心,但没贼胆。 顾学义知道自己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不想祸害人,他这一辈子就这个样了,改变不了了,也无力改变。 远远看着,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快乐成长就够了。 刘诗妍看着恨不得生出四条腿逃跑的人,心里舒服极了,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打打闹闹,这就是生活。 宝子们点个催更呗! 第49章 心里很苦的人 高原山风吹着细沙敲打着车厢,簌簌而响,刘诗妍经常跑野外倒还习惯。 不好的是顾学义,被撩拨的欲火焚身,却拿刘丫头又没辙。 躺到车里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欸!这人岁数大了,就爱东想西想。 有的没的,现实的不现实的,想了一大堆。 似睡非睡,刘丫头留给嘴上的余温始终散不去。 迷迷糊糊一晚,黑眼圈赛国宝了。 天蒙蒙亮顾学义就领着工人去装车了,大雪封山前这儿的石头要全部运出去。 还要赶着开采最后一批,不然不会运那么多炸药上来。 刘诗妍被工人的喧闹声吵醒,有点冷,不想出来。 自从父母离开,起床后再看不到热乎乎的早饭,她偶尔会养成赖床的习惯。 只要不上学不上班,总能躺到肚子饿。 她在无意识的躲避,躲避一人的孤单,一人的孤寂,却要无奈的去面对。 早饭是洋芋馒头,筷子粗的洋芋条甘兰丝,馒头管饱。 下苦人饭量大,几笼馒头见了底儿,刘诗妍从没见过吃饭这么香的人群。 自己也跟着吃的香,多吃了些,还吃撑了,看来环境影响力够大。 早上要爆破,工人不能去运石头,早饭前加班装了车,换来半天的休息。 有人补觉,有人去河边洗衣服,有人在玩扑克牌,这就是他们的半天休息日。 刘诗妍收拾背包,准备到附近山里转转,原生原态的景色,比那些人山人海的后天景色要美的多。 人未开发的山区,有着大自然的纯洁无瑕,比人类的心要干净。 这儿这几天有个那达慕大会,主要娱乐项目是赛马,但也招来了许多生意。 什么交流会,小吃节跟着应运而生。 各种生活用品都集中到了这儿,牧民可以采购冬季所需用品,也可以把自己的物品卖出去。 袁贵祥看这儿实在没啥好玩的,便对刘诗妍道:“小刘,不要一人到山里去,不安全,明天我带你去那达慕大会玩儿。”随口献殷勤。 看着自己老板狡黠的眼神,顾学义心里警铃大作。 他真怕刘诗妍跟袁贵祥出去,离开他的视线,无法保证她的安全,但他不能说,又怕刘诗妍受到伤害。 自从有了钱,袁贵祥是他们那个圈子里最会玩的一个,其它女孩顾学义管不了,但刘诗妍不行。 袁贵祥现在有几个情人,他们不知道,目前大家共知的,外面已有两个家。 有钱人的玩法,他们这些人不敢苟同。 袁贵祥是头狼,而刘诗妍就是个小白兔,这样不对等的条件,让顾学义如何放心? 刘诗妍看着袁贵祥那赤裸裸、带着侵略性的眼神,很是不舒服,眉心不由皱成团。 在来时的路上,袁贵祥就总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有钱人的款爷样儿,只是刘诗妍不上钩。 她讨厌老男人把人剥光般的色相,让她很不自在。 狭小的帐篷里气氛显得有些诡异,顾学义没说话,他的话经常都在肚子里。 但他绝不是个软蛋,不卑不亢看了袁贵祥一眼,告诉对方,不要在刘诗妍身上动心思。 不论刘诗妍是不是他的人,他都会保护。 袁贵祥不敢明说的原因就在这儿,此时他就想看看顾学义对刘诗妍的态度。 袁贵祥有点跋扈张扬,眼睛就没离开过刘诗妍,好像看自己的猎物,志在必得。 袁贵祥的龌龊让刘诗妍恶心,想逃离。 “谢谢袁老板,还是免了吧!我受不了那个气味。”刘诗妍毫不犹豫断了对方的念头。 在藏区时,她曾去过那达慕大会,牛羊的大小便,人类的大小便,随处可见,臭气冲天。 再就是空气里飘荡着酥油、牛羊肉的腥膻味,她现在都不敢回想。 她更不想和袁贵祥独处,一个只有钱没有德的粗俗人。 顾学义低头喝水,没敢看刘诗妍,他埋藏下心里的不悦,甚至是难受。 明知道刘诗妍是奔他而来的,袁贵祥还跃跃欲试,把他当成什么了? 有钱就了不起?他要护着的人,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这时正好有几个工人喊刘诗妍给他们照相,顾学义随刘诗妍一起离开袁贵祥。 袁贵祥本转一圈就回去的,山里气候高,他肺不好,心脏也惧怕高原。 但刘诗妍的出现使他改变了计划,他虽然一身铜臭,却喜欢羡慕有知识的人。 他的情妇都是像他一样的粗人,知识分子一个也没有。 尤其刘诗妍的单纯、灵动像朵雪山白莲,很是使他心痒难耐。 他有钱,喜欢用钱摆平一切,那些女人也喜欢钱,而刘诗妍不同,她不缺钱,不喜欢钱,他们也不在一个层面。 对袁贵祥来说很有挑战性,男人偏偏喜欢这样的挑战,越是这样,越想得到。 能战胜一个女人,是男人最大的成功。 刘诗妍貌似低估了人性的丑陋,似乎也给顾学义添了麻烦。 她知道顾学义心里很苦,她想守着他,让他开心,让他快乐。 他几次帮了她,可以说没有顾学义,她早就成了一个亡魂,她不想看着恩人活的这么苦。 为了了解他,能够走进他的生活,她努力适应他的生活,哪怕是粗俗的农民工,她也友好相处。 但刘诗妍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 当对方认为她不是个好女人时,她从对方身上感到的是愚昧,无知和落后。 已经九十年代了,还认为女人走出家门读书、工作是件丢人的事儿。 封建思想荼毒至深。 在看到顾学义隐忍的怒气,无奈的神色时,刘诗妍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闯入了。 拍完照的刘诗妍转身,看到顾学义单手插兜,落寞颓丧的身影时,心像被撕裂开一样疼痛难忍。 这么善良的人,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又一个沉重的玩笑。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还什么都没明白,一个大家庭突来的生活重担就压在了稚嫩软弱的肩上。 比他大三岁的哥哥,非但不帮着母亲养家,而是成了家里的“老大”,欺负弟弟妹妹的“老大。” 父亲去世后,顾学义每天除了想方设法帮母亲喂饱弟弟妹妹,就是接受顾学忠的一顿打,没有原因,就是想打。 顾学义对生活的心理阴影越积越多。 家里的重担,一压就是十几年,他还来不及思考什么是人生,就已白了发,弯了腰。 她想陪着他,让他的生活不要这么沉重,不要再有痛苦。 刘诗妍端起相机拍下这个并不伟岸,却坚强的背影。 宝子们欢迎评论! 第50章 最最底层的人 河边草地里,顾学义枕在刘诗妍腿上,十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 刘诗妍一根一根拔着他的白头发,强迫症严重的她,看到大叔的白头发就想拔。 其中也有一份心疼在里面,怎么能有那么多代表着另一种意义的白发。 “老人们都说,拔一根长十根,你再拔下去,我就全是白发了。”刘诗妍把拔下的白发放在顾学义手里。 他现在已经捏着一小撮了。 “哈哈哈!那感情好,大叔变大爷了。” 顾学义:“……。”待会儿他在丫头嘴里就入土了。 河边洗完衣服的几个山里娃,亮开嗓门对山歌,嘹亮的歌声不次于那些登台歌手。 悠扬婉转的高音在草原飘荡,尤其用假嗓唱女声的那个,听的人心情荡漾。 这儿没什么娱乐,唱段花儿解解闷是大家的习惯。 尕妹妹的那个大门上浪三浪哎 心里闹的慌呀 想着我的尕妹妹的俊模样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 “这几嗓子吼得真带劲,没想到高手在这儿。”刘诗妍虽然不是高原人,但以前队里雇佣的司机和向导都是当地人,花儿唱的也是好。 他们都是无师自通,天然的好嗓子,尤其那高音、那超级肺活量,让她不得不佩服。 开始她什么也听不懂,只是觉得好听,跟着热闹,因为野外没啥娱乐,时间久了慢慢就懂了。 “你们在这儿星期天,休息后都有啥活动?”刘诗妍认真的问。 这儿没影院、酒吧、迪厅等娱乐场所,很想知道这些打工者是如何度过的,当然也是顾学义的生活。 顾学义眼睛闭着,闷闷的答到:“我们哪有什么休息日,也不关心星期日,徒增烦恼。” 刘诗妍不知该如何接话,顾学义的颓废语气让她很难过,想安慰又苍白。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不同的生活,这群生活在最最底层的人,是那么辛苦、艰难,又不得不活着。 刘诗妍也想到自己,何尝活的不艰辛,但也要活着。 “你离开单位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可现在……?”刘诗妍不知该如何形容顾学义目前的生活,心里酸楚。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希望他的生活轻松舒适。 顾学义翻身起来,盘腿坐在刘诗妍对面,“小傻瓜,别人说啥你都信,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哪有什么工作。” “我就是一个农民,一个山里农民,脸朝黄土背背朝天的农民。”顾学义带着自嘲说。 刘诗妍并没有反感先前顾学义的玩笑,“农民又怎么了?没有农民哪来的粮食?往上数三代哪个不是农民?” “农民也有他们的生活,也有争取活的好的权利。” 刘诗妍脸上轻盈的笑意让顾学义心里舒畅了不少,对方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顾学义突然想和她聊聊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艰难。 “我们家成分不好,是地主,父亲被村里人整死了。姊妹兄弟六个,母亲为养活我们受了许多苦。” 刘诗妍没有插话在旁边静静听着顾家的故事。 “父亲去世那年,我十二岁,念初一,弟弟妹妹都小,不得不辍学回家挣工分养家。” 刘诗妍满眼心疼,“十二岁,扛的动锄头?”她没干过那些活,没体会过那种感觉。 不过想想,自己也是十二岁开始一人生活的,跟好多人不理解一样的。 逼到头上,也不得不承受。 “也没啥干动干不动的,生产队里都是磨洋工混日子的,我就干些轻活,队长只给记半个分工,我也不需要那么卖命。” 顾学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年代,父亲虽然不是被拉去批斗就是生病卧床,但还能看到。 父亲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就算卧床,家也是完整的。 那时父亲给顾学义和顾学忠命令,每天拾三背篼牛粪用来烧火做饭。 因为他们家是地主,队里不给分柴火,只得自己解决。 三背篼牛粪对一个白天要上学,仅十岁的孩子来说根本完不成。 早上上学前,顾学义天麻麻亮就要去拾一背篼牛粪,中午放学不走大路回家。 而是绕道半个村庄的小路,拾点牛粪回来。 下午放学也是先拾牛粪,再写作业。 就算如此顾学义也无法完成父亲布置的任务,所以他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即便如此顾学义还是希望父亲能活着,那样他就可以上学读书。 那时他虽然是个孩子,可非常清楚父亲在家里的重要性。 初一开学不久,那天他还在上课,好像被老师要求写另一个老师的批判文章。 邻居大哥突然跑来告诉他,父亲走了,去世了。他好大半天站在教室门口,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 然后被邻居拉着回家。十二岁的他还不明白接下来的家会变成什么样?他们该怎么生活? 还没进大门就听见母亲的哭声,十五岁的大哥,九岁的大妹,七岁的大弟,五岁的二妹,三岁的小弟,紧紧坐在母亲的身边。 六个孩子中,只有顾学义一人在上学,大哥不喜欢读书,家长前脚走他后脚就跑到山坡上玩去了,沈玉舍不得打,就由他去了。 村里人风俗,女子无才便是德,丫头不读书,红霞就没进过校门,接下来就是大弟了,计划明年入学。 顾学义站在门口,看着邻居们进进出出张罗着父亲的丧事,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从此再没去过学校,跟在母亲后面早出晚归劳动,就算这样一家人也吃不饱肚子。 再加上大哥的霸道,总趁母亲不注意偷吃,一人吃饱不顾弟弟妹妹,其他人更吃不上饭。 土改前,沈玉藏的首饰就偷偷摸摸拿出来换成粮食。 有一次,顾学义和顾学忠晚上背着母亲的金手镯去找舅舅换粮食。 白天去怕村里人发现,又要找他们麻烦。 在山沟里走了一晚上,累不说,差点吓死,山里有狼,两个小少年不害怕可能吗? 还被顾学忠踢了好几次,那时他打不过顾学忠,只能受着。 那个阶段他就是顾学忠的沙袋,每天都会被打,有时他在路上走的好好的,顾学忠从后面追过来就是几脚。 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惹了顾学忠?虽然每天非常小心还是被打。 就算结婚当新郎那天,顾学忠还打了他一顿,邻居实在看不过,骂顾学忠太过分了。 这些顾学义都记得,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不是他记仇,实在是……。 顾学义在家里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老二,夹心饼干的位置。 前面有两个哥哥夭折了,大哥是父母盼来的。 下面又是父母盼来的女儿——大妹红霞,所以顾学义是可有可无的位置。 即使他天天被打,沈玉也看不见。 许多年后,说起这个事儿,沈玉都说:我怎么不知道,没看见过。 有点质疑顾学义所说是否真实? 顾学义又非常懂事,劳动完回到家刷锅洗碗还是他的。 够不着锅头,就上去跪在上面。 那几年顾学义在家里就是个受气包,是顾学忠的出气筒。 第51章 农民的活法 顾学义都没想到,自己还能长大成人,那段艰难的岁月差点就摧毁了他。 他反抗不了,只能踩着岁月的脚步往前走。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认为人生就是如此,长大,娶妻,生子,一天一天活着,直到干不动,死亡。 像头老黄牛。 每个人都有一个苦难的历程,没亲人是一种痛苦,有亲人也会带给痛苦。 刘诗妍的心揪成了一团,眼泪不由溢出眼眶,“那你就没想着逃离吗?” 顾学义苦笑,“傻丫头,那个年代逃哪里去?我如果走了,我阿妈咋办?” 不过后来倒被公社卫生院选中,去学赤脚医生了。 那段时间他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不用那么提心吊胆,处处防着顾学忠了。 可好景不长,顾学忠觉得他太舒服了,天天坐房间里,不受风吹日晒,也不用劳动,追到卫生院大闹了一顿。 顾学义不得不离开,但也不想再这样承受下去,一气之下跟着邻村一个人出门去挣钱了。 那时叫搞副业,挣的钱要交给所辖生产队一定的数额,这样才合理合法。 不然就是投机倒把,搞资本主义,要挨批斗的。 那时出门要有大队部的证明,没有证明也会被抓。 那年他只有十六岁,顾学忠十九岁,已娶了媳妇。 他去了海西林场,茶卡北的一个山沟里——九音村。 在那儿姑父帮忙赊了一匹老马,从林场往外运输柏木,一天随马车来回走六七十里。 从山里把柏木拉到木材厂,挣运费,一月会结算一次,能有几十块钱。 有时遇到大雨就泡在水里,高原上的雨水很凉,顾学义经常被冻得瑟瑟发抖。 由于他又瘦又小,没啥力气,完全靠老马自己拉车,顾学义也根本不懂驾驭马匹。 有次大雨,老马由于负重滑到了路边的水沟里,身后又压着一车木头。 顾学义推不动车,也搬不动木头,已是大人的伙伴们谁也不愿帮忙。 大家走后,山林的大雨里只有孤零零的顾学义和老马,又冷又饿又累又害怕。 顾学义为了不让自己和老马冻死在水沟里,只有使劲拉着老马的头,迫使老马站起来。 在他的认知里,老马力气很大,没有完不成的事情。 但那次老马没能站起来,那晚死在了水沟里。 直到第二天大家路过才发现,一人一马还在山里。 那群人里只有他一个小孩子,也是大家欺负的对象。 虽然如此他还是比较开心的,毕竟可以挣钱了,也能替母亲分担忧愁了。 那次回去沈玉拿到儿子给的钱哭了,这个儿子才是来报恩的。 半年没见,儿子还是那么面黄肌瘦,却能挣钱了。 顾学义没舍得花一分,回家都是亲戚联系的便车,还带回来了一身的虱子。 这也是沈玉哭的原因。 通过这次出门,顾学义也发现要想挣钱得学一门技术。 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他决定学开车,姑姑家有辆解放车,但没敢给表哥说。 表哥瞧不起他,因为他们家太穷了,得让沈玉出面,只要姑姑答应,表哥就不好拒绝。 第二年,顾学义仍去了海西,这次住在姑姑家,没工钱但有饭吃,可以学驾驶了。 半年盐场运输的锻炼,顾学义到交通监理所参加考试,一次过,终于拿到了驾照。 八十年代还没驾校,也没什么大的花费,倒使他负担不重,从表哥那借了工本费。 顾学义拿到驾照,马上包了一辆货车开始跑长途,他想尽快摆脱贫穷。 真被穷怕了。 年轻是他的本钱,勤奋再加上勤劳,弟弟妹妹也大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虽然没有立业,家人健好也算完成了一桩心愿,也就可以成家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韩婷婷的到来又让他们一家人回到了解放前,不但没有富裕还开始有了外债。 顾学义认命了,命该如此便如此吧! 他不想挣扎了,也累了。 刘诗妍早已泪流满面,没想到大叔是如此辛苦,也没想到亲情也会如此冷漠。 暗暗决心帮大叔共同扶持那个家,这是她报恩的机会。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她这是救命之恩,不只是涌泉了。 “这样打工,何时能脱贫?有没有想过做生意,理财,滚粪球?”刘诗妍也不是多么有经验,只是凭着一腔热血。 她的生活里没有为钱发过愁,父母刚去世时有抚恤金维持生活,后来大了些自己也打临工,还有政府的帮助。 除了一人有点孤单,倒没大的忧愁,假期还会出去走走玩玩。 工作后更不用为钱发愁,虽然还没正式编制,但国企单位,每个月都会按时发工资。 顾学义何尝不想呢,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使他失去了信心。 两人躺在草地里,望着头顶的白云蓝天,各想心事。 袁贵祥没能说服刘诗妍跟他去玩儿,这会心里很不是滋味,有钱也不能使鬼推磨。 有点嫉妒顾学义的年轻和相貌,人有身体资本时没有钱,有钱了又失去了引诱女人的外貌。 上天咋就不能满足人类呢? 山上炮声轰鸣,大地都随着晃动,感觉像小地震。 难怪这儿看不到羚羊,这响动把那些野生动物吓也吓死了,早逃之夭夭了。 顾学义昨晚还吓唬刘诗妍说有狼,这会儿就露馅了,不过刘诗妍也不揭穿。 半天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吃了午饭又要上工。 他们要把早上炸的石头运出矿坑。 手套在这儿已显得很是珍贵,供应不上了,一双用不到天黑,就报废了,他们也舍不得用。 每人用汽车内袋自制了胶垫套在掌心,这样更能起到保护作用。 刚炸出的石头粗糙尖锐,除了费手套,鞋子也承受不了。 一双胶鞋都穿不了一个月,鞋底也通了,鞋帮也烂了。 就连顾学义脚上的鞋子也破破烂烂的,他一般不会干重活,在大家忙不过来时,会帮忙驾驶拖拉机。 再就是和另一个司机轮换往山下送原石。 他们没有工作服,出门带的衣服已没几件像样的了,说不定还成了虱子窝。 像这样的农民工是没有福利的,说是包吃,可工资低,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走在山路上,像一群逃荒者,为了活着讨生活的人。 一年苦的血汗钱,回去给老婆孩子买点吃的,用的,穿的,看看病,走走人情世故,花完了。 第二年从头开始,直到老的干不动的那一天,手里也没一分钱,到头却没钱看病,没钱养老。 这就是这些农民的一生,这就是他们的活法。 刘诗妍第一次近距离走进农民生活,没想到他们的生活是如此艰辛。 她在后面含泪拍下那个镜头,也想更多的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生活,了解新时代的农民。 刘诗妍临时改了这次出行,这个小长假就和这些农民工待在一起,可能她为他们做不了什么,但想记录一些生活片段。 也希望他们能清醒,送儿女们去读书识字,开启另一种生活,不要再走他们的路。 第52章 矛盾的人生 韩婷婷最怕的季节来了,秋已去,冬将近,像她这种老病最怕的就是换季。 偏偏这个季节家里地里活又多,她的身体受不了操劳,小燕一进厨房就砰砰砰砰摔东西,夹枪带棒,打鸡骂狗。 不说身体的劳累,单单心里的郁闷都会要了她的命。 人多家大,事情多,闲的时候她这个废人倒没人问,忙了就显得碍眼了。 男人不在家,没人为她撑腰,韩婷婷还真有点怕小叔子媳妇,不论对方说多少难听话她都只能忍着。 韩婷婷躺在炕上,听着门外小姑子弟媳妇指桑骂槐的难听话,长长叹了口气。 不跟他们一样见识,自己死了,孩子们咋办? 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这些人却恨不得马上把她送入坟坑。 虽然为了孩子垂死挣扎着,但她也累的很,她没有精力和这些人勾心斗角。 俗话说:长病无孝子,何况这些也不是应该伺候她的人,就连沈玉急了也会发牢骚。 顾学义在袁贵祥那儿干,倒使家里方便了许多,需要钱,沈玉不用东借西挪了,直接去袁贵祥家拿。 年底顾学义回来再去细算,现在顾学义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钱了。 韩婷婷放心不下孩子,睡觉也不踏实,一连几晚都没睡好,心里总吊着什么,慌慌的。 她在这个家里是个多余的人,是谁都可以攻击的人,处境越来越艰难。 偏偏那颗发育不健全的心脏,越来越弱,要怎样才好? 这晚刚睡,又看到怀里趴着一只大白猫,激灵醒来,又是那个恶梦,知道今晚再也睡不着了。 这个梦她几乎随时随地会梦见,只要睡着总能看到一只大白猫在怀里。 可生活中并没有这样的宠物,韩婷婷也从来不养宠物,她照顾不了。 烦躁,心慌一股脑袭来。 如果此时顾学义在旁边就好了,两人说说话,会安心些,男人是她的依靠。 睡不着的人总喜欢胡思乱想,前几年怕顾学义知道真相抛弃她,想方设法生育了两个儿女,拴住男人。 男人是被拴住了,也给自己找来了后顾之忧。 孩子没人照顾,死也无法瞑目。 一直想给孩子找个好后妈,却一直没付诸行动。 心里矛盾啊!说服不了自己。 现听说顾学义和个中原女人暧昧不清,心里又难受。 自己也搞不清想要什么,没的时候想有,有了却又承受不起。 但要打听点事情还是有办法的,毕竟还有韩建国这张虎皮大旗呢。 如果能成全了他们也就可以成全了自己。 昆仑山里最后那些炸药用完,下了一场雪,也不得不停工了。 袁贵祥又雇佣了几人,拉了一车物资去守山,干了一夏天的工人,在大雪封山前全部要撤出。 说是守山其实为震慑,有人守着偷的人就怕,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其实,山已被挖成一个大坑,上等料偷盗者根本就弄不出来,就算偷也是偷些他们不要的废料。 就算废料也不能让那些穷鬼拿走,上来的人多了,出了事麻烦。 已经三天没看到太阳了,顾学义驾驶着东风卡车走在前面,三辆卡车拉着民工艰难的行走在大雪里。 篷布下难民一样的人,尽量缩紧身体取暖,头上裹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人甚至把线衣,绒衣都用上了。 可见天气的寒冷! 简易的道路铺上一层雪,就是个天然滑雪场,又是载重车,还是人命。 顾学义不得不去给车套上防滑链,哪知刚跳下车,头上的单帽就被一股劲风吹跑了。 雪糁子直往脖颈里钻,冰的他缩着头也无济于事。 副驾驶的人跑着去追帽子,顾学义拉出防滑链铺在后轮前,轻踩着油门,车一点一点移上去。 这才又冒着雪去把防滑链扣好,大雪已覆盖了路面,不是熟悉的人真会迷路。 到了g市,这些人小旅社都不接待,只能暂时在郊区搭起帐篷,作休整,等着老板发工资。 正好也免去了多余的花销,等大家理了发,洗了澡,换了新衣,从老板那儿拿到工资就可以回家了。 顾学义却没工人那么消停,要对账,要结算,要仔细算出每个人的工资。 白天还要和工人核对,老板扣去七七八八,再一对一的把工资交到工人手里。 袁贵祥固定资产,不固定资产,加起来目前已是个千万富翁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大改革使国人富了起来,万元户是不少,但千万富翁却不多见。 袁贵祥属于一夜暴富,却不大方,在克扣工人方面一点不含糊。 他说:“我的就是我的,凭啥要送给不相干的人。” 那起码要遵守合约吧?东抠西抠,惹的工人闹了起来,顾学义也只是个打工仔,同样是受剥削的人,无能为力。 说多了老板不高兴。 一群打工仔,能识俩字的没几个,也不懂得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临时办公室内,袁贵祥撕了那份手写用工合约,工人们群情激愤,差点打起来。 顾学义心里很不是滋味,袁贵祥的行为就是个无赖,不但吝啬还无耻。 等结清工资已是一月后,大家都走了,他领了部分钱,余下的得等回去算。 他想去看看刘诗妍再回家,和丫头分开有段时间了,想的紧。 这天饭后,袁贵祥突然对他说:“小顾,这段时间咋没见你的小情人?是不是腻了?” 顾学义深深皱眉,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袁贵祥还没放弃刘诗妍。 也说明刘诗妍没受到这个色魔的伤害,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 上次两人分开时,顾学义就告诉刘诗妍,“g市打工的人多,比较乱,没事不要一个人出去,尤其晚上。再就是尽量不要去外来人口居住区。” “大叔,我知道了,你已经说了三遍了。”刘诗妍收拾着背包嘲笑顾学义,“离袁贵祥远点。” 刘诗妍不傻咋能不懂顾学义的担心,更知道袁贵祥的龌龊心思。 那家伙不只一次在她面前说着露骨的浑色段子,有色话语,用钱诱惑自己,还那么明显,她什么都明白。 可惜刘诗妍接近顾学义是为报恩,而不是为钱。 真不明白,人咋一有钱就变坏?变色,花花肠子那么多? 第53章 为了一个女人 顾学义很愤怒,好看的桃花眼里喷着火,双手攥成拳,满目赤红的样子像只愤怒的狮子。 脸上的不悦谁都看的出,刘诗妍还是个单纯的女孩子,这些有钱人实在…… 让人无语,顾学义很想在袁贵祥的肥脸上揍一拳,刘诗妍不是谁都想动的,是他要保护的人。 他今生接触的女人不少,阿妈,老婆,妹妹,炮友……,而刘诗妍是个例外。 他与其他女人是恩情,是亲情,是友情……,而刘诗妍让他明白了另一种东西,虽然他害怕逾越,但又怕失去。 那是顾学义从没尝试过的东西,能在心底激起涟漪,带着幸福和愉悦。 刘诗妍对他也是另类,单就对方看他时,眼睛里的柔和与光亮,还有那种仰赖,就与其他女性不一样。 对方尊重他,他怎么能不爱惜对方呢?男人女人之间不就是灵犀吗? 顾学义不说话,只当他在犹豫,袁贵祥以为自己可以得逞,他们圈里的人互换床伴是常事。 那些女人为了钱,他们为新鲜好玩。人在不缺钱的时候就想到了享受,口福的享受,肉体的享受。 何况顾学义是他的下属,一个他没放在眼里的穷光蛋,没必要拐弯抹角,哪怕是抢也要抢过来。 没有人不爱钱的。 “不就一个女人吗?”袁贵祥眼里流露出邪恶,看顾学义不回答,有点不屑,只要有钱啥样的女人得不到。 再说这种女人也不是啥好人,不知被多少人压过了,又没有啥背景,值得如此认真吗?。 大老远跑去男人身边,晚上两人在车里叽叽歪歪,没羞没臊。 “不要动她。”顾学义说的很慢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对老板不卑不亢的态度使袁贵祥一下就火上头了。 “发码呗!你算个啥东西?是老子养肥了你,不是老子,你们一家人能有钱花?” 袁贵祥自从有了钱,哪个人对他不是毕恭毕敬的,今天被顾学义一怼,着实气坏了。 尤其顾学义,那要吃了他的眼神,看着就来气,不就一个相好的?至于吗? “家里一个你都没养明白,咋?还想在外面包一个?起码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人类社会就是这样,谁有钱谁就是老大,这就是资本的优势。 何况袁贵祥在g市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明年他还要进军人大代表。 资本和权势是紧密相连的,资本优化就是权,有了权资本才更能发挥优势。 袁贵祥此时早忘了,起初是自己把人叫来的,对方还帮了他大忙。 袁贵祥以前也是小打小闹,自从和矿产公司总经理联手拿下玉石矿,一夜暴富。 他飘了!飘的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顾学义慢条斯理站起来,胸中燃烧地熊熊烈火仿佛要烧尽周围的一切,但他面上还是给人很淡定的样子。 这也许就是环境造就人,从小为了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一份安定的生活,他一直装出一个大人的模样。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成熟的让人可怕。 一个逆境中长大的男人,十二岁第一次遇到天塌,在一家人都只知道哭的时候,他却在想如何不让他们挨饿,如何守护他们。 即将三十岁的人,难道还会惧怕天塌?再说袁贵祥也不是他的天。 一个想守护他,又被他想守护的女人,难道舍得被其他男人玷污? “你养的我?那是我用同等劳动换来的,一个连工人血汗钱都克扣的人,还想标榜自己是圣人吗?没有我们这些打工仔,你给谁当老板?确切的说是我们成就了你,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高大,你也配?” 顾学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语速都比平时快了许多,可见有多生气。 一向稳重的他,很少会如此生气,“养明白,养不明白,都是我的事情与你又有啥关系?你自己活明白就行了。” 顾学义这几句话,字字戳中袁贵祥要害,也真把这个老实人惹急了。 顾学义对前几天袁贵祥的作为还耿耿于怀,没消散,今天这人就又作上了。 这袁贵祥到底想干嘛? 袁贵祥哆嗦着嘴皮子,被一个打工的这样骂,要被气死了。 打工的又咋啦?人人平等,有钱不代表有人品。 顾学义从没觉得自己没钱就要低人一等。 袁贵祥手在空中划拉了半天,不知该放哪儿,最后指着顾学义大吼,“滚,滚,滚,马上滚,再别让我看到你。你还发码着不行了。” 被气疯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歇斯底里的像疯狗一样大吼大叫。 反观顾学义倒沉稳的很,“有钱就了不起?只是你运气比较好罢了。像你这样的人,求我也不会留下。” “哐,”顾学义重重摔了袁贵祥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顾学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昂着头,背着离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这一下又给袁贵祥塞了一肚子草,你穷就了不起吗? 顾学义本来就想明年再不干的,现在走也不错。 打工是为了挣钱,但也要干得开心,给这样的老板干活,憋屈。 唉!本想去看刘诗妍的好心情被袁贵祥破坏完了。 顾学义沿着昆仑大道走着,看到路边一家酒吧,想进去又觉得费钱。 生气归生气,理智还在线,那不是穷人能进的地方。 袁贵祥在房间里吹胡子瞪眼,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下属。 “老板别生气,那家伙就那么轴,你又不是不知道。” 司机兼保镖劝袁贵祥,他觉得顾学义就是一根筋,山上转着的人,哪个不想办法发点小财。 就连他偶尔去的人,每次都能摸一块,如果能弄到好点的翡翠料,几百块钱瞬间到手,是工资的好几倍,可比工资来的容易。 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 唯独顾学义坚持什么狗屁正人君子,说那是偷,不是自己的东西,一点都不动。 做正人君子老实干活,不如有张会说话,哄老板的嘴。 多数老板不喜欢榆木疙瘩只知道干活的人,水清则无鱼嘛! 看看吧!咋样?被老板开除了吧,这就是不同流合污的结果,没人喜欢自己群里出现一个异类。 把自己弄得那么清高无暇。 , 第54章 孤单的人 顾学义坐在马路牙子上,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许多,不过他不后悔。 用力揉搓了一把由于太生气脸部僵硬的肌肉,这次他是真得生气了,差点气死。 小时候顾学忠爱骂那他:本事没有,奴气不小。奴隶的奴 顾学义就是气性大,气自己没本事、没钱。 但面上给人的感觉仍是风平浪静,忍耐,他一直都生活在忍耐里。 即使内心狰狞可怖,仍努力保持着一张平静的脸,这也是他最后一点无力的倔强了。 小的时候要忍耐顾学忠的打骂,大了点出门挣钱后,要忍耐年长同伴的欺负。 他没有怨,他是儿子,帮母亲养家责无旁贷,是村里人太狠毒害死了父亲。 现在还要忍受老板的侮辱,为何活的如此艰难? 有点事儿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帮忙了,从小就是一人扛。 他有错吗?他错在哪里?越想越难过,越恨同村那些人,如果不是一家人无处可去,他真不想再回到那里。 他努力、挣扎只是为了活着而已,为何要遭受别人的欺辱? 长长叹一口气,非常担心刘诗妍,就像袁贵祥说的那样,他有啥能力保护刘诗妍。 更可怕的是,他了解这些人那些下作手段,刘诗妍虽然是国家工作人员,但没有背景,没有保护力。 被这些社会流氓盯上,的确不是件好事。 他该怎么办呢?顾学义头疼,从没有过的头疼。 他的工作不是问题,打工人吗,只要工资合理,到哪儿打工不都一样? 他都不记得自己换过多少工作了。 他不愁自己找不到工作,只是刘诗妍的安全成了问题,他该如何保护她。 冲冠一怒为红颜,形容的就是顾学义,他的确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但也绝不会,把在乎自己的女人送到其他男人床上。 万家灯火,他却只能圪蹴在黑暗里,看不到属于自己的那盏灯。 二十九年的人生里,有十七年走在挣钱打工的路上,却是那个最穷的那个人。 越想越烦躁,身上,心理都是寒冷,人心不古阿,日子越来越好,还吃着碗里的,觊觎着锅里的,祸害女孩子。 十月的柴达木盆地里,气温比南方的冬季还低,路边的胡杨只剩光秃秃的枝丫,风吹过,树枝碰撞,发出让人不舒服的聒噪声。 大街上行人裹紧衣服匆匆走过,顾学义看着来来去去各种颜色的鞋子,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喝点,原来在这个小小的新城里,他什么都没有。 但却留恋那个小小的身影,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缘吗? 两年前一个喇嘛说,他最近有桃花缘,他从不相信那些,只当是玩笑。 肚子都吃不饱还桃花缘,他这么窝囊的人,谁会喜欢,现在人看的是腰包,鼓不鼓。 新开的夜市上,人们摩肩接踵,小城的夜生活越来越丰富。 烤羊肉的香味随风飘荡,丝丝缕缕往鼻腔里钻。 顾学义的肚子被这股香味引诱的咕咕叫,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 从袁贵祥那儿出来,找了个民族小旅社放下行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转,想散去心中的烦郁。 他性格比较内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装在心里,确切说只有怒和哀,能发酵成陈年老酱。 就像那几个把他父亲批斗打死的民兵,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也不会和他们交往。 顾学义钻进夜市的烤肉摊里,没要肉,要了碗炒面片,吃着饭又想到了刘诗妍。 顾学义今天心里很乱,但满脑子都是刘诗妍,这丫头为人处世上有点不拘小节。 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虽然是坐办公室的人却也能和民工打成一片。 在山里那几天,天天围着那些大老爷们讲国家未来发展的大道理,就为让他们明白知识的重要性,让他们重视孩子们上学的问题。 那时着实让顾学义,对刘诗妍及她所讲的那些东西,有了不同的认识。 让他们知道知识真得能改变命运,能造福下一代。 这是他们这些山里老农从没想过的问题,也想不到,也没人这么耐心告诉他们的问题。 山里生活那么苦,刘诗妍却从没嫌弃过没油没菜的饭食,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一个素炒包包菜,都能让她说得大家吃出大餐的味道。 积极学做出门人特有的面片,大骂面片欺生,总是粘在大拇指上不肯去锅里,还是一片一片努力向锅里甩。 那几天小假期,刘诗妍另类的存在,积极调味着那些糙老爷们的生活。 晚饭后她坐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讲家乡的故事,讲花儿的故事。 她说她要把他们的故事写成文章,让更多人了解他们,走进他们的生活。 刘诗妍用自己的行动,告诉这些辛苦勤劳的农民,知识的益处。 顾学义吃完饭,提提踏踏向刘诗妍那儿走,冷风吹在脸上,久了有点疼,不知是风吹的疼,还是冻的疼。 他没采取保暖措施,反而觉得这样能清醒些。 他在想刘诗妍说的那些话,学着做生意,想办法摆脱贫穷。 做什么生意呢?今年挣的钱可能已经花完了,本钱从哪儿来? 最后又归于,他走一步看一步的人生理论。 地质队在火车站附近,沿着昆仑大道一直向南,顾学义走了半小时。 刘诗妍住在离单位二百多米远的一个家属院里,六七十年代农垦人的房子。 没住员工宿舍,她来实习时没宿舍,单位就在外面借了个房子,就一直住着了。 后面刘诗妍和地质勘测队签了劳务合同,没能立即进编制,她也没在意住哪儿,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她喜欢出野外,不喜欢总待在办公室里,除了冬天,也就在住处睡不了几天。 顾学义来过一次,知道刘诗妍旁边没有单位同事,不然丫头的名声就被毁在他手里了。 年轻人不喜欢早睡,房间的炉子已经封上,有点凉,刘诗妍把电褥子插上窝床上看书。 顾学义敲了几下门,虽然亮着灯但没声音。 晚上,刘诗妍一般不弄清来人身份是不会开门的,这也是顾学义教她的。 所以她静静听了一会,慢慢从床上下来,轻轻走到门口,单间房从床前到门口也就三步路。 她脚步很轻,没发出一点响声。 顾学义又敲了两下,“诗妍是我。”他不出声不行了。 第55章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刘诗妍听到声音激动的手发抖,打开门,顾学义带着寒气从黑暗里进来。 刘诗妍伸脚带上门,跳起来拥抱住顾学义。 顾学义吓了一跳,但很快回抱住她,心跳的砰砰响,今天所遇的糟心事一扫而光。 刘诗妍就是慰藉他心灵的灵丹妙药。 刘诗妍把顾学义拉着坐到床边,她的房间很简陋,除了那张床,再就一桌一椅,一个矮柜是放衣服的,椅子上还放着她的外套。 再就脸盆及小生活用品,没有锅灶,他们有食堂,不用自己做饭。 刘诗妍给他倒了一杯水,开水是从单位锅炉里打来的。 取暖的煤炉也可以烧水,但她懒的烧,只有洗衣服时,才会热点水。 然后从床底拉出一个纸箱,拿出一个小电炉插上电,还有一个小茶壶,从桶里灌了水,烧上。 单位里不许她们偷用电炉,怕有危险,有时特意想吃点东西,就偷着做。 “吃饭了吗?”刘诗妍笑的眉眼弯弯,盯着顾学义问。 她没想到顾学义会来,特别兴奋,高兴的如同退回孩提时代的小丫头。 “吃了。”顾学义也高兴,这个丫头就是他的小太阳,见到她心里有多少郁闷也会散光。 整个身心一下就舒服了,好像他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开心。 不见时,想,见了又不知该说些啥,坐在那儿像个小媳妇,局促不安。 顾学义装模装样的翻看刘诗妍随手扣在桌边的书,以便自己不那么囧,居然是讲地质构造的专业书籍,他看不懂,也不想装,就又扣了回去。 真不知道这么晦涩枯燥的东西,刘诗妍是如何装进大脑的? 刘诗妍看见顾学义那羞柒柒的样子就想逗弄,原来还生活在半封建状态下的大叔这么好玩。 反而读过高等学府的刘诗妍显得落落大方,和顾学义形成鲜明对比。 “我就知道你吃了,还一身烧烤味。”刘诗妍笑嘻嘻的抽了抽鼻子,不留情面的揭穿。 “知道了还问?”顾学义抬手刮了一下刘诗妍的俏鼻子,“狗鼻子,就在烤羊肉摊上吃的面片,染了一身味儿。” “国人见面的问候语,老祖宗遗传下来的,我怎能改变呀?所以你如果偷吃什么别想着骗我。”刘诗妍哈哈笑。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爽朗,不做作,顾学义也跟着笑。 刘诗妍有点窘,装作不经意的,从椅子上把外套拿起挂到墙上的铁钉上。 一个女孩回到家衣服乱扔,的确不是个好习惯,尤其在崇敬的恩人面前,有损自己的形象。 两人面对面而坐,高兴的不知该说啥,只剩嘿嘿傻笑。 刘诗妍盯着大叔如深潭一样的黑眸,却看到一片悲伤。 一抹疼痛刮过心尖,差点脱口问出,努力压制住心里的难过。 刘诗妍不想大叔不开心,这么善良的人就应该幸福快乐。 顾学义最喜欢看刘诗妍这种傻傻的,天真的模样,单纯的像个小孩子。 抬手抓住刘诗妍的小手,放在掌心揉搓。 他在遇到刘诗妍之前,从不知道女人的手是如此柔软无骨,他最享受捏她的手。 顾学义是享受了,小兄弟却在抗议,弄得他如猫挠爪,小蘑菇已经成行。 很少跷二郎腿的人,今天不但跷了,还紧紧夹着双腿,掩饰自己的窘态。 顾学义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好精力,自诩世上自制力最强人,现在都化作了一缕气,随风飘走。 刘诗妍微微前倾着身子,毕竟她坐在椅子上,两人虽然挨的近,可也有一点点距离。 顾学义这样扯着她的手,她就倾斜了,两人几乎脸对脸了,双方脸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 顾学义由于刚从山里下来,肤色比平时要暗,但如果和同龄人相比还是白了很多,他属于晒不黑的那类人。 和城市人相比他又黑了些,但更显得有阳刚之气,不那么奶油小生了。 “这样的你,更好看。”刘诗妍不由赞出口,顾学义很好看,起码比她好看。 被一个女人说好看,顾学义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男人长那么好有啥用?不一样是受苦的命吗? “好看,就尽情的看。”顾学义一个大男人,又比刘诗妍长六七岁,对刘诗妍的调戏已经有了免疫力。 也怪这丫头经常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倒显得他扭扭捏捏了。 顾学义拉低脑袋,在刘诗妍不设防时,“吧唧”就上了嘴。 刘诗妍这样引诱,他再没行动就显得不男人了。 刘诗妍可能由于年轻的原因,动作要比他快的多,如蛇般的手臂迅速缠住了他的脖颈。 刘诗妍起身而上,本想一触即离的顾学义被刘诗妍扑倒在床上。 后面是空的,他承受不住刘诗妍的大力一扑,仰面倒下。 顾学义不得不认怂,在调戏方面他不是刘诗妍这个悍将的对手。 又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他很想知道如果现在真刀实枪上,这个丫头是什么样子的?但又很快遏制了这个念头。 他……。 刘诗妍的吻技还是那么差,又咬破了顾学义的嘴皮,弄得满嘴血腥味。 接个吻好像两头在一起撕咬的野兽,不,应该是刘诗妍一头野兽。 不过顾学义却有种享受,男人喜欢这样的野性。 顾学义如电流击中,一阵颤栗,尴尬,秒变油焖大龙虾。 刘诗妍不说还好,这么劲爆的话差点把顾学义打回原形。 顾学义:……它不听我的,现在只听你的。 他真的老了,在刘诗妍面前没一点招架之力。 顾学义窘迫得老脸涨红,刘诗妍兴奋的满脸通红,两人的脸都在滴血。 顾学义忍着把刘诗妍就地正法的恶念,艰难从床上爬起来,把刘诗妍按坐回椅子上。 也亏他在韩婷婷身上锻炼了这么多年忍耐力,不然今晚刘诗妍难逃一劫。 刘诗妍却不怀好意的笑看对方,让顾学义又生掐死她的念头。 他早晚让这个丫头玩死。 顾学义如果知道,家里还有个想玩死他的女人,不知会做何感想? 韩婷婷身体活跃不了,但脑子可以活跃,韩建国的人就是她韩婷婷的人。 为女人办事的男人也乐此不疲。 顾学义踩着一路寒霜回到民族旅社,小小的房间里有两张床,他登记了一张。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资源还比较紧张,小城旅社也不多,住宿都是按床位算。 一个大院,四周是一个一个的小房间,中间是个大停车场。 每个房间有个小炉子,住进客人就把火生着。 房间里的取暖炉,死气奄奄,一点温度都没有,显得有些冷。 但愿下一位是个安静的顾客,顾学义不喜欢吵闹,这样想着上床躺下。 床上有电热毯,暖和一点。 躺下的人,满脑子都是刘诗妍,那调皮的小脸,那坏坏的笑……,如果能和这样的人走在一起,一生都没烦恼吧? 只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顾学义长叹一声,命里如此,该如此,越想越难过,不想了,睡一觉,明天就啥都过去了。 第56章 过自己的日子 顾学义今天也有些累,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用脚把小城测量了两遍。 把自己折腾累了,一躺下困意也就来了,他本来就瞌睡多,睡着基本跟死人一样,炮打不醒。 在刘诗妍那儿得到安抚,心也不似之前那么难过了,反而舒畅了许多。 丫头说的对:过自己的日子,与别人何干? 那种洒脱可能只属于刘诗妍,顾学义考虑的事情太多,束缚了手脚。 身体也得到了疏解,可谓身心愉悦,人活着理应如此。 回味着进入梦乡,全是美梦,人生有一知己,不妄活着。 刘诗妍只想报恩,这个世上除了父母,没有血缘关系肯舍命为她好的就是顾学义了。 她就想陪着他,品尝着他的喜怒哀乐。 刘诗妍没爱过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她却想把顾学义装进心里暖着。 她不会打扰他的生活,只默默陪着,给予他温暖。 真心爱一个人,不会计较付出和收获,远远看着就好。 夜半十分民族旅社来了一群人,大车小车好几辆,马达轰鸣,人喧嚣,睡死的顾学义都被吵醒了,可见这群人有多闹腾。 这群人他并不陌生,有好几个人的声音顾学义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韩建国的建筑队从藏区撤出来,今晚也住进了民族旅社。 乱哄哄的工人没有住进房间,旅社老板也不让他们住。在大院里就地搭帐篷,省下一笔住宿费。 韩建国大声骂,“你们这帮球人用手干活?还是用嘴干活?就不能小声点吗?” 旅社老板怕其他顾客反感,来提醒韩建国,不要那么大动静。 大院里安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窸窸窣窣开始干活。 这些人今晚也不准备睡觉,搭好帐篷又要开始做饭,毕竟在路上都好好没吃不上。 这会儿街上的饭馆都打烊了,饿着肚子也睡不着,再加上即将到家的兴奋,根本没睡意。 顾学义很清楚他们的流程,因为他有亲身体验。 困劲过了,这样被吵醒再睡就有点困难了,他最怕这样的后果,有时瞪着干涩的眼到天亮就是睡不着。 这也是人进入一定年龄段的苦难,预示着老了。 顾学义想,应该出去和老丈人打声招呼,可又不想动,觉得明天也不是不行。 翻个身继续躺着,浑身不舒服。 这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老板要往这个房间安排人了,看来房间不够了,这也更睡不了觉了。 “你们这儿住一个,其他的到这边来。”老板推开门对韩建国的人说,然后“吧嗒”拉开电灯。 能住房间里的一般是司机和管理层的人,顾学义多半认识,不过这会儿他不想搭理,仍蒙着头装睡。 顾学义有睡觉蒙头的习惯,不然睡不着,这是沈玉从小把他们养成的习惯。 孩子们多,如果有一个晚上哭了,会吵醒一炕,这样沈玉就不知该哄哪个了? 所以晚上她就想办法用被子把孩子们一个一个蒙起来。 几个孩子都留下了这样的习惯,头上不盖点东西没安全感。 “老马,你睡这儿。”韩建国不想和不熟悉的人睡一间房,指了个司机说。 他要和小助手住一起,有个人端茶倒水伺候着,这才有老板的普儿。 然后有个人走进来,把包放床上,拉开包拉链,取洗漱用品。 这个人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是谁?那人出去又进来,打了水,哗啦哗啦洗脸。 杯子,暖瓶,牙具还有不知名的东西发出各种声音,那人又开始嘘溜嘘溜喝水。 长途司机路上都不太敢喝水,除非必要。这会儿要补充水分。 顾学义没睡着,这样刻意一动不动的躺着,有点累,干脆坐了起来。 今晚见和明早见又有啥区别? 两个人都望向对方,“嗨!怎么是你?”老马先开了口。 老马其实不老,比顾学义大一两岁,当时车队里姓马的有好几个,为了区分,大马小马的就叫开了。 大家都这么叫,已是习惯。 顾学义睡眼惺忪的望了一会儿,咧嘴笑了,“老马师傅。” 顾学义的牙很白,笑起来又好看,老马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亮。 心中腹诽:一个老爷们生这么好看干嘛?连他这个同性看了都心动了一下。 但他是绝对的钢铁直男。 “你这个家伙,怎么在这儿?好久没见你了。”老马笑着问。 他们以前是同事,都在韩建国的车队里,后来顾学义离开了,老马不想折腾就一直干着。 这两年韩建国的建筑公司不景气,活揽不上,工资也按时发不出来,他都想离开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顾学义知道,他们出发都大致计算了到达时间的。 一般是傍晚,不会太晚,有时旅社会没房间,工人们也不方便。 “尕胖的车油路堵塞,我们不得不帮忙修理,染到现在才到呗。现在的年轻懒死了,只管开不保养,紧要关头掉链子。” 老马特烦那几个年轻司机,工作一点不上心。 “现在的小年轻都没责任心,只为混日子,拿票子。” 顾学义捞起衣服,边聊边穿,既然这样了,他得去问候一下韩建国,人家毕竟是他的老丈人。 老幼尊卑是做人的修养。 他很不喜欢这个老丈人,不说被他算计,阴了一把,恩将图报。 就韩建国那满身心眼子的精明劲儿,自私心,顾学义就不想接触,真是出生落在筛子里,才能那么多心眼儿。 天天时刻提防着被人算计,得多累,他已经被算计了一次,不能时时被算计。 顾学义虽然辞了工作,但是女婿娃的事实却无法改变。 “睡呗!再起来干嘛?我喝杯水也睡。”老马提醒。 “给老泰山请个安,再睡,不然落话柄了。”顾学义捋了捋睡乱的头发,走到门口还照了下镜子,看看自己的形象。 像个落魄了的影星,只剩一副皮囊。 第二天,本想离开的顾学义被韩建国叫去帮忙算账,他又不好推辞,就被抓去当苦力了。 他又被算计了! 但顾学义却像变了一个人,以后的时间里,那个纤细的身影都陪伴在梦里。 顾学义得了无法说出口的相思病,真得病了。 三十才开窍的人,一经打开心门,不可收拾。 他干什么都提不起神,坐下不想动,吃饭没滋味,只想着梦中和那个人待在一起。 晚上数次喊着那个名字醒来,他魔怔了。 越睡越累,越睡越不想起 第57章 劳苦的命 韩建国没聘专业会计,只是找了个会写会算的人,各小队的记工单那真叫一个乱。 会计一个头两个大,算的都把自己绕进去了,本该简单的账面变得一塌糊涂。 顾学义虽然熟悉他们的操作流程,看着这么乱的账单也头疼。 能把那么简单的事情做成这样,也是一个天才。 合着制作如此精细的账本是个样子货?不按格式填写,偏偏歪歪扭扭的自己写,乱七八糟的一堆,分不清眉毛胡子。 有些字顾学义都认不出来,还要写的人解释一番。 可见韩建国的建筑队有多乱,这么多年都没走上正轨。 知道会在这儿遇到韩建国,就应该有多远躲多远,也不至于现在被抓了壮丁。 “给我一个安静的地方,会计留下,到哪个小队再让哪个小队长进来。” 顾学义被一群人吵得脑仁疼,皱着眉,黑着脸对韩建国下命令。 顾学义在工作上一向是六亲不认,何况现在他不爽。 本来今天还想和刘诗妍坐会儿,聊聊天,现在不可能了。 “出去,出去,都出去,不会亏你们的,顾学义喊谁,谁再进来。”韩建国像赶鸭子一样把房间里人都赶了出去。 韩建国也放下老岳丈的架子,屁颠屁颠给顾学义端茶倒水,现在可是他求着女婿娃的。 这个女婿娃虽然皮囊不错,脾气也好,但睚眦必报,记仇的很,宁愿去外面打工也不留在他这儿。 韩建国没想到为女儿找了个好丈夫,自己却失去了一个好帮手,好员工。 一组账对完算完,韩建国就结一组的钱,这样安静了不少,速度也快了许多。 韩建国的私人包工队就这个样子,没有那么多框框条条规章制度,你干活我给钱,就这么简单。 那时的农民工也不懂保护自己的权益,出了事故,老板赔点钱,自己就认命。 韩建国公司里的普工都是农民,不固定,也没劳务合同,几乎是一年一换。 像这样的年终结算本应回到公司办理,但一些工人现在要钱,甲方单位也在这儿。 回到他们那个小县城,取太多现金还不方便,这儿取了就要背回去。 韩建国不想背着一大包钱赶路,干脆发下去,无债一身轻。 再就是工资利索,来年好招人,农民工最怕干到年底拿不到钱,家里婆娘娃娃还等着他过年呢。 现在又抓了一个不用付工钱的壮丁,韩建国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偷着乐呢。 再就是他对顾学义不爽的很,这家伙死拗死拗的,倔得像头驴,韩建国就是想看顾学义不爽又推辞不掉了样子。 这家伙固执归固执但正直,做事让人放心,可现在的社会里这种人没出路,水至清而无鱼吗。 自古以来忠言逆耳,忠臣多负屈。 这也是比较聪明的顾学义,这些年一直没混出个人样的原因。 刘诗妍和顾学义的几次接触,发现那家伙比女人还保守,动不动还脸红。 从顾学义把她背出沙漠,一路絮絮叨叨中,就知道他过的很不好。 十一小长假见面,更是亲耳听到对方心酸的成长历程。 谁过的不好都与刘诗妍没关系,但顾学义不行,她要他过的好,要开心,要轻松,要幸福。 这是他应得的公平待遇。 现实社会就是这样,善良不一定就会受到上天的眷顾,善良换不来金钱,只会让他更艰难。 这也是刘诗妍不忘初心,一直寻找顾学义的原因。 只是自己还太弱小,也没多少存款,想帮却力不从心。 刘诗妍咬着笔杆儿,望着窗外大树上那只蹦来蹦去的麻雀,自己都不知在想什么。 桌上摊开着的资料,一点也没整理,包括小组长在内都去开会了,她这个编外人员只能苦哈哈埋头工作。 年底了,单位里又要开始评劳模了,当然没有编外人员的份,他们编外的只负责干活。 刘诗妍已经报名考编制了,不过要到明年春天,还不知一次能否考过,据说挺难的。 现在的考试越来越多,把工作人员考的是外焦里嫩。 看文凭的时代,就算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也要靠不停的考来提升自己。 不工作的人总羡慕有工作的人,却不知工作人的艰辛,他们有学不完的东西考不完的试。 不考就没法升职,不升职工资就低,福利也没你的份,脏活累活都是你的,弄不好还要被淘汰。 办公室规则法。 不干活的待遇比干活的待遇好,新人没有资本,也钻营不了,刘诗妍目前也只能熬着。 “小刘,帮我把这份报告写一下。”队长把一些资料放在刘诗妍面前。 队长没有助手,回到单位也有自己的工作,但这家伙特懒,许多报告都不亲自动手。 “队长,不行,不行,不行,您老的报告我哪能完成?”刘诗妍忙不迭的推辞。 队长又在压榨她。 她这几天工作多的恨不得找个帮手呢,这弄的又要开夜车了,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她在这儿没靠山,队长是她的顶头上司。 县官不如现管,她不敢拒绝,只能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了。 “你小妮子水平我还不知道吗?不急用,慢慢酝酿。”队长不等她说完挥着大手走了,说是去开会。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变的办公室法则,有成绩是上面领导有方,没业绩是大家不够努力,需再接再厉。 当官的一张报纸一杯茶,会议室一坐半天,美琪名曰学习,其实大家都明白。 夏天地质队要出野外,冬天回来要整理研究那些资料,刘诗妍很忙,整理出的东西上还没她的署名。 就算她辛勤,文笔也好,但也没有她的名字,这就是单位里的临时工,新人,只干活的老黄牛。 队长安排的任务她断然不能拒绝,不但不能拒绝还要尽力做好。 在刘诗妍忙的焦头烂额时,顾学义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这样的忙碌倒使他们没时间彼此想念,忙也有忙的好处。 顾学义除了吃饭上厕所,都窝在房间里帮韩建国结算工资,他就想不明白,这样的公司怎么能赚钱? 韩建国还做的风生水起,就算脑子好,也不能啥都装进去吧?再说脑子那么好,咋就不去学认字呢? 顾学义收拾两天没刮的胡子,他脸型窄,眼角也有细细的鱼尾纹,胡子不清理干净显得有些憔悴。 收拾好自己,趁午饭时间去给刘诗妍说一声,明天准备回家。 顾学义今年一直没回去,也有点想家人了,尤其老母亲,家里靠她老人家撑着,不知又哭了多少次? 想到家,顾学义心情暗沉,这个家像座山压得他直不起腰,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让家人摆脱贫穷。 不知是他太无能?还是命运弄人,他一直都没能实现。 晚上韩建国请管理层的人吃饭,当然包括顾学义,也可以说因为顾学义设的这个饭局。 虽然是老丈人,用完人也要有所表示,还有那些小队长,明年也要靠他们从家乡带人出来。 酒桌上好说话,吹嘘一顿,发点福利,拉近关系。 没有酒桌上搞不定的事情,搞定事情一定要在酒桌上。 第58章 酒鬼的夜晚 一群土里吧唧的老爷们,吵吵嚷嚷进了包厢,这会儿会抽烟的不会抽烟的两指间都在冒烟。 不抽也硬塞给,学着抽,很野蛮,顾学义最近很少抽烟,这会儿就这样,逃不过去。 不大的包厢很快就烟雾缭绕了,顾学义和自己熟悉的几个老司机坐在一起。 这几年韩建国的司机来来去去也变动了不少,但小地方就那么些人,几乎都认识,不过老熟人在一起不拘束。 男人们见面就灌酒,不喝就是不够哥们,推杯换盏,刚开始都还把持的住。 几杯下肚,大脑一混沌,都不用让,放开嗨喝了。 顾学义眯缝着桃花眼看着朋友们在眼前晃,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爷们举着酒瓶当话筒,扭着屁股,鬼哭狼嚎,扯着破锣一样的嗓门唱十五的月亮。 恐怕月亮都被吓得要躲起来了。 还一个不知从哪儿弄来个手电筒,也举着在旁边配合,跟着扭,其他的酒鬼大喊大叫,跟着傻笑,整个包厢乌烟瘴气,群魔乱舞。 老板遇到这些野蛮的山里人,干生气没办法,只能任他们闹,只要不打架就行。 人吗!都有自己的活法,这些人喝着便宜的当地青稞烧,抽着廉价的香烟,但他们一样快乐。 顾学义也喝多了,呆头呆脑的看着大家,嘿嘿傻笑,像个不知人间烟火的呆萌孩子。 韩建国早跑了,还贴心的在某处给他们备了转场地儿。 现在正由几个女人陪着喝呢,吃饱喝足一个房间分一个。 韩建国这几年有钱了,飘的都找不到家门了。 这样大家都一个糗样,谁也别笑话谁。 俗话说:跟狼吃肉,跟狗吃屎。韩建国这个喜欢吃屎的狗带着一群狗吃屎。 先享受了外面的女人,回家再享受家里的老婆。 顾学义笑着,流着泪,心里苦,难受,他们都是一群疯子,不知道为啥而疯的疯子,空虚,孤独,难过袭击着他。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大手胡乱擦把脸,抓起旁边不知是茶杯还是酒杯再喝一口。 长久锁在心房间的苦和痛此时挣脱束缚,纷纷奔涌而出。 也只有此时,他才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刘诗妍两天没看到顾学义,以为那家伙回老家了,也没来给她说一声,心里还有点难受。 在单位吃了晚饭,没再和一帮准备去舞厅的同事磨叽,抱着队长给的资料回宿舍,酝酿那份报告。 这种报告里专业术语比较多,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活,但也不太好写。 咬着笔杆不知不觉熬到了半夜,但是比那些去跳舞过夜生活的同事还早。 感觉房间里有点凉,找了件羊毛衫披上,睡意还没来,心想今晚就搞出来。 队长虽然说不急用,但也要早点交给他,这样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也来得及。 当门外叽哩哇啦有声音传来时,她以为是什么人路过,可声音却在她门口停下来,并响起敲门声,“铛铛铛”。 刘诗妍愣了一下,没出声,猜想门口的来人会是谁?她有点怕。 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单位外居住,刘诗妍还是很害怕的,也很谨慎。 “铛铛铛”刘诗妍仍坐着没动,只是扭着脑瓜子盯着那扇木门。 “唔唔唔……”一个男人的哭声,有点粗哑,刘诗妍心一紧,真害怕了。 但仍没出声,静静等待外面接下来的动静,她这儿没电话,没法向同事求救。 这扇门并不厚实,外面的人如果强行破门还真挡不住,刘诗妍把桌上的水果刀抓在手里。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个新城外来打工的人多,比较乱,听刚才的声音是一种方言。 她曾经在玉石山听到过,没刻意去学,那时和那些工人聊天多半时候是顾学义在中间翻译。 如果对方说慢点,刘诗妍还能连蒙带猜弄懂点。 就算是那些工人,又是如何找到这儿的?这样一想,刘诗妍顿时一身冷汗。 知道她住处的只有顾学义,可刚才那声分明不是顾学义。 她下班从没看过背后是否有人跟踪,也没注意过周围的人,越想越胆惊。 “小刘,顾学义在这儿。”一个陌生的声音,僵硬如八哥学舌般的普通话,居然能喊出她的姓氏。 刘诗妍仍没出声,只是慢慢移到了门后。 唔唔的哭声仍继续,加之夜晚,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刘诗妍浑身颤抖,紧紧咬着牙以免上下碰撞发出声音,手也抖得不像话。 “小刘,顾学义放下了啊!”“咕咚”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撞了一下门,把刘诗妍吓得一激灵。 “你把他弄进去啊,别冻死了。”还是那种僵硬的普通话,不管对方是否听懂,然后是走远的脚步声。 唔唔得哭声却没消失。 刘诗妍放大胆慢慢拉开门,抱着墙的顾学义有点滑稽。 “咕咚”倒了进来,猛开的门撞在刘诗妍额头上,疼的她闷哼一声。 刺鼻的酒味也涌了进来。 这是喝了多少?还是泡进了酒缸里?不怕喝死吗?这可是高原呀! 刘诗妍又气又心疼,也不知发生啥事儿了? 咋能哭成这样?心疼超过了埋怨。 刘诗妍想把顾学义拉起来,但没成功,1.8米的顾学义就算瘦也有一百二十多斤,而1.6米的刘诗妍却只有一百斤。 深度醉酒的顾学义,完全像一具死尸,没有行动能力。 除了抱住刘诗妍哭,一句话也不说,遇到酒鬼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儿。 刘诗妍探头看看外面,刚才的人已看不到了,不然可以帮忙把人弄进去。 而刘诗妍就是个普通女孩,没那么有力气,要想把顾学义拉起来比登天还难。 顾学义现在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软的像面条,好像没什么意识,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 喝醉酒的顾学义原来是这个样子,真不敢恭维。 平时那么干净,这会儿直接躺地下。明天把这些告诉顾学义,他会是什么糗样? 刘诗妍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顾学义喊醒,只能想办法把顾学义往屋里拖。 别说这次凑效了,刘诗妍从背后把手插进顾学义的两腋下,拖动了一点点。 刘诗妍几乎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大喘着喊:“我说,大叔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呀?” 老鼠拖木掀,一点一点往后移。 刘诗妍急了,也有点怒了,这啥时候能把顾学义拖进去? 刘诗妍重重吸了一口气,攒足所有力气,猛用力,顾学义的身体总算进了屋。 刘诗妍大骂刚才离开的混蛋,为何就不能把顾学义弄床上再走。 今晚她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把顾学义弄上床了。 刘诗妍半跪着把顾学义的头抱入怀中,“大叔,咱不哭了行吗?有啥难事我们共同努力解决,以前我们错过了,今后我陪你一起面对困难。”好不好?别哭了,心都被你哭碎了。 刘诗妍说着,哽咽了,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刘诗妍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酒鬼还真是千奇百态。 这样的顾学义幼稚的像个孩子,抱着刘诗妍就不撒手,赖在地下也不起来。 第59章 混乱的一夜 “大叔,你配合一下,起来到床上好吗?我实在弄不动你。” 刘诗妍都快哭了,面对地下一摊烂泥的顾学义她无计可施。 顾学义躺在刘诗妍怀里,舒服了,哭得倒不那么大声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刘诗妍用纸巾帮他擦。 喝醉酒哭的人不少,但刘诗妍是第一次见顾学义这么哭,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不知此时他心里都在想啥? 但顾学义却没有要配合刘诗妍的意思,坐在地下一动不动,根本不听刘诗妍的话,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抱着刘诗妍生怕对方跑掉。 刘诗妍又努力了一会儿,喘的像野牦牛,也没能把顾学义移到床上,气的直吹气。 “大叔求求你,配合一下,我真搬不动你。”刘诗妍絮絮叨叨,很想让顾学义离开冰凉的地面。 顾学义根本不理她,也不站起来,两只手却抱的更紧了 刘诗妍无奈,只好放下顾学义,从床底下拉出自己出野外用的马被套,铺了个简易地铺。 连带把自己的褥子电热毯都搬到地上,就算房间有取暖炉,地下也冷的很。 她可不想把顾学义冻感冒,就算顾学义不在乎,可她也愧疚。 那就都睡地下吧! 又吭哧吭哧剥去顾学义身上的脏衣服,把他塞进被窝里,总算把酒鬼安置好。 照顾酒鬼可真累。 刘诗妍把已封上的取暖炉打开,以便房间里暖和一些。 然后弄了杯蜂蜜水给顾学义灌下去,听说可以解酒,也不知有没有用。 她没照顾过酒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酒。 还没想明白,酒鬼又开始呕吐,刘诗妍赶紧把洗脚盆放在顾学义跟前。 “哗啦啦……。”顾学义把今晚装进胃里的大杂烩,又倒了出来。 小小的房间立刻充满酸臭和酒精的恶臭味,刘诗妍捏着鼻子扭转着头,把那些污秽端出房间。 她从没遇到过这么‘刺激’的场面,胃承受不了,咕嘟咕嘟翻涌。 自己也跟着把今天胃里,还没来的及消化的晚饭全倒了出来,满嘴酸涩难耐。 刘诗妍扶额,欲哭无泪。 把顾学义送进刘诗妍房间的两人,站在拐角观察着这边,大力也只能帮韩婷婷到这儿了,下一步他也没办法。 “大力哥,这个办法行吗?顾学义可轴的很。”同伴问看着小屋的方向。 “再轴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也轴不了,不然就说明他有问题。”大力胸有成竹。 以大力自身经验,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坐在女人温柔乡里,如果还能似柳下惠坐怀不乱,那这个男人一定是个软蛋,没卵用的男人。 孤男寡女一个床上睡了一夜,要说没发生点什么,怎么可能? 顾学义现在就是掉进裤裆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成了屎。 不过此刻的顾学义脑袋里一盆浆糊,正在遨游太空呢 “大力哥走吧?冻死了。”同伴缩着脖子,捅着两手,看来冻的狠了。 “走吧,顾学义知道是我俩干得,是不是得请一顿酒?”大力贼笑。 没贼胆的人,这会儿酒壮怂人胆了。 “哈哈哈……,也许会吧?我俩可是天下最好的红娘。”同伴觉得自己两人有点闲的蛋疼。 “大力哥,我们去外场吧?”韩建国给他们包的风花雪月地儿。 “不去,我攒的口粮只交给老婆,我还盼个娃娃呢。”大力迈着大步只管往前走,同伴不得不小跑着在后面追。 脸冻得都木了。 大力顶着计划生育的风浪,生了仨丫头,现在就想有个带把的。 难怪顾学义和大力是好哥们,两人一样轴。同伴心想,但没敢说出口。 “天天清水白菜,不腻吗?”同伴想去,又碍大力不去,自己去不好意思。 “我们这些人,要掂得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水白菜就够了,太好的享受不起。” 大力挥挥手往前走,意思同伴单个去。 “韩建国今晚的转场是为了顾学义,我们是顺带。谁知那些女人干净不干净?我膈应。”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同伴听大力一说,也膈应了,“真没见过对女婿娃这么好的老丈人?” “好吗?”大力稍稍扭着头看同伴,那叫心虚。 “还不好吗?亲自带着女婿娃玩的老丈人有几个哩?”同伴不知内情, 酒醉的人就是无赖,顾学义也不例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吐,刘诗妍就像照顾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 不,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难照顾。 不是抱着哄,就是伺候着吐、漱口,折腾的刘诗妍满头大汗。 眼看着天快亮了,顾学义还折腾个不停,跟个酒鬼又没办法讲道理。 “顾学义,你看看我是谁?”刘诗妍被顾学义压在地铺上,怒气冲冲的问,当然不是真生气。 这是把自己当成抱枕了,她对顾学义根本无法真生气。 顾学义一晚上都不老实,刘诗妍都顺着他,一开始是真醉,后来就是耍赖。 刘诗妍一晚上搂着顾学义哄,胳膊都被压麻了。 “嘿嘿,妍妍,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吗?”麻了的胳膊被顾学义摁着,丝丝缕缕的疼,刘诗妍咬牙忍着没出声。 顾学义呆头呆脑,磕磕巴巴说着把头埋进刘诗妍身上咬了一下。 刘诗妍疼的嘶了一声,酒鬼又化身成狗了,明天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顾学义撒泼,两人又折腾了一番,刘诗妍累的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也佩服顾学义的好体力,还是男人都如此? 刘诗妍似睡非睡刚想睡着,闹钟响了。 折腾了一晚上,她实在太困了,翻个身不想起床,结果滚到了地下,冰得她嘶嘶着,像条蛇一样往铺上爬。 顾学义睡觉实在不敢让人恭维,蜷成一团,1.2米的地铺硬是让他占去一多半。 刘诗妍只得像水蛇一样,要不弯绕弯的缩在他的身前,要不弯成弓贴在他的背后。 难怪女人都讨厌男人喝醉酒,不但是个不讲道理的无赖,还回归成孩童,撒娇耍泼。 还没成家的刘诗妍这一夜,不但尝了做女人的心酸体痛,还体会到了做家长的辛苦劳累。 刘诗妍拖着酸痛的身体爬起来,旁边的顾学义还在打呼噜,把一年积攒的公粮都挥霍一空,自己也累成了狗。 借着酒劲放纵了自己,就不知道醒来后,会不会提裤子跑路? 刘诗妍看看闹钟,这是她每天的晨跑时间,昨晚没睡好,今天太累了不想活动。 在她简陋的小居室里,一顿早饭都没法解决,总不能让大叔起床都没饭吃吧? 她想把他照顾的好好的,舒舒服服的,让他也享受到正常人的生活。 刘诗妍虽然是个女孩子,可父母走得早,男女情感方面也就大学时看别人恋爱,从书本上知道些,自己也没敢尝试。 自己没有恋爱资本,必须学好养活自己的知识。 男女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她说不清,但对顾学义有种依赖也有种英雄般的仰慕。 第60章 家的感觉 这一夜并不那么美好,甚至是混乱的,刘诗妍没想过第一次和大叔在一起是这个样子。 曾经想过无数次方式,但从没想过是这样稀里糊涂滚到了一起。 她也根本没想从顾学义那儿索取什么,只是满足自己的心,顺着顾学义。 远远陪伴着他,她的恩人,她心目中的英雄,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 刘诗妍爬起来,急急忙忙洗漱,平时她是不吃早餐的。 到单位签到后,如果饿的话就想办法吃点馒头,也可以什么都不吃。 但今天顾学义是客,她必须准备点早饭。 刘诗妍跑步去了街拐角的那个早餐店,买了自己喜欢的包子油条,她不知道顾学义喜欢吃什么,一样买了点,又买了豆腐脑稀饭。 她回去时,顾学义还没醒,刘诗妍把早饭放到炉子边上,以免凉透,这才收拾好自己去上班。 刘诗妍第一次对出门上班有了不一样的心情,她轻轻拉上门,有种这就是家的感觉。 因为这儿有一个人,而因此感到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说不清为什么,自从没了父母,家在大脑中就成了一个词语,没什么感情色彩。 不论在哪儿,家都是一个来来去去路经的地方,像旅社又比旅社便宜的供她睡觉的地方。 刘诗妍大踏步向单位走去,柴达木盆地冬天的早晨,空气干燥寒冷,典型的沙漠特征。 她的心却莫名的踏实温暖。 同事们陆陆续续走进单位,在门口遇上打着招呼。 女同事个个口罩帽子,把脸包裹的严严实实,下面却多半裙子,高筒靴,显露着笔直性感的小腿。 只有刘诗妍冬夏都喜欢长衣长裤,像个另类。 男同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惺忪大眼泡,走着路打着哈欠。 过度饮酒熬夜使得脸色暗黑无光泽,连带早上的工作也没效率,纯粹就是来磨洋工混工资的。 到这儿一年多以来,刘诗妍对这种现象已是见怪不怪了,她把这个称呼是:办公室颓废人生。 和这些颓废的人打着招呼走近自己的办公桌,拿出抹布擦拭桌子。 杨凌云进自己办公室之前,探头在大办公室扫了一眼。 看见的人紧着打招呼,“队长,早上好。”听见的人又看着队长问好,办公室开始有了烟火气。 “刘丫头,过来一下。”队长粗犷的大嗓门把刘诗妍吓了一跳。 杨凌云是个红二代,他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受军人父亲的最大影响,是大嗓门和一大串裙带关系。 他没有高学历但还是爬到了队长的椅子上,三十岁刚过,副科级,这个年纪算是混的不错了。 科室里这么年纪的多半都是科员,起跑线不一样。 杨凌云娶了一个很漂亮的老婆,但没工作,善交际,有点门不当,户不对,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像她妈妈一样漂亮。 两口子各玩各的,婆婆不喜欢儿媳妇,但也给他们带孩子。 小两口日子过得很滋润。 刘诗妍手里还拿着抹布,陪着笑脸向队长走去,边走边说:“队长,还没完成,我今天一定努力。” “不急,不急,把我这儿的卫生搞一下。”自己拿着杯子去倒水。 刘诗妍:“……。” 没有这么压榨人的吧? 其实单位里有保洁,只负责楼道和走廊的卫生。 干净拖布就在门口,动动手的问题,这些老爷……。 刘诗妍无语,也不得不屁颠屁颠去给领导办公室搞卫生。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无力反抗,只有被压榨的份。 大家急急忙忙签完到,慢悠悠开始工作,没吃早饭的人,忙里偷闲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十五分钟后,刘诗妍终于坐到桌前开始工作。 纸张翻动轻微的哗啦声,文件夹的咔哒,还有只有详细听,钢笔写字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在大办公室里响起。 单位里目前只配备了一台打字机,许多文字资料都要靠手写,工作量很大。 兄弟单位来办事找不到地方的,也不时闯进来骚扰门口的人,弄得正在工作的人员不胜其烦。 这就是有些单位后来都设置前台的原因。 就算外来人员不干扰,本单位人也不停的干扰这群最底层的干活者。 “李静姐,老大让你去小会议室接待几个人。”王相武站在门口大吼一声,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 “为啥是我?也不看看我都忙成了狗。”李静皱着眉,不悦抗议,但也不敢不遵照领导的安排。 李静已是中年,在大办公室里算是老大姐了,现任资料组的组长。 “小刘,老大要你把五号资料送他办公室。”王相武宣布了他的第二个任务。 刘诗妍抬头看看王相武,“知道了,王师傅,我马上过去。”她的思路被打断,心里有点烦躁,但不能说出来。 在单位里就这样,没资历的人,只能无条件服从上面的安排,做个乖宝宝。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每年这个季节,出野外的都回来了,整个办公大楼人声鼎沸,充满生气。 评职称、评先进、评劳模,每个人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有人想着好好休个假,有人想着回家过春节。 每个人都削尖脑袋钻营自己的前路。 刘诗妍孤家寡人一个,看着同事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己有点迷茫了。 一早上,这个事儿,那个事儿,刘诗妍自己的工作倒没做多少,一份资料都没整理出来。 不过大家都这样,没啥效率的工作,她倒不显得那么突兀。 以前午饭一直都在食堂吃,今天一到点刘诗妍就想回去看看顾学义,但忍住了。 几人拿着饭盒说笑着往食堂走,“刘丫头,想啥呢?喊你几声都回不了神。” 李静在刘诗妍肩头拍了一下,还把她吓了一跳。 “昨晚你们是不是通宵了?”李静一副看戏的样子。 刘诗妍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们都知道了?大家会怎么说呢?脸也像架了木炭的取暖炉,呼呼烧了起来。 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旁边的小王却解了围,说:“她根本就没去,通什么宵。” “不去就对了,跟着那群流氓学不到好,以后也不去。李姐是过来人劝劝你们这些女孩子,要自重。” “谁流氓了?八婆你就把这些花骨朵们往坏里教。”队长走的快刚好走到她们旁边。 “除了你,还能有谁?”李静倒不怕被听去,反而提高了声音。 好像老情人打情骂俏。 第61章 君生我未生 李静当着那几个老爷们的面也经常这样说,老人了,仗着岁数大也敢开玩笑,别人还真拿她没办法。 更主要的是,李静后面有人,这是她不想操心,只想安稳舒服到退休,不然还能挪挪窝。 由于年龄代沟,她不喜欢现在年轻人的生活,太乱了,简直就是自耗。 “我们那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默契工作,磨合磨合呢。老八婆你懂个屁?是吧小刘?” 队长眼睛瞪的像铜铃,目眦欲裂,但也没办法下狠手,说着还拍了拍刘诗妍肩头,她立刻缩成了乌龟。 刘诗妍被拉入了战圈,她谁也不想得罪,谁的话都不接。 她虽然知道现在只是同事们一起的闲聊,插科打诨没啥意义。 但在一个集体里,到了某时某刻,有可能就是个定时炸弹,这种站队的事万万不能做。 不过刘诗妍也放松了心情,只要不是她和顾学义的事儿,她无所谓。 食不知味的和同事们一起吃了午饭,然后找借口溜了回去。 边走边想,两人这次见面会是个什么场景,大叔是哭还是笑?还是偷着乐呢?也许已经走了。 顾学义的确想偷偷走掉,可一想那样也太不男人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办法解决吧! 刘诗妍想打想骂,都必须面对,就让她打一顿。 到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也真喜欢刘诗妍,不论那个身体,还是人,他都喜欢。 跟以前他接触的女人不一样,跟韩婷婷也不一样,再说把人家睡了,也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他周围的那些人,在外面有家有情妇的也不少,只是……,他又想到了袁贵祥骂他的话,头疼死了。 他这样卑鄙懦弱的男人是不是就应该早点死去? 顾学义捶了一下头。 从小刻进骨子的胆小懦弱,使他已经无法改变,可能会伴随一生了。 在人前他装着,把自己深深藏起来,遮盖住自己的不堪,装的人模狗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片遮羞布后面的胆怯和肮脏。 顾学义睡醒已是十一点了,脑瓜子像被斧头劈开了一样疼,再就是胃难受。 哼哼唧唧翻了个身,被窝里挺热乎,触目是根木头,顺着往上是床头。 床居然在他上方? 再看自己居然在地下,顾学义头疼欲裂的脑子里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昨晚喝断片了,怎么到这儿的也想不起来了,但后半夜他是清醒的,他也知道睡在旁边的是刘诗妍。 酒壮怂人胆,他这个怂人昨晚就是借着酒劲,胡闹了一把。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敢敞开布满疮痍的心,让他的伤痛像小丑一样在人前扭动。 昨晚第一次在他如此丑陋恶心的时候,有一个人把他抱在怀里,哄着、拍着、安慰着、说着贴心的话。 他也像个孩子见到大人靠山一样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宣泄着。 至于后果会怎样?他考虑不到,他委屈,难过,不甘,他真得很努力了,可为什么活的这么难? 顾学义难受的厉害,胃也有些疼,长期不规律的饮食,使他的胃一直不好。 挣扎着吃了一碗稀饭,再啥也吃不下了,他得养养精神,不然让刘诗妍看到他这个怂样,不知该咋想呢? 这样邋遢的样子真不该出现在刘诗妍面前,昨晚怎么就摸到这儿了? 顾学义蹲在炉子旁边,边揉着胃,边呻吟,没人看到不怕笑话,放肆一会儿。 “咔哒”门锁响动声传来,顾学义还没来的及站起来,刘诗妍已走了进来。 顾学义不知所措,手还抚在胃部,呆呆的看着进来的人,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你……?胃疼了吗?”刘诗妍声音紧张,大步走到顾学义跟前,想把他扶起来。 “我……。”顾学义想说对不起,可又觉得不合适,那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的事儿。 “不舒服就躺着,起来干嘛?”刘诗妍抓着顾学义,手上开始用力向上提溜,满满都是关心。 顾学义早上起来把被褥铺到了床上,小房间里不那么拥挤了。 虽然刘诗妍埋怨的话一句没说,还关心的紧,顾学义还是有些忐忑,紧张的都开始发抖了。 刘诗妍显然也发现了顾学义的异样,以为他病了,用手背试试他额头的温度。 没发烧,那就是宿醉后遗症了,即使后遗症很难受,男人们见面还是会喝,欢乐离不开它,悲伤也离不开它的好东西。 “没事,就是胃不舒服。”顾学义挤出一抹讪笑,顺着刘诗妍的臂力站起来坐到床边。 有点尴尬,疯狂过后,撕开那层纸,倒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反观刘诗妍还是如前一样落落大方,没有生疏,也没有埋怨和气恼。 脸上的光彩还更甚了一些,这也许就是受教育和思想层面不一样的原因吧! “就喝了口粥?”刘诗妍有点担心,这么大个人,一点粥能起个啥用? 刘诗妍抚摸了一下顾学义有点苍白的脸,声音柔和的问道:“有啥想吃的吗?我去买。” 顾学义浑身一颤,抬手捉住作怪的小手,“不用,我吃饱了,还剩了那么多呢。”还可以再吃一顿,他可舍不得浪费。 “我昨晚喝多了……,我……。”顾学义结巴着,真不知该怎么说。 刘诗妍眉眼弯弯笑着,眼里闪着光,轻声安抚,“你醉了,我没醉。” 意思是不用解释,我是清醒的。 这种温暖体贴是顾学义从未享受过的,女人并不是处处需要男人慰藉的弱小。 刘诗妍似乎比大男人还要强悍坚强,还有一种连男人也没有的大度。 这样的女人怎能不让人喜爱? 顾学义努力克制住自己此刻疯狂想占有刘诗妍的心,坦白交代,“可我……我已经结婚了。” 顾学义说完屏着呼吸等待对方的发作,一巴掌或大骂。 “这些很重要吗?”刘诗妍仍维持着脸上的笑,“以前你就告诉过我,我也可以猜得到。 我知道,像你这个年龄在你们这个地方,如果还没淘老婆,就说明你有问题了。 你有老婆很正常,不用自责,只是君生我未生,不是你的错。” 顾学义呆愣着听刘诗妍侃侃而谈,是他不正常还是刘诗妍不正常?又觉得刘诗妍说的话没问题。 衷心感谢友友们的支持和催更,我会努力更新。 第62章 烛光晚餐 “可我……,你……,”顾学义说不下去,他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大度洒脱的女人。 他认为女人应该是头发长见识短,斤斤计较,无理取闹而不是刘诗妍这样的。 如果刘诗妍现在又哭又闹他可能还知道怎么办,反而现在他无辙了。 “从灵魂层面来说,我的命都是你的,你有啥好担心的?我不会介入你的生活,我们做个红颜知己吧!” 刘诗妍认真的说着严肃的话题,也是她的真心话。 他不想顾学义因为她而有负担。 “我……那只是举手之劳,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也许你认为没有什么,可你对我来说犹如生命再造者。大叔对于昨晚的事情你不要有负担好不好?” 刘诗妍温柔轻拍顾学义的手。 刘诗妍现在反而转过去哄顾学义,在他红如大虾的脸上轻吻了一下,想结束这个话题。 刘诗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学义如果再说啥就有点矫情了,何况他是个男人。 现在本来就角色兑换了。 顾学义抱住刘诗妍哽咽了,上天真是眷顾,这么好的女人居然是他的。 又有些难过,他什么也给不了她,就算一颗心都不完全属于她。 他就是一个混蛋。 刘诗妍下午去上班了,顾学义又睡了一觉,目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诗妍的这份情。 觊觎又胆怯,也许他会毁了刘诗妍的一生,可他又不能不顾忌韩婷婷和两个孩子。 韩婷婷如果是个健康的人还好办,可偏偏是个病殃殃,如果抛弃她,真就给了她一条死路。 男人在感情方面其实很贪婪,所以才有那么多男人在外面彩旗飘飘。 顾学义很矛盾又很贪婪,就像人说的那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人性是不能用心去挑战的,永远不要探索人性深处的贪婪。 刘诗妍一下午都没法全身心投入工作,在没找到顾学义之前,她只想好好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至于怎么报答她没想过。 见到真正的顾学义,她在想着报恩时,又被他的颜值倾倒。 两人在来来去去的交往中,有了另一种情愫,在觉得两人不可能时,又彼此的靠近。 像两只抱团取暖的流浪刺猬,靠的太近会刺伤对方,离的太远又……。 刘诗妍觉得这样的顾学义应该是王子,而不是饱经磨难,背负着沉重的家庭,孤独前行。 刘诗妍清楚自己的内心,远远看着,不纠缠也是爱的一种。 她清楚自己的爱是卑微的,廉价的,但不后悔,不为索取只为爱着而爱。 顾学义很听话没离开,等着刘诗妍下班一起吃晚饭。 刘诗妍让顾学义第一次体会到这个时代的阴盛阳衰,他是实体验证人。 他都怀疑社会会不会回到母系时代?现在的女人太强悍了,那时的男人在家庭中的地位会怎样? 顾学义在等待中胡思乱想。 央视的《半边天》节目有点谦虚了,未来是女人的天下,她们将不再依靠男人,她们主宰着这个社会。 两人找了个比较素净的餐馆,要了个小包间,安静的享受着美食,品味着彼此的生活。 精致的小菜,安静的环境,彼此说着贴心的话语,这样的生活正是顾学义奢望而不敢奢求的。 冷不丁的它就属于自己了,那么的不真实。 这个时候如果再有点小酒,氛围会更好,可顾学义昨天才宿醉了一场,刘诗妍以他身体为重,拒绝了,顾学义也没要求。 顾学义也不想再喝,他不喜欢这样麻醉自己的方式。 头脑清醒的和刘诗妍一起吃个饭,尝试城市工作人的日常生活。 也告诉刘诗妍他要离开,有意无意的给刘诗妍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和家里的情况。 两人走到了这一步,有必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一切。 顾学义是自私的,尤其懂得爱为何物后,明白了异性之间不仅仅是身体的交换,心灵的火花才是上上境界。 “谢谢你!”顾学义真诚的感谢刘诗妍,好看的桃花眼里充满着幸福。 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 两人已不像在山里时那样大嚼大吃,也像城里人一样斯斯文文。 人真是善变的生物,这会儿看两人都是人模狗样的,低声细语,斯斯文文,一对郎貌女才的好情侣。 环境造就人!真可谓一顿美好的烛光晚餐。 刘诗妍仍是不施粉黛素颜朝天,她懂得山里人不喜欢女人描眉画唇,把自己涂的跟鬼一样。 但在暖气和暖黄灯光的渲染下,仍是脸颊红润,眉眼精致。 秀色可餐,顾学义对着美食和美人享受着今生少有的惬意。 不枉走此一生。 “以前错过了,今后的路就由我陪伴着你面对所有困难吧!”刘诗妍觉得自己就是为陪伴这个男人而生。 缘分是个奇怪的东西,隔着千山万水也能走到一起。 走出暖气充足的房间,沙漠的西北风一吹,还真是让人瑟瑟发抖。 顾学义握住刘诗妍的手插入自己的大衣口袋,白天他不敢牵对方的手,那就晚上放肆一把。 地下恋情,还真是见不得光呀!男人偏偏喜欢这种偷吃的愉悦。 两人牵着手沿着人行道往回走,当然是刘诗妍的小窝,确切说是顾学义送刘诗妍。 今晚他不敢再宿在刘诗妍那儿,虽然刘诗妍不在意,可毕竟是个女孩子,他应该顾忌她的名声。 “顾学义。”昏黄的路灯下,突然有人喊,这一嗓子像平地一声雷,把顾学义吓了个半死。 两只手要想从口袋里瞬间出来,根本不可能,顾学义慌乱的用力抽手,但就是出不来。 因为刘诗妍不想把手抽出来,还用力捏了捏顾学义的手。 既然大家都看见了,那就大大方方面对,干嘛要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无用功。 “你们浪着吗?”大力嬉皮笑脸的问,眼睛却粘在刘诗妍脸上。 “你好!”刘诗妍大方的问面前的中年人,一个真正的大叔。 眼神里却没有友好,因为此人眼睛里对她充满戏谑。 她也辨出此大叔昨晚来过她的住处,但她却不记得两人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大力叔,你们这是去哪儿呢?”说着还瞟了一眼大力叔的同伴,顾学义也认识。 过了一开始的慌乱,冷静下来的顾学义倒自然了。 他主要不想别人知道刘诗妍,以免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忘了,如果有人惦记,就算藏的再好也终有被发现的一天,除非未曾做过。 就算未曾做过,只要有人想,也会有谣言。 人,这种高智商生物就喜欢动脑筋。 何况两人如漆似胶的展现在众人前。 第63章 没有单方面的情 大力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嘿嘿一笑,“闲转呢,一天没见你,还以为你不吭不哈的走了呢。” “干嘛要不吭不哈的走呢?放着免费的车不坐,去坐班车?”顾学义露着满口的白牙,打趣。 “初次见面,美女我们去吃烧烤吧?叔请客。”大力嘴里蹦着生硬的普通话对刘诗妍说。 自来熟的大力,生怕刘诗妍不知道他是叔字辈的人。 山里人礼仪方面不那么到位,顾学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没介绍双方认识。 也许真不想大力们打扰刘诗妍,可对方想,他也拦不住。 “叔,我们刚吃过饭,吃不下了,你们去吧。”刘诗妍有点不想和这些人交集。 既然大力自称叔,刘诗妍就叫他叔。 这人一见面,都不认识,就邀人吃饭,啥情况? 山里人好粗俗,这是刘诗妍对大力的评价。 大力却死缠烂打,“美女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刘诗妍:你是谁?我要给你面子吗? 刘诗妍已经不想和大力说话了,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 “大力叔,我们真的刚吃过饭。要不你俩先吃着,我把小刘送回去来找你们。” 顾学义已看出刘诗妍的不悦,忙着打圆场。 “美女不来,俩老爷们有啥胃口?那就去送美女吧,小刘这个总可以吧?”大力现在何止死缠烂打,简直是厚颜无耻了。 顾学义没介绍,可大力却知道刘诗妍,来者目的不纯,刘诗妍心里戒备。 刘诗妍搞不明白,顾学义这些都是啥朋友?还是说他们那里的人都这样? 不由对山里人产生一种恐惧,除了愚昧还有野蛮。 “这可是富豪级别的,非常荣幸有你们仨保镖。”刘诗妍脸上都是无奈,哪有什么荣幸可言。 她能感觉出这俩人对她有种敌意,她同样不喜欢他们,隐隐感觉昨晚就是他们在捣鬼。 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也确实从没见过面,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虽然经过昨晚,使刘诗妍和顾学义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可她不想被人摆弄。 一时也想不到眼前这俩人为何要这样做,她可以确认他们以前不认识。 “小刘,嫁给我们顾学义吧?”大力是个话痨,总能找到要说的话,没走两步就开始嘴皮功夫。 “你看我们小顾,要头脑有头脑,张相帅的不次明星。” “就是,就是,顾师傅脾气也好,嫁给他绝对不会受委屈。”大力的伙伴也开始帮腔。 原来俩人是来做红娘的?这是想把顾学义送去吃免费午餐的节奏? 可那种敌意……? “你们觉得我俩可能吗?”刘诗妍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吗? 山里人的脑回路……,还是刘诗妍的脑回路……,乱成一锅粥,没法思考。 顾学义也很无奈,搞不懂这俩人要干啥,对着两人踹了两脚,也不管什么辈分年龄差距了。 他不想刘诗妍难堪。 黑灯瞎火的也不知踹没踹得着,倒是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传出了半条街。 如果有人投诉他们扰民,可能会被请去小黑屋。 刘诗妍都想撒腿跑回去,她脑子被驴踢了吗?答应这俩傻蛋送她回家。 大力不仅有副城墙拐角般的厚脸皮,更有副好口条,在他的喋喋不休中,刘诗妍终于到家了。 “谢谢三位,我到了。”一到小区门口,刘诗妍就准备赶人,她可不想大力这个损大叔再跟进房间。 像橡皮糖粘着,甩都甩不掉,让她很不爽。 “我们怎么这么不受待见?这小区连个路灯都没有吗?”大力看着黑黢黢的大院,蛮关心的问。 刘诗妍却不接话,挥挥手,径直往前走。 大力还想跟上,被顾学义伸手拦住,人家都厌烦成这样了,再粘上去就太不要脸了。 他也不想刘诗妍被人骚扰,他们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显得山里人很无赖,像流氓。 另外,今天大力有点不对劲,大力是话多,可像今天这样的事候不多。 对方到底要干啥,顾学义不知道,但感觉不是好事。 