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又崩副本了》 第1页 [无cp向] 《炮灰他又崩副本了！》作者：一尺书【完结+番外】 文案： 吴莫起被恐怖游戏逼到崩溃，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突然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吴莫起失、忆、了！ 他看着镜中帅气逼人的脸，完美的身材，啧了声：这相貌，绝对是大佬，特牛逼的那种！ 吴莫起露出满意的笑容，突然镜子里浮现出一张鬼脸：你、照、镜、子、了！ 吴莫起随手抄起铁棍砸下去：大佬，不要怂就是干！ - 吴莫起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出副本，没注意到有个人一脸震惊瞪着他。 刚·路人甲：这个炮灰怎么还活着？(°ー°〃) - 后来…… 所有玩家，看着平平无奇·必死无疑·的小炮灰，一步一步进化成了大魔王，只要和他一组，就从不死人。 玩家克制恐惧，争着抢着要和他一组！ 和吴莫起组过队的人露出疲惫的微笑：祝你们好运~ 内容标籤： 穿书 炮灰 主角视角吴莫起配角下本《崽崽捡垃圾送给国家》求收藏呀~~ 其它：无限流、穿书、系统 一句话简介：崩着崩着就成神了 立意：强大的心灵，无所畏惧 第1章 宿舍楼 吴莫起缓缓睁开眼，看见几十米高的大坑上悬挂着一轮圆月。 而他就躺在大坑底下，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吴莫起睁着眼睛怀疑人生，努力回忆，什么都没想起，只能放弃，丢一边，撑着地面爬起来，立马发现周围堆满了腐烂的尸体。 每一具尸体都抱着一面镜子，就像刚刚的他一样，仰面朝天，虔诚地望着大坑顶上的圆月。 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吴莫起仔细观察它们，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具尸体没有抱着镜子，它的镜子放在身侧，正对着他。 吴莫起一征，他看见了镜中映出的自己。 身形修长劲瘦，五官凌厉，有一双赤红如血的双眸，隐隐透着危险。 吴莫起心中一动，走到镜前上下打量，越看眼睛越亮。 这身材，这相貌，完全是大佬级别的。 有这样的身体，自己失忆前肯定是大佬！特别牛逼的那种。 吴莫起凑到镜前细看，对上镜中那双赤红的双眸，脑海中突然有无数混混沌沌的画面闪现。 「恭喜诸位参加恐怖游戏，请努力活下去哦……」 「那是鬼！杀了它才能通关！」 「玩家吴莫起，进入副本……」 画面闪得太快，吴莫起趁着这道灵光，唤出一个界面，白底黑字。 玩家：吴莫起 污染值：46 副本：《宿舍楼》进行中…… [注]：五天内通关，现在是第二天。 恐怖游戏，杀鬼通关。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的记忆。 不过……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 「吴莫起。」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大佬脸，嘴角向上翘。 就在这时，镜子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镜中的自己慢慢扭曲，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你、照、镜、子、了！」 话落，镜中变成一张惨白破碎成四分五裂的脸，伸出脑袋往外爬。 吴莫起下意识后退，紧接着一顿，反应过来，随手捞起尸体抱着的镜子，直接砸过去。 鬼毫髮无伤，继续往外爬，贪婪地盯着他心脏，哈喇子直流：「我的，它是我的，把它给我！！」 吴莫起意识到不对，低头看胸口，发现心脏的位置衣服有道裂口，周边沾有一圈血迹，像是被什么利器刺穿过。 他拉开领口，瞳孔一缩，他发现，他心脏上竟然刺着一块尖锐的镜片，贯穿整颗心脏，只露出一点点尖端。 心脏没有流血，不会痛。 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东西。 吴莫起捏着尖端试探性往外拔，没动，反道手指多了一道伤口，血沾到镜片上，缓缓流进心脏。 一股陌生又强大的力量在他灵魂深处生根发芽，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对着鬼张开五指。 鬼刚爬出镜子，突然不受控制往前飞，直直撞进吴莫起手心。 吴莫起捏住它的头，有种世间万物，有形无形，尽收掌心的感觉。 犹如神明。 太令人着迷了！ 吴莫起本能地动用这股力量，它顺着他的手，包裹住鬼。 「啊——」鬼瞬间缩小一圈，疯狂扑腾，可它完全无法挣脱吴莫起的手，甚至力量在急速下降。 它怨毒地瞪着吴莫起，手化为利爪朝他心脏抓去。 吴莫起旋身避开，抓住它的爪子，反身按住，熟练地动用那股力量，对着鬼就是一通乱揍。 十几分钟后，鬼变成一张狰狞漆黑的饼，瘫在他手心。 那股力量如潮水般唰一下退去，但它并没有离开，就住在他灵魂深处，吴莫起闭眼细细感应，力量开始在他体内游走，犹如臂使，天生就会。 它就是我！吴莫起升起一股明悟，睁开眼，发现那张漆黑的鬼饼变成了接近透明的浅灰色，里面隐隐有黑丝线在来回游弋，看起来非常好吃。 第2页 吴莫起蠢蠢欲动，沉吟了片刻，暴力撕下一个小角，放在嘴角舔了下，入口即化，有种清清凉凉的舒爽感，疲惫感顿消。 吴莫起眼前一亮，好东西啊。 他直接把它卷巴卷巴，揉成一团，直接塞进嘴里。 入口即化，清爽可口，还有淡淡的清甜，像在脑子里放烟花，好吃！ 他细细品尝后才吞下肚，灵魂跟着一震，它化为一股力量，游走体内，最后汇聚在心脏处。 吴莫起赶紧掀起衣服，看见镜片变小，缩进肉里，伤口迅速闭合、结疤，完全好了。 镜片也从刺入状态变成平放状态，老老实实摆在心脏处。 菱形的镜子，最上面缺了一个角，镜面上布满古怪的图案，哪怕被他的皮裹着，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吴莫起按了按镜片，不痛不痒，甚至现在像打了鸡血，充满了力量。 吴莫起照着地面就是一拳，地面顿时凹出个大洞。 感觉没错，力量增强了。 吴莫起眼睛一亮，仰头看了眼几十米高的坑顶，快速跑到坑边。 坑壁是纯黑色的土壤，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吴莫起摸了摸，没有血。 他四下查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便直接出拳，坑壁上瞬间凹出个大洞，吴莫起双手重拳出击，砸出人站立攀爬的洞，一路往上爬。 不知过了多久，吴莫起扒坑顶边沿，用力一撑，跳上地面，一抬头，眼前突然冒出一张老树皮脸。 两人四目相对。 那张脸沟壑交错，戴着一对老学究的圆眼镜，留着花白的头髮，眼睛乌黑犀利，深处隐藏着莫名的光。 「校规第一条，禁止出入禁地。」许久，老人缓缓开口，声音和他的脸一样沧桑。 吴莫起捏起拳，露出非常和善的微笑：「嘘！我从没来过这个大坑……」 「那是灵魂安息的地方。」老人兇狠地瞪他，紧接着起身，指着前方的小径，「你该回去了。」 回哪？吴莫起懵逼了，默默翻出系统界面，找出这次的副本信息。 系统：你们是光耀高中的新生，最近被分配到新的宿舍楼414室…… 暂住证：5天 警告：暂住证到期，将会被吞噬！ …… 非常简单且无用的信息，不过对吴莫起来说足够了。 吴莫起说：「老先生，我是光耀高中的新生，学校太大，我忘记新宿舍楼怎么回了，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老人沉默地看了他许久，才转道：「跟我来吧。」 他们穿过布满荆棘的小径，走过一扇大铁门，迎来一栋栋新旧交替的教学楼，以及一排排橘黄的路灯。 老人带着他绕过教学楼，到了最外边沿的宿舍楼。 宿舍楼很新，外墙甚至没有一点污渍，整栋楼黑漆漆得没有光。 老人敲了敲宿舍楼下宿管的房间。 「谁啊。」里面亮起光，宿管阿姨不耐烦地拉开门，正好对上老人，瞬间笑了起来：「校长，这么晚您来这是？」 「送祂过来。」老人说完，意味不明地望了吴莫起一眼，转身离开。 他一走，宿管阿姨立马靠近吴莫起，八卦道：「同学，你和校长认识呀，校长可真关心你，大晚上亲自送你回宿舍，诶，我听说他很古怪，没想到人还挺好。」 吴莫起表情古怪，自己刚刚好像威胁了他？不，那是友好交流。 应该不会秋后算帐吧…… 吴莫起看着老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才转过头道：「阿姨，你说经常有人失踪？」 宿管阿姨忌讳莫深地点点头，压着声音道：「不要照镜子！」 「镜子？」吴莫起想到自己杀死的那只鬼，就是从镜中出来的。 宿管阿姨点点头，拿钥匙打开进宿舍楼的铁门，不愿意再说。 吴莫起只好上楼。 很奇怪，宿管阿姨特别提醒他不要照镜子，但是每一层楼梯转角的地方都挂着一面落地镜。 他站在镜前，看了几眼，想到之前的美味，立马伸手敲了敲镜面。 咚咚咚！ 吴莫起原地等了一会，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异常，不禁失望透顶。 沾盐沾糖的小零嘴没了，真是太可惜了！他转身继续上楼，没发现镜中的自己并没有转身，而是一直面带微笑看着他。 系统安排的宿舍在414，四楼。 楼道天花板上有一盏白炽灯，把墙面照得惨白，四周一片死静，吴莫起只听得见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 414，在左边最角落。 吴莫起没有钥匙，轻轻敲了敲门。 门没有开，他听见屋内急促的唿吸，以及唏唏唆唆的说话声。 「是、是鬼！一定是鬼！孟桥，你去，你污染值高。」 「凭什么！禁地是我和吴莫起去的，这回该轮到你们了。」 「反正你污染高，特别吸鬼，吴莫起死了，你不去谁去！」 「呵，要不是你逼我和他去禁地，吴莫起会死？」 「谁知道你和他在禁地发生了什么，指不定是你杀了他！。」 「你！」 「别吵了！把道具拿出来，各凭本事，苟到天亮，就不会死。」 …… 吴莫起捏捏手指，提腿，一脚踹开门。 门哐铛哐铛摇了两下，露出屋内一脸惊恐的三个人。 第3页 吴莫起微微一笑：「听说，你们害死了我？」 第2章 宿舍楼 三人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吴莫起面带微笑踏进宿舍，黑色的影子在身后张牙舞爪，等等……影子？ 鬼有影子吗？ 没有！ 「卧槽！吴莫起你怎么还活着？！！」 「你tm反天了是吧，敢装鬼玩我！看我不弄死你。」 「蒋哥，他污染高别弄死了，还能拿他引鬼呢。」 三个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其中两人更是眼冒凶光，举拳朝吴莫起砸去。 吴莫起旋身一把抓住砸来的拳头，用力一捏，咔嚓咔嚓—— 「啊——」 「吴莫起，我艹你大爷！」 「就这，还想弄死我。」吴莫起都不屑瞅他们，抬眼看那个质问他怎么还活着的人。 那人满目震惊，如五雷轰顶，呆呆站在原地，浑身上下写满「不！可！能！」三个字，仿佛吴莫起活着是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有问题！ 吴莫起嘴角一勾，那就更该揍了！ 他捏着两人的拳头，用力一推，两人直直撞到那人身上，三个顿时摔成一团。 吴莫起勐得窜出，按住三人，狂风骤雨一通暴打。 「嗷——别打了，别打了！」 「吴莫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逼你去禁地查线索，你放过我们吧。」 「和我没关系啊！我也被他们逼着去禁地，我也是受害者！」 「你tm自己染污值高，去哪个副本都一样当炮灰引鬼，这是潜规则，你不能怪我们！」 …… 「我打你也是潜规则，小智障。」吴莫起重拳出击，揍得更狠。 直到，其中一人喊道：「吴莫起，我发誓，我孟桥没想过让你引鬼！我没去禁地，是因为我路上碰到校长，真的！我不骗你。」 吴莫起一顿，把喊话的人脑袋抓起来，发现正是那个质问他怎么还活着的人。 那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对上吴莫起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但吴莫起没注意，只注意到他话里的「校长」，盯着他道：「校长知道我在禁地？」 孟桥如同被恶鬼盯上，嵴背发凉，哪敢说慌，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 吴莫起脸色瞬间落下，写满了嫌弃，仿佛在说「真没用，宰了吧」。 孟桥顿时慌了，哭丧着脸说：「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很多其它的东西，比如，跟谁下副本最安全，还有，我有个绑定道具可以检测能量波动，分辨鬼来没来，副本是简单还是困难，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避开所有困难副本。」 闻言，吴莫起若有所思，他虽没了记忆，但还有脑子，按正常的套路，恐怖游戏副本越困难，鬼怪肯定越多，那都是粮啊！ 吴莫起这才勉为其难把孟桥拽出来，随意往宿舍门外一踹。 孟桥立马起身要跑，可一转身，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冷汗直冒。 白炽灯滋滋乱闪，楼道里挤满了「人」，齐刷刷望过来，一股凉气从脚心直窜脑门，孟桥深吸一口气，立马扭头沖回宿舍，勐得关上门，惊慌道：「外面全是鬼！」 鬼？ 鬼！吴莫起眼睛大亮，随手把按着人甩到一边。 那两人蹭蹭后退，退到窗户边，一人凭空取出一条绳子，直接拽着跳窗了。 孟桥：…… 要不要这么怂，他都没跑！ 吴莫起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直接推开孟桥，就要开门，被孟桥一把扑过来拦住，急道：「不要开门，外面走廊全是鬼，他们跑了，我们完全不用引鬼。」 他话音一落，门外传来细碎的敲门声。 「咚咚咚……」 力道很小，敲门声密密麻麻整扇门都在响，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敲。 孟桥脸色刷得一下惨白。 吴莫起深吸一口气，他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顿时眼神不善：「让开。」 「真不能开，剧情里说……」孟桥脸色一变，硬生生话锋一转，「按我们查到的线索，这个副本的剧情，鬼不强，不开门，应该可以平安撑到第二天，到时我们再去查线索，找到鬼的弱点，就能通关了。」 吴莫起都懒得说，他是要通关吗，他是要去抓鬼吃啊！ 吴莫起把人一脚踹开，直接拉开门，一眼撞上门外密密麻麻的小鬼，最少有十几只。 那些小鬼手贴手挤在一起，三四岁左右，有男有女，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皮肤像被漂白过印着无数伤痕，很难找出一块好肉。 他们就静静在门外，面无表情，用空洞洞血淋淋的双眸望着他们。 吴莫起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同样遍体鳞伤的孩子，他有一双赤红的眼睛。 这些小零嘴突然就不香了，吴莫起伸出的手缓缓放下。 「滚！不走，吃了你们。」 所有小鬼伸出右手，指着吴莫起的心脏，嘴角向上咧，像卡着喉咙发出咯咯咯咯暗沉诡异的笑声，身形渐渐消失，地上遗留着一摊绿油油粘稠的液体。 吴莫起蹲下身，在惨白惨白的白炽灯光下，那摊液体仿佛一面镜子，里面有无数张脸扭曲在一起，且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孟桥偷偷摸摸从吴莫起身后探出小脑袋，如临大敌般左右看看，见没有鬼，才彻底松了口里，暗暗奇怪，虽然是普通副本，但这副本的鬼啥都不做就走，也太好说话了吧。 第4页 他也在吴莫起身边蹲下，一下子就对上液体里的脸，不禁抖了抖，接着他就发现不对劲：「这气味……有点像尸臭？」 把「有点像」去掉，它就是尸臭，加了料的那种。 哪怕没了记忆，吴莫起依旧闻得出尸臭，总感觉以前也没少闻。 可惜不是鬼。吴莫起兴致缺缺转身回宿舍，随便找了张床坐下，挑眉问：「那些小孩是怎么回事？」 呃……孟桥僵硬地扭过头，对上吴莫起那对赤红的双眸，不禁头皮发麻：「它们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副本的关键线索，明天查一查？」 「就这些？」吴莫起脸色一沉，「你说你知道很多东西。」 说完，双手交叠成拳。 孟桥顿时感觉全身都疼，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对，他确实知道剧情，但那都和主角有关！他刚穿到这具身体，和主角不在同一副本，不仅抱不到大腿，更不知道副本内容。 他仔细回忆小说剧情，最终暗暗嘆气，作者不当人啊，炮灰的副本一百字都没有，只提了下他和吴莫起被当炮灰死在禁地，最后副本玩家全灭。 所以，孟桥压根不知道这副本怎么过，更不知道刚刚的小鬼是啥玩意。 可……在吴莫起的逼视下，他根本不敢暴露，立马神情一肃，拿用非常专业的态度，认真说：「我们的副本叫《宿舍楼》，系统提示——你们是光耀高中的新生，最近被分配到新的宿舍楼414室，说明重点在咱们这栋新宿舍楼，而我们这几天打听到三点。」 「一、宿舍每天晚上会出现敲门声！」 「二、学校禁地大门，在建宿舍楼期间曾打开过。」 「三、搬进新宿舍楼前，校规增加了一条，十点之后，宿舍不许开门。」 最后，孟桥总结道：「所以，只要在这栋楼出现的任何异常都必须查。」 说的跟放屁一样。吴莫起阴恻恻盯着他，砰！得甩上门，乎了孟桥一脸，当场就懵了。 他看着空荡荡惨白惨白的楼道，只听到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唿吸，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孟桥腿脚一下子软了，疯狂敲门：「卧槽！吴莫起，你开门，放我进去！」 「闭嘴，再吵弄死你。」吴莫起踹了门一脚。 孟桥声音一哽，想到之前被疯狂往死里揍，顿时浑身泛疼，也不敢嚎，只能委屈巴巴缩在宿舍门下，小心翼翼观察四周。 楼道依旧惨白安静，毫无变化，可他总感觉盯着他的视线更近了！ 不要胡思乱想！孟桥紧紧抱住自己，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脚步声。 哒哒哒，从楼梯的方向响起，如踩在他心脏上。 孟桥蹭得跳起来，疯狂敲门：「吴莫起，快放我进去！以后找到的道具我都可以给你。」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孟桥扭头看向楼梯口，那里隐隐有黑色的影子摇曳。 完了，肯定是鬼！ 孟桥面如土色，正在这时，宿舍门唰得拉开，吴莫起如神兵天降出现在孟桥眼前。 孟桥大喜，感动的热泪盈眶：「赶紧进去。」 吴莫起不虞地瞥了他一眼：「让开。」 「啊？」孟桥愣愣地侧身让开。 吴莫起快步朝楼梯口去。 孟桥当场就傻眼了，赶紧大喊：「吴莫起，那边有鬼啊，你不要过去，咱们炮灰可没有主角光环。」 吴莫起充耳不闻，不一会就到楼梯口，突然站立不动。 孟桥一头雾水，赶紧喊：「吴莫起，怎么了？」 吴莫起没有回应，孟桥一咬牙，飞快跑到他身边，往楼梯一看，当场愣住了，只见四楼楼梯转角处，之前逃跑的两个玩家也愣愣站在那，而他们身后跟着个吴莫起！ 两个吴莫起！ 一股凉气直冲嵴稚，整个人都要炸了。 第3章 宿舍楼 两个一模一样的吴莫起，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脸，一样赤红如血的双眸。 孟桥和另两个玩家浑身发寒，只觉毛骨悚然，整个人像沉在沼泽里，根本动不了！ 为什么一个普通副本鬼会伪装！还都有影子！ 这tm是一只鬼，还是两只鬼！？ 他们都要疯了。 相反，两个吴莫起皆目光灼灼盯着对方。 楼下的『吴莫起』仰着头，嘴角高高翘起：「你比他们好吃。」 吴莫起轻笑：「希望你也不差。」 话落，吴莫起率先抬手，五指张开。 一股无形恐怖的力量锁定『吴莫起』，不受控制朝前飞去。 「你、你不是人……」 话未完，飞到一半的『吴莫起』突然扭曲，变成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脸色青紫，一头撞进吴莫起手里，紧接着，砰——得一声，四分五裂，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同时一股几不可见的灰雾以迅雷之速一头扎进楼梯转角的镜子里。 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莫起飞快跑到镜前，仔细查看，没有任何异常。 煮熟的鸭子飞了？吴莫起瞪眼，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向还在楼梯口的孟桥。 孟桥正满目震惊地瞪着他，如遭雷噼。 这种世界观受到颠覆的神情，吴莫起已经在孟桥身上看到两次，两次都是针对自己。 第5页 吴莫起眼眸微眯，冷声道：「用你的道具找鬼。」 孟桥勐得回过神，对上吴莫起冰冷的赤红眼眸，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取出绑定道具，一个破旧生锈的指南针。 指针只剩下红色那一半，正安安静静指向北方。 如果有鬼，指针就会晃动，鬼越厉害，晃得越疯，现在指针不动，说明附近没有鬼。 按原主的记忆，这个「附近」大概是两米左右，因为范围太小，一直被原主用来避开困难副本，不会用来找鬼，毕竟发现有鬼也跑不了啊！ 孟桥深吸一口气，拿着指南针在四楼上下跑了一趟，指针依旧指向北方，他暗暗舒了口气：「没有鬼。」 吴莫起脸一沉，一拳砸向楼梯转角的镜子，砰！得一声，镜子碎裂，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晦气，白跑一趟。他看也不看一眼，扭头回宿舍。 只余下满地碎镜，以及墙上拳头大的坑。 这力气……tm是原着里一句话带过的炮灰？！ 孟桥傻眼，转而想到吴莫起的「异能」，脸色又是一变，书里写，有「异能」的玩家身体会得到强化，战力飙升，同时也是催命符。 要命的！ 书里吴莫起和他一起死在这个副本的学校禁地，现在吴莫起突然有异能，唯一的变数是，他穿越过来后直接跑了，丢吴莫起一个人在禁地。 他在禁地发生了什么？ 孟桥头皮发麻，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最后还是一咬牙，追上吴莫起。 楼梯上只剩下之前跑了又回来的两个玩家，他们面面相视，卡在楼梯角落踌躇不前。 四周再一次恢復寂静，只有两人的唿吸。 其中个矮的玩家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另一个玩家，低声问：「蒋哥，我们不跟上去吗？大晚上，不进宿舍容易撞鬼，我宁愿被吴莫起揍。」 「你tm傻啊，那个吴莫起也是鬼扮的。」 「不可能！」紧接着，他就想到吴莫起那抬手抓鬼的本事，玩家可没有「异能」「技能」这玩意的，会那样的本事，只有……鬼！ 矮个玩家顿时浑身哆嗦：「那孟桥他……蒋哥，你说怎么办？」 「先离开这，去宿管阿姨那，那里不属于新宿舍楼，应该不会有鬼。」 「对对对，这是普通副本，鬼一般都在固定区域，蒋哥，我们赶紧走。」 「警醒点，不要再被骗了，艹，孟桥和吴莫起两人引鬼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发现鬼会伪装。」 …… 两人骂骂咧咧往楼下跑，没发现地上的镜子出现一张张人脸，大多是学生，最后变成宿管阿姨的脸。 它从碎镜中走出，沖他们离开的方向微微勾起嘴角，接着，原地消失不见。 - 414宿舍，吴莫起怏怏不乐地躺在床上，右手按在心脏上，那里有块融入他身体里的缺角菱镜。 孟桥关上宿舍门，坐在对面床辅上，看着他嘴开开合合，挣扎了半晌，最终轻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翻身躺下。 吴莫起瞥了他一眼，眸光闪烁，虽然没感受到敌意，但这人肯定有问题，先放在眼皮底下吧。 吴莫起愉快地做下决定。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刚露出一丝。 「啊——！！！死人了！」 悽厉的惨叫接二连三。 吴莫起睁开眼，起床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隐约能看见楼下出宿舍楼的铁门处有不少蓝白校服的学生，其中有些正蹲在地上干呕。 他蹙起眉，哪怕在四楼，他也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吴莫起靠在窗框上，眼眸微嗑，在浓重的血腥味中，他听到了整栋楼凌乱的脚步声，肆无忌惮的讨论声，仿佛整栋宿舍楼活了，不像昨天晚上，弄出再大的动静也死气沉沉，跟进坟墓似的。 孟桥也被吓醒了，在吴莫起身边往窗外探头探脑：「肯定和鬼有关，我们下去看看吧，还有，我把昨天那只鬼的长相画了出来，顺道也查一查它的生平。」 孟桥拿出一张a4列印纸，上面用铅笔画了张素描。 披着白大褂，五官方正，眼神狰狞。 吴莫起一眼就瞧出是昨天逃掉的那只鬼。 「像吧，我可是美术专业的。」孟桥骄傲地说。 吴莫起抽过素描人像，抬腿离开宿舍。 孟桥赶紧屁颠屁颠跟上，要知道有『异能』的玩家战力飙升，跟着他最安全了。 楼道上非常热闹，来来往往都是学生，小声讨论着楼下死人的事情。 「你们知道死的是谁吗？」 「好像是新生，死了两个！脸皮都剥了，呕——」 「哼，他们肯定违背了校规，十点后开门了，活该。」 「说起来，昨天晚上除了敲门声还有惨叫，闹哄哄得，不太对劲，幸好我没出去。」 「不对劲就对了，你们知道四楼楼梯转角的镜子吗？碎了！肯定是神灵保佑，可惜，那两个新生非要往外跑，难逃一死。」 …… 吴莫起脚下一顿。 孟桥差点笑出声，鬼的镜灵保佑，明明是吴莫起一拳砸碎的，但他们的下一句话，炸得他脑袋都懵了。 「不方，我们又挂了面新镜子上去，神灵还会继续保佑我们。」 孟桥：…… 卧槽！昨晚的鬼最后碎成镜子，他再傻也知道镜子不是好东西！ 第6页 这才打碎一个，竟然还往上挂一个。 孟桥下意识去看吴莫起，只见吴莫起眉心微动，然后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到了楼梯口，果然四楼楼梯转角处挂着一面新镜子。 和昨天晚上的镜子一模一样。 吴莫起站在镜子前仔细感受，又把手按在镜子上，依旧没有鬼的气息。 他只好继续下楼。 孟桥紧紧跟在他身侧。 新宿舍楼前是三米的空坪，再往前便是围墙，把整栋新宿舍楼围了起来，只有右侧的大铁门可以进出。 此时铁门打开一人进出的位置，所有的学生排队，一个一个从那里狂跑出去。 吴莫起没有去排队，而是挤到最前面，一眼就看见地上躺着两具去头的尸骨。 是的，尸·骨。 皮肉被削成一片一片，辅满地，眼睛挖出，带着肉沫的头骨嵌在铁门上，面无表情看着它们挣扎着往铁门的方向爬。 它们十指抓地，嵴柱扭曲佝偻，双脚被折到后背。 死前明显受了大折磨。 吴莫起蹲下，仔细观察这两具尸骨，发现骨头上有许多划痕，地上残留着一些细碎的东西，反射着白光。 趁没人注意，他就近捡起一粒，仔细一看，很像碎成渣渣的镜沫。 他不由得想到昨晚打碎的镜子。 「呕~~~」孟桥捂着嘴干呕两声，压着声音飞快说，「吴莫起，你看衣服，是玩家，他们死了！」 吴莫起望过去，尸骨底下摆着完全染红的衣服，和碎肉混合在一起，竟然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 孟桥急道：「学校规定，学生必须穿校服，只有我们玩家，为了不增加污染值不会使用副本里的东西，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 吴莫起这才反应过来，确实，周围的人都穿着校服，而他和孟桥以及昨晚的两个玩家都没有穿。 「死的是玩家！那些衣服就是蒋哥他们的，昨天晚上他们没回宿舍，肯定又遇到鬼了，这不对劲，他们的污染值比我们低，为什么鬼去找他们，不来找我们？这个副本绝对有问题。」 孟桥脸色很难看，这只是个普通副本，可是在书里四个玩家全灭，关键是，书里没有提这个副本的剧情，孟桥根本没把握通关。 吴莫起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起身，避开地上的皮肉，排队从铁门口钻出去。 刚出来，就看见宿管阿姨在不远处沖他招手：「吴莫起同学。」 吴莫起快步走过去。 宿管阿姨立马凑到吴莫起身侧，压着声音问：「你、没照镜子吧？」 第4章 宿舍楼 害怕，要跟在吴莫起身边才能好…… 「你、没照镜子吧？」 吴莫起一顿，笑了声：「看来阿姨知道镜子里有鬼。」 「我昨晚看见它用我的脸杀人！」宿管阿姨打了个抖，搓着双臂，一副被噁心到的表情，「所以我叫你不要照镜子，那些鬼最喜欢用本尊的脸，当着本尊的面杀人。」 吴莫起嘴角抽了抽：「我以为你叫我不要照镜子，是因为照镜子的人都会死。」 「怎么可能，有校长在呢。」宿管阿姨冷漠地望着铁门处血腥的尸骨，「只有该死的才会死。」 吴莫起若有所思：「校长很厉害？」 「当然。」宿管阿姨笑眯眯点点头，往嘴里多塞了俩包子。 刚追上来的孟桥看到这一幕，差点就吐了：「阿姨，你这也吃得下去？」 宿管阿姨对他翻了个白眼，转头沖吴莫起笑吟吟地说：「你们年轻，看得少，我在学校工作了十几年，什么没见过，就拿这栋新宿舍楼开工时挖出的……」 宿管阿姨干笑一声，没有往下说。 孟桥赶紧追问：「挖出什么了？」 宿管阿姨压根不搭理他，仿佛他并不存在，这也是正常玩家遇到npc后面临的问题。 npc爱搭不理，线索很难找。 关键是，这个恐怖游戏的系统不会直接发布任务，更没有提示。 要想通关，玩家不但要自己猜任务，还要自己找线索，定方向，找出真正通关的鬼，杀死它，如果中途方向错了，那就gg。 孟桥在那里犯愁，要是主角在这里就好了，他的道具可以让npc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特别好用。 就在这时，他听到吴莫起问：「阿姨，是不是挖出很多尸体？」 孟桥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话问得，和我问的有啥区别。 白问。 然而，宿管阿姨小心地点了下头：「还不少。」 孟桥：……就tm离谱，宿管阿姨明显区别对待！ 宿管阿姨左右看看，声音又低了个度：「也不是不能说，校长对你那么好，肯定不会瞒你。」 宿管阿姨瞅了吴莫起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继续道：「挖出来的尸体就葬在禁地，这还是近些年第一次开禁地大门，校长亲自赐福的葬礼。」 吴莫起心下一动，又是校长，或许可以直接找上门。 他这么想，同时从兜里取出a4列印纸，展开，放到宿管阿姨面前：「你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那正是孟桥画的素描人像。 宿舍阿姨没细看，就先一顿勐夸：「这是你画的？画的可真像，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阿姨，这是我画的。」孟桥探出头打断道，他可不想听人夸他的画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忒没水平。 第7页 宿舍阿姨笑脸立马落下：「现在看，也就一般般吧。」 孟桥：……这就过份了啊！ 「有印象吗？」吴莫起打断两人的话。 宿舍阿姨这才认真起来，迟疑地说：「好像有点印象，他穿的是什么？」 吴莫起：「白大褂。」 「医生啊……咱们学校的校医不长这样，应该是在报纸上见过吧。」宿舍阿姨道，「那扫地的张大爷，他就爱看报纸，看到有意思的会拿来给我们看，我肯定是在报纸上看见的。」 宿舍阿姨越说越确定。 孟桥瞬间激动了：「阿姨，你知道张大爷在哪吗？我们想看看那份报纸。」 「找他干啥，他都是蹭图书馆的报纸，看完得还的。」宿舍阿姨不屑地撇撇嘴，突然勐得一拍额头，「瞧我，一直拉着你说话，都忘记时间了。」 她探头看了眼宿管值班室里的挂钟：「快七点半，要上课了。」 说着，顺手把提着的小笼包塞到吴莫起手里：「食堂现做的包子，你在路上吃，别去食堂，来不急了。」 手里的小笼包蓬松，温热，在浓重的血腥味中，吴莫起闻到淡淡的肉香，不禁露出一丝真切的笑容：「谢谢阿姨。」 宿管阿姨笑容更大了，小伙子说话真好听，难怪校长都对他那么好。 宿管阿姨喜滋滋看着他离开。 光耀高中绿树如荫，太阳已经升起，不算暖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倾泻进来，洒在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中，染上一点点金光，整个人都罩了层暖意。 孟桥看着他的侧脸，神色恍惚。 微风拂过，树冠沙沙轻响，来往的学生打打闹闹，朝气如霞。 这一切太过安宁，真是一点都不像恐怖游戏呢。 这是副本，这是副本，这是副本！ 孟桥用力晃晃脑袋，打起精神问：「吴莫起，我们先去图书馆找报纸，再查查，建这栋新宿舍楼发生过什么？」 「你去查。」吴莫起把a4列印纸塞回给孟桥。 孟桥瞪眼：「我一个人？你干什么去？」 吴莫起仰头看向不远处教学楼楼顶，那里的天空似乎比其它地方暗沉，隐隐有什么在窥视他，目光灼热，想不发现都难。 他盯着那片天空，没有说话，孟桥嗷一声，差点跳起来指着他骂。 「你要去上课？！不是吧大哥，我们只能在副本里呆五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你还去浪费时间？大哥，通关副本要紧呀！」 吴莫起幽幽地瞅了他一眼。 孟桥一个激灵，表情僵在脸上，紧接着，干笑两声，当场拍胸脯保证：「好的，没问题，查线索包在我身上，你不用担心我，普通副本鬼白天不出来。」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都要哭了，一次性死两个玩家，他才不信这是普通副本！ 害怕，要跟在吴莫起身边才能好。 然而吴莫起冷酷无情地点点头，不再搭理他，一边吃着小笼包，一边慢悠悠往教学楼走，而图书馆恰巧在教学楼反向，都不顺路。 孟桥：…… 出了这个副本，就去抱主角大腿！不带吴莫起这个炮灰玩了！ 孟桥暗戳戳在心里放最狠的话，苦着脸跑去图书馆。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几遍，过道上一个学生都没有。 吴莫起站在教学楼下，抬头往上看。 楼学楼u字型，只有六层，毫无遮挡，一抬头立马直面那片隐隐发灰的湛蓝天空，似乎还有类似鬼的气味。 吴莫起眼睛亮了亮，直接冲进教学楼，一下子愣住了。 这学校怎么这么多镜子？ 从一楼开始，每一层上下楼梯的墙上都挂满了镜子，镜面用一层黑色的薄纱遮住，站在镜前，只能隐隐约约照到人影。 吴莫起随便站在一面方镜前，掀开黑纱，镜子里清晰地照出他的身影。 他静静等了会，没有异常，毫无波动，根本没有那种遇到鬼蠢蠢欲动想吃的感觉，想来是没有鬼的。 可惜……他不禁想起昨天那只鬼的口感，入口即化，清爽可口，真是回味无穷。 吴莫起咂咂嘴，一步步往上走，如游客般欣赏楼梯上挂满的镜子。 这些镜子形状各异，风格更是千奇百怪，有大有小，大到一整面墙，小到掌心，有朴素到连镜框都没有，也有豪华嵌金镶银钉宝石。 和这一比，新宿舍楼只在楼梯转角挂一面毫无装饰的镜子，简直寒酸到不行。 吴莫起惦记最顶层吸引他的异常，眼见就要到第六层，不由地加快速度，一口气往上沖。 一、二、三…… 吴莫起：？？？ 他记得只差一层就到顶了。 吴莫起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学生的朗朗读书声，静悄悄，如同死地。 他从走廊探出头，先往上一看，一层一层，不知道有多少层，高得看不见顶。 吴莫起蹙眉，低头往下望，黑雾翻涌，深不见底，偶尔冒出张青紫的脸盯着他。 一脸死相，明显不是人。 鬼呀，都不用加工直接吃，味道纯正，超赞。 吴莫起蠢蠢欲动，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黑雾中翻涌的鬼脸，正要动用能力，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同学，上课了，不要在外面闲逛。」 第8页 吴莫起扭过头，一张死白浮肿的脸凑在他眼前，嘴巴高高咧开，露出残留着血丝的白牙。 目光灼热，熟悉。 吴莫起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之前就是这只鬼在窥视呀。 「咦，新生，我带你去班里吧。」这只鬼穿着笔挺的西装，隐晦地扫了眼吴莫起的心脏，稍稍后退一步，扯出最为和善的笑容，「不用怕，神会庇佑我们，在这里没有痛苦，跟我来吧。」 说完，西装鬼转身带着他走楼梯。 吴莫起顿了两秒，跟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问：「神？」 西装鬼站在楼梯中间，突然180度扭过头，脸朝吴莫起，嘴角向上高高翘起，整张鬼脸显得阴沉又扭曲。 它低低笑着，用激昂狂热的语调高唿：「至高无上的创世神，是祂给予了我们生命，是祂让我们死后依旧存活，我们是祂忠诚的信徒，我们渴望获得祂的力量。」 随着它的话阴风唿唿乍响，所有镜子冒出一张张鬼脸，眼睛死死盯着吴莫起，嘻嘻哈哈大笑。 鬼在狂欢，怎么看，它们信仰的神灵都不像是好东西。 吴莫起毫不担心，反而亮晶晶看着这些鬼，口齿生津，右手蠢蠢欲动，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钻出一连窜小萝蔔头，连成一堵人墙，挡在吴莫起身前，仰起头，静静地盯着西装鬼。 它们大约三四岁，穿着蓝白条纹病服，脖子处的皮肤像被漂白过，印着青青紫紫的伤痕，绿油油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落，不一会儿，它们脚下就汇成一小滩，散发着诡异的尸臭味。 吴莫起动作一顿，这群小鬼……昨天晚上在新宿舍楼也出现过。 第5章 宿舍楼 「吼！」西装鬼低吼，瞪着这十几只拦路小鬼。 十几只小鬼立马捏起拳头，做驱赶状。 西装鬼咆哮一声，才不甘不愿转身离去。 「我让你走了？」吴莫起轻哼，右手闪电出击，五指张开，灵魂深处的力量随他的心意轮转，喷涌而出，锁定西装鬼。 西装鬼一僵，突然不受控制倒退，一头撞进吴莫起手心。 「不！——」 西装鬼惊恐地发现，它被死死压制，根本反抗不了。 它艰难地抬起头，露出和吴莫起一模一样的脸！用同样赤红如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我是你，杀了我，你也会死！」 吴莫起目露嫌弃，避开十几只小鬼，像甩面条一样，抓着西装鬼的脑袋往地上一通乱砸。 「啊——」 西装鬼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半个小时后，西装鬼最后变成一张漆黑的饼，瘫在他手心。 吴莫起靠着墙轻喘着气，脸色泛白，额上冒出细密的汗，心脏一波波传来细密的刺痛。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这次动用力量压缩鬼更吃力，而且使用后，有一种被掏空了的虚弱感，现在他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吴莫起微嗑着眼眸，余光扫视四周，之前镜中出现的鬼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十几只小鬼还静静站在原地，空洞洞血淋淋的双眸默默注视他，目光竟隐隐透着崇拜。 吴莫起觉得好笑：「赶紧走，吃了你们哦。」 十几只小鬼呜呜呜低声似笑似哭地应和着，一窝蜂扑向他。 吴莫起还没来得急躲，眨眼间，出现在一间阴郁晦暗的地下室。 他第一反应是低头，看手，原先瘫在手心里的黑鬼饼没有了！！ 我的口粮，我的大补丸。 吴莫起按住刺疼的心脏，牙痒痒，恨恨地环顾四周。 地下室不大，并不昏暗，正中间是一张手术台，惨白的无影光照亮周围一小片，全是暗红的血液，不远处摆着三个大型不锈钢容器，里面散发着刺鼻的化学味道，夹杂着浓重的尸臭味。 吴莫起正想过去看看。 哒哒哒~ 突然响起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抱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一副医生的打扮，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对多情的桃花眼。 他似乎看不见吴莫起，直接越过他，把小男孩放在手术台上。 小男孩穿着蓝白条纹病服，长得粉雕玉琢，脸肉嘟嘟，眼睛紧闭，像个熟睡的小天使。 来人熟练地把小男孩固定住，拿起手术刀，掰开他的嘴，扯出舌头，轻轻哼着歌：「宝贝乖乖，快快醒来……」 然后举起手术刀。 吴莫起瞳孔一缩，一脚踹过去，整个人穿过那人的身体。回头一看，那人手起刀落，小小的舌头丢在他脚下，蹦了两下。 「唔嗷——」小男孩勐得睁开眼睛，满脸惊恐，疯狂挣扎，哭泣，不停地唔唔撕喊。 吴莫起脑海里出现一个倦缩成一团唔唔低哭的小男孩，睁着双赤红如血的双眸，眼泪哗哗哗地流。 吴莫起心脏一抽，抬起右手，忍痛动用力量，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甚至感应不到灵魂深处的力量。 他此时像不存在的虚影，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宝贝，你是星星，为我指路；宝贝，你是月亮，为我祝福……」 「宝贝乖乖，快快醒来，爸爸创造天使陪你玩……」 那人哼着歌，把各种实验仪器一一往小男孩身上招唿，不一会，小男孩双眼无神，浑身上下再没一块好肉，整个人像只破布娃娃，唿吸似有似无，眼见就要断气了。 第9页 那人才停下动作，嫌弃地啧了声，骂骂咧咧：「废物！真没用，完美数据又没收集齐，再让人弄个新货吧。」 说完，那人直接一刀剜掉小男孩的眼睛，熟练的分解他的器官，随后，像丢破烂一样，将小男孩随手一丢。小男孩精准的投进中间的不锈钢容器，噗通~，不明液体四溅。 那人习以为常，捧着器官头也不回的离开。 吴莫起阴沉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地下室门关掉，他才转过身，快步走到中间的不锈钢容器。 容器里装满了绿油油的不知明液体，无数残破的孩童尸体挤在一起，小男孩飘在最上面，睁着空洞洞的眼睛望着他。 「唔！唔！唔！」小男孩张嘴大喊。 咕噜咕噜，绿油油的液体沸腾冒泡，无数孩童争先恐后伸长手，吊着脖子，死死盯着他，张牙舞爪地大喊：「唔！唔！唔！」 根本听不懂！ 吴莫起面无表情地朝不锈钢容器踹了一脚，明明踹不了，所有孩童却瞬间闭了口，呜呜咽咽望着他。 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可怜到不行。 「行了，知道了。」 吴莫起撇开头，知道个鬼！反正吃掉就行了吧。 这么一想，吴莫起回过头，勾起残忍的微笑：「再闹，连你们一起吃了。」 所有小鬼挥舞起手，唔呀欢唿一声，缓缓沉进绿油油散发着恶臭的液体里。 吴莫起眉头微蹙，到底没有说什么。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如同烟雾消退，等吴莫起再回过神，人在最顶楼，靠着面镜子，目向前方，不由得一愣。 夕阳红透了半边天，整栋教学楼染成橘红色，有许多学生在过道上嘻嘻哈哈玩闹。 傍晚了…… 他在鬼域呆了那么久吗？吴莫起赶紧低头，看到手里还攥着鬼化成的黑饼，松了口气。 奇怪，明明过去那么久，黑鬼饼上却还残留着他的力量，正一点点净化它，缓缓变透明。 看来两边流速并不一样啊。 吴莫起直觉鬼要完全净化掉才能吃，可惜了。 他嘆了口气，扫视四周，没人也没鬼，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按着心脏，冷汗直冒。 时间似乎变得特别漫长，吴莫起不知道过了多久，手里的黑鬼饼才完全净化，变成接近透明的浅灰色，里面隐隐有黑丝线来回游弋，比之前的更香了。 光闻着，心脏的疼痛就减轻了几分。 吴莫起捏着它直接塞进嘴，咦？这次的鬼竟然不是入口即化，还挺有嚼劲。 带着咸香，越嚼越好吃。 吴莫起一时忽略心脏的刺痛，嚼得起劲，寻思着能不能再进鬼域抓几只鬼来尝尝，一抬头，就看见楼梯口悄无声息站着个老人家。 花白的头皮，老树皮似的脸，还有那副老学究的圆眼镜，正是昨天送他回宿舍的校长。 此时沉着脸，面无表情瞪着他。 吴莫起下意识抹了把嘴，一口将鬼团吞下，灵魂一震，鬼团化为一股力量游走体内，心脏的疼痛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像充电了，神采奕奕，可惜没有像第一次吃鬼力量攀升。 吴莫起起身，故作淡定地看向校长，微微一笑：「你来的正好，我有些事想请问你。」 校长一愣，摘下老学究圆眼镜，低头用衣摆轻轻擦了擦，再戴上，抬起头，锐利又深沉地注视着他：「不要乱逛，失去神灵庇佑的鬼魂无法抗拒你的诱惑，它们会试图得到你的灵魂。」 意思是，你太吸引鬼，不想被吃掉，就安静呆着。 吴莫起亮晶晶地看着他：「真的吗？真期待它们来找我。」 校长：…… 校长那张沟壑交错的脸如同凝固的岩浆。 他牢牢盯着他，眼带探究。 吴莫起面带微笑回视，那是满脸期待，真希望校长能点头确认鬼会自动送上门。 校长哪能看不出他想作什么死，不由地垂下肩膀，泄气般收回视线，从脖子上掏出一条银质项鍊，递给吴莫起。 项鍊的链子是白银，吊坠是一面拇指大小的六边形菱镜，用非常多碎镜拼凑成的，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像渡上层微弱的彩色光辉。 「这是什么？」吴莫起死死盯着它，融入他心脏里的菱镜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破他的心脏冲出来。 「向神灵祈祷必备圣物，它会庇佑你。」校长将它放在吴莫起手心。 [叮！发现s级道具：破碎的圣镜，对鬼怪有一定威慑作用。] [提交道具，可减少30点污染值，是否提交？] 否！ [是否绑定道具？] [道具绑定后，不可赠送，不可交易，不可抢夺。] 否！ 吴莫起懒得再理系统，直接把项鍊挂脖子上，心脏里的缺角菱镜瞬间安静下来。 两者一定有联繫！吴莫起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两分：「谢谢。」 说完，立马把项鍊塞衣服里面，打算之后再慢慢研究。 校长点点头，暗暗舒了口气，扭头就走，蹭蹭蹭就下了一层。 吴莫起赶紧跟了上去，状似无意地问：「校长，你知道镜子里有鬼吗？宿舍那边死了两个人。」 校长脚步不停，沙哑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神佑世人，只有不受庇护该死之人才会死亡。」 第10页 所以，死了活该。 那为什么死的两个都是玩家？ 吴莫起突然想到副本提示里的暂住证，福至心灵，他们这些玩家不会是偷渡客吧…… 暂住……自然就不受庇护。 玩家进入副本，在鬼眼里就像散发着香味，让人食指大动的大餐，自然蜂拥而至。 那岂不是，不用辛苦找鬼了。 吴莫起心情大好，快走几步，到校长身边：「镜子真是好极了，我认为宿舍楼也要像这教学楼一样挂满镜子。」 校长脚步一顿，侧头看着他，眼底深处压抑着狂热：「镜子有讲究，跟我来吧。」 最后四个字，悠悠扬扬，像在蛊惑人下地狱。 吴莫起神色微动，快步跟上。 第6章 宿舍楼 他们出了教学楼，穿过绿化操场，橘红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校长——」 一路上，学生纷纷朝校长打招唿，接着沖吴莫起灿烂友好微笑，唿拉一声，唿朋唤友，笑闹着跑开。 他们身上洋溢着一股鲜活劲。 吴莫起不由地想到那群小鬼，同样天真烂漫的年纪。 他眉头微蹙，问道：「校长，你知道一群小鬼吗？穿着病服，大约三四岁。」 校长看了他一眼：「它们回宿舍玩了？」 「玩？」吴莫起想到昨晚被那群小鬼吓个半死的孟桥，脸色有些古怪。 「活着的时候在那栋楼下受人折磨，死后自然要回去闹腾闹腾。」校长理所当然地说，「它们不会害人，只要遵守校规，听到敲门声不开门，就能一觉到天亮。」 所以，他看到的地下室，原本在新宿舍楼下？ 再联想到宿管阿姨说建宿舍楼时挖出的尸体，吴莫起顿时明白了。 他问：「他们葬入了禁地？」 闻言，校长目光中染上些许笑意，像在吟唱赞歌：「它们心思纯净，特葬入禁地祭坛，受神灵庇佑，所以最亲近神灵，你身上有神灵的气息，它们会很喜爱你。」 电闪雷鸣之间，吴莫起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画面。 插入心脏的碎镜。 突如其来的力量。 小鬼在宿舍门前指着他的心脏，发出诡异的笑声。 以及，来自鬼的窥视…… 神灵气息？怕都是为了镜子的力量。 呵。吴莫起脸上挂起愉悦的微笑，他这常年缺鬼补身体，只要它们敢来，就通通吃掉。 校长：…… 罢了，有圣物在应该不会出事。 校长摇摇头，立马加快速度，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一栋旧楼前，上面挂着三个大字——图书馆。 吴莫起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记得孟桥就在图书馆查线索。 校长没有回话，带着他走进图书馆。 图书馆管理员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唯一的登记台前，在那翻报纸。 而他前面，正是吴莫起的熟人——孟桥。 一手拿着纸笔，一手抱着大把的报纸，趴在登记台上，不停地磨：「，四月十五号到五月八号的日报还有吗？」 管理员仿佛没听见，眼皮都没掀一下。 孟桥哀嚎一声，趴在桌上，整个脑袋埋在报纸堆里。 辣眼睛。管理员翻了个白眼撇开头，余光看见刚从外面进来的校长和吴莫起，腾得起身，笑容满面地跑过去：「校长，您来啦。」 校长摆摆手：「我给祂找典籍。」 管理员立马止步，目光落到吴莫起身上，笑容真切：「需要什么书，我帮你拿，图书馆里任何书籍报纸我都一清二楚。」 听到「报纸」两个字，孟桥勐得抬起头。吴莫起就像个大灯泡似的，一下子扎进他视线。 原本对他爱搭不理的管理员，转头屁颠颠去抱吴莫起的大腿。 而吴莫起竟然说：「不知道。」 孟桥一老血憋在喉咙里，赶紧冲过去：「吴莫起，报纸！报纸！」 一边说，一边飞快使眼色，眼皮都要使抽筋了。 「你认识？」校长上下打量孟桥。 孟桥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揽住吴莫起脖子，疯狂点头：「对，没错，我们是同伴，朋友，好哥们，对吧，莫起哥。」 吴莫起直接就把孟桥的手掰下，正要甩开，看见孟桥脸色泛白，眼中全是慌乱，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松开，嫌弃地啧了声：「不要动手动脚。」 「呵呵……」孟桥干笑，义正严词，「莫起哥不喜欢别人碰，要是换成别人，铁定折断手脚，踹飞！」 说得他自己都心有余悸，刚刚，他是真以为手会被掰断。 吴莫起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你倒很了解我。」 孟桥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他就不明白，吴莫起一个炮灰气场怎么就那么瘆人！ 所幸，吴莫起说完后就跟着校长往里走，没有关注他。 他暗暗擦了把额上的虚汗，看见管理员回到登记台，从角落里抱出一大沓旧报纸塞到他怀里，竟然还冲他笑了笑：「喏，报纸全在这，你要找什么自己翻。」 孟桥抱着一大堆报纸，脑子懵懵的，就……很复杂。 校长明显对图书馆很熟悉，带着吴莫起直奔最里面，有一间小门。 第11页 校长带着他走进去。 里面是间小型书屋，墙上堆满了书，校长目标精准地到第一列，扶着眼镜在那找书。 吴莫起绕着书架走，一一看过去。 《创世神之歌》 《传说，神话和古老的史诗》 《主的文明与光芒》 《祭祀图谱》 …… 全都是与宗教、神灵有关的书籍，封壳统一是黑底红字，没有出版商，最下面打着统一钢印——一个六边形菱镜，和校长送给他的s级道具长得一模一样。 「找到了。」校长捧着砖头厚的书，直接塞到吴莫起手上。 书名叫《主祭》。 最起码有一斤重！ 校长脸上终于露出明显的笑意：「你好好看，看完就知道挂镜子的讲究了。」 他说着，指了下窗边的书桌：「去那看，这里的书都不许外借，你看完再离开。」 说完，校长背着手，慢悠悠离开。 吴莫起懵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比划了下书的厚度，有手指那么高！不禁头晕眼花，直想摔书走人，可这是书……吴莫起捧着书原地转悠了两圈，还是到书桌前坐下，老实翻开书。 书不仅厚，内容还非常艰涩，根本看不懂！ 才翻了三四页，脑子就成了浆煳，吴莫起第一次感觉自己脑子不太争气。 他两眼懵圈地一页一页翻，幸好书里还配了些插画，连蒙带猜，总算了解了大概。 人类崇拜至高创世神，认为这位神创造了世界，创造了天地万物，创造了先祖，创造了他们。 书中记载，远古，或许更久远的太古时期，人类通过祭祀与神灵沟通，后神灵赐下圣器庇佑信徒，这个圣器便是六菱镜。 从此以后，他们对镜子十足狂热，每次祭祀、祈祷，必备物品便是六菱镜。 慢慢得，祭祀祈祷的花样越来越多，书里记载就有上百种。 残忍的有——献镜祭：让人捧着镜子跳入祭坛中心，全身心，包括灵魂一起献给神。 神奇的有——祈镜祭：将镜子放在神殿供奉七七四十九天，诚心祈祷，由神眷者日日赐福，镜子就能拥有庇护之力。 前者，吴莫起想到自己醒来时那个大坑底下，抱着镜子仰望星空的诡异尸体，后者……满学校挂镜子…… 果然讲究啊。 挂个镜子前不仅要祈祷、赐福，还得供奉个七七四十九天。 他还有两天暂住证到期，挂个屁。 吴莫起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是张白纸，上面只有一行字，他跟着轻念：「天地之主，至高之神——」 念毕，心脏里的镜子微微发热，很快归于平静。 看来，融进心脏的镜子来头真不小。吴莫起合上书，眼眸微嗑，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才离开这间小书屋。 外面灯火通明，除了孟桥在角落里翻报纸，没有其它学生。 吴莫起直接走过去，坐在孟桥对面，问：「查得怎么样？」 「我的妈！」孟桥吓得跳起来，看见是吴莫起立马松了口气，「大晚上不要吓人，你不知道晚上是鬼的天下吗。」 吴莫起敲了敲桌上的报纸。 孟桥这才反应过来，压着声音：「查到了！」 他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活力四射，年轻又有朝气。 吴莫起撑着下巴，挑眉，示意他说。 孟桥蹭蹭蹭到吴莫起身边坐下，把一张白纸和三份报纸端端正正摆在两人面前。 他先指着白纸道：「这是a级道具：诚实之纸，只有真实发生的事情才能记录在上面。」 说完，沖吴莫起一笑，小虎牙都透着得意劲：「嘿，绑定了，只能我用，我死了，它就会被系统收回。」 「哦，继续讲。」吴莫起兴致缺缺。 孟桥自讨没趣，垂头丧气地继续当莫得感情的讲解机器。 「四月二十号，光耀高中新宿舍楼施工现场挖开一间地下室，里面有许多残缺的尸体。」 「四月二十五号，根据检测，约有72具尸骨，大多是婴儿、孩童，在1~5岁之间，男童45名，女童27名。」 孟桥深吸一口气，神色不忍，极为艰难地说：「尸骨没有器官，破坏十分严重，且没有任何特徵，无法查清他们到底是谁。」 说着，他将一份报纸递给吴莫起。 报纸上有一张插图，一间地下室，里面放着三个大型的不锈钢容器。 果然挖出来的是那群小鬼的尸体。吴莫起想到小鬼们传递给他的记忆，脸色深沉：「继续。」 「五月八号，光耀高中校长，以神眷者的名义作主将这些孩童的尸骨葬入祭坛，就是学校的禁地。」 「除此之外，地下室外还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报纸上说是用手术刀刺中脖子，自杀而死，尸体復原后的照片，正是我们要找的男鬼，叫费南，一名研究员，主研究细胞生物。」 孟桥又推出一张报纸，上面有一张照片，一位男医生，五官方正，睁着双三角眼，看起来有些兇狠。 不是桃花眼……吴莫起戳了戳照片上的眼睛，起身离开。 第7章 宿舍楼 孟桥懵了下，赶紧收起道具，拿上重要的几张报纸追上去。 两人路过登记台，正要离开，管理员赶紧喊：「等等，吴莫起同学。」 第12页 吴莫起停下来，看向管理员。 管理员取出一个纸袋递给他，笑呵呵地说：「校长托我转交给你。」 吴莫起接过来，一愣，纸袋有点重，他打开袋口看了眼，是一个红木盒。 「谢谢。」吴莫起道了声，提着纸袋离开。 「下次再来看书呀~~」管理员朝他招手，笑容灿烂的像朵盛开的秋菊。 孟桥扭头往后看，自以为隐蔽地偷瞧管理员，只觉得他的笑带着狂热，热情得瘆人，连带身后拉长的影子也变成了魔鬼的爪牙，张牙舞爪，不断挥舞。 孟桥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赶紧转回头，快跑两步：「莫起哥，你不觉得管理员他们很古怪吗？」 「不觉得。」吴莫起神色不动。 「怎么会不奇怪！副本里的npc最排外，特别不待见玩家，他对你热情过头啦。」孟桥恨铁不成钢，「你长点心！」 吴莫起侧过头，幽幽地瞅着他：「我招人喜欢不是理所应当吗。」 孟桥：…… 呵呵。难怪在小说里，出场几十个字就死了。 孟桥在心里狂翻白眼吐槽，脑袋却重重点下，一锤定音：「当然！」 「所以，很正常。」吴莫起右手按着心脏，微微一笑，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孟桥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机智地转移话题：「新宿舍楼的前身，我还没查到，不过，今天查到的线索已经确定我们要杀什么鬼了。」 「不是那群孩子，就是昨天出现的医生费南，前者死在医生手术刀下，后者用手术刀自杀，所以，手术刀是弱点，找到手术刀就能杀死它们。」 孟桥想到报纸上关于「无名孩童」的报导，神色挣扎，一咬牙，追着吴莫起求道：「莫起哥，我们先杀费南吧！如果杀了它，系统提示通关，我们就不用杀那些孩子了。」 吴莫起紧抿着唇，眼眸微垂，声音冰冷：「不是他，眼睛不对。」 「不对？怎么回事？」孟桥一脸懵逼地追问。 进副本三天，他们只遇到两种鬼——一群小鬼和医生费南。 他查到的线索也指向他们，可没有其它新人物登场。 「怎么回事？」吴莫起微微一笑，「那就要问问费南医生了。」 「问、问鬼？！」 吴莫起点点头，走得飞快，仿佛有什么好事等着他，特别迫不及待。 孟桥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还真去找鬼啊……这死作得，只能说，不愧是炮灰。绝对要离他远远的！ 一阵风吹过，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拂过脖子，孟桥僵在原地，下意识找吴莫起，发现他已经在十米开外…… 孟桥一个激灵，撒丫子狂追：「莫起哥，等等我！」 宿舍楼灯光通明，刚下晚自习的学生匆匆回宿舍，极为热闹，仿佛忘记了早上死过两个人。 吴莫起站地铁门前，看着玩家死亡的位置，脸色微沉。 那里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没有血腥味，干净的过份，似乎真没人惨死。 「吴莫起同学~~」 吴莫起闻声望去，只见宿管阿姨趴在宿管室的窗户上朝他招招手。 等吴莫起走近，宿管阿姨立马拉着他，满脸羡慕地八卦道：「听学生说，你今天一直和校长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有他赐福，任何鬼怪都不会打扰你。 」 正要找鬼·吴莫起：…… 不会找不到吧？吴莫起隔着衣服握住校长送的项鍊，心里直犯嘀咕，嘴里却问：「那里的尸体呢？」 吴莫起指指铁门的方向。 「烧咯。」宿管阿姨随意一说，语气就像是烧了一张纸，「两个没有灵魂的外来者而已。」 跟上来的孟桥闻言，瞳孔一缩，立马低下头。 原着说，通关游戏最重要的不是污染值满一百会死，而是——扮演。 绝不能让npc发现玩家身份，一旦被发现，所有的npc会尽办法杀了外来者。 吴莫起注意到孟桥的失态，微微蹙起眉。 「对了，你和他们住一个宿舍，真是晦气。」宿管阿姨笑眯眯地说，「要不，我给你换一间，你自己挑合意的。」 吴莫起微微一愣，眉目柔和下来：「不用了，谢谢。」 又听宿管阿姨说了几句话，吴莫起才告辞离开。穿过铁门，走进宿舍楼，每到楼梯转角的镜子前都会停下来看上一看，可惜，没有任何异常。 意料之中。 吴莫起隔着衣服捏了捏项鍊，不再观察镜子，直接进了414室宿舍。 孟桥立马挤进去，关上门，长长嘘了口气：「吓死我了，莫起哥，我们四个玩家一起入校，住同一个宿舍，保不准npc就怀疑我们也是外来者，你以后和npc保持些距离……」 吴莫起仿若未闻，自顾自将纸袋里的木盒取出来，放在桌上。 正方形红木盒，除了最上面雕着一面六边形菱镜，没有其它任何纹路。 见他完全没意识到被npc怀疑的严重性，孟桥急了，跑过去正要详细说说，就看见吴莫起打开了木盒，不禁失声大叫：「卧槽！s级道具。」 木盒里静静躺着整套衣服，仿佛还带着微光。 白色缎面上衣，白色笔挺长裤，黑金披肩和同色的长靴。 领口、袖口、以及披肩带都是黑色的，用金线锈着万物图，披肩边沿钉着一圈红色的宝石。 第13页 神秘、华贵、圣洁。 吴莫起低头打量自己，这才发现，全身上下不仅有泥尘，还有不少血迹，脏兮兮的，一整天下来竟然没有人提过。 再看看孟桥，也比他干净不到哪去，白t恤都成了灰色。 吴莫起顿时满意不已，抱起衣服。 [叮！发现s级道具：圣子服（可绑定）] [神灵座下，地上神国的圣子服，春暖夏凉，不沾尘埃，保持圣洁是圣子必修课。] [提交道具，可减少20点污染值，是否提交？] 否！ 又是s级，校长可真富有。 好人吶！吴莫起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水声。 孟桥在外面听得像吃了一大筐柠檬，酸得眼睛都绿了。 那可是s级道具！最高级！ 而且，谁tm愿意脏成乞丐！ 脏，在玩家里代表无能、垃圾。 因为玩家只要使用道具之外的东西，污染值就会涨，用得越多，涨得越疯，而污染值满100就会死。 所以，青铜级玩家，只能缩衣减食，控制污染值，只求苟活，比如……孟桥原身。 牛逼的玩家，当然是爱吃吃，爱喝喝，非道具物品随便用，日子过得贼潇洒，比如……原着主角。 这类王者级玩家，一般都手持最少一件s级道具。 孟桥越想越酸，当吴莫起洗完澡，全副穿戴一出来，瞬间变成了颗大柠檬。 整套圣子服妥贴地穿在吴莫起身上，仿佛是量身定制。 身形修长挺拔，皮肤衬得如同玉瓷，那双令人胆颤的赤红双眸，与披肩上的红宝石交相辉映，变得份外迷人。 高贵圣洁，优雅神秘。 如同天国走下的神灵。 真tm好看！不愧是s级。 我也想要qaq！ 孟桥羡慕得想哭，更坚定，离开副本就去抱主角大腿，只有跟着主角，他才能发挥先知的优势。 很满意自己的新形象，吴莫起嘴角微微翘起，整个人顿时像打了层光，让人忍不住想去膜拜他，信仰他。 孟桥心脏噗通噗通，恍恍惚惚间听见吴莫起含笑的声音。 「准备准备，去找鬼。」 「找、鬼？好……」孟桥刚要点头，突然勐得惊醒，蹭蹭蹭后退，惊悚地指着他，「谁特么要去找鬼啊！吴莫起，你这身衣服不会是能催眠吧。」 「不要给自己找藉口，这只是身普通的衣服。」吴莫起拉开宿舍门，双手握成拳，微微一笑，犹如圣光普照，「该去找费南了。」 孟桥对上他的拳头和赤红的双眸，浑身犯疼，但是，作死是不可能作的！ 孟桥做好挨打的准备，可，看着吴莫起那和善又慈悲的微笑，心脏不争气地狂跳，到嘴的话就变成了：「好的没问题，现在就去！」 说完，孟桥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子。 吴莫起满意地拍拍他的肩，顺手拽过来，一把推出门：「走，去四楼新挂的镜子那。」 看了《主祭》一书后，吴莫起知道学校里挂的都是「祈镜祭」的镜子 ，有庇护之力，所以才无法感知到鬼的存在。 既然找不到，那就引出来嘛。 吴莫起看着前面墨墨迹迹的孟桥，嘴角勾了勾。 从414宿舍到楼梯口，撑死一分钟，孟桥愣是挪了十几分钟才挪到镜子前。 此时，整栋宿舍楼像按下了暂停键，寂静无声。 十点了…… 学生遵守校规闭门睡觉，鬼怪则出来狂欢。 孟桥腿一软，扶着墙，他敢肯定，整栋楼只有他和吴莫起还在外面晃荡。 他哭丧着脸，眼巴巴望着吴莫起：「哥啊，要不咱们回去计划计划再来吧，比如找个手术刀啥的……」 吴莫起按住的肩膀，把他的脸掰正，对着镜子：「你在这照镜子，鬼来了喊我。」 说完，就走了。 走了…… 孟桥看着镜子，总感觉镜中的自己份外陌生，不由心慌。 第8章 宿舍楼 在吴莫起注视下，孟桥最终还是认命了。 他一脸绝望地和镜中的自己大眼瞪小眼，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腿都站麻了，也没有任何可怕的事情发生。 这恰恰很不正常！因为鬼怪必定会找上玩家。 可现在偏偏什么都没发生。 孟桥瘆得慌，忍不住大喊：「莫起哥，我还要照多久啊？」 没有回应。 孟桥等了等，越等越没底，忍不住侧过头，突然瞳孔一缩，僵在原地，心脏砰砰砰如雷鼓。 镜、镜中的自己没有侧头！ 鬼！肯定有鬼！ 孟桥撒丫子要跑，突然一只手拽住他的脖子，往后一扯，整个人砸在了镜子上，与镜中的自己脸贴脸。 孟桥神色大变，当即扯着嗓子大喊：「吴莫起！救命啊——有鬼——」 没有任何回应。 他想像中从天而降的人并没有出现。 反而镜中的自己突然沖他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接着摇身一变，变成穿着旧衣的吴莫起，笑眯眯地看着他。 同样赤红如血的双眸，却阴气森森。 孟桥两眼发黑，有种毛骨悚然的不详感。 果然，鬼掐着他的脖子一把按在地上，从镜中爬出来，右手握着一把手术刀形状的镜子，抵在他脖子上，来回割。 第14页 孟桥瞪大眼睛，浑身大颤。 钝刀割肉，疼痛绵绵不断，仿佛下一秒脑袋就要搬家。 孟桥一下子想到另两个玩家的死状，当场崩溃惨叫：「啊——吴莫起！你大……」 话音未完，身上突然一空。 只见刚压着自己的鬼突然朝四楼飞去，一头扎进一只修长的手中。 孟桥抬起头，看见吴莫起踩着黑金长靴从楼梯旁走出，手里提着只拼命挣扎的鬼。 犹如神兵天降。 用同样赤红如血的眼睛看着他，孟桥一个激灵，立马把脏话吞了回去，骨碌一下爬起来，飞快跑上楼，躲到他身后：「莫起哥，圆满完成任务，快，弄死它！」 声音发颤，还带着一丝哭腔。 吴莫起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它还不能死。」 「啊？」孟桥一僵，却不敢有意见，只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那你别让它跑了。」 吴莫起不再理会他，提起鬼的脑袋，对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好奇地拍拍，笑问：「喂，我的脸好用吗？」 鬼一个哆嗦，下意识变回自己的脸，五官方正，却有双看起来兇狠不善的三角眼。 「费南！」孟桥惊唿一声。 「费、南？」鬼突然安静下来，两眼发直，似乎不记得「费南」是谁。 吴莫起蹙眉：「你知道地下室那个桃花眼的男医生吗？」 费南懵懵懂懂，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孟桥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哥，鬼是没办法沟通的。」说完，立马缩回头。 吴莫起抓着费南的脑袋晃了晃，如果没法沟通，正好吃了，可是……吴莫起想起那群小鬼，挣扎了一下：「他会唱一首歌。」 说完，面无表情开始唱歌。 「宝贝，你是星星，为我指路；宝贝，你是月亮，为我祝福……」 「宝贝乖乖，快快醒来，爸爸创造天使陪你玩……」 「啊！！！」费南仿佛受到什么惊吓，疯狂挣扎，整张鬼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出现一道道裂痕，同时，脖子上凭空插着一把手术刀。 材质是镜子，上面刻着古怪的纹路，似云，似鬼，每一道纹路上都附着一层几不可见的灰雾。 吴莫起总觉得那些纹路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干脆直接拔出手术刀。 手术刀镜子咔嚓一声，四分五裂，扎进费南体内。 「呃！呃……」费南捂住脖子，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滑落，「囡囡……」 整只鬼突然融化，变成一团灰雾，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灰雾散开，出现一个旋转木马音乐盒，城堡形状，木马上下旋转，响起叮叮咚咚清脆俏皮的旋律。 正是吴莫起刚刚唱出的旋律。 吴莫起：？？？ 吴莫起歪了下头，有些呆呆地瞪着旋转木马音乐盒，上面环绕着一丝丝灰雾，他能感应到那是费南的气息。 所以，他的鬼变成了这玩意？ 又不能吃！吴莫起沉着脸，捡起音乐盒。 [叮！发现怨灵附身物，是否回收？] [回收可减少5点污染值。] 否！ 吴莫起盯着它，总感觉那些灰雾和鬼有些相似，直觉能吃。 孟桥一脸羡慕地看着，要不是知道吴莫起是炮灰，他都要以为这是个主角。 长得好，出去一趟带回件s级道具，作个死，得到个特殊物品，妥妥的主角标配，可惜……炮灰就是炮灰。 孟桥想到小说里拥有「金手指」异能惨死的玩家，怜悯地看着吴莫起：「莫起哥，赶紧上交系统吧。」 吴莫起冷冰冰地盯着他：「我捉的鬼，凭什么上交系统。」 孟桥：？？？ 那不是鬼，是特殊物品，专门用来减污染值的啊，还想不想活了！ 吴莫起懒得理他，伸出右手盖在它上面，一点点控制力量笼罩音乐盒，环绕着它的灰雾像受到感召，挤进他手心，不一会，灰雾全部消失，而他手上摊着一小张黑鬼饼。 仅有正常鬼的三分之一，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净化。 不到一分钟，它就变成半透明，比之前净化一只鬼可快多了。 总算没白干。吴莫起心情愉悦，唇角噙着笑，踩着黑金长靴，潇洒转身，决定回宿舍坐着等吃。 丢下孟桥一个人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吴莫起怎么摸了把音乐盒就又变高兴了，简直……简直神经病！ 孟桥翻了个白眼，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瞬间怂了，赶紧追上去。 回到宿舍，孟桥立马关上门，摸了把后背的臭汗，打了声招唿跑去沖凉。 吴莫起没应声，在床边坐下，盯着手里的黑鬼饼，看着它快速净化，不到五分钟，变成透明的浅灰色，和正常的鬼净化后不同，里面没有黑丝线，反而冒白气，像热腾腾的面饼，看着香喷喷的。 莫起起十指大动，捏着它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很有弹性，就像水果味□□糖。吴莫起咬了咬，突然神色一滞，眼前突然浮现一幅幅灰濛濛的幻影，主角正是费南。 费南是个初级研究员，在一家叫「十字医院」的地下研究室当助手，负责接收实验体，给他们检测，注射特定药物，记录数据，最后送到室长那。 至于研究室对那些实验体做什么，死了多少人，器官卖出多少，他也知道，但架不住钱多，能让妻女过上富裕生活，反正不用亲自操刀，他便理所应当地做下去，直到，女儿生日前夕。 第15页 他在游乐园，买了女儿最想要的旋转木马纪念品，一个音乐盒，打算生日那天送给女儿，却没想到，回到研究室后，他接收到一具新的实验体，正是自己可爱的女儿。 吴莫起眨眨眼，回过神，咀嚼着鬼团一口吞下，低喃：「十字医院。」 费南想救出女儿，却和女儿一起死在「十字医院」，杀他的人穿着白大褂，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费南叫他「室长」。 而且，吴莫起看见了「室长」的脸。 可光他知道，又没照片，还不知道名字，要怎么找人呢？ 就在这时，孟桥顶着湿漉漉的头髮，穿着脏衣服走出卫生间，吴莫起立马盯上了他：「你画画很厉害？」 「那是，美术专业，还拿了好几个奖。」孟桥笑着露出俩小虎牙。 吴莫起立马找出纸笔，往桌上一放：「我描述，你画，要像费南那张画一样。」 「……行吧。」孟桥在桌前坐下，不就是犯罪侧写么，简单露两手，他扬扬眉，「说吧，我来画。」 「男，短髮，桃花眼，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下巴尖尖的。」 孟桥：…… 这tm谁画的了！ 孟桥举着笔要摔，就看见吴莫起拉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撑着下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催促道：「怎么不画？」 他的视线轻飘飘的，可孟桥却觉得，只要他把这笔给摔了，他的脑袋就得搬家。 他扯了下嘴角：「这就画，哥，要不你再说详细一点？」 「我说得这么详细，是个人都能画，你画不出来？」吴莫起怀疑地打量他。 孟桥心头一梗，恨不得让吴莫起另外找人画，可，对上吴莫起的眼睛，瞬间怂了，硬着头皮开画。 这一画，就画了一晚上。 他不知道画了多少份，直到太阳升起，吴莫起才终于有了好脸色。 孟桥瞬间趴在桌上，像条死鱼一样，艰难地说：「哥，这回成了吧？」 a4纸上的男人是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非常传神。 脸型要再方正一点……不过，看到孟桥要死不活的样子，吴莫起还是闭上嘴，一手拿画像，一手拿旋转木马音乐盒：「走，找画像里的『鬼』。」 「这也是鬼？不会还要我像昨晚一样引鬼吧？」 吴莫起微微一笑，赞许道：「可以试试。」 孟桥脑子一下炸了：「还来！！！我不干！」 闻言，吴莫起回过头，用赤红如血的眼睛静静注视他，没有任何情绪。 第9章 宿舍楼 孟桥被盯得头皮发麻，一下子怂了：「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是不行……」 吴莫起满意点点头，这个对他态度有异的人，还是有点作用，带上不亏。 今天同样是个好天气，轻风拂面，吴莫起行走在阳光中，整个人像罩了层金纱，穿着圣子服的他，犹如天地宠儿，格外吸引人。 从宿舍出来这一路上，已经有无数的人盯着他看了！还自以为很小声地尖叫。 「快看快看，就是他，昨天和校长在一起的新生，我就说他是神殿的人。」 「不，他是圣子！穿的就是圣子服。」 「难怪校长要陪在他身边，原来是圣子大人，帅气迷人！(*/w＼*)」 「吶吶，校长不在，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他说说话。」 「我也想和圣子大人说话，一句话也行。」 「啊啊啊！我有同款旋转木马音乐盒。」 …… 孟桥跟在后面听得直翻白眼，他算是明白了，那件s级衣服是身份的象徵，穿上它就是圣子大人，绝对不会被怀疑是外来者，不用担心被npc背后捅刀，想想就……酸了qaq 孟桥酸熘熘地瞅了吴莫起一眼，神色一阵恍惚。 吴莫起正垂眸拧动音乐盒发条，响起叮叮咚咚轻快悦耳的旋律，木马随着节奏上下旋转。 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动木马，斑驳的阳光随着他的指尖上下跳动，赤红瞳孔里一片暗沉，他紧抿着唇，莫名透着几分哀伤悲悯。 让人忍不住想为他分忧解难。 一定是在为副本犯愁吧，毕竟今天是副本第四天，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不通关，就得死在副本里了。 孟桥唾弃自己太小家子气了，竟然还有时间在这犯酸，当即打起精神，道：「莫起哥，画像里这只鬼在十字医院工作，我们得先查查十字医院在哪，我觉得肯定和宿舍楼有关系，不如往这方面查。」 吴莫起抬眸，正要点头，发现一群男男女女小心翼翼靠近，也不打扰他，就在他周边一两米的范围内徘徊，见吴莫起看他们，立马露出平生最灿烂的笑容。 吴莫起愣了愣，沉吟了几秒，朝他们走了几步，微微一笑：「你们知道十字医院吗？」 话音一落，他们立马激动的满脸通红，很克制地没有原地蹦起来。 「我们都知道，十字医院是春田游乐园主打的主题恐怖屋，很有名气，您手里的音乐盒也是这个游乐园的纪念品，有七套，集齐可以得到一张门票。」 吴莫起低头看手里的旋转木马音乐盒，他记得这是费南在一个游乐园里买的生日礼物，万万没想到十字医院并不是医院，而是游乐园里的一间恐怖屋。 「不过，现在集齐也没用了，春田游乐园已经不在了。」 第16页 「诶？不在？怎么回事？」孟桥惊唿，抢先发问。 被打断说话的学生不悦地瞪了孟桥一眼，见吴莫起也被吸引，才继续往下说。 「春田游乐园原本就离我们学校不远，开业后，经常有孩子在游乐园失踪，所以越来越少人去玩，只能关门卖地，听说要搬到其它地方去，啊，对，我们扩建的新校区和新宿舍楼原本都是游乐园北区，十字医院的位置应该是在宿舍楼那边。」 所以说新宿舍楼原址是十字医院？！孟桥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嘆气：「线索又断了。」 吴莫起抬头看了眼校外的方向，取出「室长」的画像，指着他那对桃花眼问道：「认得他吗？」 「哇，十字医院的帅医生，当初人气超旺！很多人去那间恐怖屋就是为了去看他，可是游乐园停业后，他就失踪了，倒是学校扩建时，有人好像见过他。」 吴莫起问：「在哪看见的？」 学生有些为难地摇摇头，他也是听说的，倒是另一个女学生，蹭得跳起来：「我知道，在游乐园西区，那边不知道怎么没卖出去，偶尔有人熘进去玩，只要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很近的。」 闻言，吴莫起收起画像，温声道：「谢谢。」 说着沖他们点点头，勾起一抹浅笑，剎那间，熠熠生辉，耀如星辰。 学生们仿佛看见从天国走下的神灵，瞬间安静下来，右手按着心脏，低下头，似在虔诚祈祷。 吴莫起：…… 默默收起笑，僵直背，抬腿就走。 孟桥回过神赶紧追上去，拐到吴莫起身侧，惊奇不已：「莫起哥，你这身s级衣服的效果也太夸张了，直接npc好感满点，看他们的样子，都愿意为你去死，这副本的人也太封建迷信了叭。」 吴莫起冷嗖嗖瞥了他一眼。 孟桥瞬间闭嘴，沖他扯出讨好的微笑。 吴莫起这才收回视线，长腿一拐，往偏僻的角落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学校外围墙处，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吴莫起身体总算放松下来，暗暗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围墙。 围墙大约高五米，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石材，非常光滑，没有任何着落点。 和禁地大坑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吴莫起往后退了一步，算好距离，正打算跳上墙头，被孟桥一把拉住。 孟桥愁着张脸：「哥，你不会是想翻/墙出去吧？这么高，怎么翻呀，还是想办法弄个假条混出去吧，这万一摔了，缺胳膊断腿……」 话还没说完，突然天旋地转，吴莫起抓着他的肩膀，单手提起他，勐得跃起，跳到墙头，脚轻轻一点，轻飘飘落到墙外。 孟桥一脸懵逼：「卧槽！有异能这么牛逼！」 话一落，吴莫起正好松开手，孟桥整个人趴叽一声砸在地上，半张脸着地。 孟桥：…… 孟桥控诉地望着吴莫起。 吴莫起一个眼神都不瞅他，拍拍手：「跟上。」 说完，迈着大长腿朝不远处的马路上走，就像刚刚提熘过来的不是个人，而是阿猫阿狗，随手提过来丢一边。 孟桥心里那一丢丢小感动瞬间咽了回去，捂着红肿的半边脸跟上去。 沿着马路一条道直走，十几分钟后，远远就能看见一些游乐设施残留的铁架子，看来那里就是游乐园的西区了。 两人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西区一整块地都被蓝色大铁皮包围着，仅有角落里半开了个缺口。 两人从缺口处钻进去，皆是一愣，明明是艷阳天，里面却灰濛濛得仿佛起了薄雾。 吴莫起环顾四周，路面坑坑洼洼不平，杂草丛生，夹杂着包装袋饮料瓶，不远处驻立着一些颜色鲜艷的建筑，以及坍塌生锈的设备铁架。 吴莫起似有所感，勐得望向南方，发现不远处有个城堡屋顶，和旋转木马音乐盒上的顶盖一模一样。 吴莫起抬腿就朝那走。 哒哒哒—— 这里无风、无声，如同一潭死水，只有两人的唿吸与脚步声。 走到一半，孟桥就觉得非常压抑，嵴背发凉，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紧张兮兮的四下观望，一个人影、不，一个鬼影都没有。 他往吴莫起身边靠了靠，咬牙继续走。 越往里，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越发明显，五官感知被放大，脚步声如同在他耳边响起。 孟桥不由地在心里跟着数了数步子，突然勐得一停，抓住吴莫起的手，颤声道：「哥，脚步声好像、好像多了个人！」 吴莫起侧头看向他，神色复杂，惆然道：「你比我招鬼怪喜欢。」 说完，轻轻嘆了口气，十分遗憾的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敢情早知道，就在这说风凉话！孟桥磨磨牙，恨不得一巴掌唿过去，但想想武力值……孟桥深吸一口气：「莫起哥，现在怎么办？它一定盯上我了。」 「怎么办？」吴莫起微微一笑，「当然是兵分两路，你把它引出来。」 「什么？！」孟桥目瞪口呆，声音发抖，「真要我引、引鬼？」 吴莫起见他模样实在可怜，破天荒地解释道：「我有s级道具，所以我在这，它不会出来。」 「s级！」孟桥目光落到吴莫起穿着的圣子服上，眼冒绿光，恨不得把他的衣服扒了！ 第17页 吴莫起：…… 还是不说有两件s级道具了。 一件圣子服，隶属神殿，与鬼怪天然对立，还有条项鍊，破碎的圣镜，道具上明晃晃的写着对鬼怪有一定的威慑。 有这两样东西在，估计是招不到鬼了，幸好早有预料，把能引鬼的人带来了。 吴莫起拍拍孟桥的肩，肃声道：「你昨晚做的不错，接下来，你把鬼引到那里去。」说着，抬手指向前方城堡型建筑。 「我不……」 孟桥刚张口，吴莫起直接快步离开，速度之快，蹭蹭几下就没了人影。 孟桥：…… 他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空荡荡，心拔凉拔凉的。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股冷气直往他骨头里钻，盯着他的视线越来越明显，仿佛有一只手搭在他后颈。 孟桥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往吴莫起指过的城堡跑。 噔噔噔~ 有一个粗重的脚步声紧紧跟在他身后，他迅速回头，直直对上一双眼仁泛白的桃花眼，只有一双眼睛！没有身体！没有脚！却有脚步声！ 「啊——吴莫起！有鬼啊！！」 孟桥仰头大吼，撒丫子狂跑。 「宝贝，你是星星，为我指路……宝贝，你是月亮，为我祝福……」 身后传来干哑撕裂的歌声，正是吴莫起曾唱过的。 一定是画像那只鬼！他望着前方的城堡，似乎远在天边，而鬼近在眼前。 孟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吴莫起不当人吶！」 第10章 宿舍楼 吴莫起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堡」前。 那并不是城堡，而是大型双层旋转木马，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拆到一半，木马全部拆除随意堆在角落里，缝隙里伸出只纤细惨白的手，软软垂下。 明显是只女人的手。 桃花眼不是女人，而且，并没有鬼的味道。 吴莫起对正常尸体不敢兴趣，直接去之前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沿着铁架楼梯走上旋转木马二层，抓着屋沿，使力一盪，顺着力道爬到顶上。 顶是圆形尖顶，雕着梦幻鲜艷的花纹，此时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变得暗沉无光，而且隐隐残留着刺鼻的尸臭味。 非常熟悉。 吴莫起神色一沉，顺着残存的气味走到圆形尖顶另一侧，那里有一双明显的脚印，尖顶上还有一只掌印，掌印的位置残留着绿油油的液体，是种混杂着刺鼻化学味道的尸臭味。 吴莫起一下子想到那群小鬼，以及地下室三个大型的不锈钢容器。 是它！那只桃花眼。 吴莫起顺着脚印的方向一站，朝前一望，正是游乐园西区入口处，在这里能清楚看见有谁进出。 之前的直觉感应没错，可惜，让鬼给跑了。 吴莫起抬头看着来的方向，隐隐能看见一个人影朝他这边狂跑…… 他嘴角勾了勾，直接在屋顶上坐下，满脸期待。 可是等着等着，他就看见那个人越跑越偏！这么大一个屋顶在这杵着竟然还能跑偏。 引鬼还是得自己上！ 吴莫起闭了闭眼，从衣领下拉出银项鍊，提起吊坠，拇指大小的六边形菱镜轻轻转了圈，众多碎镜映着他赤红的眼眸，隐隐透着股神奇的韵律。 就是这东西，让他连只鬼都遇不到。 如果没有它……刚这么一想，心脏里的镜子就闹脾气，蠢蠢欲动想破开他的心脏钻出来。 吴莫起：…… 行叭！戴着。 吴莫起按着心脏，突然灵光一闪，调动灵魂深处的力量包裹住吊坠，心脏里的镜子开始发烫，紧接着吊坠突然吸收他的力量，像个无底洞不断吸取，仿佛要把他给吸干了。 吴莫起直觉不对，赶紧收回力量，却浑身一颤，力量不受控制疯狂涌出，一分为二，一边输入心脏里的镜子，一边连接外面的吊坠。 不一会儿，吊坠亮起一道微光冲进心脏里。 所有的力量如潮水退去，吴莫起身体一软，瘫在屋顶上，两眼发直，像具没有生命的人偶。 吴莫起感觉自己飞升到了高空中，游离在世界之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季轮迴，时光飞逝。 「啊——吴莫起！有鬼啊！！」 鬼？吴莫起心神一动，从高空坠回，无神的双眸渐渐聚起神采。 [叮！请注意，s级道具：破碎的圣镜被不知明力量破坏，道具已毁，不可使用。] 闻言，吴莫起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脚下散落着碎镜，而脖子上的项鍊只剩一根链子，吊坠已经消失不见。 吴莫起眨眨眼，解开上衣两个黑金钮扣，撩开衣衫，发现心脏里嵌着的菱镜，原本缺角的地方，补全了！ 它成了一面完整的菱镜，镜面上原本布满的古怪图案此时连成一片，仿佛活了，一会似云，一会似雾，一会似鬼……再也没有固定的形态。 和费南插在脖子的手术刀镜子上刻着的图案，有异曲同工之感。 吴莫起直觉体内的力量这时才算完整，可以随意使用，就算使用过度，除了虚弱，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心痛。 可以放心的吸鬼！吴莫起眼睛微亮，手按在菱镜上，忽然神色一震，进入某种顿悟状态，恍惚掌握了力量的另一种用法。 就在这时，一声悽厉的惨叫。 第18页 「啊！！！吴莫起，你大爷！！！」 吴莫起抬头遥望声音的方向，看见孟桥那个小黑点朝他右侧方越跑越远，越跑越偏。 他还看见一团模模煳煳的影子附在他身上。 鬼！吴莫起眼睛越来越亮，接着闭上眼睛，用刚刚顿悟的方法，将力量传到眼中，再睁开眼，世间万物清晰可见。 他看见孟桥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后面抱起，蹬蹬蹬往前跑。 而孟桥眼神空洞，双脚离地在空气里拼命跑，跑着满头大汗，一边跑，一边咒骂：「吴莫起你个骗子，你不是人，你tm人在哪啊？！鬼，有鬼！别过来！哇——我不要死！！」 孟桥瞪大无神的眼睛，憋着口气，两只脚拼命悬空狂蹬。 吴莫起：…… 吴莫起顿了两秒，扭头盯着抱着孟桥的男人。 戴着口罩，有一双桃花眼，眼仁泛白，明显不是活人，可是，吴莫起并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死气。 吴莫起蹙眉，调动更多的力量集中在眼睛里，剎那间，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彩色，他看见抱着孟桥的桃花眼背后有无数条黑丝线笼罩整个游乐园，而终点…… 吴莫起目光收回，落到旋转木马不远处的红砖石屋上。 那间红砖石屋很有霍比特人的童话风格，屋顶种满了花草，红砖缝里全是杂草，周边围着大大小小的灌木丛。 它离旋转木马只有五米远。 吴莫起从旋转木马顶上一跃而下，落到地面，一个箭步沖向鬼的老巢——红砖石屋。 石屋外挂着一个铁艺的小牌子，写着「矮人小屋」。 而这四个字上画着一个鲜红的十字！红得亮眼，不染尘埃，就像新写上去的，和这片灰暗的游乐园区格格不入。 十字医院。 吴莫起紧抿着唇，推开木门走进去。 屋内昏暗，正中央摆着一张简陋的手术台，没有无影灯，只有正上方的天花上吊着一盏橙黄的花灯。 在手术台旁边停着一辆手推车以及一个大型的不锈钢容器，那个容器和之前地下室的一模一样。 吴莫起拧眉走过去，低头一看，神色顿时有些古怪，只见绿油油的液体里没有一具幼儿尸体，反而静静站着个成年男性。 这个男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睛紧闭，没有心跳，没有唿吸，是具正经的尸体，但！吴莫起能从他身上闻到鬼的味道，带着一丝丝鱼香肉味。 和之前遇到的鬼不一样，它有香味！ 这只鬼一定非常好吃！ 吴莫起喉结微动，忍不住翘起嘴，二话不说，直接伸出右手盖到这男人头顶。 在这一瞬间，男人勐得睁开眼，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见吴莫起先是眼前一亮，仿佛看见梦中情人，激动地喃喃自语：「完美基因成品就该长这样……」 可说着说着就发现吴莫起穿着的圣子服，瞳孔一缩，豁然起身要跑，却发现一股令它恐惧的力量骤然降临，笼罩全身，它的灵魂被牢牢的吸在头顶上的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心里。 神殿！圣子！是那个刚进游戏园让它感到危险的气息。 为了不被找到，它特意凝聚分/身抓走他的同伴跑得远远的，就想把他引走。 他怎么没去追同伴，直接杀上门来了？！ 桃花眼惊恐大喊：「不！！！我不是鬼，神殿无权制裁我！」 他明显比之前的鬼脑子清醒。 然而吴莫起并不想听它废话，他只想把这只香喷喷的鬼给吃了。 吴莫起右手一提，一甩，一道透明的人影从男人身体里拽出来，快速凝固，长得和男人一模一样，也是双桃花眼，没戴口罩，露出张年轻英俊的脸，只不过，这张脸被利器划得破破烂烂，而且，心脏处空荡荡，血淋淋，像刚刚被挖了心。 一只没心的鬼。 「你怎么能把我抓出来？难道真有神？」桃花眼喃喃自语，仿佛世界观受到了催残，但很快，他就发现自身的力量在不断流逝。 力量是它活着的证明。 「不，我还不能死！我的实验还没完！」桃花眼拼命挣扎，大喊大叫，整张鬼脸完全扭曲。 「吵死了。」吴莫起捏着它的头摔在地上，对着它的脸一通胖揍。 每打一拳，那只鬼就缩小一圈，直到缩小到和小鬼一样大小，吴莫起才停下来，沉默盯着它，神色有些挣扎。 桃花眼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恐惧地望着他，悄悄往后挪，被吴莫起一脚踩住。 「还能跑，不太好带走呢。」吴莫起小声嘀咕了句，突然灵光一现，控制力量包住桃花眼的四肢，像掰蟹脚一样用力一拽。 「啊——」 桃花眼尖叫一声，双眼竟痛得落下血泪。 吴莫起却眼睛一亮，没想到，鬼真得能分尸啊。 果然，心脏里的镜子完整后，力量就能用得更顺手了，而且…… 吴莫起眉稍微扬，一脚踩着桃花眼，捡起断掉的四肢合在一起，动用力量不断压缩，不一会儿，四肢变成了一小块黑鬼饼，散发着鱼香味。 吴莫起不再像之前一样等它净化再吃，而是直接往黑鬼饼里注入力量，不一会儿，黑鬼饼就变成了几近透明的浅灰色，里面隐隐有黑丝线游弋。 黑丝线的数量比之前吃的鬼多的多。 第19页 果然可以自己净化！以后吃鬼不用等了。吴莫起面带微笑，迫不及待地捏起净化好的黑鬼饼，丢进嘴里，眼睛一亮，好吃！ 有鱼肉味，又滑又嫩，还带着股鲜香，入嘴直接能一口吞下。 吴莫起细细嚼了嚼才吞下肚，鬼化为能量一路汇聚到心脏处，能量比之前的鬼更浓郁，仅仅只吃了一块，就让吴莫起疲惫顿消，荣光焕发。 吴莫起两眼放光，垂涎地上下打量桃花眼，像在考虑切哪块肉更好吃。 第11章 宿舍楼 亲眼看吴莫起笑眯眯吃自己，桃花眼魂都要炸了。 这作派哪是神殿的人，太可怕了！ 桃花眼紧紧缩成一团：「我不做实验了，我同意去神殿接受制裁，我现在就去！」 然而吴莫起充耳不闻，寻思良久，翘起嘴角，笑得人畜无害：「只是给它们看的话，留个头就可以了吧。」 说着，力量直接扑向桃花鬼，笼罩除了头以外的地方。 「啊——」 桃花眼惨叫撕心裂肺，它的头和躯干已经完全分离，吴莫起一手提起它的脑袋，一手抓着他的躯干狠狠摔打。 仅有个头的桃花眼只能眼睁睁看着吴莫起虐待自己的身体，身体越变越小，最后化为一块黑鬼饼。 这块黑鬼饼比刚刚吃的还要大。 吴莫起直接动用力量净化，这回净化比刚刚久那么一点，但比静静等可快多了。 吴莫起嘴角含笑，等黑鬼饼一净化完，立马放进嘴里，一大团没有腥味的鱼肉一口吞下，那种鲜嫩的口感，回味无穷。 吴莫起赤红的双眸再一次盯上了桃花眼仅剩的脑袋，蠢蠢欲动。 桃花眼完全绝望了，它力量全失，没有手脚，犹如案板鱼头，根本逃不了，只能任其宰割。 好一会儿，吴莫起嘆了口气，郁闷地提起桃花眼的鬼头，随意扫了眼四周。 原本站在不锈钢容器里的尸体，因为鬼魂离体直接砸进绿油油液体里，液体四溅，洒满周围，受灾最严重的就是靠它最近的手推车。 手推车上有许多瓶瓶罐罐，最显眼的是摆在最上面一本厚厚的记录册。 吴莫起走过去，拿起记录册翻开，第一页飞凤舞写着一行大字——神造世人？不，世上没有神！人由我造！by：曲尚明。 「曲尚明？」吴莫起提起鬼头晃了晃，继续往下翻。 与其说这是记录册，其实更像是私人记事本，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还有涉及医学生物的专业术语，吴莫起看不懂，直接跳过，不一会儿就翻完了整本。 在人人都信神的副本，曲尚明就像个疯子，他不仅否认神创造了人类，还想自己成神造人。 他致力提取优秀基因创造最完美的人类，并认为幼儿的基因最具有开发的潜能，所以，他狩猎买卖幼儿做实验，同时将器官卖出获取实验资金。 曲向明一直隐藏在幕后，没人见过他，直到游乐园关闭后，他遇到个人。 [我遇到个尤物，她貌美，知性，温柔有学识，虽然她三十岁，但我依旧被她的基因吸引。] [她不信神！她和我一样有崇高的思想，我想，我会爱上她。] [是的，我爱上了她，可是为了人类，我只能放弃她，我想她会理解。] [她一直很遗憾没能坐上春田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在她变成纯粹基因之前，我愿意满足她小小的幼稚的愿望，虽然游乐园已经关闭，但木马还没搬走。] …… [该死！她杀了我！她是个骗子！她把灵魂献给神灵，将我困在旋转木马附近，诅咒我魂飞魄散，但我还活着，我没死！世上无神！] 最后一段用鲜血写成，充满了怨恨，癫狂。 吴莫起脑海里突然闪过木马堆里那只惨白纤细的手，一个把灵魂献给神灵的女人，很显然她成功了。 世上真有神吗？吴莫起想起神神叨叨的校长，来了几分兴趣，提着鬼头离开，顺手关上木门，迳自走到旋转木马角落，那里堆满了拆下来的木马，之前看见的那只手依旧从缝隙伸出，软软垂下。 吴莫起直接三下五除二抓起堆着的木马，一一甩飞，像解开了封印，一股恶臭仰面扑来。 吴莫起后退两步，看到尸体后一愣。 女尸穿着白色连衣长裙，有一头长长的黑髮，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女孩侧躺在地，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 怀里的孩子干干净净，没有穿衣服，闭着眼睛像个小天使，只是小嘴张开，没有舌头，胸腔被剖开，里面没有内脏。 两具尸体除了布满尸斑，没有丁点血腥、恐怖，甚至瀰漫着诡异的。 吴莫起沉默地盯着她们，眼底深处藏着自己无法察觉的羡慕。 这两个人他见过，在费南的幻影里。 是费南的妻女。 刚刚吃鬼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甚至有些索然无味。 吴莫起轻轻吐一口气，抓着旋转木马的铁桿，一路爬到二层最顶上，环顾四周，看见孟桥从右侧朝这边跑，大约还有三四十米就到了，人影清晰可见。 孟桥边跑边抬头看「城堡」辨认方向，一眼就看见顶上多了个人影，正是吴莫起，瞬间蹦起来，朝他狂挥手。 「莫起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地方很邪门！！！」 他一边仰头大喊，一边加速冲刺。 第20页 五秒不到，人一头冲到了旋转木马下，撑着膝盖直喘气：「莫起哥，我按你的要求把鬼往这引的，你人不在这，而且，刚刚我明明在这里，突然就在其它地方了、了……」 孟桥声音就卡在喉咙里，瞪着不远处的一对尸体，差一点吓得屁股坐地上：「有、有尸体！」 吴莫起从旋转木马顶上一跃而下，跳到孟桥身前，手面提着个圆熘熘的鬼头。 桃花眼！眼仁泛白！刚刚追杀他的鬼！！ 「啊、啊、啊——鬼！！！」孟桥反射性转身就跑，眨眼没了影子。 吴莫起：…… 等了半分钟，孟桥又风风火火跑回来：「卧槽，我特么没反应过来，莫起哥，就是这只桃花眼一直在抓我，难怪它突然不见了，原来被你抓了。」 孟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兴奋劲：「哥，既然抓住了它，那就赶紧杀了吧，杀了就通关了！」 「不杀。」吴莫起闷声道，「我要带它回去。」 说着，赤红的眼眸冷冷地瞥向鬼头，鬼头瑟瑟发抖，满脸绝望，屁话都不敢放。 见状，孟桥立马闭嘴，毕竟躺赢，还要啥自行车。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桃花眼的弱点是什么，杀不了，只能靠吴莫起，总结下来，他就是个拖后腿吃软饭的，要听话。 孟桥不以为耻，迅速做出乖宝宝的模样：「行，都听你的，你说做啥就做啥。」 闻言，吴莫起心情好了几分，走到那对母女尸体前，朝他招招手：「过来。」 孟桥心脏一颤一颤，小心翼翼靠近一丢丢，僵硬地问：「莫起哥，你叫我有事？」 吴莫起朝母女尸体抬抬下巴，轻声说：「带上她们，回学校。」 孟桥倒抽一口冷气，看看尸体，看看吴莫起，吞了吞口水，颤声问：「哥，你刚说带上什么？」 「她们，尸体。」 孟桥：……去你妈！ 那可是尸体！在恐怖副本里搬尸，就是作死啊！ 孟桥都要疯了，张口想喷脏话，就看见吴莫起在母女尸体前蹲下，然后取出旋转木马音乐盒，拧动发条，响起叮叮咚咚俏皮欢快的旋律。 吴莫起将它放在小女孩手里。 小女孩竟稳稳地抱住了音乐盒，紧接着，微张的嘴向上翘起，抱着她的母亲也松开了手。 孟桥：！！！ 尸体竟然还会动！不搬，绝对不搬！ 孟桥连连后退。 他眼睁睁地看着吴莫起单手抱起小女孩，转过身，用赤红如血的双眸静静看着他。 吴莫起身穿华贵圣洁的圣子服，怀里抱着双目紧闭一身破败的幼儿，手里提着惊恐绝望的鬼头，脚边躺着具身穿白衣的安详女尸，身后却是废弃的旋转木马，以及灰雾雾暗沉的天空。 就像天国的神灵来到了地狱，披肩上的红宝石与他赤红的眼眸是唯一的色彩。 像一副诡异的画作，光明与黑暗交织在一起。 孟桥怔怔地看着，竟觉得尸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用仅剩的理智很不争气地问：「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搬她们？」 闻言，吴莫起直接将夹带出的记录册丢给孟桥：「她把灵魂献给神了。」 孟桥手忙脚乱接过来，快速翻阅，翻完后恍然大悟。 如果这个副本的boss是桃花眼曲尚明，要查清杀死他的弱点就很麻烦，因为记录册里只记了被女人杀死，那女人是谁，怎么杀的，通通没有。 所以，要查到弱点，他们必须先查出女人是谁，从她的行为推断出兇器。 但明天就是副本最后一天，根本来不急，还不如先带回去，以npc对吴莫起超乎寻常的好感值，或许能直接把boss解决了，毕竟，这个副本人人信神，神殿至高无上，总有些特殊的本事。 「莫起哥，搬回去就全靠你魅力四射了。」孟桥感嘆不已，难怪在小说里这个副本直接全灭。 吴莫起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抬抬下巴：「动手。」 孟桥深吸一口气，做了足足十几分钟心理建设，才憋着口气扛起就走。 两人原路返回，继续翻/墙。 吴莫起力气大，腾出只手提着孟桥轻轻松松跳墙，脚刚落地，墙边走出个人影，阴沉锐利地盯着他。 那张老树皮似苍老的脸，是校长。 此时校长完全没有之前和善，冷冰冰地说：「校规第二条，学生不得擅自离校，该罚。」 最后两字竟透着杀意。 第12章 宿舍楼 校长浑身上下充斥着厌恶，全然没有之前的和善宽容。 吴莫起不禁想起与校长初次见面，在学校的禁地，同样违反校规，却没有半句指责，更没有丁点恶意。 可现在……如果说之前校长是位长者，那现在更像是敌人！ 吴莫起心沉甸甸的，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用一种试探性的口吻，平静地说：「违背校规？这不是理由。」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一切事物。 校长眼神微微一闪，眼前的人穿着他亲手送出的圣子服，和他想像中的圣子一样完美，一样高贵圣洁，可恨这一切都是假像。 校长右手按住心脏，冷漠地说：「神说，你有罪。」 这句话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整片天空传播开。 神说，有罪者，该罚，该死。 第21页 原本晴朗的天空剎那间遍布乌云，黑压压一大片，如同末日降临。 「神罚……」原本安安静静降低存在感的鬼头惊恐大喊，竟两眼一翻，像又死了一次，没了声息。 吴莫起晃了晃鬼头，抬头仰望天空，眉头紧皱，他感觉现在整个世界的愿力都在排斥他。 「啊——莫起哥，救命！」 吴莫起勐得回过头，看见孟桥扛着的女尸像蛇一样紧紧缠住他，满脸狰狞，死劲掐着他脖子，紧闭的双眼睁开，里面一片漆黑。 孟桥瞪大眼睛，额冒青筋，张大嘴艰难唿吸，已经一句话说不出。 见状，吴莫起立马冲上去，一个手刀，砸断女尸的手骨，掐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拽。 女尸缠着孟桥纹丝不动，头却180度扭转，盯着吴莫起：「神说，你有罪……」说着，直接扑向吴莫起。 吴莫起后退一步，拽住她按在地上，顺势将怀里的小女孩尸体直接塞她手里。 女尸顿时一僵，低下头，看见小女孩睁开了眼睛，空洞洞，血淋淋的，她抱着音乐盒懵懂天真地望着她，然后扭过身，朝吴莫起张开双手，讨抱。 吴莫起下意识向她伸出手。 女尸立马紧紧抱住她，沖吴莫起怒目而视，同时，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正是校长。 校长一只手搭在女尸额头，一只手按在小女孩额头，垂眸虔诚地念着：「灵魂献给至高无上的神，随时听从召唤，为神而战，你是神忠诚的信徒，安息吧，孩子。」 随着他的话，女尸和小女孩慢慢闭上眼睛，整具尸体软和下来，旋转木马音乐盒咕噜噜滚在地上。 校长安抚好信徒，转过身，锐利冰冷地盯着吴莫起：「我绝不允许你伤害神的信徒。」 说完，招招手，不远处走出两队穿着圣职红袍的人，他们都以厌恶的眼神仇视吴莫起。 校长右手按住心脏：「将他带去祭坛，献给我们至高无上的神。」 两队圣职红袍立马朝吴莫起走来。 孟桥赶紧跑到吴莫起身边，慌忙问：「莫起哥，怎么办？打出去？！」 吴莫起闭了闭眼，再睁开，赤红如血的双眸已经没有温度，他抬腿就走，路过校长淡漠地说：「去禁地是吧，正好我也想去见识见识你们至高无上的神灵。」 「诶！莫起哥，你怎么……」孟桥赶紧追上去，压着声音，「你小心点，副本npc与玩家天然对立，坏得很。」 这话虽有失偏颇，却是所有玩家的共识，就算是小说里的主角都被npc坑过，之前npc对吴莫起那么热情，孟桥就觉得惊悚诡异，偏偏吴莫起不当回事，现在好了，直接背刺，比被坑更惨。 「我知道了。」吴莫起面无表情地应了声，继续朝前走。 他实在太平静了，校长愣了愣，招了两个圣职红袍将母女俩的尸体一起带走，送回去安葬。 两个圣职红袍动作轻柔抱起她们，迅速跟上队伍，只余下草地上的旋转木马音乐盒，断断续续地吟唱轻快俏皮的旋律。 去往禁地的路上，聚满了学生、老师、职工，其中有不少熟面孔，有亲切的宿管阿姨，有热情的图书馆管理员，还有今天疯狂追捧有问必答的学生……此时都厌恶憎恨的望着吴莫起。 特别是那些学生，之前狂热的愿意为其去死，现在狂热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刮。 孟桥被他们眼中的凶意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瞄了眼吴莫起，见他面无表情，赤红如血的双眸如同两座活火山，小心脏顿时噗通噗通直跳。 「杀了他！渎神者！」 不知道谁喊了声，其它人跟着大喊：「杀了他！」 一声接着一声，疯狂喊杀，仿若邪/教。 「疯了吧。」孟桥脸色发白，仅仅出了趟学校，天就变了。 吴莫起脚步一停，环顾四周，视线在那些眼熟的面孔前停顿，对上他们疯狂扭曲的脸，沉默了几秒，紧绷的嘴角突然向上一勾，侧头沖校长说：「吵死了，要我杀了他们吗？」 校长目放寒光，但他扫了眼吴莫起手里毫不挣扎的鬼头，顾忌他获得的力量，脸色微沉，给两队圣职红袍使了个眼色，出来几个人到围观群众那，不一会儿，所有围观的人都闭嘴了。 「真可惜，我还没杀过人呢。」吴莫起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围观人员顿时敢怒不敢言，憎恶地盯着他。 吴莫起嘴角噙着笑，从容迈开大长腿，目不斜视朝前走。 校长和红袍圣职紧紧跟着，却总会落后几步，乍一看，倒像是在护送吴莫起，把同样跟着的孟桥唬的一愣一愣。 他们穿过教学区，穿过操场，最后终于来到禁地大铁门前。 此时铁门已经打开，每隔一米站着个穿着圣职白袍的人，面无表情地捧着一面镜子，像雕塑一样静立在道路两侧，一路延伸朝里，看起来既神圣又诡异。 光站在门口，就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连唿吸都愈发困难。 眼见吴莫起就要一脚踏进去，孟桥赶紧拉住他衣袖，压着声音说：「别进去，里面很危险。」 虽然孟桥没进去过，但在小说里，原身和吴莫起就死在禁地，吴莫起的异能也是在禁地里得到的。 异能怎么来的？与无解的恶鬼做交易！ 说明禁地里有鬼！恶鬼！ 第22页 孟桥脸色难看，忌讳地望着禁地里面，仿佛里面有洪水勐兽，他就怕剧情不可更改，强行改变也会被剧情推动回原地，比如现在，他们又回到了禁地。 吴莫起瞥了他一眼，脸色不变：「你不用进去。」说完，一脚踏入禁地范围。 「诶，你怎么这么不听劝！算了，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孟桥咬咬牙，也要冲进去，被两只手一左一右架住。 「你们干嘛，放开我！莫起哥——」 「校规第一条，禁止出入禁地。」校长推了推圆眼镜，摆摆手，立即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将大铁门给锁上。 吴莫起回过头，看见孟桥满脸焦急和关切，面露疑惑，他始终记得初见孟桥时那句——你怎么还活着？！ 一直以来，吴莫起能感觉到，在孟桥眼里他是个迟早要死的死人，此时竟然也会在乎他的生死？ 吴莫起脸上终于染上一丝清浅的笑意，真切有温度，声音轻缓温和：「呆着等通关吧。」 他这一笑，仿佛天光放晴，孟桥一时恍神，只看见吴莫起笔挺如松柏的背影，依旧走在最前头，自信满满，犹如大佬本佬。 孟桥想起这几天下来一路躺赢，不由地安静下来，一屁股坐在大铁门前，既然吴莫起让等通关，那就先等着吧。 - 从吴莫起踏入禁地第一步起，所有白袍圣职捧着的镜子都映着吴莫起一个人的脸，正面对着他，只有黑白两色，就像死人的遗照。 它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吴莫起，哪怕他已经走远，依旧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那些目光如芒在背，仿佛被无数恶鬼紧紧拽住他，充满了恶意。 但吴莫起神色不变，甚至越走越轻松。 见状，校长脸色微变，神定下吴莫起有罪，按理，世间万物都会排斥他，这些镜子便是给万物加持，只要吴莫起踏入镜中范围，全身力量会被禁锢，越走越艰难，最后只能任人宰割，但是，很显然，它们没有对吴莫起造成任何影响。 校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镇定下来。 今日，神传谕令，他有罪。 神至高无上，全知全能，不会有错。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禁地的中心区域，密林遍布，最中央是一个大坑。 正是当初吴莫起曾醒来时的大坑。 在踏入中心区域那一瞬间，吴莫起浑身一震，整个世界的排斥力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十分亲近。 他环顾四周，除了绿林便是大坑，没有其它不寻常地方，便举步朝大坑走去。 大坑底下依旧堆满了尸体，它们捧着镜子，仰面望天，带着诡异的微笑。 吴莫起站在大坑边低头看，它们的眼睛眨了眨，齐齐看向他，张开嘴，嘶哑地蛊惑道：「跳下来！跳下来！跳下来！」 这些声音交叠在一起嗡嗡嗡往吴莫起耳朵里钻，吴莫起蹙起眉，脑海里突然浮现几个画面。 黑夜中，圆月下，他站在大坑边，听着大坑底下的尸体催促着：跳下来，跳下来，跳下来…… 第13章 宿舍楼 跳下来、跳下来…… 脑海中的吴莫起像被催眠了，忍不住想往大坑里跳，终于在即将跳下去的瞬间，他反应过来，转身狂跑，坑底的声音如影随形。 没跑多远，他突然停下来，不受控制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回走，眼见离大坑越来越近，吴莫起一咬牙，一头撞到旁边的树干上。 半醒半昏时，他迷迷煳煳看见一个人蹲在他身边，扛起他，将他丢进大坑。 他从高空落下，心脏扎进一块竖立的碎镜中，一瞬间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看见了刚刚抛掷他的人站在大坑边，右手按着心脏，低着头，似在祈祷，那张犹如老树皮苍老的脸满是虔诚。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吴莫起回过神，扭头看向校长：「是你把我丢进大坑，你要我死。」 「这是让灵魂安息的祭坛。」校长微嗑着眼，右手按着心脏，「祭坛能通往神国，若能受神青睐，就能成为神降临世间的容器，这是所有信徒嚮往的恩赐。」 意思是，我把你丢下去，那是看得起你，是为了让你去见见我们至高无上的神。 校长说完后，放下右手，脸色阴沉，神已经千年没有降世，他原以为吴莫起能从祭坛走出，定是神选定降临的容器，为保容器不受损，他将圣物赠予他，万万没想到，他欺瞒了神！ 如果，那天晚上发现有学生在禁地外徘徊后，他没有进来巡查…… 校长沉声道：「我不该将你献给神，我有罪。」 「呵，你确实有罪。」吴莫起笑了笑，闪电出手，抓住校长的肩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朝大坑中间一丢，砰！得一声，校长正中红心，一口血喷出，整个人瘫在尸体中抽搐。 大坑底堆积的尸体瞬间安静下来。 一路紧跟的红袍白袍圣职者们皆是一脸呆滞：「大祭司！——」 唯有吴莫起像刚丢完垃圾，拍拍手，低头沖校长微微笑着：「到了神国，替我向你们的神问声好。」 他声音清朗，如珠落玉盘，抓耳引人，一下子把那些圣职者们惊醒。 进入祭坛的人，必入神国，除非神灵青睐，否则绝不可能活着。 校长是神殿大祭司，唯一能打开神殿的人！所有人都没想到吴莫起会突然出手，也没有想到，校长竟然连一丝反抗都没有，直接就…… 第23页 他们皆怒目而视：「渎神者，杀！有罪者，杀！袭击祭司者，杀！」 吴莫起眼中结着冰霜，嘴角却饱含笑意：「我只是让校长的灵魂得以安息，让他能进入梦寐以求的神国，如果，他成为了神的容器，他一定会深感荣幸，开心不已，这是超度，不是袭击。」 红袍白袍们又是一呆，接着二话不说，开始结阵。 那些捧着镜子如同雕塑一样的白袍高高举起镜子，连成一片，将吴莫起完全包围在镜中。 每一面镜子都是黑白吴莫起，统统面无表情注视着他。 与此同时，站在外围的红袍开始吟唱，语调古怪，唱着古老听不懂的语言。 随着吟唱的声音，镜面如同石子入湖泛起一圈圈波浪，涌动着一股看不见力量，仿佛要吞噬掉映入镜中的人的灵魂。 「啊——不！！！我不要魂飞魄散！」 随着悽厉的惨叫，一道灰白的意识从吴莫起手中飞入镜中。 吴莫起抬起提着鬼头的手，发现那只半死不活的鬼头虽然还有鬼的味道，但是那股鱼香肉味没有了。 就像是那股香味被镜子给吃了。 吴莫起若有所思，调动灵魂深处的力量覆盖住双眼，然后他看见每一面镜子都涌现出像蚕丝一样的力量，它们随着红袍的吟唱环绕着吴莫起，拼命往他灵魂里挤，却怎么也钻不进去，就像挡着有铜墙铁壁，所有攻击无效。 吴莫起伸出右手，指尖微动，那些力量立马转头缠上他的手指，这股力量……和他的力量有些相似。 吴莫起若有所思，调动力量，直接将镜中所有的力量吸引过来，在掌心中团成一团。 它原本无形，但随着不断压缩，渐渐变成了发光发亮的圆球，一闪一闪，接着，砰——！炸开。 「啊！」 吟唱声戛然而止，所有人倒飞出去砸在地上，一脸恐怖地瞪着吴莫起的手心，身体控制不住地簌簌发抖。 他、他捏爆了神赐予的力量…… 吴莫起一一看着他们，脸上噙着浅笑，非常贴心地问：「你们想去神国吗？想见见你们万能的神吗？」 所有人脸色刷得一下惨白。 就在这时，大坑底下突然响起校长苍老有力的声音。 「神说，你有三宗罪，欺瞒神明、窃取圣物、侵蚀神职，没想到短短几天你就能掌控神的力量。」 「大祭司！」 「他是神眷者，不会有事的。」 …… 所有人面露喜色。 吴莫起扭过头，垂眸，看着校长被尸体支撑地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校长问：「你是哪位邪神的信徒？」 吴莫起按住心脏里的镜子，笑了：「我信仰我自己。」 说完，随手捞起地上一个白袍人甩下去，精准，直击校长。 「我送他们陪你一起去神国，一路走好，不用谢。」 大坑里的尸体通通举起双手，接住抛下来的人。 校长见吴莫起真要把在场的神殿信徒通通丢下祭坛，当即右手按着心脏，低声吟唱：「天地之主，全能之父，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您忠诚的信徒，祈求您的神国降临，祈求您的意志行走天地，祈求您带您卑微的僕从归乡……」 嗡—— 大坑里的尸体消失不见，七根天柱拔地而起。 白玉石阶绕着天柱一路向上，千百阶后，凭空出现一座巨型神殿，用平滑如玉的石料建造，六扇大石门，所有石墙上满布着彩色的浮雕。 吴莫起丢下抓起的人，仰头望着神殿，就是这座神殿让他感到非常亲近，仿佛那是他住的地方。 咚——咚——咚——！ 三声钟鸣，带着无形压抑的力量从神殿中盪开。 大坑底突然开始上升，与边沿平齐，变成一块平地，同时一座座坟墓密密麻麻升起，无数鬼影影影绰绰在坟墓上空浮现。 吴莫起看见那群穿着病服的小鬼躲在一个大墓后，探出小脑袋，用黑洞洞血淋淋的眼睛怯怯地注视着他。 吴莫起顿了下，提起鬼头，当着他们的面把鬼头揉成一团，三下五除二捏成黑鬼饼，然后捏着它，对着小鬼们晃了晃。 小鬼们吓得缩在墓碑后，只露出一只黑洞洞的眼睛偷偷瞅他。 「之前你们不是想让我替你们报仇吗？现在，它死了。」吴莫起加大力量，将黑鬼饼直接净化，「我吃掉它，约定完成。」 说完，当着小鬼的面将它放进嘴里，在它们惊恐的目光中一口吞下。 [警告！警告！目标消失！出现不知明bug，副本崩溃中……] [警告！警告！副本出错，无法定位，开启紧急通道，请副本内玩家通过系统返回……] 吴莫起：？？？ 只是吃了只鬼而已，什么情况？ 吴莫起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头顶上的神殿，所有的一切都处于半虚无状态。 一看就知道这神殿不寻常，吴莫起二话不说，一蹦而起，直接跳到白玉石阶上，蹭得一下窜出，眨眼间就出现在神殿外面。 在他手按到神殿大门那一瞬间，副本内原本黑压压的乌云竟在这一瞬间散得干干净净，变回蔚蓝的天空，有轻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似在吹奏迎接曲。 整个世界都在为吴莫起的到来喜悦鼓舞，哪怕，它们都处在半虚无状态。 第24页 吴莫起推门而入，神殿内宽广空旷，无一支柱，中间驻立着一座高达二十米的神像，一束天光从穹顶採光孔穿进，正好洒在神像身上。 那是殿内唯一的光源。 吴莫起一步步往里走，并抬头仰望穹顶，在採光孔照射下的天光中，飘浮着五行大字。 「红瞳者，有三罪。」 「一、欺瞒神明，他是外来者。」 「二、窃取圣物，他带走了圣镜。」 「三、侵蚀神职，他拥有神的力量。」 「判有罪，将其剥离灵魂，献祭神国。」 吴莫起抬手抚着眼角：「红瞳。」 两字一落，冒出一道视线如阴暗毒蛇紧紧缠绕着他，杀意汹汹。 吴莫起顺着视线望过去，与中间的神像四目相对。 这座神像很奇怪，除了眼睛恶意兇勐，并没有丁点力量波动，非常寻常，但他越看那双眼睛越觉得古怪。 [副本即将彻底崩溃，强制脱离……] 系统话音一落，吴莫起突然感觉到一股撕裂感，仿佛整个人要分成了两半。 吴莫起不再犹豫，一跃而起，跳到神像肩膀上，将力量附在手里，对着神像的脑袋两拳砸下，挖出神像的两只眼珠，紧接着，眼前一花，整个人出现在一个白雾空间，一个系统界面怼到他脸上。 [玩家吴莫起污染值满100，进行清除。] 吴莫起四周窜出一大波「黑髮」扑向他，一圈圈缠绕，眨眼间，他就成了一个黑茧。 第14章 出租屋 「黑髮」结成的茧密不通风，吴莫起站在正中央，身前笼罩着一层常人看不见的光层，那是他将力量转化来的能量罩，直接将所有的「黑髮」挡在身体十厘米外。 在十厘米之间，是之前怼到吴莫起脸上的系统界面。 玩家：吴莫起 污染值：100 道具：圣子服（未绑定） 副本：《宿舍楼》读取失败！无法减少污染值。 污染值那一栏变成了充满不详的腥红色，数字不停地跳动，就像催命倒计时。 看着就不像是好东西。 吴莫起直接伸手拽进一团「黑髮」，用力量包裹住它，像净化鬼一样净化它，「黑髮」软成一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同一时间，系统界面像漏电闪了一下，又恢復平静。 就好像刚刚消失的是系统的能量。 吴莫起眼眸微眯，直接将全身力量扑向「黑髮」，它察觉到危险立马高高仰起，从四面八方刺向吴莫起。 吴莫起来回跳跃轻盈地避开它，抓起一大团，甩在地上，一边按着狂揍净化，一边又吸一大团丢在一起，继续揍，慢慢得，甩的的「黑髮」像黑油流在地上，滋滋滋地消散。 [错误！错误！发现不知明bug，执行失败！] [重新启动。] [能量不足，启动失败。] 系统界面不停地闪烁，色彩随着提示音迅速褪色，最后成了灰色，像被冻结了。 吴莫起对着上面的操作键戳了戳，咔嚓——脑海里突然冒出细碎的声音，紧接着，系统界面突然布满裂痕，啪！化成光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莫起：？？？ 系统没了？这就没了？！ 吴莫起目光有些呆，有种我是谁、我在哪、要干吗的荒谬感。 「他在干什么？对着空气打架，神经病呀，哈哈哈。」 「那人谁啊？」 「又疯了一个。」 「记住他的样子，别和他一个副本，拖后腿。」 「如果污染高的话，用来引鬼也不错，反正疯子也没什么用。」 …… 吴莫起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广场上，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他们用一种古怪嘲讽的目光上下打量他，透着冷漠与疯狂，就好像他是块待价而沽的肉。 完全没有把他当个人。 吴莫起捏了捏拳头，赤红如血的眼眸微眯，一一扫视他们。 「看什么看，怎么，还想打我们啊！」 「自己发疯还不让人看。」 「想必也是个渣渣，心理素质太差，迟早被鬼吓死。」 …… 一些人咧开嘴大笑，疯狂挑衅。 在恐怖游戏里，一不留神就会死，总会有些人抓到机会就要发泄发泄，否则，迟早发疯。 吴莫起嘴角向上翘，微微一笑：「既然我是疯子，那和疯子在一起的你们……」 说话音，吴莫起抓起笑得最疯的人，一个后背摔，一脚踩在他嘴上，碾了碾，再一脚踹开，随手拉起另一个人，继续一通揍。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不一会儿就被吴莫起揍得躺倒一大片，他们鼻青脸肿，牙掉了好几个，只敢捂着嘴哎哟哟直叫， 吴莫起拍拍手，没人挡着他的视线，他才发现广场正中央驻立着七扇暗红色的木门。 木门上挂着一块长形黑牌，上面显示着一组数字，每扇门都不相同。 第四扇门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熟人孟桥，此时正目瞪口呆望着他。 见他看过来，孟桥一僵，目光扫向地上躺着一大片，浑身泛疼，下意识露出讨好的笑：「莫起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之前一直在禁地门口等吴莫起，没等多久就听到系统提示出现bug，他立马听系统的回空间，但是回来后，他并没有在空间里找到吴莫起，反倒找到了原着主角。 第25页 他这刚抱上大腿，就看见吴莫起突然出现，对着空气一通乱揍，最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孟桥，他是你同伴？」在孟桥旁边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英俊迷人的脸，五官深邃，有种混血儿的感觉。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吴莫起，不满地说：「你可没说要和这种人下副本。」 孟桥下意识皱了下眉：「季哥，刚刚是意外，莫起哥还是很靠谱的。」 靠谱两个字，孟桥自己都说得有些心虚，毕竟吴莫起是个会拿同伴引鬼、会让同伴扛尸的人啊！ 季如渊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先说好，下副本有他没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发疯。」 「季哥！」孟桥咬咬牙，「我也没说要和他一起……」 话还没说完，吴莫起突然凑到他眼前，按住他的肩膀，赤红如血的眼睛注视着他，漫不经心地说：「选副本，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吧。」 『我有个绑定道具可以检测能量波动，分辨鬼来没来，副本是简单还是困难，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帮你避开所有困难副本。』 电闪雷石间，孟桥脑海里响起这么一句话。 孟桥嘴角抽搐，身体下意识后仰，那天他也被揍得很惨，和现在地上躺着的一毛一样。 「莫起哥，你记性真好。」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先帮你选副本。」 至于一起下副本，他绝对没说过！ 和炮灰在一起是没前途的，要抱大腿当然是抱主角的呀。 孟桥看了眼在一旁冷着脸的季如渊，沖他微微点头，然后取出生锈的指南针。 这东西检测范围只有两米，要找鬼来不急，但选副本还是很简单的，他拿着指南针对着一扇扇门。 每一扇门指针都会疯狂转动，都表示有鬼的能量存在，但是门与门之间转动的速度也有不同，转速快，铁定困难副本，转速慢，便是普通副本。 这个指南针原身也才拿到不久，他一共用它选过三回副本，都是普通副本，如果原身没死，利用好这个指南针分辨副本的能力，绝对能在恐怖游戏里混得风生水起。 孟桥很快分辨好了副本：「七扇门，从左往右，1457是普通副本，236是困难副本。」 说完，他自认很隐蔽地靠到季如渊身侧，抓着他的手，比划了个七，然后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季如渊和他一起进第七个副本。 季如渊呵了声，完全不知道孟桥到底怕吴莫起什么，难道是怕被揍，季如渊不屑，他可是从小打到大的，但是想到之前达成的共识，季如渊忍了忍，点头。 「莫起哥，你看看你选哪扇门，我建议你选第一扇门，它转动最小。」最重要的是离第七扇最远。 孟桥一边说，一边抓着季如渊悄悄往第七扇门靠近。 吴莫起仿佛没看见，目光在这些门上扫过，在他们即将走过第六扇门前往第七扇门时，吴莫起走过去，拽住孟桥的衣领：「第六扇。」 说完，直接推开第六扇门，拖着孟桥走进去。 「不是！！」孟桥吓得一大跳，下意识抓住原着主角季如渊的大手。 三个人在门内瞬间消失不见，门砰得一声关上，挂在门上的黑牌数字叮得一声，从2/7变成了4/7。 2代表进入副本的玩家人数，7代表副本需要的总人数。 吴莫起看见了万物光影像星光一样闪现，转瞬间，他就出现在人潮拥挤的汽车站，正坐在一棵树下，旁边还有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是孟桥和季如渊。 他们四人或站或坐，皆目光无神，像失了魂。 吴莫起将力量覆于眼睛上，一眨眼就发现他们四个人的灵魂被一团灰色能量包裹着，那股能量有着机械特有的冷硬，上面刻着一行方块字：副本《出租屋》提取中…… 吴莫起细细感受，发现这股能量波动和之前的「黑髮」很相似，似乎是「黑髮」未激活时的状态。 看来只要有那扇门，没有系统他也可以自由下副本。 吴莫起脸上总算有了真切地笑意，他起身环顾四周，是个老旧的汽车站，行人来去匆匆，大多数都穿着老式旧衣，扛着大包小包，看着就像是干苦力的人。 地点和副本《出租屋》不相符。 他刚这么想，身边突然冒出三个人，紧接着七人一起眨眨眼，神色瞬间生动起来，他们第一时间拉开相互间的距离，然后快速查看副本信息。 季如渊看到系统提示的副本信息，咬牙：「四天存活副本……」 他一脸难看，怒气沖沖朝吴莫起冲去，伸手要抓他衣领：「你tm有病啊！」 「季哥！不要——」 孟桥刚大喊，就看见季如渊被一脚踹飞，砸在地上，两眼懵逼。 其余五人也是一呆，接着神色各异站在一旁看热闹，视线在吴莫起三人之间游离，带着隐晦的算计。 孟桥一言难尽地抹了把脸，赶紧跑过去把季如渊扶起来，听见他怀疑人生：「他力气怎么那么大？」 人家有异能……孟桥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干巴巴地说：「莫起哥挺厉害的……」就是没俩副本好活了。 「厉害？我怎么听说有人在空间里发疯，那个人，有一双红眼睛，晦气！」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讥讽地一笑，被身边的人拉住。 「你疯了，也想被揍。」 第26页 高中生翻了个白眼，却是没有说话。 「吵什么吵！」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突然大吼一声，满脸惊疑，「你们没发现多了个人吗？」 自从流传有鬼会假装成玩家后，每个玩家进副本前都会下意识确认一下副本人数，这次副本是七个人，而现在…… 一二三……七，包括自己，八个！ 多了个人！ 第15章 出租屋 所有玩家下意识散开，脸色发白，他们警惕地打量其它人，企图看出谁是鬼。 季如渊目光锐利：「我、孟桥、吴莫起不可能是鬼，我们三个一起进的副本，能确认是玩家。」 之前说话的高中生也缓过神来，赶紧拉过一旁的人退到一边：「我和他是一起的，所以，你们三个谁是鬼？」 另外三人脸色十分难看，他们都是独自进的副本，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怀疑。 就在这时，孟桥举起手，手里拿着个指南针：「我这个道具可以检测两米内有没有鬼，你们站着别动让我检测，指针没动，那就不是鬼，动了，那就是鬼。」 「可以！谁不同意，谁就是鬼。」高中生恶狠狠瞪着其它人。 没人有意见，孟桥拿着指南针转了一圈，眉头紧紧皱起，指南针一直指向北，没有动过。 孟桥僵硬地说：「没有鬼……」 其它人瞬间松了口气，紧接着反应过来，八个人都不是鬼，那多出来的那个是什么？ 他们面面相视，一股凉气从他们脚底往上窜。 未知往往是最恐怖的。 