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录:法医娘子》 第1章 神秘男子 宣治三十二年,此时正值元宵佳节,大魏皇城内人声鼎沸,各种杂耍的民间艺人与小摊贩穿梭在宽大整洁的街道中,熙熙攘攘,十分的热闹。 与皇城中的热闹不同,城西的一处破庙里,有数十个身穿公服的捕快,人虽多,却出奇的安静,一片肃穆凝重,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头儿,怎么回事?”一名少年凭借着身量小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大理寺卿凌昊天站在一堆杂草前一脸凝重,杂草前盖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染着暗红色的血。“卫林,你来看看吧。” 叫卫林的少年长得小巧玲珑,眉宇间带着一丝清冷和疏离,在大理寺一群壮汉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仔细一看,还能看到他嫩白耳垂上的小小耳洞。 卫林走向前,蹲下掀开白布,白布下的景象,让人震惊,胃里翻滚,哪怕活了两世,也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 白布下,是一具血淋淋的婴儿尸体,尸体上已经看不见任何皮肤,只有鲜红的血肉和血管暴露在众人面前,婴儿胸口位置还有一处空洞,心脏已经不见,尸体上无数细小的虫子正在血肉里爬动,暗红色的血从尸体上流了下来,染红地上的杂草。 卫林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用一块布放在手上,捏开婴儿的嘴巴,在口中牙床,尚未有牙齿长出,年龄初步判断婴儿六个月之下,再摸头颅颅门,闭合程度较小,结合身形体重情况,可以估算出这个婴儿年龄。 “怎么样?”凌昊天开口问道,卫林一直是大理寺得力干将,虽然干的不是仵作,能力却不比仵作差,多次现场能都能找到关键线索。 “死者年龄不足百日,死因暂且不明,全身皮肤被剥离,心脏被掏出,所用器具不明。”卫林回答。 “把尸体抬回去吧,叫那家人来认认,看是不是前几天失踪的那个孩子。”凌昊天叹了口气,这样的案件他从就任大理寺卿以来从未遇到过,简直令人发指,就连他一个见惯了各种杀人场面的大男人都有些不敢看。 “等等!” 一声低沉的男声打断了众人的动作。 众人闻声看去,一名男子迈步走了进来,男子身形修长,一身月白色衣袍,腰间配着一块墨玉,神情淡然,却一举一动自皆吸引人的目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如此。 “大理寺查案竟是如此草率吗?”男子走进破庙,审视般地看了众人几眼,随后走到尸体前蹲下,仔细看过后皱起了眉,“难道你们看不出这具尸体的奇怪之处吗?” 卫林的目光从男子身上移到婴儿尸体身上仔细看了几眼,问,“有何奇怪?” 她当了一辈子的法医,尸体有异常,她会发现不了吗? “尸体呈暗红色,血液凝结在血肉表面,胸口伤口整洁。”男子没有在意卫林的语气,抬头看了卫林一眼,目光从她的耳垂上划过,“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卫林皱眉。 “我之前看过一本古书,古书上有过记载,”男子用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布包打开是一排细细的银针,男子用银针在婴儿尸体上轻扎一下,抽出银针后,放在眼前细看了一会又放到鼻低嗅了嗅,嘴角勾起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前人为炼药,会将人彘放在瓮中用特殊药物喂养浸泡,直到人彘变成药人,再将药人放血制成药丸。” 卫林打开之前碰触尸体的布匹,上面染着血液,可仔细一看,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如果是真正的血液,流淌在外面很快就会凝结了,可婴儿身上流出的血液并没有凝结,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很像血液,却不是血液的东西。 “你说得不错,但你又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卫林难得的笑了,只是这样的笑容有点阴森森的。 以前可是有不少贼喊抓贼的事情出现,很多凶手都是为了躲避嫌疑,主动提供错误线索,导致案件陷入僵局。 “卫林,你是说这个小白脸就是凶手?”大理寺捕头郭大飞抓紧了手里的捕头大刀,卫林说的不错,出了这样的事别人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凑上来,况且这小白脸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2章 死人不会说谎 面对卫林的咄咄逼人,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尸体呈现暗红色,我怀疑之前被人用特殊药物浸泡过,至于这些···”男子看着地上的血迹略有迟疑,看了一会,目光忽地凌厉起来,“我怀疑这些不是血,是特殊药物制成的药水!” “如何证明?”卫林伸手沾了沾地上血,轻搓了搓,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眼神变了变,血液有轻微粘度,还带着血腥味,这种东西确实很像血,却不是血。 “一个未到百日的孩童,身上会有这么多的血吗?”男子起身弹了弹衣袍,还是那副出世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有一股无形的威严,让人无法反驳。 卫林心中大骇,他说的没错,一个未到百日的孩童身体里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血的,“那这些整齐的伤口和伤口上分布均匀的血点,你又如何解释?” 男子盯着卫林看了一会,忽的一笑,“你见过屠夫切猪肉吗?” “什么猪肉?什么意思?”卫林不明白。 “屠夫切猪肉,要想猪肉切得好,刀要锋利,手也快。”男子走到破庙门口,抬头望着当空的太阳,像在感叹,“手艺好的老屠夫,杀猪的时候会趁猪断气之前将猪肉的皮肉快速片下,骨头一块块分开,这样切下来的猪肉才最鲜美,皮相也最完美。” 男子话音一落,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说这孩子是……是活生生被剖皮的?”郭大飞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头皮阵阵发麻,转头看向凌昊天,似乎是在求证。 “他说的可能是对的,人体死后血液很快就会凝固,肌肉也会失去原来的弹性和韧性,尸体的表面呈现出这样均匀的出血点,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在活着的时候将皮剖下来,出了血,才会呈现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样子。”卫林不得不承认这名男子说的是对的,没想到她玩了一辈子的鹰,今天竟然会被鹰啄了眼。 以前带她入门的老师傅就和她说过,检查尸体不能只看表现,更要看到尸体想要说出的话,死人是不会说谎的,她今天竟然会犯这样致命的错误。 她卫翎上辈子就是市里最年轻的女法医,行业里没有人不知道她,只因为一次跟随重案组勘察死亡现场时被躲藏起来的歹徒所杀,才穿越到同样意外身死的卫家小姐身体里,成了大魏重臣卫阁老家的小姐。 本以为这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但是没想到没隔几年,卫家因为和十五年前的一宗谋反案有牵连被抄了家,全家遭了流放,路上遇到了山贼,她的父亲卫阁老为保护她被山贼所杀,母亲卫夫人也自杀了,她这次女扮男装化名卫林混进大理寺就是为了报答卫家对她的恩情,查清当年谋反案的真相,还卫家一个清白。 “凶手是谁!”郭大飞握紧了拳头,一脸怒气,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一定要将这个人绳之以法,告慰这孩子在天之灵。 “凶手应该是极其了解人体结构和拥有一套锋利的作案工具,才会将皮片得这么完整这么干净利落,还要有充足的时间,才能将尸体丢弃在这四处透风的破庙里而不被人发现。”卫林收回思绪,正视案情。 “不错。”男子回头看了眼卫林,眼中一丝赞赏闪过,没想到大理寺也不都是酒囊饭袋。 “你到底是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凌昊天眼神凌厉地盯着眼前的男子,此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以前在京城从没见过此人,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进展的案情被他三言两语就拨开了云雾? “以后你会知道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第3章 新官上任 回到大理寺,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愁云,案子越来越复杂,凶手到底是谁?刚才那个神秘的男子又是谁?他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 一个个问题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大人,沈大人来了!”一名捕快飞快跑进堂内,惊醒了众人。 “沈大人?左相沈大人!”凌昊天一惊,急忙起身去迎接。 卫林愣了愣神,这个沈大人她早有耳闻,与右相石仲青同列丞相之位,位高权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又偏偏两袖清风,人缘极好,朝野上下无人不服。 “下官不知丞相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赎罪!”凌昊天带领着大理寺一干人等,齐刷刷跪在门口,恭谨如斯。 大理寺大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砖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蓄着短胡须,一双眼睛极具威严,却又一脸从容祥和,嘴角挂着笑意,看起来平易近人,“凌大人请起,皇上叫我来传旨,我就不宣读了,凌大人自己看吧!”左相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本明黄色的周折,两只手恭敬地举着平放到凌昊天手里。 凌昊天更是恭恭敬敬地接过,却是不敢起,细看后突然磕下了头,纵声高喊,“下官凌昊天带领大理寺一众捕快,恭迎江大人!” 话落,一身穿湛蓝色官服的男子从门外的马车上走了下来,男子文质彬彬,貌似潘安,一双细长眼眸仿佛能看进人的心地,直勾人心。 “是你?你还敢来招摇撞骗!”郭大飞忽然猛地站起身,指着男子的鼻子大骂,“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骗到大理寺来!” “大飞!不得无礼!这是新任大理寺卿江墨江大人!”凌昊天眉毛一横,轻喝。 “江墨?”卫林轻念,竟然是他。 “凌大人,江墨可是寂心师父的关门弟子,是皇上特意找来解决你们的难题的,你们可要好好辅佐江大人。”左相呵呵笑了几声,转身上了马车。 “寂心师父!”众人惊呼。 