昨天他喝到后面断片了,一个人是不可能跑那么远,摸到刘诗妍那儿的,那他是被谁弄去的?目的是什么?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光蛋,身上也没啥值得别人惦记的。 顾学义觉得他也没得罪过身边的这几个人,又是谁在算计他呢? 自认为自己不是傻子,可他也理不清其中的头绪。 刘诗妍才不管后面三个男人的纠结,快步回到自己的小窝。 她和顾学义的相处是报恩的态度,顾学义也不像这些同乡那么粗糙,反而有种温润儒雅的气质。 可顾学义的那些朋友总给人一种恐惧,教养什么的再别谈了,简直像野牦牛。 顾学义第二天随着韩建国的车队回老家,他没特意跑去和刘诗妍道别,因为甩不开大力几人。 刘诗妍很不喜欢大力们,所以他不能再去打扰对方,这是彼此之间起码的尊重。 刘诗妍照常上班,忙碌之余总会想到顾学义,他们已经五天没见了,不知对方在忙什么? 路过传达室时居然发现有自己的一封信,刘诗妍一看是本市寄来的,还有点奇怪。 都在一起不如见面说,还要寄信?不知是哪个无聊的家伙? 字倒潇洒,自由体,刘诗妍边走边拆开信封。 爱的妍儿:……。 刘诗妍只瞟了一眼台头,惊讶得迅速把信装进了口袋,还心虚的向旁边看看。 居然是顾学义的信,这家伙几天没来,倒用书信联系开了。 刘诗妍躲进卫生间浏览了一遍顾学义的信,除了暧昧的煽情再就是告诉她,他回老家了。 冷静了几天的心又发疯了般开始想念对方,她知道顾学义不属于她,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想。 刘诗妍搞不懂自己怎么突然就爱了,还爱的如此疯狂。 明明知道这是一场飞蛾扑火的恋情,可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了。 回到家的顾学义使家里老老小小都高兴了几天,孩子们终于吃到馋了半年的小零食。 沈玉喂了一年的漂亮大公鸡也被炖了上了饭桌,只有顾学义心里知道,他这一年忙活下来,没落下几个钱。 没了本钱的男人明年该干啥去呢? 顾学义从母亲那儿看到小弟记得账本,那是沈玉一次次从袁贵祥家借钱的账。 沈玉还给顾学义夸赞了一番袁贵祥的恩情,对他们家的帮助。 可那是顾学义用自己的辛苦汗水换来的,袁贵祥只是提供了一个职位。 如果没有顾学义的劳动,对方还会帮他们吗? 如果没有这些打工人围在周围,袁贵祥怎么当老板? 人与人之间本是互相的,没有单方面的情。 第64章 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 顾学义回来的第二天,韩婷婷就要求陪着回娘家看望父母,这也是每次回家必有的程序。 不然岳父岳母又要找茬了,但每次回一趟娘家韩婷婷就会犯病,至于原因谁都不知道。 这么诡异的事情,不是凡夫俗子能够解释清楚的,也没人深究。 每次回来沈玉都会领着韩婷婷去藏医院进行艾灸治疗,久而久之沈玉也学会辨识穴位,学会了艾灸手法。 顾学义自从发现这个后,就有些抵触去韩婷婷娘家,是他的钱包受不了。 可也不能不让韩婷婷回娘家,他们在韩建国家住了一晚,韩建国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第二天顾学义领着韩婷婷和女儿,忐忑不安的回家。 果不然,韩婷婷又犯病了,顾学义摸着自己从没鼓起的口袋,心绪复杂。 把韩婷婷安顿在医院,顾学义不得不找好朋友去借钱。 “学义哥悠着点,嫂子那个情况经不住你造了,你每次回来她都会住院。” 朋友知道男人长期不排泄也不行,可还是好心劝道,太费钱了。 尤其农村挣钱不容易,这样谁也受不了,再看看顾学义拼命挣钱也日不付出,就算他们这些人也感觉得出顾学义的不容易。 顾学义叹了口气,有点委屈和尴尬,他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朋友都这样看他,村里人又会怎么想?好像他好勇猛啊! 顾学义忍俊不禁,“我说,我根本就没碰她,你信吗?” 朋友张张嘴,没说出话,那每次顾学义一回家,韩婷婷咋就住进了医院? 那几年,大家有时还会劝顾学义,长痛不如短痛,离了算了,自从有了孩子也没人说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也不好说啥。 可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任谁都受不了吧? 晚上顾学义守在医院没回去,沈玉抹着眼泪长吁短叹。 “阿妈,我听说二哥在外面找了个二奶。”红霞贼兮兮的凑在沈玉跟前说。 沈玉不以为意,一个都养不活还二奶,哪个女人会跟一个穷光蛋? 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现实,二奶都是有钱人的玩法。 “真的,大力媳妇告诉我的,她说她老公亲眼看见的。”红霞说着还有点小激动。 但愿二哥能开窍,早点打算自己的后半生,到时不至于太凄惨。 成了一个老鳏夫,拖着一双儿女,要想找个知疼知暖和你贴心过日子的女人可不容易。 “没影儿的事,别瞎说,万一传到你二嫂耳里,再闹腾开了,我咋弄?”沈玉有点担忧,这个家再承受不住折腾了。 谣言无腿,能一日万里,无孔不入。 “传入二嫂耳里又咋?错不在二哥,担待了这么多年了,二哥也是人,咋就不能有正常人的生活?”红霞想当然,嚷嚷着。 “祖宗,声音小点,你唯恐天下不乱吗?”沈玉瞪着眼,抬手捂住女儿的嘴。 “阿妈,这些年你不累吗?别说二哥只看你,我们都心疼。”红霞扒拉开沈玉的手,说出心里话。 这个大炮筒似的女儿,肚子里藏不住事情。 “回去吧,别听外面的人瞎咧咧啊,明早早点给你二哥送饭。”沈玉赶走女儿,心里烦躁的不行。 她这个儿子的确是她心头一件难事,眼见着三十了,年龄开始走下坡,金钱却走上坡,成反比了。 韩婷婷看着坐在床边闭目假寐的丈夫,很想说点啥,可又怕顾学义反感。 她很想知道顾学义和刘诗妍发展到哪一步了?还想打听一下刘诗妍的想法,是否在意她的儿女? 做母亲的在儿女方面都有她的自私。 “顾学义。”韩婷婷虚弱的喊了一声。 顾学义睁开眼看着她,无波无澜,“怎么了?” “我想喝水。”韩婷婷看着顾学义英俊不减当年的脸,这个男人陪了她十个年头,这是她的男人。 顾学义倒了杯水,在唇边试了试温度,不烫,才递过去。 韩婷婷斜靠着,抱着水杯,喝了几口,试探着开口,“顾学义,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好好休息,一天净胡思乱想着些啥?”顾学义仍是那个低沉的声音,但韩婷婷听得出,没啥情绪。 他们之间也没啥激情了,心里的那份激情也没了。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韩婷婷斟酌着,找着合适的词语。 “凭你得长相,再找一个不难,可会不会心疼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顾学义不接话,韩婷婷只得一步一步攻近。 顾学义皱眉看着韩婷婷,心里七上八下,虽然他觉得自己委屈,可那不是出轨的理由。 “你认识的那个女孩对你是真心的吗?”韩婷婷最后只得摊牌,让顾学义躲无可躲。 “你胡说八道着些啥?”顾学义终于拔高了声音,怒不可遏了。 被妻子揭开真相,他还是急了。 “急啥呢?我早就希望你找一个了,不然我走后孩子们没人照顾。”韩婷婷倒不疾不徐,说出来倒没那么纠结了。 她一直希望顾学义找一个,当顾学义真在外面有人了,心里又不舒服,人就是这么矛盾。 顾学义被韩婷婷这句话感动了,有这么通情达理的老婆,他怎能不感动? 顾学义伸开大手包裹住韩婷婷骨瘦如柴的小手,凉凉的让他舒心。 韩婷婷由于病的原因,体温总比正常人低一点点。 “对不起,我当时喝醉了……。”顾学义心生愧疚,主动道歉,眼皮都没敢抬一下,像小时候做错事时一样。 没有抵赖,他明白与其耍无赖不如主动承认错误,这样让自己占主动位置。 “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些年,如果人真得有来世,换我照顾你。”韩婷婷很知足,顾学义的坦白让她心情大好。 说明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她的。 “带回来吧?让我们也相处一段时间,让她也学着照顾孩子们,这样我也就走的安心了。”韩婷婷趁热打铁,提出自己的想法。 顾学义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韩婷婷,这样的老婆天下无双吧? 他也可以像皇帝一样左拥右抱了,家里红旗高扬,外面彩旗飘飘。 顾学义这会儿已经像个娘们儿一样,感动的热泪盈眶了,吸溜着鼻涕搓着老婆的手。 远在千里之外的刘诗妍,就这样被顾学义两口子决定了人生。 韩婷婷在医院躺了一星期,在鬼门关转了一遭又爬了回来。 顾学义从解放前回到了奴隶制,光荣的背了一身债。 第65章 灵魂身体双重出轨 刘诗妍到了休息日开始找房子,她不想顾学义出现在同事们眼前。 她想和他有一个自己的家,也可以说她想给顾学义一个家,给他一个没有劳累的栖息所。 她要有一个暂时属于自己的房子,是她和顾学义的家,有了她的陪伴,顾学义出门后就不再那么孤单了。 韩婷婷出院了,顾学义又必须想法子去挣钱了,不然那一大堆账谁来还。 债主天天上门,的确不是件好事,再说大家帮了忙,这样拖着不还,以后谁还会帮忙。 从来倒头就睡的顾学义,今晚失眠了,没有本钱这大冬天到哪儿去挣钱呢? 这些只能他一人扛着,没有父亲,又不能告诉母亲,给韩婷婷说也只会给她增加心里负担。 苦逼的命啊! 男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扛的动要扛,扛不动也要扛。 韩婷婷今晚没有听到老公的鼾声,睡的不踏实,她知道他又要出去挣钱了。 这一去不知又要多少时间,她希望每天都能听到他熟悉的鼾声,有男人陪伴的日子才是安心的日子。 也因为有顾学义陪伴的时候,那只让她恐惧的大白猫不会出现。 可这些波诡云谲的事情,她该如何说,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韩婷婷不由往顾学义怀里拱了拱,把手搭在对方的胸膛上。 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小小的,简陋的房间里除了一家四口的呼吸,静悄悄的。 顾学义没动,韩婷婷蠕动着爬上男人结实的身体,结实宽厚的胸膛,遒劲的肌肉。 以前这一切都属于她,但以后不会有了。 有一个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要分走这一切。 顾学义颤抖了一下,大脑一片迷茫,多么熟悉的感觉,曾经有个女人……。 那样的感觉……,他飞了起来,想要更多。 有力的臂膀箍住女人,韩婷婷差点被勒断气,闷哼出声。 在顾学义眼睛里,韩婷婷一直是个怕碰怕摔,易碎的玻璃瓶,小心又小心的呵护着。 听到声音,顾学义睁开眼,看清所处之地,眼前的女人也换了一副面孔。 心里有点后怕,他没睡着,却走神了,差点又酿祸。 他轻轻的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睡吧,早点养好身体。” 韩婷婷箍住顾学义的手没有松开,“就一次,我想……。”说着腿缠了上去,“这次的公粮就交给我吧?” 那个委屈叭叭的表情,使顾学义不能拒绝,下半身考虑问题的男人,却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刚出院这么调皮,就不怕身体吃不消?”顾学义心累提不起兴趣,又不敢明说,他心虚。 做贼心虚! 顾学义想掰开身上的手,可是……,他和刘诗妍是个把柄。只得小心翼翼……,再次闭上了眼。 “药在哪里?”顾学义深吸气,调节身体,小老弟有点不配合,憨憨沉睡不抬头。 “在枕头边。”韩婷婷觉得顾学义今天的话有点多,但一样温柔。 他们的床上生活一直都不太和谐,但毕竟都是人,有七情六欲。 就算顾学义对她已经失去兴趣,她也是他合法的妻子,讨要点公粮的权利还是有的。 顾学义双手撑着身体,不敢把一百多斤整个压下去,像只蛤蟆。 是只精疲力尽的赖皮蛤蟆。 刘诗妍年轻的面庞在眼前晃悠,尤其那魅人的笑,小老弟扑棱着站了起来。 顾学义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成这样?精神和身体双重出轨,彻底出轨了。 他不是个好男人,甚至是个混蛋。 顾学义仔细安排了家里的事情,小弟弟顾学青辍学了,沈玉舍不得骂,由他去了。 顾学义作为哥哥不得不数落了一遍弟弟,就怕他闯祸。 这个小弟弟是家里的奶尕(老小),被沈玉惯坏了,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妹红玲和婆家不和,也在闹离婚,整个家里一片鸡飞狗跳,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顾学义实在没精力去管这些了,任其自然吧! 顾学义收拾好行李,在一家人恋恋不舍的目光里,又一次踏上了挣钱的路途。 就是一个劳苦的命。 前前后后在家里待了不到二十天,一半还是在医院里。 医院这个词已成他心中的梦魇。 韩建国听说顾学义又出门了,气的跳脚,就不能多陪陪老婆吗?他女儿都成那样了。 气归气,韩建国也不敢过多干涉女儿的生活。 韩建国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理解不了顾学义的痛。 顾学义离家时仅仅拿了路费,出来后只能住刘诗妍那儿,还好外面有个女人能给他温暖。 下了火车,顾学义摸摸口袋里的两块钱,没舍得吃碗汤面,更不舍得坐公交车。 提着包,踢踏踢踏往刘诗妍宿舍走,他知道刘诗妍一定会给他做好吃的。 人就是这样,一但觉得有人会给予就成了理所当然。 刘诗妍还没下班,铁将军把门,这个顾学义漏算了,不过也没关系,一顿不吃又饿不死,大不了待会儿多吃点。 顾学义肚子饿,没力气乱转,坐在门口等,冻的缩成一团。 刘诗妍在单位吃了饭,晃晃悠悠回家。 冬天白昼短,上下班时间虽然是冬季作息表,比夏天早半小时,但现在也完全黑了。 她看到门前那黑乎乎的一团,着实吓了一跳,不敢上前,也不敢喊。 正好这时隔壁邻居大妈出门倒水,“小刘回来了?你家来亲戚了,等了一下午了都。” 见到大妈,刘诗妍胆子也大了,问着好,答应着走到自己门前。 虽然顾学义埋着头,她也一眼就认出这是顾学义,欣喜若狂,蹲下身,扒拉那一团。 刘诗妍紧张的双手捧着顾学义被冻僵的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又用自己的脸去温暖对方。 被顾学义压着淘了一个长吻,直吻的两人心跳飙升。 她的大叔怎么这么傻呢?为何不到单位去找她?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咋办? 顾学义看自己的解释没用,也就不说话了。 任由刘诗妍把电褥子插上,把他塞进被窝里取暖。 这是目前最好,最快暖和起来的方法,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真幸福。 看着刘诗妍忙着烧水,架炉子,纤细的身影在小房间里跑来跑去,久违的家的感觉又回到了心里。 甚至把在老家的那些烦恼都抛之脑后了,只想享受当下。 “等你暖和一会儿,我们出去吃饭。”刘诗妍笑盈盈的对着顾学义,恨不得把这些天的思念都倒出来。 第66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顾学义到了刘诗妍这儿成了养膘的日子,不愁吃不愁喝。 刘诗妍租的小套房子离单位有点远,住着也舒心,也不用担心同事们打扰。 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另类两人世界,这样休息了几天,顾学义出去找活。 顾学义找了份临时工的活,跑了趟拉萨,他决定明年还是带着弟兄们去挖金子。 现在先挣点零花钱,把当今的小账还了。 运气好的话,挖金子,一年就可以把账还完,不然生活会很艰难,可能连家里的费用都成问题。 冬天跑青藏线很辛苦,有些大车老板就不想亲自上阵了,顾学义倒不愁没活干。 只要能吃苦,没有闲着的时候,顾学义不敢偷懒,一家人都等着他呢。 顾学青很快也听说二哥在外面养了个二奶,不想读书的他也想出去闯荡江湖。 他只知道二哥有个二奶,不知道的是,不是二哥养二奶,而是二奶在养二哥。 顾学青和邻居家的儿子打着顾学义的旗号,结伴来找刘诗妍。 刘诗妍一听是顾学义的小弟,在当地无亲无故,又怕被人欺负了去。 思量一番就留下了,爱屋及乌,也主要怕顾学义担心弟弟,想帮他。 顾学青说,他挣到一千块钱就回去读书。一个少年眼里一千块钱是个大数字。 刘诗妍说:“那我给你一千块钱,你回去读书。” 顾学青眼里冒光,但转而一想,不行,他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要女人的钱,要自己挣。 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认为一千块钱很好挣。 两人天天游荡在大街小巷,工作岗位是不少,不是嫌累嫌脏就是嫌工资低,最终一份工作也没找到。 顾学义回来看到小弟,又惊又气,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 喜欢安静,不想被同事打扰的刘诗妍却被自己弟弟打扰了,顾学义连说句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 摸着鼻子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明天马上回去。” 这都是些啥事嘛? “我偏不回去,你有啥权利命令我,阿妈都允许我出来的。”顾学青拧着脖颈,一脸的不服气。 顾学青是沈玉捧大的,天是老大他就是老二,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刘诗妍不是养不起顾学青,而是在顾学青的房间发现了两根撬铁杠。 如果在汽修厂发现这东西她不奇怪,可在顾学青的房间发现就有问题了。 这可是撬门撬锁的作案工具,这也是顾学义着急害怕的原因。 如果顾学青在这儿出了点事,沈玉不得埋怨死他,不小心还会连累刘诗妍。 刘诗妍是有工作单位的人,出点啥事影响可就大了。 顾学义怕着怕着还是出事了,顾学青居然失踪了,可把他急坏了,几乎把知道的地方都翻腾了一遍。 终于打听到,顾学青打台球时和别人打架被抓了。 顾学义不是当地人,也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对什么都不熟。 顾学青被哪个派出所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找一个被抓起来的人,可想有多难,连打听的门路都没有。 不得已只能告诉刘诗妍,让刘诗妍托关系找人。 这要是把小弟弄没了,还不要了沈玉的老命。 刘诗妍其实也没这方面的熟人,同事王相武是退伍军人,人面比较广,只能求他帮忙打听了。 顾学义和刘诗妍被搞得吃睡难安,急得满嘴燎泡。 就在两人走投无路时,刘诗妍单位接到一个电话。 “小刘,金枫路派出所的电话。”有人喊。 刘诗妍吓得一激灵,“派出所?找我?”刘诗妍站起来时把椅子都带倒了,指着自己。 “对,找你,快点。”办公室只有一个电话,谁在旁边谁就接上。 刘诗妍几声好之后,挂断电话。 “李姐,我请一会儿假,处理完马上回来。”刘诗妍边收拾自己的办公桌,边向李静请假。 “丫头,派出所找你干嘛?出啥事了?”李静没说准不准假,先打听情况。 “谢谢李姐这么关心我,是朋友的弟弟打架了。”刘诗妍对李姐的关心很是感动。 “那干嘛找你?现在的孩子真没担当。”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先去看看。” 刘诗妍也不明白顾学青是怎么知道她单位电话的? “去吧,去吧,小心保护好自己。”李静很有大姐范儿。 “刘丫头,你做啥了?怎么和派出所扯上关系了?”杨凌云也听到了。 “头儿,我回来给你解释,好吗?”刘诗妍有点头大,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应该感动。 “小王,开我车去送刘丫头。”头儿就是头儿,可刘诗妍不想麻烦别人,这都是人情。 人情这东西欠的多了可不是件好事,不好还,有时还受制。 “头儿,不用……。”刘诗妍想拒绝。 “走吧,走吧,咋那么多事儿?”王相武在旁边催。 队长摆了摆手,让她快去。 刘诗妍只好边谢杨凌云边小跑着跟上,不得已跟着小王往停车场走,小王这段时间一直向她示好,她不想小王知道顾学义。 两人一车很快离开地质队大院驶上昆仑大道。 “先去一趟勤奋巷。”刘诗妍有点紧张,想不出会是什么结果。 小王看看刘诗妍,想问又没问,打了一把方向,拐上黄河路。 刘诗妍却主动解释,“得把正主拉上,我那朋友住那儿。” 勤奋巷在黄河路上,她必须把顾学义拉上,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嫂子在有些事情上,恐怕做不了主。 刘诗妍没去派出所办过事,不懂流程,倒是小王懂得不少。 交罚金、签字,顾学义又被说教了一会,意思管教好弟弟。 工作人员说,顾学青袭警,因未满十八岁,免轻处理,不追责,只交罚金。 因为过了二十四小时,他们都觉得也许事情会很严重,没想人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顾学青浑身湿漉漉的,还有一股尿骚味,腿抖得走不了路。 脸像死人一样,黑青黑青的,没一点血色,衣服也脏的没法看,但还完好,没烂。 顾学青见到二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旁边的大檐帽不屑的捂着鼻子往后退。 顾学义黑着脸,不知是生顾学青的气,还是气这些披着人皮的执法人员。 顾学义握紧手掌压制着颤抖,他的心在滴血,虽然小弟不乖巧,可被人打成这样他也心疼。 尤其他什么也做不了,干瞪眼,顾学义愤愤的背上顾学青,刘诗妍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倒是小王这会儿在善后,对那些工作人员说着感谢的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第67章 顾学青受伤 顾学青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本来就是个孩子,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不知社会险恶,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自己最厉害,是天下老大。 这堂社会大课着实狠狠教育了顾学青。 刘诗妍拉开车门,帮忙把顾学青塞进去,不知弄疼了哪里,顾学青惨嚎了一嗓子,刘诗妍一时手足无措。 “二哥,我还活着吗?”顾学青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颤抖着手想去摸顾学义的脸,可又不敢触碰,怕这是自己的虚幻。 顾学义心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俯下身,嘴皮擦磨着顾学青的额头和脸颊,像小时候哄他一样。 顾学义带着温度的薄唇很好的安抚了弟弟惊恐万分的心,钻进他怀里哭。 小王跑出来钻进驾驶位,看到基情的两兄弟,立马移开目光问道:“去哪里?” “去医院。”刘诗妍抢先回答。 人都这样了,她首先想到的是医院。 顾学义这会儿忙着检查顾学青身上的伤,活动四肢,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他知道这帮瘪犊子很会打,都是特殊训练出来的,让你疼死又没有肉眼可见的外伤。 何况顾学青还嫩胳膊嫩腿的,从没受过这样的虐打,死不了但要脱层皮。 一般也不会伤到骨头,都在肉上。 “去哈大夫诊所吧。”顾学义口气是肯定句。 副驾驶位上的刘诗妍和驾驶员王相武同时回头,看着顾学义,一脸的不解。 弟弟伤成这样,不去医院而要去诊所,这是他俩所在位置理解不了的。 首先想到这人惜钱,也许是没钱,毕竟是出来打工的,没钱也正常。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刘诗妍看着一脸黑风的人,征求顾学义的意见,她可以出钱。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生气的顾学义,还是有些吓人的,不免说话都小心了些许。 顾学义是个笑不多的人,只是见到刘诗妍才会不由得笑,想笑。 “不用,没伤着骨头,去诊所可以。”只有顾学义自己知道,口袋里的钱不够医院的一轮检查,再别说住院费,药费了。 这段时间挣的那点钱在口袋里还没捂热,就让顾学青这顿折腾玩完了。 他知道刘诗妍会出钱,但他不想花女人的钱,就这,他都感觉有种被刘诗妍包养的生活。 一个老男人被一个小女人包养,这种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有发言权。 虽然爽,却……顾学义不想欠刘诗妍太多,尤其代表着男人实力和尊严的票票。 “在哪条路上?”小王问道,虽然他是在这儿服役又复员,算是这儿的老人了,可对这片外来人口居住区却不太熟悉。 这儿几年前还是一片盐碱摊,政府也没开发,随着改革开放,外来人口多了就在这儿搭棚居住,成了一片棚户居民区。 一片杂乱肮脏的贫民窟,没有整齐的街道,没有指定的环卫工。 政府对这群人既烦又爱,总之处境尴尬,这群人盘活了这座戈壁新城,也使城市环境嘈杂。 没这群人时,大家都叫这座城市是兵城,修建青藏线的是兵,开发农垦是兵,除了必要的政府机关,没有老百姓。 政府虽然在利用这群人改变这座城,每年也象征性的过来收取土地使用费,财政多了一份收入。 但也真真实实反感这群外来者,不好管理,乱,让这座城都感到乱。 这儿处在一个三叉路口,外来人口杂,又比较乱,有人叫它黑三角也有人叫它金三角。 哈大夫诊所就在三角区的一个角上,黄金位置,背后就是他的钱窟。 都是普通老百姓,没啥钱,小病小灾的都来这儿,主要是收费低,大家看的起病。 诊所里也能做比超,还能接生孩子,听说这两口子以前都是赤脚医生。 顾学义有自己的无奈,首选了这儿,他去不起大医院。 顾学青僵硬得像块木板,哈大夫一抬手,他就打颤,眼里满是惊惧,像只受惊过度的小狗,弄得大夫不敢动他。 大夫可能见过这种事情,很有经验的告诉顾学义,伤员的伤在背上。 顾学义慢慢脱去弟弟的外套,当时在场的人无不惊骇,这哪儿是人背吗?分明是块黑布。 大夫转脸出去了。 王相武破口大骂:“糙!这帮畜生,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顾学义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压抑着没出声。 刘诗妍大脑一片空白,忘记自己在哪儿?人世间还是地狱? 以前只知道集中营、渣滓洞这些惨无人道的地方,没想到今天在这红旗飘飘的新时代,还有这么狠毒的执法机关。 就算是父母如果打自己的孩子也是犯法的,可这些知法犯法的人却能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还没人敢指责他们。 这件事情对刘诗妍的震撼不亚于八级大地震。 看着顾学青凄惨的后背,刘诗妍的呼吸几乎静止,好像呼吸带动空气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哈大夫拿来药水给顾学青吊上,“我给他加了安睡的药,让他睡会儿吧。” 顾学青这会儿眼里只有自己的哥哥,抓住他的手不放,顾学义只好蹲在床边守着。 哈大夫的妻子给他拿了张木凳,服务态度比医院的大夫要好。 刘诗妍拿纸巾替顾学义擦去脸上的泪水,“要找个律师吗?”她轻轻的问。 带着心疼和不忿,又怕惊到这俩兄弟。 刘诗妍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首先想到要讨回公道。 顾学义这会儿在气头上,只有她能冷静处理事情了。 “律师我有认识的,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告死这帮不是人的东西。”小王也愤愤的站出来主持正义。 顾学义这才抬起猩红的眼睛看着旁边两人,慢慢开口,“明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这会儿他已恢复理智,再不开口,刘诗妍就把律师请来了。 他不是不想替弟弟鸣冤,可他们是普通百姓呀,斗得过他们吗?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打官司也是要关系要后台的,他不想打没把握之仗。 再说打官司还要有钱,这点就可以难死他,时间上也不允许,他没时间围着法院转。 从小失去父亲的顾学义比一般人要头脑活络,能走一步看三步,更主要不会冲动,能量力而行。 王相武看看刘诗妍,他不理解顾学义的行为,是冷静还是冷血? “王哥,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刘诗妍想先送走王相武,再来照顾这俩兄弟。 “有啥事,知会声。”小王看也没啥事了,他也不认识顾学义,只是刘诗妍的情面。 顾学义的手被顾学青抓着不放,弓着腰站起来说着谢的话,送王相武出去。 “你啥时候认识的朋友?这哥们绝。”两人到诊所外面时小王问刘诗妍。 “有段时间了。”刘诗妍显然不想说,“王哥开车慢点,再见。” 刘诗妍进去又找了大夫询问顾学青的情况,知道不会伤到骨头,可精神方面不好说,让她有点忧心。 顾学青自从离开派出所,眼神就没清明过,大夫都了解这些,说的也不是虚话。 刘诗妍叹了一口气,到诊所门口的餐馆里买了两碗面。 她虽然心疼顾学义,可有些事情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68章 社会课堂 刘诗妍帮弟兄俩喂饱肚子,看看也没啥要帮忙的,就一人回去休息,她在这儿也没事可做,明天还要上班。 顾学青当晚就住在诊所,本来诊所没有住院部,但特殊情况也可以住。 吃饱又好好睡了一晚,输了消炎活血化瘀止痛的药,顾学青精神好了不少。 眼睛里也清明了些,顾学义离开一会儿他也不闹了,只是沉默着。 顾学义也收起了眼里的疼爱,他必须狠下心,让顾学青知道,这就是社会。 不是家里的后院,不是他可以打滚尥蹶子的地方,也没有人会把他捧在手心里,他也不是别人的谁谁谁。 自己做的事必须自己承担,也让他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一旦越矩就要接受惩罚。 顾学青看到顾学义的黑脸,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这儿不是自己老家,十里八乡都认识,打个架偷个鸡摸个狗,马马虎虎就过去了。 在这儿不小心命都会丢掉,昨天他真得怕了,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些人下死手。 他不记得自己被打晕了多少次,一开始他还像杀猪一样嚎叫,后来就嚎不出来了。 他被他们剥光了吊着,只有脚尖可以着地,一群人轮番抽打他,像个人形沙包,又像一只死狗在空中晃荡。 晕过去就用凉水泼,那时他觉得死才是最好的结果,死都比那个要舒服。 他们不让他睡觉,只要敢闭眼就是一顿暴揍。 他因为要水喝,被灌了一肚子尿,不喝就往死里打,两天时间他不敢要吃的也不敢要喝的。 那些人像地狱的魔鬼一样,狰狞可怖,他不敢想,他非常非常非常害怕,他永远都不敢想那个地方,那副场景。 这件事情成了他一辈子的阴影。 他一直以为自己学了点打架的功夫,一般的小打小闹不会吃亏。 可现实社会中,还有一个地方是他们不能触及的。 刘诗妍中午休息时,特意打车跑去诊所,看顾学青精神好了许多,心才落回肚子里。 她真怕这弟兄俩再出点意外。 这次顾学青可是让同事们都知道了顾学义的存在,她倒不是怕,只是不想麻烦。 晚上弟兄俩再没住诊所,都回家了,顾学青的确没伤到骨头,但颈椎有点伤,大夫说问题不大,养养就好了。 两人也没在意,只要人活着就好,他们可是体会过生命的脆弱。 他们没想到,这个颈椎伤折磨了顾学青一辈子,中年到还严重了,甚至有段时间只能直挺挺的躺着。 刘诗妍问顾学义,“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给弟弟做做心理疏导?” 顾学义抬头看了一眼刘诗妍,想了一会儿开口,“我觉得没必要,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点挫折都承受不住,怎么长大?” 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跌倒了就爬起来,没这么点勇气还能是男人? 男人就应该坚强,跌倒了爬起来继续。 看似是件坏事,但也不能不说是件好事,如果偷盗被抓可比这个要严重。 再要是案子大点,关个十年八年,那才是真正的末日之灾,起码沈玉会天天以泪洗面。 这次也让顾学青改改狂傲不羁的毛病,不要认为自己就是天下老大,谁也不敢把你怎样。 在学校时就经常霸凌其他同学,要别人拿钱孝敬他,他衣服掉一粒纽扣,全班同学必须每人给他拿一粒。 小时候因为沈玉宠着,还是家里的小霸王,后来被顾学忠收拾的好了一些,只要沈玉不在,顾学青就不敢造次。 顾学义觉得与其请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不如他自己上阵,心理医生他请不动。 他们这些糙人,哪来那么多说头儿,能长大就行。 不是他抠门而是他根本就没钱。 顾学义开始自己老妈子的人生,伺候顾学青吃喝拉撒。 “对凑着吃吧,我就这手艺,别指望刘诗妍伺候你,她要上班忙的很。”顾学义看到顾学青就来气。 顾学青倒不生气,“哥,你怎么把新嫂子弄到手的?” “啪!”顾学义照着顾学青脑袋上就是一巴掌,力气还不小。 本就有些晕的脑袋这一巴掌差点让顾学青直接晕死。 虽然这句混不吝的话顾学义不喜欢听,但比不说话要好,也知道了顾学青屁事没有。 说不定明天就开始活蹦乱跳了, “咋说话的?啥叫弄到手?我们这是缘分。” 顾学青捂着头,“我随便一说,你急啥着吗?” “好好反省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吧?不要认为自己有多厉害,哥不会哄你、捧你、夸你,但哥会对你说实话。 这就是社会,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地方,看了几天上海滩,好的没学,学会做螃蟹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认为自己横,还有比你更横的。 做人要低调,要低调,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还嫌我唠叨,现实打脸了吧?” 顾学义劈头盖脸一顿,顾学青愣是没敢出声,二哥说他是为他好,只可惜以前听不进去。 现实狠狠教育了他,听说二哥十二岁就开始挣钱养家了,挣钱这么难,二哥是怎么办到的? 顾学青突然觉得自己的二哥好厉害,好伟大! 二哥从没打过他,偶尔骂过那么几次,这次是骂的最厉害的一次,不过他觉得自己好幸运。 顾学青虽然小小的就没了父亲,可有这样的哥哥,也一样幸福。 这次也确实狠狠给顾学青上了一课,让他这一辈子看到制服人都胆儿颤。 还好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然世间又多了一个屈打成招的人。 顾学义临了还给顾学青留了一道作业:监狱是做啥用的? 顾学青很安分的想了一晚上,得出的答案是:治各种不服的地方。 他就是对各种不服,才造成这次的劫难。 顾学青其实胆儿很小,只是沈玉养成了他娇纵的毛病,不论对错都由着他。 久而久之,顾学青不论做什么都认为是对的,即使闯了祸也有沈玉兜着,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慈母多败儿,沈玉最娇惯的两个儿子,反而体会不到母亲的艰难。 离开母亲的庇护,顾学青就只剩了闯祸。 “回去不要让阿妈知道你的事儿。”顾学义警告顾学青,不然沈玉会心疼死。 顾学青轻嗯了一声。 看来顾学青会消停一段时间了,顾学义得趁这个机会把他赶回老家去。 虽然刘诗妍很善待他们,可这样总归不好,自己吃软饭还带着弟弟,像啥样儿吗? 顾学青从没接触过有文化的女孩子,这次见到刘诗妍就决定以后也要找一个知识女孩。 第69章 互相依靠取暖 这年春节,顾学义没回去。 一是春节上老板给的工钱高,他想趁机挣点钱,把该还的账还了,也要为明年的创业计划攒点本钱。 另外一个原因是舍不得刘诗妍,在这个另类的家里,他不论在精神上还是经济上都没有压力。 这也许是这些年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了。 他也是人,不是受虐狂,也想过舒心的日子。 春节上,刘诗妍一个人,很是孤单,他想陪着她,让她开心。 顾学义不回家不等于家里不会发生事情,村委会已到家里找了几次,沈玉也没搞清楚家里怎么无故出来了一笔贷款。 顾学义贷款做什么了?还是村里讹人?她不敢相信,也没钱去还这么大一笔贷款。 不还不等于不去想,一想就发愁,一愁就流泪,偏偏能作主心骨的二儿子没回家。 这么一笔信用贷款怎么会出现在她们家户头上? 这个年过得……?倒是小儿子回来天天在家陪着她,让她安心了不少。 顾学青虽然听二哥的话,没敢告诉母亲他在外面发生的那些事,但也害怕出去,怕又发生点意外,再进到那个像魔窟一样的地方。 总之老实了不少。 社会上有这么一句话:你爹不教育,有人替你教育。 这个教育是惨痛的! 顾学义连着赶了两天路,在除夕夜到了g城,陪着刘诗妍过第一个春节。 顾学义知道这样很危险,长期不休息,跑大车司机猝死的案例也很多。 昨天,他在唐古拉山顶实在坚持不住了,趴在方向盘上眯了几分钟。 睡梦里,车在飞奔,他用力踩紧刹车,可没用。 那时候顾学义眩晕的好像到了另一个空间,找不到自己。 他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因为长久的消耗已经开始枯竭,必须停下修整,不然真会英年早逝。 可他能停下来吗? 自从父母去世,第一次有人陪着过春节,刘诗妍也过了一个非同凡响的春节。 刘诗妍的小出租屋里,因为有了顾学义的出现,充满了节日的喜庆,充满温馨。 两人各显神通做了几个菜,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守岁许愿,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模样。 “明年准备干啥去?”刘诗妍把一块手抓羊肉放到顾学义碗里,随口一问。 她知道顾学义家里负担重,也替他着急,其实弟兄挺多的,联合起来做点生意也许会好点。 刘诗妍真心希望顾学义能活的轻松一点、幸福一点,想和他共同承担那个家。 农民不像有固定工作的人,他们职业自由,可以无限发挥。 “你也吃点肉,增强身体免疫力。”顾学义喝了口茶水,劝刘诗妍。 女人们注重身材,尤其有了爱的人,总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哪怕只是外表,就怕身体有热量剩余。 刘诗妍本就不爱吃肉,这些肉是专门给顾学义备的。 顾学义懂刘诗妍的关心,毫不忌讳大过年的讨论这样的话题。 他们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浪漫,现实生活的残酷研磨着他们的岁月。 刘诗妍也是个会生活的小女人,虽然没有父母的引导,却懂得为生活而努力。 顾学义想了一会儿,寻找合适的词语,“本来想等冰雪融化,领着弟兄们挖一年金子,可现在……。” 顾学义揉了揉鼻尖,万般无奈,“我也说不上能不能实现,不行就继续打工吧。” “想干就干,你不要总想着一人背负着整个家,那不应该是你一人的责任,弟弟们也大了,该让他们分担一点家里的事情了。” 刘诗妍不建议顾学义对弟弟妹妹老妈子般的态度,家是一个小集体,每个人都应该力所能及做出自己的贡献。 尤其是顾学义的两个弟弟,都老大不小了,应该有所作为了。 “有啥我能帮的上的地方,尽管说,大忙不行,小忙还可以。”刘诗妍没深讨论这个问题,随口一说。 她不好过多干预顾学义的生活,只是怕他一时找不到工作,想替他在公司谋份工作。 既然顾学义有自己的计划,她也就不说了,但还是希望能帮他。 开春后,顾学义又回去播种,他虽然没对那点地抱多大希望,可还是得种上。 没多有少,那可是农民的希望。 农民不种地没出路,首先一年一次的公粮就没法完成,家里人也没事可做,很无聊。 顾学义主要想种完地后,像刘诗妍说的那样,把弟兄们都领上去挖金子。 虽然有风险,但也有暴富的可能。 买种子、化肥又花去了一些钱,还得给沈玉留下点,韩婷婷又离不了药,这样那样后,顾学义的口袋又空了。 他现在哭的心都有,如果能解决钱的问题,每天哭十次,他都乐意。 那天沈玉鼓足勇气,找顾学义询问信用社贷款,她这段时间所有能猜到的问题她都猜想了一遍。 沈玉知道顾学义在外面有一个家,如果顾学义贷款是为了养那个女人,可就是作死的节奏了。 沈玉自身认为,女人只能靠男人养,女人挣钱养家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学义也惊讶了,不过他不像母亲那么想问题。 顾学义去了大队部一趟,的确在他们家户头上有一笔贷款,名字却是顾学忠。 顾学义一想也就明白了,顾学忠这几年根本没出门去挣钱了,娶第三个媳妇的钱原来是贷款。 那个时候大家都在一个户口本上,后来顾学忠占了新院子,搬了出去,分了户,但没转走这笔贷款。 这样贷款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沈玉户口上,顾学忠不说真没人知道贷款的缘由。 顾学义马上就猜到了顾学忠贷款的用途,只是沈玉不愿相信,她一向宠爱的大儿子……。 沈玉哭哭啼啼骂了顾学忠一会儿,又发愁大儿子拿啥去还这笔贷款? 她清楚顾学忠这几年没挣到钱,一家人也就刚能吃饱肚子。 顾学忠娶第三个媳妇时,的确没跟家里要钱,沈玉还以为顾学忠自己有钱呢。没成想是贷款,现在她又有些郁闷。 现在还不知顾学忠会不会承认这笔贷款,看母亲哭哭啼啼,顾学义又心疼的不行。 顾学义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去把贷款还了,沈玉才再没哭。 这桩贷款的事情才算结束。 顾学义知道母亲的心,六个儿女,母亲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顾学义这个儿子的位置有点尴尬,但他不能忤逆沈玉,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晚上顾学义把弟兄们叫到一起,开了个小家庭会议,沈玉看着四个已经长大的儿子,欣慰不已。 同时又担心顾学义把贷款的事儿抖搂出来,弟兄们又吵闹,她的确老了,儿子们一个一个都不听话。 在挣钱方面,顾学义才是弟兄们的主心骨,当他问出大家今年的计划时,没一人出声。 “你们如果愿意,我想我们弟兄们应该齐心协力去挖一年金子。”顾学义斟酌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一个家庭这样一盘散沙,何时才能脱贫致富。 这本来是顾学忠应该考虑的事情,可顾学义知道如果他不带头,顾学忠这个自私鬼是不会管弟弟们死活的。 第70章 不同的生活 顾学青首先响应顾学义的提议,“二哥这个计划好,我非常赞同,不论大哥和三哥如何决定,我都跟二哥走。” 他是从贫穷的阴影里长大的,做梦都想着钱。只要有钱赚,他可以六亲不认。 刚走上社会时,他就选择了“拿来主义”生活,这样钱来的又快又省力。 “这几年挖金子是好,好多人都富了,只是我没本钱,连路费都没有。”老大也想挖个暴富。 谁不想富?大家都穷怕了,饿肚子的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有发言权。 老三是个闷葫芦,小时候都以为他是个哑巴,直到四岁才喊出一声妈。 顾学德比顾学义小五岁,顾学义八岁开始上学,每天都要背上三岁的大弟。 把顾学德背到学校放到教室门口,自己进去上课,顾学德也不跑,乖乖坐在外面等着。 后来弟兄俩也成了习惯,只要顾学义背书包准备走,顾学德就马上跟上,不让去都不行。 就这样一直跟到顾学德自己上学,顾学义就像大弟的小保姆。 后来顾学义经常不在家,两人关系才淡了下来。 但在大事上还是听顾学义的,就算他不说话或者一句:咋都行。顾学义也懂他的意思。 顾学义不喜欢大弟没主见,自从娶了媳妇,就媳妇唯命是从,闹分家是这小两口的老把戏。 包产到户是富了一部分人,但也不能太自私,儿子们都想去过自己的小日子,留下老母亲怎么办? 再说就算分家也应该先把大的分出去吧?还轮不到小的在这儿蹦跶吧? 去年冬天也闹腾了一阵,因为顾学德没挣到钱,又不想借债过日子,三口人没法自己生活,不得已只好又挤到以沈玉为主的大锅里吃喝。 “只要能挣到钱,我咋都行,反正我也没本钱。”顾学德最后挤出一句话。 不出顾学义所料,这个大弟弟就算他已经帮对方成了家,仍是那么自私。 老大老三都说自己没本钱,小老四就不用说了,顾学义也没指望这几个弟兄能拿出钱。 所有人都表了态,也不出顾学义所料,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钱,他也不会计较。 “本钱我来想办法,我希望我们弟兄四个能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另外出去后都要听我的安排。” 顾学义很怕这几个胡来,尤其老三绝绝是君子动手不动口的人,拳头啥时候都比嘴巴快。 在金场那个没有法律法规的地方,越爱动手的人越倒霉的快。 几人对顾学义的话倒没反驳,他们也明白论社会经验还数顾学义,不服不行。 同样是出去挣钱,他们往往是空手而归,顾学义却几乎没有空着的时候。 这也就是自己的弟兄,愿意无偿出本钱,让他们赚钱,要是别人根本不可能。 顾学义也有自己的私心,让弟兄们都有了生活基础,他也能减轻负担。 一个病胎儿媳妇已经压的他直不起腰来了,再加上一大家人生活这座山,他觉得自己随时会垮掉。 这也是刘诗妍教给他的家庭管理法,把所有的有生力量都发挥出来,使家庭富裕起来。 顾学义在心里反复酝酿如何从刘诗妍那儿借钱的事儿,他有把握刘诗妍会帮忙,但也要斟酌词语。 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现在顾学义可以说是负债累累,在庄子里已经没地方借钱了,就算好朋友,都要躲着他。 刘诗妍在思念中按部就班的上下班,顾学义走后孤独比先前更凶猛的折磨着她。 顾学义走后刘诗妍很少回两人的出租屋,触景生情,她会更想念那个人。 所以她多半时候会住在那个单身宿舍里。 顾学义没出现前她也孤独,但从没像现在这样煎熬。 这几天下班后心理明显抗拒早点回家,吃了晚饭跟单位里一帮单身狗插科打诨玩一会儿才会回去。 单位里本就男多女少,尤其单身女都是香饽饽,刘诗妍倒不担心没人陪。 只是她的脑细胞都是单体,几人轮番上阵也没教会她玩麻将,就算故意放水,刘诗妍一晚上也胡不了两把。 她倒不在意胡不胡牌的问题,就为消磨时间,烦恼的是杨凌云总安排她陪着出去。 说是为工作,可一晚上也没见大家谈论有用的话题,竟是吃吃喝喝。 杨凌云说这是要为以后的工作奠定感情基础,还竟是生意就在饭桌上,酒杯里的歪歪理论。 刘诗妍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可杨凌云每次都以工作要挟,她只能硬着头皮去应付。 有一次喝的吐了一车,被王相武差点骂死。 她都怀疑杨凌云有点用心不良,事实也确实如此。 现在出去前,刘诗妍都想办法弄点抗酒的东西先吃上,现在酒量也比以前大了许多。 刘诗妍喝酒上头,首先脸红的像要出血一样,这样她就能更好的装醉,躲过大家的虐待。 喝醉酒的确不是件好事,不但伤身体,还容易被那些恶心的油腻大叔吃豆腐。 有一次差点被袁贵祥带走,她以酒醉发疯逃了回去,这其中也有王相武的帮忙,她心里都清楚。 杨凌云不知如何和袁贵祥厮混到一起的,谈话都神神秘秘的,刘诗妍也留心防着他们。 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的确不好混。 今天刘诗妍以身体不舒服,不想参加这样的聚会,杨凌云亮着大嗓门给她讲了半小时的“工作理论”,确切说是社交重要性的歪歪理。 一帮老爷们出去谈事情,不带一个美女显得他们不如对方的歪理论,都被搬了出来。 刘诗妍死磨硬泡最后还是被带了去,以不喝酒为前提。 这晚刘诗妍心里很紧张,有种不好的预感,其实每次她都这样,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一个女孩子,没亲人,没靠山,在一帮如狼似虎的老爷们堆里,她不得不竭尽全力保护好自己。 虽然单位里有自己的制度,但只要有人想整你,你绝对没有好日子可过。 刘诗妍越来越发现,社会这个大集体的肮脏,尤其那些当官的,更是让人汗颜。 刘诗妍应酬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借口去卫生间,走出包厢透气。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瞟了一眼门里,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进去。 这时她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队长和袁贵祥阴邪猥琐的笑着,把一小包白色粉面倒入她的酒杯里。 桌上还有几个人,都已喝的晕晕乎乎,有人已趴在桌上醉了过去,没人发现这俩人的邪恶勾当。 刘诗妍捂着嘴,差点喊出来,尽快避开,她深吸着气平复着心跳,回想着这段时间队长和姓袁的所做所为,越想越怕。 今晚如果不是侥幸看到,假如喝下了那杯酒,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防着要防到哪一天?队长又是她的顶头上司,她惹不起。 刘诗妍不想招惹任何人,只想努力工作,好好活着,可为什么这么难啊? 第71章 较量 刘诗妍知道自己没有当面得罪上司的本事,但也没再回包厢,以示抗议,默默回了住处。 自此,下班后刘诗妍拒绝一切外出活动,谁出面都不行,队长杨凌云的话一样也不好使。 她虽然没学过法律,但也懂得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接下来刘诗妍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上司正眼都没给过一个,还动不动就找茬。 单位人本就个个敏感,看人下菜的地方,领导不喜欢的人,谁都会远离你。 曾经香饽饽的刘诗妍,瞬间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不是被骂就是工作出错,还被扣奖金、工资,刘诗妍憋屈的哭了好几次,但也没向恶势力妥协。 虽然处处被找茬,被欺负,她也有自己的原则,虽然她没靠山,没势力,在工作上她可以吃苦受累,但要她沦为有钱人的玩物,是绝对不行的。 她可以穷,但不能没有自尊、自爱。 刘诗妍知道体制不好混,但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没下线,居然和社会人勾结害自己的同事。 刘诗妍一度想辞了工作,离开这个城市,她签了三年的合同,合同满就可以转正了。 还有一年合同到期,即使转正了,这样的环境她又如何正常工作生活? 真要郁闷死了! 刘诗妍相信自己饿不死,名校毕业,有真才实学,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地方,总有她一席容身之地吧? 她想自己有手有脚,就算去工地搬砖也不至于饿死,她不怕。时间久了倒怕身边这些恶狼把自己害死。 她相信这些人真能做出来。 刘诗妍这几天更加想念顾学义,她想找他商量一下自己以后的路。 周末刘诗妍也不想出去,一人窝在房间里看书。有时她会躲到和顾学义的小家里,这样谁都找不到她。 顾学义一到g市就去找刘诗妍,他想她都快想疯了,从没这样想念过一个女人。 今天是周末,刘诗妍肯定在家,顾学义脚步轻盈,心里美滋滋的,恨不得成为刘诗妍身上的挂件,走哪带哪儿。 这次离开,才体会到书上所说的相思病带来的痛苦,都在他身上上演了一遍,但比书上所说要难过的多。 那种寝食难安的相思之苦,像有亿万只蚂蚁食其髓,苦不堪言。 顾学义觉得自己都快魔怔了,睁眼闭眼都是刘诗妍纤细的身影,阳光般温暖的笑。 三十岁才明白、懂得爱为何物的老男人,陶醉的无法自拔。 顾学义刚转过房角,就听到从刘诗妍房间传出个男人大喊大叫的声音,他惊讶的紧走了几步。 顾学义不知道刘诗妍今天在哪个家里,只是路过顺便到这个家里看一眼,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是谁在欺负他的女孩? 杨凌云今天特意把刘诗妍堵宿舍,在单位里他虽然各种刁难,可这丫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不把他放眼里。 袁贵祥说的霸王硬上弓,杨凌云不赞成,刘诗妍毕竟是大学生,有知识,懂法律,如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不划算了。 他可是国家干部,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有钱有权活的潇洒风光,是他的人生目标。 万一被刘诗妍把他搞臭,得不偿失。 刘诗妍是没钱没权,但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韧劲。如果惹急了,不知会做出什么炸裂的事情。 杨凌云很生气,一个临时工也敢忤逆他的意思,本就大的嗓门这会儿一点没收敛,最大限度的释放。 “一个临时工,没有我罩着,你知道后果的,我说你寸步难行一点不为过,弄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没啥区别。”杨凌云几乎在吼,唾沫横飞。 “杨队长,我虽然是个合同工,但也是国家职工,你是我的上司不假,但我一没犯错;二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难道这个国家单位是你家的?”刘诗妍不卑不亢反问。 “工作上的事情,我没有不听你的,但我也有自己的私生活,我不属于你。” 刘诗妍说着还苦涩的对着杨凌云笑了笑,更是火上浇油。 “说的好,我们就谈谈私生活这个话题。你一个女孩子,私生活也应该检点一点吧!我最近才知道……。” 刘诗妍抬手对杨凌云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你虽然是我的领导,但也无权干涉我的私生活。” 刘诗妍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倔强的抿紧嘴皮,她知道杨凌云想以自己的权势让她屈服,但不可能。 在法治社会里,就算你是国家干部,做出太过分的事情,照样要受法律制裁。 大不了,不要这个工作。人一旦豁出去,真就有点刀枪不入。 “工作,我们这些做领导的要关心,生活更要关心。”杨凌云这次是铁定要杠下去了。 “私生活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真就管不了。”刘诗妍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横竖都是得罪杨凌云,她也不顾忌了。 “管不了吗?你破坏别人的家庭,道德败坏,有损国家单位的形象,我有权利开除你。” 杨凌云被气的脸都白了,声嘶力竭的吼叫,就差把刘诗妍捏死了。 “那个小白脸有啥好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势力更别提,你喜欢她啥?人家袁老板身价上亿,那点不比他强,你就算不看僧面也应该看看我这个佛面吧?” 杨凌云把自己的脸拍的啪啪响,直言不讳大放厥词。 刘诗妍都要被气笑了,袁贵祥就因为有几个臭钱,就想来个后宫佳丽三千了吗? 她跟随袁贵祥就不是道德败坏吗?这也好意思说出口? 这么肮脏的事情,到了杨凌云这儿怎么就合规合矩了?还毫不避讳拿到台面上大喊大叫? 一个国家干部,拿着高薪,给有钱人做皮条客,真不知私底下做了多少肮脏的交易? 刘诗妍已经不想说话了,面前这个也不是什么领导,说他是流氓都有点侮辱了流氓这个词, 顾学义站在门外,听着门内人谈话。他不是偷听,是里面的人声音太大了。 着实被惊到了,这人有多嚣张,这些话完全能使一个干部身败名裂。 杨凌云却毫不忌讳,在这儿大喊大叫。也是吃定了刘诗妍做不了什么。 在这个崇尚权利的世界里,像刘诗妍顾学义这类人真就如一只蝼蚁。 顾学义站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冲进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但他知道他给不了刘诗妍工作,此时他必须要忍耐,要知道刘诗妍本人的意思。 他是一个无能的男人,也是一个无权干涉刘诗妍生活的人。 杨凌云开着门和刘诗妍谈话,也没想此刻就把刘诗妍怎样? 所以顾学义选择暂避。 过了一会儿,杨凌云平静了情绪又开口。 “哥不会真开除你,只是吓唬吓唬你,哥对你怎样?你难道不清楚吗?别害怕。” 软硬兼施,一巴掌一颗糖,杨凌云开始打感情牌,声线低下来,放柔声音。 杨凌云想揉揉刘诗妍的头发,刚抬起手,就被对方一巴掌拍开了。 刘诗妍不吃他这一套,更不许他碰自己。 刘诗妍嗤之以鼻,哪只眼看到我害怕了? 第72章 男人背后的女人 “哥对你说真心话,那个小白脸真不适合你,就算我都比他强,我和媳妇最近在办离婚,要不……。” “你离不离婚和我有啥关系?不要绑架我。”刘诗妍忍俊不禁,厌恶的打断杨凌云的话,今天见识了一把流氓的嘴脸。 “我说真格的,我真在离婚,嫁给我,你就再不用朝九晚五的工作,不愁吃,不愁穿,做个官太太。” 杨凌云越说越过分,说着还想拉刘诗妍的手,被对方一把拍开。 “杨队长,你如果忘记吃药了就回家吃药,喝多了就回家睡觉,说完了就请离开,这是我的宿舍,是私人空间。” 跟一个酒鬼没法讲道理。 说到这儿,刘诗妍终于知道杨凌云在这儿咋咋呼呼,语无伦次失态的原因。 杨凌云虽然不是太聪明的人,事事八面玲珑,但也不是脑残,平时工作也能得心应手。 今天这是被老婆气狠了?喝醉酒的杨凌云选择向刘诗妍这个弱鸡宣泄心里的郁闷,她不幸做了出气筒。 她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以前也知道这些人没一个好鸟,今天真被恶心到了。 虽然杨凌云今天喝醉了,可酒后吐真言,可见杨凌云就是这么想的。 这特么是人能干的事,说的话吗?畜生都不如,刘诗妍彻底生气了。 杨凌云磨牙,一脸阴狠,心想就算是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他就不信有他做不成的事。 刘诗妍彻底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这也许就是袁贵祥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 敬酒不吃吃罚酒!杨凌云就不信,拿不下一个没靠山的丫头片子。 顾学义听不下去了,心里像有把刀在搅,疼的他难以呼吸。 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他知道他配不上刘诗妍,也是他毁了她的名声,让她现在在单位里举步维艰。 又觉得失去这个红颜知己让他心痛,更有种不甘。 他虽然没有国家职工的工作,但他有先入为主的条件,还有刘诗妍对他的感恩和爱。 这就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胜欲。 想到这些顾学义安下心,觉得他也有和别人一争高下的资本。 刘诗妍此时可能不会想到,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人,现在已沦为几个男人争夺的猎物。 顾学义一贯心态好,想通也就不郁闷了,回到旅社领着弟兄们去市场,计算购买挖金子所需用具的资金。 现实是残酷的,没钱就没底气。让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去借钱,挺难为人的,可也没办法。 脸皮最薄的人,这会儿也要拿出脸皮最厚的功夫。 顾学义在市场转了一圈,不知该给刘诗妍买点什么礼物,也确实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 因为刘诗妍从没要求过他什么,至于饮食,好像也没什么挑的,那丫头什么都吃的样子。 顾学义最终什么也没买,空着手去了刘诗妍那儿。 出来倒水的刘诗妍看到顾学义,一句话没说出口,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啦流淌。 顾学义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移入房间,是他让她受委屈了。 刘诗妍很快松开顾学义,换上温暖的笑,她不会把这些天来受的委屈告诉对方。 爱他就不想他为自己烦恼。 顾学义在刘诗妍那儿磨蹭到半夜,才磕磕巴巴说出自己的来意。 刘诗妍第二天中午下班,饭都没吃就给顾学义去送钱。 顾学忠认为那是顾学义放到刘诗妍那儿的钱,所以才会那么痛快。 顾学忠狭隘的认为,女人不可能有钱,有钱也是男人给的,他也不懂世间有那么无私的爱。 所以后来顾学忠一直都认为刘诗妍是个骗子,骗了顾学义的钱。 顾学义购买了淘金工具,又找到一个关系较好的大型淘金队,尾随进山。 领着弟兄们在一个偏僻山沟里安营扎寨,开始自己的淘金热。 今年还是杨凌云带队进入昆仑山腹地,并且刘诗妍也在队员名单里。 但在进山前,她却把自己弄感冒了,其他人没办法只得放弃。 虽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也不能带病人进山,何况刘诗妍已经在山里遇过险,谁也担负不起那个责任。 刘诗妍本来是乐意出野外的,可现在她怕杨凌云的伤害,在那荒山野岭、野兽出没的地方,她不想把自己往狼窝里送。 就像杨凌云说的那样,弄死她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尤其在那种地方,恐怕会尸骨无存吧? 顾学义弟兄们进山后,一切倒顺利,出金量也平稳。 有大队伍的依靠,也没人为难他们,需要物资就由顾学义想办法解决。 钱是人劳动的动力,只要有利益,马家兄弟个个干劲十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无旁骛,只为那黄灿灿的小沙粒。 顾学义略施了点小手段,让人相信他们今年不景气,也就不再有人打他们的主意了。 他每次出来办物资都把手里的金子带出来换成钱,存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弟兄四个到年底确实惊艳了一把,除去刘诗妍的本金,居然有四万人民币。 在九零年,一个家庭的年收入能达到这个数字,算是奔小康了,真是欢欣鼓舞的一年。 四万块钱,在袁贵祥那样的有钱人面前,可能不值一提,但对他们这些普通家庭,算是一大笔钱了。 做本金投资个小生意是完全可以的,顾学义更担心,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弟兄们被这点钱一时整飘了。 有了生意本金,以后也可以开家土特产啥的小公司,这也是他长久想做的事情。 顾学义觉得有了今年的经验和收入,弟兄们应该明白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道理。 所以他趁热打铁,在寄宿的旅社里,召开了第二次家庭会议。 目的就是想领弟兄们挣更多钱,过更好的生活,起码要让亲人们衣食无忧。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高估了弟兄们,有钱和没钱,人的内心完全不一样。 顾学青一见二哥召集他们,搓着双手,倏地收起小短腿蹲到床上,像只猴子。 顾学青虽然和三个哥哥是真正的亲兄弟,却没有三个哥哥有的基因。 也许是沈玉岁数大了,三髓亏空,造出的原胚胎质量不高。 使得四儿子从娘胎里出来,就又瘦又小,皮肤又黑,像只猴子。 也是弟兄四个里对钱最执着的人,去年的理想还是一千块钱,不曾想今年就拥有一万元了。 顾学青想想都兴奋,在睡梦里都是嘎嘎笑,觉得自己好有福气,同时也觉得挣钱并不那么难。 一年一万,十年就能攒十万,他也是富翁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可以像有钱人一样享受生活了。 这几天他已有种,有钱人的气质,走到路上头都抬高了几分,一米六的小身板“噌”就蹿高了十公分。 但听到顾学义说把大家的钱先集中起来,再去做生意,他就不乐意了。 意思自己的钱不由自己掌握,而在别人手里,这种感觉……,顾学青不敢想下去,太糟糕了。 他脑子转的很快,这万一要是赔了,不是又回到了解放前,什么都没有了吗? 第73 钱的矛盾 顾学青越想越有种后怕,他怕那种没钱的生活,手里没钱,心里就没底。 顾学青没顾及自己年龄最小,不应该先说话的身份,第一个急吼吼的大喊。 “一万块钱是我今年风餐露宿辛苦赚来的,我想怎么花是我的权利,我不傻也不痴,凭啥要让你帮我打理?” 一万块钱,摸到手里,厚厚一塌,那种感觉,顾学青想想都兴奋,可现在见都没见着,更别说摸摸了。 顾学青首先不干了,只有揣着钱才安心。最后还嘟嘟囔囔加了一句,“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在钱的面前,哪来大哥二哥?什么都不算了。 顾学义脸色铁青,看着上窜下跳的顾学青,这会儿自己都觉得山里人思想有多么落后,目光有多短浅了。 没见过世面,根本不懂理财,不懂城里人以钱生钱的生活理念。 顾学义和刘诗妍接触了一段时间,思想也跟着活跃了,也懂得了文化人的理财观念。 钱生钱才真正的能富起来,明白了他们摆脱不了贫穷的原因,顾学义也想努力改变。 他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希望弟兄都能有份好生活,不然他也不会无回报的照顾着弟弟妹妹,甚至比他大的哥哥。 顾学青的行为深深刺痛了顾学义,但他压制着没发作,也想听听老大和老三的想法。 如果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他也就不管了,自诩照顾了他们这么多年,也尽了义务。 老三比老大积极,有了钱的顾学德也不是闷葫芦了,“钱滚钱的事情,我早就想过,不用你操心。” 虽然很短的一句话,却像锥子一样扎痛了顾学义的心。 他一直都觉得弟弟们还小,有义务照顾他们,岂不知他们的翅膀比谁都硬。 顾学义现在不仅脸是黑的,心更是死了,难怪他们家一直受穷,都这么目光短浅,哪有什么钱途? 没钱的时候,他顾学义是弟弟们面前的二哥,有钱了,顾学义就是个小二的存在。 不寒心是不可能的,但又能怎样? 顾学义也知道,有了钱的弟兄们腰杆硬了,用不着他了,他现在就是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主儿。 顾学义看着垂头不说话的大哥,知道他也不愿意服从自己的计划。 长长叹了口气,问道:“大哥的意思呢?”如果顾学忠能和他站一块儿,那么就是二比二,平局。 顾学义的计划还能实施,弟弟们手里的钱就不会那么快散光,有了母鸡就不担心没蛋吃。 可弟兄们没随他的愿,顾学忠慢慢吞吞的说:“反正我要回家,用这个钱开个小卖店,这样我们一家人就有了稳定收入,不愁吃穿了。” 这是八年前,顾学义曾经的计划,也是建那个院子的计划,只是后来被顾学忠霸占了院子,没能实施。 顾学忠却没忘记当年大家的计划,八年了,这个计划落后了八年,还是个好计划吗? 顾学忠还说了一句能笑死人的歪歪理,“我岁数大了,不适合这样的高强度劳动了。” 三十刚过三岁的人,老了?不应正值壮年吗?养你的你不管,你养的还没大,好意思说自己老了? 这个托词真是个年度最佳笑话。 顾学义发家致富的大规划就这样夭折了,他也再没挣扎。 气呼呼的拿着存折到银行把钱全取了出来。 顾学义把钱全分了下去,扔下那个仅剩零点二五元的存折和一本今年的明细账本。 账本记得很细,大到筛金床买进价,及用过后的卖出价,小到一个三毛钱的大饼。 不是他心细而是他的这些弟兄太小气,虽然他领着他们挣到了钱,但对方不一定会承情。 顾学义比和别人交往更认真,更仔细,留下流水账以做查询依据,以免惹上一身骚。 都说上阵父子兵,而顾学义的弟兄们不要使绊子就谢祖宗了。 这是挣到了钱,如果空手而归他还少不了受埋怨。 罢了罢了,他不愿再想,这件事就此为止。 顾学义知道明年他们弟兄们聚不起来了。他的话大家听不进去。也就不费口舌了。 “二哥,今晚我请客,你早点回来。”顾学青眉飞色舞对着要出门的顾学义喊。 顾学义懒得理,这就是小老四管理钱财的方法,大吃二喝,真以为一万块钱是座金山,用之不尽。 顾学义也没想再回旅社,提溜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 至于弟兄们想怎么回去,也不想过问了。 顾学义推开刘诗妍住处的门,突然间又想起春天那次来,杨凌云骂刘诗妍的那些话。 丫头一个人是如何扛过来的?还是已经屈服了对方? 顾学义忙着挣钱,真没好好关心过刘诗妍的生活,也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 一个半文盲的人如何处理高端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刘诗妍也不会告诉他这些,让他有自卑感。 他也没权利左右刘诗妍的生活,就算是真心真情,可也不受法律保护。 他想说话都不知以什么身份出现,不知如何张口。 但他知道,还是自卑,云泥之别怎能不自卑呢?又不能说出来,他舍不得这段情。 说他自私也好,懦弱也罢,他就是贪婪,贪婪刘诗妍的爱,贪婪这份家的温馨。 有朝一日失去这些,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人类是有思想的生物,没有也就那么过了,一但拥有就舍不得了。 刘诗妍见到顾学义,惊喜的跳起来扑到他身上,她也贪恋这份爱,这份情。 顾学义心里的阴霾被刘诗妍的热情一冲而散,享受当下。 这才是生活,他该享有的人生。 顾学义享受了几天,床上床下有人伺候的老爷生活,身心都得到了舒缓。 然后准备回家,刘诗妍也不留,这也是顾学义喜欢的一点,不黏人,来了她高兴,不来她也不怨。 真真就是为报恩而来,顾学义也有了理所当然的心里态度。 人就是这样,不论什么事,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成了理所当然。 顾学义回到家才知道,顾学德和媳妇在闹分家大战,母亲也给气病了。 沈玉当然不想给顾学德分,因为顾学义是大的,分家也应该轮到顾学义了。 轮也轮不到一个刚结婚的老三,再加上韩婷婷这个病胎儿,沈玉也受不了这个累。 可架不住燕子的不讲道理,燕子有自己的小算盘,今年又生了一个儿子,家里开支大了。 一万块钱,他们家四口能用好长时间了,可如果放到那个大家里,再加上韩婷婷这个消金者。 要不了多久家里又是一穷二白了,他不想跟着他们受穷。 欢迎友友们指点评论,共同学习。 第74章 吵架 顾学义进门就看到泪水泪水涟涟的母亲,心猛的一阵顿疼。 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个软肋的话,顾学义的软肋就是母亲,虽然她非常非常努力了,可也给不了母亲一份安静的生活。 顾学义果断给顾学德和燕子分了家,随了他们的意,也就安静了。 顾学德是个老婆奴,燕子说啥他都听,不分对错,燕子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燕子撒个谎在顾学德跟前都是圣旨一样的存在。有男人撑腰,燕子越猖狂。 撒谎是燕子的家常便饭,家里的许多矛盾都是因为燕子的谎言而起。 沈玉就说:燕子十句话,九句需要深究。 但即便如此,燕子的谎言还是无孔不入,也因谎言比实话更有蛊惑力。 真话假话,燕子把一个家闹腾的鸡犬不宁,她寻衅滋事的对象主要是韩婷婷。 韩婷婷虽然身体不好,但又不是死人,任人欺负。狗急了还咬人呢,何况韩婷婷还是个会喘气儿的。 不论是年龄还是在这个家的资历,都轮不到燕子欺负到头上,病人又咋了?照样有三分泥性,矛盾越闹越深。 按理儿说燕子欺负一个病人有点不地道,但为了达到分家的目的,她也就无所不用其极了。 人只要脸皮够厚,就能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性。 分了家,沈玉照旧要给顾学德他们照看孩子。 只要母亲乐意,顾学义倒不好反对,这是母亲的生活,哪个孙子都是她的亲孙子。 再就是燕子的嘴够甜,会哄,把沈玉哄的心花怒放。 哄死人不偿命,就是这个理儿。 燕子把大儿子扔给沈玉,吃喝拉撒,直接不管不问了,弄得儿子后来都不认父母了,顾学德两口子落了个清闲。 顾学义处理了大家里的事情,小家的事情又来了。 “你上次走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把二奶带回来吗?咋没来?”韩婷婷不满的对顾学义。 “那是个大活人,还是国家职工,是你说让来就来的吗?”顾学义实在搞不懂女人的思维。 “国家职工又咋了?我都没说啥,她一个二奶有啥好矫情的?”韩婷婷一听顾学义的话也来气了。 顾学义知道跟韩婷婷说不清理儿,“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顾学义摔门出去了。 他说话都嫌累,别说吵架了,吵来吵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说话不算数?”韩婷婷看着顾学义的背影嘟囔。 她的脾气每次都只能对着空气发泄,说实话她在顾学义面前一直都没底气。 更别说面对面的干仗了,她根本就不敢,自己有短处,就算有了孩子可以撑腰,但也不敢过分。 她不想惹顾学义不高兴,但她必须要见刘诗妍一面,在她离开这个世界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韩婷婷想弄清刘诗妍的想法,她们两个都是顾学义的女人,都这样了,她们两个不应该成为其乐融融一家人吗? 不过既然都睡到一张床上了,想刘诗妍也不可能再离开顾学义,那就慢慢来。 韩婷婷认为,刘诗妍不来家里肯定是担心自己为难她,她的真心想法却传递不过去。 好姐妹的确建意把刘诗妍骗回来,好收拾她。但韩婷婷没这样想。 韩婷婷想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刘诗妍,把儿女们交给她。这么诡异的思想刘诗妍不理会也正常。 顾学义很沮丧,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转悠,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等着的就是一堆麻烦。 可顾学义又真的喜欢刘诗妍,跟她在一起,舒畅,安心 他何尝不想把刘诗妍纳入备胎,受韩婷婷的影响,他也觉得这样有备无患。 韩婷婷常年累月的病,的确让他麻木了、累了。 他也幻想着,能拥有一个身体正常的女人,有正常人的生活。 他也知道他配不上刘诗妍,只是刘诗妍爱他,他也就心安理得接受了。 不想顾及后果,今朝有酒今朝醉,得享受且享受。 其实顾学义也不完美,也有自己的私心,也怕有一天刘诗妍发现他的肮脏内心而离开。 所以他想占有一天是一天,享受当下,所谓的君子,不动心,那是因为还没心动。 也许可以采用韩婷婷的想法,考验一下刘诗妍对他是否是真心。 虽然刘诗妍说,她只是无所谓的报恩,可这样傻的事情,如何让人相信? 顾学义胡思乱想,突然发现他已经已改初衷,有点放不下刘诗妍了。 想不择手段的纳为己有,拥有了他不想再失去。 韩婷婷一直唠叨,坚持要见刘诗妍,搞得顾学义焦头烂额。 不是不能见,只是韩婷婷的身体不允许,再说这样对刘诗妍也不公平。 他让刘诗妍以怎样的身份,进顾家的门? 假如把刘诗妍领回来了,某些人拿住把柄,以重婚罪跟他过不去,又该咋办? 理不清头绪,看不透人心。 韩婷婷又进医院了,这次可能是被顾学义气的,病人更有话语权,也有撒娇的砝码。 “等你出院了,我就去把刘诗妍带回来。你现在什么都别想,赶紧养好身体。” 顾学义没法狠心不满足一个病人的愿望,被韩婷婷唠叨烦了,也被韩婷婷的豁达感动了。 更多是被韩婷婷感动了,别人的老婆都是防着老公在外沾花惹草,自己的老婆却替他找女人。 这样大度的女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怎能不感动。 顾学义觉得他真是幸运,神仙也没有的好运气。 真正意义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韩婷婷出院后,顾学义真就去找刘诗妍了,底气爆棚。 刘诗妍对顾学义的陪伴有了一种依赖。人类是群居动物,没人愿意过孤家寡人的生活。 顾学义再次回来让刘诗妍很高兴,下班后特意去菜市场买了新鲜蔬菜。 顾学义享受着爱人的温柔和照顾。 当顾学义说出自己的来意时,刘诗妍难以置信,瞪着大眼对着顾学义,一口菜卡在嗓子眼,下不去也上不来,噎的直翻白眼。 顾学义手忙脚乱的给她拍着背,拿过水杯送到刘诗妍嘴边。 顾学义想不通刘诗妍为何会如此惊讶?回想着刚才自己说的话,是否说错了什么? 缓过劲的刘诗妍情绪低落,甚至没抬头看顾学义。 “对不起!”顾学义虽然没找到自己的错误,还是觉得自己伤害了刘诗妍,先道歉。 “你也知道自己错了?为何要这样羞辱我?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干扰你的生活。你还是以前的你。” “当我们走到一起时,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顾学义想为自己申辩。 “你迷失了自我是你的事情,不要强加在我头上。”刘诗妍拿出自己在顾学义面前少有的强势。 “我们还能分的清吗?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爱你的。并且我现在就需要你的付出。” 顾学义顺着刘诗妍的话,露出自己的厚颜无耻。 他当时在沙漠里救刘诗妍时,只是因为那是一条生命,根本没想过从对方那里索取报酬。 可后来又遇见刘诗妍,他享受到了不一样的生活,那时他的想法就变了,以致想到了索取更多,占为己有。 他也认为韩婷婷说的有道理,虽然有点杞人忧天,也不算杞人忧天,韩婷婷了解自己的身体,为自己准备后路也正常。 顾学义一开始也不认可韩婷婷的想法,但后来想想韩婷婷这也是为自己好,就加入了行动。 第75章 废后立妃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有了占有欲,有了贪婪,自私的一面很快就会表露出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可见人的自私有多可怕,所有的不合理在这儿都是合理的。 刘诗妍被顾学义气的哭笑不得,故事走向不对呀?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儒雅斯文,通情达理,心底善良的大叔吗? 刘诗妍感觉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她有点百口莫辩。 自作孽,不可活! 这特么都是啥事吗?刘诗妍嘴皮抖得不受控制,最终压抑着说:“我是爱你,但爱是用来珍惜的,呵护的,不是践踏的。” 我是欠你一条命,可我也是用真心在爱你,在补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这么侮辱我呢? 刘诗妍一脸苦涩,脸色苍白,她今天才发现知识匮乏,读了十几年书的人,却找不到一条和山里人交涉的途径。 这些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貌似她到了异域诡地,招惹了一群外星人。 刘诗妍不生气时挺温柔, 一但生气也不好相与。 这样诡异的事情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再没胃口吃饭,抖嗦着手放下筷子,严肃的睨着顾学义,眼睛红的可怖。 “我不可能按照你们的安排去生活,你们两口子是三十岁,不是三岁,我也不是三岁。” 刘诗妍很生气可还是压抑着,她的素质和修养不允许她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 “吃完饭,你早点休息,我想一个人静静。”刘诗妍软着腿扶着餐桌边站起来,不带任何表情,像个僵尸,向门口走。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她已经意识到,两人的缘分到头了,心很痛,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来。 但她不会像个泼皮无赖纠缠不休,缘尽既分。 她此刻不知该如何面对顾学义,只想逃离,想回只属于自己的小窝里藏起来。 顾学义慌乱的站起来,椅子都被他带倒了,也顾不上扶。 他扑过去,从背后抱住正在穿外套的刘诗妍。 今天如果刘诗妍走了,他能料到这个倔强,只属于他的女孩就不会回来了,两人也就终止了。 他刚刚开始的新生活就此画上句号,他刚刚支起的精神支柱就此坍塌。 他不想这样,他不想失去这一切,他小心翼翼的呢喃,“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你不想作二奶,那就作大奶。” 顾学义的语无伦次,使刘诗妍既心疼又气恼,这是重点吗? 还是顾学义以为自己是古代的皇帝,废皇后立正妃呢? 刘诗妍无声的流泪,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不该爱上有妇之夫,哪怕只是为了恩情。 她需要安静,静静思考一下该何去何从。 也许不需要思考,只是放手,也必须放手了。 “放开我,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刘诗妍这会儿其实很冷静,就如十年前父母离开时一样冷静,但心是木的。 顾学义算她生命中的第三个亲人,她所想依赖的都会离去,这是她的宿命。 “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还像以前那样……,好吗?好吗?……?”顾学义急了,想哄却词穷,他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看着刘诗妍决绝的态度,他的大脑嗡嗡响,他怕失去,他不想失去。 他想抓住她,把她禁锢起来,让她永远都属于他,可他却没那个资格。 顾学义开始慌乱,他害怕极了。 不管顾学义怎么说,刘诗妍都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她就像顾学义说得那样,不如一个文盲山里女人豁达,她可以是个影子为他付出、无条件爱他、帮他。 但她不会随他回乡下,按他们的安排去做他的二奶,和婆婆同床而眠。 顾学义的脑回路使她无法接受,自私和占有欲蒙蔽了他的心。 韩婷婷这样的接纳比反对更能羞辱刘诗妍。 刘诗妍没经过世事,虽然单纯但不傻,尤其长年独立生活,有主见。 顾学义哽咽着,眼泪流了一堆,她知道刘诗妍心软,希望这样能留下她。 刚才的激将法没起效,反而惹恼了刘诗妍,这是韩婷婷和顾学义没想到的。 这会儿再卖惨效果就不好使了。 刘诗妍仍无动于衷,她本不想过多深入顾学义的生活,只想做个知己。 但现在原配知道了,她就要离开,她本就没想有结果,只是在交往中不由自主爱了,也就随心走了。 她觉得自己能放下,也一定要放下,放下也是一种爱,而不是双方互相为难,伤害。 “当时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互相干扰对方的生活,现在你却要为难我。” 刘诗妍经常欢快的声音,这会儿低沉的很,说明她没原谅顾学义,即使是报恩的姿态,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顾学义凭着身体的强悍当晚强留下了刘诗妍,他不放心,怕对方在气头上,晚上出去做出傻事。 这一晚两人几乎都没睡着,各自躺着,安静想心事。 刘诗妍现在的位置很尴尬 ,小三最不为人耻,而她怎么稀里糊涂就走到了这一步,怎么看都是她的错。 但她并不想就此抢占韩婷婷的位置,甚至不要顾学义给她什么名分,只想就这么远远的,静静的爱着那个男人。 爱有错吗?她不知道。 现在突然原配要把她拉入她们的生活圈,她不理解,也不想加入,也有种恐惧。 她是现代人,并且受过高等教育,她不想把自己的青春年华消耗在女人们的鸡毛蒜皮里。 什么是豁达?听他们的安排,两女共侍一夫就是豁达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想法? 她一直以为顾学义会和山里其他人不一样,没曾想他也是……。 刘诗妍第二天没给顾学义准备早饭,就去上班了,中午也没回家,她不想再和顾学义纠缠。 顾学义也不好去找刘诗妍,也不想回老家,便开始找工作,用工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失去刘诗妍的确是他的痛,他几乎要为她发疯了,可对方却走的那么干脆利落。 他第一次从刘诗妍身上体会到何为爱,而爱的却如此煎熬,他也要反省反省自己了。 他不理解一个女人都和他如此亲密了,不应爱的不顾一切,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吗? 为何能放的下?他觉得刘诗妍耍几天小性子就会回来找他。 所以顾学义满含希望的处在等待里。 两人的联系就此安静下来,一直关注他们的大力却着急了,心里暗骂顾学义软蛋,一个女人都整不明白。 他想知道刘诗妍的想法,就厚着脸皮上门了,山里人的优点,直来直去,没人能比。 第76章 失去的痛 刘诗妍的确被大力的到来给惊讶了,半天脸上都没能挤出一点笑意, 她不想见到有关顾学义的任何人,甚至以为是顾学义派来和事的。 刘诗妍想忘掉曾经的一切,虽然有点难,但她在努力。 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把对方打发走,她不喜欢大力这个人,也不想讨论有关那个人的一切。 大力还领着一个人,刘诗妍不认识,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两人是特意找她的,而不是什么狗屁路过,进来看看。 两人像看老朋友一样亲热,使刘诗妍想不搭理他,都不好意思,更别说把人赶出去了。 “好长时间没见了,怪想的。”大力跨步进门先耍嘴皮子,屁股落座就咧咧开了。 刘诗妍皱眉,他们之间有啥值得想的事情吗?要说的这么暧昧? 炉子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翻着花儿,她突然觉得这个茶壶好讨厌,干嘛那么快就开了? 刘诗妍不得不摸出两个纸杯给他们倒水。 大力环视小小的房间,上两次他都没能进来,挺简陋的,心里立即有种:上班人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大力叔,我这儿没好啥茶叶,将凑着喝吧。你们建筑队冬天也没休息吗?” “无碍,无碍,我也不懂茶,好茶到我嘴里也是牛嚼牡丹。我们也快放假了,过几天就回去。” 大力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想着其他它事情。 刘诗妍有段时间没听到顾学义的消息了,她觉得她能忘掉那如梦的一切。 可见到大力,刘诗妍的大脑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人,像发作的毒瘾,在四肢百骸里游走。 她知道大力晓得,他们那个圈子不大,顾学义也只会开车,修车。 顾学义多半会选择开大车,工资高,还有外快可赚。 刘诗妍虽然非常想念顾学义,但她不会问大力。 “小刘,你有男朋友吗?”大力很直接,他知道如果玩心眼可能玩不过文化人,不如直面。 “咋还关心我的婚事了?五年内不考虑结婚,先把工作稳定了再说。” 刘诗妍有点反感:你是哪根葱来关心我的终身大事?早点拒绝这样的话题。 但大力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不顾对方的拒绝,“我手里有个好小伙,在钾肥厂工作,你们很般配。” “大力叔,我真没考虑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 刘诗妍始终没给对方一个笑脸,如果不是顾学义这层关系,他们根本不认识。 这人为何要缠着她?刘诗妍一直都没想明白。 她失恋还是恋爱都与大力这个人没关系。 经过和顾学义这段恋情后,刘诗妍根本就没想过要再恋爱的事,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想。 但她也没和大力直接翻脸,她懂得小鬼难缠的道理。 大力他们是当地人,而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外地人,她没胆量得罪他们。 这些愚昧的山里人,做事从没底线,跟地痞流氓有的一拼。 “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考虑考虑,你一个人这样生活也不是个办法。” 刘诗妍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明显不想和大力两人周旋,他们之间也没可聊的话题。 可大力装傻充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大力叔,你俩在这喝会儿茶,我上班要迟到了。下班后我请你们吃饭。” 刘诗妍说着就收拾包包准备出门,给了机会不珍惜,刘诗妍也就不惯着对方了,何况她烦躁的很。 “那我们改天再谈,你也考虑考虑。我还有事先走了。”大力无赖不下去,被灰溜溜赶了出来。 下班后,刘诗妍有点不想回宿舍,她讨厌被人骚扰。 可也没地儿去,也不想同事们知道她目前的状况,不敢去她们那儿借宿。 刘诗妍吃了晚饭,在街上转了几圈,权当消食。 然后回那个单身宿舍,她目前唯一的住处。 怕啥来啥,刘诗妍刚准备洗脚睡觉,门被敲响了。 她气哼哼的挠了挠头,没出声,也不想开门。 门又被敲了几下,然后传来让她在梦中都熟悉的声音。 “妍儿,是我。”一贯的温柔。 刘诗妍心猛的狂跳起来,被压制在心里的思念,像狂风野兽扑棱棱飞出。 她两步并成一步冲到门口,握着门栓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俊秀的男人仍是一身黑,带着阴郁,带着沉稳,比以前又瘦了一些。 刘诗妍拉开门,只一眼,垂下眼帘,豆大的泪珠咂在光洁的水泥地面上。 她都没搞清自己为啥要哭,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在顾学义面前哭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默默退回房间。 顾学义看到刘诗妍流泪,有点手足无措,他又把她弄哭了。 用力绞着大手,想抱抱刘诗妍,却被对方躲开了。 在这场爱情里,到底是谁错了?又或许谁都没错。 “你还好吗?”顾学义怯怯的小声问。 这段时间他反正过的不好,比父亲刚去世那几年还不好。 不懂爱也就稀里糊涂过了,有了爱再失去,真比要了他的命还痛。 生活失去了所有意义,形同行尸走肉,麻木的心里充满死气。 “大力找你了?”顾学义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这也只是个借口。 他已经想她想的快疯了,但不敢来打扰,没有立场和资格。 心在这儿,身体却要为另一个女人去赚钱,这样的男人值得被人爱吗? 他知道自己的懦弱,没出息。可他没勇气去打破这个僵局。 他需要这根精神的支撑,没有了刘诗妍他可能就走不下去了。 当他知道大力找过刘诗妍后,就不管不顾的追来了,大力这个人不地道,以前他还一直把他当成了好友。 他后来才知道,去年就是他们把自己灌醉送到刘诗妍那儿的,这个人到底在鼓捣啥?却一直没想清楚。 但也从心里感激他们的助力,不然他真不敢走出那一步。 这次顾学义却怕他们这些人动歪心思,伤害刘诗妍,曾告诫他们刘诗妍是他的人,不让他们打她的主意。 想到这些,顾学义不管不顾扑过去把刘诗妍抱进怀里。 深深吸着属于她的独有气息,这些天狂躁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 他真以为他要失去她了,刘诗妍走后他舍不得换那个床单,每晚闻不到她的气味无法入睡。 他无数次徘徊在这间房屋外,却不敢进来,也没资格进来,他希望她真的幸福,却又舍不得放手。 他为自己的自私和贪婪感到羞愧,但真放不下。 每次跑车回来都兴致冲冲往家跑,希望刘诗妍出现在他们的小小家里,希望看到她的身影。 哪怕只看一眼,心里都是满足,她是他的世界。 当听说大力觊觎着刘诗妍时,他像手中的糖被抢走的孩子,疯子一样想抢回自己的东西。 他都没想好怎么面对刘诗妍,也不知道刘诗妍会不会给他开门,就跑来了。 看到刘诗妍第一眼,他只想把她吞进肚子里,有力的双臂紧紧箍住刘诗妍,无声的流泪。 眼泪又使他活了过来。 他们谁都没搞清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远离初衷,像一个泥沼,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欢迎友友们评论指点,共同学习。 第77章 愚昧的山里人 看到刘诗妍第一眼,顾学义的心就一酸到鼻尖,他竭力忍住想给对方一个微笑,却怎么都没找到笑的表情。 最后都化成水飙出,此时此刻也只有这股水能代表他的心声。 “大力来找你做啥?”顾学义不放心的问。 “他来当红娘。”刘诗妍觉得没必要隐瞒,实话实说。 “啊?”顾学义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在心里把大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这老小子可真他特么够损的,白叫了他这么多年叔。 顾学义搂着刘诗妍的手臂更紧了,刘诗妍都快被他勒断气了,不由闷哼出声。 这人发啥疯呢? 顾学义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控,忙松开刘诗妍。 刘诗妍把手放在小腹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的老亲戚这个月没来,今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居然有了。 刘诗妍觉得自己和顾学义这段感情很不真实,也可能维持不下去,这个孩子……。 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了。 有这个小生命她已经够了,和爱的人的孩子,陪伴着。 人不一定非要结婚,有个家足矣。 刘诗妍觉得她有能力养大这个孩子,就不给顾学义徒增烦恼了。 在顾学义和刘诗妍要死要活的时候,顾学青拿着自己挣的第一笔钱谈了一个女朋友。 女孩也是一个读书识字的有文化人,喜欢画画,也算个流浪画家。 受刘诗妍的影响,顾学青觉得有文化的女孩,气质好,尤其在朋友哥们跟前倍有面子。 还能工作挣钱养家,以后是个好帮手,所以顾学青打破父母包办,自由恋爱。 两人闪电租房同居了,有了自己的小家。 沈玉听说后可不干了,读书的女孩子她最被瞧不起,也不喜欢上过学的女孩子。 在她们这儿,上学的女孩子是没羞没臊,是没人要的女人,她将来可是要跟小儿子一起生活的。 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她的后半生也太窝心了,亲戚邻里不知要怎么笑话她呢? 