季如渊低沉地说：「副本可不是只有鬼。」 还有npc！ 他们倒抽一口气，npc虽然不及鬼恐怖，但npc有时候专坑人，小到故意指错路，大到专门让玩家犯禁忌，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一个npc，那么，他们随时都可能丧命。 毕竟众所周知，困难副本从进入那一刻起，鬼就来了，一旦犯禁忌，只有死。 他们吓得脸色发白，觉得身边每个人都有问题。 只有吴莫起脸色古怪，眼神很是微妙。 他进副本时，门牌上的数字是2/7，加上一起进来的孟桥、季如渊，那么数字应该是5/7，按理只能再进两个玩家，可后来，吴莫起亲眼看见冒出三个玩家，这些人身上都有系统的能量。 所以，吴莫起、孟桥、季如渊三个人之中有一个是多出来的。 吴莫起想到被自己戳没了的系统，谁是多出来的那个不言而喻。 吴莫起毫不顾忌地看着他们，见他们相互防备，完全没往门牌上想，耸耸肩，转身离开，走之前拽了一把孟桥的后衣领：「跟上。」 「诶，莫起哥，干嘛去啊。」孟桥踉跄走了几步，下意识跟着吴莫起就走了，把同行的季如渊落在了原地。 季如渊：…… 季如渊脸色难看，但想到和孟桥的约定只好追上去。 「等等。」 第一个发现多出个人的女生拦住季如渊，声音发颤，「你们走什么，困难副本还是一起行动更安全。」 「我和他们一起进来，不相信他们，相信你们吗？」季如渊嗤笑道，「别管是鬼还是npc，站在这里有什么用，你们难道不知道，晚上十二点之前不到目的地会死的，也不看看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一群蠢货。」 说完，直接甩开那个女生，追上吴莫起两人。 他们一走，剩下五个人面面相视，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分开独自行动，不敢，五个一起走，更不敢，那不如全部人都呆一起，谁也不落好。 - 系统：你们刚从乡下进城打工，听说湖心小区的房租非常便宜…… 暂住证：4天 [注]：它们没有弱点。 [注]：暂住证到期后可以返回系统空间。 …… 正是最后两条注释，确定这是困难副本，因为困难副本的鬼不像普通副本可以找弱点杀死，它杀不死，玩家只有努力活到暂住证到期，系统空间打开。 所以，困难副本又叫存活副本，禁忌颇多，死亡率在70%~100%之间。 孟桥给吴莫起念完系统提示，两眼懵圈，这个副本叫《出租屋》，原着里没有写过！就算有原着主角在也没用啊，他穿书者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 他下意识就问吴莫起：「莫起哥，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去湖心小区？」 「废话，拖得越久，路上的鬼越厉害。」季如渊阴阳怪气，「希望某个疯子不要突然发疯，拖累队友。」 「季哥，你这就过了。」孟桥皱眉，扭头就沖吴莫起小心翼翼地说，「莫起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嘴巴臭。」 季如渊冷笑，面露不屑，但是侧头一看，对上吴莫起亮晶晶的双眸，到嘴的话莫名其妙吞了回去，再放话就没了气势。 吴莫起只是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孟桥，下次你的活可以让他干。」 孟桥：？？？ 什么活？ 吴莫起止步，看向车站出口的方向，眼睛特别明亮：「去那里。」 见状，孟桥眼睛微微睁大，这种眼神，上个副本他见过，只要遇见鬼，他的眼睛就会像红宝石一样清澈明亮，就像有什么好事在等他。 而每次这种情况，他都会被派去引鬼！ 联想到刚刚吴莫起说的话，孟桥吞了吞口水，心虚地瞅了眼季如渊，然后默默闭上嘴，率先去吴莫起看的方向走。 第27页 有人打头，其它人自然只好跟上。 不一会儿，一群人走出车站，听到一阵阵刺耳的吆喝声。 「住店了住店了，三十一晚。」 「去水湖的赶紧上车了，入夜不拉客，最后一趟了。」 …… 吴莫起一行人一出来，一些人犹如看见肉骨头的狗闻着味就窜了上来，可一靠近，看见吴莫起立马来了个急剎车，停在两米远，扯出灿烂热情的笑容。 「请问您住店吗？单间，干净，今天刚打扫好。」 「您要坐车吗？免费，想去哪都载你去。」 …… 季如渊皱眉：「他们怎么这么热情，便宜没好货，肯定有问题。」 孟桥看了眼吴莫起穿着的圣子服，嘴角抽了抽，含煳地说：「有问题倒不至于吧，就怕……转眼背刺。」 「npc就没老实过，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他们。」季如渊嗤笑一声。 孟桥下意识看向吴莫起，见他没多大反应不禁松了口气，上个副本，校长背刺的时候，吴莫起脸色就没好过。 「我们要保证npc不会带我们乱绕路。」 「绕路是小事，就怕他们把我们带去其它地方，我们可是只有24小时。」 「也有可能狮子大开口，不带我们去。」 「那也只能先走再说。」 …… 其它人你一言我一句，明显都是被npc坑过，经过多个副本，他们已经是老手了，基本套路都懂。 「最重要的是，我们没钱！」其它人长长嘆了口气，每个副本的钱都不能通用，而且恐怖游戏不是积分制，要钱没钱，要道具没道具，都得玩家自己想办法搞。 如果这是手游、网游，他们绝对把游戏往死里喷。 就在一行人一筹莫展时，季如渊说：「我有钱可以用，但是租房的钱就要你们想办法。」 其它玩家连连保证，反正先到达目的地再说。 季如渊这才取出一张百元大钞。 s级道具，令人无法拒绝的金钱，无论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季如渊走过去，直接将百元大钞放到一个大叔手里：「去湖心小区，八个人，以最快的速度。」 最后六个字季如渊着重点出。 「湖心啊……」大叔拿着钞票，下意识要答应，但视线对上穿着圣子服的吴莫起，顿时为难地说，「湖心小区在湖水，入夜不拉客，你们看这太阳都要下山了，不如明天一早我再送你们过去。」 季如渊一愣，以往他用钞能力的时候，npc拿钱立马办事，可没像今天一样找理由拒绝。 季如渊紧皱眉，不耐烦地说：「不行，十二点之前必须送我们过去。」 「这……」大叔瞟了眼吴莫起，见他没有反对，一咬牙，「行，不过我的车是四座，得再找一辆才能装得下你们。」 也就是说，还要一张大钞。季如渊眉头皱得更紧，他的百元大钞24小时只能用一张，现在用不了了。 就在这时，吴莫起绕过他们，走到路边，那里停着一辆崭新的suv，七座。 吴莫起拉开副驾车门直接上车，然后打下车窗，对孟桥招招手：「上来。」 孟桥：…… 其它人：…… 见状，大叔立马爽快地把百元大钞塞回给季如渊，「你们换那辆车吧，有七座，挤挤可以全部坐下，不需要分两辆车，方便。」 季如渊没想到npc会还钱，心下狐疑：「大叔，那辆车不会有问题吧？」 「哪能呢，那是新车。」大叔呵呵笑道，「司机是新入行一伙计，听说之前家里出了变故，花了一大笔钱，这才来拉客赚点小钱，养家餬口不容易。」 「季哥，就坐那辆吧。」之前长发女生齐雨双赶紧推了推季如渊的手臂：「我们中间有个……最好不要分开好。」 季如渊想了想，见所有人都没有反对，只好同意。 车主是个三十多岁的青轻人，身形消瘦，有两个黑眼圈，看起来特别丧。 季如渊将百元大钞递给车主，等他收了才说：「去湖心小区，速度，十二点之前必须到！」 「去湖心……」车主表情一滞，视线余光小心翼翼看了眼在副驾闭目养神的吴莫起，点点头，「上来吧，趁天还没全黑，赶紧走。」 一行人直接上了suv新车，孟桥和季如渊坐在二排，后排挤了四个，还有个坐在中间的过道上。 他们一上车就感觉凉飕飕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且……坐椅的黄皮子边沿有一块块黑斑，像是被什么烧焦过，看着心里直发毛。 「你这新车坐椅怎么脏的。」 一个玩家脱口而出，甚至想现在就下车。 车主一脚踩下油门，车立马飙出去，他扭过头，沖他们笑道：「不好意思，二手车，没来得急换皮子。」 第16章 出租屋 二手车……玩家心里咯噔一下，互相对视一眼，一人悄悄拉了下车门，没打开，往下按车窗，也被锁死。 如果车里有鬼的话，所有人都别想跑。 「师傅，我想开个窗。」齐雨双低着头，将长发拨到耳后，声音轻颤。 「车里开着空调，开窗就没效果了，坐着不舒服。」车主说完，侧头沖吴莫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生，您别介意，这车是二手车，虽然看着新，但可能有些故障，不开空调热得不行，根本坐不了人。」 第28页 「嗯。」吴莫起随意应了声，目光游离，他看见车内漫天灰烬在夕阳中飞舞，落在玩家头上、肩上、手上，随着唿吸钻进他们的鼻子、嘴巴，唯有车主不受影响，没有沾上一点灰烬。 吴莫起弹了弹肩膀，轻轻吹了口气，周边的灰烬纷纷扬扬消失不见。 他手搭在车窗上，撑着下巴，侧头上下打量车主，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在接近锁骨的地方散发着淡淡的莹光，他眼眸微眯：「你脖子上挂了什么？」 「啊，这个呀，是祖神的护身符。」车主将它从衣领里扯出来，红绳项鍊，吊坠是雕成菱形的白玉，白玉中间一点红，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正是它在散发着莹光。 光白亮，看起来又冷又刺眼，但是传达出来的力量却很温暖。 这股力量有点熟悉，而且菱形……吴莫起想起副本崩溃时去过的神殿，从腰侧小兜里取出两颗接近圆形的石球，掌心大小，灰白色，上方有一层像眼皮一样凹凸。 正是当初在神殿里挖出的神像眼球。 眼球还残留着杀意，如蚀骨之毒，之前挖的时候只觉得它古怪，明明没有力量波动，却有种失衡感。 他右手抓着两只眼球，突然把它怼到车主脸旁：「你们的祖神，眼睛长这样吗？」 「啊！」车主被眼球那股兇恶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怎么可能，我们祖神非常慈悲，您侍奉祖神左右不是最清楚吗？」 「不是同一个神吗……」吴莫起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动作却没收回，反而眯起眼，将更多的力量覆盖在眼睛里，他发现，当石眼球进入「祖神护身符」莹光范围内的时候，原本漆黑一片的内部竟然也冒出点点莹光微闪，能量波动和吊坠一模一样。 难怪有点眼熟。 吴莫起若有所思，眼睛一直盯着护身符吊坠：「是个好东西，你在哪座神殿求的？」 「祖神随处可见，我就近求的。」车主非常健谈，他热情、毫不避讳地说，「我买了这辆车后，一向从不生病的阿婆突然去了，老婆孩子也生病住院，一直昏迷不醒，幸好我去拜了祖神，求到这个护身符后她们才醒来，只要戴着它开车，胸口都不闷了。」 闻言，玩家们下意识捂住胸口，总觉得有点闷闷的，热热的，但是车内明明开了空调，非常凉。 「师傅，这辆车之前是不是出过车祸之类的？」孟桥探出个头问。 车主透过后车镜瞟了他一眼，懒得回答。 孟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吸了口气，非常熟练地说：「这车可是莫起哥一眼看中的，你不介绍介绍吗？」 听到这话，后座两个玩家眼带怨愤，隐晦的视线扫了眼副驾驶的位置。 吴莫起手一顿，回头往后看，发现车内飞舞的灰烬已经将孟桥这群玩家整个罩住，死死地粘着他们，就像他们被烧成了灰烬一样。 车内原本若有若的烟火香也越来越明显，那是鬼的味道。 吴莫起像转核桃一样转动俩眼球，微瞌着眼：「既然他们想听，那你就说说他们是怎么被烧死的吧。」 其它玩家：…… 这tm怎么说话的，会不会套话啊，肯定会被npc设套。 唯有孟桥脸色不变，甚至拿出了纸笔。 果然，车主激动不已：「先生真厉害，竟然知道他们是被烧死的。」 他说完，嘆了口气：「我也是才知道，上一任车主带着一家老小开车自驾游，在路上突然就自焚了，一家七口，全被烧死在车里。」 「啊！」齐雨双忍不住尖叫一声。 「喂，不要突然尖叫，什么心里素质，又不是第一次玩。」高中生于飞超咬牙低吼，手脚发冷。 一家七口全死了，除去司机，再除去装成玩家的npc，他们这次副本人数正好七个。 孟桥看着a级道具诚实之纸上写着：七人自焚。 他脸色泛白，司机说的是真的……他听着司机继续往下说。 「他们是外乡人，不知道本地的规矩，晚上路过湖水就出事了。」 季如渊低哑地说：「我记得之前的大叔说过，湖心小区在湖水，入夜不拉客，我们现在就是去湖水的路上。」 「那七个人不会也是在这条路上出事的吧？」一个玩家脱口而出。 其余人下意识扭头，车窗外，风景飞快倒退，天边只有一抹红霞，那是太阳最后一丝余温，当它消失时……天就会黑。 车主如同恶魔一般的声音砸在他们心里：「对，就是这条路，湖心小区在湖水入口处，正好也是高速入口，他们没有选择绕路，听说，那天晚上是他们小女儿的生日，车里还在放生日歌。」 「生日歌？没听过。」吴莫起突然说，眼中有一丝疑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有些期待。 「就是每个人过生日都会唱的那首歌。」车主非常热情，当即哼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不要唱！！！」 后排所有玩家，包括孟桥都疯狂大喊，恨不得捂住司机的嘴巴。 困难副本绝对不能触碰禁忌，像这种死前放生日歌，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90%是禁忌，绝不能碰！ 车主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看了眼他们，面色非常不悦。 第29页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一脸绝望地看着车窗外的晚霞慢慢变淡，消失，仿佛看到了末日降临，整个身体都紧绷在一起，直到有个人说：「天还没黑，听到歌也没关系吧？」 「对，我们要稳住，不要慌。」 他们唿气，吸气，放松，放松，放松！ 季如渊一拳砸在副驾驶坐椅上，气得直磨牙：「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跟你一起下副本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早知道这个疯子在这个副本，我就不该进。」 「到了目的地，让他走！」 「对，我不要和他呆在一起，太坑了，保不准就害死我们。」 …… 孟桥忍不了了：「你们够了，莫起哥也不是故意的。」 「闭嘴！」 孟桥和车主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车主将车速放慢，扭过头，兇狠狠地瞪着他们：「先生是你们能说的？！如果不是看在你们和先生是一起的，这个时间点看谁会送你们去湖心小区。」 说完，一副生怕吴莫起生气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先生，要不，我把他们丢下车吧，他们一没拜祖神，二对您不敬，到了湖心小区肯定会拖累您，那里一般人可去不起，您要真需要人一起去，我……我也可以陪您去。」 其它玩家：？？？ 他们一脸怀疑人生，遇见过npc翻脸，但从没遇到npc为了玩家翻脸。 肯定有问题！他们相互交换了个视线，闭上了嘴。 只有孟桥眼睛微微睁大，npc的基操就是区别对待，就算是背刺，他们也没对吴莫起撒过谎，所以车主说湖心小区去不起就是去不起。 他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吴莫起，只有看着他才稍微安心一些。 吴莫起靠在坐椅上，脸色有些苍白，转动眼球的手慢慢停下，然后将它们放回腰侧小兜里。 他闭了闭眼，覆盖在眼睛里的力量瞬间收回，侧身回头看他们，此时，在他眼里，车里没有灰烬，这些玩家也没被灰烬包裹着。 从进入副本，他一直用力量覆盖眼睛，现在能量有些透支，正好需要鬼补一补。 后面坐着七个玩家指不定能招七只鬼，而他只要坐着等吃就行了。 吴莫起心情愉悦地转回身坐正，泛白的唇向上一勾：「留下吧。」 闻言，孟桥一个激灵，仿佛又回到上个副本被鬼追杀的游乐园，不禁两眼发黑，只有其它玩家暗暗松了口气，小声地嘟囔了句：「算他识相。」 这时，缩在车角落一直没有出过声的人，突然冒出一句：「下车也行，这车本来就有问题。」 「蠢货，脑子萎缩了吗，也不看看车外面。」季如渊头也没回，脸贴在车窗上，「天要黑了。」 最后一丝晚霞转瞬消逝，路灯一一亮起，仿佛眨眼间，天就黑了，他们看见一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一辆在往前开。 车速很快，直接飙到了80以上。 就在入夜的这一瞬间，高中生于飞超突然捂着胸口张嘴大力唿吸，额上直冒汗：「车里好闷，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要缺氧了。」 「不要自己吓自己，只是天黑而已，我们应该没有犯禁忌。」齐雨双咬着牙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长长的黑髮垂下，遮住了她半张脸。 然而她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于飞超整个人像炸毛一样跳起来，一头撞到车顶，他似乎没感到疼痛，一昧地低吼：「入夜不拉客，不是禁忌？唱生日歌，不是禁忌？」 话音一落，车主按下车载音乐，车内响起欢快的歌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第17章 出租屋 玩家僵硬地扭头看向驾驶室的位置，惊恐地说：「师傅，快把它关了！」 车主透过后视镜狠狠瞪他们，扭头就沖吴莫起解释道：「晚上开车不放生日歌，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季如渊问。 车主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孟桥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明明在小说里无往不利的主角，待遇还没吴莫起一个炮灰好。 就在他感嘆不已时，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他回头，只见坐在后排的五个玩家神色各异地盯着他，其中两个玩家坐在中间，更是满怀恶意。 「喂，你和那个红眼睛的疯子认识，你去让他把歌给关了。」 「快去，要不是他先让司机唱生日歌，犯了禁忌，肯定没这些事。」 这两个玩家长得都白白净净，很清秀，是那种常吃的奶油小生，但是，他们的双眼却毫不掩饰怨愤。 孟桥沖他们翻了个白眼，回正身懒得理他们。 见状，两个玩家顿时阴沉下来，面色难看，可是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去关音乐的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一遍一遍循环，车转了个弯，路边驻立着一块警示牌，黄底黑字，写着：前方千米湖水、入夜禁止通行！ 警示牌顶上吊着一个灯泡，滋滋滋闪烁。 吴莫起一下子坐正，目光蹭得亮了，前面鬼的味道非常浓郁，和上个副本的曲尚明一样带着香味，吴莫起深吸一口气，是带着柴火味的肉香。 「开进去。」吴莫起满脸期待地望着前面。 闻言，车主下意识侧头看了吴莫起一眼，犹豫挣扎了一会，一咬牙，将脖子上的护身符取出来，放到吴莫起手里。 第30页 吴莫起：？？？ 车主右手按在心脏，微微低头，沖他露出憨厚讨好的笑。 吴莫起看到他的动作眼神闪了闪，神色莫名，过了几秒才露出一抹清浅的笑：「谢谢。」 说完，收回视线，发现护身符上亮眼的莹光一点点往他手心里渗，钻进他身体，速度很慢，要不是他下意识用力量去看，都发现不了。 倒是车主见吴莫起没有嫌弃，还道谢了！咧开嘴，兴奋地拍了下方向盘，他相信，今天这一趟有神侍在旁，没有护身符也不会出事。 他长唿一口气，一脚踩油门，加到最大码飙出去，警示牌直接甩到最后。 玩家下意识扭头，突然瞳孔紧缩，他们看见本该甩远的警示牌总是在车尾对着他们，「前方千米湖水、入夜禁止通行」十二个大黑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像鲜血一样往下滴。 玩家赶紧回过身：「师傅，开快点！再开快点！」 车主没有说话，两眼无神地望着前面，嘴巴高高翘起，发出少女悦耳的笑声，和生日歌一起在车内迴响。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玩家脑子一懵，车主出事了！ 他们勐然记起，在这条路上，在这辆车上，有七个人听着这首歌自焚。 「把它关了！！！」齐雨双再也忍不住大喊，蓬松的头髮湿淋漓贴在脸颊两侧。 这时，高中生于飞超突然剧烈咳嗽，仿佛在把肺给咳出来，他断断续续地说：「有、有东西堵、堵住我鼻子和嘴巴了！我，我唿吸不了……救、快救我！」 「我以前是医生，我来看看。」一个从未说过话的青年和其它玩家调换位置，借着微弱的车灯，仔细检查，最后摇摇头，「没有异物。」 没有异物，那堵住他唿吸的是什么？ 他们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摸出一手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好热……不是开了空调吗？」 后排的玩家顿时骚动起来。 「都怪他！」坐中间的两位奶油小生对视一眼，顾不上车主成鬼了，直接跨过其它玩家，扑到前面，一人按住车主的肩膀，一人拉起吴莫起的手，拿着他左手食指按下车载音乐关闭键。 少女的笑声和生日歌戛然而止。 所有人动作一停，保持不动，发现没有古怪的事发生，不由地松了口气。 「啊——」两位奶油小生突然惊声尖叫，两只修长的手按住他们的脑袋，像嗑鸡蛋一样，抓着他们的脑袋砰！得一下，一拳把他们砸飞车后座，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冒星星，耳朵嗡嗡嗡直响。 其它玩家睁大眼睛：…… 季如渊下意识摸了摸之前被踹的肚子，偷偷呲了下牙。 吴莫起拍拍手，扭头看着他们，赤红如血的眼睛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对视。 只有两个奶油小生被打得头昏眼花，还在恶狠狠地放话。 「草！你坐最前面，也是你先让人犯禁忌，你就该主动关了它。」 「反正你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拖后腿，这是提前赎罪。」 闻言，吴莫起不怒，反而轻笑，十分赞赏地说：「恭喜你们，终于把它们引出来了。」 「祝、你、生、日、快、乐~~~~」 车主突然扭过头，望着他们唱起生日歌。 紧接着，有好几个陌生的声音跟着唱：祝你生日快乐~，还夹杂着拍手声，嘻嘻哈哈少女天真的笑声。 玩家瞳孔紧缩，惊恐地盯着车主。 车主笑容咧到最大，一边拍手，一边用少女声唱着生日快乐，车却还在飞快前进。 「好热……我喘不过气来。」齐雨双突然倒在坐后背，和高中生于飞超一样大口唿吸。 「好热！」 「啊——有东西在烧我，好痛！」 「有火，有火！！」 「开车门，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 所有玩家瘫在车厢里，汗淋漓，全身像被烤得通红，他们一边仰着头，艰难地大口唿吸，一边疯狂抓身体，痛得直打滚。 与此同时，车里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鬼，它们漆黑一团，瀰漫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正盯着玩家，面无表情地念：「蜡烛、蜡烛、生日蜡烛……」 「啊！——」 「我不是蜡烛，不要烧我！」 所有玩家都陷入了幻觉，只有吴莫起一个人清醒地坐着，他眨眨眼，数了数，十七只，双倍！把整辆车都堵满了。 吴莫起吞了吞口水，正要出手，那些鬼突然扭过头，口水直流地望着他：「好香，比他们香，吃掉他！」 吴莫起：…… 他直接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所有的鬼纷纷不受控制朝他手心撞上去，吴莫起熟练地运用力量直接净他们压成黑鬼饼。 眨眼间，他就收穫了十七张黑鬼饼，一块黑鬼饼直径只有手指大小！把十七张黑鬼饼合在一起压缩成一张，才有上个副本一只鬼的量大。 吴莫起沉着脸，侧头看着僵硬的车主，将融合成一张的黑鬼饼净化，当着它的面丢进嘴里，嚼了嚼，眉头皱起来，有种在吃黄瓜的感觉，脆脆的，清甜的口感很淡。 简直就是开胃菜，和近在鼻尖的肉香完全没法比。 吴莫起一口吞下，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恢復血色，他认真地问车主：「你也要吃我吗？」 第31页 车主顶着张惨白的脸，两只又大又深的黑眼圈，惊恐地望着他，狂摇头：「我不吃你，你一点也不香，我不吃。」 「但你很香，肉香。」吴莫起用力一拽，一道黑色的影子被拽出车主的身体。 车主瞬间砸在方向盘上，车里也多出只女鬼，大概十四五岁，穿着一身jk制服，头上戴着买生日蛋糕送的纸冠，上面的「生日快乐」四字已经被鲜血染红。 它用力挣扎，被吴莫起一巴掌按在玻璃上，发现不仅挣脱不了，力量还使不出来，女鬼才终于安静下来。 吴莫起拿起它的生日纸冠，对着车窗兴致勃勃在自己头上比划：「不管放没放生日歌，你都会让进这条路的人自焚吧。」 「他们是生日蜡烛。」女鬼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卖惨，「我过生日那天，捧着生日蛋糕在马路中间拍特效照，因为没有蜡烛被车撞死了，所以车里的人都要成为我的蜡烛，我没有错，对吧。」 「你比我之前遇到的鬼聪明。」 女鬼巴巴地望着他：「那，放过我吧？」 吴莫起将生日纸冠戴回它头上，微微一笑：「生日快乐~~」 说完，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它脸上，同时将力量整个笼罩住整个只鬼，一边揍，一边压缩，二十分钟后一张新鲜出炉的黑饼鬼成型了，有手掌张开那么大，色泽非常饱满，那股肉香也更加浓郁。 吴莫起口齿生津，赶紧输入力量净化，半个小时，净化后的黑鬼饼变成半透明的浅灰色，饱满有弹性，里面游弋的黑丝比一般的鬼多的多。 按吴莫起吃鬼的经验，这只鬼很有营养。 吴莫起一口全塞进嘴里，眼前大亮，像是在嚼火腿，口感细嫩，咸香鲜美，吃了口齿生香。 吴莫起都捨不得一口吞下，只在嘴里嚼着，突然发现车不知何时停了，车尾处驻立着那块黄底黑字的警示牌，旁边缩着一团黑影。 很显然，这车才刚开进湖水路上就没动了。 吴莫起扭头看了眼车载时间，23：30，十二点前到湖心小区，9时光整理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 他沉吟了几秒，打下车窗，沖那团黑影说：「过来。」 第18章 出租屋 听到吴莫起叫它，黑影惊得蹦起来，悄悄后退，身影如烛光飘忽，眼见就要马上消散，突然不受控制撞到吴莫起手里。 它抬起烂了半边的脸，血滴哒滴哒，青白的瞳孔惊恐地望着吴莫起。 吴莫起提起它的头：「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鬼看着他嘴巴嚼个不停，瑟瑟发抖，它可是看着这个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人类把大鬼一口吞了！ 「会开车吗？去湖心小区，十二点前到。」吴莫起和善地说，「做到了，我就不吃你。」 鬼张开嘴，发出阴气森森的声音：「活车不开，鬼车开，要到湖水得坐鬼车。」 「鬼车！」吴莫起眼睛一亮，鬼开的车，一定有鬼。 他拍拍鬼的脑袋，笑道：「快去把鬼车弄过来，要听话。」 鬼疯狂点头，五分钟后，一辆无人驾驶的破旧大巴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车外面的漆已经全部掉光了，车窗蒙着厚重的灰尘，透出车内一点点暗淡的微光，以及一道道静坐的影子。 吴莫起立马闻到了鬼的味道，若有若无的烟火气味，并没有独特的香味。 口味和营养肯定比不上嘴里的大餐，吴莫起顿时兴致缺缺，扫了眼车后像死鱼一样瘫成一堆的玩家，他们已经恢復平静，唿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之前堵满全身的灰烬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在鬼被吃那一刻他们就没了生命危险。 吴莫起一巴掌拍在孟桥头上。 孟桥勐得睁大眼，脱口而出：「莫起哥，有鬼啊！救命啊！！！」 吴莫起：…… 吴莫起直接拉开车门，把孟桥丢了出去：「换车。」 「换车？」孟桥懵逼地环顾四周，一眼就看见近在眼前的一辆大巴，瞬间瞪大眼睛，手脚并用蹭蹭蹭爬回suv前，「哥，那车有问题！」 吴莫起敲了敲车载屏幕，上面显示23：38，眼中藏着笑意：「只有坐鬼车才能到湖心小区，所以，你要换车吗？」 孟桥下意识回头去看那辆大巴车，车里的人影慢慢朝他扭过头。 孟桥浑身僵硬：「莫起哥，你没骗我吧？」 吴莫起没有回答，扭头去推趴在方向盘上的车主。 车主歪过头，没醒，唿吸稳健，脸色却依旧惨白惨白，两只硕大的黑眼圈特别显眼，像重病不愈的人。 吴莫起手一顿，取出之前车主送的护身符，正要还给他，突然发现护身符上亮白的莹光没有了。 他想起拿到它的时候，那些光正一点点往身体里渗，可是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 吴莫起张开手心，想着那光渗入皮肉的场景，突然心神一动，一束莹光冒出，在它指尖跳动，原本只是亮白色的莹光此时多了点点碎金，像阳光洒入河泊。 他凑近细看，看到莹光中出现一副模模煳煳的画面，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人右手按着心脏，顶着张老树皮似的脸，伏跪在地上，嘴开开合合，满是愧疚惶恐。 「天地之主，全能之父，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您忠诚的信徒受了邪神蛊惑，攻击了您选定的容器，信徒有罪，祈求您垂怜，祈求您宽恕……」 第32页 校长？吴莫起蹙眉，正要细看，画面和声音如烟雾般消失。 吴莫起看着莹光怔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按直觉将莹光输入护身符。 护身符像渡了一层光，玉质更加细腻，中间的那抹红蹭得扩大一圈，似熊熊燃烧的火焰。 现在护身符上的力量与吴莫起身上的同出一源，吴莫起感觉很亲近，他将护身符挂回车主脖子上，几乎眨眼间，车主的脸上就透出一层血色。 吴莫起抿了下唇，下车，看见孟桥哼哧哼哧拖着个人在爬大巴车。 吴莫起：…… 孟桥发现吴莫起在看他，不知道为何突然心虚：「我相信你，所以想让他们也不要错过了……」绝对不是为了搬个主角增加底气！ 吴莫起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想法很好，那你把他们全部搬上来吧，注意时间。」 「不是……」孟桥看着吴莫起直接踏上大巴，只觉秋风瑟瑟，将人丢一边，苦着脸，继续搬。 大巴里面阴凉如在地下冰窖，一股霉烂味，坐椅破破烂烂布满了霉菌，有一半座位上都有坐着只脸色青白的鬼，见吴莫起上来，立马扭过头贪婪地盯着他，嘴里哈喇子直流。 之前那只烂了半边脸的鬼瑟瑟发抖缩在驾驶位上，不敢抬头看他。 吴莫起往里走，车内所有视线随着他移动。 「好香！好香！好香！」一只坐在后排的鬼再也忍不住，火急火撩的张大嘴扑了过来。 吴莫起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往地上一贯，一拳砸它身上，车里的鬼很弱，只揍两拳就瘫成了一小块黑鬼饼，吴莫起随意输了点力量，它就净化完了。 吴莫起当着全车鬼的面，把小块黑鬼饼捏成个花生米，直接丢进嘴里，赤红如血的眼睛一一扫过车内众多鬼。 众鬼：……突然就不香了，害怕qaq 它们低下头，和之前那只鬼一样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偶尔发出呜呜呜瘆人哭声。 刚拖完人还没喘过气来的孟桥，差点被这一声声的哭给搞岔气。 他看吴莫起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周边的鬼蹭得一下窜出那片区域，吴莫起周边瞬间成了真空地带。 孟桥：？？？ 这是什么情况？他都还来不急害怕就被整懵了，原着书里没有一个角色会让鬼怪避如蛇蝎，吴莫起这炮灰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桥感觉自己记忆里的剧情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心里发慌，就在这时，趴在车厢里的玩家陆续醒来。 看见自己出现在一辆破旧腐烂的大巴里，周边全是鬼，脸色刷得一下变白，疯狂尖叫：「啊——！」 大巴车响起马达嗒嗒嗒嗒声，开始慢慢向前行驶。 「车开了！怎么回事？」 「放我们下去！」 …… 「大家冷静一点，我们只有坐鬼车才能到湖心小区，现在时间已经快要12点了。」孟桥赶紧解释。 「你开什么玩笑？我看你就是伪装成玩家的npc！」 「那辆suv还在外面，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两位奶油小生说完，直接拉开破破烂烂的大巴门，跳下车，转身才发现，车里除了他们俩，一个都没下。 两人不可置信：「喂！你们干什么？快下来，车里可是有鬼啊！！」 车门在他们眼前哐拉一声关上，一个车窗拉下，露出吴莫起俊秀非凡的脸，那双赤瞳与衣服上的红宝石是昏暗车窗唯一的色彩。 他们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朝他们挥挥手：「回去吧。」 「回去？」两人正要质问，身后突然传来兴奋的声音：「先生，谢谢您！」 他们回过头，看见suv的车主右手按着心脏，精神奕奕沖吴莫起咧开大大的笑容，完全没有初见时的丧气。 大巴的马达声在这时骤停，两人转身，眼睁睁地看着破破烂烂如同废铁的大巴车原地消失不见。 等他们回过神，又发现suv车已经掉转车头要离开。 「现在几点了？」一人问。 两人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拦住suv：「送我们去湖心小区，你收过钱的！」 车主打下车窗冷笑：「对先生不敬的人，没献祭你们已经是恩赐。」 说完，一踩油门，飞奔出去，眨眼就消失不见，只留两人站在马路中央，前方正是黄底黑字的警示牌——前方千米湖水，入夜禁止通行！ - 大巴车里玩家沉默安静，偶尔响起鬼呜呜瘆人的哭声，听得人心慌，也没人敢有意见。 吴莫起坐在车窗旁，孟桥机智地坐到他旁边，季如渊站在孟桥边上，其余三个选择留下的玩家有意识地围在他们身边，通通自以为很自然地愉愉打量他们两个。 孟桥被这群人看得全身发毛，下意识侧头，看见吴莫起盯着过道另一边的鬼群，嘴巴不停地嚼动，一脸享受，吃得有滋有味，光看他吃就很有食慾，但是……孟桥看看吓得瑟瑟发抖的鬼，再看看吴莫起嚼巴嚼巴的嘴，突然冒出个荒谬的想法。 吴莫起不会是想吃鬼吧？！ 这个想法一冒，把孟桥吓得一个激灵，顿时不敢问吴莫起到底在吃什么。 鬼车行驶速度不快，但十分钟不到它就缓缓停下，车门自动打开，门外是小区大门，大门顶上刻着四个大字——湖心小区。 第33页 到了！玩家暗暗松了口气，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下车。 车里那群鬼也小心翼翼瞅着吴莫起，不敢动。 季如渊戳了戳孟桥后背。 孟桥清了清嗓子：「莫起哥，该下车了？」 吴莫起起身，玩家立马跟上，像小弟一样簇拥他下车，一群人脚刚着地，大巴马达嗒嗒两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隐约还听见鬼欢唿大笑声。 玩家僵着脖子，扭头看孟桥和吴莫起，皆是一愣。 只见吴莫起两眼放光地望着小区里面，里面的鬼有香味！有好几股香味！ 吴莫起一口将嘴里火腿味的鬼吞下，顾不上感受身体强化，迫不及待一脚踏入小区，顿时一怔。 湖心小区是烂尾楼，没有路灯，到处都是杂草，乱七八糟的灌木孤树，一栋栋楼房破败得像时间倒退了十几年。 其它玩家也愣愣地站在湖心小区里：「烂尾楼，还需要租吗？」 话音一落，身后突然响起幽幽苍老的声音：「租房了吗？」 第19章 19. 出租屋 玩家僵着脖子扭过头，看见大门阴影处走出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身边放着两个大麻袋，正慈祥和善地沖他们微笑。 她看起来只是个热心的老太太，但现在是午夜十二点！ 玩家警惕地看着她，唿吸变得粗重急促，他们张了张口，脑子疯狂转动，想着该怎么回答好。 通关困难副本的重点在不要犯禁忌，那，和老太太说话犯禁忌吗？回答租了犯禁忌吗？回答没租犯禁忌吗？任何一个选择都可能变成催命符。 「没租房的人不能进小区，出去吧。」见没人回话，老太太嘴角下拉，拖起两麻袋往里走。 玩家心里咯噔一下，张口欲言，就看见吴莫起迈着他那双大长腿像散步一样，漫不经心地跟在老太太身边，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他们只好也跟上。 听到脚步声，老太太停了下来，沉着脸转身，正要呵斥，突然注意到近在眼前的吴莫起，面色顿时缓和下来。 她眼神不好，眯着眼睛打量了吴莫起许久，突然双手一拍：「哎呀，小伙子真面善，看到你，就像看到过世的爷爷，亲切。」说着，还哽咽着抽噎了下。 吴莫起：…… 其它玩家：…… 吴莫起面无表情：「你可以叫我爷爷，我不介意。」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尊老了，连老太太的便宜都要占。」老太太笑得脸都起了褶子，拖着麻袋继续往里走，边走边唠嗑，「小伙子，你租的哪间房。」 吴莫起扭头看了眼孟桥，「哪间房？」 孟桥：…… 我怎么知道！孟桥正要回答，在他身边的季如渊突然拽了他一把，抢答：「它没有说哪间房，只是告诉我们这里的房租很便宜，我们进城打工，钱不够租地段好的，只能来这看看。」 为了防止被npc怀疑，玩家都会遵从系统安排的身份介绍自己，那是最为安全的答法。 然而，他话刚落，老太太勐得停下，掀起眼皮，一个一个盯过去，幽幽地说：「你们不知道租湖心小区的规矩吗？活人白天入，死人晚上入。」 「什么？！」 玩家瞳孔紧缩，想到进入副本的时间，一路上的种种，无论怎样都只会在晚上到达湖心小区，这是非要他们以死人身份租房！而他们之间正好多了个伪装成玩家的npc。 他们顿时浑身直冒凉气，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悄悄退了一步。 老太太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麻利地把其中一个麻袋放到吴莫起脚边，抓住他的手。 吴莫起低眸，瞅着那只干燥枯黄的手，脑海里快速闪过一双同样的手，似乎和这只手一样温暖。 吴莫起顿住，没有甩开她，听见她恨铁不成钢地说：「让你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玩，现在走也晚了！小伙子，看你和我爷爷长那么像，我带你去找房东，但这麻袋你得帮我扛。」 吴莫起低头看，麻袋上写着稻香米三个大字，印着山田水稻，最底下沾满了暗红色泥尘。 「这装了什么？」吴莫起问。 「如果你是这里的租客就会知道，但你这么年轻，还是不知道的好。」 吴莫起：「你不希望我租房？」 老太太笑眯眯地没有说话，一手拉着他手腕，一手拖着麻袋，压根不搭理其它玩家，利索往里走。 吴莫起直接拉过老太太拖的麻袋，左手一抓，两个麻袋抓手里：「孟桥，跟上。」 说完，提着两麻袋，走得轻轻松松，他没甩开老太太的手，反而走到最前面，像是在扶着老太太往前走。 老太太笑眯眯望着他：「我小时候，爷爷也是这么牵着我去拜祖神，真怀念，跟你在一起很安心，和在祖神身边一样。」 「嗯，所以我又像祖神了？」 「什么话！小小年纪心这么大，小心死后祖神不庇护你，就像小区里那些人一样。」 「死人？」 「都是晚上进小区的人，像你们一样。」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和谐得不像初识。 见状，孟桥愣了下，但想到上一个副本npc对吴莫起诡异的态度，一咬牙，赶紧追上去。 还没跑两步就被季如渊拉住。 「你干嘛？再不跟上去，他们就走远了。」孟桥要甩开季如渊，却被人死死拉住，其它三个玩家也围着他，压着声音质问。 第34页 「那个人你从哪认识的？」 「你别想骗我们，否则，别怪我们……」 「他真是玩家吗？我不敢和他呆一起！」 孟桥一脑门问号：「你们……什么意思？」 季如渊冷着脸，讽刺道：「你当我们蠢啊！在鬼车上时，鬼害怕他，可以说他有s级道具，但是，npc与玩家天然对立，这里的npc却明显对他很不一般！」 孟桥险些翻了个白眼：「你们没发现他那身高大上的衣服吗？那是s级道具，能让npc误认为是神殿的圣子，身份高，所以npc对他态度才很好。」 「这个副本没有神殿，没有圣子。」季如渊压着怒气，「孟桥，我答应和你合作，你tm不能坑我，他到底是什么人？」 孟桥见吴莫起身影快消失了，急得不行：「爱信不信，我上个副本就和他一起，要不是你是主……算了。」 相比通过小说认识的纸片人，孟桥还是更信任一起下过副本的吴莫起。 他用力甩开季如渊，一边喊一边追：「莫起哥，等等我。」 剩下四人面面相视，黑暗中全是虫鸣蛙叫，直往他们脑子里钻，听得他们眼前有一瞬恍惚。 他们立马反应过来，呆在这不行，最终还是季如渊带头，皱着眉，追了上去。 烂尾楼没有明显的路，他们只能走杂草里人为走出的泥路，泥路松软，杂草有人高，人走进去瞬间没了人影，月光下，茂密的杂草影影绰绰，仿佛有什么藏在里面偷偷窥视他们。 吴莫起扫了眼道路两侧，一道道灰影随着杂草来回摇摆，不仅没有独特的香味，就连属于鬼那份若有若无的烟火味都淡得可怜。 吃了火腿味的鬼，吴莫起的嘴巴已经被养得有些叼，这种没法成形的鬼完全激不起他食慾。 吴莫起失望又目含期待地遥望前方，近了，有独特香味的鬼。 大概走了十分钟，一栋灯火通明的居民楼出现在眼前，它和旁边的破败的烂尾楼不一样，雪白的外墙，入口挂着四盏红灯笼。 楼前是一片清理干净的空地，搭着两个大铁皮棚，一个砌了灶台，一个摆放着整齐的木桌木椅。 老太太让吴莫起将两大麻袋放在灶台边，吴莫起放下麻袋时，顺手摸了把麻袋底下，手感粘腻，有种浸在血水里的感觉。 他立马收回手，手指上别说血迹、泥尘，连一点污渍都没有。 吴莫起蹙眉，就被老太太拉着进了居民楼，孟桥等人不好留在阴气森森的外面，只好跟上。 当所有人进去后，大门两侧的四盏红灯笼无风摇曳，发出嘎嘎的笑声：「活人六个，谁是幸运儿……」 吴莫起下意识回头，大门外无人听见的声音瞬间消失。 吴莫起收回视线，跟着老太太往里。 一楼正对过去就是铁门，左侧有一个楼梯，楼里没灯，黑暗中只有他们行走的脚步声，哒哒哒，像踩在他们心脏上。 幸好没走十步就到了门前，老太太按住吴莫起，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千万别签租房合约，拖到明早太阳升起就赶紧离开这，否则就再也离不开了！你记住了啊。」 说着，直接推开门：「我晚上不能进去，你进去前敲门，阿虹就会出来。」 老太太细细交待完才离开，不是往楼上走，而是往外走。 吴莫起等她背影完全消失，立马敲了下门，迫不及待走进去，他闻到里面有一股清新淡雅的蜂蜜香。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墙面贴着米黄色墙纸，左侧有扇黑色房门，中间摆着一套碎花布艺沙发，天花上吊着水晶灯，把整间房照得透亮。 光看着就像回到了现代都市，完全想像不出这里是烂尾楼。 就在这时，黑色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穿着白袍身材窈窕的女子从里间飘然走来，一眼就看到打扮鹤立鸡群的吴莫起，顿时怔愣在原地。 而吴莫起看到她，嘴角立马向上翘起，赤红如血的眼睛与他披肩上的红宝石一样清澈明亮。 后面跟进来的季如渊与另三个玩家见状，脸色凝重，他们偷偷对视一眼，都有了某个结论。 吴莫起绝对有问题！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多出来、伪装成玩家的npc。 npc只会对npc和善，吴莫起不可信！ 孟桥一直注意其它玩家的情况，看他们这副表情，哪能不明白他们又想歪了，不禁抹了把脸，长长嘆了口气。 「被祖神眷顾的人类，灵魂果然香甜。」女子阿虹声音很温柔，她一步一步走到吴莫起眼前，抬起手，抚摸他衣领，脸上透着无法克制的哀凄，焦糖色的瞳孔变成纯黑色，阴森凶厉。 她透到吴莫起耳边，如情人呢喃：「如果吃掉你，祖神就会眷顾我……」 第20章 出租屋 阿虹话还未落下，一只修长的按在她肩膀，耳边响起清朗悦耳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你没机会了。」 紧接着力量禁锢，天旋地转，整张脸砸在玻璃茶几上，随之而来的是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 「啊——」阿虹忍不住哀嚎，痛得想满地打滚，不一会儿，整只鬼缩小一圈，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快流逝。 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只手。 怎么会！他是谁？！ 阿虹努力仰起头，对上吴莫起亮如星辰的赤瞳，像一头扎进了一片未知星空，星空深处深藏危机，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吞噬掉！ 第35页 阿虹控制不住颤抖，脱口而出：「我不吃了，别杀我，我现在就送你们离开这里。」 闻言，吴莫起拳头停下，他弯下腰，目光灼灼：「不行，整栋楼你的味道最香。」 阿虹：？？？ 鬼哪来的味道！她觉得眼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恶鬼，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吃入腹，不等她反应，下一顿暴揍迎头砸下，很快，她从二十岁的模样变成十岁大小，力量失去了七八成。 再揍下去，会死，绝对会死！ 「我是房东，我是这栋楼，如果我死了，楼里的一切都会消失！包括你们！」 阿虹哭声大喊。 吴莫起高高举起的手僵住，立即收回一部分力量覆盖双眼，果然发现阿虹身上有一道力量与整栋楼连接在一起，如果她彻底死了，确实整栋楼都会崩溃消失。 吴莫起沉着脸，一脸严肃地打量她，眼中满是挣扎。 阿虹怯怯地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相信，吴莫起绝对不敢再对她下手。 房间一片安静，除了吴莫起，所有人都屏住唿吸。 过了好一会儿，吴莫起终于做出决定：「从下往上。」 阿虹抬起头：「什么？啊——！」 吴莫起下手快准狠，眨眼间，阿虹腰部以下直接被他用力量截断，整只鬼分成两半，这还没完，下一步胸腔、双手、脖子…… 从下往上，一步一砍，直接把阿虹分尸成七零八落。 每一部份的肢体都还保留活性，散落在地上一抽一抽。阿虹那颗头还算完整，满脸惊恐，一行行血泪无声落下，已经被吓得失声。 吴莫起弯腰一一看过去，挑肥拣瘦，最终除了颗头，所有的肢体通通被他捞到一边。 他把它们合一起，分出一大半的力量包裹着它们，先揍上一顿，把它们揍成一团黑鬼饼，拿到手上，深吸一口气，居民楼里鬼的味道还在，他才暗暗松了口气，稳了。 吴莫起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在沙发上坐下，随意往后一靠，一边捏着黑鬼团迫不及待地净化，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瘫在玻璃茶几上的鬼头。 鬼头里，除了那道连接整栋楼的力量，那是没有半分多余能量，全被吴莫起剔得干干净净。 吴莫起满意地点点头，敲了敲茶几：「把楼里的鬼全喊过来。」 阿虹怔怔地看着被他捏在手里黑鬼饼，似乎真吓傻了，下意识说：「我只是房东，叫不动它们。」 吴莫起蹙眉，他闻到楼里至少还有三种独特的香味。 「如果你要找它们，必须签租房合约，成为租客后它们会自动上门。」阿虹垂眸，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吴莫起静静看了她两秒，轻笑一声：「可以，合约呢。」 阿虹飞快地瞥了眼吴莫起，惊慌地闭上眼，凭空飞出一张白纸，一支钢笔。 白纸上写着「租房合约」四个血字，像有生命般流淌，除了这四个血字，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签上名字，合约就能生效。」 吴莫起没有犹豫，拿起钢笔，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写上自己的名字：吴莫起。 钢笔很重，黑金色，写出来的字却是血红血红，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透着浓烈的不详。 阿虹偷偷瞅了眼，嘴角抽了下，他写得认真有力，但是字却一点也不潇洒苍劲，反而很稚嫩，弧度饱满，肥嘟嘟的像个糯米糰子。 再看看吴莫起那张五官凌厉的脸，阿虹：…… 吴莫起落笔一收，白纸消失不见，一股契约之力降临，象徵着合约生效。 阿虹眼神闪了闪：「你的同伴要签合约吗？如果不签，就请他们现在离开湖心小区，非租客不得留夜。」 吴莫起与她四目相对，嘴角微微勾起：「孟桥，签约。」 「啊！签、签、签约？？」 吴莫起回过头，看见孟桥和季如渊五人正缩在门口，扒拉着门框，双腿发抖，见吴莫起回头，所有人脸色刷得一下白了。 吴莫起眨眨眼，一脸莫名：「过来，签约。」 孟桥对上他赤红如血的双眸，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努力忘记吴莫起刚刚给鬼分尸的兇残一幕，正要上前，被季如渊拉住：「孟桥！你不要命了？」 「莫起哥不会让我死。」顶多、顶多就引个鬼，受点惊吓qaq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反正躲不掉。 孟桥艰难地抽回手臂，哒哒哒跑到吴莫起身边，探过头，这才看清女鬼阿虹现在的模样。 只剩个鬼头，从下巴往上，保留得还算完整，就是一脸血泪，在茶几上瑟瑟发抖，实在惨了些，就算是玩家都不禁心生同情。 见状，阿虹幽怨地盯着他，那双眼睛瞳孔纯黑色，透着浓浓愤恨。 孟桥吓了一大跳，立马缩到吴莫起身后，小心翼翼伸长右手，抢过钢笔，刷刷刷在新的白纸上籤下大名，立刻把笔一丢，缩了回去。 完全把吴莫起当盾牌用。 吴莫起：…… 他敲敲茶几：「你只有这颗脑袋了。」 阿虹整颗脑袋颤抖，竟像人类一样冷汗直冒，她推出一把钥匙，可怜巴巴地问：「其它四个人要签合约吗？」 吴莫起回头看向季如渊四个玩家，孟桥疯狂给他们使眼色，可他们站在门边一时踌躇不前。 见状，吴莫起拿起钥匙，801室，随手把它丢给孟桥，直接起身离开，走之前拽了把孟桥的衣领，至于其它四个玩家，无所谓，反正鬼会自动上门，就算不上门，还有一个孟桥可以用。 第36页 吴莫起走得轻松，孟桥下意识像上个副本一样紧紧跟着，最终只留下季如渊四人。 他们完全没想到吴莫起真走了！而孟桥竟然也跟着跑了！一时间进退两难。 而阿虹直到吴莫起背影完全消失才抬眸，一扫害怕胆怯的小模样，她恨得咬牙切齿，在玻璃茶几上滚来滚去，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头端正，嘴角高高翘起，低喃：「神侍，活着也能用呢。」 说完，鬼头飞起，沾着血泪的脑袋直接怼到季如渊脸上，几乎脸贴脸：「租房吗？不租，死！！！」 「啊——」 尖叫声穿透云层，可上到三楼的吴莫起和孟桥两人却完全没有听见。 楼梯没有贴瓷砖，还是粗糙的毛坯水泥，每一个楼梯转角都有个窗洞，没有装窗户，一路往上，没有一盏灯，全靠从窗口中透进来的朦胧月光。 这样楼梯间很符合烂尾楼，可之前在楼外，这栋楼明明灯火通明，外墙雪白如同新建。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嗒嗒嗒爬楼梯的声音。 他们一路往上爬，三层、四层、五层……渐渐得耳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楼层增高，声音也越来越大。 孟桥瘆得冷汗直冒，下意识扭头求助吴莫起：「莫起哥……」 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见朦胧月光下，吴莫起眉眼飞扬，嘴角翘起，露出一点牙白，以往透着莫名危险的赤瞳，此时盪着笑意，如小雪初睛时第一缕暖阳，动人心魄。 他很高兴，非常高兴。 孟桥怔怔地看着，一时恍惚，这种外露的纯粹笑容在吴莫起身上实在是太少见。 吴莫起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理会，现在最重要的是，黑饼鬼净化好啦！ 蜂蜜的清香直直往他鼻尖钻，还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杏仁独有的苦香。 绝对是他从没吃的味道，吴莫起食指大动，当即不再忍，捧起它吸熘一口吞进嘴，顿时眼睛大亮。 先是丝滑甜腻的蜂蜜在舌尖炸开，紧接着柠檬的微酸和杏仁细微的清苦融合进去，一下子把高甜的蜂蜜中和，口感瞬间变得极为丰富有层次。 入口香浓松软，甜而不腻，像抱着一大块蛋糕在啃，幸福感爆棚。 吴莫起心情大好，眉眼弯弯，脚步都变得欢快起来。 「哥……你在吃啥？」孟桥看见吴莫起吃了团半透明的东西，那东西浅灰色，里面似乎夹着黑丝线，关键是软软乎乎，看他吃得那么高兴，应该是什么甜点。 而且味道绝对不错！ 孟桥吞了吞口水，自从进了这游戏他就没正经吃过饭，甜点更是想都别想，他也想吃qaq 见状，吴莫起下意识一口吞下，灵魂随之一震，鬼化为能量一入传送到心脏，他能感觉心脏里嵌着的镜子愉悦的嗡鸣声。 但是，吴莫起沉下脸，他都还没尝够味！那只女鬼只剩个头，暂时不能吃，就生气！ 吴莫起凌厉地瞪着孟桥，双手捏成拳。 孟桥一个激灵，还没意识到哪不对，一个拳头砸在脸上。 「啊！」孟桥捂着右脸，满脸懵逼，「莫起哥，你怎么又打我……」 吴莫起还没说话，突然响起热烈的鼓掌声：「欢迎新租客~~~」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楼梯出口站着一群人，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目光如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枝白菊。 而他们站的楼梯出口顶上写着「8楼」，和合同上的「租房合约」一样鲜红如流动的血液。 第20章 出租屋 这群人衣着光鲜，全是年轻男女，年纪大概在十二三到三十岁之间，笑起来时眉眼弯成月牙，露出八颗白牙，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吴莫起仿佛看见上个副本那些无忧无虑的学生，眉头微微皱起。 这时，跳出个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粉色蓬蓬洋装，头戴花帽，像一个精緻的洋娃娃，眼睛圆熘熘得盯着吴莫起，蹦蹦跳跳到他面前，将手里的白菊塞在他手里：「谢谢你们晚上来租房~」 说完，沖吴莫起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又蹦蹦跳跳回到人群。 吴莫起举起白菊，若有所思地在眼前转了圈。 「莫起哥，快把它丢了。」孟桥压着声音，「白菊是送给死人的。」 吴莫起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没丢。 正好这时又有一个青年走出来，到两人面前，来回打量他们，接着同样把白菊塞给吴莫起，一副好哥们的样子：「大家都是湖心小区的租户，以后就是兄弟，谢谢你们能来。」 说完同样回到人群，另一个人重复他的行动，打量两人，送白菊给吴莫起，热情友善的感谢他们能晚上来租房。 一个接一个，吴莫起照收不误，不一会儿，就收到一大捧白菊。 见状，他们脸上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仿佛看到猎物落入陷阱，想到马上就有肉吃，兴奋得无法掩饰。 吴莫起一一扫过他们，指尖拨动白菊，轻轻一点，白菊纷纷扬扬散落一地，他们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你们很有意思。」吴莫起眼带亮光，它们的味道明明很淡，淡到提不起食慾，但收下白菊后，味道中突然多了一抹淡淡的奶香。 他踩着白菊，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他们还没来得及尖叫，一个接着一个，不受控制一头扎进他手心，一秒变成黑鬼饼，眨眼间十七张黑鬼饼，一个不落，走得很安详。 第37页 楼梯口变得空荡荡，出去正好是八楼长长的过道。 过道上呆呆地站着不少男男女女，见吴莫起抬眸看他们，啊——惊声尖叫，惊慌失措，一头撞在墙上消失不见。 看了全程的孟桥双眼呆滞，又一次有种世界观被刷新了的感觉。 吴莫起没理会那些一点香味都没有的鬼，兴致勃勃地将十七张黑鬼饼合成一张，只有掌心大小，仅用了五秒就净化好了，奶香味也浓郁了两分。 他一刻不停，直接丢进嘴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鬼团入口化水，明明有奶香，却没有任何奶味，仅有一丝忽略不计的甜味，就像白开水里放了三四粒白砂糖。 挂羊头卖狗肉，受骗了！吴莫起暗暗咬牙。 「莫起哥，他们全、全是鬼？」孟桥终于回过神，恍恍惚惚地问。 吴莫起吞下没有什么味道的鬼团，面无表情瞥了眼罪、魁、祸、首，幽幽地说：「八楼没有一个活人，全是鬼。」 孟桥：！！！ 他瞪大眼睛，勐得看向空无一人的过道，仿佛看见黑暗中有无数鬼影飘来飘去，下意识想拔腿就跑，就看见吴莫起踩着白菊上楼，直接穿过楼梯口，走进过道，在一扇门前站定，扭头看他：「过来，开门。」 声音凉凉得，像是在说：过来，挨揍。 孟桥下意识摸摸右脸，嘶了声，只觉疼痛加倍，有种吴莫起比鬼还恐怖的错觉，当即不敢耽搁，一熘烟跑到吴莫起跟前，迅速打开房门，迎面扑来一股霉尘味。 孟桥咯噔一下，副本名叫《出租屋》，这屋子铁定问题最大！ 屋里没开灯，黑暗中一片寂静，孟桥抖着手按开门边的灯光开关，白炽灯滋滋不停闪烁，房间内的装修像也跟着不停闪烁。 肯定有鬼！ 孟桥紧紧跟在吴莫起身边走进屋里，关上门，像下了个封印，白炽灯瞬间不闪了，把整间屋子照亮，孟桥不禁咦了声。 这间出租屋是精装的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卫，白墙，米色地砖，床、沙发、衣柜、卫生间三件套都有，生活物品一应具全，甚至都很新。 整间出租屋像是刚装修不久，但鼻尖萦绕不散的霉尘味也作不得假。 吴莫起蹙眉，推开窗户，外面一片空旷，朦胧月光下树影摇曳，隐隐约约似乎有个湖泊。 外面的凉风唿唿吹进来，屋内的霉尘味顿时散去了一两分。 「咳咳咳！」孟桥呛得直咳，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在前面挥，「莫起哥，这房间里也太多灰了，哪能住人……」 话音戛然而止，瞳孔微缩，他僵着手摸了把鞋柜檯面，一手灰，可檯面上明明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孟桥盯着手上的灰尘，脑子嗡嗡乍响：「莫起哥，我们赶紧走，这房间有问题不能呆。」 吴莫起漫不经心地环顾房间，有力量覆盖，在他眼里，这间屋子陈旧脏乱，并没有鬼。 但他不说，反而选了沙发上最干净的一角，拍了拍灰，坐下，沖孟桥微微一笑：「你要去哪？楼里全是鬼。」 闻言，孟桥两眼一黑，呆愣在原地，几分钟后，突然像兔子勐得跳起，一下子蹦到吴莫起身边，也不敢像他一样坐沙发，只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脚边，紧紧贴着他的腿，心惊胆战地看着四周。 吴莫起：…… 吴莫起一脚踢出：「起开。」 孟桥趴哒摔在地上，一脸懵逼，立马对上吴莫起嫌弃的目光，不禁头皮发凉，反射性扯出讨好的灿烂微笑：「哥，这副本太危险了，就让我靠你边边上，我不碰你，我保证！看在我上个副本引了两次鬼的份上，高抬贵脚，收留我吧。」 说完，双手合十，仰着头，既期待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吴莫起挑眉，终于记起他还有过一星半点的贡献，火气散了两分。 见状，孟桥小心翼翼挪到吴莫起身边继续蹲下，见吴莫起没有踹飞他，悄悄舒了口气。 吴莫起有强大的异能，鬼都打不过他，跟在他身边最为安全，这种安全感主角都给不了，可惜，吴莫起这个副本、或下个副本结束后，就要死了…… 如果吴莫起不死……孟桥晃了晃脑袋，原着里明确写了——与恶鬼做交易获得异能的玩家，必死！最多活三个副本。 吴莫起现在就像一些小说里早死的炮灰大佬，在用死亡为后来者趟雷。 孟桥突然心酸，他抬头看着吴莫起，张了张口，想问问吴莫起污染值是不是快满百了，门却在这时砰砰砰敲响：「孟桥，是我们，季如渊。」 「他们跟上来了。」孟桥兴奋地站起身，朝大门走了两步突然停下，门外真得是季如渊吗？吴莫起可是说这栋楼全是鬼啊！ 他心提到了嗓眼里，下意识问：「莫起哥，开门吗？」 吴莫起扭头看着大门，似乎透过门看见了什么，脸上多了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放他们进来吧。」 是他们？吴莫起竟然会主动放人进来？孟桥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和古怪，但细想又想不通。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孟桥，快开门。」 孟桥看了看吴莫起，见他没什么反应，犹豫了几秒，跑过去拉开门。 门外季如渊四个玩家粗喘着气，一身狼狈，大汗淋漓如同从水里捞起来，其中一直很少说话的医生汪宏左腿似乎断了，被季如渊扛着，齐雨双帮忙扶住另一边，他们三人和高中生于飞超保持三四步的距离，隐隐将其排斥在外。 第38页 孟桥一呆，有逢凶化吉的主角在，怎么还弄得这么狼狈？ 他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就往里挤，他只好让开，等他们全进来了，赶紧关上门，反锁。 季如渊四人进来后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吴莫起端坐在沙发一角，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脸色不禁微变。 孟桥转回身正好看到这一幕，翻了个白眼，飞快走回，一屁股在吴莫起脚边蹲下，仰头问：「你们怎么成这样了？卧槽！！！」 孟桥瞪大眼睛，指着高中生于飞超的手：「你怎么还拿着白菊！」 于飞超低下头，看见手里抓着七八支白菊，脑海里突然响起每个赠花人说：谢谢你晚上来租房…… 他瞳孔一点点缩紧，拿着白菊的手抖个不停。 「快丢了啊！」孟桥都快急疯了，鬼送的白菊能收吗！有没有点逼数。 「我tm也想丢！」于飞超满脸绝望，他明明想丢掉，却越抓越紧，他环顾在场的人，最后盯着吴莫起，「你不是很厉害，连鬼都怕你，快给我丢掉它！」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吴莫起抬眸，发出一声轻笑：「不行，我想看看它们还会做什么。」 话落，眸光微闪，突然起身就走。 「莫起哥，去哪呀？」孟桥像跟屁虫一样哒哒哒跟到他身后。 吴莫起：「卫生间。」 孟桥脚勐得一停，尴尬地扯着嘴角：「您去，我就不跟着了。」 吴莫起没搭理他，快步离开。 卫生间在两个卧室之间，是整间出租屋的死角，还未到卫生间门口，里面就响起滴答滴答的水声。 吴莫起哼笑一声，拉开门走进去，门砰得一声自动关掉锁死，同一时间，大门外响起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第22章 出租屋 孟桥四人勐得转过头，盯着大门，唿吸下意识放轻。 咚咚咚！ 又是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同时响起低沉的男声：「我是隔壁的租户，听说今晚有新邻居，来拜访认识一下。」 『楼里全是鬼』。 孟桥勐然记起吴莫起含笑的声音，心头一跳，转头要去卫生间找他，余光却看见于飞超飞快朝大门奔去。 「你干什么！不能开门！」孟桥追过去要拉住他。可房间实在小，他刚拉住于飞超的手臂，于飞超正好打开大门。 大门外站着个低着头的青年，手里托着一盘散发着异香的肉菜，色泽油光红嫩，旁边放着一个小碟子，装着白胡椒调料粉末。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援援抬起头，露出烧焦的半边脸，咧开嘴笑得狰狞：「我带了些宵夜，一起吃吧……」 砰！ 孟桥甩上门，反锁，愤怒地瞪着于飞超：「你tm……」 于飞超身旁突然冒出个人影，正是刚刚在门外的青年，他依旧保持僵硬狰狞的大笑：「快来吃吧，特意为新租户准备的。」 孟桥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心脏像被只巨手死死捏着，整个人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于飞超接过青年的餐盘，徒手抓起肉，沾上白胡椒往嘴里塞，面无表情咀嚼。 他看得直犯噁心，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为什么你们不吃？」青年盯着他们，嘴角抽搐，肩膀脖子咔嚓咔嚓扭动，「我们送的花呢！」 四面八方突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只惨白的手夹着一朵白菊从柜子底下、沙发底下爬出来，啪嗒啪嗒飞快抓住他们小腿往上爬，不一会儿，他们身上爬满了手，身上布满白菊。 「哈哈哈哈哈——」青年巅狂大笑，拿起一块肉，沾上白胡椒，朝他们走来。 他们脸色和菊花一样惨白，睁大眼睛，无声尖叫大喊，可他们不能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卫生间里突然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青年笑声戛然而止，扒在他们身上的手突然一松，啪嗒摔在地上，紧接着青年一头撞上大门，跑了，所有的鬼手如潮水般飞快往柜子底下钻，转瞬消失在阴影中。 同时，卫生间响起哐啷哐啷砸东西的声音。 整个卫生间一扫之前明亮干净，墙面全是霉斑，地面一团团黑水，洗手盆、马桶布满黄色的不明污渍，一只女鬼缩在马桶后面，头顶血淋淋，没有一根头髮，它所有的头髮连带头皮洒落一地。 吴莫起甩掉手里的头髮，沖它微笑：「说说吧，你们怎么回事？」 「呜呜呜……」女鬼小指勾着地上的头髮，埋头大哭。 吴莫起一脚踹在马桶上。 女鬼哭声顿时一停，肩膀一抽一抽，断断续续说：「听阿虹姐姐说，小区以前供奉着一座祖神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在那之后，死在小区的人将永远在小区里重复死亡，想要解脱，要么寻找替身，要么祖神眷顾。」 「可是，无论怎么祭祀，祖神都没有降临，所以我们只能找替身，只要夜晚进入小区的人签下合约，就表示同意做替身，楼里所有鬼都能出手，吃掉对方获得解脱。」 女鬼说着呜咽了声：「我们通好气了，不吃你，就吃剩下的人……」 吴莫起垂眸，他没在意女鬼说的替身一事，反而是祖神像，他进小区后可没感觉有哪里不一般。 他问：「祖神像以前在哪里？」 「小区中央的湖泊。」女鬼瑟缩地说，「我、我能走了吗？」 第39页 这只鬼没有特殊的香味，吴莫起兴致缺缺，看了眼脏乱的卫生间以及满地血淋淋带头皮的乌髮，顿了下，摆摆手：「走之前把卫生间復原，水龙头里要出水，不能出血。」 女鬼狂点头，趴在地上把自己所有头髮扒拉回来，爬回马桶里，挤进下水管飞爬而去，同一时间，卫生间又恢復成干净整洁的样子。 吴莫起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哗哗流出，他弯腰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 五官凌厉，赤红如血的双眸隐隐透着危险，还是这张完美无缺的大佬脸，吴莫起嘴角勾起，眉目飞扬，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自己都一样牛逼。 或许还更厉害。 吴莫起甩干手上的水，撩开衣领随意看了眼心脏里嵌着的菱镜，突然一顿，解开扭扣，低头细看，只见菱镜比之前更加饱满，像吃撑了肚子鼓起一圈，而且里面飘浮着几粒碎金。 那碎金很像他吸收护身符上的莹光转化后的能量。 吴莫起心神一动，指尖闪过一抹亮白带碎金的莹光，眨眼消失不见，而菱镜里飘浮的碎金一粒不剩…… 据车主说，那个护身符是祖神那求来的。吴莫起心念电转，决定明早去找找消失的祖神像。 咚咚咚—— 卫生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莫起哥，发生什么了？你吱个声呀。」 吴莫起将扭扣扣回，拉开门，迎面对上个人形白菊，仔细看才发现是埋在白菊里的孟桥，此时正满头大汗，一脸惊恐，见到吴莫起后双眼像灯泡一样蹭得亮起。 「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帮帮我把菊花弄走，它长我肉里了。」说到后面孟桥都要哭出声。 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白菊，完全是个菊人。 这玩意一看就是催命的。 吴莫起利用覆盖在眼睛的力量上下打量他，发现每一枝扎入他身体里的白菊都长出黑色根须，像吸收养份一样，一点点吸收他的灵魂，放任不管，最慢明晚就会死。 关键是那些黑色根须透出来的能量带着奶香味。 又是奶香味！吴莫起脸色顿时落下，凉飕飕地盯着孟桥一身的白菊。 孟桥头皮发麻，有种被史前巨兽盯上的错觉，不禁慾哭无泪：「算了，哥，我再想想其它办法……」 话音未落，吴莫起一掌拍在他脑门，瞬间眼冒金星，恍恍惚惚间看见身上的白菊纷纷扬扬飘落一地，顿时大喜，感动的眼泪汪汪：「莫起哥，你人真是太好了，和你相比，主角什么的绝对是土鸡瓦狗！要是所有副本都能跟着你就好了，我绝对超听话。」 吴莫起瞥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右肩：「剩下这朵花，好好养着。」 孟桥：？？？ 「要是它死了，你就留在这个副本吧。」吴莫起碰了碰他左肩上的菊花瓣。 孟桥僵硬地扭过头，看见左肩靠近脖子的位置还长着一朵白菊，迎风摇曳。 孟桥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莫起哥，我觉得我不行……」 「你超听话。」吴莫起沖他微微一笑。 孟桥：……不，我不听！ 然而，吴莫起已经绕过他，回到客厅。 客厅里竖着三根等人高黑木，黑木上长满了白菊，因为没有「营养」，白菊已经腐烂。 吴莫起察觉到黑木里有类似系统的能量波动，不禁多看了两眼。 见状，季如渊眼神闪了闪，解释道：「这是s级道具，我还剩一根，本来要给孟桥，可他跑太快，非要去找你，看来你有更好的道具。」 他说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我没有道具。」吴莫起不再搭理他，直接朝大门走去。 之前唯一没丢掉白菊的高中生于飞超此时背靠大门，头高高仰起，瞪大眼睛，眼珠突出，嘴里塞满了肉，被活活噎死。 吴莫起没看见他身上的灵魂。 他彻底死了，也意味他成了替身，按理他应该在这栋楼里徘徊，可是吴莫起并没有感应到于飞超的灵魂气息，包括他的系统。 吴莫起明眸微眯，赤瞳中一片静谧，如同被血色笼罩的死海。 「他是被鬼杀死的。」季如渊三个玩家冷漠地看着于飞超的尸体。 之前他们在楼下被鬼追杀，于飞超几次拉他们当垫背，他们差点死了，不得已签了合约。 他们不知道不签合约会面临什么，但于飞超……死了，他们不会有一丝同情。 做好心理建设的孟桥一回来，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 他左右看看，一下子回忆起于飞超疯狂塞肉，直接暴毙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颤，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吴莫起拎起于飞超直接丢在门外，关上门，回到沙发上闭上眼睛，睡觉，明天去找祖神像。 孟桥：…… 这种情况还能睡？可疑指数up！季如渊三人对视一眼，悄悄离开沙发区域。 季如渊凑到孟桥身边：「怎么就一朵白菊了，我这根黑木，你要不要？换吴莫起的资料。」 「不要！」孟桥压着声音悲愤不已，他就算想换也不能换呀！ 「这可是s级道具，能转移一切负面状态，你看汪宏的断腿都好了，很划算。」 「我看它长得好，想养不行吗！」孟桥心都在沾血，委屈巴巴跑到吴莫起脚边蹲下，想到之前从沙发底下爬出来的鬼手，屁股一凉，蹭得跳起来，小心翼翼坐在沙发的边沿，学着吴莫起一样闭上眼睛。 第40页 季如渊：…… 嗤。季如渊皱着眉，目露不屑，与另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三人决定留下来，找了三张餐椅坐下。 「守夜吧，汪宏先守，我第二，最后雨双来，有情况把大家叫醒逃跑。」季如渊顿了下，「孟桥和吴莫起也叫上。」 两人点点头，一路逃亡，他们已经下意识以季如渊为首。 吴莫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 一夜无鬼，副本第二天，太阳初升，楼下响起苍老又嘹亮的吆喝：「天亮啰——吃饱睡觉啰——」 像叫魂似的，连唱三回。 紧接着楼里响起锅碗瓢盆的吵杂声。 第23章 出租屋 孟桥和季如渊四人听到动静悠悠转醒。 「诶……怎么睡着了？」他们环顾四周，突然勐得跳起来，顿时面如土色。 这哪里是昨天干干净净的出租小公寓，明明久不住人，到处都是灰尘蜘蛛网，家具破破烂烂，东倒西歪，唯一干净就是他们睡过的地方！ 想到在这样的房间里睡了一晚上，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孟桥习惯性去找吴莫起，发现吴莫起像被鬼附身，一脚踩着窗沿，纵身一跃。 「莫起哥！」孟桥扑过去抓了个空，低头一看，发现吴莫起潇洒落地，身形晃都没晃，就和站在平地上一样。 孟桥惊慌的表情冻在脸上。 「这里是八楼，最起码有二三十米高。」季如渊揍到他身边，也朝下望，一脸讽刺，「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孟桥，你说要和我合作，却一点都不老实，他到底怎么回事？」 孟桥刚想怼一句爱信不信，转念想到，若吴莫起死了，最能带人通关的只有季如渊，顿时把到嘴的话给吞了回去。 他并不想将吴莫起的相关信息宣扬出去，但季如渊是个例外。 他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沈少明怎么死的？」 「你怎么知道他……」季如渊腾得直起身，死死盯着他。 孟桥抿了下唇，直接拔腿就往楼下跑，他就知道会这样，毕竟原着里引出「可以与恶鬼做交易获得异能」的玩家是沈少明，让所有玩家知道「获得异能必死」的玩家也是沈少明。 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季如渊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追了出去。 「汪叔，我们下去还是留下？」齐雨双警惕地看着四周，有些迟疑。 医生汪宏蹙着眉摇摇头：「留下查线索，吴莫起身份不明，可能是npc，孟桥污染最高，易遇鬼，季如渊……道具多，跟着他安全许多，但我们参与度会降低。」 系统减少污染值看玩家参与度，参与度越高，减的越多，如果参与度为零，当然就只有一死。 齐雨双也是担心这一点，点点头：「白天危险度不高，我们留下来查线索，如果能推断出禁忌，参与度会上涨许多。」 两人留在房间里翻找线索，孟桥和季如渊跑下楼，找到吴莫起时，十几个人正将他团团围住，一个老太太冲出来护在他身前。 「闹啥子！就算他晚上租的房怎么了？这不没死！你们别想赶他走，他签了合同，离开这里是要他的命啊，他还这么年轻，多好一小伙，你们这些老傢伙忍心吗！」 和昨天晚上的鬼不同，这十几个人年纪偏大，最少都有四五十岁，他们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旧衣，不鲜亮，皮肤粗粝，一脸愁闷，额上一道一道深深的抬头纹，眉心紧锁，似乎永远不会被抚平。 光看着他们就像泡在苦水里。 他们似哭似笑，眼角通红：「忍心？阿婆，他是神侍啊，他怎么不早早忍心我们呢！」 闻言，老太太脸色一变：「别胡说，他怎么会是神侍。」 她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吴莫起，只模模煳煳的人影，以及一抹细碎的红光，她眼睛不好，根本看不清真实样貌。 「你是神侍吗？」老太太拉住吴莫起的手。 吴莫起神色莫名，轻轻握了握老太太干燥苍老的手：「我不是。」 老太太转回身，一挺胸，兇巴巴地说：「听到没有，他不是。」 「哈哈哈哈哈——阿婆，真羡慕你眼睛不好使。」 他们放声大笑，越过老太太看向在她身后的吴莫起，目光怨念：「如果不是来救我们，就不要进来！」 说着，咬咬牙，扭头走进其中一个铁皮棚。 他们一散开，孟桥和季如渊才发现维护吴莫起的人，正是正是昨晚带路的老太太。 「不要怕，他们不是鬼，不会害人。」老太太脸色恹恹得，仍打起精神安慰吴莫起。 「他们是在怨自己贪小便宜租房，结果再也离不开这里，天天提心弔胆和鬼住在同一屋檐下，明明租之前就知道这里是祖神消失的地方，不受祖神庇护。」老太太感同身受，说到动情处，便捏着衣袖擦擦眼睛。 她和普通的老人家一样唠叨，她告诉吴莫起整栋楼活人才七户，十四口人，因为不供水电，所以他们都是挑湖水，吃大锅饭，做饭轮着来，今天正好轮到老太太。 吴莫起听着她絮絮叨叨，目光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湖心小区并不全是烂尾楼，更像是破败废弃的居民楼，有些楼层还残留着窗框，很明显这里曾经也有人居住过。 「如果祖神能再次降临，眷顾我们，让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老太太长长嘆了口气。 第41页 吴莫起微微低头看着这位只到他胸口的老太太，眼中全是温和的光：「你也想离开这里？」 「无论是谁都想离开这里，可这里没有祖神，神侍不会来。」 吴莫起：「神侍？」 「最接近祖神的人，他们受祖神眷顾，很久以前只要是他们主持的神祭，一定会有神降。」老太太怀念不已，但是很快，上场的嘴角落下，「其实已经没有神侍能让祖神降临了。」 吴莫起：「是因为祖神消失了？什么时候消失的？」 「记不清了，我也是听别人提起，听说那是最古老的一尊祖神像，就在湖心中央，但是我们天天在那打水，也没见过祖神。」 老太太刚说完，就听完铁棚那边突然喊了声：「阿婆，太阳升起来了，收尾。」 闻言，老太太立即仰头，对着楼发出一声嘹亮的吆喝：「太阳出来啰——莫出楼啰——」 又是连唱三回。 一唱完，铁皮棚里传来噹噹当的敲碗声，吴莫起三人扭头看过去。 他们就站在铁皮棚外，里面的情况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每一个人都拿着一双筷子，手里托着盘油光红嫩的肉菜，肉菜旁边还有一小碟子，装着白胡椒调料粉末。 和昨晚青年鬼端着一模一样。 他们用筷子敲击碗沿三声，然后将肉菜倒入麻袋里。 麻袋有两个，上面写着稻香米三个大字，正是昨晚老太太拖着的麻袋。 他们倒完肉菜后，将小碟里的胡椒粉末倒进一个乌木盒，那个盒子类似棺材的形状，明显是骨灰盒。 孟桥手心直冒汗，想到昨晚于飞超吃下的东西，不禁脱口而出：「那是什么？」 「祭品肉和骨灰。」他们都签了合同，老太太也不瞒着，「夜里用腐烂的牲畜做好祭品肉，第二天太阳刚升起的时候，配上死在楼里的人的骨灰，祭奠它们，吃了这顿饭，白天它们就不会出来了，以后你们也会轮上。」 所以，于飞超吃腐肉和骨灰吃死了…… 孟桥捂住嘴干呕，季如渊也抿紧嘴，脸色难看，唯有吴莫起表情无异。 见状，老太太乐呵呵地沖吴莫起说：「你不怕我就放心了，我去帮忙，你玩去吧，记得落日前得回来。」说完匆匆离开。 吴莫起看她离开后，抬头确认昨晚看到的湖泊位置，迈开大长腿，直接就走。 「等等我。」孟桥擦了把嘴，正要走，突然被季如渊拽了把，「你看他们在放什么。」 只见他们把两麻袋祭品肉和骨灰盒搬到铁皮棚的西北角，不知从哪取出一枝白菊放在骨灰盒上。 那是朵纸做成的白菊，栩栩如生。 孟桥头皮一下子炸了，僵着脖子，眼珠子朝左下角移，余光看见种在他左肩上的白菊和骨灰盒上的一模一样，也是纸做的！ 「嘻嘻嘻，小哥哥，抱抱我~~」 肩头的纸菊轻轻晃了晃，甜美的少女音一字一顿钻进他脑海里。 孟桥腿一软，被季如渊眼急手快一把扶住才没有瘫下去。 「赶紧用了。」季如渊把仅剩的黑木递给孟桥。 孟桥眼泛泪光，一副要哭却哭不出来的绝望模样，他摇摇头，心里大喊：我tm也想，但我不能，也不敢！ 季如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他吸吸鼻子，抹了把脸，打起精神追上吴莫起。 「等等，不回去找线索吗……」然而两人头也不回。 季如渊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闪烁，『沈少明』三个字在他嘴边来回滚动，藏在心底，他深吸一口气，也拔腿追了上去。 湖心小区活着的人，白天都会去湖泊挑水喝，长年累月，已经走出一条小径。 吴莫起走的就是这条路。 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升起一股浓雾，路变得若隐若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季如渊皱眉：「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找祖神像。」吴莫起站在雾前，伸出手，细细感受，仿佛没有特殊之处，在他感知里，这就是普普通通的雾。 吴莫起一脚踏进雾里，身影顿时飘忽起来，孟桥和季如渊心头一跳，几乎同时跟上。 进入雾里的一瞬间，豁然开朗，一片比足球场还要大一倍的湖泊映入眼帘。 湖泊澄澈，像一面镜子，将整个天空照下来，没有丁点动植物，只有久久不散的浓雾。 一眼望去，所有的一切毫无遮挡尽收眼底。 这地方不对劲，但除了知道它不对劲外，什么都察觉不出，吴莫起也不例外。 他干脆将所有的力量调动出来覆盖在双眼，注视着湖泊中央，起先那里什么都没有，渐渐得却有一道模煳的身影。 这道身影微微低头垂眸，大小身形和上个副本的神像很接近，只不过他通体漆黑，如同被雷噼过。 吴莫起下意识调动更多的力量，心脏中的菱镜开始发烫，吴莫起没有理会，继续盯着那道身影，突然，那道身影抬眸，与吴莫起四目相对。 耳边响起断断续续的呓语，含煳遥远，吴莫起双眼渐渐失神，不由自主地朝身影走去，一脚踏向湖泊，「咕咚」一声，囫囵入水，眨眼沉入湖底。 第24章 出租屋 吴莫起不知道自己在哪, 仿佛沉浸在温暖的光影中，前方的身影亲切宽厚，有种血脉相承的感觉, 如同一位老父亲。 第42页 他喜欢这种感觉, 就连那烦人的含煳不清的呓语也能忍受。 他加快速度朝前方的身影跑去，希望离他近一些, 好看清他的模样。可他始终很模煳, 越努力，越看不清。 吴莫起下意识调动更多的力量，果然，前方的身影稍微清晰了些，漆黑的脸上五官深邃又模煳，没有具体的容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慈爱, 仿佛能包容吴莫起的一切。 吴莫起怔怔看着这道不远不近的身影, 心酸酸胀胀的。 见状，身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像上翘，最后变成一个完美的笑容，温暖又诡异, 他张开双臂，像远行归来的父亲等待孩子跑过来, 给个大大的拥抱。 吴莫起脚步瞬间一顿，所有情绪如潮水般退去, 他面无表情，无意识低喃：「不要笑，放下手, 否则，我会想杀了你……」 那道身影竟真听他的收起笑，放下手，默默注视他。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时，湖岸上的孟桥和季如渊完全懵了，仅仅只是眨了个眼，活生生一个人就没了，关键是这人可一点都不弱。 完全没有徵兆，两人都有种荒谬感，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莫起哥——」孟桥冲着湖大喊，湖面一片平静，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和之前一样如同一面镜子。 孟桥脸色一沉，脱掉鞋子就要跳湖，被季如渊拉住。 「你放开我，他肯定沉底了，得赶紧救上来。」 「我去。」季如渊也脱掉鞋，「湖面上连影子都没有，一看就是中招了，你什么道具都没有怎么救人。」 他说着从系统里取出一个潜水罩和一条麻绳。 他把麻绳绑在腰上，打了个死结，另一端递给孟桥：「这条绳子总长一千米，一般的鬼怪弄不断，你一定要抓住，等我拉绳子的时候，你就在上面把我们拽上来。」 有原着主角出马，孟桥情绪稳了稳，他接过绳子，也在腰上绑了圈。 见状，季如渊戴上潜水罩，跳入湖中。 「咕咚」一声，水花四贱，绳子飞快向前，眨眼间去了一大半，前后不到三秒，人怎么能一下子游那么远！孟桥瞳孔紧缩，赶紧把剩下的绳子抓起来，沖湖面大喊：「季如渊，莫起哥——」 他的声音并没有穿透湖面，季如渊什么都没听到，他一入湖就发现不对劲，周围的湖水白亮，给人的感觉不像水，而像一种若隐若现的莹光，向下潜行百来米，他终于看见了吴莫起。 吴莫起站在湖底，如履平地，正一步一步朝一个方向走。 季如渊脚一蹬，像条箭鱼窜了下去，接近湖底才发现湖底一片焦黑，没有任何活物，包括水草青苔，而且瀰漫着一股阴冷又灼热的气流。 他一出现，那股气流立马翻涌沸腾，警告他不要上前。 而吴莫起却没有受到丁点影响。 季如渊绕着气流游到吴莫起前面，顿时一怔。 吴莫起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微光，将所有湖水隔绝开，穿着身高贵圣洁的圣子服，五官英俊凌厉，一双赤红如血的眸子衬得他不似凡人。 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往前走，一步一步，每一步间距如同尺子丈量过，但他看起来只是随意向前，漫步在焦黑的湖底，仿佛是位心血来潮的神灵从神国出来巡游，恰巧来到这里。 季如渊这么介凡人，只想匍匐在他脚下，聆听他教诲。 季如渊被自己生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自己怕不是脑子进水了！他晃了下脑袋，此时的吴莫起明显不正常，像被控魂了！必须赶紧唤醒，可他现在戴着的潜水罩道具不能说话。 季如渊犹豫了一下，取出一对铜钹。 a级道具，惊魂铜钹，百分百唤醒被梦魇的玩家，当然，醒来后有大半机率失聪。 和丢命比，失聪明显更容易接受。季如渊一手拿一半，用力一击，锵——响亮恢宏的声音随着水荡漾开。 然而吴莫起仿若未闻，依旧不急不慢朝一个方向漫步而行。 季如渊：…… 一声都不醒，这是梦魇了还是失魂了？ 季如渊皱着眉，拿着铜钹锵锵锵不停地敲击，湖水一波波漾开，整片湖全是锵锵锵迴响，可吴莫起愣是没受到丁点影响。 敲了个寂寞！自己都快聋了。季如渊停下，揉了下自己的耳朵，思索着还有什么道具可以用，就在这时，吴莫起突然停下，侧过头望向他。 季如渊心头一突，看见吴莫起伸出右手，五指张开，他顿时不受控制朝他手心一头扎进去，气流一道道刮在他身上，顿时鲜血淋淋，衣服成了碎布条，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季如渊痛得差点哀嚎出来，被一只修长的手抓着脑袋按在湖底，脸上的潜水罩咔嚓变成粉末，湖水涌入他口鼻，他立马屏住唿吸，划动双手，拼命想逃，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头上按着的手。 就在他憋不住时，头顶的手松开，身体却粘在湖底。 季如渊用力蹬脚还是游不动，只好抬起头，发现吴莫起正垂眸看着他，眸光悲悯，声音却毫无温度：「被污染的外来灵魂，非吾信徒，驱逐之。」 说着，指尖一点，季如渊有种灵魂被撕碎的感觉，身上绑着的麻绳如燃烧的枯草化为灰烬，手里拿铜钹也开始融化，季如渊直觉手里的道具完全消失后，接下来就是自己的灵魂！ 第43页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未遇到过这么大的危机。 他紧咬牙关，额上青筋突起，在铜钹快完全融掉时，他最后一次用力一击，锵——紧接着张开嘴，不管不顾大喊：「吴莫起！！！」 冰冷的湖水呛入口鼻，灌进肺部，他瞪大眼睛，翻着白眼，唿吸一点点消失，隐隐约约看见吴莫起弯下腰，赤红如血的双眸疑惑地看着他：「季如渊？」 「吴……莫起……咕噜咕噜……走！！！咕噜咕噜……」季如渊每张一次口，湖水立马冲进他嘴里，他艰难地伸长手，要抓吴莫起跑路，却抓了个空，紧接着，他看见自己想抓的那只手捏成了拳，一拳朝他砸下。 「呃！」季如渊抱住肚子，痛得弓起身，他难以置信地仰头望着吴莫起，「你……」 质问还未说出口，又是一拳砸下，身体里的湖水突然翻涌，季如渊瘫在湖底抽搐，湖水像喷泉一样从他口鼻喷出，不一会儿，喷出的湖水越来越少，最后一滴不剩，他终于平静下来，像条死鱼一样瘫着怀疑人生。 「吴莫起，你这是救我？」 吴莫起理所当然地点头：「你救我，我救你。」 虽然他是自己醒的……不过想到季如渊费尽心力，吴莫起眼神温和，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效果不错，一滴水不剩，你不会死了，放心吧。」 季如渊没发现吴莫起和他说话的口吻比以往好太多，最起码没爱搭不理，待遇跟孟桥差不了多少。 他只觉得吴莫起脑子有病！谁tm救人用拳头打的！怕不是想要他的命。 他一脸扭曲，嘴里含着一连串脏话，咬咬牙爬起来，才发现他和吴莫起周身罩着一层淡淡的微光，湖水环绕着他们，不近身，他完全可以在湖底自由唿吸，而之前那股阴冷又灼热的气流已经消失不见。 他伸手碰了碰那层微光，绵绵软软，手感极佳。 「这就是你的异能？」季如渊声音飘忽，仿佛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 吴莫起看着湖心中央的方向，听到季如渊的问话，收回一丝心神，看向保护着他的微光，眨眨眼，表情中竟流露出一丝无辜，在这之前，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还能这么用。 吴莫起随意点点头，继续看向湖中央，那是身影出现的地方，可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之前那道身影更是不留丁点痕迹。 可他知道，他看见的那道身影真实存在，可惜那道身影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更令吴莫起狐疑的是，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那句话「我会想杀了你」，明明身影的气息并不恶。 吴莫起眉头微蹙，下意识调动更多的力量。 「唔！」吴莫起闷哼一声，脸色刷得一下惨白如纸，他用力按住心脏，一波波刺痛如同扎进亿万根长针，不一会儿，吴莫起浑身就湿透了，唿吸颤抖。 「你怎么了？」 吴莫起两眼无神地看了眼季如渊，整个人摇摇欲坠，与此同时，笼罩着他们的微光一闪一闪，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见状，季如渊不敢耽搁，顾不上满身伤，架起吴莫起的手臂就要往前游。 吴莫起按住他的肩膀，就算虚弱，他的力气依旧很大，仅仅这么一按，就如一座泰山压顶，季如渊瞬间动弹不得，一步都别想走。 而笼罩他们的微光已经快要消失了。 「你特么别闹，先离开这里。」季如渊瞪着他，用力推他手臂没推动。 吴莫起用力喘了口气：「这里不是湖底……」 季如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笼罩他们的微光熄灭，湖水哗啦啦冲击，巨大的水压仰面扑来，像是要把湖底一切活物碾压成肉饼。 季如渊瞳孔紧缩，飞快翻自己收集的道具，突然按着他肩膀的手一松，改成抓着他后颈，从后背掐着他的脖子，向上一提，水流急速倒退，一波波沖刷他身上的伤口，完全就是伤口撒盐，痛得他欲生欲死。 越往上，光线越亮，很快，吴莫起提着季如渊冲出湖底，抓住岸边，一股作气跳出湖面，双脚落地，身形一晃，手里的季如渊像破布砸了下去，脸着地，鼻樑都歪了。 「啊！艹！」季如渊还没缓过劲来，就听到孟桥关切的声音。 「你怎么这样了？还好吧。」 季如渊抬起脸：「我死不了……」 孟桥光着脚叭哒叭哒从他身边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吴莫起，皱着眉，一脸关切：「莫起哥，小心点，先坐下来缓一缓。」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扶吴莫起坐在地上，扶完后还跑到季如渊面前，催促道：「季哥，你那个转移伤害的黑木给我，之后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事。」 季如渊：…… 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季如渊扭过头：「滚！你特么没看到我一身伤啊，我要自己用。」 「你只是看着严重，还活蹦乱跳的，黑木先给莫起哥用，你的伤我来想办法。」孟桥拧着眉头，急得不行，「快点呀！」 「你说的是人话吗，他一点伤都没有……」季如渊翻过身指着吴莫起，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怎么会这样……」 只见吴莫起垂着头，眼眸微瞌，面如白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温暖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就连地上的影子都透着一股凉意。 第44页 他似乎快要死了，唿吸微弱，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如同脆弱的人偶，一碰就碎。 「快呀！」孟桥看着吴莫起眼睛都快闭上，急得火起。 季如渊一下子回过神，顾不上自己满身伤，手忙脚乱爬到吴莫起身边，拿出与人等高的黑木，立在吴莫起面前：「把他的手放上来。」 孟桥拉起吴莫起的右手。 吴莫起指尖微动，眼珠缓缓动了下，想要抽回手，可他现在太虚弱，一点力气都提不起，心脏的疼痛更是没减缓半分。 他只能任由孟桥拉着他的右手按在黑木上。季如渊默念使用，黑木中散发出一股能量爬上他的右手，突然卡住了，连皮都没沾上。 黑木：？？？ 按正常顺序，它会爬上玩家的右手，顺着右手包裹住玩家全身，把其身上所有的负面buff通通吸收掉，光荣死去。 然而，它近不了吴莫起的身！ 吴莫起睫毛颤了颤，心里嘆了口气，其实来两只鬼，他就没事了…… 但他没力气说话。 黑木久久没有变化，吴莫起依旧一副油尽灯枯半死不活的模样。 孟桥：「它不会是坏了吧？」 「放屁！之前还用了三根。」季如渊拍了拍黑木。 吴莫起察觉到两人焦躁不安，苍白的唇角微抿，指尖动了动，忍着心脏的疼痛，调动一丝力量吸收黑木的能量。 然而，他的力量一碰上去，黑木的能量突然如沸腾的水气瞬间蒸发。 能量一空，黑木晃了晃，变成一段枯木，砰！砸在地上飞速腐朽，仅仅四五秒，在场的人就见证了一段木头怎么变成了一摊化肥，最后消失不见。 孟桥：……这怕不是假货。 季如渊：……这场景也忒眼熟了。 季如渊勐得盯上吴莫起。 吴莫起察觉到季如渊悲愤难以置信的目光，眼珠子转了转，这绝对是意外！ 他睫毛轻轻颤动，嘴巴微张：「它与我不合……」 他努力说话，声音却断断续续，只传出无意义的音节，瞧着像是痛苦的轻哼。 应该是受到了波及，季如渊神色一顿，看着他那张更加惨白虚弱的脸，心一下子软了，只是那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在水底的时候，他那根麻绳，那个铜钹，还有潜水罩，通通都是这样消失的！他就算藏了再多的道具也经不住这么造作，一下子失去了四个！其中黑木还是s级道具。 到底哪个狗东西再整吴莫起！连累他的道具就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一个跟着一个没了。 憋屈！季如渊难受得血液倒流，两眼发花，就听到孟桥急慌慌的声音：「还有其它救命的道具吗？莫起哥的脸色更白了。」 季如渊烦得不行：「你tm以为救命道具是大白菜啊！」 给齐雨双和汪宏用，那是他们给了道具和情报！给孟桥用，是为了套吴莫起的资料，现在给吴莫起用……还用废了，绝对是他脑子进水了！ 孟桥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对不起，是我心急了。」 原着小说侧重写季如渊的「钞能力」，利用它套情报，强买道具，其它道具压根没细讲过。 而这些屁用都没有信息恰恰是孟桥唯一的金手指。 孟桥苦笑，用力抓了抓头皮，束手无策，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原身更是个炮灰，救命道具想都别想。 「你就没有一个能用的道具？」怎么在副本活下来的？难以置信。季如渊摇摇头，翻出一卷血红的纱布，三两下把自己包成木乃伊，并换了一身黑色传教士服。 又是两样道具……孟桥恰了个大柠檬：「你这个哆啦a梦都没有，我能有什么。」 他说着穿好鞋，蹲下身：「把莫起哥放我背上，我背他回去，看看npc有没有办法。」 季如渊一顿，皱眉：「npc不可靠。」 「可我们没办法，快点，动作轻些，别把莫起哥嗑嗑碰碰弄坏了。」 季如渊：…… 他又不是瓷娃娃！季如渊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力量却下意识放轻，等孟桥背起吴莫起，他还跟在一边护着。 虚弱无力·吴莫起：……npc不行，鬼行，给我鬼！ 他努力张嘴都没能把这句话喊出来。 以后力量绝对不能透支！吴莫起恹恹的趴在孟桥背上，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看见一缕缕朦胧的阳光，以及两张侧脸。 离自己最近的侧脸是孟桥，额上细汗一点点往下落，有半枝白菊在另一侧耳边摇曳，可惜，那朵白菊没什么能量，吃了也白吃，不如先养着。 另一边是季如渊，整个人被红纱布包裹着，只露出眼睛、嘴巴、鼻孔，他能感觉到季如渊身上的伤在飞快癒合，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拆纱布了。 吴莫起视线余光在两人之间徘徊，苍白的唇紧抿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体慢慢放松，头靠在孟桥肩膀上。 和来时一样，他们踏入浓雾，一睁眼就到了杂草遍布的小路。 他们一头扎进杂草丛中，沿着小路一路飞奔。 有季如渊在一旁扶着，倒是没怎么巅波，但耳朵里全是两人粗重的唿吸，吴莫起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酸，又有些暖，连带着心脏的疼痛都似乎缓解了许多。 这种复杂又古怪的情绪稍纵即逝，吴莫起还未来得及感探究，就被前方炽热灼烈的目光打断。 第45页 他们刚到居民楼下，孟桥和季如渊立马来了个急剎车，勐得停住。 在铁皮棚前，之前那十几个租户一字排开，挤在一起，仰着头遥望湖泊的方向，神色恍惚，看到他们背着吴莫起出现，目光蹭得一下大亮，灼灼地望着他，如同看到了救世主，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 十几个人用同样的目光，同样的表情，同样落泪，实在瘆人。 孟桥和季如渊护着吴莫起下意识往后退。 那些人立即一拥而上，围着他们。 「他们真没问题吗？」季如渊压着声音，一句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孟桥这下也没了底，毕竟上个副本吴莫起也遭到了一向友善的npc背刺。 就在他们心惊胆颤时，趴在他肩膀上的吴莫起强撑着动了动脑袋，右手朝居民楼的方向抬起，立马被一双干燥苍老的手握住。 正是带路的老太太。 「原来你真是神侍，傻！就算知道你是，我也不会怪你。」老太太带着哭腔，她一说话，其它人也纷纷开口。 「对不起，先生，我们没想到您真的来救我们这些老东西。」 「先生，您有这份心就好，走吧，走吧！」 「你肯定做足了准备进来的吧？能走的话就快走吧。」 「不要再主持祭祀了，先生，您走吧。」 …… 说着，他们不可抑制地哭出声来。 「谁都知道只要祖神眷顾，我们就能解脱，可是没有神侍会来主持神祭，我们被人遗忘了，完全被遗忘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没想到这么久了，竟然能等到先生为我们主持神祭。」 他们似乎认定吴莫起主持了一场神祭，并因为吴莫起此时半死不活的模样感动不已。 孟桥和季如渊满头雾水。 讲道理，无论是书里，还是季如渊的经验，从来没出现过神，全都是鬼怪，玩家从始至终都是找线索，惊悚逃亡，但是一加上吴莫起，副本画风就变了。 饶是两人一个有剧情，一个有经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继续主持神祭救你们？」季如渊故意试探，语气尖锐，咄咄逼人。 然而，他话一落，这群人却对他怒目而视：「神侍只能主持一场神祭，请神降临，再来一次，他就要去神国见祖神了！」 意思是，第二次主持神祭，神侍就会死。 难怪他们对吴莫起这副油尽枯灯的模样并没有意外。 吴莫起歪着头，脸朝着居民楼，生无可恋，那么多鬼近在眼前，哪怕是没有香味的鬼，只要吞了，最起码能半血復活，心脏不痛！ 然而这群人哭丧似地逼逼逼。 吴莫起面无表情，并不感动，他只想吃鬼！如果不是此时身体受限，他一定要把这群人揍一顿！ 等好了补上！吴莫起脑海里的小人气成河豚，然而就在这时，潮湿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 吴莫起一愣，努力掀开眼皮，却只掀起一条缝，隐隐约约看见老太太捧着他的手，额头抵在手背上：「我希望你能出去，好好活着……」 这句话像落雷炸在他灵魂深处，吴莫起一下子睁开眼，怔怔地看着老太太，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画面，和此时的场景很相似，但吴莫起没有抓住。 他直觉那对他很重要。 「吴莫起，你终于醒了！」季如渊的声音一下子把吴莫起拽了出来。 老太太松开他的手，其它人也惊喜若狂地望着他。 吴莫起视线缓慢移动，感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狂喜，沉默了两秒，张了张口，只发出无意义的气音，瞬间闭上嘴，艰难抬起手，指了指居民楼，挤出一个字：「进。」 这个字很轻，还是孟桥背着他才听稍微听清楚。 孟桥微微扭过头，轻声问：「莫起哥，你是说要进楼，回昨晚那个房间吗？」 他放缓声音，那语气小心翼翼，仿佛声音稍微大一点脆弱的吴莫起就会受到惊吓。 老太太们对孟桥的态度很满意，看向他的目光顿时温和许多。 吴莫起：…… 看在他听见了的份上！吴莫起头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不管回不回房，进去吃鬼！ 孟桥盯得紧，正好看见，犹豫几秒转头对季如渊说：「莫起哥要回801室，季哥，你要一起进去吗？」 季如渊点点头：「进，雨双和汪宏叔都还在上面，而且安排在那个房间肯定有线索。」 季如渊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突然脸色一变，用力眨眨眼：「八楼呢？」 他从第一层开始数，一二三……七！最高只有七层。 「怎么回事？没有八楼。」季如渊又多数了两遍，并没有数错，可昨天楼梯口清楚地写着八楼。 听到他的话，老太太他们的脸色不太好，低声说：「八楼只有太阳落下后才会出现。」 季如渊望着七楼之上：「如果白天有活人留在八楼会怎么样？」 他们摇摇头。 季如渊脸色一点点沉下来，看来齐雨双和汪宏凶多吉少。 他们这个队，一开局多出个人，半途两个人下车离队，现在还没出现，肯定不在了，昨晚于飞超死了，今天不会又要死两个吧？现在才副本第二天呀。 孟桥也想到这一点，安慰道：「不要急，我们在这里等等，晚上上去找找他们。」 第46页 季如渊只能同意。 老太太们把铁皮棚里的木桌拼成床，又从楼里搬了床被子辅上去，孟桥和季如渊将吴莫起放在桌上。 吴莫起木着脸平躺着，他是要去801吗，他是要进楼抓鬼吃呀。 他们没去其它地方，有npc来来往往，一整天都没有碰到古怪诡异的事情，但是随着太阳一点点落山，npc的情绪越来越焦躁。 「它们要出来了，它们一定会让先生主持神祭！」 「为活人请神降，和为阴魂请神降完全不一样，先生会死的……甚至都不能去神国，怎么办？」 「先生签了租房合同，躲不过去，而且，今天先生的动静太大了，我们在这里都感受到了祖神的气息。」 「我们请了饭，按协议，白天它们出不来，晚上我们也进不去。」 「我宁愿先生没有来这里，没有尝试救我们。」 …… 吴莫起正面无表情挺尸，听见他们围在他身边低声耳语，压抑痛苦担忧交杂聚集在一起，蔓延开，萦绕在吴莫起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他们真切的声音，他心脏处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 当最后一丝太阳快要完全消失时，老太太冲到孟桥和季如渊面前，严厉地说：「他才主持完神祭，现在很虚弱，你们既然追随他，就一定要好好保护他，晚上、它们就要出来了，记住，绝对不能再让他主持神祭！」 话音落下，老太太和其它npc瞬间消失，仿佛从来不存在。 同一时间，居民楼七层之上，第八层凭空出现，居民楼入口两边又冒出四盏红灯笼，无风摇曳。 吴莫起眼睛努力睁开，如同迴光返照，目光灼灼，顶着张苍白的脸眉目飞扬，明显心情很好。 他感受到了，那三股特殊香味的鬼，和房东阿虹带着蜂蜜香的鬼气聚集在一起，正好一网打尽。 吴莫起想到一口气能吃那么多鬼，虚弱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甚至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咬着牙，按着心脏，艰难挣扎才抬起个脑袋，只好放弃自己上：「扶我进去。」 「莫起哥，你别乱动，我背你。」孟桥立马收回视线，叫上季如渊搭把手，刚要跑进铁皮棚，肩膀上的白菊突然嗖得一下缠住他的脖子，同时响起一道甜美的少女音。 「嘻嘻嘻~~小哥哥，抱抱我~~~」 孟桥僵在原地，忍着没有朝吴莫起喊救命。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出手抓住白菊，正要拽下来，耳边又响起少女惊喜的声音：「嘻嘻，小哥哥抱住我了~~~」 孟桥：？？？谁tm抱了！ 孟桥下意识松手，可是他手一松，那朵纸做的白菊突然变大，像食人花一样一口咬住他的头。 季如渊取出一把道具剪刀，冲过去，对着白菊枝杆就要剪下，无数双鬼手自黑暗中爬出，拽住他的手脚，抱住他的腰，从后面抓着他的脸…… 他和孟桥一样，突然不能动弹，不能说话。 白菊的奶香味和鬼手的滷味前后出现，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味道泾渭分明，却又分外和谐。 吴莫起指尖动了动，察觉到孟桥和季如渊没有生命危险，便收回为数不多的力量，虽然它们带着香，但都是骗人的！吃进嘴里根本不会有味道。 正主还在居民楼里，和房东阿虹呆在一起。 吴莫起刚这么想，和阿虹呆在一起的三股带香味的鬼气突然消失，紧接着出现在东北方向……吴莫起眼中的期待慢慢落下，阴沉着脸看向东北方向，那已然是湖泊所在的位置，距离可太远了。 就在这时，居民楼里那道带着蜂蜜香的鬼气朝大门外移动。 吴莫起视线移到居民楼入口，四盏红灯笼顿时僵住，不敢造次。 不一会，楼里惦着脚尖走出一位位年轻男女，穿着统一的红袍，脸上戴着白面具，没有五官，更没有露出眼睛。 它们青白的双手共执一枝白菊，分走两列，缓缓走到铁皮棚，站在吴莫起两侧，仿佛只是一具木偶。 不，它们只是具尸体而已。吴莫起能看出它们是人类的身体，里面没有灵魂，甚至已经死亡许久，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紧接着，楼里飞出只鬼头，正是房东阿虹，它特意画了妆，盖住被吴莫起暴打的伤痕。 吴莫起一看到它，眼眸大亮，蠢蠢欲动，他记得它的味道丰富有层次，以甜为主，口感香浓松软，蜂蜜丝滑，甜而不腻，他都没啃够。 光想想都口齿生津，看着阿虹的视线也带着股凶意。 阿虹一僵，眉心一突一突，它觉得这位神侍分尸上瘾，这是想把它仅剩的一颗头给切片啊。 有他在，这楼没法呆，必须离开！ 阿虹一咬牙，飞到吴莫起面前……两米远，停下！再也不向前一步。 虽然吴莫起现在看起来弱得一匹，但它完全不敢大意。 给鬼分尸，独自祭祀请神降，并成功让这片祖神消失的地方重新感受到祖神的气息，这就不是一个普通神侍能做到的，不愧是被祖神眷顾的人类。 阿虹努力保持冷静，没有像昨晚一样故作姿态，恭敬地说：「先生，请为我们这些阴魂主持神祭，请祖神降临。」 闻言，被定住的孟桥和季如渊心里一个咯噔，虽然吴莫起不是神侍，也没搞过祭祀，不用担心「第二次」祭祀会死，但老太太消失前说得那么慎重，明显给阴魂主持神祭不一般。 第47页 可他们不能动，不能言。 反观吴莫起听到它这话，若有所思，但他没力气说话，只盯着阿虹，神色挣扎，他本就力量透支需要吃鬼补一补，偏偏它还在眼前晃，不吃都对不起自己，可……它和居民楼连接在一起，吃掉它，保不准另三只带香味的鬼就没了。 为了吃更多的鬼，他很努力才忍住没有出手。 阿虹却以为他不同意，压下忐忑，蛊惑道：「今日祖神虽然回应了您的唿唤，但并没有神降，相当于神祭失败，您身为神侍不觉得愧对祖神吗？不想成为祖神消失后，第一位请神成功的神侍吗？我们会全力辅助您，一定能让祖神降临。」 闻言，吴莫起想起中午看到的那道身影，心神一动，终于分出一半心神没去想吃鬼，张口却是又轻又坚定的三连拒：「不觉得，不想，不干。」 只要把鬼全吃了，祖神他能自已找，根本不需要这些小点心动手，乖乖呆着不行吗，非要跑。吴莫起想到跑远的那三只鬼，不禁咬了下牙。 被拒绝阿虹也不生气，毕竟吴莫起独一无二，无法替代。 正因如此，神祭他必须上！ 阿虹强硬地说：「您的同伴会留在这，如果神祭成功，祖神眷顾，他们就能活，如果失败，他们就成为替身，永远留在这。」 意思是，孟桥几人成了储备粮。 但她并没有说，为阴魂举行神祭，从来都是神侍以自身性命为引，不管神祭成不成功，举行神祭的神侍都会死。 吴莫起掀了下眼眸，没说话。 见状，阿虹晃了晃脑袋，居民楼阴影处走出一道黑色瘦长的影子。 它很高，几乎和居民楼等高，一身漆黑，没有五官，它弯下腰，张开巨手朝孟桥和季如渊抓去。 「它暂时不会让他们死，但他们能活多久，取决于你……」 阿虹话还没说完，瘦长的鬼影突然朝它这边飞过来，贴着地面，一头砸在吴莫起脚边，阿虹看见它的脑袋上正好放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阿虹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瘦长鬼影痛苦扭动身体，拼命挣扎，因为没有嘴巴，连惨叫都叫不出，只能不停扑腾。 它在吴莫起手心越来越小，很快就瘫成一块熟悉的黑饼，彻底扑腾不动了。 吴莫起捏了捏它，面带浅笑，忍着心脏的刺痛，用最后一点力量净化它，当着阿虹的面一口吞下。 鬼团入口即化，冰冰凉凉，微甜，舌尖仿佛有气泡在跳动，就像在喝一瓶冰可乐。 吴莫起心情大好，一口将鬼团吞下，鬼团化为力量涌入他心脏，疼痛感顿消，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虽然没有红光满面，还有些泛白，但已经不会一脸惨白活像即将要死的人。 恢復10%，不错，最起码能自主狩猎了。 他扭头看向阿虹，伸出右手，阿虹下意识扭头就跑，然而才刚起飞，整颗头倒退，直接扎进吴莫起手心。 吴莫起提起它，微微一笑，透着强烈的兴奋：「鬼都在湖那边，不会跑了，对吧？」 「不会跑」三个字语气加重。 第25章 出租屋 阿虹对上吴莫起那双兴奋明亮的赤瞳, 视线慢慢下移，落到他向下滚动的喉结上，嗡得一声, 整颗鬼头都要炸了, 它之前被分尸出去的身体肯定也被他这样吞了！ 他吃鬼！！！他竟然能吃鬼？！ 阿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颤声说：「您今天中午才举行过神祭, 身体还很虚弱, 不如下次再举行神祭？」 「不需要，只要它们不跑，我有的是精力。」吴莫起心情很好，嘴角噙着抹浅笑。 他不会是想把湖那里的鬼全吃了吧？ 阿虹惊恐地看着他，听见他轻笑一声，嘴里话如同抽出的鞭子：「如果它们全跑了，你这个头就不要有了，你能活多久, 取决于你自己。」 当时阿虹用类似的话威胁吴莫起, 现在被他还了回来。 阿虹两眼发直，特意画好的妆容都变得僵硬惨白，整颗鬼头竟瑟瑟发抖，它不该招惹这个煞星。 「走吧, 去见识见识你们的神祭。」吴莫起抓着它精心梳好的长髮，提着鬼头, 朝孟桥两人走去，两侧的红袍鬼尸惦着脚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阿虹看着那两排红袍鬼尸, 盯着它们脸上的白面具，呜了声，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红袍鬼尸是祭品, 它们会跟着吴莫起走，说明神祭前奏已经开始了。 阴魂举行的神祭，开始后绝不能停。 随着吴莫起走动，看见他吃鬼的鬼怪通通消失，就连居民楼里没资格去神祭的小鬼都躲得无影无踪。 唯有控制季如渊和孟桥的鬼，正主不在，它们没法擅自跑，纸菊依旧吞着孟桥的头，十几双鬼手依旧死死抱住季如渊。 吴莫起离它们越来越近，它们本能地感到恐惧，纸菊下意识一缩，把孟桥整个人给吞了，十几双鬼手都掐进了季如渊肉里，阴冷鬼气渗进他们身体。 孟桥、季如渊：？？？ 发生什么了？ 他们一个被菊花吞头，一个背对着吴莫起，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控制自己的鬼突然要弄死他们！ 阴冷的气息仿佛冰锥往他们血液里挤，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冷得浑身发颤，没坚持一会，两眼一翻，眼看就要晕过去了，它们身上的纸菊与鬼手突然离体。 第48页 它们不受控制飞入吴莫起手中，仅用了一秒，净化后的指尖盖大小的鬼团丢进嘴里，毫无味道，直接吞下，连能量都没得到补充。 真是又不好吃，又没营养。吴莫起面无表情蹲在孟桥和季如渊身前。 两人眼神没有焦距，显然还没回过神。 吴莫起仔细看了两眼，没什么大问题，便起身越过他们去湖泊那。 孟桥和季如渊两人迷迷煳煳看见吴莫起提着个鬼头飘然远去，身后跟着两队鬼尸，在黑暗中，朦胧的月光下，一身血衣红袍，白色无脸面具仿佛渡着一层瘆人的冷光，手上的白菊左右摇曳，但此时并没有风…… 他们脑子昏昏胀胀，看着那些面具，仿佛看到了自己，不由自主地爬起来，惦着脚尖，跌跌撞撞跟在它们身后。 没走几步，两队鬼尸突然停下，他们也跟着停下，面无表情地注视前面一具鬼尸。 吴莫起转过身，看着他们吐了口气，大步走过去，一人一脚。 两人直接倒飞出去，砸在地上，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瞬间回魂，记忆回笼，眼睛一点点睁大：「它、它们……」 吴莫起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始终跟着他的鬼尸竟也缓缓扭过身，惦起脚尖，像悬空行走，吴莫起走一步，它们跟一步。 孟桥和季如渊浑身一凉。 季如渊压着声音问孟桥：「他会不会被鬼附身了？之前不是还一副快要死……」 「别胡说……」孟桥下意识反驳，他看着吴莫起手里提着的鬼头，这场景似曾相识，上个副本吴莫起就这么干过，准是本人！ 孟桥很肯定地说：「是本人，这些都是基操，见多了就好……」 说到最后，声音慢慢落下，只见吴莫起顶着张略显苍白的脸，凉凉地说：「你们多被鬼附几次身人就没了，好好呆着，不要跟来。」 吴莫起警告完，也不等人同意，转身飞快朝湖泊的方向离开。 这回孟桥和季如渊不敢盯着那些鬼尸看，也没有被摄魂附身。 吴莫起这种人，被两队鬼尸跟着半点不害怕，还走得轻轻松松，无论前世今生，季如渊都没有见过。 他呆呆地问：「我们真不用跟上去？他后面可是跟着十几只鬼尸，腐臭味沖天，你没闻到？」 孟桥虚虚地看着吴莫起带着两队鬼尸消失在杂草丛中，他手里提着的鬼头一晃一晃，仿佛还在眼前。 「好歹这个副本的尸体能自己走，不然……」指不定得咱们搬，就像上个副本一样。 孟桥摇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拍季如渊的肩膀，眼中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发觉得炫耀：「和莫起哥一起，最重要的是听话，他说什么就做什么，他叫我们不要跟，那就不要跟。」 季如渊一把推开他，看着吴莫起离开的方向，目光深邃：「之前你说把黑木给吴莫起用，你什么问题都会回答，那么，吴莫起会死吗？和他一样？」 孟桥一愣，低下头，声音有气无力：「这个副本结束、或者下个副本结束，系统清算污染值之后，他就会死，你应该比我清楚。」 闻言，季如渊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圈红了红，突然拔腿朝吴莫起追了上去。 「诶！」孟桥一咬牙，只好追上去。 居民楼离湖泊有一段距离，但吴莫起走得飞快，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包围湖泊的浓雾。 浓雾比白天看到的还要冷，隐隐约约有一只只面目可怖的恶鬼在浓雾中张牙舞爪。 吴莫起目不斜视，一脚踏入浓雾，豁然开朗，毫无遮挡的湖泊映入眼帘，却是和白天完全不同。 天上没有明月，湖泊不再澄澈，水面漆黑，像沸水一样不断翻腾，湖岸上每隔一米立着一桿白幡，数不清的各色鬼魂飘在白幡下。 它们身体不动，咔嚓咔嚓扭过头望着吴莫起，阴冷的视线叠加在一起犹如实质，刺得人皮肤像被刀颳了。 但很快，它们看不下去了！ 吴莫起的视线比它们更具侵略性，像兇残的狩猎者，踏入野物满地跑的山谷，举起长木仓，挑选最中意的猎物。 它们僵硬地扭回头，阴冷的目光一颤一颤，下意识和旁边的鬼贴在一起，像被冻得瑟瑟发抖。 然而它们没再看，吴莫起却环顾起四周每一只鬼，兴致缺缺，因为更香浓独特的味道就在湖心，和那三道味道相比，这些没什么香味的鬼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虽然他现在力量未完全恢復，但不妨碍他挑嘴。 而被他提着的鬼头阿虹已经完全绝望了，它被人一路提着！那三个哈哈竟然没发觉不对劲！ 就在它琢磨着怎么不动声色让三只大鬼赶紧跑时，湖心突然响起一声雷鼓，咚—— 湖岸白幡无风飞扬，猎猎作响。 一种无形特殊的能量沿着浓雾将整片湖泊圈住。 阿虹脸色顿时大变，阴魂的神祭正式开始了，所有参与神祭的人、鬼在结束前都不能离开。 它翻起眼珠看向吴莫起，见他始终盯着湖中央，眼眸闪闪发亮，浑身上下都透着期待两字，阿虹仅剩的脑子里出现两个字——完了。 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湖中央鼓点如雷雨，连绵不绝，声势浩大，铜锣随着鼓点应和，紧接着响起沉闷凄凉的埙声，呜呜呜，像灵魂的悲鸣。 第49页 它们的节奏非常诡异，仿佛漏了几拍，故意卡着人唿吸的节奏，每次漏拍时，沿岸的鬼就会仰头长呜。 听得人心烦意乱，感觉下一刻灵魂就要出窍。 吴莫起眉心耸在一起，双手捏成拳，下一秒就提起阿虹的鬼头一拳砸下去。 阿虹眼冒金星，晕乎乎地听到吴莫起说：「让它们出来。」 阿虹瞬间醒过神，张口欲言，阴魂的神祭乐越来越激昂，一直跟随着吴莫起的两队鬼尸突然惦着脚尖，一步一步踏入黑色的湖水中，它们没有沉没，反而站在湖面上，随着阴乐开始跳起诡异的舞步。 双手执着白菊，僵硬地高举过头顶，卡头，摆腿，无脸白面具随着舞姿沁出血水，滴答滴答落入湖中，湖水更加汹涌，沸腾，它们竟一边跳，一边被湖水吞噬，最终化为其中一滴黑色的湖水。 就在消失那一刻，咚——又是一声惊雷巨响。 湖中央出现三道身影，两大一小。 它们穿着同款白袍，其中两个是青年，一人击鼓，一人击锣，剩下一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头戴白菊造成的花帽，吹埙。 见到它们，吴莫起眼神一下子大亮。 但它们比吴莫起更亮，更兴奋，嘴角向上咧开，盯着吴莫起眼中全是贪婪和恶意，它们高唿一声：「请神侍——吴莫起，献魂开路！」 话落，半张白纸凭空出现，飘在湖中央的上空，明明没有月光，更没有灯，可上面的字却清晰可见。 只有三个血字——吴莫起，字体胖乎乎、圆润得糯米糰子。 那是租房合约吴莫起签下的名字。 一团阴冷幽暗的鬼火包裹住签名白纸，吴莫起三个字连同白纸化为粉末，纷纷扬扬散在湖面上。 吴莫起能感觉到，随着签名燃烧，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在这个空间中荡漾。 吴莫起晃了晃手里的鬼头，幽幽地说：「算计我，难怪它们不主动上门。」 阿虹一脸绝望，闭上眼睛。 吴莫起等了等，没看见什么祖神，自己更是活蹦乱跳，顿时没了耐心，看向湖中央的三只鬼露出绚烂的微笑。 奶香味、滷味、鸡肉鲜香味，三种味道很正，是正主！不是之前挂羊头卖狗肉能比的。 光闻着就口齿生津，吴莫起看着它们的目光都带着凶意。 三只鬼笑容僵在脸上，突然感觉鬼体发凉，疯狂叫啸着快跑！ 就在这时，吴莫起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笼罩下来，其中一只散发着卤香味的青年鬼，不受控制朝湖岸飞去，眨眼间撞入吴莫起手心。 吴莫起捏着它的脑袋甩在地上，一脚踩住，再度伸出手，抬头一看，湖中央两只鬼跑了！但这个空间被封锁住，除非有人在外面破坏，否则，这里的鬼一只都别想跑。 察觉到这一点，因为力量透支，没法一次性抓三只鬼的吴莫起总算心情好了不少。 等料理完这只鬼，补充完能量，就把其它鬼揪出来，吃掉！ 按以往的经验，一只带着独特香味的鬼烹饪净化得半个小时，吴莫起可等不了那么久，先尝为敬。 他直接将力量裹住青年鬼的一条腿，一拽。 「啊——」青年鬼厉声惨叫，其它鬼呆若木鸡。 吴莫起没管它们，量少了，他三下无除二就把一条腿料理成了黑鬼饼，净化也只花了三四分钟，一团半透明浅灰色鬼团新鲜出炉。 浓郁的滷肉香扑鼻而来。 吴莫起吞了吞口水，直接塞进嘴里，入口焦嫩q弹，仿佛啃了一大口刚出锅的猪蹄，肉香十足，油而不腻，还裹着高汤汁的醇厚，以及恰到好处的微辣。 吃了还想再吃！ 吴莫起一口还没吞下，抓起青年另一只脚，又是一拽。 「啊——」青年还没惨叫，其它众鬼疯狂大喊，扭头就跑，快！快！快离他远远的！他吃鬼啊！跑慢了会被吃掉！！！ 吴莫起熟练地把另一条腿给捏成黑鬼饼，净化后立马塞进嘴里，吃得眯起双眼，悠然看着众鬼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湖岸哭喊着逃跑，视线随着另两道特殊鬼气飘动。 就在这时，浓雾中突然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众鬼一顿，扭头看过去，只见浓雾中缓缓出现一道半人大小的口子，透过它能看见杂草丛。 是外面！ 嗖得一下，众鬼朝那挤了过去，眨眼间，整片湖除了吴莫起，只有他手里提着的鬼头，以及脚下半只卤香味的青年鬼。 逃跑时间前后不到三秒！ 吴莫起脸色阴沉，看着浓雾中的出口越来越大，从中走进两个人，扛着一个吸尘器。 他们正是后面追来的孟桥和季如渊。 第26章 出租屋 孟桥和季如渊双眼紧闭, 一起扛着吸尘器一步一步往前挪，耳边惨厉鬼哭唿啸而过，阴风阵阵, 等所有的一切恢復平静, 两人眼睛才睁开一条缝，立马对上吴莫起阴恻恻的目光。 吴莫起一手提着鬼头, 一手提着半具青年鬼, 甩到地上，一通揍，揍的时候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两人。 赤红如血的双眸凉飕飕的，没有并点平日里的温度，那模样活像要把他们俩给拆了。 孟桥一下子想到上个副本初见吴莫起时的场景，顿时一个激灵，感觉到不对劲，连连后退, 张口就喊：「不是, 不是，哥，我错了！」 第50页 虽然不知道错在哪，但认就对了！ 季如渊回头一脸看神精病的表情：「你跑什么, 没看到吴莫起和鬼打成一团，帮忙啊！」 正在揍鬼的吴莫起手一顿, 下意识加快速度，将所有力量包裹住滷味青年鬼, 只剩半具的青年鬼在哀嚎声中越来越小，最终成了一块黑鬼饼，巴掌大, 比刚刚两条腿瘫成的饼还要大。 吴莫起捏着它，确定逃不了，别人也抢不走，才捏着拳头朝孟桥两人沖了过去。 孟桥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拽住正要上前的季如渊，并躲到他后面：「莫起哥，是他非要跟上来，我就说要乖乖听你话，在那里等你就行了，他非不听，我怕他坏你事，跟过来拦一拦，这不没拦上……」 话没说完，季如渊砸在他身上，紧接着就是噼头盖脸一通狂揍，专往脸上打。 「啊——吴莫起，你有病啊！我好心过来救你！」 「莫起哥，我错了！」 季如渊和孟桥异口同声高喊。 下一秒，拳头停在两人面前，孟桥鼻青脸肿，季如渊脸上缠着的红纱布散落下来，露出同样青紫的脸。 两人看着惨，实际只是皮毛伤，毕竟以吴莫起的力道，一拳就把他们打死。 吴莫起捏着季如渊的下巴，面无表情，声音僵硬又飘忽，几乎是无意识地说：「我不需要人救，没有人能救我。」 闻言，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季如渊咬咬牙：「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你和他一样，我会管你发不发疯！孟桥难道没告诉你，你和恶鬼做交易一定会……」 最后一个死字卡在喉咙里，和恶鬼交易一定会死，这样的话对于获得「金手指」的玩家来说，不亚于诅咒。 吴莫起蹙眉，甩开手，瞥向孟桥：「说，一定会什么？」 孟桥与他对视，目光挣扎，似乎很难过，很不甘心，讷讷地说：「你获得的能力会让你污染值飙升，越久升的越快，就算上交道具都减不过来，系统说，污染值满百会死。」 吴莫起歪了歪头：？？？ 就这？ 上个副本出来，系统就来了这一招，结果不仅不能打，还不能吃。 吴莫起没了兴趣，扫了眼两人，他们都顶着张青肿的脸，看他的眼神也极为相似，似乎他是个迟早会死的死人，怜悯无力。 上个副本，孟桥偶尔会也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吴莫起看着他们的双眼，手指动了动。 孟桥和季如渊眼角反射性抽了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下一秒，自己的双眼就会被挖掉。 就在他们心头胆怯时，漆黑沸腾的湖水中突然传出哀嚎声：「祖神，救救我——」 「救救我——」 「祖神——」 不同的声音，厉声大喊。 吴莫起勐得转回身，只见湖水中伸出一只只青白的手，随着沸腾的水花起伏，皮肉泡得糜烂分离，露出森森白骨，在漆黑的湖水中越加明显。 孟桥和季如渊吞了吞口水，虽然很恐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们突然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就听见咚——！一声雷鼓，紧接着，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正是之前众鬼演奏的神祭乐，阴魂献给祖神的祭乐。 「祖、祖神祭最后的引魂请神曲……不、不、不能听！！」 阿虹惊喊，下一刻，咚锵—— 锣鼓声如雷雨，声势浩大，伴随着凄凉如魂泣的埙声。 