传闻寂心师父本事无双,是个得道的世外高人,当年皇帝打天下时就有幸得到寂心师父的指点,皇帝登基以来多次想请寂心师父出山,但是寂心师父视钱财如粪土,不愿参与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没想到这个江墨竟然是寂心师父的关门弟子。 不知不觉,众人看江墨的眼神变了。 “好了,各位不必多礼。”江墨像是没注意到众人的神色一般,弯腰扶起了凌昊天,“凌大人若是无事,和本官说说这次的案子如何?” “是!下官随时听大人差遣。”凌昊天巧妙地避开了江墨伸过来的手,恭敬地起了身,引江墨进了内堂,“大人请随我来。” “这是卫林吧?”江墨经过卫林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江大人!”卫林朝着江墨拱了拱手,身正不怕影子斜,哪怕之前得罪了你又如何。 江墨盯着卫林许久都没有说话,大理寺被一股无形压迫力覆盖着,众人都有些替卫林担心。 “不错!不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江墨却突然笑了,拍了拍卫林的肩头,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理寺的每个人都能看见卫林在江墨的指挥下,做着各种琐事,众人都认为,江大人这是在公报私仇,但也只能替卫林默哀。 卫林扫着地,心中冷笑,什么大理寺卿,什么寂心大师的关门弟子,不过尔尔! “卫林,把扫把放下,和我去个地方。”江墨书房里走出来,一身白衣胜雪,风度翩翩。 “不知江大人又要我做什么?”卫林杵着扫把,面无表情。 “去了你就知道。”江墨勾了勾唇,卖起了关子。 “江大人,不知您带我来菜市做什么?可是要我去买菜?”卫林不屑,她天生就不是躲在厨房里的女人! “非也。”江墨满脸笑意,“卫林,我且问你,你觉得在这里什么样的人切肉切得最好?” 卫林瞟了江墨一眼,她总觉得这个人不会像看到的这么简单,笑总不达眼底,笑里藏着刀。 人群中突然传来阵阵惊呼,一名女子手持一把大刀飞快划来划去,像是在切什么东西,动作干净利落,引起人群阵阵惊呼。 卫林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女屠夫在切肉,这个女屠夫长得很清秀,尤其是眼角那颗红痣,让面容清秀的她平添了不少颜色。 卫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第4章 高手 只见一头肥硕的猪被放在一块巨大的案板上,手持屠刀的女子快速在肥猪身上划动,仅仅几下,一头猪就被对半切了开,肥厚的肉往两边一摊开,里面的内脏齐齐露了出来,竟是没有一点破损。 女子再次操起刀,细长的手指在猪肉上快速划动,猪的肋骨就这样整整齐齐挑了下来,卫林凑近看了看,骨头完美,没有一丝划痕,更没有一丝肉沾连着,又是一次操刀,只一瞬功夫,肥猪已经变成了案板上的一块块肉,骨肉分离。 卫林紧抿着嘴角,一脸凝重,能熟练地运用案板上这些大小不一的刀子,这人确实是个高手,比起她来有过之而不及,就拿这头猪来说,她都没有把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这两百斤左右的猪分解得这么完美。 再说这些刀子,这些刀子同样也不简单,大大小小,有大有小,有长有短,精巧无比,有些就连现代的解剖刀手术都比不上。 要说这些刀子就是用来切猪肉的,她不信,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要说这些就是用来取下那具尸体皮肤的,她也不信,凶手怎么会这么蠢,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 不过,在真相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回到大理寺后卫林调查了那名女子,得知结果后推开了江墨的房门。 “谁!” 屏风后的江墨冷喝一声,眼神凛若冰霜。 “抱歉!我不知你在换衣服。”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抱歉之意,透过屏风,卫林看见江墨背上有道深深的刀疤,刀疤的颜色有些深,像是存在了很多年,在嫩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想不到这么细皮的人身上也有这么触目惊心的刀伤,看来他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想到这些,卫林的眼神柔和了些。 “方雨,江南人,因为被家里逼婚逃了出来,来到京城后,迫于生计,在东市当了屠夫。”卫林将调查出来的结果放在了江墨的书桌上,“值得一提的是,方家世代仵作,是江南有名的仵作世家。” 江墨批好外袍从屏风后走出来,却看见了门外匆匆跑来的捕快张五。 “大人,刚才有人报,城西柳三巷有户人家两个月的孩子不见了。”张五站在门外,弯腰拱着手,恭恭敬敬。 卫林脸色一冷,竟然这么又有孩子失踪,什么人竟如此猖狂。 卫林和江墨赶到时,凌昊天早已带人将这户人家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从踏进案发现场第一步起,卫林就皱起了眉头,好浓的安神香!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卫林简单观察了一下四周后,问凌昊天。 孩子的母亲已经哭成了泪人,孩子是每个母亲的心头肉,孩子失踪,很有可能已经遭了毒手。 凌昊天一脸挫败地摇了摇头,“我们赶到时孩子已经不见了,里里外外我们都搜遍了,这贼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凌昊天说着,抡起拳头狠狠一拳打在了柱子上,一脸挫败,他进大理寺这么多年,就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卫林脸色凝重,没有再问,屋子分为里屋和外屋,但无论是里屋还是外屋,门窗没有任何被撬过的痕迹,屋顶的瓦片完好无损,就连窗户上的糊纸也是没有破洞,一宗完美的密室失踪案。 让卫林奇怪的是,孩子的睡篮不在里屋母亲的床边,而是孤零零放在外屋的窗边。莫非贼人这贼人是从这里开窗偷走的孩子?但是窗户是从里面上锁的,没有任何人为撬动过的痕迹。 “江大人,你怎么看?”卫林转头看向从进来就没发过一言的江墨。 江墨紧抿着嘴唇,脸色有些不好,摇了摇头,示意卫林看向里屋的柳夫人。 “柳夫人,你和说说当时的情况,孩子是怎么不见的?”卫林点了点头,走向孩子的母亲。 孩子的母亲还十分的年轻,像是新婚不久,此时正靠在丈夫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见卫林询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才两个月!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柳夫人一边哭一边重重地往地上磕头,细嫩的额头上都出了血,她听说过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你先起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贼人,一定会帮你们找到孩子的。”卫林清冷的脸上有些动容,扶着柳夫人坐下,“你先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孩子是怎么不见的,那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当时···”柳夫人想起当时的情况眼泪又流了下来,“当时我正在屋里睡觉,孩子晚上闹,我睡不好,就吩咐人点了盏安神香,怕安神香薰着孩子,这才将孩子放到了窗边,谁知道···谁知道我醒的时候,孩子就不见了!”柳夫人说完情绪已经完全崩溃了。 “你是说,孩子在你睡着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卫林拿床边的香炉闻了闻,里面的安神香已经燃尽,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安神香里有极浓的迷香。 “大人,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一直低着头站在里屋角落的丫鬟突然一下跪了下来。 第5章 狡辩 “有话直说。”卫林眼神一冷,站在丫鬟面前,身上隐隐发出摄人的寒意。 “昨天黄昏,奴婢去厨房给夫人端燕窝,经过后门的时候,无意中看见门外有人影闪过。”丫鬟感受到头上传来的压迫力,将头俘得更低,唯唯诺诺道出。 “那人你可看清了?”卫林心神一凛,抓住丫鬟的手。 “奴婢···奴婢是从门逢里看见的,只看见了半张脸。”丫鬟吓了一跳,身体都有些发抖,“看不清什么样,只知道她眼角有颗红色的痣。” 卫林与江墨对视了一眼,是方雨! “来人!跟我去东市,抓拿凶手方雨!”凌昊天不等江墨下令就带领着手下的捕快冲出了门,直奔东市。 “大人,你们为何要抓民女?”直到被抓进了大理寺,方雨都没有明白为何被抓。 “大胆方雨!你还不老实招来!”凌昊天站在堂下,一身青色的官府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威风凛凛,这是大理寺少卿的官府。 坐在大堂上的江墨一言不发,看着凌昊天,若有所思。 “大人,民女不知犯了什么事,还请大人告知。”方雨跪在堂下,仰头看着凌昊天,一脸的倔强。 “大胆方雨,昨日黄昏有人看见你出现在柳家,今日柳家的孩子就不见了,是不是你掳走的!“郭大飞怒气冲冲,恨不得一刀砍了方雨,“你这个女人,那么小的孩子你下得了手,你还是人吗!” “方雨,我问你,昨晚你在哪?和谁在一起?”卫林放轻了语气,她不愿放过每一个坏人,也不愿好人受冤枉。 “昨晚···”提起昨晚方雨神情有些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昨晚民女一直在家,从没外出,也没有去过什么柳家。” “可有人能证明?”卫林接着问,“柳家夫人的婢女翠翠昨日黄昏看见你在柳家后门鬼鬼祟祟,你去柳在干什么?” “我没有去柳家,我今天还有摆摊卖肉,昨晚就必须要把猪杀好,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柳家。”方雨对着堂上的江墨就是一磕头,义正言辞,“大人,城东的王大爷可以作证,我一直都是在他们家进的活猪。” “来人,带王大爷!” 凌昊天一声令下,王大爷很快被带上来。 “王大爷,昨日方雨可有去向你进过活猪?”卫林站在老实巴交的王大爷面前问道。 “回大人,昨夜方雨确实向小人进过活猪,当时我老婆子也在。”王大爷不知方雨犯了何事,只得将事情老实说来。 “是昨夜还是昨日?”卫林很快抓住王大爷话里的重点,一字之差可能就是天堂与地狱之别。 王大爷低头仔细想了想,“是昨夜亥时,因为方雨一直都是戌时来的,昨晚不知为何亥时三刻才来,小人都快睡下了。” 卫林点了点头,犀利的眼神看向方雨,“方雨,昨日酉时到戌时你在哪?” “我···我一直在家。”方雨有些慌乱,眼神四处乱飘。 “方雨,你再不招就别怪本官对你用刑了。”凌昊天冲着站在一旁的捕快一招手,“来人!” 捕快得到命令,手持着两仗余长的木杖走上大堂,将慌乱挣扎的方雨押在地,手中的木杖一下一下狠狠打在方雨上腰,每打一下就传来一声钝器打在肉上的沉闷声音。 卫林站得高,清楚得看见木杖打在方雨脊背上绽出来的血肉,每打一下,脊背上都印上一道深深的木杖痕迹,一道覆着一道,密密麻麻。 方雨穿着一件素色的白布衣,此时已全被鲜血染红。 “方雨,我劝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郭大飞有些不忍心,语气比平时轻了不少。 