沈玉虽然年过半百,但还是很在意别人的眼光。 她的宝贝尕儿子怎么能娶一个下边人?(高原上的人把内地人都叫下边人,也因为内地地势低的原因。)沈玉越想越想不通。 沈玉窝心的睡不着觉,动不动就哀嚎着哭一场,早上哭,晚上哭,哭着数落着已逝去将近二十年的老头子,给她留下了一堆祸害。 顾学义不在家,但大家都知道他在外面有一个下边女人,顾学忠气不打一处来。 找来顾学德商量着去把外面俩祸害追回来,敢娶下边女人就是大逆不道。 顾学忠的嫉妒心远大于他的愚昧无知,他真见不得顾学义比他好,在这个家里他才是老大,除了挣钱,各个方面的老大。 亲弟兄也罢,就是不允许:你过的比我好。 两人风尘仆仆赶到柴达木,小老四本就是个张扬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找了一个有文化的女朋友。 他的住处就不是啥秘密了,顾学德和顾学忠一下火车就杀了过去。 女孩听顾学青说是他的哥哥们,忙进厨房张罗吃食,因为对方刚下火车。 顾学德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脸一沉,指着女孩说:“你立马滚出青海,这儿不欢迎你。” 这话把顾学青也弄懵了,他从小就知道这个三哥不正常,这咋还管上他谈女朋友了? 还没等顾学青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顾学德就又把指头转向了他。 “还有你这个王变(西北方言王八蛋的意思,骂人的话),不孝子,阿妈天天在家哭,家里有一个下边女人还不够吗?你还要再弄来一个?” 顾学德的自大,完全是顾学义和沈玉把他保护的太好,说话也不过脑子。 顾学德一句话,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把顾学青和小女友也骂懵了。 人说:男人提了裤子就翻脸。顾学德这是算啥,擦了嘴就翻脸,并且一骂就是一大片。 老四的女友马上流着眼泪回了卧室,“这些愚昧无知的山里人,你们活该穷死,一帮穷鬼……。” 刚到柴达木的中原人,虽然感觉当地人淳朴,但也不失愚昧自大。 当地男人多半不识字,女人更多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 顾学忠也扯着炸雷一样的声音在小老四的房间里大骂了一通。 骂人是他的强项,一天不骂人都不舒服,怎能不趁机骂两句。 “毛都没长齐就想找老婆?找也找一个像样的人家,弄个拉边杆(高原人对中原人一种侮辱性骂人的话),这是想把我们家都被拉边杆占去吗?” 刘诗妍不论如何抵制进顾家门,无形中还是成了侵占顾家的罪魁祸首。 顾家虽然穷的叮当响,甚至负债累累,但顾家的儿子们仍认为他们家潜力无穷。 不止扭曲自大,还自认为良好。 顾学忠既然到了柴达木,就没想放过刘诗妍和顾学义,但顾学德不敢,他不是顾学义的对手。 起码目前顾学德还不想惹顾学义。 刚进门的刘诗妍被“咣咣”两声砸门声吓了一跳,这野蛮的操作,顾学义不会这样敲门,她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谁啊?”刘诗妍皱着眉问,自从遇见顾学义后,她这个小宿舍就热闹了不少。 “我。”顾学忠怒气冲冲的来了一句。 说了等于没说。 刘诗妍听出是个陌生人的声音,越不敢开门,万一是个酒鬼或坏人,她没有自保能力。 “咣咣咣……。” 这么野蛮的敲门,跟土匪有点一拼,刘诗妍还是第一次遇到。 再敲一会儿,隔壁就要报警了。 “我不认识你,请不要再敲门。”刘诗妍站在门后,可惜房间里没有电话,不然她已经报警了。 “我是顾学义的大哥,是他让我来的,找你有事。”顾学忠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刘诗妍勉强能听懂。 有事好好敲门不行吗?这样砸,影响多不好。 刘诗妍顾虑重重,不开门又不行。思虑再三,掂着夹煤的铁钳子去打开了门。 刘诗妍把门打开一条缝,看着门口与顾学义有三分相似的顾学忠。 “这位大哥,顾学义让你找我干嘛?有事就在这儿说吧。” “你就是刘诗妍。”顾学忠用的肯定句。“一个骗子。” 刘诗妍锁着眉头看着找茬的乡下男人,“我骗你了?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弟了。” 刘诗妍大脑里一捋,这就是顾学义口中那个不称职的哥哥。一张嘴就知道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你弟比我年轻?还是你弟比我有钱?还是你弟工作单位比我好?还是你弟比我学历高?”刘诗妍不耐烦的叭叭怼了回去。 有理不在声高,说话不过脑子,尴尬的是自己。 顾学忠也不想想,自己以什么立场来找刘诗妍。 第78章 无妄之灾 顾学义说他哥是个无赖,今天真见识到了,一个泼皮无赖。 “你如果找顾学义,他不在我这儿,如果找我,我不认识你,我们之间也没交往。 请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有事去找你弟。如果你想去蹲小黑屋,我也不介意送你进去,听说那里面很舒服。” 刘诗妍懒得和这种人纠缠,啥玩意吗?认都不认识跑这儿撒泼打滚来了,谁会惯着你。 “你再砸一下门,我就报警。不信试试?” 对于这种人,他狠你要比他更狠,他们最怕、最惹不起的就是警察了,那就让警察来治他们。 “你个骗子,别妄想进我们顾家,没门。你们这些下边人,我们不欢迎你们。” 刘诗妍拧着眉,压抑着心中的气愤,“疯子,滚开,别自以为是。” “砰!”刘诗妍把门摔上,跟这些人没道理可言。 愚昧无知,胡搅蛮缠。 顾家里里外外都乱成了一锅粥,韩婷婷一直也没等到顾学义,口信都没有。 顾学义指望不上,她想着自己必须去一趟g市,就看韩建国会不会帮忙了? 女人有时候就是固执,自己想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完成。 “净胡闹,你去能解决啥问题?”韩建国真就不想韩婷婷去折腾。 现在这个时代,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外面找个二奶根本不是稀罕事。 韩建国自己就有,只是老婆不知道。所以对顾学义在外有人他一点不奇怪,他曾也当过皮条客。 “我是原配,怎么不解决问题?二奶是国家职工,有人管。”韩婷婷知道韩建国就想看顾学义吃瘪。 早就想整整顾学义了,对这个女婿娃是既恨又爱,还没办法。 制造点不爽是最好的报复手段,又保护了女儿的权益,现在机会来了。 既没家产又没房产,恐怕还有外债,韩婷婷始终是家里被照顾的那一个。 二奶也不想动摇韩婷婷的位置,韩建国到底要保护女儿的什么权益? 累的像死狗一样的顾学义,舍不得休息,一趟一趟跑着拉萨,他如何都不会想到,后面一群人却在算计他。 “你说的也对,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应该维护自己的权益,那你收拾收拾,柴达木海拔高,把药备好。” 韩婷婷告诉沈玉要去住几天娘家,沈玉这几天心思也不在她身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懒得管。 顾学青一个儿子已经让沈玉够闹心了。 顾学青不得已,安顿好女友,就随俩哥哥回去看沈玉,他知道沈玉最疼他,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沈玉就算当时不给,过后也会答应。 所以他认为只要给沈玉说个软话,哄哄她开心,迟早沈玉会答应他。 谁知这次沈玉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答应,一哭二闹三上吊,眼看家没了家的样子。 “我老了是要跟小儿子生活的,你弄个下边婆,让我咋办?我不要活了。 我不要和下边婆一起生活,我的家里不要有下边婆。 你要敢把下边婆领回家,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老头子啊!你早早去歇心了,把这些祸害都留给我,我不要活了。” 沈玉哭了一场又一场,顾学青说啥都没用,死活就不答应。 媳妇和老娘,只有一个答案可选。 乱哄哄的家里,韩婷婷也不想待,既然韩建国答应了,走的越早越好。 韩建国还备了氧气,北京吉普沿着309国道一路向西,除了司机还把大儿子和二女儿也领上了,以便照顾韩婷婷。 高原冬天的草原死气沉沉,一片萧瑟,远看是雪山,近看是冰川,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已隐没。 天不亮出发,午饭在半道上解决的,韩婷婷已有些高反,没吃几口就咽不下去了。 嘴皮乌青乌青的,没一点血色,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 饭后韩婷婷吸了一会儿氧气,又服用了备用药,休息了一阵才一起出发。 韩建国看着韩婷婷有点担心,这个女儿他没操啥心,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养着。 不知不觉快三十年了,想想过的挺快的,也许还能病殃殃的活三十年。 老年人常爱说:病人在床上,好人在坟里。 别看病殃殃的人,却往往比健康的人活的时间长。 一行人也没在半路住宿,摸黑往柴达木赶,到g市时已晚上十点多了。 他们宿在伊贸大厦,这是韩建国的一个好友经营的,新开的宾馆,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主要干净。 坐了一天车,健康人都累的受不了,重病的韩婷婷更吃力,现在已是半个亡人了。 脸上没一点血色,像一张黄表纸,呼吸也有些困难。 韩建国望着韩婷婷,担心不已,“婷婷,要不要去医院?” 韩婷婷努力挤出一丝笑,“爸,没事,只是太累了,休息一天就会好的。” “坚持不了就说,在医院也一样休息。”韩建国看到女儿这么坚强了,老脸上露出少有的父爱。 “嗯。”韩婷婷点头答应着,由二女儿扶着进房间休息。 韩建国让儿子把饭送到房间,以便韩婷婷楼上楼下的跑,又让司机去给韩婷婷买了一袋氧气。 高海拔的柴达木的确不适合韩婷婷,又由于冬季气候干燥对她的哮喘很不利。 就算不时吸着氧,韩婷婷也喘的像个破风箱,每呼一口气几乎都拉着哨音。 听的旁边的人真有点心惊胆颤,就怕她下一口气上不来,随时停止。 刘诗妍这几天胃口不好,不但不想吃东西,还时不时想呕一口,弄得她这几天都不敢去餐厅吃饭了。 精神也不好,啥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跟没睡醒一样,不是怕领导骂,都想趴办公桌上睡。 刘诗妍和顾学义的关系,将断不断的维持着,放不下又拿不出好办法。 顾学义这几天都没来找她,可能是太忙了,刘诗妍也不知道,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好,还是不告诉他好? 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她什么都没准备好,就这样做母亲了。 如果知道爱一个人是如此沉重,刘诗妍恐怕这一生都不会踏足爱河。 现在不仅踏足了,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过重的心理负担,再加上工作上重重压力,使刘诗妍看不到人生道路的美好,整天焉不拉几病入膏肓的样子。 韩婷婷艰难的熬过了第一个夜晚,第二天还是不见好转,并且吃不下东西。 韩建国害怕了,请楼下小诊所的大夫给看看,结果大夫上来一看,大惊失色,让他赶紧送大医院。 韩婷婷住进了人民医院高原病研究中心,人已经陷入昏迷。 韩建国派人到处找顾学义,可顾学义还在从拉萨返程的路上。 这个时候刘诗妍也病了,昨天洗澡出来着了风,今天发烧了。 单位派人找到宿舍时,这家伙都快烧成焦炭了,桌子上一大堆装药的瓶瓶罐罐,她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些啥药。 她有医院恐惧症,头疼发烧坚决不去医院。 韩婷婷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韩建国又懊恼又担心,给老婆打电话速来柴达木。 韩建国没想到,是他送韩婷婷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恐怕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沈玉也急急忙忙往柴达木赶,她没搞清韩婷婷怎么在柴达木? 但现在这些已不要紧了,要紧的是人是否平安?这些年轻人没一个省心的。 第79章 第一夜 顾学义最近眼皮跳个不停,总有种心慌不安,要有大事发生的感觉。 他首先想到了沈玉,毕竟年龄大了,身体又不好。 这次外出一路上都在心慌,好像自己有了心脏病,他想如果到了柴达木还这样就得看看大夫了。 顾学义对自己的身体也没信心,这些年都在透支生命。 顾学义进入市区时,正好路过刘诗妍的宿舍,就想下去看一眼。 他把车停在路边,跑步进入小区,才知道刘诗妍病了,他想这也许就是他心慌的原因。 但也不能久待,安慰了几句,得先把车送回老板家,让老板去装货,他再回来照顾刘诗妍。 顾学义这一去,再也没了回来的时间,医院的韩婷婷比刘诗妍病的还重。 所有人都在医院汇合了,但也没能等到韩婷婷出来,等大家再见到韩婷婷时,已是阴阳两隔了。 韩婷婷千辛万苦跑到柴达木,没能见到刘诗妍,小命也送掉了。 顾学义同时失去了两个老婆,但好像又同时得到了两个老婆。 这么波诡云谲的时空交叉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韩婷婷说:“刘诗妍,我把孩子们交给你了,照顾好他们。” 刘诗妍:“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顾去,别想当甩手掌柜。” 张爱玲说:“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 在那神秘的时空交汇处,两个灵魂悄然相遇。 韩婷婷散发着对生的强大意念,如同璀璨的火焰,熊熊燃烧,永不熄灭。 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透露出对未来的无限渴望和不屈的斗志。 而刘诗妍,却是心灰意冷,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孤影。 她的眼眸黯淡无光,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微笑。她的灵魂被疲惫和失望所笼罩,对生活失去了热情和期待。 而刘诗妍的心灰意冷也让韩婷婷更加懂得生命的宝贵,明白坚持的意义。 她要活着,为了儿女也必须活着。 韩婷婷对这具肉体迅猛的占有,使躯体大脑的存储空间没能完全过度而宕机。 这也造成刘诗妍大脑里的那些高端知识,没能随着躯体输送给韩婷婷。 韩婷婷惊喜,原来人生还可以这么玩! 她又一次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叫顾学义的男人身边,仍然是他的媳妇。 她也想去给顾学义弄些吃的,可又怕毒死他。 在老家时她只会烧火,这儿是液化气她还不会用,今天下午别去逛街研究研究这些,也许现在就会用了。 这下要露馅了,韩婷婷心里紧张的不行不行的,一万个怎么办在脑海里奔腾。 装病,装病,其实不用装,她本就病着呢。 想到这些,韩婷婷心里坦然了许多,扶着额头躺到了床上,还伴随着一声呻吟。 顾学义听到韩婷婷的哼声,也紧张着爬起来,“你怎么了,头疼吗?感冒发烧了?” 顾学义也想起来对方生病了,自己离开时还说:我把车送到老板家就回来照顾她,可离开后再没能回来。 想到这些,心里郁闷也消散了,这可是以后要陪着他的女人。 顾学义手忙脚乱的给韩婷婷倒水拿药,又问她吃没吃饭。 韩婷婷心里灵机一动说:“没胃口,不想吃。” “不吃饭怎么行?那先别空腹吃药,我去煮点面垫垫肚子。”顾学义说着就往小厨房跑。 韩婷婷悄悄的摸过去,学着电视剧里的女人撒娇,从后面抱住顾学义的腰,探着小脑袋看顾学义操纵那台燃气灶,记住步骤,同时也学着做饭。 她现在是城里人了,要学着城里女人那样和男人相处,随时撒个小娇,卖个小萌。 不能让顾学义发现她身上的端倪。 “不舒服,怎么又起来了?我一会儿就好了,你去躺着吧!”顾学义手底下不停,拖着像树袋熊一样的刘诗妍,煎蛋,煮面。 “谢谢你!”韩婷婷真得好感动,也决定以后好好照顾顾学义,这个男人不但样儿长得好,心也善良,这是她的福气。 他照顾了她十年,余生换她照顾他。 顾学义煮了一锅面,给韩婷婷舀了一小碗,自己舀了一大碗,他本就饭量大。 韩婷婷嘴不停的在外面吃了一下午,这会儿根本吃不下,可又不能说。 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的面条,有点想哭。 “太多了,我吃不了。”实话实说吧,免得把自己撑死,还一尸两命。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了剩下。”顾学义看韩婷婷一脸苦相忙安慰。 “那浪费了。”韩婷婷小心说着,就想把面捞到锅里去。 “剩下待会儿我吃,不浪费。”顾学义呼呼噜噜吃着,含糊不清的说。 这原来是顾学义和刘诗妍两人的家庭相处模式,顾学义在家是从不吃她剩的饭的,韩婷婷嫉妒了。 不过她以后要撒娇让顾学义多吃点她的口水芭芭。 这家伙确实饿坏了,这会儿没一点吃相。 怀孕的女人,胃特娇气,不能吃的时候真就一口都不能吃,那一口饭有可能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 韩婷婷没办法,想只吃一口糊弄一下顾学义,结果……。 韩婷婷捂着嘴冲进卫生间,门都没来及关上,哗啦啦……。 这下好了,一下午的美食全浪费了。 韩婷婷背回手去关门,外面顾学义在吃饭,她在哇哇呕吐,实在倒人胃口。 顾学义紧张的端着水冲进来,让她漱口,“怎么吐了,胃难受的很吗?” “你先出去,我一会就好了。”韩婷婷不能把孩子的事告诉顾学义。 这是顾学义和刘诗妍象征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大多男人拴住女人的方法。 如果告诉顾学义,他绝对不会同意打掉这个孩子的。 可这个孩子对韩婷婷来说却……,她生下的孩子却不是她的,她走到天边也说不清,别人还会认为她是个疯子,脑子有问题。 趁现在月份不大,明天去医院想办法打掉吧。 韩婷婷死亡的第一天,也是她复活的第一天,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刻。 晚上把所有的美食浪费了,也没再吃东西,顾学义把面全吃了,又笨手笨脚的洗了锅,收拾了厨房。 韩婷婷现在是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觉性,她什么都没做。 她现在要从顾学义身上学会,顾学义和刘诗妍的相处模式,不能让对方怀疑她的身份。 韩婷婷非常仔细观察、学习,但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顾学义两人又那么亲密,难免会出差错。 韩婷婷痴迷的抱着顾学义,还是那个男人,那具身体,心里一种从没有过的欲望喷薄而出。 这是属于她的男人,两世都是她的男人,韩婷婷兴奋的想飞起来,但却要压抑着不能过分表现出来。 刘诗妍以前野蛮的很,但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有点小心翼翼,也有点矫情。 顾学义虽然努力迎合着韩婷婷,脑子却开了小差。 “嘶”麻酥的疼痛使顾学义抽了口凉气。 韩婷婷以前由于身体的原因,每次行夫妻之事都非常小心,也不敢迎合。 两人谁都不能尽兴,甚至手里还握着心脏急救药,随时准备救自己。 那种场面,今生今世都不要再有。 这次换了具健康的身体,她就有些放肆了,失控了。 她还有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那就是希望能让腹中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小肉团离开自己。 这样就能省去许多麻烦。 “我想打开灯。”韩婷婷在顾学义耳边轻轻呢喃。 “以前,你不是不让开灯吗?”顾学义说着伸手去摸床头台灯开关,“啪”房间亮了。 刘诗妍有些害羞,所以每次都不让开灯,顾学义也就习惯了。 “我想看看此时的你。”韩婷婷口里的热气擦过顾学义的脖颈,吐气如兰,让他整个身体麻麻酥酥。 顾学义深邃的目光里映着女人小小的倒影,心里却异常平静,诡异的让人说不清。 第80章 活着就是好 韩婷婷看着身下的男人,眉眼如丝,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男人的面目,比平时更吸睛。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像妖孽。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也是爱着这副身体的男人。他们终归是有缘人。 顾学义也看着眼前的女人,年轻富有青春气息的脸,很养眼,又有点诡异,总觉得哪儿不一样。 还是说韩婷婷的去世使对方兴奋了,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要重新认识刘诗妍? 人都说女人心,毒似针。想想以前他好像认为了解刘诗妍,可现在想想好像又什么都不了解。 从不想干涉他生活的女人,为何能对原配的去世如此兴奋? 还是对方伪装的太好,本身却是个心机女。 他已经失去一个了,说实心话他不想再失去刘诗妍,现在娶媳妇不容易。 尤其他还有两个孩子,年龄又大,要想娶个合心意的媳妇,恐怕不行了。 就算刘诗妍不再是以前的刘诗妍,顾学义也采取接受。 韩婷婷习惯性的把手伸进枕头下,顾学义更熟悉这个动作,浑身一股凉气滑过。 “你是谁?”顾学义随口问出,盯着韩婷婷的脸仔细辨认着,这个只有他和韩婷婷熟悉的动作,刘诗妍怎么也有? 他今晚总感觉哪儿不对,可又说不上。 难道她们已经见过面了?可听说韩婷婷一到g市就住院了呀? 刘诗妍没说,顾学义也不敢问,他不想知道真相,从心底里拒绝,他害怕。 韩婷婷一激灵,从如梦如幻的旋涡里抽出身,不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生理泪水才流出。 她紧紧抱住身边的人,才感觉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心里的不安瞬间消失,好受了许多。 那时她躺在冰凉黑暗的手术室里,绝望,害怕通通袭击着她,多希望有这点温暖。 她努力挣扎,她不想死,她还要活,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儿女还没长大,她要见的人也没见。 生养她的人还在,她生养的人还小,中间的她却走了,血液慢慢停止了流动。 她手足无措的看着那具沉睡的身体,自己在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漂浮在空中的她突然被一股黑风吸走。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去另一个世界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结果会怎样? 老年人说,只有在现世积累了善功的人才会有个好居所,她想不起自己是否有善功,黑暗就吞噬了她。 没想到她的灵魂这么快就复活了,还复活在小三的身体里。 她瘫软在男人怀里,活着真好,健康真好。 她感恩每一个帮助过她的人,感恩万物的造物主,感恩每一缕阳光、每一缕空气。 近三十岁的韩婷婷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人生乐趣,居然如此美妙。 那一晚她睡的很踏实,靠着男人结实温暖的身体,没有梦魇,一觉到天亮。 这才是一个女人该有的生活。 倒是顾学义迟迟没能入睡,陪他睡觉的第一个女人走了。 说实话他听到韩婷婷去世那一刻,不是悲伤而是长长松了一口气,直到韩婷婷遗体进火化炉的时候,他才有了悲伤。 老婆真的走了,丢下他和孩子走了,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生命并不顽强,反而是脆弱的。 顾学义想着相伴了这么多年的老婆没了,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人死了留下的只有美好,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值得回忆,都是那么美好。 还好有刘诗妍及时补位,他并不空虚,还有一个傻女人愿意陪着他,他也算一个有福命大的人了。 可今晚面对刘诗妍,却没有了以前偷情时的刺激和激奋,还在关键时刻走神了。 也许一直在心里的那种对比没有了,只有离开的才是好的,因为离开的再不会犯错,留下的只有珍惜。 反而还有种失去的遗憾,因为那些年顾学义一直没弄明白爱的真谛,也就是他没在韩婷婷身上产生爱的认知。 现在他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弄懂了爱,才觉得自己失职了,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 现在韩婷婷走了,永远的走了,他才想到他没把爱给她,很愧疚。 也许他还没从悲伤里走出来?他悲伤了吗?顾学义突然觉得原来人走了留下的只有悲伤。 顾学义看着怀里进入睡眠的女人,总觉得刘诗妍今天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但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韩婷婷起床进厨房,她想学着做早饭。 太复杂的她不行,熬个粥应该难不住,多少见别人做过。 取了一碗米淘洗干净,加水,放到灶上,学着顾学义的样子打着火。 感觉也不难,现在的灶都不用火柴了,自动电子点火,挺方便。 蓝色的火苗温柔的舔着锅底,不一会儿就翻水花了,韩婷婷不会弄小菜,想着炒个热菜。 在菜篮子里翻腾了一阵,其它菜她不会炒,见过的倒会弄,果断放弃人家认识她,她不认识人家的菜。 洗了俩洋芋,韩婷婷只能做个醋溜土豆丝了。 结果她切的土豆丝有点悲催,一盘土豆丝里可能找不出两根一样粗细的。 结果她炒的土豆丝,细的熟烂了,粗的还没熟。 还好顾学义口粗,不挑剔,也没怀疑什么,起床后胡乱吃了一点,去看母亲,还有许多事情要等他去处理。 接下来,他们还要回老家,让韩婷婷入土为安,这儿的墓地要钱,离亲人又远。 所以韩顾两家一致决定带骨灰回家,再给韩婷婷在老家补办一个葬礼。 还有亲戚朋友间的走动流程。 “我也跟你回去吧?”韩婷婷不敢说的太明显,只好用请求的语气。 随后又补充,“我请几天病假没问题。” “你回去干啥?”顾学义没想到刘诗妍会这样做,有点欣喜,也有点惊讶,更怕她受到伤害。 “家里有丧事肯定有许多活,阿妈岁数大了,我回去帮忙。”韩婷婷不敢说的太多,怕露馅。 她想孩子了,沈玉又不在家,不知俩小孩子是否能吃上饭? 她也想见见母亲,也想把自己还活着的喜悦分享给亲人们。 虽然母亲在殡仪馆打了她,可她还是想给母亲一个解释。 那是生养她的母亲,不论母亲怎么对韩婷婷,她都不生气。 顾学义低头想事情,没说让刘诗妍跟他回去,也没拒绝她回去。 他还是有的点担心,回去后他会很忙,是否能保证刘诗妍的安全。 另外他在想刘诗妍是否适合现在出现?又会在村里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被围观是肯定的,围观者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他想象不到。 在顾学义的犹豫里,韩婷婷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既然大家都知道她和顾学义的事情,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的出现。 别人要嚼舌她也没办法,不论她以怎么样的形式出现,都是要被嚼舌的。 只是处理腹中小肉团的计划要暂时搁浅了,但愿顾学义别发现。 火车、汽车、手扶拖拉机几经辗转,终于到了顾学义老家。 第81章 去顾家 重重叠叠的大山,如果是夏日风景的确还不错,放眼苍翠欲滴,层峦叠嶂就算没有高大的树木森林,也值得一观。 再有满山坡金黄的油菜花,也的确很美。 他们居住的这些山里除了低矮的灌木,没有高大的原始林子,但中草药很多,还有虫草。 可在冬季就没啥可观了,苍茫大山,雾气弥漫,很安静也很荒凉。 坎坷不平的山间小路,庄稼收割后裸露的山脊,低矮的房舍,给人一个字就是穷。 这儿的人是真穷,山沟沟里开出来,不规则的土地就是他们一年的希望,浇水无望,完全靠天吃饭。 一年一茬的庄稼,有时连种子都收不回来,还要交公粮。 苦了一年,饿了半年。 男人们必须出门挣钱,只有挣到钱,一家人才有不饿肚子的希望。 生活在这儿的生命活体,麻木的为填饱自己的肚子扭动着。 韩婷婷装模作样的跟着顾学义后面,不时还问问这,问问那,以一个陌生人的面貌出现。 翻过一座大山,终于看到了藏在山沟沟里的村庄,在冬日暖阳里炊烟袅袅。 终于有了点人间烟火味。 山沟一侧的河床上,一条土路,两侧是鳞次栉比的低矮房屋,河床及另一侧的山体上裸露着除去草皮的黄土地。 这就是全村人赖以生存的土地,远远看去像大山身上的疮疤。 刚刚上山身上冒出的热汗,这会儿下山,被冷风一吹,温度散去有种渗入骨髓的冷。 韩婷婷裹紧身上刘诗妍的薄棉衣,还是冻的瑟瑟发抖,饥寒难耐。 城里不像山里那么冷,棉衣也讲究款式,不那么厚,不然显得像乡里人一样臃肿不堪,显不出女人的好身材。 这会儿韩婷婷的好身材是显出来了,可冷的牙齿都在打颤,脸上更是冻的僵硬惨白。 脚上的棉靴也不够厚实,这会儿双脚冻的麻木的都没知觉了,踩在坚硬的冻土地上,没一点真实感。 当时他们走的急,没来得及准备厚衣服。 韩婷婷这会儿像寒冬里的一片枯叶,漂浮在刺骨的冷空气里,随时会粉身碎骨一样。 顾学义看了一眼摇摇晃晃的刘诗妍,心里有点难过,如果不是他,这个城里姑娘这辈子可能都不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顾学义伸手把刘诗妍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关心的提醒“慢点走,别绊倒了。” 这会儿顾学义两手都提着东西,没办法搀扶刘诗妍,只能口头提醒。 顾学义家在路旁的第二排,背后是山崖,离开大路钻进一个四米多宽的胡同,往前走了二十米。 一个简易铁皮门挡在前面,也就是几根木头上钉张雪花铁皮,就是院落的大门了。 这时里面传出狗吠声,顾学义腾出一只手推开门,沈玉大声呵斥狗,“小白,闭嘴。” 看来小白是狗的名字,一只白色的哈巴狗用力摇着蓬松的尾巴,在顾学义和沈玉旁边转,还欲抬起前腿往两人身上扑。 小白狗有点脏,白色的毛已不那么白了,灰扑扑披在身上,脖子上还挂着一根与它身形不匹配的大铁链子。 顾学义曾经说这只小狗很灵,看家护院很尽职。 沈玉用脚踢着小白,替刘诗妍挡着,让她先进去。 这时院里人听到狗叫声,也出来观看,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一头自来卷,圆圆的小脸,稚嫩的声音哇哇喊着,摇摇晃晃向他们跑来。 韩婷婷走在最前面,看着自己的女儿,鼻子不由一酸,泪意涟涟。 “妈妈,妈妈……。” 韩婷婷赶紧蹲下,张开双臂接住冲过来的女儿,“丫丫,妈妈的好女儿。” 韩婷婷紧紧抱着女儿,泪水早糊了一脸。 老人们总爱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大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可三岁的丫丫又是如何看到刘诗妍身体内,是自己妈妈的灵魂的?还是早就有人教好的? 顾学义和沈玉看着抱在一起的娘俩,一时大脑都没跟上,这是啥情况? 难道这就是缘分? 顾学义皱着眉头,看着刘诗妍的后背,薄薄的背脊,纤细的身体。 他没说过女儿的小名,刘诗妍是如何知道的? 两个陌生人,一见面能那么亲热吗?顾学义能看出刘诗妍不是装的,是真实的情感流露。 刘诗妍是喜欢小孩子,但不可能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孩子,一见如故。 顾学义虽然希望刘诗妍喜欢自己的孩子,可这种场景一点不和谐,反而诡异。 这两天顾学义对刘诗妍的疑惑又滋生出来,好像刘诗妍变了,不像以前的刘诗妍了,那她到底是谁呢? 韩婷婷这会儿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她了,母亲见到儿女的高兴已经使她忘记了一切。 韩婷婷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年龄还小,没有母亲的保护,她是否能健康长大? 死后余生的韩婷婷现在看到女儿,心里的兴奋无法形容。 沈玉看着眼前的场景,却是心花怒放,孙子们有个好后妈,也是她的希望,也省了她一份心。 据她所知,后妈没一个好的,也许现在的场景是刘诗妍装出来的,演给她们看的。 这样一想沈玉也就不高兴了,反而觉得刘诗妍好有心计。 因为沈玉知道,就算是她也做不到,看到别人的儿女能那么亲热。 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儿媳妇,也做不到像自己的儿女那样,亲到骨子里。 而刘诗妍看到丫丫时的情绪,完全是亲到骨子里的那种,为何会这样? 沈玉一时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丫丫身上的衣服有些脏,尤其那两管小鼻涕,担在翘起的小嘴皮上,不时吸一下。 韩婷婷刚离开了几天,女儿就成了这样,看的她心酸,还好她回来了,不然女儿会成什么样? 用力在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丫丫痒的咯咯笑,抱着韩婷婷的脖子撒娇,咋看都不像第一次见面。 丫丫继承了父母的好基因,像个外国宝宝一样粉嫩可爱, 谨慎了几天的韩婷婷,见到丫丫情绪却失控了,看到丫丫的衣服那么脏,就想给她换件干净衣服。 抱着丫丫就自然而然进了自己的房间,熟悉的好像天天进出那儿一样。 这可把顾学义和沈玉搞懵了,刘诗妍第一次来,怎么知道那是顾学义的房间? 因为旁边还有顾学德和燕子的房间,这可真诡异,看的后面两人汗毛倒竖。 韩婷婷轻车熟路打开女儿装衣服的纸箱,他们没有装衣服的衣橱,只好找个纸箱代替。 韩婷婷拿出一件干净衣服,才想起来,她怎么可以这样进来? 乐极生悲。 可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办法解决了,韩婷婷转了转眼珠,不再想这件事,给丫丫换衣服。 第82章 操持自己的葬礼 在农村只要有红白喜事,全村人都要出动,韩婷婷也为自己的丧事忙碌着。 以前家里有事情她都只负责烧火,这次却不知该做什么? 沈玉把她安排在厨房,不让她出去,也是一种保护。 其实大家也没指望她干活,一个城里的女娃子,娇滴滴的,在大家眼里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会干啥? 况且也不懂这儿的乡俗,弄不好还会添乱帮倒忙。 韩婷婷也确实不会干啥,就顺水推舟不会干了,最后又被安排去烧火。 看来她就是个烧火的命,两世都只能烧火,也是厨房里最轻松的活。 挑水也没啥技术含量,可韩婷婷也不会,还挑不动,山里的水源在山沟里,需要好体力。 目前刘诗妍这个坐办公室的小身板,要想从山沟里挑两桶水,不可能。 这样的事情上,安排挑水的都是肥壮结实的婆娘们。 这儿的山里人,都还是半封建思想,男人很少干家务活,挑水做饭都是女人的活。 如果男人挑水是被笑话的。 韩婷婷觉得自己不论哪个身份,在顾家都是个闲人,也不错,不用承担责任。 前两天主要是打墓坑,不用找风水先生,就在顾家老林,按顺序排位。 主要吃饭的也就是干活的那些年轻人,其余就是打杂的人了,不算多。 韩婷婷下葬那天,村里的所有人都来了,包括小孩子,他们只负责吃。 村里人随礼也简单,一个大馒头,一把面条,一角砖茶(一块砖茶的1\/4),两块钱是最贵的礼物。 然后一家人都来吃顿好的,很划算。 韩婷婷娘家人来了后,院子里哭声就多了起来,尤其韩婷婷的母亲,一会儿骂,一会儿哭,弄得所有人都跟着悲戚戚的。 沈玉整个人都处在紧张里,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心里也充满怨言。 你家女儿的状况,你这个做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我们苛责虐待了你女儿,你这个闹腾……? 沈玉知道目前的情况,自己儿子不占理,可也不能怪我们吧?你家女儿迟早要死,我家儿子迟早要娶媳妇。 只不过是迫不得已顺序乱了一点,可也是一件好事,不然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来。 被韩婷婷母亲,左哭一阵右哭一阵,又咒骂数落着刘诗妍的坏,如何如何气死了她的女儿。 韩婷婷想对母亲的解释,就没法实现了,不然又跟在殡仪馆一样。 何况现在被母亲一闹,许多不明究竟的人也跟着讨伐刘诗妍,沈玉让燕子和红玲看住刘诗妍不准出厨房。 今天已经够乱了,她不想再出事,尤其刘诗妍是城里人,跟了她家儿子已是很委屈了,不能再在他们家出事。 韩婷婷听着院子里母亲的闹腾,心里直抽抽,她如果把真相说出来,能有几个人相信? 母亲倒给她拉了不少同情票,韩婷婷今天也不想再给母亲解释什么了,也解释不通。 可能这辈子都解释不通了,也不能去认母亲了,今天也不能去见了。 人如果真的有灵魂,那么刘诗妍的灵魂这会儿在哪儿?看到这会儿的场景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有点遗憾,可也没办法。山里人的野蛮她是知道的,不能刚复活,有点好日子,再被母亲给弄死。 那样她就亏大发了。 所以韩婷婷就算沈玉不安排,缩在厨房里也不会出去,该吃吃该喝喝,倒挺舒服。 流水席呼呼啦啦一整天,这儿的人不仅穷,还特能吃,大有要把顾吃穷的劲头,顾家本也不富。 估计顾学义冬天挣的那点钱都不够,又拉了一屁股债。 想到钱,韩婷婷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的丧事过了,自己还吧。 这破风俗害的穷人越穷,她的钱包也跟着受损失。 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换了个身份,有了点钱,却要花在自己的葬礼上。 这个家啊!韩婷婷也觉得自己就是个消金人,活着时花钱,死了还要花钱。 还好现在自己能挣钱了,以后也能帮着养家,不然还有点愧疚。 忙乱了一天的厨房,一直到晚上才恢复安静,院里人也走完了。 家里人终于捶着背,揉着腿坐下吃点东西,可以休息一下了。 韩婷婷在锅头门上烧了一天火,脸都烤红了,倒不太累。 大家都散了,她也回自己房间。这次回来还是住原来的房间,只是比原来小了些。 隔开一半给小老四了,这是给顾学青准备的新房。 本来今年要给他娶媳妇的,结果顾学青谈女朋友,把自己的钱蹧完了,女朋友也被沈玉赶走了。 鸡飞蛋打,人财两空,一年的辛苦什么都没了。 顾学义钻到自己不足十平米的小卧室里,看着曾经的点点滴滴,这是他和韩婷婷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不免一阵心酸。 韩婷婷看着撅着屁股抹眼泪的顾学义,气不打一处来。 男人也这么黏糊,活着时不珍惜,总盯着外面的女人,寻花问柳,沾花惹草。 死了才觉得对不起对方,韩婷婷照着顾学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不悦的开口道:“是不是因为我,你觉得愧对韩婷婷,要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就离开。” 韩婷婷说着就去收拾行李,她这两天对顾家表现太熟悉,已引起顾学义的怀疑。 在这儿生活了十年的人,有些习惯已是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改变。 今晚如果顾学义不留她,她就真要离开几天了,她不动真格的,顾学义就没完没了了。 韩婷婷既感动又郁闷,男人还真是奇怪,活着时不珍惜,死了又后悔。 活着不珍惜,死了徒伤悲。 顾学义鞋都没穿,从炕上跳下来,抱住刘诗妍。 刘诗妍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随着顾学义坐到炕边,委屈巴巴的抹眼泪。 顾学义心想:你还倒委屈上了,你毕竟还活着,我有时间疼你,哀悼一下死去的也要吃醋。 女人就是不可理喻的代名词。 刘诗妍没走,走出去又能去哪儿,山里可是有狼的,一晚上能否从山里走出去?不得而知。 韩婷婷自从回来又开始梦魇了,躺到小炕上,两人都懒的说话。 似睡非睡刚要睡着时,韩婷婷感觉一个又黑又大的东西扑到了她身上。 她想喊却喊不出来,用了浑身力气挣扎,却动也动不了。 不一会儿韩婷婷就挣扎不动了,想干脆放弃吧。可如果放弃了,她就有可能被这个不明物体给压死在睡梦里。 韩婷婷以前就经常梦魇,现在终于又活了一世,还没享受一下生活,就又要被那些不明物给害死呢。 想到这些,韩婷婷马上像即将死亡的鱼拼命跳腾起来。 顾学义此时也发现异常的刘诗妍,“妍儿妍儿。”顾学义边喊边摇,这才把她弄醒。 韩婷婷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喘气,脸色苍白。 “怎么了,做噩梦了?”顾学义打开灯,不安的问道。 刘诗妍以前也梦魇但没有这么严重,今晚大有要把她拖走的势头。 说是迷信吧?可又真真实实发生了,怎么解释?又有谁会相信? 太诡异了,也太恐怖了。 第83章 度君子之腹 韩婷婷好容易又活一世,是谁想弄她死?想想都恐怖的胆儿颤。 她不迷信,但她不想死,山里人幺蛾子真多。 好像自己不是山里人一样。 顾学义没梦魇过,不了解梦魇的恐怖,只能把颤抖的刘诗妍抱在怀里安抚。 顾学义自从酒醉宿在刘诗妍那儿后,就喜欢被刘诗妍搂着入睡,刘诗妍也总是像保护小孩子一样哄着他。 一个一米六的小女人搂着一米八的老爷们,场面想想都滑稽,但人家双方有这情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韩婷婷怕自己身份过早暴露,不得不仔细研究睡觉姿势。 挺为难的。 这样顾学义身心舒爽,刘诗妍梦魇也会减轻,可谓一举两得。 今晚两人闹了点不愉快,谁都不想说话就各睡各的了。 谁知刘诗妍又梦魇了,每每梦魇刘诗妍精神就会很不好,第二天无精打采的,特疲乏。 顾学义还是心疼了,温柔的把刘诗妍拉进被窝搂在怀里,单单就是搂着。 韩婷婷这次以刘诗妍的身份回来,给自己办葬礼,看着别人给她办葬礼,挺诡异。 有些事情虽然不是玄学,但也解释不清,她似乎像个另类。 难道是刘诗妍在梦中想夺回自己的肉身?还是有谁也想要她的命。 在顾学义怀里胡思乱想着,但再没梦魇。 葬礼第二天,大家打扫院里的卫生,把借邻居家的家什送还,女人们也要收拾厨房。 韩婷婷想去县城把身体里的小肉团处理掉,毕竟这儿长大的人,人互相之间熟悉。 城里她对什么都是陌生的,干啥都不方便。 直到中午她也没找到出去的借口,红霞寸步不离的在旁边,她也不能一人出去,沈玉也不会让她一人去。 想想挺头疼的,韩婷婷瞌睡多,气嘟嘟的午睡去了。 韩婷婷也没睡着,舍不得俩孩子,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这个问题。 顾学义倒没意见,反而特高兴。 当韩婷婷说出自己的决定时,沈玉首先不同意,“孩子你先别拿去,一结婚就给你俩孩子,别人会笑话的。” 沈玉的意思,刘诗妍这次来就算和顾学义结婚了,什么婚礼彩礼都省了。 这个想法挺霸道又自私。 正好目前家里没钱,得个便宜媳妇,何乐而不为。 韩婷婷虽然顶着刘诗妍的身份,被这样对待心里也不舒服,善良的人总是被欺负的那个。 上世韩婷婷说不上善良,但因为有病,总是被欺负,这世居然成了习惯。 本就是报恩来的,韩婷婷倒不在乎这样的俗套,顾学义也像沈玉一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却使韩婷婷对顾家人有点心寒了。 虽然顾家现在对的是刘诗妍,韩婷婷也不好受,就因为刘诗妍身后没娘家没人撑腰。 女人一辈子能结几次婚?就那一个婚礼,难道不应该给点仪式感吗? 刘诗妍不要彩礼是因为她心疼顾学义爱他,不想给顾学义增加经济负担,但这不是忽视她的理由。 人们爱用彩礼的多少来衡量一个女人是否值钱?这种对一个女人带有侮辱性的价值观,是对女人的不公平。 钱不能衡量爱与否,但爱绝对是最值钱的礼物。 爱与尊重是互相的,当对方爱你尊重你的时候,不是想从你身上索取什么,而是和你相处的一种态度。 不要认为对方是欠你的,害怕你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热量是消耗品,索取的越多,消耗的越快。 韩婷婷很清楚沈玉对下边人的看法,当然跟刘诗妍没有娘家也脱不了关系。 女人没有娘家这个后盾,丈夫就敢欺负你,丈夫欺负你,婆婆就瞧不起你,那家里的所有人都会欺负你。 突然,韩婷婷觉得刘诗妍挺不值得,自己那么好的条件,嫁一个大山里的文盲,还不被重视。 韩婷婷一直都认为善良慈爱的沈玉,现在人设也完全崩塌了。 她很难过,不明白身边的人为何都戴着面具? 她心情沉重,走出房间再也抬不起脚,蹲在门口流泪。 房间里人以为韩婷婷已经离开,放开谈话,“我才不会把孙子们交给后妈,后妈心,蛇蝎心,把孩子们打死哩。” 沈玉毫无顾忌的说出了心里话,总之她觉得刘诗妍这个文化人不是个好女人,当小三,会装逼。 韩婷婷愣了一会儿,很想冲进去告诉沈玉:她不是后妈,是孩子们的亲妈。 韩婷婷终于明白,自己自诩不傻,但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沈玉冠冕堂皇的说怕她劳累,实际是防着她。 人心为何如此复杂?连她一向尊敬的沈玉也是人前人,人后鬼。 韩婷婷以前因为病的原因,害怕得罪人,怕别人欺负,从没把人想的这么龌龊。 现在她健康了,却见识了人心的复杂和黑暗,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韩婷婷突然感觉做一个正常人,并非易事,她每走出一步都要谨慎小心。 如果还像以前那么单纯,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来人的世界是这么恐怖! “就是,就是,不要把娃娃和丫丫交给这个下边女人。”红玲附和,确认沈玉的做法。 顾学忠更是亮开大嗓门,毫无顾忌,“一个骗子,不信你们走着瞧,三天两后晌,绝对跑了。顾学义是屎糊了心,相信一个下边人。” 韩婷婷没想到顾家人对刘诗妍的评价如此差,她也要跟着遭殃了。 她们认为读过书的女人,首先心眼多,脸皮厚,总之一句话不是个好女人。 后面她们还说了很多,无非都是说中原人如何如何不好。 韩婷婷再没听进去,原以为她凭自己的善良和真诚能融入顾家,看来…… 可她又舍不得孩子,沈玉虽然疼孙子,但那和教育孩子是两码事,一个不小心还会毁了孩子们的一生。 她可是真真见过沈玉护犊子的手段。 韩婷婷又一次为人心的险恶感到悲哀。 韩婷婷感觉自己的心脏病又犯了,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呼吸困难。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不行了。 韩婷婷趴在炕上哭了,她低估了正常人的心,现在她也回不去了,只能面对。 以前有一群人,尤其是娘家人的保护,她虽然一直病殃殃的,但活的还算轻松。 活着的艰难使她哭了。 顾学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昨晚的事刘诗妍还没过去。 但他也不想哄对方,反而觉得刘诗妍心眼太小了。这样小家子气不治治,以后日子怎么过? 所以顾学义没理会哭泣的刘诗妍,从炕上跳下来出去了。 他也很烦,这么娇气,爱记仇的女人,他需要安静考虑一下两人的关系。 主要是家人都认为,刘诗妍一个大学生,国家职工(其实是合同工),不会看上他一个穷小子?不可能会和他长长久久过日子,迟早会跑路。 他现在的确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 这也许就是书上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算刘诗妍迫不得已离开顾家,也是被这些人的愚昧所逼迫。 第84章 女人的软肋 韩婷婷哭了一会儿,突然胃里翻腾着难受,她慌忙往茅房跑。 韩婷婷不想顾家人知道她怀孕了,虽然她不是刘诗妍,但她的儿女在这儿,目前还没想离开顾家。 虽然顾家上上下下都对她戴着有色眼镜,作为一个母亲韩婷婷舍不得儿女,那可是她心头的肉。 她还没有离开顾家的勇气,这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还没有适应,也没有做好准备。 主要是自己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不知该怎样面对周围的一切,尤其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 其实就是她还离不开顾学义。 儿女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了,不论顾学义和沈玉如何对她,她都要守着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母亲的软肋,她也一样。 韩婷婷知道这次她带不走两个孩子,这样也好,她回柴达木先把那边安顿好,再接孩子也不迟。 沈玉毕竟已经快六十岁了,她想照顾孩子也照顾不了几年了,迟早孩子还是要回到她身边的。 沈玉另一个纠结,觉得两个孩子是她带大的,不想便宜刘诗妍。 不正常的心理作祟。 韩婷婷想明白也就不纠结了。 顾漠北已经读学前班了,每天来来回回几趟,农村的孩子倒不用大人送,来去都是独自走。 这个小家伙调皮的很,心根本不在学习上,一学期下来还找不到自己的教室,更别说学习了。 学前班也有作业,以前韩婷婷不识字,也辅导不了他的作业,顾漠北就胡乱写了应付老师。 现在韩婷婷才知道,小家伙知道她不识字天天欺骗她。 这也就是在农村,老师也不那么敬业,如果在城市里,不得天天请家长。 沈玉知道刘诗妍识字,顾漠北放学后就让她看看顾漠北的作业,然后把不会的再教教。 顾漠北很不乐意,放学后就想去玩,韩婷婷要他必须写完作业再去玩。 娘俩的矛盾就来了,一个不想写作业,一个要求先写作业。 小孩子也很会观大人的麻衣相(脸色),尤其大人说话不避孩子们,他们不知何为对错。 娘俩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顾漠北趴在桌子上哭的是伤心又难过,鼻涕糊了一本子,两只眼睛红的像大白兔。 这可把沈玉心疼坏了,不分青红皂白对着韩婷婷就嗷嗷大叫。 “又不是你的孩子,你凭啥打漠北?我孙儿的命已经够苦了,你还欺负他。” 她都没问问顾漠北为啥哭,是不是韩婷婷打他了,就先跳着脚指责韩婷婷。 “他还小,不能慢慢来吗?长大不就会了吗?”沈玉又急又气,语无伦次,嗷嗷扯着嗓门喊叫。 韩婷婷都被沈玉和顾漠北整不会了,一个把眼泪当成了法宝,一个是死护犊子。 这就是沈玉的教育方式,如何让韩婷婷放心。 那些年她病殃殃的啥都做不了,倒没人指责,现在做的多了反而错的也多了。 不做就没有错,付出越多错的越多,唉!正常人的世界可真难啊!出力不讨好。 韩婷婷非常担心,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教育理念,孩子会成什么样? 这些她以前从没想过,也没发现过,也许她那时没那个能力,也许环境决定了这一切。 刘诗妍遗留在原身体内的知识起着很大的作用。 让韩婷婷认识到知识的作用,知识的强大。 四天的假期很快到了,她必须回去上班,也想快点离开顾家。 以前只知道顾学义家的人不喜欢她,没想到对刘诗妍更恶劣。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顾家? 韩婷婷终没找到单独去县医院的机会,只好拖着小肉团,在县城坐上大巴,摇摇晃晃去省城赶火车。 本来顾学义要去送她的,沈玉说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儿子处理,只好暂时留下了。 但顾学义不放心,怕韩家找刘诗妍麻烦,另外刘诗妍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不像以前那么开朗了。 顾学义有些担心,他想陪着她,可家里那些杂乱的事情又离不开他,他不得不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 刘诗妍的离开使顾家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生怕她在这儿被韩家人收拾了。 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山里这些原着一直还保留着自身的野蛮,收拾一个外来小女人不费吹灰之力。 事实也的确如此,韩婷婷很了解自己的家人,虽然她很想念母亲,很想告诉母亲真相,但为了自己的安全,都忍了。 不是韩建国压着,韩婷婷的大弟早动手了,别看韩婷婷活着时,这个弟弟嫌弃的要死。 韩婷婷死后却第一个想为姐姐讨回公道,觉得这是一个弟弟的责任,他认为就是刘诗妍害死了韩婷婷。 不然韩婷婷这些年都没出事,刘诗妍一出现韩婷婷就死了,并且是韩婷婷去见刘诗妍的路上。 如果刘诗妍自己来见姐姐,也许韩婷婷就不会出事,也许刘诗妍不出现,韩婷婷也不会出事。 总之一切都因刘诗妍而起。 就算刘诗妍是压死韩婷婷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因为她,总之刘诗妍罪该万死。 所以刘诗妍就应该付出代价。 只有韩建国比较冷静,把韩婷婷的生死看的明白,不论刘诗妍出不出现,韩婷婷都是这条路。 就如他们每个人一样,都要走上这条路。 生死是自然规律,只是早晚的问题。 韩建国拍着桌子怒骂自己的蠢儿子,“你发码了呗?你以为你是谁?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你以为国家的法律都是摆设? 你这个王变!还是你觉得自己是猫,有九条命?没人能拿你怎样? 这些年,你背着老子的牛皮拉大旗,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活腻了就去动动刘诗妍,看看结果会咋样? 但别指望老子救你,想死就去试试。 还有二丫少掺和娘家的事,你那馊主意,用‘狗儿神’去害人?你知道那是啥玩意吗? 那是藏族神棍用灵魂喂养的小鬼,请来容易,送走难,等小鬼吃完了刘诗妍,你拿什么喂它?想它把我们全家都吃掉吗?” 封建社会少数民族里,有人用歪门邪道的手段喂养小鬼祸害自己的仇人。 那也只是听老年人说的,他们谁也没见过。 今天二丫头突然说她女婿认识一个这样的人,把韩建国吓了一跳。 他最害怕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不是人力所能为的。 “我看这些年,老子把你们养的太舒服了吧?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韩建国被气疯了,唾沫横飞,一连串骂声像爆豆子。 韩建国怒不可遏的转身指着老婆,“你这个死婆娘,我整天累死累活在外给你们挣钱,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儿女? 一帮蠢货,你们不想活了滚远一点,别连累老子。” 韩建国这个挣钱大佬,被一帮家人打败了。 生意场上他是个心机圆滑的老狐狸,在家里他是个威严霸道的家长。 韩建国连珠炮的一顿骂,没人敢接话。 也因为韩建国说的没错,他知道事情的轻重,也只有他能支撑起家的责任,所以没人敢违背他。 韩婷婷这才逃过一劫,这世韩建国算是对得起女儿了。 不然真不知道刚复活的生命又会遭遇什么。 第85 去上班 韩婷婷一人在火车上,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都捋了一遍,还真有点五味杂陈。 这时候的她,一趟顾家行,看清了许多问题,她很想也很努力的想融入他们的生活,可没人认可,也是白努力。 一个城里的高职工,要样儿有样儿,要知识有知识,可能远远高于这儿的山里人吧?所以大家容不下刘诗妍。 这也许就是嫉妒,道不同,志不合。 各种猜测、不信任、诽谤大大侮辱了女人的善良。 假如是真正的刘诗妍而不是韩婷婷,估计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顾家吧? 没有人愿意受这种侮辱吧? 但现在这副躯壳里装的是韩婷婷。 虽然如此,韩婷婷还是不会轻易有离开顾家的念头,这跟她几十年的思想观念脱不了关系。 何况这儿还有自己的儿女,她还是爱着顾学义的,毕竟这个男人包容了她这么多年。 并且她死了后,还那么心心念念忘不了她,这个情义她要还。 韩婷婷回到柴达木,要以刘诗妍身份去上班,这对她是件艰难的事情。 虽然原身体里有些知识没消失,可韩婷婷这些年别说工作,连出门的次数都可数。 就算她现在认识字,可根本不了解单位的组织和纪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怎么去工作? 想一想,韩婷婷就急的要犯心脏病,忧愁的一晚都没法入睡。 辗转反侧,天亮了,韩婷婷在刘诗妍的衣橱里找了一件棉衣,也只有这件棉衣颜色她喜欢点,其它衣服都是素色,她不喜欢。 她和刘诗妍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人,连喜好都有很大的区别,就这样的两人却诡异的合二为一了。 没人能解释的清。 刘诗妍年纪轻轻,衣服却多是素色,这使韩婷婷很不喜欢,想着得去给自己买点衣服。 韩婷婷惴惴不安的吃了点早饭,然后去上班,这些记忆还是比较清晰的。 进了单位大楼,记忆却模糊的很,甚至把同事们都认不全。 各种担心,紧张一股脑拧成一团,韩婷婷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步一步上楼梯,心里想着各种对策。 她在心里不停祈祷刘诗妍赶紧来帮忙,可哪儿有刘诗妍的动向。 刘诗妍倒是把自己这些年学得知识留给了她,以前那些她一个都不认识的方块字,现在都认识了。 祈祷一会儿,又在心里把刘诗妍体无完肤的大骂了一顿,不论她怎么上跳下窜,刘诗妍都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出现。 韩婷婷不敢说话,见了人只是笑笑,算是打招呼,多数人都关心她的病。 她一直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我是刘诗妍,我是刘诗妍,我是小刘,我是小刘……。 韩婷婷紧绷着神经,在刘诗妍残存不多的记忆里找到自己的工位,把桌子擦拭干净。 “刘丫头来了吗?病好了吗?” 刘诗妍抬头看向门口,一个中年妇女,画着精致的妆容,和蔼的笑着走进来。 “谢谢姐,差不多了。”刘诗妍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叫姐也许不会错。 她得找个借口,不然迟早会露馅。 “你没家人,病了就告诉我们,也去个人照顾你。”李静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有点八卦的样子。 “谢谢姐,我一个人可以的。”韩婷婷在心中酝酿着接下来的话。 “不是啥大病,只是发烧使记忆出了点毛病。”韩婷婷皱了皱眉头。 “记忆?”旁边的同事看着韩婷婷好奇的问。 “嗯,好多东西记不起来了,一阵一阵模糊的很。” “那你还记得我们吗?”一个同事笑着问,有点开玩笑的意思。 “记得,只是有点模糊。”韩婷婷皱着眉,很认真的回答,没一点撒谎的样子。 “怎么会成这样的?”李静睁圆着双眼,难以置信的样子。 “前几天感冒发高烧,好了后就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咋会成这样的?” “那大夫咋说?治不好吗?是失忆吧?” “嗯,就是,大夫说慢慢会恢复,需要时间。” 韩婷婷委屈巴巴的,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让人不得不信。 “大早上的不工作,叽叽喳喳干嘛呢?啊吆!刘丫头来了吗?正好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杨凌云山炮一样的声音,把大家吓了一跳,都立刻闭嘴,伏在办公桌上,装模作样的去做事。 “还记得他吗?我们的老大,杨头。”李静倒热情,怕她不认识杨凌云,还给解释了一番。 杨凌云:“咋两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说完还哈哈大笑,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韩婷婷倒模糊记得这号人物,记忆里有残存,点头对李静致谢。 韩婷婷唯唯诺诺跟在杨凌云身后出去了。 大办公室里,立马像有一群蜜蜂飞舞起来,嗡嗡作响。 “怪不得今早看刘诗妍不对劲,原来不记得我们了。” “失忆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旁边也没个亲人陪着,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看啥都害怕。” “吆,好像你失忆过一样,要不你陪着去?反正你也没女朋友,你就告诉刘诗妍,你是她的女朋友,说不定还能混个媳妇哩!” “对对对,电视里不是都是这么演的吗?你快点趁虚而入。” “你们可拉倒吧,没听刘诗妍说嘛,她只是记忆模糊,很快会恢复的。” “烧成一个傻子了,恢复个啥。” “的确,我看刘诗妍就有点傻乎乎的。” “干活,干活,少八卦。”李静看这些人终于找到了不干活的话题,没完没了了,吼着制止。 “小刘,你真的失忆了?”杨凌云觉得挺新奇,失忆是什么样子? “嗯,真得,但也不是全部,有些事情还是模糊有点印象的。”刘诗妍只能装下去,她现在跟失忆没区别。 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对一群陌生的人, 杨凌云摸着下巴,有点不可思议,“有医生的诊断书吗?”他有点不相信。 “没有。”刘诗妍没想到这个问题。 “让医生给开个证明,不行的话就先休病假。”杨凌云挺同情刘诗妍的,不过也有点幸灾乐祸。 当时如果答应跟着他,有人照顾,也不会烧成傻子。 “我记不得自己的主治医生了,所以没开证明。”刘诗妍一直都在紧张中,两只手绞着。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劳务合同快到期了?”杨凌云靠在椅背上,仔细端详着刘诗妍。 刘诗妍挠了挠头,皱眉,她还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不然怎么生活? “好像有这么回事。” “不是好像,是真有,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这本来是人事部门的事情,但我们相处的还不错,你也上进,我就提前操心了。 但现在你的病情有点不好办,这毕竟是一个国家单位,不是疗养院,就算我同意,上级也不同意。” 杨凌云原来是关心单位利益,不养闲人。 这么快就想把她踢出去。 第86章 第一天工作 还有两个月,韩婷婷就可以转正,成一名国家正式职工了。 如果能转正,这对她这个没手艺,没经验的人来说是件好事,旱涝保收,这辈子不至于饿死。 可是现在……。 她头疼啊!怎么去工作?刘诗妍没有出现来帮她,她虽然认识字了,可专业性的知识,她却找不到多少。 韩婷婷继承了这具身体,却没有继承大脑里的技能,工作技能,生活技能。 一早上韩婷婷晕晕乎乎,自己都没搞明白做了什么,杨凌云又威逼利诱了她一次,搞的她不胜其烦。 没想到刘诗妍个人生活处境也有这么多难题,‘皇家’直属单位里也不全是净土。 甚至勾心斗角的事情更胜一筹。 就单单杨凌云这个不算大的科级干部,就能把控一个普通职工的人生。 不是墨不黑,是没进入,不了解。 她很累很烦又很无奈,中午在餐厅里压着呕吐感,跟着大家随便吃了点。 许多人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一个人失忆了等于废了,倒有热情同事帮忙。 看来刘诗妍在单位人缘还可以,韩婷婷也要和这些人搞好关系。 韩婷婷只得从头开始学着工作,下午李静安排她去打印室负责复印资料,手把手教了一会儿,韩婷婷才学会了用打印机。 刚开始大家都蛮同情她,也愿意教她,时间久了不知大家还有没有这个耐心? 韩婷婷很担心自己的钱途,没钱没亲人她会饿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 绷紧着神经上了一天班,韩婷婷累得腰酸背痛,原来坐办公室也这么累。 她只知道上班族的光鲜,亲身体会才知道上班族的辛苦。 在餐厅吃了晚饭拖着沉重的双腿回那个单身宿舍。韩婷婷对自己的两个栖身所倒熟悉。 走到半路,被路边的女装店吸引,不由走进去,年轻的店员热情上前推销。 韩婷婷今天在单位看到许多女同事都穿着裙子,很是羡慕。 要想融入这个集体,穿着打扮也得入流,她要学的东西很多。 一天没回家,取暖煤炉被封着,房间里温度低,冷的很,韩婷婷赶紧把炉子打开,又从床底下把小电炉拉出来插上电。 她要让房间快速暖和起来,不然可能会冻病。 韩婷婷以前身体不好,畏寒,不论冬夏都要睡热炕。 现在虽然换了副身体,可灵魂里的冷一时还改变不了,心里仍习惯暖和的温度,总感觉冷。 弄好这一切,韩婷婷就插上电热毯钻到床上,想想这一天没给她多少喜,惊倒不少。 原来上班人这么累,在这以前她总羡慕工作人的风光,羡慕嫉妒他们有轻松干净的工作,高额的收入。 没想到上班也有这么多艰难,必须按时按点到单位,不然迟到要扣奖金。 要服从领导的安排,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要小心处理好人际关系……,韩婷婷越想头越大。 原来工作这么难,她能不能反悔,不要接替刘诗妍的工作?看来不可能。 原来正常的健康人,生活并不比她一个病殃殃轻松。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念的经。 人活着真难!但也要活着,并且人人都喜欢活着,韩婷婷更甚,她想活好这一世,活出不一样的自己,不知是否可能? 韩婷婷哀叹了一声,她必须努力学习喽,把上世没学的东西补上,不然要饿死在这一世了。 心动不如行动,拿起桌上刘诗妍的专业书开始学习。专业技术有了,就有了傍身的技能,就不愁养不活自己了。 第一页,目录,不看,没用处。 一页,一页……。 天啊!韩婷婷头疼,这都是什么吗?天书?她根本看不进去,也太难了吧?这怎么可能学得会? 一块石头都有那么多名堂,能研究到几万年 前,比她这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还有研究价值。 韩婷婷想哭,她从没想过学习会这么枯燥,以前她认为如果不是自己身体不允许,她定是比谁都厉害的人。 翻了两页的书被扣在桌上,韩婷婷感觉一人在这个小宿舍里,既孤独又寂寞。 心里的害怕和难受不由在神经里游走。 以前她虽然身体不如健康人,但身边从没缺过陪伴的人,小的时候有父母姊妹,出嫁后有婆婆丈夫孩子。 一个人像鬼一样趴在这个小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的没有生气,让她害怕的颤栗。 真不知道刘诗妍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这么没有生气的地方和生活,刘诗妍一个健康人,为什么要忍耐?太难了。 她们谁才是正常的那一个? “铛铛铛,小刘我们来看你了。”王相武的声音传来。 韩婷婷正孤单寂寞时,房门被敲响了。 她迫不及待的跳下床,高兴的打开门,“王哥,欢迎你!啊!还有李哥,欢迎!欢迎!” 这是韩婷婷今天在单位接触的两个帅哥,也是帮助过她的人,异性拥有种吸引力。 韩婷婷很高兴,小房间里立刻充满生气,她就喜欢这样有人围着转的生活环境。 两人也感觉到韩婷婷房间不暖和,不如单位的单身公寓,有暖气,也有人气。 能安排单身公寓的人多半都有关系,有的人明明跟父母一起住,却占着单身公寓不放。 刘诗妍不是编制内职工,从实习生到合同工,都不在编制内,又没关系,也不懂得单位的潜规则,领导就随便安排了一个住处。 社会这个大集体里,不是你努力,你敬业,你勤劳就能活的好,那些像蛛网一样的关系也决定着你的人生走向。 可刘诗妍偏偏不懂这样的钻营,只知道埋头苦干。 会干活的不如会说话的,这就是人类相处原则。 “这房间可有点冷了,小刘你是咋住下去的?” 李哥缩了缩脖子,蹲到那个巴掌大的小电炉旁,伸着双手烤火。 正在找纸杯的韩婷婷无奈的笑了笑,“有啥办法,就这么过呗!先苦后甜嘛。”心态还是好的。 “别忙活了,我们过来是要带你去外面玩玩的,以便你尽快恢复记忆。” 小王阻挡住韩婷婷给他们倒水,说话时还研究着韩婷婷的脸部表情,想知道对方失忆症是否严重。 今天大家在单位里议论了一天韩婷婷的病情,有人同情,有人奇怪,有人不相信,也有人无所谓。 不沾亲带故的谁会在意你,明天就会被其它事情代替了。 王相武好奇,人失忆了会是什么样?这会儿他就在研究韩婷婷的表情。 “玩?黑咕隆咚的到哪儿玩?”韩婷婷的确不知道,晚上还能出去玩。 在她的生活及意识里,晚上是睡觉的时候,没人出去,也没地方可去。 当听到同事叫她出去玩时,她有点兴奋,跃跃欲试。 “哥们领你去熟悉熟悉你以前的生活,走吧。”王相武拍拍韩婷婷的肩膀,向外挥着手。 如果刘诗妍真变成了一个小白,他王相武可能还有机会,他已是大龄青年,父母的催婚早提上日程。 王相武这会儿也有点小小的兴奋,原来人还能这样玩? “谢谢,让你们花心思了,我换件衣服。”韩婷婷很想快点熟悉刘诗妍以前的生活,好快点融入。 她像个傻子,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说句话都紧张。 她从没试过夜晚也可以有不一样的生活,首先新奇,毫不犹豫的跟着两人出门。 第87章 都市夜生活 三人没坐车,沿着人行道往市中心走,边走边给韩婷婷介绍路边的建筑群。 这栋楼是xx单位的,里面有哪些办事机构。这个大院属于xxx的家属院。 他们这些年轻人,夏天爱到某个小公园旁的烧烤店,喝啤酒嗨到半夜。 他们真得想尽快恢复韩婷婷的记忆。 韩婷婷跟着两人来到一个霓虹闪烁的门口,夜阑歌舞厅几个大字更是能把人的眼睛闪瞎。 韩婷婷忙低下头,保护好自己的眼睛,闪烁的灯光让她眼晕。 站在门口,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音乐的嘈杂声,她猜不出里面是个什么场景。 难道刘诗妍以前晚上会来这儿玩?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夜生活?这儿有啥好玩的吗?她有点期待。 韩婷婷这会儿是脑洞大开,各种猜想,感慨,原来 常人生活是这么丰富!还好她又活了一次。 门口守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是安保人员,王相武和对方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进去了。 韩婷婷有点紧张,进入第一道门,灯火柔和,丝丝暖意盘旋在空气中,各种乐器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 王相武牵起韩婷婷的手,这会儿她紧张的已不敢向前了,真怕进入的是个魔窟。 第二道门打开的刹那,重金属的摩擦声像惊雷一样穿耳而过,韩婷婷不由打了个哆嗦。 妈呀!这是什么地方?不会震出心脏病吗? 前世心脏病的阴影,已根深蒂固了 在大脑里了,时不时会想到那种恐惧。 门又关上,三人好像置身一座精神病修罗场,画面充满不真实。 小舞台上,一个染着彩发,穿着艳丽,腿长裙短,浓妆艳抹的女孩,扭着挺翘的屁股,扯着嗓子伴唱,由于乐器声高亢反而有点盖住了她的声音。 昏暗闪烁的彩灯,在头顶晃来晃去,韩婷婷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不是王相武抓着她的手,她真就趴在地下了。 一脸惊愕的韩婷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的确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小李侧着头小声问旁边的小王:“人突然失忆,是不是身体内的灵魂换了?” “怎么说?”王相武这个前追求者,对刘诗妍除了同情,倒没其它心思。 “我总觉得失忆后的刘诗妍,气质变了,如果灵魂不变,就算环境陌生,人与生俱来的气质不应该发生变化。” 王相武拉着韩婷婷,偷偷瞟了一眼韩婷婷,此时不好发表自己的见解。 震颤心房的音乐声充斥着偌大的舞厅,昏暗里七彩旋转灯照着舞池里一群男男女女,像嗑了药的蛆虫一样正在用力扭动着。 周围还不时传出男男女女的喝彩声。 给人一种进了白骨精盘丝洞的错觉。 迪斯科是当下最流行的舞蹈,不管会不会,只要会扭腰甩屁股就行。 韩婷婷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跳早失去了节奏,但也装着镇静,不问东问西,只是紧紧跟着两人,生怕走丢。 这时有服务生走过来招呼他们,王相武本想就在吧台坐一会儿,可这会儿吧台没座位。 三人被安排在角落的卡位里,韩婷婷怯怯的看着周围,不敢说话,舞厅的昏暗让她有种不安。 这个舞厅以卖酒为主,人们进到这里,尤其年轻人不仅仅要跳一曲,更喜欢喝一杯。 服务生也极力推荐酒品,酒水里面的提成高,他们有赚头。 “小刘,你想喝点什么?”王相武很绅士的问。 “我?”韩婷婷有点惊讶,她也能喝酒?女人怎么能喝酒,在她们老家是不允许的。 她怎么知道自己喝什么?这样的地方从没来过,更不知道有什么能喝的?她总不能要一杯凉白开吧? 但她很快镇静下来,装模作样的摆摆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就算了,今天不想喝,你们尽兴就好,别管我。”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放在不同的环境,就能有不一样的心态。 装逼好像生在骨子里,不用学都会。 “那怎么行呢?进了这儿不喝酒有啥意思?来杯含羞草吧?跟香槟一样不醉人。”小李看着傻乎乎的韩婷婷,出来圆场。 “那就含羞草吧。”王相武也接话,韩婷婷再不好推辞,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反正她不要腹中的孩子,也不再考虑那个的问题,喝就喝一杯吧。 到了这儿,韩婷婷难压心中的好奇,她想尝试一下。 心想这么好听的名字要记住,以后到了这种场合再不能出糗。 王相武和小李都要了啤酒,刘诗妍以前不喜欢啤酒,所以小李给她要了杯适合女孩子的含羞草。 其实这儿不适合他们这些工薪族,消费不起啊! 但生活太无聊,又想到这儿来装逼。 今天这顿酒恐怕是王相武一月的工资了,现在喝的爽,明天头脑冷静下来怕要后悔。 服务生很快把酒送来了,韩婷婷看着高脚杯中漂亮的液体,心思荡漾,原来她也可以这样活着。 从没有想过,没接触过的人生。 但她没有动杯子,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喝,所以学聪明了,先看看旁边两人的动作再说。 今晚韩婷婷打扮的比较艳,红色的高跟皮靴,黑色短呢裙,红色毛呢大衣内搭白色毛衣。 皮靴和裙子是今天韩婷婷新买的,她喜欢裙子,以后还要添置。 淡淡的妆容,女人曼妙有致的曲线图尽显出她的娇美。 十指纤纤,修剪整齐的指甲,涂着红色的甲油,像一种诱惑,显得整个人都充满活力。 刘诗妍的手最招韩婷婷喜欢,柔软白皙,又不失肉感,不像她的手干巴巴的,就是几根骨头条。 韩婷婷喜欢红色,她觉得红色是一种生命力,她也希望自己的今世充满活力。 再配上年轻的面貌,今晚的韩婷婷还是很吸引眼球的,她的矜持寡语倒显出几分傲娇。 优雅的交叠着双腿,陪着两个男士谈天说地。 王相武轻轻抿了一口酒直白的嘱咐韩婷婷,“如果有人邀请你跳舞,不要去。” “也不要喝别人给你的饮品。”小李补充了一句。 他们看出失忆后的刘诗妍彻底变成了小白,两人不由有点担心,人是他们带出来的,不能出事。 舞厅这种地方最不缺各种牛鬼蛇神,一个比一个会玩。 韩婷婷学着用指缝夹起高脚杯,小口抿酒,动作优雅。 “要不要跳一曲?”小李问一直注视着舞池的韩婷婷。 韩婷婷摇了摇头,她不敢,她也不会,不过觉得很新鲜。 上世很少出门的她,怎么可能见到这种场面。 人们像失去了理智,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扭着屁股甩着头,尽情的发泄。 正常人的生活不应该是幸福的,满足的吗?这难道就是人要追求的? 韩婷婷突然产生了一种焦虑感,自己要追求什么?以前她只想身体健康,只要有个好身体,她就满足了。 现在健康身体有了,她要怎么活?怎么活才有意义有价值?又不失人生的趣味呢? 第88章 举步维艰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的年轻人来邀韩婷婷去跳舞,她断然拒绝了。 那男人被拒绝脸上无光,重重哼了一声,一脸不悦的离开。 好像得罪了对方,韩婷婷有点不安,眼睛偷偷看王相武,似乎把对方当成了依靠。 无依无靠的人,就像人世间飘浮的枯叶。 认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跟着去跳舞?韩婷婷认为互相不认识的两人,根本不应该说话。 三人慢慢品着酒,聊着同事们间的八卦,发泄着工作中的牢骚,韩婷婷也以失忆的借口,问了些单位里的事情。 有点相谈甚欢。 当小李和小王邀韩婷婷去跳舞时,她还是拒绝了,她根本就没见过这样的舞,不会跳。 再就是她认知里,女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是件不可思议的羞耻事。 韩婷婷骨子里,还留有山里人的思想,她放不开。 虽然坐那儿看了一晚群魔乱舞,不过也挺享受,很新奇的一种生活,这是他以前不曾遇到过的。 三个人抠抠搜搜浪了一次舞厅,让韩婷婷熟悉了夜生活,他们算是舞厅里最最低的消费人群了,也是推销酒的服务生不欢迎的人。 韩婷婷开始步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生活。 当晚回到家已是午夜,兴奋的神经一时无法入睡,再就是新生活的危机感。 她要抓紧时间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刘诗妍的学问也要去学习,不然这份工作就不保了。 韩婷婷觉得别人能学会的东西,她也能学会,都是一样的人,只要肯学。 以后在这个世上,她就是一个人了,无亲无故,和顾学义组织一个小家,陪着孩子,领着退休金,活到暮年。 同时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享受!而上世她却是来受磨难的,现在就来弥补吧! 韩婷婷靠在床头,捧着书,看了一页,没明白看的啥,又看了一遍,云里雾里的,眼睛睁不开了,然后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隔壁关门声吵醒的,那个门有点叛逆,不用上主人全身力气,绝不闭合。 韩婷婷摸摸酸疼的脖子,居然靠在床头睡着了,有点服了,躺下去还想继续睡。 看看闹钟,上班已经迟了,又一骨碌爬起来,迅速刷牙洗脸出门,跑步去单位。 真他么操蛋,想睡个懒觉都不行,她记得自己原来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的。 虽然身体不好,却非常自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今早突然觉得还是原来的生活好。 一肚子的起床气,也不得不往单位赶,不然迟到要扣钱的,韩婷婷现在最缺钱,可舍不得钱这么被扣去。 进了办公室发现今天还有点头疼,肚子里也空荡荡的,心里窝着股无名火。 夜生活后遗症,没休息好,心里烦躁,精力不济,还留了黑眼圈。 都在忙活的人群,没人理会韩婷婷,她不知道今天该干啥,坐在桌前看刘诗妍留下的工作笔记。 韩婷婷现在想学习却不知道从哪儿入手。 刘诗妍这座科班生的大厦,树立在只限认识字的韩婷婷身上,要她支撑起,何其难? 她现在在办公室里就是一个废人,但有合同的限制,领导也不好鲁莽赶人。 韩婷婷仍被李静安排去打印室工作,因为做打印的工人这几天请了病假,她现在也只会干这个了。 过几天会怎样?没人知道。 从没工作过的人,也没系统学习过专业知识,让她干什么都不合适。 就连最起码的整理资料都无从下手,更别说复杂一点的工作了。 也没人能理解一个失忆人,能做什么工作?会做什么工作? 甚至有些同事觉得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其实说白了就是没人在乎你。 单位里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年终总结季,各个削尖脑袋想法子往上窜呢?谁有时间理会一个合同工呢? 不像新来的,领导还会安排个老人带带,韩婷婷现在位置尴尬,她也不知道该向谁靠拢? 昨天杨凌云说要向他靠拢,他是领导,向他靠拢是对的,可那些隐晦的话语,就算没见过世面老实的韩婷婷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她心中只有顾学义,不论哪个身份她都是顾学义的人。 虽然两人现在还没有那个合法权益的红色小本本,可也是顾学义的人。 一个女人心中不可能装下两个男人,再说她对杨凌云没一点点感觉,怎么可能共同生活? 移情别恋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功的。 并且她还从心里有点恶心杨凌云,那烟酒纵欲过度浮肿的脸,她连看一眼的心都没有。 她以前虽然是病殃殃,不能有过多社交,但她父亲是个小老板,听也听过许多事情。 她也有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杨凌云那些话她怎能不知道啥意思。 生活是人一生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舒服,而委屈自己屈服在钱权的淫威下。 韩婷婷在现在的生活空间里虽然是个小白,但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也一直在考虑自己该何去何从,她知道自己不宜在勘探大队待下去。 别的不说,就她只认识几个字的文化水平,就没法适应这儿的工作。 还有杨凌云这个随时会给她穿小鞋的领导,在身旁使绊子,想想这样的日子都没法过。 上了两天班,韩婷婷第一感觉就是度日如年,觉得有点无法融入这个集体。 她现在是办公室打杂工,可有可无,让韩婷婷无所适从,以前都是别人围着她转,现在要她围着别人转。 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人际关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又被杨凌云留下了,韩婷婷这会儿骂娘的心都有了。 这几天韩婷婷没在单位吃晚饭,虽然刘诗妍的体质妊娠反应不严重,不像她那样吃啥吐啥,但有时候还是会有呕吐的现象。 尤其看到杨凌云的胖脸,胃里总是不舒服。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韩婷婷不想同事们知道自己怀孕了,中午勉强吃一口,虽然非常饿,但不敢吃,晚饭出去吃点自己想吃的。 孕期挑食的毛病还是有的,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现在杨凌云又把她留下了,加班是不会有的,她也不知道留下她做啥? 今年评先进没她的份,其它更没可能,尤其编外人,普通福利都没有。 韩婷婷今年也没出野外,收入比往年少了许多,也不想虚头巴脑的花钱买先进。 她从没想过一个国家事业单位,奖章不以工作的辛苦努力为前提,不以业绩为前提,不以贡献值大不大为前提,而是关系铁不铁,塞的红包大不大为基础。 这样的奖励不要也罢,再说她也没钱去给这些比她富裕的人塞红包,打点走关系。 第89章 聚餐 韩婷婷忐忑不安,坐在办公桌前不知所措,难道她没给老大塞红包,要被质问?不能吧? 韩婷婷实在搞不懂如何处理这些人际关系,傻傻的等着挨训。 她又不想当什么劳模、先进的,打点上司干嘛?她的那点钱她自己花都不够,怎么能平白无故送给比自己富裕的人? 正胡乱猜想着的时候,王相武出现在门口对他招招手。 王相武这个司机几乎成杨凌云的贴身秘书了,也许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只要有杨凌云的地方都有王相武。 不论好事坏事,王相武都唯命是从,就算杨凌云去嫖妓,王相武也会充当皮条客。 刘诗妍一直不喜欢他的原因也就在这儿,那种谄媚巴结过分的让人讨厌。 韩婷婷用手捂着胃,跟着王相武去见杨凌云,里面还有几个同事。 “唉哟!这是咋啦?”李静一见韩婷婷惊呼出声。 “这几天胃不舒服,没大碍。”韩婷婷看着房间里或站或坐的几人,有点紧张。 资料组的有三人,勘探组一人,质量组一人,还有两人不认识,韩婷婷对其他组的人不太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几天闻到烟味,胃就不舒服,韩婷婷最怕杨凌云的办公室,啥时候都是烟雾缭绕,他也不怕得肺癌。 韩婷婷决定周末去医院赶紧把自己的事办了,不然时间越长越不好弄。 再被同事们都知道了,越麻烦。 其它官人都是一张报纸一杯茶,杨凌云是一张报纸一支烟。 杨凌云从桌角站起来,拍拍韩婷婷的肩,又面向大家,“大家辛苦一年了,这几天都放松放松,今晚领你们出去玩玩,都没事吧?” 除了韩婷婷,其它人都高兴的附和,她是真不想去,但没人理会她。 李静问了餐厅的位置,要回去换衣服,然后直接过去,男同事们没那么多讲究。 李静走的时候把韩婷婷也拉上了,“小刘也去换身衣服。” “小刘没记忆了,可能找不到餐厅,就在家等着,我待会儿去接。”王相武看着韩婷婷的脸说道。 韩婷婷没法拒绝,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韩婷婷不懂这些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她脑子不好,也不想懂,他们说啥就啥吧。 第二次聚拢都在餐厅了,今天是矿产公司的大佬请客,出钱的可能是袁贵祥。 就他不是单位里的,虽然是大老板,这会儿却是他在招待大家。 感觉他和谁都熟悉,热情的让人没法拒绝。 韩婷婷到时人已经聚齐了,包厢里早已烟雾缭绕。 好像离了烟就不能活一样。 她对袁贵祥并不陌生,袁贵祥对她也热情的很,好像她没到时大家讨论了她的病情。 韩婷婷一进门就收获了一堆嘘寒问暖,杨凌云亲自上阵给她介绍了矿产公司经理和袁贵祥,两位金主爸爸。 李静喊着:“过来,我们女士坐一起。” 韩婷婷正不知该如何坐呢,也就在李静旁边坐下了,李静的那边是杨凌云。 对韩婷婷这个特殊病人,大家都照顾优加,不然这个小人物没人理会。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男人们喝白,红的是女人们的,都斟满了杯子,矿产公司经理以东道主的身份客气了几句。 还没动筷子,酒已经干上了,你敬我,我敬你,饭桌上立刻热闹起来。 人类的聚餐,无酒不欢。 “为我们过去的合作愉快和将来的继续合作干杯!”大家也都举着手中的酒杯站起来。 “我先干为敬。”矿产公司老大滋溜一声,一杯晶莹剔透的液体就下了肚。 韩婷婷看看桌上标着五粮液的酒瓶子,怀疑里面是酒还是水。 李静端着红酒杯抿了一口,然后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红色的液体,夸赞道,“味道不错。” 像是对韩婷婷说的又像是对着大家说的,韩婷婷附和着点头。 看来是个很会喝酒的人,韩婷婷就不行了,第一次接触这玩意,有点甜,有点酸,还有点涩。 不过口感细腻,柔顺,倒不让人讨厌。 有点瞬间喜欢上的感觉,也许这就是适应吧。 “那肯定的,小弟请你们呢,怎会拿不好的东西。”经理接话。 “费心了。”李静对经理举举手中的酒杯。 看来酒比菜贵,可韩婷婷的心却在菜上,她只想好好吃一顿,桌上有些菜,她见都没见过。 那方的人集中精力灌杨凌云,这方的人针对矿产经理,吵吵嚷嚷像到了自由农贸市场。 李静用胳膊碰了韩婷婷一下说:“别管他们,我们吃菜。”也不喝酒了。 她知道只凭刚才那句话,过几天她家里就会出现这种红酒,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门道。 不是因为李静,而是李静家里那位。 李静也就这点权利,自己的能力有多大,就吃多少饭。 职场就这样,权利有多大,收入就有多大。说得直白点就是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拉出来没一个干净的。 对于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干净的人不是你干净,而是你没用处,没权利,没人求你办事。 韩婷婷这会儿肚子很饿,可什么都吃不下,房间里污秽的气味,使她想呕吐。 “兄弟放心……小弟手里……有东西第一个告诉你。”杨凌云不知喝了多少,这会儿舌头都捋不直了。 酒桌上的交情,矿产公司经理这会儿攀着杨凌云的肩也在絮絮叨叨,说着两个酒鬼之间的话。 “小刘,来老哥敬你一杯。”袁贵祥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失忆了的刘诗妍就是一个新的刘诗妍,他不会放弃。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能使他抓肝挠心。 杨凌云很会做事,也是今天特意把刘诗妍带来的原因,却从没问问刘诗妍的意思。 刘诗妍又不是他杨凌云的谁谁谁,既然他得不到,那也就不珍惜了,他不会在意她的想法。 也就是袁贵祥是个壮指头(地方老板),对他利益不大,不然杨凌云早帮他弄到手了。 一个没背景的临时工,弄这样一个人玩玩不是家常便饭吗? 杨凌云虽然也喜欢这样的职工,听话好使唤,没想动她,但要玩玩她只是动动小指头而已。 袁贵祥死缠烂打硬是让韩婷婷喝了一杯酒,然后对跟着他的人使个眼色,一个一个轮番上阵。 酒桌上就这样,一但开了头,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尤其酒桌上都是无赖,酒疯子。 韩婷婷觉得这个红色液体,甜甜的,也不那么难喝,跟昨晚那个含羞草差不多,估计酒精度数也不高。 韩婷婷完全错了,没酒量的她很快就有点晕晕乎乎了,也有了想吐的感觉。 韩婷婷捂着嘴往卫生间跑,今晚都喝的有点多,王相武也跑卫生间了,躲在隔间里一时不想出来。 第90章 酒桌上的腌臜 红酒后劲大,韩婷婷面红如血,眼光散乱,趴在洗手台上迷糊了一阵。 男洗手间里,袁贵祥的司机扶着他家少爷。 “今晚就是再难受也要把老杨的人都干趴下,尤其那个刘丫头,这次得把握住机会。” 不然他家老板的毛捋不顺。 袁贵祥的司机兼秘书扣着嗓子眼吐了一顿,接了口水漱漱口,蹲到水池边哼哼,边呻吟边对袁贵祥的儿子说。 心里腹诽,有钱人真会玩,儿子、老子都想上一个女人,他只想看热闹。 昂贵的酒就这么被糟蹋了,那一瓶酒的钱,放在普通百姓家可以生活一星期了。 真是自找罪,喝的时候如吞了一口火,进入肚子,倒出来又剐着那根细细的管道,火辣辣的疼。 哪边都不舒服,却偏要喝,什么场合都要喝,只要聚餐顿顿离不了。 “我就不明白,老头子咋就……,那个刘啥的还没我大吧?。”袁贵祥的儿子今晚也喝的不少,靠着洗手台旁边的墙,点上一根烟。 他爸在背叛他妈,让他心里怎能不难受,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他知道了。 他虽然也是个混蛋,可也是母亲的儿子。 刘诗妍和他年龄差不多,玩玩也说的过去,可他老子啥意思吗?老牛啃得动那棵嫩草吗? “大少爷,女人越嫩越好。”袁贵祥的司机哼哼着嘟囔,这是他们这些打工仔的口头禅,都这样叫。 “这次你可别坏了袁总的事情,你家老子可馋了一年多了,都快得相思病了。” “切,有啥好的,不就是个女人吗?身材就那样子,她有的,别的女人都有,脸蛋还说的过去,但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那种。” 袁贵祥的儿子吐槽了一顿他老子的未来小情人。 “大少爷,这你就不懂了,你老子是玩过不少女人,可都是山野村姑,大学生又有几个? 我们这个小地方能有多少大学生?更别说能和他们这些大老粗玩到一起的。 也就刘诗妍是没背景,没靠山,不然早进体制了。 进了体制就是国家的人了,说不定还是干部,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可以触及的吗? 凭袁总的手段也不是啥难事,但强扭的瓜不甜,弄不好还会惹一身骚。” 他这个司机兼秘书真是劳苦的命,服务了老的又要服务小的,还要兼心理辅导。 这会儿还得安排他们的私生活。 司机站起来靠在另一面墙上,也点了一根烟,“大少爷,402开好了,马艳在上面。” 袁贵祥的司机兼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今晚都受到意会,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他不想袁贵祥的儿子在这儿使绊子。 私企里就这样,老板一人说了算,打工仔好事坏事都必须和老板沆瀣一气。 袁贵祥的司机也不是傻子,一听他家少爷的话,知道自己今天大嘴巴了。 有这个家伙在旁边捣乱,今晚老板安排的事情恐怕不好办了,难怪他家少爷今晚要跟来。 其实他们没一个是好东西。 蹲在小隔间里的王相武,终于明白今晚杨凌云把刘诗妍领上的原因,这也太损了。 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多好,为了稳住这份工作,自己像杨凌云的狗一样,随叫随到。 他也是外来人员,没靠山。从部队复员后,不想回老家就在当地找了个工作。 熬了几年,终于转正成了正式职工,也没啥大理想,也不敢犯错。 就想娶个媳妇,有个娃,熬到退休,颐养天年。 他也的确喜欢刘诗妍,想娶她为妻,可人家毕竟是大学生,王相武小试后,对方没反应,他也就自知之明的放弃了。 可杨凌云这样的玩弄损人手段,他就不屑了,这样可能会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王相武毕竟是部队出来的,还有那么一丢丢正义感,今晚又喝了一些,头脑发热。 再就有些嫉妒,她没得到的人,为啥你们这些有几个臭钱的老牦牛就可以得去? 韩婷婷吐完不想回酒桌,也躲在卫生间。 司机总算把他家少爷支走了,摇晃着回了包间。 王相武气呼呼的进到包间没见到刘诗妍,以为被袁贵祥弄走了,可一看那些人都在,心又落回肚子里。 再看李静这会儿也被灌多了,眼神迷离,说话也不清了,倒知道问刘诗妍哪去了? 酒桌上这些人最喜欢灌女人,李静这会儿自己都不清醒了,再别说保护刘诗妍了。 李静也就是同情,没啥保护的意思,再说单位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没哪个人有保护你的义务。 国企单位只是外表光鲜亮丽,披着高级知识分子的华丽外衣,内里的肮脏只有深入的人知道。 