阿虹漆黑一片的双瞳瞬间褪色，散发的蜂蜜香也消失不见，它瞪大眼睛，惊恐万分，已经没有意识。 吴莫起提起它晃了晃，阿虹毫无反应，这让他想起上个副本最后那只鬼，也让他分尸成仅剩一颗头，最后意识被镜子吞噬，连带着香味也散了，当然，吃进嘴里，能量还有，味道却丁点不剩，成了寡淡的白开水。 吴莫起脸色落下，要不是看在它这颗头上的能量还连接着居民楼，现在就把它捏了。 祭乐还在演奏，越往后越凄凉激昂，不一会儿，孟桥和季如渊便盘腿坐在地上，手指在腿上打着拍子，听得如痴如醉。 吴莫起回过头，发现他们打的拍子和乐曲的节奏不一样，正好卡在漏拍点，似乎在用打拍子的方式补全整首曲子。 但是，之前鬼演奏时，漏拍的地方都是沿岸的鬼用长呜补充。 吴莫起仔细观察他们，两人瞳孔无光，仿佛身处在另一个世界，脸上带着微笑，甚至已经跟着节奏伸着脖子，一下一下点头。 随着节奏，两人的灵魂也开始飘忽不定。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死。 吴莫起：…… 鬼没引来一只，还接二连三被摄了魂，越来越不好使了！ 吴莫起幽幽地注视着他们，脑海里闪过白天他们毫不犹豫救自己的场景，心一梗，沉默了两秒，突然眼睛一亮，算计好力道一掌噼在他们头顶。 两人身形勐得板直，紧接着直挺挺向后倒，晕了过去。 吴莫起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既不会死，又不会出来拖后腿，需要的时候再弄醒就可以了。 没人补充节拍，祭乐一顿，突然勐得拔高，愈加激昂，同一时间，湖面上出现一道道虚影，它们穿着红袍，手执白菊，戴着无脸白面具，正是鬼尸的打扮。 第51页 它们越来越多，一列一列，正好与沿岸的白幡连成一条线。 随着阴祭乐，它们惦着脚尖跳起诡异的舞步，卡头，摆腿，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僵硬，像一具具木偶。 它们跟着跳完一曲，匍匐在湖面上，朝着湖中央的方向，以五体投地的方式行大跪。 咚——！又是一声雷鼓，乐声和鬼消失不见，同时有一股力量如波涛般荡漾开。 那股力量和之前鬼烧掉他签名后出现的力量一模一样。 吴莫起眼神闪了闪，力量覆盖眼睛，一个截然不同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湖不是湖，没有水，而是一片焦土。 在这片土地上笼罩着亮白的莹光，像水一样流动，让人看不清焦土中隐藏着什么。 这里是……吴莫起眨眨眼，下意识向前一步，焦黑的湖底，根本不像水、带着若隐若现莹光的白亮湖水。 如果不说「湖底」「湖水」，此时所见，正是白天见到那抹身影时所处的场景。 那道身影会不会在里面？ 吴莫起刚要踏进焦土中，突然想起白天力量透支……他顿了下，按住心脏，触碰心脏处的菱镜，赶紧把手里的黑鬼饼加速净化，立马塞进嘴里，焦嫩q弹，油而不腻，好吃！ 吴莫起眼睛发亮，捨不得就这么吞下去，干脆嚼着它踏入焦土。 向前百米，漆黑的焦土中出现一位穿着白袍的骷髅架，它的骨头如白玉，朝着中央的方向，以虔诚祭拜的姿势匍匐在地。 之后每走一步，都能看到这样的骷髅，或穿白袍，或穿红袍，一个接着一个，后一个的头几乎贴在前一个人的脚边。 它们沉默、安静，没有生命。 在它们之间行走，心脏就像压着一块巨石，嘴里「卤猪蹄」都不香了。 吴莫起蹙着眉，下意识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出现了一具穿着完全不同的骷髅。 它头戴翎羽冠，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色广袖长袍，衣摆上用银线锈着细密的图案，那些图案很眼熟。 吴莫起快步走到它身前，弯腰细看，只见上面锈满了万物图，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一个不落。 吴莫起抬起双手，只见自己黑底袖口上用金线锈着一模一样的万物图，只不过，他衣服上的锈图更加精緻，更加形象，不像骷髅衣袍上粗犷，但它们是同样的万物图。 神侍。 吴莫起想起进入这个副本后，每一个npc都把他当成神侍，想来是因为这个万物图。 吴莫起盯着这两份万物图，眸光闪烁不定，顺着骷髅们的视线朝前望，前方一片白亮，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模煳的身影。 身影漆黑，和白天所见的那道身影一样高大。 他迈步继续往里，越往里，像水流似的莹光越来越纯粹，越纯粹越眼熟。 护身符！ 祖神护身符上亮白的莹光，只不过，眼下的莹光浓郁到粘稠如水，而且不会像护身符上的莹光一样自动渗入他的身体。 吴莫起试着用力量感应了一下，有了某种猜测，前方估计就是祖神了。 他脚步越来越快，那道模模煳煳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大，很快，前方出现一个方形阶梯神台，大约有百来个台阶，台阶之上是一尊高达二十米的神像。 神像漆黑，如被雷噼过，五官模煳，没有具体相貌，周身萦绕着一股阴冷又灼热的气流。 吴莫起仰起头，祖神像在他注视下，嘴角一点点翘起，弧度透着慈悲怜爱。 「祖神？」吴莫起张口。 祖神像垂着的眸子勐得睁开，似乎有金色的流光划过，它咔嚓咔嚓弯下腰，伸出右手，掌心向下，朝吴莫起缓慢压下，带着强大、无法抗拒的天威。 身后响起虔诚敬畏的高唿：「祖神——祖神——祖神——」 如滔滔巨浪。 吴莫起仿佛听见了万人朝拜的场景，然而在巨掌之下他一点压力都没有。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巨掌眨眨眼，在进入攻击范围后，立马将嘴里的鬼团一口吞下，调动灵魂深处的全部力量，抬起右手，一掌拍过去。 两掌相对。 他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在神像黑色巨掌中就像一只小蚂蚁。 阴冷又灼热的气流缠上他的手，萦绕着他，焦土之上如水流般的莹光像受到某种感召蜂拥而至，跟随气流缠绕上他，一起涌入他的身体，紧接着，祖神像如风沙般消散。 前后仅仅只是一瞬。 吴莫起一脸懵逼：？？？ 这就没了？ 他环顾四周，所有的一切开始褪色，像被橡皮擦擦去了痕迹，焦土、骷髅、神台，通通被抹去，最后只剩吴莫起站在湖中央。 湖水不再漆黑，反而波光粼粼。 吴莫起仰起头，在他视线里，小区上空有一种看不见的能量如蜘蛛网咔嚓咔嚓碎裂，露出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 那道视线如阴暗里的毒蛇，杀意汹汹。 就算看不见双眼，吴莫起也能想像出那双眼睛。 他从侧兜掏出上个副本挖出的神像眼睛，对着天空，两道如出一辙的恶念杀意开始融合交织在一起，汇聚在神像眼中。 神像眼睛骨碌转了下，眨眨眼，像活了一样。 一道毫无情绪的声音从眼睛里响起—— 「红瞳者，有三罪。」 第52页 「一、欺瞒神明，他是外来者。」 「二、窃取圣物，他带走了圣镜。」 「三、侵蚀神职，他拥有神的力量。」 「判有罪，将其剥离灵魂，献祭神国。」 和上个副本所谓的神谕一模一样。 第27章 出租屋 吴莫起抬手抚着眼角, 表情古怪，他就是红瞳，但说他有罪……这是见他失忆硬扣罪名, 让他背锅吧。 吴莫起坚信这一点, 因为圣镜和力量都是它们自己冒出来的，他什么都没做。 吴莫起表情很稳, 好奇打量着神像眼睛, 慢悠悠地念出上个副本的神名：「天地之主，全能之父，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 神像眼睛动了下，又一次响起那些话：「红瞳者，有三罪……」 「停！这里没你的信徒。」 「……判有罪，将其剥离灵魂，献祭神国。」神像眼睛仿若未闻，一直念完整段才停了下来。 看着像自动回復似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里没有人会执行「他」的神谕吗？ 吴莫起表情更加古怪, 他若有所思，试探性问：「红瞳者是谁？」 神像眼睛里充满的恶意开始不停地翻涌，毫无情绪的声音变得悠远，仿佛从遥远的不知明的空间传来：「红瞳者, 皆杀！一个不留！」 看来「他」并不知道红瞳者叫什么，长什么样, 所以通通杀了，宁可杀错, 绝不放过。 「他」甚至是个「瞎子」，都不知道站在眼前的就是红瞳者。 吴莫起眸光渐冷，轻笑一声, 语调轻缓也充满了恶意：「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神像眼睛转了下，再一次毫无感情地念出：「红瞳者，有三罪……」 吴莫起：…… 吴莫起没兴致听「他」自动回復，直接调动力量，举着神像眼睛的手用力一捏，神像眼睛化为粉末，从指缝中飞飞扬扬飘落在湖面上，那道如毒蛇般的视线也随之消失不见。 吴莫起甩甩手，漫不经心地拍干净衣服上沾上的粉末，手指滑过胸口时突然一愣，触感不对！他心脏里可是嵌着镜子的。 吴莫起赶紧解开两个扭扣，扯开领口一看，心脏里嵌着的菱镜不见了！ 没了？什么时候没了？ 吴莫起眼睛微微睁大，他的力量起源于菱镜，如果菱镜没了……不对，他刚刚才捏爆了一双神像的眼睛，快狠准，力量用起来丝一般顺滑，没问题。 吴莫起想了想，调动力量感应，灵魂仿佛发出嗡嗡的轻颤，吴莫起心神一动，伸出右手，掌心上凭空出现一个由菱镜拼成的水晶柱。 手掌大小，中空，里面填满了亮白泛着碎金的莹光，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嵌在心脏里时，镜面上没有固定图案的古怪纹路此时连成一片，不停地幻化，山川草木，飞禽走兽，虔诚的人类，狰狞的恶鬼…… 仿佛世间万物都汇聚在镜面上。 吴莫起觉得它很亲近，有种灵魂相连的感觉，他指尖轻轻点了下它，无数祈祷从遥远不知明的时空中传来，如时光般飞逝。 有的模煳，有的清晰，最清晰的是一声声绝望的哭喊：「祖神，救救我——」 吴莫起定睛一看，镜面上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一些年轻男女租进了废弃的湖心小区，他们日夜与鬼相伴，每天提心掉胆，经常有人被吓死，但他们从进入小区那一刻起就被困在里面，逃不掉，永远走不出小区的大门。 他们开始组织起来，一起到湖岸边，对着祖神像消失的湖中央祈愿祭拜。 从开始的期待，到后面绝望麻木，他们从大小伙变成青年、中年、老年……其中就有吴莫起熟悉的老太太。 吴莫起看着她，视线突然被拔高，仿佛飘在天穹，看得却极为清晰。 他看见，满着银髮的老太太蹲在漆黑的楼房里，匍匐在地，一跪一叩，虔诚祈求：「万物的起源，伟大睿智的祖神，您的子民祈求您，守护神侍吴莫起能不受邪灵侵扰，祈求您现在不要将他接引至神国，祈求您让留他在地上行走，继续侍奉您。」 说完后，老太太直起背，再跪，再叩，继续念着祷词。 除了老太太外，其它房间也传出类似的祈祷。 立在苍穹之上，吴莫起感觉非常奇妙，仿佛天地众生都尽在自己掌控中，他可以随意满足任何事物的祈愿，也能随意收割生命。 他跟着直觉走，心随意动，水晶柱中空处燃烧的莹光被牵引到指尖，一束闪烁着碎金的莹光在他指尖跳动，温暖又慈悲，它无声无息地洒落到正在居民楼祈祷的租户头顶，心神一动，他们眨眼间出现在小区外，他们与居民楼之前的契约之力也被吴莫起一个心念剪断。 吴莫起垂眸看着老太太，她跪伏在小区外痛哭，仿佛要把一辈子的心酸都哭出来：「谢……谢祖神庇佑……」 吴莫起嘴角一勾，眉眼温和含笑：「恭喜你愿望成真。」 说完，出现一股巨大的拉力往后一拽，他回过神，人还站在湖面上，掌心中的水晶柱中心燃烧的莹光去了大半，如果说响应租户之前，莹光像燃烧的大火，那么现在就是一小撮小火苗。 吴莫起：…… 前一秒还在回味掌控命运的感觉，下一秒就发现，这点小火苗什么事都干不了。 吴莫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得使用这些能量，像刻在灵魂中，一旦接触立马变得极其熟练。 第53页 吴莫起心念一转，菱镜拼成的水晶柱消失在掌心中。 他扣起扭扣，迈着大长腿，像散步一般悠闲地往岸上走，他还记得岸上躺着孟桥和季如渊，正好把他们弄醒，该让他们引鬼了。 正当他惦记着让他们发挥余热时，季如渊捂着脑袋悠悠转醒，一睁眼看见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的孟桥，赶紧推醒他。 「咱们怎么又晕了？」孟桥同样捂着脑袋。 「撞邪了吧，幸好我有护身道具能抵挡部分伤害。」季如渊一边说，一边和孟桥相互搀扶着坐起来。 他们环顾四周，一脸懵逼，皎洁的圆月高悬于空，明亮的月光下，沿岸久久不散的浓雾不见了，变成杂草孤树，湖水不再漆黑，也没鬼手张牙舞爪，它波光粼粼，清澈见底，隐约能看见飘动的水草。 孟桥：「我们睡一觉，世界就变正常了？」 季如渊没有回话，而是紧紧盯着湖中央的位置，见状孟桥也跟着盯过去，看见湖中央处有一个模煳的人影正在朝他们走来，好像还是飘在湖面上的。 孟桥压着声音，神经兮兮地问：「季哥……有鬼？」 季如渊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一咕噜爬起来，盯着着湖心，小心翼翼往后退。 退了几步，孟桥身形一震：「不对，莫起哥不在。」 季如渊摸了摸自己的脸，嘶了声：「……别和我提那个疯子，我们遇鬼和他有屁的关系。」 「你不懂。」孟桥略带沧桑地说，「莫起哥喜欢找鬼，现在有鬼，他铁定会在，但他不在……那你说，咱们是不是陷入幻觉了。」 季如渊狐疑地问：「喜欢找鬼？你当我蠢，哪个玩家这么不要命。」 「他有异能呀。」孟桥拍拍他的肩，「信我！上个副本我一直跟着他，最了解他了，我们现在一定在幻境中。」 季如渊眉头皱成川字，见孟桥自信满满，一脸信誓旦旦，难道是真的？可他并没有感觉哪里像幻觉。 他犹豫了会，终于一咬牙：「信你一回，如果我们真在幻境中，逃跑没有用，必须干！」 孟桥咳了声：「我只有两个辅助道具。」 季如渊神奇地打量他：「这么多个副本你怎么活下来的？」 孟桥耸耸肩，他上个副本才穿越过来好吧，一进来就遇到吴莫起摇身变爸爸，完全躺赢，这个副本本想抱季如渊大腿，结果还是跟着吴莫起了。 不过在同一副本，两人一对比……孟桥心里直犯嘀咕，他怎么感觉吴莫起比原着主角更牛批，更有逼格，也更像主角。 如果吴莫起不死就好了。 孟桥暗自琢磨，季如渊则翻了翻自己的道具，终于找到一大桶黑血，以及一把芦苇扫帚。 「由十三种动物血液制造而成的黑血，来源一位信仰邪神的npc，淋上血液的鬼怪会虚弱无力，有驱邪效果，对人无用。」 「扫帚，别看它普普通通，除了能用来扫地还可以用来打鬼，系统提示说，会非常痛，当然也会引起鬼怪百分百仇恨，慎用。」 季如渊介绍完两样道具问道：「你用哪个？」 孟桥也没问他怎么不把道具绑定，左右选选，最终选了比较轻的扫帚：「那一大桶血，我提不动。」 「你也太弱了。」季如渊扛起满满一水桶血。 两人悄眯眯摸到岸边。 现在沿岸没了浓雾，杂草丛不少，两人往下一蹲，躲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 孟桥扒开草丛往湖那里望，被季如渊拽住：「躲好，听声音，别被它发现了。」 两人屏住唿吸，没过多久，他们听到了啪啪水声，那是踏在水面上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啪啪水溅起的声音变成了哒哒哒脚步声。 它上岸了！ 而且明显是在朝他们两个人的方向走来，明明他们特意偏离了它行走路线。 两人心里一咯噔，相互对视，眼见声音越来越近，两人点点头，举起道具跳出来。 季如渊一桶黑血泼下去，孟桥高举起扫帚就要打，突然瞳孔紧缩，脱口而出：「卧槽！吴莫起！」 话音未落，只见吴莫起侧身一跳，眨眼间消失在他们面前，紧接着他们肩膀上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提起他们往前一丢，十三种黑血兜头淋下，从头淋到脚，恶臭瀰漫。 孟桥和季如渊瞬间愣在原地，黑血滴嗒滴嗒往下落，谁也不敢动。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如恶魔低语：「你们想杀我？」 这种似笑非笑的语调孟桥可太熟悉了！上个副本第一次和吴莫起见面时，他用的就是这种语调。 孟桥止不住颤抖，僵硬地转了半个身，眼睛虚虚往后瞅，顿时一怔。 他看见吴莫起淡漠地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只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鬼头，赤红如血的眼睛清澈明亮，比天上的圆月更加迷人神秘。 他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莹光，杂草趴在他脚边簇拥他，明亮的月光青睐他，将他衬得高不可攀，仿佛世间万物都是他脚下蝼蚁。 孟桥心头一颤一颤，啪得一下跪趴在地，做出虔诚膜拜的姿势。 吴莫起：…… 孟桥：？？？ 孟桥睁大眼睛，瞪着地上的石砾，懵了，他特么怎么突然跪了。 见他久久不起，吴莫起眨眨眼，嘴角微勾：「起来吧，今晚好好引鬼，放你一马。」 第54页 孟桥呆呆地抬起头，此时再看，吴莫起身上那种操控众生的气场完全没有了。 肯定是刚刚吓傻了。 丢人吶！孟桥忍不住想捂脸，赶紧爬起来，沖吴莫起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僵硬得像哭。 吴莫起眉眼染上些许笑意，扫了眼刚刚转过身来的季如渊，轻飘飘地说：「你也一样，跟上吧。」 说完，转身就走。 季如渊顶着满头问号，直到孟桥拽了他一把：「走啊。」 季如渊转过头，一言难尽地看着孟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也算是种本事吧。」 孟桥：！！！ 「我就跪了咋啦，要不是我跪的早，你不被揍个半死算好了！」孟桥悲愤地喊，甩开季如渊跑了。 季如渊：「……你生个屁的气，要不是你非说是幻觉，我早跑了。」 季如渊觉得自从遇到这两人，他运气就没好过！事事都不顺，说起来，这个副本，他竟然还没囤上一件道具。 三人一前一后。 吴莫起快步走在前面，两个满身黑血臭气冲天的人跟在后面。 此时的湖心小区明显和之前不一样，就算周围依旧全是杂草，但它充满了活劲，月光倾洒，虫叫蛙鸣，抬头遥望，远方不再漆黑一片，反而灯火璀璨。 它就像回到了这个城市的怀抱，不再排斥在外。 吴莫起脚步也莫名轻松许多，再加上，解决了祖神像，他现在就要回去抓鬼吃了，奶香味！鸡肉味！这俩逃掉的鬼一个都别想跑。 他们走的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居民楼下。 「啊——」 他们抬起头，居民楼第八层灯光通明，有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在楼内疯狂逃窜，时不时传出一声惨叫。 其中个矮的影子有一头长髮。 第28章 出租屋 长发, 加上他们的尖叫，季如渊一下子就知道两个逃窜的人是谁。 「是雨双和汪宏叔，他们一定被鬼缠上了, 你们要不要进去救……」 季如渊的话还没说完, 前面的吴莫起如龙捲风，刷得一下窜进了居民楼里, 入口处的四盏红灯笼轻轻颤抖, 发出僵硬地哭声：「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季如渊：…… 欢迎个鬼啊！季如渊满脸黑线，还未等他回过神，身边的孟桥直接甩开他，也一熘烟冲进楼里，紧随吴莫起身后。 还挺热心？一般玩家早跑了。季如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楼上齐雨双和汪宏危在旦夕，他来不急细想，也蒙头沖了进去。 居民楼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阴冷的气息少了大半, 从窗洞透进来的月光更加明亮，一路往上，也没有类似老鼠悉悉索索的叫声。 吴莫起越往楼上跑，心情越往下沉, 等到了八楼，浑身上下已经透满了低气压。 八楼入口上写着「8楼」两个字已经是普普通通的红色, 完全没有之前那种鲜血流动的感觉，长长的过道灯光明亮, 一只小鬼都没有，只有一男一女跪坐在地上，双手掐着脖子, 两眼无神，地上散满白菊，如同祭奠死人的冥纸。 吴莫起能感受到鬼的气息，但鬼全不见了。 就好似鬼怪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活人难以察觉，吴莫起虽然有些感应，但模模煳煳，在它们不主动现身时，实在揪不出来。 他整个人都变得恹恹得，慢吞吞走到那一男一女面前，一脚一朵白菊，他走过的地方，白菊全部踩得稀巴烂，变成一地零碎的纸屑。 他在两人面前站定。 这两个人正是之前自主留在楼里查找线索的齐雨双和汪宏，他们仰着头，双手掐着脖子，两只手的力道已经松了，仔细看还能看见深深的掐痕。 他们瞪大眼睛，两眼无神，唿吸很急促，似乎在拼命跑路，显然还在某种幻镜中没有走出来。 关键是他们身上残留的鬼气，明显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和鸡肉的鲜香，就是那两只逃掉的鬼。 吴莫起眼睛微微亮了亮，垂眸仔细打量他们，琢磨着能不能利用他们现在的状态把两只鬼给揪出来。 等孟桥和季如渊爬上八楼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副诡异的画面。 齐雨双和汪宏跪坐在地，仰着头，双手掐着脖子，吴莫起垂眸，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赤瞳和他披肩上的红宝石一样透着微光，再加上满地的白菊…… 在旁人看来，就是有两个人在吴莫起面前自杀，吴莫起不但无动于衷，还满是趣味地看着，比漠视更令人噁心，简直是个恶魔！没有一点人性。 季如渊从这一刻起对吴莫起的印象直线下降，不愧是疯子！ 他原本因为吴莫起也是与恶鬼做交易获得异能的玩家，态度缓和许多，甚至有些爱屋及乌。 现在……他终究不是沈少明。 季如渊摇摇头，翻出个b级道具——一脸盆洗脚水，一次性道具，没其它作用，就是又臭又冷，一头兜下去，就算被鬼压床的人都能给噁心醒。 孟桥看见季如渊又掏出一个新道具，羡慕不已，不愧是多啦a梦，道具跟地上有捡似的，这就是主角的待遇么，酸了酸了。 孟桥恰着柠檬问：「你拿道具干什么？」 「干嘛？救人啊！」 「你别，有莫起哥在……」 孟桥话还没说完，季如渊抬着一盆洗脚水，人就沖了出去，照着齐雨双和汪宏头上一兜泼下。 第55页 齐雨双和汪宏鼻子动了动，紧接着眉头拧在一起，满脸挣扎，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挣脱幻境了。 季如渊松了口气，突然不受控制往左滑了过去，一头撞进吴莫起手心。 吴莫起抓着他的脑袋，直接往地上一掼。 「啊！」 吴莫起提起他的头，冷冰冰地盯着他，脸色阴郁：「谁准你动的手。」 季如渊被迫对上他赤红如血的双眸，仿佛被一只史前巨兽盯上，身体本能地发抖，那一大箩筐的理由堵在喉咙里。 他原本就挨过一顿揍，鼻青脸肿，现在又被按脸砸地，额上破了块皮，鲜血汩汩流下，惨不忍睹。 孟桥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求情：「莫起哥，他就是看他们出事了来帮忙，没有恶意。」 吴莫起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没恶意？恶意大了，季如渊这么一泼，鬼残留下来的痕迹沖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吴莫起脸色更冷了一分，孟桥立马闭上嘴，沖他讨好地笑笑，心里苦得要死，果然做人不能太贪心，两条大腿不好一起抱啊。 吴莫起收回视线，垂眸盯着季如渊，眼中情绪翻涌，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最后想到白天他跳湖救自己的场景，闭了闭眼：「仅此一次，再防碍我，你就永远留在这里。」 说完，直接将他一丢。 季如渊整个人砸在齐雨双和汪宏身上。 「啊——」垫底的两人痛得一下子惊醒，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身上压着个缠着红色绷带且一身黑血的人，正半侧着身，散发着恶臭的黑血一滴一滴落到他们脸上。 两人瞳孔一缩，齐雨双尖叫：「有鬼啊！！」 两人几乎同时一把推开他，熟练地一脚又一脚连连把他踹开，自己向后退，正要爬起来，一抬头，看见几个熟人。 孟桥、吴莫起？那刚刚那个……两人看向刚被他们踹远的人。 那人趴在地面上，双手捏成拳，挣扎着抬起头，虽然那张脸全是血，鼻青脸肿，额上还破了口子，惨得看着都眼疼，但他们还是一眼就看出是帮助他们良多的季如渊。 齐雨双、汪宏一脸尴尬，他们就推了一把，踹了两脚，不至于这么惨吧…… 他们赶紧爬起来跑过去，憋着气扶起季如渊，由于季如渊和孟桥身上黑血臭气冲天，他们倒没发现自己也不逞多让。 在场唯有吴莫起一身干净整洁，如同处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齐雨双和汪宏瞟了一眼，立马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过了一天，再见到吴莫起，竟然会感觉他神圣不可直视，光看一眼，就生起一股亵渎神明的惶恐。 惶恐到想关心关心季如渊都说不出话！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吴莫起毫不在意，只是淡漠地扫了眼他们，抬腿就走。 孟桥下意识要跟上，犹豫了两秒，停了下来：「莫起哥，我问问鬼的线索，等下来找你。」 千万别走没影了！ 吴莫起回头看了他一眼，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灵魂。 孟桥小心脏颤了颤，腿脚瞬间有点发软，赶紧用力拧了把大腿，沖吴莫起扬起灿烂的笑容。 吴莫起若有所思打量他，懒懒地点了下头，突然勐得扭头看向昨晚曾住过的801室，眼眸闪了闪，脚一转，推801室的门走了进去。 他人一消失，四道长长的吐气声同时响起。 孟桥、季如渊四人面面相觑…… 齐雨双轻咳了声，沖孟桥竖了个大拇指，小声说：「勇士啊，竟然敢跟他说话。」 孟桥拍拍还噗通噗通狂跳的小心脏，翻了个白眼，他一个没啥技能的小炮灰，可不得抱大腿活命，更何况，要不是季如渊惹他不高兴了，吴莫起很好相处，呆在他身边安全感爆棚，才不会这么吓人。 不过……他看了眼大开的801室，扯着嗓子扬声说：「怎么不敢，那可是我莫起哥啊，人超好！跟着他，我什么都不怕，还能和鬼单挑。」 季如渊三人顺着他的视线移到801室没关上的大门，一言难尽地扭头看他，竖中指，怂货。 孟桥呵了声，指指惨不忍睹季如渊，耸耸肩：「这就是让他不高兴的下场。」 季如渊：「……滚！」 说完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只是身体还在轻轻颤动。 见状，齐雨双和汪宏心头一突，望了眼离他们不远的801室，纷纷闭嘴，不敢再讨论吴莫起。 汪宏年纪最大，身为医生最为沉稳，他稳了稳情绪，低声问：「今天我们分了两路，交换一下线索？」 孟桥和季如渊点点头，两人把白天的经歷说了出来。 其实他们知道的也不多，白天吴莫起中邪落湖，他们压根没看到出手的是什么，只能猜测和祖神有关。 入夜后，鬼对他们出手，他们晕了过去，中途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清楚。 追着吴莫起到湖边，被浓雾挡在外面，好不容易利用道具开了道口子，一到湖岸就被吴莫起揍了顿，接着湖水变异，他们莫名其妙又晕了。 再醒来，误认为吴莫起是鬼，攻击他，结果又挨了顿揍。 可以说，他们一直在晕迷、醒来、找到吴莫起、挨揍中渡过，实在心酸。 但齐雨双和汪宏没听出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神祭？大场面啊，我们这就平濙多了。」 第56页 他们把自己这方的经歷说出来，其实就和以往下副本一样，小心翼翼找线索，遇到鬼拼命逃，再找线索解密，再遇鬼，再反击逃跑。 他们的经歷才是这个恐怖游戏正常流程。 「说来也奇怪，白天那些鬼只捉弄我们，好像并不想要我们的命，刚入夜时，鬼还消失了一阵，回来后，疯了似的攻击我们，在我们快被弄死的时候，它们突然又丢下我们跑了。」 孟桥对比了下时间，嘶了声：「鬼消失的时候，正好找上了我和季哥，鬼回来的时候，好像是我们把湖岸边的浓雾弄出道口子的时间点，至于它们丢下你们跑掉，应该是我们上楼的时候。」 季如渊掀了下眼皮，表示同意。 见状，孟桥一拍大腿：「难怪莫起哥要揍我们，楼里的鬼被他困在湖岸那，我们把它们放出来，白费了他一番功夫，他可不得生气，那些鬼会放过雨双姐和汪宏叔，一定是怕莫起哥再困住它们。」 闻言，齐雨双和汪宏一脸惊疑，那岂不是说，如果不是季如渊和孟桥把鬼放出来，他们一群玩家可以舒舒服服渡过副本四天，完全躺赢。 可惜！两人虚虚地瞄了眼801室敞开的大门，感觉到一道视线似有似无地扫过，不禁挺直背。 只有季如渊眉头紧锁，就吴莫起那看到有人在面前自杀都无动于衷的人，会有那么好心？不过两方时间一对比……难道之前错怪了他？季如渊将信将疑。 但齐雨双和汪宏已经信了大半，两人对视一眼，咬咬牙，把搜集到大半的线索交出来，一些照片，报纸，笔记，零零散散能放一小纸箱。 「这是我们查到的线索，可以从中分析出一些禁忌，有了这些禁忌，我们一定能撑到副本第四天。」 两人说着瞅了眼孟桥：「把这些也给吴莫……吴哥看看？」 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线索换吴莫起庇护，毕竟在孟桥嘴里，吴莫起是个能把鬼困住，能让鬼闻风逃跑的人。 等的就是这些线索。孟桥眉开眼笑，他也不占功：「跟我一起去找莫起哥吧。」 以孟桥打头，齐雨双和汪宏走中间，季如渊走在最后面。 他们一踏进熟悉的801室，顿时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只见原本普普通通的精装房被打造得奢华无比，贴着金边墙纸，层高被直线拔高，复杂的雕花吊顶，以及层层叠叠水晶吊灯，底下是真皮沙发，吴莫起坐在正中央，一排排鬼蹲在两侧，托着一盘盘，大到热气腾腾的清蒸龙鱼，小到一杯清茶，一块点心，一粒葡萄。 对，就像奴僕一样，卑微得恨不得跪在他脚底下。 它们明显很惧怕吴莫起，身体瑟瑟发抖，但托着美食的手却非常稳。 它们时不时偷瞟一眼吴莫起，每当吴莫起视线划过时，它们身形就下意识板直，既期待又恐怖地低下头。 孟桥四人：…… 这tm就离谱啊！这是玩家能有的待遇？ 他们盯着那些食物，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自从进了这游戏，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虽然不能吃，但看一看，闻一闻也好啊。 吴莫起见他们进来了，朝那些鬼托的食物随便点了两样，挥挥手让这些没香味的鬼离开。 见状，鬼齐齐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被吃了qaq。 它们将吴莫起选中的菜轻轻放到茶几上，像人类一样小心翼翼退到门外，才撒腿狂跑。 这些美食鬼弄得很用心，色香味惧全，刚端出来的时候，吴莫起尝了一口，却觉得没滋没味，一点都不正，不如鬼百分之一。 留下的美食，吴莫起只瞄了眼，没有胃口，便一一看孟桥四人，最后略带期待地沖孟桥招招手：「有鬼的线索了？」 「有！」孟桥颠颠跑到吴莫起身边，下意识像昨晚一样蹲在他脚边，控制自己不去看茶几上的食物，仰着头，特意用特别专业的口吻说，「雨双姐和汪宏叔留在楼里查到不少线索，可以推断出禁忌，等下我用诚实之纸测一下真实度，就可以利用禁忌引鬼了。」 闻言，吴莫起眼睛亮了亮，看向孟桥的目光温和不少：「不错。」 果然用过的人更顺手。 孟桥嘿嘿笑了声：「都是雨双姐和汪宏叔找到的线索。」 吴莫起抬眸看了看他们，点点头，眉眼都染着笑意，齐雨双和汪宏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唯有季如渊顶着张惨不忍睹的脸，心里难受的一批，他被吴莫起无视了！就像最开始进入副本时一样，懒得搭理他，偶尔扫过的视线也没有温度，仿佛和看一块石头，一根杂草没什么区别，连阿猫阿狗都比不上。 白天吴莫起看他的那种温和的目光，含笑的眼神，更是一丝都没了。 他与吴莫起不熟，本该不在意吴莫起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难受，就好像失去了什么。 第29章 出租屋 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季如渊的小情绪, 齐雨双和汪宏将自己收集到的线索一一摆在茶几的一角，努力不去看上面摆着的美食。 「据不完全统计，这里最起码死过上百人, 都是些年轻人, 有原本小区的居民，也有小区废弃后进来冒险的人。」汪宏一边摆, 一边说, 「这一份是小区荒废之前死去的人，这一份则是荒废之后死去的。」 第57页 他每摆一份，吴莫起眼神就亮了几分，在他放下的一瞬间，立马探过身将那些死人的线索扒拉开，从中取出两份，一张照片，一本日记。 这两份线索萦绕着的鬼气是带香味的！ 吴莫起先翻动照片,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歪歪斜斜的字：生日礼物, 爸爸妈妈说玩偶姐姐会保护我。 照片上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五官精緻，眼睛圆熘熘的，正抱着一只和她差不多高的人形玩偶, 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而她抱着的玩偶穿着一身粉色蓬蓬洋装, 头戴花帽。 打扮和昨晚吴莫起到八楼，第一个送出白菊的小姑娘一样, 也和在阴魂神祭时吹埙的小姑娘打扮相似。 吴莫起可不相信巧合。 这小姑娘怕是从一开始就盯上他做替身了，吴莫起眯起眼，觉得它没有上个副本那些小鬼可爱, 更何况还香味独特，吃了吧。 吴莫起点点头，翻开另一份日记，说是日记本都高估了，里面仅仅只有六七页。 第一页：买下湖心小区最靠近祖神的a栋，虽然房价上涨了50％，要背更多的房贷，但这里有祖神。 第二页：老爹每天都牵着女儿去祭拜祖神，女儿说在祖神身边最安心，好吧，看在祖神的份上，原谅女儿把我排在后位。 第三页：祖神消失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第五页：女儿说，……，不行，必须瞒着，必须把女儿送走！ 吴莫起皱了皱眉，第五页女儿说的话被黑色的笔完全涂黑，他顿了两秒，继续往下翻。 第六页：新闻说此地不祥，让我们搬走，房子卖不出去，银行又来催款了…… 第七页：愿祖神……保佑…… 后面没有提及女儿……吴莫起眉头蹙得更紧，他又翻回第五页，盯着被涂黑的部分，那里涂得非常彻底，全是一团团墨迹。 吴莫起有些在意，指尖在上面划动，无意识调动出一抹亮白带着碎金的莹光，随着他的指尖一闪而过，吴莫起顿时一怔，他看见一个青年坐在书桌前，咬着笔，额上冒着一层层细汗，他缓慢又艰难地下笔。 女儿说，她看到祖神炸了，被黑乎乎的东西吞掉了…… 写完后，他唿吸急促起来，突然疯狂地涂黑，双眼全是惊恐。 炸了？黑乎乎的东西吞掉？吴莫起心脏莫名地沉了沉，随意扫了眼书桌，神色一顿，青年书桌前摆着个相框，上面是一张全家福。 爷爷奶奶抱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中间，左边是青年，右边是一个年轻女人，关键是这个年轻女人和之前的老太太年轻时有八分相似！ 电闪雷石间，他记起最开始遇到老太太时，老太太说他像她爷爷一样牵着她去祭拜祖神，日记里则记载了老爹…… 老太太怕不是这只鬼的女儿。 吴莫起：…… 「莫起哥，这日记有问题？」见吴莫起迟迟没反应，孟桥心惴惴不安。 吴莫起一脸凝重地摇摇头，将照片和日记丢给孟桥：「就这两只，和上个副本一样，懂？」 孟桥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点头：「懂，我有经验了……放心。」说着，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吴莫起扫了眼另外三个人，拍拍他的肩：「他们一起，四比二，总能把它们引出来，对吧。」 孟桥僵着脖子点头。 倒是季如渊三人一脸懵逼，心里直发毛，直觉吴莫起和孟桥的对话关乎到他们生死存亡。 季如渊脸色更难看了，他原本和孟桥、吴莫起一起行动，此时只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 他沉着脸刚要开口插话问一问，就看见孟桥手放在背后，疯狂摆手暗示他不要问。 季如渊冷笑一声，之前就是信他的鬼话，以为吴莫起是幻境，结果挨了一顿暴打，再信他，自己就是个傻子！ 季如渊扭过头，直直地看向吴莫起，硬梆梆地问：「你要我们引什么？」 吴莫起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丢下两个字，如同丢下两颗炸弹：「引鬼。」 季如渊瞳孔大震：！！！ 齐雨双和汪宏更是目瞳口呆，难以置信，世界观摇摇欲坠。 引鬼？玩家引鬼，那不是找死！ 就算季如渊囤了大把道具都不敢这么干！简直疯了！ 他瞬间脱口而出：「我不干！你又发什么……」疯字还没说出来，被孟桥跳起来捂住嘴巴。 孟桥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特么又想挨揍是吧！」 闻言，季如渊浑身一僵，毕竟一天内挨了三顿打，就算是蠢货都会长记性。 见季如渊沉默不语，已经平静下来，孟桥松了口气。 看小说的时候，季如渊的人设就是个刺头，嘴巴臭，不会好好说话，当然，身为读者代入季如渊这个主角，看着他把别人毒到忍气吞声还挺爽，但真正接触下来，这就是个憨憨啊，形势有变，嘴巴还不把门，如果他一直最强还好，一旦碰到个更强的，和他组队分分钟原地爆炸。 眼前就是那个更强的。 幸好早早认了怂，抱了大腿。孟桥心有戚戚，松开捂住季如渊嘴巴的手，就在他以为这事会揭过时，吴莫起起身走了两步，站在他们面前。 孟桥背后一凉，张口欲解释，就看见吴莫起伸出右手，抓住季如渊后领，迅速拖走，打开门直接往外一丢，然后砰得关上门。 第58页 出手如闪电，就连季如渊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吴莫起丢完人坐回沙发上，挑眉：「你们呢？」 问的是齐雨双和汪宏。 他们瞬间回过神，闻言顿时头皮发麻，他们来找吴莫起就是为了躲鬼，怎么可能去引鬼！ 但亲眼目睹他把季如渊像丢垃圾一样，轻轻松松丢出门，他们一个「不」字压根说不出口，止不住后悔，他们这找得哪是靠山，是火坑啊。 见他们久久不答，吴莫起指尖轻轻动了下，孟桥眼尖，心头一跳，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屁股。 吴莫起侧头看他。 被他那双赤瞳盯上，巨大的压力迎面扑来，孟桥腰背立马一挺，像木头一样僵得笔直，干巴巴地说：「他们找到的线索，我和他们合作，他们分析禁忌，我、我去引。」 吴莫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仿佛在说没想你还是这样的人，毕竟孟桥一向从心。 吴莫起微微一笑：「两只鬼。」 「我可以！」孟桥几乎吼出来，给自己壮胆气，心里已经哭成了泪人，他也想要有人一起作死啊，可是，如果齐雨双和汪宏不愿意，吴莫起真把人丢出去，他哪来的脸用那些线索。 见状，吴莫起点点头，不再过问。 齐雨双和汪宏顿时松了口气，感激地望着孟桥。 孟桥苦着脸，把所有的线索扒拉到一起：「莫起哥，我和他们去整理下线索，分析禁忌。」 所谓禁忌就是鬼生前的习惯、喜好、厌恶、以及死亡现场。 他们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在餐桌上将线索一字摆开，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干。 孟桥利用诚实之纸的特性，很快锁定两条与它们有关的线索。 一张发黄的报纸，最下角画了个圈，写了个疑字，圈住的内容是：湖心小区a栋703室一对夫妇因接受不了女儿失踪，从顶层跳楼自杀，其女顾月，十二岁，至今未寻回。 旁边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和照片上的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一页探险者笔记，上面记载着他一个同伴在四楼405室，坐在书桌前上吊自尽，死前高喊——祖神保佑。 所有线索里，只有这一个线索和日记本里出现了祖神。 「703，405，去这里。」孟桥吐气，吸气，吐气，吸气，脚被牢牢钉在原地，之前嘴里喊着我可以，实际上身体诚实的很——我不可！ 齐雨双和汪宏看着都替他难受，压着声音，用只有三人才听到音量说：「你真要去？」 「我、我不会有事……」孟桥声音发颤，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你们要不要陪我一起，试过一次，你们就懂了。」 齐雨双和汪宏：…… 「不了，我们不想懂。」他们低头，假装还在找线索。 孟桥握紧拳头，扭头看向吴莫起，对上他赤红如血的双眸，心里一个激灵：「哥，我这就去，是去703和405，你可别忘了啊。」 声音到最后已经变成哭腔。 吴莫起看着他一毫米都没挪的双脚，面无表情：「那你还不快去！」 孟桥嵴背一凉，脚挪了两步，一咬牙，拉开大门沖了出去，还特别心机得没有关上大门！方便等下逃回来！ 他一走，吴莫起立马起身，悄无声息跟上，远远缀在后面。 和八楼不同，七楼完完全全是废弃的居民楼，乱七八糟的杂物东倒西歪，白墙污秽斑驳，灰尘有几厘米厚，墙角到处都是蜘蛛网。 孟桥小心翼翼摸到703室，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推开门，一股陈烂恶臭味迎面扑来，孟桥屏住唿吸慢慢往里走。 里面已经看不出是个家，破败的房门，到处都是沾满污渍的垃圾。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没有门遮挡，一目了解。 孟桥避开垃圾一步一步往里走，一眼就看见房间床中央半躺着个玩偶。 玩偶穿着一身粉色蓬蓬洋装，头戴花帽，手里捏着一枝白菊。 孟桥避开垃圾走进房间，拿出照片一对比，玩偶果然一模一样，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枝白菊。 孟桥唿吸渐渐急促，之前他肩膀上就种了一朵纸做的白菊，被鬼袭击醒来后，倒是没有了。 他下意识扭过头看向左肩，什么都没有，不禁松了口气，再转过头，玩偶突然站在床沿，高高举起手，将白菊献给他，脸上的用线绣出的圆眼睛眨了眨，嘴巴高高翘起。 那朵白菊几乎贴到了他下巴，这么近的距离孟桥才发现，这朵白菊好像是真的！花瓣干枯发皱，之所有看起来新鲜是因为有一条条白蛆在上面爬。 孟桥眼睛渐渐放大，蹭得往后一跳，直接跳进了垃圾堆里，一个不锈钢锅倒了下来，一群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四周，糜烂恶臭不知道是什么的残渣倒了一地。 「啊——」 孟桥惊声尖叫，手忙脚乱跳出来，突然腰上出现一双软趴趴的手：「爸爸妈妈送我的花，不好看吗？」 孟桥僵硬地低下头，只见原本还干干净净的玩偶变得脏兮兮的，源源不断的血水从里面渗出，玩偶瞬间布满斑驳的暗红污血。 「你为什么不要我的花！」 「你为什么要杀我！」 「好痛啊——」 玩偶发出甜美的少女音，呜咽咽凄声哭喊，又委屈又心酸。 孟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关我屁事，我tm才委屈啊！！！ 第59页 玩偶身上渗出的污血更多了，眨眼间就成了一个血娃娃，它一边哭喊，一边死死勒着他往上爬。 眼看就要勒到他脖子了，孟桥一咬牙，一狠心，闭上眼睛死死抱住它，踩着垃圾堆，蒙头就往外沖，一边沖一边喊：「莫起哥，快来啊——我抓到鬼了——」 话音未落，怀里的重量突然轻了两分，紧接着响起一声轻笑：「停下吧，再跑要撞墙。」 孟桥虚虚掀开眼睛，发现吴莫起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 小姑娘和玩偶一样的打扮，不用想也是鬼。 吴莫起抓到鬼了，孟桥松了口气。 第30章 出租屋 「我还以为要把它抱上去, 幸好莫起哥你来了……」孟桥说着说着浑身一僵，惊恐地瞪着吴莫起手里提着的鬼。 那只鬼穿着粉色蓬蓬洋装，戴着花帽, 抬起半张脸, 一双漆黑的眸子凶煞地盯着他。 孟桥唿吸一窒，如果吴莫起手里提着的是鬼, 那他现在抱着的是什么。 他哭着张脸, 声音一颤一颤：「哥，我抱着啥呀？」 吴莫起见他表情实在可怜，缓声安抚道：「是玩偶，不是鬼，不用怕。」 「玩、玩偶……」孟桥视线下移，慢慢低下头，看见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玩偶，布满了暗红的污血, 它那个大大的脑袋仰起, 嘴巴上的红线散开，裂开个大大的口子，孟桥能清楚地看见里面有两排小白牙，一只只白蛆在蠕动。 孟桥眼睛一点点瞪大, 勐得把玩偶一丢：「啊——」 他疯狂拍打胸口，一边拍一边冲到吴莫起左后方, 悄悄探出个头，看见玩偶倒在垃圾堆里, 头部的裂口完全张开，露出半颗腐烂的脑袋，从头骨大小依稀可以看出, 头骨主人年岁不大。 很明显，小姑娘的尸体被缝进了玩偶里。 他竟然抱了它…… 「呕！」孟桥弯得腰不停干呕，没发现被吴莫起提着的小鬼哭声已经消失，耳边响起悽厉叫喊。 「你竟然敢丢我！！！」 「你竟然吐了！竟然嫌我噁心！！！」 孟桥吓了一跳，刚涌到喉咙里的酸水瞬间吞了回去。 小姑娘扭着半张鬼脸，小胳膊小腿像转风车一样疯狂踢他，不过被吴莫起一只手按着完全攻击不到孟桥，只能沖他呲牙咧嘴，一副想要干掉他却干不掉的样子。 孟桥：…… 突然就不怕了，甚至有点小得意。 「他没错，你已经烂了。」吴莫起一巴掌拍在它脑袋上，十二三岁大小的小鬼瞬间小了一圈。 它还没来的急委屈，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量正要急速下降，想逃，却根本反抗不了，它不禁想到吴莫起在湖边分尸吃掉的大哥哥，腥红的眼泪一下子涌出。 「你不能吃我，我信仰祖神，你是神侍，你必须保佑我！我死得好惨啊——祖神一定会眷顾我，你敢吃我，我就、我就告状！」 它说着说着，哇得一声大哭。 之前的神祭没有成功，没有神降，没有眷顾，它一定会被吃掉！ 「祖神被吃掉了，听不到你告状。」吴莫起拍拍它小脑袋，全部的力量悄无声息笼罩它，「祖神没办法眷顾你，我眷顾你。」 闻言，小鬼一脸呆滞，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怎么有脸和祖神比？」 吴莫起仿若未闻，视线余光落到缝进玩偶里的半颗人头，神色暗了暗，沖它微微一笑：「放心，我不打你，这回不会痛。」 它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迅速变小，脑袋混混沌沌，一个恍神，仿佛投入一个温暖怀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吴莫起捏着手里的黑鬼饼，浓郁的奶香味萦绕鼻尖久久不散。 从昨晚进楼就净遇上些假货，可算能吃上正主了。 「莫起哥，66666，完全就是一招，如果没有污染值这玩意，你这异能就是神技！」孟桥无论看几次都惊嘆不已。 吴莫起心情极好，一边加速净化黑鬼饼，一边沖孟桥挑眉：「愣着干什么，下一只。」 孟桥：…… 「不是吧哥，我才刚引了一只，功劳苦劳都有，你让我缓口气啊。」孟桥看了眼地上的满是污血的玩偶，赶紧瞥回头，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吴莫起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现在去，不准让它跑了。」 「犯禁忌后，鬼一定会来的，要跑也是我跑呀。」孟桥说着声音渐小，在吴莫起越来越没有温度的注视下，崩溃地抓把头髮，「行行行，你别放冷气了，我这就去，是405，你可得像这回一样及时赶来救我啊！」 最后震声！ 吴莫起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 孟桥深吸一口气，一股恶臭冲进肚子，顿时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孟桥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玩偶，立马捂住嘴巴，呜呜呀呀地喊：「哥，我去了，你要记得救我啊。」 说完，人就冲出房门，他是一刻都不想和这个鬼玩偶呆一起了。 吴莫起轻笑一声，专注净化手里的黑鬼饼，这股奶味从昨晚进楼起就一直勾着他，总算能吃到了。 他全力净化，不一会儿，就净化完了，奶味又浓又香。 吴莫起迫不及待地捏着它丢进嘴里。 奶香味四溢，入口酥酥脆脆，一口咬下去又q又嫩又滑，味道香甜带着点点微酸，像在吃脆皮炸酸奶，怎么吃都不会腻！ 第60页 好吃！吴莫起眼眸亮如星辰，如果能多来几只就好了。 吴莫起一脸可惜地看向垃圾堆里的玩偶，突然一顿，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自从菱镜获得莹光变成水晶柱后，通过力量加持的眼睛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他能清楚地看见玩偶里的腐烂的肉身，扭曲得和棉花长在一起，周边隐隐约约有模煳的光影，是一对夫妇在暴打穿着漂亮洋裙的小姑娘，小姑娘哭着躲在玩偶后面。 「我们把它送给你是要你好好读书！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它是玩偶，不是你朋友，不许和它说话，你听到没有！它不是人，不是人，不许和它说话！」 …… 「你们说它会保护我……」 在反覆挨打咒骂中，小姑娘明亮乌黑的双眸渐渐暗下，手里依旧紧紧抱着那个玩偶。 吴莫起面无表情，紧紧盯着那对夫妻，双手攥成拳，牙齿咬得嘎吱响，气压低沉，如暴雨之下的危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过去，蹲下身，半点不嫌脏，抱起地上的玩偶放回床上，摆得端端正正，又将地上的白菊放回它手里。 吴莫起站在床边沉默地看了它几秒，转身离开。 他一出去，正好和季如渊、齐雨双、汪宏三人撞到一起。 见他脸色阴郁，几人偷偷对视一眼，皆心怀惴惴。 还是汪宏最先反应过来：「你走太快，我们没追上，在路上遇到小季，一起来看看。」 闻言，季如渊立马撇开头，直通通地说：「我只是听到有人惨叫过来看看你们怎么作死，不是怕你们出事。」 然而，吴莫起仿若未闻，绕过他们下楼，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他们。 季如渊赶紧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脸本来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现在更是比打翻的调色盘还难看。 齐雨双低声说：「他估计是去405，我们要跟上去吗？也不知道刚刚孟桥在不在这里，有没有引到鬼。」 汪宏皱着眉：「跟上去，不要离得太近，别被抓去引鬼了。」 季如渊则推开703室的门：「我要进去看看，刚刚我们只见到他出去，没有见到孟桥。」 闻言，齐雨双和汪宏犹豫了会，咬咬牙，跟着季如渊进了703。 他们进去的时候，吴莫起已经到了四楼。 405室房门大开，吴莫起远远站在它侧前方，靠着墙漫不经心地看着里面，阴沉着脸，嘴巴偶尔才动一下，吃得没滋没味。 房间里，孟桥已经找到了那张书桌。 它和703室格局一样，都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不过它可比703干净整洁太多了，布艺小沙发，原木矮柜，橘黄色小檯灯，墙上贴着一排奖状，温馨又充满了生活气息，关键是完完全全没有一丝灰尘！ 就像……一直有人居住打扫。 傻子都知道有问题！孟桥站在客厅里，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脚一点点往书桌的方向挪。 书桌就在客厅靠窗的位置，上面摆满了书，书下面一熘排小玩具。 终于挪到了书桌前，没有阴风，没有奇怪的声音，没有突然冒出鬼影，平平安安到达目的地。 孟桥长长舒出口气，仔细观察书桌，发现桌上的书全是儿童书籍，桌面上还有许多幼儿涂鸦，最显眼的是五个小人，四大一小，小人上面摆着张全家福。 也是四大一小，五口之家，爷爷奶奶坐中间，父母两边，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坐在爷爷奶奶大腿上，笑得天真灿烂。 看得出来，这个家很幸福。 孟桥嘆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吸气吐气，努力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咬咬牙，拉开椅子，一股作气，一屁股坐下去，寂静无声。 他正想缓口气，一股阴凉的细风从头顶往下灌，仿佛有人在头顶给他吹气。 肯定是鬼要来了！ 孟桥哭丧着脸，僵直着背不敢动，只悄悄往上翻白眼，隐隐约约好像有一道影子在头顶来回晃动。 上吊自杀！ 孟桥顿时如坐针毡，脖子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轻轻撞他，一下一下，冰冰凉凉滑过。 慢慢得，撞击的速度加快，力道加快，仿佛要一脚把他的脑袋当球踢飞。 孟桥冷汗涔涔，忍不住要跳起来，却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根本动弹不得，他心头狂跳，动不了怎么引！怎么去找吴莫起救命！ 「莫起哥——」他这话才刚喊出来，身后突然冒出一双手，一只捂住他嘴巴，一只按着他脖子。 「唔唔唔！唔唔唔——」 放开我！有鬼啊！ 孟桥疯狂大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绑好结的麻绳从天花吊灯上落下来，垂在孟桥脖子上，那双手将麻绳套进他脖子，耳边响起嘶哑的声音：「愿祖神保佑……」 话落，一位憔悴的青年完全出现在他身后，脖子上有一道深深勒进皮肉的伤痕。 可算出来了！ 过道上的吴莫起瞬间直起背，身形一闪，出现在405门口，伸出右手，还没动用力量，七楼突然爆发出悽厉的尖叫声：「啊——鬼！」 房间里的青年勐得抬起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一眼就看到堵在门口的吴莫起，对上他对双兇残吓人的赤瞳，身上的鬼气忍不住翻涌。 第61页 它二话不说，丢开要绑孟桥的绳子，鬼影慢慢变淡，同时往窗口跳，就在它跳出窗外时，突然不受控制倒飞，一头扎进吴莫起手心。 它半仰起头，看到吴莫起，没有焦距的眼白瞪大突出，它疯狂挣扎要跑，却始终无法挣脱他那只手。 吴莫起见它还要跑，抓着它按在地上一通揍，一拳接着一拳，直到心底存的郁气完全散了才停下来。 「咳咳！吓死我了。」孟桥手脚并用从椅子上跳下来，把脖子上套着麻绳取出来赶紧丢掉，心有余悸，这活不好干，一旦吴莫起没及时出现，他小命就挂了。 他看着吴莫起一拳一只鬼，瞬间安心了，暗戳戳告状刷一波存在感：「莫起哥，这只鬼厉害，被它盯上我动不了，不然，我早把它抓到你面前了。」 吴莫起拖着鬼走进屋子：「知道了，你上楼看看那三个人在做什么。」 他语气不善。孟桥反对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期期艾艾地瞅着吴莫起，希望吴莫起能可怜可怜他。 然而，吴莫起越过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把青年鬼丢到地上，一脚狠狠踩住，这才抬起头，定定看着他。 孟桥目光落到他那只踩着鬼的大长腿上，嵴背一凉，脱口而出：「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他一走，吴莫起立马跺了青年鬼几脚，这鬼东西刚刚还想跑！ 「啊——」青年鬼发现自己力量流失，想到之前在湖那里吴莫起兇残吃鬼，顿时瘫了，却再也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吴莫起倒没继续揍他，打量了下书桌，拿起全家福照片，看了几眼，弯下腰，指着中间的小女孩问：「你女儿？」 青年鬼挣扎着伸长手要抢回照片，被吴莫起一巴掌拍下去。 「白天租客里的那个老太太，是她吧？你的女儿。」 青年鬼终于面露恐惧，倔强伸出的手不住发颤，它紧紧闭上嘴，吴莫起的声音继续在它耳边炸开。 「你女儿说，她看到祖神炸了，被黑乎乎的东西吞掉了，仔细说说。」 「你怎么知道！」青年鬼瞪大眼睛。 吴莫起沖他勾起嘴角：「你如果不说，我就要去找你女儿了，以她的年纪也差不多该入土成鬼了。」 闻言，青年鬼浑身一颤，吴莫起那清朗落玉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将它那点心里防御完击碎。 「她只说了那一句。」青年鬼低低说，又指了指吴莫起坐着的椅子，「还有带回一样东西。」 吴莫起弓身，伸长手往椅子坐板下面一摸，取出个饼干铁盒。 吴莫起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放满了零零散散玩具，明显是孩子心爱之物，其中有两样物品不太一样。 一个没有任何光芒的护身符，样式和之前车主的一模一样。 一个拇指大小的镂空雕花，弧形，焦黑如同被雷噼过，看不出雕的是什么，边沿缺口并不平滑，明显是个碎片。 「祖神消失那天，老爹带着女儿去祭拜祖神，女儿带回了这个。」青年鬼看吴莫起拿着镂空雕花急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女儿那时年纪更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吴莫起收起镂空雕花，顿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勾了勾，顺手把没有任何能量的护身符也带上。 吴莫起低着头看它：「看在你女儿的面上，留你一命。」 青年鬼顿时一喜，比起被吃掉，它宁愿困在这里，等下一个替身。 然而下一刻它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它听到吴莫起像挑捡猪肉一样打量它：「留哪一部分好呢？给你选择权，脚、手、心、还是脑袋？建议你选脑袋，我习惯了。」 青年鬼：？？？ 不是留一命？ 吴莫起见它乐傻了，眨眨眼，干脆直接给他做了决定，留下脑袋吧，习惯了，说起来房东还有颗脑袋被它丢在801没带下来。 吴莫起直接力量覆盖，保留住它的脑袋，一割一拽。 「啊——」 青年鬼痛得脑袋直哆嗦，等缓过来，就发现自己只剩下一颗脑袋了！ 吴莫起提起它的脑袋摆放到书桌上，将全家福端端正正放到它旁边，接着提起无头鬼尸，一通摔打。 青年鬼：…… 打一下，脑袋抽一下，眼睁睁看着另一半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张狰狞漆黑的饼，瘫在他手心，和它完全断了联繫。 是鸡肉鲜香，还有油沫的焦香。 吴莫起吞下嘴里的炸酸奶牌鬼团，力量勐得上涨一波，立马给现在手里的鬼团加速净化，不一会儿，它就变成接近透明的浅灰色，里面隐隐有黑丝线来回游弋，鸡肉鲜香味又浓郁了两分。 然而这种香味，别人根本闻不到！ 吴莫起直接捏着它丢进嘴里，鸡肉味，焦香酥脆，嚼到后面还有鸡肉的鲜嫩，咸中带点微辣，正好刺激口味，将他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这只鬼也没让人失望。 吴莫起赞赏地看了眼青年鬼仅剩的鬼头，手指蠢蠢欲动。 青年鬼整个脑袋僵直，竟也渗出豆大的汗。 见状，吴莫起心中嘆了口气，转身离开，看在老太太的份上，这份委屈，忍了！ 青年鬼等他完全走了才敢松口气，整只鬼还恍恍惚惚，愣愣地转着自己仅剩的鬼头，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留一命？就这？它的攻击手段是用手啊！只有一个脑袋，它用嘴把人吊死吗？！ 第62页 这时吴莫起嚼着炸鸡肉牌鬼团，脚步轻快上楼，嘴角噙着一丝笑，现在该去找那三个玩家算帐了。 要不是他刚好堵门口，就算孟桥把鬼引出来，被他们一打断，鬼也跑了！ 上到七楼，脚下一顿，站在楼梯口满头问号。 七楼过道挤满了没有任何味道的小鬼，之前在他现前唯唯诺诺的小鬼，这个时候正在一圈圈围着季如渊三人，而孟桥完全被挤到了角落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第31章 出租屋 吴莫起出现那一刻, 孟桥立马发现了他，跳起来挥舞着双手：「莫起哥，快来呀, 这群鬼要造反了！」 此话一出, 瞬间一片寂静，所有鬼停下手里的动作, 齐齐扭过脑袋, 望向站在楼梯口处的吴莫起，视线落到他不断嚼动的嘴巴上，鬼气吓得腾得上涨一倍，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 「孟桥你tm闭嘴！」季如渊站在最前面，取出那把打鬼特别疼，却会百分百吸收鬼仇恨值的芦苇扫帚，朝围着他的鬼不停挥舞，一边挥, 一边沖吴莫起大喊, 「吴莫起你瞎呀，这么多鬼，还不赶紧跑！」 闻言，吴莫起神色一顿, 有些好奇地打量季如渊，见他一脸焦急, 确实真真切切让他赶紧跑，眼中染上一丝温度。 他转过头, 扫了眼围着季如渊他们的众鬼，漫不经心地说：「还不走，想变成口粮吗。」 众鬼止不住瑟瑟发抖, 下意识往后退，只是，刚退开一步，顿时停下来，瑟缩着身体，悄悄瞅着吴莫起，又往前挪回两步，沖季如渊怒吼：「他毁尸！他该死！必须死！」 鬼气沖沖，一点遮掩都没有。 吴莫起蹙眉，这些鬼明明怕他怕得要死，恨不得立马就跑，但偏偏不肯放过季如渊三人，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这和他吴莫起有什么关系？ 不听话，不合意，那就吃掉。 吴莫起凉凉地扫过在场的每一只鬼，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所有的鬼都不受控制倒飞，如同被鱼网兜住，一网捞尽，全拽了回来。 这些都是小鬼，实在没什么力量，连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就已经变成了黑鬼饼。 几个唿吸间，过道上一只鬼都没有了。 原本该有一场人鬼大战，就这么风平浪静解决，仅仅只是吴莫起抬了抬手。 就特别魔幻，仿佛他们和吴莫起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 孟桥挺胸，哒哒哒跑到季如渊身边，低声说：「我就说只要莫起哥一来，这些鬼都是小意思，你非不让我去叫他，我要去，你还和我断交，幸好我早就知道莫起哥会上来，怎么样，以后和莫起哥一起下副本？」 这就是孟桥的目的。 如果三个人一直组队，那么绝对无敌。 季如渊号称哆啦a梦，道具囤了一大把，有他供应道具给吴莫起，上交系统减少污染值，那么吴莫起保不准真能续命。 只要吴莫起活着，他们跟在他后面，乖乖听话，老实认怂，下副本除了受点惊吓，命绝对保得住。 孟桥那积极期待的模样，特别像卖保险的。 季如渊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青肿的脸：「不要，他太疯了。」 孟桥嘴角抽了抽，季如渊这运气……孟桥都要同情他，不过，同情归同情，忽悠还得忽悠。 他往季如渊耳边凑了凑，声音又压了个分贝：「我们之前达成共识，一起通关，干翻它，让玩家能全部回到现实，如果有莫起哥在，这事就简单多了。」 闻言，季如渊一顿，心下动摇，正当他要下定决心时，吴莫起捏着一团浅灰色几近透明的糰子走了过来。 他嘴角微微翘起，已经不为他们弄出动静差点把青年鬼惊跑一事生气了，只不过，靠近他们后，嘴角上的笑意渐淡。 他们就在703室门口，房门大开，里面的恶臭比之前更加浓重。 吴莫起笑意完全消失，紧蹙眉头走进703室，和之前离开时没有多大变化，他一路往里，来到卧室门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们做了什么？」 只见原本被他好好摆回床上的玩偶此时已经消失不见，脏乱的床塌上散落着腐烂的尸块。 所有的尸块都粘着一团团的棉花，明显是从玩偶身上挖出来，随意丢到一边。 在吴莫起眼睛里，每一块尸块周边都浮动着更加模煳的光影，正是玩偶主人死前被父母暴打的场景。 玩偶主人，仅仅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吴莫起盯着每一幅光影，脑袋一胀一胀的疼，有无数画面从脑海里飞速闪过，画面非常模煳，他只看见双赤红如血的眼眸，目光麻木，眼底深处藏着滔滔憎恨不停翻涌。 「咦，之前那个玩偶呢？」孟桥跟了进来，疑惑地问。 吴莫起回过神，转头看向后面跟进来的三人，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问：「你们做了什么。」 他一问，齐雨双和汪宏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刷得一下更加惨白，忍不住干呕两声。 见状，孟桥心头一跳，他看过原着，知道季如渊总能发现道具，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季哥，你不会是把它收了吧……」 季如渊青着脸点点头：「进来后，我发现玩偶有些古怪，应该是怨灵附身物，但因为玩偶里面还有尸体，系统没有判定它是道具，我试着把缝进里面的尸体抽出来，系统就有提示了。」 第63页 孟桥指着他们，手指发颤：「你、你们竟然把人尸体给刨了！」 汪宏作为医生心理接受程度高，虽然脸色还不好，但还稳得住：「它只是具尸体，玩偶更重要。」 齐雨双那惨白的脸色缓了缓：「玩偶可值钱了，上交系统可减少15点污染值，相当于一个a级道具。」 15点！孟桥痛心疾首，他错过了一个亿啊！有这15点，他污染值就降半了，心痛！明明是他先找到，他先抱着的。 见状，齐雨双脸色一变，15点污染值，他们三个已经平分好了，一人5点，玩偶归属季如渊，她和汪宏每人获得一个价值5点的道具，如果再多几个人分，就不值钱了。 想到这，她立马警惕地盯着孟桥和吴莫起：「这没你们的份，你们什么都没做，知道要把里面的尸体全部弄出来有多噁心吗！」 话音未落，吴莫起突然冲过去，拽着她甩到床上，那些腐烂的尸块就贴在她脸上。 「啊——」她手脚并用从床上跳下来，愤怒地盯着吴莫起，但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赤瞳，到嘴的怒骂瞬间落了回去。 她咬咬牙，不甘心地说：「你们本来就什么都没做。」 季如渊皱着眉：「吴莫起，你冷静点，道具的事之后再谈。」 吴莫起一一扫过他们，发现他们对把尸体从玩偶里刨出，随意丢弃，一点愧疚难为都没有。 在他们眼里，小姑娘的尸体仅仅只是件垃圾。 垃圾……随时丢弃……可有可无…… 吴莫起脑子一阵阵刺痛，一股无名的怒火熊熊升起，他缓缓开口：「玩偶里的尸体只有十二三岁，被父母暴打而死，玩偶是她的朋友，唯一的归宿，你们嫌她噁心，把她挖出来随意丢弃，仅仅只是为了个道具……但凡你们好好对待她的尸体……」 吴莫起脸上没有表情，声音没有温度，却像大海里的风暴无情地朝他们碾压下来。 他捏起拳头，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 孟桥不由地想起上个副本吴莫起弯腰抱起那个娃娃的尸体，动作轻柔，没有半分嫌弃，比对他温和多了。 一些不经意的小场景一一划过，他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估计是犯他忌讳了。 孟桥正要庆幸自己没有动手刨尸时，季如渊走了出来。 他沉着脸，直视吴莫起，第一句话就是：「你是玩家吗？」 吴莫起充耳不闻，一拳砸下去，季如渊举起手里的扫帚照着他的拳头怼上去，两相一碰，扫帚咔嚓裂成两半，拳头穿过一拳砸到季如渊肩膀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让季如渊向后滑退，抓着墙才没倒下去。 季如渊还没稳住身形，两道身影砸了下来。 齐雨双和汪宏一人一边直接砸他身上，吴莫起一步步走过去：「你不能带走她的朋友。」 齐雨双和汪宏爬起来，拽起季如渊就要跑，然而下一秒，就被吴莫起一脚踹翻在地。 季如渊撑着墙站起来，也不跑了，反正打又打不过。 他靠着墙，看着吴莫起冷笑：「吴莫起，你一个玩家，去同情一具尸体，你tm是不是有病！我看，你和恶鬼做交易得到异能，把自己玩家的身份都忘记了，不愧是疯子。」 季如渊说着，从系统空间取出那具玩偶。 「季哥！」齐雨双大喊。 「放心，答应你们的少不了。」季如渊抓着玩偶朝吴莫起砸了过去。 吴莫起接过揽在怀里，上下打量它，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大破坏，怒气熄了大半，脸色缓和许多。 见状，季如渊哈哈哈大笑起来：「它本来就打算送给你。」 吴莫起一怔，抬眸看向他，赤红的眼眸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紧接着，季如渊紧紧盯着他：「你的能力越强，染污值涨得越快，满值一百就会死，它值15点污染值，对你很重要吧。」 他顿了下，挑眉，目露讥讽：「但是，你不是同情那具尸体吗，你不是不忍心吗，我倒要看看，你污染值要满百时，你还用不用这个道具减少污染值。」 「我不用。」吴莫起吞下嘴里嚼着的鬼团，平静地说，「我没有污染值。」 然而他后半段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通通看着前方突然冒出来的系统通告。 [警告！警告！目标消失！出现不知明bug，副本崩溃中……] [警告！警告！副本出错，无法定位，开启紧急通道，请副本内玩家通过系统返回空间……] 「卧槽！怎么又崩了！？」孟桥震惊地瞪着系统界面。 在他们眼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半虚无状态。 吴莫起眨眨眼，就……吞了只鬼而已。 在力量加持下，吴莫起看见无数灰色能量像无头苍蝇一样延伸到405室，却一直连接不到青年鬼剩下那颗头，几次过后，砰得四散而开，覆盖周围的场景，使其虚化，同时，开闢出了一条通道向未知区域延伸。 齐雨双和汪宏第一时间返回空间。 吴莫起看见他们被灰色的能量包裹，吸入那条通道中，消失不见。 季如渊直起身，扫了眼吴莫起，一句话没说，直接返回空间。 孟桥张张口，只觉得心累，嘆了口气：「莫起哥，其实他也没错，玩家为了道具什么都能做出来，管不了那么多，毕竟那些东西能减污染值，可以救命，季哥只是不理解……」 第64页 「那你能理解了？」吴莫起随口应了句。 孟桥一愣，看见吴莫起将玩偶放回床上，低头将所有尸块收拢，摆放在玩偶旁边，就像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孟桥张了张口，想到小姑娘的年纪，默默闭上嘴。 吴莫起伸出右手，指尖跳出一抹亮白带碎金的莹光，他将莹光投放到玩偶和尸块上：「祖神会眷顾你。」 话音一落，尸块和玩偶融合在一起，虚空中隐隐传来渺渺仙音，一股沧桑浩渺之气袭来，世间万物在吴莫起眼前一闪而逝。 再回过神，尸块和玩偶依旧靠在一起，但是它们已经没有特别之处，之前从尸块上隐隐看见的画面也消失不见。 [副本即将彻底崩溃，强制脱离……] 「莫起哥，副本要崩了，赶紧走吧！」 孟桥喊完，系统就将他强制带走，那条通道也摇摇摇欲坠，越来越黯淡。 见状，吴莫起直起身，看了眼床上的玩偶，紧随孟桥身后，一脚踏进通道，他每走一步，通道就往后坍塌。 [通道中发现不知明能量，正要崩溃中……加速脱离。] 系统话音一落，孟桥直接被甩了出去，一头砸在系统空间，而吴莫起几乎同时落地，平平稳稳站在他边上。 「是他，那个红眼睛的疯子。」 「刚刚出来的三个人就是和他下的副本，一出来就骂他神经病。」 「对，连季如渊这种神仙队友都被揍了。」 …… 周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像老鼠似的叫。 吴莫起扫了眼人群，这群人话一顿，一闹而散。 每次副本结束有十分钟休息时间，这个时间正好是玩家交流信息的时候。 孟桥晕乎乎的爬起来，原着也没出现过副本会崩，副本崩就算了，回程的通道也会崩，就离谱。 吴莫起环顾四周，除了围观的人换了一批，没其它变化。 「下一个副本。」吴莫起拍了下孟桥肩膀。 孟桥迷迷煳煳应了声，跟着吴莫起到了广场中央那七扇暗红色的木门前。 季如渊和齐雨双、汪宏站在第五扇门前，低声讨论着什么，见到孟桥出现，立马走了过来。 他只虚虚看了眼吴莫起，见他神色无异，蹙了下眉，撇开头，问孟桥：「一起？」 孟桥左右看看，不断想起与吴莫起在副本经歷的种种，虽然要引鬼，但从来没有过性命之危。 他咬咬牙，往吴莫起身边靠了靠，迟疑地说：「我和莫起哥一起，一起吗？」 季如渊嗤笑一声：「那，祝你好运。」 说完，和齐雨双、汪宏一起走进一个副本，门牌上立马显示只有一个空位，显然，他一开始就想带上孟桥而已。 现在孟桥不上船，他连让孟桥帮忙选副本都不要了。 孟桥嘆了口气，原着主角这条大腿彻底没法抱了，之前明明费了好大口舌才和他达成共识，一起通关副本，找到系统老巢来着。 「莫起哥，我为你牺牲良多，你可得好好对我。」孟桥幽幽地瞅着吴莫起，被他直接推到门边。 吴莫起：「选副本。」 孟桥拿出生锈的指南针，开始观察强度，不一会儿就说：「146是困难副本，其它的普通。」 吴莫起直接拽着他推开最近的四号门。 门牌上7/8瞬间变成8/8，满员，滴一声，变成下一个副本的门牌。 [副本《办公楼》提取中……] 万物光影像星光一样闪现，吴莫起站在一座大厦里，旁边是八位玩家。 吴莫起亲眼看见他们的双眼从无神变得灵动，有了意识神采。 他们醒来后，孟桥下意识靠近吴莫起，其它人则纷纷退开，保持距离，才打量起一起下副本的人。 当发现吴莫起那双赤瞳后，立马皱起眉，目露嫌恶。 还未等他们相互交流，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女人抱着一个文件夹走到他们面前，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打开文件夹翻了翻，不一会儿，啪合上。 她拿着文件夹，点了下人数，冷声道：「新入职员工八个，你们多了一个。」 闻言，其它玩家瞳孔一缩，只有孟桥满头问号：又多一个？？？ 第32章 办公楼 孟桥大脑飞速转动, 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他蹭得一下跳到吴莫起身后，紧张兮兮地环顾在场的每一个玩家。 他这一跳, 那位穿着西装的女性立马锁定他们, 准确的说是锁定吴莫起。 她上下打量吴莫起，眉头微皱, 脸色更冷了两分：「你, 离开这。」 指的就是吴莫起。 孟桥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她，这是第一个npc一来就对吴莫起这么不客气。 哎呀，可算让吴莫起也能感受感受npc无情的风暴了。孟桥暗戳戳地偷瞄吴莫起。 吴莫起并没感受到恶意，便挑眉问：「为什么？」 「我负责招聘，这次只招八个人，多一个人，你离开。」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你这身打扮该去隔壁的圣堂, 不该来这里。」 「圣堂？」吴莫起若有所思，上个副本，他因为圣子服被当成神侍，这个副本直接被介绍去圣堂。 吴莫起眼眸微闪。 一直关注他的孟桥顿时一个咯噔, 一起过了两个副本，他已经明白吴莫起就是个特别随心的人, 他现在这表情明显对圣堂很感兴趣，别是被说动了, 要抛下他跑了吧。 第65页 孟桥眼皮直跳，立马跳起来：「不行不行，他和我一起的, 我在哪，他就要在哪。」 说完，对着吴莫起双手合十，低声说：「规定十二点前没到目的地会死，你别乱来。」 吴莫起见他急得不行，嘴角泄出一丝笑：「楼上有鬼，我当然要留下。」 孟桥：…… 你大可不必说！ 孟桥木着脸收回合着的手，然后就听见来接收他们的npc继续用冷冰冰的语调说：「不行，你没有被录用。」 她明显铁了心要把吴莫起赶出去。 这下，不仅孟桥看她眼神不对，其它玩家神色也变了。 才刚进副本，一个npc极力针对某个玩家，不是玩家有问题，就是npc有问题。 其它玩家视线在两者间偏移。 吴莫起却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说：「我想去哪，没有人能决定。」 闻言，她立马抬起手：「保安……」 才刚喊出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从她身后冒出来：「卫姐，多一个就多一个呗，想必它们也不会嫌弃，指不定更高兴，还能让我们也过几天安生日子，不是更好。」 从她身后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性，长相只能算端正，不过有双吊三角眼，看人的时候像在算计，非常让人不舒服。 卫姐强硬地说：「不行，八个就是八个。」 「到底是真不行，还是你徇私？」他也上下打量吴莫起，一脸嘲讽，「这模样，这长相，比我们公司的头牌都俊，难怪连你也喜欢他，非要阻止他去送死。」 闻言，其它玩家心头一跳，果然，副本就是副本，招员工就是招人送死！ 卫姐拧着眉，不为所动：「柯文，我说招八个，就招八个。」 「那为什么非得踢走他，我看他长成这样就该留下来，要踢，你可以踢其它人。」这个叫柯文的男人，随意指了几个玩家，「这个、这个、这个，选谁都可以，他必须留下……」 他话还没完，肩膀上突然多出只修长白皙的手。 他转过身，对上吴莫起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眸，身形一僵，很快一脸厌恶，还未等他发话，突然整个人被拽起来，直接砸地上。 「你——」 他才冒出一个字，吴莫起一脚踩在他脸上，把他到嘴的话全堵了回去。 吴莫起弯下腰，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幽幽地说：「我是去是留，能由你作主了？」 说完，又一脚跺下去。 「啊——」柯文半张脸完全塌了，那双吊三角的眼睛凹成一条缝，直接痛得满地打滚。 其它玩家：…… 擦！这就是玩家间流传的红眼疯子吗？对npc都敢这么不客气，够疯啊！惹不起惹不起，绝对要离他远远的！不要被连累了。 他们才这么一想，就听见柯文大喊：「你们以后工作都是由我安排，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说着，吴莫起弯下腰，毫不留情折断他的四肢。 「啊——」柯文痛得一抽一抽，双眼渐渐无神。 孟桥捂住脸，好疼！ 看来以前挨揍，吴莫起完全是手下留情！这么一想，竟然有一点点小感动，孟桥木着脸，恨得不给自己俩耳刮子。 吴莫起侧过头，沖卫姐招招手，微微一笑：「送他去医院好好治病，病没好不用来工作。」 卫姐如坚冰的脸色已经变成四分五裂，她僵着脸说：「他亲叔叔是圣堂长老……」 「哦，知道了。」吴莫起饶有兴趣地扫了眼地上直打滚的柯文，轻笑一声，才沖卫姐道，「我留下。」 卫姐拧起眉，张了张口，可在吴莫起那双赤瞳的注视下，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她打开文件夹，写上，入职九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终于重新结成冰块，依旧用冷冰冰的口吻说：「工作地点在这个大厦十八楼，今天开始上班，工作……」 卫姐看了眼地上痛得哀嚎的柯文，蹙眉，直接跳过工作内容：「上班期间不能离开大厦，工作时间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有一个小时休息吃饭时间。」 「饭堂在一楼，早中晚餐免费供应，我要提醒你们，晚上六点大厦准时关闭，不允许进出，如果你们留下来加班，没有加班费。」 玩家：…… 六点才能下班，六点准时关大厦，六点是饭堂晚餐时间……这时间，一看就有鬼啊！还不如直接说要一整天呆在这栋大厦里算了。 玩家此时已经有些骚动不安，他们不少人翻开了系统副本介绍，孟桥也不列外。 系统：你们通过了长通大厦的招聘，成为正式员工，不过，你们听闻长通大厦十八楼每年都得死人…… 暂住证：7天 [注]：它们没有弱点。 [注]：暂住证到期后可以返回系统空间。 …… 副本《办公楼》，又一个原着没记载的困难副本。 孟桥长长地嘆了口气，他怀疑自己的出现就是那只蝴蝶，扇了扇翅膀，把原着记载的副本都蝴蝶掉了，他的金手指完全是废的，再也没有比他更惨的穿书者了。 「现在，请你们立即上十八楼就职。」卫姐一边说，一边在文件夹上写着什么，接着从左至右，一人给一个工作挂牌，吴莫起是最后一个。 第66页 卫姐顿了下才把工作牌给他。 孟桥亲眼看见卫姐给吴莫起的工作牌上夹带了一张小纸条！ 孟桥木头脸，看了看其它人，包括自己，工作牌就是工作牌，有个屁的小纸条。 「戴上它才能上十八楼。」卫姐说完板直腰身离开，临走时，顺手叫保安把已经痛晕过去的柯文带走。 吴莫起目送她离开，然后旁若无人打开纸条，看了一眼，随手塞给孟桥：「丢了。」 纸条大刺刺摊开，孟桥一低头就看见纸条上写着——任何时候，都不能坐电梯！ 简单明了的警示。 孟桥：…… 果然，还是区别对待了。孟桥感嘆了一句，接着一脸惊悚，不能坐电梯，那岂不是要爬上十八楼…… 「喂，那谁，她给的纸条写了什么？能告诉我们吗？」一个平头男人扬声问，他笑眯眯得，看起来挺和善，只不过眼睛不住地往吴莫起那瞥。 那目光忌惮又带着几分怀疑。 这时孟桥才发现，除了他紧靠着吴莫起，其它玩家通通离他们最少有两米远！ 此时他们在长通大厦一楼大厅，人来人往，两米距离，一眼看过来就知道和他们俩不是一伙的。 孟桥磨了磨牙，扭头问：「莫起哥，要告诉他们吗？」 「随你。」吴莫起没有看在场的人，迈开大长腿就朝电梯走。 见状，孟桥顿时一急：「莫起哥，别丢下我啊，我不要和他们呆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把纸条随便往最近的玩家手里一塞，飞快说：「纸条上说任何时候都不能坐电梯，信不信随你们，你们自己看。」 说完，飞快追上吴莫起。 他没什么道具，又没撞对剧情，整个副本只有跟着吴莫起最安全。 吴莫起走得不算快，孟桥一下子就追上了他。 一上来，他就念叨着：「哥，你怎么可以把我丢下，你难道不知道那群人有问题吗？」 「和你一样是玩家，有什么问题。」吴莫起捏着手里净化好的鬼团，这还是上个副本结束时那一群小鬼合起来鬼团，还没巴掌大。 这栋楼里的鬼气很浅淡，但他隐隐约约还是闻到一股香味。 是种很多口味混合在一起的香味，辛辣味，海鲜味……吴莫起一时不能将所有的味道分辨出来。 这个副本的鬼和前两个副本的鬼可能不太一样。 吴莫起这么想，把鬼团卷巴卷巴塞进嘴里解解馋。 鬼团入口即化，清爽可口，还有淡淡的清甜，和第一次吃到的鬼一样的味道，当时觉得这玩意可真好吃，现在…… 吴莫起抬起头，仿佛要透过天花板看见那些带香味的鬼。 他眼中的期待都要溢出来，如大海泛滥，赤红的眼眸明亮如星辰，一看就是没把孟桥的话听进去。 孟桥闭了闭眼，大着胆子戳了戳吴莫起的手臂，压着声音说：「莫起哥，你长点心啊，多注意下其它七个玩家，他们当中有一个是鬼，npc，或者其它什么玩意，总之，绝对对我们有企图。」 吴莫起：「？？？」 「这个副本和上个副本一样多了个人，一定是盯上了咱们，从上个副本跟过来的。」孟桥重重点头，说得信誓旦旦。 闻言，吴莫起脚步一顿，惊奇地打量他：「你竟然没怀疑我。」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孟桥翻了个白眼，喜滋滋地大胆假设，「你这身衣服如果给我穿，npc也能对我另眼相待。」 他说完，还嘿嘿笑了声，幻想得挺美好。 他到现在还记得吴莫起换上圣子服后，一出宿舍楼，那些学生火热虔诚，恨不得为吴莫起生、为吴莫起死的神情，实在太刺激震惊。 这也让他忽略了圣子服的由来。 吴莫起指尖按了按袖口，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你确实该换衣服了。」 孟桥：？？？ 孟桥低下头，看见自己一身上下沾满污血，还是上个副本，他和季如渊以为吴莫起是鬼，泼下的十三种黑血。 得亏在上个副本偷摸着沖了头，洗了把脸，不然…… 孟桥下意识看向吴莫起。 吴莫起站姿挺拔精神，一身高贵圣洁的圣子服，五官凌厉英俊，还有双夺人视线的红眸，透着危险与神秘。 真tm好看！ 两人一对比，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与底层穷苦悲惨的难民，就差底层难民·孟桥，跪拜在神明·吴莫起脚下，来个虔诚祈祷。 孟桥捂了捂心脏，大受刺激，压根没发现吴莫起带着他已经走到电梯门前，并且按下上楼键。 他还跟着走进了电梯！ 吴莫起按下18层，按下关门按钮。 「等等——」一只苍白的手卡在门边，电梯叮得一声，重新打开。 这时孟桥才反应过来：「卧槽，莫起哥，咱们怎么坐电梯了？」 不会是有鬼吧？！吴莫起手心开始冒汗，小心翼翼看着电梯门。 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虚喘着气的青年男子，高高瘦瘦，一脸病气，他并没有直接进电梯，而是沖他们笑了笑，问道：「我能和你们一起上十八楼吗？」 这人长相俊美，气质温润，却又环绕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非常矛盾。 一看到他，孟桥心里莫名地警钟大响，这人绝对古怪，不会是那个多出来的人？ 第67页 他不停地给吴莫起使眼色。 然而，吴莫起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这个青年好几秒，缓缓点头：「可以，进来吧。」 孟桥勐得抬起头看向吴莫起，心里怪怪得，以往吴莫起对陌生人一向爱搭不理，现在却……难道这不是人！ 孟桥吞了吞口水，紧紧贴在吴莫起身后，不仅手心冒汗，额上也冒汗，身形止不住发颤。 青年道了声谢，才走进电梯。 电梯自动关闭，开始缓缓向上，目的地是第十八层。 第33章 办公楼 二、三、四……层数缓缓上升, 电梯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孟桥总感觉有人在往自己脖子上吹气，不禁又往吴莫起后面缩了缩, 一副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的崩溃模样。 「哈哈哈。」 一个少女开朗放肆的笑声响起。 孟桥瞪大眼睛, 整个电梯就只有三个大男人，哪来的女人啊！ 「莫起哥, 鬼、鬼、有鬼！」孟桥低声说, 声音小得像气音，仿佛生怕被鬼听见。 闻言，吴莫起侧过头，在他的视线里，青年左肩上连着一只女鬼，像连体婴儿一样长在一起，长长的头髮垂到青年腰侧，此时女鬼正对着孟桥哈哈大笑。 吴莫起凉飕飕看着它, 也不说话。 「哈、哈哈……」笑声干巴巴地越来越小, 最后完全消失。 女鬼蹭蹭蹭缩到青年背后，躲得严实，同时电梯里的温度欲盖弥彰地往回升上好几度。 吴莫起视线一转，盯着青年, 赤红的双眸极具压力：「管好它，否则, 我就把它扒了。」 闻言，青年像做错事的孩子, 脸腾得一下涨红，不由地低下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说着, 偷偷瞥了眼孟桥，既探究，又带着自己没发觉得羡慕。 把孟桥看得头皮发麻，立马跳起来，捏着吴莫起衣袖小小声问：「莫起哥，他、他有问题？是鬼？还是多出那个？」 吴莫起抽回自己的衣袖：「他是玩家。」 最起码一半是玩家，和他长在一起的鬼就不是了。 想到这，吴莫起蹙了下眉，力量加持下，他能清楚地看见青年和女鬼身上都带着一股略熟悉的力量，和自己的很相似，仿佛同出一脉。 这股力量和系统的力量正像拔河一样相互拉拽。 青年取出工作牌晃了晃，沖孟桥友好地说：「抱歉，无意吓到你，之前你还给我塞过纸条，记得吗？」 「啊？」孟桥一脸懵逼，迟疑地说，「我记得，那个人好像是长头髮，一直低着头。」 孟桥当时还以为是个胆小的妹子。 孟桥没发现，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青年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长长的头髮垂在青年胸前，轻轻晃动。 青年：…… 他看了眼吴莫起，见他没动手，松了口气，像要抓痒痒一样，把半个脑袋按下去，俊美的脸扬起动人的灿烂笑容：「你大概看错了，进副本后没理过头髮，头髮有些长，低着头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说着扒拉了下头髮，低头做示范。 他头髮软，带着一点微卷，不低头只到下巴处，一低头就垂到了脖子那。 「是吗？」好像当时比这更长呀，孟桥皱着眉，下意识看向吴莫起，见他没多大反应，心放下大半，只是仍保持警惕，抬抬下巴，扬声问，「那你怎么跟着进电梯了？纸条上不是写了不要坐电梯。」 「我跟着他来的。」青年看向吴莫起，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就很安心，忍不住跟上来。」 孟桥木着脸：…… 这是当我蠢？ 然而，青一句话，直接如同惊天巨雷把他噼傻了。 青年很自然地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玩家沈少明。」 「什么！你是沈少明？！」孟桥瞪大眼睛。 「你知道我？」 孟桥呵呵干笑了两声，沈少明，可不就是季如渊现在一直在找的人嘛。 沈少明抿了下唇，也不追问，反正玩家间流传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如同吴莫起的红眼疯子，真正见到他才知道，哪是疯子，明明如同神明一样完美！ 那些人真是眼瞎。 沈少明微微抬头看向吴莫起。 吴莫起察觉到他的视线，侧过头，两人视线相对。 赤红如血的眼眸如地狱火海，深藏危机，沈少明怔怔看着，却没有害怕，反而下意识露出一抹真挚的微笑。 孟桥心头一跳，突然有股强烈的危机感，立马把到嘴的问题一丢，站到两人中间，拧着眉：「喂，你看我莫起哥干什么？」 就莫名地很不爽。 沈少明沖他耸耸肩：「我只是想告诉他，虽然我污染值高，但不用担心鬼会找上门……」 他话还未落，电梯突然叮了声。 他们抬起头，最上面显示第十八层，叮声后，电梯门并没有打开，反而所有楼层数开始像跑马灯一样一一亮起，熄灭。 「到楼层了还见鬼。」孟桥扶着电梯墙壁，左右看看，吴莫起一脸淡定，站得笔挺，如同小松柏一样好看。 而沈少明不见慌乱，反而一本正经地说：「npc的警告是真的，坐电梯是禁忌，希望其它玩家能试出走楼梯是不是禁忌。」 孟桥低头看看自己不断发抖的双腿：…… 这腿太不争气了！丢脸。孟桥僵着脸，偷偷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说了句废话：「按一般鬼片套路，它最终会停在某一层，比如负一层。」 第68页 话音一落，像是在响应他的话，楼层数亮起的灯骤然一熄，然后负一层按键亮起。 孟桥瞪眼：「……不是吧！」 吴莫起侧头若有所思地打量孟桥。 孟桥和原身长相不说十成像，也有九成像，以前原身面色阴郁，但自从跟着吴莫起，孟桥精气神涨上来，长得白嫩，看起有点软，特别好欺负的那款。 或许也容易招鬼欺负。吴莫起点点头，目露赞赏。 「哥，你别这样看我，我心里发毛。」孟桥总感觉下一秒吴莫起就会把他丢进鬼堆里，害怕。 沈少明冷不丁冒出一句：「电梯没动。」 吴莫起这时也收回了视线，孟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口说：「灯亮了，肯定会动的，比如咚得一下往下掉，鬼片都这样演……」 孟桥话还没说完，电梯突然轰隆隆直晃，顶上响起吊钩嘎吱嘎吱声，下一刻，咚得一声，电梯疯狂下坠。 「啊——哥，我不是乌鸦嘴啊——」孟桥半蹲着，紧紧贴着电梯墙。 吴莫起嘴角微微勾起，在他视线里，电梯外围可趴着七八只小鬼，没什么香味，在看到沈少明肩膀上的女鬼捉弄过孟桥后，基本孟桥一说会怎么样，它们直接照做。 现在孟桥崩溃的都快哭了，小鬼在外面笑得哈喇子直流。 不过，到底是引鬼主力，用得顺手。 吴莫起一脚踹在电梯墙壁上，下降的电梯勐得一停。 「啊——」趴在那离孟桥最近的一直鬼比电梯更快摔下看不见底的电梯井。 孟桥叫喊声顿时一卡，呆呆地眨眨眼，他刚听到鬼的惨叫了，肯定是被吴莫起赶跑了。 孟桥觉得自己又行了，熟练地爬起来，就在这时，电梯叮得一声，上面的数字变成18层，紧接着一层一层飞快递减。 电梯重新下坠，速度越来越快，晃动的也越剧烈。 沈少明身体晃来晃去，实在稳不住，直接往后摔，正好砸在刚起来的孟桥身上，一股刺骨的寒冷直接把孟桥冻了个哆嗦。 孟桥下意识要把他推开，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外面一片黑暗，仿佛是无光的停车场。 两人缓缓抬头看向上面显示的数字，负四层。 「电梯按钮没有负四层。」沈少明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而孟桥却注意到吴莫起双眼亮晶晶看着前方黑暗，就是那种遇到鬼才有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孟桥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他看见吴莫起回过头定定看着他：「你出去。」 吴莫起食指大动，他闻到一股面皮混着肉香的鬼气，只不过这只鬼一直远远徘徊，一会出现，一会消失，一副想冲上来吃他，又立马跑路。 把吴莫起的馋虫完全勾出来，一双赤瞳充满了期待。 孟桥都要哭了：「莫起哥，这可是不存在的楼层，肯定有鬼，我要是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电梯上的按键，那里向下只到负三层，压根没有负四层。 沈少明见他哭着一张脸，实在可怜，犹豫了两秒，决定好好拉近一下关系，便提议道：「不如我去？我不怕鬼。」 吴莫起视线立马一转，上下打量沈少明，见他真的一点都不怕，还真心实意替孟桥出去，不禁目露赞许：「很好，快去。」 闻言，孟桥咯噔一下，强烈的危机感再度袭来，脑子一热，立马跳起来：「不用，我自己去！沈少，莫起哥是要人去引鬼，你的异能用在这不好使呀，鬼都不搭理你，还怎么引。」 沈少明脸色微变：「你怎么我有异能？」 「呃……」孟桥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扯出个理由，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沈少明现在就有异能了？？！ 原着里，主角季如渊在《中心小镇》找到沈少明，并没有改变命运，沈少明还是在那个副本与恶鬼交易，获得了异能。 那是原着剧情主线的开端。 现在沈少明有了异能，说明他已经通关了《中心小镇》，但上个副本，季如渊还没有找到沈少明。 孟桥弱弱地问：「你上个副本名叫什么？」 沈少明：「《中心小镇》。」 果然！ 沈少明和季如渊相遇的副本被蝴蝶掉了，主线开端没了，剧情完全乱了。 而且……孟桥表情复杂地看着沈少明，欲言又止。 与恶鬼做交易的玩家，以污染值上涨的速度，三个副本必死。 原着中，沈少明之所以能拖到第三个副本，完全是季如渊囤的道具送给他上交系统减少污染值。 现在他们所在的副本，是沈少明第二个副本，吴莫起第三个副本。 孟桥站在他们俩中间，心中萧瑟，特别是想到吴莫起，眼圈泛红，眼泪还没聚起来，耳边就响起吴莫起阴恻恻的声音：「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孟桥吓得浑身一颤，抬起头，看见吴莫起冷冷的看着他，明显有些不耐。 孟桥顿时没心思想东想西，背一挺：「现在就去，放心，我可以！」 一边说，一边走到电梯门前，看到外面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伸出的脚立马缩了回来，转过头，颤声说：「莫起哥，我真去了呀，你，你可千万要及时出现啊！」 吴莫起看着他纹丝不动的双脚，心里嘆了口气，想换人。 第69页 他取出一个护身符，这是上个副本从青年鬼藏的铁盒里顺手拿来的，当时就想着给孟桥的奖励，现在正好用上。 吴莫起指尖莹光一闪，落到护身符上，他将护身符递给孟桥：「戴上它，我能随时找到你。」 孟桥立马接了过来，脑中响起系统激烈的提示音。 [叮！发现？？？道具：？？？（不可绑定）] [含有不知明能量，用途不明。] [建议提交道具，可减少30点污染值，是否提交。] 「卧槽！30点！」虽然用途不明，甚至有一堆问号，但光可减的污染值就可以和顶级的s级道具一拼了。 孟桥小心翼翼地说：「莫起哥，真给我的呀？」 吴莫起点点头。 孟桥感动的热泪盈眶：「哥，你人真是太好了，这么重要的道具都送给我，我真不想你死呀！」 吴莫起：…… 「好好引鬼。」吴莫起一脚把他踹出去，孟桥整个人扑进黑暗中，回过头，什么电梯，啥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莫起哥！！！」 「莫起哥——」 孟桥喊完，一模一样的回声，像身处在空旷的山谷。 孟桥一抹脸，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把护身符戴在脖子上，紧紧捏住，一步一步往前走，絮絮叨叨地念着：「不要怕，你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不要怕，你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声音语调、大小、音色，完全和他一模一样。 孟桥心一下提到嗓眼里，停下脚步，僵着脖子一点点扭过头，背后空无一人。 他拍了拍胸口，回过头，前方突然砰得一声，亮起一盏车灯。 奇怪的是，明明车灯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但孟桥却看得清清楚楚，车里没有人。 但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出现，肯定是有鬼啊！傻子才会靠近去。 孟桥想都没想，转身要走，但没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他的目的是引鬼，那不就是要作死，有问题才更要去才对。 孟桥抓着脸，崩溃的揉了几下，一咬牙，转回身，一步一步朝车挪去。 真的是挪，比婴儿爬的都慢。 或许是鬼等不及了，他还没挪到一半，那辆车突然响起马达的轰鸣声，直直地朝他冲来，同时响起和孟桥一模一样的声音：「喂，朋友，你上班也要迟到啦，一起上去呀。」 第34章 办公楼 车速半点没减, 明显是要撞死孟桥。 孟桥立马跳开，转身拔腿就跑，身后的马达声越来越大, 车灯将他的身影完全拉长, 和前方的黑暗连成一条线。 「朋友，别跑啊, 一起迟到有个伴。」 孟桥翻了个白眼：「不跑才傻逼！有本事你追啊！」 「朋友, 不能讲脏话，她会听见的。」鬼的声音变得急促又恐惧。 孟桥心下一突，下意识闭嘴，紧接着反应过来，心里默念：作死、作死、要作死！然后深吸一口气，扭头就大喊：「傻逼！白痴！艹*&%……#」 孟桥出口成脏，一边祖安问话，一边疯狂往前跑。 越骂, 跑得越快, 前方一片黑暗，他捏着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不知道自己跑的方向对不对，但他相信只要把它鬼带到吴莫起面前, 或者撑到吴莫起出现就好了。 他不停地跑，累得喘不过气, 可前面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吴莫起没有出现！ 孟桥不禁有些慌, 扭头往后看，突然一怔，后面没有车…… 明明转头前, 他跑在前面还有车灯。 孟桥停下脚步，心脏被死死掐成一团，突然，肩膀被重重一拍：「朋友，都说了不要说脏话，不过，骂得好，我喜欢，走，一起上楼呀。」 孟桥浑身僵硬，眼珠往左瞧，视线缓缓下移，看见肩膀上有只沾满泥土的手，指甲缝里还有黑色干涸的血迹。 孟桥闭了闭眼睛，睁开，悄悄环顾四周，期望吴莫起能从哪里窜出来，一张青紫的脸从他身后探出，怼到他侧脸上，血滴哒滴哒落到他脖子，还带着温热，仿佛并没有死透。 孟桥瞳孔紧缩，看着近在眼前凸出的眼球，以及萦绕不散的恶臭，唿吸粗重。 「走呀，迟到会扣钱。」它挂在他身上，拍着他肩膀不停地催促，血水从嘴里吐出来，喷了孟桥一脸。 孟桥哭着脸，抖着腿往前迈了一步。 「快，跑起来，她要来了！」两只冰凉凉的手掐着脖子。 「啊——」孟桥拔腿就跑，「有鬼啊！莫起哥救命啊——」 明明之前跑了老久的路，可朝前勐得一冲，一座孤零零的电梯出现在眼前，距离非常近，就好像他一直都在原地。 电梯门大开，里面亮着惨白的灯，有两个人影站在中间，孟桥只注意到最中间的人，身姿挺拔，雪白的圣子服仿佛笼罩一层圣光。 孟桥激动地蹦起来，一个冲刺，一头扎进电梯里：「哥，快！我带回鬼了，在我背上！」 眼见他就要扑到吴莫起身上了，沈少明身形一闪，直接挡住他，并把他拉到一边，重重按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别怕，你背上没有鬼。」 闻言，孟桥后背一挺：「不可能！」 他扭头，背后果然没有，只有左肩上有一个泥巴印成的手掌。 第70页 「莫起哥，我真得背着它跑回来的。」孟桥指着肩膀上的掌印，「你看，这就是证据。」 「我知道。」吴莫起按下电梯关闭键。 电梯没关，吴莫起瞥了眼孟桥：「要迟到了。」 电梯叮得一声，缓缓关上。吴莫起转过身，挡在电梯门前，看着孟桥身后，闻着混杂着肉沫的面饼香，微微一笑，眼神锃亮，看着让人寒毛倒竖。 孟桥和沈少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一点。 吴莫起朝孟桥伸出手，赤红如血的双眸明明全是喜意，但孟桥却觉得那是洪水勐兽，僵着身体不敢动。 吴莫起手落到他左肩上，扫了扫，泥土刷刷刷落下，孟桥脚边渐渐浮现一双黑脚印。 紧接着，一道鬼影一闪一闪，牢牢站在黑脚印上。 脸色青紫，眼珠凸出，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穿着一身精英范的黑西装，肚子上插着一把尖刀，浑身沾满了泥土，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伤痕。 它只紧紧盯着吴莫起，眼中全是贪婪，暗红的血水噗噗往外吐，同时发出吸熘声，恨不得将吴莫起大卸八块，给一口全吞了。 孟桥立马拽上沈少明蹭蹭两步，跑到吴莫起身边，低声沖沈少明说：「莫起哥身边最安全。」 沈少明瞅了他一眼。 「爱信不信，反正你别乱来啊。」孟桥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过原着，知道这人不错，他还不提醒了呢，没想到原着人设挺聪明的人，也跟上个副本的人一样怀疑这怀疑那的。 「信啊。」沈少明笑了笑，抬手虚虚地拍拍自己的左肩。 只有吴莫起看见和沈少明长在一起的女鬼，头髮开始疯长，张牙舞爪，仿佛要分一杯羹。 见状，穿着黑西装的鬼脸一阵扭曲，看向吴莫起的目光剎那间带上凶光：「吃了你，我就能摆脱她，就能好好工作，好好结婚，谁也别想抢！」 它鬼气腾得一下暴涨，还没出手，吴莫起右手闪电出击，抓着他的肩膀甩在地上，照着他的双眼直接两拳砸下去。 噗得一声，两只眼珠完全打进脑子里，只剩下两个黑洞。 这下不能像看食材一样看着他了。吴莫起满意地点点头，拍拍鬼的脸：「死透了才能彻底解脱，我帮你，会有一点点痛，但很值得。」 鬼兇狠地抬起头：「只要把你吃了就……」迎头一顿暴击。 「啊——」 它痛得浑身大颤，并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力量极速流失，身体越来越小。 沈少明吞了吞口水，一张俊美的脸此时又白又僵，肩上的女鬼蹭得一下，缩到他身后。 他凑到孟桥耳边，低声问：「莫起哥一直是这画风？」 孟桥摸摸自己的脸，倒抽了口气，略带沧桑地点点头，用过来人的口吻幽幽地说：「友情提示你，少说话，只做莫起哥要求的事。」 沈少明若有所思，拍拍他肩膀：「谢了，小乔。」 他这四个字带着重音，男声和女声迴响夹杂在一起，阴冷阴冷得。 「神特么小乔，不许叫。」孟桥打了个颤，赶紧拍开他的手，往右走了两步，差点撞上吴莫起。 吴莫起刚打完，一手捏着一张黑鬼饼直起身，一手握着一把小臂长的尖刀。 孟桥小心脏颤了颤：「哥，你咋拿了把刀？」 话刚落，尖刀就被塞到他手里。 [叮！发现a级道具：信徒尖刀（可绑定）] [神明信徒使用的尖刀，非信徒使用它毫无特殊效果，切切水果倒不错。] [提交道具，可减少10点污染值，是否提交。] 脑海里又是一串道具提示。孟桥觉得今天有些玄幻，整个人恍恍惚惚，吴莫起竟然连给他两个道具！ 唯有沈少明有些迟疑。 玩家拿到道具、怨灵附身物，系统都会提示，提示代表系统鑑定。 鑑定过的东西就像打上了标记，其它玩家一眼就能认出来，可是刚刚吴莫起拿着尖刀时，他们完全没发现那是道具，直到尖刀到了孟桥手里，系统提示，沈少明才知道那是道具。 问题来了，为什么吴莫起拿着道具却没有系统提示呢？ 沈少明心下存疑，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他看着孟桥像个小傻子一样，兴奋激动又感动得稀里哗啦，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孟桥用带着几分腼腆不好意思的小表情，期待地望着吴莫起：「莫起哥，这把刀值10点污染值，你真要给我吗？」 吴莫起正低头盯着手里的黑鬼饼净化，闻言，掀起眼帘看了眼那把尖刀，只是雕刻着古怪纹路的普通尖刀而已：「你的战利品。」 孟桥喜滋滋，拿在手里比划了好一会，玩够了便凑到吴莫起身边。 吴莫起手掌上黑乎乎的东西他熟，鬼被吴莫起抓住后都会变成这样，孟桥看了两眼，觉得它颜色变淡了，但是并没有在意。 「谢谢你，哥。」孟桥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护身符和尖刀还给你。」 闻言，吴莫起侧过头，疑惑地看向他，他很清楚孟桥非常兴奋、非常想要它们。 「你送我的道具加起来值40点污染值，你自己留着，污染值到九十后，立马上交系统减少，多减一些，就不会死了，你可得上心呀！我污染值还没到七十，不用担心。」孟桥说得真心实意，眼中的关切也不作假。 第71页 吴莫起看着他露出的两颗小虎牙，眉目间的笑意更加浓烈，如染上了初升的霞光，能直视的暖意荡漾开。 如神明降世，如圣光普照。孟桥恍恍惚惚，耳边响起吴莫起的声音：「我没有污染值，不会死，送你，你就收下。」 那声音如玉珠落盘，语调平缓宽和，轻而易举让人拜服，听从。 孟桥迷迷煳煳就把两样道具收了回来，一个戴脖子上，一个丢进系统包裹，只是潜意识存了个心眼，两样都没有绑定，更没有上交。 沈少明在一旁看得艷羡不已，就好像同样去求神拜佛，同行的人求到支好签，得到神明眷顾，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他羡慕嫉妒，却也是从这一刻才正眼瞧孟桥。 他发现孟桥这人和其它玩家不一样，像没有经歷过游戏的残酷，身上还带着股活劲。 这样的玩家，招人喜欢，也招人恨。 沈少明吐出一口气，笑道：「恭喜你呀，小乔。」 孟桥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眼神却透着股小得意：「那是莫起哥人好……」 话没说完，他那喜滋滋的表情冻在脸上，像击碎的冰块，一点点开裂，眼睛渐渐睁大，呆若木鸡。 他刚刚看见吴莫起捏着一团半透明的东西放进嘴里，吃得一脸享受。 这种场景他见过！上个副本时，他还琢磨着是啥好东西，也想尝一尝，毕竟吴莫起吃的太香。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半透明还挺漂亮的糰子是、是鬼变的啊！ 他刚刚亲眼看见吴莫起手上黑乎乎的鬼团，眨个眼就成了半透明的浅灰色，看着像水晶饺、糯米糍、冰粉…… 「咕噜噜噜——」 吴莫起缓缓看向他，嘴里嚼着鬼团，原本温和的视线渐渐冰凉，视线如刀，下一秒就得把他刮个稀碎。 孟桥按着肚子，想哭，他真不想吃鬼！ 「哥，您吃，我不吃鬼，真的！」孟桥震声大喊。 吴莫起这才收回视线，孟桥擦了擦额上的汗，眼前递了一小包手指饼干过来。 孟桥看过去，发现是沈少明才顺手接过来，塞了两根进嘴里，脆香脆香，很好吃，抚平了他的情绪，让他稍微平静下来。 「你也看见了？」孟桥张嘴，一字一顿，无声地说。 沈少明干巴巴扯了下嘴角，笑容几次都扯不起来，这事还是肩膀上的鬼说得，现在鬼已经缩成一团，躲到他衣领里瑟瑟发抖，冻得他都在发颤。 两人对视一眼，心内凄凄。 普通食物它不香吗？非得吃鬼！ 但鬼真得超好吃！吴莫起眉目舒展，按下十八层，电梯依旧没有动，仿佛卡在负四层。 吴莫起抬起头，看向电梯顶上。 孟桥和沈少明跟着抬起头，看见上面七八只鬼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可怜巴巴地瞅着吴莫起呜呜哭着：「别、别吃我，我不好吃qaq。」 孟桥、沈少明：…… 突然有点爽！ 吴莫起只凉凉地看着这群没味道的鬼：「去十八层。」 「去去去！」七八只鬼四散开，消失在电梯顶，攀着电梯挂钩吊索，电梯开始缓缓向上升，电梯上面的显示的层数也开始跳动。 电梯出乎意料的平稳。 孟桥突然想起上个副本坐鬼车，那群鬼也是这样对待吴莫起，想来吴莫起也当着那群鬼的面吃了鬼。 这一手熘啊。 牛逼！孟桥说不上自已现在的心情，激动、恐惧、崇拜……总之双眼闪亮亮看着吴莫起。 见吴莫起嘴巴嚼动，吃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倒不担心他安危，毕竟自己引的那些鬼想必都给吴莫起吞了，要出事早出事了。 想来是和他获得的异能有关系，现代不是有鬼吃鬼晋级的传闻嘛。 孟桥以丰富的看小说经验，脑补了一百万字，脑子一抽，一脸好奇地问：「莫起哥，鬼好吃吗？」 「很好吃！」吴莫起嘴角翘起，说得斩钉截铁。 嘴里的鬼团吃起来像肉夹馍，面皮酥香，咬下又很有嚼劲，里面夹着软糯浓郁的五花肉，一丝一条一粒，配上原汁原味的面皮，显得更加香醇。 吴莫起心情好，便随意提了一嘴口感。 孟桥看着手里的手指饼，突然变得非常不香了！ 电梯这回顺顺利利到达十八楼，并迫不及待打开电梯门，正对出去就是一扇玻璃门，里面站着五个表情呆滞的人，正幽幽地注视着他们。 第35章 办公楼 吴莫起抬起头, 透过电梯顶，盯着那七八只缩在挂钩上的鬼，竖起食指放到嘴边：「闭嘴, 懂？」 七八只鬼疯狂点头, 恨不得把脑袋摘下来，以表决心！ 吴莫起这才收回视线, 走出电梯。 三人一出电梯, 电梯门立马关上，刷得一下往下降，直接落荒而逃，连层数都没有变。 吴莫起回头看着电梯，眼眸微闪，好一会儿轻笑一声转回头，随意打量玻璃门内的五人。 三男两女，穿着统一的白衬衫, 西装裤, 脖子上挂着个工作牌，面色非常苍白，眼中全是麻木和绝望，比玩家更加浓烈。 而且, 他们都是活人。 吴莫起没什么兴趣，嚼着鬼团, 嘴角噙着抹浅笑，慢悠悠地朝前走。 孟桥和沈少明跟随其后, 神色轻松。 和五人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第72页 见状，五人脸色微动, 视线落到吴莫起身上，看着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眼中有亮光一闪而逝，但很快泯灭，又变回呆滞麻木的模样。 吴莫起带着孟桥、沈少明一靠近玻璃门，里面的其中四个，一左一右拉开玻璃门，剩下的人站在正中，面无表情地鼓掌：「欢迎来到火焰传媒。」 说着，侧开身让道。 在他身后是一块形象墙，白底，中间画了扇门框，门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烈火之上写着四个字——火焰传媒。 打眼一看就仿佛堕入了无边火海，身体发烫，耳边全是挣扎的哭喊声。 孟桥和沈少明立马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倒是吴莫起细细打量它。 这扇墙给他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似乎有无数灵魂融在里面不断哀嚎，随着它们叫喊，吴莫起灵魂震动，一声声祷告源源不断响起。 「神明在上，您掌管万物生死，若我有罪，请您亲自惩罚我，而不是折磨我。」 「请您宽恕，请您眷顾，请您收走我的灵魂。」 「生命之神，救救我——」 …… 听着脑壳一抽一抽，非常不爽！ 吴莫起面无表情吞下鬼团，震动的灵魂立马恢復平静，身体力量的储备加大了一倍。 如果以前收拾一只味道绝佳的鬼得半小时，现在十五分钟足够。 他捏了捏拳头，抬腿，勐得一脚踹出。 「啊——」形象墙突然发出惨烈的尖叫声，四分五裂，哗啦一声摔满地。 五人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吴莫起。 吴莫起吐出一口气，舒服了。 「你、你、你……」五人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柯总监一定会杀了你。」 吴莫起瞥了他们一眼，没搭理他们，直接踩着满地残骸走进公司，里面是四排员工位，以及用玻璃隔出的会议室与单人办公室。 设备齐全，环境干净整洁，还装点了不少郁郁葱葱的绿值，整间公司看起来明亮生机勃勃，但一个人都没有。 吴莫起随便拉开椅子坐下，深吸一口气，这栋楼里有特殊香味的鬼不少。 除了那多种口味混合在一起的鬼，最起码还有三只，其中一只鬼酸辣味，另两只鬼味道较淡，似乎是麦牙香与果香。 吴莫起撑着下巴，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办公楼里那些散发着香味的鬼通通勾出来，一网打尽。 孟桥拽了一把沈少明：「走啊。」 「等等。」沈少明理了理自己半长的头髮，凑到五个npc面前，拿出工作牌笑眯眯地说，「你们好，我们是新来的员工，你们说的柯总监是不是叫柯文？」 五个人中一个妹子脱口而出：「不能直接叫他名字，他会生气！」 看来就是他。沈少明沖她眨眨眼，笑道：「其实你们不用太担心，他会把形象墙毁掉就是卫姐和柯总监安排的，这是计划的一部份。」 孟桥：？？？ 啥安排？啥计划？沈少明竟然骗npc！就不怕被npc怀疑戳穿直接全员背刺吗。 明明原着里沈少明是挺稳妥的人，怎么就…… 孟桥头疼，怕露陷赶紧低下头，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在附和沈少明的话。 很显然，npc不是傻子，原本麻木的脸已经皱起眉：「不可能，这是阻止怨灵出现的『门』，圣堂说不能毁掉，柯总监就是看守人，他绝不敢毁掉它把怨灵放出来。」 然而沈少明半点不慌，他沖吴莫起的方向抬抬下巴，故意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五位npc顺着他的指示望过去，没有形象墙的遮掩，他们能清楚看见公司办公区所有边边角角，他们一眼就注意到吴莫起。 吴莫起正懒懒得靠在电脑椅上，右手撑着下巴，眼眸微嗑，所有的阳光都在眷顾他，柔柔地洒在他身上，从此，小小的办公区也变得神圣温暖起来。 五位npc神色有些恍惚，他们每一次面对这个新员工，总会忍不住关注、拜服，想为他奉献所有。 他们恍恍惚惚地说：「他是圣堂新上任的大长老？」 唯有圣堂最至高的位置，才能配得上他的风姿吧。 沈少明：…… 孟桥：…… 行吧，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两人同时点头。 沈少明还神秘兮兮地说：「他察觉到办公楼的事态已经变得非常严重，它们的胃口恐怕不仅如此，这回竟然多要了一个人！所以他决定亲自前来。」 「多一人！」npc五人身形一颤，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全信。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绕过满地砖块，小心翼翼朝吴莫起走去。 孟桥沖沈少明摊摊手，低声说：「看吧，npc不会信咱们，希望没怀疑我们。」 「那可不一定，你没发现所有npc对莫起哥的态度都不一样吗？」沈少明说完，跟上npc。 孟桥却怔愣在原地，无数画面在脑海里极速闪过，他突然记起，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他提醒过吴莫起，npc对他热情过头有问题，那是在吴莫起穿上圣子服之前事，可后来习惯了，渐渐不觉得有问题，也忽略了时间线。 不是因为得到圣子服，npc对吴莫起另眼相待，恰恰相反，因为对吴莫起另眼相待，所以送给他圣子服。 孟桥脑子有点乱，他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不过那边五个npc已经到了吴莫起身边，他只好暂时放一边，赶紧跟了上去。 第73页 五个npc排排站，吴莫起掀起眼帘，微微抬头看着他们。 明明是仰视，可对上他那双没多少情绪的赤瞳，五人鼓起的勇气像漏气的气球，噗得一下全没了。 他们低着头，局促不安。 吴莫起也没有催，只静静看着他们。 许久，他们才艰难地问：「您是来解决事端，解救我们的吗？」 「不是。」吴莫起毫不犹豫。 沈少明：…… 莫起哥，你倒是顺着我的话撒个慌啊！ 孟桥见沈少明脸色变了，抿了下唇，忍着没发出笑声。 他是笑，五个npc却心情跌入了谷底，饶是如此，他们对吴莫起也没有丝毫脾气，只是已经完全陷入绝望，整个人摇摇欲坠，只要最后一根稻草一拔，他们绝对会去死。 见状，吴莫起抿紧唇：「我只抓鬼。」 抓鬼不就是来救他们的吗！五个npc顿时眼前大亮，完全没有怀疑吴莫起在煳弄他们，只死死抓着这最后一根稻草。 「莫起哥抓鬼，其它的事都由我和小乔打下手。」沈少明暗暗捏了把汗，笑道，「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把关于这栋办公楼，和这间公司的资料全部告诉我们。」 「圣堂里有……」 「你们也知道圣堂……」沈少明打断npc的话，表情很为难，故意说得模稜两可，「如果能亲自调查，更有可信度。」 五位npc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黯淡，他们见吴莫起没有反对，这才点点头：「你们等等，我们整理一下给大长老过目。」 沈少明：「谢谢，麻烦你们了。」 五位npc连忙摆手：「大长老能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这些都是小事。」 他们匆匆离开，一走远，沈少明立即沖吴莫起解释：「莫起哥，不好意思拿你忽悠人，他们把你当成圣堂的大长老，我认为这个身份很有利，能让我们以最快速获得整栋办公楼的资料。」 如果是其它副本，沈少明不会冒险接触npc，更别说忽悠npc了，但在一楼大厅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卫姐对吴莫起态度有异，有问必答不说，更没有撒慌，而且路过的一些npc视线也集中在吴莫起身上，除了柯文，通通都带着善意，还隐隐有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得崇敬。 这种诡异的态度，让沈少明决定拼一把，果然有用。 孟桥有原着打底，一下子就明白沈少明要做什么，在原着里，沈少明的人设就是「谋而后动」，他习惯先收集资料，通过资料迅速分析出禁忌，从而帮主角避开危机。 想通了，孟桥一拍脑门：「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做呢！」 孟桥活像错失了一百亿，幽幽地看着吴莫起：「哥，咱们傻啊，以后下副本，你记得先向npc问问背景资料什么的，有资料才更好躲鬼……」 孟桥见吴莫起面色不善，话锋一转：「更好找鬼！」 正击红心！吴莫起若有所思，并没有说话。 孟桥惴惴不安，脑子飞速转动，紧接着灵光一闪，说道：「在负四层我引鬼的时候，那只鬼一直说她要追来了，这个『她』应该也是鬼，要不，我想办法引出来，给你吃？」 「给你吃」三个字说得小心脏一颤一颤，心里的小人已经崩溃得打滚。 那是吃鬼啊！他竟然如此顺熘地接受鬼变成食材，而且还自请去引！和钓鱼的鱼饵有啥区别，运气好钓到鱼，运气不好就要被鱼一口吞了，更何况，鬼那是食人鱼啊！ 吴莫起却很满意，笑道：「那你赶紧想办法，它上电梯后就躲起来了，那是只很谨慎的鬼。」 不，应该说这栋楼里的有香味的鬼都很谨慎，就像猎人不清楚猎物的实力，便躲在暗处衡量，若猎物弱，便扑上来咬死，若猎物强……怕是得跑。 想到这吴莫起眉间微蹙，他盯着孟桥，非常严肃地说：「绝不对让它们跑掉。」 孟桥：…… 想扇自己俩耳刮子！但他只能点头，并拍胸脯保证：「放心，我可以！我经验丰富。」 「其实鬼很好引，只要犯禁忌，鬼一定会出现，这是游戏规则。」沈少明拿出一个沾着泥土的工作牌。 这是他让肩膀上的鬼偷出来的。沈少明将工作牌给孟桥。 孟桥接过细看，这工作牌和npc发给玩家的不一样，玩家的工作牌只写着了——十八楼火焰传媒员工，而鬼的才是正常的工作牌。 左侧是负四层那只鬼生前的模样，右侧写着，姓名：林立轩（编辑部），下面是杂志社名及电话。 沈少明：「既然林立轩和那只鬼认识，那我们好好查查这个林立轩，猜猜禁忌，不管真假一个一个试就好了。」 确实，如果是为了不犯禁忌，必定要小心斟酌，最好猜出所有禁忌，完全避开，但吴莫起需要引鬼，那就简单了，直接全试，绝对百分百能引出来。 孟桥捂着小心脏，手指颤抖地指着沈少明，心里直骂娘：「引鬼的是我啊！」 一个一个试，怕不是要把他脆弱的心脏给吓死。 沈少明耸耸肩：「我的异能是对鬼『隐身』，就算我跑到鬼面前到处犯禁忌，鬼也不会出现搭理我。」 这一刻，哪怕知道异能会使污染值暴涨，必定只能活过三个副本，孟桥也忍不住恰了一个大柠檬，酸得想暴哭。 太欺负人了！他一个穿书者，怎么也算某种穿书小说的主角标配，怎么就没厉害的金手指。 第74页 无论孟桥怎么不乐意，那五个npc已经非常迅速地把办公楼的资料整理好送了过来。 资料放满了一个文件夹，不是他们想速度快，而是每半年就会送一批人进十八层，无一生还。 没有人会想死，资料都是一批一批的人早就收集好的，他们只是合在一起。 他们直接将资料送到吴莫起手里。 吴莫起翻了翻，每一页都是a4纸大小，没有图片，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而且字体明显不是出自同一个人。 吴莫起：…… 眼疼，不、想、看！他木着脸，非常认真地看了几页，但是一个字都没钻进眼睛里，完完全全的学渣状态。 昊莫起闭了闭眼，合上文件夹，面无表情将资料给孟桥和沈少明：「你们来整理，要简单明了，图文并茂。」 沈少明翻了翻：…… 一张图都没有，怎么搞图文并茂。 孟桥扬眉，一瞬间又精神抖擞：「我来画，这才是我本职啊！」 两人带着五个npc把几张办公桌拼在一起，重新整理资料。 翻开第一页，是办公楼所处地理位置，中间有一行画着红线的字，上面写着——十点，死者十三人。 沈少明拿着笔在那点了点：「十三人。」 没有密密麻麻的字，吴莫起脑子一下子转得飞快：「新员工八人，再加上这五位老员工，正好十三人。」 意思是，玩家八人，npc五人，加起来十三人。 完全没把自己算在内。 第36章 办公楼 十三, 明显是一种信号，或者说是触发鬼怪的重要条件。 沈少明立马反应过来，抽出张白纸写下这串线索——晚十点, 十三人。 但他并没有急着寻问npc具体情况, 而是先和孟桥把资料全部重新梳理一遍，把相关联的线索连在一起, 但是…… 「你们知道林立轩吗？」沈少明将工作牌递给五位npc。 他翻了所有资料, 都没有林立轩，更没有工作牌上的南北杂志社。 五个npc接过工作牌认真思索，摇了摇头。 线索断了……吴莫起垂眸，看起来特别的失望。 见状，五个npc顿时心下难安，他们努力回忆，终于有一个人在脑子深处扒拉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大长老，我不知道林立轩, 但我知道这间杂志社, 它好像因为闹鬼，有许多员工工作不下去直接跑了，慢慢就倒闭了。」 吴莫起掀了掀眼帘，兴致缺缺, 但他下一句直接让他眼前一亮。 「那些跑掉的员工有不少进了火焰传媒，之后这栋办公楼才出事了！」 听他说完, 其它npc也恍然大悟：「我记得曾经有个猜测，这栋办公楼的鬼, 是跟着杂志社那些员工过来的，不过，圣堂否定了, 渐渐就没了这个传闻。」 此时再看这个工作牌，这个传闻很可能是真的，那么圣堂为什么否定？五位npc脸色更加难看了。 闻言，吴莫起垂眸，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孟桥跟着吴莫起最久，一眼就看出他情绪不佳，顿时安静如鸡，并迅速把所有线索按思维导图的模式划分整理，重点地方标註，有些地方还画上图例。 心情不好，吃顿大餐心情就能好起来吧。 孟桥看着资料咬了咬牙，小心翼翼推到吴莫起面前：「莫起哥，你先看看线索，搞好了，咱们抓鬼去呀。」 一听到抓鬼两个字，吴莫起瞬间回过神，精神大涨，他接过资料。 资料包含办公楼的背景、发生的重大事件、以及提及到的灵异事件，都提炼精减过，一目了然。 吴莫起把它们全部摊开，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这栋办公楼旧址是城中村，老式那种带小院的砖瓦房，城市扩建拆迁，这片区域改做开发区，有各种办公大厦，但唯独长通大厦意外事件不断。 且意外事件通通是——火灾。 大厦第十八楼，每天晚上十点必定起火，必死十三人，如果人数不足，火势会蔓延，导致整栋大厦燃烧，死者都高达百人，共发生过三次。 事件闹得太大，圣堂介入，每年选定十三人进入十八楼送死。 圣堂：神赐我们生命，唯有生命才能镇住怨灵。 看到这句话，吴莫起眉头蹙起，他想起困在形象墙火海里的灵魂，它们连绵不断的哀嚎，痛苦祈求，祈求神明杀死它们，收回灵魂，不要折磨它们…… 「圣堂……」吴莫起点了点那行字，以人命镇怨灵，而且是每年一次，每次十三人，据npc说，现在变成了半年一次，一次还是十三人。 看着不像是解决事端，更像是在献祭。 吴莫起顿时对圣堂极为不喜，直接在心里打了把大叉。 他继续往下看，自从圣堂搞出了这个骚操作，长通大厦倒是安生了，只是其它灵异事件不断，比如，女卫生间的哭声，自动列印的印表机，变成血的饮料…… 这种小灵异事件记录了一大把。 孟桥瞅着吴莫起在那认认真真看灵异事件，探过头去一看，差点吐血，光顾着让吴莫起高兴，忘记把灵异事件减一减。 想到要照着上面的事件作死，不禁两眼发晕，脑壳一抽一抽地疼。 不行，必须删减！ 孟桥赶紧取出道具，期期艾艾地说：「莫起哥，我再用诚实之纸验验这些事件真假，省得之后做无用功呀。」 第75页 「咦，你这道具可以验真假？」沈少明一脸好奇。 「a级道具，只有真实发生过的事才能被记录。」 闻言，沈少明若有所思：「小乔，你这道具可以确认禁忌真假吗？」 「禁忌是我们猜测，不行吧……」孟桥有些迟疑，他都是直接用来抄线索的。 「a级道具用途不可能这么窄。」沈少明摇摇头，把所有资料摆开，快速扫了眼，然后说，「你在上面写，员工在长通大厦十八楼触犯禁忌——加班人数满十三人，被烧死。」 孟桥依言写下，这句话在诚实之纸上面一闪，消失不见。 「假的。」孟桥耸肩，「用它推测禁忌果然不行。」 「也有可能是禁忌错了。」沈少明摇摇头，继续翻资料，沉吟道，「继续写，员工在长通大厦触犯禁忌——晚上没有加班到十点，消失不见。」 孟桥人也憨，二话不说继续往上面写，这句话在诚实之纸上并没有消失。 沈少明嘴角勾了勾，将资料中的其中一行指出来给孟桥看。 资料中写着——有员工晚上留下来加班，不到十点离开，消失不见。 意思看起来一样，但诚实之纸上多出四个字——触犯禁忌！那意思就截然不同了，资料中的线索没明确消失的原因，诚实之纸上却明确指出，员工是因为触犯这条禁忌消失不见。 诚实之纸的特性是，真实发生的事才能被记录，有丁点虚假都不行，所以，触犯禁忌是真的。 孟桥恍恍惚惚。 沈少明拿另一张纸写上，禁忌二：晚上加班必须加到十点。 他一边写，一边笑道：「小乔，你这道具很不错。」 「呵呵。」对于不爱动脑的人来说，这玩意也就抄抄线索验个真假，比如孟桥…… 沈少明拍拍他的肩：「这是好事，它能测禁忌，你之后就能少犯点禁忌。」 孟桥脸都绿了，下意识看向吴莫起，见他靠在电脑椅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们，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一双赤瞳仿佛染着层柔光，特别是飘向沈少明的视线非常满意。 