方雨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蜿蜿蜒蜒,犹如丑陋的蚯蚓,一颗颗豆大的冷汗从她的双鬓流下来,滴在大理寺光洁的地面上。 “来人!上拶子!“凌昊天脸一黑,大喊一声。 捕快拿着拶子套在方雨的十指上,用力一拉,方雨纤细的手指就在拶子上变了形,血,滴了下来。 “大人!真的不是我,求你放过我吧!”方雨惨白着脸苦苦哀求。 第6章 半盒胭脂 十指痛于心,捕快每一拉紧一寸,心里就感觉有千万根针在扎,方雨最终还是受不住酷刑,晕了过去。 方雨的手指纤细白嫩,经过这拶刑,怕是再也用不了那套精巧的解剖刀了,恐怕连正常的拿筷子都成了困难。 看着晕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方雨,卫林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真的是她吗?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为什么她宁愿死都不愿承,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一身白衣的江墨端坐在堂上,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堂下的人,面无表情,眼中暗潮汹涌。 第二天一早,卫林再次去了柳家,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被她遗忘了,雁过留痕,再完美的案件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柳夫人,你再仔细想想,那天你睡着之前,可有什么奇怪之处?”卫林在柳家转了一圈后,敲响了柳夫人的房门。 “大人,我听说抓到犯人了,是谁?是谁抓走了我的孩子!”再次见到卫林柳夫人十分激动,紧紧抓着卫林的双臂,眼神中带着期盼,“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找到了吗?” 柳夫人充满希望的眼神让卫林有些不敢看,只得扭头看向了别处,“柳夫人,有些事情我们还要再确认一次,你仔细想想,还能想起什么吗?什么都可以。” 柳夫人的眼神暗了下来,“我已经说过了,当时我正在屋子里睡觉,睡醒孩子就不见了。” 卫林点了点头,她能理解柳夫人的心情,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给了希望又要失望,“柳夫人,你先休息吧,我再随意看看。” 卫林在柳夫人的房门外盯着太阳看了一会,身上顿时觉得暖洋洋的,心情也好了些,柳家是个富裕人家,房子的位子选得很好,坐北朝南,一开门就能看见太阳。 只是今天的太阳在有些刺眼。 卫林顺着刺眼的光线看过去,门外的花圃里一个像镜子的东西正发出夺目的光,走进一看,原来是个胭脂盒。 这个胭脂盒还能别致,盒子的外面还装了一小片镜子,背面还刻着一个小小“弥”字,倒有些像现代的粉底盒,里面居然还有半盒胭脂。 “莫非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弥月坊?”卫林用手沾了沾,很香,颜色也好看,像是用名贵香料制成的,柳家也是真有钱,这样名贵的东西都能随便丢。 弥月坊是近来一个月才开起来的胭脂店,一开业就牢牢抓住了京城中所有妇女的心,每日都是人满为患,里面不仅有胭脂水粉,还有很精致好看的衣服首饰,可谓是应有尽有。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弥月坊一天只开上半日。 卫捕头,没想到你也喜欢这种女儿家的东西,还是弥月坊的,他家的胭脂可最是难买呢!丫鬟翠翠经过看见卫林拿着一个脂粉盒又抹又闻忍俊不禁,“奴婢还以为只有我们女儿家才爱美呢!” “这不是你们夫人的东西?”卫林微愣,心里像是有什么就要破土而出,却又一时捉摸不到。 “我们夫人自从生了小少爷后就再也没用过脂粉,怕小少爷闻不了。”提起小少爷翠翠叹了一口气,“像弥月坊这种香气浓的胭脂我们夫人更是不敢碰。” “弥月坊···”卫林暗暗捉摸,摸着胭脂盒背面的小字出了柳家的院子。 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了白衣飘飘的江墨,将胭脂盒重重交到江墨的手里后,卫林难得的勾了勾嘴角,“在柳家找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 “我刚从方雨家出来,你猜我找到了什么?”江墨看着手里的胭脂盒轻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卫林诧异,两个盒子竟是一模一样。 “只是这样的盒子在弥月坊有成百上千,很难找到是谁买的。”虽然找到了凶手遗留下来的东西,但是卫林心里还是高兴不起来,这条线索恐怕查不下去。 江墨不知卫林心中所想,将两个胭脂盒放在卫林手里后,迈步走在了前头,“走吧,去弥月坊看看。” 卫林点头跟上。 第7章 弥月坊 卫林和江墨站在弥月坊门前才知道,传言并没有多夸张。 弥月坊是一间普通两层小店,却日日客人爆满,挤都挤不进去,来的还都是达官贵人的家眷,或是富贵人家的丫鬟,有很多人家想在弥月坊买上一盒胭脂都买不上。 卫林紧紧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她素来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这类胭脂水粉,如今进得这人挤人的弥月坊。 江墨却像是没看到人一样,迈开长腿只往里走。 让卫林意外的是,挤成一堆快要打起来的姑娘们竟然一看到江墨就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还频频投来爱慕的目光,果然长得好,在哪里都有优势。 “掌柜的,这是你们家的胭脂吗?”卫林将两个胭脂盒放在一个中年掌柜面前,“你可还记得有谁买了这种胭脂?”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厮,不要来打搅我做生意,这种胭脂每天卖出去的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谁知道是谁买的!”掌柜不耐烦地看了卫林一眼,将两个胭脂往推到一旁,指了指旁边排成长龙的姑娘们,“你要是想买胭脂就去那边排队。” 卫林黑了脸,一张瓜子小脸冷若冰霜,如果放在以前,随便一把手术刀都能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见状,江墨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掌柜的面前,“你们老板在吗,我找下你们老板。” 掌柜的拿了银子眉开眼笑,一脸还是你识相的模样,“原来是找我们东家啊,早说不就好了。”话落,让一名伙计跑上了楼。 不多时,楼上就传来了响声。 “掌柜的,可是有人找我。”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美妙的身影从楼上款款而下,看清女子的面容后,众人惊呼,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句美丽都不足以表达出女子的闭月羞花之容。 没想到弥月坊的老板竟是个如此年轻的美貌女子! “公子,可是你找我?”女子莲步走到二人面前,轻启朱唇,一语惊醒众人。 “正是,在下找老板询问点事,”卫林将胭脂盒给女子看了看,“不知老板还记不记得有哪些人买过这种胭脂?” “这个?”女子拿着胭脂看了一会,绝美的脸上有些歉意,“公子的忙我恐怕帮不上,这种盒子的胭脂,我们每天卖出去的实在大多了,上至宫里的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我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买过。” 果然是这样,卫林暗暗叹了一口气,不免有些失望。 “你再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一个眼角有红痣的女子来买过,大概这么高。”卫林伸手在江墨的肩头比了比,“打扮很普通,经常穿一身灰白色布衣。” “这位小哥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女子还是摇了摇头。 “姑娘,你用的是什么香料?”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墨突然问道,“很特别,好闻得很。” 女子的脸瞬间红了,娇羞地低下了头,“我并不爱用香料,可能制作胭脂的时候沾上些香气,公子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些。” 江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双桃花眼温柔得能漾出水,看着女子手里的白色手帕,“姑娘的手帕绣得真精致,不知能否送我?” 女子的脸更加红,纤细的手指无措的搅着手帕,搅了一会才突然想起来,将手帕伸到江墨面前,“送,送给公子。”说完羞涩得别过了头。 “如此,多谢姑娘。”江墨接过后看了几眼,放进了贴身的衣服里。 感受着两人之间情意绵绵的气氛,卫林有种自己在发光发亮的感觉,瞟几眼江墨,离开了弥月坊。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不好色。 第8章 第二具尸体 “你怎么走了也不叫我,可没有你这样对上司的。”不多时,江墨跟了上来,脸上有点委屈,说话的语气却有一丝揶揄。 “我怕打扰大人和姑娘吟诗作赋。”卫林嘲讽冷笑,“我还要去查案,实在等不起大人。” 说到查案,江墨也是一脸凝重,二人一路无话地往回走。 在路上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郭大飞和几个捕快,郭大飞因为走得急还差点和卫林撞上。 “江大人,你们来的正好,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在城外的小树林看见疑似孩子尸体的东西,我正要带人去看。”郭大飞来不及细说,扯着卫林的胳膊走得飞快。 卫林冷着脸,拿开了郭大飞的手,她不喜欢别人触碰她。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林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闻迅赶来的百姓,站在一起小声的说着,没有人敢靠近。 人群疏散后,卫林才发现柳夫人和她的丈夫柳荣也在,柳夫人已经晕了过去不醒人事,柳荣怀里抱着个布包,布包上全是血。 柳荣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冲着姗姗来迟的大理寺众人咆哮,“你们不是说会帮我们找到孩子的吗!你们是怎么办事!拿着我们百姓供养的钱白吃白喝,到头来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我可怜的孩子才两个月大···”话还没说完,柳荣已经匍匐在地嗷嗷大哭。 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哭成这样,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将柳荣安抚好带下去后,卫林见到了孩子的尸体,在怀中取出一双白色蚕丝手套戴在手上,卫林打开了包裹着尸体的湛蓝色花布,伸手摸了摸尸体的脑袋,捏开了尸体的嘴,“死者男性,头上囟门尚未闭合,口中未来牙齿长出,身形较小,初步判定死者是个不足三月的婴儿,身上血液尚未凝结,按照尸体的僵硬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今天早上的丑时到寅时之间。” 