没有裙带关系,没有潜规则,单单凭你的努力,你的勤劳,想出人头地好比天方夜谭。 王相武坐下喝了一杯茶水,又装出要吐的样子,跑出了包间。 袁贵祥的人看着杨凌云的手下,喝了酒再没之前的文懦样儿,反而觉得这些人不如他们,还嘲笑了王相武一顿。 王相武跑到女卫生间门口,没敢贸然进去,小声喊道:“小刘,刘诗妍?” 韩婷婷也觉得自己在里面有点时间长了,整理一下自己,不情愿的走出来。 “咋样?还行吗?”王相武不确定的问,他想知道刘诗妍是否知道今晚杨凌云的计划。 韩婷婷这会儿胃疼,心里更是郁闷,单位里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一个个慈眉善目,却个个握着一把捅人的刀?她招谁惹谁了? 袁贵祥今晚的猥琐样儿真让人恶心,她想逃离,但她知道她惹不起杨凌云,王相武也惹不起杨凌云。 这会儿韩婷婷大脑还算清醒,两人刚进入包厢,新一轮灌酒模式又开始了。 杨凌云拿着麦摇晃着扯着破锣嗓子在那儿鬼哭狼嚎,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袁贵祥跟着拍马屁,说杨队唱的动情好听,扯着韩婷婷和杨凌云对唱。 王相武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伸出脚把韩婷婷绊了一下,因为酒精本就头晕目眩的韩婷婷“吧唧”倒了下去。 韩婷婷没感觉自己被使了绊子,也没感觉疼,就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袁贵祥也喝了酒,但他酒量大,没醉,这会儿就想把韩婷婷抱起来,甚至想就这么抱走。 反正有杨凌云的默许,事后花点钱没啥摆不平的,就是花钱多少的问题,他有钱不在乎那些。 男人挣钱不就为了享受吗? 再说刘丫头后面又没人,他们不用顾忌太多。 有备而来的王相武却快了袁贵祥一步,伸手把韩婷婷抱住,对袁贵祥说:“袁总,小刘醉了,我把他送回去。” 第91章 彪悍的女人 袁贵祥的司机一见王相武来了这么一手,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端着一杯酒,一副无赖像。 “王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老大们都还没尽兴,我们这些小弟怎能半路开溜?” “王哥……把……把小刘放沙发上,我们哥们走一个。要不……要不……”秘书朝上指指。 这家伙今晚替袁贵祥挡了不少酒,真醉了,但还没忘记老板布置的任务。 真是好下属,都这样了还不忘舔老板的狗腿。 楼上开了房,秘书意思明显,把韩婷婷放楼上去,舌头捋不直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 王相武:我嘞了个去,把人送狼窝里,还不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今晚就是要捣乱,不让这些人渣得逞。 韩婷婷是喝了不少,但也没醉到不省人事,这会儿也在想摆脱袁贵祥的法子。 王相武不亏是兵营出来的人,有把子力气,被两个男人堵着也没让袁贵祥把人带走。 不过他也没敢把韩婷婷带走,不然回去没法给杨凌云交代,只好放在旁边的沙发里让韩婷婷醒酒。 韩婷婷现在也只能装,经过前面催吐,酒精散发了许多,有点晕,但大脑还算清醒。 王相武看到了韩婷婷眼睛里的清明,知道她再装,只能另想办法,也看韩婷婷自己的能力了。 杨凌云最后喝断片了,这是他要的结果,给袁贵祥制造机会。 地质队其他人有被袁贵祥安排去客房的,有被送回家的。今晚他做的有始有终。 唯独把刘诗妍留到了最后,和他顺路走。 王相武被袁贵祥拿一个女人给干倒了。 第二天听说韩婷婷在医院,把杨凌云可吓得不轻,怎么给弄到医院去了? 这个袁贵祥……,千万不要把自己扯进去,就差把韩婷婷给塞到他被窝里了,还搞不定,窝囊到家了。 不是袁贵祥有啥嗜好,把人给弄到医院了吧?杨凌云的心这会儿是七上八下,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一大堆,希望刘诗妍千万别出事。 早上一上班,杨凌云就把王相武悄悄派去了医院,知道刘诗妍完好无损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王相武有点愧疚,一开始还想着英雄救美,后来不知咋就喝到了一个女人的床上。 男人的下半身,有时真不靠谱,尤其酒后的下半身。 他虽然也安排了战友来帮忙,不知是否起到了作用。 他不知道韩婷婷最后发生了什么?又咋到了医院? 看着韩婷婷不像被人虐待了的样子,心里愧疚才减了少许。 王相武本还想在医院里献会儿殷勤,以弥补昨晚的愧疚。 虽然他还没把韩婷婷追到手,只要韩婷婷没嫁人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韩婷婷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才不会把他留下,立马把他追了出去,以便给自己请个假。 昨晚韩婷婷蹴在沙发上装醉,一直等到大家散场,也没想到逃脱的法子。 打吧,自己武力值不行,跑吧,跑不掉,后面也找不出来个撑腰的。 眼瞅着杨凌云,王相武都被放倒了,弄走了。 袁贵祥半抱着韩婷婷走到外面,准备带走。 楼上的客房干这个不方便,万一六扇门再来个突击检查,可就阴沟里翻船,栽大发了。 韩婷婷今晚出来时,在包里装了一把水果刀,不行就豁出去。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一个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此时韩婷婷看到一辆吉普车,亮着大灯驶出停车场,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猛的挣脱袁贵祥,向旁边跳出去。 用事先藏在包里的水果刀抵住咽喉,歇斯底里的吼道:“老袁,我没醉,你如果今天硬要把我带走,我就死在这儿。” 韩婷婷豁出去了,她想袁贵祥不敢杀人,她也没干要被灭口的事情。 袁贵祥愣了半天没说出话,这他妈哪儿跟哪儿呀?又不是没被男人上过,有必要演的跟贞洁烈女似的吗?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疯狂吗? 袁贵祥后面出来的俩手下也愣着没敢动,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车上的人也看到了韩婷婷视死如归的疯狂劲儿。 明晃晃的路灯下,几个男人都被韩婷婷的彪悍给整愣了。 “老子又不是缺女人,只不过是想送你回家。”袁贵祥见从车上下来俩当兵的,无奈的辩解道,但他知道自己的辩解有多么苍白无力。 大半夜的,带着一个酒醉的女孩子,怎么看都不怀好意,韩婷婷又上演了这么一出。 在路灯的光亮下,袁贵祥清楚看见车牌上红色的wj,在这个兵城里,他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当兵的。 心里大骂,这倒霉催的,泡个妞都有人捣乱,这大半夜的怎么有当兵的出现在这儿? “美女!要我们帮忙吗?”一个挂着红肩章的兵娃从车上大步下来,一看手底下就不弱。 武警又训练过擒拿格斗,真要打起来,袁贵祥那帮乌合之众不一定是对手。 应该是志愿兵,对方带着寒光的眸子瞥了袁贵祥一眼,向韩婷婷走去。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不是当地人,这让袁贵祥不敢造次。 副驾上下来了一个少校,一脸正气,蹙着眉站在车旁没动。 韩婷婷强装镇静,目不转睛的盯着袁贵祥,其实现在整个人都在颤抖。 握着水果刀的手心里都是汗,她都担心自己不小心把自己刺死,说实话她不想死,还很害怕死。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珍贵。 她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能复活,这刚活过来还什么都没做,就特么死了,轮谁都不甘心。 韩婷婷脚下向俩武警战士移动,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今天她的运气不赖,居然遇到了武警战士。 刚才,她只是想出来遇到人,有人在旁边,袁贵祥不敢乱来,她可以趁机逃脱。 没想到居然能遇到武警战士——正义的英雄,她更可以脱险,不再担心那些人畜的伤害了。 韩婷婷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在包间里她没胜算,自己队里的人都喝趴下了,没一个帮手,所以一直没敢动,怕袁贵祥把她敲晕带走。 出来如果再不一博,被袁贵祥带走,韩婷婷真就完蛋了。 她可以苟延残喘的活着,但不能沦为别人的玩物,想想就恶心。 “兵哥哥,能帮我拦辆出租车吗?”韩婷婷嘴皮抖得厉害,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也不知表达清楚没? “你先把刀放下,别伤着自己,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你。” 最先下车的那个志愿兵已走到韩婷婷身边,并护在她前面,“你们是什么人?强抢民女吗?” “解放军同志,我们只是想送她回家,被她误解了。不信你问他们。”袁贵祥指了指旁边自己的手下。 “误解?都要闹出人命了,还误解?”武警战士哼笑,鬼都不相信的话。 第92章 医院 血气方刚的军人,最不缺少英雄救美的情怀。 什么是军人?人民守护神的化身,袁贵祥不敢动了,话都不敢说,怕惹到这俩当兵的。 他惹不起啊! 俩军人也不认识肥头大耳的袁贵祥,看样子还是当地少数民族,为了社会和谐民族团结,他们也没动手。 但事情是管定了,他们一定要把小美女带走,袁贵祥毕竟是普通百姓,也不敢和当兵的硬扛。 民不与官斗,何况袁贵祥现在面对的是人民武警,屁都没敢放一个,眼睁睁看着韩婷婷被带走。 “我们带你离开。”已是午夜,小城出租车不多,不好打车。 他们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观念,不能再让人落到那些地痞流氓手里。 袁贵祥气急败坏的看着韩婷婷被带走,在心里诅咒,最好被车上俩兵娃子抢了,或者是坏人假扮军人,这样他心里才会平衡些。 杨凌云知道不是袁贵祥把韩婷婷给弄去医院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知道韩婷婷掀不起大浪,可弄不好还是会被连累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韩婷婷那晚的确是胃疼,更主要是她害怕回家,又无处可去。 派出所最安全,可那儿也不是收容所,就算她去了,人家也不留呀! 上世长期和医院“合作”的韩婷婷,觉得医院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那里有医生、护士、病人,还有保安,袁贵祥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强抢她。 所以只要智商在线,办法总比困难多,韩婷婷这个奇葩,就让俩武警战士把她护送去了医院。 医院也不是收容所,但她可以装病,本就胃不舒服,又喝了酒,装起来也像,赖着住一晚没问题。 这也能把袁贵祥那个土包子吓吓,泡个妞闹出人命,惹一身骚得不偿失。 再说他有花不完的钱,有钱还担心没妞泡,之所以对韩婷婷念念不忘,就因为得不到。 还有就是在他们这个小圈圈里,谁也没征服了韩婷婷,如果他把对方拿下了,是不是很有面子? 有钱人的奇葩攀比。 韩婷婷没有能力得罪那些人,又不知该如何处理,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人生原则,就想到了医院。 再就是韩婷婷第二天不想去上班,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让她上班如坐监牢,她真适应不了那个。 两个武警战士真把韩婷婷送去了医院,他们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好多问。 那个少校给韩婷婷留了他们的地址姓名和营房的座机电话,还开玩笑说要做护花使者。 韩婷婷也没麻烦他们,自己去了急诊,办了住院手续,躺到病床上却无法入睡。 进单位这几天韩婷婷看清了许多事情,越来越发现自己不适合这样的工作,也为单位里的龌龊和黑暗感到悲凉。 但现在她还不能主动提出辞职,她还需要那份工资养活自己,甚至还希望在离开时,能给一笔补偿。 不是贪心,是韩婷婷现在太需要钱了,她没有手艺,没有亲人,这点钱是她新生活的本金。 那晚她想了许多,正如杨凌云说的那样,如果她不离开顾学义,进入体制的政审就过不去。 再别说以后提升,小三的名声就是一把利刃,能兵不刃血的杀死她。 虽然单位里人际关系错综复杂,靠身体上位的也有,但韩婷婷不会那样做。 她上世活的稀里糊涂,如行尸走肉,所以这世她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屈从杨凌云身下。 她没有上过学,也没从刘诗妍那儿接受多少有用的知识,韩婷婷不求大富大贵,活的多么精彩绝伦,只要普通人的生活就好。 韩婷婷想趁这次机会,把肚子里那个身份尴尬的小肉娃处理掉。月份再大些,就长成形了,对韩婷婷身体不好。 在单位里大家都为韩婷婷婷住院各种猜想时,始作俑者自己买了一碗稀饭,两个小菜正在医院食堂吃的津津有味。 她拒绝了医生给她做胃镜的检查,买了几盒药,出院了。 韩婷婷出院却没离开医院,又去了妇科。 这会儿坐诊的是个中年妇女,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旁边放着一个木凳,给病人坐的,没抬头理她。 韩婷婷战战兢兢的走进去,还没坐下,对方却冷冰冰的开口问:“哪里不舒服?”把韩婷婷吓了一跳。 韩婷婷没马上回答,怯懦的坐下,想了一下说:“大夫,我怀孕了。” “嗯,怀孕咋啦?”大夫这才抬头看韩婷婷,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让人看着都害怕。 韩婷婷被问住了‘怀孕咋啦’。她愣了大半天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我不知道……吃了好多感冒药,还喝了酒,还……。”心里却想,何止是好多,刘诗妍直接把自己弄死了。 那个大夫也不理会韩婷婷,拿过一沓纸,龙飞凤舞的刷刷刷写一些字,扔给韩婷婷,打断她的话“好了,去付费处交钱做个b操。” “为何要做b操?”韩婷婷不明白,怯怯的问,b操貌似会花去不少钱。 她现在要考虑自己的钱包。 不应该说:那就打掉吧! “不做b操,我怎么知道胎儿好没好着?”那个中年医生眼里都是厌烦,像看傻子一样,气哼哼的看着韩婷婷,看的她汗毛直竖。 可像米粒还没成型的胎儿,难道b操就能看出他(她)健康不健康? 韩婷婷从没像现在这样,一人面对一个像死神一样的医生,没人在旁边给她拿主意,壮胆。 早上面对内科医生她还拿出了勇气,现在却紧张的直哆嗦,心也扑通扑通乱跳。 面对这样的情况韩婷婷无力争辩,也不敢争辩了,只得乖乖去付款做b操。 韩婷婷看着前面排队付款的人群,心里冲动着想不管不顾立刻离开医院。 但终究还是没动,她非常希望腹中的胎儿能被拿掉,这样等到顾学义回来也就不会知道。 不然真不好解释,还会引起顾学义对她的误会和质疑。 韩婷婷和顾学义的婚姻中没有多少惊艳,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自然规律。 韩婷婷也一直认为男女之间就是这样的,女人在家照顾儿女老人,男人出外挣钱养家。 有顾学义陪伴时,她高兴,没有顾学义在身边时她也不是那么想念。 也许因为身体的原因,韩婷婷身边从不缺少陪伴的人有关系,她从没一人去医院面对目前的境况。 一人排队挂号,一人坐在医生跟前,一人楼上楼下来回跑着付款做检查。 第93章 生活低谷 韩婷婷站在长长的队伍中间,孤单落寞的跟着移动,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没一个是陪伴她的。 她的心好难过,好孤独! 此刻,她突然很想顾学义,希望他能陪伴着自己,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照顾自己。 韩婷婷从没想过她们之间有没有爱?爱又是怎样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他们自然要走的生活路,也是必须得走的路。 在上世她认为男女之间就是男耕女织,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什么爱呀情呀都是电视电影里才有的事情。 那么浪漫的不真实的生活,在现实里是没有的。 也没觉得顾学义的陪伴有多么重要,只要顾学义能拿钱给她看病,她就满足了。 至于男人的陪伴,好像就是为了身体上的那点小欲望,她也努力去满足顾学义。 她从没像现在想要顾学义的陪伴,想要他的保护,她只信任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韩婷婷排队付了款,一路打听,在二楼找到b操室。 这儿检查的孕妇居多,几乎都有人陪伴,尤其小情侣,唧唧我我,很是温馨。 排队做了b操,拿着单子再次回到妇科医生那里。 那个女大夫接过韩婷婷的b操单,在手里抖了抖,似乎嫌弃那张纸不够平整,瞟了一眼。 很快给出结论,“胎儿挺好的。”大夫好像都是冷血动物,就连说出的话都冷冰冰的,没一丝温度。 韩婷婷一听大夫这样说,知道不会让她做人工流产,心里就急了,“可是大夫,我吃了好多感冒药还……。” “谁说吃了感冒药,胎儿就一定不好,这不好好的吗?”中年大夫气愤的啪啪拍着桌上的b操单。 大夫最讨厌这种自作聪明的病人,医院是大夫话语权的地方。 “可胎儿才五周,那么小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健康的?万一,我说万一,到时候有毛病怎么办?” 韩婷婷也气愤,她能说这不是自己的孩子吗?别人会不会把她当成神经病? 大夫不耐烦的瞟了一眼韩婷婷,“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我说他是健康的就是健康的。” 大夫把那张图片甩到韩婷婷面前,朝门外喊:“下一个。” 韩婷婷郁闷至极,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花了钱,还要挨骂,这狗屁医院,狗屁大夫……。 韩婷婷边走边在心里大骂那个不近人情的女大夫,骂着骂着她就哭了。 心里好难受,终于做回了正常人,却成了孤家寡人。 上世由于不健康的身体,韩婷婷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人是世间活的最艰难的那个,现在她才发现刘诗妍的生活也不比她轻松。 哭累了,去填饱肚子,活着不易但她还是要活着。 肚子里的孩子咋办?她一时没了主意。 既然大夫说他(她)是健康的,那就留着吧,因为韩婷婷也没办法剥夺这个小生命活下去的权利。 主要是她不知道该怎样让这个小肉团离开自己的身体。 也许这是刘诗妍曾经在这个世上的影子,也是她们之间的纠结。 韩婷婷想开了,也就不在乎身体里的这个小生命了。 接下来她要考虑如何生活的问题了,单位里不可能这样养着一个废人。 她虽然没有高端知识,但也不可能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韩婷婷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上着班,倒没人拿她这个废人说事了。 她一边在单位混着日子,一边找生活出路。 在家闲散了三十年的人,乍一工作如何受得了单位里条条框框规章制度的约束。 所以韩婷婷不想再走朝九晚五工作的路子,想自己给自己打工,自由自在,给自己做老板。 韩婷婷是说干就干的性格,上世身体束缚了她,这世再不能辜负岁月。 只要有时间韩婷婷就上街去溜达,看看街上都有什么生意,什么生意红火。 她有时在一个水果摊旁一蹲就是两天,然后又去水果批发市场打听价钱。 回来后又认真计算这些水果的利润,水果剩余后的损失。 她手里的钱有限,大的买卖不敢考虑,既要考虑选址也要考虑本金。 还要确定不能失败,她没有失败的资本。 她还发现学校门口,那些推车卖雪糕的阿姨收入也不错。 韩婷婷在蹲守的第三天,和一个退休后,天天晒太阳的大爷成了聊友。 大爷:“小姑娘,今天又来了?”大爷其实不喜欢年轻人游手好闲,不过有个人陪着聊天,他还是蛮高兴的。 他们这些退休老人,不缺吃,不缺喝,缺的就是陪伴的人。儿女一个比一个忙,就算不忙他们也不会来陪他这个老头子。 人老了生活没有压力了,日子却过的无趣又无聊,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天天盯着那些个卖冰棍的老娘们,是不是有事?有啥事说不出口的告诉我,我帮你。”大爷以为韩婷婷有难言之隐。 韩婷婷被大爷逗笑了,别看是老人,想象力不输小年轻。 “大爷,谢谢您!”韩婷婷满脸笑意,像老爷爷的孙子。“我就要失去工作了,想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小生意。” “去卖雪糕?”老爷子亲切的问。 “嗯,我没多少钱,只能做点小买卖。”韩婷婷声音小了许多,含着无奈和心酸。 “卖雪糕不是不可以,利润也可观,就是……,不是个长久的买卖。 这个生意只适合那些没家庭经济压力的人,就像那些老太太,权当出来散散心。 我们青藏高原上夏季短,冬季又寒冷,没几个人能在那么寒冷的时候吃的下雪糕。 即使小年轻喜欢,毕竟是少数。 所以雪糕这种东西,在市场上旺季短,中间还有刮风下雨的时候,没法出摊。 如果想靠这个生意发家致富有点玄乎,不可能干半年在家待半年,养活自己都成了问题,再别说富裕了。” 大爷摸着胸前飘逸的长须,“小姑娘再考虑考虑,最好能找个长期稳定的伙计。 我也替你留意着,看哪儿有合适的位置,开个小卖店也行。卖些人们离不开的日用品,收入也不错。” 大爷的话使韩婷婷心里充满暖意,有人帮忙出谋划策,有人关心她,让她感到人世间的温暖。 韩婷婷回去考虑了一晚,觉得大爷说得的确有道理,姜还是老的辣。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惜在这个世界她没有亲人了,也没亲人的关心了。 可又能做什么呢?她开始担忧了。不过想想自己有手有脚的,还这么年轻,不必要杞人忧天。 该吃吃,该睡睡,有了身孕的女人不但饭量猛增,睡眠也猛增。 不过刘诗妍的体质比韩婷婷好,妊娠反应不强烈,除了猛增的食量倒没啥大区别。 目前她不仅要养活自己,还想替顾学义分担家庭的担子,也就打消了去卖雪糕的念头。 第94章 傻傻的爱着 在韩婷婷忙碌着寻找生活出路时,顾学义也从老家来了。 第一时间当然是来找自己以前的小情人,现在可以说是自己的老婆了。 顾学义认为原配病逝了,不可见光的情人就像候补队员理应补上,走到人前去。 他是‘家’这个建筑物的主体,只要主体完好,只是更换了作为附件的妻子,他的生活没有改变,以往如旧。 顾学义下了火车,提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兴致冲冲赶往他和刘诗妍的出租屋。 他脚步轻快,因为心情好嘴里不由哼着小曲,以前赶往那儿是去偷情。 总是有几分激情和兴奋,甚至幻想这次大战几次,用什么样的体位动作,连两人的对话,见面场景都会脑补一遍。 还越想越兴奋,每次进到那儿就有种饿狼扑食的疯狂。 刘诗妍又比她小几岁,身体健康禁得起折腾,没有后顾之忧,每次都能尽兴,也让他越来越离不开刘诗妍。 这就是偷情男人会上瘾的体会,这次顾学义却有种回家的心情,他们再不用偷偷摸摸,可以自如的进出那里了。 心情很好但平静,也没有了以前那种偷鸡摸狗的兴奋,但却有一种温暖。 男人和女人共同拥有的地方就叫家,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同样也离不开男人,在互补中生存。 刘诗妍丝滑的接位,并没有让顾学义觉得感激,似乎是理所当然。 尤其刘诗妍上次入了顾家门,所有顾家人都认为就那么回事了。 顾学义连两人需要一纸法律文书都省略了,更别说有个婚礼仪式了。 刘诗妍的爱让顾学义定义成世上最没有价值的爱了。 最先心动的一方总是最卑微的那个。 那晚他们所在的小区停电了,韩婷婷点着一根蜡烛照亮,今天她大街小巷的转了半个城,回到家腰酸背痛腿抽筋。 怀孕的女人容易疲惫,但她又不得不出去找营生,现在的韩婷婷无依无靠,就算顾学义她也不敢靠。 怕靠不住,尤其这次顾家之行,让她更是看清了顾家人的嘴脸,实话说让她有点寒心。 不论别人做了什么,她都放不下顾学义,也真心想帮顾学义,但知道女人经济一定要独立,不然就要受制于人。 顾学义现在虽然没有病妻在后面掏腰包了,但那个大家庭的吃喝仍是一个消费大单子。 韩婷婷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这个家脱贫,这也是现在政府的大计划,让更多人脱贫,也只有这样她的顾学义才能活的轻松。 根据目前她的经济能力,也只能像大爷说的那样开个小卖店了。 在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滚雪球式的一点一点的积累财富。 韩婷婷想做一个有钱人,想活出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她知道在这个世上,不论想怎么活,都离不开钱,不说钱是万能的,但她绝对离不开钱。 所以她做事很小心。 就算是小卖店也要认真选址,不然那点本金打了水漂,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韩婷婷现在真怕失败,心里的压力,身体的劳累都把她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她最需要帮助、支持的时候,她唯一的信任的亲人——顾学义,却没能出现。 这让韩婷婷无比孤单和难过,更多是心凉,再就顾学义在韩婷婷刚去世时所表现出的心情和行为,让她感到悲哀。 明明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在眼前,顾学义不珍惜,却沉浸在已去世人的悔恨里。 要知现在,何必当初。 书上说: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而顾学义对旧人的思念和悔情让韩婷婷哭笑不得,但又让她心里暖,这也说明顾学义是个有情人。 韩婷婷对顾学义现下的态度非常矛盾,说顾学义错了吧也没错,没错吧,又让人难堪。 她是否应该和已故的自己来场争风吃醋呢? 还是等到活着的自己死了后,顾学义再开始下一场后悔的情义绵长? 难道这就是男人的虚伪?韩婷婷的心动摇了,这样的人是否值得爱?她的顾学义难道也是这么虚伪的人? 可她已经爱了,爱的不顾一切,爱的卑微,可她也是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关心和呵护。 为什么要伤害那个活在你身边,愿意为你付出的人? 顾学义就这么把她扔在柴达木不管不问了,上世身边从不缺照顾人的韩婷婷,已快被孤单淹没,心情的低落已无法形容。 心情的低落,身体的疲惫让韩婷婷实在不想动了,回到家煮了碗方便面填肚子,这几天身体累,心也累。 上世她是个病殃殃,虽然顾家人都不待见她,但也不得不照顾她,倒没亏着她。 这次她回顾家,是个健康人,并且是以干活者出现的,但顾家人却开始排挤这个带着情而来的人,并不待见她这个健康的正常人。 也没人相信她的无私和奉献精神,反而认为她是一个骗子,这的确很伤她的自尊。 万物都有价,而她这个无价女人就是另类,就无法融入,就没有价值。 人性扭曲了,价值观也扭曲了。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价位越高越值得珍惜。 刘诗妍心疼顾学义,不要彩礼甘愿为孺子牛,却越让人觉得她不值钱、低贱。 沈玉这次有意留下顾学义就是给她的一个下马威,韩婷婷都明白,所以她谁都不靠。 不论顾家怎么对她,不论顾学义怎么对她,她都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谁都不靠。 韩婷婷真正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健康人,也就是正常人生活的艰难。 但她自信自己健健康康一个人,能养活自己。 她也隐隐中觉得,这次穿越到刘诗妍身上,不是像她认为的来享受人生的,而是来受磨难的。 也许正是生活中的坎坷和磨难,才能真正体会人生的价值。 不论怎样她都不能虚度这一世。 每件事情的发生都不是绝对的,各有所长,也各有利弊吧! 韩婷婷望着那碗面发呆,顾学义用钥匙打开门进来,她才发现站在面前的人。 心不受控制的猛跳了几下,摇曳的烛光里,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融入在黑暗里,又像自己的白马王子。 韩婷婷的花痴病又犯了。 孕期女人情绪不稳定,就是个精神病,患得患失,忽冷忽热。 尤其韩婷婷没母亲或有经验过来人的帮助,任他自由发挥。 大叔的脸上虽然有几分疲惫,但深邃的眼眸里却神采奕奕,那时见到爱的人的喜悦,仍是玉树临风,吸引眼球。 如她一直看到的那样,让她心动,喜欢一个人,外表也是外在条件。 花痴是多数女人的弊病。 大叔——还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心里只有他。 这也许就是爱,傻傻的爱。 第95章 哄妻模式 韩婷婷没能站起来,种种委屈排山倒海般压来,眼泪奔腾而出。 这段时间从顾家受得委屈,从单位受得委屈,各个方面的委屈,也包括面前这个男人的变化,此刻都化成了泪水。 人都说眼泪是懦弱的表现,其实眼泪也是人发泄的方式,尤其女人眼泪丰富。 韩婷婷自己都没搞明白为啥见面是懦弱的哭?哭给谁看呢?难道就为顾学义? 还是以眼泪博取男人的同情,她不知道,她大脑一片空白,就是想哭,想发泄。 就算韩婷婷以另一种方式,又一次出现在顾学义的生活里,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她了。 她甚至感觉到顾学义有点后悔了,后悔和刘诗妍走到一起,背负着负心汉的骂名。 就算顾学义以前对韩婷婷也不忠,但那只是男人在外面的玩玩,没人觉得他有错,再说韩婷婷也活着,与这次不一样。 活着的人千万不要去和一个死人较真,死人为大,因为你只是一个影子,只能是一个失败者。 顾学义看着坐在昏黄烛火里的人,眼前混沌了一刻,他似乎又看到了已经离开他的那个人。 好像他每次回去一样,坐在炕角无波无澜的看着他,像寺庙里的泥身雕像。 这个女人此刻却在流泪,不知是看到他哭了?还是一直都在哭? 顾学义愣了一下后,快步上前把韩婷婷搂在怀里,一个有温度,有情绪的女人。 闻着女人身上特有的清香,他很快清醒,这才是他需要的女人,人要往前走。 这段时间顾学义总是犯迷糊,韩婷婷的死的确让他有点愧疚。 但又知道自己需要刘诗妍,以后都需要这个女人的陪伴。 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头号渣男。 顾学义氲湿了眼眶,韩婷婷扭动着身体,假装推了他一下,也没用力。 肯定是不想把顾学义推开,但也没说话,说的多了就能看出她在和亡故的人吃醋。 这样显得她格局小,没度量,这是韩婷婷不想要的,但也要刷刷小女人性,以免顾学义怀疑她的身份。 韩婷婷拿捏着跟顾学义耍了一会小脾气。 顾学义蹭着韩婷婷嫩滑如脂的脸蛋,“宝贝,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我爱你。” 这是余生他要共同生活的女人,是他要关注关心的枕边人。 啜泣的女人变成了嚎啕大哭,带着悲伤、凄凉,顾学义也瞬间明白,她才是在将来的日子里,要陪着自己的女人。 由于韩婷婷的病逝,心情复杂矛盾,而他如此冷落刘诗妍,想想对方也没啥错,顾学义才觉得愧疚。 有错也应该是男人吧?没有刘诗妍时,顾学义也没多重视韩婷婷。 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婆婆妈妈只会让更多人受伤。顾学义在心里告诉自己。 以前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人,为什么经历了一场葬礼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学义把韩婷婷抱坐在腿上,一遍遍说着道歉的话,舔舐着她脸蛋上的泪珠,抚着韩婷婷的后背给她顺气,任意她发泄。 顾学义掰过韩婷婷的脸看了一会儿,感觉对方的皮肤比以前细滑了些许,手底下也丰满了不少。 难道这就是他们那些哥们经常调侃的,男人浇灌的及时到位。 虽然由于刚才的哭泣,韩婷婷脸有些充血,但也掩饰不住她的年轻,貌美。 年轻就是本钱,这也是顾学义喜欢刘诗妍的原因,自己沉闷迂腐,刘诗妍活泼灵动,两人互补结合,才能长长久久,才能有生活乐趣。 这也是顾学义最快跌入女人温柔乡无法自拔的原因。 顾学义施展自己的哄妻模式,只要能把女人哄上床,交点公粮,事情也就过去了。 顾学义虽然在道歉但再没提及和刘诗妍领证的话题,好像忘记了那回事。 韩婷婷也没再问,上世他们已经领过证,好矛盾,好诡异的画面。 她只想顾学义属于自己,那个本本也只能和她,这世领不领证,都无所谓。 韩婷婷已经习惯了顾学义这种哄妻模式,以前由于自身的缺欠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现在在这种氛围里她又怎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呢?一切的一切都埋了下去。 两口人过日子磕磕绊绊也在所难免,顾学义给了台阶,韩婷婷就着下来。 毕竟是自己爱的人,除了耍个小脾气,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诉求,其它也做不了什么。 太较真也就不是夫妻了,无法共同生活 这么长时间没见,韩婷婷也想顾学义了,哭过发泄过,也就翻篇了。 桌上那碗面氤氲着缕缕香气,望着唧唧我我的两人,突然发现自己没一点价值了。 顾学义的手摸到韩婷婷隆起的小腹,惊讶道:“你怀孕了?” “嗯。”韩婷婷情绪仍不高,眼睛无神盯着天花板,不在意的嗯了一声,没说话,但也再没哭。 韩婷婷泪窝浅,属于眼泪多的那类人,人都说眼泪多的人心软,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她就是心太软。 “几个月了?”顾学义挑着眉毛,脸上满满的喜悦之情,还有点后怕,这么大的事刘诗妍怎么可以不提前告诉他。 但韩婷婷却兴致不高,心里还想着能不能让肚子里这个小肉团就此离开。 沈玉说得对,要想拴住女人,首先要有个孩子,哈哈!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顾学义虽然觉得刘诗妍不会离开自己,可有个孩子,拴住刘诗妍的保险系数会大大加大。 顾学义虽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 韩婷婷两次怀孕他都没在身边陪伴,根本不知道女人当时的变化,也没体会过那种心情。 这皮肤简直跟十八岁的女孩子没区别,嫩滑的能捏出水,当然刘诗妍年龄也不大,但皮肤没有现在这么水嫩光滑。 顾学义有点爱不释手,这种福利可不是随时有的,摸的自己都受不了了,浑身燥热。 顾学义和韩婷婷结婚时,两人确实是十七八岁,人生最好的年华,可那时韩婷婷病殃殃的,想解决一下正常的生理问题都困难,哪敢没完没了的放肆。 如果那样又在那么毛头小子的年纪,顾学义一定把持不住自己,只一晚韩婷婷的小命就会被玩完。 另外那时两人都不知道爱为何物,纯粹是干巴巴的生理发泄,没什么情趣,也不懂那么多的兴致。 后来被生活压迫的也无力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顾学义真正懂得女人的时候,是在遇到刘诗妍后。 他当时顾虑了一阵子,也知道这种桃花运可遇不可求,终是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所以他出手了。 不过这次顾学义动了真情,自诩寻到了真爱。 顾学义觉得自己真是个幸运儿,不但老牛吃到了嫩草,还赢得了芳心。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幸福和性福!顾学义早已心花怒放了。 “两三个月了吧?”哭过后声音还没恢复,韩婷婷打了个哭嗝,瓮声瓮气的回答。 顾学义又兴奋起来。他已有儿有女,对孩子不是那么执着,当然如果能用孩子拴住刘诗妍他也乐意。 人是一种贪欲生物,有了还想多,多了还想更多。 人心拳头大,骑着骡子想骟马。 第96章 不和谐的生活 刚还期期艾艾流泪的韩婷婷,被顾学义几句甜言蜜语哄的多云转晴。 顾学义也瞬间心情大好,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韩婷婷的肚皮上听了一会儿。 顾学义也知道还没到胎动的时候,可他就是希望小家伙能和他老子互动。 那一刻顾学义还是激动的,那是他的骨血,是他生命的延续。 虽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可那时年轻,一直忙于挣钱,无法守在孩子身边,他自认自己一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现在造物主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体会到了父子连心的幸福感,顾学义怎能不高兴。 顾学义还是昨天上火车前吃的饭,火车上他只啃了点馒头没舍得吃饭,这会儿肚子饿的咕咕叫。 韩婷婷那碗方便面也晾在那儿没吃,顾学义下厨做饭,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 顾学义除了会煮面条,其他也不会,看看厨房也没啥菜,他不在家,韩婷婷也厨艺一般,几乎是对凑。 顾学义煮了两碗鸡蛋面,端上桌,一人一碗。 “老婆,来吃饭。” 韩婷婷看看旁边那碗方便面,“这个咋办?浪费了。” “没事,待会儿我吃掉。”顾学义的饭量,一碗面真不够,韩婷婷也不管了,吃新鲜的。 吃完饭,韩婷婷努力站起来去洗碗,她真不想动。 “我来,我来,你休息一会儿。这点小事你就别动了。”顾学义按住想起身的韩婷婷,拿出自己贴心好男人形象。 有人伺候,心情很快就好了。韩婷婷的需求真不多,有喜欢的人陪伴就够了。 外面天气冷,谁也不想出去散步,吃饱肚子两人又腻歪在一起。 男人精神亢奋不仅仅是人单方面的亢奋,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亢奋,小小顾学义也昂首挺胸的亢奋着。 男人最管不住的就是自己的小兄弟,顾学义这会儿有点顾忌自己的孩子,托着韩婷婷坐在自己身上。 韩婷婷气嘟嘟的对他翻白眼,孕期女人兴致不高,但也不忍心拒绝,这是她宠出来的男人。 男人就没长大的时候,真没谁了,从进门就想着自己的福利。 韩婷婷严重怀疑,男人心里除了自己真得有爱吗? 但韩婷婷也清楚,作为一个男人如果在你面前,这档子事不行了,心里也就没你了。 不是这档子事不行了,是有可能心里另外装了一个人,对女人来说又是一档子糟心事。 韩婷婷不是不明白这些,也不会真心和顾学义闹脾气,哭过发泄过,也就过去了。 韩婷婷早就知道, 两人的私生活,因为过去她的身体,顾学义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是她改变了他。 在医学上可能是一种男科病,但又不是真正身体上的病,算是心理上的原因吧。 韩婷婷满怀期待开始爬山运动,虽然她性子凉可也是正值青春年华的时候。 身体也是最旺盛的年龄段,她也有身体该有的欲望。 三秒钟后。 韩婷婷:…………。 刚恢复的心情,秒变,韩婷婷一脸懵逼的看着身下的大叔,还真是大叔啊! 顾学义也有点懵逼,发挥失常了啊!还真没办法去辩解,这可是一个男人最没法拿出来说的话题。 顾学义心里一大堆理由终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次他太兴奋了,被撩的要爆炸了,也是长时间没运动的原因,还有一种心里无法说出的阴影,可这些能说吗? 大男人有时候真没谁了,韩婷婷在世时,顾学义总能在那时候想到刘诗妍的脸。 现在韩婷婷去了,顾学义在那时候却又不由想到韩婷婷的脸。 也许他真得病了,还病的不轻,实在不行哪天也跟着小广告去看看神医妙手。 身体的记忆需要时间,不是精力不济而是他无力改变这种习惯。 习惯真得很可怕,久而久之已植入大脑和身体。 韩婷婷现在这具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却不能习惯过去的夫妻生活了,想要更多更多。 还在云端漂浮的人,突然被一脚踹下来,那种郁闷啊!感觉比死还让人难受。 上世矜持习惯的韩婷婷还没法说出口,想发泄都找不到发泄口。 顾学义旅途的劳累再加上在床上的付出,事后居然把韩婷婷晾在一边,自己呼呼睡着了。 韩婷婷激情的心又一次跌到了谷底,这就是自己以后的生活吗?性非食也,但也不可缺少。 原来那个在床上热情如火的顾学义,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韩婷婷没去打扰顾学义,自己反思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自从去了趟老家,她就迷茫了,自己都这么牺牲了,顾家人为何不喜欢她? 难道就因为她是二奶的原因吗?想到这儿韩婷婷懊恼的想撞墙,她也不想这样啊! 命运捉弄人啊!给了她新生活却让她背负着另一种负担。 两人的床上生活出现了小小的不和谐。 一世没能尽情,这世为何还要这样? 韩婷婷又有了新的苦恼,人的心怎样才能满足?她不满足了。 韩婷婷倒希望腹中的孩子消失在顾学义手中,想疯狂就疯狂。 心里虽然那么想着,可一晚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找到以前的感觉。 离去的韩婷婷像个影子在两人之间舞动,一个亡人打败了两个活人。 韩婷婷又一次受到来到这世的一次打击,过去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现在看看男人心同样揣摩不清。 顾学义没有提及两人办婚礼的事情,也没提及以前许诺领结婚证的事情。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一家人,没有彩礼,没有婚礼,没有戒指,没有那张法律上的合法身份。 顾学义也理所当然接受了韩婷婷的报恩,像主人一样出入这个家里。 韩婷婷怎么都没想明白,以前心目中那个优秀、温柔的顾学义,共同生活后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共同生活了两世的人,她终究还是不了解他。 真是得到了就没啥稀罕的了,只有得不到的,失去的东西才是珍贵的。 那么如果这次永远离开的是刘诗妍的肉身和灵魂,又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活着的为何成了不值得珍惜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所有人都喜欢用后悔去惩罚自己和他人,以便换取良心的安宁,却不知道去珍惜当下。 韩婷婷信心满满的报恩行动受到了很大打击。 可就算顾学义不珍惜韩婷婷了,她也不能离开,她的孩子还在这个家里,她怎能舍弃自己的孩子? 反正她是报恩来的,顾学义怎么对她都与她没关系,只要她端正自己的态度就好。 当顾学义听说韩婷婷要放弃自己优渥的工作,自己创业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在享受着刘诗妍的照顾时,一直都没有体会到对方的艰难。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很强大,可刘诗妍还是选择了他,他也认为这是爱的力量,他是胜利者。 这就是他自信的底气。 普通百姓总认为有份固定的工作,尤其国企的员工,那可是铁饭碗,旱涝保收的。 顾学义没做过小卖部的生意,觉得那就是小打小闹没啥钱途,所以他不愿意韩婷婷放弃现在的工作去开什么小卖部。 韩婷婷原本以为,顾学义会为她的敢想敢干而欣赏,支持她,谁知他理由都不问就反对了。 两人又一次发生了分歧,韩婷婷也觉得两人之间出现了差距,虽然他们有爱,有感情,两世都是一家人,可那种距离……。 韩婷婷有些无力! 第97章 开始新生活 韩婷婷的心思已不在上班工作上了,三天两头请病假。 单位里也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韩婷婷开张医院证明,休病假,只要做好韩婷婷的思想工作就行。 如果是体制内的员工,处理起来还会复杂一些,合同工就好办多了,最多带薪休病假,时间也不长了,好处理。 人事处也把韩婷婷的情况及处理方案告知领导。 大家同情归同情,单位不是负责疗养的地方,这儿毕竟是国家直属单位,有许多工作要做。 杨凌云安排李静这个小组长去处理韩婷婷的事情,他懒得去管这些小事。 在他心里韩婷婷就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知好歹的女人,还亏他在她身上下了番功夫。 既然韩婷婷不向他靠拢,他也就没必要留着她了,不然杨凌云现在还要想办法摆脱这个傻了吧唧的女人。 杨凌云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女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缺,只要有权有钱,啥样的女人没有。 小接待室里韩婷婷局促不安的看着李静,组长要找她谈话,她隐约觉得不是好事。 杨凌云已经暗示过她,如果她不找一个依附者,以她目前的情况可能在单位里待不下去。 没想到这些人连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都不给她,今天就下手了,这个工作速度让人不服都不行。 还好杨凌云没有职工任免权,要等上级通知,不然她立刻就成了无业游民。 韩婷婷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像只待宰的羔羊。 社会的复杂,人心的复杂,不是她能应对的。 “小刘,放松点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病情,组织上很关心你。 一个人,这样带病工作,这种精神值得表扬,但应该先把病治好,身体第一。 你有啥困难就说出来,只要组织能解决的或者我们能帮上忙的,我们都尽量满足你。” 李静还给韩婷婷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她能看出对方很紧张,还有那种无助感。 人失忆后,大脑处于空白,对身旁的人、事都很戒备,李静理解韩婷婷的心情,可她也帮不上忙。 “李姐,我会努力工作,忘了的东西我会尽快学,给我点时间,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相信我。” 韩婷婷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只能各种保证,她目前还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韩婷婷知道以她的能力,迟早要离开这儿,但不是现在。 别人穿越都是空间、系统、金手指等等用不完的好东西,前景一片大好,她怎么反而落魄不堪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韩婷婷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安顿好自己的生活。 顾学义虽然是她的依靠,可她也要经济独立,不然又回到上世的生活样子。 可能还不如上世,现在她是一个受排挤的外来人,顾家不欢迎她,她也没有娘家这个后盾。 别说去报答顾学义的照顾之恩了,自己都不知能不能活下去,不饿死。 同事只能是同事,同情也只能是同情,该怎么处理,还是要照章处理的。 “小刘,你目前是要尽快养好身体,再来工作,你看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给大家添乱。 我们都很忙,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你,所以经组织上研究决定,让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你可以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自己,这样也有利于病情的恢复,等身体好了,再来工作不迟,你觉得呢?” 韩婷婷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哇凉哇凉的,她能说不嘛? 没想到正常人的生活如此艰难,大有逼死人的境界,心酸,无奈袭击着她。 韩婷婷好想哭,眼泪也不争气的溢了出来,带着楚楚可怜的声调哀求道: “李姐,让我留下好吗?我可以去做其它活,哪怕打扫卫生,我会扫地,真得。” 韩婷婷语无伦次的求情,她想有这份工资维持现状。 韩婷婷真想留下,她现在除了做清洁工真就啥都做不了,做清洁工也可以,起码能养活自己。 有点演戏的成分,也是韩婷婷真实的想法,她还想吃几天大锅饭。 “现在做啥都不急,关键要养好身体,合同到期不是还有段时间吗?单位会照旧发工资,饿不着你。” 韩婷婷也不想说话了,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是单位领导已经决定了的事情。 韩婷婷抹了把眼泪,哭也没用,哭个屁哩,她在心中腹诽了一顿也就不哭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学学江湖浪人,潇洒离开。 这两个月里,她相信可以找到一个养活自己的法子,她信心满满。 活人怎么可能让尿憋死?何况她现在身体健康,四肢齐全,怕个啥? 韩婷婷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再没哭,决绝的站起来,一副壮士断腕,一去兮不复还的姿态走出小接待室。 人总有绝处逢生的潜能。 韩婷婷遭遇了,她在这世的第一个变故,也好,反正她也胜任不了那份工作。 这也决定了她在这世的艰难困苦! 心中曾幻想过的轻松生活和美好,都化作了泡影,韩婷婷只能像普通人一样辛苦劳作。 她占有了刘诗妍的好躯壳,却没有继承她大脑里的高端知识。 想想挺苦恼,像特么一个嘲笑!原以为这世,她能活的风风光光,却不知是场磨难。 韩婷婷心里瞬间充满对刘诗妍的恨意:你特么玩我呢吗?不管有没有你,老子照样活的下去,不信走着瞧! 韩婷婷一脸恨意的收拾自己的办公桌,看的周围的同事都有点不解。 不过一个临时工,谁都没在意。 李静又把韩婷婷领到杨凌云办公室,两个领导又做了一番她的思想工作,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有困难就来找我们,这儿还是你的娘家。” “等你病好了,还可以继续来应聘这儿的工作,我们肯定优先录用你。” …… 不论心里怎么想的,面子活还是要做做的。 李静从队医那给韩婷婷弄了个证明,合同满为止还有两个月的工资,这两个月韩婷婷倒不愁吃饭问题。 工资每个月会按时发放到工资卡,只需到银行领取。 韩婷婷虽然很想拥有这份工作,毕竟转正后,就端上了铁饭碗,旱涝保收,老有所依,病有所医,但也只是一时想想。 但没了这份工作,她不一定就过不好。 每天都生活在一个模具里,像机器人一样。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韩婷婷回去后把宿舍的东西全搬到了出租屋,她不想自己像个可怜虫,处处赚取同事们的怜悯。 远离过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韩婷婷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离开工作了两年多的单位。 第98章 创业 单位既然愿意让韩婷婷带薪休假,她又何乐而不为呢?起码她现在自由了。 但心还是矛盾的。 顾学义等开春挖金子这段时间又跑车去了,他就这个技术,别的做不来。 顾学义就像韩婷婷的影子,指望不上,韩婷婷也不指望他了。 韩婷婷在铁路中学旁边找了两间门面,开个小卖店完全可以。 后面还带着一间小仓库,这样她就不用另外租房,收拾一下放张床,省了住家的钱。 她必须省吃俭用,开始自己的创业,不能像她刚复活时那样,拿着刘诗妍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不多的那点钱,开个小卖店都有点捉襟见肘,怎么敢乱花。 韩婷婷没敢对小卖店进行装修,只是买了一桶大白粉,自己动手把里面粉刷了一下。 里面的货架、柜台她也不敢去做新的,只好去二手市场淘些回收利用的。 她在市场转了两天,倒看到了些八成新的木制货架,柜台选用了铝合金的,也是目前市场上最好的材质。 韩婷婷现在是能对凑就对凑,能将就就将就,她知道自己手里钱不多,也没有外援,只能慢慢来。 本来要交一年的房租,韩婷婷好说歹说,房东才勉为其难,同意先交半年的房租。 开业前,韩婷婷又跑东跑西办理手续,先是营业执照,营业执照办理完又是地税、国税。 在办理税务方面韩婷婷没经验,本来应该在开业两个月后才去办理税务,而她当月就去了。 结果税务上有个霸王条款,只要来办理手续就一次交两个月的税款,加收上个月的,不论你是开业还是不开业。 办事员只照章办事,韩婷婷差点气的吐血,越没钱越被人敲竹杠。 知道就等两个月后再来办理了,真是哑巴吃黄连。 啥都收拾好,手里的钱根本不够进货的了。 第一次进货,生面孔,谁敢赊账给你。 韩婷婷只好把营业执照复印件拿上,求爷爷告奶奶,货款付一半欠一半。 倒有几个胆大的批发商,也是新店生意不好,赊给了些百货小食品,解了韩婷婷的燃眉之急。 小卖店主要以小食品和文具为主,日用品很少。 顾学义一趟拉萨回来,小店也开张了,看着不大的一个小店,只有韩婷婷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白天在外面跑着采购东西,晚上擦洗打扫店里的卫生。 里面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是她像小蚂蚁一样一点一点搬运回来的。 收拾完韩婷婷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刚开始那两天她每天都是以泡面充饥。 就那样店里还是显得空荡荡的,货架上基本都是空的,只有柜台里还有点东西,展放着 顾学义还没回到家,就知道韩婷婷开了一个小店,也因为在他们老家没有女人出门挣钱的原因。 有太多人关心着她这个二奶的身份,男人羡慕,女人嫉妒。 特殊身份的人干了一件特殊的事情,能不一日传千里吗? 顾学义觉得这个媳妇真不安分,不过韩婷婷没用他的钱,他也没办法管。 只要不跟他要钱,媳妇咋折腾都行,媳妇能挣钱他就负担轻,何乐而不为。 当他回来后发现小店里的生意还可以,就是货有点少。 顾学义也发现一家人挣钱要齐心协力,既然老婆做生意,他就不能旁观,加入战团是最明智的选择。 顾学义东拼西凑拿出一笔钱,增加店里货品的种类和数量,不然韩婷婷每晚都要跑批发市场补充东西。 没有运输工具,韩婷婷买了一辆二八大杠当运输车,手心里都磨出了一层老茧。 人都说农村女人能干,可和韩婷婷还是没法相比的,农村女人主要是做农活,还是要依附男人的。 韩婷婷(也可以说是刘诗妍)却是完全独立的,这也是村里人觉得她不一样的原因。 顾学义加入后韩婷婷轻松了不少,起码晚上不用去补货了,最次不用晚上一人出门了。 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从城北穿梭到城南。 韩婷婷一日三餐也能按时吃上了,她自己倒没关系,可肚子里的孩子……。 韩婷婷折腾了几次也没能动得了肚子里的这个小坚强——他或她,韩婷婷也就懒的折腾了,这也许是她们之间的缘分。 缘分这种东西不知该怎么说,有些孩子小心保护着,一不小心还是流产,可这个孩子却坚强的让人无法形容。 韩婷婷觉得也许这个孩子就是刘诗妍留下的一缕残魂。 她已经占有了这具身体,那就不要那么残忍了。 既然折腾不掉,那就好好养着吧,这段时间韩婷婷忙着,也没照顾好小肉团。 做母亲的人都知道,孩子在娘胎里亏了身子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也就刘诗妍这副身子骨硬棒,不然孩子已经亏了身子。 胎儿四个多月了,已经长成一个拥有四肢的小生命,偶尔还会活动活动,使得韩婷婷很是喜欢。 俗话说,母子连心,现在韩婷婷已经和这个生命连接在一起了。 这也让韩婷婷更好接受了这个小生命,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顾学义开始学着站柜台,帮着韩婷婷出售货物,学校门口的小卖店主要顾客都是学生。 物品零碎,营业款也零碎,两人在忙碌的挣钱过程中的第一次拌嘴却是因为整理钱。 人们经常会说,数钱数到手软是种幸福,但如果毛毛币让人数到手软就是折磨了。 看到那一纸箱毛毛钱,两人就头疼,按说看到钱应该高兴,他们本就是为钱在奋斗,可对于整理这么多一毛二毛五毛的零碎钱,也是一件大事。 韩婷婷挺着个大肚子,忙里忙外本就容易疲劳,可在柜台里站了一天的顾学义也疲惫。 韩婷婷做晚饭时就希望顾学义整理钱,可顾学义不是那么眼里有活的人。 尤其沈玉没教育孩子们从小干家务,又由于农村人的那种大男子主义,要让韩婷婷说一点干一点。 说上一次两次,顾学义不高兴,韩婷婷也不想说了,不说不等于心里平和,久而久之韩婷婷就憋了一肚子火,像座小火山。 这就是日常生活,再深厚的爱也会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淹没掉。 贫穷夫妻百事哀。 如果两人生活温馨,一切都会平和,可一但矛盾出现,连带着许多东西都会不由浮出。 韩婷婷虽然已经过了少女浪漫的年龄,可两世都没有浪漫过,以前看到单位里的小情侣在一起挽着手逛街,打打闹闹,都羡慕不已。 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生活充满浪漫,不说什么诗和远方,起码生活要有温馨。 韩婷婷原以为这世他们可以有一场浪漫的恋爱,有一个浪漫的婚礼,以弥补上世的缺憾。 谁知顾学义不但不提领证的事情,更别说婚礼,就那么想当然和她住在一起了。 孕期的女人本来敏感,易胡思乱想,顾学义大男子主义又严重。 忙乱中不可避免的小错误,说话语气的冷硬,都成了两人拌嘴的导火索 男女过了恋爱期的新鲜,走入充满烟火的日常,锅碗瓢盆的磕磕绊绊就此开始。 第99章 爱屋及乌 但顾学义和他的家人完全无视了韩婷婷的渴求,根 韩婷婷也没过于计较,一切源于她的爱,再就是她所受的教育和素质也不允许她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 不论什么样的爱都是双向的,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韩婷婷现在不但要承担挣钱养家,还要怀着身孕奔波,家务活更是落在她身上,而顾学义连整理一下零钱的活都不愿分担,这让她很失望。 孕期女人本就敏感,情绪不稳定,胡思乱想的多,再加上顾学义的粗心,韩婷婷越想越崩溃。 可顾学义早已过了浪漫的年龄,就算青少年时期疲于奔波挣钱,也没有过一天闲暇,更不知浪漫为何物? 两人年龄差距造成的代沟,也是一方面。 两人出现了冷战,顾学义本就内向:你不理我,我更懒得理你。 恋爱时期的互相谦让,相敬如宾,早抛之脑后,变成了相对而立。 再就是韩婷婷一直无微不至的关怀,已经在顾学义那儿成了习惯,成了理所当然。 韩婷婷把顾学义宠成了一个大宝贝,一但有一天顾学义不被宠着了,就接受不了。 韩婷婷的发脾气让顾学义无法理解,觉得韩婷婷有些傲娇,也觉得对方看不起他。 感觉两人距离疏远了,也多半出于顾学义的自卑。 一星期后倒是韩婷婷妥协了,她本就是外向活泼的性子,这样沉闷的日子不适合她。 她妥协说话后,顾学义紧着就道歉求原谅,倒把韩婷婷弄得没脾气了。 不过顾学义也主动承担了整理钱的活,韩婷婷也没能歇着,而要做晚饭。 两人分工合作。 俗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贫在闹市无人问。 两人的小店开始挣钱了,不论大钱还是小钱都是钱。 村里人都觉得这两人在柴达木挣到钱了,村里来来去去路过的人都会进来坐坐。 这样韩婷婷又增加了端茶倒水的活,甚至还要留那些人在家里吃饭。 还不能显出不悦,不然那些人出去就是各种闲言碎语。 什么城里人小气,老家来个人吓死俩,怕吃穷他们,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之类的都会冒出来。 这样一来,借钱的人出现了,甚至骗钱的人也出现了。 认识顾学义的一个两个,自称朋友的人都出现了,不是来借钱就是来蹭饭。 有一次一个自称顾学义朋友的人来借五十块钱,顾学义不在家,韩婷婷都给气笑了。 这哪是借?分明就是要,韩婷婷毫不客气的拒绝,一个巴掌大的小卖部,经得起这样糙吗? 那个人死缠烂打,最后等顾学义回来,那人把一个切菜板押到店里,借了五十块钱,说是第二天来还。 别说第二天,就是第二年也没见到过那个人。 大力和几个村里的老乡,见韩婷婷洗衣服就跑回住处,把自己的脏衣服抱来让帮忙。 顾学义没法说,韩婷婷也不好拒绝,那就帮帮忙吧。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没完没了的循环。 韩婷婷身体底子好,干点活不算啥,也想把乡亲们当做自己的亲人,用心交往。 但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没有钱的时候,这些就会离你远远的。 开学那几天,是小店最忙的时候,从早忙到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钱箱子满了没时间整理,只好把钱倒在床上,晚上床上堆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钞票。 给人的视觉很是强悍。 恰巧被顾学德见了还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店那么挣钱。 这样村里人更知道这两人有钱了,其实就是些小钱。 几个人帮忙整理钱,这一下在村里更是吵的沸沸扬扬了,没钱也成了有钱,让人甚是苦恼。 顾学德和顾学忠挖金子的钱,合伙买了一辆自动翻斗农用车,从成都开了回来,准备在g市区跑短途运输。 顾学德考了驾照准备挣大钱。 听说这一行做起来容易,这几年改革开放了,建筑多,活也多。 因为顾学义投资了韩婷婷那个小卖店,再没和他们一起干,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 崭新的农用车还没上牌照,挂着临牌,海水蓝的颜色,讲究的烤漆泛着流光,顾学德开着在市区转了几圈,熟悉道路,熟悉车技。 韩婷婷的小卖店是弟兄们的临时聚集地,尤其没饭吃的时候。 韩婷婷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把顾学义的弟兄当成自己她的弟兄,爱屋及乌。 虽然她很累很忙,可只要他们来,韩婷婷都会亲热招待他们,给他们做可口的饭菜,让他们舒舒服服吃好。 让大家有回到自己家的感觉。 不会做饭的韩婷婷,自从和顾学义在一起,为了给他一个舒服的生活环境,自学了各种家政技能。 顾学德连续接了几单活,利润也可观,弟兄几个都很高兴。 韩婷婷看着沾沾自喜的弟兄几个,提醒道:“先别急着接活,把车户口落了再干。” “没事,慢慢落户可以的。”顾学忠觉得韩婷婷一个女人家,胆小怕事,啥都不懂。 不是慢慢落户,是几人根本就不行动。 他们那儿的女人从不掺和男人们的事情,男人们也不听女人们的。 总之女人们在家里没有话语权。 韩婷婷伺候顾家弟兄吃完饭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店里卫生要打扫,需要补充的货要做登记。 现在店里又添了一个冰柜,把雪糕也带上了,每天下午韩婷婷要去冷饮厂进货。 家里一大堆事情,都要她这个孕妇去做,顾学义大部分时间都在柜台内售货。 韩婷婷腿肿的厉害,不能长时间站着售货,只能跑外面的事情。 为了生计,为了生活的更好,挣钱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还好沈玉怕韩婷婷这个后妈不尽心,把两个孩子留在了自己老家照顾,不然还真就让两人分身乏术了。 那天韩婷婷拖着两条肿的像水桶一样粗的腿进货回来,进门就看到弟兄仨愁眉苦脸的,门口也没见那辆农用车。 韩婷婷还没来及问,顾学义先开口了,“学德的车被农机局给扣了,你看能……?有没有这方面的熟人?” “怎么给扣了?” “没上牌儿不让运营。” “那就去把牌儿上了不就得了。”韩婷婷解着自行车后座捆货的绳子说,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这么发愁的。 “关键现在人家把车扣了,不给。” “不给?几个意思?”据韩婷婷觉得不应该呀!这里面顾学德肯定没说实话。 “帮忙可以,但我要听实话。”韩婷婷最知道顾家弟兄们的不讲道理,尤其这个顾学德。 胡搅蛮缠也要看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这儿和政府执法部门耍你的无赖精神就有点自找苦吃了。 顾学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他和人家吵架了,所以车才被扣了,可能得要一大笔罚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都不懂,还出来混生活呢。 那几天韩婷婷就提醒尽快把车牌上了,他们还是没听,被抓了当时认个错,服个软,说点好话,工作人员也不会把车拿走。 明明错了,还发横,人家不扣你的车才怪,现在看看谁横?自己一个小细胳膊还想和大腿较量。 韩婷婷翻出电话本,用店里的座机打电话。 这是她最近才装的,一千多,把她肉疼死了,但她产期临近,身体臃肿出行不方便,有时候补充货就不用亲自去了。 韩婷婷一个原同事正好调去了农机管理站,两人关系还不错,不然也没把握。 韩婷婷自从离开地质队,基本和同事们断了联系,因为他们的生活不在一个层面了。 这些积攒下的感情用一次就少一次了,但这次为了顾学义她还是用了。 真把顾学义的弟兄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了。 第100章 元的风波 韩婷婷卸下自行车上的货,水也没来的及喝一口,又动身去农机管理站。 “你空着手去?”顾学义觉得去求人办事应该象征性的拿点东西。 韩婷婷看了顾学义一眼,“这不是礼品能解决的问题,再说单位里怎么送礼?人家也不敢收吧?以后慢慢还吧!” 韩婷婷故意把‘还’字说的很重,这是在消耗她的人情。 顾学义不问她都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以免顾家弟兄觉得有亏欠。 其实韩婷婷想多了,顾家这帮兄弟真不懂这样的人情世故,尤其是在顾学义跟前,总有种理所当然被照顾的心理。 顾学义这些年对家人的照顾,无形之中让弟兄们把他升到了家长的位置,认为他应该如此做。 韩婷婷和顾学德骑着她的二八大杠就去了农机管理站,她如果不尽快把顾学德的车弄出来,家里这几天就不得安宁了。 顾学义的烦恼就是韩婷婷的烦恼,就是这个小家的烦恼,韩婷婷只能动用自己的关系去帮。 韩婷婷那个同事倒好说话,苦笑着问:“那是你老公?” 同事看着她的孕肚,没听说刘诗妍结婚,结婚也肯定会请她的呀。 韩婷婷忙辩解,“不是,不是,是小叔子。”可也给人婆家不靠谱的感觉。 同事没提罚款的事情,只说“拿去吧!那人就是个二百五。”看来还是个有话语权的小官 “还跟我们杠上了,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那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无赖,不是你出面,我们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别跟他一样见识,山村野夫,改天请你吃饭。” 一路惴惴不安的韩婷婷,没想到刘诗妍和那个同事关系那么铁,她想了一路的法子、许诺都没用上就把问题解决了。 韩婷婷婷不知道的是,扣车本就不是管理站的动机,只是为了整理这一块的混乱。 而顾学德是好赖话听不进去,总认为别人拿他没办法,无理取闹。 这话还真没吓唬韩婷婷,出去的那几个工作人员回来都气坏了,可见顾学德都做了什么。 但在单位内部也不是大事,所以韩婷婷一说人家也就答应了,也没要什么罚款,只是告诫了一番。 “小刘,让你这个小叔子尽快把车手续办了,再落到我们手里就不好办了。 如果不懂那些程序,就去找这个人,他会帮你们。”同事还好心给介绍了一个关系户,给了一个电话。 韩婷婷很是感激,人家这是真心帮忙的啊! 她也想尽快把手续办好,谁知道顾家兄弟又会闯出啥祸,再有一次她不一定能帮上忙,也不想自己的生活老被他们打扰。 “顾学德,你去找找这个人,尽快把车上牌,这两天先别出车了。” 韩婷婷把同事给的电话递给顾学德,她有些累不想跟着跑。 再说这也不是啥大事,她想顾学德能办得了,不用她出面了。 顾学德拿着那个纸条拧着眉头看了半天,“嫂子,还是你去办吧?我不懂这些,要多少钱我出。” 韩婷婷想骂娘,这是没断奶的孩子吗?顾学义都把弟弟宠成啥样了。 但最后还是忍下了,她真怕顾学德再干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让她无力收场。 好人做到底吧! 车上牌在另一个地方,韩婷婷没去过,九十年代还没有什么导航,她也没手机,只能骑着自行车,边走边问。 给车上户口,韩婷婷也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次,不懂那些程序,但还是硬着头皮去办了。 她先找到同事给介绍的人,那人穿着制服,也是里面的工作人员。 是临时工还是体制内的?她就不知道了。 韩婷婷礼貌的说明来意,那人眼睛亮了一下,又立刻掩下去,接过她手中的资料翻着看了一会儿。 最后说:“你给我放下400块钱,下午来取牌照。”制服男好像内部专门做这种事情的,也许为挣几个零花钱。 韩婷婷不知道农用车上牌需要多少费用,人家要多少她就给多少,再说人家是给帮忙的。 不可能无缘去猜疑人家,韩婷婷来到这个生活环境时间不长,根本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 另外她也是再楼上楼下的跑不动了,有人帮忙,她心里很暖。 韩婷婷拖着笨重的孕肚忙碌到下午才回到家,顾学义他们没有开火,在餐馆吃的午饭。 所以韩婷婷回到家,什么吃的都没有,她虽然不嫌弃顾学义弟兄们,可看到这种场景,她的心已经不能用好不好来形容了。 不是想骂人,她几乎想把家砸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韩婷婷想不通。 韩婷婷很累不想吃东西,在后面的床边一屁股坐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喝杯水,挪到床上躺下。 人人都说,男女平等,这只不过是一句口头语,能平等吗? 本应主内的女人,要承担繁衍生育后代的高风险职责,要做所有家务,要出外去挣钱。 男人回到家往沙发上一躺,等饭熟,女人从外面回来却要开始另一种工作。 从体制上来说,女人是弱势群体,却要干着比男人还要多的活。 就算韩婷婷这会不是孕妇,也超负荷工作了,何况还挺着六个月的孕肚。 韩婷婷心里难受,不知不觉迷糊起来,后来就陷入了梦乡。 但也只睡了十几分钟,就醒了,她可以不吃,肚子里的小宝宝却不行。 小家伙闹腾开,韩婷婷哪能睡得着,店里人进人出买东西的人也制造着噪音。 睡不着也不想动,今天她是心情不好可也不是发脾气的理由。 想想上世,她病殃殃的什么也做不了,就在家里混吃等死,叔子姑子也有发脾气,可顾学义从没嫌弃过她。 如果顾学义那时候也嫌弃她,不管她,她的生活会怎样?她不是病死就是被虐死了吧? 想到上世顾学义对她不离不弃的照顾,从不对她发脾气的好,她心里 的不舒服就慢慢淡了下去。 她虽然没有大人物的大智慧,大格局,但她知道知恩图报,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好是要互相的。 韩婷婷爬起来洗了把脸,然后到柜台里拿了包方便面,她没时间做饭了,赶紧吃一口还得去取车牌照。 顾学义看韩婷婷起来了,问道:“要不到隔壁饭馆里吃碗卤面吧?方便面没营养。” “不用,随便垫垫肚子,晚上好好吃。”韩婷婷还是有些累,没啥胃口。 然后骑着二八大杠去了五公里外的车辆管理所,想着这件事终于办完了。 在心里期盼顾学德以后在这儿跑运输,不要再出现这么那么的事情。 韩婷婷没想到这次她累死累活,妥妥办了一件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 “你那啥狗屁朋友?别人车上户只要三百八,他就要四百。” 进门一口水都没来及喝的韩婷婷,被顾学德的质问弄懵了,大脑一时转不过弯,什么四百三百八? 考虑了一会才弄明白,意思车辆管理所办手续的人多收了二十块钱。 第101章 新生活 韩婷婷拖着自己笨拙的身体今天跑了多少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累,利用自己的关系,一分钱没让顾学德花,就把被扣车拿了出来。 所有的辛苦原来不值二十块钱,在顾学德的思维里,二十块钱的价值到底有多大? 难道比那些无法用钱衡量的人际关系网的价值还要大? 如果不是那个同事的关系,人家要了两千的罚款。就算磨一磨也得交一千多吧? 韩婷婷把自己的事情撂下,为了顾学德的事情费尽心思,结果就因为多花了二十块钱被质问? 看是韩婷婷利用了同事关系,轻松解决了对顾家兄弟来说无比头疼的事情 。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去求人时有多卑微,她不顾自己的尊严,就因为顾学德是顾学义的弟弟。 再说求人办事,花二十块钱也说得过去吧?至于大呼小叫的吗? 韩婷婷后面还要找机会请那个同事吃饭,都得自掏腰包。 就算那位制服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挣了点茶水钱,可人家也付出了呀! 如果让韩婷婷自己去办,不说那些手续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要去跑,只在效率上就没法比。 按正常途径要三个工作日才能办完,人家只半天就给办完了。 车手续齐全了,放心大胆的出去多跑一趟,不是啥都有了吗? 这就是心胸,这就是格局,只有二十块钱心胸的人,永远没有五十块钱的格局。 这个侮辱性极大,好像是韩婷婷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在这一刻,韩婷婷终于看明白了许多事情,不论她如何为顾家人付出,她都是那个不堪入目的小三。 只有被利用的价值,没有尊重。 韩婷婷没有理会在旁边一脸尴尬的顾学义,她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都说小气的人最自私,这种小气和自私都是人中极品了,她想骂却找不到骂人的话。 她觉得自己语文水平太差,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对照顾学德的人品。 韩婷婷被气哑了。 上世的韩婷婷虽然和顾学德生活在一个家里,除了吃饭很少见面,那时候也是顾学义在挣钱养家,没知道他是这么个奇葩。 按说别人帮了忙,怎么也应该有所表示吧?但韩婷婷并不是图他的回报而帮忙,而是因为他是顾学义的弟弟。 况且韩婷婷根本不知道二十块钱的事,这种质问……?想说明什么? 二十块钱去农贸市场不够一顿菜钱,去星巴克不够一杯咖啡,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难道一家人之间的感情是用二十块钱来衡量的吗? 韩婷婷不知道她和顾学义两人的感情,在这家人的内耗下能坚持多久,只知道她现在很累很累,是那种心理无奈的累。 顾学义和韩婷婷两人目前在小生意上是颠倒位置的,顾学义主内,韩婷婷主外。 可在家务上,又全都是韩婷婷的,没有什么内外之分,一个没人心疼的女人。 这也是因为小店前期都是韩婷婷在跑,对供货商比较熟悉,另外就是顾学义有严重的社恐症。 每个月上交个工商管理费,国税,地税他都不愿去,韩婷婷不得不自己去。 她觉得也许因为上世欠顾学义太多了,她这世就是来还账的。 不过顾学义很快也就掌握了小店的运营,因此在学校门口决定以文具为主发展。 顾学义不笨还好学,他发现当地文具批发商的货都不太好,质量无法保障,这样下去很难有回头客。 真正厂家批发商的货又没有利润,他们已经把价位提到了最高点。 要想长久做下去,必须另辟捷径,两人攒了一笔货款,顾学义又找朋友借了一点。 去西安,进了批质量好又美观大方的文具,这样文具的档次就提了上去。 不但外观和质量与别的店有了区别,新颖物品也增加了不少,学生们用着也好,回头客自然也就多了。 学生这个大群体,传播力又强,慢慢好多小商贩都跑到他们这儿来拿货了。 两人又发现了一个挣钱途径,把文具批发这一块搞起来也不错。 这样去外地进货,就不得不让顾学义去了,韩婷婷身体不方便,不易长途奔波。 生活所迫顾学义的社恐症也慢慢治愈了。 顾学义做事较真但也认真,小卖店的生意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在弟兄们中,顾学义又有了崭露头角的趋势,当然也有韩婷婷的一份功劳。 韩婷婷也没想到,离开单位她这么快就找到了生活出路,虽然辛苦了些,但比在单位里舒心畅快。 自从离开单位她就没回去过,人言可畏这点她还是懂得。 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别人说什么她管不了,但也不想让这些扰乱自己的生活。 平平淡淡的人,平平淡淡的活着,做平平淡淡的事,其中自有乐趣。 这一世她体会到了活着的艰难,尤其生活在底层的人更是不易,不让别人踩都是自己的错。 所以韩婷婷只想活在自己的圈子里,踽踽而行,渐走渐明亮。 沈玉知道韩婷婷快生了,一遍又一遍的要求她回老家,说是没人伺候,女人坐不好月子,落一辈子的病根。 顾学义也不会照顾月婆子,跟沈玉一个想法,也希望韩婷婷回顾家做月子。 关键顾学义不会做饭,怎么照顾大的小的。 让韩婷婷回老家,顾学义还能专心生意。 看似大家都在处处为韩婷婷好,她可以任性可以坚持自己的意见,可以不知好歹,但终抵不过大家一片的——为你好。 韩婷婷上世坐了两次月子,是母亲照顾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人该如何是好。 在大家的一再要求下,韩婷婷就这样又要回顾家了。 “这二奶动作真快,不对呀?这按日子算来应该在大奶奶去世前就有了。” 韩婷婷也是个憨胆大,都那么情况了,一人从柴达木到省城又颠簸着到山里。 韩婷婷一下车,就听到路边人这么说,她回头看了一眼是邻居大妈,她在上世就没少受这个女人的闲话。 韩婷婷等不到进家门,小山村里就全员知道她回来了。 小山村新鲜的空气养出了一群毒舌,多像一种讽刺。 顾学义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些房屋那些树,只是这次是夏天,院里的花争相开放,篱笆墙里种着各种蔬菜。 小燕又和沈玉搅到一个锅里去了,这样顾学德不在家,她们娘仨就没开支了,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韩婷婷现在只是这个家的过客,而且是个尴尬的身份,她无法融入他们,做完月子她还是会离开。 这个家以及这个山村里的魑魅魍魉都与她没关系。 她在别人的哭声和同情里离开,又在别人的白眼和嘲讽里来了。 是不是很讽刺? 第102章 又一次回家 韩婷婷回来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里,弓着腰从那个土圈门钻进房间。 真得是钻,因为那个门是从土墙上凿开的,高低只有一米五,正门给了顾学青。 透过那个一米见方的小格子玻璃窗,可以看到半院的景色,半个是沈玉房间黑洞洞的炕洞门。 这个就是两世叫婆家的地方,顾学忠阻止她来的地方,也是她以为永远不会来的地方。 她还是来了。 丫丫小小一个盖着小被子,一人睡在炕上,是那么孤单,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韩婷婷在心中叹息,妈妈的小天使,妈妈的小棉袄!没有妈妈的陪伴,你将如何长大? 此妈妈是彼妈妈,可那又怎样?以沈玉的固执己见,她不会把丫丫给韩婷婷。 沈玉身边现在有四个晚辈,顾学忠前妻的女儿,顾学德的大儿子,顾学义的两个孩子,她根本无法照顾好他们。 就算如此沈玉也不会把孩子给韩婷婷,除非出现特殊变故。 韩婷婷还不能主动提出带走孩子,不然更增加沈玉的疑心。 离开这些天,她最挂心的就是儿女,顾漠北已上学前班了,接下来孩子们的学习就是个问题了。 沈玉不识字,无法辅导,孩子的作业成了问题。 再一个就是孩子们的教育,老一辈人都多多少少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这对孩子们的成长很不利。 韩婷婷轻轻放下行李箱,俯身在女儿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她活在世上最大的牵挂。 然后慢慢在女儿旁边躺下,韩婷婷来到这一世,除了她自己知道此人非彼人,还有就是女儿知道这件事,但女儿表达不清,倒不担心。 这是韩婷婷和女儿的心灵感应,也许以后女儿会忘记这件事,但目前只有丫丫知道她是自己的母亲。 顾漠北是个比较迟钝的孩子,母亲的离世对他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也许他一直和沈玉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但丫丫一直都在叫有韩婷婷芯子的刘诗妍为妈妈,顾漠北也跟着叫妈妈,但他并没想过原因。 韩婷婷对这儿的感情就是因为这儿有他们,有自己的儿女。 韩婷婷又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半年多了,她从一个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妇,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她活了下来,却也付出了艰辛。 从人群的冷暖和是非里挣扎着走出来,她知道以后她还会面临更多的困难,会是怎样她不知道,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也有点想念母亲,在殡礼上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直都在她的记忆里,那是真情的流露。 也有点对不起她老人家,没能孝敬她一天还让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心酸。 以母亲的固执,就算去看她,她也不会相认,还有可能做出过激的事情。 韩婷婷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和母亲的近况,索性放下不想了,毕竟保全自己是最主要的。 这段时间她太忙了,只想着挣钱的事情,几乎是拼了命往前冲,她无处可退,因为她没有退路。 现在突然停下来,却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似乎对目前的生活环境也有点紧张。 沈玉今天到县城买东西去了,她听说下边儿媳妇要回来了,不管怎样得去买点调味料,买点蔬菜。 毕竟是工作的人,生活肯定比她们好,以免不适应农村人的生活,再闹着回去。 顾学义要做生意,一天很累,又不会做饭,回去还不是给儿子添乱,她得想办法留下韩婷婷。 沈玉还是很心疼韩婷婷的,知道儿媳妇没娘家,她应该尽力去照顾,以解儿子后顾之忧。 但更多也是心疼儿子,一个婆婆能做到这样也不错了,韩婷婷不计较。 现在的农村人还不富裕,又是青黄不接的季节,蔬菜也贵,他们平时是买不起蔬菜的。 沈玉买了一捆比较便宜的芹菜,是一捆,山里人去一趟县城不容易,必须多买点。 沈玉不喜欢吃芹菜,但这个季节其它菜太贵买不起,芹菜配粉条她可以只吃粉条,觉得也可以。 贫穷限制了她们的厨艺。 燕子从窗户里看到韩婷婷,气不打一处来,凭啥要她伺候一个月婆子。 婆婆不在家,她也不需要做戏给谁看,干脆装着搂孩子睡着了,不出来。 别看燕子没读过书,但脑子灵活,还特别灵活的那种,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韩婷婷比谁都清楚,也自愧不如,但绝对不能惹,她太笨不是对手。 就算如此只要小燕看她不顺眼,照样会针对她。 小燕不想见她,她也就不去拿自己的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了,睡一觉再说吧! 山村最大的好处就是空气新鲜,不知名的鸟儿在院里的白杨树上蹦来蹦去,叽叽喳喳格外热闹。 上世韩婷婷三十年的岁月,多半都是在农村度过的,潜移默化里她喜欢这样的环境。 如果像上世那样有吃有喝有钱花,她愿意在这个小山村里守着儿女,种着一亩三分田,度过余生。 没有争斗,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安静祥和的一份田园生活。 这是多年形成的生活观念,但现实逼迫她不得不改变。 她不知道人生何为正常何为不正常?在这半年多里,她活的太累了。 原以为有工作,有稳定的生活来源,不愁吃不愁穿,她会过的顺风顺水。 可哪知单位里像个狼窝,不但要防内部争斗,不被吞吃,还要防着不成为外来猎手的猎物。 在那段时间里,她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完全没有在这儿的那种安逸。 她像一个生活在湖泊里的小生物突然被扔进大海,在急流漩涡里垂死挣扎。 有幸终于靠了岸,又要防止不被陆地生物当做晚餐。 韩婷婷有点彷徨,又有点慌乱,她以为这世她守着顾学义,守着自己的儿女,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她会像上世一样,乖巧,懂得自己的爱人,忍受爱人偶尔的小脾气。 然后共同挣钱,营造两人小家的温馨生活,在这个纷乱的社会里过着只属于他们的桃园式生活。 可是可能吗?仅仅这半年多里,她就精疲力尽了,忙于挣钱,两人有时安安静静共同坐下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经常要轮换着,一人吃饭一人去卖东西,狼吞虎咽的把饭扒拉进肚子,接着去换另一个人。 夫妻生活更别提了,忙到半夜,好不容易上了床,两人都累成了死狗,哪有精力想那档子事。 恐怕两人就是想办事,在办事途中也会睡着吧? 这就是她所经历的正常人的夫妻生活,以前她虽然身体不好,但只要顾学义在身边,她都会想,现在想都不想了。 其实不是不想而是没精力想了, 韩婷婷离开后,顾学义的生活也有点乱,虽然该备的货备下了,但要一人从早守到黑,连个换的人都没有。 去趟厕所都要把店门关上,生意好当然开心,他们就是为了挣钱。 普通人活着还不就是为了挣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必须去挣钱,不然要饿死。 但这钱挣到了,自己的生活却也乱了,生活质量更谈不上,不过有个能帮得上忙的老婆的确不错,他省了不少心。 两人挣钱养家比一人苦挣钱要容易的多,这也是顾学义和刘诗妍共同生活后的最大收益。 唯一不同的是,会挣钱的女人不好拿捏,不那么听男人的话。 掌握经济的人才有话语权。 第103章 村里的谈资 顾学义总觉得刘诗妍好像不是以前的刘诗妍了。 毕竟刚二十冒头的年轻人,活泼灵动,处处充满着青春气息,以前这几乎是刘诗妍的标配。 两人在一起,他都跟着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可自从韩婷婷去世后,两人开始了正大光明的出双入对,这些都成了过去式。 难道两人刚刚开始的热恋,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陪葬品? 细思极恐!现实生活真像一把杀猪刀,不论多么的美好遇到它都得夭折。 留下的只有一抹伤悲! 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正常人的生活,谈及挣钱就不得不丢掉虚幻的精神食粮。 明明都是为了生活而挣钱,却又为了挣钱而失去了生活,谁是谁非? 顾学义觉得,也许是自己的老气横秋感染了对方,也许两人都被现实生活打败了。 尤其两人在床上时,以前的刘诗妍主动还霸气,总能把他折腾的欲仙欲死,享受不尽。 有哪个男人在床上不喜欢激情四射的女人?这也是他离不开刘诗妍的原因。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小兄弟都能兴奋的跳高高。 这种幸福怎么就成了昙花一现?还是说这就是真实生活? 果然诗和远方只能停留在幻想里。 现在对方多是等着自己出动,就算他出动了,刘诗妍也是挺尸,弄得小兄弟也无趣。 虽然小兄弟有点急性子,但逗弄逗弄还是会龙抬头的,两人刚认识那阵子,不说像小说中夸张的夜战七次,两三次也是有的。 现在恐怕一星期也难得能想来一次,现在刘诗妍回家生孩子去了,他只能靠回想过去熬日子了。 想想,人这一生蹉跎总是大于快乐,也许这就叫生活。 韩婷婷回老家生孩子也是一种煎熬,在大家的眼里,她是一个另类。 昔日的好姐妹、老邻居,她想和他们套套近乎,但他们却带着嘲讽的意味远远躲着她,如蛇蝎猛兽般避之不及。 丫丫还是如以前一样粘着她,“妈妈,买好吃的,好吃的。”胖嘟嘟的小手拉着韩婷婷摇啊摇。 韩婷婷还真拿她没办法,心疼都心疼不过来,怎好不答应她。 顾漠北一见韩婷婷和丫丫往大门外走,像兔子一样从房间里蹿出来拉住韩婷婷的手。 娘三个摇摇晃晃往小卖店走,看起来也挺温馨的,丫丫还小,不懂失去妈妈意味着什么。 顾漠北也许已经懂得了点,但从小跟沈玉习惯了,影响也不大。 顾漠北最大的特点就是心大,念了两年学前班,还找不到自己的教室。 一个村小学,一个年级一个班,还能找不到自己的教室? 让人难以置信! 也亏堂姐有耐心,每天都把他送到教室,自己才回教室。 “吆,这不漠北妈吗?娘仨这是去干啥呀?”韩婷婷顺着声音看过去,大力媳妇阴阳怪气的站在自家大门内。 这话问的,比刺猬还刺,韩婷婷接话不对,不接话也不对。 “婶儿,你好着吧?”韩婷婷无奈的看着这个老婶子。 这个老女人曾经说:只要去找刘诗妍算账,自己算一个,绝对把对方干废。 农村人头脑简单,好像生活在蛮荒时代,认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 还好韩婷婷当时没听她们的怂恿,如果把刘诗妍早早干掉了,这次不知会复活在谁身上,和儿女们重聚又不知要经历多少坎坷。 “婶儿好不好没关系,主要你要好嘞。”大力媳妇走出来摸摸韩婷婷圆滚滚的肚子,“这么快,看来是个儿子,真有福。” “啥都一样。”韩婷婷退后一步,脸上显出不耐,不知是孩子有福还是韩婷婷有福。 韩婷婷很了解农村人的无知,怕这个女人伤害孩子,她辛苦孕育大了,不想孩子受到伤害。 其实韩婷婷和大力媳妇并没有多好,就因为韩婷婷死了,刘诗妍这副皮囊就要承受一切。 没有理由,就该承受,就像韩婷婷活着时,大家觉得顾学义好可怜,好辛苦。 “就是,阿义啥都不缺,不过能稳固你的位置。”大力媳妇皮笑肉不笑的说。 韩婷婷:我的位置稳固不稳固,与你有啥关系?这个位置又不是后位,有啥好稳固的? 但她不想和大力媳妇纠缠,这些人都是闲得蛋疼的人,看不得别人好。 只要你不好,别人就开心。 韩婷婷在村里一时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总以上世的身份面对,越是这样这些人越嚣张,越故意找茬看你的笑话。 她不傻,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几天可是连门都不敢出。 她怕啥?在这个小山村里没有自己的亲人,不用顾忌亲人的脸面。 她豁的出去,那些人不见的能豁出去,赤脚的啥时候怕过穿鞋的? 韩婷婷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既然你欺负到头上了,也别怪对方会反击。 “婶儿,找你骂人,5块钱行吗?找你打人又要多少?” “5块……什么5块?”大力媳妇反应很快,也想起曾经某个时候她说过这句话。 韩婷婷挑了一下眉毛,意思你做的那点事儿,我都知道。 那时候有人是真同情韩婷婷,有人却在趁火打劫,就是大力媳妇,并且她还想两头吃。 “你可谓女中诸葛了,主意最多,你是否试过开水倒进女人那个里,是什么滋味?” “别胡说,什么主意是我出的?”大力媳妇心里一颤,眼睛没敢再看韩婷婷的脸,她不知道韩婷婷都知道些什么。 韩婷婷又是怎么知道她说的那些话的,难道韩婷婷都告诉这个女人了? 不然……,大力媳妇好一会儿没敢说话,但也气势汹汹的瞪着韩婷婷。 韩婷婷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表情,领着两个孩子向小卖部走了。 村里的小卖部之地,就是村里的八卦信息中心,也是大家没事时的汇聚地。 韩婷婷很不喜欢去的地方,但要买东西不能出山就只能去那儿。 “唉唉,听说阿义的二奶回来了。” “不是听说,是真回来了。猴子,阿义的二奶回来与你有啥关系,看你哪个猥琐样儿。” 小卖店的老板娘,也是顾学义的嫂子,取笑长相像猴子的年轻人,“你以为人家能看上你?” “哪也不一定喔?让她把自己的小姐妹介绍一个给我总行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走开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老板娘很讨厌猴子这样的年轻人,懒的跟猪一样,四仰八叉净想美事。 韩婷婷虽然和小卖店老板娘是妯娌,但大嫂一点不看好她,这就是俗话说的:先后(妯娌)赛后。 没人希望自己被超越。 “想娶老婆,也像阿义那样去挣钱,就你那个懒劲儿,狗都嫌弃。” 一个大叔抽着烟挖苦猴子,猴子也不生气,挠着头嘿嘿傻笑,“叔,算卦的说我这是婚姻没开,等婚姻开了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他这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这人不仅懒还傻。 顾学义的好命因为韩婷婷的归家,又成了村里人的谈资。 这个拥有刘诗妍容貌的韩婷婷也成了村里的传奇人物。 别说在这个村庄里,就是放眼整个县城里也找不出衔接这么丝滑的一家来。 大奶走了,二奶马上上岗,顾学义没遭受一天孤独守空房的寂寞。 况且还是一座储藏量满满的金矿,眼馋的可不是猴子一人,脑子正常的人都在眼馋。 能有这样狗屎运的男人,全天下又有几个? 各种羡慕嫉妒恨都有了,唯有顾家人不稀罕韩婷婷上杆子的倒贴。 这也许就是,能得到的东西都不是珍贵东西。 第104章 回乡的艰难 韩婷婷领着两个孩子的靓丽身影,成了这个小山村里的一道美丽风景线,也带来了无数的话题。 