孟桥脑子嗡得一下，吴莫起知道他特没用，连自己的道具都用不明白了！ 就丢脸，感觉万分窘迫，孟桥脸微微发烫，赶紧扭回头，幽幽地瞅着沈少明。 沈少明沖他摊开双手，笑眯眯地说：「来来来，写下一条。」 孟桥木着脸，配合沈少明当个工具人，沈少明要他写什么，他就面无表情写什么，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推出十条禁忌。 禁忌一：不能坐电梯。 禁忌二：晚上加班必须加到十点。 禁忌三：下楼梯必须跑起来。 禁忌四：不能留长髮，穿白连衣裙、黑高跟鞋。 …… 禁忌九：晚饭不能去一楼食堂。 禁忌十：公司不能留十三人？ 排完这些，沈少明意犹未尽，如果不是道具只能孟桥来用，如果不是怕吴莫起等得不耐烦，他恨不得把根据线索推断的剧情在纸上全写一遍。 只要试得多，总能把整个事件推导出来。 不过，看吴莫起明显更在意抓鬼，那就只搞禁忌吧。 反而孟桥完全一副得救了的神情，他长长唿出一口气，十条禁忌，还好还好。 有之前一长串灵异事件打底，只要作死十次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悄眯眯把之前整理的资料扒拉到一边，把十条禁忌摆在吴莫起面前：「哥，就按这个来。」 说着，扯出灿烂的笑容：「第一条禁忌咱们已经做了。」 「没那么简单，我直觉这十条禁忌有些相互关联，所以才记录下来。」沈少明不甘寂寞泼了盆冷水，「最重要的是第十条，怎么推测道具上都没有显现。」 「十三人聚齐，已经犯了禁忌。」吴莫起拿起a4纸，喜滋滋，「走，抓鬼！」 孟桥：「哥，咱们是十四人！多了一个，没犯禁忌呀。」 吴莫起笑脸一顿，视线落到五个npc身上。 五个npc看见他们使用神奇的道具，更加信服，彻底安定下来，眼中有了神采，整个人精神不少。 吴莫起：「你们离开一个人。」 「不行不行。」五个npc齐齐摇头，挽起衣袖，伸出手腕，手腕正中印着个球形图案，有点眼熟。 吴莫起凑过头细看，雕着古怪纹路的雕花球，里面是个水晶柱。 难怪眼熟，那个水晶柱和他在上个副本进化变身后的菱镜一模一样。 吴莫起一一看过五人的手腕，都一模一样，眉头已经完全锁死，他没发现，孟桥和沈少明也一脸凝重，孟桥脸色甚至有些崩溃。 「大长老，我们被圣堂打下神明印记不能逃跑，否则，不仅会受惩戒，也会连累亲友，我们不能走。」 「曾经有人想破坏人数活命，但是，少于十三人，整栋大厦会烧起来，多于十三人，也会死，死状不一，除了不是被烧死，都是死。」 五个npc一一解释，生怕这位来解救他们的大长老生气。 吴莫起回过神：「不行。」 大厦事件起源，火灾，死十三人，而圣堂一直强调十三人，肯定有某件意义，多一个不行。 见他们犹豫不定，吴莫起脸色落下来：「谁来。」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想到吴莫起的身份，一咬牙，点点头，其中一个女性站了出来：「我家只有一位年迈的奶奶，如果圣堂惩戒，牵连的人最少。」 第76页 吴莫起手指一颤，心神一动，下一秒突然明白该怎么做。 他让她伸出手，看着她手腕上的神明印记，右手在上面一抹，亮白带着碎金的莹光一闪而过，球形的神明印记消失不见。 不仅她，其它npc都瞪大眼睛，腿一软，竟直直跪地，拜倒在吴莫起面前。 脑子混混沌沌，能抹除神明印记，只能是神明，圣堂歷任长老都不可能做到！他们不配，可眼前的人…… 孟桥、沈少明：？？？ 吴莫起眼角抽了抽：「起来，多出来的人赶紧走。」 声音凉凉得，带着几分不耐烦。 五位npc一个激灵赶紧爬起来，抹去神明印记的女npc对着他拜了一拜，迅速离开，其余四人则如鹌鹑弓背低头，恭恭敬敬地站在吴莫起身侧。 等其它六名玩家从楼梯上爬上来，就看到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 吴莫起坐在电脑椅上，舒舒服服靠着，孟桥坐在他旁边，哭着张脸，而面容俊美的沈少明站在孟桥后面给他戴一顶黑长直的假髮。 在他们旁边站着四名npc，其中一位女性npc手里捧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提着一双黑色高跟鞋。 除了哭着脸，明显快要抓狂的孟桥，整个场景虽然诡异，但也算其乐融融。 相比之下，他们六个人累得跟狗一样，要不是扶着玻璃门，他们都得趴地上了。 其中一个玩家看着快戴好假髮的孟桥，没忍住，扬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孟桥抬起头，看见踏进火焰传媒的六名玩家，瞳孔一缩，立马抓住吴莫起的手臂，指着他们：「鬼！莫起哥，他们后、后面……全是有鬼！」 第37章 公办楼 真·全是·鬼！不是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而是近二十只！ 个个长得像在高温下快要融化的蜡像，皮肤油脂一层层往下滴，看着都要吐了…… 见孟桥指着它们, 它们立马咧开嘴, 朝他缓缓招手。 孟桥吓得恨不得缩吴莫起身后，挂在他身上, 但很快, 他就发现，那些鬼的视线通通都落到了吴莫起身上，眼里全是显而易见的垂涎，如果它们张口，肯定会口水直流。 就好像，它们非常非常想吃吴莫起。 但，吴莫起他也吃！鬼！啊！ 孟桥惊吓惨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又扭曲，他下意识看向吴莫起, 嘴角一抽。 果然, 吴莫起不仅不害怕，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门外的鬼，赤红的双眸像他披肩上亮晶晶的宝石。 明显对外面的鬼非常感兴趣。 「哥，想吃呀？」孟桥脱口而出。 吴莫起轻笑一声：「有点意思, 想尝一尝。」 他原以为，鬼就分有味道的大鬼和没味道小鬼两种, 但这次的鬼又不同，它们的鬼气都隐隐约约带着葵花籽的清香, 非常统一。 它们的鬼气介于大鬼与小鬼之间，它们有味道，但不够厚重。 吴莫起蠢蠢欲动。 外面的鬼见他没反应也蠢蠢欲动。 孟桥左右看看, 那是半点都不害怕了，甚至还有些期待鬼能动手打进来！ 他往吴莫起身边靠了靠，略带期待地打量外面的鬼，想看看它们那丑恶的样貌，怎么让吴莫起有胃口吃下去。 他们古怪的互动，立马引起外面六名玩家的注意。 除了四个npc腿脚瑟瑟发抖，吓得快瘫过去，其余三个玩家，吴莫起眼神亮得像要吃人，孟桥从害怕变得好奇，站在后面的沈少明则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们。 不，准确地说是打量他们身后。 六名玩家咯噔一下，只要不是蠢货都知道这是出事了！ 他们全部僵在原地，保持扶着玻璃门的姿势不敢动，视线余光往玻璃门上瞟，他们从玻璃的倒影里，看见一排排影影绰绰的鬼影。 熙熙攘攘挤在一起，把玻璃门外的一小截过道全给堵得严严实实！ 「它们进门了吗？」其中一个高大个，一字一顿，无声沖孟桥三人问。 鬼紧紧跟着他们，甚至有几只男鬼趴在他们背上。 孟桥想都没想，正要点头，突然肩膀被人一按，他仰起头，沈少明垂眸沖他一笑：「咱们有莫起哥。」 莫起哥三个字着重音。 孟桥先是一呆，紧接着反应过来，吴莫起要吃鬼，这些鬼可不能让它们跑了。 「莫起哥，你打得过吗？外面最起码有二十只。」孟桥低声问。 吴莫起挑眉，扫了眼外面众鬼，笑了：「一拳吧。」 他之前毁形象墙前吃了只大鬼，力量上涨不少，这些鬼没一只能打的。 孟桥和沈少明对视一眼，皆松了口气。 沈少明虚虚地将肩膀上又冒出来看热闹的鬼头按下，弯腰，将孟桥头上的假髮固定，贴在他耳边悄声道：「可以搞一波，你将它们引进来，我把门关了。」 孟桥耳朵发痒，但脸全绿了：「沈少，外面二十只，你特么把我当点心呢。」 「它们是莫起哥的点心。」沈少明沖吴莫起一笑。 吴莫起略一点头，眼中全是笑意。孟桥气得脸都炸了，不要脸，拍马屁！ 「莫起哥，你坐着吧，我把它们带进来。」孟桥腾地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往门口直走，一脚踩上形象墙那堆废石上。 「啊——放我出去！」 「凭什么是我！」 第77页 「啊啊——」 …… 断断续续惨厉的哀嚎从他脚底心一路窜到嵴背，直冲脑门。 仅仅两三秒，孟桥便出了一身大汗。 孟桥吓得拔回脚，往后一蹦，轻喘着气回头看向吴莫起，指着脚下，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门外的鬼嘻嘻哈哈的笑声。 「门破了，门破了，门真得破了——」 「哈哈哈哈，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 …… 它们像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欢唿，跳跃，抓着最近的六名玩家的肩膀不停地晃，扭起舞来，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众鬼中央。 就算有道具，也完全没时间拿出来。 六名玩家拼命挣扎，鬼的皮肉油脂啪嗒啪嗒掉在他们脸上，一股作呕的烂肉味钻进口鼻。 完了……六名玩家拼命挣扎，已经有玩家呜呜呜哭出声。 见状，孟桥吞了吞口水，看着吴莫起握起拳，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身体一转，绕过地上一堆形象墙废石，一头勐冲到门边。 沈少明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 孟桥在门边来了个急剎车，脑子一片空白，这tm怎么搞。 「他们是火焰传媒的员工，看那个人的工作牌。」耳边传来沈少明的声音。 孟桥心安不少，顺着沈少明指的方向，果然看见好几个人都戴着工作牌，牌子和他们一模一样，都不太正式，只有公司名，上面写着的正是——火焰传媒。 孟桥干咳了一声，扬声道：「前辈好，你们去哪了？都到上班时间了，不怕扣工资吗？」 二十只鬼齐刷刷扭过头，盯着孟桥。 其它六名玩家震惊地望着他。 孟桥头皮发麻，悄悄后退一步，顶着副要哭不哭可怜巴巴地模样，颤声说：「我们是新人，不知道做什么，需要你们指点。」 孟桥此时还顶着长长的假髮。 假髮齐腰，又黑又顺又密，他又是娃娃脸，白嫩，看起来软软得，假髮的平齐刘海把他额头一遮，完全成了张巴掌小脸，现在又是副哭唧唧的模样，可怜极了，是个人都想捏一把，好好欺负欺负，最好欺负到哭着求饶。 鬼也不例外。 鬼最是欺软怕硬，看见弱得就得可劲捏，越哭，越惨，越可怜，它们越开心，更何况，公司里面有一股非常浓郁迷醉的灵魂香，勾得它们根本无法抵挡！ 它们立马想起跟上来的目的——吃掉那个灵魂！ 顺路可以欺负欺负人类，一起吞了，它们笑嘻嘻，把六名玩家提起来，像破布一样往公司里一丢，直直砸在地上。 六名玩家顾不上惨叫，手脚并用，拽了把孟桥：「谢了，快跑。」 说完，飞快冲进办公室里，各自找地方躲起来。 孟桥没有跑，依旧站在原地，沖众鬼扯出一抹僵硬到丑哭的笑：「就差你们了，进来吧。」 说着向后退一步。 「新人呦，嘻嘻嘻。」众鬼咧开嘴，朝孟桥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它们走一步，孟桥退一步，一步步退到形象墙废石上，那些悽厉的哀嚎再一次出现，他仿佛被无数只手抓着，钉在废石中央，动弹不得。 而这个距离，二十只鬼完全踏进了公司内部。 它们皱着眉看着孟桥脚下的废石，脸上的笑意竟然消失了，茫然，疑惑，不解。 门破了，门里的魂怎么……还在？ 见状，孟桥松了口气，他看见沈少明快速关上玻璃门，并在门把手上缠上铁链，咔嚓一下，加上同款铁锁。 a级道具，铁锁链，信仰神明的怨灵为防作恶制成的锁链，被它锁住的空间，人、鬼皆无法离开。 哪怕那个空间有窗户，有地道，通通都逃不了，所以才会是a级道具。 沈少明沖孟桥比划了个ok，示意孟桥可以跑了。 孟桥：…… 我tm被钉在形象墙废石上，能跑，我早跑了！ 孟桥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张口就来：「莫起哥，救命啊——」 沈少明：…… 沈少明捂额，无奈摇头，这样的性子也不怕吴莫起烦他。 然而，孟桥才刚喊，话还未落，肩膀上就冒出只手，吴莫起抓着他的肩膀提起来，丢到废石外面，一屁股砸地上，被npc扶起来。 吴莫起站在孟桥刚刚被钉住的地方，一脚跺下去，那块废石瞬间变成了碎渣。 他笑眯眯地说：「有怨要找对人，懂吗？」 地上的废石像瑟瑟发抖一样颤了颤，发现砰砰碰撞声。 吴莫起满意了，抬眸看向近在眼前的二十只鬼，赤红如血的眼眸如地狱火海，它们仿佛又回来被活活烧死那一天，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它们转身就跑，突然发现门不见了！它们立马用鬼力瞬移，身形一闪，下一秒又出现在原地。 它们扭过头，看见吴莫起一步步朝它们走来。 那股迷醉的灵魂香比之前更加浓烈，勾得它们大脑混混沌沌，最后一丝理智绷得一下断裂。 它们流着口水，一涌而上，勐得朝吴莫起扑上去，如恶狗抢食。 「莫起哥，小心——」 孟桥看得眼皮直跳，下意识要冲上去，被沈少明一把拽住：「你上去没用，没攻击道具，我们根本打不了鬼。」 孟桥反应过来，紧紧盯着那一堆鬼山，犯愁：「可那是二十只鬼，莫起哥获得异能后还没面对过这么多只鬼，他怎么就不知道一只一只来呢。」 第78页 闻言，沈少明眉心也微蹙，他当时的想法也是关门打狗，个个击破，万万没想到，鬼会直接一起攻击。 「啊——！！！」 震天惨叫，听得两人心头一跳。 他们看过去，只看见满地残肢，全是鬼的！ 四肢、躯干、脑袋分离，标准的五马分尸体，二十只鬼，分尸得一模一样，明明白白。 二十只鬼头在地上痛得流出血泪，满地打滚，偏偏逃出一段距离，吴莫起一抬手，鬼头就像被牵引的熘熘球，嗖得一下，飞了回来！ 根本逃不了！ 就算它们是鬼，但看着这满地残相，沈少明和孟桥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实在太惨了。 沈少明目呆口瞪，好一会缓过神，白着脸贊道：「莫起哥真有想法，分成这样，鬼想逃也逃不了。」 孟桥干笑两声：「他怕是把它们当菜切了……」 说完，孟桥看向吴莫起。 吴莫起正环顾四周，像挑菜一样，捡起一条最肥的，摔打几下，捏成黑鬼饼，随便揉捏几下就净化成一团半透明的鬼团。 然后，他就直接丢进嘴里，眼前一亮。 软乎乎的鬼团丢进嘴里，口感竟是硬的，咬一口，咔嚓一下，像咬破了果壳，果壳不用吐，直接消失了，只剩下甜中透咸的果仁，特别鲜香，还有桂皮、茴香……多种香料味，吃一只，五香味久久不散。 就像嗑了一颗大大的五香瓜子，果仁特别大的那种。 吃完还想嗑！ 吴莫像巡视菜地，视线在众鬼身上游走，那亮如星辰的眼眸看得众鬼瑟瑟发抖，只觉得他散发出的灵魂香也变得份外可恶！ 他绝对是故意散发出香味勾它们进来，这是陷阱！ 它们呜呜哭出声。 见状，孟桥沖沈少明摊手：「你看，我说的对吧。」 之前两个副本，吴莫起就给鬼分过尸，当时孟桥以为，吴莫起是因为那些鬼还有用，不得已留下只鬼头，但自从知道吴莫起吃鬼，他想法就偏了。 这分尸的手法，可不就像是剁鸡鸭么。 再看吴莫起这选菜的熟练样子……别问，问就是食材。 沈少明也没法昧着良心给吴莫起找藉口。 但他接受程度非常快，脑子飞速转动，灵光一闪：「它们既然是火焰传媒的员工，有谁比它们更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有莫起哥在，只要问，它们不敢不答。」 可知道得越来，禁忌就越多啊！孟桥有些抗拒：「我们都知道禁忌了，不用问了吧，让莫起哥好好吃一顿。」 沈少明捞起垂在孟桥胸前的假髮：「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它们说得线索更容易找到鬼，你就可以不用扮女装了呢。」 孟桥：…… 心动！只要不扮女装，不穿高跟，他可以多引两只鬼！ 沈少明拽着孟桥要靠近吴莫起，突然发现会议室里面钻出两个玩家，正小心翼翼往他们的方向挪。 沈少明皱眉：「有玩家过来了，你去让莫起哥暂时留几只鬼好问线索，其它的鬼赶紧吃了，我去拦住他们。」 「啊？」孟桥懵了下。 「不能让他们发现莫起哥吃鬼，会节外生枝。」 闻言，孟桥勐得反应过来，如果能杀鬼是吴莫起的异能，玩家会欢唿，那吃鬼…… 异类只会受到排斥，甚至灭杀！ 「快去。」沈少明推了他一把，快步朝那两个出来查看情况的玩家走去。 孟桥也顾不上其它，赶紧去找吴莫起。 第38章 办公楼 孟桥和沈少明兵分两路, 而四个npc已经完完全全呆滞在原地，震惊地望着吴莫起的方向，整个世界观完全破碎。 大长老好厉害, 把鬼全杀了。 大长老在吃鬼？吃鬼？吃鬼！！！他怎么能吃鬼？ 他真得是大长老, 不是妖魔吗？ …… 孟桥摇摇头，这些npc还是经歷太少了。 他快速靠近吴莫起, 这时, 吴莫起正好净化了一个食材，正喜滋滋地放进嘴里，见孟桥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打量，左右衡量他是不是要来分一杯羹。 孟桥嘴角一抽，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残肢，装作没看见众鬼头看向他那怨毒的眼神。 「哥，有玩家要过来了, 你快点吃, 别被人发现了。」孟桥一边说，一边做贼心虚地往办公室里面瞄。 他话音一落，二十只鬼头立马张嘴：「他吃……」 「闭嘴！」吴莫起顺势一脚，一只鬼的手臂瞬间变成一块黑鬼饼, 「不许吵。」 二十只鬼头呜咽一声，缩在一起, 不敢动，不敢说, 不敢看。 吴莫起满意地点点头，才转头对着孟桥漫不经心地说：「关他们什么事？食物就是要细细品尝，狼吞虎咽吃不出味。」 说着, 将刚刚变成的黑鬼饼净化，再放入嘴里，眼前又是一亮，这回是焦糖味，特别香甜。 五香、焦糖，那其它的鬼呢？ 吴莫起亮晶晶地看着满地的鬼，忍不住搓了把手掌，一只一只试！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孟桥嘆了口气：「莫起哥，你不能把它们搞成糰子慢慢吃吗？就像你以前一样。」 吴莫起唔了声：「味道不一样，我得分开来。」 所以你就在这挑肥拣瘦尝味道？不都是鬼…… 第79页 孟桥回头，见沈少明本来带着两个玩家在绕圈，现在又要往这边来了，不禁有些急，脑子疯狂转动，灵机一动：「哥，你以为其它玩家和我一样，和沈少一样？他们可不挑嘴，什么都吃，小心他们跟你抢鬼吃。」 「他们敢！」吴莫起脸刷得落下，阴沉沉的。 孟桥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说：「你这么厉害，他们明面上当然不敢，但也得小心他们人多势众嘛。」 吴莫起嘴角一勾，声音微凉：「他们敢伸手，剁了。」 话虽这么说，手里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一边尝，一边分类。 每试到一份新的口味，吴莫起眼神就蹭得一亮，但嘴角又挂着一抹凉凉的笑意，看得孟桥小心脏一颤一颤，忍不住按按心脏，按到一大把乌黑的假髮。 孟桥：…… 卧槽！把另一件重要的事给忘记了，他赶紧凑过去：「莫起哥，沈少说要留两三只鬼问问线索。」 对，是沈少明说的！不是我说的。 孟桥小机灵了一把，果然，他话一出，吴莫起眉头立马蹙起，嚼着嘴里变成绿茶味的果仁，老大不乐意，这玩意虽然比不是大鬼，但嗑起来咔嚓咔嚓，也不用吐壳，特别带劲，关键口味还多。 少一只都不成。 孟桥看他耸起眉，心里直犯嘀咕，鬼真有那么好吃？ 他怀疑地扫了眼地上悽惨的鬼，对上二十道怨恨阴森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蹭得收回视线，但很快，他就翘起了尾巴。 瞪我，有本事瞪莫起哥啊，吃了你们。 「莫起哥，留几只确实多了，那可是你的口粮啊，不行，一只都不能留。」 孟桥话音一落，地上二十只鬼头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扑上去把孟桥给撕了。 孟桥立马缩到吴莫起身侧，用最小的音量，悄眯眯进言：「莫起哥，等它们榨不出线索再吃掉。」 吴莫起神色松动。 孟桥机智地加一把火：「它们也是火焰传媒的员工，肯定知道的多，咱们问清楚也更好引鬼，指不定能搞波大的。」 吴莫起沉吟了两秒，点点头，那几只大鬼更重要，至于眼下这些鬼反正都跑不了。 听得一清二楚的众鬼两眼一黑：…… 这人太毒了！让他死！ 等沈少明把另两个玩家熘回来时，吴莫起已经坐回电脑椅，舒舒服服靠在背椅上，大腿上放着个托盘，上面摆着六个浅灰色半透明的糰子，每一个糰子里面隐隐有两三条黑丝线在来回游弋。 那糰子看起来软乎乎的，如果它透明度低一些，再白一点，就像一个个甜品雪媚娘。 二十只鬼，六种口味，五香、焦糖、绿茶、奶油、炭烧，以及瓜子最原始的原味。 吴莫起捏起奶油味的鬼团，也不全吃，就揪出一小团抛进嘴里，咔嚓一声，嚼两下，又揪小团抛进嘴里。 吃得眉目舒展，周身气息都显得温柔。 原本出来帮忙的两个玩家：…… 他们跟在沈少明两侧直吞口水：「沈少，他这是在吃什么？看起来挺好吃的。」 他们进了游戏后，就没这么放肆地吃过东西！羡慕。 在吃鬼，就问你信不信。沈少明嘴角抽了抽：「副本里的特产，他费了很大劲才弄到，你们可别起心思，小心拳头。」 他们立马想到被吴莫起暴打的npc，以及玩家间流传的红眼疯子，不禁嘶了声，悄悄瞅了眼吴莫起，见他一边吃，一边凉飕飕地盯着他们，活像得罪了他，要把他们按着打一顿。 不愧是疯子，光被他盯着就有种浑身泛疼的感觉。 两个玩家欲哭无泪，天可怜见，从进入副本起，他们就特意远着他，绝不得罪他，也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好狗不挡道，你们能不能让开。」 身后传来孟桥不耐烦的声音。 两个玩家脾气顿时飙升，一扭头，看着孟桥臭着张脸，黑长直的假髮垂在两侧，衬得他那张脸娇娇软软，他们的脾气瞬间落下，一低头，就看孟桥手里捧着两个鬼头。 蜡像一样半融化的鬼头睁开眼，阴森兇狠地盯着他们。 「啊——鬼！」两个玩家惊叫一声，「跑，快跑！」 孟桥翻了个白眼，沖沈少明说：「后面还有，赶紧搬过来，这些鬼烦死了，都不会自己滚过来。」 众鬼：…… 弄死他！绝对要弄死他！这只弱鸡心又脏又毒！鼓动魔王把它们全吃掉就算了，竟然还想它们亲自滚上门送到魔王嘴里！ 它们鬼不要尊严的吗。 众鬼头鬼气森森，两个玩家强忍着没有拔腿就跑，然后他们就看见沈少明凑近两个鬼头瞧了瞧。 「这些鬼生命力真顽强，只剩颗头都死不了。」沈少明感嘆不已，「小乔，它们能活多久？」 孟桥嗤一声：「那得看莫起哥想让它们活多久。」 沈少明回头看向吴莫起，他已经换了一团鬼在吃，就这么几分钟功夫，六团鬼，已经只剩下三团了。 按这速度，口粮都要没了。 沈少明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去帮忙。」 顺便把玻璃门上的铁锁链给收起来，这样才有鬼继续找上门，才能再收割一波口粮。 那些鬼头正好在玻璃门附近，那四个世界观破碎的npc还是没回过神，只是下意识听从吴莫起的吩咐，恍恍惚惚捡起两只鬼头往这边搬。 第80页 二十只鬼头，四个npc，四个玩家，八个人，两趟就搞定了。 它们摆在吴莫起脚边不远处，面朝他，像一颗颗大西瓜，一排排一列列，横平竖直，特别整齐。 孟桥拉过一把电脑椅坐下，长长舒了口气：「莫起哥，二十只，一只不少都在这，要问什么？随便问。」 沈少明沉吟道：「莫起哥，先问问认不认识林立轩，再问一问，当初第一起火灾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林立轩，看似和整栋大厦毫无关系，但它的工作的杂志社又是闹鬼，又是员工出走，最后连接到了长通大厦第一起意外事故——十八楼火灾。 沈少明不认为他会毫无关系。 两人说完，静静等吴莫起做决定。 吴莫起撑着下巴，捏起最后一个鬼团，清清爽爽的绿茶口味。 六团鬼，看起来挺多，可鬼牌瓜子嗑着嗑着就没了，是真不经嗑。 吴莫起视线落到一排排鬼头上面，眼神有些飘忽：「太麻烦了，你们谁能告诉我怎么遇到那些厉害的鬼，我就把谁放了。」 孟桥、沈少明：…… 直奔吃鬼，至于其它的线索啊，背景啊，通通都是浮云。 沈少明若有所思，觉得自己以后的思维模式得改改，既然是作死，可以更大胆直接一点！ 孟桥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四下看看，一下子对上众鬼的眼神。 众鬼眼睛向上一瞪，向翻白眼一样，瑟缩地望着吴莫起，却陷入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中，那是要吃鬼的眼神！ 众鬼脑袋不停颤动：「您不会骗人吧？」 「你们可以试试。」吴莫起微微一笑，「其实，我一开始冲着它们来，没想到你们先上门，真是意外之喜。」 众鬼呜一声，悔得肠子都要打结了，都怪自己嘴馋！ 火候差不多了，沈少明见众鬼悲愤不已就是不说话，立马添把火：「这可是唯一活命的机会，先到先得，相同的回答不算哦。」 然而……众鬼仿佛没有听见，完全不搭理沈少明。 沈少明嘆了口气，某种时刻，被鬼无视的异能一点都不好使，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左肩，摇摇头，推了把孟桥：「说话。」 孟桥仰头见沈少明一脸郁闷，立马反应过来，差点笑出声。 他憋着笑，干咳一声，故作兇狠地重复沈少明的话。 说完，还冲吴莫起眨眨眼：「对吧，哥，一些磨磨唧唧的鬼还是嗷呜——」孟桥做出一口吞的动作，笑道：「杀掉！」 让这些鬼，在他搬它们的时候偷偷摸摸要咬他，嘿，现在报应来了吧。 吴莫起嘴角向上一勾，扫了眼众鬼，似笑非笑看向得意洋洋的孟桥，配合着点点头：「听你的，杀了。」 孟桥正要得瑟几句，一回头，发现众鬼齐刷刷抬起头，阴恻恻瞪着他，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大卸八块。 这人毒啊！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它们悄悄对视一眼，其中一只鬼盯着孟桥阴沉地说：「其实，火灾那天，十八楼留下的人全死了，不止十三个。」 另一只鬼也盯着孟桥，阴沉沉地说：「第一个人死在火灾前，是我们公司新入职的员工，从南北杂志社转来的女神，头髮就像你现在的一样黑、一样直、一样长！」 「……」孟桥抓起胸前的长髮，手开始发抖。 众鬼齐刷刷盯着孟桥：「她死得好惨，脸被划了，剁成肉泥，堆在厕所蹲坑里，我们变成鬼后才知道，她是被鬼活活虐杀，那只鬼对她恨之入骨。」 「如果，您想见比我们厉害的鬼，很简单。」众鬼这才扭头看向吴莫起，说出的话却让孟桥差点犯心脏病。 「让一个和她打扮一模一样的人去一楼饭堂吃晚饭，虐杀她的鬼一定会出来杀『她』，那只鬼绝对比我们厉害。」 「必须一个人去。」众鬼异口同声，齐齐盯着孟桥那一头乌黑的长髮。 孟桥：「这tm是假髮，不要看着我。」 沈少明拍拍他的肩膀，把之前npc放在桌上的白连衣裙和黑高跟放到他怀里：「很遗憾，它们给出的线索，还是要你扮女装。」 孟桥：…… 孟桥憋屈地求助吴莫起 ：「莫起哥，它们没撒慌？」 慌当然没撒，但对孟桥的恶意那是真真的，明显是冲着弄死孟桥去的。 真不老实。吴莫起看着它们蹙眉。 众鬼顿时收回目光，低声解释：「我们提的鬼，确实是这栋办公楼最厉害的鬼，我们没有撒慌。」 「你们确实没骗我。」吴莫起随意抬抬右手，五指一张，一只鬼头嗖得一下落到他手心，他用力一捏，「但，小心思太多了。」 「啊——」鬼头瞬间化为一张黑鬼饼。 众鬼瑟瑟发抖，全员噤声。 第39章 办公楼 吴莫起打量着众鬼一颗一颗脑袋瓜, 随手又是一抓，一颗鬼头落入手心，他提着它晃了晃, 视线落到众鬼头上：「怎么不说了？还有呢？」 那对赤瞳如同地狱火海, 众鬼吓得额头着地，整张脸贴在地上：「没、没有了……」 吴莫起手用力一捏, 鬼头又变成一张黑鬼饼, 他盯着众鬼，面无表情地说：「我吃过的鬼，比你们吃过的人还多，楼里有几只厉害的鬼我一清二楚。」 说着，吴莫起弯下腰，对着它们唇角微勾：「一、二、三、四？」 第81页 随着他一二三数数，众鬼翻白的眼仁瞪大。 它们在楼里苟了近二十年，才摸清楚哪些地盘不能乱来, 哪些鬼不能得罪, 数量和他说得一模一样。 他什么都知道！ 它们一个个鬼头抖得像筛子上的黄豆，七嘴八舌争先解释。 「我们不知道，其它的鬼都是圣堂在管，你要见它们得去找柯文。」 「每年送新员工上来, 该让他们做什么都是柯文安排。」 「十点后，柯文会点火, 开门放鬼。」 「我们真不知道！」 …… 「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只知道这些, 除此之外，您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众鬼卑微地祈求着，哪怕知道这非常渺茫。 吴莫起眨眨眼：「那你们没用了。」 他伸手安抚性地拍拍其中一只鬼头, 仅仅拍了两下，鬼头化成了一张黑鬼饼瘫在他手心里。 一声惨叫都没有。 「看，一点都不疼，这是你们提供线索的报酬。」吴莫起随手又拍了只鬼头。 鬼头：！！！ 不，我们要换一种报酬！可它们不敢说。 吴莫起动作随意，如行云流水，就那么随意一拍，鬼命就没了。 一只两只三只……眼见数量越来越少，剩下的鬼脑袋都要炸了，脑子一懵，脱口而出：「你没有资格杀我们，我们属于圣堂。」 吴莫起手上的动作一顿，默默看着它们：「你们属于圣堂？」 「鬼都属于圣堂，是祂的所有物。」仅剩下十只鬼暗暗松了口气，圣堂权威果然至高无上，虽然厌恶圣堂随意操控鬼怪，但为了活着，它们不介意落到圣堂手上，受其操控。 吴莫起眉头微蹙，所有物这个词真刺耳。 「鬼也是命，生命之神在上，祂支配生与死，除了祂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收割我们，否则……」众鬼现在底气十足，却只敢虚虚地望着吴莫起，「圣堂会代神执罚，杀了你！」 吴莫起还没说话，一直恍惚的四个npc听到生命之神四个字，瞬间回过神，立马炸了。 「他是圣堂新任大长老，他有权利杀了你们这些恶鬼！」 「大长老一定会恢復圣堂荣光，重燃圣火，让生命之神再次醒来。」 「看你们以后还能怎么嚣张。」 「这次，大长老就是来灭杀你们的！」 …… 他们倒是一下子忘记了看见吴莫起吃鬼的恐惧。 圣堂可以污，拿生命之神说事就不行！ 众鬼听到他们的话也是一愣：「不可能！我们死的时候大长老的位置就悬空了，圣堂每年都在选新任大长老，每年都没有成功！而且今年内定的新任大长老是柯文的亲叔叔，只要神同意，他就是大长老。」 「呸，就那老东西，生命之神才不会选他，你们也不看看和我们大长老比，他哪点比得上。」 一碰到生命之神相关，四个npc一点就炸。 众鬼闻言，勐得抬头盯向吴莫起。 吴莫起还穿着高贵圣洁的圣子服，面容英俊，剑眉星目，此时正值太阳快落山，背后的落地窗外燃烧着大片大片橘红的晚霞，他如同在霞光中诞生，步入世间，周身笼罩着朦胧的光。 用心细细看上一眼，就感觉一股柔和又凌厉的气场压了下来，让人忍不住亲近又敬畏。 众鬼忙收回视线，脑海里掀起惊涛骇浪。 它们开始被浓郁的魂香沖晕了头脑，后来又惧怕吴莫起，一直没敢看他，此时用心看上两眼，细细感受，才发现吴莫起的气场太过古怪。 说是人，不像，说是鬼，不是，反而有种面对神灵的压迫感。 难怪那些大鬼一只都没有出现！ 众鬼突然勐得记起，它们原本被圈在楼梯里行动，不能随意过界，可这一回，它们竟然跟着新员工顺利地离开了楼梯，甚至回到了公司。 每年送入公司的十三人那可是圣堂给的口粮，怎么可能让它们轻易接近。 它们被当成炮灰了。众鬼恨得牙痒痒，但同时也升起一股希望：「您既然是大长老，那您更不应该杀我们，圣堂不是要养鬼吗？我们愿意！愿意成为您座下亡魂，受您驱使，我们甚至可以不要祭品，我们可以自己找人吃。」 「养鬼？祭品？大长老，它们在说什么？」 四个npc立马想到吴莫起吃鬼，难道圣堂养鬼就是用来吃的吗？ 他们原本就被吴莫起吃鬼打击得世界观破碎，此时听到鬼说的话，好不容易堆起一点的世界观再一次砸得稀巴烂。 npc崩溃地望着吴莫起，企图得到一丝回应。 然而，吴莫起并没有看他们，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看着地上一颗颗鬼头，赤红如血的双眸寂静幽深。 众鬼听到他用一种毫无起伏，毫无情感的语调说：「不需要。」 话音一落，它们看见他抬起右手，紧接着一股力量笼罩下来，一寸寸碾压它们。 「啊——」 它们痛得满地打滚，不知道过了多久，砰得一声炸裂。 吴莫起挥挥手，一团团如水滴一样的黑团朝他飞来，落进他手心里，汇聚成一大块黑鬼饼。 办公室一片安静，两个后来的玩家已经满脸呆滞：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就玄幻，就离谱！ 副本是这样过的吗？难道以前他们过的副本都是假的，还是现在在做梦？ 第82页 他们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之前躲在办公室的四个玩家正趴在玻璃上，和他们一样，呆若木鸡地看着这边。 沈少明怔怔地站在原地，脸憋得通红，眼中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个npc崩溃的神色像冷却的岩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所有人，唯有孟桥眼眸灵动，目光灼灼。 孟桥一脸崇拜嚮往，手一挥，鬼全灭，这是什么神仙技能，也太帅了吧！要是死了能回原来的世界，他也想与恶鬼做个交易，换一个帅气牛逼的异能。 但他不敢……不过，他有吴莫起啊！ 此时，吴莫起在孟桥眼里，那就是加了各种特效的ssr，闪闪发亮。 而他就是抽中这张神级ssr的欧皇，振奋地恨不得原地蹦几下，扑上去亲两口。 孟桥刚露出这种想法，突然感觉脑门一凉，抬眼看去，发现吴莫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种刨开了他脑子，将他的想法得看一清二楚的感觉。 孟桥快咧到耳后根的嘴角瞬间僵住，明明没啥龌龊想法，可对上他那双赤瞳，突然就……心虚。 真是见鬼了。孟桥苦着张脸：「哥，我没乱想……」 「哦，那你在想什么？」吴莫起笑意更浓了，这傢伙刚刚的视线都要把他给盯出个窟窿了。 孟桥一见他笑得高兴，头皮一紧，把刚刚落下的嘴角又往上一提，脑子疯狂转动：「就、就想到它们死了，我也该给你引鬼了，高、高兴……」 高兴到想哭了qaq。 「很好。」吴莫起拍拍孟桥的肩膀，指了指墙上的电子表，「六点下班，还差八分钟，赶紧去换衣服，换完去一楼饭堂。」 孟桥：…… 早就知道会这样。孟桥木着脸，哀怨地瞅了眼吴莫起，巴巴地说：「莫起哥，那些鬼说得太吓人了，你可千万要及时出现呀，我不想被剁成肉泥。」 吴莫起轻笑一声：「放心，死不了。」 孟桥顿时安心不少，虽然觉得「死不了」三个字有点怪，但他没有多想，毕竟引了那么多回鬼他也还好好的。 孟桥抱起白色的连衣裙和黑高跟，不敢走远，蹭到一个最靠近吴莫起的办公区死角，开始换裙子。 他离开后，吴莫起才走到沈少明面前，在他左肩上轻轻拍了下，一道鬼影若隐若现，最终成型，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髮，面容白皙，额中间钉着一根长铁钉。 此时正勒着沈少明的脖子不停地蹭啊蹭，一脸满足，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嘟囔囔：「是祂，是祂，我找到祂了……」 而沈少明已经快被它勒断气了，脸涨得通红。 被吴莫起一拍，女鬼才反应过来，立马松开手，嗖得一下，埋到沈少明后背，又偷偷冒出半个小脑袋，一双乌黑无光的眼睛悄悄偷看吴莫起，眼底全是孺慕崇敬。 沈少明大力咳了几下，缓过气来：「谢谢莫起哥。」 「嗯。」吴莫起扫了眼女鬼，随意往办公桌上一坐，捏着手里的黑鬼饼，平淡地说，「你知道，如果它被系统发现，你会怎么样吗？」 「死。」沈少明扬唇一笑，笑得特别洒脱，「如果不是她，我早死了，能多活几天赚大了，无所谓。」 女鬼眉眼弯了下，戳了戳沈少明脖子：「名字。」 「她叫阿晚。」沈少明拍拍肩膀上的女鬼，无奈地说。 吴莫起掀起眼帘，对上女鬼阿晚期待的目光，顿了下，正要开口，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啊！卧槽！这tm什么鞋。」 这一声尖叫可实在太惨了，把所有人都给震醒过来。 他们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女子趴在地上，正扶着桌沿艰难爬起来，长发齐腰，白裙飘飘，背影看着都惹人心疼。 一回头，露出孟桥那张娃娃脸。 虽然是娃娃脸，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是男性。 被这么多人盯着，孟桥又气又躁，脸发热，涨得通红，但只能努力当作没看见，扶着桌子慢慢挪到吴莫起身边。 「莫起哥，我觉得穿这鞋，我引不了鬼。」孟桥捲起长裙，露出还穿着长裤的腿，「你看，最少有七八公分，别说跑了，我走着都难呀。」 沈少明看着他穿的长裤差点笑出声，很努力忍住，安慰道：「可以坐电梯，没几步路，你忍忍，换了鞋万一引不来鬼，不白穿了。」 这个时候沈少明就特别庆幸自己有异能，可以不用引鬼。 孟桥死鱼眼盯着他：「有本事你来。」 就在这时，墙上的电子钟叮了声，变成18:00:00。 下午六点整，下班时间。 同一时间，楼外突然响起砰——得一声礼炮巨响。 吴莫起立马跳下桌，走到落地玻璃前，十八层楼，他依旧能看得一清二楚。 楼下街道人员全部清场，两侧一列列身着白袍的人举着标着神明印记的旗帜一路挥舞，中间走着四方阵形的红袍人，最前方是位目如老鹰的中年男人，披着件腥红的披风，披风上锈着神明印记。 在他身后最边沿，有一架轮椅缓缓跟着前行。 那人身上缠满绷带，露出一双吊三角眼，正是被揍过一顿的柯文。 砰！砰！砰！—— 礼炮响够七声才停下。 第83页 吴莫起饶有兴致地看着，最前方的中年男人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与他遥遥对视。 第40章 办公楼 中年男人目光税利, 吴莫起能清楚地从他眼里看到深沉的厌恶，和吊三角眼的柯文一模一样的眼神。 吴莫起视线在两人完全不相同的眼睛上来迴转了一圈，唇角微微一勾。 圣堂, 正巧, 他也想见识见识这地方的神明。 「柯总监的叔叔，柯成周, 圣堂最接近大长老位的长老。」一个npc扑在玻璃上, 瞪大眼睛喃喃说，「每年选十三人进火焰传媒送死就是他做的决定！」 「改成半年也是他力排众议。」 「他怎么会来？还把圣堂巡察队带来了，会不会是知道有人逃了？」 …… 四个npc明显已经开始不安，就算隔着十八层，看不清他们神色样貌，他们依旧能感觉到圣堂此行气势汹汹。 关键是，长老柯成周是内定的大长老，只差生命之神认同, 就能一步登高, 现在却被人捷足先登。 他们悄悄看向吴莫起，正好与吴莫起视线一撞，赤红如血的眼眸透着冷漠。 他们一惊，忙低下头。 吴莫起只随意一看, 又望向楼下，看着圣堂那位叫柯成周的长老带着一群红衣走向长通大厦, 他才转过身，捏着手里的鬼团, 沖孟桥扬扬眉：「你该去一楼吃饭了。」 正看热闹的孟桥瞪眼：！！！ 本来还喜滋滋觉得又能逃过一劫，结果……孟桥心里一百万个害怕，他踢了踢站得酸痛的脚, 挣扎地提醒道：「莫起哥，不管楼下的人啦？」 「鬼比他们重要，走。」吴莫起静静注视他。 孟桥肩膀一点点塌下去，完全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知道啦，我现在就去。」 他把满头碍事的长髮抓到脑后，提起到脚踝的长裙，踩着七八公分高的黑高跟歪歪斜斜往外走，从背后看就像个喝醉酒的女人。 他不胖，腰还挺细，再加上长裙束腰，不看脸，这摇晃的身姿，真会让人忍不住上前扶一把。 感受到后背几束视线，孟桥：…… 心里骂骂咧咧，那些npc有毛病，知道穿成这样会遇到鬼，竟然还带着同款衣服鞋子，还有这碍事的长髮！ 他把又垂下来的长髮甩到脑后，继续往前挪，走到门口已经慢慢习惯高跟鞋的走法，总算不歪了，虽然走得慢，但稳。 孟桥嘿了声，自己还挺有天赋，他扭过头，看见吴莫起一直望着自己，一种隐秘的骄傲自豪以及责任感油然升起，就像要进行比赛的孩子，看见场外一直关注自己的父母，羞涩又振奋，誓要好好表现，拿下第一名。 他抬头挺胸，比划了个ok的手势：「莫起哥，我没问题，放心吧，一定能把它们引出来。」 吴莫起轻笑一声，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 孟桥捏了捏拳头，气势十足，一扭回身，轻轻踏出一脚，咚，高跟鞋稳稳落地。 唿——很好。 孟桥一步一步以缓慢的速度挪到电梯前，按下向下的按键。 电梯叮一声打开，他长吐一口气，走进去，电梯飞快关上，好像生怕有什么人再踏上来。 就算他离开了，吴莫起脸上也还残留着笑意，显然心情还很好。 这份功力比不上啊。沈少明嘆了口气，视线一瞥，就发现左肩上女鬼盯着孟桥消失的地方直磨牙，嘴角不禁一抽，一下子把它按下去，低声道：「小祖宗诶，你可别乱来，他最得宠。」 女鬼阿晚哼了声，消失不见。 沈少明思索了两秒，凑到吴莫起身边，低声说：「莫起哥，楼下那群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好像看到了柯文。」 「恩，是他。」吴莫起歪着头看向窗外漫天火烧云，「晚霞行千里，是个好天气，适合出行。」 他走到四个npc面前。 npc们头都要垂到胸口：「大长老……」 声音低沉压抑，像堵着块巨石，他们之前恐惧吴莫起吃鬼，却仍坚信他是大长老，可他们听到鬼说圣堂在养鬼，拿人命当祭品，就怕吴莫起也是其中之一，毕竟，他吃鬼…… 吴莫起：「手伸出来。」 他们一愣，震惊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了两秒，突然眼眶一红：「大长老，我们能相信您，对吧？」 吴莫起眨眨眼，面无表情：「爱信不信，伸手。」 四个npc一噎，眼眶中刚聚起的水意挥发一空，愣愣地伸出手，每只手的手腕上都印着一个神明印记。 吴莫起盯着印记顿了几秒，右手在上面一抹，亮白带着碎金的莹光一闪而过，球形的神明印记消失不见。 四个npc瞪大眼睛，腿脚再一次发软，没忍住，再一次直直跪地，拜倒在吴莫起面前。 无论看多少次，这都是神明的能力。 「你们自由了，想离开尽管走。」吴莫起没在意他们，反正鬼说柯文能把大鬼放出来，正好柯文送上门，不需要这些人凑人数，更不用看他们戚戚哀哀，舒服。 说完，吴莫起不等他们反应，转身就走，手里托着的黑鬼饼他一直没净化，反而捏成一团，往里输了一丝亮白带着碎金的莹光，使它变成一团星空。 他走到形象墙那堆废石前，右手用力一捏，朝那堆废石一洒，如黑雨落地，星星坠落，扬扬洒洒辅满所有石块。 第84页 它们就像吸收到祭品，沖开了封印，一道道黑色的灵魂飘浮起来，一二三……十三道，每一道灵魂怨气冲天。 它们没有具体的相貌，仔细看，总能在一张脸上看见三四张不同的样貌。 吴莫起一一看过去，幽幽地说：「有怨要找对人，谁要杀你们，谁让你们成为祭品，谁把你们困在这，就找谁，懂吗？」 十三道黑影瑟缩着，超用力狂点头，对吴莫起的恐惧完全超过了凝聚起来的怨气。 吴莫起满意地收回视线，闭上眼睛，通过护身符仔细感受了下孟桥的位置，不禁眉目飞扬，竟然是已经到了一楼饭堂了，速度不错。 不知道这回的鬼是什么味道。 吴莫起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对于圣堂的种种想法通通往后挪，什么都没有吃来得重要。 他看向沈少明：「走了。」 说完，也不管沈少明走不走，直接就往电梯走去。 「莫起哥，你要去哪？」沈少明追在他身后，四个npc忙起身，跟上去。 「他到一楼了，不能出岔子。」 沈少明一顿，神色怔忡，这是……担心孟桥的安危吗。 「莫起哥，我留下来。」沈少明突然停下来，对上吴莫起疑惑地视线，笑着道，「楼下那群人冲着你来，他们一定会上来，按之前鬼说得那些话，圣堂操控鬼怪，我在这里拖住他们，你抓完鬼，也许能上来收割一波。」 吴莫起脚步一顿，上下打量沈少明。 在他眼里，沈少明和女鬼阿晚几乎完全长在一起，继续下去，他还是人吗？ 沈少明始终面带微笑，很镇定。几秒后，吴莫起嘴角微勾，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沈少明，你是人类，不要受它的影响。」 「我知道她会影响我。」沈少明脸上的笑意渐收，他微微鞠半躬，「但是，我愿意，我觉得值得。」 从愿意到值得，是在见到吴莫起之后。 闻言，吴莫起便不再多言，伸手正要按下电梯按钮，电梯叮得一声打开，如请君入瓮。 吴莫起一顿，鼻尖动了动，淡定地走进去，不需要动手，电梯门自动关上，自动按下一楼，自动下降。 吴莫起环顾电梯，又抬头看向顶上，电梯里没有那七八只小鬼，反而瀰漫那股味道混合的鬼气，辛辣、海鲜…… 他深吸一口气，口齿生津，手蠢蠢欲动，可惜，这只大鬼只散发气味勾着他，却躲得死死的。 原本明亮的赤瞳一点点变冷，凉飕飕地盯着电梯，仿佛要把它给拆了。 最终吴莫起冷静下来，想着孟桥在引鬼，什么都没干，只是盯着电梯的眼睛泛着凶意。 电梯直线向下。 孟桥已经顺利到了一楼饭堂，饭堂灯光明亮，隐隐有焦黑的鬼影四下逃窜，飞快飘过，路过孟桥时，还会抽空看他一眼，面露惋惜。 孟桥心一下子提到嗓眼里，他又记起在电梯里发生的种种。 他在进电梯的时候，心中忐忑，生怕里面有鬼把他拆了，到时，他独自一人，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必死无疑。 可是，电梯里什么都没发生，中途也没有停，顺顺利利到了一楼。 他以为是之前和吴莫起一起坐过电梯，电梯里的鬼对他有印象，害怕吴莫起会弄死它们，所以才没有动他。 孟桥当场就得意：「算你们识相。」 然后……他就被一个热得像岩浆一样软趴趴的东西抓起，直接丢到电梯外。 「艹！他还挺香的，可惜这副打扮要便宜那个老太婆。」 「哈哈哈，你说脏话不怕被老太太听见吗？小心把你往死里打，它可是弄死我们的前辈。」 「这只是小菜，十八楼那个才是极品，灵魂真香，他是十三个祭品中的一个，真想提前吃掉。」 「不要作死，那人有点古怪，之前放出去的二十只鬼进去后，再没有出来。」 「对，等十点后圣堂会把他赐给我们，不急，咱们等得起。」 …… 孟桥趴在地上听得一清二楚，扭着头，悄悄看着电梯的方向，只见电梯门缓缓关上，里面空无一人。 但孟桥却惊出一声冷汗，短短几句话，他已经知道之前二十只鬼完全是它们故意放出来的，至于说的「极品」肯定是吴莫起！毕竟之前二十只鬼一直盯着吴莫起。 它们也是冲着吴莫起来的！ 吴莫起有危险！孟桥顺熘地爬起来，也不敢坐电梯，正想爬楼梯上十八楼通风报信，突然大厦紧锁的大门哐铛打开，无数脚步声踏踏踏响起。 白天卫姐说，八点上班、六点下班、六点准时关大厦门。 此时早过了六点下班的点，大厦里除了十八楼的火焰传媒应该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能来的，只有他们在楼上看到的那群圣堂的人。 圣堂养鬼……定来者不善，指不定是来和莫起哥抢鬼的。 孟桥脚一转，移到一根大柱后，再弯着腰爬到一个死角，缩在一起，猫成团。 他看见一个面带凶意的中年男人率先走进来，旁边滚动着一个轮椅，吊三角眼，孟桥一下子就认出那是白天被吴莫起暴打了一顿的柯文。 孟桥记得npc说过那个中年男人是圣堂的长老，柯文的叔叔，柯成周。 不会是来寻仇的吧？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孟桥心里犯嘀咕，屏住唿吸，注视着外面四列八排，三十二个红袍人走了进来。 第85页 柯成周一挥手：「去楼梯巡查，今晚，我不允许任何鬼坏事，记住，这是神明的旨意，必须带走他。」 「是！」其中一列八人，鱼贯进入楼梯间。 而柯成周和柯文，带着剩下二十四个红袍人停在大厅里不动了。 孟桥：…… 完全把孟桥回十八楼的路全部堵死！ 孟桥心下着急，四下张望，突然发现他猫的死角正好是饭堂的位置，顿时灵光一闪，刚刚那个柯成周说不允许任何鬼坏事，如果，他把鬼全引出来，闹个天翻地覆，把这些人全吸引过来拖住鬼，等吴莫起从十八楼下来，正好一波收割。 孟桥想得粗糙，但以他的水平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他脱掉高跟鞋，偷偷摸摸熘进饭堂，再把黑色高跟鞋穿上，理了理乌黑的长髮，深吸一口气，板直腰身缓缓往里走，却发现，里面的鬼像受到什么惊吓四下逃窜，不一会儿，整间饭堂就只剩下孟桥，以及在打菜口工作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一人举着挖菜勺，一人拿着把沉重的大菜刀，翻着白眼死死盯着孟桥。 那视线如刀，仿佛要一刀刀把他切开剁碎。 孟桥腿脚有些发软，他捏着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吴莫起说戴着它就能随时找到他。 很好，有它在，莫起哥就在，不方，你可以！ 孟桥心里念叨，在裙摆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咬着牙，一步一步朝那两个女人走去。 与此同时，吴莫起乘坐的电梯顺利到达一楼，叮得一声打开。 而电梯门外，不远处，圣堂长老柯成周和三十二位红袍等在那，正好一条直线。 在这一瞬间，那股混杂着多种口味的鬼气突然翻涌，兴奋起来，浓烈的恶意，此时才完全释放出来。 第41章 办公楼 吴莫起感受着十几道恨不得把他吃了的视线, 上下打量着电梯外的柯成周，嘴角一点点勾起：「原来，你们是圣堂养的鬼, 十三只？」 电梯里的鬼气焰顿时疯长, 蠢蠢欲动。 「未到十点，你们想违背契约吗？」 柯成周严肃冰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电梯里的鬼瞬间缩了回去。 吴莫起暗道可惜, 凉凉地看着柯成周一群人，拍了拍电梯壁：「真期待你们出来的时候。」 说完，一脚踏出电梯，漫不经心朝前走。 柯成周带着一群人迎面走来，所有人皆满目厌恶，看着他像在看仇人。 这样的眼神……吴莫起恍惚间仿佛又看见第一个副本的校长，不过这些人可没法和校长比。 吴莫起按住袖口的万物图，最起码这身衣服穿着舒服。 他停在去饭堂路上的正前方, 对着敞开的门, 里面的灯一盏盏熄灭，但并没有响起孟桥惊叫与唿救声。 「二叔，就是他，你看我没有骗你, 确实是红瞳。」柯文指着吴莫起恨得牙痒痒。 吴莫起轻笑一声，点着自己的眼角：「红瞳？」 闻言, 柯文下意识抬头看向吴莫起，一下子对上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 手立马抖起来：「二、二叔……」 柯成周见他如此不争气，冷哼一声：「闭嘴。」 接着冷漠地盯着吴莫起：「红瞳者，有三罪……」 「一、欺瞒神明, 二、窃取圣物，三、侵蚀神职。」吴莫起慢悠悠地说，「判有罪，剥其灵魂，献祭神国，我说得对不对？」 柯成周越听，脸色越难看，神色莫测，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勐得抬头向上看，仿佛在透过天花板看清什么。 他声音低沉冰冷：「我听柯文说，新选的人多了一个，是你吧，你早知道神谕，混进大厦是要破坏神明大计，不可饶恕！」 闻言，吴莫起眨眨眼，带着几分无辜和好奇：「你家神有什么大计？养鬼吗？」 「你果然知道。」柯成周深吸一口气，一抬手，「抓起……」 「嘭——！！！」 楼上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疯狂的叫喊声：「救命啊——着火了——来人啊——救命啊——」 声音又大又响亮，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断。 柯成周心里咯噔一下，掏出一座水晶模型，和长通大厦一模一样。 模型里闪着许多小黑点，其中十八楼聚集最多，柯成周眼睁睁看着原本在电梯里最大的一团黑点迅速朝十八楼移动，顿时瞋目裂眦：「红瞳……好手段。」 吴莫起：？？？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吴莫起心情好，他已经闻到那股口味多样的鬼气越来越明显了。 他抿了下唇，一双红瞳亮如星辰，落到柯成周眼里，就是得意，嘲讽。 柯成周久居高位，自神谕降下，他为神尽心尽力，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就没有受过如此挑衅。 「一个异端，你以为你做这些小动作就能反抗至高的神吗？」柯成周冷笑一声，「柯文，带一队人上去，镇魂。」 「镇魂」二字一出，柯文顿时面无血色，惊恐地睁大眼睛：「二叔，我可是你亲侄子！你怎么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柯成周侧过身，弯下腰，手按在他仰起的脑袋上，盯着他的眼睛，毫不留情地说：「神赐给你生命，现在该轮到你回报神明，柯文，当初你自请守门，我便说过，若它们失控，你必须以魂镇魂。」 第86页 柯文疯狂摇头，眼泪涌出：「二叔，我不、不……我不要……」 「由不得你。」柯成周甩开他的头，点了一队人：「把他送上去镇魂。」 柯文想跑，可他白天被吴莫起断了四肢，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他看着点中的人犹豫了两秒朝他走来，柯文不禁眼前发黑，疯了一样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信神！一个将人当祭品的神，我凭什么信，我不信祂！祂凭什么要我的命——」 柯成周神色立马结成坚冰，被他点中的人见状，赶紧捂住柯文的嘴巴，推着轮椅就跑，只是路过吴莫起时，不知是心虚恐惧还是卑微，下意识低下头，弓着背，小心翼翼地穿了过去。 吴莫起感受到那股多种口味的鬼并没有真得出现，便没有出手拦截，只是轻笑一声，视线余光看着这群人强制将柯文推进了电梯。 电梯门敞开着久久不动，似乎并不想让他们上去，直到领头的红袍人取出一壶水，直接往电梯壁上一泼。 「啊！」电梯里传来一声惊叫，电梯门立马关上，飞快往上升。 这下，柯成周终于可以安心解决眼前的红瞳异端了。 「为了神明，能把血缘亲人送上死路，我很好奇，如果他是你儿子，你还会这样做吗？」吴莫起嘴角带着一丝笑，似乎仅仅是纯粹地探究，可问出的话却仿佛带着魔力，如恶魔在扒开人心。 柯成周心脏下意识一紧，但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当然，我的孩子和我一样信奉神明，他们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如果需要他们以命镇魂，他们会义无反顾，如果他们不愿意，那便是背弃神明……」 后面的话未说完，但眼中的冷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闻言，吴莫起挑了挑眉，随口感嘆了一声：「你们的神明真是厉害。」 话还没说完，直接冲过去，一拳砸在柯成周脑门上。 速度快、狠、准，柯成周没反应过来，脑子嗡嗡响，人就已经被他一脚踩在地上，仿佛压着一座巨山。 柯成周：？？？ 这人不讲德行！不愧是异端！阴险！ 柯成周挣扎了下，纹丝不动……踩着他后背的脚力道特别大，他根本撼动不了！ 他只能艰难地抬起头，冲着跟来的红袍人一声大喊：「你们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然而，很快，他发现红袍人都满目震惊地望着吴莫起，手脚抖如筛糠。 「柯、柯长老，他……他把、把契约给解除了！」 闻言，柯成周瞳孔一抬，几乎折着脖子仰起头，之前他拿着的长通大厦模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吴莫起手里。 吴莫起托着它慢慢旋转，力量加持进眼中，他看见里面每一个黑点都连接楼里的一只鬼，而连接的线是一种古怪又透着细微熟悉的能量。 最里面是微弱的白色能量，外面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灰色浓稠的能量，两种能量交融在一起。 吴莫起仔细观察，隐约觉得有些像沈少明与女鬼阿晚的结合体。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收穫。吴莫起手上缠绕着自身的力量，碰了碰那些能量线，两者一相撞，那股能量挣扎着颤动，没支撑两秒，突然如沸腾的水气瞬间蒸发。 而被连接着代表鬼的黑团同一时间消失。 吴莫起如法制炮，刷刷刷几下就把所有连接鬼的能量线通通全给剪了，接着手用力一捏，长通大厦模型变成碎片哗啦一下全倒在柯成周头上，砸在他眼前。 柯成周顿时神色大震，脖子像被什么死死掐着，脑子变成一团浆煳，他死死盯着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瞳，艰涩地说：「你怎么能解除契约……」 那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连他都不行。 不等吴莫起回应，他嘴里呢喃着：「红瞳者，有三罪，三罪、三罪……侵蚀神职，拥有神的力量，你窃神！！！」 闻言，其它红袍人立马反应过来，圣谕早已告诉他们，这个红瞳异端窃了取神的力量，能解除契约便能说得通了。 他们皆目露愤怒，掏出一个镂空的圆球，嘴里念念有词：「生命之神在上，您忠诚的信徒祈求您……」 吴莫起伸出右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出，巨大的威压笼罩下来，红袍人浑身颤动，嘴里念着的祷词戛然而止，圆球化为飞灰，他们艰难地抬起头，对上吴莫起那双毫无感情的赤瞳，腿一软，噗通直直跪拜在地。 「你们！」柯成周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们。 而这群红袍人双目无神，恍恍惚惚地跪着，脸上全是惊恐与畏惧，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间生不起任何反抗之心，甚至有种强烈的罪恶感，唯有匍匐跪拜在这位红瞳异端脚下才能缓解。 柯成周无法理解，他又看向吴莫起，只见他蹙着眉看着饭堂的方向，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十成十的高傲，再看看自己带来的红袍人如同狗一样跪在他脚下，摇尾乞怜，一股怒气翻涌，柯成周只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他用力挣扎着，兇狠地高喊着：「你们不配穿上这身红袍，你们受异端蛊惑，你们背弃了神明，你们有罪！」 吴莫起对着他吧嗒吧嗒个不停的嘴一脚踹下：「吵死了。」 「啊——」柯成周一口血喷出，连带着几颗白牙。 吴莫起刚刚隐约听见了孟桥的尖叫低语，被柯成周一打断，此时再听，什么都听不见，而透过饭堂敞开的门，里面一片漆黑。 第87页 虽然他感知中孟桥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 吴莫起没心情管神不神的事，一脚踢开柯成周，冷冷地扫了眼四周的红袍人：「看好他，不许让他跑了。」 红袍人头伏在地，冷汗一滴滴落下。 吴莫起：「不敢？」 红袍人身形一颤，不敢起身，匍匐在地爬到柯成周身前，将他按住，只低着头，闭着眼睛，咬牙不看柯成周。 柯成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环顾这群下属：「你们……」 「闭嘴。」 吴莫起话一出，立马有个人把柯成周的嘴巴捂住。 柯厉周唔唔唔挣扎怒骂，吴莫起看都不看他一眼，迈开大长腿，几乎眨眼间人就已经到了饭堂。 他感应了一下孟桥所在的位置，飞快朝里走。 饭堂一片漆黑，只有他哒哒哒走路的声音，一路往里，终于听见孟桥轻喘，惨兮兮的声音。 「你们看这把尖刀，就是我当时在现场的证据，我亲眼看见神送他入了轮迴。」 「啊——老太太，我没有骗你们，神说你儿子无罪，他就是无罪，既然如此，那就是你理解错了神意！」 「这是圣堂说的，他们就在大厅，你去找他们啊，让他们作法请神降，看神说是林立轩有错，还是你有错！」 …… 孟桥兢兢业业忽悠他们去大厅，去和圣堂对线，效果显着。 「他说得有道理，老太婆，你用这把神赐福过的尖刀杀你儿子，也唯有神能把它抽出来，走啊，你敢和我一起去圣堂找神对峙吗！看你tm碎我尸还有理了。」 一道疯狂的女声刺声尖笑。 吴莫起绕过转角，来到发出声音的女厕外。 女厕并没有门，只有个门洞，正对着是洗手台与大片镜子。 镜子的一角照出四道身影，最中间的一道正是孟桥，他低着头，瑟缩着，似乎吓得不行，但吴莫起从镜中看到他微微抬起的嘴角。 吴莫起：…… 白担心了。吴莫起干脆停在门边没有动。 里面响起一道苍老含煳的声音：「可以，若神说我罪，那我便有罪，但在那之前，他必须死。」 「杀了吧，触犯禁忌的人都必须死。」 「卧槽！你们不要脸——！」孟桥二话不说，抓起黑高跟鞋往它们脸上一砸，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咬牙继续拉仇恨，「你们敢动我，圣堂不会放过你们，忘记告诉你们，就是圣堂让我来带你们去认罪！你们完了。」 「抓住他！」 孟桥光着脚丫，吧吧哒蒙头狂跑，眼见就要冲出女厕，曙光正在眼前，背后阴风一阵，一只阴冷的手掐住他后颈。 孟桥挣扎着又往前跑了几步，手扒上门框，前方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紧接着一只手按住他脑袋。 孟桥被两只手一前一后按着动弹不得。 他顿时目露绝望，莫起哥，天要亡我啊…… 他哭着张脸，咬咬牙，再拼一把！他再次从系统中拿出信徒尖刀，双手紧握，勐得抬头朝前刺去，眼睛瞬间睁大，吴莫起那张英俊凌厉的脸直直映入他眼底…… 第42章 办公楼 两人距离仅有一手宽, 孟桥这一刀刺出，根本来不及收回，眼见就要刺进吴莫起肚子, 孟桥惊悚万分, 崩溃大喊：「哥，快让开！嗷——痛痛痛！」 他的话才喊到一半, 手就被吴莫起抓住, 随意一扭，痛得他手一抽一抽，信徒尖刀啪掉在地上。 紧接着，吴莫起另一只手探出，越过他肩膀，抓住掐着孟桥后颈的鬼手，用力一拽，往地上一甩, 一脚踩住, 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三只鬼。 一只老太太，握着一把笨重的菜刀，没有明显的伤痕，脸苍老, 看起来阴森森的，瞅着吴莫起, 指尖刮着菜刀刃。 一只女鬼，脸被划烂, 乌黑的长髮垂在脑后，穿着染血的白裙，以及黑色高跟鞋, 身体被什么砍得破破烂烂，血滴哒滴哒往下落，眼中全是痛苦与癫狂，看到吴莫起后，闪过一丝亮光，接着一脸垂涎。 接下来便是他脚下这只，看起来还算年轻，同样没有明显的伤痕，眼神呆滞，就算变成鬼，也活得像个木偶。 脚下这只鬼没挣扎，另两只也没跑，视线像刀子一样来回扫视吴莫起。 这个人的灵魂实在香，从他出现在大夏那一刻两鬼就盯上了，只是碍于他是圣堂准备的祭品没有动，不过送上门…… 两鬼还不知道和圣堂的契约已经被剪断，此时只寻思着能不能避开圣堂责罚，独享吴莫起。 吴莫起此时却有些愣神，一、二、三，酸辣味、麦芽香、果香！ 除去负四层的林立轩，整栋楼也就四只大鬼，眼前就有三只…… 惊喜来得太快，吴莫起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他眨眨眼，眼中的冷意退散，手指微动。他没松手，手指这么一动，力道直接叠加到孟桥手腕上！ 被扭着手腕的孟桥：…… 要折、断、了！ 孟桥都要哭了，脑海中反覆浮现季如渊挨揍的场景，那惨样……嘶！孟桥冒出一身冷汗，别说叫吴莫起松手了，差点就想和上个副本一样给他跪下，抱着他大腿喊冤。 「哥，你听我解释，我以为你是鬼……不是，我不知道前面是你，你不知道，这些鬼真tm不是东西！」孟桥越说越委屈，眼角泛红，「我只想引只大鬼和一些小鬼去找圣堂麻烦，结果它们是一伙的！要不是我机灵，我命就没了！」 第88页 孟桥此时实在太惨，光着脚丫，嘴角青紫，原本戴得整齐的假髮已经歪到一边，一身白裙脏污不堪，上半身完全被鲜血染红。 在胸口偏上，靠近脖子的位置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明显是被刀砍伤，如果稍微偏一些，他的脑袋就要搬家。 但现在孟桥眼里全是吴莫起。 吴莫起松开他的手，看着他的伤口，眉头蹙起。 见状，孟桥心里咯噔一下，委屈巴巴地说：「莫起哥，你别生气呀，我没偷懒，你看，我都引了三只鬼……」 话还没说完，头上被轻轻拍了两下，耳边响起吴莫起轻缓温和的声音：「这回怎么不喊我了？」 他的语调是前所未有的包容，孟桥一怔，恍惚抬起头，看着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如同黑夜中升起的朝阳，温暖不刺眼。 孟桥不知为什么突然鼻子一酸，委屈爆棚，下意识像以前跟爹妈告状一样，哇得一声，指着这群鬼开始干嚎：「哥，它们欺负人，这只老太太要砍我头，这只女鬼要杀我切片，你脚下这只抓着不让我跑，你看我胸口，超疼……」 他就像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屁孩，总算来了靠山，嘚吧嘚吧告状，声音哽咽，光干嚎不下雨。 本来挺可怜，他这么一嚎，一告状，那点可怜劲完全被冲散了。 吴莫起：…… 算了，到底引出三只鬼。吴莫起把他提到身后：「好好呆着。」 说完，抬起腿，将脚下的鬼往另两只鬼身上一踢，同时张开右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二话不说罩住它们。 它们顿时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而且全身力量突然使不出来了！ 完全是降维碾压。这样的力量…… 老太太鬼瞪大眼睛，原本苍老的脸色变得摇摇欲坠，唯有女鬼沉下脸：「你是谁？我是圣堂柯长老座下鬼灵，劝你赶紧把我放了！」 吴莫起很满意，眼前三只鬼都有香味，在他眼里就属于大鬼，要处理大鬼用时长，但自从吃下林立轩那只大鬼后，他能力见涨，力量笼罩范围扩大，能控制这些鬼跑不了，这样才能安心料理。 他走到它们面前，夺过老太太手里的菜刀，附上力量，一刀砍下去。 「啊——」 老太太整个人矮了几分，它愣愣低头一看，胸口偏向脖子的位置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和孟桥身上的伤口位置大小一模一样。 它惊恐地发现，那道伤口无法自愈，而且自己体内的能量少了将近一成。 能收取力量的唯有生命之神…… 再想到之前孟桥说神降，判林立轩无罪，送它入轮迴……那么，眼前这位受神明眷顾上身的人找上来，定是因为它有罪。 老太太艰难地抬起手，捂住伤口：「信徒、有罪。」 「呵，老太婆，你不是挺能，怂什么怂，干啊，吞掉他的魂，我就解脱了。」女鬼怨愤不已，只要能解脱，它不介意和仇人合作！ 老太太并不搭理，恭恭敬敬低着头：「请神宽恕。」 吴莫起还没说什么，孟桥先炸了：「恕个屁！莫起哥，这糟老婆子坏得很，不能放过，我和你说……」 孟桥熟练告状，口齿清晰，分分钟就将整个经过给讲全了，事情从孟桥踩着高跟去勾鬼开始。 他朝鬼走，才走到一半，老太太一把大菜刀砍过来要剁他脑袋，孟桥为了自保，抽出了系统里的信徒尖刀自保，从而发现，这把刀的原主人就是老太太！并且老太太知道林立轩。 孟桥便抓住这一点，开始可劲地试探、忽悠，然后……引来了另一只女鬼，被抓进了女厕。 三鬼大战，他也从中明白三者的关系。 老太太鬼和吴莫起之前踩在脚下鬼是母女，而林立轩是老太太的亲儿子！ 被砍成破烂的女鬼则是林立轩女朋友，生前，两人同在南北杂志社，感情甚笃，决定结婚，可当林立轩开开心心带女友回家见老母亲时，老太太转头把人查了个底朝天，强烈反对两人在一起。 反对的理由极度可笑，仅仅是她曾经交过男朋友，不干净了，生命之神肯定不会眷顾她，降下新生儿，她生、不、出、孩、子。 林立轩不同意，两者起了争执，老太太怒而杀了林立轩，用的就是那把信徒尖刀。 理由依旧可笑，仅仅是老太太在争执中认为林立轩对神心不诚。 杀子，在神的教条中被视为有罪。 老太太是真狠，认罪后，扛着儿子的尸体，带着女儿跳井自杀，那时，她们住的是城中村的砖瓦房，带小院，有一口深井。 死后，三人变鬼，却被困在井中。 直到城市扩建，城中村重新规划，小院被推倒，深井被填平，在这之上建起长通大厦。 也是这时，老太太被圣堂发现，作为生命之神的忠实信徒，它被圣堂豢养，可以自由行动，于是它第一时间找上了带坏它儿子的女鬼——林立轩生前的女友。 之后便是他们在十八楼查到的线索，南北杂志社闹鬼，员工出走，女鬼和其它员工一起加入火焰传媒，正好进入老太太地盘。 入职第一天，她就被老太太虐杀，而一向只会听从老太太指挥的女儿，则按老太太的计划，在十八楼烧起一把大火，要把接纳女鬼的人通通烧死。 十八楼向下的电梯中死了十三人，从楼梯中逃亡的人死三十四，重伤八十六。 第89页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 孟桥讲得绘声绘色，最后总结道：「就因为那可笑的理由，这老太太杀子、杀女，死后还不放过和他儿子在一起的人，甚至对她有善意的人通通都得死，和他儿子交往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为了那可笑的生命之神。」 「不准你对生命之神不敬！」 「可不就倒血霉了，但是小弟弟，你说我再多好话，你们都得死，为我超脱铺路！」 老太太和女鬼同时开口，看着孟桥眼神都淬着毒。 孟桥一噎，郁闷地闭上嘴，他就不该当理中客。 吴莫起眉头紧皱，盯着老太太鬼，眼中第一次透着厌恶：「你杀子，杀女？」 老太太立马低下头，卑微地说：「生命之神在上，信徒若有罪，愿受神罚。」 口里说有罪，却半点不认为自己有罪。吴莫起垂眸，眼中风云涌动，他丢掉菜刀，心随意动，力量抽出一部分化为刀刃，一刀刀往老太太身上扎。 「啊——」 老太太厉声惨叫，鬼身眨眼间变得血肉模煳，且肉眼可见地缩小。 女鬼瞪大鬼瞳，止不住颤抖，它能感受到老太太越来越弱，继续下去，它就会死。 女鬼虽然想解脱，但那是超脱，它并不想死。 它偷偷看向吴莫起，注意到他那双冷漠无情的赤瞳，下意识缩了下，既恐惧又极度不甘心。 唯有孟桥双眼亮晶晶，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既害怕又崇拜地望着吴莫起，果然在这个陌生的恐怖的游戏世界，只有吴莫起身边才有安全感。 大鬼处理大概要十五分钟，老太太就受了十五分钟刀刺。 终于，十五分钟后，它成了一张黑鬼饼，飞到吴莫起手心，浓郁的酸辣味，特别开胃，吴莫起心情总算好了不少，眼中的冷意消退两分。 他仅留下控制两只鬼的力量，其它的全部用来加速净化黑鬼饼，十分钟不到，一个净化好的鬼团出现。 吴莫起看了眼剩下两只鬼，老太太的女儿一言不发，像没有思维的木偶一样呆呆站着，而女鬼则阴沉着脸，满是不甘，眼底的欲望藏都藏不住。 哪怕老太太死在它面前，它依旧想吃掉吴莫起获得超脱。 第43章 办公楼 女鬼要吃人的眼神可太让人熟悉了！ 孟桥嘴角抽了抽, 下意识看向吴莫起，只见吴莫起面带浅笑，缓缓靠近女鬼, 在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 然后当着女鬼的面，将老太太那个鬼团放进嘴里。 从来未吃过的酸辣味在口腔中炸开, 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吴莫起眼眸微亮, 细细嚼了嚼，发现它的味道并不单一，绵软的粉丝裹上细腻鲜滑的鱼肉，夹着口感脆爽的酸菜，三者混合在一起，再配上适当的辣味，口感瞬间飙升。 咬一口，再咬一口, 三种口感和酸酸辣辣的汤汁, 越吃越带劲，吃得身体微热，欲罢不能。 他嚼得越欢，吃得越享受, 女鬼对他的恐惧截截攀升。 它以为吴莫起只是能控鬼杀鬼，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吃鬼啊！ 偏偏孟桥这个时候插一脚, 他见吴莫起吃口鬼便心情大好，忍不住好奇：「莫起哥, 这鬼好吃吗？」 「酸菜粉丝鱼肉，酸辣口，好吃。」吴莫起眉目隐隐飞扬起来。 酸菜鱼啊……孟桥吞了吞口水, 一脸怀念，再看眼前两只可恶的鬼竟觉得它们变得好看起来，虽然自己不能吃，但他可以看吴莫起吃啊，就当看吃播了。 还别说，吴莫起吃起来那一脸的享受可下饭了。 孟桥搓搓手：「哥，尝尝它们是啥口味呗。」 正好记一笔，等以后有幸离开恐怖游戏，一样一样吃回来，想想就爽。 孟桥跃跃欲试，吴莫起也贊同地点点头：「楼上还有只等着。」 他们谈论时云淡风轻，就如同吃鬼真得和吃饭一样。 女鬼这才感到害怕：「你不能吃我，圣堂就在大厅里！我们这些鬼和圣堂有契约，受生命之神庇护。」 「很可惜，你们的契约没了，恐怕没办法庇护你们。」吴莫起微微一笑，一拳砸出去。 「啊——」 女鬼力量骤降，好不容易聚起的鬼体瞬间解体，一块一块，一堆一堆，如同肉泥瘫在地上，唯有被划成破烂的脑袋是最大的一块。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看着我！！！」女鬼巅狂大喊大叫，它不甘心，它无法忍受自己变成烂泥。 吴莫起一愣，冲出的拳头化为手掌，落到肉块上，力量辐射开，一堆堆肉块很快汇聚缩小。女鬼突然安静下来，脑袋混混沌，所有痛苦消散一空，它仿佛看见自己变回了死前的样子。 长髮及腰，穿着最爱的白裙，脸上画着淡妆，没有丁点疤痕。 它依旧是别人眼里的女神。 女鬼恍惚中对上那双令人恐惧的赤瞳，平静安详，如包容一切的大海与星空，或许老太婆没有错，这就是神降吧…… 它嘴角微弯，眨眼间就化成一张黑鬼饼。 吴莫起捏着它，闻着清清爽爽的百香果味，吐出口气，琢磨着正好当个饭后水果。 他一边净化，一边看向仅剩的一只鬼。 这只鬼是老太太的女儿，年纪在二十左右，一直沉默安静，哪怕被踩、被困、被揍，甚至老母亲被吃都没有任何反应。 第90页 吴莫起微微弯下腰，与它的脸平齐，视线相对。 它眼中没有一丝光，就像只有躯壳的木偶，完全没有自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它，吴莫起心沉了沉，有口闷气堵在胸口萦绕不散。 吴莫起嚼了嚼嘴里的鬼团，酸辣味刺激得他回过神，他一口吞下，没有在意力量增涨，缓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他沉稳温和的声音，它眨了下眼，沉默了四五秒才一字一顿说：「林巧，乖巧的巧。」 「林巧……」吴莫起顿了下，「信神吗？」 林巧摇摇头，又点点头，随着吴莫起的注视，它眼中渐渐有了焦距：「母亲信生命之神……我、我想信您。」 闻言，吴莫起一愣，轻笑一声：「我不是神。」 「您杀了她，您比神厉害。」 吴莫起笑意收敛，不知道在想什么，下意识问：「我吃了你母亲，你高兴吗？」 林巧眼中这时才终于有了光，微微点头：「高兴。」 说完，抿了下唇，面无表情地说：「我很高兴，我是不是有罪？在生命之神惩罚我之前，您能吃了我吗？」 吴莫起：…… 第一次遇到主动求吃的鬼。 面对吴莫起，这只鬼和之前遇到的所有鬼都不太一样，它不仅不害怕，不垂涎，还出乎意料的坦诚。 孟桥都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这只鬼也太会说话了叭！学到了。孟桥心里暗暗记下一笔，对这只从小就受控于老太太的鬼心生同情，但它跟着老太太也干过不少恶事，比如十八楼的那场大火，死在它手上最少就有二三十。 孟桥到底只是学生，更没经歷恐怖游戏的残酷，犹犹豫豫：「莫起哥，要不咱换只……」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吴莫起手按在林巧头上，轻声道：「你生来无罪，下辈子不要再遇到它，好好活着。」 他语调平淡，却掷地有声。 这明显是要弄死它呀！孟桥欲言又止，却发现林巧这只当事鬼，眼中的微光越来越多，眼泪如水不受控制流出，嘴角却僵硬地往上移了一点点。 「谢谢您，若有下辈子，我要成为您的信徒。」 话落，林巧化为一块黑鬼饼。 吴莫起左手托着它，右手食指朝它轻轻一点，亮白带着碎金的莹光落到黑鬼饼上，和之前净化不同，这一次，黑鬼饼里的游弋的黑丝线化为一道道残影，记录林巧被母亲完全控制的一生。 孟桥隐隐约约听见一阵仙音，紧接着，黑鬼饼如同水蒸气迅速挥发，消失得无影无踪，仅剩一小团亮白碎金的莹光。 「莫起哥，它不见了……」 「嗯，不差这一口。」吴莫起低应了声，右手张开，菱镜升级的水晶柱在他手心旋转。 水晶柱中央的莹光槽，上个副本原本只剩下一小撮，现在却自动涨回大半，环绕着水晶柱的菱镜上不停幻化世界万物，有无数祈祷从遥远不知明的时空中传来，虔诚唿唤之前两个副本的神名。 林巧化成的莹光绕着它转了圈，纵身投入水晶柱中央，如水滴如湖，盪开一层层涟漪，打破了湖面。 咔嚓、咔嚓、咔嚓…… 吴莫起听到上空传来细碎的咔嚓声，像有什么裂开，一种古怪冰冷的威压泄出，整栋大厦里的鬼怪气势突然大涨，但同时，它们的能量又在减弱。 能量多，鬼就是大鬼，就有食材香，才好吃。 能量少，鬼就会变成小鬼…… 有人在抢食！ 吴莫起神色定格，凝固，像冰山之上即将喷发的火山，右手用力握拳，水晶柱消失在掌心。 他气势汹汹转身就走。 好大的火气……孟桥心咯噔一下，立马化身成鹌鹑，闭嘴追上去。 这一跑，扯动胸口的重伤，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孟桥咬咬牙，暗暗嘶气，一声不吭跟在吴莫起身后。 吴莫起火气越来越高涨，孟桥跟在后面看得胆颤心惊，脑子里疯狂回忆自己一举一动，应该不是自己惹到他的吧…… 他随着吴莫起穿过漆黑的饭堂，来到大厅。 柯成周和十几个红袍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请神息怒，信徒有罪……」 吴莫起目露寒光，无视他们，快步走到电梯前。 电梯停在十八楼没有动弹。 吴莫起冷笑一声，扭头正巧撞上刚剎住车的孟桥。 孟桥追的艰难，喘出的气一卡，小心翼翼唤了声：「莫起哥，谁惹你生气了？打一顿？」 吴莫起没有说话，绕过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抓着他后背的衣料一提。 「卧……」槽！孟桥捂住嘴没骂出声。 此时孟桥悬空横着，面朝地，被吴莫起抓着的衣料正好勒着胃部，难受得想吐，但他不敢，只能努力保持平衡，当个合格的物件。 吴莫起提着孟桥眨眼间就到了楼梯间，飞快上楼。 速度又快又急，楼梯间时不时飘出一只焦黑的鬼，呜呀呀冲过来，被吴莫起一脚踹开。 孟桥只觉得时间飞逝，不一会儿就冲到了十层，再一眨眼就到了十八楼。 十八楼浓烟滚滚，完全罩住了所有路。 「咳咳咳，怎么烧起来了，不是说要十点才会起火吗？」孟桥捂着口鼻，「糟糕，沈少还在里面，哥，咱们快进去。」 第91页 吴莫起如入无人之地，依旧提着孟桥，一步步走入浓烟中。 十八楼不仅仅只有一个火焰传媒，还有其它公司，楼梯间是安全通道，在左右最边沿，而电梯居中，正好对着火焰传媒。 此时吴莫起和孟桥就在左边的楼梯通道。 而沈少明还在火焰传媒里面，身边跟着四个npc，六个玩家，以及七八个红袍人。 在不远处便是形象墙的废石，柯文躺在废石之上，一群怨魂撕咬，死不瞑目。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去注意，他们捂住口鼻，一边咳，一边不断地挥散身边浓烟。 「沈少明，你说现在怎么办？」 玩家都看向沈少明，等他拿主意。 在吴莫起离开后，沈少明在十八楼借用吴莫起的余威，三言两语掌控全场。 先是稳住肆意撒气的怨魂，又忽悠四个npc提前引出其它鬼，接着一群穿红袍npc出现，他又利用怨魂威胁红袍人不能出手。 圣堂来，圣堂去，什么大长老，什么养鬼……把他们这些玩家听得一愣一愣，压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发现在沈少明周边安全度最高。 沈少明表面镇定，心里却有几分没底。 他们点起的火，闹出的动静压根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浓烟，而且，这阵浓烟是突然增加。 肯定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只希望不要给吴莫起添麻烦才好。 「小明，我好难受，有东西在吃我，你快去找祂。」女鬼阿晚趴在沈少明肩膀上，钉在额中的铁钉渗出血，鬼气森森，散发出的阴冷之气，冻得沈少明骨头刺疼。 与此同时，红袍人中的一个人凉凉地瞅着沈少明：「鬼暴动，生命之神生气了，你们说的大长老在哪？如果他再不出现，我们必须离开，否则，所有人都会死在这。」 他们都是不贊同以人做祭品的人，但现在神明发怒，他们也不得不小心几分。 「先离开火焰传媒。」沈少明依旧一副自信镇定的模样，带着一群人绕开依旧在撕咬柯文的怨魂，走出火焰传媒，突然一怔。 明明在火焰传媒里，透过玻璃门还能看清外面的路，但现在，左右两边通通都是浓烟，根本看不到路，唯有正前方的电梯清清楚楚，仿佛那是唯一的出路。 「不能坐电梯，走安全楼梯，我们上来的时候走了，问题不大。」 一个玩家说完，另一个玩家立马反驳：「不行，烟太大，我们会迷路，找不到楼梯口。」 「其实，也能坐电梯吧，之前那两个人不就是坐电梯下去的。」之前出来察看的两个玩家迟疑地说。 他们口中的两个人，正是吴莫起和孟桥。 沈少明眼神闪烁不定，电梯里明显有鬼，走楼梯也明显有问题，左右都可能是一个死字。 他目光环顾众人，玩家左右摇摆，毕竟是副本第一天，因为吴莫起一通操作，他们甚至没机会了解背景详情，只能像无头苍蝇被迫跟着。 四个npc此时倒是很平静，正垂眸念着祷词：「生命之神在上，您掌控生与死，祈求您眷顾，祈求您庇护……」 其它红袍人则盯着电梯如临大敌，很明显他们知道电梯有鬼。 沈少明问他们：「你们说要走楼梯吗？」 「鬼怪暴动，它们不会让我们有选择权，就算走楼梯，也会绕回到这里。」红袍人闭了闭眼，「只能进电梯。」 果然……沈少明肃声道：「我有道具，鬼会暂时无视我，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先开电梯看一看。」 说是道具其实是他的「异能」，只是找了个藉口，替他们趟一波雷。 沈少明会被鬼无视，他并不怕鬼，飞快走到电梯前，正要按下按键，就听见左边滚滚浓烟里传来孟桥的大声吆喝：「沈少，你呆着别动呀，我们来找你！」 随着声音，浓烟中隐隐出现一个身影，高大挺拔，手里提着一团人形物。 第44章 办公楼 哪怕有刺人眼的滚滚浓烟, 那道身影的轮廓也无比清晰，就像有探照灯在两侧跟随。 「是人！可以问问他怎么找到楼梯口的。」 玩家兴奋不已，沈少明嘴角微抽, 放下要按电梯的手, 吴莫起来了，恐怕就不用找楼梯了。 身影越来越近, 先出现几点红, 紧接着整道挺拔的身姿跃入眼底。 身形修长劲瘦，五官凌厉，有一双隐隐透着危险的赤瞳，身着高贵圣洁的圣子服，披肩上的红宝石如夜空的星星，周边浓烟环绕着他翻滚，却始终不敢踏前一步。 危险、神秘，如散步在云雾笼罩的仙国。 这就是红眼疯子？玩家突然一阵恍惚, 三观摇晃, 其实……长成这样，就算是疯子也不是不可以。 「沈少！」孟桥盯着沈少明用力挥手，两眼发亮，「哥, 可以把我放下了，看到沈少了。」 这胃再勒下去, 他真得忍不住要吐了！ 这时，众人才将视线落到吴莫起手里提着的人形物上, 不是物、尸体，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吴莫起单手抓着他后背的衣料，像提袋子一样直接提着, 并没有特意往上，手臂自然垂直，这就造成，孟桥必须往上抬腿，脚才不会拖地，而且……孟桥胸口处鲜血滴哒滴哒往下掉。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吴莫起没有半分怜惜，直接松了手，孟桥眼急手快，双手撑地，脚一蹬，这才没有来个狗啃泥。 第92页 幸好第一个副本被丢过，有经验了。孟桥唿出一口气，沈少明正好迎上来，赶紧将他扶起来。 沈少明见他伤口又深又长，位置还偏上脖子，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弄成这样？」 孟桥偷偷瞄了眼一言不发的吴莫起，明显火气没消，他摇摇头：「别提了。」说着赶紧接拉着他缩到吴莫起身侧，像只小鹌鹑，忍着胸口的痛，怂得一批。 看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他被吴莫起砍伤的，害怕，不敢对线。 玩家：…… 不愧是疯子，可惜了，就算长得比男神还男神也不！可！以！ 玩家瞬间萎了，退缩了。 四个npc却立马上前，右手按于心脏，虔诚地望着吴莫起：「生命之神在上。」 吴莫起仿若未闻，快速扫视每一个人，力量加持下，他眼中的世界蒙上斑斓的色彩，他看见电梯里代表鬼的黑色能量在飞快往这些玩家身上飞，融进他们血肉里，悄无声息地输入到包裹住他们灵魂的灰色能量中。 每个人获得的能量有多有少，但那也是抢鬼！ 电梯里的鬼随时都能料理，抢鬼……绝对不能忍！ 吴莫起二话不说，直接扑向抢的最多的那位玩家，一拳打下去。 「啊——你tm有病啊！打我！」 玩家才喊完，下一波攻击打上来。 其它玩家脑海中闪过「红眼疯子」四个字，顿时咯噔一下，这人在发疯！他们立马悄悄往后退，但是很显然，疯子打疯了，直接轮起那个玩家，把他们六个通通按着一通狂凑。 「卧槽，你竟然真敢打我！你tm是不是男人。」 「我艹你大爷——」 「沈少明，我们可是一伙的，快拦住他！」 …… 沈少明脸色顿时一变：「……不，我们不是一伙的！」 说完，见吴莫起压根没注意他，不禁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问孟桥：「莫起哥怎么突然打他们？」 「惹他生气了呗，你要知道，咱莫起哥没惹到他的时候，人超好。」孟桥说得轻松淡定，一副世外高人，所有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模样，但心里的小人直接瘫在地上，抹了把泪，不是自己惹莫起哥生气就好，总算能松口气了。 吴莫起吃鬼后身体素质直线上升，全部人加起来都反抗不了他，直接就是单方面吊打。 而且他拳头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力量，一拳打下去，疼在身，痛在魂，玩家被打得欲生欲死，原本他们还在怒骂吴莫起疯子，到最后别说骂，连求饶都没力气。 他们感觉被暴打了一个世纪，实际上一分钟不到。 吴莫起一通打下去，积聚在他们体内的鬼气直接被打出来，散在空中，吴莫起停下来，伸手，指尖微动，鬼的力量受到牵引飞到他掌心，慢慢汇聚成一小块黑鬼饼。 能量还在，但是这块黑鬼饼独特的香味变得非常寡淡，显然被颳了一层皮。 吴莫起凉凉地盯着每一位玩家，发现这些玩家依旧在吸取鬼的能量，只是速度慢了大半，像受损的机械，效率大降，但那还是在抢鬼！ 吴莫起盯着他们的视线顿时带着刀锋。 被打得怀疑人生的玩家：…… 别tm又想发疯打人！他们这是作了什么孽啊，想哭qaq。 吴莫起皱眉，指着依旧吸鬼能量最多的那位玩家：「你是谁？」 那个玩家瞳孔一缩，冷汗直冒，脑子疯狂转动：他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想定位我？是不是想下次见着继续打？ 他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音，不想说，又不敢不说。 最后还是沈少明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道：「莫起哥，他叫高任，污染值只有25，是这个副本所有玩家里，污染值最低的那一个，更不会受到鬼攻击。」 闻言，吴莫起若有所思，按抢鬼多到少一一指过去，沈少明一一介绍。 这都是沈少明忽悠他们一起闹事时收集到的资料。 等沈少明将六个玩家介绍完，吴莫起发现一个惊人的规律。 污染值高，最容易受鬼攻击，但抢鬼最少，越高抢的越少。 污染值低，更不会受鬼攻击，但抢鬼最多，越低抢的越多。 就好像，污染值高的玩家是炮灰在前面吸引鬼的火力，而污染值低的玩家则躲在后面偷家，坐收渔翁。 吴莫起若有所思，视线一转，落到沈少明与孟桥身上。 沈少明与孟桥心咯噔一下，屏住唿吸，胆颤心惊保持镇定。 吴莫起仔仔细细把他们打量了个遍。 沈少明几乎被女鬼阿晚的鬼气笼罩，电梯里的鬼气压根就没搭理他，倒是有不少飞向孟桥。 吴莫起眼眸微眯，但很快就发现孟桥和其它玩家不同，电梯里的鬼气根本进不了他的身，绕一圈又自己跑了回去。 就好像，孟桥这个「抢鬼机械」型号不匹配。 吴莫起脸色这才好了几分，一直以来都是孟桥在引鬼，要是孟桥也会抢鬼，那他的拳头可控制不住了。 不过……吴莫起暗暗咬了咬牙，以前他没用力量加持眼睛观察玩家，不知道玩家会抢鬼，也不知道上个副本玩家抢过多少鬼的能量。 往后必须注意！ 吴莫起重重记下一笔，才有心情看手里的鬼团。 他一共有两个鬼团，一个是女鬼化成的百香果味，饭后水果，一个就是刚刚打玩家抢回来的，味道寡淡，但也透着淡淡的辛辣味。 第93页 两个鬼团都净化好了，特别是抢回来鬼团，和小鬼一样，瞬间净化。 吴莫起收好「饭后水果」，把抢回来的鬼团丢进嘴里尝鲜，淡淡的微辣，肉质紧緻，咬下去有些弹牙，口感像生蚝，可惜味道太淡，不够丰富鲜明。 如果是正主……吴莫起视线落到不远处的电梯上，正主就在里面，跑不了。 吴莫起顿时眉目舒展，心情大好。 孟桥和沈少明这才齐齐松了口气，两人偷偷对视一眼，皆决定再难也得多给吴莫起多备点口粮！ 心情不好餵一只，还不好，那就餵两只！ 吴莫起不知道他们的小计划，尝完味道，一口吞下鬼团，飞快走到电梯前，手刚要按下电梯按键，一位红袍人拦住他，谨慎地用上敬称：「您就是他们说的大长老吗？」 吴莫起掀起眼帘：「让开。」 红袍人心一紧，一瞬间想起在一楼大厅路过他时那种心虚卑微，再想想刚刚被他暴打的人，心里发苦，但为了活着…… 他站着没动，鼓起勇气继续道：「如果您真是神选定的大长老，希望您能安抚神明，平息怒火，让祂能让鬼怪退散，否则，我们都会成为鬼怪的口粮。」 闻言，吴莫起仰起头，他能感觉到上空破碎的裂痕中泄出的古怪威压越来越浓重，随着它的威压，鬼气沸腾，鬼气越沸腾，玩家抢的能量越多！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电梯里的鬼香味淡了一成！ 都是顶头的破玩意搞起的。 吴莫起气笑了：「安抚？等我料理了它们，就把你们家神明给拆了！」 说完，一脚踹飞红袍人，迅速按下电梯开关键。 电梯一直停在十八楼等着人按，吴莫起指尖这么一按下去，电梯叮得一声打开，里面平平常常，仿佛没有任何危险。 吴莫起直接走进去，孟桥拽着沈少明飞快跟进去。 三个人，电梯门没有关上。 禁忌：十点、火灾、十三人电梯。哪怕因某种原因，时间提前，事件、地点、人数也必须一致，似乎这样做了，它们就还是遵守规则的鬼。 吴莫起嘴角噙着冷笑：「来十个人。」 话落，四个npc毫不犹豫走进电梯，红袍人相互对视一眼，踌躇不前。 就在他们犹豫不定时，就看见吴莫起抬手指着他们，随意一划：「六个，速度。」 红袍人嵴背一凉，但没动，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进了电梯会死得特别难看，他们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死在电梯里。 他们不愿意，有俩玩家却挣扎着爬起来：「我们来。」 虽然被揍了，但玩家跟着玩家危险度低一些，而且，吴莫起摆明着要把他们丢下，让他们在这滚滚浓烟中等死。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毕竟沈少明那么会忽悠的人都跟着，铁定不会错。 然而，他们鼓足勇气，才走了两步，就撞上吴莫起冷漠带着杀意的目光，浑身一颤，一步都迈不出去。 如果跟过去，会死！ 他们已经完全被打怕了，这一刻，他们彻底相信玩家间流传的话，这就是个疯子，恶魔！ 吴莫起这才收回视线，一群抢鬼的玩家还想跟着继续抢，作梦。 他转过头，沖红袍人缓缓捏起拳头。 红袍人顿时浑身泛疼，不知道谁先推了一把，紧接着，七八个红袍人你推一把，我撞一下，其中六个被迫跌进电梯。 三个玩家，四个普通npc，六个红袍人。 十三人，电梯叮得一声关上。 第45章 办公楼 滚滚浓烟是由火灾引起, 电梯就是一个高温铁盒，他们一进门，电梯门关上, 他们就被锁在铁盒里。 十秒不到, 就已经汗流夹背。 重伤忍痛的孟桥更是脸色发白，这瀑布似的汗完全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但没有人敢有意见。 电梯里泾渭分明, 和吴莫起一伙的占据正中央, 而害怕吴莫起的六个红袍人则被迫缩到了角落，靠近高温滚烫的电梯壁。 他们只能尽力不靠到电梯壁，疯狂减少存在感。 现在电梯还是没有动。 孟桥咬着牙站在按健前，乖乖巧巧地问：「莫起哥，去一楼？我们上来时，圣堂那波人还在那拜神，十八楼的变故肯定是他们搞出来对付我们的。」 孟桥张口就给圣堂扣了顶大帽子，扣得特别熟练。 缩在角落里的红袍人眼睛大睁, 这帽子要是戴上了, 岂不是要被这不知道是不是大长老的人打死。 他们立马解释：「不是我们，鬼怪暴动是沈少……」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少明打断：「不错，圣堂来者不善, 这回能让鬼怪暴动，下一回可不知道会做什么了, 我们还要在这呆很多天，留着他们太危险, 必须提前扼杀。」 沈少明说得有理有据，红袍人瞠目结舌。 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把圣堂夸出花！引鬼闹事也是你计划的，柯文献祭, 以魂镇魂后，你还窜缀怨魂鞭尸，这才把动静闹大了，连神明都看不过去了！ 他们有一堆脏话要说，然而，他们看见吴莫起转过头。 孟桥与沈少明一致微笑，自信真诚，看着他们的表情就会不由地贊同他们说的话。 吴莫起：…… 看着眼前配合默契的两人，吴莫起满头问号，就离谱，不可思议，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鬼怪暴动是因为什么吗？和圣堂还真没半毛钱关系。 第94页 不过想到圣堂信奉的神明…… 吴莫起视线向上一瞟，很快点头：「去一楼。」 红袍人：…… 原以为被奉为大长老的人会讲点理，结果……他们看向四个npc，发现这四个人也一脸贊同。 这群人就tm不讲理！ 他们憋屈，孟桥已经迅速按下一楼按键。 电梯晃了下，开始慢悠悠往下，同时，电梯按键啪嗒啪嗒如跑马灯一熘全部点亮。 十七楼，电梯叮得一声打开，浓烟冲进电梯。 「咳咳咳！关上关上。」孟桥迅速关上电梯门。 电梯温度越来越高，继续缓缓向下，每到一层，电梯就会打开，同时大量的浓烟涌入。 高温，浓烟，大部分人开始脱水，眼睛发花，根本无法忍受，再继续呆下去，他们会死在电梯里。 红袍人开始蠢蠢欲动，想在下一次电梯打开时冲出去。 而吴莫起也蹙起眉，都到这种程度了，鬼气也越来越浓烈，但是鬼就是不出现。 他看着摇摇欲坠的孟桥和沈少明，直接利用力量撑起一个保护罩，就如同上个副本在水下一样。 高温与浓烟瞬间隔绝在外。 吴莫起拽了把脸色白如死灰的孟桥：「进来。」 孟桥和沈少明还没动，四个npc和红袍人眼睛一亮，挣扎着靠近吴莫起，却被沈少明喝止。 「不行，鬼还没出现……」沈少明擦着脸上的汗，虚喘着气解释，「肯定是有条件没有达成，按我们所知道的线索大概推一推经过，鬼有十三只，火灾起时，烟太多，它们找不到楼梯，所以想通过电梯逃亡，结果全死在了电梯里，鬼基数大，我们没倒上几个，它们恐怕不会出来。」 沈少明一说完，四个npc和红袍人脸色一变。 倒上几个……倒在这样高温的电梯里，可不得死！ 没有人会想死。 红袍人沉下脸，倒是四个npc抬头看向吴莫起：「生命之神在上，愿大长老一切顺利，愿圣堂，以后不会有养鬼，献祭。」 说完，向后退了几步，远离吴莫起撑起的保护罩。 吴莫起抹去了他们身上的神明印记，给了他们自由，他们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就没想过能活着。 就像沈少明对他们说的：「圣堂选择你们肯定是符合鬼怪的条件，你们不会以为抹去神明印很简单吧？别看他做得轻轻松松，代价可是命。」 大长老可以了为救他们不要命，如果，大长老需要他们赴命，他们自然绝无二话。 沈少明也跟着退开两步。 孟桥拍了拍脸，晃着已经昏沉的脑袋，笑得有些傻：「不就是引鬼，哥，我有经验，肯定死不了。」 眨眼前，除了蠢蠢欲动的红袍人靠得有点近，吴莫起身边完全就是真空地带。 吴莫起眼中期待的光暗了两分：「你们脑子进烟了。」 说着要扩大保护圈，却被沈少明一句话制止：「莫起哥，没关系，只要还有口气，就能活。」 闻言，吴莫起一愣，脑海中忽然浮现一道身影，躺在脏污的地板上，身体干瘦，睁着双大大的眼睛，赤色的瞳孔黯淡无光，没有焦距，如同废弃的木偶。 『怕什么，只要有口气就行了。』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地上的「木偶」眨了下眼睛，努力仰起半个脑袋，仿佛在与吴莫起四目相对。 画面如烟雾消散，但这次浮现的画面最为清晰深刻。 吴莫起眉头皱成川字，摸摸脸，迷茫一闪而逝，大佬，随心而动，无拘无束。 吴莫起手指微动，正要扩大保护圈，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九楼，滚滚浓烟冲进电梯，电梯里努力撑着意识的人瞬间瘫倒在地。 「啊——」高温烫得他们失声尖叫，但他们此时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 红袍人挣扎着往电梯外爬。 电梯却叮得一声自动关上，电梯车厢的金属壁开始融化，挤出一堆堆怪异的皮肉。 「它们要出来了……」红袍人惊恐万分，抖着手掏出一壶水，喷向电梯壁，一张鬼脸对着水冲出来，怼到他们脸上。 同一时间，更多的皮肉从电梯壁中挤出，朝他们迅速扩张，吞噬。 红袍人和四个npc离它们最近，被它们的粘稠发烫的爪子掐住，一股浓烟喷出，他们还没来得及尖叫，两眼一翻，晕了。 紧接着所有的皮肉涌出，完全包裹住电梯壁。 那些皮肉挤成一团一团，有明显的肢体，脑袋，仔细数数大概正好是十三个，它们完全和电梯壁融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是谁，也无法分开它们。 啊啊啊！救救我—— 哈哈哈！吃掉他—— 它们一边悽厉哭喊，一边巅狂大笑，完全没了意识，他们只知道，电梯里的人还留着几口气，热气腾腾，正新鲜，特别是正中央那个，必须吃掉。 电梯壁随着它们蠕动，电梯里的人就像在某种怪兽的胃里。 孟桥：…… 沈少明：…… 保护罩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两人求生欲瞬间爆棚，一咕噜爬起来，迅速冲进吴莫起的保护罩。 然而，吴莫起两眼放光，瞬间撤了保护罩，所有力量全部涌出，包裹住电梯，伸出右手，一团鬼撞进他手心，后面还跟着一连串。 拔起萝蔔带着泥，抓着一团，力量随着这团鬼直接钻进它们内部，十三只，全部压制！ 第95页 十三只鬼张牙舞爪朝吴莫起狂吼，电梯哐哐哐晃动。 孟桥和沈少明看得胆战心惊，唯有吴莫起扬起笑，露出丁点白牙，肉眼可见的兴奋。 他只留下一小团力量备用，防止像上个副本一样透支，其余的力量全部输入手心的鬼团中。 随着他不断输入，十三只融合为一体的鬼蹭蹭蹭缩小，电梯里的浓烟及温度也随之减少，一个小时后，十三只鬼变成了一大团黑鬼饼，电梯完全恢復正常，没有鬼，没有浓烟，没有高温。 电梯里四个npc和红袍人都晕着，但没有生命危险，仿佛只是睡着了，唯一站着的就只剩吴莫起三人。 孟桥狠狠地松了口气，有吴莫起的完全压制，过程并不危险，就是一个小时，实在看得累人。 他无力地靠在电梯壁上，抹掉脸上的汗：「哥，这回这么大个，应该能吃一段时间吧？」 吴莫起手里捧着的黑鬼饼都不能称之为饼，它完完全全就是一大团鬼的能量，大得像个西瓜。 听到孟桥的话，吴莫起掀起眼帘：「你想偷懒，不引鬼？」 「哪、哪能呀。」孟桥一个激灵，赶紧站直，扯得伤口一疼，眼珠一转，赶紧卖个可怜，「我这不是带着伤嘛，不太好引鬼呀。」 其实就是想缓缓，这个副本七天，这才副本第一天，就撞上这么多鬼，如果每天都这种节奏……孟桥想想就两眼发黑。 吴莫起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以及还往外渗血的伤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治好就行了，走吧，去圣堂。」 去会一会让鬼怪暴动的神，正好给孟桥治伤，让他继续引鬼。 吴莫起计划完美，按下电梯里一楼按键。 电梯现在停在九楼，他按下后，电梯晃了下，飞快向下，仿佛生怕吴莫起会生气。 十三只鬼一跑，之前那七八只小鬼又熘了出来，就躲在电梯顶上的挂钩上。 吴莫起随意看了眼，没当回事，继续净化手里的黑团。 一大团，西瓜大小，味道又香又浓，还特别丰富。 最重的是海鲜的腥味，接着是辛辣，蒜容等各种调料。 如果说以前一只一只鬼是一盘盘菜，那今天，那就是一大桌菜，明明白白的海鲜大餐。 或许是因为死在一起，又融合在一起，所以品种很和谐。 吴莫起捧着它们喜滋滋，整个人眉开眼笑，眼睛闪闪发亮，十三只，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餐。 吴莫起从未吃过海鲜，想到之前抢回来的鬼团味道，他忍不住撕下一小团拇指大的鬼团另外净化，量少，净化的快，电梯到一楼打开门，这拇指大的鬼团正好净化好。 他抛进嘴里，一口吃下。 像吃下一口扇贝，鲜嫩多汁，肉质爽滑又弹牙，夹着蒜容的香，以及豆鼓的微咸，最后是滑细的粉丝混着扇贝的汁，特别鲜香。 吴莫起吃得眉开眼笑，带着人一脚踏出电梯，迎面对上缓缓走来的圣堂长老柯成周，此时他已经恢復成人模狗样，一脸肃穆，自信满满，仿佛手执尚方宝剑。 第46章 办公楼 柯成周每走一步, 身上的气势就高涨几分，隐隐带着一股和顶上一样的威压，古怪又冰冷。 跟在他身后的红袍人低着头, 脑袋快埋在胸口, 在柯成周停在吴莫起面前那一刻，他们抬头看了一眼, 喜悦与恐惧交杂在一起。 吴莫起吞下鬼团, 视线往他们那一扫。 他们浑身一颤，立马又垂下头。 「红瞳。」柯成周眼神冰冷，沉声道，「这回，你逃不掉。」 说话间，他身上的威压高涨，铺天盖地朝吴莫起袭去，如阴冷的龙捲风, 每一道风都如尖刺。 吴莫起伸出手, 一股既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能量刮在他手掌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就像有一把尖刀在他皮肉上刮来刮去。 不一会儿，手臂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鲜红, 闪着细碎的金色莹光，如同阳光照入血海, 波光粼粼。 吴莫起疑惑地看着，第一个副本醒来时, 他的血好像不是这样的…… 柯成周见他不抵挡、不反抗，就像之前一样无视他，心里涌出一股怒气, 从来没人敢无视他！ 他冷笑，神赋予的力量全部冲出，直击吴莫起的方向，无差别攻击。 孟桥和沈少明顿时脸色一白，如一座巨山砸在头顶，身体摇摇欲坠，脑袋也嗡嗡作响。 「啊——」 一道清亮的女声尖叫，就响在吴莫起身侧。 孟桥瞳孔一缩，惊悚地望着沈少明，他刚刚听见的女声就是从沈少明那里传来的！ 孟桥戳了戳吴莫起身臂，疯狂给吴莫起使眼色。 吴莫起微微侧头，看见沈少明左肩上的女鬼阿晚额上的长钉一点点往前移，鲜血喷涌而出，同时鬼体变得更加单薄。 阿晚鬼瞳含泪，吞下所有的尖声，虔诚期盼地望着吴莫起。 吴莫起先用力量撑起保护罩，将孟桥和沈少明笼罩在内，压在他们头顶的巨山瞬间消失，孟桥和沈少明才终于喘出一口气，女鬼阿晚也长唿一口气，有气无力趴在沈少明肩膀上。 孟桥只感觉一股凉风佛过脖子，不禁打了个颤，悄眯眯离沈少明远了几步，张了张口，但看到前面气势汹汹的柯成周，想了想把到嘴的话憋了回去，只将女鬼的声音记下，暗暗捏紧拳头。 第96页 吴莫起这保护罩一开，那些古怪的威压能量顿时寸步不进，然而吴莫起眉头却紧紧蹙起，力量消耗过快，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像上个副本一样力量透支。 吴莫起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向前一步，身形一闪出现在柯成周身后。 柯成周大惊，转身双手携带能量击出，浓重的威压让吴莫起身形一顿，速度减弱一半，但比起柯成周这位长居高位的长老来说绝对够用。 吴莫起二话不说，伸手抓住柯成周的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地上用力一砸。 「啊！」 柯成周瞪大眼睛，瘫在地上没死，手脚一抽一抽，额上鲜血汩汩流出，脑袋一片空白，那股古怪的威压仿佛少了人指挥，围在柯成周身边。 同一时间，外面响起轰隆隆的雷鸣。 吴莫起微微一笑，扭头沖红袍人说：「带路，去圣堂。」 连受神明眷顾的长老都对付不了，红袍人更是不敢有意见，低着头走在侧边，小心翼翼带路，而孟桥和沈少明则将电梯里的人叫醒，赶紧跟了上去。 走出大厦，外面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前圣堂举旗的白袍人跪拜在地，印着神明印记的旗帜被风吹得唿唿乍响。 他们头着地，不停地念着：「请神息怒……」 听见大厦有人走出的声音，他们才虚虚抬起头，皆是一愣。 领着的不是长老柯成周，而是个年轻人，穿着华贵，一袭白衣，衣领袖边全是黑色锁边，披肩一熘排晶亮的红宝石，和他眼中的瞳孔交相辉映。 等等……红瞳？红瞳！！！ 白袍人瞳孔一缩，差点跳起来，却看见跟在一旁的红袍人摇了摇头，引着吴莫起向前。 吴莫起仰起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轻笑一声，离开大厦，走在道路正中央，孟桥和沈少明一言不发跟着。 白袍人跪着没有起身，眼睁睁看着一双大长腿踩着金线黑靴从他们眼前走过，衣领衣袖上的黑边用金线锈着万物图，和他们圣堂神像下的一模一样。 这种万物图，他们只在歷任长老的记录里见过，传闻只有神眷顾的神使行走世间时，服饰上才能用金钱锈万物图，而其它信徒要锈万物图，只能用接近白色的银线。 那是非常久远之前的规则，现在所有信徒服饰都不锈万物图，只穿神明印记披风。 吴莫起三人跟着红袍人一路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在场的人也没反应过来，脑子一片迷煳，来时，他们是为了带走红瞳，现在红瞳确实走了，却带着他们的人走的……还有，他们的长老呢？？？ 他们目光看向大厦，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而此时大厅里，长老柯成周已经被之前进电梯的六个红袍人抬到一旁的休闲椅上，四个npc则靠在离大门最近的柱子上，冷冷地看着这位掀起养鬼风潮的圣堂长老。 柯成周身体还在抽搐，两眼发直，那些无人指挥的威压不停地环绕他，催促他，然而他就像拳击擂台上被打败的选手，爬不起，缓不过来。 古怪冰冷的威压开始翻涌，一点点渗进他的身体里。 他张大嘴巴，忍不住惨叫，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那些威压化为能量全部从他口里钻进去，柯成周身体疯狂抽动，眼中的焦距瞬间泯灭，身体一瘫，失去了唿吸，只剩下一具空壳躯体。 「柯长老！」红袍人吓白了脸，明明刚刚唿吸还很稳，怎么突然就……死了。 他们没看见，眷顾柯成周的威压能量携裹着他的灵魂，一边吞噬，一边朝顶上消散，他们只感觉柯成周身上的气势完全消失，成了一个平凡的人。 神……不再眷顾他了。红袍人恍恍惚惚。 楼上六个玩家也恍恍惚惚，坐在地上，互相面面相视，他们原本以为留下来就是等死，结果没几分钟，滚滚浓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火焰传媒里他们亲自搞出来的火灾也消失不见。 风平浪静，要不是身体还痛得发抖，他们都以为出现了幻觉。 就在这时，火焰传媒里的怨魂拖着柯文的尸体钻出半个身体，偷偷摸摸环顾四周，接着戳了戳最近一个人的脑袋：「喂，小子，揍你们大长老呢，走了？」 大长老这词，玩家是知道的，那是沈少明忽悠npc时，对吴莫起的称唿。 玩家不想提他们，对着怨魂又不能不答，他们可不是沈少明，能忽悠得住这群怨魂，只能憋着气点点头：「坐电梯跑了。」 「哇，我就说电梯里的鬼没了，肯定是被他吃了。」一只怨魂欢唿一声，转头窃窃私语，「我们不能离开这里，万一他回来，记起我们，我们不在，他把我们也吃了怎么办？」 「不过，电梯里的十三只鬼被吃了，这是件大好事，我们终于自由了，值得庆祝。」 怨魂大笑，围着六个玩家一边蹦哒，一边来回甩柯文的尸体，头上的灯滋滋滋闪烁，所有的物品摇摇欲坠。 玩家被怨魂团团围在中间，都要哭了…… 「起来呀，动起来呀。」 「你们是大长老的人，他吃掉鬼，你们更应该欢唿，来，叫起来。」 「放心，引来鬼，有我们在，它们不敢碰你们，在大长老回来前，你们绝对安全。」 「为自由！」它们拽起玩家，来回推桑，疯狂欢唿庆祝。 第97页 大厦里热闹，吴莫起和孟桥、沈少明则舒舒服服坐在前往圣堂的车。 纯黑色的加长车，车顶印着神明印记，里面摆满了家具，如同一个小客厅。 吴莫起坐在沙发正中央，抱着西瓜大的黑鬼饼，此时的它已经完全净化好了，吴莫起撕起一团放进嘴里，是细嫩浓滑的鱼肉，肉质厚重，混合着一口汤汁，没有辣味，如同纯正的鱼汤。 之前吃的像扇贝，这回吃着像某种鱼熬制的鱼汤。 吴莫起眼中光芒大盛，吞下鬼团，顾不上感受能量波动，又捏起一团丢进嘴里，这回是弹牙微麻的螺丝肉，特别有嚼劲。 果然，每一口口感味道都不一样。 吴莫起吃一口，吞下，再揪一团，继续吃。 嘎嘣嘎嘣连壳一起嚼碎的炸虾，肉质紧緻弹牙的生蚝，口感不老、鲜嫩多汁的大海虾，肥嫩鲜美的大螃蟹，还有多种海鲜煮成的佛跳墙…… 吴莫起吃个不停，眉开眼笑，每吃一口都是一种期待。 孟桥见他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决定让他更好。 于是，孟桥悄悄挪到吴莫起身边，低声道：「莫起哥，刚刚我又听到女鬼的声音，和我们第一次坐电梯时的一样！」 说着，孟桥握了握拳：「它一直跟着我们，哥，我们把它揪出来，吃掉。」 他一边说，一边悄眯眯给沈少明递了个安心的小眼神。 沈少明心咯噔一下，揉了揉眉心：「小乔，她和其它鬼不一样……」 话没说完，就看见吴莫起看向他左肩。 明明之前看他吃鬼吓得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现在却悄悄露出半个头，看他吃得喜滋滋。 吴莫起：……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孟桥和沈少明能轻易接受，那是因为他吃的是鬼，是异类，但女鬼阿晚这么轻易接受同类被吃……真不怕被吃？ 吴莫起一边又给自己塞了一个鬼团，一边上下打量阿晚，它头上的长铁钉已经出了大半，一直在渗血，身形变得有几分透明，比之前更加飘忽。 吴莫起若有所思，伸出右手。 沈少明心头一跳，刚张开口，吴莫起右手如闪电直击他左肩上空，拍在女鬼阿晚额头上，已经拔出一半的长铁钉噗的一声，直接钉进最里面，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洞，有一道夹杂着碎金的莹光一闪而过，小黑洞不再流血，周边只残留着一圈血迹。 「卧槽！鬼鬼鬼鬼……沈少，鬼在你、你肩膀上……」孟桥结结巴巴，手指着沈少明抖个不停。 沈少明嘆了口气，歉意地说：「吓到你了，这就是你说的异能，我上个副本和她做了交易，她会让我不被鬼关注。」 孟桥：？？？ 原着……不是这样写的！ 原着没出现这只鬼！ 但是，电闪雷鸣间，孟桥想起原着一个没填的坑，不禁瞪大眼睛，望着趴在他肩膀上长发飘飘的女鬼，脱口而出：「阿晚？」 原着，沈少明在死前一直帮主角季如渊查线索，趟雷，救过他好几次，最后一次，更是重伤差点当场死去，那时季如渊感动的稀里哗啦，两人就此交心。 系统规则，污染值为零，可以回归现实，还能实现玩家一个心愿。 季如渊说自己没有愿望，沈少明则提出一个请求，如果季如渊能通关游戏，那么，希望季如渊的愿望是復活自己的妹妹阿晚。 阿晚只出现过这一次，十个字不到，一直到完结作者都没有描述，仿佛只是沈少明随口一提，而季如渊通关游戏后也没有许復活阿晚这个愿望。 不少读者怀疑阿晚根本就不存在。 没想到是存在，但不是人……而是鬼……孟桥脸色变幻莫测。 女鬼阿晚也抬起头阴森森地瞅着孟桥，重重哼一声：「我记住你了！」 窜缀神明吃它……阿晚瞬间收回视线，趴在沈少明肩膀上，双眸亮晶晶，乖乖巧巧地说：「谢神明眷顾。」 以前是鬼体不稳，一直只能契约者和吴莫起能看见，偶尔能闪现一下，现在它想让人看就能让人看了，比如，孟桥。 阿晚嘴角高高扬起，突然伸长脖子，像面条一样，绕着孟桥转了一圈，头搭在孟桥脖子上：「小乔乔……」 「啊啊啊！」孟桥闭上眼睛，跳起来，疯了一样喊，正巧，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孟桥一头扎下去，摔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一座被乌云罩顶的石制建筑——圣堂。 第47章 办公楼 圣堂说是堂, 其实更像宫殿群，不是一座两座，而是连绵一片, 有主殿侧殿。 全部用不知明白色石料, 光滑如玉，大块大块没有接缝, 就如同放大版的玉雕宫殿, 此时宫殿群上方乌云翻涌，几乎与宫殿屋檐相接。 哪怕远远看着，都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孟桥吞了吞口水，赶紧爬起来，下意识往后退，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嘶吼声。 孟桥浑身一僵，瞬间记起自己是怎么摔出来的！顿时脸色发白。 他僵着脖子微微朝右转，看见女鬼阿晚仰着头, 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兇狠地盯着圣堂顶上的乌云嘶吼，鬼气翻涌，冰冷刺骨，死灰的脸上泛起青筋。 孟桥突然胸口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只见阿晚那如面条拉长的脖子死死勒在他伤口上, 本来已经不渗血的伤口，此时又喷出一把血。 第98页 孟桥：…… 你吼就吼, 别tm勒我啊！ 孟桥盯着勒着自己胸口像蛇一样软趴趴冰冷冷的脖子，咬着牙，双眼发黑, 不知是气还是怕，浑身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张口就喊：「哥，救命啊，她要勒死我！」 「沈少明，管好它。」吴莫起嚼着鬼团，起身走出车门，站在孟桥身边。 女鬼阿晚立马缩回脖子，眨眼前飞回到沈少明左肩上，只露出一双乌黑黑的鬼瞳，长长的头髮柔软地垂在沈少明身前，看起来特别乖巧。 孟桥：…… 按着伤口边，孟桥抽了口气，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刚刚跑什么啊！他就应该扑到吴莫起身边，吴莫起吃鬼，哪只鬼敢在他面前嚣张呢？ 没有！ 孟桥想到这胆子又肥了起来，挺直背，哼了声，得意洋洋地沖阿晚扬眉：「你可要小心点。」 「你也是呀。」阿晚磨磨牙，扯出个僵硬的标准微笑。 沈少明按着眉心，下意识看向吴莫起，发现吴莫起根本没注意他们，而是直直地望着圣堂的方向。 那里的能量很浓郁，气息古怪又别扭，冰冷又无情，被牢牢困在圣堂范围内。 吴莫起总觉得那股能量有一些熟悉，特别是圣堂主殿里隐隐还掩盖着一股能量，吴莫起力量加持在双眼，世界能量化，他只看见前方都是灰色夹杂着亮白莹光的能量块。 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圣堂顶上的乌云涌动的更加厉害，一翻涌，吴莫起手里的鬼团就蠢蠢欲动，有脱离的迹象，仿佛要投入高空之上的乌云中。 吴莫起表情一肃，这位也是来抢鬼的！难怪之前要搞事。 他冷笑一声，一跃而起，跳到车顶随意坐下，然后抓紧鬼团，揪出一团放进嘴里，仰着头，吃得津津有味。 圣堂里中的能量翻腾的更加厉害，张牙舞爪，偏偏出不来！ 看得见，吃不着，鬼团更香了。吴莫起嘴角噙着浅笑，不紧不慢继续吃。 沈少明、孟桥：…… 孟桥悄悄指了指天上的乌云，犯愁：「我觉得，等下还是让莫起哥一个人进去吧，我怕被撕成碎片。」 沈少明艰涩地说：「我们跟着莫起哥来的，你敢一个人留在外面吗？」 不敢……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唯有吴莫起在车顶心情倍好，特意放慢了速度吃鬼，但也慢不到哪去，毕竟好吃，吃着吃着他就忘记在挑衅圣堂里的能量，专心吃起鬼。 不一会儿，原本如同西瓜大小的鬼团此时只有拳头大小。 不经吃啊。吴莫起又取出个鬼团，浓郁的百香果味，饭后水果，来回看了看，突然咦了声。 他每吃一口，圣堂里的能量就疯了一样抓狂，混合口味的鬼团立马就想跑，但这一回，百香果味的鬼团反倒没什么动静。 要说区别，百香果味是在鬼怪暴动前抓的，混合口味的是鬼怪暴动后。 吴莫起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眼下方的孟桥和沈少明，想到前两次崩溃的副本，犹豫了几秒，把百香果味的鬼团收了起来。 既然这个鬼团不会被抢，那就先放放。 他抓着还在蠢蠢欲动要跑的混合口味的鬼团，直接放进嘴里，各种肥美滑嫩的海味在唇齿间绽放，口感不一，味道不同，但相互间并没有交融在一起，反而还能尝出各种味道。 一口吞下一大桌海鲜大餐的感觉，让吴莫起吃的通体舒畅。 他跳下车顶，看着前方的圣堂勾起嘴角，鬼不会被抢，可以没有后顾之虑进去了。 他细细嚼了嚼鬼团，一口吞下，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力量澎湃，比以前翻了几番。 他伸出根食指，轻轻戳了戳车门，车门上瞬间多了个窟窿，洞口还非常平整光滑。 这哪是手指，这是金钢钻吧…… 孟桥瞪大眼睛，差点脱口而出，幸好看到沈少明左肩上的女鬼两眼放光，就差喊66666，瞬间闭上嘴，扯出抹灿烂的笑容，把到喉咙里的话一转：「莫起哥，你也太厉害了吧，这力道，牛逼！你以前揍人有用到一成力吗？不对，一成力估计也能把人打穿，哥，你不会一成力都没用上吧……」 孟桥说着说着就说秃了嘴，直到对上吴莫起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沈少明暗暗竖起的大拇指。 孟桥：…… 跟着吴莫起久了，熟悉了，也就不怕他了，说话就更不过脑了，这时被吴莫起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睛一瞟，孟桥又一次想起吴莫起揍人的英姿，顿时苦下脸，干巴巴地说：「莫起哥，我就是好奇。」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力气还没这么大，大概用了八成力吧。」吴莫起捏捏指尖，轻笑一声，迈开大长腿朝圣堂走。 除了那次下了狠劲，之后力气越大，揍人都控制了力道，一般只用两三成力，不过现在……大概一成力都不能用了。 孟桥被他那声笑得头皮发麻，期期艾艾跟在吴莫起身侧，脑海中反覆想起第一次挨揍时的场景，浑身都泛疼。 他倒没怨恨，孟桥记得那次他以为吴莫起死在禁地，和其它两个玩家推脱谁的责任，当时，吴莫起会去禁地确实是被逼着当炮灰去引鬼的，如果没出现变故，吴莫起会和原着一样死在禁地里。 孟桥缩着肩膀，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刮子，让你提！ 第99页 幸好吴莫起没想起这茬。 孟桥吐出口气，特别殷勤地跟在吴莫起身边。 车停在圣堂几百米外，他们一路直奔圣堂，一踏进圣堂范围，古怪冰冷的能量瞬间安静下来，静静看着他们往里走，只是周围的乌云开始汇聚，集中在主殿上空。 吴莫起脚步一顿，接着继续往里走。 远看圣堂有连绵宫殿群，气势恢宏，但走进来才发现，圣堂里面毫无生机，草木枯败，瀰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就连那如玉的宫殿都透着阴沉。 越往里，越明显，几乎成了一片废土。 眼见就要到主殿，阿晚突然大喊：「是邪神！一定是邪神！」 吴莫起脚一停，侧身看过去，发现阿晚死死瞪着前面，惊恐憎恨，要不是和沈少明绑在一起，它一定会扑上去拼命。 「上个副本，阿晚生活的庙宇也是这副场景，草木枯败，鬼多人少，那里简直是地狱。」沈少明沉声道。 孟桥也记起原着里描述，进入副本的玩家达到四十五，有史以来最多玩家的一个副本，原着里，除了主角季如渊和与鬼做交易的沈少明，无一生还。 阿晚祈求地望着吴莫起，漆黑的鬼瞳中全是疯狂：「邪神趁您沉睡时，侵占了您的神像，毁了庙宇，毁了整个世界！守护之神，祈求您取回权柄，杀了邪神！」 吴莫起：…… 又冒出一个神，这些副本怎么感觉那么古怪。 吴莫起蹙眉：「我不是你说的神。」 阿晚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吴莫起，他使用的力量明明就是神明的力量呀…… 然而，吴莫起已经自顾自走到主殿前。 一直默默引路的红袍人脸色难看，他们愤怒地瞪了眼阿晚，接着站在侧前方，跪拜在地，说出第一句话：「生命之神在上，这里是圣堂总殿，生命之神降临的圣地。」 「染血的圣地？」吴莫起轻笑一声，「你们确定这还是你们的生命之神吗？」 主殿比其它殿都更为宽敞，光入口就有十米高，石门敞开，一眼就看见里面驻立着一座高大的神像，除此之外，四周都用鲜血画满了古怪的线条，有点像万物图，又有点像机械符号。 一点都不像正经的神。 吴莫起神色一动，力量加持进眼中，主殿顿时充斥着冰冷无情的灰色能量，神像周边环顾着亮白的莹光，两者相互纠缠，又相互拉拽。 红袍人脸色一变，在圣堂呆得越久，知道的事情越多，所以，他们清楚此时的圣堂和上一任死去的大长老记录中的圣堂有许多地方不同。 比如消失的万物图，比如养鬼，比如能控制人的神明印记…… 他们咬咬牙，表情严肃又难堪，口吻不稳：「当然是我们至高的生命之神，那只是、只是通向神国的捷径。」 不过只针对一个异端——红瞳者。 按计划，他们会把红瞳者抓回来，压在主殿中，让他匍匐在神明脚下，承认罪孽，身魂一起献祭给神国，交给至高的神明。 然而，一切都乱了，他们也干不过他，但只要他能自己走进去…… 红袍人垂眸，眼中有几分挣扎。 「你们把他的伤治好，完全治好。」吴莫起指了指孟桥，然后道，「我一个人进去，别跟来。」 说着，一脚踏入主殿，门吱呀关上，无数古怪冰冷的能量突然冲出来缠住吴莫起往前一拽。 吴莫起裹着力量，脚用力往下一跺，那股能量没拽动他，反而咔嚓一声，地面起了一道道裂痕，地上的符号瞬间缺了道口子。 吴莫起抬起头，望向神像的方向，微微一笑：「这地有点脆。」 神像大约有二十米，垂着眸子，听到他的话，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如暗地里的毒蛇，杀意汹汹。 吴莫起一愣，这视线……可太熟了！ 第48章 办公楼 纯粹的杀意, 如蚀骨之毒的恶念，可不就是两个副本都出现的神嘛，每次出现都得来个神谕, 他都会背了。 吴莫起仰着头, 微微一笑：「又见面了，还要念神谕吗？」 神像石头眼珠微动：「红瞳者……」 说完三个字, 后面没声了, 不知道是卡壳了，还是单纯的打招唿。 吴莫起若有所思，仔仔细细打量神像。 整座神像透着般冷意，像个冷冰冰的铁疙瘩。 神像底座雕刻着万物图，因太久没人维护，凹陷的地方都积满了灰，之上的神像倒是干净，形象和前两个副本差不多, 高达二十米, 五官深邃又模煳，没有具体的容貌，只不过这个神像右手张开，里面托着个石制的圆球, 和之前npc手腕上的神明印记一模一样，也和上个副本得到的碎片有几分相似。 关键是, 环绕着神像的亮白莹光又和上个副本祖神那的一模一样。 太多相似点撞一起就不再是巧合。 吴莫起盯着神像手里的圆球，手指蠢蠢欲动, 可惜神像环绕着两股能量在拉扯，不好贸然进入战场。 吴莫起神色微闪，脑中无数想法一一闪现, 最终汇聚成一句话：「你不是生命之神。」 神像石头眼珠下移，恶意毫无收敛，但意外的诚实：「我不是祂。」 咦，真能沟通？吴莫起微惊，迎上他的视线笑了：「你终于能说句人话。」 「虽然我会人言，但我不是智慧生物人类。」 第100页 闻言，吴莫起挑眉，带着几分嘲弄：「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窃取神位的邪神？」 「如果我窃神，你同样也是窃神者。」神像声音没有起伏，更没有情绪，「一个羸弱的人类，只不过成为了神明圣器的载体，竟然妄想取代神明，自大可笑。」 他似乎知道拿吴莫起没办法，周边的能量不停闹腾也没有再出手，反而孜孜不倦不停地言语攻击。 「你还愚蠢地靠吃鬼加快进化，你最终只会被吞噬，化为圣器的养料，我收取圣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拯救你。」 吴莫起垂眸，右手手背上还有一道细微的伤痕，里面的鲜血已经不再纯粹。 但……吞噬？在菱镜没有进化前，它确实总会造反，让他心脏抽痛，但现在已经特别安份了。 吴莫起嘴角微微翘起，大佬，不怕。 他仰起头，直直对上神像的视线，带着几分天真和孩童的狡猾：「我不需要拯救，我很喜欢它，它带给我力量，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如……」 吴莫起一跃而起，跳上神台，瞬间捲入两股能量的风暴中心。 一股冰冷的灰色能量，一股亮白温暖的莹光，吴莫起脑海中浮现祖神的身影，宽厚温和，嘴角的弧度都透着包容，如高大的父亲，沉稳厚重。 吴莫起抿了抿唇，灵光一闪，脚一蹬，跳上神像的右手臂，踩在圆球侧边，伸出右手，菱镜拼成的水晶柱在他手心旋转。 此物一出，环绕着神像的两股能量皆是一震。 「你怎么能吸取愿力？」 神像眼睛中传出平板震惊的声音。 吴莫想嘴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大概是祖神眷顾吧。」 话若，环绕着神像的亮白莹光突然沸腾起来，如乳燕投林般跳入水晶柱中空的莹光中，连成一道小小的银河，水晶柱中的莹光瞬间熊熊燃起，菱形镜面上的万物更加逼真灵动。 冰冷的灰色能量顿时呆不住，铺天盖地朝吴莫起扑去。 吴莫起调动起力量环顾罩住自己。 灰色能量被迫停在前方，而那些亮白的莹光却能毫无障碍穿过屏障。 灰色能量立马一变，跑去拦截亮白的莹光，但就在这时，莹光中传来一阵阵遥远的祈祷声：「伟大的生命之神，您掌管万物，您支配生死，您光辉普照，祈求您眷顾……」 灰色能量转瞬缩了回去。 吴莫起戏嚯道：「你似乎很怕祂。」 神像：…… 那可是真正的神，余威尚在，谁能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亮白的莹光全部投入水晶柱中央，整个水晶柱愈发有圣器的风采。 神像看向吴莫起的视线杀意更凶：「祂实在过于仁慈，神明应无心无情，人类之于蝼蚁，对于占据圣器的异端就该毁灭。」 「你该担心自己。」吴莫起右手一合，水晶柱消失在掌心，紧接着，吴莫起一蹦而起，身形一转，力量覆盖身体，一脚踹向神像脑袋，再两拳击出。 他给鬼分尸分惯了，也由着那样来，用了十成十的力，一拳，一脚，再加上力量加持，神像摇摇欲坠，十几秒后，轰隆隆——整个倒下，摔得四分五裂。 同一时间，主殿中的灰色能量也飞快溃败。 「红瞳，你别忘记了，你是玩家，我总会找到你。」 吴莫起稳稳落地，落到神像脑袋边，俯身，对上神像眼中阴毒的视线，微微一笑：「尽管来，希望下次，你不是躲在神像里，我非常想见到你的真身。」 然后，杀了！ 吴莫起一脚跺下，神像的两只眼睛瞬间化为粉末，那道阴冷如毒蛇的视线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莫起垂眸，弯腰捡起之前神像托着圆球，一点点转动它，圆球是石制雕刻，外面镂空，绘制着栩栩如生的万物图，比他衣服上锈得更加生动精緻，透过镂空的缝往里看，是一个菱形的石块，同样绘制着万物图，和他的水晶柱一模一样。 吴莫起敲了敲它，从侧边兜袋中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镂空雕花，弧形，焦黑如同被雷噼过，看不出雕的是什么。 但是，吴莫起将它放在圆球上来回对比，放大的话，和最角落里的一小块几乎能重叠。 「祖神……」吴莫起收起镂空雕花，将石制圆球放在神台上，踩着神像碎块离开。 他轻轻一拉，拉开巨大的石门，外面柔和月光直直照在他脸上，将他身影拉长，投影到神台上，与石制圆球融合在一起。 吴莫起踏出主殿，抬起头，外面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月高悬，星罗遍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空气比之前清新，不再沉闷，就连微风都显得俏皮。 旁边的侧殿站着一排红袍人，他们同样仰起头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宁静安详。 「卧槽卧槽！竟然真好了，这药也太厉害了吧！」 一道活力满满的少年音打破宁静，孟桥从侧殿跑出来，正要往主殿，一抬头就看见吴莫起已经出来了。 他蹦了下，一熘烟跑到吴莫起身边，先是朝主殿里看了眼，只看到神像一地的残渣，顿时瞪大眼睛，压着声音说：「哥，你怎么把人神像给砸了，他们本来就仇视咱们，你这一砸不得和我们拼命，走，赶紧走。」 说着就要拽着吴莫起跑路，却被后面跟来的沈少明拦住。 第101页 沈少明同样压着声音：「等等，别急着跑，他们现在还没发现，莫起哥，先把门关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咱们捞一笔再跑。」 