再接着,卫林细细检查了尸体上的伤口,“尸体上没有皮肤,心脏丢失,左胸前的伤口整齐完美,应是利刃所为,尸体上有大大小小的齿状伤口,尸体应该是丢弃在野外,被周围的野狗撕咬过。” 检查完后,卫林脱下了带血的手套,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至于最后的结果,等回去以后进一步检查才知道。” “卫林,是那个孩子吗?”郭大飞眼睛有些红,小声地问。 “不十分肯定。”卫林脸色微冷,摇了摇头,不经过专业的检查,她也不能肯定,“但是照刚才柳荣的反应来看,大约是吧!” 郭大飞抬头深呼口气,点了头,“应该是那个孩子,据柳荣说,这块布就是当时裹着孩子的襁褓,他们还在襁褓里找到了这个。”郭大飞将一枚带血的金锁交给了卫林,“这是孩子出生时,柳家老夫人亲手给孩子戴上的。” 卫林看着那个刻着“元”字的金锁,心情更加沉重,孩子的名字就叫柳元。 江墨从卫林手里拿过金锁,放在鼻低嗅了嗅,脸色变幻莫测。 “江大人,这是在那边的小河边找到的。”捕快张二木双手抱着个黑盒子匆匆走来,“上面还有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凶手留下来的。” “有什么发现吗?”卫林看江墨盯着盒子看许久都不发一言,忍不住询问。 江墨摇了摇头,薄唇抿成锋利的直线,将盒子给了卫林,“带回大理寺吧。” 卫林接过盒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看来这个就是装尸体的盒子。 盒子通体黑色,表面用鎏金描着一些缠枝花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大街上都能随便买到。 卫林拿着黑盒子,脸色越发凛冽,这是已经是第二具尸体了。 第9章 逼迫 从小树林回去以后卫林一直站在尸体前没动过,清冷的面容上眉头紧皱,让人越发不敢接近。 停尸房门口,柳家夫妇和几个捕快,还在等着,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卫林身上,他们在等,在等卫林同意让他们带孩子的尸体回去。 “卫林,你有什么发现?”许久,江墨打破沉静。 “柳夫人,有件事我想征求下你们的意见。”卫林嘴角一抿,似乎是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想解剖尸体。” 江墨微愣,看向卫林的目光有些复杂,脸色变幻莫测。 “要想了解死者生前经历过什么,这是唯一的办法。”卫林接着说道,这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只是古人最重视入土为安,所以她一直没提,只是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提的时候了。 “不行!我们不同意!” 果然,柳家夫妇不同意。 “你们不想听听孩子死之前对你们说的话吗,这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卫林试着说服。 柳荣一听江墨要动孩子的尸体急红了眼,冲进停尸房将孩子的尸体紧紧护在身下,“绝对不行!如果你想动孩子的尸体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江大人,我求您不要再折腾我们的孩子了,他已经够可怜了,我求您让他入土为安吧!”柳夫人跪在停尸房门口,一下一下地重重对江墨磕头,惨白如纸的脸上挂满眼泪,“如果您想解剖求您解剖我的吧,我随您怎么解剖都行!” 说着就要往郭大飞手里的捕快刀上撞。 “柳夫人,您这是做什么!”郭大飞一惊,急忙往后退,有些不忍,责怪地看向卫林,“卫林,你就不要再折腾他们了,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可怜了,什么解剖尸体,我听都没听过,这么小的孩子,解剖了还剩什么。“ 卫林扶地上的柳夫人起来,“柳夫人,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孩子已经遇害,难道你们不想找出害死他的凶手吗?尸体已经损坏了,现在只有解剖才能找到孩子线索,我这么做也是想尽快找出线索,还孩子一个公道。” “卫林,我问你,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你的亲爹亲娘,你还会这样吗?”郭大飞涨红了脸,他实在不懂卫林在想什么,为什么和他们都不一样。 卫林脸一僵,如果这是她亲人,她还会同意解剖吗? “我会!”卫林回答得无比认真,如果是案情需要,她会同意,她相信她的家人也会理解。 卫林坚定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直击众人的心。 这样的卫林让郭大飞有些陌生,这不是他平时接触过的卫林,卫林平时虽然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和他们来往,但是一直都是善良的人,今天为什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因为卫林这句话,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众人心思各异。 角落里,江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卫林,冷冽的目光时而深沉,时而柔和,让人捉摸不透。 突然,柳荣趁着众人不注意,抱着孩子的尸体发疯了一般冲出了牢房,“我柳家的孩子,死了只能埋在我柳家的祖坟!” 卫林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却被郭大飞拦在了停尸房门口。 “郭大飞,你想做什么?”卫林怒了,脸色更加冷,让人看一眼就如坠冰窟,“你知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郭大飞咽了咽口水,别过了头,不敢看卫林的眼睛,“我知道,但是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我不想百姓戳着我们的脊梁骨说我们连个孩子的尸体都不放过!” 第10章 狼狈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江墨走过来后,只轻轻一挥衣袖,就把郭大飞挥到了一边。 江墨站在停尸房门口,目光深沉如古井,看了眼卫林,开口,“走吧,把尸体带回来,做你想做的事。” 卫林盯着江墨看了一会,心狠狠跳动了一下,没想到第一个赞同她的人会是江墨,重重点了头,“我会的!” 就在这一盏茶的功夫里,柳荣抱着尸体已经跑出了大理寺。 “柳荣,你不能把孩子的尸体带回去。”卫林追上柳荣,清冷的脸色因为奔跑变得红润,“解剖是最快的办法,只有抓到凶手才安慰孩子的在天之灵。” “我管不了那么许多!我的孩子决不能解剖!”柳荣也是急红了眼,朝着卫林撞了过去,他不信,卫林这个弱鸡会拦得住他。 卫林没想到柳荣会这样不顾一切,那么高大的男人冲过来,眼看着就要被撞翻在地,躲闪已来不及。 “小心!” 危急时刻,江墨长腿一迈,将卫林拉到旁边,护在了怀中,并同时伸出大手,一掌打中柳荣的肩膀。 “大理寺卿竟然打人!”柳荣抓着被打中的肩头,直吸冷气,怀中抱着的布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婴儿尸体。 柳荣瞬间暴怒,拾起布包冲到了大街上,“大家快来看啊,大理寺卿打人了!大理寺卿打老百姓了!”柳荣抱着婴儿尸体一边控诉一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怜我的元儿啊!他才两个月大,就被歹人害死了,现在我这个当父亲的,连他的尸身都要不回来,大理寺的人要把他解剖啊!不能解剖啊!剖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大理寺大门正对着一条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经柳荣这么一喊,来往的人全朝大理寺门口走了过来。 “我的元儿那么小,死了你们都不放过他,你们破不了案抓不到凶手就拿我的元儿出气,现在还要打我这个当爹的,元儿啊!是爹没用,护不了你,爹这就下去陪你!”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柳荣哭得越来越大声,一张长满胡茬的方脸上挂满了眼泪鼻涕。 “这些当官的大过分了!孩子都死了,你们还要解剖,死了你们都不给留个全尸!” “就是!没想到大理寺卿长得人模狗样,背地里竟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当街打人!” “唉!可怜这孩子,可怜了这一家人,柳家一直都是远近闻名的慈善人家,今儿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好人不长命啊!” 江墨面无表情,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 “大家听我说!”卫林站在人群面前解释,声音偷着清冷和疏离,“我解剖尸体只是为了更快得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解剖也绝不像大家想的那样,我只是查线索,不会伤害孩子。” “就是他!说不定他就是凶手的同伙!”人群中一名灰衣大爷伸手指着卫林,声色俱厉,“我们要帮柳家讨回公道!砸死他!”话落,大爷拿起一枚鸡蛋,朝卫林重重扔去。 鸡蛋正中额头,湿黏的蛋液从额头上顺着光滑的脸颊滴落下来,狼狈无比。 “对!我们要为柳家讨回公道,砸死这些狗官!” 如冷水进了热油锅,百姓群情激昂,一时间无数鸡蛋烂菜叶夹着大大小小的石子向雨点般朝大理寺门口的卫林扔去。 第11章 安抚 卫林一脸沉静地闭上了眼睛,她没想过躲,如果这样能平息百姓的怒气,她愿意承受。 但久久都不见有东西砸过来,睁眼一看,月白色的绣兰花花纹近在咫尺,卫林瞪大了眼睛,江墨? “江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卫林用力推开江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她惹出来的事,不需要别人替他承担,她也不想欠任何人人情。 “别动!” 低沉带着命令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强而有力的双臂越抱越紧,江墨身上特有的清香直往卫林鼻子里钻。 “砸!砸死这些狗官!” 即使看不见,光听百姓亢奋的声音卫林也知道江墨为她承受了多少烂菜叶,僵硬的脊背变得柔和,心里有个地方在塌陷,暖暖的,活了两辈子了,从来是她替别人冲锋陷阵,从来没有人想过她也需要保护,也需要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住手!” 吵杂的百姓中突然传出一声柔弱却坚定的女声,打断了卫林的沉思,“快住手!” 物体砸在江墨背后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激动的百姓也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一个脸色惨白的布衣女子走了上来在人的搀扶下走向大理寺门口。 卫林趁机推开了江墨,想要查看江墨有没有受伤,却被江墨制止。 