正常人的世界就是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后果。 顾学义因为自己的善良收获了亲情、爱情,韩婷婷也因为自己的理解和包容赢的了人生。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这样的普通生活却也给她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别人加在你身上,你就要背着。 有时韩婷婷突然就后悔,觉得自己走错了许多路,做错了许多事。 他们是最底层的普通人,挣扎在仅仅为活下去的人群里。 韩婷婷可能不会想到,在她心里最亲切的山村邻居却是她过不去的坎。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站出来评头论足一番,他们真的高尚吗?不见得。 这也是她一直不愿意出门的原因,她不想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被围观。 在这里她就是原韩婷婷的影子,有人同情,有人嫉妒,有人羡慕,也有真希望她好的。 她的到来让小卖店前所有人的目光和话题,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农村人晚上没有什么活动,有电视的家里会看一会儿电视,没电视的人会到小卖部那儿谝一会儿闲传,拉拉家长,东家媳妇和村里谁谁谁有一腿,西家男人昨晚钻了某个寡妇的被窝。 这会儿天还没黑,吃过晚饭的人三三两两坐在外面闲聊,韩婷婷上世在这儿生活了十年,村里人她都认识。 不论别人怎么看她,她都会主动和他们打声招呼,这是礼貌。 以后这儿还是韩婷婷的老家,还会常来,她虽然芯子没变,可外表已不是大家熟悉的人,她还是要努力融入他们的。 “挺年轻的,长得也不错。” “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多礼貌,会来事。” “这么好的姑娘咋就会来山里?还跟了个二婚老男人” “贱呗!” “话不能这么说,这叫缘。” “缘你个头嘞,好人家的能当二奶?” …… 韩婷婷管不了别人的嘴,但也不能因此离开孩子和顾学义,别人想说就说去吧,她必须努力活着,这是对生命的敬畏。 韩婷婷给俩孩子买了一大袋零食,每样都是八份,因为沈玉有八个孙子。 大家庭里为了团结,买个零食都要方方面面考虑到,很难! 最后又称了两斤瓜子,一路贿赂着路边乘凉的阿娘阿爸(阿姨叔叔)回到家。 他们之间就是一把瓜子的交情,也是一把瓜子就能封住了他们的嘴。 农村人其它本事也许不大,但嘴毒你别小觑,没事别招惹他们,韩婷婷农村长大的最清楚这一点。 韩婷婷并不懒,还算的上勤快,上世是身体限制了她,这次回来本质上演。 燕子和面,她就洗菜,燕子挑水她就扫院,并没有因为身体有孕而偷懒耍滑。 勤快归勤快,可也是后来者,也算外来者,燕子对她不论如何勤快,都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虽然在沈玉面前她们总是妯娌和睦相处的美好,背后却是咬牙切齿,针锋相对。 韩婷婷已不是上世的韩婷婷,不仅身体健康,能识字断文,还头脑敏锐。 只不过她不想是非,也不想长居家里,彼此仅仅是过客,能忍一时是一时。 燕子:“阿妈说了,等你生了孩子就给你分家。” 韩婷婷:“我的家不在这儿,不要把我算进去。”想分家的是你吧?你都分过一次了,还想分?这个穷家你还惦记的紧。 但她没说出来,任燕子使劲表演。 燕子:“你不会做饭,家里人来客往的,我再照顾阿妈两年。” 韩婷婷:你不是已经分出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这个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还人来客往的?是自己一家人想在这儿白吃白喝罢了。 韩婷婷回来这段时间都是她在开支,也不是吃不了苦,只是不想沈玉为难。 她有孕,身体不行,缺乏营养使身体浮肿越来越严重。 韩婷婷也搞不清自己回到沈玉身边是对还是错?人家也许是真心要照顾自己,她又怎能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可自己回来不仅加重了心理的负担,也加重了身体的负担。 小老四把媳妇领走了,明显对她的到来不悦,燕子也耿耿于怀。 韩婷婷在这个夹缝里,有苦难言,虽然身体浮肿的像充气的皮球,韩婷婷还是尽力活动着。 每天早上几乎第一个起床,烧水,蒸馒头,扫院子,就算从没摸过的扁担,也能放在肩上去三百米外的公用龙头上去挑水。 今年政府扶贫组来村里,从后山把山泉引到了村里,再不用到山沟里去挑水了。 这项惠民工程大大服务了村里的女人。 以前大家都是到山沟里去挑水,很远,回来时又是上坡,没点力气的人根本不行。 政府虽然从山上引来了山泉,却说资金有限,无力拉到每家每户,村庄里只有一个,但也轻松了许多。 韩婷婷从不认为有不会干的活,只要去学,那些这个不会做那个不会做的人,只不过为自己的懒找借口。 她其实也不想回老家生孩子,不过不愿沈玉不高兴,要在这个家里生存,不得不顾忌长辈的心。 沈玉让小燕去坡上锄草,也可以说是拔草,这儿是山地不能使用机种,种子是撒到地里的,只能用小铲子,蹲在地里一颗一颗挖。 “阿妈,山里有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人不敢去。”小燕马上就拒绝了沈玉的安排。 好像有个伴就能打败狼一样。 沈玉一时无语,她知道狼是小燕的借口,只是不想去拔草。 沈玉也想过自己去干活,虽然她已经六十岁了,身体也不好,主要是血管硬化严重,头疼、胃口不好,但拔草的活还是干的了的。 可家里这几个孙子,那头牛、鸡、狗,都交给外貌是刘诗妍的韩婷婷,沈玉真不放心。 “阿妈,我陪小燕去。”在沈玉不知该怎么说时,韩婷婷开口了。 “你去?”沈玉看看韩婷婷圆滚滚的大肚子,比别人这个月份的孕妇大了许多,她怀疑会不会是双胞胎。 韩婷婷只孕检过一次,医生也没说几个,孩子成形后再没去过,那个时候医院也不会强行要求孕检。 韩婷婷也希望是双胞胎,一胎多子,既省不少痛苦,也省了再次孕育的麻烦。 韩婷婷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大,起码比孕育漠北和丫丫时大了许多。 “你认识草吗?”沈玉又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韩婷婷愣了一下,“不认识,但我可以学,小燕教教我就行。” 韩婷婷虽然出自农村,但没干过活,的确无法区别草和麦子的幼苗。 但觉得自己能学会,她有自信。小燕虽然不喜欢韩婷婷这么做,却没法反对,气嘟嘟的收拾了碗筷去厨房。 韩婷婷不娇气,还希望能经过这样的活动,减轻自己的浮肿。 但她不知道现阶段的她是不能过度劳累的,过度的活动不但不能减轻身体的浮肿,还会加重。 没想到二次来到这个家里,却是如此卑微。 第105 回乡的生活 第二天,韩婷婷早早起来做早饭,他们的早饭就是蒸馒头,如果有土豆就再做一锅土豆汤,如果没土豆就是熬茶。 西北的熬茶也是一特色,砖茶熬制,加点花椒和盐巴,尤其吃手抓羊肉时,必不可缺。 只不过手抓对他们来说是天方夜谭,不可能有的。现在的熬茶是把黑黑的馒头冲进腹中的辅助物。 顾家这些留守儿童和妇女没那个条件,现在吃饱肚子就不错了,一个月也见不到一点荤腥。 面粉是用自己种的粮食加工的,由于是春麦,生长期短,面粉不白,也没面筋,但味道不错,很香甜,就是充饥效果不好,饿的快。 现在家里只剩了一半柜五面,很少的一点白面要留下给韩婷婷坐月子吃。 五面就是字面意思,小麦磨的第五遍面粉,几乎接近麸皮了,做出的馒头很黑,面筋更小。 不过韩婷婷这段时间已经掌握了这种面粉做馒头的技巧。 由于人口多,每天早上要做两锅馒头,小燕起床时,韩婷婷已经做了一锅馒头。 生活总是让懂事的人,承担糟糕的感受和结果。 她不想回来住几天,造成各种家庭矛盾,所以总是忍让懂事,拿出自己最善良的一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只要人有心,就能和睦相处。 韩婷婷忽略了另一面,当善良不被看做善良时,就是你的软弱。 她们中午去地里时也要带上几个,不然韩婷婷容易饿,饿了就会干咳,很难受。 韩婷婷和小燕吃了早饭,又把锅洗了,两人才带上小铲子摇摇晃晃往地里走,一路慢上坡,韩婷婷的确走不快。 就这韩婷婷两条腿也又酸又困,夏天山里风景秀丽,愉快的心情让她忽略了身体的劳累。 也因为年轻和她超长的韧性。 韩婷婷看着和麦苗长的一模一样的燕麦草有点头疼,都是细细的长叶,绿绿油油的外貌,像双胞胎。 “唉呀妈呀!二嫂,那是麦子。” “啊?”韩婷婷有点傻眼,她拿着麦苗和燕麦对比了半天,怎么还是错了。 “木事,木事(没关系)再认一会就认识了。”小燕有点好笑城里人的五谷不分。 不过没多大一会韩婷婷就发现了这两种作物的不同,麦苗的叶子比较尖还挺立,而燕麦草的叶子圆润和柔软些。 两人都戴了草帽,山里也有微风,有点晒但也不是热的受不了。 韩婷婷的肚子有点大,蹲下去会挤压胎儿,让她很不舒服,实在蹲不住时就单膝跪一会儿。 顾学义家有多少地韩婷婷也不清楚,两人把麦地里的草拔完,又把豌豆地里的草弄干净。 干了几天也没记住,韩婷婷已有点强弩之末的感觉,脚都抬不起来了。 回到家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坐一会儿起来腿僵硬的路都走不了,要在原地活动一会儿。 沈玉说:“女人怀孕就要多活动,不然生的时候困难,你看你现在就这么困难,再不活动活动,可咋生?” 沈玉以为韩婷婷在柴达木做生意时天天不活动,就坐在办公桌前,动动嘴皮子那种。 所以为了她好,沈玉必须让韩婷婷活动起来。 小燕说:“女人生孩子的快慢和人的性格有关,二嫂这个急吼吼的性子,生起来肯定快。” 沈玉,“活动关系也很大,以前漠北妈就死活不活动,每次生孩子都疼一星期。” 小燕,“那是她性子凉的原因。” 韩婷婷: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俩人。 最后一天她感觉肚子里有东西被从后面挤了出来,是什么她想不到,走路时两条大腿有点合不拢。 叉巴拉海像只大螃蟹。 小燕对沈玉说:“阿妈,二嫂可能要生了。” “你怎么知道?你二嫂啥都没说。”沈玉吓了一跳,她还啥都没准备呢。 “走路姿势不对,我生了两个了,感觉的出来。”小燕信誓旦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那你去问问,看你二嫂是不是肚子疼?” 韩婷婷从地里回来,就钻进房间没出来,这让沈玉有点不安,又怕韩婷婷不懂或肚子疼了也不说。 可按照韩婷婷说的,算算日子还有俩月呢,沈玉心里又有了另一种担心,城里人该不会这么软包吧? 老一辈人眼里,女人生孩子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没啥大不了的,她这一辈子生了将近十个,不是啥事没有吗? 韩婷婷这会儿忙着翻出顾学义的赤脚医生手册,正在诊断自己的病情。 肚子真有东西被挤出来了,这也是疲劳以及身体的虚弱所致的,唯一放心的是不会死人。 韩婷婷第一次看书学医,自己给自己处理了伤。 她没想到自此留下了终身病根,脱肛的病症伴随了一生,只要免疫力低下,这个病马上就出现,给她造成了不少麻烦。 地里的草是拔完了,韩婷婷的浮肿却更严重了,连小腿上的鱼儿肉都开始破裂了。 白皙的皮肤上布满裂纹,整条腿都像发面馒头,一按一个坑,半天都起不来。 韩婷婷不敢卧床休息,她记得上世自己卧床不起,曾经遭受过的白眼,尽量不让别人讨厌。 现在韩婷婷已经坐卧难安了,严重的浮肿给她造成了诸多不便。 沈玉和小燕都说:这是胎气不好,没啥关系。 大家都笑她像赛跑运动员,走路也要预备,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艰难。 每次上炕都要双手把腿一个一个搬上去,下来时又一个一个搬下来。 韩婷婷上世虽然生育了两个孩子,但没出现过这些艰难,那时的自己像皇后一样,所有的人都在担心她,关心她,生怕她出现一点儿差池。 这世有着健康的身体,没想到反而过的如此艰难。 沈玉天天都催促韩婷婷多活动,多运动,以免生产时艰难。 韩婷婷越发觉得,自己这世回来就是来遭受磨难的。 还有这次的到来,无形中加重了后妈的嫌头,顾漠北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都得她背锅。 就连在学校把衣服弄脏了,也算在她头上,小孩子平时最爱玩的跳水坑都得后妈来当背锅侠。 “你们看看,后妈的孩子就是这德行,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干干净净的。” 雨后的马路上,顾漠北踩着小水坑一路玩的嗨,路边的人边躲避边骂着他是没人教育的野孩子。 骂他是后妈带大的孩子。 沈玉总认为顾漠北没有妈妈,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己舍不得说教,更不允许韩婷婷教育。 顾漠北后来就成了个小土匪,天不怕,地不怕,反正出了事有奶奶兜着,连最起码的礼貌都出了问题。 韩婷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儿子从小被惯出来的劣根性以后可咋办? 她不想儿子长大后成一个人见人烦的魔王。 但她不敢对抗婆婆,沈玉是极端的护犊子,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她承担不了。 还有顾漠北的学习,沈玉总拿上一辈人的生活模式套用在孩子身上。 “我们一个字不认识不照样活的好好的吗?这村里有几个认字的?大家也都没饿死。” “孩子还小,就是玩耍的年龄,大了不就会了吗?” “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有啥权利打他,骂他,教育他?孩子够可怜的了,你就不要操嚎(逼迫)他了。” 沈玉胡搅蛮缠的输出,老师也头疼,顾漠北不写作业,把老师都弄得没辙了。 最终的结局就是放弃不管,下一学年留级,班里有一个这样的学生,是老师的灾难,也是整个集体的灾难。 大家统一认为:后妈的孩子就是跟别人家的不一样,怎么怎么都不如亲妈带的孩子好。 事实是如此吗?大家只看表面不看实质,只是一味的站在外围评论。 第106章 生产 韩婷婷每天看着自己的大肚子,想着接下来一天的艰难生活,真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怎么就能为了婆婆的喜欢,离开顾学义回老家生孩子呢? 在很多无所谓的背后都是无能为力。 上世的沈玉虽然也唠唠叨叨,但不是这么的不讲道理,起码对她是照顾有加的。 还是这世的大脑里,有了刘诗妍遗留下的不一样的认知,总之韩婷婷觉得沈玉不是那么慈爱了,有时还有点不可理喻。 情绪的尽头,不是脏话,不是理论,而是无奈的沉默。面对这样的一群人,她还能怎样? 她心里一直的报恩思想,也不那么强烈了。 虽然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山里家庭,却有着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这让韩婷婷无奈又心累。 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有冷漠。 她现在想着的是逃离这儿,不然她会被逼疯,上世不懂的抑郁恐怕要在她身上上演了。 所以呢,真心换来的不一定是真心,善良换来的不一定是赞美。 幸运的是,韩婷婷的上世没有这种遭遇,这世她明白了,她想使自己过的有价值有意义。 在无奈的盼望里,韩婷婷终于等到了所谓瓜熟蒂落的时刻。 不幸的是沈玉和小燕两个能帮的上忙的大人都不在家,吃过晚饭,她们去县城买东西去了。 留韩婷婷一人在家照顾一群小萝卜头,偏偏今天肚子就开始疼了。 韩婷婷上世生俩孩子时,都疼了好几天,她想今天可能生不了。 韩婷婷忍着肚子传来的阵痛,看着院里一堆玩耍的小萝卜头,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看着他们,心里无奈又无助。 最大的侄女秀秀,也只有十二岁,又懂什么? 韩婷婷知道不妙,挣扎着忙去给孩子们做午饭,趁现在她还能做的动。 不然这群孩子待会儿没饭吃。 疼痛来了,她就在面板前蹲一会儿,疼痛过去了,她就抓紧时间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也不好去麻烦邻居,再说这会儿大家可能都去地里劳动了,家里根本没人。 她也不敢放秀秀出去,不是说她会丢,而是这群小家伙谁来看着,领着出去更不可能,不然不到天黑她们不会回家,弄不好还要自己去找。 唉!真不知道沈玉今天把小燕也领出去干嘛? 韩婷婷把馒头做好,照顾孩子们吃,把孩子们喂饱,待会儿她不论怎样都没后顾之忧了。 肚子疼的一阵紧似一阵,那种坠胀感总让她想去厕所。 她是有经验的人,这是马上就临盆的预兆,不会这么快吧? 但她不敢去,听沈玉她们说,谁谁谁就这样把孩子生厕所了。 这儿都是旱厕,又高又深,孩子真出来掉进厕所,还不被摔死吗? 这个孩子虽然不全算是韩婷婷的,可也是自己感觉着一天一天孕育大的,出个意外她不心疼死吗! 这可咋办? 韩婷婷告诉自己不要慌乱,又不是没生过,照着以前那样来,何况现在身体健康。 韩婷婷首先想到的是安顿好沈玉的这几个孙子,沈玉出门把一群孙子交给她,出了事情对谁都不好。 “秀秀,你来一下。”韩婷婷疼的有点虚脱,说话都提不起力了。 “新婶,有事吗?”秀秀有点小调皮,韩婷婷本来是她的婶婶,又是新来的,她就叫韩婷婷新婶。 “这十块钱你拿着,去你爸爸的店里给弟弟妹妹们买些零食,另外如果你妈妈(秀秀的继母)在家,告诉妈妈,新婶肚子疼。” 秀秀手里有钱就不会乱跑,第一时间先去买零食,这样顾学忠两口子就知道她现在的状况了。 “一定要快一点啊。”韩婷婷又嘱咐秀秀,怕她们在路上贪玩。 不过有钱买好吃的,他们会直奔小卖店。 这几天顾学忠回来了,这样孩子们就会被他留下照顾着,不用担心孩子们贪玩出事了。 秀秀领着一群小萝卜头,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小卖店,吃是第一诱惑的年龄,绝对尽职,被顾学忠看见骂了一顿。 “这么热的天,领着娃娃们跑出来干嘛?” 秀秀怯怯的看着老爸,有点怕。从小跟奶奶长大,心里对这个爸爸有点抗拒。 “是新婶让我来的。”秀秀攥着那十块钱,好委屈。 “爸爸,新婶还说让妈妈去老家一趟,新婶肚子疼。”秀秀还不懂女人肚子疼代表着什么。 顾学忠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弟媳妇要生了,是母亲让秀秀叫他媳妇来了。 那个年代女人生产一般都是在家里,除非特殊情况——难产才会去医院。 顾学忠边关店门,边觉得哪儿不对,怎么是弟媳妇让来喊人,“秀秀,你奶奶呢?” “奶奶去县上买东西去了。”秀秀这会儿正抱着一堆零食,给弟弟妹妹们分呢。 “你在这儿看着娃娃们,我去地里叫你妈去。”顾学忠推出自己的破自行车往地里赶。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很危险,可一个大伯哥也不能出现在现场,只能尽快去找媳妇。 韩婷婷支走孩子们,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法走路了,孩子吃的碗筷也无力去收拾。 她扶着墙挪到自己的房间,把提前买来的卫生纸和一片塑料布拿到炕上,铺好。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必须保持冷静,又把剪刀消毒放到炕边,小被子也放到触手可拿的地方。 肚子的阵痛越来越频繁,韩婷婷无助的大声呻吟,手不由轻轻抚摸着肚子里的胎儿。 上世她生产时,妈妈就是那样为她向下揉推的,本想好好经营这世的生活,谁知连这么危险的时刻都没人陪伴。 健康不一定就是幸运。 阵痛过后,疲累的韩婷婷睡着了,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恢复体力。 女人生孩子必须母子共同努力,如果不赶紧恢复体力,接下来孩子用力时她就帮不上忙了,她不能拖孩子的后腿。 老人们爱说:女人这会儿的瞌睡是天堂的瞌睡,因为这个瞌睡太香太舒服了,还是秒睡。 又一阵疼痛来临。韩婷婷双手轻轻往下推着腹中那团肉,“宝宝,妈妈来给你帮忙,你用力,快点儿出来。” “现在你只能靠自己了,要想活着必须努力,也只有努力的人才能活下去。” 韩婷婷好害怕,她预测不到结局,也许他们娘俩今天是生,也许是死。 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无力,让她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疼了多少轮回,在天堂和地狱这条路上走了多少次? 她累了,累得动也动不了了,她要死了,没想到这世是这个死法,是不是还能再复活一次? 她当时为什么要顾及别人的想法,而回到沈玉跟前生孩子?就这样把自己送上了死亡路。 韩婷婷不想死,可现在也由不得自己了。死就死吧,反正活着挺累。 浮浮沉沉中,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她见到了许多人,有她的父母也有刘诗妍的父母,她都认识。 唯独没有沈玉和顾家人。 最后到韩婷婷的大脑开始迷糊,她也不知道唠唠叨叨说着些啥,她害怕房间的安静,只有唠叨着些啥,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生命本就是痛苦的,在痛苦中来也在痛苦中离开。 人来到时痛苦,离开又是一种痛苦,整个过程都是痛苦,这就是我们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又怎能不苦呢? 韩婷婷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满头大汗,虚脱的已经无力支撑下去,沈玉为什么还不回来?大嫂怎么也不来?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能否活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上世她生产时,全家老老小小都围着她转,虽然很痛苦很累,但却是幸福的。 现在……,她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哭了,不是身体的疼痛,是心。 又一阵天崩地裂的疼痛传来,韩婷婷每一个神经都在拧着疼,她撕心裂肺的大声哭喊,她崩溃了。 第107章 孤寂的产房 韩婷婷声嘶力竭,汗水顺着鬓角滴落在床单上,大脑一片白光滑过。 世界轰然坍塌,白光包裹着一切,她木讷的盯着报纸裱糊的房顶,眼神呆滞,四肢瘫软。 韩婷婷在云端漂浮着,一切都完了!结束了,她要去一个没有痛苦,只有幸福的地方。 成年人的世界里,每种选择都有遗憾。 “哇哇……哇哇……。” 韩婷婷打了个激灵,抖唆着回到地面,找回自己,嘹亮的声音滑过心房,天籁之音!天籁之音! 韩婷婷活动了几下脚趾,想翻身,突然发现自己不太行,又怕压着宝宝。 胳膊肘拄着炕,上半身坐起,那团粉嫩的小人儿,躺在污水里,闭着眼,大张着小嘴使劲哭喊着。 也许他也后悔来到这个充满苦难的人间,所以他后悔的哭了。 他喊回了自己的妈妈,喊醒了母亲,他怕没有母亲的孤独。 小手抱着那一头乌发的脑袋,这可能是他离开母体的姿势,一个投降状,人来到这个世间就是一个屈服者了。 小肚皮一下一下的鼓动着,显得那么无助,只有妈妈能保护他。 可能刚刚离开妈妈暖房的原因,这会儿也跟韩婷婷一样冷的瑟瑟发抖。 刚才他们都用力过多了,脱力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热量的流失。 只要是生命,都在努力的活着,就连那个小小的肉团子都懂得对生命的敬畏。 韩婷婷颤抖着双手把他抱起来。那根连接着他们母子的脐带缠住了他的小脚丫。 韩婷婷用一只手打开小被子把他放下,摸过手边的剪刀从中间位置剪开。 这是他们母子的第一次分离。 韩婷婷愣了一会儿,抓着那根细细的断开的肉管子,不知所措。 以往都是阿妈着手后续工作,韩婷婷不知道该怎么办?放开不是,不放开也不是。 既然是宝宝吸取营养的管道,一定是通的,韩婷婷这次不犹豫了。 放下剪刀,一端用脚后跟踩住,双手把宝宝那端打了个结,然后把宝宝用小被子裹起来,放到一边热炕上。 由于山里高原气候凉,这儿的人不论冬夏,一年四季都睡的热炕,韩婷婷倒习惯。 拾掇完了宝宝,自己该怎么办呢? 韩婷婷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自己的妈妈这几天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绝不会把她一人扔家里。 只可惜……,不想这些没用的了,只是这一炕污秽她怎么扔下炕去? 还有那个胎盘怎么没随宝宝出来?她的确没辙了。 “子何恃而往?”韩婷婷不由想到老子那句话,他们又“子何恃而来?” 这个孩子就叫子恃吧!失恃是失去母亲的意思,她在这儿给自己了一个暗示。 冷,冷的牙齿打颤,在安静的房间里,咯咯吱吱牙齿碰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渗人。 更多的是让人窒息的孤独和恐惧,她今天也许真的会死去,就这么躺在污秽里,肮肮脏脏的死去。 疲惫一波一波袭击着她,她已经无法思考,没有难过,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也许睡一觉更好。 事情不会压垮人,但情绪会。 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哐当”门被大力推开,安静下去的心情又被拉回,难过席卷而来。 “妍儿,妍儿……,”脚步声伴随着呼喊,沈玉的声音立刻充满小房间。 随后进来了好几个人,有大嫂,小姑子,可能顾学忠一路喊着所有能喊上的人来了。 “别哭别哭……,别怕别怕……,我们来了。”声音吵闹的让人烦,韩婷婷谁都不想听,不想见,她讨厌这一切。 沈玉掀开被子看了看,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她什么都没看清,伸手摸了摸韩婷婷的肚子。 “疼了多长时间了?” 韩婷婷没说话,也说不出来,一腔的难过堵着喉咙,她说不出来。 “孩子呢?”沈玉终于感觉手底下不对劲了。 “在炕角头。”韩婷婷虚弱的呢喃出声,“看看孩子。” 韩婷婷这会儿心里只有宝宝了,这就是母亲的爱,世上最伟大的爱,提到宝宝,她什么都忘了。 “啊!”好几个声音,异口同声喊出,有点震撼。 “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生了?”小燕站在炕边嘟囔着。 “去烧水。”沈玉看了小燕一眼,这儿不需要这么多人。 沈玉有点不悦,估摸着韩婷婷生产时间快到了,今天本来她一人去县城买点糯米和日用品的,结果小燕也要买东西就跟上了,谁知……。 还好韩婷婷后面没娘家人,不然人家不骂死她这个婆婆吗?哪有把大肚婆一人放家里的。 沈玉看到孩子已经出来了,心里放松下来,又按压了几下韩婷婷依然鼓起着的肚子,胎盘也出来了。 大嫂忙着收拾那些污秽,虽然是炎热的夏天韩婷婷仍是冷的颤抖。 “阿妈,去给妍儿弄点红糖水来,她这会儿冷的抖着哩。” “肚子不舒服了,应该早点去喊我,一个人多危险,哪有一个人生孩子的道理,出点事可咋办?”大嫂唠叨着,给韩婷婷擦身体。 “也就阿妈能这么心大,把你一人放家里。”大嫂有点怪婆婆,今天这事的确是沈玉的错。 万一这人有个三长两短,沈玉就是杀人犯,不是自己的女儿还真不疼。 “咋样了?”顾学忠在院里坐立不安,也听不到孩子哭,只见母亲也出来了。 “生了。”沈玉轻松说,没说是啥时候生的。 “生了?这么快?”顾学忠虽然着急,听母亲这么说,也放松下来,弟兄们都不在家,出点事对他这个大哥可不好。 一阵兵荒马乱的农家小院安静下来。 “妍儿,妍儿,喝点红糖水再睡。”沈玉把恹恹入睡的韩婷婷叫醒。 “阿妈,我睡一会儿再喝。”韩婷婷有气无力的说,她实在说不动,也无力起来喝水,实在太累了,眼皮也抬不起来,她已经到了秒睡时刻。 “喝了红糖水再睡。”沈玉坚持,还拿来了生化汤丸,有利于排出体内的污血。 红霞走进来把韩婷婷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韩婷婷脖子酸软,撑不住自己的头,后仰着靠在红霞的肩头。 腿上传出一阵酥痒,像蛇在游走,“我腿上有东西。” 大嫂掀开被子,韩婷婷两腿泡在血水里,赤红一片,差点把大嫂吓死。 “老公快去请李大夫,月婆子大出血了。”大嫂隔着窗子喊自己男人。 “哐”,顾学忠双手掂着自行车,原地三百六十度掉头,叮铃咣当一阵响冲出大门。 沈玉搓着双手,不知所措,把能想到的神灵都祷告了一遍,一定要保佑刘诗妍平平安安,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韩婷婷懒得睁眼,她谁都不想见,闭眼进入深度睡眠。 就是死人的那种状态,大夫来了给她止血急救,她都没醒来。 韩婷婷再次醒来,不算自然醒,是红玲把她喊醒的,房间里亮着灯,她有点恍惚,灯光刺的她眯起眼。 “二嫂,吃点饭吧?”红玲声音不大,怕惊吓了她一样。 “嗯?几点了?”韩婷婷感觉自己刚睡着,怎么就又要起来吃饭?她没感觉饿,有点抗拒。 “二嫂天已经黑了,感觉咋样?吃点东西吧?”红玲把碗放在小炕桌上,过来想扶韩婷婷起来。 韩婷婷看了看旁边的小肉团子,心想难道小家伙也睡了一下午? 她起来吃饭,她也必须吃饭,不然奶水下不来孩子没口粮。 上世她就是这样做的,为了孩子要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必须吃。 韩婷婷看不清桌上的是啥饭,像碎面条,放了绿菜。 吃到嘴里才知道就是平常吃的饭,不知谁做的,盐有点多。她想不起来以前生完宝宝都是吃的什么。 红玲掀开小被子看了看宝宝对韩婷婷说:“娃娃长的特像你。” “他吃什么?”韩婷婷问,她现在没奶水。 “不用管他,刚才喂了点红糖水,控控肚子让他排排胶屎。” 每个人都有一个命,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纷繁绚烂。 第108章 参悟人生 韩婷婷坐了一会儿,有点头晕目眩,垂死挣扎的感觉。 一个死了的人又回来面对过去的苦难,一个滑稽又可笑的悲哀人生。 这就是生活,必须面对的生活。 上世韩婷婷觉得自己除了一身病,什么都没有,这世除了有个健康的身体又什么都没有。 造化弄人,人世间没有什么岁月静好,有的只是苦难,各种各样不一样的苦难。 小燕第二天找到沈玉说:“我阿妈摔着了,我担心的不行,必须回去看看。” 那个借口,那个语气让沈玉没法质疑,还准备了一点礼品,“你嫂子坐月子我去不了,这点东西是我送给你妈养身体的,代我向你妈解释一下。” 燕子无法掩饰心中的兴奋,马上笑的满脸开花,“谢谢阿妈,谢谢阿妈。” 她没想到自己想了一晚上的理由会这么强悍,不仅让沈玉这么痛快允许,还有礼品可拿。 沈玉都没问,小燕是如何知道娘家消息的。 燕子抱着小儿子回了娘家,把大儿子却留给了沈玉照顾。 所以说,这就是成年人的复杂,你的真心换来的不一定是真心。 沈玉不能说不,因为她照顾着大儿子的一个孩子,二儿子的两个孩子,如果不照顾三儿子的孩子,会留下话柄。 已到风烛残年的老女人,像个老保姆,反而要小心看着儿女们的脸色过日子。 她也有自己的悲哀! 小燕一走再没回来,沈玉不得不亲自下厨照顾韩婷婷,因为她没有娘家人,也没人来换她。 沈玉有一肚子的牢骚没处发,想想自己坐月子时的光景,最多三天,三天过后就下炕来给一家人做饭。 最后落下一身病,老了还要伺候儿孙们。 牢骚归牢骚,她还不能把韩婷婷从炕上赶下来,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时代不同了,现在女人坐月子都要坐满三十天,这个待遇就是不用干活,躺炕上吃喝一个月。 早上是飘着鸡蛋花和菠菜叶的拌汤,把那几个小孙子馋的直流口水,也不能给他们吃。 中午是牛奶馍馍,韩婷婷不敢喝牛奶,就开水馍馍,因为总拉肚子,牛奶里掺了一半的水。 七天过了,沈玉寻摸着去村里找只老母鸡,穷归穷也得给月婆子吃点补补,不然以后落话柄。 何况韩婷婷当时还大出血,倒没危及生命。 农村人没觉得大出血是多么严重的病,慢慢就恢复了。 “嫂子,你们家还有老母鸡吗?”沈玉听说李大头家去年养的鸡多,也许还有。 “去年的还剩几只都下蛋呢,今年的才捧大点儿,找鸡干嘛,家里来人了?” “没来人,是媳妇子生了。”沈玉看没鸡,就准备出来。 “是阿义的二奶生了?多好的女人,又能挣钱,又能生娃。” “嫂子话不能那么说,你能找出我们阿义的大奶奶来吗?在哪儿?有吗?” 沈玉有点生气,一群爱看笑话的八婆,唯恐天下不乱。 她们就是嫉妒,嫉妒阿义没花钱捡了个媳妇。 这些闲话如果传到韩婷婷(刘诗妍)耳朵里,该多尴尬。 “大妹子,我就说了句实话,你生的哪门子气吗?” “你那是狗屁实话,明明是挑拨是非,见不得人好。” 沈玉没想到出门生了这么一肚子气,但还是去给韩婷婷找鸡,一是她没娘家,没人送好吃的,怕薄了心,二是想帮她养好身体,以免落下月子病,还是阿义的烦恼。 沈玉找了半个村子才找到一只老母鸡,主要是季节不巧,这儿气候凉,村里人一般夏天养鸡,冬天吃,能留下来的很少。 沈玉今年自己养的鸡也不足一斤,根本没法宰杀,没肉啊。 又找邻居大哥帮忙宰了,高高兴兴提着回家,这时顾漠北也放学了,两只鞋子因为玩水,湿的透透的,又在土里踩,已经看不出颜色了,就是两个泥榔头。 沈玉气的牙根子痒痒,“小祖宗,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玩水,不要玩水,这咋又把鞋子弄成这样了?” 顾漠北赶紧溜到墙根往家跑,不然沈玉又要揪耳朵了。 “唉!没妈的孩子就这个样子。”旁边的邻居劝沈玉别生气。 沈玉听的出来,邻居看是劝她,其实是说另一个意思,她又不傻怎么能看不出来。 她也讨厌别人对她们家的生活说三道四,哪个家庭没有点小矛盾,拿到明面上说就有点过了。 “这和漠北亲妈后妈的没关系,是这个孩子就这么调皮,不服管教。”沈玉不想多说,但也摆明了态度。 一帮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只要别人没他们好,他们就开心。 农村人的攀比不比城里人差。 韩婷婷大睡了五天,吃了睡,睡了吃,连厕所都不待去,养膘的好节奏。 五天后好像瞌睡就睡的差不多了,想看书没有,顾学义那几本医学书都被她翻的卷了角。 亏得没有实践活动,不然快成赤脚医生了,沈玉也不让她看,怕看坏眼睛。 不过闲下来的时间让韩婷婷也想了很多,浮躁的心也趋于安静。 从一个过了今天没明天的重病人,突然成了一个健健康康的正常人,那段时间她一时适应不过来。 不过更多的是高兴,她想要把自己这世活的精彩,活的有意义。 她努力适应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想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但她很快发现她根本适应不了刘诗妍的生活,那些同事,还有那些工作。 她没能接受到刘诗妍的知识,是个一无所知的白痴。 那时她觉得上天不公,说不公吧,又给了她这样的机遇,她必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之路。 她要的不多,只要能活下去。 经过了生死让她看清了许多东西,再有钱的人,也是一日三餐,吃的太多就是生命的损耗。 不论年轻时如何意气风发,风光耀眼,也避免不了风烛残年,靠墙晒太阳。 死了也是三尺墓穴,一堆白骨。 人与人之间都有种无形的因果关系,虽然有点迷信,但的确如此。 有的人来到世间是来讨债的,而有的人就是来还债的,因为欠下了债,必须要还。 韩婷婷觉得自己就是要还债的那个人,因为她欠了顾家,想想上世顾家对她的付出,心里就暖暖的。 顾家对她的那些付出和自己的付出可谓九牛一毛,她又有啥不平的。 这样一想,心里那些不平的情绪就又烟消云散了,反而觉得自己有点白眼狼了。 至于韩婷婷和小燕,她们之间没有互欠,所以没有谁对谁的还债,小燕不想照顾她月子,她也没有怨言。 韩婷婷没有什么大觉悟,只想以后都要努力挣钱,使这个家不那么贫穷,使家人们都有好生活。 韩婷婷原来不识字,也没有写写画画的习惯,现在却突然想把心里的话写出来。 她没有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也许只能和自己说,这样说来心情也会不错。 可惜手里没有纸也没有笔,等坐完月子再执行吧。 既然有新生就努力活下去,这是对生命的敬畏,不论是对刘诗妍还是对韩婷婷都有一个交代。 第109章 苦难的修炼 女人难得清闲的日子,恐怕就是坐月子了,这是韩婷婷对自己坐月子的感悟,吃、睡、静静参悟自己的人生。 不然儿女、丈夫、老人,没完没了的家务活能让一个女人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 曾经有人说:女人是累死在锅头旁的,一点不假。 韩婷婷觉得那人少说了一件事,就是女人也要挣钱养家,以后的生存环境这一点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多的女人不得不走进职场。 不知是女人强悍了?还是男人退化了?一个男人挣钱养家越来越艰难。 原来只有男人的工作岗位,现在一半是女人,谁能告诉我,男人都到哪儿去了? 一个月晃眼就过去了,三十天韩婷婷在顾家的产假结束了。 没进厨房三十天的韩婷婷,也不想马上进厨房伺候人,她坐月子沈玉居然放小燕回娘家,她想看看沈玉如何对她。 当时明知小燕在撒谎,沈玉却不敢揭穿,因为小燕的娘家实力强大。 人性不能深挖,挖到底一定是丑陋的。 到了中午,红霞夫妇来了,做啥来了韩婷婷不清楚,小燕还没从娘家回来,厨房空岗。 韩婷婷看到大小姑子来了,就慢腾腾从炕上下来去了厨房,而没选择去给客人倒茶。 沈玉的女儿只要回娘家,那就是公主,得小心伺候着,还要顺着沈玉作妖。 说到底就是媳妇的灾难,韩婷婷心里不悦,但也不得不去做饭。 沈玉想陪女儿说会儿话,可见没人倒茶,心里一股气不由冲上头顶。 婆婆有气总要找个撒气对象,唯一一个能对着撒气的只有韩婷婷。 韩婷婷莫名成了沈玉的炮灰,参悟了一个月,自诩能立地成佛的人又生出了一股怨气。 鸡零狗碎的生活也能让佛变成魔! 这就是人生,哭着也要走完,因为你别无选择。 沈玉气嘟嘟的到厨房,韩婷婷还想着她这么勤快了,沈玉应该对她态度好点。 不说夸几句起码有种愧疚感吧?媳妇都这么懂事了。 可沈玉看了一眼韩婷婷烙出的饼问道:“这饼颜色咋这个样儿?” 韩婷婷小心解释,“我去洗菜了,所以颜色红了。不过没糊。” 沈玉一听气就上来了,她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呢。别说韩婷婷把饼烙糊了,就算没烙糊饼她也要找借口立婆婆的威。 “儿子都快娶媳妇了,还能把饼烙糊,你还能干个啥?让客人笑话不笑话? 做人不行,做个饭也能做成这样,要你有啥用?” 韩婷婷好委屈,小姑子是女儿是客人,那自己是啥?真是欠顾家的。 满月了,韩婷婷要离开了,她满足了所有人的好心,也见识了一份人心。 沈玉的作为又一次消耗了韩婷婷感恩的心。 韩婷婷抱着小宝,再没提带走大儿子和女儿的话,她不想和沈玉之间产生不好的负面情绪。 儿女的问题留给顾学义去处理吧,自从上次沈玉那样说以后,韩婷婷再没说照顾孩子的话。 不是她心狠不照顾孩子,而是婆家人对她的猜疑让她心寒,沈玉想操心就让她操心去吧,她还是儿女们的母亲。 顾家人才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怎么处理都没问题,媳妇永远是那个让人无法放心的外人,这些韩婷婷都想得明白。 沈玉不放手,韩婷婷再努力都没用,只会换来对方的猜疑,就像水流只能顺着地势走。 如果韩婷婷忤逆了,那就是不孝,这世她再不想领教老一辈人的固执。 自己受点委屈,吃点亏都没关系,谁让自己欠他们的,儿女们及家里的花销他们承担起来就是。 她不想自己的善良被人无情的踩踏,自己的儿女迟早都是自己的,沈玉迟早要给。 说了无用不如不说。 韩婷婷又要离开老家了,这次回来她听到了好多事情,现在她已经不想母亲了。 在母亲眼里她已经不是亲人了,而是仇人,目前她无力化解这一切,只好放弃。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也有失,没有谁的生活是十全十美的,也没有谁脚下的路是一帆风顺的。 沈玉不希望韩婷婷这么快离开老家,而韩婷婷不想做这个家的炮灰。 没有娘家后盾的女人,最好欺,只能是大家的出气筒。 这世的韩婷婷与上世不同,她可以去劳作,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炮灰。 这次育儿之行韩婷婷明白了许多东西,也看清了许多人性,如果说她复活时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那么她现在就是一个能独立自主的成人了。 逆境最有利于人的成长。 离开那天沈玉哭的很厉害,是舍不得孙子还是其他,韩婷婷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陪着沈玉哭的还有燕子,韩婷婷还没出门小燕就回来了。 小燕从进大门就大声哭起来,邻居们都被惊动,从墙上探着头看热闹。 小燕哭着说,她妈病重不能回来照顾韩婷婷,韩婷婷就这么走了,让她心里不舒服。 会做的不如会说的,这人待会儿还会对邻居说同样的话,不用付出还能赚来好名声。 惊讶吗?感动吗?气愤吗? 本来气不顺的沈玉倒同情起了亲家,可怜的亲家啊! 她想对小燕的火气就这么散了。 都是拥有特级演技的演员,韩婷婷这个观众只有唏嘘的份,恨不得有四只腿逃跑。 在这些人面前,她就是一个白痴,会被吃的渣子都不剩。 韩婷婷抱着这个不是自己的小婴儿,匆匆离开上世的家乡,踏上了流亡的行程。 到了省城,想利用路过的便利考察一下当地市场,她知道柴达木的小卖店,只是目前为一时生存的一个点。 她在火车站附近登记了住处,把行李放进火车站旁边的饭店,怀抱着孩子往外走。 孩子太小她不得不走一步带一步,一个服务员慌慌张张从对面跑来,还回头向后望着什么。 韩婷婷只得靠边站着,等对方过去,可这个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却在路过她身边时,偏偏移向她这边。 韩婷婷来不及避开,只得弯曲上身护住怀里的孩子,两人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乡里包,你站这儿挡路里吗?”撞到一起那一刻,服务员惊了一下,一看是个乡下女人,她的火气就来了。 韩婷婷这段时间没添置衣服,也没钱添置,回来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家什该买的买了点儿,剩下的交给沈玉补贴家用了, 现在的她土里土气,跟乡下女人没区别,也是城里人好欺的对象。 服务员骂完又快步跑了,韩婷婷大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服务员撞了她,为何自己却是被骂的人? 这几个月被人欺负的都傻了,看来大脑需要戾气激活它的运动,一味的忍耐就是傻子。 这时她才想明白,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想干啥?又能干啥?孩子咋办? 所有的计划都是纸上谈兵,无法付诸行动。 四肢健全的一个女人,只要一个孩子就能把人栓死,想想挺悲哀的! 女人不是没有梦想,而是生活不给她机会! 首先在育儿上,女人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孕育成熟生下来还不行,得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抚养大,大一点儿上学了,还要早起晚睡伺候着吃喝拉撒。 每天亦步亦趋跟着辅导作业。 等孩子大了离开家乡上大学了,自己也老了,没了斗志,没了激情。 弄不好家里还有个耄耋老人也要去伺候了,这就是女人的一生。 韩婷婷一眼望去,看到了自己的一生,眼泪流出了眼眶,为自己流下了悲哀的泪水。 造物主啊!你给我送来了惊喜,也送来了苦难。 人世分明就是个苦难的修炼场,每个人必须去修炼自己。 第110章 顾家的小白鼠 没有苦难又怎能修炼人生呢?人世就是一个大熔炉,不论是真金白银,还是破铜烂铁都要经过熔炼。 熔炼后,闪闪发光的金子就放在夺目耀眼的位置,破铜烂铁就去过破铜烂铁的阴暗生活。 韩婷婷不再好高骛远,带着子恃,做着小生意,吃饱穿暖过着每一天。 沉默不是没情绪,而是不想再说而已。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顾学义不行动,她又被孩子拖着,只能安于现状。 他们过着最底层普通人的生活,有儿女,有小生意忙碌着,手里有小钱,这也许就是底层人民所向往的幸福。 韩婷婷这才发现,幸福不在于钱的多少,地位的高低,而是内心满足,富足。 子恃很乖,除非肚子饿了才会大吵大闹,只要吃饱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瞌睡来了就随时随地睡。 顾学义给小恃买了一个婴儿车,大人忙的时候就把他放婴儿车用脚蹬着摇着哄着。 小恃很享受父母这样的宠爱,也不给他们添乱,只要不饿就不哭。 所以那个小家伙有各种各样的睡姿,趴着的,坐着的,蹲着的,撅着屁股的,脸放在饭碗上的……。 韩婷婷买了一个数码相机,里面记录了小子恃的小身影。 刚开始他没觉得这个孩子有多么重要,但一天天走来,她发现他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缺的那一个。 子恃会走路后,瞌睡来了随时随地就睡,经常会睡在店外面,学生们见了就会给他们抱进来,弄的韩婷婷苦恼不已。 子恃小的时候,韩婷婷有时很累就想等会走路了,她就轻松了,子恃会走路后,才发现麻烦更多了。 子恃摇摇晃晃到处跑着干坏事,稍不注意就钻进柜台里把刚刚摆放整齐的货搞成乱七八糟。 又怕他磕着碰着,子恃偏偏一刻都不安稳,总是跑来跑去,除非子恃睡觉了,韩婷婷才能休息一下。 三口人的小家,生活也是鸡飞狗跳的。 那天中午,趁子恃午睡,韩婷婷出去收账,路过金峰路大药房,看到药店在门口举办一种新药出售活动。 其实这几天这个药已在电视上大力做广告了,只是没人使用过,不知效果如何? 价位对于这个沙漠小城的人来说像这个药一样新鲜,两盒一百二,是一个疗程。 围观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买的人却没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讲解的口干舌燥。 “大夫,这个药真的可以治血管硬化吗?”韩婷婷抱着自己的黑色皮包,满头大汗的挤到人群前面。 她穿了半个城去收账,这会儿浑身都汗湿了。 “当然了,美女,你看这儿的国药准字。”白大褂一看有人问,又开始热情介绍。 “活动期间,买一疗程还有赠品,千万别错过这个好机会。用完没效果你来找我,百倍赔偿。”推销员的三寸不烂之舌,不遗余力的展开攻势,信口开河着。 说的信誓旦旦,就算没效果恐怕也找不到人了吧? “真得吗?”韩婷婷见对方这么说已完全相信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惊喜。 沈玉血管硬化造成的头疼病有治了,她很开心。她还是放心不下沈玉,再说沈玉不好了,还是要他们来照顾。 现在自己生的没大,还要挣钱养家,如果再来一个老的,她还要不要活。 “给我留一个疗程的,我回去取钱。”韩婷婷笑的合不拢嘴。 其实她有钱,只是怕被骗了,找顾学义商量。 可能以前一老依赖顾学义的原因,现在就算她有自己的想法也要找顾学义问问。 有时候就算顾学义不同意,她还是会做,但就是要找来问问,成了一种习惯,不问不踏实。 “阿义,把店门关上,我俩去金峰药店看中医。”韩婷婷把子恃抱上。 “看什么中医?”顾学义不想动,双手撑着柜台,一副懒洋洋的神态。 “治血管硬化的,人家说可管用呢!给阿妈买一个疗程的试试吧?” “卖药的如果说不管用,还有人买吗?都是江湖骗子,你也相信?” 韩婷婷气的跺脚,她真服了顾学义这种三棍子打不出屁的生活态度,沉稳的像大姑娘上花轿。 韩婷婷一贯风风火火的做事风格,和顾学义形成鲜明的对比,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两人互补的天衣无缝。 “看了好多大夫都没治好,能有用吗?”顾学义换着鞋,不情不愿的,这是为自己的母亲,心里一百个不愿意都不能发作。 顾学义骑着自行车托着韩婷婷和子恃,去大药房。这会儿围观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白大褂一见韩婷婷真的又回来了,介绍的更热情了。 “真得有用吗?没用我会找回来的。” “放心吧!有用,有用,绝对效果好。你没见吗?赵忠祥做代言的,如果效果不好,这些名人敢做代言吗?” 顾学义拿着一盒药,在旁边看说明,推销员没打扰他,都在围着韩婷婷。 可能大家觉得韩婷婷是家里掌权的,说话有分量,想合力拿下她。 “咋样?”韩婷婷悄声问顾学义。 “我要能知道咋样,就不在这儿了。” 那你还看的那么认真,像个行家,原来是装逼呀! “那我付钱了啊。”韩婷婷觉得两个人就算把说明书看穿,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索性付钱了。 病人不都是小白鼠吗?不试咋能知道效果不好? “你把这个赠品服用。”顾学义把小盒赠品拍到韩婷婷手里,“谢谢你啊!” 顾学义心里真感动,在他们老家媳妇们都是从婆婆手里要钱,哪有在婆婆身上花钱的。 何况还是这么贵的东西,眼都不眨的就买了。 “说的啥话,你妈不就是我妈。我又没有血管硬化?吃了不是浪费吗?” “那你也老头疼呀。” 韩婷婷瞪大眼,呆呆的看着顾学义,此头疼和彼头疼一样吗?这是不放心谁? “这儿治白内障的眼药效果不错,阿妈的可能用完了。” “那一起买上。”韩婷婷又去里面买了一瓶眼药水。 这才是真贵,小小的瓶子,就那么一点点眼药水居然六十,沈玉的白内障已见效,不能停。 九十年代,这个价格才是天价,只要能治病,韩婷婷也不在乎,尤其是在沈玉身上。 虽然这世沈玉不那么喜欢她,相处的一段时间两人也不融洽,可也毕竟伺候韩婷婷月子了,上世也包容了她那么多年。 高原上白内障很普遍,沈玉眼睛的白内障已到晚期,大中午的太阳在她眼里就是个红灯笼。 这个眼药水使用后,晚上还是不行,白天却可以看见天空了。 农村人不喜欢在自己身上动刀,能用药解决的问题就尽量用药解决。 为了沈玉身上的病,顾学义没少花钱,自从韩婷婷能挣钱后,也加入进来了。 这就是这些年顾学义一直穷的叮当响的原因,家里一个重病人,一个老病人,再哪来的什么家底。 韩婷婷真就把那个赠品给服用了,等把药送回去,韩婷婷就用完了。顾学义天天问:咋样? 问急了韩婷婷说:反正毒不死人,拿她当实验品就算了,还做的这么过分。 这是可见的效果,说得没错。 第111章 顾漠北 自己人没回老家的,别人又不行,药这个东西就算捎回去,看不懂说明也不敢用。 那个村里识字率还达不到百分之二十,更别说能看懂药品说明书的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小老四给顾学义打来电话,“回来把自己的儿子拿走,要不一年给两千的生活费,不然我不会考虑把他放在老家。” 顾学义握着话筒半天没说话,这个口气,这个说话的态度,还是他辛苦养大的弟弟吗? 顾学义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他不喜欢执着于这些没有意义的过去。 既然小老四不让顾漠北再放在老家,他拿走就是了,他的儿子他应该养。 这样也不用顾及母亲的各种借口了。老人有时候固执的让他没办法,不然……。 他就是这样,在那个家里像只老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似乎成了习惯。 既然弟弟们都硬棒了,不需要他了,他就离远一点。 再说顾漠北不是他想放老家,是因为老妈呀! 争论这些又有啥意思,自己的儿子自己带就是了,顾漠北已经十岁了,也该放到父亲身边了,不然真让沈玉宠成个人人讨厌的小霸王了。 顾漠北这两年也没少闯祸,去年在大路上跟几个小伙伴追着玩闹,被手扶拖拉机撞了。 当时没看出有外伤,顾漠北也吓坏了,自己爬起来跑了,后来肇事者追到家里,沈玉也大意没带孩子去医院做检查。 过了一段时间发现顾漠北走路姿势有点别扭,右腿有点瘸,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不知是腿撞坏了,还是髋骨那儿有了点小伤,孩子走路姿势有点变了,也不影响啥,沈玉还是没在意,留下了点终身伤。 顾漠北特调皮,沈玉根本管不了,领着弟弟妹妹们爬坡下水无处不去,只有大人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 因为钻狗洞,头上染了皮肤病,头发一片一片的没了,还像赖疮,把沈玉愁坏了。 天天唉声叹气领着到处去看医生,就怕成秃子,一辈子都受影响,但一直不见好。 后来一个货郎见了,告诉了沈玉一个小偏方,用香油拌鞭炮里的火药涂抹,一次就能除根。 不是货郎这个偏方,还不知要折腾多久呢? 顾漠北欺负老牛,脸蛋上也被牛角划破留了一道疤。 总之顾漠北是猫狗都嫌弃,家里的小白狗最讨厌顾漠北,一见他就凶巴巴的对着他狂吠,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可见平时顾漠北是怎么欺负小狗的,记仇都记成这样了。 顾漠北身上发生的事儿,沈玉都严严实实捂着,没让顾学义们知道,就怕儿子把孙子领走。 沈玉也拿顾漠北没办法,骂,顾漠北不听,打,又追不上,往往她在后面拿着一根木棍追,顾漠北在前面跑,还喊着:“死阿奶,死阿奶,你追不上,嗨嗨,你追不上。” 沈玉气的鼻孔冒烟:“土匪,土匪你等着,回来我不把你腿打断。” 然后沈玉一天也见不到顾漠北的影子,又各种担心,满山满坡的找。 沈玉也想让顾学义把顾漠北带走,真怕这孩子整天在外面疯,万一出点事儿,她这个奶奶不好对儿子交代,可又怕后妈虐待。 这几天沈玉心里很矛盾,五味杂陈,吃睡难安,头疼的越来越厉害,大把的吃安乃近。 小儿媳妇还是那么阴阳怪气的,恨不得把她连带着那几个孙子马上追出这个家。 现在顾学青听媳妇的,要把顾漠北和她都赶走,沈玉绝不会离开,这是她的家,她也想护孙子一辈子,可她的一辈子已所剩无几。 沈玉一直没明白一个道理,她无底线宠溺的越多,顾漠北以后生活中遇的艰难越多,这是一个正比的问题。 趁现在还小,还能纠正,让孩子父母教育,还不晚。 顾学义马上动身回了老家,这个时候的顾家已不是十几年前的顾家了。 那时候兄友弟恭,团结和睦,虽然很穷但大家都为能吃饱肚子努力着,日子过得开心。 现在温饱问题解决了,个个心里都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尤其这两年顾学义在外面挣钱了,让弟兄们羡慕不已。 顾学青娶了一个他阿妈相中的媳妇,但日子却过得不好,因为没钱,小两口天天为钱鸡飞狗跳。 媳妇是沈玉喜欢的当地人,也有几分姿色,却是四个哥哥下盼来的丫头,公主级别呀! 一天没零食就大哭大闹的人,以顾学青的收入如何满足? 顾学青就想从顾学义那儿捞点,没想顾学义宁愿把儿子拿走也不给他钱。 这步失算了。 这次沈玉没有强留顾漠北的实力了,顾学青也不允许,但丫丫还是没给,丫丫已经七岁了,会打酱油了。 沈玉说:我有个头疼脑热的,丫丫也能给我递口水,老人说的甚是凄凉,儿子们也不好反对。 娘养大了儿,儿却养不了娘老。 沈玉固执的认为,她应该跟着小儿子生活,并且把她用了一辈子的破家具都留给小儿子。 顾学青觉得丫丫留下也有好处,起码可以帮忙洗洗碗,干点家务活,不像顾漠北只会吃,媳妇也同意了。 这句话差点让顾学义泪崩,儿女们都大了,妈妈却老了,现在只有孙女能在旁边守着了。 沈玉觉得和自己的小儿子生活是她的幸福,可顾学青两口子却不乐意,尤其那个公主一样的媳妇。 公主是要人伺候的,而不是去伺候别人。 顾学青媳妇就说沈玉,“我是给你儿子当媳妇来的,不是伺候你这个老不死的来了,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沈玉一辈子有当地儿媳妇,也有下边儿媳妇,都是她骂儿媳妇,从没哪个这么忤逆过她。 沈玉没想到,自己花大价钱心心念念娶到的小儿媳妇却把她视为眼中钉,也许她不喜欢的那个便宜下边媳妇还会对她好一点。 世道就是这么短浅,报应迟早会来。 那个下边媳妇已经被她赶走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前面的路是黑的,谁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遭遇什么! 如果知道是这样,沈玉当时也不棒打鸳鸯了。 顾学义三十多岁了,现在还没有一个家,过着流浪的日子。 在没遇见刘诗妍(韩婷婷)以前,他觉得这辈子他都会待在那个地方了,陪着母亲。 自己能干动的时候挣钱养家,干不动了就靠儿女度过晚年,死了埋在父母身边,结束自己默默无闻的一生。 金钱限制了他的思维,世界再大也不属于他。 顾漠北仅仅十岁,却养成了油盐不进的性格,这是顾学义两人没想到的。 韩婷婷最愁顾漠北的入学情况,从农村转到城市,学习程度肯定有差距。 何况顾漠北在农村时,学习成绩就不好,韩婷婷虽然内心是顾漠北的母亲,可这几年顾家人对她的见外,也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后妈了。 做事前还是先征求顾学义的意见,“阿义,漠北送哪个学校?” “就那个成绩还有得挑吗?恐怕人家不要吧?随便找个学校让他混着去,你看着办吧。” “啥叫我看着办?你不去找找关系?” “我在这儿有啥关系?公立学校插班前要考试,估计顾漠北考不进去。” “那只有三角区的私立学校了,他们没生源,只能靠这些外来人口,要不你去问问?” 顾学义一脸愁容,“我在家看着子恃,你去吧?” 每每遇到这种事情,顾学义都把韩婷婷往前推,能避一时是一时。 不知道人还以为顾学义才是后的那个。 第112章 付出 韩婷婷看看顾学义也懒得再说,刚才她就是多余问,顾漠北都来了,顾学义却一点不急,韩婷婷这才着急了。 一个家庭里,总有一个是付出型的,情绪的尽头只剩沉默,韩婷婷懒得去较真了。 这人平时在家也挺活跃的,一到这时候就这个样儿。 中途插班本就难,赶紧把学校不安置好,拉的课程多了越跟不上,中途转学对孩子就是一个损失。 事情逼到这儿了,谁也没办法。 韩婷婷立马骑着自行车出去了,也有几分气,气归气但不能拿孩子赌气。 韩婷婷先去了附近的公立小学,碰了一鼻子灰,教务主任压根就不理她。 韩婷婷心酸难过的走出学校,排山倒海的屈辱几乎压垮她,可她不能哭,孩子现在需要她, 韩婷婷拖着沉重的双脚又去了远一点的私立学校。 一入童宁路,学校那根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让人远远抬眼就能看到,都不需要问路人。 两个红砖砌的砖垛就是学校的大门,大门却没有门就那么张开着,由一没牙老头在旁边的门房里守着。 孩子们进进出出,嬉笑打闹着。 设施真简陋,几排灰扑扑的矮平房,一个沙土操场,两头各立着个篮球架。 校园里没有一片绿化,没有一点绿意,没有任何硬化设施,一片荒凉。 如果没有这些洋溢着朝气的孩子,把这片盐碱滩变成一个叫学校的地方,光顾这儿的就只有牛羊了。 农民离开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老家,来到城市,成了人口中的农民工。 他们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最累最脏的工作,还是城里人讨厌的群体。 农民工的子女没有当地户口,解决不了上学问题。 没有过硬的关系,想进入公立学校很难,还有高昂的借读费也是个大问题。 出门打工的人本就没钱,再有借读费,使好多孩子被拒之校门外。 私立学校生源少,使他们招生困难,韩婷婷很轻松就给顾漠北报了名,算是暂时把学校安排好了。 心里想着如果教学质量不好,下学期再想办法送公立学校,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能马虎。 顾漠北的学习的确让人头疼,学前班读了两年才升一年级,其实学前班的课跟一年级差不多。 还好一年级没留,二年级又来了两年,都成留级专业户了,十岁了还在二年级趴着呢,当老大哥呢。 可能因为顾漠北,使国家教育机构不得不取消留级制,以免占着国家资源。 照他这样念下去,学校学生都成了大龄少年,老师都会愁白头。 那个成绩公立学校进去肯定又是留级,就算韩婷婷能把他送进去,学习也跟不上。 送去了私立学校,还要韩婷婷辅导,不然还是跟不上。从不知道作业为何物的学生,能有好成绩吗? 想想在村里时肯定也是老师放弃的学生,不然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顾漠北的到来韩婷婷又增加了工作量,守着他写家庭作业,在这儿上学,天天不写作业,老师不把家长骂死? 每天的作业家长不守着,是完成不了的,头疼的是,不是他会不会的问题,而是顾漠北根本就不写,没有写作业的意识。 韩婷婷后来也无奈了,反正沈玉不在跟前,就准备了一根竹棍,不行就动武。 说教对顾漠北不痛不痒,他可以不听,动武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他不敢不写。 毕竟疼痛不好受,顾漠北就是核桃,不得不砸着吃。 但是该鼓励的时候,韩婷婷还是会鼓励的,恩威并施,后来的作业虽然错题多,但都会写完。 顾漠北能主动完成作业,这就减轻了韩婷婷的负担,不然要学孙悟空拔毛变人了,一个韩婷婷根本就不够用。 到了城市顾漠北学得最快的,是从同学那儿学会了打游戏,不需要老师家长督促。 顾学义和韩婷婷一个头两个大,现在做饭必须准时,不论多忙,都必须在放学前把饭做好等着。 这倒不是大问题,有学生的家庭都是这样,大问题是顾漠北放学不回家。 顾学义不知是心大,还是受母亲的影响?对顾漠北纯粹是放养式。 回不回家,与他没关系,只要顾漠北不嫌肚子饿。 中午放学这会儿是零售最集中的时候,顾学义对顾漠北听之任之,韩婷婷却放不下心。 做母亲都有的通病,能幻想出各种各样不好的事情。 每每问顾漠北都是被老师留下了,为这韩婷婷暗自骂了老师好几次,后来干脆追到学校,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那个时间点,别说老师要回家吃饭,学校根本连学生都没有,学校有规定,中午不能罚留学生。 那个年代学校还没开始有保安上岗,不然还有保安执勤,没牙门卫大爷也不管那么多。 顾漠北顽固到底,连老师也问不出他的去向,更别说韩婷婷想从他口中知道真相了。 难道仅仅为了逃避写作业?可作业早晚都要写,与其半夜晚上写,不如早早写完。 细思极恐,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口里问不出,那就用脚问,韩婷婷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做父母的现在还不行动,难道要让别人去管教他吗? 沈玉这些年强抓着顾漠北不放,除了宠着他的吃喝,就是养成他玩略,并无力去指正他的三观。 韩婷婷越想越怕,儿子怎么会成这样?以后学坏了可咋办?不是以后,现在就不好办了。 “漠北,上学就是你十岁人生的训练科目,你喜欢也是这个,不喜欢也是这个,你为什么不用喜欢的心态去对它呢。” 韩婷婷看着顾漠北,望着家庭作业生不可恋的样子直摇头,“喜欢是互相的,你喜欢它,它也喜欢你,互相喜欢的结局是它送你好成绩,不用留级了。” “我也想喜欢它,可是……。”顾漠北想辩论两句,终是没说出口。 “其实你不笨,只是静不下心,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做个实验。从现在开始,你主动专心做题,我觉得你行,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把今天老师的课看一遍,再写。” “给他废那么多话有用吗?他自己的路让他自己走,我们那时候想上学都没条件,现在这么好的时光,他不学。”顾学义恨铁不成钢的瞅了儿子一眼。 “我觉得你行,现在开始吧!”韩婷婷没理会顾学义,又鼓励了一番让顾漠北自己写作业。 那晚的作业顾漠北真就自己完成了,没让韩婷婷守着,错题还是有的,但韩婷婷看到了希望。 能看出来顾漠北对自己能独立写作业,还是开心的,也有信心。 韩婷婷开始发动顾学义把精力放到顾漠北身上,做父母的怎么可以对孩子的懵懂听之任之呢? 但第二天中午,顾漠北放学还是没按时回来,顾学义找到一个游戏厅,他正在忘我的打怪。 顾学义揪住他耳朵,他还不耐烦的用力甩头,想摆脱。 顾学义气的当时就踹了他几脚,顾漠北这才发现是自己老爹,连滚带爬的躲避。 父子俩在大街上上演武行,韩婷婷看到父子俩时,老的像野牦牛,浑身的毛根根竖立,小的像土行孙,眉毛都挂着柴达木特有的沙土。 第113章 鸡飞狗跳 那次顾学义气坏了,前一晚对顾漠北的信心、欣慰全没了,垂头丧气,觉得他们在他身上的努力都是浪费。 顾学义和韩婷婷没想到会败在顾漠北手下,两人都想不通顾漠北哪来的钱打游戏? 就算是顾漠北说得那样,同学请的,也不可能天天请吧? 顾漠北皮的让家长越来越没耐心了,韩婷婷这个急脾气也变得越来越焦躁。 顾漠北成功把韩婷婷逼成了她自己讨厌的样子。 做父母的谁不想自己的儿女优秀。 在鸡飞狗跳中,顾漠北迎来了年末升级考试,欣慰的是这次顾漠北没在留级人员名单中。 这半学期韩婷婷的付出终于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韩婷婷真没指望顾漠北能考个全年级,全班级的前几名,只要能不留级就是最大愿望了。 多卑微的愿望,这就是父母的心。 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要求也不一样,自家孩子那点水平她知道,要求别那么高,失望就不大。 不去比较心里就没有失落,顾漠北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是一个好的开端,成功与否还需后续的努力。 懒散了十年,改掉浑身的毛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就像一棵枝杈横生的树,要想捋直得下点决心,和行动。 再没有耐心那也是自己的孩子,作为父母他们应该有,也必须有耐心。 自己的孩子再不优秀,在妈妈的心里都是宝。 韩婷婷有时真气恼沈玉的自私,为了自己心里一时的舒服,为了那不痛不痒的外人口舌,为了自己的好名誉。 毁了孩子,不然他们和顾漠北都不会吃这么多苦,顾漠北也不会遭这个罪。 假期小卖店也不忙,韩婷婷充当顾漠北的辅导老师,利用假期给他补课。 孩子也许还分不出对错,难道大人也分不出对错?作为家长有指证的义务。 韩婷婷对顾漠北揪心挠肺,不知所措,无计可施时,外面对她这个后妈的指指点点也传了开来。 “孩子千万不能交给后妈,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 “在奶奶跟前没打过一指头,到这儿天天挨打,可能饱肚子也吃不上,好可怜啊!”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管那么多干嘛,不写作业就不写去嘛。” “有后妈就有后爸。” 这都是顾家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行为,韩婷婷知道,可对孩子听之任之不管,难道就是对的吗?这些人到韩婷婷面前又是一套说辞。 “顾漠北已经被沈玉惯坏了,费那个心划得来吗?有那个时间歇歇,看把自己气的。” “那个孩子就那样了,改变不了了,等从学校混出来,远远打工去给,眼不见心不烦。” 大家这么一说,韩婷婷更愁,没有哪个做母亲的愿意看到孩子这个样儿。 她心疼啊! 她如果告诉她们:顾漠北是自己的亲儿子,又会是怎样一套说辞。 自从顾漠北来后,韩婷婷觉得这个家就处在水深火热里,还夹杂着各种担忧。 她不能看着顾漠北就这么毁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过来。 教育少年儿童的书都翻烂了几本,就想不通这些专家用一生心血总结的各种育儿经验,放到顾漠北身上咋就不灵呢? 现在两个人谁管都是错,内忧外患煎熬着他们。 原来育儿是这么艰难,他们那时候好像也没人这么花费心思指教,从早到晚能见父母一面都难。 农业大革命,天不亮父母就去了地里,满天繁星还回不到家,他们是怎么长大的? 吃不饱,穿不暖,自生自灭的养儿式。 那时候也没电视游戏之类的东西,练字都是找个墨干(电池的芯子)在地下练。 五分钱买张白分练纸,折出的本子就是交给老师的作业本。 现在条件这么好了,孩子们为何不知道珍惜?而是把大好青春浪费在玩上? 顾学义想不通,韩婷婷也想不通,顾漠北根本就不相信,觉得上一代好无趣,那么活着有啥意义? 这就是代沟。 顾学义的几个弟兄现在都拖家带口的在他周围,家里只剩沈玉和三个孙子,顾学忠前妻的女儿,顾学德的大儿子和丫丫。 顾学忠的女儿已许配人,很快会嫁人。 顾学义两人又开始忧愁,家里小的小老的老,这不是把钱寄回去就能解决的问题,怎么让人放心的下。 沈玉希望和小儿子一起生活的愿望落空,小儿媳妇随便找了个借口,婆媳俩大吵了一架后,两人奔着顾学义去了。 顾学青还说沈玉:“你的儿子都出去挣钱享福去了,凭啥要我守着你过穷日子?” 顾漠北数次被顾学义从游戏厅揪出来,一顿棍棒教育,收拾一顿,好不过三天,老毛病依旧。 找老师商量,双管齐下,也就好个一两天,还是死性不改。 韩婷婷有了发疯的状态,中午放学不回家,晚上回家到半夜,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行为吗? 那天顾漠北又没按时回家,顾学义忙完天已经黑了,韩婷婷紧着去做晚饭。 看不见顾漠北的影子,两人也担心,又要出去找。顾学义气的都想等会儿见到儿子把他的腿打断。 顾学义气哼哼的出去了,韩婷婷一边在货架后和面,一边看着外面,怕外面进来人不知道。 有时候偷的人也会钻这个空子,他们都被偷了好几次了,有一次还把钱偷走了。 这么忙的日子,顾漠北一点也不体谅大人,还得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顾漠北回来了吗?”顾学义没进门在外面大喊着问,他沿着路边的游戏厅找到学校,儿子的毛都没见。 “没回来,怎么没找到吗?”韩婷婷正在洗菜,探着头问。 小恃踩着小板凳从货架上弄了一个面包下来,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啃,小家伙饿了,会自己找吃的。 韩婷婷撂下菜,担心的站在门口看着顾漠北学校的方向,这到哪儿找去呢?不会被人拐跑了吧?韩婷婷脑洞大开,各种担心。 顾学义把自行车掉头,只能再出去找,“知道他们老师家在哪儿吗?我去老师家看看。” “不知道,从没去过。”韩婷婷的心里像有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乱撞一气。 顾学义走了,韩婷婷着急的在门口转圈,旁边邻居知道了也跑来跟着着急,还准备出去找,有人让报警。 小卖店门前乱哄哄一片。 这时远处路灯下走过来一个人,从身高判断是个小孩,背着一个沉甸甸的书包。 “看,那个就是吧?很像。”有人带着喜悦喊,大家都看过去。 已经有人跑了过去,不是顾漠北还能是谁? 这会儿路上别说学生,行人都没几个,这是游戏打的忘了时间了,作业更没指望。 第114章 瞬间的崩溃 顾漠北走到门口发现不对,那么多人看着他,他把书包一扔,撒腿就跑,至于往哪儿跑也没考虑。 好汉不吃眼前亏,躲一时是一时。 在老家时,这一招绝对能逃过一劫,奶奶根本追不上,因为他跑的很快,过会儿回来就没事了。 也许过会儿就有人求着他回家呢,奶奶经常就这样。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上演的哪一出?这时一个人影嗖的蹿了出去。 韩婷婷平时都是平跟鞋,看到顾漠北跑,她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这半晚上的,往哪儿跑。 跑了又要去找,折腾来折腾去,天就亮了,这日子可咋过? 一小一大两人,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下跑了出去。 家里有个这样的孩子,不得不练好长跑。 韩婷婷前身刘诗妍是个喜欢跑步的人,又年轻,虽然这两年由于孩子和家务活没时间锻炼,但腿脚一天也没闲着,还麻利的很。 韩婷婷爆发力强,没到二百米就追上了顾漠北,这是顾漠北做梦都想不到的,韩婷婷居然能追上他。 一个女人居然能追上他?能追上一个山里娃儿? 欸!知道就不跑了,这可是罪加一等,所以被韩婷婷薅住后衣领时,他马上抱头蹲下,做好防御。 韩婷婷看到顾漠北的动作,又气又心疼,踹了两脚揪着回家。 这个儿子快把她整疯了,她这个后妈注定保不住自己的慈眉善目了,还必须是个母老虎。 是个能文能武能跑的母老虎,是个不顾自己好声誉的后妈。 “谢谢大家!麻烦你们了!”韩婷婷揪着顾漠北向大家道谢。 “你这个娃儿,以后放学早点回来,看看把你爸妈急得。”邻居大爷对着顾漠北劝教。 “这孩子也太皮了,还没吃饭吧?赶紧吃了睡,天不早了。”大家说着散去。 韩婷婷还没做好晚饭,把顾漠北拉进去,又去做饭。 “作业写完了吗?”韩婷婷故意问,她敢肯定顾漠北没写作业。 这孩子表现不正常,一段时间好,一段时间坏,她已经很努力照顾他的情绪了,不知为何还会出现这种情况?韩婷婷觉得也许自己哪儿做错了。 “写完了。”顾漠北小声回答,他知道今晚肯定不会这么轻松过去,爸爸为何没在家?难道进货去了?爸爸回来会怎样? 不过韩婷婷一般不会有隔夜仇,等老爸回来也就忘了,可今晚怎么过去? 这会儿顾漠北心里很乱,也后悔,眼睛飘忽不定,努力寻找可以开脱的说辞。 他对语文里的造句特有造诣,不然编不出那么完美的谎言。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就他的优点,还算脑瓜灵活。 他今晚本来就想玩一会儿,谁知玩起来忘了时间,一局一局玩下来就这么了。 他没想这么晚回家,顾漠北也知道错了,也怕韩婷婷发脾气,这会儿心里直发虚,韩婷婷发脾气他有点承受不了。 顾漠北这会倒不饿,他们打游戏时吃了干脆面,心思也没在吃饭上,就想如何糊弄过今晚。 韩婷婷做好饭,顾学义还没回来,小恃吃饱窝在货架下面的空隙里睡着了。 他们的日子一直都是这样的兵荒马乱,挣着点小钱,维持着生计,不是没抱负,而是现实限制了他们。 在现实生活中,钱不是万万能的,可没钱万万不能,想的再多都是空想,他们只能一点一点积累。 韩婷婷把小恃抱上床安顿好,直起酸痛的背。 “把作业拿来。”她看了一眼进门一直杵在门口的顾漠北。 趁这个时间把作业检查了,吃完饭收拾了,可以早点睡,本来今晚要洗衣服,让顾漠北这一折腾,没时间了,明早还要早起。 学生的家庭作业老师批改前,必须要家长签字,不知啥时候有了这一规定? “杵那儿干嘛?作业拿来呀?”韩婷婷抬高嗓门喊,因为顾漠北一直没动。 韩婷婷的轻声细语,就是在和顾漠北这样的对峙下改变的,每每都是发疯的节奏。 顾漠北还是没动,身体瑟缩了一下。 韩婷婷看他这个样子,啥都明白了,这么没自觉性的孩子,打游戏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作业。 韩婷婷气的头顶冒火,咚咚迈着大步走过去,心里的气这会儿都压在脚上了。 韩婷婷这几年不但被生活逼成了女汉子,已被现实逼成了悍妇,背着沉重的该有的不该有的压力,一步一步走过来,压弯了腰,虐碎了心。 再温柔的女人在家庭的鸡零狗碎里,也会扭曲。 韩婷婷站在顾漠北面前,给了他一股压迫感,她不想翻顾漠北的书包,也是对孩子的一个尊重。 但顾漠北却没主动拿出作业,不论做了还是没做,都不拿出来。 这也就惹怒了韩婷婷,她伸手去取顾漠北背上的书包,顾漠北却紧张的一下抱住了书包。 韩婷婷感觉到顾漠北的不对劲,心里不想有的预感冒了出来,声色俱厉的沉声道:“自己把书包打开。” “你没权利搜查我的书包。”顾漠北梗着脖子吼。“这是我的人身权利。” 他的书没白读,都懂得人身权利了。 “我今天偏要看了,就在此刻。”娘俩就这么杠上了。 顾漠北个头不高,可能因为这两年在沈玉跟前,只知道疯玩没按时吃饭的原因,没法和一米六的韩婷婷对视。 韩婷婷有身高优势,探手撕住书包想从顾漠北背上取下来,顾漠北急了,一抬胳膊把书包夹在腋下。 两人拉扯间,书包的拉锁也被拉开了,韩婷婷这会儿是真气了,这书包里到底藏了啥?护得这么紧。 抬脚把顾漠北踹倒了下去,这也是韩婷婷的优势,顾漠北敢和她抢书包,但不敢和她对打。 因为他打不过,对打,他吃的亏更大,韩婷婷很能打。 一个十岁的孩子和一个成年人,在力气上也不在一个水平,韩婷婷只是顾忌顾漠北是一个孩子,不得不教育才会动手。 她也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疯女人。 反正顾漠北还是很忌惮韩婷婷的,打不过,就不能往刀口上撞。 好汉不吃眼前亏吗!并且顾学义早就警告过他,家里家外都要听韩婷婷的。 在家里韩婷婷唠叨的最厉害,但顾漠北却还是害怕顾学义,顾学义发火更可怕。 总之在这个家里,他没一点优势,也没人护着。 韩婷婷抢过书包,口朝下,哗啦啦倒了一地的书本。乱七八糟的书本堆里赫眼躺着几张花花绿绿的东西。 十块、五块、贰元、一元,还有毛毛钱,这就是顾漠北极力护着的罪证。 韩婷婷抖唆着手,把书包扔在地下,嘴皮哆嗦了半天没说出话。 她无法想象顾漠北居然偷钱?偷这个字让韩婷婷心里眼里都变成赤红一片。 韩婷婷从没想到,这就是顾漠北天天打游戏的底气,居然是自己。 她真得想尊重顾漠北、从没偷偷检查他的书包,他的私人用品,选择相信孩子,给孩子尊严。 韩婷婷头疼,不知这十年沈玉是如何教育顾漠北的,养成他现在的性子? 第115章 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韩婷婷此时此刻眼里喷着火,像一头怪兽,顾漠北从没见过这样吓人的韩婷婷,吓得往后缩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躲避今天的战火?也许今天真得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怎么能这样?”韩婷婷带着哭腔吼道。“你可以学习不好,你可以不听我们的话。”气愤噎住韩婷婷的咽喉,她浑身颤抖。 “你怎么可以偷,偷,偷……。”韩婷婷还是上不来气,噎的她胸腔疼痛。 “你怎么可以……偷钱?偷了钱还不承认,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韩婷婷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看了看门背后的小竹竿,又怕失手,气头上的韩婷婷这会儿头脑还算清醒。 但又必须让顾漠北知道自己所犯错误必须付出的代价。 过了一会儿,韩婷婷终于冷静了点,“这些钱哪来的?” “……” 顾漠北没回答,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能听懂我的话吗?”韩婷婷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声音阴沉。 “能。” “那就回答,照实回答,我只要真实的答案。” “我自己的。”顾漠北见韩婷婷没动武,胆子大了不少,只要韩婷婷不动武不打他,他就什么都不怕。 嘴皮子的话既不痛也不痒,他不在乎。 “你自己挣的?怎么挣的?从哪儿挣的?干啥挣的?挣了多少?”韩婷婷连珠炮问出了一串问题。 顾漠北哑口,他还真想不出怎么回答韩婷婷这些问题,编也要打个草稿吧! “就那么挣的,与你无关。”顾漠北这会儿知道韩婷婷没有证据只是在诈他。 顾漠北刚来时,韩婷婷和顾学义除了学习,在生活上对他并不那么严厉。 他接触钱的机会很多,尤其韩婷婷忙着做饭做家务时,顾漠北都会帮着售货,那时他随便拿点,没被发现过。 后来胆子也就大了,他越拿越多,从一开始的毛毛钱升级到一元两元,到后来,五元十元。 可以说自从他来到小卖店就没缺过零花钱。 韩婷婷平时给他的零花钱,他反而拒绝不要,还留下懂事的好印象。 韩婷婷太了解顾漠北,绝对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顾漠北能听得进道理,绝不会是这么个现象。 “这是你的真实答案吗?” “是的。” “有要改变的吗?” 顾漠北摇了摇头。 韩婷婷啥也没说,跑到里屋找趁手的东西,巴掌打的疼痛起不到警示作用。 现在顾漠北也有了抗击打的能力,韩婷婷的拳脚就是给他挠痒痒。 现在发现了,就得现在治,不能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进……。 韩婷婷不想看到世界崩塌的那一天,她恐怕也承受不了那个痛,那个永久的痛。 还会毁了一家人一生的幸福。 长痛不如短痛,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在明知的情况下,看着自己的儿女走上歪路。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韩婷婷晃了晃手中的高压锅圈,她没找到一个既能让顾漠北害怕,又不伤着他的趁手工具。 所以她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高压锅圈,这个有像鞭子一样的效果。又不会给顾漠北带来硬伤。 此时此刻不论心里如何不舍她都必须硬下心,撒谎,偷东西,这些毛病已经影响到了一个人的人品和人生前途。 “我,我真得没偷钱。”顾漠北一着急,不打自招了。 “啪!”韩婷婷顺手照着顾漠北屁股上就是一下,到现在的了还不承认。 那就要吃点苦头了。 小卖店不像大店,找零多,根本没法把钱锁起来,但这不是顾漠北可以偷拿的理由。 顾漠北惨叫着,捂着屁股跳,眼泪也控制不住的狂飙,真他么疼。 “今天我要打到你说真话为止,出尔反尔、撒谎、偷钱,数罪并罚。你看看你现在成啥样子了?现在小摸小偷,长大大偷,最后等你的就是监狱。” 韩婷婷再也说不下去,眼里像一团火在烧灼,潮湿的东西也汹涌而出。 “啪!”韩婷婷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快把自己烧焦了,自己也哭成了泪人。 “啊!”顾漠北这一声叫的更惨。 “阿妈呀!我说,我说,我偷家里的。”顾漠北觉得今晚他要是不说,韩婷婷会打死他。 韩婷婷赤红的大眼像能吞吃他的野兽,顾漠北怕了。 但顾漠北心里却想着,等他长大一定要报仇,所有这一切都报复回去。 他的屁股估计已经开花了,疼的没法呼吸。 谁他妈给高压锅上造一个塑料圈! “偷了几次?”韩婷婷这个问题只想知道,他啥时候开始偷钱的。 “我,我不知道偷了多少次,刚开始拿了一块,你们都没发现,后来就拿的多了。”顾漠北把屁股贴在柜台的玻璃上,算是躲避吧!韩婷婷不好打。 “每天上学都有给你拿零食,文具,你有吃的有用的,你为何还要偷?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啊。” 韩婷婷觉得自己要疯了,被顾家祖孙气疯的。 沈玉啊沈玉!你有权利宠孙子,但你无权利把他送进监狱! 顾学义找了顾漠北几个同学家,都说放学后就散了,不知道顾漠北去哪儿了。 已经半夜了。 只得垂头丧气回家,想着不行就报警吧,让警察帮忙找找。 这孩子能去哪儿?这段时间表现挺好的,不可能重蹈覆辙吧? 走到门口,店已经关了,里面的动静倒不小,大哭小叫,热闹的很。 推门进来,韩婷婷在那蹲着哭,顾漠北站在两个柜台的夹角里,也在哭。 顾学义也没问原因,从门背后抄起那根竹棍,向顾漠北过去。 今晚他又急又怕又生气,“趴墙上。”顾学义这会儿面目狰狞,有点吓人。 “爸,我错了,以后不会了。”顾漠北屁股蹭着柜台的玻璃移动,边告饶。 今天他真得触碰底线了。 “人家都养的是儿子,我怎么养了一个祸害。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好欺负?想要了我们的命?” 以前顾学义一直出门挣钱,没时间在儿女身上,从不知道儿子成了这个样子,这几个月才体会到养儿的难,这还是有韩婷婷协助。 这哪是养儿子?简直是耗费生命!随时会被儿子气死,还是毫无预兆的。 韩婷婷做的一锅饭,谁也没吃,气饱了。面对这样的顾漠北,顾学义和韩婷婷都有一种忧虑。 韩婷婷也睡不着,夜间起来了几次,趴在顾漠北的小床边发呆,担心又愧疚没有人能体会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痛,对儿子的担心。 打在儿身,痛在母心。 顾漠北这次终于有点明白了大人口里的所谓‘道理’。当触碰了底线的时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像除了奶奶可以无限包容他,拿他没办法,似乎所有人都是他的对手。 既然顾漠北没能力战胜对手,只有夹着尾巴做人了,能屈能伸,大丈夫。 那段时间顾漠北可谓小心,放学马上回家,决不给韩婷婷和顾学义有机可乘。 上学是顾漠北的自由时间,吃完饭马上就走,一刻都不在家停留。 “漠北,上课还早呢?你这么早干嘛去?” “我早点去写作业。” 这个理由只要是家长,听了都会心花怒放。多勤奋的孩子!多乖的孩子!还要说什么?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顾漠北玩的一手溜。他不笨,不但不笨还很机灵,就看心眼玩到什么地方了。 第116章 抑郁了 韩婷婷只是不允许顾漠北偷钱,但并没有限制他的吃喝用度,自己店里卖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是敞开的。 不但如此,每次往老家给丫丫带的都是双份,因为顾学德的儿子和丫丫同在老家。 不管顾学德和小燕如何对她,为了沈玉这张老脸的喜悦,她都会照顾沈玉的心情。 秀秀十六岁时,被本村一个男人看上,顾学忠就自做主张把她嫁了,沈玉只有养的份做不了主。 现在家里就剩沈玉和两个孙子,沈玉的眼睛没动刀,好了,血管硬化的病也好了。 不但病好了,身体机能也得到了调节,精神面貌比先前提高不少,现在是个矍铄的老太婆,能上山能下田。 村里人都说沈玉返老还童了,但不知道这是韩婷婷用钱换来的。 这些沈玉并没觉得什么,她认为该好的时候就会好。也许这些都是媳妇应该送给她的,不在意,甚至都忘记了。 顾漠北不敢从家里偷拿钱了,这个后果他有点承担不起,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来钱路。 从家里明里暗里拿的吃的用的都可以变现,甚至雪糕他都能拿出来卖掉,打游戏的钱还是不愁的。 只要把钱藏好不被发现,现在顾漠北一般不自己装钱,用不完的钱都放在好朋友身上。 玩游戏时他请客,朋友也不会出卖他,因为他们两个是一根绳上蚂蚱,何必互相伤害。 现在打游戏从放学后挪到了上学前,只要掌握好时间,上学不迟到就不会有大问题。 从家门口,学校门口的几个游戏厅移到了偏街上,只要考试能及格,韩婷婷和顾学义也不会发现。 毕竟他们有一大堆事情要忙,不可能时刻盯着他。 做藏猫猫的游戏,顾漠北最拿手。 随着年龄的增长,顾漠北的心智也开了,不像那几年,在学校待了三年还是个找不到自己教室的傻叉。 现在机灵了,却把心眼玩到了自己亲人身上。 人身上有些根性是从娘胎骨子里带来的,外界力量似乎改变不了。 作为父母不论儿女犯多大了错,他们都能原谅,这就是血缘关系。 顾漠北和韩婷婷顾学义间就像游戏里的升级打怪,韩婷婷升级,顾漠北也升级。 幸运是顾漠北这个小妖蹦跶的很欢实,被抓住了就被教训一顿。妖怪不可能被消灭。 顾漠北一直是班里的小富豪,零食不想吃了就送人,老师还以为他家里是暴发户,还找家长谈话。 从小被宠着的顾漠北从没想过父母的艰难,也没想过父母每天的辛苦,认为他们就应该养着自己,因为他们是父母。 韩婷婷苦口婆心的道理就是对牛弹琴,出尔反尔,撒谎是顾漠北身上的常态,连自己的保证书也从不兑现。 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兑现,而是好着两天,不坚持,没有自律,处处需要外力的监守。 不然就又故伎重演,老毛病又开始,这让韩婷婷头疼不已。 真要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样下去,不就毁了吗? 沈玉口里的:大了就好了,是来不了的。 韩婷婷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毁掉。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样走入社会也是一祸害。 祸害了自己,祸害别人。 法律是给遵守的人制定的,触碰了底线就要受到惩罚,所以世界上有了监狱这个产物。 家长不痛不痒的口头教育,顾漠北哪能听进去,韩婷婷也发现了这一点。 顾学义可能遗传了沈玉的基因,在儿女教育和宠溺方面把韩婷婷打败了。 经常是韩婷婷逼急了才去管教管教顾漠北,多半时候是听之任之。 还说:“这样的人就让他大了尝自己酿成的苦果去,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人生没有回头路,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尝的时候,代价就大了。 作为父母难道没有引导教育儿女的责任吗?非要等到悲剧发生? 那段时间韩婷婷实在累,照顾顾学义,照顾小子恃,做家务,忙着挣钱养家,顾漠北更是家里一患。 韩婷婷在顾漠北身上的患得患失,几乎使她精力达到了边界。 韩婷婷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一天到晚都不知道是如何过来的? 她时不时怀疑:这样忙碌的人生难道就是正常人的生活? 也许是造物主的公平,把上世她在清闲中丢下的忙碌,均衡到了这世。 顾漠北让她有种危机感,孩子的未来让她害怕,至于外人拿着的后妈理论韩婷婷倒不在乎。 做自己的人,走自己的路,活自己的活法,让别人说去吧! 韩婷婷最烦,顾学义对顾漠北的教育态度,不但不帮忙,还嫌韩婷婷管的多。 最伤人心的一句话是,“管那么多干嘛?消停点不好吗,那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人,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现在顾学义已经对顾漠北失去了信心,但这不应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态度。 韩婷婷一听就来气,哪有这么教育孩子的。 小的时候听之任之让沈玉无边界的宠,孩子被宠出了一身毛病,大人却嫌弃的放弃他。 这对孩子也太不公平了吧?难道这所有的错都怪孩子吗? 过去韩婷婷总觉得顾学义辛苦,宠着他,慢慢顾学义被宠的不喜欢管家里的琐事了。 朋友都笑韩婷婷,两人把家庭地位弄反了,人家都是男人宠女人,她们家怎么是女人宠男人。 她认为两人在家庭里,没有谁应该宠谁之说,过日子应该互相尊重。 更多是在心里想多照顾顾学义,毕竟上世顾学义为她默默付出了那么多。 可在教育儿女上,顾学义的懈怠让她不能忍受,韩婷婷现在不仅要教育小的还要教育大的。 无论多么诗情画意的爱情,也难熬柴米油盐的消耗,说的就是他们。 虽然有两世的爱情基础,繁忙的工作,加上照顾两个孩子的艰辛,再有顾学义的不理解,韩婷婷烦躁的情绪越来越明显。 家庭是一个最消耗感情的地方。 韩婷婷在外人眼里本就背着一个后妈的名声,在许多事情上,她虽然谨小慎微,可还是流言蜚语不断。 她虽然豁达,可熬不住耳边天天都有这样的压力,因为:你过得比他好,这就是这个社会人的病态。 韩婷婷想不到她这世最难的事情,居然是儿子顾漠北的教育问题,是围着儿子开始的生活。 上世她没想过儿子的成长问题?也没想过他以后的生活,她那时也认可沈玉的教育方式,应该是那样。 只要把孩子养大,大了一切都好了,娶妻生子,孩子们去挣钱,女人孩子像她一样待在家里。 可事实证明……,韩婷婷没法形容自己颓败的心情,她败在了儿子的教育上。 韩婷婷两世没抑郁,却为了这个儿子她抑郁了,觉得自己活的太没意义了。 她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煎熬,一度想要结束这样的生活。 第117章 父母的心在儿女上 上世韩婷婷躺在炕上总想,如果自己有个好身体一定会不损于别人,可以干许许多多事情,她讨厌自己整天病歪歪的样子。 现在她真有了一副棒棒的体魄,可又做了些什么呢? 连自己的子女都管不好,儿子是一点不听话,越不让做什么越去做什么。 事事与她反着拧着来! 在韩婷婷的棍棒威逼下,顾漠北三年级和四年级终于没留级,眼看再一年小学就可以毕业了。 在这场打怪升级里,韩婷婷略胜一筹。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教育体制大改革,活生生加了个六年级,升级只加了半分。 顾漠北的年龄算班里最大的了,成绩却不是班里最高的,这让韩婷婷很是郁闷。 她并不是郁闷顾漠北的成绩,而是他的年龄,比同班级孩子都大,顾漠北是否能在自卑里坚持下去。 顾漠北自律能力不行,自尊心还是有的,虽然不那么久那么大,但就是有。 这时候顾漠北的同班好友被父亲转去了公立学校,想趁这一年提高孩子的学习水平。 顾漠北也想跟着去,没有好友帮忙管钱,他很危险。忍了几天还是给韩婷婷说了自己的想法。 成功不成功,总要一试。 在这场升级打怪里,顾漠北和韩婷婷的对峙,他同样得到了升级。 只要对顾漠北学习有利的,韩婷婷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女的爱,无私的爱。 顾漠北很直接,这也是韩婷婷的脾性,顾漠北很了解。 “阿妈,李小民下学期要去四小上学,我也想去四小上学。” 韩婷婷知道李小民是顾漠北的好朋友,两人像双胞胎一样,一同上学,一同放学。 韩婷婷也希望顾漠北有个好朋友,好玩伴。 她不知道的是,李小民还是顾漠北的小管家。 “自己不好好学习,到哪儿不一样。”顾学义劈头盖脸训斥了顾漠北一顿,因顾漠北的原因,这几年,他没少和韩婷婷吵嘴。 以至于顾学义对这个儿子失望到了极点。 “好好说话不行吗?”韩婷婷大口气对上顾学义。 “那能告诉我原因吗?”韩婷婷又放缓口气对儿子。 “李小民他爸说那儿教的好,所以……我也想去。” “四小虽然是公立学校,但也不是重点,不过只要你好好学在哪儿都一样。你考虑好了吗?” 顾漠北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好了,去了四小好好学习,不让你再操心。” 韩婷婷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还知道不让家长操心,合着以前你都是故意和我作对的?但她没说,孩子明白这个就好。 “去四小我还可以办的到,但我有条件。” 顾漠北不安的抬头看着韩婷婷,不知韩婷婷是什么条件,是不是考试要达到某个分数线? “一,不能再打游戏;二,尽最大努力学习,自主完成家庭作业,条件不多只要能做到这两条就行。” “能,我能做到。”顾漠北回答的很干脆,不假思索。 如果是高分数他可能不能保证,他知道自己脑子没那么灵光,成绩一般,公立学校的教学质量又好,他肯定不及那儿的学生。 顾漠北还是清楚自己实力的,没去盲目讨好韩婷婷,现在韩婷婷没提成绩,他就放心了。 “说话能算数?”韩婷婷最担心顾漠北出尔反尔的毛病,这以后会在他的人生路上造成许多困境。 没有一个好人品,哪来的前途? “绝对算数。”顾漠北声音抬高,生怕韩婷婷不相信。 “我也相信你能做到。”韩婷婷微笑着鼓励,对他的自信做出肯定。 其它公立学校韩婷婷没把握办到,四小可以,校长的老婆没工作在校门口摆地摊,经常在他们这儿拿货。 韩婷婷给校长家送了十斤菜籽油,就解决了顾漠北转学的问题。 顾漠北身上小毛病还是不断,不过知道学习就是个好事情,韩婷婷心里还是高兴的。 