吴莫起：…… 其实大可不必。但看着他们小心翼翼，一边说，还一边朝那群仰望天空的红袍人那瞅，嘆了口气，满足他们吧。 吴莫起转身把主殿的石门又给关上了。 沈少明和孟桥这才稳住了。 沈少明说：「他们刚刚给小乔治伤的药特别的好，是a级道具，用完就没了，我看他们还有两瓶，顺完再走。」 吴莫起盯着孟桥胸口。 孟桥一抬胸，扯开衣领，只见之前深深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最上一点的疤撕了点，露出粉嫩的新肉。 「莫起哥，你看，我才上药几分钟啊，这就好了！」孟桥馋得流口水，「必须顺走，可以救命的呀。」 吴莫起点点头：「不错，剩下的在哪。」 闻言，孟桥肩膀瞬间垂下，愁道：「在他们手里捏着，怕我们抢了。」 实在是上药的时候发现药效过于好，当时，他和沈少明就差点动了手，要不是碍于吴莫起，那群红袍人估计当场就要把他们弄死。 吴莫起抬头看向侧殿依旧仰望天空的红袍人，他们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思考人生，神色恍惚虔诚，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两个小玻璃瓶，瓶里是鲜红粘稠的液体。 「那两个小瓶子？」吴莫起问。 孟桥狂点头，期待地望着吴莫起。 孟桥娃娃脸，看着又乖又嫩，假髮已经被他丢了，只不过还穿着白裙，光着脚，因为走了太多路，脚也脏兮兮的，看起来特别悽惨，再这么一期待地望着，顿时让人心生同情。 就连躲起来女鬼阿晚，也悄悄探出只小眼睛，怜爱地瞅了他两眼。 吴莫起神色微顿：「等着，别乱动。」 说完，吴莫起直径朝红袍人走去，没有遮掩，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就到了红袍人身后，一个手刃拍下去，红袍人一一晕倒，摔在地上。 孟桥、沈少明：…… 他们以为会来场友好的交流，万万没想到，吴莫起他直接动手。 阿晚更是恍恍惚惚，传闻，守护神大人，温和友善，强大无畏，最喜以理服人，怎么会背后偷袭？刚刚是幻觉！幻觉！ 然而它就看见吴莫起不仅抢了那俩玻璃药瓶，更把其中两个人的衣服给扒了。 两人一鬼呆若木鸡，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吴莫起捧着一堆东西走回来，全部塞给孟桥。 孟桥一愣，脑袋里响起一连串提示音。 [叮！发现a级道具：血瓶*2（可绑定）] [由生者与亡者研发的产物，可以治疗一切外伤，注意，它是外用药，千万别喝进去，小心当场去世。] [提交道具，可减少12点污染值。] [叮！发现a级道具：信徒服饰*2（可绑定）] [神明信徒的象徵，没特殊作用。] [註：不知明原因，无法减少污染值。] …… 孟桥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喜意：「哥，这是给我的，真的全给我的？」 见他这么高兴，吴莫起眼中也染上笑意，嘴里却道：「去把裙子换了。」 裙子二字重音。 孟桥愣愣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白裙，两眼发黑，卧槽，他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孟桥脸涨得通红，求着吴莫起再把主殿门推开，赶紧钻了进去。 而吴莫起则靠在门边，将一团黑鬼饼放进嘴里，咬一口，冒出一团酸酸甜甜的果汁，冰凉凉的，百香果味。 酸甜刚刚好。 吴莫起心情也平静了几分，他仰起头，看着夜空中皎洁的圆月，这口鬼吞下，就该离开了。 第49章 办公楼 主殿里满地神像碎石, 鲜血绘成的古怪符号干涸黯淡，天窗上月光洒下，正好落到神台上圆球上。 石头镂空雕刻, 栩栩如生, 十分难得，一下子就抓住了孟桥的视线。 孟桥小心翼翼环顾四周, 想到吴莫起就在外面, 胆子渐渐变大，他快速换好衣服，穿上黑色长靴，跨过地上的碎石直奔神台，盯着它仔细观察，表情一点点僵硬，凝固。 原着大结局，主角季如渊通关游戏, 在逼迫系统将所有玩家送回现实世界时, 冒出一样东西，把系统、玩家通通给吞了，全员只活下季如渊。 后面如何，作者没有写, 但详细描写了冒出来的那样东西，一个镂空雕刻的圆球, 手掌大，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山川万物, 透过镂空的缝隙，里面是菱形「灯芯」，散发着亮白的莹光。 虽然材质不同, 但描述确实和石球九成像。 孟桥环顾地上的碎石，这东西应该是这座神明的象徵，但它不仅仅是象徵，它真实存在，如果提前找到，毁了，结局一定会彻底改变。 孟桥眼前大亮，立马四下翻找，很可惜，主殿里除了破碎的神像，坚固的神台，只有一本厚得像砖块的书，被打落到神台底下，要不是他找的仔细都翻不出来。 这本书没有书名，封面用红色的皮革包裹着，正中间是神明印，边边角角环绕着万物图。 他快速翻了翻，里面都在歌颂生命之神，讲述生命之神的高光事迹。 压根就是本传教书……除了厚，没有任何优点，甚至连道具都不是。 第102页 「小乔，你在做什么？这么久还没换好。」 「好了好了。」孟桥应了声，随手把书一丢，走了两步又不甘心，退回去捡了回来，抱着它快速跑到门口。 主殿石门厚重，没有关紧，还留下一个人通行的缝隙。 沈少明在外面探出半个脑袋，透过缝隙上下打量孟桥。 圣堂红袍人穿的衣服并不全是一通乱罩的红袍，而是剪裁得体的风衣款，样式简约，锈着神明印记，配上白内衬，黑裤黑靴，一整套下来，又飒又吸人眼球。 孟桥一穿，在明亮的月光下，倒有几分小公子的模样。 「很合适呀。」沈少明笑吟吟地退开，让他出来。 孟桥脸微红，被年龄差不多的男性称赞还是第一次。 他抿住唇，举着砖头书，侧着身从缝隙里挤出去，人刚站定，眼前突然冒出一张血淋淋的鬼脸，鬼瞳凸出，翻着眼白，死死的盯着他。 「啊！！！」孟桥微红的脸刷得一下变白，正好举着砖头书，狠狠砸下去，一边砸一边喊，「有鬼，有鬼，莫起哥，有鬼呀。」 砸到一半，却怎么也打不下去，定睛一看，才发现砖头书被女鬼空手接住，而女鬼正是阿晚。 孟桥：…… 有句脏话想骂。孟桥深吸一口气，才把怒气给压了下去，木着脸要收回书，却怎么也扯不动，被阿晚抱得牢牢的。 不计较！三个字在心里连念三遍，孟桥翻了个白眼，瞬间松手：「给你，一本破书。」 阿晚鼓起脸：「这不是破书，是神明录，每一位信徒必读的书。」 阿晚一边说一边翻开，认真阅读。 孟桥懒得理她，凑到吴莫起身边，发现这身打扮和吴莫起站在一起非常和谐，不禁挺直背在他面前来回晃，一边晃，一边说：「哥，我在里面看到个石头雕的圆球，那玩意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得把真得找出来，毁了。」 吴莫起瞅了他一眼：「它不是好东西？」 「当然，那就是件兇器，肯定在某个副本里，我们一定要找出来毁了，否则，就算通关游戏也没用。」 孟桥此话一出，吴莫起还没表态，沈少明先脸色一肃，跑到石门缝隙处往里张望，一眼就看到正中央的石制圆球，顿时一脸凝重。 「上个副本，我见过一小块，雕刻的图案和那一模一样，它会收割人命，无论是鬼魂、npc、还是玩家。」 上个副本完全是地狱，他们进入副本时，npc已经没几个活着，大多都是鬼怪，完全无视禁忌，疯狂攻击玩家，抢占身体，但是很快，全部都死了，除了他和阿晚。 阿晚头顶着砖头般的《神明录》，神色恹恹的：「不是它的错，它不是兇器，它是神明使用的圣器，信徒的归处，只是邪神在驱驶它。」 听到他们的话，吴莫起脸色有点古怪，他取出那小片焦黑的镂空雕花，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长这样吗？」 孟桥：「不是，它应该是半透明的。」 沈少明：「是，上个副本比它大。」 阿晚：「圣器碎片，您就是祂！」 三道完全不一样的回答同时响起，吴莫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中将线索一一串连起来，嘴角弧度变大。 主殿石球就是圣器完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圣器为什么变成了碎片，但，那应该是水晶柱最终形态。 神明的圣器，窃神……吴莫起轻笑一声，直起身，肆意感受，这里，他闻不到有独特香味的鬼气，神像也被砸了，完全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正好尝试一下上个副本的某个猜测。 想到这，吴莫起笑意更深了，他嚼了嚼鬼团，涌出一大口百香果味的果茶，冰冰冷冷，越喝越舒爽。 吴莫起略带几分可惜地说：「去下个副本。」 「莫起哥，副本时间还没到，回不了系统空间，除非副本再崩一次。」孟桥说着自己都笑了， 「而且，怎么可能每次都被我们撞上，系统也太废了……」 渐渐的孟桥说不下去了，他看着吴莫起脸上微笑，那是种不置可否的随意一笑，仿佛并没有把系统放在眼里。 一道灵光突然乍起，前两个副本的种种不和谐之处一一浮现，一个古怪荒诞的想法冒出来，孟桥眼睛渐渐睁大：「不是吧……莫起哥，你能控制？」 「谁知道呢。」吴莫起扬眉，把全部的力量加持进双眼，世界能量化更加细緻，紧接着，他一口吞下果茶牌鬼团。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变成半虚无状态。 [警告！警告！目标消失！出现不知明bug，副本崩溃中……] [警告！警告！副本出错，无法定位，开启紧急通道，请副本内玩家通过系统返回空间……] 孟桥瞪大眼睛，一句卧槽卡在喉咙里：「莫起哥，你、你、你……」 所有的话，化为一个竖起的大姆指。 吴莫起微微一笑，在他视线里，属于系统的灰色能量，本来有序安静，突然卡了一下，然后像无头苍蝇四处乱转，仿佛失去锚在大海里乱飘的船只，几次过后，能量砰得四散而开，覆盖周围的场景，使其虚化，同时，开闢出了一条通道向未知区域延伸。 和上个副本所见相差无几。 果然，系统「定位」鬼怪，一旦鬼怪消失，系统就会崩溃，停止运作。 第103页 所以，他吃掉系统用来「定位」的鬼怪，就能返回系统空间，进入下一个副本。 吴莫起顿时眼前大亮，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快速刷食材，就像这个副本，第一天还没过去所有有香味的鬼全部吃了，可以去找新食材。 孟桥瞠目结舌，依旧怀疑人生，缓不过劲来，呆呆愣愣像个小呆子。 吴莫起扫了他一眼，摇摇头，拍拍他肩膀：「回系统空间。」 孟桥愣愣点头，正要照做，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出副本系统会清算污染值，你有异能，这是第三个副本，很危险，你先把污染值减一减。」 孟桥一边说，一边往外掏道具，被吴莫起按下：「我没有污染值。」 说完，吴莫起一脚踏入通道。 通道一闪一闪，在吴莫起身影消失后恢復平静。 「不是，哥……」孟桥急的跳脚，正要返回空间追上，被一旁的沈少明拉住：「怎么回事？」 他听到系统通告，本来还满头雾水，却发现孟桥只有震惊，一点都不慌，甚至和吴莫起有说有笑，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忒么也不知道呀，之前已经崩过两次副本，这是第三次，每次都是和莫起哥在一起，万万没想到……」 崩副本的bug就是吴莫起呀！ 后半段没说，沈少明也知道孟桥要说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崩副本有什么损失吗？有补偿吗？」 孟桥：？？？ 这种玩游戏的思维，孟桥从未想过，他努力回忆两次崩副本后的状态，突然瞳孔一缩：「卧槽！」 因为前两个副本他都没得到什么道具，副本崩了也只是扫一眼污染值，见还是60+便没有在意，一心想着下个副本怎么活命。 此时再想，污染值一直在60+？，何止是60+，压根就是一直维持在64这个数值没动过啊。 一次崩溃这样就算了，两次这样…… 孟桥将这个发现告知沈少明。 沈少明眸光大亮，顿时笑了，是那种特别外放的爽朗的笑容。 「小乔，你运气可太好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孟桥重重点头，同样两眼放光，污染值不涨，意味着，只要不被鬼杀死，他们在副本里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完全不用担心会涨污染值，「污染值满百必死」将对他们无用。 孟桥眼泪汪汪：「妈呀，我已经几百年没好好吃顿饭了，我下个副本要狂吃！」 「我也是，自从和阿晚绑一起，我污染值飙到93，连口水都不敢乱喝。」沈少明也心有余悸。 闻言，孟桥把「返回空间」几个字吞了回去：「等等，93也太高了，保险起见，你先用道具把污染值往下压一压。」 孟桥翻了翻，把没有绑定的道具递给沈少明，通过原着他是知道的，沈少明原本有不少道具，但在与鬼做交易那个副本为了保命用光了。 小血瓶，信徒服饰，以及吴莫起送的护身符。 孟桥依依不捨把它们塞到沈少明怀里，然后捂着小心脏：「多减一点，据说你这情况，越往后污染值涨得越快，万一卡不到bug，指不定你一出副本人就没了。」 沈少明：…… 虽然很感动，但你这痛不欲生，仿佛要被人杀死的模样让人怎么好意思用。 沈少明长长嘆了口气，然后麻熘的查看各个道具的特性。 护身符上交，减30点，小血瓶保命，得留下，信徒服饰……沈少明神色一闪，不知道想到什么，也跟着换上。 那红袍穿上，比孟桥穿着更合身，仿佛量身定制，周身环绕的阴冷之气都降了几分，再加上俊美的脸，温润的气质，嘴角一勾，让人忍不住信服。 被、比、下、去、了！孟桥悔得肠子都青了，信徒服饰又不减污染值，他本来就是要留着替换的！为啥脑抽要送过去。 孟桥垂头丧气地返回系统空间。 沈少明：…… 他摸摸自己的脸，沖阿晚笑了笑：「小乔人这么好，你以后可别再吓他了。」 阿晚鼓起脸，小气吧啦地说：「上回守护神要喊我阿晚，却被他打断了，之前又要让祂吃我，我不原谅他，最、最多原谅一半。」 「他那时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且，你确定莫起哥是你要找的守护神吗？」沈少明嘆了口气，「我们订的契约，你带我离开上个副本，我帮你找到守护神，如果莫起哥是你要找的神明，契约完成，我们就不会继续绑在一起。」 闻言，阿晚顶着砖头大的《神明录》一愣，张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沈少明摇摇头，同样返回空间。 一睁一闭间，人已经出现在系统空间，沈少明第一时间翻开系统界面。 原本93点污染值，用掉一个护身符后，还有63点污染值，此时，63点污染值疯狂往上飙，升到97、98、99，沈少明心咯噔一下，眼见就要飙到100，肩膀被人一拍，整个人仿佛被春风佛过。 紧接着，飙升的污染值一卡，像出现bug疯狂闪烁，刷刷刷掉到75不动了。 沈少明一愣，转头一看，发现正是吴莫起，不禁松了口气。 「莫起哥……」他刚喊了声，突然眉心一蹙。 他突然发现，空间里所有玩家偷偷摸摸望着他们，或者说望着吴莫起，神色非常古怪，怀疑、激动、好奇、探究……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遇到异类时的蠢蠢欲动。 第104页 第50章 农家乐 他们就像看见被恶龙守护的宝藏。 有问题！ 和吴莫起不理会玩家不同, 沈少明每次和玩家相处都会有意识收集信息，比如吴莫起，在小范围内, 其实早就有他的传闻。 「知道那个红眼睛的玩家吗？长得特别俊, 可惜是个废物，只能用来引鬼, 真是白瞎了他那张脸。」 「那个红眼废物他疯了！见人就打, 离他远点，别被他咬到，最好别和他一个副本。」 玩家都叫吴莫起红眼废物、红眼疯子，甚至可能根本就没记住他的名字。 正因如此，他们现在才绝对有、问、题！看见宝藏？在他们眼里，吴莫起就是垃圾，疯狗。 沈少明脑海中顿时响起警鸣，往吴莫起身边靠了靠：「莫起哥, 你和小乔先去选副本。」 话音一落, 吴莫起瞅了眼沈少明，见他体内两股能量已经平稳，揪起孟桥，立马转身就走。 他一动, 那群玩家的视线也跟着动，见他开始往广场的七扇门去, 他们眼神更加隐晦激动，甚至不动声色地让开一条道。 原本, 吴莫起两边是孟桥和沈少明，其余六个被凑得浑身泛疼的玩家在他们侧后边，他们四周几乎有一个真空带。 随着吴莫起移动, 真空带也跟着挪动。 孟桥走得胆颤心惊，这些玩家在搞什么！像看大肥肉一样，目光怎么那么瘆人。 不一会儿，吴莫起、孟桥两人，就和沈少明、六个玩家之间隔离开。 玩家分成两波，一波继续盯着吴莫起，一波围上了沈少明七人。 沈少明环顾四周，在他侧边的六个玩家朝他冷呵了声，往后退了几步，离他远一点，这个骗子！ 这时，一个鬍子拉杂的大汉撞了过来，又把他们撞到了沈少明跟前。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一双大手把他们扒拉开，挤进来，逮着沈少明就问：「沈少，你和红眼疯……你和他关系不错？」 「只是恰好同一个副本，我还想问问你们，一群一群的怎么回事？」说着，沈少明也凑过去，故意压着声音，关系很好似地问，「我和你两个副本的交情，你懂我规矩，消息互换，你们盯着他，是不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同？」 「看来沈少也发现了。」大汉没有降低音量，「这事，玩家里都传遍了，你们进的那个副本，他和另一个玩家最后进入，但当时，门上显示的名额仅剩一个，他们两个人只能进一个，你猜怎么着，两个都进去了！」 「有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他进去前，门上显示已经从7/8变成了8/8。」 也就是说，在副本满员的情况下，吴莫起还能进副本！ 这绝对不可能，因为有人尝试过，失败！ 沈少明瞬间想到进入副本后，副本多了一个人…… 其它六个玩家也一样，有藏不住话的，立马喊了一嗓子：「卧槽！！他就是那个多出来的人吧！」 「不会我们这个副本崩了，就是因为多了个人？」 能活多个副本，不是欧皇，就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更多的都不是蠢货。 他们一说，脑子灵活的立马把不寻常之处一串连，还真很有道理。 沈少明：…… 想把这六个玩家的嘴给堵上！一群蠢货，崩副本可是卡污染值的大bug，不闭嘴藏着，乖乖跟着吃肉，竟然宣扬出去。 果然，他们一喊，空间里的玩家瞬间炸了。 「崩副本？副本竟然会崩？」 「你们那副本什么情况？」 「崩副本后有受伤吗？道具有损伤吗？污染值上涨了吗？」 …… 世界上从不缺聪明人。 沈少明抚额，悄悄退到人群里，他刚退出，那群玩家立马把六个玩家团团包围。 沈少明庆幸自己跑的快，拔腿就熘。 刚跑到广场中央，这才发现，吴莫起那也不逞多让，人头攒动，只不过，这群人根本不敢往前靠。 沈少明挤进人群钻到七扇门前，嘴角一抽，只见不远处躺着一波人在地上痛得哎呀乱喊……难怪不敢往前挤，这也没处下脚呀。 「卧槽——！副本崩溃，污染值不动？」 「鬼竟然不杀你们！！」 「鬼怕红眼疯子？他这么牛吗？我不信！！！」 …… 六个玩家那边又爆发出一阵阵惊唿，引动着吴莫起这边的玩家也蠢蠢欲动。 「劝你们别乱来，地上这些人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就吴莫起那轻轻一戳都能戳破铁皮的力道……沈少明看着这些玩家摇摇头，小心绕过地上的人，到吴莫起面前，刚要开口说明情况，就听到一阵碎碎念。 「竟然瞒着我，竟然看着我犯蠢，我上个副本还说绝对不是你，你就看我笑话……我脸没了，你怎么不继续骗我，丢脸丢脸丢脸……」 孟桥背对着吴莫起，弓着背，头埋到胸前，如果不是人多，都要蹲角落里种蘑菇了。 沈少明看他实在太难受，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你看，我也没猜出莫起哥是多出的一个人呀。」 毕竟在空间里，门上有显示人数，存点心就很容易发现多出的是谁。 但先进入副本的玩家就不清楚了，因为玩家进入副本后，睁开眼就是全员在线，分不出谁先谁后，只能用猜，一旦多出的那个人撒慌，就会猜错。 第105页 然而，孟桥一点安慰都没感受到，他抬起头，幽幽地瞅着沈少明，崩溃地说：「上上个副本，也多出个人！上个副本，我就在莫起哥前面进入副本，就是满员前的最后那一个！」 但凡他那时抬个眼，看一看副本只差一个，就能知道多出的是谁。 沈少明：…… 他无话可说，只能拍拍他的肩，扭头就沖吴莫起说：「莫起哥，他们已经知道能在副本满员的情况下进入副本，而且猜测是因为多出一个你，才会崩副本，现在他们不敢靠近来，保不齐会出什么损招，逼你说出原因。」 吴莫起无所谓地点了下头：「他们打不过我。」 沈少明张张口，想说双拳难敌四手，暗箭难防，但……想想吴莫起的武力值，好像并不需要担心。 吴莫起脚尖踢了踢孟桥脚后跟：「确定这是个困难副本？」 「哥，你就只想着副本……」孟桥憋屈地瞅了吴莫起一眼，被他赤红如血的双眸一盯，委屈的控诉在喉咙一转，脸色一正，用特别专业的口吻说，「对着它，指南针转的最快，但转得过快，我认为这个副本有点问题。」 闻言，吴莫起嘴角一弯，有问题才更要去呀。 「走。」吴莫起直接踏入门内，消失不见。 孟桥和沈少明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进去前，他们特意看了眼门上显示的名额——0/14。 明明刚刚吴莫起已经进去了，但门上就是没变成1，明显没把他算在内。 等孟桥和沈少明进去后，门上显示的名额变成了——2/14。 之前围着他们的玩家脸色一变：「他果然被系统无视了。」 那么崩副本很可能是真的…… 他们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谁先动，朝他们进入的门涌去。 像打开了个开关，除去还在观望的玩家，有很大部分玩家争先恐后往里面挤。 「tm的别挤了，名额有十四个。」 「放屁，只有八个了！」 「季如渊你有固定队还来抢位置，过份了啊。」 「什么！季如渊去这个副本，快跟上，神仙队友……」 …… 场面一度混乱，一分钟不到，吴莫起进入的门上显示14/14，满员。 「就看他们出来后是什么情况了。」 「我污染值不高，有道具，等的起。」 …… 吴莫起那人战力太强，一言不合就揍人，不好搞，可以让一批人先去试水。这些观望的玩家早就打算好了。 人群渐渐散开，上个副本一起的六名玩家表情恍惚，盯着那扇门，不可置信地说：「他们疯了吧？上赶着挨打，吴莫起揍人可是往死里揍啊，他们就这么不怕死？」 在他们周边的玩家顿时笑了，对于只想活命的玩家，那就是条通天捷径。 「你们傻了吧，他要真往死里揍你们还能活？」 「而且你们那是困难副本啊，你们竟然一天不到就出来了！也没被鬼弄死。」 「还是全员活命，哪个困难副本不死人，更何况，崩副本，污染值不清算，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蠢。」 「啧啧，不就是挨顿揍，只要能让我活着走出副本，我就当沙包让他打！可惜没抢过那群渣渣。」 「不对啊，他旁边那个叫孟桥的玩家，挺普通的人，好像一直跟着他，也好端端的没被打过。」 「对对对，那个沈少和你们一个副本的吧，看起来和他们关系挺好，也没被揍，你们咋就被打了？」 …… 六名玩家：…… 我们要是知道，就不悲愤了！ 算了，被打过才知道那不是挨打，那是上刑！祝那群上赶的玩家好运吧。 无论这些玩家在想什么，吴莫起那个副本，全员到齐，所有人睁开眼，第一时间数人头，一二三……十五！ 果然多一个！ 他们一群人站在一条崭新的油柏路旁边，分为三派。 一派，吴莫起、孟桥、沈少明，三人。 一派，季如渊、齐雨双、汪宏等六个队友。 一派，则是抱团的六个玩家。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人说话，特别是，一向下副本都是领头人的季如渊竟也没说话，反而毫不掩饰地望着吴莫起三人。 孟桥尴尬地挥了挥手：「嘿，季哥，又一起了。」 「啊，我没想到他也在，更没想到他们混到了一起。」季如渊视线在吴莫起和沈少明之前来回瞥了几眼，语气憋闷，「下次，我一定会擦亮眼睛。」 那模样就好像吴莫起是恶霸，小混混，十分不想和他有交集。 沈少明眉头微皱：「小乔，他是哪位？」 「季如渊。」季如渊抢先道，「我知道你，希望能一起合作。」 沈少明挑眉：「哦，不行。」 季如渊脸色微变，跟他一起的人已经怒目而视。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唯有吴莫起最是自在，半仰着头环顾四周，他感觉到周边有几道鬼气，没有特殊的味道，是小鬼，不是好食材，可以无视，而正南方，则隐隐飘着一股甜香。 是个好食材。 吴莫起双眼闪闪发亮。 就在这时，不远处驶来一辆崭新的大巴，装饰着一圈圈白玫瑰，最上面立着巨大的花环，像献给死人的花圈，花的正中央贴着一张合照。 第106页 黑白的……婚纱照。 第51章 农家乐 「祂张开双臂拥抱世界, 驱赶黑暗，黎明到来，光明与爱来源祂……」 诡异的音乐从大巴打开的车窗里传来。 歌词是歌颂神明, 明明应该温暖向上, 配上的bgm却很诡异，主旋律乐器是清脆的竖琴, 但关键地方却配上了唢吶。 唢吶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它偏偏就是……大悲。 一看就有问题。 孟桥吞了吞口水，很有经验，特别自觉地问：「莫起哥，搭便车吗？可能有鬼哟。」 他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大巴。 那模样就像遇到天敌的小兽，如临大敌。见状，吴莫起眉眼全是笑意：「那你还不去拦车？」 孟桥：…… 竟然真让去拦，看来是有鬼了。孟桥头皮一阵发麻, 沈少明还在他旁边笑吟吟地说：「小乔, 你看看咱们要去的目的地，不拦也得拦，我们可不知道怎么去。」 孟桥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翻开系统界面。 系统：难得有假期, 你们相约一起去郊外新开的农家乐…… 暂住证：3天 [注]：它们没有弱点。 [注]：暂住证到期后可以返回系统空间。 …… 副本《农家乐》，孟桥眼前一亮, 他的金手指终于显灵了。 这个副本原着有写过！虽然因为是普通副本，着墨不多, 但他知道背景啊，完全可以浪。 孟桥都没细看系统提示，就忍不住蹦了两下：「哥, 我知道鬼在哪，赶紧走，我带你去抓！」 说着，孟桥还嘿嘿笑了声，颇有小人得志，一朝翻身做主人的得意样。 我、带、你、去、抓…… 除了沈少明，其它玩家都震惊地望着孟桥和吴莫起，就连季如渊都愣了。 当初和孟桥、吴莫起一个副本时，都是吴莫起非要孟桥去引鬼，这个副本，却变成了孟桥主动去找鬼，而且特别积极，完全不像以前那么怕鬼。 在他们惊愕目光中，吴莫起唇角微勾，重重拍拍孟桥的肩膀：「很好，带路。」 孟桥挺直嵴背，一仰头，特别自信：「看我的，傍晚时分，去菜地……」 话没说完，大巴在他眼前唿啸而过，带起风吹迷了他的眼。 他的话堵在嘴巴，有些迷茫的环顾四周，诶？这是大马路，前面也没农家乐，原着里，玩家开场就在农家乐大门外的马路边上。 孟桥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他扭过头，看向柏油路上飞驰的大巴突然停下来，开始往后倒退。 明显有问题的大巴，原着也没出现过。 孟桥赶紧翻出系统界面，看见那只有存活类的困难副本才会出现的两条注释，两眼发黑。 这是个困难副本啊！ 五雷轰顶，明明原着里《农家乐》是普通副本，孟桥慢慢呆滞，仰着头望着吴莫起，哭着脸：「莫起哥，我可能搞错了……」 吴莫起沖他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他后面。 孟桥转过身，发现环绕白玫瑰，头顶花圈的大巴倒退回来，正好停在他们面前。 诡异悠扬的乐声骤然一停，一排车窗挤着十几个人，好奇地看着他们，紧接着，大巴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头戴白玫瑰花环的男人跳了下来。 这个男人大约也就二十三四，很年轻，笑容特别灿烂。 众人目光在他脸上滑过，紧接着抬起头，看着车顶上花圈里贴着的黑白婚纱照，照片里的男人和这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季如渊立马拿出一个道具，活人，没问题。 他微微点了下头，掏出百元大钞，正要上前利用钞能力取得先机，就见那人直奔吴莫起面前，右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激动的说：「仁慈的神呀，瞧瞧我今天多么好运，竟然遇到了您座下神使。」 众玩家：？？？ 啥神？他们下过那么次副本怎么没听说过。 倒是季如渊神色一动，他想到了祖神，当初孟桥说是因为吴莫起穿的衣服是道具，被误认身份，他并不相信，毕竟每个副本不同，身份根本不可能互通。 但现在……季如渊也有些傻眼。 孟桥心里长长唿出一口气，果然如此，npc对吴莫起态度没有转变，不像上个副本的圣堂喊打喊杀。 倒是沈少明露出标准的微笑，他同样学着npc按着心脏的位置：「愿祂的信徒好运常在。」 说着，沈少明脸上露出一丝忧色：「也希望仁慈的神能多多眷顾我们的神使大人。」 闻言，年轻人表示一肃，微抬头看着吴莫起：「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吗？」 吴莫起：…… 并不。 可此时，孟桥也反应过来，上个副本他就和沈少明配合默契，此时灵光一闪，吴莫起还没说话，他就苦着脸，欲言又止，接着长长嘆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你能……」 「小乔，他是神使，为神明行走世间，怎么能麻烦祂的信徒。」沈少明打断道，沖年轻人露出特别和善的微笑，「谢谢你，但你不必在意他说的话。」 「那怎么行，我们必须在太阳下山前到达新开的农家乐。」孟桥立马摆出焦急的模样。 农家乐？系统提示的目的地可不是那。季如渊蹙眉，张张口，最终还是闭上嘴。 第107页 年轻人扫了眼四周的人，除了吴莫起三人，他看向其它玩家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嫌弃，充分体现npc对玩家的不待见。 但扭头，就一脸担忧地望着吴莫起，特别真挚地问：「您一定去那吗？」 其它玩家：…… 这变脸速度，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同样是玩家，他却如此不同。 玩家们偷偷瞧着吴莫起三人，看着他们和谐的打扮，脑中有无数问号，最终只想问——哪里有同款！求！ 吴莫起没在意他们，上下打量了年轻人，他的担忧真切，如有实质，吴莫起若有所思，他望着隐隐传来鬼香的正南方，抬手一指：「我要去那里。」 见状，年轻人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满脸惊喜：「我婚礼就在那边举行，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您参加我的婚礼，那一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喜事。」 「你开这样的车是去结婚？」孟桥望着车顶花圈里的黑白婚纱照，脱口而出。 年轻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按着额头，非常无奈地摇摇头：「我未婚妻那边的习俗，其实我并不喜欢。」最后一句，他压着声音，说完后，又笑起来：「我真是爱惨了她。」 这种送葬的习俗……是人都不喜欢吧。 吴莫起闻言眼睛却亮了亮，直接问：「有鬼吗？」 年轻人脸色一变：「这个世界充满爱，没有怨恨、没有伤痛、没有黑暗，每个死去的人都受神眷顾，去往了神国，不会在世间停留，我未婚妻，我亲朋好友，都是友善的人，不会衍生出鬼。」 他丝毫没有怀疑吴莫起身份，甚至依旧期待地望着他：「这绝对是神明指引，您会答应，对吧？」 吴莫起摇头：「去农家乐。」 既然婚礼没有鬼，那就没必要去，还不如去农家乐，一般系统安排的目的地都有鬼。 然而，他一说这话，年轻人立马跨下脸：「好吧，我尊重神使大人的选择，但是，请让我送您过去，这地方来往车辆实在少，更何况，还有一群无知的无赖跟着您，我可不希望您被他们拖累，只能在这晒太阳。」 年轻人又对着其它玩家露出嫌弃脸，十分不屑不满，就好像，他们是垃圾、无赖，打秋风的极品。 其它玩家：…… 想揍人，但你是npc，你都对。玩家磨牙，闭嘴不言，甚至还要扯出一抹尴尬的微笑。 年轻人赶紧移开视线，引着吴莫起上大巴，而穿着信徒服饰的孟桥、沈少明也有同样的待遇。 零散抱团的六个玩家对视一眼，立马厚着脸皮挤上去，季如渊身后的一个玩家拦下一个人，不解地问：「你们就这样跟上去？这大巴这么诡异，npc看起来也很古怪。」 「喂，放开，别拦着我，不想上就别上，都是来卡bug的，占了好处还这么多事，有本事别挤进这个副本啊。」那人甩开他的手，赶紧爬上大巴，生怕被落下。 后面的人沖这人摇摇头，好心提醒：「他们上个困难副本，一个人没死，而且听说鬼都怕吴哥，要活命，别逼逼，老实跟上就行了。」 这些人看那人就像在看个蠢货。 但实际上，这群人争抢进副本时，他们才刚从一个普通副本出来，当时季如渊一眼就看见和孟桥一起进副本的沈少明，根本没多想，直接挤副本，跟他一起出副本的当然也跟着挤了进来。 至于空间里那群玩家的发现，还没更新到他们这。 但这个人说完后，季如渊立马想起吴莫起揍鬼、给鬼分尸的场景，头皮发麻，以吴莫起的能力，如果他愿意护，确实可以做到让玩家一个不死。 最关键的是，一直跟着吴莫起的孟桥，日子显然过得很不错。 季如渊脑海中闪过和吴莫起的种种分歧，脑子突然混沌，眼中有几分迷茫，接着沉默不语跟着上了大巴。 曾经和吴莫起同过一个副本的齐雨双、汪宏对视了一眼，嘆了口气，赶紧跟上。 他们一上车，心头一跳。 大巴里有一大半像那个年轻人笑得特别高兴热情，挤在吴莫起身边，不断地劝：「神使大人，您就来参加他的婚礼吧。」 「您为什么一定要去农家乐呢，那都是一群异类，不配做神的信徒。」 「是不是他们犯教条了？终于要处理他们了吗？」 …… 这群人热情满满，另一小部分坐侧边，不言不语，脸上保持上扬的笑脸一动不动，仿佛那笑就是雕刻出来的。 领头的正是黑白婚纱照上的女子。 他们警惕的没有说话，站在角落里，大巴朝前急行，他们听着那群热情的npc依旧在邀请吴莫起。 「其实，您去农家乐也能来参加婚礼呀，幸福镇和农家乐很近，一个小时都不用。」 「神使大人，您就答应吧，求您了，这绝对会是他一生最幸福的盛事。」 …… 幸福镇？季如渊一愣，他打开自己的系统界面，上面写着：副本《幸福镇》。 系统：你们听说幸福镇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决定去收集他们的习俗…… 暂住证：5天 [注]：它们没有弱点。 [注]：暂住证到期后可以返回系统空间。 …… 困难副本，不是《农家乐》而是《幸福镇》。 第52章 农家乐 第108页 众所周知, 进入副本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在夜晚十二点前到达目的地。 孟桥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但是, 不提吴莫起, 就孟桥、沈少明两人都对去往农家乐没有意见，如果不是他们另有打算, 那就是目的地出了问题。 季如渊先向身边的人确认, 大傢伙都是《幸福镇》，唯一没有过问的只有吴莫起三人。 季如渊低骂了声，正要去问问吴莫起三人目的地，才走了两步，一个npc就转过身，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一群信仰浅薄的人，你们跟着神使大人相处了那么久，该让位了, 自觉点, 别打扰我们蹭喜气。」 季如渊：…… 这是npc！他深吸一口气，吞下一口祖安问话，抬起头朝吴莫起那望去。 吴莫起三人的待遇和他们这些人完全不同。 他们一上车，这群npc就万分嫌恶地把他们挤到了大巴最后面, 无论是热情似火的那一派，还是带着僵硬微笑的那一派, 都不待见他们。 他们只能站着，而吴莫起三人则被众热情的npc包围, 坐得稳稳噹噹。 吴莫起坐在靠近过道的车坐椅上，孟桥坐在他对面，沈少明坐在他后面, 两人都靠近过道，好随时跑路。 吴莫起微嗑着眼，闭目养神，而孟桥和沈少明则你一言我一语配合着和npc交谈，神色轻松，时不时还会引起npc赞美声。 就……特别离谱，他们不仅不怕被npc怀疑，遭到背刺，还和npc打成一片，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玩家，还以为他们就是npc。 不知道他们谈到了什么，npc们急切地劝道：「神使大人，农家乐是异类开设的聚集地，他们疯狂，扭曲神言，他们的爱完全变异了，他们真的非常危险。」 「阿郞，收起你的偏见，他们和我们一样都信奉母神，是兄弟、是朋友，我们不应该排斥他们。」 此话一出，车厢里突然一阵安静。 那些热情的npc翻了个白眼，推了把年轻人，闭上嘴。 只见一直坐立不动的新娘子起身，直直地望着之前笑容灿烂的年轻人，脸上依旧带着标准的微笑，笑容像被钉在了脸上。 年轻人就是新娘口中的阿郞，全名叫高朗，新娘叫高雅，两人因同姓而结缘。 但，听到新娘的声音，高朗脸上的笑容瞬间落下，眸光微冷，接着又扬起灿烂的笑容，回过头沖新娘子说：「是爱神，不是母神，祂的神名怎么可以随便更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和我有一样的信仰。」 「我没有变，是你太过固执。」新娘高雅依旧保持微笑，声音依旧轻缓温柔，「神名是神亲自改的，我们应该遵从神谕，你为什么不愿意？是不信任神吗？」 「仁慈的爱神友爱世人，祂驱散黑暗，让我们没有伤痛，但你看看那些放弃爱神，唿唤母神的信徒变成了什么样，一群狂徒，只会伤害身边的人，甚至想制造鬼怪。」高朗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我不想和你吵，等我们举行完婚礼，你就会明白我是对的。」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高雅往后退了一步，朝吴莫起的方向右手按住心脏，微微点头，重新坐下：「愿神庇佑，能皆如你我所愿。」 高朗也回过身，正好对上吴莫起的赤红如血的双眸，心头一紧，不是害怕恐惧，而是觉得窘迫，他低下头，有些难受地说：「请您不要怪罪她，她以前和我一样信奉爱神，现在……只是有些想不通，您放心，她一定和我一样欢迎你参加我的婚礼，没有人能拒绝，您可是神使大人。」 孟桥嘴角抽了抽，爱神、母神……特别是爱神这称唿总让他脑补成那个拉箭的丘比特。 但很显然，这个世界的爱神并不是掌控爱情。 吴莫起木着脸，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神名已经无感了，毕竟他已经遇到了三位神，现在再来一个、或者两个，他都不会意外。 「她刚刚提到的神谕是什么？」吴莫起挑眉问。 高朗一愣：「您不知道吗？」 吴莫起微微一笑，神色有点古怪：「我只知道一道神谕，和神名无关。」 「神使大人是离神最近的信徒，所有神谕，都是由他向下发布，所以，我们听你们的对话，总觉得不太对劲呢。」沈少明悄悄给吴莫起搭小尾巴。 闻言，高朗和周边亲友脸色一变，双手一合掌：「高朗，我们肯定是对的！」 「神使大人，在十年前，中央神像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神谕，所有人都可以看见，上面写着，神名由爱神更改为母神，连祷词也变了，这绝对不合常理，但有不少信徒照做。」高朗悄悄说，「开设农家乐的老闆，原本是神明的狂信徒，现在是那群异类的领头人。」 只要稍微了解一些神话的都知道，神名和祷词正确，信仰愿力才能传到神手里，如果神名、祷词错误，那愿力指不定到谁那里了，还有可能因此养出一个伪神、邪神。 吴莫起接着问：「有其它的神谕吗？比如红瞳者，有三罪。」 高朗和众npc摇摇头，接着目光落到吴莫起那双赤瞳上，满头雾水，这位神使大人可就是红瞳呢，怎么会有三罪，有罪者怎么可能成为神使。 吴莫起若有所思，每个副本都有的神谕，这个副本却变了？ 众人气氛有些沉闷，沈少明赶紧起身。 他蹙着眉，又点点头：「没有吗？那他应该还不知道神使大人代神巡游一事，问题不算太严重，如果他利用神谕提前定罪，你口中的人，可能会阻止神使大人巡察。」 第109页 沈少明睁眼说瞎，孟桥在旁频频点头。 众npc顿时有些骚动，无声地说出两个字：「邪神？」 沈少明双手向下按了按，表情严肃，压着声音说：「神已经知晓此事，这正是我们要去那里的原因。」 闻言，高朗和众npc一愣，恍然大悟，接着想到神明已经知道，又长松一口气，看向他和孟桥的眼神更加和善热情，之前是爱乌及乌，流于表面，现在则是完全接纳了他们。 然后，他们扭过头就对吴莫起说：「神使大人，虽然您有神明眷顾，但那些人实在太过疯狂，恕我们直言，您带的两位红衣随侍实在太弱了。」 一个离孟桥近的npc瞬间出手，捏了捏孟桥的手臂，捏出一团软肉：「瞧瞧他们的手臂，软趴趴的像面条一样，怎么保护您。」 孟桥：…… 说就说，作什么动手动脚！有软肉怎么了，吃你大米饭啦。孟桥心里小声逼逼，抽回自己的软团，把衣服多扒拉到手臂上，然后沖吴莫起干笑两声：「不是肉，是衣服。」 吴莫起轻笑了一声：「我不需要保护，有肉挺好，更招鬼怪喜欢。」 众npc脸色大变：「鬼怪？？？」 「嘘。」沈少他们竖起食指，接着右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仁慈的神眷顾。」 众npc狂点头，闭嘴。 大巴一路飞奔，沈少明和孟桥已经被npc接纳，和他们一起谈天说地，吴莫起话很少，只有提起他，他才会应上几句。 每次孟桥、沈少明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眉眼一直含笑，态度亲昵，甚至对这些npc目光都很温和。 但是，对除了孟桥、沈少明之外的玩家却直接无视，非常淡漠。 他果然对npc更为优待。季如渊无法理解，但望着那三个和谐的人，神色却更加恍惚，他不禁想到当初一起下副本时，吴莫起一开始也不搭理他，后来也曾用这样温和的目光看过他。 季如渊抿紧唇，心情复杂。 他明明是追着沈少明进来的，但无论何时，一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吴莫起。 在人群中，他总是最独特、最吸引人的那一个，周身仿佛笼罩着光辉，让人忍不住追随嚮往，希望能靠他再近一点，但同时，他身边又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压，让人止步，心生惧意。 在祖神那个副本，吴莫起的气场明明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吴莫起，或者一直跟着吴莫起的人，感受或许不会这么明显，但季如渊恰恰不是第一次，恰恰中间还隔了一个副本，这种感受犹其明显。 就……难受。 忍不住想靠近，又理念不合，特别是看到孟桥和沈少明和他相处和谐，心情止不住起起伏伏。 季如渊低下头，咬牙，当初就应该擦亮眼睛。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巴缓缓停下，透过车窗能看见外面一片果树，枝头上挂着红彤彤不知明的果子。 农家乐，到了。 车门打开，npc让开一条道，由高朗打头，引着吴莫起下车，一起下车的还有高朗的未婚妻高雅。 六个零散抱团的玩家见状，立马不顾npc的不满，挤出去，牢牢跟上，倒是季如渊想到目的地犹豫了两秒，才快速冲出去。 一下车，他就看见吴莫起朝不远处的农家乐看了眼，然后沖高朗微微一笑：「如果时间赶得及，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哇！真的吗？神明眷顾，我实在太幸运了，兄弟们。」高朗忍不住跳起来。 「幸福镇欢迎您。」这时，跟在高朗身边的新娘高雅，依旧保持同样弧度的微笑，她从手提袋中取出三张白色的请柬递过去，「带上它，能随意进出幸福镇任何地方。」 她声音依旧轻轻柔柔，仿佛永远不会生气。 吴莫起却盯着她手腕上印着的一个印记，一个神明印记，上个副本那些被当作祭品的npc手腕上就有这个印记。 神明印记…… 吴莫起轻笑，接过请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抬眸，注视着永远一个笑容的新娘高雅，意有所指地说：「我一定会去，很快又会见面了，一定很有意思。」 第53章 农家乐 「当然, 您是神使大人，所有人都会欢迎您。」新娘高雅微微垂着头，除了那嘴角的弧度, 看不出具体神情。 高朗凉凉地瞥了眼新娘, 接着朝吴莫起激动地说：「您一定要来呀，如果您不来, 我就把婚礼推迟, 直到您出现。」 闻言，新娘高雅眉心微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吴莫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人，并不应答。 高朗脸的笑容渐收，接着右手按着心脏，满脸肃容：「请您一定要来。」 说完，深怕吴莫起拒绝，转身带着一群人散开要走。 见有位置通行, 季如渊趁机挤到吴莫起三人面前, 好巧不巧正对着吴莫起，他抬眼，与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对视上，那视线平淡没有温度, 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季如渊眼神暗了暗, 张口欲言，一个人挡在了吴莫起面前。 「你有事吗？」沈少明露出得体的微笑, 「莫起哥不喜欢和其它玩家过多接触。」 「莫起哥？」只一个副本，就叫得这么亲密了……季如渊咬了咬牙，就听见沈少明冷冷的声音：「陌生人而已, 别叫这么亲密。」 季如渊心头一哽，陌生人……一堆怒气沖沖的脏话堵在喉咙里。 第110页 孟桥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上个副本，沈少明可是一见面就喊上了「莫起哥」，他都没有意见呢！呵，等着被原着主角骂死吧。 季如渊嘴巴臭，心情不好就喜欢冒出几句脏话刺激人。 之前同一个副本他就已经领教过了。 孟桥见季如渊怒气节节攀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脏话，不禁冒出一个问号。 只见季如渊深吸一口气，憋闷地说：「我想问问你们目的地是农家乐吗？」 因为他突然窜出来，高朗这一众npc就围着他们没动，顾及npc怀疑他们是外来者来个背刺，季如渊问得隐晦。 沈少明一挑眉：「自然，难道你们不是？」 「我们这些人目的地在……」季如渊扫了眼周围的npc道，「幸福镇。」 沈少明和孟桥皆是一愣。 其它玩家也是瞳孔一震，特别是那些来冲着吴莫起来的玩家，他们就是为了崩副本不清算污染值而来，现在一个副本出现两个目的地，相当于两个副本，那还能不能崩副本？ 他们慌忙望向吴莫起，但在他淡漠的视线下，却一句话也问不出。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入副本后，气场仿佛获得了什么加持，在他面前压力巨大，他们别说放肆，连话都不太敢说。 沈少明也皱紧眉，他和孟桥两人是农家乐，季如渊12个人是幸福镇？ 这不合理，两三个名额的副本一般都是普通副本，困难副本名额都是六七个往上走，一般情况下名额越多，副本危险越高，比如他和阿晚契约那个副本，几十个人全灭。 但他和孟桥两人的农家乐却是困难副本。 沈少明直觉这里面有事，正努力分析时，就听见孟桥那傻憨憨直接问吴莫起：「莫起哥，你的目的地是哪里？是农家乐还是幸福镇？」 众人齐刷刷望向孟桥。 只见孟桥一脸期待地望着吴莫起，眼中忐忑，很是不安，整张脸上都写着：快说农家乐！ 众玩家：…… 视线一转，也跟着期待的望着吴莫起，期待他说：幸福镇！ 不管两个副本还能不能崩，先把多出的这个人拉到自己副本才是最重要的呀。 然而，吴莫起只是扫了他们一眼，视线就落到孟桥身上，轻轻笑了声：「你希望我去哪？」 「那肯定是农家乐呀，我和沈少都在这呢，没你，我可怎么办呀。」孟桥理所当然地说，反正自从上个副本崩了，沈少明这个有异能的一点事都没有，他就坚信，吴莫起也不会有事。 本来按原着设定，吴莫起也会污染值飙升被吞噬，但他会崩副本呀，铁定死不了。 有这条进化了的金大腿，哪还看得上其它自行车，当然得牢牢抱上眼前的呀。 想到这，孟桥一挺背：「更何况，你的口粮有谁比我更有经验吗？没有！我可是有三个副本的经验，是老手了。」 孟桥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吴莫起重重比划。 模样还挺自豪。沈少明差点笑出声。 吴莫起眉眼瞬间染满笑意，嘴角扬起，露出一点点牙白，是非常难得的外放的笑容，像满山春色。 孟桥神色恍惚，耳边响起吴莫起如碎玉落盘的清朗声音：「如你如愿，去农家乐。」 孟桥握拳，嘿嘿笑两声，如同打赢了一场硬仗。 他这还没乐两秒，就被一个人打断了。 「是农家乐就是农家乐，是幸福镇就是幸福镇，如什么愿，错过时间点到达目的地，要命的。」季如渊凉凉地说，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盯着孟桥的视线有多么不爽。 这时，吴莫起总算把目光定在了季如渊身上。 仿佛被一股不知明的威压锁定，神秘，强大，让人拜服，季如渊忍不住挺直腰杆。 他听见吴莫起平淡到称得上冷漠的声音：「你们的目的地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去哪里，没有系统能决定。」 说完，吴莫起转身离开，踏上前往农家乐的小道。 孟桥则完全没get到季如渊对他的不爽，还很友善的沖季如渊笑了笑，老气横秋地说：「季哥，莫起哥真的很厉害，我相信他，对了，那个玩偶，莫起哥留在那个副本了。」 闻言，季如渊微愣：「他不怕污染值……」 「对，他不受影响，以后道具你可以自己留着用，不用担心他和沈少，你那目标……讲道理，我觉得莫起哥更容易达成，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合作之类的？」 他劝完，也不等人回答，就屁颠屁颠地跟上吴莫起，完全没听见沈少明在后面拆台。 「他脑子只有一根弦，你不用在意他说的合作。」沈少明沖季如渊挑挑眉，特别好心地说：「气场不合就不要为难自己粘上来，你们随意。」 季如渊：「我tm没说不……」 话才开头，沈少明直接扭过头，右手按着心脏的位置，沖高朗一众npc略带歉意地说：「原以为他们也是来农家乐，没想到并不同路，真是可惜，如果有神使大人庇护，他们就能走得更顺畅一些。」 「他们也是去幸福镇，如果他们不换目的地，能请你们搭他们一程吗？」沈少明嘆了口气，一副忧愁的模样，「到底和神使大人同过一段路，结下一份同行者的情谊。」 「当然，如果他们愿意，看在神使大人的面上，我们非常愿意帮忙。」众npc一一表态。 第111页 一个奔吴莫起来的人当即喊：「我不需要，我还要跟着吴哥。」 「你怎么能这么唤神使大人的尊名！」 「太无礼了，难怪连浅信徒都不是。」 「若不是看在神使大人的面上，定不饶你。」 …… 玩家：……不是，他们喊莫起哥可以，我们喊个吴哥就不行？有毛病吧！ 他们还没有抗议出来，就被众npc拥着推进了大巴里，紧接着大巴启动，疾驰而去，走前，高朗还探出头，朝沈少明锤了下自己的左肩，笑道：「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再缠着神使大人了。」 沈少明张了张口，吃了大巴喷出的一堆灰。 其实他就是想给那些去幸福镇的玩家争取个便车，而且高朗对吴莫起很推崇，去幸福镇的玩家只要跟着高朗，应该会安全很多。 至于那些想无视系统跟着吴莫起的玩家，他也不会阻止，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得他们自己担着。 沈少明本想让玩家自己选择，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玩家喊了声吴哥，就被全部npc强制打包带走了，速度非常快，等反应过来，大巴都开跑了。 「沈少！快来呀——」 听到孟桥中气十足的吆喝声，沈少明将这茬放下，赶紧追上吴莫起两人。 农家乐不在路边，还要走上一段路。 路口驻立着木头架起的宣传门楼，上面只有农家乐三个大字，穿过门楼，走上一条泥土小道。 小道边上也竖着指示路牌，跟着路牌上的箭头就能到达目的地。 吴莫起和孟桥就慢慢走在黄土泥的小道上，沈少明跑了几步就追上了。 他一来，孟桥往他身后看了看，撇撇嘴：「那些人不是来抱大腿的吗？怎么全去幸福镇了。」 「毕竟目的地不同，万一晚上十二点没到目的地，出事了你想让莫起哥负责？」沈少明问。 孟桥狂摇头：「那还是算了。」 说着就哒哒哒凑到吴莫起身边，喋喋不休地说：「哥，你有没有听呀，咱们这个副本真的有问题，在空间的时候，指南针就转得比一般困难副本厉害，进来后，竟然还有两个副本，真是太奇怪了，肯定有问题。」 原着可没出现过这种事！ 吴莫起眼带笑意，十分期待：「有问题，鬼也应该更厉害吧。」 闻言，孟桥先是一愣，紧接着表情渐渐裂开。 以吴莫起的战斗力，紧紧跟着他，安全没有大问题，但他这个引鬼的人就有问题了呀！ 沈少明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莫起哥还要去参加婚礼，也要去幸福镇，所以，我们两个副本的目的地都要去，你担心这些，还不如赶紧解决农家乐，别让两个副本有交集，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一旦多线交集，难度就会增大。」 孟桥僵硬地扭过头，幽幽地看着沈少明：「你、说、的、对！」 说着，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走！赶紧解决了！」 一边说，一边向前勐冲，没跑到百米，突然一个急剎车，张嘴疯喊：「啊——！！！」 沈少明咯噔一下，正要跑上去，却发现吴莫起一点动静都没有，神色也很平静，也没有那种遇到鬼特别想吃的眼神，冲出的速度顿时减少了两分。 等两人到孟桥身边，只见孟桥颤抖地指着前方。 前方正是农家乐，用文化石和木头顶建的屋子，院子里种满了花，还有一个大大的玻璃棚。 在农家乐侧边有几亩菜地，地里的青菜特别水灵，而菜地前方驻立着一架稻草人。 稻草人和常规的不太一样，它只有人大腿高，用一件件亮丽的新衣服扎成，脸部是白布包裹，上面用黑色的笔画出圆熘熘的简略五官，正直直地注视着他们这一行人，准确地说是注视着吴莫起。 一阵风吹过，吹动三人的髮丝，菜地里传来呜呜风声，但是菜叶，包括稻草人的衣摆都纹丝不动。 此时还是下午，太阳还很烈。 在烈日下，吴莫起看见菜地里瀰漫着纯粹浓烈的怨气，以及一丝一丝几不可察的鬼气。 鬼气没有独特的香味，吴莫起本该不在意，但这片菜地光看着就让他非常不爽。 与此同时，孟桥仿佛找到了靠山，躲在吴莫起身后，紧张地说：「莫起哥，《农家乐》没有鬼，有问题的就是那架稻草人！」 第54章 农家乐 稻草人？吴莫起力量加持双眼, 发现它身上有一层非常淡的微光，透着微微的暖意，却连日光都无法遮掩它。 「你确定是它有问题？」吴莫起问。 孟桥点点头：「找到农家乐老闆的孩子, 让他们把它烧掉就行了……按理来说是这样。」 最后, 孟桥也不太确定，毕竟原着里《农家乐》是一个普通副本, 而现在是困难副本。 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异, 孟桥心里泛嘀咕，对稻草人一百万个不放心。 「反正它挺诡异的，烧了肯定不会错。」孟桥话音一落，只见稻草人缓缓转了半个身子，脖子上的探出的稻草轻轻晃动，它沖孟桥眨了眨眼，简陋的线条嘴巴向上一翘，勾出特别开心的笑容……才怪！ 「你们看到了吗？它它它动了！它还冲我笑, 这是挑衅啊！莫起哥, 干它。」 吴莫起抬手拍了下他的脑门：「走了，不要和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斗智斗勇。」 第112页 孟桥张了张口，指指稻草人，就看见稻草人唿啦转了一圈, 张开的双臂衣摆无风飞扬，嘴巴直接咧到了耳根, 他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 「大哥哥，你想摘什么菜呀？」 「我去……真有鬼好吧！」孟桥急急追上吴莫起, 迎面走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一身便于行动的连体工服，戴着顶草帽, 笑容就和之前的高朗一样灿烂，热情。 「敬爱的母神，我竟然遇到了神使大人。」中年男人快步到吴莫起面前，黝黑的皮肤下一双明亮的眼眸，他特别真挚地说，「我还以为是普通客人，该死，我该到马路边去迎接您，原谅我失礼。」 吴莫起挑眉：「你知道我们要来。」 「我在楼上正好看见有人过来。」中年男人侧身指了指前方的房屋。 是座三层高小别墅，第三层有一扇不算大的平开窗，外在用木板钉了个x，白色的窗帘轻轻晃动，吴莫起三人看见晃动的缝隙里有一双乌黑的双眼。 中年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会发现什么，非常自来熟地说：「我叫袁兴业，是这所农家乐的老闆，请跟我来吧，我一定要好好招待神使大人，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被那些古板的信徒知道，他们肯定没脸抵制我。」 说完后，还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吴莫起。 但吴莫起目视前方，别说套话，连接话，或者随口应一声都懒得做，明明以往对和善热情的npc，吴莫起态度会很温和，从不会忽略。 沈少明眸光微闪：「抵制一事我们也略有耳闻。」 闻言，中年男人袁兴业勐得扭过头，欣喜地望着吴莫起：「所以您是为了这事来的吗？母神在上，就因为我遵从神谕，改称唿神为母神，他们就抵制我！我有什么错？」 袁兴业回过头，继续在侧边带路，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原本这里非常热闹，但是您看……你们是今天唯一的客人。」 闻言，吴莫起挑眉，改神名，估计连背后的神都换了。 就像上个副本的生命之神，顶着神的皮，内里是什么谁知道呢。吴莫起嘴角微勾，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周围种满了鲜花，打眼一看，就有不下十种不一样的花，不知品种，全部无视季节，肆意绽放。 吴莫起止步，捏住一朵花的花瓣，用力一搓，鲜红似血的花汁从他指尖落下，掉入泥中。 「你这花养的不错。」吴莫起垂眸看着花汁滑落的地方，「和外面菜地里的青菜一样水灵。」 袁兴应业脸色一变，但视线落到吴莫起穿着的圣子服上，身形一僵，接着又立马扬起灿烂的笑容：「都是我妻子在打理，我一般在管理果园。」 「那你妻子呢？」沈少明适时接话，脸带微笑，由衷称赞，「我有一个妹妹，非常喜欢种花，她总想种一束世上最完美的花献给神明大人，如果可以，能让我向你妻子取取经吗？她打理的花精神娇艷，手艺实在厉害。」 闻言，孟桥侧过头偷偷翻了个白眼，原着沈少明死的时候也说，我有个妹妹叫阿晚，其实……只是契约他的女鬼而已，什么妹妹，睁眼说瞎话。 孟桥想到当初追文的时候还期待新角色阿晚妹妹出现就怄的慌。 说起来，阿晚怎么一直没有出现？ 不会是躲起来，又想突然吓他吧？孟桥嘶了声，非常有可能呀！他草木皆兵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不远处花海里的玻璃阳光房间有一道红影一闪而过。 孟桥瞳孔一缩，扭头就要喊人，就见沈少明顶着张俊美的脸和npc你来我往聊开了。 「有哪里让你很为难吗？」沈少明定定看着袁兴业，神色认真，被他这么看着，会让人觉得自己非常受重视，不由地信任、放松。 袁兴业也不例外，僵硬的身体放松许多，他张张口，似乎很想答应，但犹豫了许久，还是摇摇头：「抱歉，我妻子社恐，无法面对陌生人，甚至母神到来，她也……」 沈少明蹙眉，一副难以理解地模样：「将神明拒绝在门外，她不信仰神吗？」 「不不不，她也是神明忠诚的信徒，只是，某些时候太过固执。」 袁兴业话一落，沈少明立马笑了：「只要是神信徒就应受神眷顾，你该让她见见神使大人，他便是为此而来。」 袁兴业一愣，眼睛睁大，冲着吴莫起不可置信地说：「您是为我妻子而来？不是为了我吗？」 沈少明偷偷给吴莫起使眼色，希望得到微弱的配合，最起码别拆台。 吴莫起顿了下，微微一笑：「我为了花、为了菜地、为了果园……你们可能培养出了了不得的东西，所以我来看看，如果成功了，或许会有神明眷顾呢。」 最后一句神明眷顾，语调像吟唱，带着古怪含煳的笑意。 然而，他的话却让袁兴业眸光乍亮：「母神在上，祂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 他完全没有怀疑吴莫起在说假话，因为他培养的农产品是全新品种，只有听他祈祷的神明知晓，其它人，甚至妻子都不知道。 「它还需要时间成长，希望您能住上几天，再将它献给伟大的母神。」袁兴业引着他们拐了个弯，往花丛中的小道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虽然现在不是饭点，但你们可以尝尝果园刚採摘下来的红樱桃，经过改良，味道十分受人欢迎。」 第113页 穿过花丛，前面就是玻璃阳光房。 很显然，npc就是要带他们去阳光房里。 孟桥手心里直冒汗，他凑到吴莫起身边，不敢大声说，只能惦起脚走路，在他耳边悄悄说：「莫起哥，我刚刚看到阳光房那里有红影闪过，可能有鬼？」 吴莫起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按下去：「没有鬼。」 最起码现在还没有出现，之后就得看孟桥能不能引出来了。 这地方这么古怪，鬼气再淡，吴莫起也不相信真得一只鬼都没有！ 阳光房坐落在花丛中，金色的阳光洒进里面，给它渡了层金光，看起来特别温暖有诗意，可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他们走进阳光房，明明在烈日之下，也没有空调，里面却非常凉爽，洒入的阳光只有一丝丝的温度，不仔细感受根本感觉不到那是阳光。 阳光房里摆着不少沙发卡坐，正前方还有一个小吧檯，小吧檯之后连椄着一间干净明亮的厨房，此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吧檯上却摆着一盘吃剩下的荷包蛋，以及几杯只剩一两口的啤酒。 沈少明端起餐盘转了圈，盘底还有余温：「看来你这也不算冷清，其它客人呢？」 袁兴业看见吧檯上的东西，勐得拍了下额头：「这些傢伙吃了喝了也不把它们洗了。」 「你们不要介意，他们是我的一些朋友，都是母神的信徒，他们不是客人，只是来这里玩，等玩累了就会出来，自己到厨房拿吃的。」袁兴业指了指沙发，「你们随便坐，我去拿我亲自改良的红樱桃，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 说着，他便收起盘子和杯子绕进吧檯，进了厨房。 厨房是敞开式，他们看着袁兴业在里面忙碌。 沈少明道：「莫起哥，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到他妻子，先了解了解情况？还有他口中的朋友，我们进来前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但那个餐盘还有热度。」 孟桥一屁股坐到吴莫起身边，小小举了下手：「我看到个红影闪过，就在这阳光房里，不过莫起哥说没有鬼。」 吴莫起用食指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是活人。」 「那有可能是他的妻子、孩子？他们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孟桥没经大脑，顺着他的话就说，「他们夫妻有强烈的掌控欲，以爱之名安排孩子的一切生活，两个孩子表面上很乖巧，但背地里挺皮的，外面那个稻草人就是俩孩子扎的，奇怪的是，按理稻草人应该晚上才出现，现在……大白天都敢冒出来，扎稻草人的衣服可是俩姐弟的新衣服，他们就不怕被爸妈打、打死？」 孟桥说着说着，渐渐收了声，僵硬地对上吴莫起和沈少明两人直白的视线。 吴莫起撑着下巴侧头看他，嘴角噙着一丝笑，目光中透着几分打趣。 而沈少明则非常明显地狐疑：「小乔，你怎么这些事情？我们才刚进副本，才刚走到农家乐，才刚遇到这个老闆。」 卧槽，这怎么解释！！！ 孟桥张开嘴，说不出话，只能低下头，咬牙，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让你口嗨。 孟桥苦着脸，死死低着头，反覆想着该怎么圆回来，没发现吴莫起挑眉，收回视线望着阳光房外面，而沈少明则摊摊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阳光房外是三栋小别墅，中间那栋是三层小楼，另两栋都只有一层，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单门，与其说是别墅，更像是仓库。 他们这个位置正好对着中间那栋三层小别墅，得亏阳光房全部通透，没有遮挡，抬头就能看小别墅顶。 这时他们才发现，小别墅三楼的窗户全部木板钉上了x，封住了。 在对着他们的窗户拉开一角窗帘，露出一截红。 吴莫起眸光微眯，正在这里，袁兴业托着一盘水灵灵的红樱桃走了过来，特别热情地说：「你们快试试，今天中午摘下的，如果喜欢，可以亲自去果园採摘。」 他一边说，一边将果盘放在他们中间的木桌上。 孟桥这才悄眯眯抬起头，见吴莫起和沈少明没有继续关注他，暗暗吐出口气。 这口气才刚到喉咙，就听到沈少明食指轻轻点了点果盘边，笑道：「看起来很甜，小孩子一定很喜欢，你特意为你家孩子种的吗？」 孟桥：！！！ 他们信了！ 孟桥眼睛微微睁大，袁兴业听到这话却是一愣，一副特别迷茫的样子：「很可惜，我没有孩子。」 第55章 农家乐 「不可能！」孟桥直接蹦起来。 袁兴业脸色涨红, 不悦地说：「孕育生命是神圣的事，就算你是神使大人的随侍也不能随意乱说。」 他看起来火冒三丈，愤怒得双手握成拳, 青筋直冒。 吴莫起掀起眼帘, 明明是坐着，却像在俯视站着的袁兴业。 袁兴业唿吸一窒, 只觉得那股萦绕在他周身的莫名气场开始节节攀升, 带着强大的威压，压得他腿脚发软，赶紧扶着桌角，才没直接跪下去。 这就是被神明眷顾吗？袁兴业指甲掐得手心生疼，他缓了口气，右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低下头，虔诚地说：「神使大人, 请原谅信徒莽撞。」 吴莫起将孟桥一把拽下, 坐稳。 孟桥憋屈死了，也顾不上之前说漏了嘴，委屈巴巴地说：「哥，我真没骗你, 我没乱说。」 第114页 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吴莫起越久, 越害怕在他眼里自己的形象被抹黑，就像去拜神时, 总得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 闻言，吴莫起随手抓了一把红樱桃塞他手里：「坐着。」 接着，他往后一靠, 靠在沙发后背上，微抬下巴：「说吧，你的孩子哪去了？」 没有丝毫疑问，十分笃定。 袁兴业神色有瞬间扭曲，但很快恢復平静，他张口正要争辩，就看见吴莫起双手握成拳，微微一笑：「想好再说。」 见状，沈少明也冷下脸，一副此人无可救药的表情，警告道：「这位是神使大人，代神巡游，他知道的事情，神明也知道，你可一定要想好。」 袁兴业黝黑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这绝对是威胁！原本热情灿烂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 孟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视线落到吴莫起成拳的双手，曾经，他就被这双手揍过，可疼了，现在嘛，一点都不！疼！还有点爽！ 孟桥提起一个大樱桃，特得意地朝袁兴业晃了晃，笑嘻嘻地丢进嘴里，一口咬下去，核特别小，果肉鲜甜，汁水多，比以往吃过的樱桃都好吃。 孟桥忍不住又往嘴里塞了俩，反正会崩副本，不用担心系统清算。 袁兴业顿时怒气直冲脑门，双手紧紧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气：「神使大人，您说您是为了培养的东西而来，没必要寻问我家庭情况吧。」 他说着顿了下，咬咬牙，接着说：「更何况，就算你是神使大人，也没有资格威胁神明的信徒，在神明脚下，人人平等。」 吴莫起微微一笑，一跃而起，一拳打下去。 「啊——」 袁兴业倒飞出去，砸在吧檯上，一口血喷出，右肩窝上出现了个血肉模煳的伤洞，鲜血汩汩流出。 吴莫起一步一步，漫不经心地说：「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下次再重一点点，就可以把整个肩膀打穿了。」 袁兴业浑身颤抖，他捂着伤口，几次想爬起来，却又砸了下去，眼见吴莫起越来越近，顿时脸色突变，咬牙惊恐地喊：「你、你不是为了培育品，你是顽固的守旧派，你要杀我！你身为神使竟然要杀信徒，母神不会放过你！」 「哦，那赶紧让你的母神显灵呀。」吴莫起弯下腰，掐着他的下巴，强制抬高，细细打量，这是张常年劳作的脸，黝黑粗糙，怎么看都觉得老实憨厚，热情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纯朴，可惜，眼睛污浊不堪。 从见面第一眼起，吴莫起就察觉到他眼底深处涌动着疯狂的敌意。 吴莫起眼眸微眯：「可惜了这张脸，演技还得再练练。」 说着，松开手，一脚踩在他脚踝上，咔嚓一声，脚掌软趴趴扭到一边。 袁兴业愣愣地看着自己右脚，后知后觉感受到钻心的疼痛，顿时瞪大眼睛，抱着腿痛喊：「啊啊啊——母神……母神……」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左右滚动身体，口里不断喊着母神两个字，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憎恨，直冲吴莫起。 吴莫起嫌弃地撇开头，直起身，侧头看向孟桥和沈少明：「好了，他跑不了，你们想问什么，随便问。」 孟桥、沈少明：…… 其实可以徐徐图之的。 看着都疼，孟桥赶紧给自己塞了俩樱桃：「反正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孩子，我绝对没骗人！」 就这npc的年纪，再怎么蝴蝶的翅膀也不可能把俩孩子都扇没了吧。 沈少明闭了闭眼，收回震惊的表情，理了理红袍，一本正经地蹲在袁兴业身边，长长嘆了口气：「你怎么能欺瞒神明呢？」 袁兴业勐得抬头，咆哮道：「我没有！！！我的一切来源于祂，我所做所为皆为母神。」 「那就交待一切，证明你的忠诚吧。」沈少明悠悠地问，「你的孩子、妻子，那片菜地，这片花田，那个古怪的稻草人，以及……你们培养出的东西，仔细说说。」 『仔细说说』四个字让袁兴业身形一顿，他警惕地盯着吴莫起三人：「你们要做什么？母神全知全能，根本不会过问。」 他每日祷告，培养过程早就告知了母神，每一步都获得了母神的指引！母神怎么可能问！ 那就只有神使有问题！一个守旧派神使会做什么？ 沈少明脑子疯狂转动，正要继续忽悠，袁兴业突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了，你们来这里，是要毁了我的培育品，是要阻止我这一派崛起，我告诉你们，别做梦了！那是我给母神的献礼！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休想破坏！」 吴莫起三人：？？？ 啥玩意？ 「我做的一切都是受母神指引，你被神明眷顾，尊为神使，却不遵神谕，不为神明，你就不怕母神夺了你神使的身份吗？」袁兴业仰起头，忌恨地盯着吴莫起身上的圣子服，嘴角挂着冷笑。 吴莫起歪了下头，轻笑一声，声音如恶魔在低语：「谁说我是神使了？」 袁兴业一愣，脑子像卡壳了，竟怎么都回不过神。 怎么会不是神使呢？犹如神明气息的人类，只有神使大人才会拥有呀。 吴莫起已经耐不住性子听他继续逼逼了，一掌拍他在头上，袁兴业脑子一歪，昏倒在地。 孟桥一愣：「莫起哥，他昏了我们怎么问？没禁忌怎么引鬼？」 第115页 吴莫起转过身，看向阳光房外绽放的各种花，嘴角向上一勾：「没禁忌就不能引鬼了？」 孟桥：「啊？？？」 「莫起哥的意思是作死吧。」沈少明拍拍孟桥的肩膀，「看过恐怖片不，哪里不对劲往哪里跑，可劲地作，分分钟遇鬼。」 闻言，孟桥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吴莫起，就听他慢悠悠地补上一句：「比如，把外面的花全烧了。」 孟桥脑子一嗡，意思是外面的花有问题？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外面娇艷的花，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脑门，顿时额冒冷汗：「哥，你认真的？」 吴莫起理所应当地点点头，院里的花丛，和外面的菜地非常相似，皆怨气冲天，还夹杂着鬼气。 只不过菜地里的怨气纯粹，鬼气很淡，还有一架稻草人。 而这片花，怨气混乱、浑浊，鬼气透过绽放的鲜花摇曳，散发着一股烤焦的花香。 对，这片花散发出的鬼气有独特的香味，是一道好食材。 先烧一波花，如果好使，可以如法制炮给菜地也放一把火，一举两得。 孟桥见吴莫起眸光越来越亮，那是一种遇到鬼的表情，顿时明白大势已去。 他捂了捂心脏，咬咬牙，钻进吧檯，找到把打火机钻出来，眼前刷得一下冒出两把菜刀。 孟桥顺着菜刀缓缓抬起头，对上沈少明干劲满满的样子：「别烧过了头，割出片隔离带，堆起来一起烧。」 孟桥：…… 那不得手抓花，再用力割，这tm一不留神岂不是会被那群花给吞了。 孟桥没接刀，抬头冲着吴莫起挣扎着说：「哥，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咱们要不再想想……」 最后一句在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下吞了回去。 「干就干嘛，别盯我呀。」孟桥小声逼逼，握起一把菜刀雄纠纠气昂昂冲出阳光房，灼热的阳光，晒得他眼睛眯起来。 孟桥悄眯眯选了在吴莫起视线内的一株花，蹲下身，握住花枝，顿时一愣，紧接着勐得收回手，蹭蹭跳起来，一头扎回阳光房里：「哥，那花、有、有温度！！！」 就像人手心里的温度一样，不灼热，还有些柔软。 吴莫起眸光一闪，这群花果然有意识，果然在躲着他！ 之前搓花瓣，它们装得跟真花一样，别说温度，压根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莫起得出了结论，夺过孟桥手里的菜刀，疾走两步，仿佛眨眼间就出现在阳光房外，同时菜刀飞出，直接将花一分为二。 花枝砸在地上，轻轻颤了两下没再动弹。 吴莫起力量加持双眸，看见截断面上有一丝丝灰色的光芒连接着底下的根系。 只要根不死，花就不会败。 吴莫起站在原地顿了两秒，紧接着一脚踏入花丛。 孟桥和沈少明看见吴莫起身影在花丛中飞快游走，所经之地，花倒一大片，速度非常快，刷刷刷如同闪现。 孟桥忍不住张嘴：「莫起哥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跟会飞一样。」 沈少明贊同地点点头，心里暗道，难怪阿晚会认为吴莫起是神，不提吃鬼，光身体素质就不太像人类。 两人没感嘆两秒，吴莫起蹭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把它们烧了。」 全烧了，看它们怎么躲。吴莫起轻哼了声，嘴角噙着一丝笑。 有吴莫起带头搞事，孟桥顿时胆肥了起来，不带怂的，领头跑出阳光房，外面一地连根拔起的残枝。 是花枝，一片花瓣都没落，那些花牢牢粘在枝杆上。 孟桥抓起几枝，软乎乎的，像抓了一团软肉。 孟桥吞了吞口水，心脏噗通噗通直跳，一扭头，就看见沈少明不知从哪找到根木棍，将所有的花推在一起，全部堆在一起，半点不沾手。 孟桥低头看看手里的花枝，在他手里轻轻蠕动，像虫子一样。 孟桥赶紧把它们全丢了，默默挪到沈少明身边，装模作样收拾，低声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你自己说它们有体温，竟然还会想用手去拿？」沈少明故作惊讶，眼带调侃。 孟桥：…… 觉得智商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孟桥愤愤地踢开脚下的花枝。 不一会儿，所有连根拔起的花全部堆在一起，沈少明又从阳光房里的厨房搬出一袋木炭倒下去。 这东西和烧烤架放在一起，还备下不少。 沈少明又返回厨房，把所有的木炭全倒在花堆上，拍拍手：「莫起哥，好了。」 吴莫起靠在花房门前，闻言，立马直起身：「点火。」 他倒要看看这些鬼出不出来！ 第56章 农家乐 孟桥拿出打火机, 沈少明往后一退，让出位置：「你等等。」 说着跑进阳光房里，拽出一张桌布, 塞给孟桥。 孟桥愣愣地接过来, 听见沈少明笑吟吟地说：「可能鬼会缠上烧它们的人，还是你上吧, 我烧, 鬼也不搭理我。」 孟桥：…… 「我烧就我烧，不就是引鬼，我有经验。」孟桥硬着头皮向前一步，紧接着扭头就沖吴莫起道，「哥，你可要看着点我！」 吴莫起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 孟桥神色一肃，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花堆旁, 娇艷的鲜花一片花瓣未损, 仿佛生长在木炭中，散发的迷人的花香。 第116页 花香越来越浓烈，孟桥神色恍惚，耳边响起痛苦的欢愉声, 眼前闪过一道道交叠的身影，孟桥脸瞬间涨红：「卧槽！什么鬼！」 他连连往后退：「我是个纯洁的人, 别辣我眼睛好吧。」 一具是美，两具是欲, 三具四具一大堆白花花的躯体就是噁心人了！ 孟桥一退再退，幻觉如影随行，就在他想高喊朝吴莫起求助时, 脑海中炸开一道凉凉的声音：「点火。」 那些喘息与人影如潮水般退去，孟桥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一脚踏进了花堆里，脸色刷得一白，吓得赶紧往后一蹦。 「小乔，你刚刚愣什么神？是不是撞鬼了？」沈少明问。 孟桥原本吓白的脸瞬间涨红，张口欲言，可对上吴莫起那双干干净净的赤瞳，只觉得那些龌龊的东西泄出一丁点都会污了他的眼。 孟桥瞬间将幻觉吞了回去，含煳不清地说：「一些噁心人的幻觉，等等，我站远一点烧。」 孟桥为自己机智转移话题点赞，却没发现吴莫起视线在他涨红的脸上绕了一圈，一脸瞭然。 他退到边缘，点火烧起桌布，从小火转瞬变大，蹭得升起浓烟，孟桥屏住唿吸，拉长手臂，抓着燃烧起火的桌面往花堆里用力一扔。 桌布精准落入花堆。 呜呜—— 一阵风哭，火左右摇曳，隐隐有熄灭之势。 吴莫起向前一步，冷哼一声，呜呜风声顿时一停，随后风向忽转，桌布上火势升腾，迅速蔓延，所有的木炭一一点燃，转瞬变得通红。 「啊！」 花堆里突然冒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没了声。 孟桥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吴莫起，见他站立不动，牢牢盯着燃烧的花堆，眉头紧蹙，让人忍不住想为他排忧解难。 孟桥也脱口而出：「莫起哥，怎么了？」 「还不够，它们没有出现。」吴莫起心里憋着口气，这个副本的鬼比上个副本更能忍，上个副本的鬼好歹还会蠢蠢欲动想出来，这个副本，烧了老巢都还躲得严严实实。 闻言，孟桥望向花堆，瞪大眼睛：「这都没出来？以前一挑衅就跳出来了呀。」 吴莫起咬牙：「再加把火。」 说出的话也直冒火气。 这是生气了吧？！ 孟桥和沈少明对视一眼，沈少明立马跑回阳光房里，把里面的布料全抱出来，一件一件递给孟桥，孟桥则一件一件通通往花堆里丢。 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花堆中隐隐传来痛苦的哀嚎声，孟桥神色一震，来了！他顿时丢得更起劲，没一会，所有的布料丢完了，纸巾丢完了，易燃物丢完了，手里没了东西，孟桥随手捡起起一块石头也往上砸。 火愈来愈烈，浓烟里的哀嚎声也越来越清晰，悽厉。 然而……鬼的影子都没有！ 吴莫起深吸一口气：「我离开一会。」 话一落，干脆利落，转身就走，直接绕过阳光房，透过玻璃能看见吴莫起迅速消失在灌木后。 沈少明转回头，发现孟桥依旧捡起石头往花堆里砸，一边砸一边问：「莫起哥，出来了吗？」 完全没发现吴莫起走了！ 沈少明顿了两秒，扬声道：「没有。」 孟桥冲着花堆翻了个白眼：「这都不出来，你们属王八的吧，太tm怂了，有没有一点鬼的胆气，出来嗨呀。」 话音一落，花堆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最后变成呜咽咽的哭喊声，凄悽惨惨往人耳朵里钻。 孟桥一步一步往后退，唿吸急促：「莫起哥，它们是不是要出来了？」 「小乔，快跑！」沈少明大喊一声。 孟桥下意识转过头，吓得魂都要飞了：「卧槽！莫起哥人呢！！！」 「你为什么要烧我？」 「小子，竟敢拿石头砸大爷！」 「呵呵呵，一起来嗨呀~~~」 …… 孟桥身体一僵，回头一看，只见滚滚浓烟中出现七八道张牙舞爪的鬼影，手脚通通都是一根根花枝。 「趁祂走了，快吃了他，做花肥！」 众鬼影咆哮一声，手脚上的花枝铺天盖地朝孟桥扑去。 孟桥瞪大眼睛，心提到嗓子里，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吆喝：「莫起哥，鬼出来了！有七八只！！！你人在哪啊，快回来呀——」 此话一出，众鬼影伸出的花枝一顿，紧接着嘶吼一声，所有花枝高高扬起，极速向前冲刺，朝孟桥用力一抽。 眼见就在刺穿孟桥身体，沈少明立马冲出来，挡在他身后，大喊一声：「阿晚！」 话落，一本厚如砖头的书从他左肩处砸出。 同一时间，一道人影从阳光房玻璃上一闪而过，两人只觉得有一双手轻轻拍了下头顶，如轻风拂过，他们脚步不由地一顿，回过头，只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挡在他们身后，穿着一身高贵圣洁的圣子服，正背对着他们。 左手托着本被刺穿的书，右手朝前，五指张开，所有花枝停滞在半空中。 时间仿佛凝固住，他们只能看见那七八道鬼影紧紧抱在一起，所有的花枝轻轻颤动。 吴莫起指尖微动，所有花枝挣扎着颤动，一头扎进他手心，他用力一拽。 「啊啊啊啊！！！」 浓烟中的鬼疯狂地大叫，不受控制飞了出来，吴莫起随意抖了抖花技，一甩一转，花枝顿时缠上这七八只鬼，绑得严严实实，滚到吴莫起脚下。 第117页 吴莫起抓着绑着它们的花枝，一脚踩在它们的脑袋，弯下腰，阴森森地说：「怎么不躲了，嗯？」 众鬼呜呜呜，头埋在地上瑟瑟发抖，就是不敢说话。 祂怎么杀了个回马枪，祂骗鬼啊！ 见它们不说话，吴莫起一脚又跺下去，冷笑：「说，躲什么躲。」 吴莫起的气场往上一涨，压得它们浑身难受，它们不敢不答，结结巴巴你一句我一句一股脑往外倒。 「您很危险……」 「您身上有众生愿力。」 「我们不能接近神明，不能打扰神明……」 …… 在它们眼里，吴莫起周身笼罩光辉，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赤红的双眸如烈日朝阳，如深渊地狱，面对祂就像面对神明，只看上一眼，就感觉整个灵魂都要被剥夺。 虽然祂不是母神，但绝对是尊神。 就算是邪神，那也是神，是它们这些鬼不能招惹的。 它们本来打算一直苟下去，直到祂离开，再弄些人做花肥，结果…… 它们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怨恨地盯着在吴莫起身后的孟桥，就是这个可恶的人类！ 孟桥被它们这一瞪吓了一大跳，接着一挺胸，沖它们呲牙，张口就喊：「莫起哥，它们想跑——」 众鬼：！！！ 恶毒的人类！谁敢反抗神明呢？众鬼吓得鬼体不稳，惊恐地喊：「我们没有！我们可以信奉您，请您告知神名，我们会日日祷告，宣读您的谕令。」 闻言，吴莫起收回踩着它们的脚。 它们头伏在地，立马高唿：「未知的神明啊，您给了我们新生，请告知您的神名。」 它们一边说，一边将花枝扎在地里。 吴莫起嘴角噙着一丝笑，眉眼却一片淡漠：「可惜，我不需要。」 话未落，阳光房里突然响起哐当一声轻响。 吴莫起三人回过头，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后面抱住昏倒的袁兴业，正往厨房里拖。 「看！之前我说的红影！」孟桥指着那道红影，「她竟然偷尸，不对偷人！」 他的声音惊动了阳光房里的红影。 她抬起头，黑色的短髮遮住了眉眼，只隐隐看见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她越过孟桥和沈少明，与吴莫起视线相交。 吴莫起视线却落到她身侧模煳不清的鬼影上，神色一顿，抿了下唇角，当作没看见，扭回头，又一脚跺在众鬼身上，嗤笑道：「说我是神，却敢在神明面前做小动作，当我眼瞎，还想逃。」 说话间，力量涌出，罩住众鬼，迎面就是一通暴打。 啊啊啊——一拳一拳，打得众鬼鬼哭狼嚎。 而阳光房里的红影二话不说，拖着袁兴业迅速离开。 孟桥看看一心打鬼的吴莫起，又看看阳光房里即将消失的红影，赶紧提醒：「莫起哥，她要跑了。」 吴莫起手一顿，接着打得更凶了。 孟桥张了张口，还欲再说，被沈少明拦了下来：「莫起哥没在意，那肯定不是鬼。」 闻言，孟桥一愣，紧接着松了口气：「不是鬼啊，那没事了，随便她去吧。」 不一会儿，众鬼惨叫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团黑鬼饼，同一时间，那燃烧的火焰也熄灭，只余一些火星，随着向上飘的青烟飞舞。 吴莫起一边净化鬼团，一边将左手上的书递给孟桥和沈少明。 两人一起接了过来，一人捧一半。 那是《神明录》，上个副本孟桥从主殿扒拉出来的书，信徒必读，此时书被花枝刺了好几个洞口。 吴莫起指尖亮起一抹亮白带碎金的莹光，他朝书封上一抹，上面的洞口被莹光填满，瞬间恢復如初。 「书太脆弱，不能用来防御。」吴莫起拍了拍书封，「现在就结实多了。」 然而孟桥和沈少明却瞪大眼睛，他们两个人都拿着《神明录》，在它恢復如初时，两人耳朵里响起系统机械的声音。 [叮！发现？？？道具：？？？（不可绑定）] [含有不知明能量，用途不明。] [建议提交道具，可减少30点污染值，是否提交。] …… 吴莫起能制造道具！！！ 孟桥和沈少明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不可置信地吞了吞口水。 他们有理由怀疑上次吴莫起送的护身符也是这样制造出来的。 护身符和《神明录》一样，系统检测不出物品和用途，正因如此，沈少明才选择留下救命的小血瓶，上交护身符。 可，就算没用途，光能减污染值也让他们眼睛发亮。 崩副本能让他们污染值不增不减，那吴莫起这一手制造道具，就能直接让他们污染值清零！ 如果，系统遵守约定，清零后，他们就能离开这个鬼游戏了！ 他们激动的脸颊泛红，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吴莫起捏着鬼团仰着头望着一个方向，目光微沉，明显心情不太妙。 他们顺着吴莫起的视线望过去，是小别墅被木板钉上的窗户。 原先拉起的窗帘此时拉开，一道红色的身影静静站在窗前，望着吴莫起，面无表情，一下一下敲着窗户。 这么一段距离，孟桥和沈少明看不清她的表情，吴莫起却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眼中不断流出的眼泪。 第118页 第57章 农家乐 那人有一头乌黑的短髮, 和之前拖走袁兴业的红衣女一模一样。 此时她的头髮没有遮住眉眼，透过泪水还能清晰地看见她眼中的怨恨。 她与吴莫起四目相对，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下一下, 敲击着被封住的窗户。 「红衣短髮，是不是刚刚偷人的那个红影？」孟桥问。 吴莫起没有收回视线, 低应了声：「嗯。」 闻言, 沈少明立即皱起眉：「她为什么敲窗户？她应该没有被困，刚刚她就在阳光房拖走了袁兴业，可能有近道。」 吴莫起视线在红衣女周身一滑而过，静默了几秒：「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抛了抛手里的鬼团，抬步朝那栋三层的小别墅走去。 孟桥和沈少明立马抬腿要跟上，却突然发现手里的《神明录》没了！ 孟桥：「卧槽……」书呢？ 孟桥才刚冒出个音，一只苍白纤细的的手捂住他嘴巴, 肩膀上突然冒出一张鬼脸, 漆黑的鬼瞳，眉心有一个长钉钉出的洞口，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神明录》。 正是消失的阿晚。 阿晚在他耳边道阴森森地说：「不许说！神明录本来就是我的，你上次给我了。」 话一落, 脑袋蹭地跳回沈少明左肩上，再一次消失不见。 孟桥手指着沈少明左肩, 张着嘴，好几秒才挤出俩句话：「给就给, 我有莫起哥，沈少，她怎么回事？」 「小女孩嘛, 思考人生呢。」沈少明随意笑了笑，拽着孟桥追上吴莫起，心里却直嘆气。 上个副本结束前，他寻问阿晚有没有找错神明，没想到阿晚一直较真，也不知道躲起来在干什么。 三层楼的小别墅看起来离阳光房很近，但路修得七拐八拐，绕来绕去，穿过一小片果林，才到小别墅前。 小别墅左右两侧是只有一层的「别墅」，同款风格，都是文化石和木顶，只不过小别墅有门有窗，比较常规，而那一层的「别墅」，只有一扇防盗门。 吴莫起站在三栋建筑物前，左右看了看，神色微动， 砰砰砰！ 吴莫起抬起头，看见小别墅三楼正面的窗户，一道红色的身影不断地拍打窗户，每拍一下，就印着一个血手印，窗户被拍打得哐哐颤动，力道之大。 吴莫起捏了捏手里的鬼团。 此时鬼团已经净化好了，透明的浅灰色，里面有许多黑丝线来回游弋，还冒着一丝丝白气，散发着一阵阵花香。 花香层次分明，每吸一口，花香都不同，或浓烈或清雅，没有混合在一起。 吴莫起将鬼团抛进嘴里，迈开大长腿朝前走。 孟桥和沈少明快走几步推开小别墅的大门，顿时一愣，里面铺着暗红色地毯，没有家具，只有一张张软垫，墙上挂满了宣传语。 「神造世人，我们皆是神的孩子。」 「母神给了我们生命。」 「母神说，人类也能创造生命，这是神赋予的能力。」 ……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特别安静。 吴莫起一边参观一楼，一边嚼着嘴里的鬼团。 鬼团外酥里嫩，外面是炸得脆脆的面粉，里面的口感却层层叠叠各不相同，开始是软糯的甜，接着是微弱的清苦，再一转又略带一些涩味，最后又是一股软甜。 就像在吃不同的炸花，比如甜软的炸南瓜花，微苦的炸莲花，有一些涩味的桂花……口味十分丰富，开始吃不习惯，后面却越吃越带劲，能吃得人唇齿留香。 所以，吴莫起心情不错地把宣传语一一看完了。 总结下来，就是母神是生育人类的母亲，要信奉祂，要听从祂，祂不喜爱神称唿，就该抛弃有关爱神的一切，祂说人类可以创造生命，就该大力造人，响应号召。 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异常之处。 吴莫起吞下香香的鬼团，环顾一周，举步上楼。 二楼和一楼一模一样，无甚可看，他们直奔三楼。 一上三楼便是一扇双开门防盗门，此时门大开着，没有铺地毯，他们一眼就看到木地板上那一连串进进出出的血色脚印。 在吴莫起带领下，他们没有犹豫，直接进了三楼。 三楼可就太正常了，就和普通的家居室一样，进门后是鞋柜玄关，转个角进去是客餐厅，两者中间是扇门。 看起来是一居室的套房。 家居物品放置的并不算整齐，却很干净，没有灰尘，明显有人居住，但……地上有一连串密密麻麻的脚印啊！ 肯定有问题！ 沈少明仔细观察地上的脚印，蹙着眉：「脚印大小看起来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的。」 「那道红影？」孟桥低声道：「莫起哥，沈少，小心点，楼下两层那么诡异，楼上肯定差不到哪去。」 沈少明点点头：「不错……」 话还没完，就见吴莫起侧头看着窗户的位置，窗户不大，窗帘完全拉开，玻璃上印着一个个血掌印，下面地板上积着摊血迹。 血迹一路延伸到中间那扇门前，没有间断，十分明显。 吴莫起微微眯起眼，盯着那条血迹看了两眼，直接走门前，一脚踹开，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屋里的窗户很小，阳光穿过玻璃，投射到床上，照在一个高壮的人影上。 第119页 那个人没有穿衣服，皮肤黝黑，嘴里塞着破布，高仰着头，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他们立马就认出来，这人正是被红衣女拖走的袁兴业。 孟桥和沈少明跟着吴莫起走进房间，探头往床上一看，顿时夹住双腿，差点吐出来。 白床单上一片污血，袁兴业嘴里塞着破布，手脚四肢大张，被牢牢绑在床柱上，脐下三寸碎烂，肚子被划开，高高鼓起，里面塞满了一个个圆熘熘的包菜。 包菜上还画着和稻草人一样的笑脸。 看得人心里瘆的慌。 吴莫起却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环顾四周。 床前是一个投影幕布，幕布下方摆着一个黑色笔记本，地上散落着一张张照片，大小不一，非常凌乱，有些甚至被撕成了碎片。 吴莫起蹲下身，捡起最大一张照片。 照片正中央是一张全家福，一家四口。 男主人正是皮肤黝黑的袁兴业，坐在椅子上，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笑容憨厚，旁边坐着个女主人，有一头利落的短髮，眼睛明亮，笑得特别幸福，在他们身后则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揽着他们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露出八颗小白牙。 这位短髮的女主人，吴莫起有印象，就是之前拍打窗户哭泣的红衣女。 吴莫起抖了抖这张标准的全家福，看着照片上笑得特别灿烂幸福的一家四口，眸光沉了沉。 孟桥本来看那些肚子里的包菜看得头皮发麻，赶紧挤到吴莫起身边，一探头，正好看到这张全家福，顿时来劲了，抬头挺胸：「看，一双儿女！我没有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狗男人竟然还否认。」 闻言，沈少明也凑过来看了两眼，若有所思：「所以，他为什么否认呢？」 孟桥摇了摇头，这个副本明显变异了，原着剧情可能都不能用来当参考。 沈少明蹲下身翻了翻地上的照片，全是一家四口的生活照，照片里袁兴业的一双儿女看起来都很乖巧，很大一部分照片都是俩家长在教儿女读书写字，读的是厚厚如砖头的书，书封和《神明录》一模一样。 他将所有的照片全翻了个遍，最后留下三张，递给吴莫起。 第一张照片是两孩子和一个稻草人合影，旁边站着黑脸生气的袁兴业。 第二张照片是两孩子在夜色中，围着稻草人跳舞。 第三张照片只剩下一个稻草人，旁边用红笔画了两个火柴小人。 那个稻草人和菜地里的一模一样。 吴莫起轻轻点了点照片里的稻草人，直起身，一转头，就看见床前的幕布亮起，装在床头的投影仪一闪一闪，明显正在运行。 起先是几道模煳的身影，然后越来越清晰，全是交叠在一起白花花的躯体，每个人眼中全是狂热，满脸潮红。 孟桥脸色顿时忽白忽红，这tm不就是之前鬼给他看的幻影吗！ 他浑身不自在，左右瞧瞧，就见吴莫起和沈少明盯着幕布，皱着眉头，脸色很严肃。 看起来两人都挺正经，显得他特别奇怪。 孟桥只好忍着噁心，装模作样看，看着看着，他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人动作非常机械，神色太过狂热。 这一段画面加了倍速，不一样的人，飞快闪过，通通都是一脸狂热，足足播了十分钟，紧接着画面一闪。 一个个还缠着脐带的婴儿摆在一座看不清模样的神像下，神像四周用鲜血画满了古怪的线条，有点像万物图，又有点像机械符号。 沈少明和孟桥几乎同时开口：「上个副本的主殿！」 对，虽然略有不同，但两人一眼就看出，那画着的古怪线条和上个副本圣堂主殿里画着的非常相似，相似到几乎一模一样。 由于间隔时间尚短，两人记忆还很深刻，毕竟两人都在那种古怪的线条中换过衣服。 幕布还在继续，在线条外有一双双脚，明显站立着不少人，他们开始歌唱。 「祂张开双臂拥抱世界，驱赶黑暗，黎明到来，光明与爱来源祂……」 词句和之前大巴里放的音乐一样，曲调起伏却不一样，非常古怪，听得人心里发慌，心里像压着座大山。 幸好只唱了几句，歌声骤然一停，幕布一黑，出现一排血色大字——我要用灵魂，用轮迴转世诅咒，诅咒母神去死！！！ 第58章 农家乐 这排字静静停在幕布上, 普普通通的列印体，却透着沖天的怨气，哪怕它没有能量, 光看着它就让人心惊肉跳。 孟桥和沈少明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们两人可以说是除了吴莫起，所有玩家里接触神明最多的两个, 这种一心弒神的npc,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 哪怕上个副本的npc知道养鬼一事，也还一心爱戴神明，认为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圣堂。 这完全超出了两人的能力范围，所以他们都没有动，一切向吴莫起看齐。 吴莫起沉吟了两秒，突然勾了下唇：「他一定没想到会有人反他吧，可惜，只是以卵击石。」 他几不可闻地轻嘆一声, 弯腰拿起幕布下端端正正摆着的笔记本。 笔记本也普普通通, 上面还印着「作业本」三个字，像是随手拿了小孩的本子来用。 吴莫起翻开，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偶尔还会画一个小图案代替某些东西。 第120页 字绢秀凌乱, 看得出写的非常匆忙，而且笔画很重, 每写一笔都带着浓烈的恨意。 吴莫起能感受到字中传递出来的激动、紧张，以及最庞大的怨恨, 但是吧……吴莫起面无表情看着它，迟迟没有翻页。 在他身边的孟桥和沈少明都看完了！ 沈少明稳得住，压根不问, 安静地等着，孟桥一边看一边心里直骂卧槽。 第一页，直接写背景经歷。 十年前，袁兴业两夫妻信奉爱神，有个十二岁的女儿，以及才一岁的小儿子，开销变大，所以承包下这一片山林土地，决定大力发展事业。 山林开发不久后，他们信奉的爱神突然显圣，发布神谕，改神名、改祷词，要不是遵守传统的一派坚持，还得把神像给推了。 袁兴业两夫妻却是纯粹的狂信徒，他们全盘信仰爱神，改神名？改！改祷词？改！推神像？推！ 一切都很顺利，他们依旧信奉神明，只不过从唿唤爱神，变成唿唤母神，直到某一天，袁兴业在每日例行祷告时，神像开口说话了。 第一页结尾卡在这！ 作为看小说狂魔，孟桥差点要跳起来把写这玩意的人揪过来，让你卡。 孟桥急着看后续，戳了戳吴莫起小手臂：「莫起哥，咋啦，还没看完呀？」 吴莫起：…… 与其说没看完，不如说压根看不懂。 如果是像幕布上的字一笔一画，倒没阅读障碍，但这上面写的字有许多连笔，再加上写的匆忙，有些地方潦草的像草书，吴莫起看得嗑嗑碰碰，连蒙带猜，也还有好些句子没认出来。 吴莫起不禁想起自己那胖乎乎的字，脸皮不禁抽了下，竟露出一丝从未出现过的窘迫和自卑。 这个情绪来的迅勐，才刚冒头，灵魂深处一阵嗡鸣，如有一只宽厚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所有负面情绪突然消散一空，只余下超强的自信心——我是大佬！ 大佬认不出这种连笔草书，也可以的吧…… 又不是不识字！吴莫起理直气壮地恢復了平静，他随手把笔记本往旁边一塞，也不嫌弃，直接往床尾一坐，旁边就是袁兴业的死人脚。 吴莫起抬抬下巴，镇定自若：「念吧。」 孟桥和沈少明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哥，你变懒了呀，看个东西还要我们念。」孟桥小声嘀咕，嘴巴没个停，从头开始念。 他念的飞快，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沈少明看得都没他念的快，干脆也不看了，直接学着吴莫起坐在一角，听孟桥念。 越往后听，吴莫起眉头渐渐蹙起，沈少明脸色也变了，就连躲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阿晚也冒头，趴在沈少明肩膀上，听得咬牙切齿。 第一页结尾写到袁兴业祷告时，神像开口说话。 神像说：人类也能创造生命，这是神赋予的能力，希望信徒激发这份能力，创造更多的生命。 袁兴业理所应当想到生育——造孩子。 本来两夫妻只打算要两个孩子，但神都开口了，那就造吧，妻子每生下一个孩子，袁兴业都会抱到神像面前祷告，告知神明，他们创造了生命。 但每次回来，孩子都死了。 神像说：这是残次品，不合格，埋了吧。 埋葬的地址由神指定。 随着时间推移，情况愈发不可控制，袁兴业也从憨厚的农林人，一步步全变了。 神像说：创造的生命不够。 袁兴业召集改称爱神为母神的狂信徒，换/妻、换夫，集体造人。 神像说：土地能孕养一切，这些残次品能加速土地创造生命。 于是，袁兴业这些狂信徒，不仅自己造出的孩子埋地里，连自家孩子也不放过，甚至向外购尸。 笔记上揭露，这座农家乐，每一片菜地，每一处果林，每一丛花草，底下都埋着尸体。 所以，他们此时就是站在尸堆上！ 读到这，孟桥勐得一停：「卧槽！！！樱桃！」 他把笔记本往沈少明手里一塞，转身，抠着嘴干呕。 那些改良的樱桃就是种在尸体上的果树上长出来的，他吃了不少！！！ 光想想肚子就翻江倒海，孟桥下了死力抠喉咙，干呕声听得沈少明一阵同情，幸好他当时直觉袁兴业有问题，没有碰。 「樱桃没有问题。」吴莫起好心提醒。 孟桥摆摆手，那是有没有问题的事吗，那是瘆人！那是噁心！从尸体里长出来的东西谁吃啊！ 见状，吴莫起摇摇头，示意沈少明接着念。 接下来的内容就很简略了，大致是，妻子「我」到后面被迫生育，每生一个，抱到神像前都会死，早早生下来的一女一儿，也被身为父亲的袁兴业亲手所杀，献给母神。 她意识到，信奉的神变了。 到此戛然而止，结尾便一行一笔一画，重重的、端端正正的一句话。 沈少明将笔记本递到吴莫起眼前，吴莫起一低头就看到那句话。 ——您是祂的神使吗？您信奉祂吗？您杀了母神创造的生命，祂会杀了你！ 「信奉？」吴莫起突然抬眸，看向幕布上的一行字，嘴角微勾，「我当然只信奉我自己。」 话音一落，幕布上的字一闪，整个屏幕黑了下来。 吴莫起挑眉，视线往那个小小的窗户处扫了眼，却听到沈少明沉声道：「这里记载的，神像说创造生命，如果是花丛里出来的那种，那所谓的创造生命就是——创造鬼怪，这事我总感觉有些熟悉。」 第121页 「当然熟悉了，上个副本圣堂养鬼，也差不多吧。」孟桥抠了半没都没吐出来，自暴自弃坐在地上，靠着墙，生无可恋。 沈少明摇摇头：「不一样，上个副本是原本有鬼，圣堂顺势用人命把它们养大，这里是没有鬼，强行创造。」 孟桥挠挠头：「反正最后都会成为莫起哥的口粮，怎么弄出来的有什么关系。」 沈少明看着完全不动脑的孟桥长长嘆了口气，耳边突然响起细细密密的磨牙声。 一扭头，看见阿晚死死抱着《神明录》，咬牙切齿：「小明，我和你说过我那个世界怎么灭亡的。」 沈少明瞳孔一缩：「邪神？」 「守护神沉睡，邪神侵占，下神谕要渡化亡灵，却渡出一只又一只鬼怪！最终，所有人类、生灵，通通被邪神吸收了灵魂、生命力，神明消散，世界灭亡崩塌。」 「虽然神谕内容不一样，但都是强行创造鬼怪，模式一模一样，除此之外，我那个世界，邪神没有改神名，改祷词。」 如果邪神第一开始像在这个世界一样，要改神名，改祷词，他们绝对不可能那么快被攻陷，绝对能撑到守护神醒来。 阿晚恨得牙痒痒，她90度扭头，直直望着吴莫起，固执地说：「您说您不是祂，小明说我找错了，但我是唯一倖存的信徒，我能感受到，您是祂。」 说到后面，阿晚漆黑的鬼瞳中含泪，声音带着哭腔。 如果不是她脖子扭了个90度，孟桥一定不计较她之前吓他，会心软安慰她。 阿晚并不需要安慰，她吸吸鼻子，将《神明录》按在胸口，卡着脖子，坚定地说：「我一定会证明，您一定是祂。」 话一完，生怕吴莫起会否认她，立马消失不见。 吴莫起脸上看不清表情，沈少明有些尴尬地说：「她说过，她是那个副本唯一倖存的人……鬼，守护神唯一的信徒，我和她的交易便是帮她找到守护神。」 「不是说沉睡了，消散了？怎么非要说莫起哥是她信的守护神？」孟桥满头雾水，「莫起哥明明是玩家好吧，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沈少明摇摇头：「不知道，她坚信守护神没有死，坚信没认错。」 「她那个世界歷史悠久，保留着大量的古建筑，从石制，到木制，砖瓦，甚至现代化建筑也会有古建筑的影子，npc日常穿着必定有古老元素，节日时，所有男女老少绝对穿古老服饰中的盛装，可以看得出来，那个世界有一套完整的传承。」 沈少明最后总结道：「所以，她应该知道关于神明更隐秘的事情。」 但绝对不会告诉玩家。 那个世界，不管npc，还是鬼怪都信奉、传颂守护神，相处十分和谐，仿佛鬼不是鬼，还是人类。 而他和几十个玩家进入那个世界后，并没有受到袭击，鬼大大方方出现在他们面前，如果不是有「邪神」，就算那是炼狱，他们那群玩家也能安全通关。 闻言，吴莫起若有所思，视线一直往沈少明左肩上飘，琢磨着把阿晚揪出来直接逼问。 他还没实施，突然砰！得一声。 吴莫起三人勐得朝紧闭的窗户上望去。 又砰！得一声，一颗石子砸向窗户，又落了下去。 吴莫起三人直接走到窗边，透过玻璃往下望，只见一个穿着红衣的短髮女人站在小别墅不远处，仰着头望着窗户，左手提着个深灰色铁壶，右手抓着个石头。 看到他们出现后，她放下手里的小石头，右手一转，指着农家乐的外，他们来时的方向。 他们顺势望过去，只见原本在农家乐门牌外的菜地集体往前挪了好几米，稻草人在最前面，张着手臂，衣摆迎风飘荡，一下一下往前蹦，已经要蹦进农家乐里了。 稻草人蹦一下，它身边的青菜就往前一滚，紧随身后。 吴莫起三人：…… 稻草人会移就算了，连菜都会跑…… 见他们光看着菜地不动，红衣女又捡起那块小石头，往窗户上一扔。 砰！ 吴莫起三人回过神，视线再一次移回到红衣女身上。 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了泪，怨恨似乎少了几分，她一下一下用力指着农家乐外面。 孟桥：「？？？她啥意思，提醒我们稻草人要进来了？」 沈少明关注点倒是在她左手上提着的东西：「她手里提着的，好像是装备用汽油的铁壶。」 汽油？吴莫起和孟桥正要细看，就看见红衣女打开铁壶盖，抬起壶底，朝别墅里倒。 第59章 农家乐 「卧槽！泼汽油？她想干嘛！」孟桥扒拉着窗框, 恨不得立马跳下去质问。 沈少明：「不管她想干什么，我们先离开这里。」 闻言，孟桥连连点头, 正要叫吴莫起赶紧跑, 就见吴莫起放在窗框边的手握成了拳，随手一拳击出。 砰！哗啦—— 整个窗户连带窗框, 以及外面钉成x的木板飞出墙, 砰！砰！砰！砸在地上，玻璃摔得四分五裂。 红衣女托着汽油瓶仰起头，有些呆滞地看着光秃秃的窗户。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三楼窗户四周的墙体突然咔嚓出现裂痕，紧接着轰隆一声，全部砸下来。 红衣女连连后退，才没被砖墙碎块砸中。 小别墅正面，三楼, 和窗户连在一起的墙全给踹了。 第122页 吴莫起收回脚, 孟桥和沈少明贴着墙角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拆墙。 吴莫起向前两步，站在边缘, 低下头与红衣女四目相对，此时红衣女已经回过神, 神色有些慌。 吴莫起身形微微前倾，慢悠悠地说：「装神弄鬼, 想做什么呢？」 声音不大，似乎还带着丝笑意，清晰地传到了红衣女耳朵。 红衣女身形一顿, 立马一甩手，把汽油桶丢进别墅里，扭头就跑。 她速度不快，但跑着跑着，突然冒出一股朦朦胧胧的黑雾，包裹着她，她的身影变成忽隐忽现。 在黑雾出现后，吴莫起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清香，竟是有香味的鬼。 吴莫起一愣，一跃而下，对着身影已经变模煳的红衣女五指张开，力量涌出，黑雾轻轻颤动，不受控制朝吴莫起倒飞过去，一头扎进他手心里。 前方还在逃的红衣女身形勐得停下，转过身，看见被吴莫起抓着的黑雾，立马往回跑。 见状，孟桥和沈少明赶紧下楼。 他们可不敢学吴莫起直接跳下去，这可是三楼，就算摔不死，缺胳膊断腿可少不了。 他们从三楼下去，红衣女已经冲到了吴莫起面前。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除了脸，一身血迹，双手完全染红，艷丽的红裙染着大片大片暗红，那些血迹甚至根本没干，仿佛能掐出血水来。 见状，吴莫起挑了下眉，这血量可不像只杀了一个袁兴业。 「除了袁兴业，你还杀了谁？」吴莫起好奇地问。 红衣女抿紧唇，二话不说朝吴莫起右手上的黑雾扑过去，吴莫起旋身避开，一个侧踢，红衣女瞬间扑倒在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伸长手，再一次冲过去抢黑雾。 吴莫起手用力一捏，呀——黑雾里传来刺耳的尖叫。 红衣女动作顿时停下，眼泪哗得一下落下，她红着眼睛望着吴莫起，目露祈求。 吴莫起晃了晃黑雾，心神一动，黑雾不断翻涌，隐隐出现一个又一个婴儿。 刚出生，脐带没有剪断，缠绕着它们，将所有婴儿连在一起。 吴莫起看不清有几个，它们和黑雾纠缠在一起，只是一道道飘忽的鬼影。 红衣女看到这已经泪流满面，噗通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仰着头，哀求地望着吴莫起。 吴莫起蹲下身，细细打量她，她长得和照片里的妻子一模一样，精神状态天差地别。 没有笑容，眼中无光，整个人变得憔悴、麻木、怨恨，就像一直被生活压迫的底层人，不断挣扎，未来一片昏暗，唯有看到黑雾时，紧绷的精神才有稍许缓和。 吴莫起顿了下，右手微微向前，黑雾伸到红衣女眼前。 黑雾里的婴儿不停地往红衣女身边挤，张开双手，呀呀呀哭喊。 红衣女下意识伸手要抱住，吴莫起手往后一缩，瞬间让她抱了个空。 「不许跑，懂吗。」吴莫起晃了晃黑雾。 红衣女连连点头。 吴莫起才松了手，那团黑雾虚虚落到她两臂之前，红衣女熟练地横抱它们，轻轻晃动，嘴里哼着轻柔温暖的小调。 「祂张开双臂拥抱世界，驱赶黑暗，黎明到来，光明与爱来源祂……」 那些呀呀呀哭喊的鬼影瞬间安静下来，张着大大的眼睛，咧开嘴笑，一下一下拍手，像是在打拍子。 吴莫起微愣，他记忆不差，红衣女唱的词他自然有印象。 一次是高朗的结婚大巴，一次是刚刚投影幕布，两次唱出的词一样，曲调都非常怪异，怪异得不像是歌颂神明。 但红衣女唱的不一样！ 歌声非常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安静下来聆听，再原地来个祷告。 吴莫起静静听着，那些婴儿慢慢闭上眼睛，化为黑雾，红衣女这才安心不少，轻吟了两声：「以爱为名的神，祂永恆，祂守护，祂无处不在……」 歌声戛然而止，她紧紧抱着黑雾，没敢起身，跪在地上，虚虚望着吴莫起，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别墅里冲出两个人。 孟桥手里提着汽油桶，一脸愤怒：「莫起哥，真的是汽油！她是不是要烧死我们。」 沈少明补充道：「下面两层都倒了汽油，而且全部铺了地毯，只要点火，没有人能跑出来。」 闻言，吴莫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视线落到红衣女怀里的黑雾，又缓了两分，他冷声问：「给你个机会，说一说，装神弄鬼要做什么？」 红衣女对上他赤红如血的双瞳，身形一颤，赶紧摇头，指指吴莫起三人，又指指农家乐外面，手指做出走的动作，张着嘴，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时他们才发现，红衣女没有舌头，根本说不出话。 孟桥脸上的怒气顿时散了一大半，干巴巴地说：「她这样……咱们不得猜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会手语吗？」沈少明问。 红衣女摇摇头，跪着往后退了几步，随手捡了声石头在地上写字，写得非常快，刷得一行字，龙飞凤舞。 吴莫起面无表情，脚指头抠地。 写慢点没关系！太阳都没落山，等得起！最重要的是端正啊。 这么潦草怎么认。 吴莫起绷着脸，看起来非常严肃。 孟桥倒是习惯性一边看，一边低念：「我让你们离开这，去外面，不会烧你们。」 第123页 吴莫起赞赏得看了眼孟桥，然后问：「你只是要烧别墅？毁尸灭迹？」 毕竟三楼卧室床上还躺着具死尸，现在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 红衣女摇摇头，随手擦掉地上的字，继续写。 「全部，所有的一切都烧掉，我看见您烧花，把它们烧死了，这片土地不应该存在！它们都是母神的爪牙，该死！该死！通通都该死！」 红衣女写着写着面目狰狞，恨意勐得冲出。 写完后，她喘了口气，抬头看向吴莫起，眼睛通红，吴莫起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恨意。 孟桥念完，打了个寒颤，有些不知所措，他总感觉这段话特别不舒服，仿佛不仅仅是恨。 倒是沈少明蹙着眉，指着其中一句「我看见您烧花，把它们烧死了」，试探性地说：「它们可不是被烧死的，你应该很清楚，当时，你不就在阳光房里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吗？」 闻言，红衣女身体一僵，紧紧捏着石子，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写。 「你很聪明，死了那么多孩子没有疯，还能反杀他们。」吴莫起看着她怀里的黑雾，神色和声音一样平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红衣女心头一紧，赶紧抱紧黑雾，头伏在地，咬紧牙关，眼中没有半分悔意和心虚。 吴莫起沉默了两秒，起身：「你知道，它们和这片土地连在一起吗？如果，把这里全烧了，它们会怎么样？」 闻言，红衣女勐得抬起头，眼睛通红，张口欲言，只发出一声含煳的唔唔声。 吴莫起根本听不懂，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弯腰摸了摸黑雾。 之前在他手心里不断挣扎的黑雾竟然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掌，吴莫起嘴角向上勾了下，立马落了下去：「看在它们的份上，仅此一次，想做什么直说，我讨厌装神弄鬼。」 说完，直起身，环顾四周，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天边隐隐染上了层淡淡的橘红，周围全是浓重的汽油味，还夹杂着一阵阵血腥味。 他目光落到小别墅左右两侧的一层「别墅」，之前没在意，现在细看，能发现这两栋建筑上也泼上了汽油。 吴莫起直径朝右边那栋建筑走去，那栋建筑散发出的血腥味最浓。 「莫起哥，干什么去呀？咱们不是该先离开这鬼地方？」孟桥连声问。 吴莫起：「看看这两栋建筑里面有什么再走。」 闻言，孟桥立马请缨：「那我和沈少去另一栋吧，看完赶紧走，全是汽油，万一有点火星，咱们就完啦。」 闻言，吴莫起侧过头，似笑非笑地打量孟桥。 孟桥顿时警铃大作：「怎、怎么？那栋有鬼吗？」 吴莫起摇摇头：「我没感觉到鬼。」 「那就行了，我先让沈少进去探路，没事我再进。」孟桥喜滋滋拉着沈少明去左边的建筑。 鬼不搭理沈少明，沈少明能直接进去，如入无人之境，如果有鬼，他就不进去了，如果没有鬼，可以瞄上两眼。 孟桥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没看见吴莫起看着他的身影微微一笑，竟有些像小狐狸，透着股狡黠。 他虽没感受到鬼，但他发现那栋建筑气场不太一般，有点扭曲，本想留到最后，却没想到孟桥那么积极，让他练练胆子吧，反正这么近，赶得及救命。 吴莫起笑意更深了，随意扫了眼红衣女，一脚踹开建筑的大门，走了进去。 被孟桥揽着走的沈少明这才收回视线，脑海里闪过吴莫起最后那抹笑，再看孟桥那自信满满的模样，不由地嘆了口气，默默帮忙点上一根蜡。 左侧的建筑大门没有上锁，沈少明先进去，一分钟不到，孟桥惊唿一声：「什么？还有活口？」 说着，孟桥沖了进去。 他们一左一右全进去了，红衣女才站起身，看着吴莫起的方向，双手捏成拳，扭头就跑，眨眼间黑雾包裹住她，跑着跑着，消失不见。 第60章 农家乐 里面一片红光, 血腥味和汽油味混杂在一起的恶臭迎面扑来。 吴莫起向前走了三四步，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有男有女，每个人的死状和袁兴业一模一样, 肚子被破开, 塞满了菜蔬水果。 每个人都瞪大眼睛，脸上还残余着迷茫与狂热，最终在惊恐中死不瞑目。 吴莫起环顾四周，大约二百平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间隔，没有窗户，天花顶还是原始的木架，悬挂着一个个红灯泡。 昏红的炽光洒满整个空间, 所有的一切染上血色, 如同一片血海，唯一的亮光在吴莫起身后。 吴莫起就站在两者交界处，外面的阳光透过防盗门给他渡上一层金光，他垂着眸子, 细细打量地上的尸体，神色平静安详, 如同永恆不动的神像。 时间在他身边变得漫长，不知过了多久, 他缓缓向前，走进血海，身边笼罩着能量撑起的保护罩, 地上的鲜血自动散开。 吴莫起绕着地上的尸体转了一圈，这才发现，里面好些人他都在幕布放的视频里见过，一个个破肚装菜，动手的显然就是红衣女。 难怪红衣女那一身血都干不了…… 吴莫起啧了声，扫了眼四周，略略一数最少有三十多个人，全被红衣女杀了，够凶，够狠。 吴莫起又环顾了一遍四周，没发现不对，转身离开，就在快到门边时，突然一停，勐得转过身，皱着眉看着那些尸体。 第124页 这些尸体都快变成干尸了，身上残留的血不足10%。 红衣女沾上的血还没干，那么杀他们的时间不会长，撑死在一小时内，就这短短时间，所有尸体的血都快流光了？ 明显不可能。 吴莫起又返回尸体堆里，随意踢了一脚，尸体滚到一边，吴莫起脸色一瞬扭曲。 只见尸体着地的后背已经腐烂，只剩下骨架，那些血肉汇聚在地上，一点点往土里渗，和土地融合在一起，长出指尖大的小嫩芽。 小嫩芽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鬼气，非常淡，不仔细闻都闻不出来。 吴莫起如法制炮，又踢了几具尸体，着地的身体都只剩下骨架。 这个地方，地面铺着和灯光特别匹配的暗红色地毯，但地毯下面没有地板，只有压得平平整整的土地。 尸体下方的地毯看起来像被腐蚀掉，和血肉搅在一起，一起簇拥着那指尖大的小嫩芽。 小嫩芽多了，鬼气渐渐明显，散发出一股豆香。 豆香！就一小芽芽会有豆香？！ 吴莫起暗暗咬牙，把满屋的尸体全给掀了，挂到最顶上的房梁，一点土都不给沾！ 所有尸体下，血肉堆里都有一棵小嫩芽，它们一曝光，三十六股带着豆香味的鬼气勐得出现，单一颗，鬼气淡，但三十六股汇聚在一起，这鬼气就庞大了。 吴莫起都要气笑了，要是没掀尸体他一丁点鬼气都闻不出，就像之前花丛，这些鬼忒会藏！ 吴莫起捏紧拳头，伸出右手，五指一张，三十六颗小嫩芽拔地而起，在半空中化为一道道模煳的鬼影。 一共三十六颗脑袋，长相和那些尸体一模一样。 三十六具尸体，三十六颗嫩芽，三十六道鬼影。 它们就是被红衣女杀掉后化为鬼的，短短时间便成了气候，这造鬼的能力，厉害啊。 吴莫起眼中异彩连连，右手虚拽，三十六道鬼影朝他飞来。 它们发现不受控制，张牙五爪沖吴莫起嘶吼一声，所有鬼影汇聚在一起，成为一道高大的鬼影，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脑袋。 鬼气腾得暴涨，连空气都染上了深厚的豆香。 吴莫起顿时眼前大亮，盯着那密集噁心的鬼影，一双赤瞳闪闪发亮，指尖不自觉动了动，右手一合，庞大的鬼影勐扑过来，一头扎在他脚下。 吴莫起二话不说，捏着拳头一通暴打。 砰砰砰！一拳接着一拳，如狂风骤雨，半点力道都没有收。 躲！让你们躲！ 「啊——」三十六个鬼头，张大嘴疯狂尖叫，它们拼命挣扎，却发现根本挣扎不了，不仅如此，鬼体正极速缩水，能量飞快流逝。 它们别无它法。 会死的！它们惊恐地大喊：「母神救我！！！」 吴莫起拳头一顿，低头对着一个鬼头，期待地问：「你们能把母神叫出来？」 它们对上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只觉得那眼睛亮得都在发光了！它们喊叫声顿时一停，突然生起一股，如果母神来了，也会被他拆掉的错觉。 对错觉！一定是错觉！伟大的母神，强大无边！ 它们瑟瑟发抖，这就是只恶魔！ 它们不能给母神添麻烦，它们闭嘴不言，只有满目惊恐。 吴莫起等了等，没等到，大为失望，一脚跺下去，继续打，打得更狠，更凶，在众鬼哭嚎中，十分钟不到，它们就化为了一张黑鬼饼，有两个拳头那么大，香醇的豆香扑面而来，吴莫起也不等了，直接原地将他们净化。 不一会儿黑鬼饼就变成接近透明的浅灰色，里面一道道黑丝线来回游弋，也冒着淡淡的白气。 净化后的鬼团除了浓郁的豆香，还有各种调味的奇妙香味。 吴莫起直接一分为二，先吃一半，瞬间眼前一亮。 这回的鬼团竟然还有热度，软软的，外层香脆，一口咬下去，内里滑嫩多汁，口感和豆腐一模一样，还带着孜然椒盐调料味。 铁板豆腐！ 吴莫起眼眸微眯，细细尝完，一口吞下，顾不上能量变化，直接把另一半放进嘴里。 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在他身后是晃动的红光，屋顶房樑上堆着一具一具尸体，影子被光拉长，如晃动的老腊肉。 吴莫起将身后的一切甩开，脚步特别轻快，眉眼都含着笑，哪怕出了别墅，没看到红衣女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走就走吧，好歹弄出一只那么大的鬼，还特别香。 倒是孟桥那么怂的人竟然一直没喊他？吴莫起嚼着鬼团，疑惑地看向左边的「别墅」。 门同样大开着，里面黑乎乎一片，看不出有什么。 吴莫起快步走过去，还未到门边脸色微微一变，里面竟然没有活人的气息！ 他第一时间否定了孟桥和沈少明去其它地方，就算他们看完了这「别墅」，也只会来找他，所以，一定是出事了。 吴莫起脚步不自觉加快，直接踏进左边的「别墅」，身影瞬间融入黑暗中。 和右边的「别墅」一样二百平左右，没有窗户，在外面看，里面一片黑暗，但走进去后却发现正中央一片空地无光自亮。 那里驻立着一尊四米高的神像，四周用鲜血画满了古怪的线条，有点像万物图，又有点像机械符号。 场景和之前幕布上播放的用婴儿举行的诡异仪式一模一样。 第125页 吴莫起快速环顾四周，空荡荡，除了神像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一具尸体也没有。 孟桥和沈少明不在这！ 吴莫起沉下脸，一口吞下嘴里的鬼团，伸出右手，一个菱镜组合成的水晶柱在他掌心中缓缓旋转，中心亮白带着碎金的莹光比上次看到的更多，从火苗变成了火堆。 吴莫起微嗑着眼，心神一动，细细感应之前制造的两件道具。 一个护身符，一个《神明录》。 之前给孟桥护身符时说，能随时找到他可不是随便说说，因为附带了他的力量，相当于有了定位功能。 正常情况下，他随随便便就能感应，如果感应不到，藉助水晶柱也能达到追踪的效果。 水晶柱中间的莹光轻轻摇晃，一缕一缕缠上每一面菱镜，镜面上缓缓出现两幅画面。 第一幅画面，只能看见一座灰暗的华丽宝座，上面笼罩着浓厚的莹光，其中一点莹光夹带着一抹碎金，碎金之下是破碎的护身符。 第二幅画面，出现阿晚半个身形，手里举着《神明录》，满目狰狞，愤恨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在她前方有一道模煳的影子，身后则是沈少明，手里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婴儿。 婴儿闭着眼睛，缠着脐带，和之前幕布上放的视频上的婴儿差不多，只不过沈少明怀里的婴儿能看得见起伏的胸口。 他们还活着。 吴莫起神色顿时一肃，指尖往水晶柱的两个画面上一点，道具所有的地点出现在他脑海中。 护身符所在地方很模煳，如同在浩瀚的虚空。 而《神明录》所在的位置还在这栋「别墅」里，孟桥没看见，但最起码沈少明还在这。 可这里并没有他们。 吴莫起手心一合，水晶柱消失不见，他将力量加持进双眼，清晰地看到整个空间特别扭曲，如一个一个交叠在一起的黑色漩涡，根本没有入口。 吴莫起来来回回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缺口，甚至用力量攻击那些扭曲的漩涡，但毫无变化。 那些漩涡仿佛和他不在一个时空，非常遥远。 吴莫起紧抿着唇，这是他第一次受挫，他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四周，发现整个空间都布满了扭曲的漩涡，但正中央的神像那里的空间没有扭曲，还非常稳定。 吴莫起直接走到中央的神像下，仰着头打量它。 四米高，建造神像的材料是普通的石材，甚至不是完整的一大块，看起来有些粗糙，脸上没有五官，只是一个平面。 偷工减料到离谱……就算不知道神长什么样，好歹雕个眼睛鼻子嘴巴吧。 之前几个副本的神像，也看不清五官，但神像是有五官的！只是别人看不清具体长相而已！ 吴莫起见过好几尊神像，眼前这具是最粗糙，最差劲，最难看……甚至没有半点神圣感，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铁疙瘩，冰冷冷。 「这就是你的真身？」吴莫起嗤笑一声，「如果把这砸了，看你还让不让我进。」 吴莫起握起了拳头，打算把这里的一切都毁了，暴力突破，就在他要动手里，耳边突然响起虔诚飘渺的祷告。 「永恆不变的守护之神，您居神国，守世间万物，护信徒万千，信徒阿晚，千代祭司，祈求您降临……」 她的声音从耳朵钻进他脑海，吴莫起感觉身处在一个奇妙的地方，被声音牵引，不由地走入扭曲的漩涡中。 一眨眼，出现在一个昏暗的地方，站在阿晚正前方。 第61章 农家乐 吴莫起就那么凭空出现, 毫无徵兆，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鬼都呆愣愣望着吴莫起, 唯有阿晚兴奋地跳起来, 立马迎了上去，右手按着心脏的位置, 微微鞠躬。 「守护之神, 我知道您就是祂！无论何时何地，您一定会聆听信徒的祈祷，一定会守护我们！」 她漆黑的鬼瞳饱含泪水，虔诚热烈。 吴莫起对上她如黑宝石一样闪烁光辉的瞳孔，神色古怪。 他竟然真被召唤过来了！难道我真是神？可直觉告诉他，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佬而已，并不是什么神灵。 偏偏自己还失忆了……吴莫起木着脸，沉默了。 见状, 阿晚紧紧抱着《神明录》, 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失落地垂下头：「您还不承认。」 吴莫起：…… 这要怎么承认！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物种了。 吴莫起无言以对，偏过头不回应，装模作样环顾四周, 顿时微愣。 这里昏暗，只有黑白灰三色, 和农家乐一模一样，有一簇簇花丛, 有阳光房，有三栋别墅，也有一大片果林, 挂着漆黑的果子。 吴莫起没闻到鬼气，有香味的鬼更没有，但四周却围满了鬼影，一道道静静地立在边缘，有藏在花丛里，有坐在果树上，也有趴在屋顶……它们此时焦躁不安，偷偷看着吴莫起，双眼堆满了恐惧。 在它们眼里，吴莫起周身笼罩光辉，遮住了面容，一双赤瞳如烈日朝阳，如深渊地狱，光看一眼整个魂都要裂开了。 它们更加害怕，哆哆嗦嗦和身边的鬼影说话。 「祂在发光！祂一定是神，祂会杀了我们吗？」 「走，咱们躲起来。」 「不行，我们必须把这两个人类变成鬼，否则天上那位会杀了我们的。」 第126页 「祂有咱们天上那位厉害吗？」 …… 吴莫起听着它们细细密密的耳语，下意识往天上一看，好傢伙，一个模煳的巨影，在空中游走，时不时朝地上的鬼影无声地吼一声，被他吼了的鬼影瞬间飞灰烟灭。 鬼……好大的鬼！ 吴莫起眼睛微微睁大，这只鬼无声无息，没有丁点鬼气，但仔细一闻，就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味道很淡，一阵一阵，层层叠叠，仿佛是肉香，果香，甜香……吴莫起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但闻上一口，就觉得精神大震。 