来是人正是方雨,方雨在一名妇女的搀扶下缓慢走到人群面前,脚步虚浮,苍白的嘴唇起着皮,眉头紧皱,一双手缠满了白纱布,纱布上还透着血,每走一步额头上都会流下豆大的汗珠,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方雨,你来干什么!”卫林拧紧了眉头,方雨昨天才受了酷刑,刚刚才被放出狱,怎么能来这样的地方。 方雨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百姓,用尽全身力气,说:“乡亲们!大家冷静点,听我说!” “大理寺的鹰爪,大家砸!” 但是失去理智的人群哪里听得下这翻话,拿起手中的烂菜叶砸了过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大理寺的人!”方雨躲闪不及,身上挂了不少菜叶,“我也是受害者,你们看,我这双手就是被大理寺的人给折磨的!” 看着方雨伤痕累累的手,百姓才安静了下来,“大理寺的人每一个好东西!好好的一个姑娘竟被你们折磨成这样!” “大家听我把话说完。”方雨又急忙出声安抚,“我知道最近婴儿失踪案弄得人心惶惶,我昨天就被大理寺的人当成凶手抓进了大理寺,一番严刑拷打,把我打成了这样。”方雨解开了纱布,露出一双血迹斑斑已经变了形的手,“但是江大人和卫林,他们相信我不是凶手,彻夜不眠地查找线索,就是为了还我一个清白,你们看,我今天就被无罪释放了,如果不是他们,我可能早就死了!” 在方雨的一翻话下,失去理智的百姓渐渐冷静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方雨。 方雨趁机接着说道,“卫林要解剖孩子的尸体,不是为了出气,他只是想尽快找出凶手,避免再有孩子遇害!” “不行!我绝不同意!”柳荣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众人,对于方雨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百姓早已不满,现在更是怒火中烧,指着方雨的鼻子怒骂,“你们想破我儿子的尸体,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柳荣,你听我说。”方雨艰难地走向柳荣,“我是江南方家的人,我家世代仵作,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到孩子一分一毫,你也想抓到凶手还孩子一个公道不是吗?” “仵作方家?”柳荣脸上松动,泛着白皮的嘴唇动了几下,“我知道你们方家,是大魏最厉害的仵作世家,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同意。” 这就同意了?卫林喜出望外。 “但是!”柳荣又突然义正言辞地说道,“如果我发现你敢伤害元儿,我要你偿命!” 方雨郑重地点了头,“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孩子!” 方雨一翻话后,百姓渐渐散去,江墨脱下五颜六色的白袍放到卫林手里,声音里带着揶揄,“麻烦卫大人帮我洗干净。” 卫林低头一看,月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菜叶和臭鸡蛋,散发出一股难味的气味,脏得看不出原形。 这件衣服是江墨经常穿的一件,现在这样,哪里还有平时仙气飘飘的模样。 “你受伤了?”跟在江墨身后走进大理寺卫林才发现,江墨的后背红梅点点。 江墨回头勾唇浅笑,不置可否。 目光再次飘远,她哪里值得他这样做。 第12章 异香 解剖的地方安排在停尸房的旁边的一个房间里,房间中的其他物品一律清了出去,只留下两张桌子,一张长桌上铺着白布,白布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大大小小的刀子,是那天方雨在东市用的那套工具,当做是解剖台,另一张小方桌上放着几个小瓷瓶和几个瓷盆,应该是用装标本的。 为了避免尸体出现腐坏,捕快从停尸房搬了不少冰块过来,卫林从进来就开始打冷颤,她是个受不了冷的人,但是今天她不得不在场。 “卫林,你来操作吧,我在旁边看着就行,我想你应该比我熟练。”方雨让人扶着站在旁边,看着伤痕累累的双手苦笑。 卫林点了点头,戴上蚕丝白手套,拿起了手术刀。 拿起这把刀,卫林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陌生,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站在解剖台前了。 “开始吧!” 再次睁眼,卫林好像回到了从前,眼里只剩下坚定和冷漠,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工作,她必须要完美地完成。 江墨点了点头,将从柳荣怀里拿回来的婴儿尸体放上了长桌。 卫林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包着尸体的湛蓝色花布,“死者男性,年龄两个月。”说完,拿起一把薄而长的刀子对着尸体小小的胸膛轻轻划了下去,古代的刀子终究不能代替现代的手术刀,只能用差不多的代替。 好在刀子够锋利,不用多大的力气就划开了尸体的胸膛,一股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刀口涌了出来,屋子瞬间被一股奇怪的香味充斥着。 卫林紧紧皱起了眉头,按照尸体的僵硬程度来判断,死者已经死了至少八个小时,现在是巳时,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早上的丑时到寅时之间,她之前的判断没有错,可就算尸体没有了皮肤,看不到形成在皮肤表面的尸斑,血液也应该凝结变黑,不可能还会像现在这样鲜红富有流动性。 卫林抬头看了眼一旁充当助手的江墨,“拿个瓶子过来。” 古代没有现代那么高科技的东西,收集标本也只能用小瓷瓶代替。 卫林拿起一把中间轻微凹下去的刀子,挑起涌在尸体血液,滴进了江墨手里举着的小瓷瓶。 收集好血液后,卫林换了一把稍短些的刀子,顺着尸体上划开的痕迹往腹部划去,尸体的心脏已经不见了,只能划开腹部。 腹部一划开,五脏六腑就露了出来。 “黑色的?”卫林微愣。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江墨凑了过来,看了眼已经腐坏变黑的五脏,面上同样有疑惑的神色。 卫林摇了摇头,说道,“一般人死后两到三天尸体才会出现腐坏,这具尸体死去不过七八个小时,按道理来说,现在顶多是肠道里的细菌占领人体,尸身会发胀并发出难闻的气体,内脏也是差不多这个道理,现在血液还新鲜,五脏已经变黑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墨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像是早就想到了一般,低头闻了闻手里的瓷瓶,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暗茫。 卫林用刀子轻轻翻动内脏,细细查看后,换了另一把刀,划开了尸体的手臂,露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卫林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冽,又快速划开了另一条手臂。 果然! 之前她就怀疑,尸体有些不一样,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死者生前必定是服用过某种药物,才会在死后让血液长时间保持新鲜,而五脏也因为这种药物加速了腐坏。 “有什么发现?”卫林的神色让人有些奇怪,方雨让人搀扶着,走进一看,赫然发现细小的白骨上有三个小小的圆孔,“这个···向是银针扎过的孔,只是什么样的针,会扎到骨头上?” 再经过一些简单检查后,卫林放下了手术刀,“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男性,年龄两个月,死因是被人用药物致死,死前遭受过剖皮,死后心脏被取走,手臂上的圆形小孔为尖锐的针状物体所刺。” 江墨听后,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作了简单的报告后,卫林正准备给尸体做缝合,却被方雨阻止。 第13章 迷雾 “卫大人,你歇会,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只见方雨神秘一笑,走到尸体前,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戴上了手套,艰难地将内脏一一归位,再从衣襟上取下一根细长的银针,在尸体上快速穿梭,只一瞬的功夫,尸体就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解剖的痕迹。 卫林有些诧异,这样的手法,她的确做不到。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方雨晕在了地上,脸色比死人还白。 将方雨安置在大理寺后院厢房里并找了郎中给方雨治伤后,卫林和江墨在后院的竹林前喝起了茶。 江墨换下了带血的白衣,穿上一件浅青色的衣袍,慢条斯理地泡着茶,动作缓慢优雅,在身后翠竹的衬托下,自成一画,要是在现代不知会有多少无知少女为之倾倒。 但是此时卫林却没有一点心情欣赏,放在面前的茶杯更是连动都没动。 “江大人,你若无事,我就失陪了。”卫林倪了眼江墨,站起了身,她不喜欢喝茶,也没有那么高雅的趣味,更不喜欢这种温水煮青蛙。 “去哪儿?”江墨奇怪地看向卫林,眼睛睁得贼大,亮晶晶的。 卫林微愣,扭开了头,顿了一下才说,“去医馆查案。” 江墨重新低下头泡起了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怎么查?” 卫林语塞,一时间回答不上来,目前她只知道凶手是个会医术的人,对药物运用得很熟练,其他的一无所知。 “我来替你说吧!你猜测凶手是个会医术的人,至少是有多年的行医经验,所以你想去医馆一间间查案。”江墨放下了茶杯,勾起了唇, “是又如何,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被猜中心思,卫林脸色有些不好,她不喜欢别人对她太了解。 “没有!”江墨站起身,背对着卫林,“走吧!照你说的办,去药房医馆看看。” 在走过无数药店和医馆后,卫林脚有些发软,但到看前头脸不红心不喘的江墨,只能装做若无其事,她不需要怜悯。 江墨用余光看了眼身后倔强的卫林,摇了摇头,暗自好笑,“走吧,这是最后一间药房。” 走进一间叫“远安堂”的药房后,江墨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是刚才装尸体里血液的那个瓷瓶。 “掌柜的,麻烦你看一下,你可知道这里面有何药物,为何有如此异香。”江墨将瓷瓶打开,放在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面前。 是!她倒忘了这些奇怪的血液,只一心扑在查找会医术的嫌疑人身上。 老者从账本中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沟壑的脸,接过瓷瓶闻了一下,浑身一僵,复杂地看向江墨,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年轻人,老夫劝你,这种东西以后还是少碰,免得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老先生,这是何物?”这卫林更加奇怪。 老者闭上了眼,摇了摇头。 “老先生,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想必最近的杀婴案你也听说了,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找到凶手,全城百姓都会感激你的。”面对这样的情况,卫林只能自报身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老先生,我知道里面有白檀香和排草,其余几味还请老先生告知。”江墨拱手作揖,做足了礼貌,堂堂大理寺卿给平头百姓作揖,这老先生也算是头一份了。 “你们若是无事就走吧,这里是医馆,没有你们想要找的东西。”老者依旧摇头。 见问不出什么,二人只得离开。 二人出了医馆门,老者才睁开了眼睛,缓缓道出:“生犀不敢燃,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听到这话,门外的卫林顿了顿,随即离开。 从远安堂回去后,卫林的心情更加沉重,前世,她经常看一些杂书,其中有一本记载奇闻异事的书就写过这个生犀。 “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忘川之畔,与君常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存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难道有人在招鬼?”卫林不禁喃喃自语。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第14章 空城 江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卫林一惊,敛了心神,问,“信不信,又何如?” 江墨用一种极认真的眼神看着卫林,再次问,“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在江墨的注视下,卫林低下了头,手指轻轻敲动桌子,轻声说,“我自是不信,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我说小林子,你还别不信,城里可都传开了。” 卫林话音未落,就见郭大飞垂头丧气地走外面走回来,自从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已经好久没见郭大飞在大理寺晃荡了。 “不知是哪个多嘴的人,说我们大理寺破不了案,是因为凶手不是人,是恶鬼,专吃小孩的恶鬼。”郭大飞撇了眼江墨,眼神有些责怪,“现在城里人心惶惶,再破不了案,我们都要卷铺盖走人咯。” “凌老大呢?”卫林现在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凌昊天了,“他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好几天没见过他了。”郭大飞坐在卫林旁边,仰着头直叹气,“估计还在外面查案子吧!“ “我去找他。”卫林起身就走,顺便她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恶鬼,在散播谣言。 到了城中才发现,平时人来人往的大街此时一个人都没有,街边的店铺也早早关了门,偌大的京城中竟然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大风呼啸而过,拍打着街边店铺的门窗呼呼作响,吹起的沙子打在人脸上也是生疼,昔日繁华的大魏京城竟冷清得像是一座空城。 “快走快走!再不走吃人的恶鬼就要出来了!” 对面的街角匆匆走出一对母女,穿着花布衣的妇女不停催促贪玩小女孩儿,“你要不想被恶鬼吃掉就快些走,听说恶鬼就喜欢吃不听话的小孩儿。” 卫林有些想笑,也有些想哭,以前她母亲也是这般哄骗于她。 “娘亲,我不怕!他们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小女孩拍着小胸口,指着卫林大声说道,“你看,那里还有个哥哥,哥哥也没有怕。” “小妹妹,你说的对!哥哥不怕!”卫林走了过去,蹲在小女孩儿的面前说道,难得露出了笑容,“因为哥哥相信,大理寺的叔叔们会保护我们的!” “哪里来的神经病!”妇人用力一拉孩子的胳膊,将孩子拉开,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卫林,“快走快走!别理这些神经病!” 看着母女远去的背影,卫林眼睛有些酸,心情很沉重,暗暗作下了决定,为了这城里的百姓,她也把凶手抓拿归案! “她们也是害怕,你别在意。”不知何时,凌昊天出现在卫林身后,拍着卫林的肩膀轻声安慰,“等抓到凶手就好了。” 卫林叹气,“抓到凶手谈何容易,我们现在连凶手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谁!出来!” 凌昊天突然大喝一声,向着旁边的巷子冲去。 卫林赶忙追上去,追上的时候,正看见凌昊天扭着一个男子的胳膊押在墙上,男子趴在墙上,嘴角还带着血。 “你是谁!鬼鬼祟祟在这做什么!”凌昊天手上用了力,疼得男子哇哇直叫。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只是路过回家,不知怎么得罪了好汉。”男子疼得直吸冷气,频频求饶。 “说!恶鬼吃人的谣言是不是和你有关!”卫林冷呵,这个人从大理寺出来就一直跟着她,显然是别有意图,“再不说就让你进大理寺好好吃几天牢饭!” “我说什么啊我,我真的只是路过,不知怎么就得罪了两位,就算你们二位是官也能这样欺负我这个平头老百姓吧?”男子扭头看了卫林几眼,半点没有百姓见了官的谨慎样。 “不说是吧?”凌昊天突然抡起拳头就往男子身上砸,一拳接着一拳,卫林有耐心,不表示他也同样有耐心。 “我说!我说!”男子疼得受不了只得求饶,“恶鬼吃人是我散播出去的,有人给了我钱,叫我逢人就说恶鬼吃人的事,还叫我去大理寺门口守着,只要有人出来跟上。” “是谁!谁给你的钱!跟着大理寺的有什么目的!”卫林这下看清男子的长相,是个赌徒,长得平平无奇,就是一双眼睛,长比老鼠还精明,眼睛一转你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鬼主意,之前他们就在这个人手里吃过几次亏。 “我不知道,他没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以前从来没见过是个外地人。”男子盯着卫林,面相老实,眼睛却滴溜溜直转,像是在想着什么。 第15章 恶鬼吃人 “还有什么,快说!别想耍花样!”凌昊天双目一瞪,抡起拳头就要砸过去,对于这种人,只有以暴制暴。 “我说我说!我以为见过他几次,每次都穿着一件白衣服,长得很斯文,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男子双手赶紧抱着脑袋,将隐瞒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听完这翻话,卫林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江墨,江墨是最近才来的京城,也只有他才最爱穿白衣服。 但是,在她受百姓攻击,用命保护她的江墨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她不信! 卫林转身冲回了大理寺。 回到大理寺,江墨还在后院的竹林前喝茶,面前放着一本发黄的老书,偶尔低头抿一口茶,柔和的嘴角便沾上了晶莹的水珠。 卫林有瞬间的恍惚,在江墨的身上,她总能感受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样美好如谪仙的他会是吃人的恶鬼吗? 江墨听到动静,抬头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朝卫林招了招手。 卫林所有的疑问都在这抹笑容里消失无踪,可能是弄错了吧! 他这么拼命地想要找出凶手,不会是他。 “卫林,你来看看这个。”见卫林还在呆愣,江墨再次招了招手。 “什么?”卫林走过去,拿起江墨递过来的书。 “我在一本古书上看见的,你来看看。”江墨不知卫林心中复杂的经过,还在为找到突破口而欣喜。 是她在现代看到关于生犀通灵的那段话,那段话出自《异苑》没想到这个架空的时代也有这样的书。 看着看着,卫林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可还记得远安堂那个老掌柜说的话,?”江墨脸上带着笑意,眼睛亮晶晶的,“若是有人因为眷恋已经死去的人,你说有没有可能会用到这种办法?” 卫林低头不语,沉吟了片刻问到,”生犀这种东西真的可以通鬼神吗?如果可以,为什么不直接用在死去的人身上,为什么要用在婴儿的血液里?直接点燃就可以了“ 如果这种东西是真的话,大概就像现代那些毒药一样吧,吃了就会产生幻觉,所谓鬼不过是幻觉罢了,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入夜,卫林房中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响起了阵阵强力的敲门声,“卫林,出事了,快起来,江大人让你赶紧去城东!” 是郭大飞的声音。 卫林一惊,猛地起身,开门一看,郭大飞手里拿着一摞黄色的纸,一脸的着急和害怕,问,“又出什么事了?” 郭大飞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以后,“恶鬼出来吃人了!” “什么?”卫林愣了愣,“什么恶鬼?”散播谣言的人不是被他们抓到了吗,怎么还有恶鬼? 郭大飞不耐地跺了几下脚,又着急又害怕,“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是恶鬼吃人!有人被恶鬼害死了!” 一听有人遇害,卫林抬脚就走。 到了城东才发现,现在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一路上全是画着奇怪图案的黄纸,家家户户门前都插着象,门窗也都贴满了符纸,现在不过是刚入夜,每家每户就已经都熄了灯。 “卫林,你过来看看。” 卫林还在疑惑,就听见了方雨的声音。 自从那次方雨帮他们解了围以后,就在大理寺当了仵作,大理寺也确实需要她这样一个优秀的仵作。“这是怎么回事?”卫林紧拧着眉头,盯着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脸色有些复杂。 地上躺着一名男子,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可怕,眼眶深深地凹陷,泛着乌青,颧骨凹陷得可怕,嘴唇泛着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消瘦,消瘦得就像是一具没有血肉的骷髅,就这面容来看,显然是已经死了。 “死者男性,一个时辰前被人路过的人发现,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奇怪的是,他身上出了一些淤青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口。”方雨见卫林脸色有些奇怪,解释道。 卫林盯着地上消瘦的男子看了好久,越看越觉得熟悉,最后才确定,“竟然是他!” 是她今日和凌昊天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男子,他不是已经被凌昊天抓进大牢了吗,怎么会死在这? “你认识他?”方雨诧异。 “嗯,我今天和凌老大在街上遇到过他。”卫林看了眼方雨身后的凌昊天,“街上恶鬼吃人的谣言就是他传播的。”