还好现在顾漠北在眼皮子底下,小毛病她也能及时纠正,不然鞭长莫及造成终身悔恨。 顾学义嘲讽说:“你就是吃饱撑得,顾漠北的话你也相信?” 她是孩子们的妈妈,她如果都不相信顾漠北,会让他多受打击,更别说有希望的前路。 女儿已经让她无辙,连放到自己身边都做不到。 有了好身体,却活成了一个失败者,但愿女儿不要像她的哥哥那样是个小纨绔。 如果说顾漠北是压死韩婷婷这个骆驼的一捆稻草,那顾学义时不时的冷战就是压死韩婷婷的最后一根稻草。 欠债人独有的压力。 韩婷婷和顾学义的矛盾也越来越多,顾学义嫌她脾气暴躁,她指责顾学义大男子主义,还没到七年之痒,两人已是无话可说。 韩婷婷抑郁了,但她没说出来,顾学义不会相信,乡里人根本不懂这些,认为那些不算病的病都是矫情装出来的。 韩婷婷本就来自乡下,了解那些人的想法,如果不是她大脑里有刘诗妍意识的残存,她也不懂这些,但也不想费口舌给顾学义解释。 韩婷婷本就睡眠少,抑郁后睡眠更少了,一晚也就睡两个多小时,还是半梦境状态,后半夜几乎是睁眼到天亮。 睡眠不好,精力大大不济,而繁重的家务和鸡零狗碎使她苦恼,她变得暴躁,阴郁不定。 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狭窄,内心充满孤独。她常常沉思,想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和价值,心里却是茫然无措。 外人眼里有时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能使韩婷婷瞬间崩溃,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 人不知的是,她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压制着心里那只即将发飙的猛兽。 顾学义觉得她不可理喻,甚至觉得韩婷婷以前的温柔都是为了接近他伪装出来的,就像顾学忠说的那样,她只是在欺骗他的弟弟。 曾经对生活充满激情和希望的韩婷婷,现在抬头看到的只有灰暗,而不是阳光。 她对生活充满迷茫和无助,她寻找不到人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 本该五彩斑斓人生到了她这儿却变成了这样,她觉得是自己的无能。 她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的悲伤。 失眠的夜晚她常常无声的问自己,这样的生活还有必要坚持吗?有时候她又会忆起自己两世的过往,陷在深深的自责里。 失眠,食欲不振,再加上各个方面的繁忙劳累,使韩婷婷的身体虚弱。 随后韩婷婷的身体也出现了明显的病状,心悸、头痛,有时候还会昏厥,心里的疼痛在身上表现出来。 她觉得自己要完了,再也找不到初心,有时就想,这么劳累的生活干嘛还要挣扎? 但她也知道这是一种病,一种可怕的病,她需要治疗,需要面对。 翻翻通讯录才发现这几年一心扑在顾学义身上,连一个倾诉对象都没有。 这世她的世界是悲凉的! 第118章 穷人生病的处理方法 韩婷婷担心自己偷来的时光过早结束,回头看看只有心酸,给儿女们什么也没留下。 这几年她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挣钱,普通人要想活着就需要有钱,没有钱就得饿肚子。 他们这一代人,虽然没有像父辈们一样吃树皮挖野菜,但童年时也很少有吃饱肚子的时候。 所以他们为了活着,就必须像小蚂蚁一样忙忙碌碌去挣钱。 可她的劳动和付出所得成果又怎样呢?不理想,到现在也能没给孩子们弄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焦虑不安也挤压着韩婷婷,说好听点是居安思危,说不好听是杞人忧天,因为人的心态不一样。 顾学义就认为韩婷婷是杞人忧天,自身欲望所造成的逼迫和压力。 韩婷婷的气色有点差,皮肤出现了焦黄色,病情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你这段时间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要不去医院看看?”顾学义还是发现了韩婷婷的不正常。 韩婷婷沉默了几秒,回答:“有点累了。” 还没等去医院,韩婷婷在做午饭时又晕倒了,顾学义发现时她在炉灶边都躺了一会儿。 看到韩婷婷四肢僵硬的躺在地上,顾学义吓了一跳。 这之前韩婷婷已晕厥了几次,都没让顾学义知道,这次她缓过来的有点慢。 去医院太慢,顾学义抱着韩婷婷送到旁边的诊所,一番折腾,大夫说是心脏病。 打了针,吃了药,倒没啥危险。 顾学义觉得自己这命运真是天下无双了,第一个媳妇是先天性心脏病,第二个健健康康的,跟了他没几年,又是后天性心脏病。 女人和男人体质上的不同,也因韩婷婷对顾学义无微的付出,让顾学义有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他发现不了韩婷婷过度的劳累,认为他们共同在劳动,不都一样吗? 顾学义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就算买彩票也没有这么高的中奖几率吧?还是他交了狗屎运?还是老年人经常说的他克妇? 不迷信的顾学义都快被迷倒了!也可能是韩婷婷常年老病让顾学义的心皮实了,看病归看病,并没有多大惊恐。 也许韩婷婷二次归位,来的太顺利丝滑,让顾学义没感到其中的艰难。 韩婷婷挂了几天点滴,躺在病床上安静下来,也捋了捋自己这几年的生活。 复活在刘诗妍身上,却失去了她拥有的知识,她不得不又回到山里人的生活。 人活着就需要钱,吃喝穿,养儿女,亲戚乡里红白喜事没一件能离开钱。 她怕自己真就这样默默无闻的离开,稀里糊涂度过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 韩婷婷突然想把这一切记录下来,不是想留给儿女,而是对自己有点念想,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在我们这条街上,你这么能干的女人真没有,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生命是革命的本钱,不要拼命挣钱,又要用钱买命,最后还是一场空。” 老大夫絮絮叨叨数落着韩婷婷兑着药水,可能顾客少的原因,大夫想找个说话的人,围着韩婷婷转来转去。 “李大夫,给我一瓶安眠药。”韩婷婷很累不想说话。 老大夫愣了一会儿,才问要安眠药做什么,但也没往自杀方面想,“要……要安眠药做啥?” 这也因为韩婷婷一直活泼开朗的性格,给大家留下了好印象。 “头疼,想睡一会儿。”韩婷婷疲倦的说话都有气无力。 “你应该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抑郁了。” “啊?你怎么可能……?”老大夫惊讶了一秒,立刻想到对方的尴尬,而转移话题。 老大夫也想不到韩婷婷会对他说实话,抑郁的人多半不会承认自己抑郁。 “那就别吃安眠药,这个会产生依赖,先从安神上调理,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韩婷婷又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说心里话。 也许她太压抑了,她和顾学义之间的代沟越来越深。 不论什么事情两人都沟通不了,沉默造成更远的疏离。 她知道心理医生不是谁都请的动的,那个很贵,以目前她的经济能力还真不行。 既然知道自己的病因,那就想办法自己解决吧,这就是穷人的心酸和理念的限制。 小病扛,大病拖,能买药自己治就绝不进医院,样样自己动手。 别说,韩婷婷这几天专心考虑写自己的回忆故事,心情好了许多,首先不那么焦躁了。 三角区顾学忠家,弟兄妯娌几个围桌而坐,喝着茶聊着天。 “听说老二媳妇病了?”老大媳妇问。 “不是听说,是真病了。”小燕窃笑,她最不喜欢这个下边女人,在顾家出尽风头。 说白了就是嫉妒,她没上过学,除了生娃做饭干家务,挣钱养家上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老二说是心脏病,没去医院确诊,是诊所大夫说的。”顾学忠有点想不通,心脏病的女人真多,还集中在他们家,集中在顾学义的头上。 这几天顾学忠去顾学义家,再没人给他们倒茶做饭,也不想去了。 “病了才好,这样顾漠北就不会挨打了,你说一个后妈管那么多干嘛?”顾学德吐了一口唾沫。 “就是,就是,孩子们想学了学去给,不想学就算了,哪有打着让孩子学习的?”小燕觉得自己也懂教育。 “不然怎么能显出人家有学问。能交孩子作业?比我们这些乡巴佬厉害。” “欸!其实也不能那么说。”顾学忠开口,“顾漠北的确需要一个人管着,只是老二媳妇下手狠了点。” “顾漠北就那个德性,傻不拉几的,管着就能变好?” “不得不说,后妈的心真狠,说打就打,要是我的孩子我就舍不得。” “后妈有几个好的,俗话说:后妈心毒蛇心 ,一点不假。” “人活的就是一个命运,能挣钱又咋?架不住有一个会花钱的,病人就是一个无底洞。” “我给你们说,大家在这儿说完的话就撂这儿,千万不要让阿妈知道。阿妈知道了会死疼死嘞!顾漠北可是阿妈手心里捧大的。” 顾学忠警告媳妇们,她知道女人们是唯恐天下不乱。 顾学忠和前妻的女儿也是沈玉拉扯大的,后面娶的这个媳妇坚决不要秀秀,当时这样说:“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谁要一进你们家就做后妈。” 顾学忠虽然觉得刘诗妍(韩婷婷),一个城里工作人员不会真心喜欢顾学义,但刘诗妍对顾学义说的那句:“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让他觉得好伟大,像优美的赞诗。 顾学忠虽然不明白刘诗妍(韩婷婷)为何对顾漠北那么死心塌地。 比顾学义这个亲生父亲还关心,但也不希望因为闲言碎语惹到韩婷婷。 韩婷婷看似嘻嘻哈哈很大度,真生气了还是很可怕的。 第119章 生死修炼 韩婷婷除了磕磕绊绊写过日记,看过几本小说,还没写过千字以上的文章。 有欲望,想写是一码事,真提笔写又是一码事。 下笔一篇文章,首先要有大纲,有五大要素,有详细构思,有完整的故事情节,有人物描写,还有很多的修辞手法。 韩婷婷这些都不具备,所以她以流水账的写作方法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回忆。 老大夫不建议她用安眠药,给开了些补气养血的安神药慢慢调理身体。 韩婷婷追忆过去,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一世生命的珍贵,两个生命交集,以及到现在这个家庭,蕴含着多少爱! 虽然韩婷婷写了一本枯燥乏味的流水账,却让她又一次体味到生命的弥足珍贵。 从复活那一刻的兴奋、欣喜以及信心满满计划好好活出这一世的精彩,现在却被家庭的鸡零狗碎把她逼入了绝境。 人真的好懦弱,好脆弱!看似强大的人其实却是渺小。 经过一次生死的人,内心已被修炼强大,韩婷婷找到自己的病因也就慢慢走出了阴霾。 人活着才是最珍贵的,才是真正对生命的敬畏! 顾漠北转校到四小后,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虽然成绩还是一般般,但作业能主动完成了。 到四小没有公交车,顾漠北和他的同学都骑自行车,也不用大人送,不然又增加了一份工作量。 顾漠北虽然懂事了不少,但对钱箱里的零钱还是虎视眈眈,偶尔也顺走点。 但不敢多拿,这样大人就不会发现,也是他藏的好。 他总感觉自己买的东西比家里的好,偶尔还可以玩把小游戏。 顾漠北的小日子还是悠哉悠哉的。 小店挣钱不多,但细水长流还是攒了点,也贵在两人会过日子。 人有了本钱就想干点大的,顾学义也不忍心看着几个弟兄闲转,顾学德和顾学忠的农用车也没挣到钱。 顾学青更不好,东一耙子西一扫帚,有时连一家三口人的生活费都成问题。 没本钱跟在别人后面溜达,靠跑跑腿,助个阵挣点小钱。 两人经常为钱大打出手,没了沈玉拖累,日子还是过得不如意。 实在没钱时就到顾学义家蹭一顿,连吃带拿满足两天。 尤其节日时就把顾学义当成他们的家长,聚到那儿吃吃喝喝,韩婷婷看着弟兄们那么可怜也不好不招待他们。 弟兄们都富起来,顾家才能真正脱贫,沈玉才会心宽。总而言之顾学义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兄们。 就是个操心的命。 似乎也是一种习惯,弟兄们也爱围着他转,他在g市一落脚,弟兄们就跟了过来,甚至把老母亲扔在了老家,也要围在顾学义跟前。 有利可图人性使然,现实很可怕。 顾学义还拐弯抹角的希望小老四留在老家,毕竟沈玉一直希望老了跟着小儿子,想让老人遂了心愿。 “你自己出去挣大钱,过好日子嗷?把我留在老家过穷日子,你咋想的出来,也太自私了吧?” 小老四这几句话说的很扎心,很扎心,顾学义自私吗?他如果真是那么自私的人,还会照顾弟兄们那么多年? 恐怕也像顾学忠一样早搬出老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也不至于穷的连个睡觉的炕都没有。 本就一穷二白的家,在顾学青结婚后,沈玉就宣布老家是她和顾学青的。 也就是顾学义在外面咋过日子,她不管了。家里也没顾学义什么了。 扎心归扎心,他也的确没有权利命令小老四,不管小老四做什么,他都不会怪他,因为他们没有父亲,因为顾学义是哥哥,因为他们是一娘同胞的兄弟。 这两年沈玉身体还好,顾学义就计划先让大家都有钱了再说以后的事。 那年春节他们回去,沈玉召集家人说:“你们都回来了我就把家重新给你们分分。” 韩婷婷嘴快,也是真不想倒腾那点破事,“阿妈,有啥分的?我们什么也不要。” “凭啥不要?”沈玉还有点生气。 沈玉这是看顾学青指望不上,又开始折腾了,想给顾学青点颜色看。 其实那个破破败败的家里又有啥可分的。 这次倒是让顾学德钻了空子,本来在河边已经有了新庄院,这次又反悔搬回了老院。 等于弟兄三个都在老院里了。现在这个老院谁都没法住,住不下。 也没法返修,面积太小咋住? 韩婷婷这边也计划在外买房子,她可不想再回到那个家里。 在外有了家,把沈玉和女儿都接过来,一家人团聚。 贫穷夫妻百事哀!小老四的媳妇是个表面上的‘富家女’,上面四个哥哥,父母宠坏了。 娘家并不是那么富足,但她一直过着女儿富养的日子。 嫁给顾学青过穷日子,怎么受得了,两人为钱没少打架。 “这咋晚上跑过来了?有事吗?”顾学义看着顾学青脸上的抓痕,就知道这小两口又打架了。 两个人都是家里宠大的孩子,从不知道何为相让,三句话不对就干仗。 “这日子没法过了,天天骂我穷骚班(方言穷光蛋),这能怪我吗?我也想富,可我没爹没人助力。” “没爹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还不活了,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就不能动动脑子?打架如果能打来钱都去打架了。” 顾学义听顾学青的抱怨就一肚子气,好像他有爹一样?他十二岁开始劳动挣钱养家,从没想过抱怨这个抱怨那个。 现在生活这么好了,顾学青还抱怨,经过了那次派出所事件,顾学青倒不敢乱来了。 这也让顾学义对他放心了不少,不然得整天像看着顾漠北那样看着他了。 “那你这两年在原石市场里就没挣到一点钱吗?”顾学义不解的看着小弟,总听他说原石如何如何挣钱。 “我没本钱,不能跟着入股,先在那儿学本事呢,也就挣个跑腿费,哪有什么大钱。”顾学青丧气的很, “那你学到本事了吗?” 顾学青一听顾学义这么问,觉得有戏,他知道现在也就只有二哥有钱,如果能帮他一把,他也许能飞黄腾达。 这样的机会顾学青怎会放弃,“二哥也就在那个场合,才能知道什么叫有钱人,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转手就能挣几十万,啧啧……。” 顾学青这声尾音能看出他有多羡慕,脸上的贪婪和猥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意淫某个美女呢。 “昨天,就在昨天,白头撒拉收了一块五万的石头,转手二十万卖给了河南佬。一下赚了十五万,十五万揶!还给我们在旁边帮忙的人每人发了一百。” 顾学青激动的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场景,站起来在顾学义面前手舞足蹈。 “还有上星期袁贵祥,一块石头就卖了一百八十万,那是真正的一夜暴富啊!我什么时候也能那么有钱就好了。” 顾学青眼里冒着绿光,好像看着一座金山。 “不要有什么一夜暴富的幻想,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钱哪有那么好挣的。” 顾学义白了顾学青一眼,二十几岁的人,还像个孩子,又羡慕有人宠着真好。 顾学义在沈玉那儿是没有那种殊荣的,他是一个拉家务的儿子。 但顾学义却在韩婷婷那儿得到了宠爱,被一个小女人宠是绝对的幸福。 所以说造物主是公平的,他能关上你的一扇门,就能为你打开一扇窗。 第120章 女人的劳累 有钱挣是谁都会心动,顾学青看二哥心动了,更是天天往小卖店跑,鼓动着二哥投资。 顾学义拿出这几年攒下的四万块钱,带着弟兄几个进了原石市场。 只要是顾学义想干的事情,他都会精心研究,那几年他也接触过原石,只是停留在打工岗位,没细致研究过这些东西。 昆仑玉在世界上也是顶级玉品,几座不大的玉矿盘活了一个戈壁小城,外来人口占据了城市人口的百分之八十。 尤其在那个自发成立的原石市场,粗犷的的北方话,吴侬软语的南方话,天南海北各种口音,可谓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自发成立的交易规矩,有卖有买,他们大声喊价,组团盘货。 顾家弟兄本钱不大,小老四领着看了几块石头,虽然他一直说这几块原石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有钱可赚,顾学义都没有立刻下手。 他在研究市场行情,也在研究那些石头,小老四急的在旁边直搓手。 前半晌顾学义没下单,弟兄四个闲转了一圈,中午都集中在顾学义家吃午饭。 韩婷婷提早就和了面,不然中午那会儿忙的顾不上,顾漠北还要按时吃饭。 顾学义进门接替了韩婷婷,她就去做饭,其余人还在聊着早上看的那些石头。 “那块有晒斑的黄皮老料,绝对有赚头,南方佬都喜欢那样的石头。”小老四唾沫横飞。 他兴奋了一早上,但顾学义一块石头都没买入,他又开始鼓动,不下单怎么赚钱。 今天如果是他掌握着本金的大权,起码完成了两单,顾学义太谨慎了。 “那块含翠的也可以,虽然价格高了点,但还未封顶,活动空间还可以大点。”顾学德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顾学忠对这些不解也不发表自己的见解,跟着挣钱就是了。 虽然本金是顾学义一个出的,但大家都能平分红利,挣了大家挣,赔了大家共担。 说那些不痛不痒的话没啥意思。 吃了午饭顾家兄弟又出去了,韩婷婷也不问那些,他们能挣到钱是件好事。 晚上几个人没来吃晚饭,顾学义回来的比较迟,弟兄四个都有自己的家。 老跑顾学义家也不好,韩婷婷还那么忙,都去老大家吃的晚饭。 下午他们干了一单,一万六收了一块老料,过了两小时,以三万二的价格转手卖给了一个南阳人。 妥妥的赚了两倍,几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像小孩子。 要知道这如果放在小卖店里,这个数目恐怕需要一年的时间,顾学义看明白了这里面的暴利。 弟兄几个也就顾学义比较细致,这个细致不仅仅记账,还要清廉,账也就由顾学义管着。 看似小打小闹的倒腾,其中也会产生些小费用,玉石料子比较重,要移动就要雇车,有时还要夹杂着些吃饭喝茶的费用。 如果马马虎虎最后账就对不上,弄不好还会产生误会,伤了和气。 除了顾学义不需要给家里生活费,其余仨人都要定时给家里生活开支。 像发工资一样,每月有个流程,也要走账,除了顾学义没人受得了这个繁琐。 韩婷婷觉得自己的抑郁好转了,可心颤的毛病时不时还会发作,像留下了病根,随时随地备着心脏病的药。 由于上世对医院的恐惧,她一直都没去做检查,其实普通百姓都是这样,只要不放倒就不去医院。 韩婷婷尽量自己调节身体,不成为大家议论的话题。顾学义被上世韩婷婷的病磨习惯了,现在一点不紧张。 弟兄几个的玉石生意也越做越顺,几万的本金现在已涨到了二三十万。 一个个都有了意气风发的精神面貌。 他们只是倒腾,从中赚差价,不开石,风险不大,偶尔看走眼,赔了也不是大数目。 韩婷婷和顾学义两人现在基本是各干各的,只是韩婷婷更忙碌了,要照顾孩子们吃饭穿衣,要辅导顾漠北的学习,还要守店挣钱,还有家务活都要她一人去干。 顾学义只负责吃饱肚子出门挣钱。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回家累了可以躺平,女人就不行了,再累也得照顾一家人的吃喝,也得去做家务活。 城市规划,小卖店要拆迁,韩婷婷只好处理货物,又租了一个房子,暂时搬了进去。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一天天度过,放暑假后,弟兄几个把沈玉接了过来。 弟兄几个都有钱了,虽然不是大钱,但已不是以前的一贫如洗,把老母亲接过来也应该。 沈玉年轻时到过德令哈,对沙漠了解,但那时候毕定年轻,适应能力强,没觉得什么。 现在六十多岁了,再来到柴达木,高反强烈了许多,尤其沙漠的干燥,口鼻干燥,让她无法忍耐,没三天就闹着要回去。 韩婷婷想在g市买房子的计划不得不重新考虑,沈玉岁数大了,作为儿女肯定不能把她放在老家。 现在沈玉都不喜欢这儿,以后更不喜欢,在这儿买房安家就行不通了。 韩婷婷有点闹心,他们现在还没个安稳的家,这是她这几年梦寐以求的东西。 顾学义总说女人思维短浅,家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有必要那么执着吗? 可女人没有一个居所,总是没有安全感,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生活理念不同的地方。 顾漠北小学毕业,成绩平平,初中还是可以进去的,只不过有借读费。 只要顾漠北肯学那都不是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但这个孩子却拒绝再读书。 可能家族里那些人这么说那么说,打击到他了,也许这几年的学习让他感到疲累了。 总之就是不想读初中,任韩婷婷磨破嘴皮子也没用。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不读书又能干啥?高科技的时代,一个小学毕业跟文盲又有啥区别,这又成了韩婷婷的一个心病。 顾学忠夫妇请沈玉和大家吃饭,这样的饭局韩婷婷本不想去,以前都以要守店为由,果断拒绝。 现在没店了,没有合适的借口,不去又不好。 大家凑到一起闲言碎语,的确让人烦,韩婷婷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她宁愿在家泡方便面也不想去那儿吃饭。 韩婷婷领着俩儿子进去的时候,人基本聚齐了,她也不知道该拿什么礼品,就买了些水果。 “快进来,就差你们娘们了,顾漠北又长高了,这比妈妈都高了。”小老四的媳妇看到她们就喊开了。 大嫂还在厨房忙活,小燕也在厨房帮忙,其余人都在闲聊,韩婷婷进去也去了厨房。 “顾漠北考完试了吗?”顾学青先问,“考的咋样?” “还行。”顾漠北回答的很没底气,声音小了许多。 顾漠北最讨厌这些大人一聚到一起就问他的学习,也可以说这些人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学习不好,偏偏要问,就想让他丢人。 第121章 攀比儿女 大人们的聚会为何要成为孩子们的灾难? 攀比!攀比!比房比车比儿女,就连家里的小羊羔都要拿出来比一比,有那个必要吗? 你的终归是你的,没人抢没人夺,为何还要把这些加在下一代头上? 今天的顾漠北好巧不死的就撞到了枪口上。 “漠北今年十五了吧?”顾学忠也接着问,“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参加劳动了,学习不好就别浪费那个时间了,早点挣钱也不错。” 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那时顾学忠贪玩不读书,现在都还在后悔,咋不拿出来说说,把这些作为对顾漠北的警示。 孩子学习好不好,并不能决定他的人生,学习不好也不是犯罪,任何人无权剥夺他的生活。 正在说笑的沈玉听到大儿子这么说她的爱孙,着实不高兴,脸沉了下来,“漠北还小,大了就好了。” 这是沈玉的口头禅,至于怎么个好法也没人追究。 “就这个德性了,能好到哪儿去?”顾学忠仍是补了一句。 顾学青一脸坏笑的又问:“这次考了多少分?” 顾漠北不好意思说,搪塞道:“不知道,分数还没下来。” “没估分吗?大概知道吧?”顾学青就不放过顾漠北,穷追不舍。 顾漠北沉默。 顾学忠是沈玉宠大的,又是家里的老大,当老大当习惯了,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即使在老了的沈玉面前也是如此。 哪怕一个闲谝也要占上风,在村里有时就为一句不痛不痒的闲聊和别人争的脸红脖子粗。 顾学青是家里的奶尕(老小)更得沈玉的宠爱,是家里可以肆无忌惮的人。 也怪沈玉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的宠爱,把他们宠成了飞扬跋扈的脾性。 顾学义心里也不舒服,自己的孩子理应自己教育,但自己的儿子确实如此也不好维护,只是觉得这些人爱管闲事。 顾学义本就话不多,可看着母亲不高兴了,只好出来圆场。 “随漠北自己,他想上学就上学,不想上学就去学一门技术,以后好能养活自己。” “上不好学的人,干啥都不行,七岁看老,不都是这么说的吗?”顾学忠今晚不知为啥就和顾漠北杠上了。 顾漠北好委屈,他和大伯前无仇,后无怨,自己学习不好又没连累大伯?大伯发的哪门子疯? 今晚顾漠北沦为了闲话的主题,似乎除了他没啥可说一样,大家七嘴八舌回忆着顾漠北小时候的光荣事迹。 什么起床光着屁股去牛棚喝鲜奶;占据狗窝不出来;钻到泉水湾去玩水,被人追着光屁股满村跑……,说着还哈哈大笑着。 “上学只是人生过程中的一个小过程,考不上大学的人,不一定生活的不幸福,干嘛贬低一个孩子? 话说白了,撕掉那片遮羞布,大家不是都是一个球样吗?谁真比谁好了多少?” 韩婷婷这一骂,绝对骂出了一个母亲的霸气,骂出了自己的护犊子。 顾学义都不敢惹的哥哥和弟弟,那可是沈玉的心肝宝贝,就这么被一个外女人骂的狗血淋头。 此韩婷婷非彼韩婷婷,以前她只能忍,现在的韩婷婷却是睚眦必报的后妈。 已经经历过生死的韩婷婷,苟延残喘的又活一世,不是为了再来受别人欺辱的。 她要保护自己爱的人,自己在意的人,自己的儿女。 顾漠北已是十五岁的人了,不是五岁不懂事,听大人们这样议论自己,心里很难过。 韩婷婷生猛的连骂带讽刺的一顿吼,使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她就是韩婷婷,谁都不惯着! 被人瞧不起的滋味不好受,那顿饭顾漠北几乎没动筷子。 这些大伯大妈叔叔婶婶都在看他的笑话,也可以说是看他们家的笑话。 在顾漠北的面前说韩婷婷的坏话,在韩婷婷的面前又说顾漠北的坏话,主打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 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闲话精! 人的善良不能用错地方,不然就是懦弱。 好长时间没失眠的韩婷婷,那晚又失眠了,任哪个母亲都不愿意看到,别人对自己儿子热嘲冷讽。 说是讽刺嘲笑儿子其实是打父母的脸,不论韩婷婷如何善待帮助弟兄们,他们都瞧不起她。 源于韩婷婷的身份,认为应该索取,而不是感恩。 这顿饭吃的有点憋屈,平时倒头就睡的顾学义今天也久久没睡着。 韩婷婷问道:“顾学义,你说顾漠北不上学干啥去?”她希望顾学义能拿出父亲的威严,劝顾漠北继续上初中。 科技时代,没有知识将来只能做苦力,韩婷婷不希望儿子这样,她希望儿女们都活的轻松一点。 “爱干啥干啥去!不行给他买个黄包车,蹬黄包车去。” 顾学义这不负责任的气话,让韩婷婷无语了,这是一个父亲该说得话吗? 韩婷婷也不想和顾学义商量儿子未来出路的问题了。 顾学义各个方面都不错,只是在教育儿女上着实让人没法说,不关心,放养都不该这样。 十五岁的孩子能蹬的动黄包车?那时小城刚流行的一种交通方式,和清朝末年的人力车差不多。 人力车是靠人步行来拉,黄包车是像自行车一样用脚蹬的。 也像人力三轮车上加了个盖,只是空车都有一定的分量,再坐上一两个人,不是有力气的人都蹬不动,何况顾漠北还是个孩子,不把他挣死吗? 韩婷婷想想都心疼。 顾家人的闲言碎语让顾漠北更厌学,韩婷婷很是焦虑。 韩婷婷也只好让顾漠北去学习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技术了,她找了自己能找的关系,所有技校都要有初中毕业证。 韩婷婷又找关系给顾漠北买了个初中毕业证书,顾学义对这些事不管不问,她也不想对他说。 收拾行李出门那天,韩婷婷本来不想让孩子的那些大伯大妈叔叔婶婶知道的,怕顾漠北又受到他们的伤害。 可是顾学忠却偏巧来了,“这是干啥去?”顾学忠看着地上的行李箱,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送顾漠北去技校。”韩婷婷面无表情的说,眼皮都没抬,她是真不想理这个大伯哥。 “去读技校?你确定不是你脑子有问题了?” 顾学忠这句话像一把刀刺伤了一堆人。 韩婷婷倏地直起身,凌冽地瞪着顾学忠,“我脑子有没有问题与你有啥关系?” 这句话没毛病,却问的顾学忠哑口无言,虽然她是大伯哥但也没权利管韩婷婷,况且他也管不了。 顾学忠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脸憋的通红,像只发疯的公鸡。 上世韩婷婷是个病人不敢得罪任何一个顾家人,这世她自力更生,不但如此还一直扶持着顾家弟兄,她谁都不怕。 转了一圈没见到自己的弟弟,气愤的撂下一句话,“不信走着瞧,三天两后晌,学校不把他追回来才怪。”然后扬长而去。 “追回来也与你没关系!”韩婷婷对着顾学忠的背影吼道。 这就是亲戚,欺人太甚! 还好韩婷婷又活一世陪着儿女,护着他们,不然就顾学义那个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孩子们不知要被同家欺负成啥样呢? 真是越穷越喜欢窝里斗,自家门前雪看不到,却盯着别人家的瓦上霜。 作为一个长辈这么欺负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真不知羞臊。 第122章 儿子的成长 他们口口声声叫韩婷婷是后妈,顾家除了这个妈是后的,其它那些可都是亲的,这亲的一批都干了些什么? 让顾漠北看到了被亲人放弃的残酷现实,让他走在生活的绝境里。 也只有韩婷婷这个后妈能体会到顾漠北的艰难和可怜,能平心静气和顾漠北谈心,能真心关注孩子的成长。 “北北,人活在世上,就是一口气,争口气,看看这些所谓的亲人都是怎么看你笑话的?真正帮你的没有一个,都是落井下石的。 世上没有真正笨的人,只看你用不用心了,人各有所长,你的长处也许就是别人所没有的。生活的路很漫长,慢慢挖掘自己的潜能,认真走好每一步,让自己的人生更精彩。 今天他们瞧不起的你,今后也许是他们高攀不起的人。但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但有一点必须要有知识,也只有知识能改变你的命运。” 既然顾家人毫不避讳的这样羞辱顾漠北,韩婷婷就坏事利用,做反面材料好好说教一下即将离家的顾漠北。 韩婷婷知道顾家人一面看他们娘们的笑话,一边挑唆顾漠北,在顾漠北跟前数落后妈的不好。 所以,还没有对错是非辨别能力的顾漠北,才会时好时坏。 有人乐意看他们的热闹。 地方真小,不想见得人也要见三遍,在大巴车前又遇到了顾学青。 顾学青已朝他们走来,想避都避不开,“二嫂,你们这是干啥去?” 韩婷婷心情不好,勉强抬眼看了看顾学青,“送北北去上学。”转脸喊儿子,“北北上车。” 很有躲避的意思,韩婷婷不想孩子再受到伤害,那毕竟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不知是否会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那天顾学忠就当着顾漠北的面,乱七八糟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顾学青看韩婷婷不想搭理他,也没敢乱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塞给顾漠北,“去买瓶水,路上喝。”又叮嘱顾漠北,“去了好好学习,你妈也够费心了。” 韩婷婷亲自把顾漠北送去了外地,也去见见自己的同学,把漠北安顿在同学那儿。 其实是刘诗妍的同学,不过没关系,都好多年没见了,少说话就不会露馅。 也是想让顾漠北脱离这个压抑的环境,换个有利于他成长的干净地方。 经过了这一系列事情,估计顾漠北也明白了许多,这是他最后的学习机会,就算为了一口气也应该知道珍惜了。 自从顾漠北过了十二岁,韩婷婷就再没实行自己的棍棒教育法。 从心理说服教开始入手,顾漠北比同龄孩子成熟的稍晚。 这也就造成大人赶着往前走的样子,但十五岁也绝对明白事理了。 别人加在他身上的羞辱就是一种另类的鞭策,这就是人各有所长吧! 买房、安顿顾漠北的学习,一堆事情,又成了韩婷婷的心病。 她不能把顾漠北送去学校就甩手不管,不时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凑时间写封信鼓励鼓励。 这是做母亲应有的义务 本该是顾学义的担子,他却活成了事外人,只负责挣钱,当起了甩手掌柜。 虽然学校有ic电话,韩婷婷仍保持着和顾漠北两星期一封信的生活节奏。 一栋宿舍楼里只有两部电话,星期六和星期天都是排队打电话,时间不允许像家常唠嗑。 电话里有些话也不好说,说过也许很快会忘掉,信件不一样,可以说的深刻些,可以反复看,理解也会不一样。 青少年叛逆期,父母好的引导和鼓励是不可缺少的。 就像顾漠北成年后说得那样:每当他疲累有了懈怠心理时,接到韩婷婷的信,就又昂头奔跑起来。 三年的技校生活,是他人生最充实的阶段,母亲的理解、关心和鼓励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成长。 不论周围人如何议论韩婷婷这个后妈,她都在努力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她也的确是个亲母亲,只是外人不知。 眼睛也会骗人,有时亲眼目睹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实的,这就是人世间生活的诡异。 小恃和顾学义的一日三餐,成了韩婷婷的工作,没有薪水的工作,却不得不屁颠屁颠去做。 生活又处在了岔路口。 暑假没结束,沈玉就回了老家,扬言以后都不会再来g市。 安顿沈玉的生活迫在眉睫,四个老虎一样的儿子,总不能看着老母亲在老家孤独终老? 别人可以不管,顾学义不行,也正因为这样,弟兄们才有了理所当然的心态。 韩婷婷作为先行者回老家去找机缘,这是她这世第三次回顾学义老家。 农家小院里比以前更萧条,老房子更陈旧,小白狗年岁已是老狗,韩婷婷进去,它趴在树荫下都没站起来。 小白狗认识韩婷婷,懒得跟她打招呼,也没出声。 白狗身上的毛有些脏,白色变成了灰色,眼角挂着眼角屎,脖子里那根铁链如旧。 因为它进了这个门,脖子就被挂上铁链,再没能出去过,它的狗生就在这一圈不足四平方米的地方度过。 狗盆里没有食物,只有半盆水,可能狗子吃完了饭,沈玉又给它倒的水,天气热怕渴着它。 沈玉是它的老主人,它是沈玉的老伙伴,可能也只有这两能这样相依为伴了。 两个孙子去上学了,沈玉在北面的老房子里睡觉,外面进来人也没知道。 儿子们都在家时,沈玉住在西面新盖的房子里,儿子们不在家时,她就住在北房。 北房后面是山崖,里面凉快,就是房间小,是六十年代那种老规格建筑,不过祖孙仨也住的下。 院里种了蔬菜,绿油油一片,几只鸡关在大铁笼子里,芍药花开的旺盛,一大朵一大朵的在微风里摇摆。 院子早上扫过,白土地现在还是干净的。 韩婷婷看沈玉睡的香,轻轻放下行李,没惊动她。 沈玉睡眠多,让人羡慕的好睡眠,倒头就睡那种,韩婷婷睡眠少就特别羡慕沈玉。 家具还是那些老家具,一件新的都没添加,房屋的地仍是土地,没铺砖,但是打扫的干净。 炕上的被子已看不出颜色和花纹,这儿的人不喜欢铺褥子,就睡在羊毛毡上,羊毛毡下面铺着麦草。 炕仍是热炕,炕上不论啥时候都放着一床被子,进门就是热炕头。 看的韩婷婷鼻酸眼涩,你照顾我十年,我守护你余生! 这就是留守儿童和老人的生活。 年轻人留在老家没收入,仅靠那一亩二分地,填饱肚子都是问题,再别说供儿女们读书了,恐怕学费都攒不够。 年轻人出去又没法把老人孩子都带上,就算能带上,老人也不乐意离开故乡,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就如沈玉,儿子们想把她拿去身边照顾,老人又不习惯。 韩婷婷在老家县城转悠了一个月,市场基本是饱和状态,生意不好做。 许多商户就是周边的农民,家里的地也兼顾种着,两边都有收入。 城市住惯了的韩婷婷,回到海东市最贫穷的一个县,那种感觉不言而喻,所以她没找到商机。 第123章 被抛弃了 顾家弟兄几个仍在原石市场里小打小闹,原地倒卖,虽然没挣到大钱,但也比以前富裕了。 有人提议分钱,这次顾学义仍希望大家能凝聚一起,挣大钱。 顾学义投的资本最多都没说啥,其余三人也不好再说,就这样顾家四兄弟又在一起了。 存折上钱的数字越来越大,开始顾学义投入了四万,现在已是十几倍的数字了。 市场上的人也发现这样原地倒腾不是长久之计,有人开始进军南方玉石市场。 顾家兄弟也萌生了去内地的想法,顾学义和顾学德去南阳做了番考察,也觉得有前途。 顾学义回来就召开了小会议,“经过这些天的考察发现,南阳那边昆仑玉还是有市场的,尤其得到台湾商人的认可。” 顾学义先发言,那边过去可能也要靠他坐镇。 “昆仑玉有市场就好,这儿不会长久,原地倒卖不开料,利润越来越低,总有上限的时候,我们必须向内地转移。” 顾学青很是欣喜,说话的口气都上扬了几分,他是个很容易激动的人。 顾学义和顾学青一边要放一个,顾学忠不识货不能独当一面,但弟兄们也不能撇下他不顾,得一起挣钱。 顾学德是个闷葫芦,说话又冲,谈不成生意,弄不好还要人跟着擦屁股,不能单独行动。 这次之所以让二哥负责去内地,说白了就是顾学青没底气,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他有点胆怯。 也因为那次派出所事件,让顾学青从社牛变成了社恐。 这也是顾学义多年挡在前面,让他们有了一种依赖。 四人分成两组,顾学青领着大哥在g市收原料,用集装箱运去南阳,顾学义和顾学德去南阳负责出售。 顾学义在离开g市前,听从韩婷婷的计划把家迁去了省城,一是沈玉喜欢那儿的气候,可以把老人和女儿都接到跟前。 二是大城市市场多,挣钱的门路多,这是韩婷婷看准省城的原因。 万事开头难,又一个新的起点。 顾学义没敢抽出资金买房,虽然他的资金投入多,毕竟那样会影响到生意的周转。 韩婷婷和小恃租了一间房暂时安顿下来,小恃要在陌生的环境里上学,她要接送,又被绑住。 韩婷婷发现女人要干点事真难,孩子首先需要人照顾,因为没买房,沈玉和丫丫还在老家,如果都集中在一块,她会更忙,外面的事彻底什么也做不了。 韩婷婷突然感觉到一种颓废,女人要比男人活的艰难的多。 顾学义去了外地,韩婷婷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先守着小恃上学。 主要是她无法两头兼顾,没有哪个单位会要一个时常请假照顾孩子的员工。 韩婷婷不想为难自己,也不想去打扰人家单位,干脆断了出去工作的念头。 她也想学习,虽然有刘诗妍留下的基础,可毕竟自己没上过学,许多知识在大脑里都是模糊一片。 现在陪着小恃学习,也是自己的学习机会,成年人很难有这样的好时机。 韩婷婷想学习写作,因为自己先前写得流水账连自己都没心看,她想系统的学习。 想进一步学习写东西,骨子里有种喜欢,也是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 韩婷婷刚开始还喜欢逛街玩耍,后来不知怎么就不喜欢出门了,变成了个宅女。 在安静的家里,想想心事写写东西,自得其乐。 更主要是韩婷婷想让生活充实,而不是空虚度日又抑郁。 韩婷婷去书店买了两本有关写作方面的书籍,又买了一本高考满分作文和一本新华字典。 书有点小贵,韩婷婷现在自己没收入,购书时都做了精打细算,顾学义留给的钱是她和小恃的生活费。 她喜欢作文的短小精悍,也喜欢里面的词藻。 汉语文字博大精深,她把不认识的字,不理解的词都摘录下来弄懂弄会。 一天需要背记的东西比小恃的作业还多,挺忙碌的,但也充实。 韩婷婷自从抑郁痊愈后,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她把日记本作为自己说说心里话的对象。 高兴的不高兴的都记录下来,就是本流水账,这也只是养成了写的习惯,谈不上水平。 韩婷婷不喜欢体制内的工作,不是不喜欢工作,是不喜欢体制内那些人的勾心斗角。 她喜欢自由职业,不受规章制度的约束,不担心明枪暗箭的伤害。 现在她的目标明确,想当一个作家,记录社会五彩纷呈的烟火气。 也许成功会很慢,但她相信会成功,主要是生活充实,内心充实,让生活有规律。 顾学义和顾学德去南阳,在市场租了房子开始那边的生意,昆仑玉的名气比较大,销路还行。 主要是昆仑玉的玉质好,很受消费者欢迎。 顾学义自从走出去,社恐症好了许多,虽然新市场开头有点难,但还是站稳了脚跟。 离开韩婷婷他没了依靠的人,也不得不自己行动。 都是惰性害得。 第一批货里的好料很快就出手了,剩余的次料也不多,只要价格合理还是能出手的。 一分价钱一分货,只是利润少。 顾学义把已进货款全部汇给顾学青,让他抓紧收货,还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着赶紧把收的货发过来。 这是一个挣钱的契机,抓住机会就能挣一笔,改变命运。 注入新鲜货就有挑头,有顾客,东西越少越不好出手,尤其剩的原料都不好。 顾学青开始还好好答应着,后来又说收不到东西,催了几次顾学义也看出了小老四心里的猫腻。 他又不是没在上面待过?不了解上面的行情?怎能被几句谎言骗过。 可明知是谎言,远在几千里之外,顾学义也没办法。 本来没父亲的弟兄们应该团结一致,可顾家兄弟却一个比一个自私。 生怕弟兄们过的好,超过自己,这样的思想哪能干出大事。 顾学义还不死心,又让顾学德回g市接替顾学青收料,他把剩余的原料处理掉。 顾学德也一去没了音讯,顾学义也不想打电话了。 就这么吧,这两三个月他一人傻乎乎的干着大家的活。 其余三人却在g市各干各的,干的热火朝天。 顾学义这才发现弟弟们都大了,不需要他了,他也不想努力了,心寒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样还怎么挣钱?怎么发家? 把剩下的这点货处理掉,把账算清,就结束这次生意吧! 这天,堂弟来找顾学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很是疑惑, “堂哥,这儿怎么你一个人?生意咋样?” 顾学义在南阳看到堂弟很是惊讶,半真半假的开玩笑,“我被抛弃了,当成苦力扔这儿给他们挣钱呢,他们各干各的去了。” 说完自嘲的干笑了两声,充满苍凉,顾学义这次是真心寒了。 他好心拿出本钱帮他们挣钱,谁知他们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前期出售的货款顾学义全打给了顾学青,以便他收货,谁知他们在g市这样搞? 剩余货物卖不了多少钱,现在他反而要追着弟兄们去要钱。顾学义心里那个苦啊! 这就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顾学义的老好好就是他致命的弱点。 第124章 家有悍妻 顾学义接着又问:“你什么时候来南阳的?也倒腾原石吗?” 堂弟挠挠头,“对石头,我没兴趣,也没那方面的知识,我是来找你的。” 顾学义心情低落,不想动脑子,猜不出堂弟找他有何贵干。 “我自身难保,又帮不上你?”顾学义对身边的亲人有了一种恐惧。 堂弟知道顾学义目前的处境,被弟兄们抛弃了,他来就是想和顾学义开个拉面馆。 他把小饭店的地址告诉了顾学义,市口很好,又把饭店前景详细做了规划。 这两年去南方做拉面的人很多,也都挣到了钱,堂弟也动心了,可本钱不够就想到了顾学义。 顾学青联合另外两个哥哥摆了顾学义这一道,让他很伤心,也不想再回g市了,老婆孩子都不在那儿,再回去干啥? 顾学青从小活在沈玉的掌心里,事事顺心如意,也事事处在人上,只有他是最好的。 顾学青起步不及顾学义,所以他必须弯道超车。 当顾学义离开后,他经手的生意就想独吞,顾学忠跟在后面也没多少收入,但也没办法。 顾学德上去一看,小老四这么干,他也就自己干开了,趁机分开,不然顾学义掌握着不让分。 人生就是这样,不破不立,换个行当也不是不行。 “我没尝试过餐饮,不懂管理,没技术。”顾学义说出实情,他心里没底。 不怪他小心,奔四十的男人了,也就这几年才有了点自己的积蓄,还是和刘诗妍在一起后,刘诗妍折腾起来的。 但他们还没一个家,亲人东一个西一个,都没办法团聚。 “堂哥,有我呢,人我都招好了,就一个十几万的小面馆,刚开始我们小小的来。 饮食不像其它生意,利润空间大,等我们都有了经验再来大的。” 顾学义跟着堂弟实地察看,市口是不错,也是堂弟不想放弃的原因。 顾学义真没经验,又想尝试,主要现在他没生意做,拿出几万钱入股,交给堂弟管理。 顾学义本人还要去原石市场处理那些底货,不然仓库费会把那些货吃完。 反正这儿要撤,赶紧把货处理了,才是正事。 堂弟虽然吹嘘的好,其实跟顾学义一样,也没经验,也在尝试,自己的小舅子是个面匠,饭馆的生意要靠他。 小舅子看到自己才是饭馆主权掌握者,两个股东都是外行,尤其姐夫更是对他言听计从。 这个饭馆收入囊中已是稳操胜券,只用了三个月就更名换姓了。 顾学义弄明白后,想挽救已经来不及了。堂弟把一本烂账交给了顾学义。 顾学义也只能认栽,怪他信错了人,社会处处是学问,学问的背后都是教训。 顾学义把那本烂账锁进保险柜,只是想时刻提醒自己在这段人生路上栽的跟头。 几年后堂弟的小舅子家遭遇变故,居然找顾学义讨要他当年的工资。 顾学义被气笑了,拿出那个烂账本摔在了他脸上,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那本漏洞百出的账,也许可以瞒得过别人,怎能瞒过顾学义,还好顾学义有保存旧账本的习惯,不然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顾学义接连被亲人骗了两次,一时没了做生意的激情,也半年没回家了,甚是想念。 坐在火车上,来时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落寞,心平静下来,突然有种害怕,该如何面对韩婷婷呢? 顾学义一路望着窗外,回想着这多半年走过的点点滴滴,寻找这两次生意失败的原因。 搭档真得很重要,没一个合拍的搭档,能把人累死,累死的只有他自己。 当弟兄们想分开时,他不该强行把他们拧在一起,心里有了想法,就有了分歧,就不能一起做生意了。 顾学义的思绪越飘越远,从小没有父亲,他像一个父亲一样照顾着弟弟妹妹,照顾着母亲。 哥哥这个本应是搭档的不靠谱,没有合作只有欺负。 后来娶了本应是生活搭档的媳妇,谁知只是多了一个要照顾的对象。 直到有了刘诗妍(韩婷婷)这个红颜知己,才算知道有一个合拍的搭档,什么是顺风顺水,一撮而就。 闯荡了半年多,赔的一塌糊涂,这回去怎么给搭档交代呢?这才是当下头疼的问题。 再头疼也要面对,同时也要面对生活如何起步的问题? 顾学义实在想不出接下来去做什么,好像什么都不好做,下不了手,也不敢下手。 下了火车,看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没告诉搭档自己回家了,肯定没人接。 走的时候全家来送,充满希望的送别,温馨幸福,回来时孤单落寞一人,穷困潦倒。 韩婷婷的思路被推门声打断,她家很少来人,她后面没人,除了顾学义家的亲戚路过此地会进来落脚中转。 安静的环境也有利于她学习,所以她不喜欢家里来人,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破坏她的心情。 韩婷婷没从书桌边起身,扭着脖子看门口,半眯了眼适应下一个空间,心里烦躁已经升起。 看到门口瘦削的男人,韩婷婷几乎是从凳子上蹦起来的,像兔子一样蹬腿扑入男人的怀抱。 顾学义纠结愧疚的心,都被韩婷婷这热情的一扑化解了。 那颗快迟暮的老心脏,像泵满油的发动机,突突突的冒着黑烟奔腾起来。 顾学义知道小媳妇的勇猛,拉开架势去接,还是后退了两步,背包抵在门上做了支撑。 年轻人的热情似火都体现在韩婷婷身上,顾学义这棵老枯木很快被点燃,随之年轻起来。 有家真好,有女人更好,这就是男人想家的原因。 没有一句话,身体的火热代表了一切。 法式深吻只是字面意思,这才是有血有肉的真生活。 不需要虚假的问候,也不需要彼此的设防。 心对心,坦诚相对。 这就是夫妻! 韩婷婷绯红着脸,撑着身体,俯看着顾学义。 x城温润的气候使韩婷婷的皮肤又白又细,比在g市时更靓丽。 顾学义紧了紧手里的细腰,两个身体融得更紧。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韩婷婷找着衣服穿上。 顾学义受伤的心,被韩婷婷这颗起死回生丹治愈了不少。 别人家媳妇见到回家的男人,都是先问挣了多少钱,他家媳妇却是先安抚,喂一颗甜甜的点心。 “我……。” 韩婷婷不问,顾学义却想说。 “你先休息,等我把你喂饱了,再吃你。”韩婷婷不想他说,因为她从不在意钱的问题。 只要有人在,挣钱啥的都不是问题。 韩婷婷的插科打诨,使顾学义轻松了许多。 顾学义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还算正常,却满足不了比他年轻的韩婷婷。 尤其那堪比火箭速度的秒射,但韩婷婷却一直都在包容,从不让他难堪。 第125章 还有经验在 彼此都了解对方的辛苦,不说不等于不心疼。 顾学义又一次享受到韩婷婷的温馨照顾,身心都在享受之后,美美睡了一觉。 很享受,睡梦里眉心都是舒展的。 韩婷婷坐在床边看着已经四十岁的顾学义,时间过得好快。 我愿陪你余生! 晚饭后,韩婷婷的时间是陪着小恃写作业,这段时间不属于她。 写完今天的家庭作业,预习明天的课程。督促小恃洗漱,上床睡觉。 小恃已经三年级了,在她的辅导下,学习还算可以。 这是所重点小学,里面的学生也多半是有背景,有钱有权势家的孩子。 老师教育资质也优秀,同样和资质一样优秀的是老师的眼睛——势利眼。 在班级里老师关心的学生对象,是从父母钱权位置排列下来的。 老师几次问,小恃父母是做什么的?家在哪个小区?有借读费户口怎么不在本市? 看似是关心其实是另有意思。 当知道小恃父母是个从乡下来的农民工时,就从老师重点关注对象里被剔除了,无利不起早。 这样的学生不是小恃一个,老师关心不关心自己好好学习就是了。 出生是门运气活,选择的权利不在自己。 韩婷婷懂得体制单位内的游戏规则,也在节日时给老师送过礼,希望老师能多关心小恃。 每一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老师如此,可韩婷婷的小礼物根本不能与那些有钱人相比。 她也根本没能力请老师吃饭,他们那些人很会玩,只要家长请出去就不单单是吃饭的问题。 他们玩的都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一次下来少说也上千,是韩婷婷消费不动的。 但老师让小恃给她买一次性手套(抓粉笔用的)之类的小东西也没少做,大钱没有,这么的小钱总不能拒绝吧! 所以小恃在学校不那么受老师待见,这跟学习好不好没关系。 不过这些韩婷婷想得通,只是对孩子的成长不利。 韩婷婷知道资本社会,金钱和地位的贵,所以努力挣钱,想给孩子们一个身心健康的生活环境。 顾学义直到吃过晚饭,也没找到机会告诉韩婷婷,这半年来他在外面的情况。 韩婷婷也不问,人平安回来就是造物主的恩慈。 没有比爱的人平安归来更珍贵的,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人最大的勇敢就是接纳,接受命运,接受现实。 顾学义看着韩婷婷在小小出租屋里转来转去,做饭、扫地、拖地、辅导儿子的作业。 她接替了他生命中另一个女人的位置,让他还有一个家。 十年了,又一个生命中的十年,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忘掉另一个人也成了不可能。 顾学义一直都是这样的矛盾,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的 优柔寡断? 一边享受着来自活着女人的服侍,一边怀着对死去女人的愧疚。 男人的渣被顾学义演的淋漓尽致。 当韩婷婷上床时,已有点精疲力尽了,今晚连睡前看书的习惯都没延续。 男人在外半年没归,小别胜新婚,现在她还不属于自己。 韩婷婷躺在炕上,伸展开四肢百骸,让酸痛的腰肌得以舒缓。 白天顾学义已经发泄过一次,晚上没那么猴急,就想说会儿话。 这会儿也是说话的好机会,再不好的事情枕头上谈就会轻松许多。 顾学义拉过韩婷婷的细胳膊从颈窝穿过,摆出韩婷婷搂着他的姿势。 两人的姿势一直都是反着来的,做着换位人生。 这是韩婷婷这世最想做的事情,换位,换她来守护他。 “哎!”顾学义低低轻叹,有点难以启齿。 也带着几分窝在女人怀里的享受。 “很累吧?”韩婷婷被这声叹息感染。 “这次累了个寂寞,赔了。”顾学义沮丧。 人都是这样,赚到钱和赔了钱时的心情是有天壤之别的。 韩婷婷并没表现出惊讶,语气平静道:“生意嘛,都是有赔有赚的,哪有光赚不赔的,赔了钱不是还有经验吗!大不了从头再来。” 道理谁都明白,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过不去心中的坎。 韩婷婷没做思考,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这的的确确是她的心里话,只要还有那口气,只要还活着,什么都来得及。 韩婷婷这个耿直脾气,在顾家已是非人不知了。 心里有啥就说啥,该干就干,这么也算计,那么也算计,真的能欺骗所有人吗? 就算能欺骗过关,欺的一时能欺的了一世吗?反而使自己失去了人性的善。 活这一世真的不容易,韩婷婷想活出自己的本色。 上世这个年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而现在的韩婷婷却是活蹦乱跳,精神头十足。 所以她不怕失败,似乎还有一种兴奋,上世从没想过的事情,都可以尝试一下。 人活着就是一个过程,有起有落,一个一个的小故事组成了生活。 顾学义被韩婷婷这句话感动的稀里哗啦,这样都不感动的话那还是人吗? 老婆不但陪着辛苦挣钱,还这么包容的女人又有几个。 顾学义开始考察x市,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意,他是一个没有土地的农民,在这个城市只能想方设法去挣钱,去养活一家人。 苟延残喘的活着,卑微的努力的活着,这就是他的现状。 除了会开车他什么都做不来,而且顾学义目前也没了驾照。 驾照被他弄丢后长期不去补办已经作废了。 没有一技之长,想去打工都没有单位接受,顾学义现在只有做生意这一条路可以走。 顾学义早出晚归游走在x市的大街小巷,要做生意还是小生意,他没有足够的本钱。 这一步再踏错,可就没有翻身的能力了,所以顾学义非常小心。 在大环境不好的情况下,又必须去做生意,还必须要挣钱,这个有点难。 顾学义一边转悠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商机,一边想着资金的问题。 他不能把这些再压在韩婷婷身上,两人都没有借钱的对象。 顾学义的几个弟兄现在都不算穷人了,还是他帮扶起来的,但现在要想从他们手里借钱,是不可能的。 他太了解这几个人了,都是只进不出的人。 现在顾学义由于搬迁落魄了,在弟兄中成了一个警钟,都在看笑谈。 顾学义还是无依无靠的那个人,有人说这是命。 该靠父母生活的时候,父亲走了,留下孤儿寡母,活在水深火热里。 想和妻子相依为伴的时候,妻子是个躺平的人,他不得不独自扛起整个家。 现在他也不想靠谁了,靠不住,整顿好心情,重新上路。 第126章 没钱万事不能 目前韩婷婷手里就有一本没啥价值的文稿,要想把这变成一本流通市场的书,好比天方夜谭。 首先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把这个变成钱,是否能变成钱,都是未知数。 把这些方块字变成钱以前,还必须有投资,这这哪儿都要钱……,头大啊! 这的确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无用,家成了拴住她的那个笼子。 本就没有任何写作基础,写出来的东西是否有读者群,还有就是缺少那份自信。 她几乎都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在写小说,这份底气都没有,所写的东西如何面世? 更甚的是印刷书需要资金,这正是她目前最缺少的东西。 钱是万事拦路虎,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万事不能。 这几年她几乎是和社会脱节的,即使写小说也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韩婷婷陷入了迷茫,自己追求的,喜欢做的事情,跟目前生活的窘境比起来,只能靠边站。 精神食粮和物质基础比起来一点也不浪漫。 放弃,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喜好。 韩婷婷的作家梦还没启航就这样破灭了。 顾学义找了一个合作伙伴,把不多的钱拿出来,又东挪西借,两人凑了二十万,准备开一家民族用品店。 x市有一条民族用品一条街,旁边是百年东关大寺,也是x市的一个旅游景点。 那里的房租和物价也是一个消费高点,主要靠零售。 这样的地方养活一家人不饿肚子也许不是问题,可要靠这样的零售店挣钱买房买车就不要想了。 何况这还是合伙开店,一个人守店恐怕闲的都会长毛。 顾学义做过批发文具的生意,虽然薄利却多销,钱周转快,有挣头。 还没有网店的年代,小商品批发市场是个绝对有挣钱优势的地方。 顾学义也瞅准了这个商机,有了目标开始行动。 只是几天转下来,发现那里面的铺面太紧张了,到了一铺难求的地步。 即使有转让的,高额的转让费也让他们望而却步。 顾学义和伙伴一人拿着一瓶水,蹲在小商铺的天桥上,人来人往,一片繁荣。 “这儿人可真多,可见生意多好!只是不知我们开始后会怎样?” 伙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顾学义,转行有一定风险,但如果天时地利人和,成功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们只管努力,结局交给时间吧!走我们去新市场看看。”顾学义站起来招呼伙伴。 两个人用脚把城东区不知量了几遍了,两次生意的失利让顾学义显得谨小慎微起来。 他没有后盾,一旦跌倒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本就是生活在最最底层的人,靠辛苦过活,还背负着家庭,他只能像一个卒子一样往前拱。 在金钱和权力组成的这个社会里,他一头都不占,只能靠血汗往前拱。 这是做男人的担当。 他们这些人好像就是为了受苦而来的,苦是他们这一生的必修课。 “这个市场明显就是来蹭热度的,这如果和小商品市场打通就好了,不过经营者也算有眼光。”伙伴看着还有一半空铺的市场感叹。 旁边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这儿却是门可罗雀,这个差距……。 两人走进可以跑马车的大门。 新市场里商户还没入住满,乍一进去,感觉有点冷清,不过对口拿货的人也有。 两人先去了市场管理中心,一问才知,这里的铺面都售出去了。 有资本的人早已抢占先机,当起了租爷。他们只能去找房东。 两万多的房屋,加上水电费,市场管理,一年三万过一点,压力不算大。 新市场有一个成长期,等生意好了,房租也会随之涨起来。 顾学义看着这间十五平米的房间,心里并没有那么踏实。 一个新的行业,摸索着过河,各种风险都有可能。 首先要掌握当地的价格,销售渠道,以及货物的质量。 在造假这方面,除了国人,世界其它国家不敢说话。 这就大大考验了人的眼力。 这个阶段,韩婷婷帮不上忙,虽然她很想替顾学义分担点,照顾好孩子和顾学义的生活起居也是她分内之事。 一个孩子就把女人栓死了。 在这个城市里他们都是孤单的人,没有亲人的后盾,没有朋友的援助。 普普通通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没有小说、电影里的桥段,动不动有人支援几百、几千万的资金。 韩婷婷本来就不舍得给自己买东西,现在更是小心操持家务,除了必需品,一分钱都不敢乱花。 穷人家的生活显现的淋漓尽致,抠抠搜搜过日子,不是不想而是没有。 买菜都不敢选贵的。 算算韩婷婷这一年穿的,都是前几年的衣服,一件新衣服都没添。 倒没有亏待孩子们和沈玉,这也是韩婷婷做人的原则,他们是应该苦的年龄。 他们苦,不就是为了养自己的人和自己养的人不苦吗? 不然人这么忙忙碌碌又为了什么? 韩婷婷再没敢在顾学义跟前提买房的事情,以免使他压力过大,度过目前的难关才是当务之急。 她不像农村里的那些家庭妇女,没体会过挣钱的难,也不懂男人的累。 夫妻之间贵在理解。 韩婷婷恨不得能把这一切艰难扛在自己肩上。 铺面找好了,接下来就是去南方进货,顾学义很想把韩婷婷带上,有些方面女人比男人细心。 他还是喜欢依赖韩婷婷,也许是女人强悍的原因。 可小恃在上学,没人照顾不行,韩婷婷根本出不了门。 顾学义和伙伴两人去江南联系了源头厂家,以他们的需求量也只能和那些小作坊达成合作协议。 小作坊也是源头厂,比那些倒腾了几次手的货物要便宜很多,这样利润空间无形之中也大了许多。 计划内第一批货很快到了,都是原始料子,这三分之一要根据当地少数民族的风俗,加工成成品。 韩婷婷和伙伴的媳妇都很想帮忙,可望着这些布料,两人却无从下手。 她们没学过缝纫,没学过裁剪设计,根本没见过这些东西如何制作,又加上有人把这种活说得技术含量很高,只能找人代加工了。 伙伴找熟人亲戚到处寻找做这种加工活的人,多半都是手工制作,速度很慢。 批量生产的一个也没找到,但没办法,只能先开业,以后慢慢发展。 他们不能跟零售店比,零售店里一天出不了几个货,他们这是批发要批量出货的。 所以伙伴找来的加工人员一开始还行,供的上,随着顾客的增多就出现了供不应求。 再就是加工费超出了他们的预支,这一点伙伴当时承揽了,他是当地人,能搞好这一切,顾学义也没在意。 谁知现在出现了这种情况,迫在眉睫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利润低,大家承担,后续再解决。 第127章 偷师学艺 看着这笔钱流入了别人的口袋,韩婷婷很是心疼。 为了照顾小恃她不能出去工作,如果能把自己家里这份钱挣了也不错。 “加工费怎么这么高?”利润本就薄,这么高的加工费,到他们手里的更是少。 韩婷婷无意间看到了他们的账本,很是不解。 伙伴挠挠头,磕磕巴巴的解释,“嫂子,我……我当时只知道这人会做这个,但不知道……不知道要这么高的加工费。现在先用着后面找到人再说。” “这么下去,我们没得挣了呀,这个事得尽快处理。”韩婷婷拧着眉有点愁容,前期工作不到位。 韩婷婷也不好埋怨伙伴的不靠谱,这很明显是对方在敲竹杠。 听说这人还是伙伴的朋友,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 照这个加工费,店里的成品只是保本,没有利润,但又不能没有这类货。 合伙做生意,有事就共同解决,不能说的太明显。 韩婷婷就想如果把这笔钱变成两家的生活费,这样店里挣到的钱就可以更好发挥它的作用了。 人只有在没钱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种艰难,懂得钱的珍贵。 “嫂子没办法呀,现在就是这个行情,我们又不会做这些。”伙伴给韩婷婷解释。 “那我们打听打听哪儿有教这些的,我想去学,这样我们自产自销就不求人了。”韩婷婷真忧愁。 “嫂子,这个还真没有系统教学的地方,都是私底下互相学的。你学……恐怕……。” 伙伴不看好韩婷婷,听说是个大学生,哪是做这个活的料? 韩婷婷看明白了伙伴的眼神,微微一笑温和的说:“人此一时彼一时,什么事情只要学,没有不行的。”韩婷婷很自信。 不论是刘诗妍还是韩婷婷,的确不会做针线活,可她相信自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只要用心。 虽然她不会做针线活,但谁又是生下来啥都会的?还不都是后天学的吗。 韩婷婷虽然没有得到现场学习的机会,但拆了几个样品也摸到了些门道。 只是这些都是真丝材质,面料特别柔软,做起来要很细心很细心。 还是掌握不了要领,再就是效率低。有些事情就是一点小技巧,她偏偏找不出那点小技巧。 很快,州县来进货的人就发现了这个批发店,拿了其它货就不用去另一个地方采购民族用品了,既方便又节省时间。 关键这个小批发店的东西价格合理,还服务态度好,怎能不让人选择呢? 大家口口相传,让许多零买的人也找到了这个店,不到三个月,这个小店生意一下就火了起来。 那个时候在边远地区,网络还没普及那么广,顾学义也不懂营销,这种也是最好的传播方式了。 g市那个文具店,是靠人力上门推销的,仅限市区,现在这个店面对的是州县,他们无力跑那么远去推销。 不过销路还是在短时间内打开了,还真就像他们所期待的那样,忙得不可开交。 顾学义感觉一天下来,腿脚都是肿胀的,比在g市开文具店还辛苦。 店离家不远,坐公交有三站的路程,刚开始他每天都步行去店里,全当晨跑锻炼。 可每天下午顾学义还是选择坐公交回家,下班后沉重的脚让他实在拖不动。 韩婷婷安排小恃中午上学后,也会跑过去帮一会儿忙,等小恃放学她又会跑回去做饭。 伙伴的妻子也投入了工作,她家里也有两个孩子在上学,还有两个需要养老的老人,帮不上忙。 每天和韩婷婷一样跑来跑去的,要照顾家里,又要顾店里的生意。 大家都很累,但钱的动力让他们都像永动机一样,周而复始的劳作着。 顾学义每天进门都有热水热饭,他只需葛优躺,这也让他舒心不少。 韩婷婷很体贴,也不让他做家务,进门就吃饭,然后泡脚睡觉,顾学义都快成机器人了。 不过也是真累,从早上八点半进店直到下午六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有时连午饭都没时间吃。 看似十五平米的地方,都不知道一天走了多少路,脚后跟都是疼的。 四十岁的人还是正当年呢,有这种感觉是真忙了。 他们这些没学历,没技术的人也只能靠出苦力生活了。 只要看到顾学义进门,韩婷婷就赶紧说:“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小恃先来吃饭,吃完饭再写作业。”韩婷婷说着就去厨房端菜。 一家人都跟着顾学义的步伐走。 进了家门,顾学义就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舒坦日子。 韩婷婷为了给顾学义一份温馨的生活,洗衣做饭样样都学会了,并且做的饭菜一点不输家里妯娌们。 “哎呀!今天忙死了!”顾学义坐下就开始揉腿。 顾学义有腿抽筋的毛病,尤其现在从早忙到晚,腿的工作量繁重。 往往睡到半夜,腿抽筋的满炕蹦跶,韩婷婷也跟着起来,又揉又捏的帮他减轻疼痛。 也许是顾学义连着赔了两次生意,这次造物主眷顾,送了个开门红。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有赔有赚,有喜有愁。 用平常心去对待就是了,谁的生活都不是一帆风顺。 开门红有时也不是一件好事,要保持初心,不骄不躁,才能一直走下去。 现在是成品出现了供不应求,由于赶工,次品也多了许多。 原料好办,已经和厂家沟通好,样品色号发过去,对方就会把货发过来。 成品的供不应求,却不好解决,一时找不到那么多会做这个活的人。 韩婷婷是个什么都敢尝试的人,尤其目前店里的情况亟待解决,她认为没有人学不会的东西,就看用心不用心了。 大家也开始发愁这件事了,但对方不可能真心教她这其中的诀窍。 “从今天开始为了节省时间,不要让他们来取原料,由我送去加工点。”韩婷婷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认可。 “嫂子,那就看你的了。”伙伴的媳妇在旁边加油,她知道自己没有韩婷婷机灵,去一两次可能看不到实质性的东西。 韩婷婷想她必须接近那些加工人员,想办法零距离到加工点里去。 “嫂子,你真想学做那些手工活吗?你可是没摸过针线的人,可能学起来没那么容易。” 顾学义的伙伴不看好韩婷婷做那些手工活,一个学校里待大的人,像大妈们一样做针线活,咋想咋不靠谱。 “帮你们分担点事情不好吗?不论做什么自己人都要掌握主动权,不然就要受人拿捏。 ” 韩婷婷不喜欢受人制约,以前是现在也是,做事就要用心。 就像顾学义说的那样:我们只管努力,成功交给时间。 “现在就这样,我看好你。手工费高于原料,关键还找不到工人,尤其这种特殊的民族用品。”顾学义无奈的做解释,他支持老婆。 “活人不可能拿尿憋死,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女人。”韩婷婷一直都是这么霸气。 伙伴的媳妇很是羡慕,女人就应该像韩婷婷一样,可是她没进过校门,啥都不会做,也不敢做。 万一做错了什么,男人会骂死的,她承担不起。 这次又要韩婷婷往前冲了。 第128章 家庭产业链 接下来,韩婷婷每天都会出现在加工点,“阿娘们,我把料子送来了。” 几次下来,她很快就和加工点的几个人混熟了。 “快进来,快进来,这么热的天儿,太辛苦你了,我们这也是太忙了,不然也不用麻烦你。” “没关系,反正我也闲着,就是跑跑腿的一个事儿。” 有点做间谍的潜质,就是有点做贼的心虚。 走的时候韩婷婷还会把做好的活带走,完全一个跑腿小二,这样加工点的人也高兴。 女人们走出去工作,不顾家很不现实,如果把这个加工活学会,既照顾了自己家的生意,也顾了家,这样的工作目前不好找。 韩婷婷现在是挤扁脑袋往里钻,把自己所有的执着劲都拿了出来。 韩婷婷勤快,每次来都帮忙做这做那,这儿的人都喜欢的很,自然也就不防着这个勤快的小女人了。 他们忽视了,人无利不起早的特性。 韩婷婷正大光明的偷师学艺。 一星期后,韩婷婷拉上顾学义伙伴的妻子,开始学习拿针穿线。 顾学义出钱,给两人在二手市场买了一个蜜蜂牌缝纫机。 把该换的零件换成新的,该擦洗的擦洗,该放油的地方放油,这样一鼓捣,缝纫机既轻又没噪音,跟新的一样。 缝纫机虽然不是汽车,但机械原理差不多,顾学义好研究,一样可以修。 钱教会了顾学义各种生活方式,这次起步不容易,他也只得削尖脑袋了,能省则省。 韩婷婷和伙伴妻子开始坐在缝纫机前做起了加工活,一开始并不那么顺利,有瑕疵,返工的次数比较多。 “嫂子,照我们这个速度和技术,根本达不到店里的要求。还是别难为自己了,我们吃吃玩玩不好吗?” 有男人挣钱养家,女人干不干活谁在意。 “这也是一门技术,花自己挣的钱,心里是不是不一样?女人也要经济独立。只有自己强大了,婆家人才会把你当人看。” 韩婷婷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婆家人都瞧不起她。 “再说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情,都应该努力为这个家有所付出,这个家才会充满温馨。” 韩婷婷认准要做的事情,一般都会尽最大努力去完成,别人一般干涉不了。 伙伴的妻子看韩婷婷这么坚决,自己也开始努力学习,以后再没说过懈怠的话,也是觉得韩婷婷说的是那么个理儿。 这些年她过的憋屈又没尊严,谁不想有公主的待遇,可没那个实力。 她们做到每件饰品都试穿一次,然后找毛病。 伙伴的媳妇试穿,韩婷婷负责找不合适的原因,找出毛病就改正,一步一步揣摩着走过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边研究边干,很快掌握了要领,也得到好心人的指点。 丝绸面料,上机前只需在走线的地方喷一点水就能解决,多简单。 韩婷婷并不是多么聪明的人,但就是拼,不怕苦,爱动脑子。 那段时间顾学义睡醒一觉,经常发现她还在缝纫机上干活。 “先睡吧!明天再做。”顾学义迷迷糊糊中都来这么一句。 他总是显得很累,这也是两人在年龄上的差距。 现在的出租屋又成了加工厂,韩婷婷既照顾了孩子、做好家务活又挣到了钱。 人常说:人快不如家什快,人力踩动缝纫机的速度已满足不了韩婷婷这个拼命三郎的意愿。 顾学义又给加了一台缝纫机,做到一人一机,还改成了电动的。 由原来一天两人完成三十个成品头饰的量,立马上升到了一百个。 如果晚上再加会儿班,就一百往上了,一人平均五十多个,韩婷婷手脚麻利会多做些。 但两人在一起合作,她也不计较那些。 这个速度完全供上了需求,也不需要用外面的工人了。 就像韩婷婷说的那样,只要用心学,没有学不会的东西,两个从不会做针线活的人,就这样熟练掌握了民族用品的加工技术。 以至于亲戚朋友们都不敢相信,这两人还有这样的本事。 就连沈玉都不相信韩婷婷能做那些活。 但她确实成功了,形成了家庭产业链,小店一时做的风生水起。 顾学义也把加工产品的手工费直接付给两个女人,让她们自由支配这个钱。 只是手工费比以前低了点,以保证店铺的利益。 这是一种动力,不然只干活不见钱,时间久了她们的心也会累。 顾学义知道韩婷婷不是个乱花钱的人,这个钱还是会用在家里,再说两人女人忙得出不了门,哪来花钱的机会。 算来算去这个钱还是家里的,大家都忙碌起来也是件好事。 忙碌的日子总是很快的,一年过去,小店生意红红火火,资金也宽裕了。 韩婷婷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没有活的时候她就和伙伴的妻子去找房子。 小恃学校周围是首选,老小区的房子倒不贵,只是没有大套,两室的房子根本住不下。 顾漠北马上要毕业了,毕业后又面临工作,结婚的事情。 沈玉要接过来,房子太小没法住,何况现在他们住在家和g市的中转站,来来去去的亲戚路过会过来歇歇脚。 家里常年都有打地铺的可能,这哪有家的样子。 找不到合适的楼房,就瞅准了城中村,有一个不大的小院,有几间房,这样也不错,价格也便宜。 等过几年再盖成楼房,自己住着也宽裕,有余还可以租出去,换房租补贴家用。 不用为钱不够而发愁,钱这个东西让韩婷婷在这世拼尽了全力。 位置、价格各个方面都合适的房子不好找,伙伴的妻子陪着韩婷婷几乎把周围转了一遍。 她看上的顾学义不喜欢,顾学义看上的又不合韩婷婷意,找个喜欢又合适,价位也对当的房子着实不易。 位置好的他们又拿不出那么多钱,顾学义都不敢想这个问题了。 虽然是个三四线的小城,他们这些没钱没学历的农村人,要想在这儿有个家也挺奢侈的。 没有家,人就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尤其韩婷婷在这个世上连个亲人都没有,就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这天顾学忠来了,是路过,看着顾学义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觉得不可理喻。 又是住家又是加工厂,这……? “家里放着那么大的院,那么多的房子不住,跑到城里来住这像鸡窝一样的地方。” 各种嫌弃。 这人说话从不过脑子,以前张牙舞爪的骂韩婷婷,别想进顾家的门,现在又嫌弃他们在外面住。 再说家里哪有顾学义的房间?又不是不知道。 这说来说去都是韩婷婷的错,不给留活路啊! 顾学忠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新户口本,交给顾学义,这是他们全家人的身份证明。 顾学义看看韩婷婷又看看自己大哥,这是干啥?他们一家人啥时候又多了一个新证? “这是谁?怎么在我们的户口本上?”韩婷婷看着自己的名字问,她可是办了死亡证明的人,怎么还能在此复活? 第129章 又见母亲 这个证件具体应该是,刘诗妍的位置韩婷婷的名字,这么给力的zf工作人员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韩婷婷就这样措手不及的重生了,重生在顾学义的户口本上。 像是笑话一样的事实,韩婷婷怀疑这也许是顾学忠故意所为,来恶心羞辱刘诗妍的。 但顾学忠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刘诗妍就是韩婷婷,会来个将错就错。 刘诗妍从灵魂到名字都将不存在。 “我的出生年月日怎么这么小,大妹是不是变成我姐了?”顾学义看着自己小了三岁的年龄,满头雾水。 这个出生年月日明明是顾红霞的,那顾红霞哪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不靠谱,没想到这么不靠谱,可又不能埋怨。 毕竟他们都不在家,是顾学忠照顾着村里的那些事情。 事实是顾学义和顾红霞成了龙凤胎,沈玉因为没读过书,孩子们又多,她的确不记得每个孩子们的出生年月日了,以及孩子们的年龄。 顾学忠也跟着胡编乱造,一家人的户口就这么出现了新版本,搞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当时把顾红霞漏报了,没办法就和顾学义放到一起,成了长相各异的双胞胎。 顾学忠解释:“乡政府档案室失火了,所有档案都烧了,村里来登记,你们都不在家,我就估摸着报给了,这是你们的新证件。” 估摸着?幼儿玩过家家?难道家里的电话都是摆设吗?不能打个电话问问吗? 档案室失火了?就这么胡乱登记了一遍老百姓们的合法身份? 这中间如果有罪犯,也可以蒙混过关吧? 除了无语,此刻没有更好的来形容顾学义和韩婷婷的心情了,不过这样倒也方便了一部分超生户。 那几年计划生育紧张,千金难落户的‘小黑人’,这次倒都混了张合法的公民证。 也许政府以这种方式给这些小人儿落户呢?都说不准。 这其中就有小恃,别看小恃都快小学毕业了,一直是这个世上的小黑人。 那个年代计划生育太紧张了,多生个孩子那可是倾家荡产的结局,大胆的偷偷多生一个也不敢报户口,也根本报不了。 小恃的出生是个不意外的意外,顾学义和刘诗妍根本没领证,孩子也不知该怎样落户口。 顾学义在这件事情上,的确做的有点不男人,也表明他心里一直有前妻的位置。 甚至不顾及刘诗妍的孩子以后的生活,可见爱情是多么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 顾学义当时对刘诗妍的爱,也许就是一个寂寞下的冲动,韩婷婷又一次对刘诗妍感到不值。 顾学义也许不是真心爱刘诗妍,可又占用着刘诗妍的资源以及带给他的福利,妥妥的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但韩婷婷就在这个尴尬的位置做着顾家的牛马。 这也是韩婷婷由刚开始的欣喜若狂慢慢冷淡的原因,但又不能离开,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 有钱人家等孩子大点儿了,找关系买,没钱的人就听之任之了。 不是农村人心大,是实在没办法,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恃的户口是韩婷婷用三千二百块钱买的一个假本本。 有借读费的年代,学校只管收钱办事,倒没人深挖学生的户口,也没耽误孩子学习。 让韩婷婷无语的是,她现在到底是谁?又好像没错,虽然姓名年龄都是韩婷婷的,但也是对的。 被人当成刘诗妍十几年,自己都适应了这个身份,现在又突然换回来,让她一下还有点不适应。 活着却活的不是自己。 “你们老家的zh工作人员才能的确高啊。”韩婷婷感叹,不过现在自己身心合一了,让她真正复活在这个世上了。 韩婷婷蛮高兴,不知能否把这一切告诉娘家人?她太想念她们了,尤其母亲,总是梦见。 “这不对呀!小恃怎么才两岁,都是五年级的学生了?”韩婷婷发现了新问题,大声惊呼,几个脑袋都趴在那个朱砂红的小本本上。 “小一点好,大家都把孩子们的岁数往小哩报呢。” 顾学忠挠挠头,他不识字,不知是登记的人弄错了,还是当时他说错了。 总之是他弄错了,挺尴尬的。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下变成了两岁的婴儿,有点离谱。 “其它不改就不改吧,小恃的这个一定要去改的,这个年龄就是个笑话。” 五年级的孩子那么大了,才两岁,怎么让人相信? 韩婷婷嘟哝,就算顾学义不管,她也一定要去管的,这都是啥跟啥吗? 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 晚上韩婷婷不想做饭了,大伯哥来了,她计划一家人出去吃个饭,说起来好久没出去吃饭了。 唉!穷日子过的……,她现在是能省一分是一分。 一手把伙伴一家也约了出来,也没去大餐厅,就在东稍门附近一家有点名气的小炒店。 韩婷婷和伙伴妻子先到,订了位置,点了菜,大家下班后过来。 这家店晚上人还是挺多的,几乎是满的,他们人多,要了个稍大点的包间。 累了一天,不用进厨房烟熏火燎,坐下吃个现成的饭,对女人来说也是一种轻松的享受。 大家说说家常,聊聊儿女,挺温馨的。 普普通通一顿晚饭,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离家不远两站公交,有人提议不坐公交,散步回去,大家都说好。 踩着傍晚的余晖,有说有笑往家走,虽然那只是个出租屋,可有你有我的地方就是家。 韩婷婷从没想过跟着顾学义去如何享福,而是希望都活的舒服一点,儿女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 普通人的生活没有太多奢望,只求亲人平安。 “啪” “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韩婷婷捂着脸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路边冲出一个老太婆对着韩婷婷就输出,惊吓过后的韩婷婷是惊喜,“阿……!” 夜有所梦,日有所见,这见面的惊恐也太大了。 她没想到十年后又见到阿妈,阿妈还是那么大气,可见阿妈有多爱她。 这也导致韩婷婷没办法和阿妈相认,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韩婷婷那句阿妈没敢喊出口,怕更激怒老太太。 当老太太又举起手,还想打韩婷婷时,顾学义以最快的速度把韩婷婷护到了身后。 顾学义抓住前丈母娘的手,“阿妈,够了,不要再闹了。” 韩婷婷扒拉着挡在前面的顾学义,又惊又喜的看着母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有愤怒而是满满的温柔不舍,眼泪汪汪看着亲人,却不能相认。 母亲却恰恰和韩婷婷的心情大相径庭,愤怒的像要吞下她的一只狮子,瞪着眼,在顾学义怀里蹦着跳着冲着韩婷婷怒骂。 “你个***,你害死我的女儿,你过得心安吗,我女儿走了,你个小三却……。” “臭不要脸的,我们今天遇上了,就修理修理这个三儿。”韩婷婷的大弟也撸着袖子叫嚣。 显得他很是正义,韩婷婷看了一眼这个最不待见她的大弟没说话。 韩婷婷也不喜欢这个大弟,说白了就是个窝里横,在家连母亲都不放在眼里。 韩婷婷不在了,他又把自己标榜的多么大义,对她这个姐姐多疼一样。 老太太的大吼大叫,很快引来路人的围观,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打小三呢,哈哈有看头。” “原配的亲人收拾小三呢。” “那个渣男还护着小三。” “现在的男人就不能有钱,都是花心大萝卜,总认为家花没有野花香,打,打,打……。” “打,打,打………。”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群起怂恿着打起来,不然没热闹可看。 第130章 家人团聚 十余年了,周围的人差不多都淡忘了这件事,韩婷婷也尽量离开了原来的环境。 虽然她不在意外人的议论,可也不喜欢背后被人嚼舌根。 活的很低调。 老太太的一场闹,又把被淡忘出人视线的韩婷婷推到了人前。 和老太太一起来的儿女,这时也个个义愤填膺,没有劝老太太离开,而是集体语言攻击韩婷婷。 今天看来不做出点什么,誓不罢休了。 韩婷婷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激动欣喜后是满腔的无奈,有那么一刻她真想把真相告诉他们。 可这么玄乎的事情,别说让大家相信了,这些年韩婷婷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时时处在恍惚里。 让她怎么去说服别人相信呢?别没说服大家,还让人以为她别有用心,再让亲人们把她弄死。 所以这些年韩婷婷虽然想念也不敢去看望母亲。 并且每见一次都会气母亲一次,老太太年龄不小了,她可不想气死母亲。 虽然她被亲人怒怼,但心里还是高兴的,多少年了,她都没有见过亲人们了。 就算天天被母亲打,她还是希望能天天见到母亲。 韩婷婷在这个世没有什么亲人,亲情对她是多么珍贵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群人吵吵嚷嚷,七嘴八舌的开骂,唾沫星子像下雨齐齐对向韩婷婷。 可韩婷婷却一脸享受的看着他们,没有一点尴尬憋屈和不适。 吃瓜群众越来越兴奋,这二奶就特么是个傻子。他们很想知道接下来的结局。 受不了的是顾学义,不管平时他怎么对韩婷婷那都是他的事情,可现在自己的女人被人这么欺负,就是打他这个男人的脸。 顾学义满脸涨红,愤怒的看着前丈母娘和小舅子小姨子,恨不得捏死他们。 前妻已经去世,他和他们的亲情已经终止,这么闹腾就有点欺负人了。 再说十几年都过去了,难道他不能有自己的新生活吗?再说他从没忘记前妻。 就因为前妻去世了,所以一直都活在他的心中。 就因为前妻去世了,所以娘家人好像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一辈子都不依不饶了。 “好了,你们不要太过分。”顾学义大吼的这一声的确起了作用。前丈母娘和小舅子小姨子都安静了下来。 还是有点心虚的,他们这样的飞扬跋扈也是顾学义的不作为而至。 顾学义的沉默使他们认为刘诗妍就是鸠占鹊巢,也因为顾学义始终没有给刘诗妍一个名分。 他们还是有些害怕顾学义的,况且现场顾学义这边的人也比他们多,真打起来不见得能不输。 顾学义再啥都没说,拉着韩婷婷和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面又一阵嚷嚷,“二奶跑了,二奶跑了,……。”不过没啥作用。 只是韩婷婷觉得人们看她的眼光有了异样,不过她不在乎。 如果她在乎别人的眼光,她就不会走这条路了,再说她不和自己的丈夫孩子生活在一起,那跟谁生活? 她现在虽然没钱但是幸福。 一起出来吃饭的人,看顾学义拉着韩婷婷走了,都跟了上去,没人说话,气氛有点诡异。 倒是韩婷婷回头看了几次,直到看不见母亲。 为什么每次见面都是这个结果?韩婷婷难过了。 亲人面对面却没法相认,到底是谁在捉弄谁? 那晚她失眠了,人活着太艰难了,原以为她是幸运的,其实活着的那个才是最不幸的。 顾学义没有任何表示,把韩婷婷送回家就出去了,他没说去干啥,但韩婷婷知道顾学义去看丈母娘了。 其实韩婷婷每到节日也会买好礼品,让顾漠北去看望外婆。 她也只有用这种方式去看看母亲了,老人太固执解释不通,也就不去给她添堵了。 这些年顾学义一直没放下原配的韩婷婷,她不介意顾学义给丈母娘买东西,那也是她的母亲。 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孝敬母亲,以减少她心中对亲人的愧疚。 此后再没人提及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也许都藏在了心里,韩婷婷没在意。 生活依旧。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在城中村找到了一个适合他们的小院,起码能住下一家人的一个小院。 一个简陋的现代小四合院,没花多少钱,算他们捡了个便宜。 没父母的三个孤儿染上了不好的东西,急于出手,被他们赶上了,也是命运的一种眷顾。 沈玉和丫丫都可以接过来了,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一家人团聚更暖心的事了。 两个最大的心愿接连实现了,可谓是人生一幸。 城中村里许多人家都已盖了两层小楼,自己住不完还可以租出去有点收入。 顾学义和韩婷婷还做不到这个,再奋斗两年也许可以把平房拆了盖成小楼。 两人花了点钱把上下水装好,城里的房子没有上下水很不方便,到别人家挑水,晚上去公厕都是一件难事。 韩婷婷又用自己加工活挣的钱,到国家电网办事处申请了一户一表的家用电。 这些办好就搬了进去,这儿是两人奋斗下的第一个家,意义非凡。 现在一家人也住不了那么多房,还可以租出去两间。 有了家,韩婷婷心里干劲更大,她和伙伴的妻子,这半年来,除了干活就是大街小巷的找房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以前都不敢想可以在这个位置买到一个这么便宜的房子。 “嫂子,我没想到这个位置的房子这么便宜,以前我不敢领你到这儿来找房子,是知道这儿房子的价位都高。” “我们捡到了个漏网之鱼,运气,运气。”韩婷婷何尝不知道。 伙伴妻子很是羡慕,看到这个小院一直咂舌,“美中不足的是,我们两家离得有点远了,我俩在一起干活不方便了。” “那倒没多大关系,就各在各家做呗。”韩婷婷不以为意的说。 也的确不是大事,现在两人技术都不错,只是没有伴儿了,有点孤单。 对韩婷婷来说却是一种享受,她喜欢这样安静孤单的生活。 远离外界的喧嚣,让心灵得以洁净,是这世韩婷婷最大的成长。 十六的丫丫身高比韩婷婷还高了一点,亭亭玉立,出落大方。 丫丫上学晚了一年,再一年初中就毕业了。 就在韩婷婷为丫丫的转学头疼不已时,沈玉却拒绝让丫丫再上学,她本来就不打算让丫丫继续上学。 沈玉的思想仍停留在半封建状态下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认为那么大的女孩子,天天跑出去上学是件丢人的事情。 代沟,代沟,沈玉的固执不亚于母亲,韩婷婷面对这样的老太太头疼啊。 可能这些老人年轻时,在那个年代被丈夫压制狠了,现在老了叛逆期才爆发,特认死理,固执的不要不要的。 顾学义是宁愿牺牲自己的儿女也不违背沈玉的意愿,韩婷婷急的嘴里起泡也不解决问题。 第131章 丫丫的命运 如果不是zh强制性要求孩子们读书,沈玉是不愿意让丫丫读初中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 沈玉始终认为古人这么说是有一定道理的,不然怎么会沿用至今。 韩婷婷都气愤说这句话的古人了,跟着沈玉钻牛角尖。 “婷婷你也别托关系找亲戚的了,这么大的丫头再上啥学嘞?别花那个冤枉钱了。” 现在转学又这么不好安排,干脆辍学算了,正合了沈玉的心意。 一家人团聚是高兴,可这么多人住在一起,烦心事情肯定少不了。 当韩婷婷知道了沈玉的用意时,她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 “阿妈,丫丫还小,不上学怎么能行?”韩婷婷不想女儿就此辍学。 当地风俗女孩易早嫁,十四五岁出嫁的女孩儿不在少数,丫丫身材拔高的早,现在上门说亲的已络绎不绝。 如果辍学那更了不得,真就在家放不住了,可韩婷婷不想女儿那么早嫁人。 女儿小时候沈玉不给,韩婷婷错失了陪伴女儿成长的过程,现在好不容易团聚了,想陪伴两年,沈玉又想把女儿嫁出去。 沈玉这到底是心疼孙女还是多余孙女呢? 为何要一直这样生生拆散她们娘俩?还是说沈玉觉得韩婷婷做不好丫丫的母亲。 韩婷婷不想和沈玉产生不合,她相信婆媳之间的矛盾不是不可调和的,只要她足够孝敬,足够忍让,沈玉能理解。 就如她上世,沈玉一直都能包容她一样,这世她也能做到足够包容。 可相处这段时间以来,沈玉似乎比韩婷婷还强势,这让韩婷婷有了无力招架的感觉。 并不是家庭女主人的危机,是关乎到儿女的成长教育问题。 晚饭桌上,沈玉要求顾学义不要送丫丫继续上学。韩婷婷提出反对意见,这就是公然挑衅沈玉在晚辈面前的威信了。 生活在城市的人,为了生计一个比一个繁忙,唯一相聚的时间间恐怕就是饭桌上了。 沈玉看的明白,想让顾学义趁机打消韩婷婷这个想法。 所以不等韩婷婷这边跑出眉目,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儿子听,她知道这个儿子最听她的话。 沈玉也知道这个儿子最怕惹她不高兴,也是为让韩婷婷看清实情。 顾学义还是老样子,对儿女的事情一贯冷淡,在母亲和媳妇双方意见下,保持中立。 韩婷婷最不喜欢顾学义这种和稀泥的处事态度,这是保持沉默的时候吗? 十六岁的孩子,嫁人也太小了吧?女人的一生本就不易,这么小就要离开父母,背负起结婚生子伺候公婆的苦难。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封建社会,这对丫丫太不公平了。 何时是个头啊!韩婷婷烦恼。 沈玉接受不了韩婷婷的强势,认为一个外姓人,一个后妈,有啥权利干预丫丫的生活。 百忙之中的韩婷婷不但要照顾好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要顾忌沈玉的心情。 她不想让自己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不想让美好的愿望变了味。 “丫丫是我带大的,跟我的女儿一样,她的事情我说了算。”沈玉生气了。 言外之意:你韩婷婷就一后妈,没权利决定女儿的人生,我沈玉说了算。 现在沈玉也不想征求顾学义的意见了,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堵死韩婷婷的想法。 “既然是你的女儿,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么小去婆家受苦吗?”韩婷婷打亲情牌,希望沈玉能理智一点。 不过这句话说出口,也显出了她的气愤,有了争吵的苗头。 “那怎么能叫受苦?那是她们自己的生活,我是为她们好。 我十四岁就出嫁了,不是好好的吗?谁家的好丫头在家里能放到十七八,都成老姑娘了。” 沈玉这句话有点明指暗示,上世的韩婷婷十七岁出嫁,因为有病嫁不出去。 这世的韩婷婷二十多岁才跟了顾学义,二奶,还是没要彩礼的白送,在大家眼里,就不是好姑娘。 韩婷婷直爽却不傻,这揭伤疤的话比在脸上放一巴掌还狠。 沈玉拔高了声调,寸步不让,拿出自己长辈的权威。 “阿妈,你那时候是什么年代?还没解放吧?新中国都没成立,现在是什么年代,二十一世纪了。不要拿你那时候和现在比,让孩子们消停两年吧!” 韩婷婷现在只能装傻,放低姿态为女儿争取福利。 韩婷婷不能理解,沈玉都在新时代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老观念? 那种老思想强加在女儿身上,韩婷婷就算再尊敬沈玉此刻也不想忍让了。 “你要把丫丫在家当成老丫头,嫁不出去,才心甘吗?” 沈玉发威了,摔了筷子。 婆媳之战在饭桌上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展开了。 谁都知道,妥协这一次,以后就搬不回来了,丫丫的命运也就在这一刻被定型。 作为丫丫父亲的顾学义,也是沈玉和韩婷婷这场婆媳之争的裁判。 顾学义到了不得不开口的时候,“先吃饭,这个事情以后再说。你们也征求一下丫丫的意见。”顾学义说话时还瞪了韩婷婷一眼。 作为儿子他还是要维护沈玉的,更不希望两个女人此时杠起来。 