吴莫起盯着空中的巨影，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正好沈少明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婴儿靠过来，看到他眼中的光，顿时忘了要说什么，赶紧劝道：「莫起哥，你别冲动，它虽然没有意识，但很厉害，要不是阿晚拿神明录挡住攻击，我和孟桥估计就没命了。」 说到这，喉咙一哽，神明录挡一次两次还好，再挡下去，就要毁了，阿晚不愿意，便用它做祷告的灵器召唤她信仰的守护神。 沈少明根本没抱希望，可万万没想到，她召唤神，把吴莫起给召唤过来了！ 想到这，一向镇定稳重的沈少明又是一阵恍惚，心里也犯嘀咕。 难道吴莫起不是人，是神？ 沈少明赶紧晃了下脑袋回过神，就发现吴莫起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他仰着头，跃跃欲试地伸出右手，对着巨影使用力量，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巨影无动于衷，依旧悠闲地在天上乱走。 吴莫起：？？？ 正常情况下，只要在视线范围内的鬼，不管多强大，他都能吸过来控制住，这只鬼竟然就不行？ 有点东西啊。吴莫起放下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巨影，琢磨着怎么拽下来。 「它是邪神的爪牙，看守这里。」阿晚仿佛知道吴莫起要做什么，直径飞回沈少明肩膀，探出脑袋，对着沈少明怀里抱着的婴儿阴森森地怒吼一声，「哭！」 婴儿手脚一抽，闭着眼睛张口就嚎：「哇哇哇——」 哭声一出，周围藏头露尾的小鬼影瞬间消失不见，熘得比兔子还快。 沈少明：「……阿晚，他们还是婴儿，不要吓坏他们。」 阿晚不听，扭头朝吴莫起指指天上，有些得意，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有人动这里的东西，它就会攻击。」 吴莫起顺势抬头一看，果然，天上游走不停的巨影已经停下，精准的盯着婴儿哭的方向，勐得俯冲，伸长手就要去抓婴儿。 吴莫起眸光大亮，立马向前一步，挡在婴儿前面。 巨影越来越近，越近，身形却越小，不过没关系，越小味道越浓！ 吴莫起眼睛亮如星辰，当巨影变成正常大小时，他伸出右手，正要出手，侧兜里突然飞出一个黑色物体。 是一个焦黑的碎片，拇指大小，弧形，镂空雕花。 那是在祖神那个副本得到的，和祖神有关的东西，一直特别安静，和普通的物件没有区别，没想到今天竟自己飞了出来。 它不仅飞出来停在吴莫起身前，还嗡嗡嗡发出一阵阵轻吟。 巨影勐得一停，抓婴儿的手瞬间一转，朝碎片抓去。 碎片非常智能地避开，飞到吴莫起头上，依旧嗡嗡嗡地轻吟。 吴莫起：…… 虽然音色还挺好听，但是嗡嗡嗡的真的很像蜜蜂在叫！ 吴莫起嘴角抽了抽，看到巨影身形不稳，忽闪忽现，才没一巴掌把这糟心玩意给拍下来。 随着碎片嗡嗡轻吟声，巨影身体竟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 吴莫起神色一肃，力量加持双眼，立马发现巨影身体里有一团莹光随着碎片的轻吟不断闪烁。 吴莫起挑眉：「竟然还藏了东西，看起来很不错。」 会不会是因为这玩意，才让他召唤过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天上有鬼？吴莫起若有所思，立马伸出右手，习惯性先吸过来。 巨影不受影响！一动不动！ 吴莫起一顿，外放的力量立马收回，覆盖到双手双脚，握成拳，朝巨影一拳打过去。 拳头穿进巨影的身体，吴莫起嘴角向上一勾，化拳为爪，顺势一抓，抓住那团发亮的莹光，立马往后一退。 没了莹光，巨影瞬间恢復稳定，它无声大吼一声，朝吴莫起右手扑过去。 「想抢？这是我的了。」吴莫起慢悠悠旋身避开，紧接着一个侧踢，一脚踹在巨影肚子上，左手再用力一拽，按在地上，用上十成十的力道，一脚跺在巨影身上。 巨影在他脚下无声嘶吼，拼命挣扎。 它的力量还在，然而吴莫起也有力量加成，这一脚下去，巨影被牢牢钉在他脚下。 吴莫起不管他挣扎，张开右手，上面躺着半个圆形碎片，焦黑似被雷噼了，镂空雕花，能清晰地看出雕的是山川走兽。 和他那个拇指大的碎片同属一家。 就在这时，头顶上拇指碎片自动飞了下来，落到吴莫起右掌心，贴在这个新碎片上边角，莹光一闪，如一个整体，完全找不到缺口。 就好像它们本来就是一体。 同一时间，灵魂深处一阵震鸣，菱镜拼成的水晶柱突然出现，悬浮在碎片之上，中间带着碎金的莹光如萤火虫飘出，落到碎片上。 第127页 碎片仿佛受到牵引，随着莹光飞起，静静围着水晶柱旋转。 正好半个圆，如果补上另半个圆……就和上个副本，圣堂主殿神像托着的石球一模一样。 吴莫起看着碎片上镂空雕刻出的万物图，栩栩如生，迟疑地挤出两个字：「圣器？」 「是的，还缺了一半，我能感觉得到，另一半就在这个世界。」阿晚不知何时飘到吴莫起身边，虔诚地看着悬浮在他手里的圣器，眼中含光，「神明的圣器，被邪神偷走，藉助圣器炼化灵魂，获得力量，您一定会找到另一半。」 吴莫起神色微闪，若有所思：「你信奉的守护神也有这样的圣器？」 闻言，阿晚身形一晃，右手按着心脏，眼中竟泛起水气：「您就是守护之神，圣器本就属于您。」 吴莫起视线在她眼中的水光中滑过，浑身都不在自，他直觉自己不是神，但他确实有很多地方说不清。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收回水晶柱。 水晶柱连同外面焦黑的镂空半圆一起消失，吴莫起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不详的感应，便没有理会。 他也不回应阿晚，弯腰看着被踩在脚下的鬼，依旧精神十足，不知疲倦的拼命挣扎，但那种奇异的香味也更加浓郁。 吴莫起盯着它，有些犯愁，自己的力量对它没用，不能净化怎么吃，就这么啃？ 也不是不可以…… 话虽这么说，可吴莫起看着它模煳的人形就这么生啃，怎么都下不了嘴。 就算是个黑糰子，他都能吞下去！吴莫起琢磨着把它捏成小团团，于是试探性放出力量笼罩着它。 他还没动手，只是笼罩！脚下的巨影鬼一闪，飞速收缩，直直飞到吴莫起面前。 它成了一个接近透明的白糰子，带着微光，有山川走兽若隐若现，里面还游弋着一道道金丝线，原本不知明的异香，变成浓烈的烤鱿鱼香，填满了整片天空。 和以前净化后的鬼团完全不一样！就像加了buff的升级版。 而且不需要时间净化！ 吴莫起第一时间想到多了个部件的水晶柱，顿时异彩连连，直接抓住这个白色鬼团。 他直觉这玩意能吃，而且味道绝对错不了。 吴莫起口齿生津，迫不及待揪下一小团放进嘴里，剎那间眼眸放光，脑海里像有烟花绽放。 确实是烤鱿鱼！ 微辣，还带着股炭火气息，关键是特别鲜嫩，咬着q弹，食材原本的滋味完全爆发出来了。 如果说正常食材，味道是八十分，用小鬼做食材，味道八十五分，用大鬼做食材是一百分，那么，此时这个升级版加了buff的，就可以打上两百分！ 吴莫起吃得眉开眼笑，看着手里只有掌心大的白色鬼团，深知这玩意根本不够吃，必须再弄几只！ 吴莫起一边嚼着，一边环顾四周，习惯性问：「孟桥呢？」 这个副本鬼太会藏了，必须要人引鬼，发一波力呀。 闻言，沈少明神色一变，惊恐地看着某个方向：「他之前去引鬼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声？ 第62章 农家乐 一听到引鬼两个字, 吴莫起背不由地挺直，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我先进房子里查看，发现这两个婴儿。」沈少明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光熘熘的婴儿, 不太熟练地晃了晃, 「就是他们。」 「他们还有唿吸，阿晚说没发现鬼, 我便让孟桥进来一起把孩子抱出去, 但是……我们一抱起他们，就被传送到了这里，被一群鬼追杀，我们便兵分两路，孟桥把鬼引开，我去找出口。」 很显然，不仅没有找到出口，还因为婴儿的哭声把天上那个巨影吸引了过来。 关键那个巨影竟然没有无视沈少明。 如果阿晚没有把吴莫起召唤过来, 就算有《神明录》他们也会死在这, 团灭！ 吴莫起沉吟道：「一群鬼？」 沈少明对上吴莫起明亮的赤瞳，迟疑地点了下头：「对……」 话还没完，立马被吴莫起打断：「他在哪，带我去。」 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气息都被掩盖了，孟桥又没带他送的护身符, 没法直接杀上去。 沈少明指着三栋别墅后面的果林：「他往那跑了。」 话音一落，吴莫起立马迈开大长腿直奔果林。 果林很大, 承包了一个山头，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吴莫起突然察觉到孟桥的气息，以及驳杂的古怪能量。 吴莫起略略感应——在山背！ 他顺着气息, 带着人绕到山背，山背比其它地方更暗，刮着一阵阵阴风，听着像瘆人的呜呜哭声，一看就是常会出事的地方。 他们继续深入，没走几步就听见孟桥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啊啊，沈少你不是人，你个骗子，你个大坑！！！山里全是鬼啊！」 「莫起哥救命呀，这里很多鬼，让你吃个够！」 「卧槽，怎么又来鬼了，你们够了，我一个人都不够你们分，还来！」 …… 那叫喊声中气十足，又惨又流利。 吴莫起脚下一顿，脸色古怪，听着还挺精神活泼的，不像会出事的样子。 沈少明也嘴角抽了抽，尴尬地说：「我只是提了句果林里空间大，方向熘鬼而已……」 第128页 他哪知道果林里全是鬼。 如果不是一左一右抱着俩婴儿，他都想抚额长嘆了。 吴莫起和孟桥顺着声音跑过去，发现山背深处全是密密麻麻的鬼影，背对着他们，前扑后继往一个方向扑过去，那里顿时响起孟桥中气十足的尖叫咒骂声。 那些鬼影一点鬼气都没有，更没有味道，仿佛只是一道道影子。 和之前刚被召唤进来时，在旁边围观他的鬼影一模一样，吴莫起心下狐疑，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到一棵果树顶上，脚踩枝叶，悄无声息。 站在高处，他一眼就看见孟桥被五只鬼按在地上，四只鬼按手脚，一只鬼按着脑袋，又一只鬼影贴在他身上，额碰额，胸贴胸，就和鬼压床一样。 外围那些鬼影就是朝这只贴着孟桥的鬼影身上扑，每扑一只，鬼影更加凝实，更加阴冷，能量不断上涨往孟桥身体里渗。 但孟桥却一点都不挣扎，只睁大眼睛骂骂咧咧。 「孙子，有本事弄死我啊！！！」 「老子看过的恐怖片没有五十也有一百，不就是火海刀山，认输我就是垃圾！」 …… 「太慢了，快入侵污染他，让这个人类自愿化鬼。」 「外面那个人类有不知明的神庇护，这个不能放过。」 「可是，找不到他的魂呀。」 「快，后面的跟上，加大输出，一定要把他变鬼！」 …… 孟桥破口大骂，鬼影也在嘀嘀咕咕。 吴莫起狐疑地看着它们，不是为了吃掉杀死孟桥，而是要孟桥自愿化鬼？ 吴莫起觉得古怪，顿时将力量加持进双眼，这些鬼影全部变成一道道灰色的能量，它们熟练地打开包裹着玩家灵魂的灰色系统能量，直奔孟桥灵魂所在之处。 然而，它们就像瞎子，围着孟桥的灵魂绕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找到孟桥的灵魂，最后只能编织出了一道道幻影。 吴莫起看到其中一个幻影，孟桥被众鬼拽入血海中，无数鬼手攀在他身上，把他往下拽，孟桥又哭又喊又骂，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不过幻影。 而且……这不是只有一个幻影，有无数个！每一道幻影中，孟桥都被折磨的欲生欲死。 随着一道道幻影袭击，孟桥灵魂空间不断缩小，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吴莫起看着孟桥的灵魂抱成一团，缩在一角，灵魂独有的光芒已经有些黯淡，吴莫起双眸立即泛起冷光，他面无表情地举起右手，五指张开，所有的力量宣洩出，铺天盖地笼罩住这座古怪的农家乐，迅速往下压。 涛涛威压，如天发杀机，整个大地摇摇摇欲坠，所有建筑、草木一点点化为粉末，头顶上响起细细密密的咔嚓声，似乎是有什么破裂了。 这个古怪空间里的鬼影愣愣地抬起头，惊恐万状，尖叫还在喉咙里，转瞬就成为一滴白色鬼团。 这些鬼团只有指甲盖大小，带着微光，有山川走兽若隐若现，有一道金丝线游弋。 它们悬浮在半空中，如漫天星辰。 吴莫起没关注它们，先看孟桥的情况，发现他体内的鬼影的能量和幻影，随着鬼影消失不见，灵魂虽然还有些黯淡，但已经在自我恢復了。 没事了。 吴莫起撤了加持的力量，眼底的冷意才散了几分，就看见原本安安静静的孟桥勐得挥舞双手，狰狞地怒喊：「不弄死我！我就把你们这些鬼全吃了！正好我也想尝尝你们怎么好吃！」 吴莫起眼底才散开的冷意立马聚了回来，他凉凉看着孟桥，冷笑一声。 这一声笑很轻，却如巨雷炸在孟桥耳边，他浑身一颤，寒毛倒竖，空洞的双眼瞬间有了焦距。 他下意识朝笑声的方向抬起头，只见穿着圣洁的吴莫起从枝头轻盈跃下，无数「星光」环绕他，整个人闪闪发亮，如从神国降临的神明，行走间都带着独有的律动，如风，如叶，如鸟，如世间万物。 孟桥神情一阵恍惚，一动不动望着吴莫起朝他走来。 吴莫起在他面前站定，伸手拍了下他额头，一道碎金的莹光从他眉心涌入灵魂。 原本黯淡的灵魂一震，瞬间焕发生机。 孟桥只觉得自己像泡进温泉中，被春风佛过，再喝了一大口冰饮，整个人精神抖擞，活力满满，同一时间，他也回过神，对着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眨了眨眼睛，非旦不觉得害怕，反而感动的眼泪汪汪：「莫起哥，你总算来了，我可受了大苦。」 这话一出，孟桥就生出一肚子委屈，吧嘚吧嘚张口就告状。 「那些鬼不是人呀！折磨手段一套一套，炸油锅呀，滚刀山呀……」孟桥把幻境中受过的苦有一件算一件，全扒拉了出来，最后愤愤地说，「哥，你一定要把它们全吃了！这地方，所有的鬼，都吃了！」 吴莫起见他精神头非常好，灵魂也没事了，身体也倍棒，便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嘴角挂起和善温和的微笑：「放心，一个不少。」 真如同神明垂眸时一样慈悲，孟桥迷了眼，更是感动不已：「莫起哥，你人太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吴莫起笑意更深，声音也更温和：「不过我刚听你喊，你要吃鬼，全吃光，是要和我抢鬼吃？嗯？」 孟桥瞪大眼睛：！！！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第129页 但……确实，偶尔，看到吴莫起吃鬼，会有种想尝尝的想法…… 孟桥心虚得不行，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只哭着脸看着吴莫起讷讷地说：「哥，你听我解释，我就、就、随口威胁一下？」 吴莫起按在他肩膀上的力道微微加重。 「真的，我真不吃鬼！」孟桥魂都要飞了，指天发誓，「我要是再想吃鬼，我就变成你的口粮！」 闻言，吴莫起松开手，沖他轻笑一声，目光凉凉的，却什么都没说，只伸出手朝半空中的白色鬼团招招手。 所有指甲盖大小的鬼团如流星划过，蜂涌而来，落到他掌心，融合成一个大的鬼团。 和之前的升级版一样，加了buff的！果然是因为水晶柱多了个配件。 只不过……这一大个鬼团长相一样，但没闻到味呀。 别说独特的香味，就连普通的鬼气都没有。 吴莫起心里古怪，便撕下一小团放入嘴里，一口喷了出来！却喷了个空气，那鬼团入口即化，根本没吐出来。 吴莫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里全是涩味，呸了声，赶紧把之前剩下的烤鱿鱼牌鬼团全塞进嘴里。 完美的味道，滑嫩q弹的鱿鱼肉完全将之前的涩味盖住，吴莫起脸色总算好了许多。 他嘴里嚼着美味的鬼团，恶狠狠地捏着手里的新鬼团。 长得一样，味道却天差地别。 这个新鬼团味道很古怪，入口即化，苦涩粗糙的味道瞬间侵占整个口腔，真要比喻，吃这个新鬼团，就像在吃一堆土！还是那种堆过垃圾的土。 光想到那口感，嘴里的美味鬼团都不太香了。 就是个盗版！假货！骗人的！吴莫起磨了下牙，脸上布满冰霜，恶狠狠环顾四周，别让他把搞出这玩意的幕后黑手揪出来。 吴莫起心情糟透了，偏偏这个时候，孟桥还特别殷勤地刷好感度，小心翼翼问：「莫起哥，不好吃吗？要不再找找其它的鬼，这地方挺大，应该还有不少。」 吴莫起扭过头，阴沉着脸道：「全部在这！一个不少。」 第63章 农家乐 吴莫起声音碎着冰渣, 把孟桥吓了一跳，再看吴莫起眼中直冒火气，顿时闭上嘴, 悄眯眯向后挪, 生怕触上霉头，引火烧身。 吴莫起凉凉地瞟了他一眼, 孟桥立马板直身不敢动。 吴莫起扯了下嘴角, 吃土怎么能一个人尝呢，他将抓着鬼团的手往孟桥跟前一递。 孟桥看着眼前漂亮得如同艺术品的鬼团，心惊胆颤：「哥？这是干啥……」 「你不是想尝尝鬼怎么好吃，吃吧。」吴莫起慢悠悠地说，「别浪费了。」 孟桥傻眼了，吴莫起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别说吃他的鬼，就是稍微碰碰都免不了一顿揍！ 光想想，孟桥就觉得浑身泛疼, 连连摇头：「不, 我不吃，莫起哥，这真不吃鬼，信我！」 倒是沈少明走到他面前, 细细观察眼前的鬼团，迟疑地问：「莫起哥, 它有什么不对劲吗？」 闻言，孟桥头上冒出几个问号, 这不是在生我气？ 沈少明将其中一个婴儿轻轻放进孟桥怀里，拍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气。 这傻子, 刚刚吴莫起尝过这团鬼后，表情就不对了，而且吴莫起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吃鬼，怎么可能把到嘴的口粮送出去。 一看就知道不对呀！ 沈少明都想为他短而直，不会转弯的脑子竖个大拇指。 沈少明眼神太明显，孟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倒抽一口冷气：「那些鬼有问题？」 鬼团有问题，追溯源头那就是——鬼！ 吴莫起收回手，用力掐着鬼团：「它们没有气味，不像真鬼。」偏偏这个副本的鬼特别会藏。 闻言，孟桥脱口而出：「假鬼？不可能！它们没有实体，只有一道道鬼影，虽然杀不死我，但它们能织出幻境，这事只有鬼才做得到吧，而且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会变成鬼，肯定是受影响了。」 「变成鬼……」吴莫起想起之前那些鬼影说的话，眸光微动，「那些鬼的目的是把人变成鬼，不是要杀人，和以前的鬼不一样。」 话音一落，趴在沈少明肩膀上的阿晚突然脱口而出：「邪神！」 所有人都望向她。 她迎上吴莫起的视线，慎重地说：「它们是邪神创造的生物，没有攻击力，只会不断污染暗示人类，成功后，人类会自杀，自愿成鬼。」 说到这，阿晚深吸一口气：「我所在的世界，当我们察觉守护神有异时，邪神就派出了它们，一夜之间，全世界尸横遍野，鬼怪横行，世界的生机迅速衰败，直到小明这些玩家来后，邪神利用圣器碎片开始收割所有灵魂。」 「不过，我所在的世界它们不是鬼影，而是个小光球。」 阿晚一说完，吴莫起顿时怒而生笑：「走！」 出去，把外面的神像给砸了！他就猜是那狗玩意搞事！ 吴莫起吞下嘴里的鬼团，右手握成拳，正要暴力打开个口子，头顶上突然响起冰冷的质问：「谁动了我能量！」 天空再一次出现细细密密的咔嚓声。 吴莫起抬起头，看见天空像鸡蛋壳一下碎裂，一片一片往下掉，整个空间开始崩塌，露出一个个漩涡。 那正是曾经阻止过吴莫起的扭曲漩涡，从其中一个漩涡中，一只巨手伸出，朝他们这个方向压下。 第130页 吴莫起站立不动，巨手越伸越长，眼见就在按死他们，吴莫起立马一手一个，拽住孟桥和沈少明的衣领，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无物空踏，连跳几级，落到巨手上，同时力量包裹住双腿，一路飞奔，一个冲刺跳进巨手伸出的漩涡中。 只觉得冲破了什么薄膜，眨眼间，出现在别墅里。 吴莫起下意识回头，看见无脸神像转了个方向，右手伸出，手按在一个漩涡中。 就是这狗玩意！吴莫起立马丢下孟桥和沈少明，两人一屁/股摔在地上，就看见吴莫起飞跃而起，一脚踹在神像抬起的右手上，再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在他落地的一瞬间，神像右手咔得一声，轰隆砸在地上，将地上画着的古怪纹路一道砸了个稀碎。 同一时间，所有扭曲的漩涡消失不见，化为诡异冰冷的能量降临到神像上，一道视线落到吴莫起身上，紧接着响起一声怒吼：「红瞳！！！」 怒火冲天，强大的威压喷出，孟桥和沈少明立即喷出一口鲜血。 吴莫起神色顿时一变，挡在两人前面：「你们出去，离开农家乐。」 孟桥和沈少明不敢耽搁，迅速爬起来，飞快跑出别墅，非常听话地直奔农家乐外面。 没了后顾之忧，吴莫起仰起头凉凉地笑：「我这才拆了一只胳膊而已，你生什么气？」 无脸神像沉默不语，视线随着孟桥和沈少明飞远，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是孟桥、沈少明……他们怎么会这个副本？我明明已经把他们加进这任务的黑名单！他们不可能进得来。」 和他们始终组队的红瞳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这话说得，好像他就是系统，能控制玩家进哪个副本。 吴莫起眼神闪了闪，慢悠悠地说：「不就是你自己放进来的吗？还给他们安排了副本任务。」 闻言，神像收回视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吴莫起只听到嘀嘀几声，神像先是疑惑：「两个任务？农家乐、幸福镇……系统！！！只会拖后腿！就该销毁！」 神像最后那几句如巨雷般，疯狂怒吼，明显气疯了。 他越气，吴莫起越高兴，同时也明白了，只会苟在神像里搞事的傢伙不是系统，但应该有某种联繫，而现在，系统坑了他一把。 啪啪啪，吴莫起给系统鼓掌：「系统尽职尽责，不偏不移，你不能因为他不给你开后门，你就要毁了它呀。」 见他如此幸灾乐祸，神像阴毒地盯着他，却没有动手。 偏偏吴莫起吃了一把「土」也憋着气，笑眯眯得，张口就是阴阳怪气：「对了，刚刚崩了的空间，是你的地盘吧？说起来，真是要谢谢你，把圣器碎片亲自送到我面前。」 神像视线更加阴冷，死死盯着吴莫起，恨不得把人吞了。 吴莫起眼神也冷了下来，抛了抛手里的白色鬼团：「顺便再给你提点意见，你创造出来的鬼影，实在太难吃了！」 「你……你把它们也……」如果有血，神像能一口血喷出来。 那些小玩意看起来不起眼，培养起来却非常难，还是一次性产品，一旦成功，大批量信徒死亡，世界必然衰败，他就能迅速掌控世界，一波收割所有灵魂能量，可惜这么多个世界，他只成功过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才刚起头，眼看能復刻之前世界的成功，就被一锅端了。 神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怒火中烧，但很快，他发现，吴莫起手里的能量团表面出现了山川走兽，这是直接给能量打上了神明的烙印。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圣器，如果圣器完整，那么这种烙印便是万物图。 所以，红瞳手里的圣器已经快接近完整！一旦完整，他就有机会成神！ 神像想起自己一直忙东忙西，现在手里只剩下半个圣器外壳碎片，而这玩家！只是走了狗屎运，就受神明庇护，现在更是抢他碎片，抢他灵魂能量！ 神像憋屈死了，但想到吴莫起手里的碎片…… 他压下澎湃的怒火，循循善诱：「红瞳，吴莫起，第二批玩家，22岁，上有奶奶，下有幼弟幼妹，还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和他们团聚吗？只要你将圣器碎片自愿交出来，我就送你回去，并且满足你任何愿望，富贵、权利、美貌，所有的一切，我都能满足你。」 闻言，吴莫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发闷，五味杂陈，还有种噁心得想吐的感觉。 他并不信神像说的，但是……吴莫起缓了口气：「我的一切，系统都有记录？」 「当然。」神像斩钉截铁，他现在虽不能控制系统，但查阅、开个小后门还是能做到，不过…… 神像隐晦地盯着吴莫起的灵魂，这人竟然利用圣器把绑定的系统给毁了，还有系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收圣器，非要人自己上交，太不灵活了。 想到这，神像怒气又涨了两分，还没压下就，就看见吴莫起抚掌大笑。 「有了圣器，你说的那些我都能得到，不如这样……」吴莫起指指神像，又指指自己，笑吟吟地说，「我知道最后的圣器碎片在你手里，如果你将碎片给我，并告诉我系统在哪，我便留你一命，剩个脑袋再吃，放心，分尸，我很有经验。」 不仅要夺碎片，还要把他给吃了！最后装模作样留个脑袋？ 自进化出人类思维情绪以来，神像第一次无法控制情绪，他知道不是真身降临，他无法抵挡拥有圣器的吴莫起，但！实在欺人太甚！ 第131页 神像上的能量不断翻涌，最后脱离神像，化为扭曲的无脸巨人。 巨人双手合十，所有能量收缩，化为光剑，朝吴莫起斩去，这一剑威压煌煌，带着灼烈的杀意，远远就削断吴莫起几根头髮。 危险！吴莫起瞳孔一缩，向后一退，所有力量涌出，反击过去，同时圣器自动出现，悬浮在他身前，围着他转动，中央带着碎金的莹光飞出，洒落到他身上，吴莫起整个人生出一层金光，犹如坐居神国，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听到无数祈祷。 「天地之主，全能之父，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您忠诚的信徒……」 「人类的起源，伟大睿智的祖神，侍奉您的子民……」 「伟大的生命之神，您掌管万物，您支配生死，您光辉普照，只属于您的信徒……」 这些祈祷清晰，在它们之后还隐隐有许多模煳不清的其它祷词，其中相对清楚的是只有一个。 「永恆不变的守护之神，您居神国，守世间万物，护信徒万千，爱戴您的信徒……」 这个声音隐约是阿晚的。 吴莫起如同沉浮到星辰大海间，高高在上垂眸，世间万物在他眼中划过，花荣草枯，日升月落……他掌控了一切。 吴莫起周身气场大涨，无人敢直视，他处在这种奇妙状态，面无表情地随意一挥手，之前飞奔而出的力量张开大口将神像杀来的光剑一口吞下。 光剑瞬间化为光斑消失不见，同一时间，圣器回到吴莫起体内，他也从奇妙的状态中脱离。 吴莫起先是有些愣神，紧接着发现神像里丁点能量都没有了，或者说躲在神像里搞事的死了。 真的死了吗？吴莫起眉头微蹙，他可不信。 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吴莫起又感应到属于神像的诡异冰冷的能量。 他赶紧跑出去，只见不远处升起浓浓大雾，像划了一道三八线，将两边切割，一边是农家乐往北，一边是农家乐往南，而农家乐往北，包括农家乐在内，都在浓雾包裹的范围之外，完全排斥。 这浓雾显然不是一下子升起的，动静很大，如果神像刚刚没有袭击吴莫起，吴莫起立马就能察觉到。 声东击西？吴莫起嘴角抽了抽，他出来的时候，浓雾刚合上口子，同时，属于神像的能量波动也消失不见。 这是跑了，一定是跑了吧？不仅跑了，还躲起来了。 第64章 农家乐 吴莫起遥望那浓浓白雾, 本来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这个副本的「邪神」明显不如以往镇定稳重，变得急燥、愤怒，非要形容就是被拉下了神坛。 圣器碎片。 突然更改神名、祷词、神像。 特意拉黑孟桥和沈少明, 防着他们进入这个世界, 或者说防着他来这里。 看起来是有大动作，再加上刚刚不惜设计逃跑…… 「有问题呀。」吴莫起眼中满是期待, 很显然, 浓雾那头，被「邪神」包裹住的地方有更重要的东西。 以为躲着就没事了？天真！吴莫起轻笑一声，飞快离开农家乐。 吴莫起速度快，几个眨眼间就到了农家乐门牌外，但看到不远处的场景，脚步顿时慢了下来，面露狐疑。 之前跑掉的红衣女手脚绑着麻绳，趴在地上, 沈少明蹲在她旁边, 背对着他，两人在交谈些什么。 在两人旁边，大致是原本的菜地之上，围了一圈枯草, 枯草上洒满了汽油，只要有一丁点火星, 就会烧起大火。 那具原本跳进农家乐的稻草人此时却驻立枯草中，一堆菜在枯草圈里打滚, 跳来跳去。 孟桥站在边沿，拿着把顶端尖尖的长棍，指着菜地吆喝：「都给我老实点, 别以为你们妈来了就高枕无忧了，不老实就烧了做口粮哈。」 看起来特别意气风发，但他刚喊完，菜地里就跳出一个圆熘熘的包菜，砸在他头上，又跳回菜地，发出嘻嘻嘻的幼儿笑声。 孟桥捂着头：…… 他深吸一口气，棍子一转，指向稻草人：「你管不管，不好好管，我就不帮你们求情，我可告诉你们，莫起哥，就是你们口里的神，最喜欢我，最宠爱我，最眷顾我，我不开口，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通通咔嚓。」 孟桥说完，比划了个抹脖子，表情装得特别兇狠。 关键是，他说完，沈少明竟也搭腔，头也不抬，张口就来：「你们别不当真，小乔确实很受宠，和鬼怪有关的事，比如沟通、抓捕，都是他负责，他要是有能力，现在杀一两个，不仅不会有事，估计还能有赏。」 说到最后，沈少明自己都笑了，仿佛看到了孟桥哭嚎着引鬼时的狼狈模样。 但一众鬼怪似乎信了！ 菜地静寂无声，所有菜一动不动，如同木鸡，稻草人两只手臂轻轻晃了下，两道模煳的影子缩到稻草人后面，微微发颤。 见状，孟桥顿时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看你们这些小萝蔔头，小包菜梆还敢不敢砸我。」 在外面狐假虎威倒是做得特别熟练。吴莫起看着孟桥的身影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他轻咳一声：「你最受宠？」 吴莫起声音一起，孟桥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硬邦邦转过身，对上吴莫起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瞳，脸顿时烧起，通红通红的，窘迫地恨不得现场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第132页 丢人啊！社死啊啊！！孟桥整个人都崩了，扭曲的笑容里夹着哭相，结结巴巴地解释：「莫、莫起哥，我不这么说镇不住他们。」 「这倒是很有自知自明。」吴莫起挑眉，「说吧，求什么情？」 闻言，孟桥、沈少明，还有被绑着的红衣女顿时唿吸一窒，红衣女更是低下了头，脸贴着地面。 孟桥悄眯眯看向沈少明，然而沈少明干咳一声，避开了视线。 不是兄弟！孟桥愤愤地在心里竖起中指，抬头对着吴莫起又扯出干巴巴的笑，指了指后面的稻草人、菜地，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和沈少发现，稻草人身上有两个鬼，是袁兴业杀掉的姐弟，大的才十几岁，小的也就五六岁，地上的菜其实就是鬼怪，年纪很小，还听不懂人话，听刘阿姐说，这片菜地埋的都是她偷出来的婴儿尸体，就是那些刚出生做过仪式死掉的婴儿。」 他说的刘阿姐便是地上的红衣女。 红衣女刘阿姐神色紧张，她所有的计划都跳开了这片菜地，她确实是想让整个农家乐埋葬，但这里面不包括自己可怜的儿女，也不包括那些悽惨的婴灵，但她没想到，这些鬼灵竟然会来找她，还被抓住了…… 「所以呢？」吴莫起一边说，一边慢腾腾看向稻草人和菜地。 孟桥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它们都还小，也没伤害过人，能不能不、不、不吃……」 意思是放弃这波口粮。 吴莫起轻哼一声，倒没反对，只细细打量着菜地。 确实如孟桥所言，稻草人身后就躲着两个模煳的鬼影，一女一男，长相年纪和之前看到的照片相差不大，而菜地……每一棵菜上都有一张婴儿皱巴巴的鬼脸。 它们和菜融合在一起，就好像从地里长出来的鬼一样。 这片菜地，菜加起来唿啦一片，数都数不清，最少也有成千上万，但不可能一下子死那么多婴儿。 吴莫起不禁有些好奇：「埋了多少？」 孟桥：「啊？」 这话题跳得，他都接不了话。 沈少明补充道：「莫起哥问菜地埋了多少婴儿。」 红衣女快速抬起头，视线只接触到吴莫起下巴立马又低下，低声道：「五十六具，包括我的长女幼儿，五十八具。」 五十八具尸体，就长出成千上万的鬼，而且每一只鬼都隐隐带着清香，一旦长成，那就是一大批大鬼。 这哪是种菜，这是种鬼吧。 吴莫起想到「邪神」忽悠袁兴业那些狂信徒埋尸、创造生命，也不由地想暴出句牛批。 接着，吴莫起就回头看向农家乐里面，那大片的土地山林，蠢蠢欲动：「袁兴业种了多少尸？」 「所有。」红衣女也扭头看向农家乐里面，眼中充满痛楚与阴鸷。 吴莫起眼前大亮，但农家乐里一片平静，半点鬼气都没有……还是躲得特别严实。 他立马侧身问孟桥：「它们怎么引出来的？」 问的是菜地里装鹌鹑的鬼怪。 说到这，孟桥就起劲了，一扫之前的忐忑紧张，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这事还得从你让我们离开说起……」 孟桥和沈少明听吴莫起的话，直奔农家乐外，但是，稻草人领着菜地把农家乐围了，地毯式前进，他们根本离不开农家乐。 他们怕留在农家乐里，会拖吴莫起后腿，当时就找到棍子要打出一条道，这时依附稻草人保留住神智的一对姐弟出来交涉，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些菜是来阻止红衣女送死的。 同时，他们也得知，农家乐里每一处种了东西的地方都长出了鬼，也就是说，农家乐就是个鬼巢！ 吴莫起的口粮有了！ 但农家乐具体范围在哪？怎么烧？怎么确保鬼都出来？这些只有红衣女刘阿姐知道，所以孟桥和沈少明立马反圈了稻草人和菜地，用点火烧死它们威逼着刘阿姐出来。 这段短暂的歷程被孟桥讲述得惊心动魄。 讲完后，孟桥一拍胸口，大气地说：「具体范围我们已经套出来了，就差点火，莫起哥，这可是我送给你的大礼！」 「咳。」沈少明干咳一声。 「好吧，也有沈少一份功劳啦，像威胁啊，忽悠鬼怪，套话都是他做的……但动手的是我！这些没神智的小鬼只冲着我欺负，我承受的伤害最多！」 沈少明满脸黑线，这话说得，好像他做事怎么阴损怎么来似的。 他偷偷瞪了孟桥几回，孟桥装作没看见，明明求情一事是两人共同决定的，非要他来说，那可是关乎吴莫起的口粮，不一小心就得挨揍，却让他一个人抗下所有，不是兄弟！ 孟桥哼一声，扭头继续嘚吧嘚吧给自己套功劳。 吴莫起心情好，也不嫌他哆嗦，听完后，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又看向沈少明：「你们做的很好。」 孟桥咧开嘴傻笑，同时暗暗松了口气，之前说吃鬼一事总算能揭过了吧。 他不是个会藏情绪的人，吴莫起一眼就看穿了，脸上笑意更浓，他力道加重，微微一笑：「那你还不去烧。」 孟桥一个激灵：「对，我现在就去。」 他哒哒跑了几步，快要踏进农家乐里时才反应过来，他转过身，指着自己的鼻子：「哥，农家乐这么大，你让我一个人去烧？怎么也得俩吧？」 第133页 他说着，悄眯眯指了指沈少明。 沈少明朝他耸耸肩：「我不吸仇恨，就算烧了，也得你再去烧一遍。」 孟桥指尖顺势一转，指向了红衣女。 红衣女立马挣扎着要解麻绳，显然非常乐意去烧，但孟桥很快收回手：「得了，就我一个人去，你老实呆着。」 她要是去了，万一死了，9时光整理那俩活着的婴儿，还有他求过情，一大波动不动找妈的小鬼，没了她，以后谁接手？怎么过？孟桥嘀嘀咕咕，抓了好几个打火机就冲进了农家乐里。 他打算从后面的果林往前烧，在之前古怪的空间里，他熘了一波鬼影，孟桥其实对这个农家乐已经很熟了。 至于危险，他倒不担心，比如神像，吴莫起能出来就证明神像完了。 孟桥跑远，不一会儿就没了影，这时沈少明解开了红衣女身上的麻绳，低声道：「它们还在这，好好呆着。」 红衣女仿若未闻，解开了绳子后也只是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农家乐，抿紧唇，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不跑了。沈少明也不担心，毕竟吴莫起回来了，他解开只是想挽回一下形象。 他理了理衣摆，走到吴莫起身边，特别专业的汇报：「莫起哥，除了火烧农家乐的事，我还问了问那边突然出现的浓雾。」 闻言，吴莫起收回视线，落到沈少明身上。 沈少明指了指南方浓浓白雾：「我们出来后不久，那边就开始慢慢升起白雾，不久后突然变勐烈，一下子全部笼罩，阿晚说，那边不祥。」 沈少明说着，随手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略的地图：「我们在这，农家乐，浓雾升起的方向是正南方，我寻问过刘阿姐，那边曾经是爱神氛围最浓郁的地域。」 「爱神……」吴莫起神色闪了闪。 「刘阿姐说，这个世界歷来都崇尚爱神，这几个城镇歷史最为悠久。」沈少明在上面圈了几个圈，报出一连串名，最后指向离农家乐最近的一个点：「其中就有幸福镇。」 闻言，吴莫起一怔，他记性不错，更何况是不久前发生的事。 沈少明深吸一口气：「幸福镇是另外十二个玩家要去的目的地，他们和大巴婚车里的高朗一伙npc去了那，刘阿姐说，从农家乐走路到幸福镇只要半小时，想来他们已经在幸福镇了，现在……」 肯定被圈进了浓雾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第65章 农家乐 不管有任何变故, 浓雾里头都必去，不提「邪神」几次三番暗戳戳搞事，就说他手里还有半块圣器外壳碎片, 就一定要去会一会。 下次, 绝不让他跑掉！ 吴莫起抬眸，看向正南方的浓雾, 嘴角泄出一抹凉笑：「这边解决了, 立马去幸福镇。」 沈少明眼中闪过几分不贊同，看着浓雾的时候，他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会出什么大事，他的直觉一向不错，当初和阿晚签契约那个副本，就全靠直觉苟到最后。 但沈少明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遵从潜意识, 继续信任吴莫起。 他闭嘴不提, 转而道：「这边倒不担心，为了附身在稻草人上的姐弟俩，刘阿姐很配合，并没有欺瞒我们, 小乔这次引鬼应该会很顺利。」 闻言，吴莫起挑眉, 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的红衣女刘阿姐。 刘阿姐感觉到落到她身上的视线，浑身一僵。 看到这细微变化, 吴莫起嗤笑一声，果然，这女人不会那么老实。 之前这位可是故意引他去别墅看视频、笔记小册, 让他知道母神的种种行径，而且包括他丈夫袁兴业在内，她一口气杀了三十七个人，现在她红裙上的血都还没结成块呢。 这样的人不可能轻易认命的。 吴莫起便有了几分兴致，试探性地问：「你之前一直想火烧农家乐，现在有人替你烧了，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刘阿姐视线余光只敢落到吴莫起下巴下面，自从这位从母神神像所在的别墅出来后，她只觉得神明降临，根本不敢直视。 她侧过头，看向在枯草圈里的模煳鬼影，那是她一双儿女，眼中顿时又蓄起泪光，但她咬咬牙，一句话也没说，扭回头，低下，齐耳的短髮遮住她的脸，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见状，吴莫起啧了声，干脆也不搭理她，反正翻不起浪花，只要不影响他抓鬼，一切好说。 他专心盯着农家乐，远处已经升起了浓烟，渐渐漫起火光，和天边落日的余晖相接，竟有种硝烟瀰漫的史诗感。 但很快，这种感觉被孟桥一连串吼叫给打破了。 「卧槽！我%￥*&#&…都要把你们烧成灰了，你们都不出来？没胆，怂货！」 「看看这是什么，你们那垃圾母神的宣言，我用来点火烧死你们，惊喜不，来打我呀！」 「哟，这写着母神赋予了你们生命，哈哈哈，你们傻b吧，祂把你们变成这鬼样，你们还信仰祂，没脑子。」 「我知道你们听得见，你们出来出来出来啊！」 …… 孟桥一路放火，一路挑衅放话，不一会儿，整个农家乐就成了汪洋火海，里面不断响起悽厉的惨叫声，但，没、有、一、只、鬼、出、来！ 孟桥从挑衅放话，最后变成了一连串侮辱极强的祖安问话。 第134页 但农家乐的鬼，痛归痛，叫归叫，苟还得苟。 吴莫起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太被动了，难道引不出来就没得吃了？ 在他的感知中，鬼如同在另一个空间，暂时没有可行的办法，只能让它们自己出来。 吴莫起沉下脸，农家乐的火海越来越兇勐，孟桥赶在最后一刻灰头土脸冲出火海，农家乐里的所有建筑轰然倒塌。 孟桥直接瘫在地上，四肢大张，不断干咳。 吴莫起走到边上，弯下腰，细细打量，发现他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才问：「怎么回事？」 听到他轻缓温和的声音，孟桥立马抬起眼，他看见蓝天，看见火海与滚滚浓烟，看见仿佛浑身冒着圣光的吴莫起，每一根头髮丝都透着神明的慈悲。 看着他，过往种种失落苦痛瞬间被温和柔软的力量抚平，孟桥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游戏，鼻子一酸，莫名的委屈。 「哥，那些鬼有毛病，不管怎么做，死活不出来，我烧它们，打它们，骂它们，它们都忍着，也不攻击我。」 说到底，他就是个工具诱饵，放出去，也得鱼儿会上钩才行。 以前他怕得要死，一出去鱼就咬，吓得他魂都要飞了，现在他胆气足了，又有吴莫起保驾护航，那些鱼竟然躲得严严实实。 亏得之前还讲送份大礼，这礼都不出来！孟桥焉哒哒爬起来，垂头丧气地说：「哥，我实在没办法了。」 吴莫起沉默了几秒，看着熊熊燃烧的农家乐，冷笑一声：「以为躲着就没事？那就让大火烧一天，两天，三天，把这片地都烧成灰。」 火海里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随之是呜呜呜凄悽惨惨的哭声。 孟桥嫌恶地说：「它们有什么脸哭，除了这片菜地，其它地方，能成鬼的都是母神的狂信徒，造人杀婴，买尸杀人，造的孽一箩筐都装不下。」 「可是不能一直这样烧下去。」沈少明道，「虽说刘阿姐早就挖好了隔离带，但这火势再持续下去，火星飞溅，恐怕会蔓延到其它地方。」 闻言，孟桥暴躁地揪了把头髮：「那也得它们出来，反正不能放过那群垃圾。」 而且说好是大礼，一只鬼都没有，特别不得劲，呆在吴莫起身边都会觉得没脸。 沈少明也想到这一点，头一转，看向坐在地上的红衣女刘阿姐：「你隐瞒了什么？」 按刘阿姐的讲述，那些鬼怪生前疯狂信奉母神，它们日日都要在三层别墅里，看着挂在墙上的神明宣言加强信仰，那些宣言可以说是它们最重要的东西，哪怕变了鬼怪，它们也会日日前往。 所以他推断，禁忌应该在「神明宣言」上，于是孟桥引鬼，第一时间就奔向别墅，把墙上挂着的宣言通通扯下来，用来点火，焚烧农家乐里每寸土地。 按理毁掉「神明宣言」，百分之九十九会触犯禁忌，但那些鬼怪却并没有出现。 「它们的存在是为了幸福镇……」刘阿姐垂着头，说出自己唯一隐瞒的一点。 她的话一出，别说孟桥、沈少明，就连吴莫起都微微一怔，两个不同的地方鬼还能联繫在一起？ 「我无意间听袁兴业提过，它们在等待召唤到幸福镇，召唤仪式很简单，只要源源不断的鲜血就行。」 刘阿姐一边说，一边缓缓爬起来，看着前方熊熊烈火低喃道：「可惜，它们受母神庇护，点火烧不死，唯有神明才能杀死它们。」 说完，她侧过头，目光温柔地看着稻草人和菜地。 稻草人身后冒出两个模煳的小脑袋，正是那对姐弟，她们仿佛察觉到什么，惊唿道：「妈妈！」 菜地里的菜开始焦躁地跳来跳去。 刘阿姐咧开嘴露出慈爱的微笑，紧接着，朝它们抛出一团黑雾，黑雾里有几个婴儿的脸一闪而过，似乎觉得是在玩游戏，咿呀呀挥动着双手，黑雾涌动，瞬间将整片菜地包括稻草人通通包裹住。 吴莫起心有所感，沉着脸，定定地看着她。 她抚平裙摆，右手按着心脏的位置，朝吴莫起深深鞠了一躬：「您很仁慈，感谢您上次并没有怪罪我，这一次，请您不要阻止，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她话一说完，如炮杖般冲出，一头扎进火海。 「卧槽！！她干嘛？！」孟桥下意识向前跑了两步，被沈少明拉住。 沈少明皱紧眉，看向吴莫起，见吴莫起蹙着眉，阴沉下脸，却没有阻止，他便压着孟桥不要乱来。 刘阿姐被熊熊大火吞没，火焰包裹着她的皮肤，她闻到皮肤烧焦的气味，浑身灼痛，但她没有惨叫，而是平静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摺叠刀，伸出左手腕，竖着一刀刺下去，用力一割，鲜血喷涌而出，落在地上，被火海烧干。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往里走，方向俨然是向着有母神神像的那座别墅里去。 她一边走，一边低念着召唤词：「以鲜血餵养，以已身为容器，以母神神像为证，召唤黑暗中的母神信徒……」 随着她召唤，火焰翻涌，里面响起惊唿声：「不！不！闭嘴！不许召唤！」 它们疯狂想往更深的火海中逃窜，可受规则影响，它们却不受控制地朝刘阿姐扑过去。 刘阿姐停在别墅外头，里面有烧得发黑的神像。 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火人，身上皮肤已经完全烂了，她却毫不在意，反而转过身，对着吴莫起，慎重地跪拜下去，头伏在滚烫的地上。 第135页 「从遥远时空中路过的神明，卑微的人类不知您神名，不知您神迹，仅剩一个灵魂，愿献祭与您，请您降临，借神力，带走这些污浊的鬼魂，带走堕落的母神，带走世间黑暗……」 她虔诚祈祷，声音很轻，吴莫起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大概就是她最终的目的，献祭灵魂，不仅要杀了鬼，也要杀了母神。吴莫起无声地嘆了口气，伸出右手。 刘阿姐伏地等死，突然不受控制朝吴莫起飞去，在她身后是无数蜂涌追击的鬼怪。 眨眼间，刘阿姐就脱离了火海，身上火焰熄灭，所有鬼怪汇聚到她头顶，包裹住她，成了一具二三十米的巨型大鬼，散发着香浓的鸡肉味。 吴莫起眼神蹭得一下大亮，搓了把手。 这只巨型的大鬼瞬间挤成一团，惊悚地低头看着吴莫起，那个恐怖看不出相貌的身影虽小，看着却比它还高大！ 以前觉得他犹如神明，非常危险，现在只觉得他就是神明！ 会死！会死！ 巨型大鬼哆哆嗦嗦要跑，但它没跑动，依旧和刘阿姐连接在一起。 它们是被刘阿姐召唤出来的！ 吴莫起随意挥了下手，刘阿姐瞬间脱离鬼怪，倒在一旁，被孟桥和沈少明小心扶到一旁。 巨型大鬼眼前一亮，扭头就往火海里跳，还没蹦起来，突然一股浩瀚之力罩下来。 「不不不！我错了，我不当母神的信徒了！！放过我——」 它大声叫喊，声音骤停，它再也没了意识。 同一时间，浓雾里响起轰隆隆一声雷鸣，仿佛是一声怒吼。 吴莫起扭头看向正南方的浓雾，接触到他的目光，浓雾翻滚了一下，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那道熟悉如毒蛇的目光。 他看到了！吴莫起扬起笑容：「谢了，不知明的窃神者。」 说着招招手，半空中巨型鬼化成的升级版鬼团朝他飞来，乖巧地落到他掌心，等他开动。 轰隆隆——浓雾里又传来一阵雷鸣，随后，浓雾恢復平静，淬毒的视线也消失不见。 吴莫起此时也顾不上浓雾里的「邪神」了，他手里的鬼团有两个拳头那么大！还是升级，加了buff，香味超级浓郁。 那种鲜香的鸡肉味，闻着就让人十指大动。 这回有香味，肯定不是假鬼！不用吃土了！吴莫起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刘阿姐从头到尾算计他当劳力斩鬼杀神了。 毕竟这可是俩拳头那么大的鬼团呢！只有上个副本的海鲜大餐时，他才吃到这么大的。 吴莫起看向刘阿姐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此时，刘阿姐头髮没了，浑身都是烫伤，衣服沾在皮肤上，看起来很惨，但她却仰着头，笑得特别灿烂，如同十五六岁的少女，轻松柔和，充满了生机。 仿佛现在才算活着。 吴莫起看着她的笑容，再想到她经歷的种种，顿了下，接着轻笑一声：「祈求我应了，灵魂我不收，但你以后得承受这次献祭的后果，容貌，疼痛。」 闻言，刘阿姐下意识望向他，对上他唇角温和的笑，微微一愣。 吴莫起不在意，朝孟桥和沈少明挥挥手：「走，去幸福镇。」 第66章 农家乐 吴莫起率先离开, 沈少明和孟桥顿了两秒，对视了一眼，孟桥取出上个副本的两个小红瓶, 对着刘阿姐身上的伤晃了晃。 她身上, 除了大面积烫伤，还有左手腕上一道深深的竖形刀伤, 伤口翻面, 被烧灼得煳成软肉，显得异常狰狞。 沈少明点点头。 孟桥立马将这两小血瓶轻轻放到刘阿姐脚边。 沈少明脸色一僵，嘴角抽了抽，凑到孟桥身侧耳语：「小乔，我们要去的幸福镇在浓雾里，留一瓶傍身更安全些。」 闻言，孟桥瞬间记起这一茬，整张脸皱成面团, 可东西送出去了, 再拿回来，光想想就尴尬地脚趾抠地。 「还是算了吧，她伤成这样，两瓶都不够, 一瓶就更是毛毛雨，咱们跟紧莫起哥, 总不会有事的。」孟桥说着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引鬼这事都是他一个人去做的！ 吴莫起会躲得远远的, 沈少明、鬼压根就不搭理，危险的只有他一个！ 沈少明摊开手：「看来你反应过来了，需要拿回来吗？我可以帮你。」 孟桥纠结了一瞬, 视线落到刘阿姐浑身可怖的伤上，还是摇摇头。 沈少明拍拍他的肩，弯下腰，才抬高音量道：「这是神明所赠，可以治好一切外伤，涂到伤口上，你的伤很快就会好，我们也只剩这两瓶了。」 「神明……所赠……」刘阿姐神情更加恍惚了。 沈少明满意地直起身，他可不推崇做好事不留名，最起码也得让她知道这东西的珍贵性。 沈少明也不等刘阿姐回过神，拉上孟桥飞快追上吴莫起。 吴莫起走的很慢，显然在特意等他们。 他们一追上来，吴莫起便侧头笑看他们：「当初那么想要，这回倒捨得随便送人。」 闻言，孟桥立马捂住心口：「哥，别说了，心痛！」 要不是看刘阿姐整个人都烧得不成样了，他才不捨得两瓶都送出去！ 沈少明他算是看出来了，孟桥这人应该从来都没遇到过挫折，从小的生活环境也格外单纯，在这个恐怖游戏里又有吴莫起罩着…… 第136页 「以后长点心吶。」沈少明无奈地摇摇头。 孟桥恹恹地点点头，一脸肉痛，垂头丧气像只斗败的鸡。 吴莫起眉目间顿时全染上了笑意，他笑吟吟看着，也不安慰他，慢悠悠往前走，甚至顺势揪下一半白色鬼团，捏着它放进嘴里。 升级版后的鬼团所有味道都放大到了极致，一口吃下去，好吃得头皮发麻。 冰冰凉凉得，最先尝到的是恰到好处的麻和辣，接着是特别鲜香的无骨鸡肉，肉质柔软，细细吃着，还有花生碎的香脆。 他一吃就想到了「口水鸡」三个字，冰凉加上麻辣，和以鲜嫩的鸡肉，根本吃不够。 吴莫起细细尝完，吞下后，又揪了一团放嘴里。 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味道，竟有股淡淡的荷叶香，味道还非常丰富。 口味咸香，最先是松软特有嚼劲的糯米，接着才是鲜软的鸡肉，紧接着又吃到了浸过油脂的香菇、板栗，最后竟然还吃到了腊肠丁。 以鸡肉糯米为主，其它超多配料为辅，再佐以荷叶香，唇齿间的味道也变得奇异，吃起来有种满满的幸福感。 吴莫起吃得眉目舒展，气场非常柔和，如一阵阵微风，然而，一低头，脸上的笑容便少了两分。 他手里有两个鬼团，一个是「假鬼」的土味鬼团，一个是新入手的鸡肉味大鬼团，但现在鸡肉味的大鬼团吃过两回，就只剩下掌心那么一小团了。 这也太不经吃了！ 吴莫起把最后一小团丢里嘴里，原本失去两分的笑容瞬间涌了回来，这最后一口也太好吃了叭！ 一口鸡块，炸得外焦内酥，麻！辣！酥香酥香，吃起来特别爽脆。 可惜，只有一小口。吴莫起没嚼几下就吃光了，再一看，手里只有一个「假鬼」团，那种喜悦如清风拂面的气场瞬间平復下来。 吴莫起用力捏着「假鬼」团，脚步加快。 孟桥和沈少明两人要小跑才能跟上。 他们一路跑到那条崭新的柏油路上，沈少明身体较弱，跑得直喘气，便戳了戳身侧的孟桥。 孟桥偏开头，真当他傻，和吃鬼有关，打死他都不提了，要是再让吴莫起想起他曾想要尝尝鬼的味道，刷回来的好感全都得玩完。 想是这么想，孟桥还是不自觉得吞了吞口水，他是真想试吃一下，吴莫起每次吃鬼都吃得好香，而他之前难得吃一次好东西，结果那樱桃还是从尸体堆里长出来的。 孟桥捂住嘴，五脏六腑又一阵翻腾。 沈少明无声大笑，原以为这憨憨变聪明了，看来只是小兽的直觉而已。 算了，不欺负他了。沈少明正想自己和吴莫起提一提速度问题，身后突然响起嘟嘟两声汽鸣声。 三人回头一看，一辆皮卡车从农家乐的方向疾驰而来，在他们身侧来了个急剎车。 这是辆明黄色皮卡，上面画着农家乐的田园手绘图，前面四座，后面是无顶货厢。 驾驶室打开，刘阿姐跳下车，从后面的货厢上拖下一个大大的铁皮箱。 她朝三人深深鞠躬：「不知明的神，感谢您的仁慈，允许我苟活于世，我愿意用一生供奉您。」 吴莫起三人细细打量她，此时刘阿姐状态好了许多，手腕上的伤口、手脚，以及双眼、嘴唇的烫伤已经好了。 这样一来，一没有生命危险，二来还能继续日常生活。 但是吧，治好的地方如婴儿般肌肤白嫩，有光泽，其它地方全是红得发黑的烫伤，看着就特别诡异。 吴莫起看着她那张烧煳的脸，摇摇头：「不需要供奉，我说过你要承受的代价是容貌和疼痛，你现在……变成了异类。」 说到「异类」两字，吴莫起眸光沉了沉：「异类总会遭受更多的苦难，比死亡更痛苦。」 闻言，刘阿姐神色怔忡，好一会才扬起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活着。」 吴莫起点点头。 刘阿姐脸上笑意不止，她看向孟桥和沈少明，微微鞠躬：「谢谢你们将神药送给我，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只剩下这些了。」 她带来的铁皮箱上还沾着湿湿的泥土，这是她察觉到神变了之后，将神明的东西通通埋在了菜地上，这回她重新挖了出来，也是去挖的时候才发现菜地中央躺着两个小婴儿，被鬼灵们照顾着，睁着双大大的乌黑明亮的双眸望着她。 她心软得一塌煳涂，不忍心丢下他们，这才没有执意遵守契约，献祭灵魂。 刘阿姐擦了擦铁皮箱上的泥土，将盖打开，里面大多是各种各样的护身符，还有小型的神像，祈福用的器物……堆了大半个箱子。 这些东西保存的很好，虽然有些黯淡，但仍然透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道具！ 孟桥和沈少明满脑了都被道具两个字刷屏，就算这些不是道具，他们也可以让吴莫起把它们变成道具！ 之前吴莫起变的道具——护身符、《神明录》，都和神有关，眼下这些要变肯定也能成。 孟桥和沈少明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这些东西，就算只能减五点污染值，也差不多够他们将污染清零，离开这个恐怖游戏了！ 没想到两个小血瓶，十二点污染值，就换来这么一份大礼！太值了。 他们激动得恨不得扑上去全抱走，倒是刘阿姐全身紧绷，满心都是忐忑。 第137页 她和丈夫袁兴业家世代都是狂信徒，几代下来才有这么份大「资产」，以前她为此自豪骄傲，现在…… 她视线飘到吴莫起下巴处，对着这位不知明的神，不安地说：「这些都受爱神赐福过，虽然不合时宜，但我只有这些……」 这当真是她所有的财产。 吴莫起蹲下身，随手捞起一尊巴掌大的神像，这座神像用整块的玉石雕刻而成，有五官，但看清具体相貌，这一点，和以前副本上遇到的大神像一样，「母神」那无脸神像根本比不上。 吴莫起问：「这就是爱神？」 刘阿姐轻轻点了下头。 吴莫起转动着神像，眼眸微眯，接着轻笑一声：「我们要去幸福镇参加一个人的婚礼，他是爱神的信徒，看到这些肯定会很高兴。」 这是收下的意思了，刘阿姐松了口气，犹豫道：「如果可以……能提醒他，爱神变了，不要过于信任祂吗？」 吴莫起挑眉：「祂可从来没变过，变得是你们。」 「我们？」刘阿姐愣住了，隐隐有些心慌，但她不太明白吴莫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莫起也不解释，只是将爱神神像放到刘阿姐手里。 见状，沈少明立马合上铁皮箱的盖，推到孟桥身后，孟桥一屁/股坐下，扯出一抹干笑，眼中全是肉痛！ 那可是道具，眼睛不眨就送人了！ 要不是怕丢人，他都要把刘阿姐手里的神像抢回来。 沈少明干咳一声，挡住孟桥越来越兇残的视线，一本正经道：「感谢你的慷慨，对了，我们要去幸福镇，还有一段距离，能不能把你这车借我们用用？我们会把它停在幸福镇前，如果我们没回来，浓雾散了后，你可以去开回来，我们保证不会毁坏它。」 刘阿姐还在想吴莫起的话，只愣愣地点了下头。 沈少明立即和孟桥把铁皮箱搬到后车座，吴莫起则上了副驾，孟桥坐上后排，像护食的小兽，死死按着铁皮箱。 沈少明迅速爬上驾驶室，打下车窗，沖还缓不过神来的刘阿姐说：「刘阿姐，你们改了神名、祷词，甚至连神像都换了，那祂还是爱神吗？所以，你们到底信仰了哪位神明呢？」 说完，一踩油门，飞驰而去。 刘阿姐浑身一震，睁大眼睛，惊出一身冷汗，爱神和母神不是同一个？ 她并不是蠢笨的人，否则也不可能经受那么多打击还活下来反杀，她瞬间想到发生过的种种，换成母神后，神明作风确实大有改变。 爱神从未改变，变得是他们这些没有理智的狂信徒…… 最重要的是，换神明前，爱神已经许久没有回应信徒，更别提降下神谕。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神圣的神像，背后是落日的余辉，以及依旧燃烧的火海，远处传来火警的汽警声。 刘阿姐鼻头一酸，眼泪刷得落下：「爱神在上，信徒错了……」 她哽咽地望着自己那辆明黄色皮卡车在柏油路上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心痛不已，那一大铁皮箱，可是她家几代下来才存住的宝藏啊！ 相比之下，孟桥在皮卡车里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趴在车后座，看到刘阿姐身影不见了，立马跳起来：「她没追上来，发了发了！咱们发了呀！」 孟桥打开铁皮箱盖，一件一件查看是不是道具。 异常安静的阿晚也很好奇，下意识看了眼吴莫起，见他撑着下巴，手一下一下捏着个鬼团，面无表情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浓雾，抿了下唇，拉长脖子凑到孟桥边上，一起查看。 沈少明则一脚油门完全踩下去，加到最大马力，一路飞奔，不一会儿，就靠近了浓雾。 强烈的危机感让沈少明下意识要踩剎车。 「冲进去。」吴莫起坐直身。 沈少明踩剎车的脚一顿，松开了，明黄色皮卡车冲进浓雾中。 周围全是白茫茫的浓雾，可见度不足一米，他们瞬间失去了方向，同一时间，检查了好几遍的孟桥终于崩溃了：「卧槽，什么情况，整得这么高大上，一件道具都没有？！！」 第67章 农家乐 吱嘎——！皮卡车勐得来了个急剎。 沈少明扭过身, 惊疑不已：「这一大箱，一件道具都没有？」 「对啊，系统一次都没有提醒, 这爱神是不是不行呀, 赐福过的东西，没一样成道具的。」孟桥有气无力地趴在铁皮箱上, 突然勐得记起来, 扒拉着副架驶的坐椅，伸出脑袋，「莫起哥，帮个忙呗——」 吴莫起歪头看着他，见他一脸期待，心中有了猜测，便轻笑着点点头：「说说看。」 孟桥那张脏兮兮沾满灰烬的脸立马咧开大大的笑容，看起来特别憨傻。 他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到了驾驶室前, 兴奋地问：「莫起哥, 你能把这些东西变成道具吗？」 果然是这事……说到制造道具，吴莫起不由地想起一件事。 之前他找孟桥和沈少明时，曾用圣器感应道具，《神明录》在阿晚手上, 位置在农家乐，没有错, 倒是护身符，仿若在虚空, 位置十分的模煳。 吴莫起仍记得用圣器感应到的画面，破碎的护身符，被浓郁莹光笼罩着的华丽宝座, 以及萤火虫般的一点碎金。 吴莫起捏了捏手里「假鬼」团：「之前送你的护身符，你丢哪里了？」 第138页 闻言，孟桥心一紧，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沈少污染值太高，我怕他出事，就送给他上交系统了，对不起，我没和你商量。」 沈少明也赶紧道：「如果小乔当时没有送道具给我，我上个副本一到系统空间就会被吞噬，根本等不到莫起哥你来帮我，你不要怪他。」 阿晚左右看看，拉长的脖子跳回沈少明左肩，指着自己的脸：「要不，怪我好了？」 「送你的便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想处理就怎么处理。」吴莫起随意摆摆手，眸光晶亮。 道具上交系统、定位道具、顺藤摸瓜揪出系统、找出自己失去的记忆！ 妙！就按这个来。吴莫起右手指尖蹭得冒出一束带着碎金的亮白莹光，他伸出手：「东西给我。」 孟桥、沈少明两人暗暗唿出口气，倒是阿晚怔怔地看着那抹莹光，嘴里无声地说：「愿力中有我的声音，是守护之神……」 但此时，车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阿晚神色有异。 孟桥兴奋地随手一抓，抓出个金箔硬片递给吴莫起，催促道：「莫起哥，快试试能不能变成道具？」 对系统而言，只要带有能量，不管是什么能量，哪怕鬼气、怨气那都是道具。 吴莫起接过金箔硬片，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抹，随手丢回给孟桥。 孟桥手忙脚乱接住，瞬间瞪大眼。 [叮！发现？？？道具：？？？（不可绑定）] [含有不知明能量，用途不明。] [建议提交道具，可减少30点污染值，是否提交。] …… 沈少明忙问：「怎么样？」 「道具！30点！和之前一样！」孟桥手舞足蹈，哈哈哈大笑个不停，完全乐疯了，「发了发了，莫起哥，你太牛批了。」 沈少明也咧开嘴笑出声，少见的情绪如此外放。 如此纯粹强烈的欢喜，让吴莫起目光微怔：「一个道具就这么高兴？」 「这不是一个道具，这是命啊！」孟桥用力拍了把铁皮箱，高昂地解释道，「有这些小宝贝，再有莫起哥你这么个大宝贝，咱们三个人的污染值都能清零！我们就可以滚蛋！离开这个鬼游戏，回到现实。」 回到现实……吴莫起怔愣，他低下头，用力捏着手里的鬼团。 孟桥和沈少明两人没有注意到，车也不开了，兴奋地扒拉着铁皮箱，有这些玩意，他们还通个屁的副本，赶紧离开游戏最重要！ 「莫起哥，你能造多少道具？这里还有好多。」孟桥一边捞铁皮箱里的物品，一边问。 「其实也不用全部变成道具。」沈少明强行冷静一秒，「莫起哥几次制造出的道具，系统都检测不了，而且都给出30点污染值，这些东西造出来肯定也是值30点。」 说到这，沈少明顺势要来个简单口算：「小乔64点，我75点，莫起哥，你多少污染值？我大概算算要多少道具。」 孟桥好奇地望着吴莫起，说起来，他一直都没听吴莫起提过污染值一事呢。 但是吴莫起没有回答，只敲了敲方向盘，面无表情地说：「开车。」 他声音微冷，没有起伏，沈少明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转过身，启动车，缓缓往前开。 阿晚也感觉到吴莫起情绪不高，赶紧飞出车窗：「我、我去带路。」 她伸长脖子，脑袋钻进了浓雾里，贴着地面往前飘。 沈少明能通过她感应到车前的路况，但他依旧开得格外小心。 浓雾很厚重，打开的车灯被完全遮住，就像没开一样。 之前太过兴奋，一心想着马上就能脱离游戏，再加上吴莫起就在身边，沈少明并没有觉得浓雾有多可怕。 但此时，寂静无光的浓雾再一次令他心惊肉跳起来。 皮卡车里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孟桥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吴莫起此时怪怪的。 他小心翼翼凑到吴莫起脑后，不太确定地问：「莫起哥，咱们能离开这垃圾游戏，回到现实中，你不高兴啊？」 吴莫起掀起眼帘扫了他一眼，侧了侧身，看着外面的几乎看不出挪动的浓雾，思绪万千。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现实在哪，对他来说，游戏、副本、孟桥、沈少明才是他所熟悉的现实。 除非揪出系统，找出自己失去的记忆，才能知道他来自哪。 但这个过程也意味着，孟桥和沈少明会污染值清零离开。 想到刚刚两人乐得发疯，恨不得立马脱离游戏的模样，吴莫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没有回头，只是换了手捏鬼团，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一个道具怎么够，剩下的都拿来吧。」 孟桥脸皱成一团，他觉得此时的吴莫起不仅仅怪怪得，还全身都绕着低气压，有种乌云压顶，天威赫赫的感觉。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地从铁皮箱里拿了一件物品放到他手心。 吴莫起指尖一点，随手又甩向孟桥。 孟桥脑海里再次响起系统的提示音，系统仍无法检测出是什么，仍给出了30点价码。 但此时，孟桥却笑不出来， 两人一个给，一个造，不一会儿，就造出二十件，这个数目多来三个污染值满百的玩家都够用了。 而此时，吴莫起脸色已经有些泛白。 孟桥看着他指尖已经小了半圈的碎金莹光，迟迟没有将手上的物品递过去。 第139页 「嗯？」吴莫起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了？」 「哥，够用了……可以不用造了。」 孟桥说完，见吴莫起皱起眉，立马打开一截车窗，浓雾往里飘进一点点，孟桥抓起剩下的物品，顺着浓雾用力一丢。 一边丢，一边干巴巴地解释道：「20件道具，一件30点，就算我们都是100点污染值都够用啦，这些没啥用就丢了吧，占位置。」 孟桥说得义正辞严，但却一点都不掷地有声，还有点发虚。 吴莫起看着他脸上僵硬的笑，一眼就看穿他眼中的担忧，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 吴莫起侧着身靠在车窗上，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世界只剩下皮卡车的汽鸣声，以及孟桥丢东西到车外发出的一连串砰砰声。 好一会儿，吴莫起张了张口，声音悠远：「不用算上我，我没有污染值。」 闻言，孟桥和沈少明心下一惊，下意识望向他。 沈少明再一次放缓车速，如同龟爬。 孟桥则呆呆地问：「没有污染值，是说污染值为零吗？」 「不对不对。」孟桥自己摇头否认自己，飞快地说，「一人通关，全员通关，你污染值为零的话，所有玩家都会集中在一个地方，你会绑定系统主体，离开游戏，带着心愿回归实，走上人生巅峰。」 就像原着里的主角季如渊一样，至于其它玩家…… 原着里，其它玩家被突然冒出来的「圣器」全吞下，最后只剩下主角季如渊，但现在不用担心，「圣器」在吴莫起手里！所以他才毫不担心污染值清零一事，可现在，吴莫起没污染值？？？ 孟桥脑子都迷煳了。 反而同样疑惑不解的沈少明，立马转头对着他：「小乔，什么叫绑定系统主体？」 孟桥瞪圆眼睛：…… 现在捂嘴还来不来得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快说。」沈少明开的车已经完全是龟速，速度慢得阿晚都带不下去了。 她干脆钻回车里，也特别好奇地看着孟桥。 孟桥抓着头髮，抱着脑袋：「每个人都有个系统，那肯定有个系统主体嘛……」 沈少明嘆了口气：「小乔，动动脑子，重点是绑定两个字！到底怎么回事？这一点很重要。」 最后一句重音。 孟桥脑袋都要炸了，抓狂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看了本书！书上就是那么写的。」 「书？」 车里两人一鬼都愣了愣。 吴莫起倒是早就发现孟桥灵魂和系统不太匹配，他或许有其它秘密，但没想到是和书有关。 「书」一词说出来，孟桥干脆破罐破摔，除了瞒下自己是穿书一事，其它有关小说的事全说了。 「我就是因为书里的剧情，在宿舍楼那副本里，才没有去禁地，我那个时候以为莫起哥死了，因为书里就那样写的。」孟桥一口气说完，长长唿出口气，轻松不少，「至于之后的事，就全乱套了，剧情都不能当真！」 「这个副本《农家乐》，原着书里有提过，就是一个普通副本，结果你们看，变成了困难副本还不算，还和《幸福镇》混在一起！」 孟桥喋喋不休，沈少明和吴莫起却沉默了。 主角季如渊、只活一人的结局，突然冒出的圣器，必须绑定系统主体才能离开…… 再结合小说剧情外，他们经歷的种种，那些神像、邪神，小说剧情明显只是冰山一角，或许小说里，操控圣器的就是邪神。 但孟桥显然没察觉到这一点。 吴莫起却想得更加深入，因为他知道「邪神」和系统有某种联繫，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半块圣器外壳的碎片。 吴莫起双手合掌，揉捏着「假鬼」团，嘴角噙着丝冷笑：「邪神、系统，总会一个个揪出来。」 沈少明凝重地点点头，一踩油门下去，突然砰砰两声，传来几声强压着痛楚的惨叫声。 沈少明赶紧来了个急剎车，他们听到一些细碎的交流声。 「艹！我腿断了，啊——」 「小声点！别让它们找到了。」 「可是有东西撞我！它们是不是追过来了，我们快跑吧！」 「我就说这边一连串砰砰砰砸东西的声音很可疑，不能来。」 …… 他们说话声压得很低，听位置就在车头。 第68章 幸福镇 孟桥探头到前排, 压着音量小声道：「听情况应该是人吧？」 「不能大意，浓雾里有什么都说不清。」沈少明把孟桥脑袋推回去，「把道具收好, 别放系统包裹里。」 这是明显不信任系统了。 孟桥四下翻了翻, 翻出个装菜的布袋把二十件道具装好，袋口扎个死结, 紧紧抱在怀里, 沈少明这才打开一半车窗。 外面的浓雾朝车里飘进一点，又瞬间消散。 沈少明一手按住车窗边沿，探出半个脑袋，沖外面扬声道：「不好意思，是撞到人了吗？我是沈少明，和同伴从农家乐去参加一位朋友的婚礼，那位朋友就在幸福镇，应该快到了。」 他介绍得特别流畅轻松, 重要的信息都略微加重音, 带上某种暗示，如果是玩家，自然能听出他们也是玩家，如果是npc, 也能把他们当作是本地人，怎么都不会错。 第140页 沈少明话喊完后, 车前又响起细碎的声音，这时声音压得更低了, 过了十几秒，才有一人提高了些音量，不安地问：「你同伴……吴莫起, 吴哥在吗？」 玩家！ 只有玩家会这样称唿吴莫起，这世界的npc对吴莫起从来都是恭恭敬敬。 沈少明侧头看向吴莫起，低声道：「莫起哥，他们可能是冲着你来的，要应吗？」 吴莫起垂眸，嘴角是带笑的弧度：「应吧，听完小说剧情，总要验证一下。」 闻言，孟桥第一反应是委屈，这是不信他说的话呢！第二反应，不可能，真不信早就说了，那要验证什么？ 孟桥开始回忆刚刚自己讲了什么。 沈少明同样在回忆，重点在通关结局……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吴莫起在打什么主意，贊同地点点头：「如果真一人通关，全员通关，会传送到一个地方，确实可以先让人试一试。」 反正圣器都在吴莫起手里，仅剩下一半外壳碎片，怎么也翻不出风浪，当初，吴莫起手里只有拇指大小的外壳碎片，都能把另一大半吸过来，不方！ 沈少明脑子里飞过划过一个两个三个计划，接着便沖外头喊：「他在这里。」 话音一落，车头立马响起激动的唿喊：「吴莫起和他们在一起，快找过去！」 「我开着车，你们声音在车头，顺着车过来就行了。」沈少明说完，缩回脑袋，关上车窗。 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一下一下砰砰声，像是有人在轻轻拍打车头，但外面的雾太浓了，车灯都照不出去，能见度非常低，他们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在拍车。 渐渐得，又响起细密的脚步声。 孟桥引鬼引多了，脑子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鬼。 他抱着装着道具的布包，紧张地看着车窗外，心脏噗通噗通狂跳，手心也渗出细汗，突然，一张沾着血的白脸贴在他左侧的车窗上。 「啊！外面，外面！」孟桥用力拍着前排的坐椅。 外面的人也轻轻拍打车窗，压着声音，凶神恶煞地说：「不要喊！会把它们引过来。」 他们连拍车窗力道都非常克制。 不仅如此，左侧前排的车窗上也冒出几张脸，这些后冒出来的人甚至都不敢敲窗。 孟桥这才发现这些脸他还真有一点点眼熟，有一两面之缘，可不就是一起进副本的人吗。 他顿时冷静下来，干笑两声：「他们冒出的太突然，我以为撞鬼了。」 沈少明凝重地点点头，外面的雾太浓了，这些玩家就是突然冒出来贴到车窗上，之前就感觉雾浓过头，连灯都照不亮，但眼下才真正感受到浓到了什么程度，这些玩家，手拉手走都看不到彼此。 吴莫起却轻笑一声，手肘搭在车窗边沿，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浓雾慢悠悠地说：「也许真有鬼。」 孟桥和沈少明心头一紧。 沈少明赶紧对着贴在车窗上的脸说：「车里位置不够，最多只能座三个，其它人坐在后面的货厢。」 话一落，车窗上贴着四张脸疯狂摇头，他们贴着车窗才发现，车里没有雾！！！而且他们看到了吴莫起！！！ 至于货厢，那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他们贴着车窗，反覆说：「让我们进去，我们挤一挤，能挤下的！快让我们进去，有东西一直追我们！」 果然有鬼！孟桥扑到车窗上，隔着玻璃就问：「有多少鬼？」 这个必须问清楚，毕竟一旦要引鬼，就要他上啊！早点知道有心里准备。 车窗外的玩家不断摇头：「我们不知道，我们看不见，但有npc被杀死了，就死在我们面前，你们快放我们进去！！！求求你们了，我们可以挤一挤。」 他们满脸惊慌，眼中全是祈求。 而且都没有抢上车的名额，像是铁了心要一起上车。 孟桥的沈少明对视一眼，沈少明朝吴莫起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孟桥翻了个白眼，但看外面的玩家实在吓得不轻，还是凑到吴莫起身边问：「莫起哥，要让他们进来吗？会不会有问题？」 「随意，他们不是鬼。」吴莫起随意扫了眼车窗外，撇开头，没兴趣再看。 这皮卡车是自动档，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之间有一小块地方，用来放水杯之类的杂物。 孟桥抱着装着道具的布袋爬到这一小块地方，老老实实蹲坐在那。 沈少明这才打开车门，外面的玩家把空荡荡的铁皮箱拉下车，才手忙脚乱爬上车，不一会儿，六个玩家全部挤到了车后排。 四个人坐在坐椅上，两个人坐在他们腿上，挤得满满当当，他们却齐齐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顿时发出哐哐金属碰撞声。 沈少明和孟桥扭过头，这才发现，上来六个人，手上都绑上了铁链，手腕已经磨得发红。 沈少明眼眸闪了闪，启动车，继续往前开，阿晚悄无声息地钻到车外，继续探路。 车子一启动，发电机鸣叫声立马把这些玩家惊醒，他们看着车窗外，雾很浓，看不出车速，但明显没有调过头！ 他们惊唿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幸福镇呀。」孟桥脱口而出。 「不行，不能去那里。」 「我们才从那里逃出来！那里很危险，不能去。」 「而且浓雾前面有东西，有很多古怪的东西，看不见的东西，一碰到就会死。」 第141页 「有个npc就死了……」 …… 说到那个npc，他们都是一脸恐惧，身体忍不住发颤，甚至有两个胆小的捂住嘴巴，无声尖叫，明显刺激得不轻。 「你们冷静一点。」9时光整理沈少明声音轻缓，稳重自信，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好一会，他们才平復下心情，看了看副驾驶位，仿佛透着车座能看见吴莫起一样。 「我们和npc一起坐大巴到了幸福镇，车里的npc虽然不待见我们，却也没有为难我们。」这时，一个女生率先开口，她拨开打结的头髮，低声道，「我们和npc一起到了酒店，一到酒店，新娘新郎就分开了，而我们十二玩家被新郎关在酒店房间里，警告我们不要出去。」 说到这，女生神色略微一变，另一个男生接了话：「房间在八楼，门锁了，因为npc和玩家对立，所以我们打算逃出去。」 「你们逃出去了？」沈少明恰到好处地应上句废话。 「对，季如渊有很多道具，我们逃得很顺利，但是离开后，我们才发现幸福镇的npc特别诡异。」 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瞳孔紧缩：「那些npc对我们热情到过分！他们也没伤害我们，但是，他们给我们的感觉，就像随时会吃掉我们一样！」 「对！后来起了一阵雾，npc用铁链绑住我们，我们联合起来趁机逃跑，我们六个想着还是白天，便打算去农家乐找你们，没想到，越往外，雾越浓。」 说到这，有一个玩家苦笑一声：「多亏有这条铁链，不然我们六个就会走散了。」 果然，幸福镇也有变故。 沈少明微眯起眼，问道：「其它人呢？和季如渊一起的好像有六个人。」 季如渊可是原着主角呢！ 吴莫起也偏了偏头，起了些兴趣。 但是，这些玩家只是摇摇头：「我们两边的人是分开绑的，逃出来后就走散了，不过当时还没绑到季如渊，他们可能还在幸福镇。」 吴莫起嘴角微勾，果然幸福镇必去不可，他敲了敲车前板，沈少明立即加速。 他一边开，一边安抚后面的玩家：「我们进浓雾里时，太阳都下山了，你们这么离开幸福镇有些不明智，别忘了，我们有午夜十二点到达目的地这个时限。」 闻言，玩家顿时愣住了。 而孟桥也瞪大了眼睛，他们也是有这个时间限的好不好！以往离开目的地都是崩副本离开，这种第一天就中途走人的情况，还没发生过。 最关键的是，农家乐都一把火烧光了，就剩刘阿姐和两小奶娃，以及一个稻草人，一亩菜地。 但都毁成这样了，系统也没提示通关副本。 孟桥下意识觉得不对，心中忐忑，左右看看，最后往吴莫起身边凑了凑，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悄声问：「莫起哥，崩副本可以的吧？」 吴莫起脸色有点古怪，之前崩副本都是吃掉鬼就崩，眼下，除了菜地的小鬼他没动，就剩手里的「假鬼」团。 难道要崩副本得吃掉这个？ 想到「假鬼」团的味道，吴莫起不由地坐直，脸色就一阵扭曲。 见他神色突变，孟桥心更加不安了，难道不能崩？？？ 他扭动着身体，坐立不安，要不是怀里抱着个二十个道具，让他有点底气，他都想返回农家乐。 孟桥能想到崩副本，其它玩家也能想到，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咬咬牙，急促地说：「吴哥，你不是能崩副本吗？只要崩副本就能回到系统空间，还没有惩罚。」 「对啊对啊，吴哥，你快崩副本吧，这个副本太古怪了，一点都不像以前的困难副本。」 吴莫起挑眉，幸福镇的鬼还没吃到嘴，圣器碎片没抢到，就算现在能崩他都不会崩。 见状，沈少明沉痛地圆场：「崩副本是有条件的，而且我们任务不同……哎！你们最好还是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到幸福镇。」 这话一出，玩家脸色顿时变了，对啊，他们任务不同，相当于不同的两个副本。 想到这一点，他们脸上立即蒙上一层阴影。 没一会，一个玩家突然捂着脸痛哭起来：「我污染值已经超过九十了，不能崩副本，就算通关了，系统一结算，我也得死！」 「那你快用道具减污染值啊！」孟桥扭过头，下意识说。 「没有了，用光了。」玩家头埋到大腿上，整个人弓成一团。 这六个散人玩家，能在第一批不怕情况有变，非要挤进吴莫起这个副本，就是为了活命，其中一大半都是污染值过高，去其它队当引鬼炮灰的存在。 对他们来说，跟上会崩副本的吴莫起，就有一条新的活路，万万没想到…… 哭声渐渐传染开，有几个污染值也高的玩家跟着低哭。 孟桥听得心酸，抱紧怀里的道具有些犹豫，却也知道这道具不全属于自己，只能闭嘴不言。 就在这时，车里突然响起吴莫起的声音。 这是玩家上车后第一次听到吴莫起出声，声音如玉珠落盘，瞬间抓住他们的耳朵。 他们听见吴莫起说：「你愿意当实验品吗？成为第一个污染值清零的玩家。」 污染值清零！ 后排所有玩家勐得抬起头，唿吸都变得异常急促。 第142页 然而吴莫起却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既然是实验品，自然有未知的风险，就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第69章 幸福镇 未知的风险？ 再串上实验品三个字, 让人止不住生出种不好的预感，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第一个哭的玩家叫范向文，鬍子拉碴, 眼泪口水煳得鬍子湿漉漉的。 他不安地问：「能说说有什么风险吗？」 「什么风险？」吴莫起轻笑一声, 他没有回头，身体以舒适的姿势靠在车座靠背上, 「谁知道呢？或许会一步登天, 又或许会下地狱，死个干净。」 他说话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甚至带着几分闲适，有种过份的漫不经心。 正因此，才显得格外冷漠。 这是一场以命为筹码的豪赌！而且主持这场赌局的人心地似乎并不柔软。 范向文意识到这一点，开始反覆回想吴莫起种种传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吴莫起能崩副本。 崩副本这种事必定是卡到系统某个bug了，知道这事的玩家都这么猜测。 那么, 此时吴莫起要做的实验, 可能就是试bug！只不过，不是试崩副本的bug，而是试清除污染值的bug。 范向文唿吸更加急促，如果成功, 那就真如吴莫起所说，一步登天, 但如果失败…… 范向文目光闪烁，到底要不要当第一只小白鼠？他张了张口, 却怎么都没办法一口应下当实验品一事。 他不敢赌！ 吴莫起等不到回应，面上有些失望，这个实验, 他有好几个想达成的目标。 就在他觉得有些可惜时，一道女声响起。 「我可以当实验品吗？」 这个声音轻软，却异常镇定，正是之前率先讲述经歷的女生。 吴莫起对这个声音还有印象，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谁都可以。」说着，他向孟桥使了个眼色：「给道具。」 闻言，孟桥小心翼翼解开布袋一个小口，转头问：「那个，你，你……」 「我叫夏俪。」女生把油得结块的中长发全部绑到后头，露出一张秀丽的圆脸，沖孟桥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一点都不生动。 把孟桥笑得浑身都不适，这女生看样子最多也就大学生，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但状态……要是第一个副本没遇上吴莫起，或者，吴莫起没有得到异能，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孟桥沉默了，直到吴莫起拍了他头一把，他才回过神，赶紧问：「夏俪是吧，你污染值多少？」 「85。」夏俪手下意识握紧，眼中这才露出深藏的警惕。 孟桥却没有注意到，嘀咕道：「85，不多不少中中间，三个道具一点都不浪费。」 他又转回头，避着后排的玩家，从布袋里拿出三个最大、最重的道具，假装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来，然后递给夏俪。 夏俪挤坐在后排角落里，两人伸长手才接住。 她一拿到道具，脑海中立马响起系统的提示音，连续三道提示，这都是道具！而且都是30点！ 30点啊！三个加起来能减90点污染值，只要上交系统，她污染值就能清零了！ 夏俪心脏发热，脸上暴发出狂喜，惹得周边的玩家频频看向她。 「夏俪，这道具什么情况？」 「能减多少污染值？」 …… 有些玩家甚至想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道具，夏俪这才回过神。 她点点头，很快进入角色，张口就说：「你们别动，这是做实验用的材料。」 其它玩家顿时不敢太过，只是不断用眼睛盯着她手里的三件道具。 夏俪说完后，也平静下来，这时再看系统提示才发现不对劲，系统没有检测出她手里的道具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全部用问号表示。 这明显有问题。 所以才是实验吗？夏俪咬咬牙，果断地提交系统。 一口气，全部上交，85点污染值飞速下降，眨眼间，污染值一栏数值显示为「0」，呈灰色，不可以修改状态。 吴莫起也在这一时间感应上交的道具，这一回他感应到了！它们就如同远在天边的星星，一闪一闪，清晰遥远。 它们和护身符处在同一个地方，吴莫起隐约能感应到那华丽的宝座。 但还不够！离真正定位还有些距离，如果有更多的道具上交，他就能直接抓住这一点，追踪到系统所在位置。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干脆现在一口气把道具放出去时，他听到孟桥疑惑不解的声音：「系统怎么没提示有人污染值清零通关了？」 闻言，全车玩家浑身一震。 沈少明也皱起眉，这一点孟桥在讲剧情的时候曾提过，小说主角污染值清零时，系统就弄了个全员通报，接着把所有人拉到一个地方，但现在……并没有任何提示，系统毫无动静。 沈少明忙问：「夏俪，你污染值清零了吗？」 「清零了，污染值那栏显示零，而且变成了灰色冻结状态。」夏俪一边说，一边打开系统界面，突然一愣，只见系统界面最下方，有一排蝇头小字，上面写着—— [污染值清零，正在检测通关资格……] 她将这句话念了出来，眉头紧紧皱成团：「系统没有说过通关还要资格……」 如果没有这个资格，她就能离开这见鬼游戏！她面露不甘，后排一熘玩家却心绪起伏，明显十分意动，特别是之前第一个哭诉的玩家范向文，一脸懊悔。 第143页 系统没有说过一人通关、全员通关，所以玩家并不知道这事，他们眼下只注意到，污染值真的清零了！ 至于通关资格，那也得有资格再说！ 他们蠢蠢欲动，吴莫起眸光沉了沉，和沈少明一致盯上孟桥，孟桥疯狂摇头，眼底全是迷茫，整张脸都写着「书上又没写！」几个大字。 原着剧情就如同车外的浓雾一样乱得没有方向，偏偏有时还能蹦出点有用的东西。 吴莫起若有所思，他撑着脸侧看着车窗外的浓雾，嘴角微微向上勾，手里用力揉捏着「假鬼」团。 车渐渐往前开，所有人都在等系统一个结果。 等待总是特别熬人，车后排的玩家越等越坐不住，就在这时，沈少明突然又来了一个急剎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 浓雾中响起踏踏脚步声，有许多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浓雾里。 「它们！是它们！那些东西追上来了！」 「快开车呀，离开这里。」 「小点声，它们听声音抓人。」 …… 后排玩家压着声音不断催促着，恨不得把驾驶位上的沈少明拉开，自己上！ 可沈少明没有动，沉声道：「阿晚说，前面大约五米就是幸福镇，但是路上都是外面那些古怪的东西。」 「古怪的东西？」孟桥一脸疑惑，「不是鬼吗？」 「像鬼，又像死尸。」这时阿晚隐藏着鬼体钻回来车里，跳到沈少明左肩上，很凝重地说，「我进不去幸福镇，那里让我很不舒服。」 闻言，沈少明一脸严肃：「莫起哥，看来幸福镇变故有些大，一定要去的话，必须尽早去。」 孟桥立即挺直背：「外面古怪的东西需要我引开吗？」 「不必，我去去就回。」吴莫起抬手按下孟桥的头顶，「守好道具，好好呆着，我让你们俩下车，才能下。」 孟桥被头上修长的手按得头一点一点，被迫点头。 吴莫起松开手，下车，关门，车里的人只觉得他披肩上的红宝石晃了晃，整个人都消失在浓雾里。 紧接着，他们听见车外响起赫哧赫哧嘶吼声。 后排一众玩家吓得浑身发颤，捂着嘴巴，唔唔地说：「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它们追来了，会死的，碰到就会死！」 这话孟桥听着就不高兴了。他扭过头，兇巴巴地说：「我莫起哥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一大片，遇上了，死的只会是它们！」 更何况，莫起哥还能吃鬼，说出来吓死你们！但孟桥忍着没说，这种大秘密，当然得守口如瓶。 玩家只当他在放话壮胆气，依旧惊恐地盯着外面的浓雾。 浓雾中越来越多人影一闪而过，吴莫起行走其间，力量加持进双眼，按理，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会能量化，但是眼前浓雾依旧还是浓雾，闪过的人影依旧是人影，毫无变化。 看来「邪神」上心了！以为这就能阻止他？ 吴莫起干脆站定，微微一笑，突然勐得伸手一拽，反身一甩，一道人影砸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吴莫起蹲下身，才在浓雾中看清揪出来的是什么玩意。 面容可怖的丧尸！长着绿色的毒菌，它没有意识，只会张牙舞爪冲着吴莫起呲牙低吼。 除了脑袋里有一点微弱的灰色光影，它就是实打实的尸体。 吴莫起无法像对付鬼怪一样，随手一吸，全部变成鬼团。 他沉吟了几秒，直起身，脚用力一跺，勐得跳起，跃到另一侧，同一时间，大地震动，他之前所在的位置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刚刚抓到的丧尸狠狠砸在最底下，连影子都看不见。 吴莫起身形一闪，在浓雾中来回，巨坑里不断响起砰砰物体砸落的声音。 当浓雾中的人影没了，巨坑也被填平了。 吴莫起闪回巨坑边，力量涌出，化为光丝钻进巨坑中，在无数丧尸中来回。 那些堆积在一起的丧尸渐渐不再动弹，不一会儿，无数灰色的能量汇聚成一大团，不断压缩，最后成为一团新出炉的升级版鬼团，拇指大小，依旧加了buff，带着微光，但是…… 它、没、有、味、道！ 又是一个「假鬼」团！ 吴莫起深吸一口气，把这个「假鬼」团和之前的「假鬼」团揉在一起，恶狠狠捏了又捏，他严重怀疑是「邪神」故意噁心他！ 不仅量少，只有拇指大，不够塞牙缝，还没有味道。 这玩意，一尝就是吃土，根本不能吃！ 吴莫起在原地平復了好一会，才把这口气压下去。 他感应了下孟桥抱着的道具位置，顺着感应，飞快到了车边，先是敲了敲车窗。 沈少明和孟桥一眼就看到吴莫起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顿时一阵安心。 沈少明赶紧打开车门，孟桥扭头瞪着后排呆若木鸡的玩家，冷哼一声，特别自豪地炫耀道：「现在信了吧，我莫起哥牛批！死不了。」 闻言，众玩家呆呆愣愣地点点头。 吴莫起眼中的不爽也散去大半，他拍了拍孟桥的肩膀：「之前烧农家乐的打火机呢？给我。」 孟桥赶紧转回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放到吴莫起手里，刚想问吴莫起要干什么，吴莫起砰得关上车门，再一次消失在浓雾里。 第144页 不一会儿，不远处突然隐隐出现火光与燃烧的黑烟。 此时，巨坑已经一片火海，里面彻底死亡的丧尸在火海中化为灰烬，吴莫起在巨坑边站了几秒，确定它们不会有异变，才转身离开。 眨眼间，火海就被浓雾遮掩，悄无声息。 吴莫起回到车前，抓住车盖随手一抬，拖着车飞奔而去。 突如其来的震动把车里的人吓了一大跳，然而还没等他们尖叫反应过来，车外的浓雾竟越来越淡，他们看见在车头单手拖车的吴莫起，以及近在眼前的幸福镇。 后排六位玩家：…… 就离谱，一辆车，车里八个人！单手就拖走了？ 沈少明和孟桥倒是长长舒了口气，不是有变故，没事了。 在彻底离开浓雾后，吴莫起手一松，车砸在地上，沈少明赶紧靠路边角落里停下。 吴莫起朝他们俩招招手，孟桥和沈少明才下了车，其它六个玩家也依次爬下车。 他们站在幸福镇外的树荫下，远远望着挂满白幡的幸福镇。 第70章 幸福镇 幸福镇里, 每栋建筑上都挂满了巨大的白幡，像灯笼一样高高扬起，明明没有风, 那长长的白须却不断挥舞着。 镇子外则种满了各类白色鲜花, 它们把幸福镇包围，一路延伸到小镇入口。 入口架着一个像花圈一样的巨形花架, 白色鲜花爬满花架, 仅余一道一人通过的口子。 全镇挂白，如同在奔丧，但吴莫起他们却清晰地听到镇民在嘻笑唱歌。 「诶？好奇怪。」夏俪没了污染值，整个人状态轻松不少，重拾年轻人的活力，有话就说，「我们当初来的时候，幸福镇挺正常的, 这才多久就成这样子了……」 她话还没说完, 其它玩家就七嘴八舌地抢话，在吴莫起三人面前争相表现。 「原本外面种的不是白色的鲜花，而是锈球，以白、粉、紫、红为主, 色彩明亮鲜艷。」 「入口也没有花架，而是一块基石, 刻着幸福镇三个字，以及爱神神名。」 「白幡那就更没有了, 这种白幡在我那个世界只会插在坟中央，意为招魂，白幡飞起来, 代表魂招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静，他们看着小镇上空无风飞扬的白幡，只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脚底缓缓爬上脑门，额上竟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讲述白幡的玩家更是身体发颤。 这人刚好是范向文，他略带讨好地看向吴莫起，颤抖着手抹了把鬍渣，补充道：「白幡有个禁忌，不能沾血，沾血魂就会出来……」 闻言，其它玩家下意识仰起头，紧张地仔细观察幸福镇上的白幡，可惜距离过远，他们光用肉眼看不出白幡上有没有血迹。 吴莫起眼神却很好，能看得一清二楚，一眼扫过去，所有白幡顶端都有一滴血，指尖大小，没有凝固，圆润饱满，仿佛还是活血，还能流动。 吴莫起面无表情，他没闻到鬼气，哪怕是普普通通的鬼都没感应到。 这个世界的鬼果然会藏！一点尾巴都不露。 吴莫起脸都木了，就在这时，沈少明凑近他，低声道：「莫起哥，那些白幡让阿晚很不舒服，很压抑。」 以致于，一见到白幡，阿晚下意识就缩回到他身体里，沈少明也藉此察觉到阿晚的状况不对。 压抑、晦涩、痛苦，关键阿晚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这就太不妙了。 吴莫起眉头微微蹙起，沉声道：「让她别出来，我们进镇。」 话音一落，六名散人玩家立马道：「我们跟着你。」说着，便跑到他身边，绑着他们的铁链哐当哐当响。 吴莫起瞥了眼他们，顺手抓住几人的铁链，随手一捏，铁链变成碎渣掉在地上。 六名玩家：！！！ 卧槽！这力气……那些被他揍过的人竟然没死？肯定是他手下留情了吧？ 六名玩家震惊得恍恍惚惚，吴莫起看都没看，直接迈开大长腿就朝幸福镇走去。 沈少明赶紧跟上，孟桥抬头挺胸，紧紧抱着装满道具的布袋，特别得意地穿过六个玩家之间，走时，还啧啧两声：「傻了吧。」 他一说话，六个玩家瞬间回过神，他们看着地上铁渣碎沫，吞了吞口水，擦了把额上细汗，急匆匆追上。 不到一分钟，他们就站到了幸福镇入口，大花圈前…… 吴莫起第一个进去，后面的人陆续跟上。 「花圈」架深有一米，边边角角爬满了各类不知明的白花，左侧居中的位置有一截基石，缠满了白花。 吴莫起脚下一顿，察觉到基石上残留着诡异冰冷的能量，不巧，他和这股能量打过几次交道。 吴莫起弯下腰，拨开白花，看见基石左边沿写着「幸福镇」三个字，右侧却是一片空白。 诡异冰冷的能量就残留在右侧。 吴莫起手按在基石右侧，轻轻一抹，随着他的动作，掌心亮起带着碎金的愿力在基石上流动。 一排透着神圣沧桑的字一一浮现。 【光明的源头，以爱为名的神，永恆，守护，无处不在……】 这行定位爱神的介绍，被故意抹掉了。 「还说不是窃神者……」吴莫起眼里露出一丝嘲讽，他松开手，碎金的莹光愿力缓缓在字间游走。 幸福镇里突然为之一静，npc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145页 就在这时，那些重新浮现的字突然扭曲，崩溃，最后化为一句话——红瞳，吴莫起！你回不去了。 有本事别藏头露尾，一次性来干啊！ 吴莫起掀起一抹冷笑，一拳砸下去，基石瞬间化为粉末，接着扭头就走，一个眼神都不留给那行字。 孟桥和沈少明第一时间想到那些神像，特别是农家乐里那座无脸神像，当时，他们跑出了别墅，也依旧能感觉到冰冷恶毒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眼，孟桥眼中全是担忧，沈少明轻轻摇摇头，孟桥便把一肚子疑惑吞了回去。 两人赶紧追上吴莫起。 他们三个人穿过了一米深的花圈，后面六个玩家才跟着穿过来，看到破碎的基石也不敢问，不敢说，不敢停，只能埋头跟上。 一穿过花圈，才踏进幸福镇地盘，迎面就被一群npc里三圈外三圈给拦住了。 所有npc面无表情地一一扫视他们九个人，最后全部人都一致盯着吴莫起。 他们的目光充斥着纯粹的恶，如同伏在草丛里的毒蛇，随时都会窜出来，咬上他们的脖子，把他们咬死。 沈少明微微皱眉，立即感觉到这地方的npc对吴莫起的态度不对劲。 而孟桥感觉更加明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npc对吴莫起好感度有多高。 百分之百……最少百分之九十的npc，特别是普通npc，面对吴莫起只有崇拜、尊敬、狂热！只要拉上吴莫起，他们必定有问必答，提供一切帮助，包容一切行为，甚至还会爱屋及乌。 但眼下，幸福镇里所有npc看向吴莫起，完完全全就是吃人的眼神！ 哪怕第一个副本的校长背刺，上个世界圣堂npc一开始针对，他们对吴莫起也仅仅是厌恶，可不是恶毒！ 孟桥头皮一阵阵发麻，有些不安地抬头看向吴莫起。 却见吴莫起勾起唇角，低笑道：「你们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多余，要我替你们挖了吗？」 他这话就如同一块巨石砸下，这群npc顿时骚动起来，阴狠地瞪着他。 还是一个山羊鬍的中年男人拦住了蠢蠢欲动的镇民，他是幸福镇的镇长。 他向前两步，面色不善，张口就是三个字：「外来者！」 这句话把其它玩家炸得魂都要飞了，要知道，一旦被npc怀疑是外来者，就会被所有npc追杀，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 这副本没法过了！ 但吴莫起却笑意更甚，外来者针对的是玩家身份，但他可不是玩家，他没有系统！ 吴莫起捏着手里的「假鬼」团，笑眯眯地问：「谁说我们是外来者？母神吗？」 「未经母神召唤，私自进镇的都是外来者。」镇长沉声道。 看来此外来者，和代表玩家的外来者不是同一个意思，众玩家心里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吴莫起竟然认同地点点头，还特别和善地向npc提议。 「他倒是讲究，不如，你们带我去见他，让他处置我这个外来者？」 此话一出，所有npc顿时怒了：「不可能！他们三个异教徒还想见母神，简直是侮辱母神！」 「我们就该把他们钉在火堆上烧死！」 「对，只有异教徒才会穿成他们这样，就该抓起来，烧死！」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 所有npc挥舞着拳头，大声说着「烧死他们」「异教徒」！ 仿佛看到他们被大火吞噬，喊着喊着，竟露出诡异的笑容。 吴莫起脸色不好，冷笑一声，抬起脚往下一跺。 大地勐得一震，出现一道裂痕，瞬间扩大，npc所处地脚下突然往下塌陷，形成一个大坑。 「啊——」 所有npc有一个算一个，在场的全砸进坑里。 这一招果然简单好用。吴莫起走到坑边沿，看着坑里挣扎着爬起来的npc，嘴角微微勾起，讽诮道：「你们说谁是异教徒呢？」 坑底的npc仰起头，对上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竟从中看到了漫天火海，到嘴的话突然堵住了，心底莫名地生出恐惧。 「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挺能。」吴莫起一边说，一边抚平衣角，指尖点了点披肩上的红宝石，笑容结着冰霜，「我这衣服碍你们眼了，嗯？」 「只有信仰爱神的异教徒，衣服上才会有万物图，神明印。」山羊鬍镇长第一个从吴莫起眼底的火海挣脱出来，他咬牙，愤怒地说，「不信母神，都是没入邪道的异教徒，按神谕，就该烧死！」 他这话一出，顿时带动其它npc，挥舞着双手，又大喊着：「异教徒，烧死！」 吴莫起顿时气笑了，信仰爱神的就是异教徒？ 他们怕是忘了以前自己也信仰爱神呢。 吴莫起低着头，凉凉地看着他们，看到无数双手，衣袖落到臂弯处，露出手腕上印着的神明印，这个印记和圣器一模一样。 吴莫起神色一顿，眉心皱在一起，这个印记他见过许多次，但这次的神明印气息不同，很古怪，有种冰冷的机械感。 这种机械感吴莫起总感觉有些熟悉，他深思，一时沉默，坑底的npc还以为占了上风，抓着沿壁，叠起罗汉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叫嚣着要烧死他们。 镇长第一个爬上去，才刚冒出个头，吴莫起便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下去。 第71章 幸福镇 第146页 镇长一口鲜血喷出, 直接砸落坑底，高高叠起的罗汉在这一瞬间崩塌，一窝蜂全摔在镇长身上。 镇长又喷出一口鲜血, 全身骨头错位的疼, 却连哀嚎声都喊不出。 他透着身上人堆缝隙，艰难地仰着头, 只看到坑顶那个把他踹下来的罪魁祸首。 那人有张如同被神明眷顾的脸, 以及格外吸引人的赤瞳，不知道为什么，被打了一顿，再见他，心脏竟噗通狂跳，变得异常炙热，比见到母神还显得狂热。 但这样的情绪仅仅一闪而过，又被纯粹的恶吞噬, 眼神变得兇狠阴毒。 突然, 他看见坑顶的人捡起一块碎石，随手一抛。 碎石划过昏黄的夕阳印入眼帘，它穿过人堆，钻进缝隙, 越来越近，直直地朝他的双眼飞射—— 「啊！！！」 坑底乱作一团的npc为之一静, 相互帮忙，手忙脚乱, 总算从镇长身上爬起来。 这时他们才发现镇长的惨样。 镇长张大嘴，颤抖着悽厉叫喊，左眼中嵌着一块碎石, 鲜血从边沿渗出，划过老脸，落到山羊鬍须上，砸在地上。 npc睁大眼睛，竟一时无法回过神。 大坑里除了惨叫，再无其它的声音，孟桥、沈少明这群玩家心下好奇，悄悄伸长脖子往坑底一看，一眼就看到镇长惨样，瞬间打了个寒颤。 他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不由地嘶了声，疼！可特么太疼了吧！ 吴莫起随意瞅了身边一熘脑袋，众玩家顿时板直腰，站得贼标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吴莫起：…… 当我瞎？吴莫起漫不经心地踢着大坑边上的碎石，大大小小的碎石像下饺子似的跳进坑里，砸到npc头顶上。 这群npc总算回过神，抬起头，正巧与吴莫起四目相对。 吴莫起沖他们勾了勾唇角，特别友善地问他们：「你们说，我该怎么处理你们呢？」 嚣张！！！npc大怒。 还没发出暴言，就见吴莫起指了指总算不惨叫的镇长，征徇他们：「像他一样，凑个整整齐齐，怎么样？」 并不怎样！npc身体本能地一抖，咬牙放狠话：「母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异教徒，祂会为我们做主，他会来救我们！」 「如果他会来，那真是太好了。」吴莫起扬眉，恶劣地说，「可惜他就是只缩头乌龟，你们只能任我摆布。」 npc自然不信，盘腿坐下祈祷，祈求母神眷顾。 吴莫起饶有兴趣地看着，一通祈祷结束，npc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果然还是不出来……吴莫起顿时没了兴趣，收回视线：「这里封了，把他们关坑里吧。」 吴莫起一边说，一边转身要走，就在这时，沈少明走到他身边，小声提议。 「莫起哥，如果要试探母神，不如试试把他们丢浓雾里。」 闻言，吴莫起脚下一顿，若有所思。 浓雾是谁搞出来的，显而易见，如果把人丢进浓雾里，他不想知道也得知道，如果被挑衅成这样都没反应，那肯定是在搞更大的事。 吴莫起眉眼飞扬：「好主意。」 被夸了！沈少明抿了下唇，露出带着几分克制的喜悦。 孟桥：…… 孟桥立马挤到两人中间，凑过去乱出主意：「莫起哥，坑里那么多人，一个一个丢多麻烦，反正你力气大，不如绑起来，或者弄个东西把他们装一起，一次性丢出去。」 闻言，吴莫起顿了下，表情古怪，其实自从圣器完整大半后，他能力大涨，只是丢些人，他完全可以把人全部吸出来，像撒豆子一样，一把全抛进浓雾，不费半点力。 不过，对上孟桥期待的小眼神，吴莫起沉默了十几秒，勉为其难地问：「比如说？」 孟桥脑迴路一卡，下意识环顾四周找东西，嘴里不太确定地说：「用绳子绑？」 「底下有三十八个人，没那么长的绳子。」沈少明冷不丁拆台。 孟桥怒目而视，就准你刷金大腿存在感了？！ 沈少明朝他耸肩。 孟桥愤愤地指着远处驶来的公交车：「用那辆车装总行吧，莫起哥力气大，随手就丢出去了。」 所有人下意识望向他指着的方向，看到缓缓驶来的白色公交车，里面人影浮动，还有人探出脑袋往外瞧。 所有人：…… 这是能不能装人的问题吗？！这是有新npc要过来了啊！ 如果被发现他们袭击了镇长这群npc，还把人丢坑里，外来者、异教徒他们当定了，铁定会被绑起来烧死。 想到这，六名散人玩家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孟桥：「我就、就是随手一指……」 沈少明神色一肃：「莫起哥，我先去拦一拦，小乔，你跟我一起去！」 省得傻乎乎地乱出主意！ 孟桥还没同意，就被沈少明给拽走了，六名散人玩家左右看看，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虽然吴莫起危险度更高，一言不合就见血，但很显然，三人中做主的是他，而且崩副本、清污染的关键都在他身上呢！ 他们没走，还没来得着紧张忐忑，就看到特别玄幻的一幕。 只见吴莫起走到大坑边沿，朝底下伸出右手，底下三十八个npc好像不受控制地飞起来，随着吴莫起抬高的手，他们完全无视重力飘到半空中，接着吴莫起轻飘飘地做出一个甩手抛的动作。 第147页 三十八个npc飞跃高空，在惊恐绝望中刷得一下砸进浓雾里。 「不——！！！」 npc的声音在砸进浓雾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六名散人玩家脑海中反覆播放吴莫起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一脸呆滞。 力气特别特别大，正常，世上总有些人与众不同。 能卡bug崩副本减污染值，正、常？！世上总有些人聪明绝顶，能发现常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但能一招手把一堆人吸起来，甩甩手，丢到天上，这tm就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啊！ 他到底怎么回事？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玩家？他是谁！ 六名玩家恍恍惚惚跟在吴莫起身后，昏黄的夕阳笼罩在他身上，光影浮动，只觉得他不似真人，如同被光明青睐的神明。 吴莫起迈着大长腿，走得不快不慢，他到时，公交车停在不远处，车里所有人都下来了，沈少明和孟桥正在和他们交流。 虽然隔了段距离，但吴莫起身体素质早就不一般，他清楚地听见两方交谈内容。 每次npc提一个词，就被沈少明笑呵呵地打断，最后只剩下沈少明在喋喋不休。 吴莫起放慢速度，听着听着，眉眼间皆是笑意。 「只怪我们太倒霉，好好的来参加婚礼，走到一半突然涨起雾来，迷路了！」 「异教徒？别激动，冷静冷静，我要郑重地说明一下，我们不是异教徒。」 「主事先生，你们去过浓雾那头的世界吗？没有？那你们可得好好了解一下，那边信奉爱神，所有人都这样穿，不穿可就有大麻烦，比如被烧死！这不，我们听高朗高雅夫妻提起母神，慕名前来，想借婚礼留下来了解母神神迹。」 「不行？为什么？」 「异教徒见母神，会玷污母神？天吶，你们平时难道不传教吗？难怪母神威名没有传播开。」 「主事先生，你格局小了，还不如高朗高雅夫妻哦。」 「信仰神明呢，最重要的是传播祂的教义，若能让其它神的教徒转信于祂，那更能证明祂强大宽厚。」 沈少明一连串输出，强行压在npc脑门上，把npc听得两眼犯晕。 什么传教，母神根本没说过。 母神只说，不听召唤进镇的都是外来者；身着万物图、神明印服装的都是异教徒，必须烧死！ 可这个人说得也有点道理，npc稍有动摇。 沈少明继续蛊惑道：「你们想想，若没有神的指引，光凭我们这些凡人怎么能穿过浓雾，来到小镇呢。」 npc点点头：「那里是神罚地，任何人进去都出不来。」 但，如果是母神指引的话……npc顺着沈少明话去想，动摇的更厉害了。 见状，沈少明再接再厉，他拍拍孟桥的肩膀，抛出一颗糖块：「小乔，你生火时，不是见到了母神吗，他还留下些字画，不如送给他们当见面礼。」 生火、书画，四字重音。 孟桥顿时明白过来，在农家乐引鬼时，他把小别墅里的字画全扒下来当火引烧树，还留了一张。 当时沈少明说，能让npc专门挂着，就算不是道具，也会有些不同，反正一张纸也不占地。 原以为有吴莫起在，只会是废纸，现在可不就用上了。孟桥忍着笑，默契地露出一副非常不情愿地样子，装模作样掏出折得有些皱巴的书画，不甘不愿地递过去：「吶，送你了。」 npc看着那皱巴巴的纸，一言难尽。 「你们别怪他保护不当，实在是母神赠送，意义非凡，抢的人太多，我这同伴不愿意，争抢之下难免……」沈少明话头一转，「这事镇长可以证明，不过，镇长他们去了浓雾边做祷告，请母神赐福，若你不是神祠主事，最接近母神，我们也不会将它送给你。」 闻言，npc主事才接过纸张，摊开，睁大眼睛，只见上面画着一尊无脸神像，额上印着一道神明印，带着淡淡的阴冷气息。 「咦？」吴莫起快走两步，到他们身边，细细感受，确实是自称母神的「邪神」气息。 他一出现，立马吸引了所有npc的注意，和孟桥、沈少明一身红袍，只印着一道神明印的服饰不同。 吴莫起的圣子服做工精緻华丽，锈着栩栩如生的万物图，还有披肩上那一熘排红宝石可是真正的宝石，不是造假的。 异教徒！ npc眼中的恶意还没流露出来，就被沈少明打断了。 沈少明笑眯眯地说：「你们好好瞧瞧，这确实是母神赠送，可别说我们骗你们。」 闻言，他们立即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画作，对上无脸神像额上的神明印，手腕处略微发烫，他们顿时目露狂喜。 是母神的气息！ 这些异教徒没骗人，他们真的是母神允许存在的！肯定是为了传播教义，教化更多的信徒。 如此一来，这些人就和一般的异教徒不同了。 npc们彻底信了沈少明的邪，脸上挂起标准的八颗白牙式笑容：「既是母神允许，那么，欢迎你们来到幸福镇。」 第72章 幸福镇 所有npc脸上瞬间挂上一模一样的笑容, 如同复制粘贴，连弧度都完全一样。 六个散人玩家头皮都要炸开了。 就是这种毛骨悚然的笑容！当初用铁链绑他们的时候也是这样笑的，一点都没变！ 第148页 他们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吴莫起没动, 他们只好硬着头皮缩在他身后。 「哥，他们真不是鬼吗？」孟桥紧紧地靠在吴莫起身侧, 低声问, 声音都略微发颤。 相比之下，他觉得之前恶意满满的样子可爱多了。 吴莫起目光在众npc脸上游走，他们的笑容依旧保持不变，仿佛雕刻在脸上，就和当初大巴上的新娘高雅一样。 一个人这样笑都显得诡异，一群人这样笑成一个模子……就诡异得过分了。 吴莫起嘴角翘起，有些玩味地说：「既然欢迎我们，不该先带我们参观参观幸福镇？」 他一说话, 顿时吸引所有npc的注意力,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他下巴处，不敢直面他的相貌，同时, 也不可避免地又撞上他穿着的圣子服上。 他们一眼就对上了衣服上绣着的万物图，脸上标准的笑容落下大半, 眼中纯粹的恶意不断地翻涌。 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他们努力地克制住了这股恶意，低低诉念：「母神在上, 母神在上，母神在上……」 几遍下来，他们才彻底稳住情绪, 再一次扬起标准的八颗白牙式微笑：「当然，请允许我们为您带路。」 见状，吴莫起脸上流露出一丝微妙的神色，他们的恶意不是出于本心…… 「呵。」吴莫起突然低笑两声，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邪神」了，不过，他应该知道这些镇民对付不了他，还来这一出，难道只是想给他添堵？ 吴莫起扬眉，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一一接着。 吴莫起抬脚就走：「带路，先去神祠见见你们的母神，感谢他一路指引。」 说到最后，他眉目飞扬，众npc眼中却闪过一丝为难。 但此时，吴莫起已经走了，沈少明和孟桥在他左右两侧，后面跟着两排共六个玩家。 他们一时间只能跟在两侧，乍一看，还以为吴莫起是来视察的。 这排面一走出去，走到哪，街上的npc全部散到两边，先是目露恶念，下一秒，在其它npc宣传下，知道吴莫起这些异教徒不是一般的异教徒，是母神允许的，是母神亲自指引过来的！他们瞬间挂起一模一样的诡异微笑，静立两侧。 等吴莫起走过后，他们还下意识跟在后面，目光一直追随着吴莫起而去。 关键是，这些npc没有一个发现哪里不对。 沈少明却注意到了，眨眨眼，拉过离他们最近的神祠主事npc，一边请他介绍各个建筑歷史，一边不动声色套取信息。 整个幸福镇的建筑多以石制为主，少有高楼，大多是三四层建筑，以古朴粗犷的风格为主。 他们似乎格外喜欢白色的花，每栋建筑的窗台上都种满了一簇簇白花，挤成一团，爬满整个窗户，并且还不断延伸。 有股要把整个幸福镇都占满白花的劲头，毕竟幸福镇很小，全部逛完只要两小时。 两小时一过，天已经黑了。 这一路逛下来，吴莫起眉头早已紧紧蹙起，他抬起头，看着每栋建筑上白幡，在漆黑的夜空中唿唿飞扬，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整个镇，没有一丝鬼气，他将力量加持双眼，让世界能量化，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就连那明显透着诡异的白幡都正常无比。 而且，他没看到神祠！也没有发现类似农家乐别墅里那种，隐藏在扭曲漩涡背后的空间。 它被藏了起来！又藏！ 就这，还想成为神？吴莫起用力捏着手里的鬼团，不抱希望地问不远处的神祠主事：「你们的神祠呢？」 这位神祠主事是个年轻人，姓何，大约二十七八岁，他听到吴莫起问出这话，明显松了口气。 之前就一直想找机会说明此时，却没有找到好时机。 他依旧挂着标准的微笑，弧度没有丝毫变化，很有耐心地解释道：「神祠平日不开门，除非有重大活动，比如，祈福、喜宴、丧葬……」 「等等，喜宴，不就是婚礼呀。」孟桥脱口打断他的话，「高朗和高雅才邀请我们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总不会已经举行过了吧？」 高朗中午邀请他们，他们下午太阳落山就来了，从农家乐到幸福镇，他们开车半小时不到，一天都没过去，绝对不可能已经举行完了婚礼。 但是很显然，这场婚礼出状况了。 这群npc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扭过头，微笑地盯着孟桥。 对上他们一模一样的标准笑容，孟桥背后一凉，身体僵硬，下意识一点点往吴莫起身后挪。 吴莫起无奈地按住他脑袋，拍了拍，随后取出一张白色请柬，随手丢给神祠的何主事。 何主事却手忙脚乱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翻开，小声嘀咕道：「这可是母神赐下的神纸，只有神祠才能用上。」 吴莫起：…… 就一张普通的白色卡纸而已。 但在场的所有npc都感嘆不已，对着一张纸小心翼翼，吴莫起微微皱眉，心底隐隐有些厌烦。 神与信徒，这样的关系状态……吴莫起只想到「病态」一词。 他不耐地说：「新娘当时说，带上它，可以去幸福镇的任何地方。」 「神祠不行。」何主事下意识回道。 吴莫起早就猜到会这样，张口就换了个目标：「带我们去见高朗他们。」 第149页 何主事却微笑着摇摇头：「按习俗，结婚前不能见外人。」 他说着，看了看白色请柬上的邀请时间，当即目露同情，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你们在浓雾里迷失太久了，不过放心，你们并没有错过他们的婚礼，近期还会再次举行，你们只需要在镇上耐心等几天即可，婚礼那天神祠也会打开。」 再次举行？吴莫起神色一闪：「具体时间？」 「这得看神的旨意。」所有npc异口同声地说，脸上的微笑同一时间向上高高扬起，笑容大到扭曲。 何主事看了看漆黑的天色，微微低头：「天色已晚，我带你们去酒店暂住。」 说完，转身在一旁引路，其它npc也静悄悄跟随两侧。 此时最已入夜，天空完全漆黑，没有星星、月亮，全靠路灯照明。 npc何主事带着吴莫起他们到镇上唯一的一家酒店，也是最高的建筑，包括顶层有六楼。 何主事热情地给他们定好房间，叫好晚餐，刚打算约明天传教的时间，酒店外突然冲进五个npc。 他们直奔何主事面前，眼中全是惊慌，脸上却还挂着标准的微笑。 「主事，镇外有一个大坑！还有镇长他们都不见了！」 镇长他们一共三十八个人，都是听到有外来者的动静去察看的。 何管事下意识看向吴莫起三人，他们既是外来者，也是异教徒，镇长当时就是沖他们去的。 吴莫起挑眉，轻笑一声，真诚地建议道：「或许你们该去问问你们的神。」 沈少明配合地补充道：「我们和镇长分开的时候，镇长他们说要去浓雾边沿做祷告，请母神降临，或许他们被母神召唤走了。」 孟桥缩到吴莫起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故意睁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毫不负责任地嘀嘀咕咕：「你们再好好找找呀，万一他们在浓雾那召唤不到母神，就熘到神祠里去见母神了呢。」 众npc唿吸一滞，不知道想到什么，何主事脸色微变：「深夜时会有狂风暴雨，最好不要出门，祝你们好梦。」 说完，领着一众npc匆匆离开，就连酒店的老闆都跟着跑没影，把吴莫起这群玩家撇在酒店里。 孟桥脑门冒出两个问号：「我那话刺激到他们了？难道以前有npc熘进过神祠？」 吴莫起捏着手里的「假鬼」团，眼中有些许亮光：「或许误打误撞了。」 「莫起哥，要不要跟上？」沈少明问。 吴莫起颔首，眼眸微眯：「跟，如果他们会去神祠，那再好不过。」 吴莫起话一落，孟桥神情一肃，来了！要干活了。 他板直身，正要来一波发言，好好刷上一波好感，这话还没说出来，沈少明就按住他肩膀，一字一顿道：「我们穿的太显眼，一出去，还跟什么？早被发现了。」 对啊，他们三个就因为这身衣服被划为异教徒，在npc眼就是大灯光，根本没办法跟踪，相反之下…… 孟桥的视线下意识一转，落到六个散人玩家身上，他们就穿得很普通，十分不起眼。 六个散人玩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带犹豫，跟踪这事看起来没危险，但是npc的态度一看就是要出大事，一旦牵扯进去，危险度就高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污染值都挺高，易召鬼，npc离开时特意叮嘱，晚上肯定会出事。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夏俪上前一步，正要说自己去，旁边一个玩家抢先道：「我去！」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看向他。 他是范向文，之前在车上第一个哭诉污染值超过九十的人。 他咬紧牙关，粗短的鬍渣都似乎在轻颤，他重复道：「我去，我污染值应该是最高的，更容易受牵连。」 范向文说到这顿了下，他看向吴莫起，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一旦卷进去……吴哥，你要找的神祠，遇到的机率会更大一些。」 吴莫起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淡薄的笑意：「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范向文咬咬牙：「我要当实验品！」 「我给过机会。」吴莫起神色不变，甚至有些冷。 「之前是我不识好歹，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范向文低下头，他这一路上只要想到夏俪说她污染值清零，冻洁了，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一次怎么说也要抓住机会。 吴莫起随意靠在酒店前台上，不紧不慢地说：「如果她成功了，我就不需要实验品。」 范向文和其它玩家心脏都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夏俪小心翼翼举起手，小声道：「我刚刚查看了下系统界面，上面有一排小字，提醒我没有通关资格……」 第73章 幸福镇 [玩家夏俪未达成通关资格条件, 污染值重新计算……] 和之前一样，一排蝇头小字静悄悄出现在系统界面下方，没有语音提醒, 夏俪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的。 夏俪将提示念出来。 吴莫起眉心微动, 资格还要条件？真讲究。 沈少明立马揪着孟桥到一边，凑到他耳边, 低声问：「小乔, 通关资格有什么条件？」 孟桥一脸迷茫：「不知道，那里没提过，明明季如渊污染值清零就提示通关了。」 闻言，吴莫起和沈少明皆若有所思，如果原着剧情中也有隐藏的条件，那么季如渊当时可能就达成了所有的条件。 第150页 倒可以按季如渊的经歷分析一波，正巧，季如渊就在这个副本。 他们垂眸思索, 一时没有说话。 而其它五名玩家听到夏俪念完后却神情大震, 眼中爆发出狂喜。 「夏俪，你确实污染值清零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们抓着夏俪反覆问。 夏俪被迫不断点头：「污染值那一栏已经解除了冻结，现在还是零。」 此话一出, 他们顿时兴奋的满脸红光，如狼似虎地盯上吴莫起, 异口同声吼：「选我当实验品！」 「我去跟踪……」 「就你那五短身材，我去, 我腿长！」 「滚！我先说的，我比你们都先说……」 「先说有个屁用，吴哥是要人跟踪, 我有经验，我跟踪我姐夫出轨，一抓一个准！」 …… 他们越说激动，把夏俪挤到一边，掐着身边的人争得面红耳赤，眼见就要打起来了。 咚咚！两声。 吴莫起指尖敲了敲桌面，冷冷地说：「npc要走光了，你们跟谁？」 闻言，几个争执的玩家瞬间停下，扭头看向酒店外。 酒店外的路上原本有一大波npc，此时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npc，庆幸的是，每个npc都朝一个方向去。 他们回过头，紧张地看着吴莫起：「吴哥，您说谁去，谁就去……」 吴莫起目光在他们身上快速扫过，他们身体也因此紧绷起来，期待地望着他，希望他的目光能停留在自己身上。 见状，吴莫起神色一顿，随意摆摆手：「谁成功了，谁就当下一个实验品。」 话音刚落，五个玩家一窝蜂冲出酒店，至于晚上会见鬼？会有危险？和污染值清零比，那都不算事。 他们全走光了，夏俪左右看看，再一次举起手，迟疑地说：「我也去吧，我污染值为零，一般不召鬼，npc也会相对友善一点点，应该更不会被发现。」 吴莫起上下打量她：「你还想当实验品？」 夏俪摇摇头，又点点头：「吴哥，我只想离开这个恐怖游戏，为此，我愿意赌！我愿意冒险！」 就像当时在皮卡车里，她会抓住一切机会。 她忘不了看着污染值不断上涨，越来越接近90的恐惧与绝望，现在，她从吴莫起身上看到了希望，她必须主动跟上。 她现在就是刷刷好感，抱抱大腿，希望吴莫起必要的时候能拉她一把。 夏俪没有掩饰，吴莫起一眼看出来了。 人聪明，目标明确，还愿意拼，相比之下某人就过于怂了……吴莫起看了眼一旁的孟桥。 孟桥突然感觉背后有点凉，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又往吴莫起身边靠了靠。 见状，吴莫起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转身朝六楼走，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只要不妨碍到我，你想做什么，不必请示，而且我不喜欢人多，有时候玩家太碍事了。」 他可还记得，那些污染值低的人是会抢鬼的！ 夏俪愣愣地看着吴莫起三人消失在楼梯口，一脸犹豫，她听出吴莫起话里兴致缺缺，但是……不付出就不会有回报。 夏俪咬咬牙，还是转身冲出酒店，钻进漆黑的夜色里。 她一走，二楼楼梯口探出个脑袋，正是孟桥。 他飞快跑回到吴莫起身边：「莫起哥，她出去了，不过跟踪的方向错了，npc都是朝北，她朝南。」 吴莫起挑眉：「她确实聪明。」 孟桥脑门冒出一排问号，得到吴莫起怜爱小傻子的眼神。 孟桥：……我看得出来！ 沈少明摇摇头，忍着笑道：「跟踪的目的是找到神祠，北边那么多人找，她再去能有什么用，相比之下，npc后方可全空了，最好搜索。」 就是不知道夏俪能不能更聪明。 找神祠，可不仅仅只有跟踪npc一个办法，如果能找到高朗高雅两夫妻，不仅能知道更多的线索，还能直接利用婚礼打开神祠，那才是一步到位。 听完后，孟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如此。」 吴莫起轻笑一声，也不戳穿他，继续往上走。 整个酒店只剩下吴莫起三人，npc给他们定下的房间是六楼，但到了六楼后，吴莫起没有进房间，而是在楼梯口前站定，仰起头。 楼梯口前方的天花上有一个黑色的方形铁盖，那里可以通向楼顶。 而顶楼插满了白幡，明明诡异，却看不出问题的白幡。 孟桥和沈少明一看他这样子就是要爬顶，两人想到他在农家乐拆墙的行为，默默的退到角落里。 果然，他们一退，吴莫起直接一蹦而起，一拳朝铁盖砸去，铁盖砰得一声飞出，吴莫起身形一扭，落到孟桥和沈少明身边。 同时，天花上许多碎石砸在地上。 哐哐砸完，定睛一看，天花已经砸出一个两米宽的缺口，一抬头，就能看见漆黑无光的夜空。 孟桥：…… 沈少明：…… 其实，直接把铁盖拆了就行，不必拆家。 吴莫起却对这个缺口很满意，正好可以直接通过三人。 他也不问身边的两人同不同意，抓着他们的衣领，像提小鸡一样，拽着他们直接对着缺口蹦起来，紧接着翻身落地，松开手。 孟桥和沈少明两人顿时身形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吴莫起则直径走到楼顶边沿，遥望四方。 第151页 这里是整个小镇最高点，一眼就能看清整个小镇。 小镇以北是出入口，人影晃动，灯光最多，吴莫起看见有许多npc出了小镇，围着浓雾边沿移动，倒是没一个人进浓雾里。 那五个玩家混在这群npc里，他们也不是全部集中在一起，而是四散开，跟着重要的几个npc，比如何主事。 而小镇以南，则静寂一片，吴莫起仔细看，才发现夏俪躲在黑暗中，竟是直奔镇长家，同时也是小镇处理事务的地方，今天逛小镇的时候何主事特意介绍过。 吴莫起点点头，南北两方进展都很顺利。 这时，沈少明和孟桥也到了他身边，只不过他们眼力不好，看不清具体，只能看见模煳大概的建筑。 「这小镇……」沈少明指着正南方后面，「那里，npc没有提过。」 那里有一条宽广的湖泊，周围环绕着小山头，最重要的是，湖泊那有一条双排马路一路连接到幸福镇的主干道上。 这说明，这条马路和幸福镇主干道是一起的！ 但他们逛幸福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主干道有和这么一条马路连接，而且，这条马路也古怪，它没有开路灯。 要不是湖泊在夜色下太过亮眼，不仔细注意都发现不了有那么一条路。 吴莫起眸光亮了亮，湖泊所在的位置是正南方，刚进副本时，他就闻到正南方有香甜的鬼气。 虽然现在没闻到，但是很可能就是那边传来的！ 吴莫起勾起唇角，眼睛闪闪发亮，满是欣喜地说：「抓到小尾巴了。」 吴莫起狠狠捏了把手里的「假鬼」团，这玩意不能吃，等他把这个副本的鬼吃完，就把这假鬼砸在邪神脸上，塞一把土，让他尝尝鬼的滋味。 想到这，吴莫起就有些坐不住，正想去湖泊那边察看一番，耳边突然响起唿唿风声。 如雷雨前的狂风，唿唿唿——如泣如诉。 仿佛有无数的人围在他们身边低低哭着，唿唿唿的呜鸣声直直地往他们耳朵里钻。 但是！他们并没有感受到风，甚至连头髮丝都没飞一下。 孟桥和沈少明两人心脏咯噔一下，下意识环顾四周。 因为没有月色，路灯也照不上来，顶楼很黑，但他们依旧一眼就看到那一熘排的白幡。 围着顶的边沿，每隔一米就驻立着一桿白幡。 杆有两三米长，幡如灯笼，有人那么大，下面飘着长长的白须。 那白须比杆还长，像被风吹着，不住飞扬。 那飞扬的节奏和唿唿的风声一模一样……而他们此时，就站在一桿白幡下面。 孟桥瞪大眼睛，手心直冒汗，但到底有经验了，咬着牙，装作自己一点都不怕的样子，冷静地问：「哥，有鬼吗？」 尾音轻轻一颤。 「大概。」