又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江大人呢,他怎么不在?” 第16章 血迹 “江大人?” 经卫林提醒,众人才发现从案发到现在江墨都没有出现过,出了这么大的事,江墨身为大理寺卿,没有理由不出现。 除非··· 除非,他出了事。 这么一想,卫林心里突然有些担心,转头匆匆回了大理寺。 “江大人,江大人?你在吗?”回到大理寺后,卫林敲响了江墨的房门,只是敲了好久都没有回应。 江墨不在房间,现在已经是亥时,他会去哪里? 想起今天在大街上那名男子说过的话,加上今晚男子的离奇死亡,再三权衡之下,卫林推开了江墨的房门。 江墨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入门是一张圆木桌,木桌上点着盏幽暗的油灯,油灯微弱的火苗随着门的推开,几乎被风吹灭,圆桌后是一张画着墨兰的屏风,屏风挡在床前,将房间分割为两个部分,前面是江墨平时看书的地方,至于后面··· 后面是江墨休息的地方,也是最接近一个最原本面貌的地方。 卫林在圆桌前看了看,忽然皱起了眉头。 有血腥味! 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味道,但是她还是能捕捉得到,介于前世职业的缘故,她对血腥味格外敏感。 江墨今晚没有出现是不是和这血腥味有关? 心神一动,卫林点起一根蜡烛,迈步越过了屏风。 屏风后是一张大木床,木床上蚕丝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放着几本书,卫林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些简单的医书,没想到江墨还懂医术。 卫林看了几眼,没发现血腥味的来源处,血腥味越是隐蔽,越说明有鬼。 几下翻找之下,终于在床底的一个暗盒里发现了一大段带血的纱布,纱布已经被血染红,卫林用手指沾了沾,还有粘性,说明是刚换下来不久。 在暗盒里,卫林还发现了几瓶药,经过查看,是一些特制的止血药和金疮药,这么大的出血量,这些金疮药怕是不管用。 今天她前脚才发现了传播恶鬼吃人的那名男子,后脚那名男子就死在了城东,现在又在江墨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血迹,这说明什么? 难道真的是他? 卫林心里有些不好受,在房间里继续翻找,企图找出能证明江墨与这些事无关的证据,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卫林一惊,快速将暗盒收拾好,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吹灭了蜡烛,越过屏风,若无其事地坐在圆桌前,给自己倒上了茶。 江墨回到房间,看见桌子前静静喝着茶的卫林,明显一愣,“卫林?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卫林暗暗摩擦着手心里的汗,强装镇定,“今晚城东发现一具男尸,没见你出现场,所以我来看看你在不在。” “你···”江墨皱着精致的眉头,盯着卫林的脸,眼神晦暗不明,最后却是扯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我有点事,没在大理寺,城东出现男尸,怎么回事?” 卫林打量着江墨,细细看着他的身体,想要从拿张从容淡定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今晚大飞回来说,在城东的一条巷子里发现一具三十岁左右的男尸,死相很奇怪,最有意思的是,”卫林停顿了一些,继续试探江墨,“最有意思的是,那人我今天在街上见过。” “你见过?”江墨不解,同样在打量着卫林,今晚的卫林让他觉得有些怪,像是在故意试探些什么。 卫林点了点头,“今晚我出了大理寺以后,他就一直跟着我,后来被凌昊天当场抓获,我们从他嘴里问出,他受人指使,在城里散播恶鬼吃人的谣言。” 卫林一边说,一边盯着江墨的眼睛,却只看见了江墨眼里的疑惑,没有丝毫的震惊和慌乱,心想,江墨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能隐藏得这么好。 只是··· 卫林冷笑,只是隐藏得再好又怎么样,只要你杀了人,我一定会将你抓获! “既然人已经被抓了,怎么出现在城东?”江墨抓着卫林话里的漏洞,问,“尸体现在在哪里?” “尸体应该已经带回大理寺了。”卫林起身,“不如大人与我一同去看看。” “稍等,我换件衣服。”江墨越过屏风,将外袍脱下,随意地放在屏风上,再从柜子中拿出另一件外袍穿上。 期间,卫林一直注视着江墨的身体,却发现江墨一点都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难道那些血不是他的? 眼一尖,卫林突然看见江墨从怀里取出一卷什么东西,动作很快,只看见卷子上的卷宗两个字。 第17章 奇怪的伤口 江墨这么晚不在房间是去看卷宗了? 看卷宗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看,为什么要在晚上偷偷摸摸去? “走吧!去看看那具尸体。” 只是江墨没有给她任何疑问的机会,换好衣服后,关上了房门。 到了停尸间,方雨和凌昊天都在,方雨在检查尸体,凌昊天站旁边打着下手,旁边还站着一个脸上贴满黄纸的郭大飞。 “卫林,来,拿着,拿着有备无患。”见到卫林走进来,郭大飞急忙从怀里拿出几张黄纸,放在嘴边“呸呸”几声,猛地贴在卫林额头上,还将剩下的全放到卫林手上。 看到旁边一身白衣的江墨,郭大飞有些尴尬,“这个···江大人,没有了,要不然我把我这张从惠光大师手里高价卖来的给你?”说完,不等江墨同意就从额头上取下黄纸,往江墨身上贴。 江墨想起郭大飞刚才吐口水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一个闪身躲了开来,“我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郭大飞惊喜,急忙又将黄纸贴回额头上,全然看不见已经黑了脸全身在发抖的卫林。 卫林伸手扯下黄纸,眼里放出杀人的光,咬牙切齿,“郭大飞,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我这是为你好。”郭大飞一脸你不识相的嫌弃,“你看这具尸体,都成干尸了,分明是被恶鬼吸了血。” “大飞说的不错。”方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示意卫林来看,“确实有点像是被吸了血。” 卫林将黄纸贴回郭大飞身上,抬袖子擦了擦额头,走到方雨身边,低头一看,心中大骇。 只见,一具干瘪的男子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抓痕,皮肉紧紧贴着骨头,说是死去已久的干尸也不为过。 卫林拿过方雨手上的蚕丝手套,摸了摸男尸的头,检查口腔,再检查四肢,最终在脖子上发现了两个奇怪的小孔,瞳孔猛地一缩,这! 卫林将尸体的衣领往下拉了拉,尸体的右边脖子上两个小小深深的圆孔赫然出现圆孔在众人面前,圆孔的周围沾满了已经干掉了的血迹,血迹呈暗红色。 卫林用手沾起一点放在鼻低嗅了嗅,除了血腥闻,没有多余的味道。 在现代,卫林看过很多僵尸片,里面僵尸吸血后都会留下两个小孔,难道真的是僵尸? “我就说是恶鬼吸了血,你们还不信!”郭大飞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看向四周,心里默默地祈祷,“我已经叫了惠光大师明天来大理寺做场法事,最近死的人太多了。 “是什么?”江墨不解,“果真是恶鬼吸血?” 卫林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前两具尸体都没有发现这种伤口,现在只能确定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血,导致失血过多而死。”“江大人,你怎么看?”卫林抬头看江墨,直视的目光想是要将人看穿,“你相信是恶鬼吸血吗?” 江墨迟疑,目光沉静无波,一时不语。 “你们说,这和前面杀害那两个孩子的是同一个人吗?”,这时,方雨指着尸体上的伤口对卫林和江墨说,“会不会孩子的血太多,不能满足凶手的需求,所以他开始对成年男子下手。” “不大像,这具尸体干瘪发黄,除了身上有些抓伤好脖子上的伤口之外,没有太多伤口,和那两个孩子差太多,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卫林皱眉,心里也有些不解,问凌昊天,“凌大人,你今天押他回了大理寺,然后呢?” “我押他回来简单问了他几句,交给狱卒就走了,一个小癞子,我没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大理寺跑出来的。”凌昊天有些懊恼,“等下我去问下值班的狱卒。” 卫林点了头,抿着嘴角,突然抬眸看向江墨,清冷的眸子射骇人的寒光,转眼又收了回来,现在还为时过早,没有证据怕会打草惊蛇。 卫林的举动江墨尽收眼底,危险地眯了眯眼,浑身气压骤降,冷笑,这丫头这是在怀疑他?好一个精明的丫头,今天怕是在他房间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第18章 法师 第二天,大理寺要办法事的消息不胫而走,围观的百姓将大理寺的大门堵得严丝合缝,百姓议论纷纷。 凌昊天黑着脸让捕快把百姓疏散开,拿着长剑的手紧了又紧,现在他只想把郭大飞揪出来捅上几剑,身为大理寺的捕头,竟然公然在大理寺做这种,这不是在变相告诉百姓,他们大理寺已经相信了恶鬼吃人这一说法吗! 然而,始作俑者郭大飞此时正在大理寺的后院一脸崇拜地看着一个在香案前来回舞剑的道人。 卫林和方雨站在旁边,脸色铁青,只有江墨,嘴角带着温和笑意,优雅地品着茶。 几人的目光均在院子中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身上,据郭大飞所说,这个中年男人叫惠光,是个得道高人,是郭大飞花高价请来的。 惠光长着一张中规中矩的国字脸,眉毛浓而长,下巴蓄着长胡须,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惠光面前摆着一张长长的香案,香案上摆着三个香炉,每个香炉上都插着三炷香,香炉的旁边各点着一支蜡烛,下面是一排黄纸和铜钱铸成的铜剑,铜剑旁边放着一个由黄布条系住的大铁铃,铁铃下还压着三张黄符纸,完全是做法事的道具。 只见道光站在香案前,右手拿着一把桃木剑,左手拿着三张用鸡血画花了的黄纸,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眼睛一睁,大喊一声,“呔!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快显灵!” 喊完这一咒语后,将手里的桃木剑往香案上重重一拍,桃木剑上沾上了一张黄纸,惠光将沾住黄纸的桃木剑举在胸前,另一只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惠光将粉末对着蜡烛一撒,”轰“的一声,蜡烛上面爆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随后,惠光收势,将另一只手里的黄符纸放在蜡烛上点燃,燃烧的黄符纸泛着幽幽的青色,符纸燃烧完后,惠光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旁已经看呆来了的郭大飞急忙凑过去,“大师,这就可以了?” “嗯···”惠光摸着下巴的长胡子,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如此,恶鬼便再也不敢出现了。” 郭大飞喜笑颜开,脸上的崇拜更甚之前。 “卫林,他刚刚撒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蜡烛一下就烧出那么多火,怪瘆人的!”方雨用手肘暗暗戳了戳卫林,小声问道。 “是磷粉。”卫林勾唇冷笑,眼里尽是嘲弄,“磷燃点极低,就算不遇上活也会自燃,燃烧时会发出幽蓝色的火光,就是民间常说的鬼火。” “哦哦!”方雨愣愣地点头,一脸迷茫,一知半解。 “惠光大师忙了这么久,大概也累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可好?”一旁淡定喝茶的江墨突然开口,“我也有些问题想请教大师。”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江墨的客气恭敬让惠光很是受用,只见惠光捋着胡子,高抬着下巴施施然坐在江墨面前,“不知江大人想问什么?” “不急,大师先喝杯茶。”江墨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动作优雅地在惠光面前倒上一杯茶,“不知大师师出哪位高人,片刻功夫就将我大理寺的恶鬼去除了,着实让我佩服。” “家师已作古,不宜再提,还往大人见谅。”惠光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大人若是无事的话,贫道还要去其他地方做法,就不多留了。” “大师不急。”江墨往惠光的茶杯里续茶,“之前在京城没见过大师,不知大师平时在何处落脚。” “大人是何意思?”惠光有些不悦,“大人这是在怀疑贫道?” “哎!不是不是!我们大人不是这个意思!”郭大飞急了,急忙解释,“我们大人是怕以后再有什么意思找不到大师,知道大师的落脚之处,以后也好方便麻烦大师不是!” 听了郭大飞的解释,惠光再次喜笑颜开,捋着胡子直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怕是要让大人失望了,贫道不常在京城出现,下次再见恐怕就是看缘分了。” 如此你来我往再谈了一阵后,郭大飞送走了惠光。 惠光走后,江墨让人叫来了凌昊天,“凌大人,功夫好,麻烦你去查一下惠光,看他的落脚处在哪里,之前在何处出现过。” “江大人,你的意思是?”卫林不解,“你怀疑惠光和这起案子有关?” 第19章 顺藤摸瓜 “不知道,只是有这个感觉。”江墨放下茶杯,手撑着下巴,抬头望着天空中的白云出神,“我以前在西边的大蒙国待过一段时间,大蒙国有一种大蝙蝠,以吸人畜的鲜血为生,我曾经见过被这种大蝙蝠咬过的牲畜,和那具男尸有些相似。” 经江墨这么一说,卫林才突然想起来,尸体上那两个细小的孔比起人的牙印,更像是动物的,在这个世上,会吸血的蝙蝠远比会吸血的僵尸要多的多。 “你如何断定是惠光而不是别人?”卫林说出了几人心里的疑问,“惠光是今天才来的大理寺,你怎么肯定他手里说吸血蝙蝠?” 江墨收回心神,看了眼同样一脸疑问的方雨和凌昊天,“那种吸血蝙蝠体型比一般的蝙蝠要大,双翅上绒毛也比一般蝙蝠要长,我刚才看见惠光的道袍上沾着这种绒毛。” 凌昊天一听,转身就走,如果真的是这个江湖骗子,他一定要让他知道大理寺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江大人,你又怎么确定那些是吸血蝙蝠的绒毛,而不是什么猫啊狗的?”凌昊天走后,方雨继续问,“假设那个惠光真是这次干尸暗的凶手,没有证据,我们怎么把他定罪?”“一切等昊天回来再说吧!”江墨没有再回答,往已经淡了的茶壶里加上新的茶叶,低垂的眼眸里冷若冰霜,他以前查点在这种吸血蝙蝠里丧命,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能认得。 “你们在说什么?”送走惠光大师后,郭大飞嘴里叼着根牙签大摇大摆地回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我刚才看见凌老大出去了,他去干嘛?” 郭大飞突然的出现打破了众人的沉思。 “大飞,这个惠光大师你是从哪里找到?”方雨回过神来,拉着郭大飞走到一旁,脸上带着责怪之意。 “嗨!原来是惠光大师啊,”提起惠光大师,郭大飞一脸崇拜与自豪,“是我一个亲戚介绍,他说惠光大师可厉害了,他们家闹鬼就是惠光大师给解决的。” “又闹鬼?”方雨诧异,“你家亲戚住哪里,什么时候闹的鬼?” “就是城东一巷的张家,那是我五姑家。”提起闹鬼,郭大飞缩了缩脖子,想起惠光大师已经在这院子里做过发,才又直起了脊背,神秘兮兮地对着方雨的耳朵小声地说,“听说是吸血鬼!可厉害了,把我五姑家里的几头老母猪和几个下蛋的鸡都咬死了,那死法和停尸房里的那个,”郭大飞一脸后怕地回头往停尸房的方向指了指,将声音压得更加低,“简直一模一样!” “好在有惠光大师在。”提起惠光大师,郭大飞在胸膛上顺了顺气,如释重负,“听说惠光大师在我五姑在做了一场法师以后,那吸血鬼就再也没出现过。 方雨听后愣愣地点了头,若有所思。 同样若有所思的还有一旁的卫林和江墨,卫林清冷的面容上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这是她思考的习惯。 不多时,凌昊天匆匆赶了回来,神情有些激动,“江大人,我都查清楚了,这个惠光上一次的落脚之地就是西边的大蒙国。”凌昊天一口喝完江墨递来的清茶后,接着又说,“方才,我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先是去了弥月坊,在弥月坊待了好一段时间后才出来,出来后直奔城外,我一路跟着他到了城外,惠光到了城外树林的一处小木屋外就再也没出来。” “惠光去了弥月坊?”卫林诧异,手指敲击着桌子喃喃自语,“惠光一个道人去弥月坊这种地方做什么?放着城里的客栈不住,去城外的小木屋,这不大像惠光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所做的事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怕他发现就没跟进去。”凌昊天答。 “我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神秘兮兮的,就瞒着我一个!”郭大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急躁,“好歹我也是大理石的捕头,你们就这样瞒着我!” 然而众人再次将他无视。 “若想知道惠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晚去一趟城外的小木屋后不就知道了。”江墨勾着唇,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第20章 密林深处 当晚一行五人趁着月黑风高出了城,往城郊的树林而去。 “老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惠光大师真的是那种人?”一路上,郭大飞还一直在怀疑,嘴里念念叨叨,“惠光大师可是得道高人,你说他就是吸血鬼,说什么我都不信!” 凌昊天不耐烦地回头一眼瞪过来,“闭嘴!” 郭大飞有些委屈,紧紧闭着嘴,没敢再说话。 说话间就到了城外的树林,几人只见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在荒无人烟的密林里显得格外恐怖。 “老大,惠光大师真的在这?”郭大飞偷偷往凌昊天身边靠了,余光打量着周围黑漆漆的树林,心里有些哆嗦,“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早上再来吧。” 凌昊天冷眼瞥了过去,率先走进了树林。 越往里走,卫林心里越是奇怪,照理来说,如果惠光真的住在这里,这么晚来了他怎么不点蜡烛,这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月光照下的光外没有任何光亮,实在是不像是有人待过的地方。 “大蒙的吸血蝙蝠不喜光亮,如果惠光在这里养蝙蝠的话,他一定不敢点灯。”跟在卫林身后江墨仿佛知道卫林心中所想,解释道,“吸血蝙蝠本性凶残,见了光会暴躁不安。” “江大人,你怎么会对着些事情怎么了解?”卫林回头看了江墨一眼。 柔和的月光照在江墨的身上,让江墨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芒,一双桃花眼在月光下摄人心魄。 看着眼前之人的灼灼目光,江墨眯起了眼,眼里涌现出一丝怒气,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好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竟然还在怀疑他。 将江墨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卫林收回了目光,不急,终有一天她会查清楚。 “江大人,你看。”凌昊天停了下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木屋,“那个就是惠光住的木屋。” 借着月光,众人才看清那隐藏在几棵大树后的矮小木屋。 卫林疑惑,这么矮小的木屋,怎么能住得下惠光那么高大的人? 看着真相就在眼前,几人心里有些期待,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五人分为两队,各站在木屋的左右两边,凌昊天对江墨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木门小心翼翼地进去。 屋内早已没有了惠光的身影,只在屋子的最里面发现了两个大笼子,偶尔会发出几声“嘶嘶”的细微声音,在黑暗的有些阴森可怕。 “这是何物?”得知屋内没人,更没有危险,卫林将怀里的火折子点燃。 “快灭掉!” 江墨突然冷呵一声,一个闪身将卫林手里的火折子打落在地,迅速踩灭。 “我不是说不能有火光吗!”江墨眼蕴着怒气,眼神冷若冰霜。“江大人?”江墨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方雨一时有些惧怕,盯着江墨不敢靠近。 黑暗中,一双清冷的眸子更加幽深,脸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越过江墨与方雨走进木屋。 江墨与方雨不懂,凌昊天与郭大飞却知道卫林真的生气了,卫林平时虽然话少,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但是脾气还算好,极见她生气,只是这一次,她真的生气。 也是,有话你好好说不成,非要对人发这么大的脾气,隔谁谁都会生气。 卫林冷着脸,借着月光查看木屋里的情况,发现屋子里的两个大笼子都用黑布遮挡得严严实实,抿了抿嘴角,伸手拉起了一脚。 突然,黑漆漆的笼子里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卫林。 卫林顿时后背发寒,急急退了几步,一向清冷的脸上有些后怕,只一眼,她就能感觉得到,笼子里的东西不是什么善类。 “别乱动!” 江墨又一声冷喝,快速将掀起的黑布遮了下来。 “江大人,这是什么东西?”同样看到那一双血红色眼睛的方雨心里也有些发寒,她一生下来就和尸体打交道,神鬼她都不怕,只是现在这个黑笼子里的东西却让她有点不敢靠近。 “这就是大蒙国的吸血大蝙蝠。”江墨冷着脸,眼神冷冷扫过身后的大黑笼子,“我早就说过吸血蝙蝠凶残无比,不喜光亮。”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73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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