顾学义甚至在心中怀疑韩婷婷有作秀的戏份,丫丫又不是韩婷婷的亲生女儿,这么上心总觉得不合理。 听到这句话,韩婷婷知道自己输了,顾学义不会违背母亲的心愿,不论沈玉是对还是错。 丫丫上学是不可能了,韩婷婷突然感觉好累好累!难道她错了吗?不该把沈玉和丫丫接过来团聚吗? 终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韩婷婷端着碗离开了饭桌,沈玉以胜利者的姿态端坐首位。 丫丫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发言权。 韩婷婷哭着吃了那碗饭,再没去沈玉的房间,丫丫洗的碗,韩婷婷趴在缝纫机上干活,谁都不理。 顾学义吃了饭在沈玉的炕上坐了一会儿,家里基本上是沈玉在哪儿,就在哪儿吃饭。 沈玉的炕上就是餐厅,西北人家里多半都是这样,一般时候大家都聚在这儿。 除了端茶送水,韩婷婷很少有时间进这个房间,她一天真得很忙,洗衣做饭,还要做加工活。 是家里睡觉最晚起床最早的人。 辅导孩子作业时,还让沈玉讨厌。 “你一天就知道喊着孩子们写作业写作业,哪来的那么多作业?不能让他们好好玩玩吗? 我的孩子们,我从来没喊过,一个一个不是照样好好的长大了吗? 有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孩子们的悲哀!” 韩婷婷一督促小恃写作业,沈玉就立马对她展开攻击。 这样的攻击还不算,还把这些散播到每个亲戚家,也亏小恃在明面上是韩婷婷亲生的儿子,不然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自古以来婆媳矛盾就难解,韩婷婷只想孝敬沈玉,让老人安享晚年,可沈玉不领情呀! 矛盾越来越多。 第132章 儿女的命运 本就背负着二奶、后妈负名声的韩婷婷,现在更成了顾家的另类。 韩婷婷实在想不通,一个病殃殃的她在上世,沈玉倒没有多么苛责。 现在她不但身体健康,而且还努力挣钱帮着顾学义养家,把家里里外外都操持着,沈玉倒不待见她了。 难道女人真要做到无才便是德吗?不能露出锋芒吗? 还是人都喜欢自己身边有个林黛玉一样的存在,显示自己有用武之地。 能干并不是一件好事?人常说:枪打出头鸟,韩婷婷的吃苦耐劳压住了顾家其它女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大家眼里努力奔跑的韩婷婷,就像一个极力表现自己的小丑,也是大家的笑谈。 人以群分,大众的标签决定了一个人的前路,一件事,十个人中九个是错误的,那么正确的那个人反而就是错误。 虽然这世沈玉不待见韩婷婷,可上世沈玉照顾她也是真的,如果这次不是关系到女儿的学习,韩婷婷不会和沈玉发生争执。 看来做个好人比做个恶人更难,好人难当啊!你的好在别人眼里就是好欺懦弱。 别人穿越都是来报仇的,只有她这个另类穿越过来是报恩的,所以困难重重。 沈玉现在如何对她,她倒不在乎,被人议论误解了这么多年,韩婷婷都习惯了。 她也不想做无谓的争论,活自己的人,走自己的路,她的时间很宝贵。 韩婷婷那晚一直在缝纫机前干活,顾学义回到房间没有对她做任何解释。 主要是顾学义觉得没必要,在丫丫这件事上,韩婷婷这个后妈没有和沈玉争执的资本,那是丫丫的亲奶奶,亲手把丫丫拉扯大的人,不会害丫丫。 韩婷婷一直工作到两点,已把第二天的活全做完了,也没有睡意。 她不由回想起上世和沈玉生活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的沈玉还年轻,干活麻利的很,本应儿媳妇做的活,她都一应做完。 那时候沈玉在韩婷婷眼里总是和蔼可亲的慈祥模样。 韩婷婷那时候反而像家里的客人,沈玉很是照顾她。 沈玉领着她看病的时间比母亲还多,当然沈玉也会发脾气,但多半时候都不是针对韩婷婷的。 想到这些心里总是暖暖的,这样对她好的人还真不多,就算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让她自生自灭的态度。 虽然韩婷婷还是希望丫丫能继续读书,但对沈玉的不悦却释怀了。 第二天韩婷婷照旧第一个起床给家人们做早饭,小恃要上学,顾学义要去店里。 他们的早餐韩婷婷每天都是变着花样做好等着。 丫丫彻底解放了,不用早起上学,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做好早饭,韩婷婷洗衣服,她的时间排的很满,如果不是昨晚干完了活,今天也没时间洗衣服。 韩婷婷看着起床了的丫丫,“快去洗漱,饭在锅里,吃完我有话要跟你说。” 丫丫应了一声,去院里的小厕所,这个厕所是搬进来临时做的,去外面的公厕有点远,路也不好走。 丫丫端着一碗洋芋坐在韩婷婷旁边,“阿妈,你要说啥?是不是上学的事?” 韩婷婷转脸看了看丫丫,少女皙白的皮肤,是那么嫩,嫩的能出水。 丫丫随了母亲的相貌,但眼睛像顾学义,但又比顾学义的桃花眼萌,几乎汲取了父母的所有优点。 是个腿长肤白的大美女,再加上年龄的优势,美的不可方物。 乍一看还有点中东人的混血,萌萌的可爱,尤其身高这一块,是家里女性的最高点。 这样的女孩真会让媒婆踏破门槛。 这也许就是沈玉不放心让丫丫继续上学,放到眼看不到地方的原因。 沈玉不放心孙女在家里,就急着找个婆家嫁出去,这是啥理论? “丫丫,我想问问你对自己上学有啥看法?”韩婷婷也想知道女儿自己的意见。 丫丫没有马上说话,一根一根挑着碗里的洋芋丝,似在思考。 “那你对自己的成绩有几分信心?”韩婷婷说得有点露骨。 虽然不能以成绩论英雄,可在这个内卷的时代,成绩却是排在第一位的。 “中等。”丫丫说得很没自信。 以前韩婷婷也一直关注着丫丫的成绩,小学还可以,丫丫上学晚了一年。 沈玉为让丫丫和顾学德的大儿子一起上学,好有个照应,就等了一年,生生浪费了丫丫一年时间。 这也看出了沈玉的偏爱,为了男孙宁愿牺牲女孙的时间。 这件事在韩婷婷心里难受了一段时间,沈玉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都没清除。 “那你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吗?”韩婷婷语气放轻,征求女儿的意见。 山里县中学和省城的学校比,相差不是一点,今年又是初三,如果不是学习特别优秀,插班影响会很大。 韩婷婷没想到,她好心办了件坏事,不然丫丫在县中学可以一直到初中毕业。 “阿妈,我不想再读书了,现在升高中比考大学还难,以我的成绩很难能进入好的高中,大学也就不想了。” “那你想过吗?不读书干啥去?你才十六岁,真就像奶奶说的那样嫁人吗?” “嫁人?我才不想这么早嫁人呢?奶奶说先让我学做饭。” 唉!韩婷婷叹了口气,丫丫已经被洗脑了,认为自己读书没用,所以不想读书了。 也把自己定位在居家洗衣做饭的家庭主妇上了。 好像这也是顾学义想要的结局,怪不得昨天让征求丫丫的意见。 好吧!就韩婷婷是错的,不同的生活环境造就不同的人,韩婷婷虽然进入顾家十几年了,可思想和顾家人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韩婷婷就是顾家的大反派,各个方面的大反派。 两个孩子,顾漠北算读了技校,学了一技之长,目前和同学结伴去南方打工了,丫丫也初中没毕业。 要是没走上知识致富的生活之路,那就只能靠出卖劳动力了。 韩婷婷虽然又活了一世,也没能改变孩子们的命运。 这到底是谁的错? “妈妈……,老师让叫家长。”小恃低着头,不敢看韩婷婷的脸,怯怯的对韩婷婷说。 小恃知道,等他的绝对是狂风暴雨,妈妈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你又做了什么坏事?把老师惹怒了。”韩婷婷像所有家长一样,遇到老师请家长就联想到自家孩儿干坏事。 “没做坏事,我也不知道老师为啥请家长?” “你最好把原因早点告诉我,不然老师不会无故请家长。”韩婷婷恨不得把一分钟掰开用。 她的工作没有休息日,没有节假日,还是二十四小时待命。 疲惫不堪是她目前最贴切的形容,已经受不了再给她增加额外的事情了,她会崩溃。 第133章 家庭主妇的日常 吃过午饭,韩婷婷用最快的速度把厨房收拾干净。 这不算休息日的休息日,比趴在缝纫机上干活还累。 韩婷婷努力想让家里老的小的过上好生活,可没有人理解她的疲累,反而使绊子。 难道这就是现实生活? 有人说,“便宜是害。”还真是实话,韩婷婷占了刘诗妍便宜的身体,自己却活成了抹布。 “阿妈,我去小恃学校一趟,一会儿就回来。”韩婷婷给沈玉说清楚自己要出去。 像个请假的小学生,没有人身自由。 沈玉不是不让她出去,毕竟一家人的生活用品都要靠韩婷婷采购。 沈玉总认为韩婷婷出去就是想浪,管你出去有啥事,在沈玉眼里都是浪。 反正出去就是不干好事的那种。 并且明面上不说,到了那个媳妇跟前说这个媳妇不好,到了这个媳妇跟前又说那个媳妇怎么怎么了。 几个儿媳妇说,沈玉就喜欢和稀泥,谁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也许是因为沈玉太强悍的原因,看谁都不满意。 这个毛病实在让人没法恭维。 “到学校干啥去?”沈玉不理解。在老家她带着两个孙子从来没让老师请去过。 “谁知道小恃在学校又做啥坏事了,不然老师不会请家长。” 韩婷婷口气不太好,谁都不喜欢这个事情。 “去了好好给老师说,不要骂孩子,小恃还小,等大了就好了。” 韩婷婷很讨厌沈玉这句口头禅,从小放纵孩子,大了能好吗?沈玉把孙子惯坏了,大了还不是害腾父母吗? “你去时间长吗?”沈玉又问。 “问清楚事情就回来,我想不会多少时间吧?” 自从沈玉来了,小恃就有了保护神,大事小事都不听韩婷婷的了。 韩婷婷从家长就降成了受气包,还是那种夹缝里的包。 小恃在学校闯了祸,却要韩婷婷去擦屁股,这都是啥事吗? 韩婷婷怀疑自己貌似干了一件利人损己的事情,这个家现在完全失控了。 她给沈玉说清楚,这才跟小恃去学校见老师,说句实话,老师动不动就请家长这个事儿让人无语的很。 “小恃,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不能因为有奶奶护着你,你就有恃无恐。没有谁能护你一辈子,也没有谁应该护你一辈子。为你行为买单的只能是你自己。” 娘俩走在路上,韩婷婷又开始说教模式。对这个孩子韩婷婷有点头疼。 看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省事,这小子就是个讨债的,尤其沈玉来之后,处处和韩婷婷对着干。 小恃也不说话,低着头往前走,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老人过多干预儿孙们的生活是家庭的不幸。 老人到了该享晚年的时候,就应该放手,吃吃喝喝玩玩,给自己一个空间,也给儿女们一个生活空间。 韩婷婷一直努力坚守着初心,她希望这一世的自己不要虚度光阴。 张爱玲曾说过:人到中年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女人何尝不是如此,看一眼都是依靠她的人,而她却无依无靠。 上世的韩婷婷做到了躺平,这世的她却是个忙碌的陀螺,任意由人抽打。 现在的韩婷婷好想病一场躺下好好休息几天,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世的她身体壮的像头牛,只有生病才能休息。 顾学义如往常一样抱着韩婷婷加工的活来到店里,把数量记入账本,也把同伴带来的记入账本。 每月底他们都会给两个女人清算一次,以便家里开支。 开始韩婷婷和伙伴妻子在一起加工活,领钱时也是平分,没有谁干多干少之说,钱也一样多。 可自从分开后,韩婷婷每个月领的都要多一些,有时甚至是伙伴妻子的两倍。 只有顾学义知道韩婷婷付出了多少辛苦。这个钱没有水分,也应该是韩婷婷的。 伙伴却越来越不满意,每次结算后,伙伴都不高兴好几天,好像韩婷婷窃取了他的钱一样。 人真的不能太能干,真的不能比别人好,不然就是你的罪过。 顾学义看的明白但没法说,只能忍着,还不敢告诉韩婷婷,如果韩婷婷不加油干,又会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 顾学义郁闷呀!这就是合伙做生意的弊病,这个事情上真不应计较,能劳者多得,有错吗? 如果这时候还收入平分,也太不公平了吧? 格局,这就看出一个人的格局。 如果事情公开了,韩婷婷还会那么不分昼夜的辛苦干活吗?这样对她的身体好吗? 顾学义虽然无法把前妻从心灵上赶出去,但也不希望失去现在的韩婷婷。 不说韩婷婷能比顾家其他女人挣钱,持家,就韩婷婷对他那份痴迷的爱,他也不舍得失去她。 顾学义很现实,已到中年的男人,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的安定是他最大的后盾,不然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好。 其实那点钱和店里的收入比起来不算啥,伙伴的计较让顾学义寒心,也害怕两人真正的撕破脸,萌生了退出的念头。 这样下去终究会出现不愉快,不如退出,顾学义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朋友也好,亲戚也罢,经济上不要有交往,钱会让人看到血淋淋的一面。 年底顾学义退出了这个民族用品店,好聚好散。 伙伴很高兴,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两人很快就把账算清了。 韩婷婷这几年也的确累了,照顾老的,操心小的,时不时还受点夹板气。 已经三十多岁的她,精力也不充沛了,很想休息一下。 想归想,韩婷婷知道,家里的现状还没到她能休息的时候,肯定还要做点啥。 但她不会再为伙伴加工民族用品,既然分开了,就彻底不再有交集。 韩婷婷也想像其他女人那样,出去玩玩,来次诗和远方的旅游。 那也只是韩婷婷心中的愿望,有次不小心把羡慕的心情在沈玉面前说了出来。 沈玉马上就不高兴了,一个女人不想着怎么照顾老人丈夫孩子,整天净想着玩的女人,就不是个好女人。 “我一辈子也没出去旅游过,也不知道旅游的滋味,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骑着骡子想骟马。” 这就有点指桑骂槐了,韩婷婷也知道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引发家庭矛盾。 她的确看出沈玉对她的不喜欢,韩婷婷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待在家里,不然矛盾会越来越多。 更怕她哪一天没忍住,真和沈玉干起来,麻烦就大了。 上世遗留下的感恩之心,迟早要被消耗完。 为何想做点好事这么难?想做个好人这么难? 第134章 到底是谁的错 韩婷婷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还是说沈玉喜欢伺候前韩婷婷的生活? 也许是应了那句古语:人善被人欺? 也许是现在的韩婷婷没有娘家这个后盾,可以使沈玉无所顾忌,对韩婷婷的态度可以随心所欲。 不论怎样韩婷婷都是这个家的儿媳妇,都有义务照顾沈玉的生活起居。 韩婷婷不想自己的晚年没人照顾,孤独面对老年的艰难。人都说后院的水前院流,她想给自己的儿女以身作则,做出好榜样。 即使沈玉刁难她,她也会温柔以待,进到一个晚辈的责任,也想以实际行动换取沈玉的心。 韩婷婷很快在小商品租了一个小铺面,零售床上用品,在当地拿货当地销。 她们的经济实力无法支撑从厂家进货,只能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的贵,不知儿女身上学费、借读费的花销有多少。 顾学义则去了x市最大的虫草市场,倒腾虫草。他挣的钱攒下来翻新房屋。 两人达成默契,开始又一次创业,说好听是创业,其实就是为了生计。 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民,只要能解决温饱就已满足。 让生自己的老的能安度晚年,让自己生的小的能幸福生活,给他们娶妻安家。 沈玉的所作所为很是让韩婷婷寒心,但她也没和沈玉计较,这也许就是她上世欠顾家的,这世来偿还。 顾漠北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说是工作就是在外打工,自己挣钱自己花,现在的小年轻有几个能攒住钱的? 但给儿子娶妻成家是做父母的责任,韩婷婷和顾学义不得不把顾漠北的婚事提上日程。 有合适的女孩子就把媳妇娶了,这是韩婷婷和顾学义共同的心愿,也了了一桩心事。 在这期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就在韩婷婷到处给顾漠北打听媳妇期间,袁贵祥的女儿看上了顾漠北。 二十出头的顾漠北,在同龄人中属于英俊的那一群,身高一米八,高鼻梁,大眼睛,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深邃,头发微卷,属于西北边陲少数民族特有的俊郎。 主要顾漠北在年轻人中,是口碑稳当的孩子,没有不良嗜好,没有狐朋狗友夜夜笙歌的玩伴。 是个有穷人家孩子的踏实,能干,过日子的好青年。 袁贵祥已是q省排的上名的富豪,家里保姆佣人一大群,女儿是千金小姐。 袁贵祥也没想把女儿嫁出去,这么多家业不留给儿女们留给谁?早就放出话要给女儿招赘婿。 想入袁家门,少奋斗三十年的男孩子不少,可真能入袁贵祥法眼的却没有几个。 听说女儿看上了顾漠北,也就想到了顾学义,那个像茅坑石头又臭又硬的男人。 还有那个他想得到却未尝的女人,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上代人没能如愿,下代人继续纠缠,反正都是要入袁家门的人。 袁贵祥没去找专业媒人,而是让自己一个年龄比较大的手下,去探探口风。 当年刘诗妍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结,总感觉不好。就没见过那么刚硬的女子。 顾学义和韩婷婷都算是袁贵祥的仇人了,这样的亲如果能成,也挺有成就感的。 袁贵祥想想都觉得刺激,甚至能想到那种场面那两人像吃了屎的表情。 袁贵祥有点迫不及待了,“老马,凑时间找顾学义聊聊?”袁贵祥这是向顾学义抛橄榄枝呢,如果是知趣的人应该双手双脚欢迎。 袁贵祥用的商量的语气,想听听老马的意见。 他袁贵祥就是用钱砸也能把顾学义砸死,没钱的男人哪来的尊严可言。 “好的,老板,顾学义家是老婆当家,我直接去见见他老婆。”女人更爱钱,好面子,好搞定,老马喜滋滋接下老板的安排。 从老马的角度看,这是非常好的一门亲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能一夜暴富。 这是要上门说亲了,普通人家都是男方主动,在有钱人的世界里没有规矩,只有随心所欲。 韩婷婷没想到,有人把她家儿子当成女孩来说事,这让她心里很不爽。 有种被人贬低的感觉,不是感觉,应该就是。 资本社会就是这么的规则,有钱有权的人就有话语权。 韩婷婷得体的给来人倒了茶,这些年下来,韩婷婷早已融入了这个高原小城,融入了这儿的民风民俗,但却没能融入顾家。 外嫁女的悲哀! 老马还找了个伴,是韩婷婷很早就认识的大力,算是领路吧,不然两个不认识的人,交谈起来总有顾忌。 他们打着找顾学义的旗号进来,简单寒暄过后,老马直奔主题,“他妹儿,你听说没?袁老板这段时间在给女儿找女婿呢。” 是找女婿不是找婆家。 “没听说,与我有关系吗?我们之间又不门当户对。”韩婷婷直截了当,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 老马又怎能放弃,这可是老板安排的活儿,他觉得自己能把这件事办明白,不就是做媒吗? 还是能用钱把你砸死的人,向你示好。这样的亲家有多少人上赶子攀附呢! 可韩婷婷没表现出任何兴趣,反而不想深入这样的话题。 “话聊到这儿了,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顾漠北这孩子真心是个好孩子,又踏实,村里人谁不说你教育有方。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的人,袁老板家大业大,儿子又不上道,顾漠北去了他们家,那可是半个儿,不,应该是一个儿,一步登天的好事,不说少奋斗三十年,这一辈子都不用奋斗。 别墅,豪车要啥有啥,儿子有了,就是你们有了,也能跟着沾沾光。” 韩婷婷由一开始的惊讶慢慢转换成了难受,最后是气愤,但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应付着两人。 “钱这个东西吗?够花就好,花自己挣来的才踏实,不论男人女人经济都要独立,这样在家里才有话语权。尤其男人。” 最后这句话表明了韩婷婷的态度,可惜她面对的是两个没文化的山里大老粗人。 韩婷婷委婉告诉两人,他们不眼红袁贵祥的钱,也不会让儿子去倒插门。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是个有素质的人这会儿也就不说了,可今天偏偏遇上的是两个,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人。 大力马上插话,“那怎么能一样呢?现在是有钱人的社会,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 大力在旁边附和,上世韩婷婷虽然和大力有交往,也利用过他,但大力两口子背后那点小动作使她很反感。 韩婷婷看着大力,她的眼神有点犀利,很认真的问道:“袁贵祥一天吃几顿饭?” “三顿呗,大家不都是吃三顿饭吗?”大力不知道韩婷婷为啥突然要问这个,还好笑的很。 “袁贵祥晚上睡几平(方)大的地方?”韩婷婷进一步追问。 “能睡多大地方?两平方撑死了。”大力觉得韩婷婷是想了解袁贵祥以及有钱人家的日常,他也不在乎介绍一下富人家的生活。 老马看出了端倪就想炫耀一下袁贵祥的奢侈生活,跟着说:“他妹儿,我们的两平方和袁老板家的两平方可有质的不同。” “是他做的梦比你的香甜?还是他睡得时间比你长?我觉得他不一定有我们这些人睡得安稳香甜吧?” 韩婷婷毫不留情面的质问回去。 第135章 操蛋的媒人 这确实是句大实话,有钱人也有他们的劳累和辛苦,甚至比穷人更忙更辛苦。 韩婷婷没有让他们继续,接着说道:“也许你们只看到了袁贵祥的风光和享受,可你们是否了解他那种没有安全感的心情。 袁贵祥可能在睡梦中都担心自己财产的缩水,投资的失利,时刻防着被人算计的阴谋,那种累你们体会不到。 别看袁贵祥身旁啥时候都是前呼后拥,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不是奔着他的钱而来的,真心朋友又有几个。 穷人之间那种纯粹的友谊他永远尝不到。 钱是好东西,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贩卖儿女的人生换来的钱财,不可取。 袁贵祥怕自己的女儿嫁去别人家受委屈,而要招亲,难道我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到了他们家受委屈吗? 我的儿子也是我们家的王子,我不会让他去做赘婿的。成一个没有尊严,人人瞧不起吃软饭的男人。 造物主是公平的,不论好事坏事都有它的两面性。” 韩婷婷这一番理论让两人有点哑口无言,还真有点说不过。 但老马还是不死心,“你难道不希望你们的儿子过的好吗?有钱男人才有脸面和自信,才能出人头地。” 老马开始针对性说话,顾漠北是韩婷婷的继子,言外之意就是你怕后儿子过的比你好,说的更过点就是你这个后妈心术不正。 韩婷婷冷笑,“一个倒插门,吃软饭的男人能出人头地?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韩婷婷已经想赶人了,语言上开始针锋相对,我的儿子我做主。 一开始韩婷婷还委婉的拒绝老马和大力,可看到这些山里人粗俗不讲道理的一面,她就来气了。 现实生活中,除了无力娶媳妇的男人,做倒插门的真不多。 大力不屑的看了韩婷婷一眼,说出的话更是像一把刀,刺的韩婷婷遍体鳞伤。 “你不过是顾漠北的后妈,有啥权利定夺他的终身大事?顾学义才是这个家的家长。”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大力这是赤裸裸的在揭韩婷婷的伤疤。 韩婷婷胸脯剧烈起伏,脸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一样,红的要滴血,但她很快压制住了心中的愤怒。 这些人就是想这样看她的笑话,想侮辱她,这几年她隐忍的活着,最大的收获就是练就了厚脸皮,无人可催的厚,为了儿女她什么都豁的出去。 这就是女人为母的刚。 如果她是真的刘诗妍可能还不知道大力背后做的那些事,可她现在是上世的韩婷婷。 大力是最没资格在这儿说话的人。 “如果顾学义能决定这一切,你们早去找他了,而不是找我。我虽然是顾漠北的后妈可也是妈,你又算哪根葱?” 这哪是来说媒的,分明是来吵架,韩婷婷也就不客气了,她从来不怕得罪这些人。 韩婷婷已经拿出了吵架的架势,这也是这些年,她必须在这个环境下要学会的东西。 不再是秀才遇到兵的无奈,拿出自己的强悍。 后妈也有话语权,就这么霸气。 韩婷婷说得很无耻,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韩婷婷挑衅的看着两人,到这儿就彻底谈崩了,她也没想过把事情谈成。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婚姻自由是受法律保护的,男人同样也是婚姻自由者。 老马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袁贵祥的好,以缓解先前的尴尬,他没想到韩婷婷一个女人这么难搞。 也是,如果这个女人不难搞,恐怕早就是袁贵祥床上的人了,哪会在这儿浪费时间。 顾漠北是韩婷婷心灵上的儿子,小恃是她血脉上的儿子。 韩婷婷一生也就这两个儿子,她千辛万苦的把他们拉扯大,为了孩子们她可以忍受一切强加在她身上的屈辱、可以舍弃一切,现在又怎舍得把儿子送人。 为了孩子们韩婷婷不惜忍受所有磨难。 二奶这个词,她背了这么多年,后妈这个词她同样背了这么多年,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时,脸面又算的了什么? 人要能做到厚颜无耻,那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为了儿女韩婷婷活出了人类的精髓。 这么多年了,她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刘诗妍还是韩婷婷? 到底是顾漠北的后妈还是亲妈? 韩婷婷一天一天的为这个家付出着,从花样的年华熬成了黄脸婆,却承受着人到中年的悲哀! 这么多年顾学义都没有给她一个合法的身份,她的付出都没能暖热顾学义的心。 可在生活中顾学义又处处显示着他们彼此的陪伴,就像许多年前他说着自己天老地荒的爱一样。 韩婷婷也不想追究爱与不爱,爱有多深了,为了儿女她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消耗在这个家里。 现在韩婷婷也搞不懂自己是跟谁在吃醋? 韩婷婷越活越糊涂,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以谁的身份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界。 十几年了,自己像个老鼠,东躲西藏,就是不想人们知道自己的过往,那不耻的过往。 韩婷婷自卑,选择性的想忘掉过去的不堪,她觉得已经骗过了自己。 今天,当大力又一次撕开这一切时,她是那么无措。 人生没有回头路,一但错了就要用一生去背负。 孩子们小的时候,韩婷婷盼着他们快点儿长大,觉得只要孩子们大了一切都会变好。 也许是受了沈玉那句话的蛊惑,也许是安抚自己,无形之中总认为孩子们大了,真得一切都会好。 现在孩子们终于大了,却又有那么多烦心事。 让顾漠北去倒插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顾学义也不会同意。 穷人的世界很简单,一日有三餐,晚间有张床,享受当下,就是他们全部的生活。 钱可以慢慢赚,享受可以慢慢来,和亲人相聚的这个过程就是人生的幸福。 平庸也是幸福!因为有亲人相伴。 韩婷婷昨晚梦见自家院里有一群乌鸦,起床后想了好久,也没弄明白什么意思。 现在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还真是一群乌鸦。 努力想恢复平静的心情就这样又一次被打破了。 韩婷婷以前从不相信命运,可现在她相信了,与其说刘诗妍占有了她的丈夫,不如说韩婷婷窃取了刘诗妍的人生。 韩婷婷的涅盘重生,却成了困住她的局。 今天生意又不好,下午又被老马和大力搅和了一顿,韩婷婷心情糟糕的很。 熬到下班,走出市场随着人流去挤公交,心情不好归不好,还必须要早点回去做晚饭,几口人还等着吃饭呢。 人到中年活的真他妈累,上有老下有小,还得想着挣钱。 成人的世界里哪有容易。 公交驶出五站,韩婷婷下来,她要去市场买点菜,带回去。 傍晚的菜市场里,小商小贩大声吆喝着处理剩余的蔬菜。 也是一天里菜最便宜的时候,大部分菜都是论堆处理的。 对于钱紧张的人,这时候买菜最划算,新鲜不新鲜没关系,只要能吃饱就行。 这就是穷人的生活! 但穷人也有穷人的志气,穷人也有穷人的幸福。 第136章 一个女人的生活 韩婷婷又和老板讲价,两块钱一堆的青菜、西红柿、茄子各买了点。 还想再买时,觉得提着有点重只得作罢,她现在走路都困难,还提着一大兜菜,速度更慢。 如果多买点,明天就可以不来菜市场,直接回家节省点时间。 实在不明白人生有多少时间就是浪费在这些不经眼的吃喝拉撒上,却又不得不去这样做。 女人结婚前也有自己的宏图大志,可最后打败她们的却是鸡零狗碎。 为何她都如此努力了可生活还是一团糟?看来努力了不一定能成功,不一定能有好生活,可又不得不努力向前。 矛盾的生活,矛盾的人生。 人为什么活的如此艰难?如此悲哀!已经中年的老女人上有太上皇的监督,下有待哺的孩子,放眼望去看到的却是更多的凄凉。 韩婷婷提着菜到家时,已是华灯初上,小恃在大门口和邻居家的小孩子玩耍。 看到韩婷婷,小恃蹴溜就蹿回了家。 不知是对母亲害怕?还是自己没做完作业?韩婷婷实在没力气问,问了也不说实话,干脆不问了。 反正作业是小恃自己的事情,半夜晚上写去吧。 韩婷婷经过沈玉房间时,探进身问话,“阿妈,我回来了。” 心却像拧成了麻花一样不成形。 顾学义和孙子们围在沈玉旁边,乐呵呵的聊天,不知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家都在哈哈大笑。 这是沈玉最喜欢的场景,非常和谐。 她恨不得儿女们二十四小时围在她旁边,陪着她聊天。 在她心里,媳妇们才是应该下厨房干活,做饭的人。 韩婷婷感觉自己像个走错门的人,不经意间闯入了别人家的生活圈里。 儿媳妇注定是闯入别人家的人。 韩婷婷进厨房,打开灯,突然不想做饭了,女人难道生下就是做饭的命吗? 如果没有女人或者这个家没有她这个女人,是不是大家更和谐幸福? 坚持了这么多年的爱这一刻被打败了。 心中的难受像汹涌的海水一波一波蔓延而来。 韩婷婷抱着双腿蹲在厨房里,头深深埋下,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此刻的心情。 片刻的崩溃过去,即便如此韩婷婷还是做了晚饭。 不然一家人又说她在无理取闹。没有人能理解韩婷婷此刻的心情。 如果今晚她不做饭,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人都不吃饭了? 沈玉吃着饭关心顾学义,“阿义,中午你们都吃啥?有吃的地方吗?” “有,阿妈,附近有饭馆,不吃也行。”顾学义随口回答,他不喜欢吃外面的饭,也许前些年老在外面吃饭,吃腻了。 顾学义喜欢吃韩婷婷做的饭,家里的吃食干净。 “要按时吃饭,不然整出病了。现在挣个钱可真不容易。” 顾学义又随口嗯了一声,沈玉几乎天天都这么问,他也没放心上。 韩婷婷脸色不好,一句话都没说,顾学义从不问,女人的脾气变化多端,不是他能理解的。 大家能相聚的时间好像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了,成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容易。 洗碗的活是丫丫的,韩婷婷刚进自己的房间,电话响了。虽然现在她和顾学义都有手机,可还是座机划算。 手机费用太高,尤其长途,一分钟两毛多呢,接听都要钱。 家里的座机也是方便沈玉和儿女们通话,费用低,想聊多久聊多久,打发无聊的时间。 一个主机一个分机,分机在沈玉的房间。 韩婷婷看是个陌生号码,不是沈玉外地儿女们的就接了起来。 顾漠北小声喂了一声,韩婷婷的坏心情当即就被治愈。 一个母亲的心就这么简单,只要儿子的一个声音就能让她无比开心。 “漠北啊!晚饭吃了吗?”母亲好像就怕儿子饿肚子,啥时候都关心儿子的吃喝。 韩婷婷声音轻快,一扫先前的阴郁,“都好着吧?有没有人欺负你?” 顾漠北一一回答着,在他成长的路上离不开韩婷婷的相伴。 现在他长大了,尤其和外婆、大舅舅、姨娘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现在的妈妈……。 顾漠北很矛盾,他似乎有点离不开韩婷婷这个后妈,但又恨她,又想起小时候韩婷婷打自己的场景。 顾漠北想离开韩婷婷去和舅舅一起生活,但他不敢和韩婷婷说。 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通了电话,在韩婷婷温柔攻势下,他说不出口了。 “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妈妈式的关心模式开启。 “阿妈,我想你和阿达了,想回家。”顾漠北犹豫着说出口。 “怎么了孩子?是不是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难心事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韩婷婷紧张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生怕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阿妈,没人欺负我,是我不想干了。” “为什么呀?孩子,你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有它的原因,对吧?那你能告诉我吗?”韩婷婷珊珊引导,想从根本上知道顾漠北辞职的原因。 韩婷婷从自己的角度认为,一个职高毕业的学生,不是应该更珍惜自己的工作岗位吗? 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缺少恒心,缺少坚持。 所以韩婷婷马上就想到,要如何去说服儿子,认真对待工作,认真去做每一件事。 “阿妈,我……我受不了这儿的天气,太热了,热的受不了,能热死人、热疯的那种,所以……我干不下去了。” 顾漠北觉得自己说的虽然很真实,但也没底气。 一个常住人口将近二百万的城市,他顾漠北说能热死人,恐怕没几个人能相信。 当然多半工作岗位是在空调房里的,但户外的也不在少数,单单他受不了,有点说不过去。 可他就是受不了,不想干了,给韩婷婷说一声,也是这些年对她产生的一种依赖所致。 有啥事总想先和韩婷婷讨论,也想从韩婷婷那儿得到允许和鼓励。 顾漠北的心情有点复杂,既想得到韩婷婷的安慰又恨死了韩婷婷。 既想逃离这个家,又怕那种无家可归的落魄。 “嗯,现在南方是够热的,和我们这个夏都小城真没法比。但是……孩子,生活就是有这么多不如意。” 韩婷婷突然就想到自己不如意的人生,她不能因为不如意就撂挑子走人。 她不论面对什么都要忍耐过着,成人的生活里哪有那么多顺风顺水。 韩婷婷压抑着情绪开口,“北北你已是一个成年人了,热,也许是你可以放弃工作的理由,冷,同样是你放弃工作的理由。那你是否想过,你有没有任性的资本? 现在你还可以任性,因为有父母替你担着一切,如果没有我们,你是否想过今后的日子该咋过? 别人能生活的地方,我想我们这些人也能生活,不能一遇到困难就逃避。” 韩婷婷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她不希望顾漠北总是逃避,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该出门锻炼的时候。 第137章 做了母亲的女人 顾漠北没想到,韩婷婷这次会这样反对他的决定,一时有些哑口。 所以更相信大舅说的,后妈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根本没有爱。 一个小三怎么可能爱原配的孩子?顾漠北终于看到了韩婷婷的虚伪。 自己为何这么笨?如果不是大舅,他还被韩婷婷蒙在鼓里,像爱自己的妈妈一样爱着对方。 顾漠北压下心中恨意,整个面部扭曲狰狞,还好跟前没人,不然一定能看到顾漠北眼里浓浓的恨意。 顾漠北很快找到合适的词语反驳韩婷婷,“阿妈,我不是逃避,只是想换个工作,想回你们身边工作,我想到哪儿都能挣钱吧?干嘛非要在这么热的地方?” 这些不过是顾漠北的狡辩,孩子大了,哪有那么听话的。 “你现在大了,独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韩婷婷对顾漠北的狡辩有点不悦。 夏日的江南和他们这个夏都小城肯定不能相比,但也不能因为热而不工作。 在电话里,她也不可能去和顾漠北说什么硬话,儿大不由娘,任他去吧。 韩婷婷觉得顾漠北有可能是文化程度低,工作能力跟不上,干不下去了。 顾漠北就算不说,可能心里也清楚吧,韩婷婷也不揭穿,让他自己处理。 娘俩又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韩婷婷本来因为顾漠北的电话,好了一分钟的心情又不好了。她没想到的是顾漠北这个电话差点要了她的命。 “你怎么能那么对北北说话?你知道南方的夏天有多热吗?”顾学义刚才全场听了韩婷婷和顾漠北的电话。 顾学义今天本来就见韩婷婷拉着脸,心里不舒服,这会儿又听韩婷婷那么对自己儿子说话。 顾学义觉得这个女人自己能挣点钱,连他的母亲都不放眼里了,不能惯着。 也难怪老人们都说:打倒的女人,揉倒的面。太惯着女人总归不好。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顾学义要发发老虎的威,他很知道韩婷婷最在意什么,知道什么最能堵住韩婷婷的嘴。 别看顾学义话不多,但却是很会说话的人,红霞就说过,她二哥不说是不说,但只要说就能让别人哑口无言。 这是能说出多毒的话,能把对方怼到那种程度。 韩婷婷皱着眉,难以置信的盯着顾学义,难得看到他这个父亲这么关心过儿女们。 韩婷婷心中的烦躁在浑身游走,顾学义什么意思吗? 极度想找一个宣泄口,韩婷婷的心口像埋着一堆炸药,口气徒然升级,“南方的热,不知你一人有体会,不能遇到困难就逃避,北北是男人。” “不是你的孩子,你心里当然不疼。”顾学义脱口而出。意思就是提醒韩婷婷,她是个后妈,弄清自己的位置。 这句话像个炸弹,在头顶陡然炸开,把韩婷婷炸的粉身碎骨。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空气中流淌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韩婷婷的呼吸停滞,大脑一片空白,麻木的找不到自己。 苦,不怕;累,不怕;付出也没关系,怕的是,苦了,累了,付出了,却不被理解,这个扎心啊! 韩婷婷浑身冰冷,冷的她颤抖。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自己的世界末日吗?那就来吧,韩婷婷视死如归想一拳砸碎这个家。 前一波,后一波的提醒她是个后妈,没有发言权。那么享受韩婷婷付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她是个后妈? 即将忘记自己后妈身份的韩婷婷,又被人生生拉回了现实。 她是后妈吗?她能说实话吗?此刻的她是心灰意冷,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长时间,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理解她。 韩婷婷哑口无言的瞪着顾学义,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 顾学义这是强迫她离开顾家吗? 一分钟,二分钟,两人无声的对峙。 房间里静谧的可怕,落针可闻。 韩婷婷一直无声的付出,只为感恩上世顾家对她的好,可十几年过去了,她付出的结果就是——顾学义拿着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心脏,又血淋淋的拔出欣赏。 空虚的灵魂该如何安放? 崩溃排山倒海压来,韩婷婷缓缓蹲下去,她再无力支撑这副躯壳。 她只是一个想偿还欠债的债务人,怎么就活的这么没有尊严呢? 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她的儿女们又该怎么办? 一个母亲最无奈的时候就是面对儿女。 韩婷婷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又活一世?难道真是为了体验这份磨难吗? 顾学义看着缓缓倒下去的韩婷婷,也知道自己说的严重了,忙上前一步扶住韩婷婷,嘴上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嘴上有误。” 韩婷婷一直都在颤抖,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也不想说了,因为没有意义了。 两口子如果还有吵闹,说明两人的关系还有救,最怕无话可说。 现在韩婷婷就是无话可说,她疼死了,心上的疼,死了。 两个都有情绪的人,遇上了就是两败俱伤。 情绪上头说出的话就是刀子,伤着别人也伤着自己。 顾学义不爱表现,但不是没情商的人,只是喜欢隐藏。 目前顾学义一看韩婷婷的样子就知道败下阵的是他,马上跳起来抱住韩婷婷,放下姿态道歉。 不论自己是对身错,先道歉就是一个态度,女人多半时候都吃这一套,顾学义一直都是这样哄媳妇的。 次次好用,韩婷婷也吃这一套。 顾学义把这叫进退有度,既不让女人在这个家里位置过于高,又能让女人为他当牛做马。 顾学义的底气就是韩婷婷对他的爱,所以说真正爱的那个人是最廉价的。 顾学义把韩婷婷抱起放到床上,又是拍背,又是捋手指,先把人救活再说。 顾学义心里很紧张,也只是紧张,没有害怕。 虽然韩婷婷气过头就会四肢僵硬,但他相信韩婷婷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也许上世韩婷婷把他锻炼皮实了,男人身边的女人本就是走一个来一个。 事实就是如此,谁离了谁都得过日子,紧张也没用。 顾学义看淡了生活,也看淡了韩婷婷。 这几年,韩婷婷和顾学义的确被现实生活摧残的彼此失去了耐心。 一向温柔的韩婷婷经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顾学义认为芝麻大的点儿事儿,都能使她大吼大叫,歇斯底里。 但这次韩婷婷没有大喊大叫,没有哭闹,今天她才明白,她用心换来的不是感恩,不是理解,而是……。 韩婷婷前所未有的累,累的不能说话,没有了眼泪,成了一潭死水。 顾学义看着木呆呆的韩婷婷有点害怕,像个只有呼吸的木偶,他知道自己真得伤了对方。 除了后悔就是道歉,韩婷婷没有理会顾学义,她被顾学义这种滚刀肉的行为磨的没了脾气。 现在韩婷婷只想到了儿女,如果她走了孩子们会怎么样?能否有热饭吃?有干净的衣服穿? 会不会像影视剧上那些没有妈妈的孩子一样,被人欺负,没有人疼爱? 女人的软肋,造就了她一生的失败和磨难。 第138章 家人们眼里的女人 韩婷婷做了一个梦,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喊漠北,喊丫丫,喊小恃,可没有人答应。 她疯了般进进出出每个房间,可就是没有孩子们的影子,突然门外传来孩子们的哭声。 韩婷婷看到顾漠北一脸鲜血,丫丫和小恃在旁边哭,她吓得一激灵,肚子隐隐作痛。 她想跑过去,可肚子痛的她迈不开脚,无论她怎么喊孩子们就是听不理她。 韩婷婷大声哭喊,哭的撕心裂肺,可好像又没能发出声。 就在那种恐怖里,韩婷婷喘着粗气醒来,那么残酷的场面,她一时难以区分是梦境还是现实。 韩婷婷躺在床上动不了,那么真实,肚子还在痛。 又想到顾漠北,孩子怎么了?为何是满头血? 肚子也许是胃,韩婷婷分不清,反正在疼,不由用手敷在疼的部位。 韩婷婷翻了个身,把双腿卷起来,觉得这样可以减轻疼痛,一分钟不到,韩婷婷又坐起来,她觉得这样会也许会减缓疼痛。 如前一样,韩婷婷没坚持到一分钟又躺下,她始终没找到让她减轻疼痛的姿势。 韩婷婷又一次起身,这次是跪在床上,脑袋埋在枕头里,闷闷的低哼。 韩婷婷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是昨晚她遇到过的经历,昨晚差点憋死,这次是疼死。 不到十二小时,韩婷婷就经历了两次死亡。 想想自己还不到四十岁,这世韩婷婷的寿命就这么点儿,还是没能寿终正寝。 死就死吧,死了就不受人生的苦难了,韩婷婷累了,死亡吧。 确切说,昨晚的顾学义让他心寒了,韩婷婷又不傻,再多的爱在周围这些人的自私里,也会被消耗殆尽。 活着的那个才是不幸的那个! 成人的世界里,恶,只是一念之间,善,却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顾学义被旁边的人吵醒,迷迷糊糊坐起来,看着像虾米一样在床上翻滚的韩婷婷。 “阿木啦(怎么了)?”顾学义吓得一下就清醒了,翻身摸韩婷婷。 也因为自己昨晚伤害了韩婷婷,心里有不安,女人就是爱钻牛角尖。 韩婷婷脸上身上都是汗,摸上去冰凉凉的没温度,手底下微微颤抖的人,着实让顾学义害怕了。 顾学义打开灯,韩婷婷没有血色的脸,发紫的嘴皮迷离的眼神出现在眼前,他心里激灵一下,像生出了一层白毛说不出的害怕。 顾学义“噌”从床上跳下来,“阿渣(哪儿)疼?我看看。”顾学义抱住韩婷婷,他以为韩婷婷吃了毒药,在自杀。 顾学义害怕了,真害怕了。 韩婷婷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可极端的时候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 尤其女人最容易激动、崩溃,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女人是脆弱的,也是无奈的,尤其没有关心的女人。 韩婷婷一只手捂着胃,脸色苍白,没有中毒的迹象。 “肚子疼。”韩婷婷含糊不清的哼唧。多半人把胃和肚子分不清,韩婷婷也分不清。 这会儿韩婷婷大脑已不清醒,舌头打结,说出的话也含含糊糊。 不是服毒,是真疼,顾学义赶紧找出止痛药,像帕金森综合症病人一样,无法控制的抖着手倒了一把元胡止痛片,灌进韩婷婷嘴里。 床上,地上都是孤零零元胡止痛片的黄色药片,也不知几片进了韩婷婷嘴里。 顾学义搓着手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跑出去把租住在院里的一个小媳妇找来守着韩婷婷,自己去找车。 顾学义不敢惊动母亲,老人心脏不好,再惊吓出个好歹,他该照顾谁呢? 凌晨三点,街道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出租车,还没有空的,一听说是拉病人,都不愿来。 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辆愿意来的出租车,不知是冷还是紧张,顾学义一直在抖,抖的上下牙齿打架,发出咯咯吱吱不和谐的声音。 顾学义进来想背韩婷婷去车里,“走,我们去医院。” “算了,不那么疼了,大晚上去医院也没几个大夫想接待我。”韩婷婷不想去医院,也不想理顾学义。 韩婷婷的疼痛已经减轻,靠在床头喝水,脸还像死人一样泛着青。 顾学义又花了五块钱把出租车送走,现在去医院也没法检查,计划明天再去。 顾学义蛮愧疚,韩婷婷气性大,没想被气的胃痉挛了,还好他反应比较快,止痛药起了作用,不然……。 虽然他一直没把韩婷婷看得有多重要,可这个家真要失去女主人,也不是件好事。 顾学义小心翼翼的哄着韩婷婷,替她揉着不适的胃。 人有时候就是自找苦吃,昨晚还觉得自己赢了,现在想想他是赢了吗?恐怕失去的更多。 家不是个讲理的地方,也不是战场,可每每有情绪时,却总想和亲人一争高下。 如果时间倒回到昨晚,顾学义决不会说出那些话,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 顾学义也懂韩婷婷昨晚甩脸子的原因,可他不想母亲不高兴,就没帮着做晚饭。 以往母亲不在时,顾学义还会帮着做家务,但母亲来了后,他再那样做,母亲就不高兴。 韩婷婷的心思却在儿女上,尤其梦见顾漠北的样子,让她如何都放不下心。 女人的软肋就是儿女,为了儿女,一个母亲可以不顾一切,尊严、委屈都不在要考虑的范畴里。 韩婷婷很少生病,不是不生病,而是小病忍着,大病扛着,只要能动就坚守着厨房的岗位。 幸运的是,没躺过医院的床,不幸的是,永无止境的劳作,没有一个休息日。 久而久之,在家人们的眼里,韩婷婷所做的这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 直到黎明,韩婷婷身体的疼痛才消除,眯了一会儿,又去给小恃准备早餐。 小恃上学走后,又给家人们准备早餐。 韩婷婷不想让沈玉知道她和顾学义吵架了,尽量做得跟平时一样,以免沈玉多心。 “善良是一种品德,是一种美德,更是一种力量,也是一道光,你不知道谁会借助你的光走出黑暗。” 这段话是谁说的,韩婷婷不记得了,但为了自己的儿女都能幸福,有一个温馨的家,她要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一直以来她都坚守着自己的心。 也许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傻,为了儿女,韩婷婷想这么傻下去。 此刻受伤的韩婷婷,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昨晚那个梦像一把刀搅得她心慌意乱。 经过昨晚的闹腾,韩婷婷看清了顾学义的心里,也没想从顾学义那儿得到安慰。 不论顾学义眼里如何看待她,她都是顾漠北的母亲,她无法放下对儿子的挂念。 顾漠北怎么样了?是韩婷婷急迫想知道的事情。 顾漠北刚工作,还没有手机,给家里打电话都用的ic卡,韩婷婷想知道顾漠北的情况只能等着顾漠北给她打电话。 就在晚上顾学义和韩婷婷吵的鸡飞狗跳时,顾漠北已决定辞职离开单位了。 孩子大了不会事事听从父母的安排,大人操心也白操心,再说还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 孩子想给大人说说自己的生活也不过是一种尊重,大人也不要去干预他们的生活,孩子们终究是要独立生活的人。 尤其顾漠北这次要去大舅舅家,更不会听韩婷婷的。 第139章 独自赏花的人生 顾漠北也只是告诉韩婷婷一声,他要干啥不是谁能决定的,第二天他就和同学离开了单位。 顾漠北自从知道大舅也在这个城市,时不时就往那儿跑。 小的时候外婆多病,舅舅们忙碌,除了年头节下顾漠北也不去外婆家,没感觉有多亲,现在再相见突然感觉他们之间有不一样的情愫。 尤其大舅告诉了顾漠北许多韩婷婷曾不为人知的事情,顾漠北感觉外婆家的人才是他的亲人。 顾漠北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如果不是还需要韩婷婷给他娶媳妇,他可能再也不想理韩婷婷。 但他忘记了,在自己小的时候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是谁为他起早贪黑洗衣做饭,为他操碎心的? 顾漠北想了一会儿心事问同伴,“马腾,接下来你有啥打算?我是再不想工作了。”顾漠北和同学坐上去大舅饭馆的公交。 “你就一直住在你舅家吗?我先回老家避避暑,然后再说吧。这鬼地方太热了,受不了。” 马腾拿出一张纸巾擦着脸上的汗,坐着不动都是满身汗,没空调的地方根本没法工作。 从小在夏都长大的孩子,哪受过这种罪,恨不得一脚蹦回老家。 “我不想回去,到我舅那儿挣点钱再说吧。”顾漠北提到家,心情就低落。 以前只知道韩婷婷是后妈,十岁后也是跟着后妈生活的,还感觉和后妈的感情不错,反正比父亲有话说。 自从大舅告诉顾漠北:韩婷婷是二奶,你妈在世时,你父亲就和那个贱人勾搭到一起着,不然你母亲也不会那么早过世。 有母亲陪着是多幸福的事儿,如果母亲在他也不会受那么多磨难了。 顾漠北又回想起,小时候韩婷婷打他的画面,如果是母亲觉不会那么打他。 顾漠北心里过不去那个坎,难怪韩婷婷那么关心他的学习,原来是怕半夜鬼敲门。 顾漠北突然感觉韩婷婷好虚伪,只是嘴上对他好,再说这么热的天气,试用期间月工资八百,身上流的汗都不值这个,除去吃喝等于白干。 韩婷婷越让顾漠北忍耐,他就越反感,如果没有韩婷婷,此刻的他是不是有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马腾和顾漠北是同班同室三年的好友,以前在学校时顾漠北说到家人都是很幸福的样子。 尤其爱说他的妈妈,不但做的饭好吃,还经常给他写很感人的书信。 但毕业后,确切说是到了这个城市后,顾漠北就不多说家里的事情了,也不再提及他的妈妈。 也许是他们都成年了,有了自己的思想。 马腾见顾漠北提到回家脸上出现了不悦,不知道啥原因,但也不说了。 顾漠北辞了工作去大舅的饭馆里帮工,包吃住,饭馆里正需要一个跑堂,大舅说不会亏待他。 顾漠北打工一个月还挣不到一千块钱,大舅说那也就是开饭馆两天的收入。 现在顾漠北最缺钱,他想尽快学会大舅的手艺,挣钱娶媳妇,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自从大舅告诉了他真相,他就不想回那个家了。 想想韩婷婷虚伪的嘴脸,就觉得恶心,现在他长大了也有了手艺,可以养活自己了。 夏天南方的餐饮店里比一般单位还要热,顾漠北在心里能接受,他想接受。 韩婷婷在顾学义诚恳的道歉里,再没追究过去的事,可心里也不舒服。 受伤就是受伤,怎能恢复如初,总会留下疤痕。 韩婷婷决定自己给自己放一天假,像国家职工一样休息一天,牛一样苦干也就这个样。 吃过早饭,收拾了家,又把午饭给大家准备好,中午韩婷婷回不来,平时都是这样,到午饭时间沈玉热一下就可以用。 韩婷婷出了门,却不知何去何从?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个珍贵的休息日? 虽然在这个城市住了四五年,可还是陌生的没一个朋友,她的生活比省委书记的日程都排的满。 过去的朋友没联系,现在又没有新朋友,何时把自己活成了这样? 韩婷婷流泪了,一个沧桑中年妇女的无奈。 韩婷婷穿着防晒衣,拿着遮阳伞出门,不知道去哪儿,坐上一辆公交车靠窗坐着,一直向西。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陌生迷茫,迷茫以后的路如何走。 她不能丢下儿女,也丢不下,可也不能总被顾家人这么欺负。 公交车走走停停,有人上来,有人下去,到终点站的也有。 不论有没有人,公交车都要往前走。 韩婷婷何尝不是如此,有没有人陪伴她都要走下去。 公交车终点站居然是一个大花圃,还有许多温室大棚,有几辆小货车正在装花,可能要运往市区。 韩婷婷孤孤单单走在花圃里的小径上,周围是花的海洋,微风佛面,香气扑鼻。 享受着这短暂的难得的安静。 对有些人来说是工作,有些人就是赏悦。生活在不同的位置有不一样的心情。 韩婷婷注定是要孤独一生的人,独自赏花,独自前行。 坐在田埂上,变成其中的一员,渴了,喝一口自带的白开水,看着员工们汗流浃背在烈日下劳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彩人生,她的人生却像手中的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 国内最凉爽的城市,夏天是个享受的季节,中午晒晒太阳,昏昏欲睡。 韩婷婷控制着想躺下就睡的欲望,离开花圃返回市区。 满街商铺里飘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有的在推销商品,有的是流行歌曲,有人说这是城市的烟火气,有人说这就是噪音。 看你以怎样的心情去欣赏了。 要韩婷婷说这是人们惧怕孤寂的自我安慰,人们过度追求物质享受,以至于失去了内心的充实。 韩婷婷找了一家兰州拉面店,要了一碗干拉面。 心情不好的韩婷婷知道饭食对身体的重要性,尤其她本就身体瘦削,如果再不按时吃饭,身体会更差。 上世一个病殃殃,吃尽了苦头,这世韩婷婷很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她现在还不能死,儿女们都还没成家,她死了,谁来照顾他们。 夏天不能吃带汤的面,热量在体内迅速分解,排出体外,满头冒汗,很不舒服。 店里点干拉的人比较多,韩婷婷不想排队,等饭的时间,找了张空桌坐下。 “美女,不在意拼个桌吧?”一个成熟大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标准的普通话。 “随便坐,不在意。”韩婷婷拆着一次性筷子包装,回答对方,没抬头,自动屏蔽外界。 韩婷婷身心俱疲,不想说话,更不想和陌生人说话。 不想把自己的低情绪传染给别人。 中午饭点的时候,人比较多,拼桌很正常,再说一碗饭几分钟就吃完了。 韩婷婷属于吃亏型女人,是很好相处的。 大叔接了一杯茶水放下,又去窗口排队取饭。 快餐店里都是自助取餐,韩婷婷这会儿竖着耳朵听着窗口里小音响的声音,她是78号。 第140章 还债的人 韩婷婷没给自己倒茶水,慢条斯理的拌着碗里的面。 说实话她这会儿有点困倦,昨晚两人又是吵架,又是胃痉挛没睡好,此刻想睡觉。 主要是精神状态不好,连带的什么都不好了。 如果大白天回家睡觉,沈玉不但不理解又会唠叨个没完没了,不但不让她睡,还会又被塞一肚子气。 韩婷婷一心想照顾好沈玉,怕她老了艰难,可没想到沈玉来了,自己却没有家了。 起码自己在那个家里没有自由了。 为什么同是一家人,却有那么多矛盾?那么多不理解? x市夏天的干拉面是一道特色美食,红色的心里美丝,黄色的土豆丝,嫩绿的菠菜,配着秘制酱汁,盖在手工面上。 搅拌均匀,面条染上酱汁,红茹茹的诱人,挑起一根,入嘴劲道,色香味俱全,就算没有食欲的人也能吃一大碗。 这也是韩婷婷喜欢干拉面的原因。 三个小凉菜摆在桌子中央,好像两人共进餐的样子。 韩婷婷没在意,反正十分钟左右就吃完离开了,以后都很难再相见。 突然,一杯茶水放在韩婷婷跟前,“女士,面干,稍喝点水。” 韩婷婷抬头,嘴里说着谢谢的话,被陌生人照顾有点不好意思。 “啊?王……哥,怎么是你?”韩婷婷看着对面熟悉的脸,惊的差点站起来。 多年不见,男人多了几分沧桑,鱼尾纹赫然趴在眼角。 “想啥呢?这么大时候都没抬眼看我一下,吃菜。”王相武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还一脸受委屈的样子。 倒让韩婷婷有种罪恶感。 男人如沐春风,露着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你怎么在这儿?”王相武要的是干拌面,用肉沫做的酱料,配着绿色的小油菜和榨菜。 面盘放在前面也不拌,一次性筷子放在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刘诗妍(韩婷婷),十几年前的暗恋对象,老同事。 只是这个偶遇场合有点杂乱,心里仅存的那点狂喜只能压在心底。 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可对方却低眉敛眼把自己包裹着。 一看就是过得不好的样子,可他又不敢问。 这个女人就是他心中的朱砂痣。 韩婷婷过得并不好,低廉的衣着,朴素的外表透着人到中年的沧桑。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岁月静好,都在用命拼搏。 那次发生在韩婷婷身上的事情,使王相武明白了许多事情,也让他下定决心离开了单位。 一个女孩子,有那么好的职位,说离开那个腌臜的地方就离开了,作为一个男人有啥好犹豫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婷婷轻描淡写回答对方的问话,“五年前移居过来的,现在是这个城市的暂住人口。你呢?” 两句话含着多少无奈和艰难,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韩婷婷很惊讶能在这儿遇到老同事,这么多年她刻意躲避着,很少会遇到以前的熟人。 “你离开的第二年,我就离开了,去了炼油厂。”王相武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两人吃饭。 “出差来了,还是游玩?”韩婷婷想着如何招待自己的老同事。 没遇见也就算了,现在遇见了,自己咋也要尽地主之谊。 这还不好约到家里,一个异性同事,不然还不把沈玉吓掉魂。 他们那代人很封建,看到儿媳妇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唉!自己怎么活成了这样? “路过,停下脚转转。”王相武从小包装袋里取出一次性筷子拌着盘里的面。“回了趟老家。” 两人都埋下头吃面,北方人喜欢面食,多年不见使他们很是生疏。 王相武又取了一双筷子,当公筷给韩婷婷夹菜。 “嗷,我自己来,你也吃。”韩婷婷对这突然的相遇有点尴尬。 “不知道你胃口变没变?我随便点的。” 韩婷婷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三个小菜,凉拌牛头肉,荷兰豆和泡菜,都是自己以前爱吃的。 这人居然还没忘记,挺感动的,“我啥都吃,不挑食。” 不挑食归不挑食,但也有自己的喜好,可这些年忙的哪顾的上,吃饱就行。 很少在外面吃饭,这么一次也能有偶遇,不过这倒扫去了韩婷婷的困倦。 “下午要去上班吗?”王相武本想问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可觉得问了难受又帮不上忙,不如不问。 “我休息,你呢?”韩婷婷不想这么早回去,又没处可去,正愁如何打发下午时间。 王相武半开玩笑,打了个响指,“女士能牺牲半天休息日陪我聊聊天吗?” 中午的兰州拉面店里的确不是个聊天的地方,拥挤的顾客使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桌椅紧张的要拼桌。 一顿饭吃的两人满头大汗,王相武不时用纸巾擦着汗。 韩婷婷也不能把王相武领回家,只是领回家坐坐,凉快一会儿也不行。 沈玉的思想还停留在解放前,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咖啡馆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中午的咖啡厅里人不多,只有两桌客人,韩婷婷点了两杯咖啡,要了个果盘,找了个角落坐下。 “怎么无精打采的?”王相武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韩婷婷已经很努力调整自己了,还是被看了出来,可见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细心。 “中午太热了,精神可能有点不太好,不过遇见你,我精神大增。”韩婷婷也开玩笑搪塞。 “你变了很多,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那个活泼的小姑娘。” 韩婷婷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小姑娘早就成黄脸婆了,“我们都在变,变老了,变丑了,变成熟了,变功利了。” 韩婷不想说自己,转而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两个穷屌丝谈论人生呢! “我们这些人,哪来的好不好,最底层的人,能活着就行。”王相武更是苦涩。 “你走后,我就想离开,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单位,我们这些没家的流浪汉,没那俩工资就是饿死的人,不敢冒险,没你那勇气。 第二年炼油厂招工,这才找关系,要到一个指标。” “在炼油厂进车间?” “没,我没那技术,因为我是退役军人,分到保卫科了。不过编制还在,算是工人了。”当年为了这个编制连父母的棺材本都花掉了。 这也是王相武的底线,不论到哪个单位都要保持编制。 韩婷婷说:“那也行,起码不担心养老。不过你鸡钻,到哪儿都混得好。”这话像夸赞又像揶揄。 哪有人不想往高处走的,鸡有鸡道狗有狗道。 “都是没办法,不然谁愿意当孙子。要文凭没文凭,要本事没本事,又没有爹可拼,只有拼自己喽。 你当时咋想的?走的那么干脆,要是我有那技术那文凭肯定舍不得,起码进了编制再说。” 韩婷婷勉强挤出一丝笑,“要是你觉得一个地方太肮脏,不适合你,你就不那么想了。保全自己才是主要的。” 当领导天天想潜规则你,甚至当皮条客想出卖你,那还是国家的事业单位吗? 那么的单位里人身安全都没有,还敢待下去吗?不要也罢。 韩婷婷心想,如果我说我不是那个大学生,没法继续工作,不知对方会咋想? 第141章 人生的暴风雨 王相武自嘲,“我们这些人就是为垫底才来到这个社会的,不求出人头地,只求顺当活着。” 活着,只为活着,多么低的诉求,这就是普通百姓的写照。 “没有低,哪来的高,每个人都有他的作用,人在不同的位置就有不同的贡献。 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工作岗位的不同,贡献值的大小。 都去当官,管谁呢?总要有普通百姓给当官的管吧。谁都瞧不起农民,可没有农民,粮食从哪来,没粮食都得饿死。 反正我不觉得我们这些人多么低贱,自食其力挺好的。” 韩婷婷说的都是实情。 王相武削尖脑袋想往上爬,可惜没资源,混了半辈子,请客送礼当孙子也就混了个保卫科长。 半辈子过去了,现在王相武也终于活明白了,人没有三六九等,只是职位不同,贡献不同。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所以活的比谁都累。 “你离开地质队就再没找个对口的工作吗?辛苦读了那么多年书,不可惜?人家都是想办法弄个文凭往上爬,你倒好,有真才实学却不用。” 这是王相武一直没想通的问题。有那么好的资源为啥不利用。这不是争名夺利的问题,是上进是否。 “没编制工作的人多了去了,饿死的有几个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走自己喜欢的路,随心就好。 我是来还债的,必须还,还完就行了。”韩婷婷呷一口咖啡哑然失笑,用开玩笑的方式说着真实的事儿。 因为她选择了过日子,所以就不得不平庸,她选择了顾家,就没想赚大钱。 这就是韩婷婷目前的生活道路,也是以后的路,她不能改变,也改变不了。 王相武并不理解韩婷婷话里的内涵,两个社会底层的人挣扎着活着,卑微努力的活着。 而这样的人偏偏占据着社会三角的最底层,权利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财富也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与其说少数人管理着那些人,不如说这些人支撑着少数人,没有他们,哪有高高在上的那些人。 “我们每个人都是还债的,不然干嘛要来到这个世界?要活着,我们欠这个社会的。 不聊这个了,太沉重,心中的那点希望再聊下去就如皮球撒气了。” 王相武呵呵笑,他还没一个女人活的明白。 韩婷婷慵懒的窝在咖啡馆里的小椅子里,她看了一眼腕表,成年人的世界是真累。 累的她无以言表。 王相武不知道韩婷婷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觉得这个中年女人缺少生气,还有点老气横秋。 王相武见韩婷婷看表,问道:“有事?” “没事,看孩子是不是快放学了?女人结婚生子后,就不是自己的了喽。晚上有啥安排?” 王相武明白这是韩婷婷的客气话,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女人就该以家庭为主。 所以他体谅成家女人的难,也不想为难韩婷婷。 他如果有一个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后盾,也不至于混的这么惨。 这么多年,用血汗钱供养的老婆孩子,居然是别人的,只要一想都能怄的王相武吐血。 王相武眨巴了一下有点酸涩的眼睛,“晚上约了战友,去你不喜欢的酒吧一聚。”王相武脸上一直堆着笑,是真得开心。 他还记得韩婷婷一直不喜欢他去酒吧,那儿不是穷人能消耗的地方。 这女人一直都是那么会过日子。 他没想到此生还能和韩婷婷相遇,这个他曾想娶回家,长长久久过日子的女人。 可惜他们无缘,只能擦肩而过。 王相武想抽烟,这样的聊天没根烟,没气氛。可咖啡馆里都是轻声细语聊天的人,不是吞云吐雾的地方。 “你有几个孩子?”中年人到一起最爱聊自己的孩子。 “三个。”韩婷婷随口一说,没觉得有啥违和。 把王相武吓了一跳,“三个?你疯了吧?”计划生育这么紧张的时候,能生三个孩子,这女人真狂! 王相武也是农村人,喜欢孩子,但不敢超生,摇着头感叹,“你们好厉害,我一个也养不活了。”随之神情落寞。 这也许就是韩婷婷喜欢顾学义的原因,一个敢陪着她疯的男人。 “我离婚了,这次就是回老家办离婚去了。”王相武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痛。 韩婷婷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对方,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外人不好说什么。 “对不起!”韩婷婷忙不择口,离婚是人生中一件灰暗的事情,也是人的痛,她不想戳别人的肺管子。 “没关系,没关系,不合适就分了。”王相武喝了一口咖啡,用力咽下去,发出很大一声“咕嘟”。 就像他心中的痛一样尖锐,但要咽下去。 “唉!都是钱害的,男人没钱就是狗。”这话,这形容,让韩婷婷没法接话。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 韩婷婷拿起一粒葡萄递给王相武,“尝尝,这个甜的很。” 王相武笑了,接过来抛进嘴里。咔嚓咬碎,细甜的水汁顺着喉管流下。 这是同事们多年前的习惯,不开心吃颗糖,心里就甜了。那时候大家就是这样自娱自乐。 谁都过的不好,但总要给自己找点安慰。 甜了吗?二十啷当的时候是会甜,现在成年了,中年了,恐怕十颗也解决不了心里的苦。 成年人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说不出的苦。 他们之间共同的话题很少,所以注定走不到一起。 “王哥还年轻,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奋斗几年还能往上挪挪,不像我,早没了斗志。” 韩婷婷比王相武小四五岁,这么一说王相武就不乐意了。 “不要在那儿卖老,虽然你是三个孩子的妈,跟我比起来,才哪儿跟哪儿,你才多大?又有文凭,应该走出家庭奋斗几年。” 王相武感觉韩婷婷有点老气横秋,难道女人结婚,有了孩子能发生那么大变化? 还是说顾学义老男人的心态能感染另一半?提早步入老年。 “我是不行了,老的小的谁来照顾,我欠他们的。” 女人总是把自己定义在家庭的位置,放不下这个,放不下那个。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到这个时候,都要回归家庭。 韩婷婷其实一直都没走出家庭,何谈回归?是家困住了她。 最终韩婷婷也没能请老同事喝杯茶,晚上她要伺候老的操心小的。 白天出门,沈玉都要刨根问底,何况晚上,恐怕不亚于八级地震。 韩婷婷是真的累了! 第142章 丫丫的婚礼 两人聊着过去的人和事,越聊心越苦。自己选择的路,有什么办法,跪着也要走完。 分别时王相武说:“现在像你这样踏实过日子的女人少了。可惜我没那个福分。” 他指的踏实是什么,韩婷婷不懂,也不问。他们只不过是人生彼此的过客。 婚姻是缘分,也是恩惠,总有一个是负债一方。这也许就是前世今生的交集。 韩婷婷没有请王相武吃晚饭,异性同事遇上了,聊聊天吃个饭,很正常。 但她必须回去,按时买菜做饭伺候一家老小,这就是结婚有家的女人。 村上春树说:“当你独自穿过暴风雨,你再不是原来的你。” 韩婷婷也好,王相武也罢都在独自承受着生活的压力,都在独自穿过人生的暴风雨。 至于暴风雨后的自己,他们没想过,只是埋头向前。 沈玉成功阻止了韩婷婷和女儿的亲情,多年的分离也淡化了她们的感情。 韩婷婷终是没能留住丫丫在身旁多住几年,沈玉和顾学义做主把丫丫嫁给了本村的后生。 只是在送礼金的时候,顾学义走形式通知了韩婷婷一声,韩婷婷心里很难过,但也没和他争吵。 婚姻走到今天,过了七年之痒,什么电婚陶婚花边婚,到了水晶婚,却有了虚无缥缈的感觉。 韩婷婷不再相信婚姻也不再相信爱情。再深的爱,也经不起各种伤害和侮辱。 男人,好的时候是依靠,不好的时候就是伤害源。 别人把她定义在小三的位置上,她越是闹腾越是显得她没涵养,造化弄人,为何复活在这么尴尬的位置。 韩婷婷知道无力保护女儿,在别人眼里她终是个后妈,女儿自己都不争取,她也没办法。 韩婷婷不想倔强了,顾学义是亲父亲,沈玉是亲奶奶,丫丫不上学,堵死了工作这条路,只有结婚嫁人了。 这就是女人的悲哀,丫丫只有到了韩婷婷的位置,才能明白那个理儿,现在韩婷婷说啥都没用,她已经被沈玉成功洗脑。 她还是问了丫丫的意见,女儿也没啥主见,只说是小学同学,她们都认识,仅此而已。 根深蒂固的思想,外力无法改变。 婚期定的很紧,韩婷婷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后妈的“事实”。找外援帮忙买嫁衣。 大妈、婶子、娘娘……,给丫丫后面亲戚打了一圈电话,显然谁都不来。 韩婷婷该走的礼数都走了,至于后面的要发生的事情,她预见不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但韩婷婷知道,在这些唯恐世界不乱的亲戚面前,没有一帆风顺。 枪打出头鸟,说得就是在顾家的韩婷婷,她太能干了,引起了妯娌们的群愤。 一万的礼金,包括金子在内,还要给男方回两千,真正的彩礼只有八千,这就零几年,那时西北高原的彩礼状况。 顾学义给女儿买了一个质量较好的衣柜,一副金耳环,一个金戒指,钱实在紧张就没敢买金项链。 余下的钱要买衣服,买被褥,买化妆品以及七七八八的一些零碎,不够娘家就贴。 所以那个年代都把女儿说成赔钱货。 有钱人家贴就贴了,只要女儿风风光光出嫁,大家都好,没钱人家就难办了,拿啥贴? 这样的尴尬事就出现在韩婷婷面前,女儿出嫁的衣服肯定要买好的,可那点儿钱……。 顾学义攒了几年,那是要返修房子的,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还要邀请亲朋好友,主要是顾学义身边的亲戚,韩婷婷后面没人,城里邻居不像乡下,不互相走动。 韩婷婷本想请厨师在家做,因为只有四五桌客人,厨师嫌少,懒得搬动自己的家当,化不来。 人家一般要做十桌以上的宴席。 韩婷婷只好找十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兼闺蜜,是那种有事能帮忙,没事不打搅的类型。 倒不是找朋友来做菜,只是让朋友给介绍一个厨子。她是当地人,认识的人多路子广。 朋友的母亲是个热心人,会一手好茶饭,就说:那么几桌菜,找啥厨子,我来。 就这样定了,韩婷婷算解决了一头大事。 不到四十岁的韩婷婷这是人生第一次办婚事。 韩婷婷自己没有婚礼,那时顾学义没钱,也没心思办,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一个没彩礼,没婚礼的女人,注定在男人心中,在婆家没有地位。 人就是这样,不要认为好心就一定有好报。反而善良里有锋芒的女人才是赢家。 顾家大部队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才到,没经过事的韩婷婷几乎是筋疲力尽,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白天东奔西跑的买东西,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虽然拉了单子但还是置办不齐。 晚上心里有事总是睡不安稳,想这想那,一大堆事情要做,顾学义不是操心的主儿。家里的事情都落在她一人头上。 明天是女儿大喜的日子,朋友的母亲在厨房准备食材,韩婷婷在打下手,需要什么就喊顾学义去买。 半下午老家的,g市的顾家家族人都到了,韩婷婷没有亲人,小院里人影晃动,韩婷婷给大家准备好了晚饭。 大家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感觉。韩婷婷既是主人,又是佣人,两脚不占地跑进跑出。 大家吃完饭,接下来都去欣赏丫丫的嫁妆,这是今晚的重头戏。 红玲和小老四走在最前面,大部队还没从正房出来,前面的人已经把包袱打开了。 韩婷婷紧随其后,给大家介绍每件衣服的搭配。也怕他们把她整理整齐的东西拉成一片,又要花半晚时间收拾,她太累了。 “这是谁买的?”红玲掂着一件小衫一脸嫌弃的大喊大叫,“难看死了。” 韩婷婷沉着脸,没出声。 “怎么可以买黄色的衣服?”大嫂拿着那件淡黄色的短风衣,一脸惊恐,好不夸张,“嫁妆谁家买黄色,这是安得啥心?没盼着点好。” 大房间里人声熙攘,有人骂韩婷婷没眼光,有人骂韩婷婷没品味,有人骂韩婷婷审美不端,更有人说韩婷婷拿着女儿的钱不当钱。 一时说啥的都有,但没有一句好话,小老四更是火上浇油,“买嫁妆请示我,绝对都是名牌,波司登、mango、江南布衣、阿依莲……,这些你们听都没听过。” 这些大家的确没听过,听过也买不起,这些也是小老四这几年跟在袁贵祥屁股后面,为了装逼特意攻略记下的,他也没见过,更别说买了。 这次老四的媳妇特意买了一套一千元的万世来参加丫丫的婚礼,深蓝色的西装套装,像银行柜员,就差脖间那个小丝巾了。 先不说那些品牌衣服的价格,单看看丫丫那八千块彩礼,有一多半要拿出来置办首饰及其它用品。 剩余几千块钱不够买那些品牌的一只袖子。 都是普通家庭,还要经济实惠,不可能让丫丫结婚就没有换洗衣服吧? 韩婷婷明白了,这些所谓的顾家亲人,今晚就是来找茬的,专找韩婷婷的茬的。 顾学义没跟来,不知道跑哪去了,也许他早就知道今晚针对韩婷婷的这场戏码。 这个男人已不是那时围绕在她身边,甜言蜜语哄着她的男人了。 韩婷婷之所以会活成千军万马,多半是顾学义所赐。 第143章 捏爆了软柿子 靠不住的男人,就不靠,自己的山自己扛。 韩婷婷不得不拿出中年女人的彪悍,儿女大了却也离心了。 韩婷婷也不指望小棉袄小皮袄的为自己撑腰,活成了千军万马,难道还会怕那些小妖小兽? 韩婷婷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心里反而坦然了,亲戚也好,家人也罢,都需要一份尊重,互相的尊重。 既然顾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头上,她今天就来个算总账。 今天韩婷婷更气沈玉,作为老人,享受着韩婷婷的服侍却胳膊肘往外拐,不给韩婷婷尊重。 如果单独对沈玉,可能说韩婷婷没家教,今天就来个一锅端。 在顾家兄妹竭力埋汰韩婷婷时,她脑子里已转了七百八十道弯,想好了如何面对这一群魑魅魍魉。 好说话的人不一定就好欺负,没有娘家的女人也不一定好欺负,是骡子是马今晚就拉出来遛遛。 韩婷婷没想到女儿的婚礼,变成了她力战群妖。 欣赏丫丫嫁衣的晚会瞬间成了讨伐韩婷婷的批斗会。 韩婷婷站在房间中央,脸上挂着冷笑,不是被讨伐的卑微感,倒有俾睨天下的气势。 她看着自己辛苦折叠整齐的嫁妆,被人瞬间拉成乱七八糟的一片,还被各种嫌弃。 韩婷婷啪啪啪拍了几下手,像是鼓掌欢迎大家的评论,又像是提醒大家安静。 这几声拍掌,房间瞬间安静了,静的只剩呼吸。 韩婷婷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包括沈玉,此时的韩婷非常平静,从来没有过的平静,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均匀。 “大家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丫丫的亲人,除了我这个后妈,你们都有指手画脚的权利。 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后妈,所以提前邀请你们来参谋买丫丫的嫁妆,可你们为了看我出糗,商量好都不出面。 你们得逞了,你们的愿望实现了,我买的东西都不是名牌,的确不是好东西。 明天拿出去可能会丢你们这些亲人的脸,为了你们的脸面,丫丫的亲亲亲人们,是不是去给你们的亲侄女买些名牌装脸?” 韩婷婷说到这儿,脸上还有几分笑意,像拉家常又像商量。 “如果你们做不到,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就不要在这里指手画脚。一个个穿着几十块钱的地摊货,还来笑话别人?” 韩婷婷脸上的嫌弃毫不留情的表现出来。 乌泱泱一房子人,没一人敢站起来和韩婷婷对骂。就算一直张牙舞爪的红玲和小老四,也偃旗息鼓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谁都想不到,一只小绵羊的韩婷婷也有这么暴风骤雨的时候。 韩婷婷没有一点拐弯抹角,骂的那叫一个痛快,也真没有谁能拿出钱给丫丫买嫁衣。 就像韩婷婷说的那样,自己穿着小商品淘来的几十块钱的地摊货,这还是为了来吃宴席买的,不然……。 沈玉的脸已经不能说是脸了,青一阵,白一阵,如果不是明天是孙女大喜的日子,她的心脏病要犯一星期。 周围一群都是自己的亲儿女,却让一个下边儿媳妇大杀四方,她还不能帮着说话。 这个憋屈……。 “啪!”这个摔门的动作把大家吓得抖了抖。 软柿子被捏爆了,糊了一脸。 后妈,亲妈,后妈,亲妈,韩婷婷现在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大家说她是后的就后的吧。 亲的做不到的事情也别想扣在她头上。 这一帮所谓的“亲”在背后的小动作,韩婷婷都知道。挑拨女儿,挑拨儿子,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一群癞蛤蟆装小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韩婷婷这次把仇恨拉满了,但也痛快了一把,以后想欺负她的时候还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对手。 韩婷婷从来也不靠他们,自己的事自己做,她一次又一次的帮他们,只因他们是顾学义的亲人,可这一次让韩婷婷心寒了。 回到房间韩婷婷倒头就睡,至于那些人想怎么闹腾都不理了。 这些年韩婷婷也把顾学义这几个兄弟姊妹了解透了,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不然也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白眼狼的事儿。 韩婷婷敢做敢当,不怕他们秋后算账,明天他们敢闹腾就统统赶出去。 第二天,天不亮韩婷婷起床做早饭,吃了早饭,要等接亲队伍到来。 气氛安静,没人敢挑刺,早饭吃的顺利,顾学义没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韩婷婷也不指望他为自己撑腰。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提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后也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农村会比城市更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个靠男人撑腰的女人,只能活在婆家七大姑八大姨的阴影里。 吃完早饭是收礼环节,然后把给丫丫的陪嫁搬到院子里展示。 顾学义又用收的礼金给丫丫买了一个金戒指,专款专用,自己盖房子的钱没敢动。 十八岁,刚刚成人的丫丫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送丫丫走后,当地不成文风俗,还有点小戏码,要闹闹丫丫的父母,无非就是要几个小钱,热闹一番。 韩婷婷当场就翻脸了,她知道这几个女人要报昨晚一箭之仇,太小瞧她了,六亲不认是韩婷婷的作风。 女人做不到睚眦必报就无法保护自己。 当燕子和大嫂向韩婷婷扑过来时,她一手一个抱着两人的脖子就给摔到了沙发上,然后曲腿压住。 小老四媳妇扑过来时,韩婷婷已经腾出手,攥住对方的手,让对方无法动弹。 几个女人压成一堆,谁也动不了,就那么僵持着。 韩婷婷以一对三,还占了上风,可见韩婷婷的武力值,不容小觑啊! 平时那个小绵羊哪去了?只因为是亲戚,她总是善良以对。 所有人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个下边女人,这就是逼出来的疯子。 几分钟后,顾学义过来拉开说:“别闹了,婷婷心脏不好,小心闹出问题。” 妯娌仨:是你媳妇压倒我们好不好?哪有这么较真的,不应该任我们闹腾吗? 后来大家都说,韩婷婷是个二愣子,惹不起。 韩婷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顾家人知道,别以为没娘家的人好欺负。 接下来要给顾漠北完婚,韩婷婷没想管,既然丫丫的婚事抛开她,这次她就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顾家人的冷屁股了。 既然大家都觉得后妈没啥用,顾漠北也找到了疼她爱他的舅舅,那就亲的上场吧!她很乐意让出主场。 韩婷婷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把后妈这个位置坐稳了,名声也背起了。 人有时候真可怕,时间一久啥都变了。 挣钱的事情还是要继续。 小恃到了初中,赶上教育制度改革,国家取消了借读费。 当年的秋季给顾漠北娶了媳妇,也是外县来x市的常住户,也叫农民工,是顾学义堂弟做的媒。 算是门当户对,只是媳妇个头有点矮,跟顾漠北站到一起像高低柜。 韩婷婷才不管这些,过日子吗,只要两人合得来就行,媳妇女儿又有啥区别,都是一家人,她一样疼。 顾学义家几乎没啥风俗规矩,一切按女方的要求走。 娶到家花了不到两万,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计划明年返修房子。 听说这个城中村要拆迁,明年借点钱也要盖房子,不然拆了,两个儿子没法安置。 做了父母才晓得肩上担子的沉重。 第144章 死皮玩肉 顾漠北娶媳妇需要钱,那些舅舅,姨妈,大伯叔叔此时立刻变成了缩头乌龟。 平时一个比一个亲,到了花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躲的远。 韩婷婷也不是省油的灯,买了礼品让顾漠北去找自己的亲舅舅。 看看亲舅舅在需要钱的外甥面前,会是一副怎样丑恶的嘴脸?是不是会拿出他自己所说的亲情。 也为让顾漠北看清现实,亲舅舅没让顾漠北空手回来,花了一百二十块钱给他买了一套西装,这就是舅舅嘴里的亲,嘴里的疼爱。 用嘴说谁不会,可顾漠北仍是无法回头,总之后妈就是不好。 顾漠北就是愿意相信大舅的话。 韩婷婷也只是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妈也好亲妈也罢,给顾漠北娶媳妇都是她的责任。 给顾漠北娶了媳妇算是完成了父母的责任,韩婷婷自己还年轻,不但能伺候老的照顾小的,还能东奔西跑去挣钱。 韩婷婷活了两世,什么都看的开,也不给孩子们增加压力。儿媳妇想做饭就做,不想做,她就挽袖子进厨房。 年轻人早上起床困难,韩婷婷也不喊,任他们睡足睡够,睡到自然醒。 年轻时想睡觉没时间,老了有时间没瞌睡了,矛盾的身体,不解的人生。 韩婷婷纵容他们睡觉,也可以说心疼他们,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不要在下一代身上重演。 谁活的都不容易,彼此的尊重,才能使家庭和睦。 韩婷婷老好人心态已成习惯,她希望自己的付出能换来对方的理解。 她不会立刻安排顾漠北小两口工作,而是随他们的意,建立感情。 韩婷婷还想看看顾学义的态度,现在家里老老少少五六口人,自己每天还要去市场守店。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顾学义对家里的现状什么也没说。 韩婷婷发现顾漠北对她越来越疏远,虽然没有吵闹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尊敬。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还是觉得养了一只白眼狼。 韩婷婷早上离开家时,顾漠北小两口还没起床,晚上回来小两口还没回来。 儿媳妇每天回娘家,顾漠北貌似成了赘婿。 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如同天涯海角。 沈玉实在忍不住了,晚饭时问:“北北媳妇的妈妈是个残疾吗?怎么天天叫丫头回去帮她干活。” 韩婷婷看看顾学义,见他没说话,才开口,“没残疾,陆倩可能在这儿还没习惯,就想往娘家跑,过段时间觉得这儿是自己的家了,就不跑了。” 一个人要融入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庭,需要时间,韩婷婷愿意包容倩陆倩。 她也是一个母亲,也有女儿,知道做儿媳妇的难。 但这天天双双对对往娘家跑,影响也不好,还是决定提醒他们。 再说冬天到了,天气短,韩婷婷六点下班,天已经黑了,再坐公交去买菜,时间就好晚了。 韩婷婷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顾漠北和倩倩才回来。 “你俩晚饭吃了吗?”韩婷婷看着两人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压抑着心里的不悦。 “吃过了,在我妈家吃的。”陆倩回答,“你咋还没睡?” “我等你们呢,看你们天天回去,怕是你妈病了吧?”韩婷婷说的直白,天天往娘家跑总归不好。 “没有,我回去帮我妈把衣服洗了,明天再不去。”陆倩是个聪明人,听出韩婷婷话里的意思。 “那你明天把菜买了,我回来都天黑了。”韩婷婷把一沓零钱递给陆倩。 都是家里的成员,不能所有的活都要韩婷婷一个人干,她也不是铁打的。 上床后韩婷婷也把顾学义说了几句,“儿子们的事情你作为亲父亲,该说的也说着点,我是后的说多了孩子们不高兴。” 韩婷婷这句话里有情绪,着重强调了后妈亲爹。 顾学义马上就明白,“家里不是你管着吗?你说就是了呗,不要老翻旧账,我说错话了,已经道歉了,你揪着不放几个意思?” 战争一触即发。 合着韩婷婷就是个免费保姆兼免费长工,应该做头老黄牛。 隔天陆倩吃完早饭又回了娘家,陆长河一星期没回家了,进门就看到女儿在哭,被吓了一跳。 “咋啦,谁惹我的宝贝了,还是和顾漠北吵架了?”陆长河慈爱的看着女儿。 陆长河是个小老板,有两个家,(外面有个小三)三个儿子就陆倩一个女儿,物以稀为贵,宝贝的不行不行的。 就怕女儿受委屈,不过顾漠北那孩子脾气挺好,婆婆公公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倒是女儿娇纵,让陆长河不放心。 这个是大老婆家,陆长河不多回来,每次回来也如仇人相见。 家里还有一个大儿子,是陆倩的哥哥也是不回家,只有上小学的小儿子按时回家吃饭。 大老婆白了陆长河一眼,不想理他,只要陆长河把钱拿回来,人回不回来无所谓。 陆倩哭的更厉害了,陆长河还以为女儿被婆婆欺负了。 “别哭了,我找你婆婆去,刚结婚就欺负我女儿,他们想咋滴?”陆长河拿起刚脱下的大衣又往身上穿。 “都怪你,也不好好打听打听,那个婆婆是个小三,你不知道我们娘们最见不得小三?”大老婆指着陆长河的鼻子吼。 陆长河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与他又不一样,“大奶早就去世了,那个有啥关系,只要对咱女儿好就行了呗。她欺负没欺负倩倩?” 大老婆又不说话了,陆长河给女儿擦着泪又问:“咋回事?你说,谁惹你了?爸爸替你出气。” “我就是不想见那个婆婆,一想那曾经是个二奶,就恶心。” “你这就有点胡闹了,她是不是二奶与你有啥关系,只要对你好不就行了呗,你嫁给的是顾漠北,是和顾漠北过日子,又不是嫁给婆婆。” 陆长河哄女儿,他对男人娶二奶最有发言权,这其中的无奈,说多了都是眼泪,都是迫不得已。 谁不想和老婆和和睦睦过日子,可……,何况他们还有三个孩子,他不是给自己找借口,是真有苦衷。 大老婆气哼哼的骂:“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王变,孩子心里对二奶产生了阴影。” 陆长河呼的一下站起来,瞪着眼就想出拳,“咒时(脑子不健全),咒时,你个咒时,王变还不是你逼出来的,我挣钱给你花,你啥时候关心过我?我回到家从来没有一碗热汤热水,我吃没吃饭,你问过吗? 男人也是人,不是你的挣钱机器,不是取款机,取款机还需要电源呢,你为我付出过啥?就知道变着花样骂我,离婚又不离,死皮玩肉(赖皮),还好意思说我?你比我好到哪去了?” 两人都是半斤八两。 “吵吵吵,你们就知道吵,见面就吵,烦死了!”陆倩对着像两头狮子一样的父母大吼大叫,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闭嘴,也只有女儿能制止得了。 这是两个冤家,见面不是吵就是打,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还是姑舅亲戚。 就是这样的两人却过了半辈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陆倩本就烦躁的心,这会儿更烦了。 第145章 缠绵的二奶 被女儿一顿吼,陆长河也清醒了,当着孩子的面有失尊严,也只有小棉袄能镇得住他。 他一星期没回来了,今天想着过来吃个饭,再给这个娘们放下点钱,毕竟还有孩子们呢。 离也离不了,就这样维持着,回来没吃到饭倒吃了一肚子气。 陆长河觉得甩手离开也解决不了女儿的问题,索性坐下劝劝女儿,想想法子。 “要是你实在不想看到婆婆,就只有分家,你和顾漠北出去住,离婚是不可能的,婚姻不是儿戏,理由也不充足,顾漠北那孩子挺不错的,再说婆婆也没对你怎么样。 只因为人家当过二奶,你就和人家儿子离婚,那不是笑话吗?” 顾漠北亲妈的病注定活不到老,顾学义刚三十岁,正当年,难道还不让人家娶媳妇。 早娶晚娶都是娶,都是后妈,后婆婆与陆倩也没关系。 陆倩不懂事,他们大人不能跟着胡闹,这事儿绝对不能让韩婷婷知道,不然这婆媳间,没仇也有仇了。 这个女儿被他们宠坏了,太任性。 “分家另住?钱从哪儿来?房租谁付?生活费谁给?家务活谁干?没钱,我们两个怎么生活?况且我们还要生孩子,到时候孩子谁带?” 陆倩叭叭叭说了一大堆,听起来没一点问题。 