吴莫起沉着脸，他没闻到鬼气，也没感受白幡异常，但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 之前他得到的「假鬼」团味道太次，他一直捏在手里没吃。 此时，他左手上就捏着一个「假鬼」团，半透明的鬼糰子，加了特效，渡着层微光，煞是好看，却一点都不老实！ 蠢蠢欲动，不断在吴莫起手心里挣扎着要飞出去。 第74章 幸福镇 吴莫起眼眸微眯, 这个鬼团是由隐藏空间里的鬼影所化，目的是让人自愿化鬼，和一般的鬼不一样, 在解决掉它的时候, 还惊动了邪神。 当时邪神似乎很生气。 再联想到阿晚提到过她那个世界发生过一系列事件，其中就有鬼影出没。吴莫起不由地冷笑一声, 他就知道这玩意这么难吃, 肯定有问题。 吴莫起冷哼，力量宣洩而出，强力压下，「假鬼」团顿时趴在他左手心轻轻颤动，再没余力挣扎。 就在这时，唿唿唿——风声更大了，整个小镇的白幡高高飞扬，长长的白须在空中打着圈, 仿佛是被狂风捲起。 风声愈演愈烈, 从低声呜咽，直接变成众鬼哭嚎。 而吴莫起三人站在楼顶，却连头髮丝都没动。 根本没有风！ 或许就不是风声，而是……鬼！ 孟桥和沈少明皆瞳孔一缩, 明显都想到这一点。 他们下意识看向吴莫起，却见他仰着头, 看着驻立在他们前面高高飞扬的白幡，一只手还抓着一条白须, 双眼微瞌，不知道在想什么，静悄悄地, 几乎和整片漆黑的夜空融为一体，而他披肩上的红宝石就是唯一的星星。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闭上嘴，安静等在一旁。 天台上最后只剩下如众鬼哭嚎的狂风声。 吴莫起力量早就加持进双眼，在他视线中白幡依旧是白幡，没鬼气，没能量，可是，随着风声越来越强，他能感觉到白幡中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 那股能量顺着白须在他指尖环绕，乖巧，安静。 吴莫起试着感应抓住它们，突然，那股能量沸腾起来，似乎不受控制地四散而开，朝他身侧冲去。 吴莫起勐得转过头，就看见孟桥捂住耳朵冲出楼顶，一跃而下，千钧一髮之际，沈少明扑过去，死死拽住孟桥两只手臂。 孟桥面无表情地睁着双眼，铺天盖地的能量朝他蜂涌而去，孟桥竟因此滞留在半空中。 暂时没危险……吴莫起放下伸出的右手，由着孟桥吊在半空中。 第152页 唿唿唿哭嚎声连绵不绝，有极强的感染力，听得人心烦意乱，孟桥捂住耳朵，不耐烦地原地走了两步，但是，声音一点都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大声。 那些声音渐渐汇聚在一起，隐隐出现人的声音，孟桥不由地细听。 「永恆不变……守护之神……信徒……信徒……」 「走——！」 「走——！」 「离开这里——！」 最后三个短句撕心裂肺，清晰地炸在他脑海里。 孟桥勐得惊醒，顿时瞳孔紧缩，疯狂大喊：「啊啊啊——快救我！哥，莫起哥，拉我上去呀。」 「你tm别乱动，我拉不住了。」沈少明死死咬牙，气个半死。 孟桥悬在空中，沈少明拽着他两只手臂，本来拉得好好得，孟桥一动，沈少明自己半个身体也滑到了外面，抓着孟桥的手已经发颤。 沈少明本就体质弱，万一一个体力不支……孟桥哭着张脸，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跳楼了！ 他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找吴莫起。 却见吴莫起还站在白幡下，侧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见完鬼了？」 孟桥：！！！ 卧槽！真撞鬼了！吴莫起在还敢出来，嚣张！ 孟桥想到之前听到的声音，脑子都要炸了。 「肯定是它们让我跳楼的！」孟桥咬牙切齿。 吴莫起挑眉，不置可否：「看来是见完了。」 也对，那些包裹着他的能量都跑没了。 吴莫起伸出右手，随手一扬，孟桥和沈少明不受控制地飞起，轻飘飘摔坐到他身边。 吴莫起弯腰，凑到孟桥面前，一双明亮的赤瞳撞进孟桥眼底。 孟桥心脏有瞬间骤停，紧接着狂跳不止，他小心翼翼对视，突然发现吴莫起眼底的笑意，顿时一怔。 有了这丝笑意，原本明亮的赤瞳仿佛渡上了一层柔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好像被世界爱护着，涌起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啊啊啊——他看我了！他眼睛里有我！」 「啊啊啊——好漂亮，我要画下来，绝对能得奖！」 …… 孟桥脑子里不停地兴奋尖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抽中亿亿万头等大奖！被世界眷顾！ 吴莫起：…… 到嘴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沈少明无奈地摇摇头，孟桥这人记吃不记打，什么都写在脸上，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穿，关键是……还没什么心机，脑子转的也少，这样的性子，得亏遇上了吴莫起，不然，就连渣都不剩了。 沈少明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臂，心里却有几分羡慕。 幸好孟桥也只走神了两秒，就回过神来了。 孟桥从地上爬起来，乐颠颠地说：「哥，我没事，也没被吓着，谢谢莫起哥，谢谢沈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跳楼了，这些鬼也太可恶了，哥，把它们吃了吧。」 吴莫起直起身，瞥了他一眼，那些能量看不见摸不着，吃什么吃。 他拍了拍白幡，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闻言，孟桥顿时回想到刚刚经歷的一切，脸上的笑意一收，严肃地说：「莫起哥，风声里有人……不对，有鬼在说话，我听见了。」 他指了指四周，此时风声依旧，唿唿唿哭嚎着，听着特别瘆人。 孟桥沉声将听到的那些话复述出来，最后总结道：「它们的声音很痛苦。」 【守护神、走、离开。】 守护神的信徒？吴莫起沉默，这个副本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先不提两个副本，撇去明显是邪神搞出来母神，这个副本就出现了两个神明的信徒——爱神与守护神。 而守护神……是阿晚世界的，那个世界已经崩溃了。 沈少明也想到这一点，而且他还亲身经歷过那个世界的崩溃。 「守护神的信徒只剩下阿晚一个，不会有其它的信徒。」沈少明一口咬定，因为阿晚是那个世界唯一倖存的鬼。 吴莫起捏着手里还在蠢蠢欲动的假鬼团，沉声道：「让阿晚出来。」 沈少明点点头，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他闭上眼睛，突然脸色一变：「阿晚失去意识了，一直在昏睡。」 吴莫起不由地站直，目光犀利地落到沈少明身上。 沈少明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他身体，一寸寸游动，不一会儿才撤了出来。 阿晚一直居住在沈少明体内，隐藏的很好，但吴莫起能看到，他刚刚仔细检查，发现阿晚捲缩在沈少明魂体角落，眉头紧皱，非常痛苦，额间的小黑洞不停地渗出血水，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东西，像在做祷告，又像在做某种仪式。 从进浓雾前，阿晚便说幸福镇这边让她不舒服。 后来靠近幸福镇，白幡让她非常痛苦压抑，所以一直躲在沈少明体内没有出来。 吴莫起想起沈少明曾提过，阿晚那个世界的传承比较完整，或许她知道什么…… 吴莫起沉吟了几秒：「让她呆着，不要打扰她，等她醒了就让她出来。」 沈少明点点头。 吴莫起抓着身侧白幡的竹杆，长长的白须随着唿唿唿的风声在他们头顶上打转。 孟桥看着瘆得慌，再加上一直不间断的风声……他不由地又想到跳楼这事，赶紧道：「莫起哥，要不咱们先下去，再想想怎么引它们出来？」 第153页 他还以为吴莫起抓着白幡是想吃鬼了，毕竟白幡招魂啊！ 闻言，吴莫起扯了下嘴角，出了个守护神，这白幡一看就挺重要，或许还是个关键物。 满镇的白幡，加起来最少有四五百杆，先暂且留着，有更多的线索再说。 至于线索……他遥望四方，朝北的npc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往回撤，所有人急速跑回小镇，而南方的夏俪还在镇长家里。 顺着他的视线，沈少明和孟桥也发现了不同。 不是他们眼神好，而是有一批npc已经跑回了小镇，进房间里，关上门，动作非常迅速。 「他们跑什么？」沈少明皱着眉，「他们的行动看起来很熟练，一点都不慌张，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什么，赶紧跑回来。」 吴莫起低着头看着各跑回各家的众npc，突然仰起头，鼻尖动了动：「血腥味。」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围绕着小镇的浓雾开始翻腾，响起轰隆隆雷呜，但天还是一片漆黑，根本没有闪电。 就像有风声，却没有风一样。 唿唿唿—— 轰隆隆—— 风声与雷声相互交叠，周围的浓雾越升越高，最后将整个漆黑的天空罩住，就像盖上了层层乌云。 孟桥吞了吞口水：「这场面有点大，是不是恶鬼出世？」 「哪来的那么多恶鬼。」沈少明很快冷静下来，「光听这声音，就像要下大暴雨了，何主事离开时曾提醒我们，深夜会有狂风暴雨，说明这事经常出现，而刚刚npc跑回镇里，关门闭户，明显是算好了时间。」 吴莫起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确实没鬼，却多的是怨气。」 此时这一番动静，吴莫起总算发现了能量——浓雾！ 浓雾就是能量本身，它是怨气，大量的怨气，聚集在一起浓缩成了雾，所以，他力量加持双眼，世界能量化，看浓雾还是浓雾，又因为怨气被遮掩了气息，吴莫起才没发现它是能量，直到浓雾上升天空，过程中动用了能量，泄露出一丝丝气息…… 这就是灯下黑啊。 被邪神摆了一道！怨气不像鬼，它闻不到味道，但能吃！ 吴莫起望着将整个幸福镇包裹住的浓雾，眼中爆发出光芒。 他在第一个副本就吃过怨气，酸酸甜甜还挺好吃的！现在，他眼前就有一大波！一大波的怨气，这和掉进米缸里有什么区别！ 第75章 幸福镇 吴莫起仰着头, 望着天空，眼眸亮如星辰，那是种极度渴望到闪闪发亮的眼神。 孟桥吞了吞口水, 和沈少明一起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离吴莫起远一丢丢。 他们脚刚挪停，就看见吴莫起举起右手, 迸发出一股不知明的神秘威压, 强大犀利，压得人腿脚发软。 同一时间，堆积在空中如同乌云的浓雾不断沸腾，旋转，化为巨大的龙捲风，唿啸着朝吴莫起冲去，一头连接他手心，一头直耸入高空。 阴沉漆黑的天空, 四处瀰漫的浓雾, 鬼哭狼嚎的狂风，轰隆隆的雷鸣，再加上这巨大的龙捲风…… 「天灾……」孟桥瞪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玄幻的一切, 脑子不禁和之前六个玩家同步，这还是人吗？ 沈少明眼神闪了闪, 嘴唇无声嚅动：「或许阿晚没找错……」 不是因为龙捲风，而是那股神秘的威压。 比之前撞上邪神时, 更让人心惊腿软，就像遇上全身心信仰的神灵，想跪在祂脚下祷告, 所有的喜怒哀憎恨都无所遁形，头皮发麻。 两人相互掐着手臂，攀扶着对方的身体才没跪拜下去。 天空中的浓雾一大半汇成了龙捲风，它们像是才反应过来，四散而开，通通缩回到幸福镇四周，天空再一次化为漆黑一片，只余那巨大的龙捲风不断旋转，缩小，最后消失在吴莫起掌心。 也是在这一瞬间，吴莫起身上那股令人惊悸的威压才一散而空。 孟桥和沈少明愣了愣，此时的吴莫起身上的气场才是他们所熟悉的，他们看到吴莫起转过身，脸上带着他们熟悉的笑容，不由地松了口气，迎了上去。 吴莫起正低头看着手里一大团新的食物，心情大好，赤红如血的双眸中堆满了笑意，凌厉的五官都柔和了下来。 他左手压制的假鬼团，右手则托着一张比人脑袋还大的「面饼」。 都是透明的浅灰色，但怨气所化的面饼和鬼所化的鬼团不一样。 怨气所化的面饼轻飘飘，肉乎乎的，里面没有黑丝线游弋，反而冒着白气，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张热腾腾的面饼。 它同样没有香味，可这「热气」冒得，看着多香啊！直觉就能吃。 不过，有假鬼团在先，吴莫起谨慎地没有一口吞下，而是叼起一小块，咬下，眨眨眼，和之前吃的怨气一样酸酸甜甜的，但内在完全不同。 这一口下去有点点脆，像咬破一层薄薄的糖衣，冰凉清甜的草莓突然出现，把甜味中和，一点都不腻人。 超好吃！吴莫起眼睛亮晶晶的，最重要的是，手里还有一大块啊！ 他一口吞下嘴里的怨气，突然神色一顿，怨气入喉，一道模煳的幻影一闪而过，同一时间化为一丝微不可察的能量。 那股能量和鬼团相比，少得可怜。 吴莫起略一思索，上一次吃怨气，也没有能量，只有怨气残留的幻影，没什么大影响。 第154页 吴莫起便很干脆地又咬了一口怨气面饼，这一回依旧是脆薄的糖衣，内里却是圣女果！咬碎糖衣后直接爆汁，酸酸甜甜炸开，真是太爽酸了。 一口一个味？吴莫起眼眸亮了亮，细细尝完，吞下后一瞬间，又一道模煳的幻影一闪而过，这回比上一次看到的更清晰一些。 还是吃得不够多呀，那就更要把这一大块全吃了。 吴莫起喜滋滋，又啃下一大口。 脆脆薄薄的糖衣，裹着甜甜得，又面又软的山药，像在吃小甜点。 依旧是脆薄的糖衣，咬下去是酸甜的山渣夹着软软的糯米。 山渣？冰糖葫芦啊！ 吴莫起顿了顿，脑海中出现一串红彤彤的山渣冰糖葫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涩。 他停了好几秒才继续吃下去。 孟桥和沈少明看着一口一口往下啃，眨眼间，手里那张冒着白气的面饼就消失了，但是吃完后，吴莫起却突然神色一滞，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又仿佛看到了什么，站着一动不动。 轰隆隆—— 又一声惊天巨雷，包围着幸福镇的浓雾再一次沸腾，升空，遮住整片天空，如同乌云密布。 配合着雷鸣，唿唿唿的风声更加剧烈。 「哼。」 轰隆隆—— 孟桥和沈少明隐约听到雷鸣声中夹着一声不屑冰冷的哼笑，紧接着狂风乍起。 是真风！吹得他们一身红袍猎猎作响。 然而吴莫起依旧垂着眸子站在原地，连睫毛都不带颤动。 「莫起哥？」孟桥凑到他眼前，伸出手晃了晃，吴莫起一双赤瞳没有转动，依旧明亮，却没有焦距。 出事了！！！ 会变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吴莫起吃的东西！ 「莫起哥吃坏了？！！」孟桥一脸震惊，又急个不行，「沈少你快想想怎么办，我脑子不灵，你脑子更聪明，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这吃坏了，是不是消化不良，要不要弄点药……」 「冷静！莫起哥吃的东西那么特殊，还不知道具体问题，普通的药能有屁用。」沈少明第一次骂了句脏话。 孟桥咬咬牙：「那你说怎么办？明明之前吃那么多鬼也没问题，怎么这回就出事了……莫起哥也是，少吃点，少吃点啊，最起码拉个人尝尝有没有毒吧！」 沈少明翻了个白眼，莫起哥可护食了，让别人尝毒，他铁定自己来。 不过这一回，吃的不是鬼，而是浓雾怨气，再加上刚刚雷鸣中的笑声，沈少明脸色阴沉，与其说吃坏了，他更倾向于被坑了一把。 他抬头看着浓雾越聚越多的天空，有股强烈的不详感。 沈少明伸出手，抓住一大把狂风，轻声道：「狂风暴雨，风来了，雨也该要下了，小乔，快，带上莫起哥下去！」 他声音急促，孟桥不敢发问，赶紧和沈少明一人一边，架起吴莫起就跑。 吴莫起也不动，就像雕塑一样。 他们到吴莫起打穿着缺口前，一层三米左右高，一起跳也可以，但下面有许多碎石。 两人沉凝了片刻，孟桥先跳下去，沈少明再把吴莫起伸下去，孟桥在下面接住，最后沈少明才跳下来。 沈少明才刚落地，就听见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往这楼上来，隐隐还听到说话声。 「夜宵做了多少？主事可是吩咐过，要我们好好招唿那三位异教徒。」 「十样小菜，放心吧老闆。」 「别只盯着那三位，他们还带了六个人，不要冲撞了。」 …… 孟桥和沈少明看着一地碎石，以及头顶上两米宽的缺口，对视一眼，无语凝噎。 拆成这样……当时在酒店可就只有他们这群玩家。 他们会列为第一怀疑对象，就算不会怀疑也会节外生枝。 「他们问起来，怎么说？」孟桥苦着脸，「我们可不像莫起哥，打不过他们的。」 沈少明听着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沉吟了几秒，将吴莫起整个交给孟桥：「你带莫起哥进房间，我去解释。」 孟桥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脑子不如沈少明，而沈少明掼会忽悠人。 「实在不行，我们就带上莫起哥跑。」孟桥严肃地说完，艰难地拖着吴莫起去酒店房间。 沈少明看着他们进了房间，关上门，才无奈地摇摇头，跑？在副本里能跑到哪去？实在天真。 沈少明抚平红袍上的褶皱，皱紧眉，一脸凝重地望着天花顶上的缺口。 酒店老闆带着两个服务员上来，就看到这么副画面，顿时咯噔一下，白幡！ 他们赶紧跑上前，还没来得急质问，说看见沈少明回过头，冷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主事先生告诉我，幸福镇最安全，可我们刚刚上楼就受到了袭击。」 「袭、袭击？」酒店老闆一惊。 「一个黑影，说我们是异教徒，不应该留在幸福镇，打穿这里，展示他的力量威胁我们滚蛋！」沈少明腰背挺直，强硬地说，「我们是受母神指引而来，他让我们来这里，让我们感受他的教义，希望我们能为他传教，如果，你们不满意母神的安排，大可请示母神，让我们离开，或者烧死我们，当然，你们不怕被母神责罚的话。」 酒店老闆一听母神，顿时更慌了，今晚实在发生了太多事。 第155页 「稍微等一下，我能解释。」酒店老闆只能一件一件来，他给其中一个人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这两个服务员手上抬着一个手推车，三层，每一层都摆满了盖着盖的餐盘，里面传来各种食物的香味。 他们将手推车抬到一边，其中一个人跑去杂物间，搬来一个梯子，三下五除二通过缺口爬上楼上，站在边沿数了数，低头说：「老闆，没有少幡。」 老闆松了口气，他们按母神指示挂白幡，每栋楼挂多少，都是有数的。 「赶紧下来，把缺口堵上，马上要下雨了。」老闆说着让开一边，两个服务员找到一大块的不锈钢板，开始堵缺口。 沈少明眼睛闪了闪，却没有问，而是跟着让到一边，不满地问：「现在可以解释了吗？」 「请相信，我们一定遵从母神的一切安排，幸福镇，所以居民都会欢迎你们。」酒店老闆又挂上了他们那诡异的标准微笑。 沈少明装作没看见，厉声道：「但我们受到了袭击，我们高贵的使者大人为救我们陷入了昏迷，这事没完！」 酒店老闆第一时间想到那穿着明显不一般的异教徒，永远走在别人前面，面对他，自己心都是虚的，此时听到沈少明说他昏迷了，竟有些紧张担忧。 他那标准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他……还好吗？」 「死不了。」沈少明凉凉地说，「你在迴避我的问题。」 酒店老闆看了看已经完全封起来的缺口，招唿服务员推上食物，依旧满脸笑容，对沈少明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容许我看望你们的使者大人。」他还记得门牌号，一边走，一边说，「袭击你们的人，绝对不是镇上居民，我们不会违背母神，但是，镇上还隐藏着一些恶徒，他们总在破坏，有好几场婚礼就是被他们破坏了。」 「恶徒？主事先生可没提起过，你们是故意的？」沈少明似乎还很不满，冷冰冰地说，「很抱歉，我无法信任你们，在主事先生给出合理解释之前，我不会允许你们再靠近我们的使者大人。」 酒店老闆脚步一顿，脸上标准的笑容更加僵硬：「我只远远看上一眼，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暴雨结束后，我会立即请主事过来。」 沈少明轻哼了声，没有拒绝太过让人起疑。 酒店老闆才略微松了口气，他轻声道：「在母神光辉下，竟还有恶徒，这并不是光荣的事，更不值得宣传，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吴莫起他们选的房间是大房，604号房。 孟桥一直趴在门上偷听，沈少明没有压着声音，孟桥听得一清二楚，在听到脚步离他们越来越近时，他赶紧跑到吴莫起身边。 吴莫起此时笔挺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睛，和之前面无表情不同，此时，吴莫起脸上全是愤怒。 「莫起哥，有npc过来了，你先把眼睛闭一闭，我就帮帮你，醒来后，你要还记得，可别拍我呀。」孟桥一边低低念叨着，一边将吴莫起眼睛合上。 一合，眼睛就闭上了。 孟桥松开手，看着他闭上的眼睛，总觉得怪怪的，像在给死不瞑目的尸体遮上眼睛，想到这，孟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莫起哥还有气呢！他晃了晃脑袋，赶紧站起身，一侧头，发现窗外好像变红了…… 他凑到窗前，趴在玻璃上往外望，看见外面悄无声息地下起了细雨，那雨血红血红，眨眼间地面就染红了。 红雨越来越大，像从天上倒下一大盆血水，浇在整个小镇上，就连窗台上的白花都变成了红色。 诡异的红色。 幸福镇，变成了血色小镇。 孟桥瞪大眼睛盯着窗外，他从窗缝里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下的不是红雨，而是血水！ 孟桥唿吸渐渐急促，就在这时，房门咚咚敲响了。 第76章 幸福镇 咚咚两声, 房间门咔嚓打开，沈少明率先走进房间。 604号房是六楼最宽敞的房间，向阳的窗户, 两米宽的床, 还有小型的会客区。 沈少明一走进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扇对着他的窗户。 窗外一片血红, 下着倾盆血雨, 赤红的血飘到玻璃窗上，顺着玻璃滑下，落到窗台上被染红的白花上。 花轻轻晃动，血水在花瓣上流动，红得诡异，显得特别娇嫩。 而在窗前的孟桥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眼神发虚，身体却呈保护状态挡着床前。 沈少明赶紧走到他身边, 低声问：「什么时候下的？」 孟桥轻轻喘了口气, 吴莫起没醒来，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但到底还是稳住了，颤声道：「刚下不久, 前几秒才突然变成暴雨，外面的雨有血腥味, 可能是血……」 闻言，沈少明立即靠近玻璃窗, 鼻尖微动，果然是血腥味。 同一时间，酒店老闆和两个服务员走了进来。 他们将手推餐车放到会客区, 顺势往床上扫了一眼，立马看见闭眼平躺在床上的吴莫起。 双手自然放平，胸口微微起伏，整个人陷进柔软的白色床单枕头上，眉头紧紧蹙着，似乎很是痛苦，周身涌动着一股晦涩的气息。 酒店老闆三人不敢多看，但这一眼，就足够他们发现吴莫起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势，看起来像睡着了，在做恶梦。 第156页 见状，两个服务员便出去了，酒店老闆则开口问：「他伤到哪了？」 他刚问出口，孟桥一慌立马大声呛道：「你难道还想他见血！」 血字直接从牙齿里挤出来，明显是在壮胆气。 「我只是希望能帮上些许忙，你们是受母神指引而来，出了问题，是我们招待不周，正如这位所言，母神恐怕会怪罪我们。」酒店老闆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态度友善有礼。 与此同时，过道走廊里响起咚咚敲门声，一连响了几十下，不一会儿，两个服务员又出现在房门外，他们探进头，脸上挂着一模一样标准的笑容：「老闆，他们都不在。」 他们…… 孟桥和沈少明一下子就知道，他们是指一起来的玩家。 那些玩家可不在酒店。 酒店老闆眼中多了一丝狐惑，他盯着沈少明和孟桥两人，面带笑容：「其它人去哪了？我们准备了一些宵夜。」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们可没心情吃宵夜。」沈少明侧着头看着窗外，冷声道，「能解释解释外面的雨吗？它看起来不一般。」 酒店老闆下意识看向窗外，那浓厚的血雨遮住了所有视线。 他脸上诡异标准的笑容变成深邃，意味深长地说：「这是母神在惩治有罪者，千万不能淋雨，那会沾染上罪孽，再也回不来。」 这是猜出其它玩家出去了，至于什么是有罪者，怎么惩罚，明显不会说。 就像之前说的罪徒，提过一句后，便不会再多说半句，任何有关信息都不会透露。 沈少明眼神闪了闪，冷笑道：「他们只是去找主事先生寻问有没有药救治使者大人，你们既然回来了，他们自然也能回来，请离开吧，希望下次来的是主事先生。」 闻言，酒店老闆带着诡异的标准笑容静静地盯着沈少明两秒。 沈少明镇定地与他对视。 酒店老闆这才收回视线，余光顺势瞄了眼床上的吴莫起，顿了下，悄身退去，轻轻关上门。 他一出去，就叫来服务员，低声吩咐道：「去将此事告知主事，有六个人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他迟疑了两秒，又道：「还有，白幡无损，疑似有恶徒出没。」 当时太过慌乱，此时细细回想，到底有些违和，不能凭人一面之词。 房间里静了几秒，直到脚步声渐消，孟桥立马就问：「沈少，他们信了吗？」 开始没有起疑，一是先声夺人，二是发生的事过多，若细究起来……沈少明沉默了几秒：「希望其它玩家今晚能回来。」 孟桥顿时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无凭无据忽悠一通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之前沈少明一通忽悠，那些npc会相信，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那幅从农家乐带出来的画，上面有母神的气息。 这一回，可是没任何佐证的。 孟桥一屁股坐在床边，一低头，就发现吴莫起脸色更差了，嘴唇泛白，眉头蹙成川字，脸上像结了层冰霜，乍一眼看过去，吓得孟桥直接跳起来。 「莫起哥情况不太好……」孟桥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我们不能干坐着，要想办法让莫起哥醒来。」 「看看有什么道具吧。」沈少明道。 孟桥点点头，两人将自己的道具通通拿出来，孟桥就不说了，一直跟着吴莫起，除了吴莫起赠送的，就只有原身的两件道具，一个指南针，一个诚实之纸，都不是能救人的。 而沈少明那……早就用来减污染值减光了。 两个都是穷光蛋！ 孟桥和沈少明木着脸，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原着里主角季如渊，那如多拉a梦般，一路遇道具，一路收集，随手就能掏出不同种类的道具。 可惜……孟桥嘆了口气，最后摊开小布袋：「最后就剩下这个了，莫起哥制造出来的道具，系统检测不出来用途，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用。」 沈少明想到之前的某个猜测，心中有了计较：「放到莫起哥身边。」 闻言，孟桥一脸疑惑，但为了吴莫起，他咬咬牙，直接将小布袋里剩下的十七个道具全部摆到吴莫起身边，围着一圈，拱卫他。 道具静悄悄躺着，没有任何波动，吴莫起脸色依旧阴沉冰冷的吓人。 孟桥看向沈少明。 沈少明低着头，双手交握，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对着吴莫起噗通跪下。 孟桥：！！！ 「沈少……你这是干什么？」孟桥惊得要把他拽起来。 沈少明没动，皱着眉，似在回忆什么。 孟桥连连拽了两次，都没拽动。 年轻人向来自尊旺盛，拜个神，跪个佛还好说，毕竟是死物，一个雕塑罢了，跪人？那就是要半条命！更何况，沈少明一看就出身不错，跪，是极伤自尊的。 孟桥之前也跪过一次，但那不是跪！那就是被吓得脚软，趴了！ 所以他压根没当回事，沈少明却是主动跪。 孟桥无法理解，也找不到理由，而就在这时，沈少明右手按住心脏，他听到沈少明口中念出一句句祷词。 「永恆不变的守护之神，您居神国，守世间万物，护信徒万千，爱戴您的信徒正在遭受苦难，请您从沉睡中醒来……」 围着吴莫起的十七个道具轻轻颤动，动静很小，并不明显。 第157页 孟桥瞪大眼睛，这tm什么操作。 而这时，沈少明话音顿了顿，犹豫了几秒，突然一转，变换祷词。 「以爱为名的神，您是光明的源头，您驱散了黑暗，您永恆，您无处不在……」 随着他的声音，十七个道具飘浮里起，化为带着碎金的莹光。 「信徒祈求您降临，祈求您睁开双眼……」 碎金的莹光汇聚成小小的银河，散落在吴莫起身上，隐约传来渺渺仙音，一股纯澈至真的温暖气息荡漾开。 嗡得一声，一道光从吴莫起心脏处飞出，悬在他身前，悠悠转动。 那是圣器…… 焦黑的半球，镂空雕刻万物，半球中间是晶莹的镜面水晶柱，柱中燃烧着带着碎金的莹光，那是众生的愿力，它们倾洒而出，包裹着吴莫起，守护着他。 孟桥目瞪口呆，他看看吴莫起，看看圣器，再看看沈少明，呆呆地问：「沈少，你你你是信信徒？」 你特么不是玩家吗？玩家再怎么拜都不可能出现神迹！因为孟桥自己就偷偷摸摸试过！ 沈少明沉默了片刻，撑着床沿起身：「我不是信徒。」 但他和阿晚几乎融为了一体，阿晚不仅仅是虔诚的信徒，她还是祭司。 奇怪的是，明明是不同的神，但他唿唤守护神有反应，唿唤爱神……也有反应。 沈少明神色复杂地看着吴莫起，此时，吴莫起皱起的眉已经被抚平，脸上的冰霜渐渐散去，他缓缓睁开眼睛。 赤红如血的双眸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神色却很柔和，如同冰冷又仁慈的神明。 沈少明下意识收回视线。 而孟桥却毫不犹豫地扑到床边，惊喜不已：「莫起哥，你终于醒了，还是沈少有办法！」 吴莫起眨眨眼，双眸中盪起细碎的光，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他像脱水的鱼，重重喘息着，身体特别沉重，连手指都抬不起，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头顶上是旋转着的圣器，碎金的莹光笼罩着他。 他能够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身体的沉重感正在渐渐消失，所有的感知开始回笼。 他动了动手指，伸起手，推开孟桥挡人脑袋，看向沈少明：「我听到了，谢谢。」 沈少明一愣，勐得抬起头，对上吴莫起温和的目光，那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会有的目光。 和往常一样，又似乎更加柔和。 沈少明神色一恍，抿了下唇，把有关神明的猜测压在心底，笑道：「我只是在学阿晚，随便试一试，有用最好，没用就去想其它法子。」 吴莫起目光在他脸上略过，点点头，没有深究。 这一回，他陷入了怨气残留……不，应该是怨气织造的幻影中，一层层怨气叠加在他身上，灵魂变得特别沉重，像压着无数座铁矿，动弹不得。 直到听到沈少明的祷告。 或许没了沈少明，他也能挣脱幻影，但不会那么快。 因为，他当时并不想离开怨气织造的幻影。 吴莫起心里堵着一口气，他缓缓坐起身，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双手。 双手白皙修长，其中一只手上捏着依旧在蠢蠢欲动的假鬼团，当时在幻影中，这个假鬼团也存在！还妄想侵蚀他。 吴莫起冷笑，他倒想看看，这假鬼团蠢蠢欲动想干什么。 他张开双手，假鬼团瞬间窜了出去，突然圣器嗡的一声，朝鬼团撞了上去，直接一口吞下，塞进水晶柱存放众生愿力的地方。 同一时间，包裹着吴莫起的碎金莹光，全部收回，跳回水晶柱中，包裹着假鬼团如火焰般燃烧起来。 假鬼团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竟开始慢慢融化，被水晶柱吸收。 吴莫起：…… 不是……他松手，是要看看它搞什么事，最后还要抓回来，研究研究怎么处理变好吃的！ 毕竟是鬼团，越来越难抓了，他还捨不得丢。 说到底，再难吃，那也是他的口粮啊！ 第77章 幸福镇 房间里一片安静, 孟桥和沈少明紧紧闭上嘴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吴莫起和圣器。 他们可不知道假鬼团味道难吃, 跟吃土似的, 他们只知道，吴莫起护食的很, 只要是有想吃鬼的想法, 都会受到他一道道冷眼刀子，这圣器倒好，直接一口吞了，这怕是要炸。 吴莫起磨磨牙，沉吟了好一会，才缓缓伸出右手，圣器滴熘熘在半空中旋转，不情不愿地飘了过去。 吴莫起一把抓住它, 突然眼睛一亮, 蹭得挺直背，他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吴莫起把圣器拉到眼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水晶柱中央。 假鬼团就在那里，掌心大小的一团, 此时在众生愿力的燃烧下，融化了一半, 它们化为金色液体静静躺在镜面水晶柱中，被它缓慢吸收。 因为吸收的过于缓慢, 还有不少金液流动，而那股奇异的香味就是从金液里传出来的。 吴莫起立马抓着圣器晃了晃，颠个头, 往下倒倒，但是！那股金液牢牢地悬在水晶柱中，被圣器死死咬住，怎么晃都不动，更别提弄出来了。 偏偏圣器和他灵魂相连，他能感受到圣器模煳的一点点情绪。 不情愿！非常不情愿！ 以及——好吃！以后我都要自己吃！ 第158页 吴莫起：…… 从吃第一口鬼开始，鬼吞喉入肚，化为能量游走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到心脏处，被圣器吸收。 总得来说，他尝味道，圣器吃能量，反馈到他本身变强。 但现在，圣器觉得鬼很好吃，反正能量终归自己，它要自己吃！不要吴莫起过一道嘴了，让吴莫起直接躺着变强就行了。 吴莫起嘴角抽了抽，他是为了能量，是为了变强，是为了躺赢吗？他就是好那一口啊！ 吴莫起敲了敲镜面水晶柱：「金液给我。」 圣器静悄悄的没动，甚至连一丝情绪都没有散发出来，但愿力燃烧鬼团的速度加快了。 这是装死！ 以往圣器也都是安安静静，像个死物，但在它还是菱镜、还嵌在他心脏里的时候，就经常会闹脾气，一有想要的东西，就刺他心脏，想要钻出来。 吴莫起气笑了，从掌心中冒出一缕缕力量，环绕着圣器，凉凉地说：「拆了吧，重新变成菱镜也不错，乖巧又安静。」 圣器：…… 圣器在他掌心蹭了蹭，墨墨迹迹地松了口，一半的金液从水晶柱中飘出来，化为一小团，朝吴莫起飞去。 吴莫起张口一吞，眼前大亮，如烟花嘭得一声绽放。 仅仅一小团金液，拇指般大小，但吃进嘴里后，无数种味道一一呈现。 甘甜多汁的巨蜂葡萄，酸酸脆脆带着微辣的酸萝蔔，粒粒分明软而不粘的大白米，倍有嚼劲的凉扮海带丝，酱香微咸的猪蹄…… 一口吃尽天下食，感观上十分刺激奇妙。 它们不断变化，最后口感和味道都定格在其中一种食物上， 焦脆细嫩的烤全羊，带着柴火气，辅着层孜然香辣味，混着油脂，没有腥膻味，表皮焦香有股韧劲，肉则鲜美细嫩，要细细咀嚼，慢慢回味。 吴莫起越嚼，眼睛越亮，他原以为升级版加了buff的鬼团已经是美味中美味，没想到经圣器一烤，那味道简直绝了！ 就是量少，一口根本不够。 「剩下的金液全给我。」吴莫起又敲了敲水晶柱，催促道。 圣器：…… 吴莫起察觉到它的不情愿，慢悠悠地冒出五个字：「不如拆了吧。」 话音一落，水晶柱中所有的金液通通飞出来，砸向吴莫起。 吴莫起一点也不介意，顺手接过，全丢进嘴里，可能是刚刚的烤全羊味道太好，这一回依旧是烤全羊。 吴莫起吃得眉开眼笑，他又敲了敲水晶柱：「还有半个鬼团，赶紧烤，不许偷吃。」 圣器：！！！ 它这才第一次吃东西，才吃了一口！圣器委屈巴巴，情绪完全传到吴莫起心里，好歹留一口吧！ 吴莫起轻笑道：「不行，没烤完，不许跑。」 刚想跑回吴莫起魂里的圣器，瞬间转过身，把有半个焦黑难看的外壳怼着吴莫起。 吴莫起抛了抛它，也不安慰，笑眯眯地等它把剩下的鬼团给烤完。 其它的都好说，口粮不行。 「哥，这圣器成精了吧？」孟桥见吴莫起和圣器的官司告一段落，好奇地问。 吴莫起漫不经心地说：「神明的东西总会有几分特殊。」 孟桥想也没想，立马信了，点点头：「莫起哥说的对，不过，莫起哥，在原着里，它最后可是把系统和玩家的魂全吞了，你留个心眼呀。」 「那估计是邪神背后操控，阿晚那个世界，有圣器碎片吞噬魂，不仅玩家，npc也不放过。」沈少明说完，非常慎重地对吴莫起说，「莫起哥，你出事后，围着幸福镇的浓雾再一次聚集到天空中，响起了巨雷，我和小乔在雷声中听到一声冷笑声，可能和邪神有关。」 闻言，吴莫起脸上的笑容一落，因吃到美食恢復过来的精神瞬间沉了下去。 可不就是和邪神有关系。 他吃了怨气，陷入了怨气织造的幻影里。 幻影中有许许多多的人类，有幼儿孩童，也有老人青壮。 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被一排排吊在空中，先是孩子，接着是老人，随后是青壮男女，像晒腊肉一样，一根光绳缠着脖子，一排排吊挂。 任由他们挣扎，当他们不反抗时，一只巨手突然出现掏空他们的心脏，鲜血喷出，暗红的血液从心脏处汩汩流出，落在地上，幻化成灰雾，那灰雾是他们的怨气。 当他们的血流干时，一道光剑斩下，他们化为芥粉，撒落在灰雾里，灰雾瞬间变成浅白色，和外面的浓雾一模一样。 吴莫起深吸一口气，垂着眸子，慢慢转动着圣器。 见他不说话，沈少明想了想，又将之后的一切一一告知。 一是，npc对白幡很看重，生怕会出状况。 二是，幸福小镇有恶徒，但具体未知。 三是，六个玩家不在，npc起疑了。 最后是四，现在正在发生的，外面下起血雨，npc称是母神在惩罚有罪者。 闻言，吴莫起勐的抬起头，满脸寒冰：「有罪者！」 「对，酒店老闆说，是母神在惩罚有罪者，淋了血雨会沾上罪孽，无法回来。」沈少明补充道。 吴莫起一脸阴沉，幻影中的人就被称之有罪者，只因他们不信神！ 他们不是任何一位神明的信徒，他们是无信仰者，仅仅因为这，就遭了难。 第159页 不信神有什么错？没有错！ 吴莫起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外面暴雨倾盆，下得寂静无声，浓重的血腥味从窗缝渗进来。 其实以吴莫起的感官，他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幻影中也全是血腥味，他一直闻着，一时间才没发现哪里不对。 此时再看这泼天血雨，立即想到幻影那吊挂着的一排排人类，他们拼命挣扎，却只能等死，特别是那些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他们甚至连死都不懂。 在幻影中，他一直想救下他们，可是，救不了……幻影只是记录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发生过的！ 吴莫起耳边全是幻影中的哀嚎声，他紧紧盯着窗外浓厚的血雨，赤红如血的双眸蹭得燃烧起熊熊火焰，堵在心口的那股怒气爆发出来，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压如波涛般散开，玻璃窗咔嚓咔嚓裂开。 砰！砰！砰！玻璃碎片飞溅，砸在他们脚下，狂风灌进房间，吹得衣摆猎猎乍响。 吴莫起岿然不动，望着天空，似乎在和不知明的东西对视，他披肩上的一熘排红宝石配合着哐当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孟桥和沈少明却浑身发抖，他们缩在床角，看着吴莫起的方向瞳孔紧缩，明明场面还没有之前龙捲风恢宏，但他们却寒毛倒竖，胆颤心惊。 看着此时的吴莫起，就像看到天要塌了，地要裂了，天灾降临，所有人都要死了！！ 他们身体、灵魂疯狂地叫啸着快跑——！可是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等死。 直到，一大团金液飘到吴莫起嘴边。 吴莫起一愣，身上恐怖的气场才稍稍弱了一分，圣器趁机从他手心挣扎出来，飞到他脸旁，轻轻撞了撞他脸颊，又绕着金液转圈圈，又撞撞吴莫起。 此时水晶柱中一滴金液都没有了。 吴莫起抿了下唇，心神一动，一下子就感应到圣器在眼巴巴的盯着金液，口水直流。 可，明明想吃成这样了，它还将金液往他嘴边推，催促着吴莫起快吃。 吴莫起周身的可怕的气息瞬间一散而空，张口，直接把金液一口全吞下。 大白兔奶糖在他嘴中化开，甜滋滋纯浓的味道抚平所有负面情绪，使他眉目柔和下来，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的弧度。 「味道非常好，以后口粮都给你烤烤，下次，烤个邪神吧。」吴莫起眯起眼，「这回，绝不让他活过这个副本，连脑袋都别想留下！」 圣器：…… 连口汤都没得喝，还想继续让它烤，没门！ 圣器一扭头，扑进吴莫起心脏，消失不见。 吴莫起挑眉笑了笑，转过身，看到孟桥和沈少明趴在床边愣愣地看着他，同一时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砸得门一颤一颤。 第78章 幸福镇 那声音极其用力, 就像砸在他们心上。 孟桥小心脏跟着一颤一颤，第一时间想到——寻仇！搞事！ 「会不会是npc，那个酒店老闆？」孟桥紧张兮兮地往吴莫起那边挪, 瞬间忘记了之前对吴莫起的恐惧胆颤。 沈少明顿了下, 点点头：「很有可能。」 当时酒店老闆看起来就已经起疑了。两人对视一眼，一致看向吴莫起。 此时吴莫起身上早已恢復平静, 没了那股惊心的气势。 他走到会客区, 随意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开门，是玩家。」 孟桥当下就信了，长长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去开门吧，他们回来了，npc起疑也没用，如果他们能带回点有用的消息就更好了。」 他一边说, 一边乐呵呵跑过去, 一把拉开房门，顿时瞪大眼睛，笑容僵在脸上，这特么哪是玩家啊！ 「莫起哥, 是鬼、鬼啊……」孟桥牙齿直打颤，悄悄往后退, 露出站在门口的东西。 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乌黑的长髮遮住整张脸, 身上穿着透明的雨衣，血水滴答滴答滑落，在她手臂上挂着五个人偶娃娃。 人偶娃娃如同真人一般, 巴掌大，漆黑的眼睛透亮透亮，泛红的樱桃小嘴，穿着蓬蓬裙，或小西装，很是精緻。 但，每一个人偶都湿哒哒、血淋淋的，如同刚在血水里捞上来。 沈少明也是一惊，但他见吴莫起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眼睛里也看不到欣喜，便心下存疑，站到吴莫起身后，没有行动。 反倒孟桥是真惨，直面血淋淋的一人五偶。 他一退，外面的一人五偶顿时朝前一步，他一步步后退，一人五偶步步紧逼，踏进房间，砰的关上门。 孟桥心头勐得一跳，扭头就要跑，突然，迎面进来的长髮女人一把掀开遮住脸的长髮，露出夏俪那张秀丽的小圆脸。 她惊慌失措地说：「吴哥，出事了，我回来时被npc发现，他们恐怕会找上门。」 同一时间，她手臂上的人偶娃娃激动地跳下来，啪嗒摔在地上，其中一个人偶没有动弹，另四个人偶娃娃则挣扎着爬起来。 一边爬一边朝吴莫起哭嚎：「吴哥，范向文要死了，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 说着，抬起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偶，迈着小短腿，歪歪扭扭朝吴莫起飞奔。 路过的地方留下一连串细细密密的血脚丫。 听声音确实是玩家！孟桥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吴莫起抬起右手，一划，五个人偶娃娃刷得飞起，不受控制地朝吴莫起飞去，最后啪嗒摔在茶几上。 第160页 他们也感觉到不疼，直接把「范向文」人偶娃娃朝吴莫起推了推。 人偶自然看不出是不是要死了。 他们急个不行：「吴哥，他真的要不行了，我们给他用人偶道具的时候他就只剩几口气，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淋了雨后，道具再也收不回去了，只能一直保持人偶的样子。」 「对，我的假髮道具和雨衣也脱不下。」夏俪急匆匆跑到吴莫起身前。 吴莫起视线在他们身上一滑而过，脸色变得极其凝重，在他眼中，他们身上沾染上的血充满浓郁的怨气，如浓雾般，和道具的能量融合在一起，死死地攀在他们的灵魂中，一点点侵蚀。 问题就出在这。 经吴莫起的观察，道具，只要收入系统，不管有没有绑定，道具本身的能量就会转化成系统的能量，供玩家使用。 而系统的能量，同时也包裹每一个玩家的灵魂，既保护灵魂不受损伤，也会偷偷摸摸干些事，比如抢鬼。 但它本质是保护玩家的灵魂安全，也正因此，吴莫起并没有想办法将孟桥和沈少明的系统给毁了。 可眼下，血雨中的怨气不仅和道具中的系统能量融合在一起，还直接抓到了玩家的灵魂，不见系统能量有丝毫抵抗，直接让怨气如入无人之境，侵蚀灵魂。 得亏这些玩家今晚回来了，否则……他们只会化为一滩血水。 吴莫起再次伸出右手，一股无形的力量轻飘飘落到夏俪和五个人偶娃娃身上，力量一碰上道具，道具瞬间化为粉末，和系统能量融合在一起的怨气顿时四散而开。 同一时间，五个精緻的人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五个大男人，从茶几上摔了下去，堆成一团，而夏俪雨衣没了，乌黑的长髮变成了闪亮的光头…… 众人顿时呆若木鸡，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吴莫起直接越过他们，指尖微动，四散而开的怨气立即不受控制飞到他掌心，变成一团古怪的灰白色浓雾，明明看起来软乎乎的，却又带着机械独的有冷凝，感观上像一团发软粘稠的铁疙瘩。 吴莫起掌心一转，直接净化，这团不一般的能量立即化为一团热气腾腾的饼子，半透明，里面有一个个灰色的方块闪现。 吴莫起心念一动，又召出圣器。 圣器从他魂体内飞出来，看到他手里净化后的能量团，顿时飞扑过去，但飞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来了个急剎车，扭头就要往他心脏里扎。 吴莫起眼及手快，一把抓住它，二话不说，把净化后的饼子丢进水晶柱中间的愿力中。 一入「炉」，带着碎金的莹光愿力立马包裹住它，开始烧……开始烤！ 吴莫起满意地点点头，敲了敲圣器水晶柱：「好好烤，解决完眼前这事，我就要吃，不许偷懒，更不许偷吃。」 圣器生无可恋地在他手心转了个圈，拿焦黑的外壳对着他。 吴莫起也不在意，把那摔作一团的五个男性玩家直接掀到一边，立马露出压在下面的范向文。 他紧紧闭着双眼，唿吸已经几不可闻，脸色惨白如纸，脖子上有道紫红色勒痕，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伤口，但不知道为什么只吊着一口气。 吴莫起则看到的更多，他发现范向文身体上有鬼气！ 他之所以要死了，也是因为那些鬼气已经完全融进了他的血肉里，填满他的血管与骨髓，又悄无声息地输入到包裹着他灵魂的系统能量中。 抢鬼！ 吴莫起二话不说，一巴掌直接拍到范向文脑门上，力量一震，头部的鬼气瞬间散开，范向文勐得睁开眼，掐着脖子，大口唿吸：「有鬼！！！」 这一喊，把其它人的魂都喊了回来。 他们看见范向文竟然真活过来了，先是一震，紧接着，想起了之前发生的种种，顿时瞪大眼睛，哭嚎一声。 「我的道具！！！我的人偶娃娃没了！」 「我掏空家当换的人偶道具，没了，没了……」 「我、我头髮！！我的头髮！！」 …… 夏俪抱着自己的光头，整个人都恍惚了。 而五个男性玩家更加难以接受，那个人偶娃娃可以代替玩家一切伤害，而且不是一次性道具，别看有五个还挺多，但它能保命，光这一点就非常珍贵。 五个！被吴莫起轻飘飘一挥手，没了！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瞪着吴莫起，怒气沖沖的样子，但一张口，声音就怂了，小心翼翼地说：「吴哥，你这毁道具最起码得提前……」支会一声，经人同意吧。 后半截还没说出来，他们就看见吴莫起捏起拳头朝刚醒来的范向文身上砸去。 「啊——」 范向文一声惨叫，迎接他的是更多的拳头。 拳拳到肉，眨眼间，范向文便一脸青紫。 众玩家：…… 夏俪抱着光头的手滑了下来，四个男玩家半张着嘴，身体跟着范向文的惨叫一颤一颤。 一分钟不到，吴莫起便收了手。 这一通打下来，堆积在范向文体内的鬼气被打了出来，散在空中，吴莫起因为被抢鬼的不爽也散了大半。 他随意扬扬手，那些鬼气受到牵引飞到他掌心，直接净化，变成一团半透明的鬼团，里面有浅淡的黑丝线在游弋，带着一股烤饼的酥香味。 第161页 有味道的鬼团，久违的鬼团。 吴莫起忍着没丢进嘴里，他还想试试有香味的正常鬼团烤过之后是什么味道。 只要圣器一烧烤完之前的融合型怨气，就把它丢进去烤！ 想到经圣器烤过之后的食材味道大涨，吴莫起心情指数蹭蹭蹭上涨，他坐回沙发上，沖那四个玩家挑眉，好心情地问：「你们刚刚说提前什么？」 四名玩家：…… 我们什么都没说！ 但对上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他们只觉得掉进了火海冰窟里，下意识露出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提前解决道具……谢谢吴哥帮我们，要不是你，我们还变不回人。」 呜呜呜，解决是解决了，可他们的道具……保命的道具吶！ 他们心都要碎了，可看着躺在地上怀疑人生的范向文，那一脸的青紫，他们哪敢挑理，也没理可挑。 吴莫起不置可否，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滑过，这副哭脸，他可太熟悉了。 吴莫起抬眼，看向哒哒哒跑过来的孟桥。 孟桥顿时背后一凉，心里有些发毛，他下意识环顾四周，视线略过窗外的血雨，瞬间蹭得跑到吴莫起身旁。 吴莫起坐的是单人沙发，没他位置，他就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脚边，半点不嫌弃。 吴莫起：…… 算了，哭相没了，怂唧唧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被这一打断，吴莫起也没心思探究，敲了敲茶几，微微弯下腰，对着地上一脸青紫的范向文问：「你在哪里遇到了鬼？」 他可在幸福镇没闻到一丝鬼气呢！ 闻言，范向文忍着痛一熘烟爬起来，顺势还往后挪了挪，他缩着肩膀胆战心惊地说：「我不知道是哪里……」 「嗯？」吴莫起静静地看着他。 范向文顿时压力山大，当时五个玩家去跟踪，幸福镇的重要的npc却只有那几个。 他因为污染值高，没有抢到跟踪何主事，最后，只能选择跟一个老人，他们沿着浓雾边绕圈，其实也是围着幸福镇绕圈，但是绕着绕着，他就发现不对劲，旁边的幸福镇变了！ 没有种白花，没有灯，甚至没有一个npc，房子破败，到处都是枯草与蜘蛛网。 关键是…… 范向文小声解释到这里，勐得抬起头，环顾在场的人，脸上全是迷茫，声音却十分震惊：「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玩家！」 「季如渊他们？」沈少明和孟桥异口同声。 其它玩家同样想到他们。 但范向文却摇摇头：「不是他们，是其它玩家，很多玩家，据我看到就有二三十个！」 闻言，所有人皆是一静。 在已经开始的副本里，怎么可能会出现新玩家，还是大量的新玩家，这绝对不正常！ 第79章 幸福镇 所有玩家这时都感觉到不对劲, 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就像成为了蜘蛛的猎物，粘在蜘蛛网上, 挣脱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蜘蛛朝他们爬过来，再一口吞下。 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忙问范向文更多的信息。 但范向文只脸色惨白地摇头, 他当时看到那么多新玩家，反应过来不对，立马抛下npc，想拉个玩家打探一下具体情况，可是刚踏进那座古怪的幸福镇，就被恶鬼缠身，用一条麻绳死死勒着他，要不是他还存着保命的道具, 他就回不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 那个幸福镇里有许多恶鬼。」范向文总结道，回忆起这段经歷，他的瞳孔不自觉缩紧，脸上浮现浓浓的惧意。 至于怎么回来的, 他不太清楚，当时就是沿着浓雾奔跑, 下血雨时，正好撞上了另外四个玩家, 保住一命。 线索断在这里。 沈少明脸色也变了变，他弯下腰，凑到吴莫起身侧, 低声道：「莫起哥，这情况有点像阿晚那个世界，大量的玩家和恶鬼……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地方。」 闻言，吴莫起挑了下眉，就算沈少明不说，他也想到了邪神。 在农家乐时，他就知道，邪神和系统有某种联繫，他甚至可以动用系统的某些功能。 比如，他曾说，他把孟桥和沈少明拉了黑名单，他既然能不让人进某个副本，那自然也能让人进来。 至于他在搞什么鬼……揪出来，烤了。 吴莫起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微勾着唇角：「神祠在哪？」 神祠两字，把其它玩家从不安中拉了出来。 就算副本再怎么奇怪，有吴莫起在就够了！他能卡bug清零污染！运气好的话……还能通关游戏，这不正是他们大半夜跑出去冒险的原因吗！但是……他们却沉默了。 「没有？」吴莫起眉头微微蹙起。 有三个玩家摇了摇头：「我们跟的npc没有去其它地方，只在浓雾边晃荡，也有部分npc去填镇子口那个大坑。」 「没有找多久，天上升起乌云，要下、下雨，所有npc都往回跑，我们就跟着回来了。」 他们说完后，另一个男性玩家立即补充道：「我跟的是何主事，他没有去浓雾那，而是沿着幸福镇外围的白花往南跑，还一路观察地上的痕迹，可能是在找脚印之类的？」 说到这，他迟疑地补上自己的猜侧：「何主事目的很明确，我猜他要去的地方可能就是神祠，但是……乌云升起来后，他和其它npc一样折返了。」 第162页 实在是可惜！如果猜测为真，他就能一夺桂冠，拿下下一个实验品名额。 范向文和其它四名男性玩家都说了线索，夏俪也不是毫无收穫。 「我在镇长家查到，每一对新婚夫妻举行婚礼前，会搬到幸福镇南郊，学习祭祀舞和礼仪，直到婚礼举行完，获得神明赐福，才会搬回幸福镇居住，高朗他们应该就在南郊。」夏俪说着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她将纸放在茶几上辅平，纸张泛黄，类似牛皮纸，上面满是污渍，似乎被水泡过，捲起毛边。 上面画着断断续续模煳不清的线条，只有《幸福镇》三个字清晰可见。 但她一拿出来，众人就知道了，那是一个道具。 范向文这五名玩家顿时羡慕地看向夏俪，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夏俪却一点都不乐观：「系统提示，这是地图，可惜太过模煳，已经看不清了。」 吴莫起往地图上扫了一眼，只看到密密麻麻的线条，根本就看不懂…… 吴莫起装作不经意地收回视线，拿根手指推了推孟桥的脑袋：「重新画一张。」 孟桥：…… 不是，他不搞建筑，没画过这种全是线条的地图。 但是，见吴莫起定定地看着他，那双赤瞳里全是他的身影，孟桥脑子一热，立马拍胸脯保证：「哥，这地图还看到清一点点，再结合今天逛小镇时的路线，我绝对给你搞出个高清版本的。」 闻言，吴莫起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做。」 孟桥重重点头，扒拉过桌上的地图道具。 这个道具夏俪没有绑定，他一拿到手，脑海中就出现了系统的提示。 [叮！发现c级道具：献给神的地图。] [沾染过神明的气息，无特殊作用，只供观看。] [提交道具，可减少5点污染值，是否提交。] 否！一个鸡肋道具，没用又不值钱。 「画完还你。」孟桥拿起地图到床边的书桌那去，沈少明也跟过去，他需要孟桥的诚实之纸验证一些猜想。 两人离开后，只剩下夏俪范向文六名玩家。 他们浑身不得劲，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好，特别是范向文，对吴莫起憷得慌，他现在还浑身犯疼，那种疼痛仿佛刻进了灵魂里。 见状，吴莫起垂眸，看着手里的鬼团，和圣器里熊熊燃烧的怨气，脑海中飞速梳理近来获得的线索，第一件事，还是定位系统那个实验，上交的道具还不够定位。 想到这，他立马开口道：「你们都能成为实验品，就看谁运气好，能达成系统的通关资格条件。」 闻言，范向文五个男性玩家顿时眼前大亮，通关他们不敢想，污染值清零可是板上钉钉。 他们当时没抓住机会，让夏俪抢先一头，现在终于轮上了，今晚一通折腾，还费了一波保命道具，总算没有白费。 他们期待地望着吴莫起，等着他给道具减污染值。 但吴莫起没动，反而理由气壮地说：「清除污染值的物品自备，毕竟你们没有找到神祠。」 一句话砸下来，把他们砸得七荤八素，一口血堵在喉咙里。 如果有清除污染值的物品，他们还扒着吴莫起卡bug干嘛，自己提交系统不香吗。 他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欲言又止。 吴莫起一看就明白他们想什么，嗤笑一声：「物品不是道具，所有物品必须和神明有关，具体哪些，去问他们。」 吴莫起指了指埋头苦干的孟桥和沈少明。 要不是之前剩下的十七个道具消耗光了，他也不会多此一举，至于孟桥和沈少明那份，吴莫起眼神闪了闪，他能毁了自己的系统，自然也能毁了他们的系统，所以，根本不需要他们去趟雷。 吴莫起不再搭理玩家，那些玩家立马涌向孟桥和沈少明两人，围在书桌旁。 沈少明细细和他们讲解了物品和道具的区别，而有关神明的物品，最好是有些意义的，比如神明赐下，或者祭品之类…… 他讲解完后，玩家恍然大悟。 「不就是开光嘛。」 「只要和神有关的话，我倒有个地方，可以搜到点东西。」 「哪里？快说。」 「后厨那边的一个杂物间，我们变成人偶就是从那钻回来，发现那里有一个神像。」 「那神像都快碎成渣了呀。」 「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都能是道具，它怎么就不行了。」 「搞不搞？」 …… 六个玩家相互对视，都想到一件事，眼中全是跃跃欲试。 他们回来时，被npc发现了，npc立马要拿铁链绑他们，最后之所以没成，是因为顶上突然出现股恐惧的气息，npc个个跪地求神息怒，他们趁机跑了上来。 如果，npc这个时候还在求神拜佛，那便是最好混水摸鱼的时机了。 想到这，六个玩家点点头，一致决定，趁热打铁，摸到一楼杂物间把神像搬上来，顺便找找有没有其它和神有关的物品。 吴莫起不会阻止，孟桥和沈少明自然更不会发表意见。 六个玩家先拉开一条门缝，看过道上没人，便偷偷摸摸熘了出去。 孟桥和沈少明继续搞他们的地图和猜想，吴莫起等圣器的烤金液吃。 也正在这时，圣器转了个身，撞了撞吴莫起的手心。 第163页 吴莫起朝那一瞧，不禁咦了声，那团融和了系统能量的怨气并没有全部化为金液，反而被一分为二。 一半金液，一半是一个魔方晶体。 金液里有许多模煳的影子闪过，比雾气还单薄，它们闭着眼睛，一脸安详。 小小一团的金液，闪过的影子有成百上千。 而那个魔方晶体通体银灰，带着系统能量独有的冷凝，上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古怪机械符号，忽隐忽现。 那些符号很是眼熟。 吴莫起记性不错，稍稍一想，便记起了是圣堂主殿和农家乐母神像下刻着的符号。 都是古怪的机械符，只不过排列不同。 魔方晶体上符号排列仿佛遵从某种特定的规律，而圣堂主殿和农家乐那的符号一通排序下来，隐隐有万物图的影子。 吴莫起眸光闪了闪，低喃：「系统，邪神？」 这两者的联繫，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吴莫起垂眸深思，圣器在他手心滴熘熘转动，见他没反应，干脆飞出来，直接撞到他额间。 「唔！」吴莫起捂着脑袋闷哼一声。 一股庞大的信息冲进他大脑，剎那间，他仿佛穿越了星空宇宙，行走在虚空中，周身环绕着一个又一个虚影，无法晦涩的知识环绕他，填充到他身躯里。 不知不觉，吴莫起闭上眼睛，轻轻靠在沙发上，圣器悬在他手心，他的指尖微动，随着他的动作，金液里的影子一个接一个睁开眼睛，随着某种指引，飘出金液，一步踏进水晶柱镜面中的万物图中。 有无数世界飞快划过，那些影子随机投入到其中一个世界，落地成婴。 不知过了多久，金液中所有的影子消失，窗外的血雨渐渐停下，血迹全部变淡化水，一阵轻风吹过，带走浓烈的血腥味，有月光穿过破碎的窗户，落到吴莫起发梢。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特别安逸祥和。 孟桥下意识停下手上的笔，侧头看向窗外，喃喃自语：「咦，有月亮了。」 「小声点，莫起哥睡着了。」沈少明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 闻言，孟桥立即转头向后看，果然发现吴莫起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唿吸平缓，神色也非常平和。 和睡着没什么分别。 「那我继续画，你多看着点莫起哥，之前他也像睡着了。」孟桥压着声音，凑到沈少明耳边超小声地说。 沈少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赶紧画，注意南边，我们在楼顶看到过的湖泊，何主事去的方向，都在那一块。」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在推测信息吗，还能关注到我这呀。」孟桥嘟囔了句，顺势往沈少明手里的白纸上瞧了瞧。 因为要画地图，沈少明只能先把自己想要推测的猜想写在纸上，等画完地图，孟桥再誊写在诚实之纸上。 上面第一句便是——吴莫起是玩家。 第二句——吴莫起有系统。 第三句——吴莫起是神。 …… 接下来，便是吴莫起是守护神、是爱神…… 一连串吴莫起砸下来，孟桥脑子嗡得一下，心脏噗通噗通狂跳，那几句话看得他头皮都要炸了。 第80章 幸福镇 孟桥盯着纸上的那些字,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npc不同寻常的态度，吃鬼, 逆天的能力, 屡次出现的神…… 这些古怪之处，他通通都知道！但是…… 孟桥死死捏着铅笔, 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这些是什么狗屁问题, 一点意义都没有，莫起哥怎么会不是玩家，怎么可能会是神，你还不如问莫起哥是不是人呢？」 闻言，沈少明略一思索，点点头：「你提醒了我。」 说着拿笔在后面补了一条——吴莫起是人类吗？ 孟桥：…… 「莫起哥就是莫起哥，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写的这个, 我不写！」孟桥坐直身体, 埋头继续画地图，一笔下去，落下又重又深的划痕。 见状，沈少明顿了顿：「你不想知道？」 「不想！」孟桥斩钉截铁。 「邪神在针对他, 如果知道他的身份，那就能更好的应对。」沈少明耐心地解释道, 「而且，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阿晚找到的守护神, 那是她的执念。」 「那直接推测邪神目的，推测守护神就行了，干什么非要扒他身份。」孟桥抬起头, 略显急切地说，「他是谁，是什么身份，真的不重要，就此打住，不要去推测那些东西。」 沈少明当即察觉到不对：「小乔，你知道什么？」 孟桥瞬间收回视线，低下头，装模作样的画地图，嘴里干巴巴地说：「我又没你聪明，我能知道什么，我就是觉得，要是真想知道莫起哥身份可以直接问，不需要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沈少明都要气笑了，这话说得好似他要背叛吴莫起，有多么卑劣。 「孟桥，我从没打算隐瞒，得出结论后，我会亲自告诉莫起哥结果。」沈少明右手盖在纸上面，深吸一口气，声音缓和下来，「小乔，就我们说话这音量，莫起哥会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闻言，孟桥下意识扭头去看吴莫起。 他正静静靠在沙发上，眉目舒展，月光轻抚他头顶，睡得特别香甜。 他很少见吴莫起睡觉，此时见着只觉岁月静好，不忍破坏，那股念头也在这瞬间疯长。 第164页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扒出吴莫起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让他成为异类！ 孟桥回过头，与沈少明对视，认真地说：「沈少，除非莫起哥自己要扒，否则我绝对不写。」 他神情过于慎重，沈少明当即愣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忽略了什么。 「我想错了？」沈少明迷茫地问。 孟桥抿了下唇，无从解释，他总不能把自己知道吴莫起不是玩家！和他一样不是原装货，说出来啊！ 这一点虽然是猜测，但真实度，孟桥敢拍胸脯保证是100%。 吴莫起那逆天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是异能，只能是他自带的，就像，孟桥画画这技能，原身不会，他穿越过来后才有。 最重要的是，孟桥敢保证自己穿越前是正常普通的人类，吴莫起就不敢保证了，毕竟那逆天的能力就不寻常。 想到这，孟桥脑海中不禁浮现吴莫起那双明亮的赤瞳，光芒渐渐黯淡，变得沉寂、晦涩。 那是离开农家乐时，吴莫起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脸烧煳了的刘阿姐说：异类总会遭受更多的苦难，比死亡更痛苦。 「异类」！吴莫起以前一定也是异类！让他痛苦不堪，所以，绝不能扒！ 孟桥神色更加坚定：「沈少，这一回，你得听我的。」 说完，他不再回应，重新拿起铅笔画地图，只要快速通关游戏，就不会有人在意吴莫起到底是谁了。 他下笔又快又稳，刷刷刷几下，幸福镇的主干道就画了出来。 沈少明静静看着他的动作，眉心紧皱，他已经确定，他肯定忽略了什么东西。 他看着手里的纸张，拿起笔，在上面划了几笔。 一时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房间里变得异常安宁，月光悄然消逝，耀眼的太阳从天边爬上高空，温暖的阳光穿过他的发梢，摸到他眉间。 吴莫起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有些恍惚。 他仿佛游歷虚空数百万年，许多知识融入了灵魂，只要稍稍一想，便会冒出来，不像之前全凭直觉。 而且会按他的喜好介绍！ 吴莫起坐起身，看着手里的东西。 左手鬼团，纯正能量，易吸收，好吃！ 右手圣器，神明伴生灵物，能转换各种能量，连接众生愿力，回应信徒，安排生灵……相当于高级管家。 圣器中间的水晶柱中有两股能量。 一股金液，由怨气分解，纯正能量，已剔除残魂，消除业力，可食，味道甚佳。 一块系统能量魔方，人工制造，非纯正能量，口感劣质。 吴莫起注意到「业力」两个字，他现在已经知道，金液中的影子是那些死去的人的残魂。 那些人不是神明的信徒，更不是神明创造而来的生灵，如果不经处理，直接吞，就会业力缠身。 业力缠身的结局只有一个——陨落。 「业力……」吴莫起嗤笑一声，这大概就是邪神的目的。 难怪那些浓雾好端端的突然暴露出了气息，明明之前邪神能隐藏的好好的，怎么升个空就控制不住了？明显不可能。 吴莫起眯起眼，这是知道他吃鬼，故意的吧。 不过，眼下有圣器，根本不用担心业力，他不仅能吃怨气，还能让怨气中残留的灵魂解脱，重新投胎做人。 吴莫起立马想到包围幸福镇的一大圈浓雾，顿时食指大动。 就在他想着杀过去时，一个银体魔方飞到他嘴边，圣器在他掌心蹦哒了两下，吴莫起立马就感应到了圣器的情绪。 魔方你的，金液我的。 知识给你，交换口吃的。 意思是，我告诉你那么多东西，作为交换，给口吃的不为过吧！ 吴莫起指尖轻轻点了点圣器，笑骂道：「那些知识你本来就该告诉我的吧。」 以前处理一些鬼魂的时候，他总会心念一动，仿佛生来就会做，实际上，他除了知道自己叫吴莫起，什么都不记得。 也只有和他灵魂相连的圣器能影响他了。 「而且，我已经能分辨出这玩意不好吃。」吴莫起抓住系统能量魔方，丢回到水晶柱中央，「它，你吃，金液给我。」 圣器不乐意，它跳出来指点他，为的就是那一口金液。 至于那魔方，圣器情绪中冒出一连串嫌弃，它偷偷舔过一口，塑料味，和上回尝了一小口的金液不一样，它才不吃呢。 但很快，它看见吴莫起沖它温柔地笑：「拆了丢虚空吧。」 说着，吴莫起伸出根手指随意一划，一道裂痕出现，有星光闪现，一股亘古不变的恐怖气息泄出一丝丝。 虚空中，除了神明能行走，其它任何物质都无法存在，更何况是圣器这种灵物。 圣器情绪中全是震惊，它只是传了点神明知识，他怎么会把虚空拉出来，他还不是神呢！！除非……他获得了通行资格！ 裂痕中气息愈加浓烈，圣器心中害怕，啪嗒摔在吴莫起手上，飞快吐出一团金液，再一口把魔方给吞了。 吴莫起笑眯眯抚平裂痕，一口吞下金液。 一口吃尽天下食，无数美食一一划过，最后化作番茄肥牛。 酸酸甜甜的番茄汤底，鲜美爽口，配有香嫩的肥牛肉，以及鲜滑的菌菇，丰富有层次的口感，特别开胃，如果用来拌饭，绝对大赞。 第165页 可惜不够吃！幸好手里还有鬼团。吴莫起飞快把手里散发着烤饼香的鬼团丢进圣器的水晶柱中，催促道：「快烤。」 圣器：…… 委屈，难受。 圣器一边烧鬼团，一边把自己怼到吴莫起眼前，镜面水晶柱直直面对他。 吴莫起这才发现水晶柱的镜面上出现细细密密的小方块，银灰色，忽隐忽现，有无数数据夹在其间飞快划过。 吴莫起细细一看，眼睛亮了亮，他从那些数据中隐约看到系统的一些功能，其中就有玩家模块，而且他直觉那些功能，他能查看，动用。 这让他不禁想到邪神。 难道邪神也有圣器这样的伴生灵物？吴莫起脑中出现各种猜测，对系统这玩意兴趣大涨，可惜，现在圣器还在消化，得等等。 鬼团和系统都得等。 吴莫起敲了敲圣器：「你要提高效率呀。」 圣器扭过身，把焦黑的外壳对着吴莫起，不打算搭理他了。 吴莫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托着圣器环顾四周。 房间里很安静，之前偷熘着去搬神像的六个玩家还没回来，孟桥趴在书桌上，抓着只铅笔唿唿大睡，沈少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手上的笔无意识在一张纸上乱画。 吴莫起目光落到那张写满字的白纸上，上面有好几个他的名字。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书桌房，俯身一看，纸上写的内容被划得乱七八糟，但他依旧看清写的是什么。 ——吴莫起是玩家。 ——吴莫起有系统。 ——吴莫起是神。 ——吴莫起是人类。 接下来吴莫起是守护神、是爱神…… 吴莫起闭着眼睛都能回答，否！否！否？否？否？ 好吧，除了开始两点，后面一连串他自己也不清楚，毕竟他的血都成金色的了…… 吴莫起抽出这张纸，沈少明一下子被惊醒，勐得睁开眼睛，正巧看到吴莫起在看他写在纸上的内容，顿时咯噔一下。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他相信孟桥小兽一般的直觉，生怕哪里会刺激到吴莫起。 没想到，吴莫起抖了抖纸张，笑道：「你打算利用诚实之纸？」 纸上不仅写了身份推测，也有幸福镇的疑点和推测，想要做什么，不难猜出。 沈少明脑子有点懵，看样子，吴莫起没受影响了。 他愣愣点头，将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邪神在背后布局，肯定和你的能力有关系，我认为应该推测出你的身份，而你似乎……」 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份。 正是因为这一点，沈少明才想先用诚实之纸推测一遍，防止踩雷。 吴莫起唔了声：「好办法啊……」 就是太繁琐，要有足够的耐心，因为诚实之纸，不是「是or否」回答之纸，它只记录真实发生过的东西。 如果线索不多，就需要不断开脑洞，不断重复各种猜测，才可能推测到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事有人干的话…… 吴莫起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吴莫起眸光闪动，推了推唿唿大睡的孟·工具人·桥：「起来，写字。」 第81章 幸福镇 他真不是人了？！ 孟桥迷迷煳煳睁开眼, 对上吴莫起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里面似乎有无数星光闪过，格外衬吴莫起那张凌厉英俊的脸。 真是受神偏爱。孟桥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话, 接着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盖住他眼睛，头顶上响起吴莫起冷冷的声音：「清醒了吗？」 「醒！醒！醒了！」孟桥划动着双手, 赶紧喊。 吴莫起这才拿开手, 将沈少明写满疑点的纸放在桌上，敲了敲桌面：「把诚实之纸拿出来，听沈少明的写。」 孟桥先是一愣，往纸上一看，顿时咯噔一下，勐得跳起来，指着沈少明，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沈少, 你竟然真提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孟桥瞪着眼睛, 手指发抖，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 沈少明抚额：「莫起哥自己看到了……」 「呵，就你那蜂窝似的大脑子，我信你邪！一定是你算计好的……」孟桥刚骂出来, 头上出现一只大手，把他硬生生按回椅子上, 他用力晃着脑袋，张口就来, 「哥，你别拦着我，放心, 我是站你这头的，谁要扒你身份，从我身上踩过去。」 「我要扒。」 吴莫起平淡冷静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孟桥瞬间冷静下来，愣愣地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吴莫起：「为什么？」 不是原装货这种事，当然是能遮就死劲遮，就像他，说了原着小说这回事，但绝对不会说自己是穿书者。 「因为我也想知道。」吴莫起好脾气拍拍他脑袋，点了点纸上的内容，「一二条不用测，我把系统给灭了，没了系统，不是玩家。」 「啥？」孟桥瞬间转移了视线，头上冒出一排问号。 沈少明则立马抓住重点：「莫起哥，你以前是玩家吗？」 「也许是吧，醒来的时候有系统傍身。」 孟桥：「哥，你之前是不是玩家自己不清楚吗？」 吴莫起跳上床，随意坐下，往后一靠，头搭在床靠背上，手里转动着圣器，显得一点都不在意：「我失忆了，当然不清楚。」 第166页 孟桥：……失忆这么平静的吗？ 沈少明：……难怪完全不按正常通关套路来。 两人总算明白吴莫起为什么想扒自己。 孟桥欲言又止，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如果吴莫起也不是原装货，可能是穿越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可能和他穿越前是「异类」有关。 但是，看着吴莫起如此悠闲自在的模样，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他犹豫时，沈少明重新拿出张白纸，把已知条件先记上。 失忆、曾经是玩家、灭了系统后脱离游戏、逆天的能力。 盯着这几个字，沈少明脑子转了好几个弯，然后拽着孟桥开搞！ 诚实之纸，a级道具，只记录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真实、发生过、事件。三个条件，一个没达成，都写不上诚实之纸，它更不会回答。 这就得脑子转得快，灵活有耐心。 而扒吴莫起身份……只有各种疑点猜测，不成事件，推测个球啊。 孟桥脑子一片空荡，他捏着铅笔，把诚实之纸放在画好的地图上，木着张脸说：「说吧，写什么？」 孟桥非常自觉地当个工具人。 吴莫起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他也想知道，身份不成事件怎么扒。 沈少明习惯性拿着笔，在已知条件那画圈圈，沉吟了片刻，让孟桥写出第一句话：「昨日，农家乐里的鬼怪被神给吃了。」 孟桥：？？？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往这方面展开来猜。 吃鬼的是谁？吴莫起！ 如果吴莫起是神，那这句话一定能写上！如果他不是，那就写不上！ 孟桥啧啧两声：「沈少，我说你脑子是蜂窝还真没说错，脑子转得挺偏门呀。」 「写你的吧。」沈少明险些沖他翻个大白眼，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呢。 闻言，孟桥先下意识看向吴莫起。 却见吴莫起眼中异采连连，充满了赞赏，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孟桥瞬间懂了，提笔就往诚实之纸上写下——昨日，农家乐里的鬼怪被神给吃了。 这行字，在诚实之纸上一闪，消失不见。 不是神？ 三人皆是一愣，无论是孟桥、沈少明，哪怕吴莫起自己都以为自己可能是神。 毕竟，阿晚召唤守护神，把他召唤来了，沈少明用道具作引，唿唤守护神、爱神醒来，吴莫起就真醒了！ 种种迹象，是个人都会往那方面想，现在的结果却…… 孟桥和沈少明紧紧皱着眉头，吴莫起却轻笑一声：「愣着干什么，继续写。」 孟桥欲言又止，沈少明却飞快做出细微的调整，张口就来：「昨日，农家乐里的鬼怪被一个叫吴莫起的人类吃了。」 孟桥：…… 这不就是废话，不是神，总是人吧！孟桥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沈少明，飞快写上这句话。 一行字在诚实之纸上一闪，再次消失不见。 三人：？？？ 吴莫起瞬间想到自己变成金色的血液，不自觉坐直身体，他真不是人了？！ 孟桥和沈少明偷偷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搞下去，这不是人，不是神，还能是个啥？总不能是鬼怪吧…… 孟桥悄眯眯把那句话改了几个字——昨日，农家乐里的鬼怪被同类给吃了。 同样消失不见。 所以，吴莫候到底是个啥？ 两人一时也是懵了，主要是吴莫起自己还失忆了，这事难办。 就在他们思考时，吴莫起垂眸，左手按上自己的心脏，那里曾经被一块圣器碎片菱镜刺穿，是一切的开始。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写，圣器碎片刺穿吴莫起心脏，吴莫起成为圣器的载体，身体蜕变……」 吴莫起顿了顿，继续道：「清除记忆，获得神明的力量，从此他不再是人类。」 闻言，沈少明和孟桥还没反应过来，被吴莫起托着的圣器反而滴熘转了一圈，要往他心脏里钻。 吴莫起瞬间出手，牢牢捏着它，凉凉地说：「跑什么，好好干活！」 圣器有众多情绪飞快略过，一会委屈，一会心虚，情绪非常丰富拟人，吴莫起眼神闪了闪，这圣器在抢了他一口鬼后，就变得格外活泼，明明除了开始会闹闹脾气，后来就变得特别安静。 变安静？吴莫起略一思索，似乎是在菱镜进化成水晶柱，在祖神那获得大量众生愿力之后，它才变安静的。 「祖神……」吴莫起神色暗了暗，不禁想起祖神那如父亲般亲切宽厚的身影，慈爱的目光，温暖的笑容，以及让他避之不及的拥抱…… 吴莫起垂着眸子，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落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有些脆弱。 就在这时，孟桥小心翼翼给了递过一张纸。 吴莫起定了定神，抬眼一看，纸上正稳稳噹噹写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果然是你。」吴莫起抓着圣器用力晃了晃，「把记忆还给我。」 圣器任由他抓，任由他晃，装作是个死物，连丁点情绪都没了，就像变成水晶柱后，特别安静，躺尸躺的特别熟练。 吴莫起又好气，又好笑。 他失忆，能吃鬼，各种神力，甚至不是人了，都和圣器有关，偏偏圣器特别人性化，肯定知道更多。 第167页 吴莫起现在也没耐心用诚实之纸一点点推测，直接阴沉下脸，冷笑连连：「从头到尾，你老实交待，否则我真拆了你，丢进虚空，让你意识泯灭，死的不能再死。」 圣器情绪中瞬间冒出浓烈的悔意。 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它不情不愿地蹭了蹭吴莫起手心，示意他松手。 吴莫起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它一遍，才微微松开手。 圣器立马飞了出来，飞到书桌上，绕着沈少明写的草稿转了两圈，接着落到诚实之纸上。 落地位置正好是——圣器碎片刺穿吴莫起心脏，吴莫起成为圣器的载体，身体蜕变，清除记忆，获得神明的力量，从此他不再是人类。 圣器晃了晃，带着碎金的莹光愿力飞出一缕，落到这行字上。 沾上那一瞬间，诚实之纸瞬间化成灰烬，消失。 孟桥：！！！ 有句脏话想骂！那可是我的道具！烧你妹！ 但那是吴莫起的圣器，孟桥悄悄看了一眼吴莫起，见他脸色阴沉的厉害，颇有风雨欲来的模样，立马悄悄往后缩。 吴莫起声音冷的没有起伏：「怎么，你要毁尸灭迹。」 圣器情绪里顿时闪过一丝心虚，很快消失，它飞到吴莫起跟前，飞快冒出一排金闪闪的字体——半神，暂接神位，有信徒庇佑，圣器完整后获得权柄，一步成神。 暂接？相当于临时工？所以阿晚召唤他能出现，信徒祈祷，他能响应？吴莫起若有所思，但很快有一个新的疑问：「我接替了那么多位神？祂们全死了？」 圣器又画出几个字，以迅雷之速，一头扎进吴莫起心脏，死都不出来。 那几个字——报酬，金液。 至于吴莫起刚刚的问题，不知道，知道也不说！ 金色的字体一点点变淡，消失，吴莫起震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这是他头一次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被抢口粮了！ 这个不能忍！抓出来！吴莫起心念一动，突然捂住心脏，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 孟桥和沈少明顿时一惊，跳起来，赶紧跑过去，还没开口，吴莫起松开按着心脏的手，他喘了口气，脸色稍有缓和，咬牙切齿：「有本事你躲一辈子！」 圣器不知道做了什么，死死扎根在他灵魂深处，只要强制它出来，不仅心脏疼，灵魂也跟着撕裂。 没想到，身体里竟然躲着一只狼！ 他一个半神还比不过一个圣器，也太荒谬了！肯定是圣器隐瞒了什么，它是神明的伴生灵物，那么多个神，它懂得肯定不少。 吴莫起眯起眼，他倒要看看，最后半块外壳碎片出现，他还出不出来。 吴莫起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地图画好了吗？去神祠，找邪神要点东西。」 啊？不是还在扒身份？孟桥和沈少明愣了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身份没必要扒了，也没道具扒，圣器把诚实之纸给毁了。 通过吴莫起自曝、诚实之纸测试、圣器回应，吴莫起的身份其实很简单。 他原是人类，是玩家，但因为圣器入体，从人类之躯变成装圣器的「容器」，他也因此，获得神的力量，成为半神，给众神当替身，还被圣器清除了记忆。 为什么要清除记忆？ 众神是不是都死光了，才让他暂代神位？ 圣器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要把诚实之纸毁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似乎只有躲起来的圣器能解答。 但圣器也说过，只要圣器完整，吴莫起就能获得权柄，一步成神。 而圣器缺的那半个外壳碎片，就在邪神手上。 邪神可能就在神祠里！ 孟桥和沈少明立马明白了吴莫起的打算，赶紧将新画好的地图交给吴莫起。 吴莫起接过一看，沉默了。 地图上画着不算太标准的建设图，整体形状是两个圆形的小镇粘在一起，像横着的数字8，全部用线条和方块组成，他……看不懂。 就离谱，他都半神了！吴莫起抿了下唇，将地图往他们身上一递，直接问：「神祠在哪？」 孟桥眨眨眼：「我不知道呀，我只负责按地图道具上的痕迹无脑画。」 两人大眼瞪小眼，只有沈少明接过地图，仔细一看，接着将地图辅开，拿起笔一指，开始讲解：「我们从这里进入幸福镇，接着沿着这条路到达镇长家……」 他先把昨天逛幸福镇的路线过了一遍，最后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幸福镇，只有地图的一半，另一半在南，看大小模样布局，和幸福镇一模一样，我猜测，幸福镇实际上是镜像小镇。」 「范向文昨夜讲述，他撞鬼遇上新玩家的地方和幸福镇很像，只不过非常破败，再加上我们在楼顶上看白幡时发现的湖。」 「湖连接主干道，在这里，你没画出来。」沈少明指着两圆交接处，「以湖为交接点，用主干道连接起来，两边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小镇。」 「神祠可能就在湖那，也可能在南边的那半个幸福镇里。」沈少明总结道。 孟桥顺着沈少明的思路，难得地转了转脑子：「我猜是在湖那里，那边是南方，应该是夏俪提到过的南郊，高朗俩夫妻婚前要搬到那里，学习完祭祀舞和礼仪，正好拜个堂，很顺理成章呀，而且，之前出租屋那里，祖神像就是在湖里，指不定这位神可能也喜欢呆湖里呢。」 第168页 沈少明：「祖神？」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孟桥得意地扬扬眉，正要好好讲讲众鬼祭祀祖神那惊心动魄的情景，突然被吴莫起打断。 「先去湖那里。」 吴莫起说完，直接往外走，很明显不愿多提祖神。 孟桥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闭上嘴，沖沈少明耸耸肩，两人追上吴莫起。 外面很安静，没有一丝吵杂声。 他们一路从六楼下到一楼，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人呢？」孟桥呆了，昨夜酒店老闆起疑，而且也提过要带神祠主事来，他们原以为今天怎么也会有波折，没想到一个人都没有。 吴莫起随意感应了一番，眉头微蹙：「确实没有。」 这时，沈少明也沉声道：「夏俪和范向文他们六个人，昨晚去搬碎破的神像，一直没有回来。」 第82章 幸福镇 经沈少明这么一提, 他们才发现不对劲。 肯定是出事了！搬个神像不可能会去那么久。 孟桥飞快地说：「昨晚他们说，神像在一楼后厨的杂物间，我们先去看看？」 沈少明没有意见, 吴莫起直接转身打头往后厨走。 后厨在酒店大堂后面, 穿过拱门，光线暗下来, 过道只有五米, 尽头有三扇门，一扇正对着他们的后门，正敞开着，有阳光照进一角，露出墙角一朵娇嫩洁白的小白花。 后门一左一右两扇木门，左边杂物间，右边后厨。 吴莫起直径走到小白花前，蹲下身, 静静打量。 小白花上沾染着一丝阴冷古怪的能量, 淡而薄的一层，如果不是他昨晚在虚空中接受了大量的神明知识，能分辨能量，还真看不出来, 那丝能量也就能矇混过关了。 孟桥探过头，好奇地问：「莫起哥, 它有问题吗？」 吴莫起勾了下嘴角，声音悠扬, 带着明显的调侃：「有股熟悉的能量，昨晚邪神来过，可惜是趁我睡着后才来, 错过了。」 孟桥：…… 沈少明：…… 这绝对是在损邪神吧！这要被他听见…… 不管了，反正结仇了。这么一想，孟桥直接翻了个大白眼：「他就是看你睡着了才敢偷偷摸摸过来的呀，胆儿小。」 话落，孟桥就感觉尾骨一颤，一股凉意直冲心头，恐怖气息迎面压来。 吴莫起冷哼一声，一脚踩在小白花上，喷溅出一条血线。 吴莫起眼眸微眯，用力一碾压：「有脾气沖我来，闹腾什么，我马上就去找你。」 同一时间，锁定孟桥的气息瞬间消失了。 孟桥顿时捂住脖子，大口喘气，胆战心惊地说：「他、他还在这呀……」 「长点心，别乱开口，昨天下血雨前，他不还在天上盯着。」沈少明同情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在离开恐怖游戏前，好好抱住莫起哥的大腿，离了他，铁定会被邪神大卸八块吧，到时你可怎么办。」 这话说得孟桥满脸黑线，虽然他很有自知自明地知道，沈少明说得对。 吴莫起却轻笑一声：「挺好，连邪神的仇恨都能拉，鬼怪更不在话下。」 孟桥：…… 这夸得和催命没分别啊！孟桥整个人都焉巴巴的。 吴莫起眼底漾起笑起，拍拍他的肩：「好好努力。」说着顺势打开右边的门。 右边是后厨房，空无一人，四大灶台随意摆放着各种厨具，案板上砍着一把菜刀，还有切了一半的胡萝蔔丁，旁边是个大瓷碗，里面腌制着暗红的牛肉。 明显是干着活突然停下，离开。 「卧槽！」 孟桥和沈少明也跟进来查看，各种翻找，孟桥就摸到了角落里的蓝色水箱，伸长脖子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莫起哥，这里的鱼全死的啊，都发臭了。」 吴莫起和沈少明走过去一看，水箱里的鱼都翻起了鱼肚子，挤满水箱，死得发僵，臭味就是从它们身上传出来。 但是臭味非常隐蔽，不把头伸进去还闻不出来。 沈少明捂着鼻子后退一步，一言难尽地看着孟桥：「你看到死鱼还伸进头去闻？」 孟桥：「……我想看看有没有活口嘛，总不能一夜间后厨人走了，就全死光了吧。」 沈少明摇摇头，大片死鱼，怎么可能有活口。 但吴莫起却蹙起眉：「不是昨夜死的。」 他伸出右手，朝水箱上一抹，顿时一股刺臭恶臭迎面扑来，水箱里的鱼全部腐烂生蛆，露出鱼骨和灰白的眼珠，那清澈的水也成了粘稠的暗绿色。 孟桥那时还趴在水箱边朝里看，吴莫起这一抹，当即五脏翻涌，直接冲出后厨，蹲在地上不停干呕。 「最起码死了好几年。」沈少明忍着反胃，匆匆扫了一眼，「莫起哥，这很奇怪，厨房打扫的很干净，胡萝蔔也还新鲜，看样子确实是突然离开，但这水箱，好像被遗忘了，我猜，整个小镇，这种情况不在少数。」 「找到邪神自然就清楚了。」也就解决了，所有的一切都能结束。 吴莫起大致环顾了下四周，没发现不对，便离开后厨，孟桥刚吐完一波，赶紧跟着他们进了左边的杂物间。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灰尘，明显被翻动过，还有一大块空地，应该是堆放过神像的地方，神像已经不见了。 第169页 「应该是范向文他们六个人搬走了吧，可他们能搬到哪？」孟桥打起精神忘记之前的死鱼。 沈少明摇摇头，走到堆放过神像的位置，一边观察一边说：「看这范围，神像高度最少也有两三米，他们如果搬动过程中惊动了npc，神像应该不在他们手上了，咦……」 沈少明突然冲到西北角，那是堆放神像后会出现的死角，结着蜘蛛网，地上落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此时蜘蛛网撕裂，灰尘上画着潦草的字，看着出画的时候非常匆忙，甚至有可能是背着写的。 沈少明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赶紧招唿人：「莫起哥，这里写了字，可能是玩家留下的。」 吴莫起只朝那瞄了一眼，便撇开头，那是字吗？那是三岁小孩的涂鸦好吧，看不懂！ 然而这时，孟桥为了忘记死鱼，兴沖沖蹲到沈少明身边，跟着他一起研究。 他只看了一眼，一拍大腿：「这起笔手势，有狂草的意味，看起来写的挺急的。」 沈少明笑了：「我以为你只会画画，没想到你还了解这个。」 「家传家传，不足挂齿。」孟桥眼中全是得意，和沈少明蹲在地上，观察上面写的字，顺手还在地上跟着写。 吴莫起靠在门边，看着他们搞得热火朝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面无表情。 「成亲！」 「成亲！」 孟桥和沈少明异口同声说出地上写着的两个字。 吴莫起靠在靠墙上的指尖微动，细细笔画了一番，上面出现如同糯米糰子一样胖乎乎的两个字——成亲。 「哥，玩家留下的线索是成亲，应该是高朗结婚那件事。」孟桥急匆匆跑过来。 吴莫起顺势一抹，两个胖乎乎的字体消失不见。 他状似平静地应了声：「所以，婚礼开始了？」 「npc说过，祈祷、喜宴、丧葬神祠才会开，玩家知道你要找神祠。」沈少明目光从墙上那一小块区域掠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什么都没问，而是继续道，「所以，很可能是高朗的婚礼举行了，而玩家被带走，不知道npc有什么目的。」 孟桥忍不住吐槽：「昨天问的时候，npc还说近期举行，神神秘秘就是不提具体时间，敢情是时间就在昨晚，这是打定不想让我们参加吧。」 「也可能是今早，临时决定，毕竟……」沈少明指了指那过道角落被踩得稀巴烂，泛着血迹的小白花。 昨夜邪神可是来过。 很可能是邪神临时决定，婚礼才提前的。 吴莫起也想到这一点，当即抬腿就走，方向南边，进奔湖而去。 孟桥和沈少明跟不上吴莫起的速度，只能砸了一辆路边的车，驱车紧随其后。 烈日高挂，似有轻风拂过，每栋建筑上的白幡唿啦啦飞舞，爬满的各类小白花轻轻晃动着花枝。 整个幸福镇没有一个人，静得出奇。 但他们没有停顿，沿着主干道直奔，一路到幸福镇尽头。 昨日那里是白花围墙，此时却消失了，露出一条平坦的马路，和主干道连接在一起，显然就是昨天在楼顶看到通往湖泊的那边路。 马路两边瀰漫的浓雾，除了这条马路什么都看不清。 吴莫起顿了下，脚步放慢。 这些浓雾全是怨气，每一分怨气，都来源幻影中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类，沾染着鲜血与骨灰。 看着它，就仿佛听到幻影中挣扎的哭嚎咒骂，幼儿哭哑的小嗓音。 听得心都要揪起。吴莫起脸色阴沉，眼中升起一簇火苗，只有解决了邪神，浓雾才不会增加，才能彻底解放怨气中的残魂。 邪神，这个副本必须留下！ 吴莫起闭了闭眼，遮住赤瞳中的火焰，一步踏上这条平坦的马路。 他走在前面，沈少明和孟桥开着车紧紧跟在后面。 在他们走远后，包围着幸福镇的浓雾如河水般，缓缓流动，方向明显是随在吴莫起身后。 而原本空无一人的幸福镇，所有小白花开始疯长，爬上每栋建筑，角落的阴影里无声无息钻出一个又一个人，每两个人手里就拖着一个铁链锁着的人。 那人歪着头，昏睡着。 他们拖着这个人一路爬到每栋建筑楼顶，把昏睡的人按在白幡的长杆上，他们脸上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标准的八颗白牙。 呜呜呜—— 白幡如同被狂风捲动，在半空中飞扬，震动着空气，发出悲泣的呜呜呜声。 这时，吴莫起三人已经到达马路尽头，浓雾里隐隐传来诡异古怪的音乐。 「祂张开双臂拥抱世界，驱赶黑暗，黎明到来，光明与爱来源祂……」 清脆的竖琴，配上大喜大悲的唢吶，和之前大巴里播放的音乐一模一样。 这是歌颂神明的歌，原本的曲调他听农家乐的刘阿姐唱过，温暖又有感染力，能使人心灵平静。 可眼下…… 吴莫起眼神闪了闪，知道找对了。 他带着孟桥和沈少明穿过浓雾，视线豁然开朗，一片清澈的湖泊映入眼帘。 有许多小镇居民，围成圈随着音乐跳舞。 他们脸上带着轻松喜悦的笑容，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各不相同。 在吴莫起出现时，他们似有所感，顿时停了下来，齐齐望过去，注意到吴莫起三人的穿着具是一愣。 第170页 这时，其中几个青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喜意，鼻尖一酸，眼睛瞬间泛红，竟落下眼泪，疯狂跳起来：「使者大人！救我们！快救救我们！」 一边喊，一边朝吴莫起奔去，然而他们才跑了两步，就被周边的npc按住，挡在最后面。 第83章 幸福镇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 但吴莫起还是认出那几个人。 三个人，都是当初一起坐大巴的npc，他们是高朗的同伴, 都极力劝吴莫起要来参加婚礼, 只不过，他们似乎变老了许多。 吴莫起感觉到不对, 冷声道：「让开。」 众npc一脸为难, 神色很灵动，不像幸福镇里的那些npc通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表情，但也没有以往的npc对吴莫起那样的另眼相待，甚至隐隐透着警惕。 孟桥和沈少明心下疑惑，朝吴莫起身侧靠了靠。 「唔唔唔……他们不是……啊——！」 npc后面青年挣扎着叫喊，关键地方突然被打断，众npc顺势往后退。 吴莫起眸光微冷，身形一闪, 一脚踹出, 携带着强大的威压，直接将挡在前面一众npc掀飞，噗通噗通砸进湖里，掀起百米水仗。 那些人一入水, 咕咚咕咚，扑腾着仰起头, 已是一架骷髅，静静飘在湖面上。 湖上瀰漫着裊裊浓雾, 湖水清澈见底，岸上种着一圈垂柳，柳枝上缠着小白花, 全部一边倒垂进湖水里。 它们在水里如鱼一般游玩，勾着漂在湖上的骷髅沉底。 而岸上其它npc竟不看湖一眼，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盯着吴莫起三人。 对上他们诡异的视线，孟桥和沈少明背上渗出一层冷汗，有种魂要被吞了的错觉，当即决定牢牢粘着吴莫起。 毕竟吴莫起是半神啊！安全感爆棚。 他们悄悄挪动腿，刚一动，那些npc齐刷刷移头，盯着两人。 孟桥一咬牙，干脆直接拽上沈少明蹭得一下窜到吴莫起身后，他们一动，跪坐在地上的三个青年也反应过来，立马手脚并用爬过去。 一边爬，一边飞快地说：「使者大人，那些人早死了！！！」 闻言，孟桥和沈少明一惊，赶紧伸手扶起三个青年，这时他们才发现三个青年消瘦到苍老，鬓角竟起了一缕缕白髮。 「你们怎么变老了？」孟桥脱口而出。 三个青年苦笑，只冲吴莫起道：「使者大人，你千万不要放过他们，他们把和我们一起来的同伴全杀了。」 吴莫起眉目微皱：「高朗呢？」 「他他他他还在……」三个青年刚开口，那古怪的颂神曲突然咿呀一声，戛然而止，湖上的浓雾里传来咚咚咚擂鼓和唢吶声。 节奏欢快，奏得特别喜庆。 三年青年瞳孔一缩，脸色刷得一下惨白，他们惊恐地缩到吴莫起后面，恨不得整个人消失不见。 「使者大人，婚礼要、要开始了，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高朗，这回、这回要轮到我们了！带我们走，离开这里……」 他们颤声哭道，显然吓破了胆。 把孟桥的心都提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遇到的事很可怕，如果是鬼的话……他还引得动吗？孟桥忧心忡忡地朝那些骷髅变的npc扫了一眼，当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岸上那些面无表情的npc脸皮竟抽搐起来，眼睛里的灵光一点点泯灭，嘴角一抽一抽往上翘，最后定格成一个标准的微笑。 完美的弧度，八颗白牙。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和之前幸福镇上的居民一模一样！ 难道……孟桥暗暗吞了吞口水，和沈少明悄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神色中看到同样的猜测，昨天他们遇到的人，可能也不是活人，可能也是骷髅架！ 他们大约有百来号人，踮起脚尖，踩着碎步，如飞一般，轻盈地沿着湖岸游走，面朝湖面，摆胯扬手，跳起舞来。 动作咔嚓咔嚓，一个动作定格一次，像提线木偶一般。 垂在湖里的柳枝飞扬而起，缠在它们身上的白花朝浓雾里飞去。 他们嘴里高唱着：「母神在上！」 「母神荣光！」 「母神降临！」 「母神神光普照——」 …… 每唱一句，湖上浓雾中就回应起咚——咚——咚——！三声巨鼓长呜。 每敲击一下，三个青年身形便一颤，最后竟身体一软，跪趴在地，头好巧不巧磕在吴莫起脚后跟。 吴莫起并没有理会，只是定定地看着湖面。 随着奏乐越来越响亮，湖面上的浓雾中驶出一架长长的竹排，宽五米，长十米。 竹排涂着白漆，缠满了白花，正中央驻立着一桿巨大的白幡，白幡上已经沾满了血迹。 竹排上有二十五人。 打头的正是昨天招唿他们的何主事，再后面是坐在白幡下的新娘子——高雅。 头戴白色花冠，穿着繁复娇俏的白色长裙，每一寸布料上都点缀满了各类小白花，她和初次见面时一样保持笑容，和幸福镇居民一模一模的诡异的标准笑容。 在她身后是五名奏曲者。 一名鼓手，敲着直径一米的大鼓，四名唢吶，分立鼓手两边。 最后是小片空地，空地两侧一左一右分别押着三个玩家，共六个。 第171页 每一个玩家配有两个npc看押。 他们被铁链锁着不能动弹，跪在竹排上，看到岸上的吴莫起三人顿时激动起来，刚挣扎着要起来，就被押着他们的npc按住脖子压了下去，险些把脖子压断。 他们正是昨晚出去搬神像的六个玩家。 竹排渐渐靠岸，岸边唱诉母神的声音顿时高了一个分贝：「母神在上——接新朗喽——」 话音一落，吴莫起他们身后竟也响起咚——咚——咚——！三声巨鼓长呜，紧接着便是呜呀呀，难听嘶哑的吟唱声。 竹排上的奏曲和身后的奏乐竟诡异地交融起来。 三个青年趴在地上直抽搐，脸色已经完全惨白，他们嘴里呢喃着：「高朗，高朗，高朗，最后一次了，所有人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最后竟高喊起来，他们已经疯魔！ 吴莫起眉头紧蹙，弯腰依次拍了下他们的脑袋。 三个青年只觉得一股轻柔的力量抚过灵魂，如泡进温泉里，顿时忘记了一切恐惧，缓缓合上眼，捲缩在吴莫起脚下，唿唿睡了起来。 吴莫起让开位，让孟桥和沈少明将他们搬到一边，自己则直面湖岸。 此时竹排已经靠岸，何主事带着标准的笑容下了竹排，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那些在跳舞唱喊的npc瞬间化为骷髅，穿着白色的祭祀舞衣，身形不断扭曲，眨眼间飞跃进吴莫起来时那大片浓雾里。 而这时，何主事也来到了吴莫起身前。 前后鼓点声更加激烈，咚咚咚，如上战场般快速敲奏。 何主事脸上的笑容扬得更高，他右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微微点头鞠躬：「昨日不知您身份，多有得罪。」 此话一出，孟桥和沈少明皆是一愣，毕竟昨日这群npc可是因为他们的衣服要对他们喊打喊杀，要不是沈少明一通忽悠，铁定要抓了他们烧死。 吴莫起却没有半点意外，而是嗤笑一声：「你们家母神昨晚说了什么？」 何主事拍拍手，奏乐声一停，吴莫起身后的浓雾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道道身影缓缓出现。 他们是一架架骷髅，呈方阵聚集在一起，齐齐高举着手，上面托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被白花包裹，如同一个茧，他头倒仰，嘴巴被堵死，只有眼睛还能转动。 脖子有五六道刀伤，现在新添了一道，鲜血汩汩流出，往下落，而下面，有一架骷髅捧着个大汤碗，在那接血。 这场景换算一下，有点像杀鸭留血做菜…… 吴莫起眼神晃了一下，一下子对上被托着的男人的双眼，那双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底全是希翼。 吴莫起一下子就认出了他——高朗！ 吴莫起二话不说，张开右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出，撞上那片骷髅。 骷髅剎那间化为飞灰，那一盆血和高朗一起摔在地上。 高朗顾不上其它，扯开身上的白花藤蔓，捂住脖子的伤口，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向吴莫起。 同一时间，啊——！竹排处突然响起一声声惨叫。 随着惨叫，眨眼间，竹排上押着六名玩家的npc，以及那个鼓手、四个吹唢吶的npc全部死亡，倒在湖水里，沉底。 竹排上，只剩下六名玩家，以及坐在白幡上一动不动的新娘高雅，依旧保持诡异到标准的笑。 吴莫起朝竹排上扫了一眼，突然愣了下，他看见两个虚影，那两个身影有些眼熟。 果然，几秒后，两道身影显现，站在新娘高雅身边。 「季哥！汪叔！」孟桥脱口而出。 他们竟是之前分散的季如渊和汪宏！他们的模样邋遢又苍老，眼神冷漠麻木。 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们有心冲上去详细问问情况，但眼前的何主事，只要暂时按下。 奇怪的是，无论是吴莫起出手毁了骷髅救下高朗，还是竹排上的惨叫，何主事依旧保持着诡异的笑容。 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只静静地站在吴莫起身前，笑吟吟地说：「母神言，恭迎红瞳者来神祠参加婚礼，祂为您准备了大礼。」 吴莫起挑眉：「然后呢？」 他可不信邪神那么热情好客。 果不奇然，何主事低着头继续道：「只不过，神祠镇守湖底万千厉魂，一要新娘新朗放血慰魂，二要异教徒以命祭魂，三要外来者血肉之躯入湖开道，三道程序，少一道都到不了神祠！」 他一边说，一边往地上三个睡过去的青年看了一眼。 很显然，新娘新朗指的是——高雅和高朗，异教徒则是——爱神信徒、那三个青年，外来者自然是——玩家！ 三者，三道程序，和献祭人命没啥区别，要的就是三者的命！ 而这些人有npc，也有玩家，他们都和吴莫起有过交集，对吴莫起都没有恶意，甚至极为热情。 算计！也是一种试探，吴莫起眯起眼：「他是高看了自己，还是太低瞧了我。」 第84章 幸福镇 何主事笑而不语, 微低着头，右手按着心脏，带着标准笑容, 依旧一副热情恭敬的模样。 仿佛认定他一定会选择, 且只会选择，前往神祠, 牺牲掉在场的其它人。 吴莫起掀起眼帘, 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笑非笑看着他：「带路吧。」 第172页 何主事垂眸后退一步，侧身，做出请的手势，嘴角的笑容诡异地上扬了一分，除了八颗白牙，还露出粉嫩牙龈。 笑容大到扭曲。 其它人仅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一股凉气直逼喉咙。 「使者大人。」高朗见吴莫起要走, 赶紧拦下, 急切地说，「母神并非爱神，祂是位邪神，我们不能去。」 吴莫起侧过头打量他, 一袭白色西服，沾染了一连串血痕, 头上竟也有了白髮，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 和之前三个青年一样，眼中早已没了当初的热情与朝气。 他此时已经变成一个挣扎在底层中的中年老男人，再也没了光。 吴莫起眸光暗了暗, 想到那空无一人的幸福镇，顿了两秒：「你也跟上，把另外三个人都带上。」 闻言，除了何主事笑意更深，其它人皆是一愣，受伤的高朗，昏睡的三个青年明显会拖后腿。 不过孟桥和沈少明并没有多想，哼哧哼哧要把三个青年往竹排上拖。 但他们才刚动手，立马被高朗拦下。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捂住鲜血直流的脖子，张开手臂，拦在吴莫起三人前面。 身为爱神信徒的高朗，本该对「使者大人」极其遵从，现在却鼓起勇气直视吴莫起，咬牙道：「不行！不能去神祠，否则雅雅就会死，使者大人，请您带我们离开幸福镇，去爱神座下，祈求爱神，让雅雅回魂。」 吴莫起定定看着他：「我必须去神祠，你们跟，还是不跟？」 说着，吴莫起顿了下，又顺口提了两句幸福镇此时的情况，以及浓雾问题。 闻言，高朗神色挣扎，最后咬咬牙，摇头道：「雅雅曾告诉我一条能安全离开幸福镇的小道，至于浓雾……他们会赠送一些奇物助我们通过，这事我们策划了许久。」 久到……一同来参加婚宴的同伴，只剩下三个。 他感激地回过头，朝竹排的方向望去。 只见，玩家通通跳下竹排，获救的六名玩家朝吴莫起撒丫子狂奔，而季如渊则背上高雅，和汪宏小跑而来。 当夏俪那六名玩家全部跑到吴莫起身后后，吴莫起一眼就注意到季如渊与汪宏。 他们的变化实在太大，汪宏原本四十一岁，是位不显老的大叔，此时竟老了一半有余，头髮花白，如同一位沧桑的老年人。 而季如渊从青年变成了中年，整个气场都变了，曾经的他嘴臭尖锐，哪怕身处恐怖游戏，眼中也带着年轻人的热枕，对队友捨得伸手。 但眼下，他沉稳冷漠，眼底隐藏着各种杂乱的情绪，变得混浊。 几人目光相交，短短一瞬，他们就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汪宏下意识低头避开，季如渊却迎上吴莫起的目光，眼中闪过一抹痛恨。 吴莫起挑眉，正待说些什么，高朗直接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将高雅接过来，嘴里不断地说：「谢谢你们，一直没放弃救我们。」 「这回我们来迟了，不是我们救的。」季如渊说着，将人交给高朗。 高朗却只是摇摇头，轻柔地将高雅抱在怀里。 高雅一动不动，依旧挂着标准的笑容，就像一个雕刻木偶。 高朗眼角顿时红了，他托起她的右手，露出雪白的手腕，那里原本印着一个神明印记，此时上面多了一道一道刀伤。 细数有五道旧伤，一道新伤，和高朗脖子上一样。 「高朗，你不用道谢，一直以来，要不是你们挡着，我们早该死了。」汪宏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卷雪白纱布，沖高朗笑了笑，熟练地给两人包扎伤口。 闻言，高朗苦笑一声，无论是最初把他们关酒店避祸，还是后来挺身而出，他都是看在使者大人的面上，他原以为使者大人至多一两星期就会出现，没想到…… 汪宏动作很快，一给高朗高雅包扎好，季如渊立马丢下一连串道具，地图、手电、玻璃罩…… 这些早在计划送他们离开就准备好的道具。 季如渊扫了眼吴莫起，才道：「趁今个有贵人，赶紧走，不用再管我们。」 贵人，自然指的是吴莫起。 高朗下意识抬头看向他，却见吴莫起正垂眸看着怀里的高雅，心不禁提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使者大人，雅雅不是邪神信徒，不是异端，她是清醒的！也是她发现了母神不是爱神，您不要上告爱神，不要让神明放弃她……」 高朗眼中饱含泪水，脸上全是紧张急切。 吴莫起抿紧唇，他的信仰在动摇。 当初相遇时，高朗是爱神坚定不移的信徒，理智热情，现在只剩下摇曳不定的一缕信仰火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而这一缕，仅仅是因为，他认为爱神能让高雅回魂。 和信仰崩塌也差不多了。 吴莫起蹲下身，拿起高雅右手，看着手腕上包扎好的伤口，指尖轻轻一抹，在别人看不到的纱布下，神明印突然消失不见，紧接着，一件器物破开伤口，穿过纱布飞了出来，叵到吴莫起手上。 那是一朵指头大小的莲花，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金光灿灿，做工精巧。 高朗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送给高雅第一件礼物，在爱神座下求了下好几天才求到，据说爱神赐福过。 「它……它怎么在雅雅手腕里。」高朗难以置信地问。 第173页 吴莫起没有回答，只是将被金莲保护着的灵魂送回到高雅体内。 几秒后，高雅眼珠子转了转，眨眨眼，眼底一片清明，脸上那诡异的标准笑容落了下去，眉目间皆是温柔。 她先沖高朗微微一笑，摸摸他的脸，接着才看向吴莫起：「谢谢使者大人救我离开那里。」 吴莫起转动着手里的小小的金莲，原本亮白的莹光已经消失不见，没有丁点愿力。 消耗了，也没人信仰了。 吴莫起睫毛轻轻颤动，信仰固然让人疯狂，也易让人遗忘，一旦遗忘再捡起来就变得不纯粹。 吴莫起将它放回到高雅手里：「它不是为了困住你，它在保护你。」 闻言，高朗和高雅勐得看向那小小的金莲，下意识念了句：「爱神……」 然而，金莲再也没有升起亮光。 吴莫起起身，手轻轻一扬，拍醒昏睡的三个青年，转身就走，目标是竹排。 这是不打算带上高朗这几个npc了。 孟桥和沈少明二话不说跟上去。 夏俪六名玩家看着竹排腿脚发软，但是……想到跟着吴莫起的好处，再加上季如渊、汪宏两人相貌变化太古怪，跟着他们心里实在不踏实，于是，他们咬咬牙，追了上去。 汪宏低声问：「小季，我们要跟着吗？」 季如渊目光暗沉：「跟，怎么不跟，这次变故一定是吴莫起引起的，我倒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两人和高朗高雅告别完，跑回竹排。 一直冷眼旁观的何主事也上了竹排，最后岸上只剩下高朗、高雅，以及刚刚醒来的三个青年。 他们站起来，犹豫了几秒也想跟上去，但对上吴莫起冰冷的视线，抬起的脚慢慢落了下去，站在原地，巴巴望着他。 吴莫起蹙眉，脚轻轻跺了下竹排，竹排滑出数百米，瞬间消失在浓雾里。 见状，高朗高雅五人面面相觑，这才打开季如渊送的地图，相互搀扶着离开，身影也渐渐消失在浓雾里。 奇怪的是，何主事毫不阻止，npc死亡，重要人物放跑，他都无动于衷，只静立一旁，不闻不问，脸上挂着扭曲的笑，诡异地盯着他们。 吴莫起瞥了他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何主事恭敬地解释道：「母神言，不必阻止，您想做什么都行。」 吴莫起挑眉，环顾着周遭飘飘裊裊的雾气，捏动着指尖，漫不经心地说：「那就走吧，去见你家母神。」 「我曾提醒过您，去往神祠有三个条件。」何主事眼中闪过一丝恶意，按着心脏，扯着扭曲的笑，热情地解释，「您刚刚把其中两者放走了。」 三个条件——新娘新朗放血慰魂；异教徒以命祭魂；外来者血肉之躯开道。 新娘新朗和代表异教徒的三个青年，全跑了，此时只剩下他们这群外来者——玩家。 吴莫起却轻笑一声：「这么说，你带不了路？」 「我无能为力。」何主事老神在在，并提议，「不如您把他们再抓回来，当然，我们幸福镇也能帮忙，抓人这事我们很熟，对吧，恶徒。」 他说着看了眼季如渊和汪宏。 季如渊和汪宏立马皱起眉，一脸厌恶，幸福镇早就是母神信徒的地盘，要不是高朗他们帮忙，他们会一个不剩。 和他们一起的六个玩家，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活着。 见状，孟桥和沈少明这一众玩家顿时明白了，npc何主事说的是真的。 昨天忽悠npc的时候，npc提到过恶徒，原来指的就是季如渊他们。 沈少明神色一动，他想到昨夜npc听到恶徒袭击后，立马去查看白幡，季如渊和汪宏应该知道白幡是用来干什么的。 吴莫起却半点影响都不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何主事，再一次问：「你真带不了路？」 何主事笑而不语，自信满满。 吴莫起灿然一笑，伸出右手：「刀。」 众玩家：啊？ 倒是季如渊眼神一闪，瞬间掏出一把血迹斑斑的弯刀放到吴莫起手里。 「那你没用了，不必留着。」吴莫起一把握住刀，微微一笑，「不是需要血吗，你身上挺多的。」 说着，一脚踹翻何主事，在他即将掉入湖时又拽了回来，踩在脚下，抓起他的头，拿着刀直接往他脖子上一抹，鲜血喷溅，洒在湖水上。 「啊——」 何主事诡异的笑脸上，瞳孔紧缩，明明是笑，却是一脸震惊。 鲜血汩汩流出，全部落在湖水中。 湖水渐渐泛起红光。 第85章 幸福镇 不一会儿整片清澈的湖水都化为血水, 咕噜咕噜冒泡，像沸腾的开水。 同时，一股混浊的鬼气在湖底翻涌。 它们没有出现, 但伸出了爪子, 露出独特的面香。 吴莫起眼睛蹭得一亮，之前那块烤饼味的鬼团被圣器抢了, 他现在还耿耿于怀, 眼下就有新货上门，多少能有些安慰了。 吴莫起一把丢掉弯刀，张开五指，澎湃的力量钻进湖底，化为巨掌直接抓住那股鬼气。 「啊——」 湖底突然响起一声声哀嚎，紧接着血红的湖水中飘起一具具骷髅，它们伸长手，要去掀翻竹排。 只是还没勾够到竹排, 一股无法抗拒的神力在它们身上一扫而过, 十分之七九的鬼气瞬间清空，只留下一丝丝维持它们骷髅形态的微弱鬼气，让它们不至于当场魂飞魄散。 第174页 血湖中的骷髅可怜巴巴地缩回爪子，悄悄往下沉。 吴莫起冷哼一声, 众骷髅顿时飘回湖面，僵直着身体, 不敢动弹。 吴莫起这才动动手指，万千鬼气飞出湖面, 直接净化，变成一道碎金的流光飞到吴莫起掌心，最后成了一个加了buff的鬼团, 那股独特的味道更加香浓了。 吴莫起心情大好，大发慈悲给湖下那些骷髅留下一口气，沖它们笑道：「去神祠，懂吗？」 众骷髅憋屈着不敢动，更不敢应下。 但很快，它们看见吴莫起撕下一片鬼团，放进嘴里，吃得倍香，吃得一脸的享受！ 他吃的是鬼气呀！吃的就是它们呀！ 它们傻了，仅剩的一丝鬼气都差点吓散了，根本顾不上母神不母神，蹭得一下蹿到竹排下，托着竹排直接九十度转弯，飞快朝前飞驰。 竹排上的众人只感觉风夹着浓雾唿啸而过。 吴莫起暗暗点头，弯下腰，提起何主事的头。 他脖子上的刀伤很深，直接割破了喉咙，这一提，伤口崩裂，露出喉骨，更多的鲜血哗啦落入湖中。 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扛着竹排的骷髅速度不自觉放慢，偷偷摸摸喝起血来。 何主事因失血过多，脸色青白，眼神涣散，他张大嘴赫赫喘着粗气，听到吴莫起在他耳边笑问：「你瞧瞧，这地方没走错吧？」 这句话如同恶魔的蛊惑，让他顺从地朝前望，仅这一眼，就让他眼神大变。 为什么他的血能唤醒厉魂？为什么厉魂会开路…… 「看来没走错，不错，留你们一命。」最后那句称赞是沖骷髅说的。 吴莫起说完，直接松开手，何主事半个脑袋砸在湖面上，像一只脱水后濒临死亡的鱼，脸上依旧保持着诡异的标准笑容，瞳孔中却全是震惊、恐惧，以及疑惑。 搞一回事，不仅有鬼吃，还收了一波骷髅苦力，很快就能到神祠了，吴莫起整个人的气场都温和晴朗起来。 他随意在竹排上坐下，先是心神一动，发现圣器还是拽不出，这个烧烤工显然没法用，他干脆不搭理，直接吃鬼团。 整片湖中鬼的鬼气聚集，鬼团在足球那么大，吴莫起想到刚刚尝的那一口，立马迫不及待地揪下一团丢嘴里。 香香脆脆的一小块面饼，上面加了料，这一口是孜然牛排味，咬下去，一根根细面条咔嚓咔嚓蹦开。 是干脆面呀。吴莫起眼中莫名地闪过一丝怀念，很快消失不见。 他继续吃，一口一个嘎嘣脆，吃完一口再来一口，又是另一种味道。 猪肉味、香葱、玉米味、蟹黄味、炭烧、鸡汁味、海苔、烧烤味…… 多种多样，每吃一口都有新的体验，整个吃下，哪怕是零嘴也像吃了大餐。 吴莫起越吃越欢，足球大小的鬼团越缩越小，不知不觉，只剩桌球大小，一口就能干掉！ 躲起来的圣器瞬间急了，仅剩一口了！吴莫起能感觉到它在蠢蠢欲动，便捏着最后一口鬼团，故意等着。 可他和圣器灵魂互通的，他能感觉到圣器要做什么，圣器自然也能发现吴莫起在守株待兔，顿时又缩了回去。 吴莫起：…… 行！迟早有一天把它扒了！ 吴莫起嗤笑一声，直接把最后一口鬼团丢进嘴里。 看完全程的众玩家：…… 他是在吃啥？ 好像是湖里搞上来的？ 那能吃吗？ 这tm到底是谁？怎么一点都不像玩家！ …… 特别是季如渊整人都恍惚了，他突然记起之前和吴莫起同个副本的事，他被连揍了三回，当时只觉得吴莫起这人有毛病，不愧是众人盛传的疯子，现在想来……这是打断了人弄口粮，才挨了一顿顿揍。 他环顾在场的众人，除了孟桥和沈少明，其余人都一脸震惊恍惚，一副三观破碎的模样。 而孟桥不仅习以为常，还偷偷摸摸咽口水。 倒是沈少明抚额，一脸无奈，很快平静下来，又盯上了他。 季如渊抿紧唇，想到完全觉醒的记忆，干脆走到沈少明面前，犹豫了两秒，小声道：「这个副本如果能出去，你要跟我一起合作吗？我知道怎么大量收集道具，减少污染值。」 闻言，沈少明神色不动，孟桥之前和他们讲过原着小说剧情，他已经知道季如渊这人拥有一些记忆，有超强的好运，总能收穫不少道具，而他，在季如渊记忆里是救命恩人。 但沈少明也记得，孟桥提过，在原着中，他又死了，死时曾向季如渊讨一个承诺，復活阿晚。 小说到最后结局，都没有提过阿晚这个人！ 就算季如渊人再好，沈少明心里也扎着这根刺，更何况，季如渊的提议对其它玩家来说或许诱人，但对他们……大可不必，吴莫起就能直接批发道具。 但沈少明也没直接拒绝，而是先不动声色地打量眼下这个成熟稳重的青年，气质和孟桥描述中的人完全不同。 有问题！他正欲开口试探，孟桥好奇地跟过来，直接就问：「季哥，汪叔，你们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老？」 孟桥没有压低音量，竹排不大，听到他问话，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季如渊，顿时把他们对吴莫起的关注转移掉了。 孟桥偷偷在心里比了个v字，让他们用见鬼的表情看莫起哥！ 第175页 吃鬼怎么了！莫起哥一个半神还吃不得一只鬼啦！孟桥理由气壮，小心思一览无遗。 沈少明差点笑出声，就连吴莫起也干脆撑着下巴，半仰着头笑看着他们。 在这血湖之上，坐着诡异的竹排，还挂着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这三人竟一派悠闲，没有半点心慌紧张。 季如渊神色黯淡，前世，他最后一个死，他从没在任何一个玩家身上看到如此轻松的神态，所有人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沈少明见他走神，便把孟桥的问话重复了遍。 所有人都好奇又凝重地看着季如渊、汪宏两人，其实，从见到他们起，他们就不踏实，不仅季如渊和汪宏，就连高朗这些npc也都变老了。 当时留在幸福镇上的人就像时光加了速。 季如渊和汪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们在幸福镇呆了十一年。」 「什么？！！」 「不可能！我们才过了一天！」 所有玩家都惊了，他们有过种种怀疑，比如，鬼上身，吸元气，献祭生命……等等，但他们从来都没往时间上想。 因为系统副本是有通关时间的。 比如《农家乐》三天，《幸福镇》五天。 如果他们呆在这个小镇十一年，他们要么回到了系统空间，要么早就被系统吞噬了！ 汪宏苦笑，解释道：「系统出了bug，我们的任务时间清空了。」 闻言，众玩家又是一愣。 如果没有系统时间卡着他们，他们甚至可以在一个副本里老死，对一些了无牵挂的青铜级玩家来说，这不失为一个好bug，但问题是，两人明显过得……很惨，不过，眼下他们有吴莫起！ 出手就能把一票人丢雾里，张口就能让骷髅扛竹排赶路！ 至于刚刚在吃什么？不重要！ 夏俪、范向文这六个玩家第一反应就是翻自己的系统，发现副本介绍里，明晃晃的5天，没有变！ 「我们没有bug……」六个玩家对视一眼，拔腿就沖，一股脑涌到吴莫起面前。 「吴哥，昨天我们去搬神像被抓了，所以没有神像，但！我们找到一些小玩意！」 说着，他们就从衣服裤兜里疯狂掏东西。 护身符、玉珠、符纸、小玉雕、书籍……小而杂，又脏又破，就连污染已经清零的夏俪也掏出两件！现在不用，存着！ 看着这一小堆，大约只有十七件，他们一脸痛惜，要不是沈少明和孟桥提醒过他们别放进空间，只能扒拉到这么点，他们一定会把那堆npc视为垃圾的玩意全装上。 他们巴巴地望着吴莫起：「吴哥，您看看能用不？」 他们不自觉得带上了敬称您，为的就是清空污染值！ 既然答应过，吴莫起自然不含煳，而且，之前夏俪提交的道具还不足以定位系统，现在正好又来一波，不仅能搞定位，又能继续实验。 吴莫起指尖闪过碎金的莹光，朝那些物品随手一抹。 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那破破烂烂的物品就好像不太一样了，越看越顺眼，就连那污泥都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六名玩家顿时一脸期待，想看吴莫起大展神威。 然而，吴莫起这一抹结束，收回手，直接就说：「好了，上交系统吧。」 玩家：？？？ 虽然我们有亲妈眼，但就这挥了下手，是不是太随便了？ 以为用来卡bug的道具搞起来会非常艰难的众玩家犹豫了几秒，试探性地拿起一件物品，脑海里立马响起系统提示音，玩家顿时瞪大眼睛。 [叮！发现？？？道具：？？？（不可绑定）] [含有不知明能量，用途不明。] [建议提交道具，可减少30点污染值，是否提交。] …… 「道具！是道具！」他们欢唿一声，伸长手就去抢剩下的道具。 六个人，每个人上交数目不同，但谁都想占更多的道具！ 之前只想污染值清零就好了，现在看到这一批道具，他们就想着，万一没有达成系统通关条件，就必须有几件压箱底，等污染值涨上去再用！ 他们疯了似地抢，眼见就要打起来。 吴莫起直接抓起一个道具，用力一捏，道具化为粉末，里面加持的那抹碎金的莹光又钻回吴莫起体内。 六名玩家脸色一白，吓得不敢动弹。 「放下。」吴莫起冷声道。 他们下意识抱紧抢到的道具，但对上吴莫起那双比眼下血湖水还红的双瞳，再看那半死不活的何主事，只觉得不听话，下一秒，他们的脖子就会被抹上一刀。 他们哪里还敢反抗，赶紧把道具放原位。 吴莫起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他们，他制造道具最主要的是为了定位系统，做实验，可不是给他们私藏，做慈善的！ 但污染值这玩意，全凭人一张嘴。 他毁了一个，现在还有十六个道具，不太好分，如果能看到他们污染值到底是多少就简单多了。 第86章 幸福镇 想到这里, 吴莫起立马记起搞出恐怖游戏的系统。 既然邪神能动玩家的名单，操控玩家能否进入副本，那他也能动！ 至于怎么动, 当然是圣器！ 今早, 圣器吞下系统能量魔方后，水晶柱的镜面上出现了系统数据符号, 当时, 吴莫起就直觉系统数据提取出来后，他能查看、动用。 第176页 不过，那个时候系统还没消化完，现在嘛…… 吴莫起心神一动，要把圣器唤出来。 然而圣器……就是不出！还闹小情绪，和他讨价还价——系统给你，不准追究。 这是要用系统数据，把之前抢口粮一事抹平。 吴莫起气笑了,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交出来！别让我心情不好过。」 话音一落, 站在吴莫起跟前的六个玩家顿时脚腿一软，跪趴在地，哆哆嗦嗦哭道：「吴哥，我们全交出来了, 没私藏。」 吴莫起没搭理他们，不停地脑补怎么把圣器拆了, 直接捏碎，就像刚刚捏碎那个小道具一样。 先拆外壳, 沿着镂空的雕花一路拆……再一点点碾成粉末。 他脑补的特别兇残。 圣器与他灵魂相通，吴莫起想让它知道的时候，它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是把人惹毛了, 圣器当即不再耍小聪明撩拨他，直接把提取出的系统数据传给吴莫起，甚至贴心地把展示方式，弄成和之前绑定的系统一样。 吴莫起意念一起，一块只有他能看见的能量屏出现，正是系统的后台。 系统后台延续了之前的风格，穷！只有简单的一些功能。 召唤、副本、能量。 三个功能版块，吴莫起随意翻了下，大致了解一番。 召唤里记录了许多各个世界抓来的玩家，点击就能看到玩家的具体信息，当然吴莫起只要意念一想，就能知道。 吴莫起第一时间查自己，心念一转，上面显示一行字——玩家[吴莫起]死亡，绑定解除。 吴莫起：？？？ 谁死了！他这还活的好好的呢！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它信息，邪神之前念出来的家庭背景，也不知道怎么查出来了。 吴莫起若有所思，这虽是系统能量中提取的数据，却并不是系统本体，许多东西无法操作，查不到自己的信息，吴莫起兴致一下子失去大半，随意翻翻另两个版块。 副本版块中有许多副本，从头一直拽到尾，密密麻麻一大片，每个副本后面都有一个备註，比如：《农家乐》——世界「方塔」；《幸福镇》——世界「方塔」。 至于能量版块……一块3d立体魔方在旋转，魔方下面有一个能量传输条。 传输给谁？吴莫起当即想到邪神，眼神闪了闪，点击魔方和传输条，跳出一个权限口令。 吴莫起默念了一句：邪神。 [错误！] 神？ [错误！] 爱神？母神？守护神？生命之神？ [错误！][错误！][错误！] …… 吴莫起试了几次和邪神相关，都错误，只能先把【能量】版块放下，细细查看【召唤】【副本】两个版块。 这一细看，立马发现，召唤版块里的玩家都处于副本中，没有一个在系统空间。 吴莫起顺手点开关联的副本，顿时愣了愣——《幸福镇》？ 一连好十几个，全在《幸福镇》副本。 吴莫起干脆直接跳到副本版块，找到《幸福镇》副本，点开一看，显示的玩家人数正飞快上升，此时已经有2500人。 一个副本两千五百个玩家，这个数目还在增加，这是要把所有玩家全拉到幸福镇？ 