细一回味却全都是胡搅蛮缠,陆长河也是有儿子的人,也是有儿媳妇的人,他也是公公,女儿说的这些话放在他身上又是什么感觉? 现在的年轻人质出了问题,陆长河不得不说:“以后这样的混账话不要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没钱自己去挣,你们没手还是没脚?四肢健全,好意思啃老还啃的这么理直气壮。 既想让婆婆伺候养活你们,还嫌弃人家,如果让婆婆知道一脚不把你们踹出去。” 年轻人还没学会过日子,可不得老人养几年,等年龄稍大点,会挣钱了再说。 但自家女儿确实过分了,过日子是个复杂难解的高等函数题。 陆长河知道自己这个蛮横娇纵的公主,也只有顾家这样的婆家能包容她,娇惯她。 陆长河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吃了一个馒头解决温饱问题。 转眼到了年关,韩婷婷小店生意最旺的几天,她也没叫儿子帮忙,一人忙的鸡飞狗跳。 主要陆倩有了身孕,顾漠北不放心,要照顾。那可是沈玉的重孙,宝贝的不行。 沈玉宠完儿子宠孙子,现在又开始宠重孙了,陆倩成了重点宠溺对象。 在顾家韩婷婷始终是主劳动力, 有了身孕的陆倩在顾家有了点子凭母贵的意思,花钱上也随心所欲起来。 韩婷婷给的买菜钱,她居然买了衣服,还说:不花白不花,不就俩臭钱吗?我还给他们家生孙子呢。 其实韩婷婷在乎的不是那个钱,而是过日子的态度。 一家人互相体谅,相濡以沫才能长久走下去,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韩婷婷挣点钱的确不容易,自从娶回陆倩,生活也不能像以前那么对凑了,菜要新鲜,肉要到位。 再加上家里各个方面的开支,还有一个学生,红白喜事份子钱等等,是一笔大钱了。 韩婷婷从年头苦到年尾,手里没有一分钱,自己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就像俗话说的那样:今年盼着明年富,明年穿着没裆裤。 家里人多了,挣钱的人却没增加,一家人的担子都压在韩婷婷肩上,生活质量反而日趋下降。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太难了,太难了! 还好过了春节,顾漠北去上海打工了。过日子就应该共同努力。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蹲到家里啃老,太不像话了。关键顾学义觉得韩婷婷是应该付出的那一个。 顾学义从不说儿子一句,哪怕指正也没有过,嫣然把顾漠北当成了一个孩子,还是想弥补自己多年前的愧疚? 韩婷婷不想关心顾学义的想法,儿子小时候干不动活的时候,顾学义喊着让顾漠北去踏黄包车,现在二十多岁的大小伙了,却闭嘴不喊了。 顾学义这个家长,教育儿女的方式让韩婷婷无语。 自从上次因为顾漠北吵架后,因为顾学义那句话,韩婷婷真就把自己放到了后妈的位置,不说不管了。 奇怪的是顾漠北在大舅的一番挑拨离间下,现在坐在家里啃老啃的理所当然。 一家人都到了奇葩的境界。 韩婷婷想反正自己是来还债的,累死算了,一了百了。 顾漠北离开没几天,陆倩和她妈到市场找韩婷婷。 “亲家母,倩倩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又有身孕,我就想让她出去散散心,对腹中的孩子也好。” “好是好,倩倩有身孕一个人出去不好吧?万一出点意外啥的,咋办?”韩婷婷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能折腾? 韩婷婷接着问:“去哪儿玩?安全吗?” “去上海,去顾漠北那儿转转。”陆倩回答。 “那么远?”韩婷婷有点担心,“啥时候走?” “也不算远,主要倩倩他爸认识这趟列车上的一个乘务员,想去玩玩,这丫头听说了就要跟。倩倩最黏她爸爸,倒不黏我。”陆倩妈抢着说。 “这不路上有人照顾,也不需要买票,我就想孩子想去就去吧,天天蹲在家里不小心再抑郁了就不好了。这不过来给你说一声,今天下午的车。”倩倩她妈说,让韩婷婷放心,不会有事。 这是早就计划好了,人家只是象征性的来告诉婆婆一声,韩婷婷还能说啥。 事已定型,出了事也算不到韩婷婷头上。 韩婷婷从钱包里摸出当天的营业款,连本带利的递给陆倩,“既然你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这几百块钱拿着,路上买吃的。”还开玩笑说:“别亏待了我的孙孙。” 陆倩喜滋滋的接过去装进口袋,并没在意韩婷婷语气里的不快。 韩婷婷越想越气,瞧不起人也不是这种做法吧,这个亲家母把事情做的有点不好看了。 但韩婷婷也不会说太过的话,毕竟都已是一家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有自己的品性,她决定不了别人。只是觉得这个亲家母人品有问题。 陆长河这几天都没回大老婆家,那个家对他来说就像进派出所,心惊胆战的回去,憋着一肚子气出来。 纯粹就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对方死活不离婚,也不管他在外面的事,弄的陆长河没一点脾气。 这天陆长河去小商场买东西,不知咋就转到了韩婷婷的摊位前。 “亲家公,你好!”韩婷婷抬头看见陆长河先开口问好。 突然想起来,这人昨天不是去上海了吗?今天咋在这儿?难道没去? “亲家公这么快就回来了?”韩婷婷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也不给他考虑的余地。 “什么回来了?我一直都在。”陆长河虽然很聪明,被韩婷婷突然的一句话也搞懵了。 韩婷婷脸上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就不往下说了。 第146章 陆倩的妖 陆长河做梦都想不到,大老婆在这给他挖了一个坑。 还是在亲家面前,着实让人尴尬。脸腾腾的烧灼起来,面红耳赤,结巴了半天不知该说啥来遮掩自己的窘态。 他不喜欢撒谎,这也是他和倩倩妈合不来的原因,那个女人最是喜欢耍心眼,说句话都要绕几个弯,让你猜。 尤其在生意场上,忌惮撒谎,不然没有真心朋友和伙伴,大家也讨厌撒谎的人。 这样对亲家撒谎更是过分,人家会怎么看他们? 所以陆长河直接问:“亲家母,怎么回事?能给我细细说说吗?” 陆长河已经想到这儿肯定有事情,自己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丫头又出幺蛾子了。 韩婷婷也有点尴尬,不自然的笑了笑,“倩倩说你去上海旅游,她也想跟着去散散心,昨天下午走的,我不疑有他就答应了,这……?” 陆长河苦笑,他知道这不是倩倩的主意,是她妈妈的谎话,撒谎就撒谎,起码告诉他一声,也不至于这么难堪。 陆长河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用手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子,这他妈整的啥吗?大老婆如果在跟前都想给她两耳光。 没有个地缝供陆长河钻,他手足无措的在韩婷婷面前转了几圈。 都是成年了,这谎话……,他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脸都成了猪肝色。 “亲家母,我这个丫头惯坏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也亏你们一直宠着她,这个丫头太调皮了。”然后还说韩婷婷和顾学义人好,怎么怎么的。 毕竟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圆滑着呢。 陆长河离开韩婷婷的店,气呼呼去找大老婆。 人都说:撒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话去掩饰。 陆倩和她妈的这个谎,想掩饰都没法掩饰了,直接撕烂了。 人常说:娶妻看丈母娘。可顾学义和韩婷婷那时候没处去打听丈母娘,上当了。 陆长河回去把老婆从头骂到脚,又从脚骂到头,这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以后让亲家如何看他们? 最好面子的陆倩妈被陆长河逼着去道歉,两人又一顿大吵,但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韩婷婷有点头疼,陆倩家的人已经干扰到了她。 陆倩去上海根本就没打算回来,她是想顾漠北了,这没啥错,错就错在那个谎言上,撒谎的人,人品问题让人担忧。 目前两人刚结婚,还如糖似蜜,去了上海,都是住的小隔间,大肚子的女人却很疯狂,一度让左右邻居晚上无法入睡。 尤其店里员工大多都是单身汉,不几天韩婷婷的耳朵都是关于儿子小两口的事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这种闲话,像长了飞毛腿。 顾漠北两人一直到陆倩快生产才回来,顾学义和韩婷婷把老屋推倒重修。 一家人暂时搬到顾学德刚买的一个院里,顾学德们还在g市,院里都是租户,又脏又乱。 陆倩一看这环境,气不打一出来,“那你们不会盖好房子再娶我吗?我现在要做月子,这咋住吗?” 韩婷婷还在二楼给他们另收拾了两间房,比较安静,她和顾学义小恃住在一楼一个大通间里,沈玉去老四家住了。 陆倩这一出又一出的让韩婷婷很生气,皱着眉问:“你的意思是,你只管享受呗,我是你们老佣人?” 半夜晚上到,陆倩说她肚子疼,说是被气的,故意折腾韩婷婷。 肚子疼那就去医院呗,孕妇为大,一行人打车去了城东妇幼保健院。 大夫检查了一番冷冰冰的说:“回去等着,这才哪跟哪,十分钟一次阵痛的时候再来。” 的确哪跟哪,陆倩一星期后才生,这期间跑了四五次医院,医生说没床位,根本不让住。 把好人折腾的够呛。 阵痛紧张了,陆倩却又赌气不去医院,又把大家一顿折腾,直到晚上一群人乌泱泱,才把陆倩弄去医院。 人要作妖,天都没办法。 这次医院让住下了,顾漠北住下守着,韩婷婷回去了。 早上韩婷婷送早饭,刚进病房门,还没放下手中的保温盒,陆倩就喊:“那个条子哪去了?那个条子哪去了?” 韩婷婷站在床边,吓了一跳,这是疯了吗? 顾漠北赶紧接过韩婷婷手里的保温盒,说:“生了,是个女儿。” 韩婷婷不自然的笑笑说:“生了好,生了好,只要平安,娃娃丫头都一样。陆倩说的什么条子?” “妈,你别管,我来我来。”顾漠北没等陆倩开口,抢着说。 韩婷婷又不傻,只不过不想说破。 昨天入院时,陆倩命令韩婷婷说:“我小姨也在这个医院生的,这儿的服务特别好,你给我多交点的住院费。” 那个情况下韩婷婷没说话,陆倩傻就傻在啥都拿出来说,智商低,又爱财。 顾漠北打工回来没给家里交一分钱,连生孩子的费用都没有拿一分。 顾漠北打工,陆倩负责花,这是他们一年的结合运作。 陆倩此时说这话就有点过分了,觉得谁都应该为她付出。 如果是个聪明人这会儿啥都不说,只管吃吃喝喝把孩子生下来就好,婆家人不可能不管,有钱没钱都是婆家人的事儿。 现在这么一说,使韩婷婷情何以堪? 所以韩婷婷只交了三千块住院费,费用完了再交。 另外就是这个医院特别黑,能想办法把你的钱折腾完,出院退钱的事没有。 而陆倩是想,出院退的钱进她的腰包。 情商低的人处理事情,好事都能成坏事。陆倩硬是把韩婷婷这个老好人用自己的小心眼,一次又一次伤害着。 韩婷婷想着这样的女人不能处,等坐完月子,新房完工就给他们分家。 明知家里要盖房子,二十多岁的顾漠北一分钱都不出,倒过来还要剐摸家里,就这,两人还不满意。 这些年,在顾漠北身上只有付出,小的时候花钱供他读书,读完书工作后,明知家里经济紧张,也没帮家里减轻一点负担。 需要花钱的时候找韩婷婷,会挣钱了听别人的话,顾漠北的操作能不让韩婷婷心寒吗? 现在顾漠北小两口还来找茬,也就是韩婷婷,再换一个人都容忍不了。 在电梯口,韩婷婷把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扔给顾漠北,“这是我身上仅有的钱了,不够找你阿达要吧。” “阿妈,你不要管了,我有钱。”顾漠北打工的钱都在陆倩身上,但陆倩就是不拿出来,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陆倩母亲的品行严重影响了女儿,索取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说句不好听,就是没想和男人好好过日子,只想自己享受。 韩婷婷连坐公交的钱都没留,心情像脚下的步子一样沉重,回到家哭了一场,也只有这样发泄心中的郁闷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再生这一世? 顾学义回家取东西,看到韩婷婷在哭,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他不能任顾漠北小两口作妖了,不然以后这两人还不得上天。 第147章 有后妈就有后爸 医院里,顾漠北看丈母娘都回去了,伏在床前轻声对媳妇说:“倩倩,要不我们把钱拿出来一点吧?” “凭啥?我给他们生孙子着,不应该他们付钱吗?没钱就不要要孙子,老娘刚从生死线上回来,你就这么添堵哩吗?” “不是,你看我们家正在盖房子,到处需要钱,我是儿子,不拿出来点也不好,我们以后挣了再存不就行了吗?” “放屁,以后是以后,现在的也要存,我不是为了你好吗?你以为以后分家你这个后妈还能分钱给你?我们不存下点,没钱的时候怎么过?” 陆倩是不可能把钱拿出来的,顾漠北想以后不能把钱全交给媳妇了,这做个啥没钱好被动,还和亲人之间生间隙。 傍晚的时候,顾漠北回家换衣服,顾学义沉着脸看他,“我告诉你顾漠北,你妈除了没生你,她完全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如果你惹你妈不高兴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顾漠北锁紧眉头看韩婷婷,又看顾学义,意思是韩婷婷跟顾学义说什么了。 他想到大舅的话:有后妈就有后爸。 顾漠北希望韩婷婷站出来说话,以前都是这个女人护着他,韩婷婷没理会顾漠北,让顾漠北更生气。 心中的怒气腾的冒了出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气撒在我身上,我做错了什么事?” 然后摔门走了。 家里的矛盾在一点点升级。 盖房子的活包了出去,但顾学义也要在工地守着。 陆倩也从医院回到家里,顾漠北留在家里照顾陆倩,韩婷婷去开店,家里还靠那摊子吃饭呢。 一星期后,丫丫也生了一个女儿,韩婷婷买了许多婴儿用品,和月婆吃的食物,又去看丫丫。 没时间伺候女儿,住了一晚就回来了,家里还有一个月婆子,虽然陆倩一次次伤害她,但她不伺候也不行。 沈玉这段时间去小儿子家过安静日子去了,倒减轻了韩婷婷一点负担。 起码心里的负担就减轻了不少,沈玉在不在吃喝问题都是一样,但心情不一样。 新房子还没干,韩婷婷们就搬进去了,顾漠北和陆倩留在原地没回来,孩子小怕生病。 过了春节,陆长河让大儿子和顾漠北合伙去内地开饭馆,陆倩也要去,就把孩子交给他妈照顾着。 韩婷婷没问那些,她懒得问了,她的大脑有些僵,字面意思的僵,不想思考,不想管家里的事情,这是人心寒的表象。 形同行尸走肉,将近暮年。 新房是座两层的小楼,共十三间,二楼还有一个平台可以养花晾衣服。 一楼几间可以租出去补贴家用,二楼自己住,这样拆迁后,好赖两个儿子都有房子,做父母的也安心了。 这就是做娘老子的心,自己过的再不好,都想把好的留给儿女。 二楼有三个卧室,再就是客厅厨房卫生间了。沈玉一个,顾漠北一家人一个,小恃也大了,一人占一个小卧室。 这样二楼的卧室就不够,顾学义和韩婷婷住在一楼的一个单间里。 像蚂蚁辛勤劳作,日子一天一天往好的发展,不枉拼搏了这么多年。 毕竟是最底层的人,认清现实,不敢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资源,一步一个脚印摸索着走过来,活的踏实舒心。 自己是只能开小卖店的命,就不要去想开公司办工厂,没那个能力,只会摔的粉身碎骨。 韩婷婷的小店倒也能维持生活,早出晚归忙碌着。 时间久了,市场上左右邻居相处的像亲人,一家没开门大家都担心的跑来问问。 小商品市场的铺面,挨得特别紧,寸土寸金,一点不浪费。 韩婷婷斜对门批发毛线的小两口两天没开门了,早上打扫完卫生,有人问:“这俩人搞啥去了?咋不开店?” “不知道,年轻人浪去了吧?” “谁有他们的电话?问问” 正说着时,两人一脸愁容的出现了,一看就是遇到了事情,有人开玩笑说,不是两人打架了吧? 有这么一群关心自己的人,心里挺暖的,应了那句:远亲不如近邻。 两人出了摊,韩婷婷问他们这两天忙啥去了? “阿娘(阿姨),你相信鬼神吗?”马慧慧问的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韩婷婷也没敢敷衍,“那要看怎么说了,世间的确存在我们用科学解答不了的问题,但也探究不出所以然,可能现在人类能力有限吧?” “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能知道祂的恐怖。” “啊?”韩婷婷就是个不正常的人,她当然相信世间有这种能量,可又解释不清。 “我五妹这几天‘疯了’,用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些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但有时候会清醒一会儿,问她,她又啥都不记得,好像去另一个世界转了一圈回来了,特别吓人。” 马慧慧皱着眉头,满脸的忧愁。 “没去看看?”韩婷婷问,既然有病总能看。 “精神医院倒是去了,可什么也看不出来,把我们愁死了。” 马慧慧家是五朵金花之家,小妹是大家的心头肉,二姐夫和二姐都是医生,可也束手无策。 “我问问,记得顾学义老家有一个神棍会治这种病。”专业的事情得专业的人来做。 韩婷婷打家里的座机请沈玉帮忙,老家真有,但那个人经常不在家,特殊人才很忙。 有些有钱人当官的都是请他上门,毕竟这种病在不可控范围,尤其出门很不方便。 二百多公里跑去找不到人,拉着一个随时发疯的病人,是个难题。 韩婷婷又电话找在老家的顾学忠,顾学忠不在家,大嫂骑自行车去那人家预约。 当天来不及了,那人晚上不看病人,得第二天去,预约很必要。 折腾了一圈下来,算有点眉目了。 韩婷婷也是个好奇宝宝,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还想看看附在五妹身体上的这个神秘物种,是否能知道自己身上的诡异? 然后韩婷婷就跑去围观了。 韩婷婷就看到五妹单薄的身躯,做出大马金刀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声喧哗,一人的喧哗。 那手舞足蹈的样子,诡异里透着恐怖,眼睛瞪的溜圆,的确很恐怖。 实在搞不懂,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发出那么粗犷老爷们声音的? 家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躲在几个卧室的门口,只要五妹一动,他们就随时关上卧室门,保护自己。 这一家人也被折腾坏了,一个个面容憔悴,没睡好没吃好的样子。 五妹还不让外人进家,韩婷婷进来时,马慧慧指着韩婷婷说:她是好人让她进来喔,五妹就答应了。 却不让马慧慧的丈夫进,韩婷婷想可能男人身上的阳气重,对方害怕。 以前,老人们都说这种邪物怕阳气重之人。 韩婷婷坐在五妹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她说的每个字都懂,意思却又不懂。 那个神秘物也没发现韩婷婷身份的诡异,说明也不是啥高级物种。 韩婷婷想,也许他们在不同的平台,所以彼此不了解。 不然还能遇上一个同类,彼此聊聊人生。 第148章 新朋友 韩婷婷看了一会,两人也没交谈,五妹是个表演者,韩婷婷是个看客,觉得没意思。 就算不能像神话故事里吹嘘的那些通天晓地,也应该像投影仪一样看到人的五脏六腑,穿透灵魂。 看了这么大半天,居然看不出韩婷婷身体里藏着不一样的灵魂,还在这儿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韩婷婷也搞不懂自己为啥一直执着搞清自己的念头?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就是想知道。 又想到沈玉也懂一点这方面的东西。 就对马慧慧说:“我婆婆会摸这方面的脉搏。”韩婷婷也说不清沈玉怎么知道脉搏上有啥区别,这也许就是术业有专攻吧。 但沈玉不太会治疗的法术,也总怕对方缠住自己,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特异功能。 尤其到了省城,除了自己家族的人,她一般不显露自己的特长。 但治疗儿童很好使,比如小孩儿晚上哭闹,沈玉就念念有词的按压几个穴位,马上就见效,不服不行。 韩婷婷曾经一度想学沈玉的本事。 不过她没有那个天赋,学不会,沈玉自己能治疗,却不知道怎么教别人。 这也是家族里没一个接班人的原因,人都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 马慧慧的父母及家人一听有这么好的医者,啥都不问了,马上来个死马当活马医。 一阵兵荒马乱,亲人们拿着衣服,两个男人抓着五妹出门。 韩婷婷家那条巷道正在做硬化,车进不去,韩婷婷就领着马慧慧和她的母亲妹妹进去。 这会儿五妹已经正常,和人有说有笑,红玲来看沈玉当晚也住下了。 家里显得有点拥挤,但五妹的正常让马慧慧母女觊觎这样的时刻,把韩婷婷家当成了庇护所。 马慧慧和五妹住在一个一米四的小床上,她母亲和沈玉、红玲睡在一个大炕上。 韩婷婷回到楼下睡自己的房间。 这样坚持到天亮,五妹直接去神棍那里,夜间只要再别疯就是一个好现象。 韩婷婷安排好一切,才回楼下,她走后,还是发生了不愉快。 不是五妹犯病,而是红玲说错了话,没智商的人就像一个跳蚤,搅得群人不安宁。 红玲居然嘲笑马慧慧母女,说五妹的病是自己不自爱的原因,这可是韩婷婷家的客人。 什么是不自爱?红玲是文盲,马慧慧和她母亲却是有文化人,这个词带着多少侮辱性。 也就是女儿病了,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不然马慧慧和家人是不可能居住在别人家的。 但这不是红玲可以侮辱人家的理由,况且红玲也是客人却自居主人。 谁敢保证自己不会生病,只是生的病不一样而已。 五妹这种病正常医院看不了,但也不是不能治,诋毁别人就有点过了,严重点上说是人身攻击。 马慧慧母女都是情商高的人,并没有把过错归结在韩婷婷身上,许多年后韩婷婷才知道那晚发生在自己家的事儿。 马慧慧重情义,两人成了好朋友,这是韩婷婷定居x市结识的第一个朋友。 两人都是重情义的人,有事肯帮忙,没事常联系,就这样成了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这是韩婷婷这世交的第三个朋友,两个是在g市时认识的,现在也迁居到了x市,丫丫出嫁时都还来帮忙了。 只是他们都太忙了,联系的少,但彼此都记挂着。 顾漠北和大舅子开了一年多快两年的饭馆回来了,他们住进二楼东房一个套间里。 这次回来顾漠北还是没给家里交一分钱,他们开始打理自己的小金库。 这可是一种高级理财,生活费都不用出,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顾漠北和韩婷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的话越来越少,他的喜怒哀乐再也不会告诉韩婷婷了。 韩婷婷像他小时候那辆自行车,天天驮着他上学,放学,玩耍。后来他长大了,自行车越来越旧,他就把它送进了废品收购站,换了一瓶汽水。 顾漠北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媳妇,女儿,再也不需要韩婷婷了。 沈玉老来发热,被小老四接去守家去了。他们人在g市,只有学生放假期间才会回来住几天。 顾漠北不想回家,就去奶奶那儿,这儿就像孙子们的集聚地,在这儿可以随心所欲。 “时间真快,转眼北北就大了,有了媳妇女儿,要是你母亲在,是多么完美的一家人。”红玲感叹。 她就是要不停提醒顾漠北,让侄儿子知道他现在叫着阿妈的女人是个小三,是个后妈。 顾漠北脸色难看的很,心里更是痛,如果母亲在他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韩婷婷打他那些画面又在眼前滑过,像电影图片一帧一帧,都变成了恨。 没有母亲的家根本不是家,那只是父亲和他们儿子的家。 他越来越觉得韩婷婷就是个戴着伪面具的恶毒女人,他恨这个女人,这也是红玲及姊妹们想看到的。 “那个时候,你母亲的病都快看好了,没想到刘诗妍出现了,你爸被她灌了迷魂汤,不好好回家,也不管你母亲。你妈的病不能生气,可那个情况能不生病吗?” 红玲趁机给顾漠北讲述他母亲的生活,这些顾漠北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红玲却不说韩婷婷一出生就有病,那时刘诗妍又在哪儿?恐怕还在另一个世界吧? 那韩婷婷的病是不是也是刘诗妍气出来的? 母亲在世那几年,顾漠北也是由沈玉照顾着,他又比较贪玩,没心没肺,所以对母亲印象不深。 他只记得母亲温柔,矜持,从没大声说过话,是那种笑不露齿类型的女人。 至于母亲为他付出了多少,他没印象,倒记得母亲总躺炕上。 其它的顾漠北真就记不得了,至于他们那时候的生活他更没印象。 “不过你这个后妈会挣钱,我说句实话,如果没有你后妈,你可能读不了书,也不会有现在的光景,有可能还在老家那个老房子里趴着哩。”顾学忠在旁边接过来说,男人是比较理智的。 有多少男人羡慕顾学义有个这么能干的媳妇。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男人有个好帮手也是一大福气。 “那时候,你爸挣的钱大多都给你妈看病了。”沈玉也说:“你后妈是害(厉害)但也有本事。” 红玲撇撇嘴,“那叫本事,那是欠干,显能,觉得自己读过书,想压我们一头罢了。” 顾漠北不说话,他现在是个被猪油蒙心的偏执青年。 这么多人都说后妈不好,那就肯定不好。 “后妈不管怎么也没法和亲妈比,如果是你亲妈绝对会跑着给你看孩子,我看韩婷婷也不给你看孩子了。” “阿妈忙着跑市场,没时间。”顾漠北嘟囔了一句。 “跑市场就是理由吗?哪个奶奶不看孙子,你看看我们哪个不在哄孙子?”小燕抱着孙子在旁边接话。 小燕啥都没干,肯定在家哄孙子。红玲儿子还没娶媳妇,还没孙子。 “把孩子放到她(韩婷婷)炕上去,看她哄不哄?就你这个囊怂,不然……。”红玲言传身教顾漠北。 “当奶奶的不哄孙子,想干啥?后奶奶也是奶奶,你就把丫头给她,由她着吗?”沈玉也跟着附和。 韩婷婷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像牛一样在苦苦劳作,顾家的铡刀却悬在头顶。 第149章 深水炸弹 正在店里忙活的韩婷婷,右眼皮“噔噔”跳,用手背揉揉又去忙,总感觉右眼皮跳不是好事情,但也没在乎,也没时间考虑这些。 顾学义晃晃悠悠从市场那头走过来,邻居看着他空着两手,就故意问:“你没给婷婷带午饭吗?” “我要是会做饭可好啦。” “不会做不会学吗?婷婷天天开水馍馍,你就不心疼?” 顾学义尴尬,“我守着,让她出去吃。” 既不干活又不做饭,把个女人当牛使唤着,邻居们都看不过去了。 盖好房子后这段时间,顾学义再没出门,顾漠北也不拿钱出来,家里就靠韩婷婷那点钱过日子。 韩婷婷成了一头真正的老黄牛,出门挣钱,进门洗衣做饭伺候一家老小。 顾漠北两口子更像赖皮,晚上看碟,白天睡觉,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不去挣钱,不去干活。 啃老啃的理直气壮。 顾学义还是什么都不说,儿子不挣钱,儿媳妇不做饭,不做家务,整个家里人都像一群吸食鸦片的瘾君子。 这不是啃老,是啃韩婷婷。 韩婷婷觉得这个家,像得了病的大清朝末期,即将轰然倒塌。 这个时候顾学青也在x市买了一个院,盖成了两层的楼房,等着拆迁。 都想薅开发商的羊毛。 这几年房地产开发的如火如荼,一部分人赚的盆满钵满,小老百姓们也想捞点油水。 可顾学青住在g市,这种城中村自建房没人守着不行,水费、电费、租户的房租都要有人解决。 小老四就盯上了沈玉,七十多岁的老阿妈还有用,守家。 “小弟,阿妈这么大岁数了,一个人去给你守家不行吧?”顾学义不放心,虽然生活还能自理,可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 沈玉腿原来摔过,本就不好,一个老人,有个好歹跟前都没个人。 “怎么不行?我是小儿子,阿妈应该和我在一起,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阿妈。”老四咄咄逼人。 “阿妈,走,我在哪儿你的家就在哪儿。” 就这样沈玉屁颠屁颠跟着去给小儿子守家去了,以前沈玉就说过,她老了要和小儿子一起住。 韩婷婷也不是真放心,过几天就过去一趟,收拾房间,洗衣服,做顿饭。 这是人家儿子们的妈妈,她这个媳妇没权决定沈玉的去处,只能尽力去照顾。 韩婷婷不知道顾学义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四十多岁的人,就算没了斗志可也没到退休的时候。 以前那么勤奋的顾学义,也许是真的累了,可也不能这样混吃等死吧?还有一个儿子才读高中呢。 一个家就是一个单位,需要大家都勤奋努力,这个单位才有前途。 都躺平不干活,日子只会越来越穷,就像吃大锅饭那几年。 顾学义什么都不去干,坐吃山空,光靠小店这点钱维持不了多久。 韩婷婷有种危机感,所有人都把当成了这个家里应该干活挣钱的奴隶,还满腹怨恨。 韩婷婷想把床上用品店搞成批发店,一家人动起来。 顾学义极力反对,首先说:批发的那些店都是南方人,有熟悉的供应商,可以先拿货后付款,而我们没有这个有利条件。 再就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要去贷款,没有几十万根本搞不起来,万一赔了怎么办? 俗话说,努力了不一定能成功,但也有可能成功,如果不努力等待你的只有一事无成。 成功从来不会主动降临在那些坐享其成、不思进取之人的身上,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付出汗水与心血,才有可能一步步靠近目标,最终收获成功的果实。 而倘若总是偷懒懈怠、不愿付出努力,那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在原地踏步,与成功渐行渐远,徒留满心的遗憾与懊悔。 人说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同样成功女人的背后也有一个男人。 顾学义这个男人是来拖后腿,韩婷婷的计划还没成熟,就被顾学义两盆冷水浇灭了。 关键是韩婷婷手里的钱都用来养家糊口了,手里没钱,啥也做不了。 韩婷婷快被顾学义气死了,难道这一家人就靠自己养活吗? 就算她是来还债的,顾学义也过分了,这是对她有多恨? 她十几二十年的付出,居然比不上外人的几句挑拨。 这个世道怎么了?人不再像人,没有感情,没有思想。 她为了这个家,苦苦奋斗了这么多年,挣钱养大了顾漠北,伺候老的照顾小的。 同枕共床了这么多年,顾学义的脑子被驴踢了,就这么对她。 韩婷婷心不是寒了,而是死了。 韩婷婷所租的市场消防不合格,停业整顿,整顿后还是没过,老板又找了些资本干脆拆了重建,平房变高楼。 没有五年,几十层的大厦出不来,韩婷婷是租的房子,把货底处理掉另寻出路。 韩婷婷首先要给顾漠北分家,让他们自己过日子去。 韩婷婷没有和顾学义商量,商量也白商量,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有啥商量的。 顾学义听了别人的话,不一定理解韩婷婷的良苦用心,索性自己决定吧。 靠不住的男人也不靠了。 韩婷婷把底货处理了些钱。转脸买了些厨具和生活用品,给顾漠北分家。 韩婷婷又一次投出了个深水炸弹,这次炸死了自己。 顾家兄弟姐妹没想到,韩婷婷居然让顾漠北另起炉灶了,这算顾家孙子里面第一个分家的人。 一个个不解又好奇,其实也没啥不解的,那时候顾家兄弟不是也一个个闹腾着分家了吗?这到了下一代上咋就说不通了? 鸟大出巢,父母不可能养儿女一辈子,连畜生都知道的道理,到了高级文明的人类面前,却行不通。 因为韩婷婷是二奶,顾漠北就有啃老的理由,显然说不过去,但顾家人就要横横插一脚。 韩婷婷立刻处在顾家的风口浪尖上了,明枪暗箭对着她齐发。 “听说了吗?韩婷婷居然把顾漠北赶出来了。” 可顾漠北还住在原来的房屋里,怎么就被赶出来了? “后妈的心可真狠,要是亲妈就做不出这样的事了,孩子还没硬棒,这样顾漠北可咋过?” “这个后妈真够毒的,不给看孙子就算了,还要把顾漠北赶尽杀绝吗?” “没妈的孩子真可怜!敢当小三的女人没一个好的,看看都做了些啥事吗?” 沈玉气的差点犯了心脏病,指着韩婷婷大骂:“韩婷婷,你老了指望谁里还不知道呢?你就给顾漠北分家,你咋想的?” 沈玉觉得韩婷婷伺候她是理所当然,伺候她的孙子也是理所当然,就因为韩婷婷是她沈玉的儿媳妇。 沈玉从没想过,韩婷婷的儿媳妇难道不是媳妇而是祖宗吗? 好像做了沈玉儿媳妇的女人就应该是顾家的奴隶,永远的奴隶,所有人的奴隶。 韩婷婷面对沈玉,多年的忍耐耗尽了心神,她没有生气,也气不起来了。 韩婷婷无波无澜的盯着沈玉布满褶子的老脸,心里平静如水,在顾家人的种种刁难里,韩婷婷最大的收获就是变得强硬如铁。 “老了指望谁里?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养大儿女是我的责任,我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就是了,至于我老了儿女要怎么对我,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儿了。” 沈玉没能压住韩婷婷,其它人也只是背后逞逞口舌之快,当面没人敢说,自己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是韩婷婷的对手,就别去找不痛快。 顾学德愣头愣脑的骂顾学义,“你真不是个东西,没见过和儿子断绝关系的。” 顾学义:“如果说给儿子分家是断绝关系,那你当年闹着分家是不是和阿妈断绝关系了? 你也有四个儿子,饭可以多吃,话不要乱说。我给儿子分家与你们有啥关系?我看你们就是吃的太饱了?” 第150章 动真格的 顾学德的操作终于让顾学义和韩婷婷站到了一个战壕里。 一段时间,顾家波诡云谲,所有的话题都离不开顾学义,离不开韩婷婷。 现在顾学义才知道,他不护自己的女人,那顾家谁都敢欺负韩婷婷。 韩婷婷却面对狂风暴雨不再依赖他,这是一个男人在家庭里的失败。 被分了家的顾漠北和陆倩反而自由又舒服了。 除了吃饱自己的肚子,什么水费,电费,卫生费,都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老的把便宜占。 房租更没有,家里的房子想住哪套住哪套,小日子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这就是占了便宜还卖乖,要做到精致。 想睡就睡,想玩就玩,吃香的喝辣的,不用顾虑别人的感受。 步入中年的韩婷婷这次彻底失业了,小恃明年高考,不行就守着儿子,高考完了再说。 可能因为心情的原因,韩婷婷现在特别累,精力完全跟不上。 出去散散心的愿望在大脑里浮现了几次,终是无法实现,也就不想了。 外面去不了就在家里休息吧,想想后面去做什么。 这么闲下来,韩婷婷又想继续自己的写作。看书、写作这样的生活是她真正想要的。 可这样的日子,韩婷婷也有点奢望,想写能写并不代表着就一定能成功,没有收入,这样的日子也维持不下去。 韩婷婷找了一个小生意,如果能成功,顾学义就有事可做了,顾学义有事做,韩婷婷就可以静下心守着小恃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两人说动就动,去西安,那些人说的天花乱坠,这个项目还出自清华研究团队,韩婷婷深信不疑。 两人投资了八千元,准备轰轰烈烈干起来,结局很悲催,这是个只可远观不可实施的项目,就是个骗局。 两人被骗了,很现实,这就是社会。 此路不通,只得另做选择,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做啥。 又在网上做纸黄金,像炒股,这是个慢性投资,是那些有闲钱的人才做的理财项目,他们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韩婷婷一时陷入了困境,两个大闲人在家里转来转去,又都是宅人。 顾学义本来就在家闲着,现在又加了一个韩婷婷,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可做,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造成雪崩,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积压已久的怨怼就这么爆发了。 这段时间因为给顾漠北分家,造成的混乱还没解除,韩婷婷心里积压成山的烦闷统统无处发泄。 以前顾学义一人在家里晃悠,还感觉良好,毕竟有人把吃的喝的拿来,现在突然多了一个韩婷婷,他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书上把二十年的婚姻称为银婚?。 银婚象征着夫妻在经历长久的磨合之后,感情日趋稳定,变得像银子一样有价值,代表着两人感情的珍贵。? 顾学义发现他和韩婷婷二十年的共同生活,却变得寡淡无味,根本没有银子般的珍贵。 韩婷婷忙完家务对着沙发上葛优躺的顾学义。 “我俩谈谈吧!”韩婷婷不想忍了,虽然她是来还债的,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她真的死了,心死了。 “有吃有喝的,你还有啥不满意的?”不等韩婷婷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顾学义来了个先发制人,比韩婷婷还烦躁。 因为韩婷婷和顾漠北的事情,他也背负了许多,他对谁说去呢? 这话太熟悉了,多年前沈玉就对韩婷婷说过同样的话,不愧是亲儿子,说话的台词都不变。 好像韩婷婷是个乞丐,但这个乞丐是要劳动的,是要背着养活一家人的担子的。 “有吃有喝也是我自己挣来的,你有啥不平的?自从跟了你,我就变成了这个家的奴隶。 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日,没有病假,没有产假,就是个不能停转的人肉机器。 这次,我就是想休息一段时间,难道不能吗?你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做的饭你不满意,就连我给花浇点水,你都看我不顺眼,能挑出刺……,你到底要怎样?” 韩婷婷伤心了,伤的还很严重。 “你只看到我的错,我的不足,你难道没错吗?你口口声声你挣钱着,你挣得钱呢?拿出来我看看? 我赔点钱你盯着了,上次去西安,听了你的话,赔了将近一万,我说啥了吗?” 顾学义烦躁的不行,像个炸药桶,给点火星就能爆炸,他现在很难能平静说话,这个女人还唠叨个没完。 既然要吵架那就吵吧,看谁说的难听,看谁会说。顾学义想狠狠吵一架发泄发泄。 顾学义觉得韩婷婷这个女人很小心眼,就因为自己放任顾漠北不给家里交生活费,很是不满意,如果这是韩婷婷的亲儿子,肯定不会说啥,也不会分家。 现在弄的他都成了家族里的众矢之的。 韩婷婷眯了眼看着顾学义,像只愤怒的要咬人的猫,“你一个男人真不要脸,好意思问我挣得钱?这些年一大家人难道是喝西北风过来的?是我在养着一家人。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吧? 既然你看我横竖不顺眼,那说明我俩缘分尽了,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可以随时拿去,送给你也行。 我俩虽然没有合法的结婚手续,但婚姻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家是我俩的共同财产,七十万也好八十万也罢,一人一半。 小恃我俩共同抚养,成了家的儿女们都大了,我没义务。我现在就着手卖房子。” 顾学义噌的跳起来,这个女人越来越厉害了,居然敢卖房子,“你以前不是说,你离开什么也不要吗?”顾学义气哼哼的问。 顾学义发现在吵架方面,女人才有优势,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那是以前,这是现在,我苦了半辈子的汗水,为何不要?”韩婷婷“啪”的拍在茶几上,声色厉苒,显出女人的强悍。 这才是真正的韩婷婷,以前都是她让着宠着这个男人,现在她不想了。 “对,都是我的错,你不顺心了想咋发泄就咋发泄,我什么都不能说。”顾学义歇斯底里,没想到韩婷婷这么绝情,说离婚就离婚,二十年了,就没一点留恋吗? “好合好散,我累了。”懒得和你说,懒得和你吵。 二十年了,所有的包容都给了这个男人,所有的忍耐也被这个男人消耗完了。 韩婷婷决绝的离开,到卧室抱着被褥去了客房。 两人开始分居,离婚的第一步。 顾学义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打开电脑看了一部电影,心情平复了许多。 刚才韩婷婷离开时冰冷的眼神,怂包实话说,吓着他了。 蹑手蹑脚走到客房门口,小心压下门把,居然锁死了。 想哄哄媳妇也进不去了。 唉!怎么就吵起来了? 冲动是魔鬼! 顾学义回到卧室继续看电影,一向瞌睡多的他,不知怎么瞌睡就少了,睡不着就罢了,还烦躁的不行。 韩婷婷也睡不着,这次两人都有点猛,互挖过去的老底不说,还说出了许多狠话。 二十年,两人从相敬如宾到小摩擦小火花,吵嘴没断过,但也没动过手,总之还算过得去。 虽然没干成大事,但也没闲着,家里经济一直保持着够吃够花的状态。 韩婷婷为报恩也是真爱,把顾学义宠成了个孩子,她相信缘分,两世同一个男人,这如果不是缘分,什么是缘分? 韩婷婷是个现实主义者,一直保持着活好当下的心态,敢想敢做,在外人眼里是个女汉子。 韩婷婷在家人面前是个勤快的家庭主妇,又有点强悍,她会精心照顾家人,包括儿媳妇。 她这么不惜辛苦的为家人付出,可结果为何是这样?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韩婷婷躺在床上抽丝剥茧的检讨自己。 她的出发点很简单,就是爱一个人,愿意陪着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为什么换来的不是日久生情而是互相伤害? 善良可以无迹,伤害不分手法,无限的好就是愚蠢。 原来要想一个人懒惰,就是这么简单。 第151章 都错了 那一夜两人都睡的不好,相亲相爱的两人,二十年风雨过后,却是针锋相对,各奔东西。 早上韩婷婷去卫生间,看到顾学义的臭袜子,她愣怔了好一会儿,给他洗了二十年的臭袜子,想想都是眼泪。 难道善良的背后只能是伤害吗? 一脚把袜子踢到门背后,她今天不洗了。 既然顾学义容不下她,那又为何要一直这样委曲求全呢? 顾学义包容了她十年,她以二十年还给了他,她虽然是来还债的,但自己的尊严也不容践踏。 韩婷婷高估了自己的忍耐性,再多的地老天荒也经不起现实生活的鸡零狗碎。 如果离开能留下一抹美好,那就离开吧!心终是放不下那个人。 女人有时候就是太懦弱,宁愿一次次被伤害,却不想改变现状。 小恃的早餐用钞票打发,不用烟熏火燎了。韩婷婷今天也要做一次甩手掌柜。 学着大妈们出去晨练一会儿,回来时在路边吃了早点,不用做早饭的女人身心愉悦,更有生活的韵味。 女人不是不会享受,而是舍不得自己的男人受苦;女人不是不会花钱,而是舍不得花男人的钱。 现在挣个钱多难,虽然存款不多,还好他们一直都能解决温饱,不是那么缺钱。 吃过早饭,韩婷婷着手卖房子,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她先在亲戚朋友圈里放出卖房信息。 他们的这个小院地段好,四四方方,隔壁是军区,刚盖出来住了两年,几乎全新。 这个消息比给顾漠北分家这个深水炸弹还劲爆,堪比原子弹,亲戚群里一下炸开了锅。 “不会吧?这两人想干啥?这来真格的了?”顾学青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召集大哥和三哥讨论。 顾学忠:“我早就说了,韩婷婷是个骗子,你们还不信,现在证实了吧!把那个女人找来好好问问。” 顾学德:“女人就这德行,一吵架就拿闹离婚来唬人。你们也不想想,离婚了韩婷婷去哪儿?又没娘家,吓唬吓唬我二哥的,别当真。” 大嫂:“都卖房子了,还不真?其实吧,这个下边女人也不错,顾学义这个年纪了,离了可不好娶。 这个卖房信息是韩婷婷放出来的,要离婚的是韩婷婷耶。” 顾学青:“只要有钱,别说一个,十个都不是问题。” 大嫂:“不是十个八个的问题,关键有没有跟你真心过日子的,现在骗婚的太多了。” 小燕:“就是,就是,我们隔壁那个老王,前段时间花五万娶了一个半老徐娘,只在他家住了三天就跑了。” 顾学青:“这种事情倒是不少,半路夫妻真心疼你爱你的的确不多,像韩婷婷这么傻乎乎的越少。” 大家沉默,沈玉也不敢说话了,没想到这个儿子这么命运多舛,韩婷婷又在闹腾啥呢? 不论谁对谁错,沈玉都觉得不是儿子的错。女人就应该伺候男人,应该听男人的话。 有哪个女人在男人面前指手画脚的?但离婚是沈玉不想要的后果。 顾学青:“二哥那一院房子能值多少钱?” 顾学忠:“别管值多少钱,千万不能卖,我去看看出啥事了。” 大嫂:“我把韩婷婷叫来问问,这哪能说离婚就离婚,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 顾家人又是新一轮鸡飞狗跳。 自从放假后,顾学青一家回来,韩婷婷已经很久没去沈玉那儿了。 有人陪着沈玉,韩婷婷也不担心她的生活问题。 既然只有失去才能得到珍惜,韩婷婷虽然不舍,虽然违背意愿,但还是要做失去的那一个。 韩婷婷一天没回家,家里的天塌了与她也没关系,能放下就是开始。 韩婷婷早半晌浪人民公园,十年前来过,现在变化很大,好多地方都没印象了。 公园里人不多,韩婷婷玩了一会碰碰车,又去划船,一个人的世界很安静,就像她的心也安静了下来,没有那么多非分之想。 下午她要游从未去过的动物园,不是同类也没有伤害。 以前她把自己看的有点重,现在没有她,顾学义生活依旧,起码不会饿死。 韩婷婷不想继续做一个强势的家庭主妇了,也不想忘我的一心扑在孩子们身上了。 上一世身体的限制,她几乎以炕为伴度过,什么都没做过,这一世本就是来还债的,以为会围着儿女和顾学义度过。 现在儿女们都大了,主要是顾学义嫌弃厌烦她了,她也不想绑架自己了,想有自己的生活。 她的万念俱灰只有自己懂得,所以这次她下定决心要放弃,放弃顾学义,放弃卑微。 韩婷婷首次日不归家,这可让顾学义有点心慌了,首先是没饭吃,早饭方便面煮鸡蛋,想着对凑一顿。 没想到韩婷婷一直没回来,午饭时进了厨房,顾学义搓着手看着早饭没洗的锅,不知如何下手。 顾学义吃完饭从没洗锅碗的习惯,放到水池里,韩婷婷回来会洗掉。 原来吃完饭洗锅碗这道程序,这么繁琐。 想了想,反正早上的锅也没去脏东西,干脆加水继续煮方便面,再对凑一顿。 顾学义想:晚上,韩婷婷肯定会回来,他就不用进厨房了。 顾学忠进来时,顾学义正对用了两次的锅发呆,思量着要不要洗洗?又想要不先放着,下次拿口干净的锅。 这样攒够一定的量,一次性来个大清洗,省事又省力。 这个想法也不错。 顾学忠探头看看屋内,看顾学义对着个脏锅苦大仇深的样子。 问道:“韩婷婷呢?” 顾学义转过脸见是顾学忠,收敛脸上的表情,尽量做出自然点,“不知道,没说去哪?还没回来。”两人冷战,话都不说,去哪顾学义哪知道。 顾学忠开门就找韩婷婷,让顾学义很不爽,这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老婆去哪都不知道?等你知道,家也没有了,吵归吵,闹归闹,日子还是要过的,不能离婚呀。”顾学忠开门见山,他是大哥没必要拐弯抹角。 顾学义听到这些,没说话,低着头,像想事情,又像赌气。 过了一会儿,不耐烦的开口,“一个一无是处,心术歹毒的后妈,她走了不是正好吗?我也不用左右逢源听你们的闲话了。” “唉!那都是随便说说来着,不能当真的,后妈不是拿来说的吗?”顾学忠叹了口气,揉了揉鼻尖,磕磕巴巴尴尬的解释。 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你说别人,别人说你,不然茶余饭后多无聊,这些也当真就有点傻了。 “这段时间我有点烦躁,她一点都不理解,一天就是唠叨,男人有钱就是男人,没钱啥都不是。 想走就走吧,天天吵,也过不下去,女人太强势不是好事。 我本来就配不上韩婷婷,她也从来没有瞧起我,这样憋屈的生活我也不想过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你麻麻,你脑子让驴踢了,你这个年龄,离了,谁还能跟你,赶紧把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藏起来,房子千万不能卖。”顾学忠被顾学义气的口头禅都冒出来了。 “韩婷婷卖不了,那上面是我的名字,我才是家主。” “就算房子卖不了,也说明了她的态度,你俩又没结婚证,还不是想走就走的吗?” “放心吧大哥,离不了,韩婷婷没娘家,离了没处去,她那是吓唬我的。” 顾学义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犯怵的,他太了解韩婷婷的杠脾气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看这次有点玄乎,这要是离了,全村人都有笑话看喽。” 起码现在顾学忠就有笑话看。 第152 迷茫的人生 顾学义不由回忆起自己和韩婷婷相识到相爱,一直到今天的点点滴滴。 那时的顾学义是全家的顶梁柱,是最累最忙的那个,一年四季都回不去家的人,比流浪汉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十岁的老男人还没尝过爱的滋味,需要女人只为生理需求。 在最落魄的时候得到了人生的爱,什么海枯石烂,天荒地老都不得已形容的疯狂。 是啊,那时候的他是一个赢家,爱情的赢家,他赢得了韩婷婷。仅仅二十年,他们是怎么了? 到底是谁的错? 韩婷婷如果是家里的免费保姆,那这个保姆今天罢工了。 顾学义看着厨房里用了两次的锅又开始烦躁了,他也想离家出走。 小恃推开门:“妈妈,我回来了。”一看厨房里的是爸爸,愣了一下又说:“爸爸,我回来了。”心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顾学义心情特别不好,鼻子里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小恃看饭还没熟,先去写作业了。 晚饭顾学义再没煮方便面,准备煮挂面,挂面好煮,但菜不好弄,并且是项大工程。 还好冰箱里食材丰盛,不然又是一道难题,不过有些菜他不会弄。 最后只炒了一个西红柿鸡蛋,这个技术含量不高,炒熟就行。 小恃帮忙往桌上端碗问:“爸爸,妈妈呢?” 顾学义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小恃不解的看了看顾学义,啥叫不知道?有点不对头。 “爸爸,这菜里你放啥了?有点怪味。”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 顾学义也没理儿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韩婷婷的两个老朋友都在外地开饭馆,以前怕打扰对方不好联系,今天却坐在林荫道上聊了半天。 现在的她有点六神无主,虽然强硬了那么一会儿,过后想想又有点无措。 奔五十的人了,没日没夜的干,现在手里没有一分钱,家也没有了,该何去何从? 在两个朋友面前哭了一顿,心里好受多了,有些问题也不那么钻牛角尖了,但也解决不了主要问题。 韩婷婷孤独的走在城市的夜晚里,本该是孤魂野鬼的人活在偷来的日子里,她是该满足的。 可因为她还是人,所以她贪婪了。 韩婷婷不想面对顾学义,想等家里人都睡了再回去。 可她走上楼梯看到家里仍是灯火通明,有点丧气,但也没犹豫就进去了。 大晚上,韩婷婷除了宾馆的确没处可去,这就是没娘家的女人,没有避风港。 韩婷婷不想花钱住宾馆,节俭惯了的人,花出去一分钱都要考虑考虑,她有居安思危意识。 顾学义一直在等韩婷婷,昨晚顾学义也一夜没睡,睡不着,家庭矛盾是把双刃剑,受伤害的是两人。 “回来了?吃饭了吗?”顾学义看到韩婷婷,脸上挂上欣喜,首先开口问,跟以前完全两样。 “嗯。”韩婷婷鼻子里哼了一下,算是回答,但没想停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韩婷婷不想和他谈,顾学义有点着急,站起来从后面抱住韩婷婷。 以前顾学义这样,韩婷婷毫无招架之力,两人的矛盾就此一笔勾销。 但这次没用,韩婷婷没有回应。 顾学义低低的啜泣,韩婷婷想不出他为啥哭,他们之间好像没有眼泪了。 就算哭,也是女人流泪吧?一个大老爷们还想在女人面前卖惨? “好,我们坐下说。”韩婷婷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让顾学义心里发毛。 那个暴躁的,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女人,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种模式,他无法适应。 这不是好现象,事出反常必有因。 顾学义听到韩婷婷开口了,又高兴起来,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晚饭吃了吗?”顾学义小心翼翼的没话找话问,眼睛都没离开韩婷婷的脸,很是卑微。 韩婷婷皱眉,她根本不想和顾学义聊家常,主要是心累。 两人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可聊了。 “婷婷,对不起,昨天的话说的过了,我这段时间心脏不太好,总是烦躁的很,对你真没恶意。 以后不会了,我们二十年的感情,来的多不易。我今天好好检讨了自己,真得对不起。 给我一次机会,就算为了孩子们,也给我一次机会,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我舍不得你,我们好好来过。” 不等韩婷婷开口,顾学义先诚恳认错道歉。总之道歉没有错。 自己老婆面前没有啥丢人不丢人,面子里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哄老婆开心。 顾学义说得很诚恳,眼泪也流了几滴。 以往叽叽喳喳的韩婷婷,今天却沉默不开口,什么都不想说了。 伤了,伤的太深,太狠了。 顾学义心里有点怕,往常他们也吵架但哄哄就好,这次韩婷婷却无比执拗。 就算韩婷婷毛病多,不再温柔,脾气暴躁,顾学义也不想离婚,中年离婚这对他来说是个劫难。 顾学义觉得死缠烂打也要留下韩婷婷,又抱住韩婷婷卖可怜。 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孩子是她们的羁绊,顾学义这次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但韩婷婷已经不吃顾学义那一套,每次都出卖几个小蝌蚪来哄老婆开心,这个做法……。 但韩婷婷却铁了心一样没有给他回应,让她失去信心的是人性,两人的吵架只不过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但每一根稻草都不是无辜的。 韩婷婷不敢轻易相信人性了,她缩了起来,“我考虑考虑,让我安静一下。” 那一夜,房间里的两人还是没能睡着。 伤过,痛过,才会成熟。 韩婷婷虽然答应先不卖家,但也要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似乎像离婚前的冷静期。 顾学义也只能答应,逼的太紧会适得其反,只要韩婷婷不离开,他就有信心把她哄回来。 自己到底做了些啥?发泄出来舒服了,却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女人的软肋太多,尤其韩婷婷和他是在爱的基础上走在一起的,并且韩婷婷是个恋旧的人。 韩婷婷对人性的恐惧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她那么决然的离开工作单位,就因人性的肮脏。 她既怕被别人伤害,也怕自己变成伤害别人的人。 那就像个泥沼,只要你走进去,就不由得会陷进去,所以她不想入那个局。 只要入了局,就没有出污泥而不染之说。 韩婷婷自以为躲到角落里,能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不伤害别人,也不被人伤害。 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伤害,不是你付出了就会得到尊重,也不是你努力了就会富有。 韩婷婷睁着眼,从认识顾学义那一刻始,一点一点回忆着两人所走过的每一天,每一步路。 有美好,有眼泪,有辛苦,有快乐,原以为两人会一直这样磕磕绊绊走下去。 可现在韩婷婷累了,顾学义烦了,两人不想维持了。 人生的路总是充满迷茫,二十岁的迷茫,三十岁的迷茫,四十多岁了还是迷茫。 韩婷婷不知道这样的迷茫是否正常,前路漫漫,她却看不到路的尽头是什么? 是鸟语花香还是惊涛骇浪? 第153章 走出家庭 韩婷婷这次决定放下家庭出去走走,中年的她突然想明白了许多。 游玩是浪漫,只是可惜她没这个条件,做不到,想想都是悲哀,只能去打工了。 如果韩婷婷明说去打工,顾学义不会同意,她这次撒了谎。 其实也不纯粹算撒谎,只是让朋友打电话叫她去帮忙,这样顾学义就不好阻拦。 就这样韩婷婷第一次离开家,撂下顾学义和孩子们走出去了。 韩婷婷终于可以轻松呼吸了,放下肩上的东西原来并不是件难事。 韩婷婷下定决心不再担心家里的那一摊子事儿了,至于顾学义的一日三餐她也不管了。 既然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在某些人眼里只是廉价劳动力,那么又何苦继续执着这份不被珍视的付出。 或许放手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从此把这份关心和热情收回,留给值得的人,也还给自己一份应有的尊严。 不再让自己的真心在冷漠中被践踏,转身离开这片荒芜之地。 顾学义忐忑不安地看着韩婷婷收拾行李,虽然韩婷婷暂时答应先不离婚了,可他就是不安。 韩婷婷答应先不离婚并不代表原谅,首先两人还在分居。 有这种心情的还有沈玉,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真怕韩婷婷就这么一走再不回来。 儿子已经是奔五十的人了,这个年龄段独居,病了照顾的人都没有一个。 沈玉极力劝解,“一个女人家跑那么远干啥?把孩子男人扔到家里,你放心嘞吗? 我们那个时候男人想打就打,我们从不敢跑出去,现在你们都在天堂里着,要懂得知足,女人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别把那当回事儿,吵着过日子才是正常现象。 这次听我的,别去你朋友那里了,好好在家伺候孩子和男人,这才是女人要干的活。” 沈玉的言传身教反而让韩婷婷反感,自私的人不论到啥时候都本性难移。 沈玉留下韩婷婷,就是为了让她伺候自己的儿子,归根结底她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韩婷婷在沈玉眼里却是那个不知足的人。 俗话说,会当婆婆的人心疼儿媳妇,不会当婆婆的人心疼自己的儿子。 韩婷婷越听越气,沈玉就是来火上浇油的,“男人有手有脚为啥必须要女人伺候?没有女人他就不活了? 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为什么必须伺候他,还是法律上这条? 不是我不听你的话,我累了,的确累了,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事儿,你不要和稀泥,你要真想保住这个家就去劝劝你儿子,而不来指责我。 虽然儿媳妇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不心疼,但儿媳妇也是人,不是机器,也会累会痛的。 自从跟了你儿子,我就竭尽全力走在谋生的路上,但现在我要生活,而不是谋生。” 沈玉没想到韩婷婷这次这么倔,一点情面不给,她也劝不动了。 韩婷婷在朋友的饭馆里洗碗,她没干过饭馆,先从洗碗做起,这个没技术含量。 时间是最好的淡化剂,不论好的,坏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游走而淡去。 心里的怨气也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再那么执着沸腾。 包吃包住,有活干活,没活发呆,韩婷婷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放空心灵,让脑细胞也来个长眠。 顾学义每天对着没有女人,空荡荡的家,心里又填满了思念,犹如二十多年前那种抓肝挠肺的思念。 那时候刚刚尝到爱一个人的滋味,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从不知道想念一个人可以那么废寝忘食,如醉如痴。 没想到顾学义能把如此的爱弄丢,那就再来一次,无所事事的顾学义又开启了恋爱脑,他不相信打动不了韩婷婷的心。 再老的女人都有一颗少女心。 顾学义很快就知道了韩婷婷每天的下班时间,每天睡前都来一句甜甜的问候关心。 人就是这么矛盾,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费劲吧啦的做舔狗。 说的不好听点,就是犯贱! 两人的生活成了韩婷婷在前面跑,顾学义在后面追的状态。 还是两地分居。 人谁都会犯错,韩婷婷也想到了是不是要原谅顾学义的问题。 孩子的羁绊是他们终究摆脱不清关系,中年离婚注定了后半生的孤独。 这种孤独韩婷婷年幼时已经尝过一次,她不想再走那样的路,不想再回到那样的时光里。 如果惧怕孤独,她必定又要选择一个陪伴的人,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否会包容她?会爱她?会理解她?……,韩婷婷陷入了新的迷茫和恐惧。 这就是中年女人的危机感! 中年女人已经没有姿色可言,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特能也不存在,做生意还有体力限制。 真爱在她们身上已经是奢侈,多半男人就是为自己找一个保姆,伺候他们吃喝拉撒。 韩婷婷很明智,也很忧虑。 成年人的生活里,处处都是艰辛! 出于礼貌韩婷婷每天接到顾学义的问候也会回一句,慢慢也聊的多起来。 距离产生美,距离产生亲。 三个月后,韩婷婷在朋友那儿认识了她家的一个亲戚,是个厨师,想干餐饮却没有资金。 韩婷婷不但没有资金,也没有经验和技术,但她想闯一闯,资金可以去找,去借。 打开一个陌生的领域,韩婷婷知道必须尽快学习,掌握这行的规律,总结经验。 韩婷婷回来后就和一个帅哥进进出出,比顾学义帅,比顾学义年轻,这就让顾学义有了危机感。 沈玉不能眼看着二儿子的家散掉,老四的孩子们一放假,她就又耙耙来了顾学义家。 可是韩婷婷忙着找门面,开始新生意,根本没时间在家听她唠叨。 顾学义更不放心韩婷婷,合作伙伴是个很大的威胁,他不得不屁颠屁颠的跟上,还要拿出点诚意。 韩婷婷和伙伴的餐厅一开始,顾学义就加了进来,也没让韩婷婷自己去筹资。 顾学义这次拿出了男人的担当,也为了看住老婆。 并且主动担起照顾小恃的任务,韩婷婷在餐厅附近租了房子,下班半夜了,根本没时间没精力往家里跑。 餐厅生意很好,只是那个房子面积有点小,虽然有阁楼但不周正,显得有点压抑。 再就是那个房子没有设计油烟通道,物业给找了个废水井,用来排出油烟,被业主三天两头举报,搞的大家不胜其烦。 最主要的是韩婷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个片区的工商管理人员。 以前开店铺,都是边营业边办手续,也没出过差错。 韩婷婷不了解,餐饮必须先办执照,这不就出了差错。 工商片区的小组长看韩婷婷们没有关系,都是普通百姓,一口要了三千块的罚款。 韩婷婷现在别说三千,兜里三百块钱都没有,说了一箩筐好话,希望罚款少点。 谁知小组长气哼哼的把她骂了一顿,扬言少一分都不行,找谁都不好使。 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直属管辖单位,韩婷婷知道自己碰钉子上了,只有交罚款了。 那天垂头丧气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一个朋友的姐姐,大姐很热心,“这没多大事儿,我有认识的人,别发愁了,我来帮你办。”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老百姓千难万难的事情,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第154章 女人的艰难 大姐的熟人是那个工商管理所的所长,大姐都没亲自去,只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关系网!在社会上做啥有需要关系网,不然寸步难行。 韩婷婷求爷爷告奶奶,低三下四赔着笑脸都办不成的事情,人家只一个电话。 韩婷婷抱着资料进去,所长随便翻着看了看,罚款什么的都没问,只对手下说:“小李,把这个办了。” 韩婷婷不知那小伙是啥职位,但态度和蔼,她知道那是因为大姐的脸面。 来到办事窗口,那个小组长根本就没露面。 咔咔咔一顿操作,几分钟就办好了,看的韩婷婷合不上下巴。 根本就没有几个工作日后来取之说,这就是体制单位内的神操作。 官威都是耍给老百姓看的,可怜的百姓最底层的受压迫者。 韩婷婷以最快的速度把食品卫生许可证、员工健康证都办了下来, 过了几天那个小组长又来,看到墙上整齐的证件,一肚子气,临走气哼哼的撂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瞧!” 韩婷婷一时无措,知道得罪人了。可又有啥办法,在官场上她没有关系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后面就遭到食品卫生工作人员的天天到访,韩婷婷知道这是那个小组长在后面闹鬼。 食品卫生虽然和他们不是一个单位,但也几乎认识,只要打个招呼,整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不是信手拈来吗? 官官相护,民如何斗得过官? 到这个时候,找不到特别铁的关系,想和平解决已经不可能了。 一个普通职员欺负一个普通百姓,还是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这就是普通百姓的悲哀! 餐厅开张十个月后,本钱也回来了,这时候有一个人来转让他们的餐厅,给的价钱也合理。 想想这多半年来的憋屈,韩婷婷和伙伴一合计,那就转出去吧,大不了离开这个区到别的地方去干。 惹不起躲得起,老百姓吗?只有打游击的招数,实在不行离开这个城市都行。 韩婷婷开的第一个餐馆就这么结束了,除去本钱各分了十二万。 这个餐馆让韩婷婷发现饮食业的高利润,所以她决心继续开餐馆,这十二万就作为启动资金。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顾学义不会允许韩婷婷掌握自己的经济。 就算是两人共同赚的钱,也不行,他认为控制韩婷婷就不能让她手里有钱。 女人手里有了钱,也就有了野心,有了野心的女人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了。 顾学义还知道韩婷婷心太软,太善良,他虽然也是利用了她的这一点,但不想别人也这么利用她。 所以顾学义要想办法掌控韩婷婷手中的钱,他是真的担心韩婷婷。 二十年的朝夕相处,没有爱也擦出来了火花,何况他是真心爱过韩婷婷的。 顾学义不想韩婷婷受骗,受到伤害,更怕韩婷婷掌管了钱离他而去。 韩婷婷何尝不知道顾学义那点小心思,只是懒得计较。 城中村吆喝了八年也没动一砖一瓦,这又传来拆迁的消息,许多人家偷偷加盖房屋,三层、四层有些人家甚至趁晚上加到了五层。 顾学义家的房子还是二层,至少要加盖一层,这样拆迁时赔付就会多许多。 并且当时做的是五层的地基,倒不怕危险存在。 这也是一种小投资,韩婷婷也明白。 顾学义和韩婷婷商量盖房子的事,“婷婷,我们是不是也把房子加盖一层?你看周围都在盖,可能最近真要拆。” 韩婷婷只犹豫了一下,就想明白了顾学义的小心思,苦笑了一下,就把那张农业银行的卡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里面就是转让饭馆所分的十二万。 顾漠北分家后,陆倩第三天就在一家生活超市找了份工作,顾漠北跟着老丈人在工地打零工。 这就是鸟大要出巢的原因,不然要靠父母喂养一辈子。 分开家的陆倩和顾漠北,马上就明白没人投喂了,自己的生活要自己负责,两人都积极行动起来。 顾漠北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家躺着养膘,外表发生了很大变化,扮演猪八戒绝对是真身上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倩开始挣钱后,脾气大大见长,两人是两天一小仗,三天一大仗。 顾漠北几次晕倒,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身体有了隐疾? 顾学义并没在意,韩婷婷却立刻联想到自己,该不会遗传吧? 然后……,没了然后,乌鸦嘴开光。 顾漠北真就是先天性心肌桥,以前瘦影响不大,现在不行了,过度的肥胖造成血管壁狭窄。 尤其在生气的情况下,血流不通畅,造成大脑缺氧而晕倒。 顾学义加盖房屋也没指望顾漠北小两口能帮上忙,顾学义不开口,顾漠北就装囊了。 虽然现在分家了,但房屋拆迁肯定有顾漠北的,陆倩倒不担公公婆婆会克扣他们。 公公婆婆的软弱性子,她也拿捏住了。 开工后几乎都是偷着做工,陆倩不想干活,没请一天假,甚至下班后都不用给顾漠北做饭。 家里的所有活和陆倩都没关系,她就是客人一样的存在,甚至比客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学义们吃饭时,不可能让顾漠北在旁边看着,所以陆倩此时就是少奶奶,连自己家的饭也不做了。 韩婷婷心里那个芥蒂不是那么轻易过去的,陆倩又在添堵,所以她又想离家出门了。 古代还有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呢,到了顾学义这儿,女人在要挣钱,在内要下厨。 韩婷婷傻了二十年,现在不想傻下去了。 这次韩婷婷想边打工边游玩,她也扔下家里的烂摊子,随着摘枸杞大队去了诺木洪。 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一望无际的柴达木盆地里,丰富的地下水滋养的一片绿洲。 红色、黑色的野枸杞,高大的胡杨树,肥硕的牛羊,各种野生动物,都是韩婷婷想要的生活,很是舒心。 没钱的时候就跟着摘枸杞的队伍去劳动两天,有钱了就玩。 好景不长,本来美好的心情,因遇到一个亲戚而改变。 那天红玲带她去一个姑舅家(表哥),是沈玉姐姐的儿子,因为住的远,韩婷婷没见过。 反正韩婷婷跟了顾学义二十年,根本没见过顾学义这个姑舅哥。 既然来到这儿了,红玲来找,韩婷婷也不好推辞,去就去吧,也花不了多少钱。 诺木洪这儿资源匮乏,像样的超市都没一个,只有几个小卖店,能拿出手的礼品有限。 又加上地域辽阔,只有总部那儿像个小镇,有集市贸易。 队部下五个生产队,去一趟总部靠两只脚根本办不到,想拿点像样的礼品都没地儿买。 姑舅哥比她们年龄大的多,因为沈玉是姊妹里的老小,比外甥们大不了几岁。 这就造成同辈人中年龄差距大了许多。 姑舅哥哥嫂子很热情的招待她们,可吃饭间姑舅哥却问出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是针对韩婷婷的,红玲是看笑话的那个。 “我们迁到诺木洪后,很少回去,姨娘那儿也没去过,听说哪个姑舅娶了个二奶,那是老几?” 正在吃东西的韩婷婷一时僵住,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红玲打哈哈,嘟囔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韩婷婷的脸像被人抽了一巴掌,成了酱紫色,她说啥都不对。 本来说说笑笑的几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是老四,对就是小姨娘的老四。”姑舅哥也觉得说得太直白了,话题拐到老四的身上了,可也补救不了了。 “都是瞎吵吵的,小弟没那回事。”红玲跟着聊顾学青。 韩婷婷如同嚼蜡吃完那顿饭,后来大家聊了些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那一晚韩婷婷很晚才睡着,二十年了,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了,可也没能融入顾家。 就算顾家的亲戚也没给她一席之地,尤其顾红玲昨天的态度,让她难堪又心寒。 第155章 诺木洪黑枸杞 韩婷婷彻底没有了旅游的心情,可以说心情很糟糕,也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失败。 但韩婷婷还不想就这么回去,如果此地治愈不了她的心,那么回去不是病的更严重吗? 为什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不但得不到回报反而让大家那么仇视。 二奶就像一个耻辱牌,不论她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 韩婷婷为了儿女,为了顾学义她耗尽了自己的一生,可现在她……,越来越迷茫! 造物主真会开玩笑,让她重活一世,却赐给了她这样一个身份。 她不想在意别人的眼光,可却逃脱不了。 红玲直言不讳的说:“事实本来如此嘛,韩婷婷是有病,可已经快看好了,因为你的出现,她又死了,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如果能看好,二十九年时间为啥不看好? 遇到这些不讲理的亲戚,到哪儿去说理呢? 韩婷婷离开了顾学义后面的亲戚们,自己背着行囊去了当地一个蒙古族家里,住了下来。 诺木洪这儿几乎没有了庄稼,放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枸杞林,一块连着一块,高的矮的,大的小的都是枸杞。 成熟的季节,红彤彤的果实挂满枝头,能治愈一切不好的心情。 这里的环境非常恶劣,干旱的气候有利于花青素的合成,昼夜温差大有利于花青素的沉淀,高海拔有利于花青素的累积,诺木洪的灰漠钙土,提供了生长的温床。 综合气候、温差、海拔、土壤,各种先天条件,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才能长出最好的枸杞果子! 诺木洪方圆1000里都是戈壁滩,生长的环境十分的纯洁干净,这里没有工厂、没有城市、没有汽车尾气,生长出来的枸杞也是纯天然的有机滋补品。 尤其野生黑枸杞,不间断的坚持喝下去,这个神奇的高原珍品会给人带来大大的惊喜。 诺木洪枸杞中富含氨基酸、维生素等100多种人体必需的营养元素,含有人体所需的18种氨基酸、丰富的还原糖、维生素以及钙、磷、铁等营养成分,并含锗、硒、酮等具有抗癌、抗衰老、美容等功效的微量元素,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枸杞养活了一代人,富了一方水土。 韩婷婷居住的这个蒙古族家世代牧羊,是诺木洪土着牧民,他们家有三圈羊,还有许多牛,可以说是草原上的富豪了。 诺木洪是一块镶嵌在柴达木盆地里的绿洲。从109国道向北拐,可达诺木洪乡和诺木洪农场。 诺木洪农场已有40多年的历史了,是青海省的一座劳改农场。 改革开放后农场撤了,政府从外地移民来了许多农民,接替种植这儿开垦出来的土地。 后来研究发现这片区域适合种植枸杞,这才大面积开始种植。 更主要是因为盆地里大面积的野生黑枸杞,启示人们这儿的环境更适合生长枸杞。 从都兰县到格尔木以西的大格勒乡都大面积生长着枸杞、沙棘林、草柳(当地人习惯称红柳)这些异常顽强的灌木植物,耐干旱、耐盐碱,它们不仅可以抵抗风沙,还成为野生动物的庇护地。 造物主以这些自然形成的林木告诉人们这儿适合生长的植物。 后来地质研究人员又发现了地下丰富的淡水源,这更促使这片土地的珍贵。 韩婷婷曾经陪着浇地农民,在机房里待了一晚上,200㎝的水管不停歇的流淌,如果不是电机受不了,能一直这样抽水,从不见枯竭。 沙漠下面像有一个淡水海洋,用之不竭。 诺木洪农场有七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都有十口这样的机井,每口井的水源都这么旺盛。 井里的淡水,清凉甘甜,可以直接饮用。 大自然的神奇让人震撼! 蒙古大姐说,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这儿的一草一木都代表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大自然的力量,造物主的力量。 大姐说:“你看这些馒头花,牛羊都不吃,但它却开着漂亮的花,装饰着这片土地。” 馒头花,远远看去真的像圆嘟嘟的馒头,头顶飘着淡紫色的小花,盘固着脚下的那团泥土。 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棵草,每个人,都是一个坚强的个体,都是强者,各有各的作用,没有一个妄活着。 她韩婷婷也一样,既然活在这个世界,就有一定的原因,就有活着的价值。 也许造物主让她重活一世,是因为儿女,也许因为顾学义或沈玉,她活着本就不是为自己。 因为韩婷婷弄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苦苦挣扎,终没能活成自己。 韩婷婷跟着牧民大姐去了草原深处,一蓬蓬的野生枸杞树上挂着黑色的果子。 大姐说:他们把这个叫黑金子,每年有上交任务,就像交公粮一样。 这几年黑枸杞一度被炒的神乎其神,价钱也翻了几十倍。 由于是天然野生的,沙漠里又缺雨水,产量不高也是价位上升的原因。 不过黑枸杞富含花青素,明目功效显着。 “妹子,这个黑果子对身体很好,多吃点。”大姐说着还不时吃一颗。 新鲜的黑枸杞不好保存,也很难能吃到新鲜的,现在坐在枸杞地里肯定要多吃点。 黑枸杞多糖,含有胡萝卜素,维生素e、硒及黄酮类抗氧化物质,能延缓衰老。 黑枸杞还有滋阴补肾、降血压、降血糖等多种功效,脂肪肝、糖尿病患者更是有疗效。 这都是黑枸杞值钱的原因,尤其野生的。 这几年已经有人工培育了,只是还没有大面积种植。 红枸杞有升压的作用,黑枸杞却有降压的作用,生长在同一片土地里,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功效。 野生黑枸杞浑身长满硬刺,不好采摘,两人的工作效率不高。 大姐用剪树剪把枸杞的枝干剪断收集成堆,两人坐在小马扎上边聊天边慢慢摘,蛮惬意。 “妹子,你一个人出来,家里男人不管吗?” 这儿摘枸杞的人多半都是夫妻结伴而来,除非特殊情况,比如没有丈夫的人。 韩婷婷呵呵笑了一声,情绪不是那么欢快,“他有事情要做,我就一人出来了。” “可我看你不像个劳动人。” “有吗?那我像什么?” “像个工作人员,起码不是我们这种做粗活的,但是……你很勤快。”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劳动人民,可能长时间没干活了,身上没有了劳动的气息。” 傍晚时,大姐的丈夫驾着三轮摩托来接她们了,说:“(草原)口子上那些二倒犯,都不是好东西,你们会被骗。” 男人知道护着自己的女人。 这个时间段气温降低,很是凉爽,但人必须回去,树丛里腾起一团团黑雾,蚊虫出动,似大军压境。 没有风的天气里,这种境况让人很是恐怖。 放牛放羊的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防蚊帽,可以说从脚尖武装到了牙齿。 想想都知道诺木洪的蚊子有多可怕。 韩婷婷们也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到了诺木洪后,她倒白净了不少。 韩婷婷去诺木洪这个阶段,也是气候最温柔的时候,如果是二八月寒风乍起,刮得天昏地暗,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 那个时候人真就出不了门,许多种枸杞的人都会回老家,过了春节,二月才会回来。 第156章 顾漠北的绿帽子 韩婷婷想通了,也就不郁闷了,顾学义就是她人生的劫,这辈子渡不成功的劫。 在诺木洪玩了一段时间,辗转又去格尔木玩了几天。 韩婷婷回来时心情好了许多,她这趟离开让顾学义更是看出了韩婷婷对这个家的态度。 她不再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小女人,处处低眉,只是付出不懂索取。 韩婷婷现在冷漠了,对顾学义冷漠了,对顾家人冷漠了。不再较真,有了一种得过且过的散漫。 说实话顾学义有点怯这样的韩婷婷,因为顾学义不再是她眼里所仰望的人。 没有软肋的韩婷婷,顾学义有点拿捏不住。 不是没有软肋,孩子仍是她的软肋。 是韩婷婷不想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不信任的人面前。 顾学义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如果不是孩子们,韩婷婷恐怕是不会回头的。 韩婷婷离开这段时间,家里并不安静,可以说闹翻了天,陆倩婚内出轨,并被顾漠北捉奸成功。 陆倩不但不认错,也承认自己出轨了,并且要离婚。 反正两人没房没车,至于那点存款,她也花的差不多了,没啥好分的。 陆倩也没想把女儿留给顾漠北,这次她谈的男友是小康村的,坐在家里不出门,每月也有二千多的工资。 完全够她们娘们吃喝了,这么舒服的日子正是她所追求的。 所以她大胆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就为让顾漠北提出离婚。 可顾漠北这个怂包居然还不离,但这也由不得他,陆倩铁了心要离婚的。 顾家人把这件事情的责任都归结在韩婷婷头上。 顾学忠对着自己的弟弟妹妹:“看到了吧,这就是给孩子们分家,让他们自己过日子的结局,没有大人领着能行吗?” 顾学德:“我看那个下边女人这次再嗞嗷?把孩子们多余着,分家?分出事情了吧?” 沈玉自从知道这件事情,就愁眉苦脸的,顾漠北是她的心头肉,她却爱莫能助。 韩婷婷给顾漠北和陆倩分家后,陆倩就一直在超市打工,不久后陆倩和一个男同事在工作期间产生好感。 这个男孩,是个未婚男孩,比陆倩小四岁,主要是这个男孩家,是h省出了名的小康村庄。 只要有本村庄户口的人,不论刚出生的婴儿,还是暮年老者,每月都有固定的分红。 不用劳动有钱花的日子,可谓是天堂的角落,隐形富豪级别,也不用担心有破产的一天。 陆倩何等聪明的女人,爱慕虚荣,又喜欢钱财,坐在家里有钱来,梦里都是笑声。 什么家庭观念,礼义廉耻都抛到了爪哇国,亦然和那个男孩搞到了一起。 陆倩居然欺骗那个男孩自己未婚,频繁的来往能不被发现吗? 手机也被顾漠北摔了,家庭战争打的死去活来。 韩婷婷回到家的第一晚就是在这样的吵闹里过的,三楼新修房子卫生间的门,也被顾漠北踹了下来。 顾漠北说,去个卫生间没半小时不出来,在里面和小情人聊天,他索性把门拆了。 韩婷婷和顾学义上去时,顾漠北已被气的犯了心脏病,在地下躺着像牛一样,肚子一吸一鼓。 脸色铁青,嘴唇乌紫,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天花板。 顾漠北的女儿看到爷爷奶奶,哭着跑过来扑到韩婷婷怀里,“妈妈把爸爸气哈了。”小家伙还知道告状。 顾漠北的女儿已经四岁了,和爸爸特别亲,小时候吃辅食,只有爸爸喂她才会吃。 韩婷婷比较忙,和孙女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小家伙和奶奶不亲,韩婷婷也不在意。 儿子养成了仇人,她也不指望孙子喜欢自己。 顾学义赶紧找出速效救心丸,掰开顾漠北的嘴倒进去。 韩婷婷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眼睛酸的一塌糊涂,眼泪在眼里打转。 终究是自己的骨肉,不论儿子多么仇恨她,做母亲的都心疼。 陆倩看婆婆公公来了,就收拾包要离开。 顾学义和韩婷婷想把顾漠北从地下抬起来,两人又是抱又是拉,正值青年,将近二百斤的儿子,不是两个老人能撼动的。 陆倩拉着包走了,没人阻拦。 女人心狠起来要比男人狠,她不顾顾漠北的死活走了。 顾学义边拿出电话拨通亲家,边往外走,韩婷婷守着儿子,拨通120。 顾学义怕陆倩出事,远远跟着,陆长河会过来接女儿,他得把人交到亲家手里。 陆长河接到电话,骑着摩托带着大老婆往顾学义家赶来。 两家不远,骑摩托就几分钟时间。 顾学义看到刺眼的灯光突然停在陆倩旁边,长出了一口气,想大步过去把陆倩交给陆长河。 出乎预料,那个人却从摩托上下来,噼噼啪啪开始打陆倩。 顾学义不得不跑过去阻拦,不论从哪方面他都不能看着陆长河打陆倩。 “亲家,你让开,我要打死这个王变。这个咒实要把我气死了。”陆长河跳着,挥舞着手往陆倩身上招呼。 陆倩撒腿往婆家跑。 一群人踏着楼梯踢踢踏踏,上来看到家里的一幕,陆长河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这才把顾漠北弄到炕上,顾漠北也清醒过来,退了120的急救车。 陆长河一直骂陆倩,“孩子都这么大了,这闹的哪一出吗?活腻了吗?” 陆倩妈妈在旁边一时无奈,“我说了,你们两个到广州避避,过两年就好了,你们咋就不听话。” 韩婷婷一听就来气了,这是避避就能解决的问题吗?“避什么?亲家母他们要避什么?”韩婷婷故意问。 女人身心都出轨了,这不是避避能根除的问题,再说现在网络普及,人手一个手机,怎么避开? 现在不是应该解决你女儿的问题吗? 韩婷婷问陆倩:“倩倩,你现在把自己的态度说出来,你父母都在,能解决的我们就地解决。 顾漠北身体不好,我们也就这两个儿子,受不了你这个折腾法。” “你敢说出来,我今天就在这儿打死你。”陆长河知道自己女儿要说什么,赶忙阻止。 陆倩是个宁折不弯的人,从不考虑后果,这就是娇惯大孩子的缺点。 陆倩故意抬高声音:“我要自由,让我和女儿离开,我要开始自己的生活。” “你说的自由是哪一方面的?是顾漠北没让你出门?没让你回娘家?没让你逛街?还是我们不知的哪一方面?” 韩婷婷平静的问,人的心变了,说什么都是借口,这个女人已经没法把日子过下去了。 “你想要自由?你还想死哩!”陆长河跳起来又要打陆倩,顾学义过去拦住。 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老人脸上放不开,主要陆长河喜欢顾漠北这个女婿娃。 离婚不离婚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女人不要脸了,说下去也没意思。 强扭的瓜不甜,也没哪个男人能容老婆给他戴绿帽子。 顾学义把儿子领回了自己家,陆倩妈妈陪陆倩睡下,一切明天再说。 第二天,陆倩妈劝好了女儿,自己回去了,然后陆倩又跑了,大家都不记得陆倩这是第几次跑了,好像顾家如何她了一样,其实是和那个男孩聚会去了。 过几天陆长河又会把女儿送回顾家,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感情问题不好解决,但没了感情,两人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尤其一方身心都已出轨。 第157章 生活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顾学义从上一个饭馆尝到了蛋糕的甜头,就等韩婷婷心情恢复了,去内地开饭馆。 他都联系好了,看到顾漠北这个情况,干脆把儿子也领上。让两个小年轻都冷静冷静。 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 生活不过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其实就看自己怎么经营了,没有满足的时候。 虽然顾漠北视韩婷婷为仇敌,但韩婷婷也不想看着儿子被陆倩这个女人气死。 谁离了谁都能活,有必要非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吗? 韩婷婷也知道,顾漠北没脑子,儿子对她的仇视一半来自陆倩的挑拨,一半来自顾家人外婆家的挑拨。 韩婷婷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她从未得罪过,不但没有得罪,甚至还拿出自己最好最温柔的一面对他们。 又是何时结下的仇怨? 她累的解释不动了,也不想解释了,也解释不清,本来她不想再插手儿子的生活,可现在又不得不像大肚侠一样出现在儿子面前。 这就是天下父母的心。 小恃考上了大学,离开家去外地读书了,韩婷婷第一档解放,不用时刻操心孩子的一日三餐了。 也可以说从家的牢笼里解脱了一点点,可以说走就走没有后顾之忧了。 一个女人的半辈子就这么消耗在了儿女身上,只要儿女还在读书,父母绝对没有出门的自由。 尤其早上要在孩子前面起来准备早饭,再困再累都不能赖床。 什么诗和远方都是童话故事! 顾学义们收拾行李准备去呼和浩特,陆长河知道后,联合大老婆又把陆倩送回顾家。 韩婷婷不解陆长河这么做有什么作用?每次都套路顾漠北这个傻子。 上次叫顾漠北帮他开一下车,顾漠北推不开,去了,结果是让顾漠北叫陆倩回家。 陆倩在陆长河的逼迫下回了婆家,第二天就找借口打顾漠北,顾漠北不可能任媳妇打,肯定还手呀。 然后的然后,陆倩有了理由,又跑了。 婚姻到了这一步,再折腾下去真没啥意思了。 既然陆倩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为何不随了她的愿。 好像离了陆倩,顾漠北就没法活人一样?还是陆长河离不开顾漠北这个女婿娃? 非要搞得你死我活,不眠不休。 韩婷婷对顾漠北说:“北北,我不是挑拨你们的感情,倩倩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陆长河越让你叫她回来,她越瞧不起你。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觉得吧,还是先放放,彼此给点空间,冷静冷静。 你也考虑考虑你们之间还有没有感情可言?有时候放手不见得是件坏事。” “我跟你们去呼和浩特,但我不想离婚,两个大人解脱了,可孩子咋办?她不该承担我们的错误?她还小,需要父母的温暖。” 顾漠北还想说,他是不得已失去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子也从小失去母爱。 但当着韩婷婷的面这样说,有点伤人,就没往下说。 男人比较理智,还能为孩子考虑。 陆长河和老婆又把陆倩送回来了,希望顾漠北把陆倩领到呼和浩特去,陆倩在韩婷婷跟前露了个脸就回自己家了。 既没有承认错误,也没有客套话。虽然顾学义和韩婷婷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但也能看出陆倩的父母很不自在。 坐了两分钟,茶都没喝就走了。 陆倩不能从心底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陆长河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可以说治标不治本,陆倩找茬打一架,然后就又走了。 别看陆倩1.54米的身高,打架却一点不含糊,将近1.8米的顾漠北都缠不过。 下重手,那点小身板挨不了一拳,真打出好歹,还是自己倒霉。 不下重手,陆倩就像个大蝙蝠扑扑楞楞往你身上扑个不停。 家庭战争,尤其两人的身高差距,咋看都是顾漠北在打陆倩。可实际呢……。 只要陆倩能爬起来,战争就结束不了,没完没了,不死不休。 有一次,两人斗嘴,陆倩扑棱着挠顾漠北的脸,居然扑棱了一个小时,最后顾漠北被惹毛了,把陆倩像沙袋一样在床上摔晕,才结束。 被陆长河送回顾家的陆倩依然我行我素,毫不收敛,做着做豪门太太的梦。 以前打电话,发信息还背着顾漠北,现在闹开了,她反而什么都不顾及了。 陆倩干脆把女儿交给了母亲带,以免打架吓着丫头。 她又一次展现了自己的橡皮糖作风,不信顾漠北不提出离婚,只要顾漠北提出离婚,她就可以放大招。 钱,陆倩早就转移了,不会出现差错,可顾漠北还有家产,她给他当了五年媳妇,不能空手离开,总得要点赔偿。 陆倩不怕打官司,她一个叔叔在法院工作,顾漠北家倒在衙门里一清二白。 况且顾学义不爱闹腾,说白了这家人都有点傻,总想着息事宁人。 这样的人家,只要闹得他们鸡犬不宁,就不怕解决不了问题。 顾漠北和陆倩的战争在预期里爆发,当着顾漠北的面,陆倩和小情人居然在电话里打情骂俏,死人恐怕都要站起来干一仗。 顾漠北准备死磕到底,却被顾学义拉着去了呼和浩特。 一个家庭小作坊很快开张,顾学义怕顾漠北靠不住,走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匠人。 有了第一个小饭馆的经验,这次顺手了许多,一切都顺利。 年过半百的韩婷婷觉得自己的一生就要结束了,可不,儿女成人了,她折腾半辈子的家也有了,人的一生就这么回事,也就结束了。 真得完美了吗?真得结束了吗? 顾漠北走了,陆倩可以和小情人正大光明的出双入对了,生活总是那么美好! 美好吗? 单位很快知道了他们的光荣事迹,男孩家虽然有钱也不可能让他这么懒惰。 陆长河在男孩的单位里一顿闹腾,使他被解雇了。 城市人是多,可互相认识的人也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男孩的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又知道陆倩不但结婚还有孩子,自己的儿子还是小鲜肉。 陆倩嫁入隐形豪门的第一步就不顺利。 女人的心机不用则罢,一旦开启绝对摧枯拉朽,身体的优势就是战斗的资本。 陆倩首先想到了怀孕,女人怀孕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儿。 首先要去医院取环,备孕,还要有契机。 在陆倩绞尽脑汁想对策,忙的不可开交时,男孩也受到了家人的干预,他的家人是不允许儿子胡来的。 先不说是家里的独子,结婚也是一件大事,还是建立在破坏别人家庭的基础上。 四邻八舍都知道了,人的道德底线也过不去,谁不要个脸。 人都说:人小鬼大,几个家庭都被陆倩玩弄的团团转。 陆倩在忙着自己的人生大计时,还不忘骚扰顾漠北,捞不到钱,就赶快离婚。 只要自己有了自由之身,没有法律的束缚,她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情。 事业,她陆倩干不了,但自己的后半生一定要活的明白,和顾漠北是不可能了,但小鲜肉决不能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