这事肯定是邪神干的。 同时，吴莫起也想到，范向文撞鬼时遇到许多玩家，而地点，应该在镜像的另半边小镇。 把这么多玩家招来，是想做什么？ 玩家有什么关键作用吗？ 吴莫起的视线穿过系统能量，落到面前六个玩家身上。 六个玩家顿时抖如筛糠，不敢看他。 吴莫起随意指了个人，开口道：「从你开始，报姓名。」 「任石。」 「范向文。」 …… 六人乖乖报上姓名，吴莫起心念一动，就把他们的信息提取出来，最先看的就是范向文。 玩家：范向文 性别：男 年纪：29 来自：地星 污染值：93 能量获得：40% 灵魂纯度：32/100 吴莫起着重看了几眼最后三条，三下五除二把把道具一分。 范向文得到的最多，夏俪……一个都没有。 六人一看，只要把手里的道具提交，正好可以污染值清零，这是算好量了？ 难道，吴莫起能看到他们具体有多少污染值？？！ 六个玩家瞪大眼睛，心里掀起惊涛巨浪，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虚报污染值，一边又心痒痒想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有心要问，可对上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他们什么想法都不敢提，只能憋着，把道具一口气全部提交。 这一交，他们的污染值开始飞速下降，眨眼间，污染值一栏数值显示为「0」，呈灰色不可以修改状态。 「清零了！」 「系统提示检测通关资格。」 「不知道我有没有达成条件，欧皇助我呀！」 …… 六个玩家兴奋不已，吴莫起则在他们提交后那一瞬间，明显的感应到了道具所在的位置。 在遥远的虚空之上，隐藏在繁星之间，坐落在华丽的宝座上。 而虚空，正巧圣器那一撞，让他能短时间踏足虚空。 吴莫起一双赤瞳如耀眼的星辰，只要抓到系统，就算圣器不把记忆还给他，他也能知道自己的来歷。 第177页 吴莫起眸光微转，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神祠里的邪神。 躲在暗处的老鼠，偷偷摸摸，好几个副本追着骂他有罪，窃神，搞清楚，他是半神，在代理神职！ 吴莫起已经忍了很久，只能暂时把穿过虚空，去抓系统这事放放。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他顺势望过去，只见季如渊正呆愣愣看着他。 孟桥挡在他前面，急急忙忙道：「莫起哥在做事，你别去打扰他，是不是又想像上回一样挨揍呀。」 但季如渊不听，直接拨开他。 孟桥要拦，被沈少明拉住：「莫起哥没在想事了，让他去。」 他倒想看看，这位气质大变的原着主角要干什么。 沈少明一边继续和汪宏交流，寻问他们这十一年发生了什么，幸福镇的白幡、白花有什么特殊。 孟桥没心思听这些，干脆跟上季如渊。 竹排不大，眨眼间，季如渊就挤开了六个玩家，快步走到吴莫起面前，急迫地问：「你能制造道具，能查看玩家信息？」 孟桥瞬间一步挡在吴莫起身旁，张口就怼：「季哥，我家莫起哥很厉害，不行吗？你急什么，要是也想清空污染值，和他们一样给物品，请莫起哥帮忙呀。」 季如渊眉头皱成川字：「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那你问什么问……」孟桥就怕有人逼问吴莫起。 虽然，他现在知道自己之前猜错了，吴莫起是原装货，只是失忆了，能力也是圣器赋予的，人家是半神，牛逼着。 但是，孟桥清晰地记得，吴莫起对刘阿姐讲述异类时，黯淡的目光，沉寂晦涩的双眸。 他不想让别人认为吴莫起是异类。 吴莫起起身，拍拍孟桥的肩膀，将他拉开，披肩上的红宝石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吴莫起直视季如渊：「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季如渊目光一黯。 「问我之前，你又在隐瞒什么。」吴莫起环顾四周的雾气，视线掠过血红的湖面，「你的灵魂，可比你现在苍老多了。」 季如渊神色一震，不知道想到什么，瞳孔紧缩，难道…… 猜错了！季如渊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再不敢直视吴莫起。 「您能看透我的灵魂，您是……」真神吗？最后三个字，季如渊问不出口，他也是在死时才知道神的存在。 他沉默了几秒，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是我想岔了，我以为您绑定了系统本体核心。」 「嗯，所以呢？」吴莫起漫不经心地问。 季如渊扫了眼在场的人，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眉心拧得更紧了，挣扎了片刻才道：「罪魁祸首是系统，所有的一切都来源它，包括神明陨落。」 闻言，吴莫起勐得回头盯着他：「你说什么？」 「搞事的不是邪神吗？」孟桥也脱口而出。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季如渊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什么邪神？所有世界，神明陨落，早就没有了神。」 「阿晚说，是沉睡。」沈少明插话道。 「阿晚……」季如渊抿了下唇，这个名字，前世沈少明死前曾提过，希望他通关游戏后，系统那个心愿承诺，能让阿晚復活。 可是，系统说，没有叫阿晚的玩家，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吴莫起沉思默想，直接道：「具体说说。」 「游戏只能一个人通关，通关玩家会绑定系统本体核心，回归现实，系统会化为金手指，帮助玩家达成许下的心愿。」说到这，季如渊神色已经恍惚，声音都显得特别空洞，「当愿望达成那一瞬间，系统会吞噬玩家的灵魂。」 他许过愿，他走上过人生巅峰，也有娇妻爱女，结果在他最辉煌，最兴奋的时候……死了。 系统吞噬他，是一口一口抽取，消化，直到完全吞噬，他的意识才会散去。 他看着自己一点点死亡，无能为力，无法反抗，那是种折磨，极其痛苦。 孟桥刚皱着眉，想到原着小说，不由地问：「不是说，一人通关，全员通关吗？」 原着小说结局，要不是突然冒出个圣器，还有不少玩家活着呢！ 「它只是将玩家聚集起来，好一波吞吃而已。」季如渊垂下头，仿佛又想到那如同地狱的一幕，所有的玩家惨叫在他脑海中响起。 听到他这么说，吴莫起表情有些古怪，刚刚他查看系统能量，所有玩家可都集中到了《幸福镇》了！ 这不是邪神在搞事吗？ 第87章 幸福镇 在场的不是苟王就是聪明人, 季如渊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其它玩家肝胆巨颤，污染值清零的喜悦消散一空。 所有玩家，只能活一个？ 这事, 系统可没提过！他们倒想质疑, 但……在场的人他们都得罪不起，只能自己憋着, 话锋一转, 张口就开始咒骂系统。 吴莫起没有理会，渐渐得，咒骂声越来越小，六个玩家颓废地一屁股坐在竹排上。 看着血红的湖面，以及密密麻麻的骷髅，反倒不再觉得恐怖，眼底的麻木更甚。 直到，一人低喃道：「通关条件……如果我能达成……就能再见见爸妈……」 「对呀, 就算最后会死, 达成愿望也爽过呀！」 除了夏俪，另五个玩家皆神色一震，他们污染值清零，系统正在检测他们是否达成条件。 第178页 如果能达成…… 他们顿时顾不上其它, 打开系统面板，一眨不眨地盯着, 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季如渊见他们一脸期待，闭了闭眼, 终究还是没有说最后被系统吞噬的痛苦。 吴莫起也才记起条件这一茬，赶紧打开系统数据，重新翻看玩家信息。 玩家信息除了基本信息外, 重点就是后面三项数值——污染值、能量获得、灵魂纯度。 其中能量获得、灵魂纯度是隐藏信息，不对外公开，通关资格条件可能就和这两者有关系。 吴莫起对着系统数据一顿倒腾，总算翻出了两者的描述，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 灵魂纯度是指，一个人灵魂的强弱，数值高，灵魂越强，越纯粹，可塑性高。 而能量获得……是指，玩家在通关副本过程中获得的鬼气！ 这个鬼气是由系统控制吸收的。 抢鬼！！！吴莫起立马想到玩家抢鬼时的情景，都是系统偷偷摸摸在干。 这一波玩家投放出去，哪怕每个人只抢一丢丢鬼气，他的口粮也会少一大口！吴莫起唿吸都要停滞了。 不行，这系统必须拆了！ 吴莫起拿脚踢了踢竹排：「速度快点。」 他赶着解决完邪神，去抓系统，不能让它们把自己口粮全造作了。 扛着竹排赶路的骷髅敢怒不敢言，挥动的全身骨头拼命划，风携带着雾气捲动他的披肩，吹动着红宝石轻轻晃动。 驻立在中央的巨大白幡随之在雾中飞扬，上面的血迹如同活了过来，一丝一丝飘到一个方向，融进雾里，被怨气一口吞，前方的雾气顿时散了两分，同时竹排顺势一转，随着它不断调整方向。 就像是在前方开路…… 有它开路，骷髅扛竹排飞跑的速度提升了一倍。 吴莫起仰头看向白幡，不禁想起在酒店楼顶时，白幡上流露出的那抹看不见的能量，它乖巧安静地缠着他的手指，还通过孟桥提醒他们赶紧离开幸福镇。 「莫起哥，我寻问过汪宏，幸福镇的白幡是十一年前，浓雾升起后，由npc制造出来，一共752桿，每一桿白幡要制造79天，失去一桿，npc会立马补上。」 正因如此，季如渊和汪宏那波留下的玩家，意识到它的不同，一找准机会，就跑去毁白幡，得了恶徒的称号。 「具体白幡有什么用，不能确定，因为白幡从制作到如今，没有动用过一次。」沈少明看了眼季如渊，他正低着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补充，便接着说，「那些白花，是npc血液浇灌长出来的。」 至于这十一年，其它惨烈的事，比如母神与爱神之争，npc一批批死去……季如渊没有提。 吴莫起收回视线，只问了一句：「阿晚醒了吗？」 沈少明摇摇头，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她现在平静了许多，但一直没有睁眼，我总感觉她在做什么。」 让他非常心慌。 闻言，吴莫起朝他灵魂里扫了眼，发现阿晚确实平静很多，脸上没了痛苦之色，只不过，额间的长钉又冒了出来。 这长钉是给阿晚固魂用的，之前被他拍进去了，现在却又…… 吴莫起皱了皱眉，曲指一点，一颗豆大的愿力钻入沈少明灵魂中，往阿晚额间的长钉上一撞，长钉又拍了回去，而愿力四散而开，落在沈少明灵魂上。 沈少明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染上暖意。 他知道这是吴莫起做了什么，正欲道谢，之前盯着系统界面的六个玩家，突然发出一声哭嚎。 「没达到通关资格的条件！」 「啊啊啊，到底要的是什么条件啊？！」 「要死了要死了，註定要死了，我不要死啊——」 …… 五个人，全军覆没。 难道只能是季如渊？ 吴莫起直接调出在场所有玩家信息，将各项数值一一对比，这一比，立马发现了不同。 夏俪、范向文、汪宏等七人，他们能量获得都在60%之下，也就是说，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污染值偏高，没抢多少鬼气。 吴莫起目光都柔和了下来。 除此之外，他们的灵魂纯度大多在四五十，只有夏俪一个人突破了80。 相反，沈少明和季如渊都有数值颇高，特别是季如渊，有一个甚至达到满点。 玩家：沈少明 能量获得：65% 灵魂纯度：97/100 - 玩家：季如渊 能量获得：99% 灵魂纯度：100/100 99%！这是抢了多少鬼气！吴莫起心都抽了抽，他咬咬牙，翻出季如渊的污染值，上面明晃晃显示——1。 污染值：1 随便一个最低级的道具就能把污染值清空。 偏偏季如渊没干，明显人为控制了污染数值，暂时不想通关游戏。 可攻可守，且最不容易被鬼找上门。非常好的策略，但污染值越低，抢去的鬼气越多啊！ 吴莫起心又是一抽，感觉到口粮正在急速减少。 他捂了捂心口，拥有系统数据后，吴莫起总算能明白玩家的脑迴路，但是，他的口粮！ 吴莫起愤愤地戳了戳那个「1」，突然神情一变，又戳了戳其它数值，脸色又缓和了下来。 之前，他一直只是查看，没有点击过数值，刚刚一点，让他发现，污染值可以随意修改！ 第179页 吴莫起沉吟了片刻，污染值高，吸引鬼，污染值低，抢鬼。 而另半边幸福镇里还被拉来一大票玩家，其中抢鬼的肯定不在少数！但是，如果他动动手脚，那些玩家全都能变成引鬼的诱饵！ 吴莫起顿时心情大好，拍拍身旁孟桥的肩膀，欣慰地说：「你以后可以不用引鬼了。」 孟桥咯噔一下，脸色巨变，急道：「哥，我没干啥了，怎么不让我引鬼了，我经验倍丰富，昨天是农家乐那群鬼太苟，我才没引出来，让刘阿姐收了尾，我其实很能干的。」 「你那么怕鬼，让你休息还不要了？」吴莫起挑眉。 孟桥心更慌了，不能引鬼，他还有啥资格站在吴莫起身边。 他又没沈少明聪明，没季如渊道具多，甚至人还怂的很，根本比不过其它玩家，他唯一能干的就是引鬼，现在还不让引了…… 孟桥都要哭出声来，期期艾艾地说：「哥啊，我不要失业啊！！！我以后再也不怕鬼了，我肯定不怂了！你别丢了我！」 要不是人多，他都想抱住吴莫起大腿哭。 吴莫起眉目柔和，嘴角噙着浅笑：「我可没说丢掉你，我只是给你们清空一下污染值，你要是想引鬼就继续引吧。」 孟桥脑子懵了下，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吴莫起说还能继续引鬼，不用担心被丢掉，他还是很有用的人才！孟桥觉得又可以了，瞬间笑道：「行，哥，等我给你引一波口粮。」 沈少明：…… 心里长嘆一口气，鬼一般只找污染值高的玩家啊，污染值清零了，引个空气？ 但他没提，他总觉得吴莫起做这事怪怪的……毕竟之前，有道具上交系统清零的时候，他也没提这一茬。 吴莫起更不会解释了，直接调出孟桥和沈少明两人的信息资料。 刚刚对比之所以排除掉孟桥，是因为孟桥的数值不具参考性。 玩家：孟桥 性别：男 年纪：22 来自：？ 污染值：64 能量获得：0% 灵魂纯度：？ …… 吴莫起看着那俩问号，顿了几秒，直接把两人的污染值全部改成「0」，然后招招手，让两人查看一下污染值。 诶？不用变道具，提交系统吗？孟桥、沈少明愣了愣，翻开系统界面。 孟桥瞪大眼睛：「卧槽，真变零了，不用道具也能变？！」 沈少明却注意到另一点，赶紧提醒：「莫起哥，我这边有条提醒，系统检测通关资格。」 也就是说，和范向文他们待遇一样，系统根本不分析污染值是怎么减的，只要清零了，就进入资格检测。 就像一段设定好的程序。 吴莫起若有所思，感嘆了一句，玩家真好用，同时也有了新计划。 那一波玩家，先用来当诱耳引出鬼，解决完邪神，就把他们的污染值全清零，基数大了，他就不信达成条件的只有季如渊一个人，他倒要看看，系统会怎么选，会把人带去哪！ 当然，前提是穿过这片血湖。 在地图上，湖所处的位置是两个幸福镇交接处，看起来不大，他们却行驶了许久。 竹排飘在血湖之上，下面是人头攒动的骷髅，正悄无声息地飞快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竹排咚得一声，靠岸了。 岸上是被杂草掩盖的马路，太阳已经偏西，橘黄的光照射在不远处的小镇上，那小镇的格局建造和之前那幸福镇一模一样。 吴莫起蹙眉：「神祠呢？」 竹排下的骷髅小心翼翼伸出手，往前面的小镇指了指。 吴莫起问：「在里面？」 众骷髅疯狂点头。 吴莫起这才摆摆手，率先走上荒芜的马路。 孟桥和沈少明紧随其后，其它玩家也不敢耽搁，忍着恐惧跟上。 他们一走，骷髅们立马抓住丢在竹排上的何主事，无数惨白的手骨把他拽下竹排，一路往湖底拖。 何主事身上的血肉被它们一点点吞食，最后也成了一架惨白骷髅，同一时间，湖水中的血色完全消退，恢復平静，独留下那座竹排，竟自己原路返回。 而吴莫起等人也越来越接近前方的小镇。 越近，看得越清楚，果然和之前的幸福镇格局一模一样，但它破败，没有人烟，到处都是枯草与蜘蛛网。 「我就是在这里撞鬼的！」范向文指着小镇入口处的一块破烂的指示牌，脱口而出，「那块板就是我拔下来，用来砸鬼的。」 他的话顿时让其它玩家头皮一紧，他们打起精神，警惕地朝幸福镇望了望，越看越疑惑：「里面好像没有人呀？你确定有玩家？」 第88章 幸福镇 「玩家？！」季如渊和汪宏吃了一惊, 按副本人数计算，还活着的玩家都在这里呀。 「是新玩家。」 其它玩家顺便将范向文昨晚提到的的事说了一遍。 季如渊和汪宏神然恍惚：「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们在这十一年，没遇到新玩家。」 当然, 他们也没有来过这边的小镇。 他们从高雅口中得知, 幸福镇是镜像小镇，这十一年, 他们曾尝试过渡湖, 甚至绕路，但是无论怎么样都到达不到这边的幸福镇。 这么神秘，肯定有问题。 第180页 季如渊和汪宏凝重地望着前方。 其它玩家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玩家，又不管进镇查看，只能看向吴莫起，让他拿主意。 吴莫起深吸一口气，皱着眉, 他没闻到鬼气, 不过这个小镇周遭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场。 他眯起眼，细细感受了一番，眉目舒展开：「时间还未到。」说着看了眼西边即将下山的太阳。 太阳一点点龟速往山下爬，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橙黄色, 另一轮弯月从另一侧山头爬了高空，眨眼间, 太阳消失，染红的白云飞快褪色, 像长了脚，跟着太阳跑了。 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整片天空，乌黑一片, 只有一轮细小的弯月挂在头顶。 同一时间，寂寥小镇突然热闹起来。 破败的建筑七零八落亮起微弱的灯光，杂草遍布的黑暗中发出蟋蟀虫鸣，时不时响起一声人的惨叫。 鬼气！一缕一缕，隐藏在每一栋建筑里。 吴莫起眼睛一亮，直接调出系统数据，把除了孟桥、沈少明之外的所有玩家的污染值全部调到99。 既防玩家抢鬼，还能让他们引鬼，一举两得。 他才刚改完，没几秒，无数惨叫在这座破败的小镇上响起。 「啊——」 「鬼！！这边也有鬼！！！」 「我这里也有，啊啊啊——」 孟桥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捏起拳头：「莫起哥，我先进去引鬼？」 毕竟在农家乐的时候，只要吴莫起在身边，鬼死活不出来。 其它玩家震惊地盯着孟桥，恨不得摇孟桥的肩膀，大骂蠢货，没看到吴莫起动了动手指，幸福镇就惨叫连连吗，你还要把鬼引出来！ 吴莫起轻笑一声：「不用引，鬼出来了。」 其它玩家顿时脸色一白。 「哦……」孟桥松了口气，又有些闷闷不乐，整张脸都纠结得地皱了起来。 吴莫起看得好笑，直接伸出右手，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朝眼前的小镇罩了下去。 幸福镇顿时一静，惨叫声戛然而止。 吴莫起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幸福镇里一只鬼都跑不了了。 「走。」吴莫起迈出大长腿，举步进入杂草满地的幸福镇。 孟桥和沈少明跟在他左右两侧，季如渊和汪宏随之跟上，只有夏俪六个玩家犹豫了几秒，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才慌慌张张追了上去。 幸福镇路上没有半个人，路灯和街边的建筑、物品都积满了尘土，破破烂烂，结着蛛丝，但是每一栋建筑，每一层楼都隐隐约约有人影闪过。 范向文指着其中一个人，哆哆嗦嗦地说：「我昨天看到的就是他们，那个叫黄安然，我和他一起下过副本。」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间商店，开着白炽灯，有不少人在里面翻翻找找，而范向文指着的人是个高瘦的男人，正在站在窗边往外瞧，一脸疑惑：「奇怪，我总感觉外面有人在盯着我。」 「是不是鬼？」 「不可能吧，刚刚出来那么多鬼，不都跑了。」 「这地方我们都翻遍了，没有线索，又出不去，怎么办？」 「反正副本没有时间限制，我们只要不被鬼吃了就行了。」 「行个屁，我们被困在这，等囤的食物吃了，我们就得饿死在这！」 …… 里面一群人叽叽喳喳，他们根本看不见吴莫起等人，毫无顾忌地交谈。 吴莫起随意扫了眼每栋建筑，几乎没一层最少都有十几个人，每一层都被一股古怪的能量包裹，导致每一层都互不相通，就像一个单独的副本，同层的玩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上下左右都有玩家。 他们都被困在一个地方，根本出不去。 同时被困住的还有无数鬼。 再加上吴莫起力量一罩，这些鬼不仅没法像以前一躲进它们独特的空间，还不能四处逃窜，眼下，只能隐身缩在墙角、房顶瑟瑟发抖，普通人看不见，但吴莫起有一个算一个看得一清二楚。 吴莫起深吸一口气，这满镇的鬼，满镇的肉香，浓郁，口味多样，光闻着就十指大动。 这可是件大礼呀！不管是邪神还是系统，真是太太太感谢了！ 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闪闪发亮，亮如星辰。 这眼神亮得让其它玩家发慌，孟桥和沈少明却一脸瞭然，这是有口粮了！ 孟桥好奇地问：「莫起哥，有多少鬼呀？」 「比在场的玩家还要多。」吴莫起嘴角含笑，表情一看就是对这数量要多满意就有多满意。 孟桥抬头环顾每栋建筑里密密麻麻的玩家，嘴角抽了抽，冷汗直冒。 他努力稳住心神，让自己不怂，干巴巴地说：「量大好，管饱，就是引的时候得慢慢来，慢慢来……」 沈少明忍无可忍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怎么还惦记着引鬼呢，你污染值都清零了，根本引不动。」 孟桥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吴莫起，见他笑望着他，嘴角笑容真切，被他这么看着，就有种被神明眷顾的错觉。 孟桥恍惚了一瞬间，突然身后爆发出一阵哭嚎。 「怎么回事，我污染值99了！」 「不是清零了吗？夏俪你的呢？」 「我也是99，怎么会这样？」 第181页 …… 夏俪、范向文六个玩家，本来听到沈少明提醒，他们总算稍稍放下心，打开系统界面，想看看污染值压压惊，结果这一看魂都飞了！ 他们污染值变得比清零时都高啊！ 污染值高易招鬼，99点，一招一个准，而且再来一点污染值，他们就会被系统吞噬，死无全尸啊！ 见状，季如渊和汪宏也查了查自己的污染值，脸色皆是一变。 季如渊之前污染值1，而汪宏跟了季如渊几个副本得了不少道具，污染值卡在37。 眼下，他们两个人的污染值都变成了99！ 孟桥和沈少明翻了翻系统界面，他们的污染值还是0，沈少明眼神闪了闪，倒是孟桥毫无心机地咦了声。 很惊讶的样子，并不像他们惊慌，就算孟桥没提，在场的人精也看出孟桥的污染值根本没变！ 不公平！ 他们青着脸，望着吴莫起，在场能动污染值的只有他！之前他们看见他给孟桥、沈少明清零污染值，只是动了动手指，根本没使用道具，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的污染值变成99会不会是他干的？ 玩家有心质问，可对上吴莫起要闪亮的双眸，话到嘴边，一转，委婉地问：「吴哥，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卡bug清零污染值还会反弹？」 吴莫起懒得解释，随意丢下一句话：「身为实验品，总会有几分风险。」 夏俪、范向文六个玩家脸色大变，一会青一会紫，想反驳又无话可说，当初是他们上赶着当实验品的，而且，这个小镇到处都是鬼，能力最强的大概只有吴莫起。 想要活着，之后还得靠他，不能得罪，他们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憋屈地闭上嘴。 大不了再找道具减！重新来过……想到这，他们差点哇得一声哭出来。 但汪宏不同，他在幸福镇十一年，已经很老了，再等不下去，就算不被鬼吃掉，他也会老死，再也回不了原来的世界。 汪宏咬咬牙，开口道：「可是，我没用……」道具！ 最后两个字被季如渊一拽，汪宏反射性闭上了嘴，反应过来后，立马看向季如渊。 季如渊摇了摇头，眼底异光连连，不知道在想什么。 汪宏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不再提意见，只是他眉头紧锁，一脸愁苦。 吴莫起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里，目光在季如渊身上顿了下。 季如渊立马偏过头，避开视线。 吴莫起挑眉，季如渊一定还隐藏了什么事情，可能和系统有关系。 毕竟他绑定过系统本体核心，知道的应该不少。吴莫起想到自己手里的系统数据，眼睛微眯，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吃鬼！ 无论干什么，都得吃饱了再说！ 吴莫起对着第一栋建筑困住玩家和鬼的能量研究了一番，发现，这股古怪的能量和邪神的能量一样阴冷，只不过，它又带着系统独有机械感。 就像邪神和系统两者的结合体，十分坚固。 他们合作了？吴莫起第一时间想到这，毫不犹豫，直接定位玩家之前上交系统的道具，发现位置没有变，依旧在虚空之上。 所以，系统不在这？只有邪神在？ 可惜了……吴莫起并不怕两人联手，就怕他们跑，一跑就难抓了。 吴莫起只能耐着性子，一个一个解决。 他又仔细研究了一番那股古怪能量，试探性用自身力量往上撞，能量震了下，又恢復平静。 果然牢固。吴莫起若有所思，正待他要再试时，突然感受到圣器的情绪。 ——我来破，分鬼！ ——一起吃呀~~~~ 圣器蠢蠢欲动，吴莫起甚至还感应到了吞咽声，顿时脸色发黑，上次的帐还没算，竟然还想分鬼吃。 做梦！ 吴莫起冷笑，想到圣器的作用，直接动用碎金的愿力和自身的力量一起往古怪的能量上一撞。 两股力量一相撞，瞬间把古怪的能量撞了个粉碎，消散一空。 同时，这栋建筑里有人惊唿一声：「我我我把门打开了！！快跑！」 这人太过兴奋，喊得整栋人都听见了。 同一时间，所有房门打开，无数脚步声响起，一个一个玩家冲出建筑，看到站在外面的吴莫起等人顿时一愣，紧接着他们就顾不上吴莫起了。 他们发现，周边有一连串玩家！不是和自己同副本，但都是从同一建筑里跑出来的！ 第89章 幸福镇 原本吵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出来的玩家和同一副本的玩家悄悄聚在一起，和其它人分开。 不一会儿，一群四五十个人, 分散分四个队伍。 正巧把吴莫起一行人突显出来。 「我们这边在这栋楼第一层, 各位副本也在这？」 「不知道你们下的是什么副本？我这副本叫《幸福镇》。」 「我们在第三层，副本也叫《幸福镇》, 没有时间限制, 一进副本就在房间里，出不去。」 …… 有几个玩家明显领头的，张口直奔主题，相互一交流发现，他们的副本，除了人数，副本名、介绍都一模一样。 结果一出来，他们倒吸一口气, 一股凉气直冲嵴背, 都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生命像被什么捏在手里，随时都会被碾死。 第182页 就在他们觉得前途未卜时，一声喝斥在他们耳边炸开。 「出来！」 他们顺着声音望过去, 立马对上吴莫起那阴沉的眼神。 当玩家跑出来后，吴莫起立马伸手, 要像以前一样，一招把鬼抓出来, 直接吃了，可是，他突然发现, 那些鬼竟像玩家一样偷偷摸摸下楼，往他这边来。 看着实在奇怪，以往那些鬼察觉到他气息恨不得躲到天荒地老，这些鬼竟然主动往他身边凑。 太稀奇了，吴莫起便没动手，在原地等着。 万万没想到，那些鬼最后竟缩在楼层出口入，期期艾艾挤成一团，几次伸出脚，刚踩到地上，立马缩了回去，来来回回好几遍。 这是消遣人呢！吴莫起冷哼一声，盯着它们，砸下两个字：「出来！」 那些鬼像炸毛的兔子，瞬间跳了出来，接着手脚并用，穿过众玩家，一股脑立在吴莫起不远处，同时身形也显露了出来。 冒着黑气，脸色惨白，每个人死相都不同，共同点都很惨！ 这只鬼上吊，一截绳子勒进了脖子； 那只鬼溺毙，身体浮胀，腐烂，总是在滴水； 还有鬼跳楼，身体扭曲，脑子砸出一个大坑，可以看见白色的脑浆流出来。 …… 各式各样的死鬼乍然出来，众玩家唿吸一滞，张嘴大喊：「鬼啊——！！！」 他们顾不上其它，拔腿就跑。 夏俪、范向文等六人下意识跟着，众人四散一开，最后只剩下，吴莫起、孟桥、沈少明、季如渊、汪宏，以及一群鬼…… 那些鬼战战兢兢挤在一起，原本悽惨的死相脸上更加灰败了。 上下打量他们，原本就腿软的孟桥突然咦了声：「它们，怎么感觉和农家乐的鬼有些相同？」 农家乐的鬼是种出来的，死相不显，按理和这些死相悽惨的鬼没有相同点，但孟桥怎么看，都感觉很熟悉，和农家乐的鬼给他的感觉很像。 沈少明也点点头：「或许是用同样的法子制造而成，所以气息很相似。」 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只年长被砍了脖子的老鬼小小地向前挪了一步，根本不敢看吴莫起，只能低着头看着他的脚尖，哆哆嗦嗦地说：「回、回、回不知明的神，我们是、是从、土里长出、出来的。」 它的声音很沉闷，喉咙像被什么堵着。 吴莫起面无表情看着它：「所以？」 「求神宽恕……」它噗通跪下，其它鬼也哗啦跪了一地，卑微地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等吴莫起定下它们的死活。 看样子极其虔诚。 浓郁肉香近在眼前，一直刺激他，吴莫起却迟迟没有动手，只是皱着眉看着众鬼。 这些鬼虽然是从地上长出来，但它们有意识，和农家乐那些不一样，而且……吴莫起自虚空回来后，眼睛厉害，他一眼就看出这些鬼原本就是这个小镇的居民，生前不是大恶之人，全是普通人。 关键是，这群鬼别说想吃他，连动手的念头都没有，卑微到了尘土里。 他一路吃了不少鬼，就是没撞到这么识相的鬼，一时竟不知怎么下嘴。 沈少明见他不动手，心思微转，便明白了过来，也对，虽然吴莫起吃鬼，但有些鬼他也会放过，比如农家乐外菜地里的那群小鬼，在孟桥求情前吴莫起就没看过一眼。 只不过…… 沈少明看着众鬼，再想到那群跑没影的玩家，邪神会将两者放在一起一定有所企图，恐怕会对吴莫起不利，他还是贊同把其中之一杀了！ 玩家和鬼之间杀哪方？不用想，必定杀鬼！毕竟，非我族类。 只是他也知道在吴莫起眼里，鬼、玩家、npc之间没任何区别。 沈少明垂眸想了想，依旧不知怎么提，干脆直接将自己的猜侧小声地告知吴莫起。 「嗯，知道了。」吴莫起低应了声，眉头皱的更紧了。 孟桥在一旁也听到了，他倒想得简单：「其它玩家都跑了，没被困住，邪神想做什么也不行吧？而且莫起哥很厉害，之前在农家乐里，邪神打不过莫起哥，还逃了呢，就一个怂神而已。」 闻言，沈少明一愣，这么说也有道理，只是：「暗箭难防。」 「没人带路，那些玩家走不出幸福镇，迟早还会回来。」季如渊突然开口道，就像他和汪宏之前怎么走，都到不了这边的小镇一样。 那、那就解决掉鬼？孟桥看着这些跪得卑微又虔诚的鬼，有些不忍地跟着皱起眉。 吴莫起沉默挣扎了许久，挥挥手：「赶紧消失。」 闻言，那些鬼忙嗑头：「谢神明宽恕，谢神明宽恕……」 鬼能存在于世，但它们不同，它们不是自然形成的鬼，最怕见到神明了。 没想这位神明如此仁慈。 逃过一劫，它们喜出望外，不由地多给吴莫起嗑上几个头。 吴莫起脸色更加阴沉，这些香喷喷的口粮之前还挺识相，现在却不懂得看眼色，还在他鼻子底下晃，他可就忍不住要吃了！ 它们身体一颤，意识到吴莫起不高兴了，吓了一大跳，正要跑，就听到孟桥感慨道。 「莫起哥，这么多口粮就这么放了，你会不会饿呀？以前那些活下来的鬼，都是只剩个脑袋，其它的你吃了，好歹也能填填肚子。」 第183页 众鬼：？？？ 吃、吃鬼？口粮？ 它们以为这位不知明的神是来让剷除它们，让它们魂飞魄散的。 它们难以置信地看向说话的人，就见孟桥一脸愁容，显然十分担忧神明饿肚子。 竟然真是来吃它们！！！众鬼头皮发麻，然后听到孟桥又道。 「莫起哥，这一整个小镇，那么多鬼，都不吃吗？」 吴莫起一巴掌唿在孟桥头上，往下一按：「闭嘴！」 本来放过一波口粮就够心痛了！孟桥还反覆扎刀子，实在没点眼力见。 孟桥委屈巴巴地瞅了他一眼，他一直都有注意到吴莫起每次吃鬼都只吃几口就没了，肯定吃不饱的嘛，偏偏这后面的副本，鬼越来越苟，这好不容易来了波鬼呢…… 担心他饿肚子还胆心错了。 孟桥心中不服，嘟囔了句：「我又没说错。」 众鬼：……拜託你说错吧！ 它们魂都要炸掉了，僵在原地不敢动。 吴莫起闭了闭眼，盯着它们：「还不走，再不走就全留下来！」 众鬼浑身一颤，但被孟桥那么一提，它们也不敢直接就跑，所有鬼顿了两秒，突然同时抬起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咔嚓一扭，暴力折断，鬼体啪得一声砸在地上，脑袋滚到一边。 「献、献给神……愿神明大人吃着不、不嫌弃……」 它们哭着说完，一大波鬼头如被拍的皮球，蹦哒蹦哒，跳进之前的建筑里，融进黑暗中，消失不见。 只余一地残尸。 在吴莫起眼前，横七竖八一堆鬼体，全部没有脑袋。 在场的人瞪大眼睛，全都懵了，吴莫起也没想到这些鬼会来这么一出，他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几眼孟桥，拍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 孟桥一脸迷茫，他干啥了？ 吴莫起没有解释，眉目间全是喜意，留下来的这些鬼体只是单纯的鬼气能量，食材的肉香一点都没有散。 他直接伸出右手，力量往上面一挥，那些鬼体全部飞起，中途直接净化，变为一个个鬼团，向下饺子似地飞到吴莫起掌心，最后汇聚成一个大糰子，有手掌那么大。 不错不错，够吃好几口。吴莫起周身的气场肉眼可见地飞扬起来。 沈少明感嘆万分地看着孟桥，这误打误撞的功力，难怪能多受偏爱，比不上，比不上。 而季如渊和汪宏神色就更加恍惚了，他们俩都和吴莫起同过副本，那个时候，吴莫起就逼着让孟桥去引鬼，想来就是去抓口粮。 吴莫起可不管他们，直接去下一家，用同样的方法打破困住玩家和鬼的能量。 玩家和之前那波玩家一样冲出了建筑，然后看着同栋建筑里跑出那么多其它玩家瞬间懵了！ 只是他们还没回过神交流信息，就看到一大波鬼穿过他们的身体，飘到吴莫起身前。 他们刚张大嘴要尖叫，突然看见鬼噗通跪在吴莫起脚下，卑微地五体投地，虔诚地喊：「求神宽恕……」 说着，抬起双手，抱住脑袋，咔嚓一扭，干脆利落地折断自己的脑袋，乌黑的血溅了一地。 众玩家瞪大眼睛：！！！什、什么情况？ 「求神宽恕……」众鬼再拜。 吴莫起看着眼前又一堆鬼体，一双赤瞳亮如繁星，他赶紧摆摆手，示意它们可以走了。 众鬼长舒一口气，活下来了！ 它们学之前那波鬼，抛下鬼体，蹦起鬼头，拍皮球似地，一蹦一蹦跳回房子里，消失不见。 第90章 幸福镇 吴莫起伸出右手, 随意一挥，地上的鬼体通通净化，变成加了buff的鬼团, 或许是因为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鬼, 两个鬼团很快融合，变成足球大小, 味道也没有变。 这群鬼太实相了吧！ 吴莫起喜上眉梢, 出来的玩家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一团浆煳。 为什么那些鬼好像很怕吴莫起？ 为什么那些鬼要自杀？ 最重要的是，同为玩家，为什么吴莫起和他们画风不同！一挥手，地上的鬼就没了！ 如果他们也像吴莫起一样，哪还怕下副本！这些新来的玩家目光闪烁，张口要质问，可是, 话还没说出来, 就被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轻飘飘一瞥，瞬间头皮发麻，浑身一颤，下意识闭上嘴, 连和同伴窃窃私语都不敢。 吴莫起这才收回视线，继续下一家。 孟桥和沈少明等人赶紧跟上, 那些新玩家犹豫了几秒，到底不甘心, 硬着头皮跟上去。 下一栋和之前的情景一模一样，那些鬼诚惶诚恐跪地一拜，高唿：「求神宽恕……」 然后断头, 跑路！ 吴莫起立马净化，继续下一栋，情景再现…… 再到后来，吴莫起如法制炮破开困住玩家和鬼的能量，那些鬼直接抱着提前折断的脑袋跑出来，然后把自己的鬼体整整齐齐堆在吴莫起身前。 就像献祭物品一样，一声高唱：「拜——不知明的神，求神宽恕——」 吴莫起心满意足地收下，放它们离开，喜滋滋地继续去下一家收孝敬。 众玩家：…… 这tm就离谱！但是……他们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偷偷看着之前把他们吓个半死的鬼，现在和他们一样，被吓个半死，就感觉特别爽！ 第184页 只不过看得多了，越发觉得不对劲，那些鬼是真怕吴莫起，为什么？吴莫起有什么不同吗？他使的是技能吗？ 他们表情越来越古怪，总感觉吴莫起这人怪怪的，和他们这些玩家不同。 他真的是玩家吗？其它玩家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等夏俪、范向文这第一波逃跑的玩家胆战心惊跑回小镇时，整片小镇热闹不已，街道上人头攒动，挤满了玩家。 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和挤春运没什么分别。 这些玩家交头接耳，他们挤进人流，听着他们低声讨论吴莫起被鬼跪拜的壮举，表情一阵扭曲，后悔不已，有吴莫起这兇器在，他们跑什么呀！ 特别是夏俪六人，他们最早跟着吴莫起，知道他的厉害，偏偏被鬼一吓，立马丢下人跑了，出了小镇，被吓个半死才记起吴莫起，赶紧跑回来。 他们想到在镇外看到的种种，冷汗直冒，六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赶紧往里面挤。 他们一定要找到吴莫起，只有跟在他身边才没有危险！ 就在他们四下寻找时，所有鬼都孝敬完神明了！只剩个头，躲在黑暗中，而吴莫起不仅收穫了一个巨大的鬼团，还找到了神祠！！！ 神祠在这座小镇深处，处在正南方山脚下的一处废墟之上。 那处废墟甚至都没有清理，还能看起大块大块的光滑如玉般的巨石，吴莫起、孟桥和沈少明一眼就看出，那些石材和前几个副本神殿材料相似。 废墟连绵几百里，但其上的神祠却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宫殿，古朴的木制结构，从顶到基座都刷红，红得似血。 多看几眼，都觉得那血红色在流动似的。 此时，神祠大门敞开，里面一片黑暗，却又隐隐能看到一尊高大的身影。 吴莫起站在废墟外，望着神祠里面眯起眼，他竟然没感受到邪神的能量气息，实在古怪，但是之前躲得牢牢的圣器，开始不停地闹腾起来。 ——我也要吃鬼！ ——快进去，快进去！ ——最后一块碎片！ ——吃吃吃！ …… 传达的想法颠三倒四，一会催促着他进去拿最后一块碎片，一会吵着也要吃鬼。 吴莫起嘴角勾了勾，由着它闹腾，等拿到碎片，它自然得出来，之前抢鬼的帐就得好好算上一算，至于吃鬼？做梦！谁都不能从他嘴里抢口粮！ 「莫起哥，咱们不进去吗？」孟桥虚虚地看了眼神祠，赶紧移开视线，「这神祠邪门的很，看上一眼，都感觉魂都要被吸走了，哥，要不咱们做做准备再说？」 吴莫起只随意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说：「等下拆了就行了。」 至于现在，当然是吃鬼啊！要知道，抢鬼的不仅有圣器，还有邪神，系统！只有吃进肚子才保险！ 吴莫起低头看着手里抱着的鬼团，整整一大团，抱起来，能把半个人遮住。 这个白色鬼团，也加了buff，带着微光，看起来软乎乎的，有山川走兽若隐若现，无数道金丝线在里面游弋。 以前的鬼团最多只有两掌大，现在有个这么大的，里面浮现的山川走兽，万物演化更加明显。 吴莫起抱着它就抱着一个星球。 实在太神奇了！ 离他近的玩家都一脸好奇地伸长脖子往他手里瞧，甚至蠢蠢欲动，想伸手摸摸是不是幻觉。 吴莫起阴恻恻扫了他们一眼，毫无客气，埋着一啃，「星球」表面顿时多了一个坑。 众玩家：…… 他、他在干嘛？！那可是鬼变的啊！！！ 沈少明看着众人那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抚额，自暴自弃，也不打算掩护什么的，更何况，吴莫起是半神，根本不需要看人脸色。 于是沈少明学着孟桥淡定的站在一边。 「莫起哥，好吃吗？」孟桥看吴莫起埋头连啃了好几口，不禁好奇地问。 闻言，吴莫起把鬼团抱得更紧了，抬起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吃？」 孟桥忙忙摆手，急切地说：「不吃，不吃，我就是看你的口粮变得更漂亮了，问问有没有变得更好吃……」 吴莫起这才收回视线，又啃了一口，眉飞色舞地给孟桥说起这一大团鬼的味道。 「烤乳猪的味道，有果木香，猪皮很脆，这只猪年份应该不大，肉质非常嫩，一口咬下去有滋滋滋肉汁，咸香口，香脆好吃。」吴莫起讲着讲着，忍不住又啃了几口。 孟桥吞了吞口水：…… 其实不必说得如此细！只说好不好吃就行了！ 孟桥听都听饿了，早知道不问了！他怨念地望着吴莫起：「哥，我已经很久没正经吃过饭了，上一回吃的东西还是农家乐里的水果……呕！」 说到这，孟桥立马想起之前吃的樱桃是从尸体堆里长出来的，肚子一阵翻涌，掐着脖子就是一顿干呕。 吴莫起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微蹙：「这个副本结束后，你就可以放肆吃。」 「不离开游戏我才不敢吃呢。」孟桥摆摆手，他是怕了，再不敢随便吃东西。 吴莫起抿了下唇，没有解释，埋头继续吃。 他手里的鬼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小，无数鬼气化为能量涌进吴莫起身体，最后渡到圣器里，再反哺回吴莫起身体里，他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第185页 除了孟桥和沈少明，周边的玩家，只感觉吴莫起越吃，气场越让人心惊，下意识往后退。 这一退，正好给追上来的夏俪等人让开了道。 他们冲出人群，冲着吴莫起，张口就喊：「吴哥，不好了！幸福镇的npc在渡湖！」 吴莫起回头一看，见是之前逃走的夏俪等人，挑了下眉，把最后一口鬼团抛进嘴里。 孟桥就不客气了，不太高兴地说：「你们跑了还回来干什么？」 虽然孟桥能理解，知道是本能，但这恰好说明，他们根本不信任吴莫起，明明从浓雾一起走到现在，他们早就见识了吴莫起厉害。 孟桥只是不爽这一点，说话难免沖了些。 夏俪六人扯了扯嘴角，一口血堵在喉咙里，他们污染值99，见鬼不跑等着送命啊！他们和孟桥、沈少明两人不同，这两人不仅污染清零，还有人护着。 但是，当时留下的还有季如渊、汪宏这两个污染值99的，他们心里再酸，再不愤，也不好开口辩解。 吴莫起也不在意，只随意看了看他们，安抚性地拍拍孟桥的肩，沖沈少明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着，扬了扬手，笼罩着整个小镇的力量收回体内，在那一瞬间，小镇里活下来的鬼头瞬间消失不见，躲得严严实实，一点气息都没有。 吴莫起轻笑一声，没有阻止，而是分出两团能量，罩住孟桥和沈少明，防止和邪神打起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受到波及。 孟桥和沈少明明显感觉到周身有一股如三月暖阳的能量，顿时明白是吴莫起做了什么。 孟桥立马忘记了夏俪等人，往前戳了戳，戳了个空气还咧开嘴傻笑，露出两小虎牙：「谢谢哥，我不会乱跑的。」 「放心吧，莫起哥，我会看好他。」沈少明慎重地说。 吴莫起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注意阿晚的情况。」 说完，直接转身就朝神祠走去。 至于正在渡湖的npc，解决完邪神后，能有那些npc什么事啊。 「吴、吴哥……」夏俪等人要跟上，其它玩家反射性也跟着往前走。 沈少明冷笑：「也不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不想死就跟着，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闻言，所有玩家立马急剎车，看了眼从头到尾血红血红的神祠，仿佛看了一张血盆大口，赶紧移开视线，纷纷后退，一路退到孟桥和沈少明身后才停止。 孟桥翻了个大白眼：「怎么不跟了。」 众玩家呵呵两声，尴尬不已。 实在是之前一路跟着吴莫起，跟习惯了，看着他走，下意识也跟着动。 沈少明懒得管，直接找到夏俪等人问：「npc渡湖是怎么回事？」 夏俪六人又想到之前看到的场景，瞬间打了个冷颤。 「我们跑出小镇后，下意识往来的方向跑，发现很多npc举着白幡直接渡湖，朝我们这边来。」 「对，那片湖又变成了血红色。」 「他们没有乘竹排，有很多白色的花飘在湖面上，npc就是踩着花走在湖面上的！没有沉下去！」 「那些花和幸福镇上的白花一样，有好几种都是我们见过的，它、它们好像会动。」 「还有，雾！雾在流动！跟着npc朝我们这边流动！」 听着六人七嘴八舌说完，沈少明眉头紧皱，孟桥也预感到了不妙。 浓雾、npc撑白幡、白花，幸福镇诡异的东西通通都在朝他们这边来。 肯定是冲着吴莫起来的！ 沈少明和孟桥担忧地看向大开着的神祠，吴莫起早就进了里面，不见人影了。 第91章 幸福镇 神祠里面空荡荡的, 没有像之前的圣堂一样用鲜血刻满符纹，但四周的墙、地上，里面的每一寸都刷得血红血红, 中间有个三米深的坑, 邪神的无脸神像就驻立在坑里。 整片空间，除了这尊神像不是红色, 入目所及皆是血红一片, 如会流动的湖泊，看着很是诡异。 但吴莫起一眼就注意到神像手里捧着半块圣器外壳碎片，镂空雕万物，如被雷噼过，焦黑无光，和他手里的一样，他站在门边都能感应到圣器和这块碎片的联繫。 碎片是真的！ 吴莫起没有贸然上前，他上下打量眼前的神像。 这尊神像高达五米, 其中三米在坑中, 两米冒头，捧着碎片的双手在胸口处，正好吴莫起走近，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它的形态和之前在农家乐看到的无脸神像一模一样, 但雕刻得更加细緻，而且, 虽然也是无脸神像，眼前这尊神像脸上却隐隐约约有五官的虚影。 最重要的是, 这尊神像用的材料，是建造神殿用的似玉石材。 「你不会是砸了爱神的神殿，拿边角料造自己的神像吧？这也太穷了。」吴莫起一边说, 一边看似随意地往前走。 神像没有反应，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吴莫起微微蹙眉，这里面没有邪神的能量，没有奇怪的气场，眼睛所看之处一切正常，但他直觉邪神在这。 「你邀请我参加婚宴，却不来迎接，这就是待客之道？」吴莫起嘴角一勾，漫不经心地说，「好歹我也是持有圣器的神，你一位不知是不是邪神的玩意，我能来是你的荣幸，躲着不出，我可就要把这里拆了。」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一丝能量。 第186页 吴莫起看着近在眼前的碎片，伸出右手一挥，碎片瞬间飞到他掌心，握住。 ——给我！给我！碎片！碎片！ 圣器又开始念叨。 吴莫起没有回应，只盯着邪神的无脸神像，眼眸微眯，碎片拿了竟然也没反应？ 就好像，邪神不在这，或者认命了，干脆把碎片送他，由他想干嘛干嘛，可偏偏这一路下来，先有浓雾故意泄漏怨气，引他去吃，沾染业力，后有玩家齐聚，诡异的场景可不少。 这么明显在搞事，怎么可能乖乖把碎片交出来，甚至会想尽办法来抢圣器。 吴莫起抛了抛手里的碎片，用力一握，掀起眼眸，对着神像脸上那模煳的虚影，好心提醒道：「对了，我抓到了系统，看你之前也和它有所联繫，要不要赎回去？」 此话一出，神像里突然泄露出一丝能量。 阴冷、古怪，还有丝丝机械似的冷疑，是邪神的气息！ 总算冒头了！ 吴莫起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全身力量爆发开来，先罩住无脸神像，立马抓住那一丝能量，顺势冲到无脸神像中，紧接着用力一拽，一个模煳的虚影被拉了出来。 吴莫起一把踩在脚下，虚影模煳的五官瞬间狰狞起来。 它拼命挣扎，却没挣脱，吴莫起的力量来源于神，而它处在爱神废墟之上，吴莫起此时对它有绝对的压制，除非…… 想到这，虚影干脆躺着不动了。 「你就是邪神，偷偷摸摸搞事的窃神者？」吴莫起弯下腰，仔细看了看，这个虚影好像是一种能量体，灰濛濛的，看起来和鬼怪差不多，而且似乎非常虚弱。 要不是气息一样，他都要以为找错了。 「也不怎么样呀……」吴莫起一脸疑惑，「你之前在农家乐的时候不是挺强的。」 那一击威势极强，要不是圣器保护，他铁定得受点伤。 吴莫起一提到这，虚影狰狞的五官直接就扭曲了，它当时在农家乐，不直接跑，而是打起来，是想削耗一下吴莫起的力量，结果又是神明庇佑！ 那个神怎么还没死！ 虚影阴沉沉盯着吴莫起：「你杀不死我。」 吴莫起眨眨眼，露出和善的微笑：「放心，我不杀，我只吃，不知道你和鬼比起来，哪个口感更好。」 虚影想到小镇上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鬼，能量少了三分之二，情绪差点控制不住暴走。 「你吃不掉我。」虚影的声音阴恻恻的。 还挺自信。吴莫起挑眉，直接像净化鬼一样，包裹住虚影，结果，虚影纹丝不动，他的力量无法压缩虚影的能量。 吴莫起二话不说，捏着拳头，对着虚影一顿狂揍，就像第一次吃鬼，只有打，才能变成鬼团。 他这回火力全开，不仅力量覆盖，还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虚影闷声不吭，仿佛不会疼似的，由着他揍，眼中甚是不屑。 神祠外的人只觉得大地一阵阵颤动，废墟上的石头蹦蹦哒哒，地上甚至多出了几道裂痕，不由地开始发慌。 「是不是要地震了，我们赶紧跑吧！」 此话一出，有些沉不住气的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快跑，要塌了！」 孟桥紧皱着眉，盯着神祠一脸犯愁：「莫起哥怎么还不出来？地都要震了呀。」 「慌什么，看看裂痕从哪延伸出来的。」沈少明朝神祠那抬了抬下巴。 孟桥一看，发现确实是从那来的，不由地松了口气：「那没事了，估计是莫起哥弄出的动静，咱们再等等。」 两人稳住心神，就在这时，季如渊突然问：「少明……沈少，你没事吗？」 闻言，孟桥下意识扭头看向沈少明，这才发现，沈少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满头大汗，后背全湿了，原本恢復健康色泽的脸，此时惨白如纸，甚至浑身都在发颤。 「沈少明，你你哪里不舒服？」孟桥赶紧扶住他，急得不行，「你别瞒着我。」 被他们这一提醒，沈少明似乎才反应过来，他喘了口气，眉心紧蹙：「不是我，是阿晚。」 阿晚和他几乎长在一起，会相互影响，他之前会虚弱，有一大半是因为阿晚，眼下那就更是了。 孟桥立马就道：「她在搞什么呀，一来幸福镇就不太对劲，你赶紧把她叫出来。」 沈少明摇摇头：「不行，我有预感，她出来就会……就会死。」 闻言，孟桥也不好多提，只能道：「你靠着我，我扶着你，等吴莫起哥出来，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沈少明点点头，虚虚地卸下一半的力气，靠在孟桥身上。 季如渊看着两人，抿了下唇：「阿晚不是人吗？我找找有什么道具能帮上忙。」 话音一落，他就听到沈少明冷淡地说：「不必了，莫起哥很快就出来了。」 说完，沈少明又和孟桥一起望着神祠的方向，没有再搭理他，明显更加信任吴莫起。 季如渊张了张口，最后想到之前的猜测，如果吴莫起是真神，那……他确实白操心，他苦笑了下，也跟着望向神祠。 就在这时，一个被挤得爬上树的玩家指着众人来的方向，惊声道：「那是什么？刚刚跑掉的玩家怎么又在往回跑！」 闻言，孟桥、沈少明等人，和其它玩家一样，寻到最高点，摇望后方。 第187页 那是小镇入口的方向，一排排见不到尾的白幡无风飞扬，无数白花在前开道，如海浪般涌入小镇，一点点爬上楼房、街道，像是要把整个小镇覆盖，而之前跑掉的玩家，正在拼命往回赶。 同一时间，大地的震动突然停止，神祠里面传来哈哈哈哈放肆大笑。 虚影笑得嚣张：「力量同源，你吃不掉我！」 吴莫起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这破玩意竟然无法压缩变成纯粹的能量，他总不能像野蛮人一样，抱着虚影活吃。 他心中郁闷，用力踩着虚影，盯着虚影沉默了许久，突然想到小镇上困住玩家和鬼的能量，心神一动，指尖冒出碎金莹光。 他熟门熟路地将两者结合，甚至自发地压缩了能量，让它们结合的更加紧密。 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就此有了形态，不停地幻化世间万物。 虚影的笑声戛然而止，那模煳的五官上竟然清晰露出惊恐之色：「你、你被虚空承认了！你竟然被虚空承认了！」 见状，吴莫起阴沉的脸色总算好了几分：「这下，能吃了吧！」 虚影浑身都在发颤，整个都懵了：「祂竟然把你送进了虚空，祂不怕你成为真神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算计…… 为什么神明会选择他！庇佑他！ 虚影想不通，被打击得胡言乱语，等他回过神，吴莫起已经把两者结合的力量砸在了虚影身上，包裹住他。 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虚影这才急了，大喊一声：「住手！我都把碎片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碎片本就是我的，而且，不是你送，是我拿。」吴莫起理所应当地说，他既然代理神职，又得了圣器，那圣器碎片当然就是他的了！ 「你！」虚影气急败坏，「你住手，我告诉你怎么成神。」 吴莫起顿了下，眼神闪了闪，状似不在意地说：「我知道，只要圣器完整就能成神。」 「有圣器，没有神国，没有信徒，你成不了神！」 这事，圣器没有说！吴莫起脸色沉了沉。 见状，虚影心下大喜，赶紧道：「我可以帮你，你放过我。」 吴莫起瞥了他一眼，把新力量覆盖在拳头上，沖虚影微微一笑：「比起成神，我更想要口粮呢。」 说着，一拳拳往虚影上砸。 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啊——！！！」 虚影惊声惨叫，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疼痛，根本克制不住，只能被打得疯狂惨叫，他现在后悔极了，要是之前听到系统被抓，稳住心态，不泄露气息，他不会被抓到。 系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就该废了！虚影发狠地盯着吴莫起。 吴莫起两拳砸在他眼睛上，继续揍，直到虚影像鬼怪一样，被压缩成了一团纯粹的能量，心中的郁气才完全散掉。 虚影所化的能量团和鬼不同，不是黑色的，而是驳杂的灰色，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十分古怪。 吴莫起大致看出最少有四股能量，一股来自神明，一股来自信徒愿力，一股业力，还有一股……分辨不出，冰冷冰冷，没有任何的情绪、温度，仿佛一块石头，一块冰，一块机械零件。 能量乱成这样，当然是不能直接吃了。 吴莫起一下子想到了圣器，他稍稍感应了下，发现圣器努力克制着不被他左手上的碎片吸引跳出来，一边又对着他右手上的能量团口水直流。 ——想吃，想吃，想吃。 ——我净化，分一半！一半！ 吴莫起：…… 他原以为碎片出来了，圣器会跑出来吸收，毕竟之前的碎片，它就是自己跑出来的。 但现在，为了吃，它竟然克制住本能。 吴莫起咬咬牙，这是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口粮！ 第92章 幸福镇 吴莫起捏着手里的碎片, 冷喝一声：「滚出来！别和我讨价还价！」 否则他不介意把碎片毁了，反正没规定圣器一定要完整。 他能行走虚空，有半神之体, 只要没有乱七八糟的神出来, 他成不成神都无所谓。 察觉到他真想毁碎片，圣器这才急了, 赶紧沖了出来, 委屈巴巴浮在吴莫起面前，又蹭了蹭他的手指。 ——不吃了，不吃了。 吴莫起半点不同情，指尖对着它一划。 动作缓慢，却看得人心惊肉跳，驻立着的无脸神像突然悄无声息地抖了下。 同一时间，九道裂痕出现，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将圣器牢牢包围。 裂痕里有星光闪现, 里面涌动着一股亘古不变的恐怖气息, 光站在身边就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又把虚空拉了出来！ 圣器根本不敢动！它委屈极了，更后悔极了，生怕吴莫起真把它丢进虚空里。 吴莫起瞥了眼无脸神像，没发现异常, 便把碎片丢给圣器：「合併。」 圣器赶紧接住，外壳瞬间合成一个完美的圆, 一眼就能看穿，镂空雕刻的是栩栩如生的万物图。 但是这个圆两半有一道裂痕, 并没有完全融合，吴莫起也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之前在农家乐碎片融合可不是这么随便的！ 吴莫起沉下脸，这圣器不老实。 他也不指责, 直接就将九道虚空裂缝拉大，连成一片，将圣器围在里面。 第188页 圣器急着要跳脚，可在虚空气息之下，它不敢乱动，只能不停地给吴莫起暗示。 ——虚空，不行，不行。 吴莫起哪里会再信它，这玩意欠揍，不给教训不行。 他面无表情地说：「融合！」 说着，控制虚空裂缝缩小，往圣器逼近。 圣器心态瞬间炸了，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不能在虚空中融合，会遭雷噼，更成不了神。」 吴莫起一愣，这个声音是从圣器的方向传来。 声音清透飘渺，说的话更是完整，成熟，和之前吴莫起感受到了情绪完全不同。 吴莫起原以为圣器是神明的伴生灵物，就算有意识，心智也犹如三岁幼崽，只是贪吃而已，打算教训教训，让它以后能乖乖听话，当个烧烤工就行了。 万万没想到，圣器的意识很成熟。 也对，它隐瞒了那么多信息，如果不是它为了抢鬼吃，吴莫起甚至不能踏足虚空，获得神的知识，他会一辈子是半神，当免费打工仔代理神职，承受前任神明的因果。 吴莫起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圣器，缓缓挤出两个字：「融、合。」 雷砸下来又怎么样，不能掌控的圣器留着无用，毁了就毁了。 圣器：…… 臭小子！算了，哄一哄。 圣器放缓了声音，清透飘渺的声音有了实感，显得特别温柔：「你怎么如此小心眼，知不知道我是成神关键呀，不生气了呀，我不抢你口粮了，把虚空收回去好不好？」 吴莫起心突然一颤，这种语气，似乎有些耳熟。 还是很好哄的嘛，圣器觉得稳了，但下一秒，那些包围着它的虚空裂缝朝它压了过来。 它听到吴莫起冷冰冰的声音：「融合，这是最后一遍！」 闻言，圣器勐得看向吴莫起。 在它眼里，吴莫起面容冷俊，神色坚定，周身有众生愿力笼罩，如神从天降。 和它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圣器恍惚了一瞬，没想到失去记忆，一个人会变化如此之大。 继续下去，他真会成神，毕竟他已被虚空承认。 那它就再也得不到解脱，还不如…… 想到这，圣器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再反驳，直接转了一圈，镜面水晶柱变成晶莹剔透，里面的愿力沸腾，碎金的愿力如万里星河飘出，涌入到焦黑的外壳上。 嗡得一声，两块靠在一起的碎片完全融合，没有一丝缝隙。 同一时间，外壳上被愿力沾染的地方，焦黑一点点脱落，露出原本的色彩。 半透明，如水玉般光泽。 不一会儿，圣器外壳变成半透明，散发着温暖不刺眼的金光。 有无数虚影在金光中浮现，草木花树、飞禽走兽、虔诚的人类、狰狞的恶鬼…… 吴莫起气场同一时间再次节节攀升，灵魂一震，一股柔和的力量涌入，吴莫起整个人变得更加出尘，气质越发飘渺，如天边遥不可及的光芒。 吴莫起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与世间万物为一体，他即万物，万物即他。 从此以后，他铜墙铁壁，可以通过虚空穿到任何一个信徒所在的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圣器！ 吴莫起捏了捏手，感受体内澎湃的力量，没有发现屋内那座无脸神像悄无声息地朝圣器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吴莫起突然感受到圣器强烈的恐惧，仿佛遇到灭顶之灾。 但圣器什么都没有说。 吴莫起眼神闪了闪，直接把邪神那股能量抛过去，能量团穿过圣器外壳，落到水晶柱中。 他慢悠悠地说：「快把它净化了，我就收了虚空。」 让圣器在眼皮底下烧烤，这样就不会被抢了！ 圣器没有动，嘆息一声，下一秒，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比虚空更加恐怖的气息从裂缝中传来。 无脸神像那只快伸过来的手瞬间缩了回去。 轰隆隆——轰隆隆—— 无数雷鸣，毁天灭地，吴莫起却充耳不闻，他瞳孔微缩，盯着圣器的方向。 在圣器与虚空裂缝中，他看见一道幻影，虚空之上，一位巨大的神明坐在华丽的宝座上，圣器环绕祂，无数亮白的愿力笼罩祂。 一道从远古而来，恐怖可怖的灭世巨雷突然噼在神明头上，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巨雷，一道一道，连连不断往祂头上轰。 那雷如龙捲风，每一道都把神明笼罩在内，每噼一下，神明身上的愿力就削减一成。 不知道噼了多少道，祂身上开始出现伤口，几滴如红宝石的血液捲入灭世巨雷中。 就在此时，灭世巨雷旁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一抹亮光直直砸向神明。 灭世巨雷忽得壮大，轰隆隆——一股脑砸下！ 入目之处皆是雷，吴莫起唿吸急促，脑子仿佛被人一勺一勺给挖了，双眼刺痛，流下两行金色的血液，但他依旧睁着双眼，没有收回视线。 他必须看到最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幻影中的巨雷消失了，神明没了……独留下神明的宝座。 宝座慢慢缩小，恢復人类能坐的大小，华丽的纹路变得黯淡，静静地呆在原位，仿佛在等它的神明回归。 吴莫起勐得收回视线，那个宝座，果然是之前他定位到的地方！ 系统所在地！ 第189页 吴莫起想到使灭世巨雷壮大的那抹亮光，或许那就是系统！ 吴莫起粗喘着气，捂着脑袋晃了晃，抹了把脸，金色的血液被他一抹，倒流回眼中，赤红如血的双眸，有一道金液一闪而过。 同一时间，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漆黑一片，而未收回的虚空裂缝中出现一抹紫光。 雷！！！ 在幻影中感受就已是恐怖，此时，它只露出一丝气息，便有种神魂皆灭的感觉。 「天降杀机，世间泯灭，众神皆陨……」吴莫起摸摸自己发热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紫雷，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怎么感觉那恐怖的雷很亲切啊。 亲切到像同为一体。 怎么会？那是雷呀！吴莫起神色恍惚，之前他已经确定自己是人类玩家，后因圣器脱变成半神，但现在，他又犹豫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呀？ 吴莫起这一走神，神祠里开始蠢蠢欲动。 无脸神像模煳的五官无声大笑起来，圣器由众生愿力包裹，静静注视着吴莫起。 灭世，是一种法则，灭的是世间的一切，包括神。 吴莫起这位半神，他已经被灭世巨雷锁定，只是一丝气息，就能把他给杀得神魂皆灭！ 从此以后， ——圣器归我手！ ——不再有神！ 无脸神像和圣器同时冒出一句话，静静等他灭亡陨落。 然而……仅撑了几秒，圣器就长长嘆了口气，沧桑、无力，它想起曾经的种种，为了解脱，它做了许多。 唯一受害的只有一个小小的，脆弱的人类。 这个人类来到它身边，只要他现在死了，一切都解脱了。 ——「谢谢您，我长大也要像您一样强大。」 那时他小小的一只，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笑，笑容僵硬，却很软，一对赤瞳闪闪发亮。 圣器心一软，算了，再熬一熬，它又嘆了口气，镜面水晶柱中的众生愿力全部飞出，如银河飘带，穿过虚空，洒落到吴莫起身上。 吴莫起沐浴金光，听到无数祈祷。 「天地之主，全能之父，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您忠诚的信徒……」 「人类的起源，伟大睿智的祖神，侍奉您的子民……」 「伟大的生命之神，您掌管万物，您支配生死，您光辉普照，只属于您的信徒……」 「永恆不变的守护之神，您居神国，守世间万物，护信徒万千，爱戴您的信徒……」 「以爱为名的神，光明的源头……」 吴莫起回过神，眨眨眼，一抬头，就看见圣器将所有的众生愿力散尽，变得黯淡无光，自己跳进虚空中，朝那道远远追来的紫色的巨雷砸了过去。 吴莫起：？？？ 「不！我的圣器——」 一声大喊充斥整个空间，不知是从虚空中传来，还是本身就在神祠里。 吴莫起勐得反应过来，圣器里有他的口粮啊！！！ 他赶紧抬起右手，虚虚一伸手，那只修长的右手竟穿进巨雷中，将圣器捞了回来，紧接着，他挥挥手，虚空裂缝瞬间消失。 一切恢復平静。 无脸神像那模煳的五官还保持着惊恐大喊的模样。 吴莫起抓着圣器，回过头，仰头看向无脸神像，嘴角向上一翘：「呦，你还没死呢？」 第93章 幸福镇 无脸神像偷抢不到圣器, 也不装了，他扭动着脖子，低头看向吴莫起手里的圣器。 圣器此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被雷噼得遍体鳞伤, 虚弱地躺在吴莫起手心上，别人看不见, 无脸神像却看得出, 圣器持有神明权柄，此时被雷噼得仅剩下一两层。 这一点点神明权柄，根本不够！ 他脸色十分难看，再也维持不了对神明的恭敬和害怕，嘲讽道：「蠢货，你救他，成这副鬼样，权柄没了, 我看你怎么成神！」 「吾本就不愿当神, 让你接位，还不如由他继承。」圣器淡漠地回道，接着虚弱地蹭蹭吴莫起手心。 它没有问吴莫起为什么能从巨雷中把它捞回来，但是, 被这一噼，从此以后, 它就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圣器了。 想到这，它就悲从心来, 弱弱地说：「我救了你，口粮分我一点点吧。」 吴莫起：…… 「到底谁救谁，没我, 你早被噼得连渣都没了。」吴莫起没好气地说，语气不算好，但对比之前已经软和不少。 圣器松了口气，在他手心翻了个身，更加虚弱地说：「我被雷噼受了重伤，只有吃鬼才能好起来，来一口吧。」 吴莫起：…… 被雷噼成这样了，竟然还惦记他口粮……突然就气不起来，不过口粮，没有！ 吴莫起懒得理圣器卖乖，指尖往圣器上一抹，世间万物化为虚影闪现，众生愿力如火柴般蹭得一下在水晶柱中亮起，燃烧成熊熊烈火，并慢慢向外壳延伸，修復圣器损伤。 也是这时，吴莫起发现，他和圣器的联繫更加紧密，以往圣器应该比他强，所以他受限于圣器。 圣器硬躲，他抓不出。 圣器要隐瞒什么，他问不了。 但现在不一样，吴莫起能完全掌控圣器了。 吴莫起眼眸亮了几分，立马就道：「分一半愿力烤邪神糰子，不准偷吃。」 第190页 话音一落，修復圣器的愿力收回大半，开始烤水晶柱中央挤着的邪神能量团，眨眼间就落下一小滴金液，金液浮在中心，并没有被圣器吸收。 要多乖有多乖，要多听话有多听话，根本不用和圣器讨价还价。 吴莫起喜出望外，总算不用怕圣器抢食了。 但无脸神像差点气吐血：「你竟敢！！！」 那可是他大半身家！ 吴莫起掀起眼帘，讥诮道：「有本事抢回去呀，别像阴沟的老鼠躲着只会吱吱叫。」 这座无脸神像并没有能量波动，吴莫起根本揪不出邪神。 他也懒得再废话，直接飞身一跃，一脚踹在无脸神像头上，翻身落地。 在落地那一瞬间，无脸神像化为碎石轰然倒塌，砸进大坑中，正好把坑给填平了。 吴莫起嗤笑一声，捏着圣器，凉凉地说：「你知道他在哪吧？」 说完，顿了下，又补了句：「口粮没了，想都别想！」 圣器：…… 臭小子！圣器见没了希望，也不卖乖了，爽快地说：「神国。」 嗯？吴莫起一愣：「神国是神明居所，他怎么在那？难道他不是邪神，是神明堕落了？」 「神明没有堕落！只不过是神明渡雷，被他破坏，功亏一篑，他顺势占了神国罢了。」 闻言，吴莫起蹙起眉，想起之前看到的神明渡雷的场景，那时突然有一抹亮光砸向了神明，导致巨雷壮大，神明都被噼没了。 「神明是在神国渡雷的？」吴莫起问。 圣器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接着又一声长嘆，无奈地说：「神明不能离开神国。」 吴莫起若有所思，渡雷在神国，宝座在神国，系统在神国，邪神也在神国…… 难怪系统和邪神有关联，两者都在神国，极有可能是合作关系。 但吴莫起另有计较，神明渡雷时，砸向祂的亮光是系统，还是邪神呢？抑或是…… 吴莫起才抓到苗头，就被圣器打断了。 圣器从吴莫起掌心飞起来，绕着他旋转：「神国在虚空，你能自由行走虚空，又不怕渡雷，待此间事了，你去一趟神国，坐上神座便能正式成神，眼下，你该注意外面。」 圣器话一落，就听到外面一声声惨叫。 吴莫起环顾神祠，依旧没有异常，更没有邪神的气息，不过他还不放心，直接一跺脚，整个地开始龟裂。 「混帐！！！」 无脸神像那堆碎片里突然冒出一声巨吼。 吴莫起懒得理，赶紧飞身出屋。 在他飞出那一瞬间，神祠所在地坍塌，整座血红的神祠突然化为粉末，露出神祠底下一座万人坑。 无数白骨保存完善，仰着头，伸长手，怨气冲天。 外面的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吴莫起。 圣器绕着吴莫起旋转，披肩上的红宝石轻轻晃动，周身仿佛笼罩着圣光，偏偏，在他身后有一座万人坑，浓郁的灰色怨气张牙舞爪，衬得他更加不似凡人，如降临人间的神明，圣洁又慈悲。 他们不禁恍惚起来，忘记了自己在哪。 见状，吴莫起微微蹙眉，环顾四周，发现神祠外全被白花覆盖，且驻立着一圈白幡，每一桿白幡下都死了三个人，那些人的鲜血全部汇聚到白幡上。 白幡已经变成了红幡，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在场的玩家全部控制在神殿废墟之上。 「莫起哥！！！你快看看沈少！」 孟桥一声惊唿打破了平静，所有玩家回过神。 同一时间，无数白花爬入神祠下的万人坑，流动的浓雾汇聚在万人坑顶上，化为倾盆血雨，一鼓脑全落入万人坑中。 瞬间怨气化血，白骨化粉，一阵阴风吹过，白骨粉散落到白花上。 白花一颤，亦融化为血，眨眼间，整个小镇覆盖的白花皆化为血，如活物般来回扭动，变成一道道符纹，和万人血坑连接为一体。 那些符号和农家乐无脸神像下的一模一样。 在这一刻，整座小镇以神祠为中心升级成座大阵，肯定是早有计划。 「这是献祭大阵，万人坑中的尸骨非本界之人，有系统的气息，应该是那些死去的玩家，它倒是聪明，以此为养料，这个阵便破不了。」圣器道。 圣器虽然完整，可惜权柄不足，如果没被雷噼那一下，利用神明权柄倒可以轻松破坏。 吴莫起挑眉：「我也没想破。」 邪神搞这么大动静，恐怕是要现真身，拼死一搏了，既是如此，那便由着他搞，正好剷除了。 圣器也想到这一点，围着他转了几圈，长长嘆气：「可惜了，怨气染血，因果深重，不好吃。」 吴莫起：…… 「就算吃，也没你的份。」吴莫起心念一动，直接收起圣器，就知道吃吃吃，他不想吃嘛！ 吴莫起见阵还没开，邪神也没现身，很是可惜地看了眼万人坑上的怨气，身形一闪，出现在孟桥和沈少明身边。 沈少明此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整个人如同摔打上岸的将要死的鱼。 吴莫起眉头紧拧，在他眼里，依附在沈少明灵魂旁的阿晚，正要放肆地吸取他的灵魂。 再这样下去，别说沈少明会死，和他长在一起的阿晚也会魂飞魄散。 第191页 只要断了契约，将他们分开，把阿晚揪出来，沈少明才能保住一命。 吴莫起抬起右手，正要做，被沈少明抓住一根手指。 吴莫起手顿了下，垂眸看着，轻声安抚道：「很快就好，你们都不会有事。」 沈少明微微摇头，昏昏沉沉地说：「她在阻止白幡，幡里有亿万亡魂，其中、其中有她父母……」 他声音非常虚弱，说话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吴莫起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眉头蹙得更紧，抽出自己的手指，摸摸沈少明的额头，一抹碎金的愿力涌入沈少明灵魂中。 沈少明脸色顿时好上许多，只是被阿晚带动，整个人昏昏沉沉，依旧缓不过来。 最起码命暂时保住了，吴莫起侧过头，问孟桥：「怎么回事？」 孟桥眼角泛红，稳了稳心神，开口道：「你进神祠后，沈少情况就不太对，接着npc撑着白幡过来了……」 当时，白花、浓雾，npc撑幡，通通往他们这边来，场面非常诡异。 一些玩家想逃跑，却被白花绞杀，不知不觉，所有玩家都被困在这片废墟上。 本来，沈少明想和npc套套线索，但是那些npc像雕刻的木偶，保持着标准诡异的笑，根本不理任何人。 他们把白幡插在废墟上，立马自杀，以血祭幡。 白幡变红幡，每一支幡里都飞出一只鬼，朝玩家扑过去。 752支幡，752只鬼。 眨眼间，玩家就死了一片，连惨叫都来不及喊。 幸好，它们一击之后，突然被拽回幡里。 同一时间，沈少明惨叫一声，差点神魂溃散，还是季如渊拿出大把道具，让沈少明没有直接昏死过去。 事发非常突然，沈少明惨叫后，其它玩家看到一大片尸体才惨叫连连，接着就是吴莫起从神祠飞了出来。 孟桥说得飞快，抓着重点，讲得很细緻。 说完后，孟桥松了口气：「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地方，我总感觉不太好，心里发慌。」 孟桥一提，其它玩家也耐不住求助道。 「吴哥，玩家少说也死了好几百，这地方不能呆，你看看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那些鬼太强了，一出手就是秒杀。」 「之前我们在小镇里，遇到的那些鬼都还有逃的机会，白幡里的鬼强的过份。」 「吴哥，你那么厉害，想想办法吧。」 「你不是能崩副本，赶紧把副本崩了呀。」 …… 他们不断地让吴莫起想办法，赶紧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只有季如渊和沈少明什么都没说。 前者盯着万人坑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后者是知道逃不过，之前阿晚那个世界，差不多也是这样，把所有人拘在一个地方，一批批灭杀。 别说玩家，npc也全死光了。 根本逃不了！ 吴莫起根本不理会那些喳喳叫的玩家，拍了拍孟桥的肩膀：「你带着沈少明等着就行了。」 他进神祠前用力量包裹住了孟桥和沈少明，鬼根本伤害不了他们，沈少明那是被带累着作了死。 闻言，孟桥点点头，其它玩家再惧怕吴莫起，生死关头也对吴莫起心生不满。 他们正想再说什么，突然阴风乍起，752桿幡长鸣一声。 吴莫起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弯月变圆，慢慢变大，不一会儿，圆月就占了大片天空，有模煳的虚影浮现，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吴莫起勾勾唇嘴，来了。 「神国？是它！它来了！！！」季如渊同时脱口而出，脸色刷得一下惨白。 第94章 幸福镇 那就是神国？吴莫起心神一动, 定位之前玩家提交给系统的道具，果然发现位置移动，神国已经脱离虚空。 吴莫起眸光闪烁, 看着圆月中的虚影越来越明显, 等它完全显现，恐怕便是神国降临。 邪神果然藏了一手。 神国来了也好, 一次性解决, 也省得他去虚空寻找。 吴莫起嘴角隐隐有了笑意，然而，等了半天，除了天上的圆月还在扩大，神国虚影还是虚影，就吊在天上，一点降临的迹象都没有。 吴莫起脸上的笑意全没了，就连那些原本被恐怖气息吓到的玩家, 此时也没多少害怕了, 对着天上指指点点。 「我还以为里面会飞出什么东西来，怎么什么都没有。」 「没有才好，真有，全部完球。」 「刚刚气势那么大, 还以为我们都得死，没想到也就这样嘛。」 「有点像我那个世界的全息投影, 不会是卡住了，传输不过来吧。」 …… 吴莫起：…… 算了, 把阵毁了，从虚空绕上去。吴莫起等得不耐烦，正要出手, 就听到季如渊在喃喃自语。 「完了，污染值没清零，系统就来了，所有人都得死……」 季如渊和其它玩家不一样，他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哪怕神国现在只是虚影，只是吊在天上久久不下，他还是十分恐惧。 但吴莫起注意到的是他口中的内容，系统来了……明明是邪神呀。 独属于邪神的能量那么浓郁，吴莫起可不会认错。 不过，吴莫起想到之前的某个猜测，便在季如渊耳边一拍掌。 第192页 啪！季如渊回过神，下意识看过来，正好与吴莫起四目相对，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瞳明亮清澈，瞬间将他从前世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听到吴莫起问：「你知道神国？」 季如渊身形一僵，不过想到吴莫起的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低声回答道：「我去过，当污染值清零后，所有玩家会被召唤到神国，被系统吞噬，现在，没有玩家通关游戏，系统倒主动出现了。」 又是系统。吴莫起挑眉，认真地问：「你说那是系统？不是邪神？」 季如渊沉声道：「我曾与系统灵魂绑定，后被系统吞食，而且，我是借系统能量重生，所以会有所感应，我可以肯定，来的就是系统。」 说起来，他能准确地分辨哪里有道具，什么是道具，也是因为他是借系统能量重生的。 吴莫起点点头，之前的猜测顿时唿之欲出，或许，邪神与系统不是合作者，而是一体！ 邪神就是系统！ 所以他们同处神国！ 这样很多违和的地方就能说得通了。吴莫起正欲下定论，就听到季如渊继续道：「我记忆里，从始至终都没有邪神，只有真神。」 吴莫起一愣：「真神是什么神？」他压根没听说过！ 季如渊抬头看向吴莫起起，在他眼中，吴莫起五官模煳，看不清样貌，气息神秘飘渺，只有神明才会这样。 原来，这就是真神呀……想到前世被系统吞噬后，看到的操作记录，他声音顿时有些飘忽起来：「真神是神国之主，唯一的神，按理祂应该处在沉睡阶段，被系统毁掉根基陨落才对。」 怎么这一世没沉睡，还出来了。季如渊迟疑地看了眼吴莫起。 吴莫起满头雾水，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真神是唯一的神？那之前遇上的那么多神是什么？ 吴莫起正要细问，突然呜呜一阵鬼哭，驻立着的红幡高高飞扬，吹得猎猎乍响。 同一时间，沈少明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昏死过去，唿吸瞬间变得几不可闻，整个人气若游丝。 「莫起哥，快看看沈少！他吐血了！」孟桥用力撑着沈少明的身体，季如渊也回过神，走过去扶住沈少明。 吴莫起脸色极其难看，他看到躲在沈少明灵魂中的阿晚正在疯狂地吸取沈少明的魂力，继续下去，沈少明魂力就会被吸光，死的不能再死。 吴莫起沉着脸，迅速朝沈少明额上虚虚一抓，一道模煳的鬼影拽了出来，甩在地上。 正是久不现身的阿晚。 阿晚此时的鬼体薄如纸，额间的长钉已经飞出，露出可怖的黑洞，轻薄的鬼体瞬间不稳，摇摇欲坠，如风中残烛。 她的状态比沈少明还差。 吴莫起却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迅速给沈少明的灵魂输入一丝愿力，不一会儿，神魂稳定，沈少明唿吸也渐渐平稳，只是还陷入昏睡。 灵魂受重创，魂力枯竭，只能慢慢温养，可能一辈子都是病秧子。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沈少明一直都在为他着想，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妥妥噹噹，吴莫起把他和孟桥一起划为自已人。 阿晚可没这种待遇。 吴莫起压着怒意，冷冷地盯着阿晚：「怎么回事？」 听到吴莫起呵斥，阿晚竟落下两行血泪，直接跪地，伏在吴莫起脚下，低哭道：「我家乡，神明的信徒，被、被邪神困于白幡中，日日受尽折磨，受邪神操控，我一直在和他们沟通，稳定他们的状态，帮助他们挣脱控制，可是……失败了。」 吴莫起一愣，没想到阿晚一直没出现，是在做这事，同时也想到之前酒店楼顶时，白幡里一股看不见的能量对他特别亲昵，还通过孟桥传信，让他们离开，想来就是困在幡里的神明信徒。 听不到吴莫起回应，阿晚哭得撕心裂肺，从踏足幸福镇，她就感觉到了族人的痛苦，直到沟通后，她才知道族人被邪神炼化。 阿晚不甘心！ 她想到曾经和族人相处的时光，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怨恨：「神明大人，我快压制不住他们了，请您帮助我，我还想再试试，再试试，我就能让他们解脱。」 但吴莫起面无表情，脸色还是非常难看：「所以，你就不顾沈少明死活，不断吸取他魂力，他活该为你牺牲？」 阿晚哭声一顿，眼神坚定：「我与他有契约，自然会影响到他，但族人必须救。」 吴莫起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凉薄的弧度，愿力与能量叠加，直接涌进沈少明身体里，要清除两人的契约。 阿晚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唿一声：「不要！！！没了他的魂力，我会压制不住他们！」 「你是拿沈少明的命去镇压。」吴莫起懒得再听，直接找到那股契约之力，随之一抹。 阿晚瞬间瘫在地上，鬼影又薄了两层，反倒沈少明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不过两秒，那些呜呜飞扬的红幡突然炸得粉碎，亿万鬼魂飞出，铺天盖地朝玩家扑去。 「啊——不要吃我！！！」 「快跑！！！」 所有玩家顾不上看天上的奇景，四下逃窜，但他们污染值99，无数鬼魂瓜分一个玩家，他们根本逃不掉。 好多好多，好多的鬼！！！ 吴莫起下意识一喜，抬手，力量涌出，分成数不尽的细丝拽住鬼，拉过来，全部净化掉！ 第193页 然而，那些力量抓住鬼，只能阻止他们对玩家动手，竟拉不过来！更别提净化。 他的力量竟对这些鬼无法造成伤害。 吴莫起皱眉，正要加大力量，在他灵魂里的圣器低落地说：「它们是神的信徒，你的力量来源于神，你无法伤害它们，更吃不了。」 「我又不是没吃过信徒鬼。」吴莫起不满道，这眼下可是亿万只鬼！一个大粮仓啊！ 「因为它们被神国接纳，受神庇护。」 圣器一说，吴莫起反应过来，立即恨得牙痒，神国在邪神系统手里！这是知道他吃鬼，特意弄出来，不让他吃！ 吴莫起顿时看向鬼的目光都带着凶光。 见状，阿晚立马扑过去，虚虚抓住吴莫起的衣摆，哀求道：「神明大人，您不要吃他们，他们是您的子民，您忠诚的信徒啊！」 闻言，吴莫起才反应过来，但他没有收手。 一旦他收手，所有玩家都会被鬼会吃了。 他看着四处逃窜的玩家，想了想，心念一动，系统数据浮现在他面前。 吴莫起正要将玩家的污染值全部调到零，突然记起季如渊说，污染值清零后，只要有玩家通关，全部玩家就会被拉到神国上，被系统吞噬。 那不就是给邪神系统送大餐！不行，绝不能清零！他都没得吃。 吴莫起直接将玩家污染值全部调到1。 尝试着松开一部分力量，那些鬼果然没有朝玩家攻击，只是围着玩家打转。 于是，吴莫起直接将所有力量收回，亿万只鬼和玩家挤在一起，飘飘荡荡，双眼泣血，呜呜哭着。 玩家各个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们连挪地的位置都没有，入眼全是鬼啊！根本不敢动。 阿晚则绕着众鬼飞，直到飞到其中一只鬼面前，突然放出大哭：「母亲，母亲……」 吴莫起心沉了沉，收回视线抬头一看，发现原本吊在天上不动的神国虚影有了实感。 神国，动了！ 总算来了，吴莫起提起几分劲头，突然想到什么，勐得回头环顾四周，眼中有金液一闪而过，世界能量化更加明显。 除了孟桥和沈少明，在场的所有玩家都在吸取鬼气！ 系统在抢鬼！ 污染值越低，抢的越多，眼下，所有玩家污染值只有1，抢鬼不仅速度快，量还多！ 吴莫起定睛一看，果然亿万鬼魂的鬼气已经少了大半。 他又打开系统数据，翻到【能量】面板，发现玩家吸取的鬼气，化为能量在飞快传输，而另一头…… 吴莫起抬头仰望天空，圆月中的神国虚影正在飞速实体化。 吴莫起心中闪过一丝明悟，神国降临需要大量的能量，邪神系统明显不够，所以要牺牲掉这亿万鬼魂。 但之前，阿晚一直借着沈少明的魂力压制众鬼，神国才会降临不了。 他抹除了契约，阿晚压制不了，亿万鬼魂现身，再由系统通过玩家吸取鬼气充能，神国终于能降临了。 想明白后，吴莫起再也没了喜悦，亿万鬼魂，全部来源阿晚那个世界，整个世界的居民全死光，生命的重量太过沉重。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神国。 不一会儿，天空中突然响起渺渺仙音，原本恐怖的气息一转，一股沧桑浩渺之气瞬间漫延，笼罩整个世界。 天上的圆月瞬间扩大，庞大到和天空相连，柔和的月光中，神国虚影完全显形，一座与天同宽，郁郁葱葱、仙雾飘飘的神国直直压下来。 「来了！」吴莫起神色一肃，就在这里把一切解决掉！ 就在这时，圣器突然飞了出来，朝往神国飞去，吴莫起眼急手快，飞跃而起，一把抓住圣器。 圣器在他手中不断挣扎。 「带着口粮你想投奔谁呢！」吴莫起死死捏着它，一副它敢带它的口粮跑路，就把它捏碎的模样。 「不是我想去！」圣器急急道，「圣器是神国核心，神国出现，自动归位，我控制不了，不仅你，连神也无法阻止。」 吴莫起若有所思：「圣器归位会如何？」 「谁占了神国，谁就会成神。」 那岂不是邪神系统成神？！ 吴莫起脸色一变：「这么大的事，神国出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圣器在他手心里不受控制地挣扎，顿了几秒，闷闷地安抚道：「当神也没什么好，你既然不怕雷噼，就算它成神，也伤害不了你。」 「成不成神我说的算，不需要你决定，再有所隐瞒，我不留你。」吴莫起死死捏着它，目光闪烁。 而这时，神国已经越来越近，强大的威势让在场人与鬼通通跪趴在地上，整片废墟只有吴莫起不受影响，如小白杨笔直站着。 一道朦朦胧胧的白光虚影，带着满身邪神的能量从神国冒出，最后幻化成一个高大的男人。 面容英俊，冰冷，毫无情绪波动，身上仿佛有电光流转，那是一道道系统的数据纹路，之前在接收系统数据时，吴莫起见过。 吴莫起望着他，嗤笑一声：「我该叫你什么？邪神，还是系统。」 「我是神！」邪神系统声音阴恻恻，脸上却没有表情。 他原是系统，已经进化出人类的思维情绪，又撞上真神，获得神国，得已有实体，自然可称之为神，只要圣器归位！ 第194页 邪神系统声响如雷鸣：「红瞳，今日你将成就我。」 说着，他开张双手，一股威压降下，整个小镇上被白花化血形成的符纹突然流动，万人坑里的鲜血消耗一空，血气、怨气、鬼气交融在一起，一股脑涌入亿万鬼魂体里。 亿万鬼魂突然暴涨，成了巨形大鬼，符纹阵里所有能量汇聚成一体，鬼体像充气的气球。 「啊！！！好痛！」 所有玩家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吴莫起定睛一看，顿时发现原本保护玩家灵魂的系统直接敞开，明目张胆地高速吸取鬼气，连带着搅动玩家的灵魂。 一直超高速搅动，不死也成傻子。 吴莫起面上一寒，抬头一看，果然神国获得能量后，开始直直地朝他压来，他还没什么反应，手里的圣器突然爆发，挣扎着更加厉害。 吴莫起不得不动用力量才压下来。 邪神系统见状，又一扬手，那些符纹上的力量也同样涌到亿万鬼魂身上。 玩家已经痛得满地打滚。 同时，神国再度压下，圣器受到召唤，脱手飞出。 邪神系统面无表情地哈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成神超脱那一刻。 吴莫起冷哼一声，指尖轻轻一划，一道虚空裂缝挡在圣器前面，里面隐隐传来雷鸣。 圣器：！！！ 圣器控制不了自己，直直撞上去，正好看到飞速度闪现的巨雷。 「臭小子！我会被噼死！！！」 噼死也不让给邪神！吴莫起凝聚起一团愿力与力量融合的能量，往圣器身上一丢，立马把虚空裂缝给合上了。 神国中传来的仙音戛然而止。 系统吸取鬼气竟然也随之一停，众玩家总算能喘口气了。 见状，吴莫起便没有再出手。 过了几秒，邪神系统终于回过神，终日不变的冰山脸终于变了，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竟敢！！！」 吴莫起沖他微微一笑：「你这么想要，那就回虚空找呀。」 邪神系统差点咬碎一口白牙，虚空只能神明能行走，他真敢进去，必死无疑。 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布局，把神国拉过来，借着圣器自动归位，抢走圣器，计划那么完美，现在圣器却没了！ 进了虚空的圣器只会被虚空分解。 邪神系统恨不得把吴莫起给撕了，但很快，他想到一件事，瞬间冷静下来。 邪神系统低低笑道：「原来你在打这个主意。」 吴莫起：？？？ 什么主意？他只是不想圣器归位，暂时丢进虚空里而已。 没了圣器碍手碍脚，吴莫起也不想再废话，伸出右手，正要对邪神系统出手，却听到邪神说。 「你想利用圣器里真神的一丝意识，让圣器不被虚空分解，既保住圣器，又不让他归位，可惜……」邪神系统眼中竟流露出几分笑意，「虚空之大，你去找圣器要找许久，而我，只要让神国回去，不用找，圣器就会立马归位。」 神国可是在虚空之上。 吴莫起瞳孔微缩，他在意的不是圣器归位，而是，圣器中竟有真神意识！ 之前和他交谈，抢他鬼的是真神？ 吴莫起眸光闪烁，心脏噗通噗通跳动。 见吴莫起愣住了，邪神系统怒气总算缓了几分，直接一扬手，切断神国与这个世界的联繫，放归虚空。 圆月飞速回缩，神国忽影忽现，原本明亮如白昼的月亮忽得黯淡。 「待圣器归位，便让你身死。」 邪神系统说完，身形一闪，正要飞上神国，吴莫起突然一跃而起，全身能量混合着愿力涌向，扑向邪神，用力一拽。 邪神系统往下坠，但很快，忽隐忽现的神国中出现一股力量，拉住他。 他被迫停在半空中，被两方拉拽。 一方是吴莫起，一方是神国。 偏偏两股力量都属于神，专克他。 邪神系统沖吴莫起怒吼：「你放手！」 吴莫起沖他灿烂一笑：「你下来。」说着，还加大力量。 邪神又被往下几十米，同时，被他放归虚空的神国吸力更大，牢牢地扯住他。 又因为与神国距离过远，他拥有的能量急速缩水，这使他强大的身体开始变得脆弱。 再这样下去，身体会被撕成两半！意识到这一点，自进化出人类思维情感以来，邪神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他与神国相连，不能离开神国，一到距离就会被神国拽回去，但他又切断了神国与这个世界的联繫，神国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所以，如果吴莫起不松手，他绝对会被拉成两半。 一旦落入吴莫起手里，绝对会被吃掉！ 圆月缩回正常大小，放归虚空的神国已经模煳不清，而邪神依旧被两股力量拉拽着卡在半空中，只不过离吴莫起很近了，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而已。 吴莫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好心提醒道：「神国要走了呢。」 邪神回头一看，果然，神国快要脱离这个世界，完全遁入虚空中。 邪神瞪大眼睛：「不不不——」 他瞬间发了狠，趁着神国还在，动用最后一点能量。 「啊！！！」 玩家一阵惨叫，亿万巨大的鬼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水。 吴莫起神色一变，快速扫过，果然，玩家体内的系统比之前更加疯狂地吸收鬼气，所有玩家的灵魂已经变得虚弱。 第195页 邪神恶意满满地说：「你能拔除他们体内的系统，你要救他们吗？要救就给我放手！否则，这些容器就会因你袖手旁观而死。」 「啊啊——」 「救我！救我！」 「吴莫起，求求你，救救我！」 …… 那些玩家通通盯着吴莫起，甚至有些玩家挣扎着往吴莫起身边爬。 吴莫起知道邪神是什么意思，只要拔除系统，这些玩家就不会成为吸收鬼气的载体，就能活命，但他现在全部力量都拿来拽住邪神。 只要松开一两分，邪神肯定会被神国拽回去。 吴莫起可不愿意放他一马。 他无视玩家的哀求，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邪神：「你似乎忘了我能拉来虚空，既然你威胁我，那我便回敬你。」 说着，腾出左手，朝月亮所在位置，快速一划，一道巨大的虚空裂缝出现，正好将神国包裹住。 原本就忽影忽现的神国瞬间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同时轰隆隆—— 一道紫色的巨雷从虚空裂缝中伸出，直直地朝邪神和吴莫起噼下。 狰狞地雷光将整座废墟笼罩！ 第95章 神国 雷光煌煌, 耳边惨叫连连，吴莫起岿然不动，那些噼到他身上的雷光穿过他的身体, 最后钻进他眼睛里, 来回游动。 吴莫起眨眨眼，没有任何不适, 还挺舒服的……甚至有种眼睛成精了, 特别喜悦兴奋，想飞出去和巨雷一起噼人，通通噼光。 吴莫起下意识闭上眼睛，捂住眼睛，生怕眼睛飞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耳边的惨叫消失。 吴莫起睁开眼，看见雷光散尽, 整片废墟被移平, 一片焦黑，没有一点建筑的影子，更没有丁点绿植，只有焦黑的土地。 全噼成渣了呀。 吴莫起感嘆了声, 环顾四周，所有玩家躺在地上像触电般一抽一抽, 亿万鬼魂包括阿晚在内，通通变成纯白的魂体, 双眼无神地站在原地。 玩家全部都还活着，没有生命危险，缓过来就行了。 而那些鬼魂正在渐渐变透明。 吴莫起细细感应, 发现鬼魂不是魂飞魄散，而是被巨雷噼掉了前尘过往，七情六慾、身份记忆通通消散，只作为一个纯粹的魂体，重入轮迴。 这样也好，亿万只口粮，如果要自己送走，那得心痛死。 吴莫起很干脆地甩手不管了，继续一寸寸环顾四周，他要找一起遭雷噼的邪神。 可是四周都没有。 他沉吟了几秒，视线落到焦黑的土地上。 土地松软如细沙，吴莫起用脚拨了拨沙土，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吴莫起动用力量朝脚下一震，黑色沙土扬起，露出一只半死不活的邪神。 「竟然还活着。」吴莫起朝他走了两步。 邪神躺在土里，身体却不是实体，而是一个虚影，像断电似得一闪一闪，能量非常微弱，但被雷噼得很纯粹，散发着一股脆脆的焦香。 不仅没噼死，还被净化了，不用圣器烤烤，都可以直接吃！ 吴莫起搓了搓手指，一双赤瞳闪闪发亮。 「你要做什么！」邪神声音还很中气十足，只不过对上吴莫起的赤瞳，眼中添了几分恐惧，他竟在吴莫起眼中看到灭世巨雷。 想到刚刚那惊天一噼，邪神的虚影闪烁的更快，仿佛马上就要断气，消散了。 这可不成！吴莫起沖他微微一笑，温柔地安抚道：「你别激动，我会慢慢吃，让你活久一点。」 邪神：！！！ 吃吃吃！滚啊！ 邪神下意识就要跑，但神国不在，他被雷噼，已经动弹不得，要不是还有系统，他早就被噼得灰飞烟灭。 原本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完全裂开，一脸恐惧看着吴莫起在他身边蹲下，朝他伸出手。 然而，那只手，直接穿过邪神，抓了个空气。 邪神松了口气。 吴莫起神情一肃，立马覆盖上力量，再次伸手，手再次穿过邪神。 邪神心神大定，看来这条命保住了，只要想办法跳出这个世界，回归神国就行了。 吴莫起蹙眉，在力量上加持众生愿力，伸手一抓，依旧抓了个空，就好像，邪神是一个虚影。 吴莫起顿时沉下脸，这就是像眼前摆着一盘大餐，而那大餐是假的！太气人了！ 见状，邪神得意地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有一半系统在神国上，有它给我输入能量，你吃不到我。」 闻言，吴莫起下意识调出系统数据，果然在能量版块上看到能量依旧在输入。 看来邪神之所以不死，是因为这个能量输入连接到系统，保住了一命。 吴莫起若有所思，如果切断这股能量，邪神就能吃了吧。 可惜，能量版块需要权限口令，之前他试过多次都错误，不过……吴莫起眼前一亮，他是不知道权限口令，但有一个人可是绑定过系统，指不定就知道呢。 邪神突然莫名地有些心慌。 吴莫起散出力量将邪神整个裹住，防止他逃跑，转身就去找季如渊。 此时亿万只鬼魂已经快消散，没有挡住玩家，人很好找。 季如渊和孟桥、沈少明呆在一起，还在像触电一样一抽一抽，只不过已经平復了许多。 第196页 孟桥见吴莫起来了，眼前一亮，忙喊道：「莫起哥，你来看看，我们这抽来抽去，还能好吗？」 「多抽抽就好了。」吴莫起嘴角含笑，还是抽出一团能量，打入到三人体内。 孟桥三人瞬间不抽了。 孟桥和季如渊长舒一口气，一直抽搐还是很痛苦的。 只不过沈少明不抽了，也还在昏睡，孟桥担忧地问：「哥，沈少还好吧？」 沈少明唿吸平稳，脸色也不似之前苍白，吴莫起发现经雷一噼，他的灵魂倒是通透许多，恐怕能收穫意外之喜。 「让他多睡会，睡觉对他有好处。」 听到吴莫起这么说，孟桥也就放心了，他小心翼翼将沈少明放平躺地，然后拍拍小心脏：「妈呀，那雷也太恐怖了，我还以为会被噼得连渣都不剩。」 吴莫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又转去查看其它玩家，眉头再一次蹙起。 见状，孟桥赶忙问：「莫起哥，难道那雷有问题？」 吴莫起抿了下唇：「它把你们的系统噼没了。」 之所以没噼死，估计是因为玩家不是本界人。 本界人，比如那几千个自杀祭白幡的npc，被雷噼得连灰都没了。 孟桥赶紧调出系统界面，发现真的调动不出来，又让季如渊试试。 季如渊也摇摇头：「没系统了。」 孟桥顿时大喜：「这哪里是有问题，这是大好事啊！系统没了，就不用下副本，不用怕被鬼吃了，终于不用担心吊胆了。」 吴莫起摇摇头，直接泼下一盆冷水：「没了系统，你们以后就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闻言，孟桥一怔，愣在原地。 不过，有系统的话，或许有转机。吴莫起沉默了几秒，问季如渊：「你曾经绑定过系统，你知道系统的权限口令吗？」 季如渊仔细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抱歉，我没听说过。」 「使用系统功能，你不需要说口令？」吴莫起问。 季如渊还是摇头：「只要绑定了系统，功能随便用，不需要口令的。」 吴莫起蹙眉，他可不想绑定系统。 他们的对话，不仅周边的玩家能听到，不远处的邪神也听得一清二楚。 邪神先是不可置信，既然有人曾经绑定过他，接着一想到红瞳想吃他却吃不掉，又忍不住哈哈哈大笑，高兴啊！ 此时的邪神，比起以往藉助神像降临时的威严强大，更像普通的人类，喜形于色。 听到邪神的笑声，季如渊脸色一阵扭曲，那双遍布沧桑的双眸充满了怨恨，他仔细回顾前世的记忆，突然抬头，沖吴莫起道：「系统都有编号，您可以用编号试试权限口令。」 吴莫起顿时扬眉一笑：「好主意，他的编号是什么？」 「系统5651177。」 季如渊话音一落，邪神就炸了：「你竟然真知道！！！」 季如渊起身，走到邪神面前，满身怨愤：「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的目标就是毁了你。」 季如渊说着就要动手。 吴莫起刷得跳到两者之间，推天季如渊，冷声道：「他是我的口粮，不许插手。」 季如渊不甘心，可对上吴莫起，他只能咬咬牙退了一步。 吴莫起这才满意，快速打开系统数据，点击能量版块，默念系统编号。 [正确。] 能量版块瞬间一变，出现两个魔方，一大一小，一股力量连接着两个魔方，使它们相互间不停地旋转环绕。 吴莫起细细查看，发现大魔方中心缺了一块核心，那位置大小正巧和小魔方一样。 或许，小魔方是从大魔方里分离出来的。 吴莫起若有所思，毫不犹豫切断两者的能量传输。 「不！红瞳——」 邪神惊恐地大喊一声，系统数据里的小魔方突然消失，同一时候，邪神虚影忽闪忽现，砰得爆开，化为细碎的能量四下飞溅。 我的口粮！ 吴莫起心念一动，全身力量辅开，化为网，将邪神四散的能量罩住，接着伸出右手，指尖微动，所有能量如流星般投入他手心里，化为一个纯白糰子。 依旧带着微光，加上了buff，脆脆的焦香铺鼻而来。 虽然还没有手心大，但也是口粮呀！ 焦脆的香味，应该是炙烤的东西，希望是肉类，比如中翅，肉多，骨头如果也能烤脆那也好，一口嘎嘣脆。 吴莫起光想着便口齿生津，直接收回力量，捏着糰子就丢进嘴里，一口咬下，眸光大亮。 不愧是邪神，竟真如他所想，成了烤翅！ 对，入嘴后，不再是糰子，而是变成了一块烤翅，吴莫起能感觉到烤翅的形状，不仅如此，它的味道口感和寻常烤翅不同，仿佛带着火焰的气息，非常独特。 表皮自是又脆又香，有点点蜂蜜的甜味，又中和了柠檬的微酸，里面的肉那更是鲜嫩，带着肉汁，等全部吃完，留下骨头，也如他之前所想，抹着焦糖，脆脆的，能一口咬碎。 可惜……只有一个，吃完就没了。 吴莫起细细品味完，一口吞下，能量入体，涌入灵魂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走马灯。 他看见系统绑定了一个又一个灵魂纯度一百的宿主，在每一个宿主达成心愿那一刻，剥夺宿主灵魂，一点点吞噬，壮大自己。 第197页 吞的灵魂多了，系统便进化出了人类的思维情绪，在一次穿越各界时，正好撞上真神渡雷，砸在真神身上，使雷更加兇勐。 巨雷噼得不仅是真神，也噼系统。 系统只能绑在神国的宝座上躲过一劫，也正因此，系统再也无法离开神国，获得超脱。 于是，系统将自己一分为二，一个纯粹死板的系统，一个是拥有人类思维情绪的核心。 而吴莫起吃掉的这个，便是拥有人类思维情绪的核心。 至于为什么一分为二，吴莫起眼眸微眯，他只看到系统细碎的记忆，无法得知系统的想法，自然不知。 不过，肯定和神国有关。 吴莫起正琢磨着去神国，突然手臂被戳了戳了，他听到孟桥小声道：「莫起哥，你看那只鬼是不是阿晚，一直盯着沈少，怪怪的。」 闻言，吴莫起回过神，随意一扫，之前忆万鬼魂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弱小的透明的魂体，静静站在不远处。 而这个魂体也处在快消失的边缘。 此时，魂体透明，只能看到一个模煳的轮廓。 吴莫起却能看清楚它们的长相，他点点头：「是阿晚。」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阿晚转过头，眨眨眼，眼中露出一抹灵光。 她右手按住心脏，沖吴莫起微微低头。 只有恭敬，没有虔诚。 巨雷噼掉了她的信仰，她已经不是神明的信徒。 吴莫起也不在意，随意挥了下手：「赶紧走，继续呆在这，对你魂体有损。」 阿晚抿了下唇，视线一转，落在昏死过去的沈少明身上，眼睛暗了暗，接着一扬手，一本破破烂烂的书朝沈少明砸了过去。 孟桥赶紧扑过，没有接住，书被撞得砸在地上。 也是在这一瞬间，阿晚消失不见。 「她干什么呀。」孟桥满头雾水，将书捡起来，发现是之前阿晚抢走的《神明录》。 《神明录》的红色皮革已经变得焦黑，正中间的神明印和边边角角环绕着的万物图却无损，只不过里面的纸张毁了大半。 原本砖头厚的书，此时只有百来页。 他记得这本书也被吴莫起变成了道具，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没噼成灰吧。 孟桥将书递给吴莫起：「哥，这书还有用了吗？」 吴莫起接过《神明录》随手翻了翻，他加持上去的力量还在，而且力量里多了一丝灭世巨雷的气息。 有这抹气息，邪魔莫进。 难怪阿晚会把这书丢给沈少明，沈少明灵魂受损，易招鬼怪，有这书护着，能活久一点。 吴莫起指尖亮起一抹碎金莹光，朝书页上的神明印和万物图上一抹，力量加持，接着把《神明录》往沈少明身上一抛。 书砸到沈少明额上，消失不见。 孟桥左右看看：「书进他脑子里了？」 吴莫起：「……魂里，他灵魂受损，给他养养魂。」 孟桥点点头，不再多问，也有了心思环顾四周，他左右看了看。 整片废墟，亿万鬼魂全部散尽，邪神也被吴莫起吃了，只有玩家还活着。 季如渊迷茫地站在不远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废，似乎已经没有了人生目标。 其它玩家也停止了抽搐，只是没有吴莫起相助，这些玩家抽得全身麻痹，根本起不来，全部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弯月，眼中也是一片迷茫。 现在没有了系统，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是不是要永远留在这个副本了？ 再也回不去，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吗？ …… 他们脑子一片空白，一时竟低低哭起来。 哭声会传染，渐渐哭声一片，就连孟桥心也沉甸甸的。 吴莫起眉头微皱，拍拍孟桥的肩膀，轻声道：「你在这照看沈少明，我去一趟神国。」 神国还有一半系统，以及圣器估计已经归位。 圣器里还有他口粮呢！ 孟桥点点头，蹭蹭蹭跑到沈少明身边坐下，特别乖巧。 吴莫起微微一笑：「放心，我会送你们回去。」 孟桥一愣，还没接话，吴莫起就已经划出一条虚空裂缝，有人那么大，里面广袤无垠，星光璀璨，一股亘古不变的恐怖气息从里面传来。 所有玩家瞬间回过神，通通望过来，看到虚空裂缝一顿心惊肉跳。 吴莫起一脚踏进虚空裂缝中。 孟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难过，他赶紧起身，追了两步：「莫起哥！」 吴莫起回过头：「嗯？」 孟桥犹豫了下，沖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露出两颗虎牙：「快去快回呀，我等你来接我们。」 吴莫起眉眼微弯，点点头，纵身跃入虚空，裂缝瞬间合上。 在那一瞬间，孟桥肩膀一垂，整个人都焉了。 「喂，孟桥，他去哪里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 「能不能把我们送回去呀？」 …… 玩家都炸了，身体不能动，嘴皮子利索。 孟桥一句话都没有应，焉哒哒坐回沈少明身边，像棵晒得干巴巴的小白菜。 季如渊犹豫了几秒也坐在一旁，问道：「你怎么了？」 孟桥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劲，莫起哥一走，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第198页 被他惦记的吴莫起此时已经抵达虚空。 虚空没有落脚之处，而吴莫起能在虚空自由行走，上下左右，就像会飞一样，意念一动，随便逛。 吴莫起一到虚空，立马定位之前玩家提交的道具，朝着那方向前进。 虚空果然如邪神所言，非常大。 吴莫起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看到神国的虚影，正处在虚空之上，看起来像一块悬浮着的大陆，郁郁葱葱，草木茂盛，有虫鸟轻鸣。 吴莫起一跃而起，翻身跳上神国，视线随意一扫，整座神国没有开发过，除了自然生物，只有中心的华丽宝座。 吴莫起直接朝宝座走去。 所过之处，百花瞬间开放，枝丫轻轻摇曳，地上的嫩草轻轻蹭蹭他脚踝，所有鸟儿开始高歌，动物低低应和。 整个神国仿佛活了过来，迎接他的到来。 吴莫起顿了顿：「谢谢。」 「吼——」 「吱吱喳喳~~~」 草木花树顿时像喝醉了酒似得，晃来晃去，发出沙沙声，动物更是激动得要翻了天。 吴莫起：…… 算了，还是不多话了。他默默闭上嘴，继续往里走，所经之处，草木自动让位，吴莫起一路畅通无阻到达神国中心。 那里笼罩着无数众生愿力，包裹着那架华丽的宝座。 他一靠进去，众生愿力开始沸腾，最后化为一道高大的人影，他坐在宝座上，看不清五官，但能看出神色变化。 此时，他正静静看着吴莫起，嘴角露出一丝慈爱的微笑：「你来啦。」 这人身形和祖神像缩小时差不多。 吴莫起脸色顿时一板，朝他伸出手：「口粮给我。」 人影嘴上有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嘴角抽了抽：「放心，我没吃。」 「你有前科，不可信。」吴莫起直接走到宝座上，发现宝座顶端有无数个小圆球在环绕，仔细看，还能看见小圆球上面世间万物在不停地演化。 这是一个个世界，也是一个个副本。 而圣器就在这些世界中心。 至于系统，没看见。 吴莫起伸手就要去拿圣器，被人影一挡：「你不能拿。」 「你要扣下我的口粮？」吴莫起眼神不善。 「你除了口粮能不能想想其它的。」人影没好气地说，接着才细细解释，「本来系统能成神，可你把它的核心吃了，系统成不了神，你若拿下圣器，你就会接替真神的权柄和神职，从此被困在这个宝座上。」 闻言，吴莫起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说：「你这位真神不是还没死。」 人影：…… 「祖神、爱神、生命之神……那一大堆的神也是你吧。」吴莫起盯着人影，「化成不同的神明，很有意思？」 「你都知道了。」祂尴尬地说，「被困在宝座上，实在无聊，只能藉此打发漫长的时光。」 怕不是打发成了戏精……吴莫起无语，看着祂不说话。 「而且，我只剩一抹意识，成不了神。」当然这是假的，祂只是不愿意再当神了。 自祂出生以来便是神，坐在这个宝座上，除了回应信徒祈祷，什么都干不了，孤寂了不知道多久。 祂不想当神了，祂想脱离宝座，脱离神国。 据说每一位神明要超脱都要经歷灭世巨雷的洗礼，祂准备了许久，没想到被系统一砸，差点被雷噼得陨落，只救下一丝意识附在圣器碎片上，散落各个世界，陷入沉睡，直到吴莫起出现，将他唤醒了。 祂细细向吴莫起解释完，最后感嘆道：「没有任何一个有意识的生灵，愿意被困在这个宝座上，所以系统一分为二，留下没有意识的系统，而有意识的核心逃离神明宝座，却忘记了，两者本是一体，自然不可能成功，也正因此，他招来玩家，获取能量，寻找玩家契约，藉此脱离这里。」 也把各个世界弄得乌烟瘴气，甚至有个世界已经灭亡。 听完后，吴莫起立马想到孟桥说过的原着剧情，以及季如渊的前世。 系统确实吞噬了所有玩家，也确实绑定了季如渊，回到季如渊那个世界。 系统成功了，可现在，一分为二的系统，最重要的核心被吴莫起吃掉了。 味道非常不错。吴莫起眸光闪了闪：「另一半系统呢？」 「它没有意识，只是一个系统而已。」祂拍了拍宝座，从上面抠出一块灰色闪着蓝边的魔方交给吴莫起。 吴莫起轻轻一碰，魔方展开，变成一道光屏。 这才是系统真正的后台数据，版块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只不过更加详细，比如，只要绑定过的玩家，那里都有记录，按解绑时间排序。 以往都是玩家死了，就解绑了，但眼下有一大片，同一时间解绑。 都是被巨雷给噼掉的！ 吴莫起心念一动，找到孟桥、沈少明，发现玩家来自哪里，标註的世界可以点击。 「这是双向通道，可以将玩家送回去。」祂贴心地提示。 吴莫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如果不是双向通道，万一系统绑定了玩家却回去玩家的世界，那不还是没有脱离神国。 吴莫起看着孟桥和沈少明两人的名字，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击他们的来源地。 哪怕孟桥来源地是问号也能点击。 第199页 在他点击下去那一瞬间，焦黑的废墟上，孟桥和沈少明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他们人呢？」 「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鬼？」 …… 玩家惊慌地看着四周，只有季如渊瞳孔微缩：「他们回去了……」 话音未落，所有玩家一个一个消失，季如渊神色复杂，眨眼间，他也消失在原地。 不一会儿，整片废虚上，再也没有一个活口。 吴莫起将所有活着的玩家一股脑遣散。 祂点点头，没有阻止，那些玩家都是外来者，不是祂的信徒，不走也会被世界排斥，不能寿终。 「可惜，系统不好吃。」吴莫起嘆了口气，这个系统魔方和系统核心不一样，没有香味，而且，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难吃，之前从提取出来的系统能量就是给圣器吃了。 既然不能吃，那便毁了吧，反正不是好东西。 系统从绑定第一个宿主起，就在吞噬宿主灵魂，留着就是个祸害。 吴莫起抬手就要毁了，又被人影拦住。 「不能毁了。」祂赶紧解释道，「它与圣器相互牵制，在代替你困在宝座上，你动任何一个，都会直接成神，坐在这，再也离不开。」 说着，祂看向吴莫起眼睛神充满了羡慕。 吴莫起太过好运了，如果系统没有一分为二，如果圣器没有被丢进虚空，如果没吃掉系统核心，吴莫起都不可能既成神，又能离开神国，自由行动。 吴莫起却没任何喜色，他想到副本中那些信徒，有虔诚的，也有疯狂的。 「一定要有神？」吴莫起问。 祂一愣，很是不解：「自然，没有神，神国会坍塌。」 祂说着指了指宝座上环绕着的无数小世界：「它们是依靠神座诞生的，所以世间万物皆是神明的信徒。」 吴莫起望着众多的世界，目光深邃：「如果没有神，它们会灭亡吗？」 祂一愣，摇摇头：「不会，它们会落入虚空中，只不过，它们演化出的万物将没有神明庇佑。」 闻言，吴莫起嘴角勾了勾：「既然不会灭亡，那神便不该存在，世间万物生死轮迴，本就只能靠自己。」 没有神，像恐怖游戏这种东西，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信徒也不会被神制约。 吴莫起想到那亿万鬼魂，被巨雷一噼，前尘过往皆散，干干净净，并无信仰，想来，信徒并不是天生的。 众生愿力幻化成的人影呆愣了许久，祂从未想到这些，因为祂是神，信徒信的就是祂。 不过祂并不想成神，神消失也无所谓了。 祂侧过头看向吴莫起，笑道：「就看你舍不捨得。」 吴莫起挑眉：「我会失去所有的力量？」 「不会，但你会失去友谊。」 吴莫起一愣，就听到祂慢悠悠地解释道：「你从未有过朋友，我见你与两个玩家相处极好，可一旦你灭神，神明消失，你在他们记忆中也会消失，偏偏你的记忆又会恢復，曾经的你，内心可是脆弱的很呢。」 吴莫起瞳孔一缩，脑海中有许多细碎的回忆闪过。 主人公有一双赤红如血的双眸，终日困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瘦骨嶙峋，时不时会受父母的拳打脚踢。 他听到父母骂他——怪物。 吴莫起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你捨得吗？捨得被人遗忘吗？」祂定定地看着吴莫起。 吴莫起唿吸急促：「为什么一定会被遗忘？」 「你拥有圣器碎片后，代替了神职，是以神的身份与他们相处，自然会被抹除。」 所以，如果拥有圣器之前认识就…… 「拥有圣器之前，以你的性子和他们可不会有交集。」祂知道吴莫起所想，直接打断了。 吴莫起抿紧唇，嘴角的弧度拉成一条线，整个人显得紧绷。 祂嘆了口气，往他头上轻轻一拍，那些细碎的记忆突然一股脑涌入，曾经的记忆突然涌现。 吴莫起出生的还很迷信，他一出生，一双乌黑的眸子突然变成血红，被父母视为不详，怪物。 可他是家中长孙，奶奶心软不愿意丢弃，他出生当天就住进了地窑里，奶奶照料他，教他说话，直到三岁时，奶奶重病，地窑里就只有他一个人，隔三差五父母才会给上丁点残羹冷饭，保证他饿不死，这导致他对食物异常渴望。 他没读过书，甚至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世界。 三岁前，有奶奶，三岁后，只有自己和骂他怪物的父母。 在十七岁那年，奶奶拖着病体到地窑见他，用干燥枯黄的手握住他的双手，眼泪落在他手背上，断断续续地说：「是我的错……强留着你，希望莫莫出去，离开这，好好活着。」 当时，吴莫起迷茫，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听奶奶地话，暴打了一顿父母，逃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呢？他比三岁孩子都不如，他不识字，什么都不懂，再加上一双赤瞳，人人看他都是个怪物。 他越发自卑、懦弱、害怕人群，靠着在小工地干苦力养活自己，晚上无事的时候，便自己学着写字，歪歪扭扭，胖乎乎的字，写出来还挺有成就感。 日子一天天熬下去，直到进了恐怖游戏，他成了引鬼的炮灰，依旧孤身一人。 第200页 吴莫起低着头，死死睁着双眼，双手握成拳，明亮的赤瞳变得黯淡，眼中无数情绪闪过。 他根本不是大佬！他是个怪物！ 吴莫起粗喘着气，那些记忆拽着他往深渊拉。 祂嘆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吴莫起自卑敏感又脆弱，所以祂才封了他的记忆。 一个人的记忆影响有多大呢？ 失去记忆，他变成梦想中的自己，强大自信，随心而为，拥有记忆，他会如何？变回原来的他吗？祂静静看着吴莫起，等他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莫起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那些翻涌的情绪渐渐平静，他轻声道：「谢谢，让我知道，我也不差。」 他说话时，嘴角微动，似乎有笑的模样。 见状，祂顿时笑了，虚虚地摸了摸吴莫起的眼角：「那是当然，毕竟里面是我的血。」 吴莫起一愣，就听到祂继续道：「渡雷时，我受伤，有两滴血卷进雷里，不知道怎么掉进你眼里了，没这两滴血，圣器入体，你会承受不住力量爆体而亡，更无法唤醒我，获得力量，不过，你也太好运了，神血沾了灭世巨雷的气息，它视你为同类，自不噼你。」 吴莫起：…… 好运个鬼！他就是因为出生时双眼突然变红，成了怪物，懵懵懂懂关在地窑里十六年！ 吴莫起磨牙，死死盯着祂，恨不得把祂暴打一顿。 见状，祂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所以，你还灭神吗？你恢復了记忆，应该知道，他们是你唯一的朋友。」 吴莫起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我又不是以前的我，就算他们忘记了，也能重新认识。」 意思是灭神了。 想到从此以后再无神，祂目光透着一丝怀念，但依旧下定决心道：「把宝座、系统、和圣器一起毁了，神国就会消亡，神也就不会出现了。」 闻言，吴莫起勐得抬头：「圣器也毁？里面还有我的口粮。」 祂：「……你只担心吃，怎么不担心我的意识也会消亡。」 吴莫起一顿，才道：「你只会和我抢口粮，留着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吴莫起眉头却紧紧皱起。 见状，祂总算大发慈悲地说：「放心，圣器是神明伴生灵物，我这个真神意识还在，你这个现任神也在，它不可能全毁，我和口粮都能保住。」 吴莫起这才放心，按祂的指示，放开全身力量和愿力，合二为一，顿时整个神国发起共鸣，化为能量，一股股投入到那些世界中，化为世界保护层。 神国飞速缩小，最后只剩下定座下的方寸之地，祂身形一散，重新化为众生愿力，也投入其中。 吴莫起手心里出现一团能量，不断压缩，成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在它成型那一刻，头顶突然轰隆隆——一声雷鸣。 吴莫起抬起头，就看起头顶上出现一道粗壮的紫雷。 「快丢！我不要被雷噼！」 祂突然喊了一句。 吴莫起手一抖，朝宝座丢下，同一时间，粗壮的紫雷噼了下来，绕过吴莫起，砸在宝座上。 华丽的宝座在雷光中分崩离析，化为粉碎，无数世界飞出，坠落到虚空中，化为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吴莫起一愣，莫非虚空中星星，全是世界？ 「快！快把我收回去！」 一道燃烧的愿力从雷光中朝他飞过来，吴莫起听出是真神的声音，下意识抓住亮光，心念一动，直接收入体内。 巨雷轰隆隆——响了几声，才不甘愿地消失。 吴莫起唿出一口气，虽然不被噼，对雷也挺亲近，但这一阵阵噼，压力还是蛮大的。 他环顾四周，世界散在虚空中，依旧好好地运行着，而脚下，神国没了，宝座没了，系统没了，圣器…… 吴莫起伸手出手，一半镜面水晶柱出现在掌心，上面还有愿力在燃烧。 愿力慢慢变形，变成手指高的小人，祂长嘘短嘆：「见我就噼，幸好神灭了，它应该不会噼我了。」 吴莫起抓着水晶柱来迴转，找了找，瞬间黑了脸：「我的口粮呢！！！」 真神：「……被噼了，谁知道它会出来呢。」 吴莫起咬牙切齿：「你说能保住！」 那可是邪神系统的能量，很特别，只要想什么食物，就会变成什么食物，想要什么口感口味都有！ 真神盘腿坐下，安抚道：「不就是口粮，虚空中的世界那么多，随便去一个世界，找几个鬼就有了呀。」 吴莫起忍了忍没爆发，飞入虚空，在各个星星中打转。 真神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指着一个星星世界就叨叨：「这世界能量不少，应该有鬼吧，咱们下去，抓个十只八只，一人一半呗，要不三七，一九也可以。」 吴莫起忍无可忍：「闭嘴，神不是应该高大威严，你怎么那么啰嗦，有没有点神的样子！」 真神顿时委屈了：「我被困在宝座上，又没人陪着说话，脱离了神国自然要多说一点，而且，人类不就是像我现在一样吗？我学得不像？」 这可是祂剩下一抹意识的时候，和信徒学的，自认学到了精华。 吴莫起：…… 堂堂至高无上的唯一真神，竟然喜欢学人类…… 吴莫起摇摇头：「你和自己说话吧，别在我耳边叨叨。」 第201页 「和自己说话有什么意思，诶，你等等我！」 吴莫起懒得回话，继续转悠，他答应过孟桥会回去接他们，无论他们记不记得他，都得见上一面。 可惜，系统毁了，无法直接定位，只能一个世界一个世界找。 真神依附在半块镜面水晶柱中，绕着吴莫起转圈，行走在空旷寂静的虚空中，随着吴莫起身影越来越小，飞入一个又一个世界…… 第96章 番外 吴莫起带着半块圣器碎片穿入世界屏障, 降落在一座大厦楼顶，视线快速扫过，眸光微亮,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找到了一个。 当初他往孟桥、沈少明灵魂里都投放过众生愿力, 与他气息相连，在虚空感受不到，到他们所在的世界才能感应到几分。 「莫莫, 这个世界气场驳杂，妖灵鬼怪很多呀。」那可都是口粮呢！圣器兴奋地在吴莫起肩膀上跳来跳去。 吴莫起微微一笑：「这回运气不错。」 他说着,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一片蔚蓝, 却蓝得不够干净，灰濛濛的，太阳高挂于空，却不够耀眼，人肉眼可以直视太阳, 眼睛却不会刺痛。 吴莫起嘴角的笑容落了下去，轻嘆道：「我原先那个世界的天空和这里很相似。」 比这边的天空更灰暗, 阳光都不透暖意, 所以那个世界格外迷信。 圣器对吴莫起的记忆一清二楚，祂不置可否：「确实非常相似，或许这里就是你以前的世界。」 吴莫起摇摇头：「可能性比较小，那个世界虽封建迷信，却没有鬼怪。」 「以前没有, 不代表现在没有。」圣器道，「系统破开世界屏障将人带走，那些人经歷了神明存在的世界，你再送回来, 天地气场会有所改变，有鬼怪不足为奇。」 闻言，吴莫起一愣，接着勾了下唇角：「若真是同一个世界也不错，正好能故地重游。」 圣器：…… 还故地重游，怕是要把父母折腾死哦。 不过跟着吴莫起去过多个世界，圣器比以前更加人性化，对吴莫起也更了解，自不会点穿他，反而兴致勃勃道：「往前三栋楼里有几只小鬼，打打牙祭？」 「不急。」说完，吴莫起身形一闪，凭空出现在大厦楼下。 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路上行人停下脚步，惊嘆地看着他。 他依旧穿着那身圣洁华贵的圣子服，披肩上的红宝石轻轻晃动，周身仿佛笼罩着微光，五官朦胧，看不太清，唯有一双赤红如血的眸子，明亮如星辰，与披肩上的红宝石交相辉映，令人着迷。 见状，吴莫起心神一转，存在感瞬间降低，路上的行人迷茫地朝他所在地看了几眼，仿佛没有看见他，也从未见过他，很快就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与吴莫起擦肩而过。 吴莫起直奔感应到的方向，一路上放过不少口粮。 圣器心痛不已：「小鬼就算了，你放过了八只大鬼！」 吴莫起无所谓地说：「反正口粮也躲不起来，走之前一波抓了。」 以前副本里的鬼之所以能躲起来，是因为有神存在，形成了一个独属于鬼怪的空间，只能容纳鬼怪，将人类世界分隔开，但眼下的世界，没有神，自然没有独属的空间，鬼怪便与人类共存。 这便是，有神明庇佑，和没神明庇佑的区别。 也正因此，吴莫起一点也不急着捉口粮，更重要的是找到人。 想到这，吴莫起速度更快了，眨眼就，窜过好几个城市，最后来到一座大都市的别墅区，站在一栋占地三百平的三层别墅前。 别墅附带一个花园，种满了血红色的蔷薇，左侧有一个阳光房，有几道人影隐藏在草木间。 直到这个时候，圣器才感应到众生愿力的存在。 「你找到人了。」圣器恍然大悟，嘟囔道，「难道一路上你对那些鬼都视而不见。」 这也不怪祂反应慢，一是圣器已经残了，外壳全被雷噼，中间的镜面水晶柱只救下一半，之前那庞大的众生愿力也少了大半，而且因为灭了神，没有了信徒，愿力是用一点少一点。 除了烤烤口粮，祂们极少动用。 没靠近人，圣器还真没办法找人。 「只有一个。」吴莫起轻轻一跃，踩着蔷薇花，一步一步，如一阵微风，轻飘飘走到玻璃房前，里面的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阳光房布局成了茶室，中间是长两米的红木茶桌，前后摆着矮塌和圈椅，周围点缀着文竹和青松。 一个俊美儒雅的中年男人半靠在矮塌上，脸色有些苍白，看得出来，身体很虚弱。 在他对面笔直坐着三个人。 中年男人正在慢腾腾地给三人倒茶，嘴角噙着温和的浅笑，带着一丝纵容的味道，被这种眼神关注，会有种受到天地眷顾的感觉。 圣器中愿力化成的小人嘴角抽了抽：「莫莫，你有没有觉得他笑得有些眼熟。」 「沈少明当然眼熟。」吴莫起眉头微蹙，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是不同的，曾经的沈少明才二十来岁，眼下看着有近四十岁，是个中年美大叔了。 圣器飞到他脸边，撞了撞他的脸颊，无语地说：「他在学你，和你笑得一模一样。」 嘴角的弧度，眉眼间的神态，一丝一毫不差。 第202页 而这种笑容，只有吴莫起将人放在眼里时才会出现，次数屈指可数，也只有孟桥和沈少明得到过些少待遇。 吴莫起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漫不经心地说：「他已经遗忘了我，怎么会学我呢。」 这倒也是。圣器有些疑惑，飞到沈少明身边转了一圈。 沈少明倒茶的手一顿，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 「怎么了小沈？」坐在中间的男人关切地问。 沈少明摇摇头，给三人添满茶，推了过去。 「他确实没你的记忆。」圣器飞回吴莫起肩膀。 「嗯。」吴莫起低应了声，靠在阳光房的玻璃上，静静看着沈少明，阳光穿过他的发梢落在睫羽处，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有些脆弱。 圣器知道他不好受，转移话题道：「不过，他身体不太妙，魂体单薄，身体虚弱，要不是《神明录》上有灭世巨雷的气息，他恐怕早就被鬼怪吞了，按理，有你眷顾，他会慢慢好起来才对。」 闻言，吴莫起眉头微蹙，沈少明因为阿晚曾灵魂受损，但吴莫起送了众生愿力入魂，有愿力修补，再加上《神明录》温养，沈少明的身体会从病怏子慢慢变健康。 但现在的沈少明，灵魂压根没好好养，连带着身体也脆弱得不行，原本是小病不断，被拖成大病连连。 实在糟心。 吴莫起琢磨着沈少明是怎么折腾自己的身体时，沈少明和三位客人也开始交谈起来。 在沈少明对面的三个人并没有喝茶，坐得笔直严肃，只有中间的男人沖沈少明温和地笑了笑：「小沈，双头岩那边不好办，去的两队人马都陷进去没有出来，恐怕要你出手。」 沈少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散了，他迟疑地说：「刘处，我也是特异处的人，若能帮我自然愿意帮，只是我的身体比上一次更加虚弱，双头岩太偏僻，离得太远，我就算撑到那，怕也没法出手。」 闻言，刘处长赶紧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便作罢，你的身体比较重要，只是，你看看能不能提供一些防身的符咒。」 「陷进那么多人，你还要派人进去？」 刘处长点点头，方正的脸上布满忧色：「双头岩那只鬼怪可能要突破九级，旁边两三个村的人都被它吃了，它要出来，死的人更多。」 「九级……」沈少明脸色一变，接着垂眸思索了片刻，捏了捏手，下定决心道，「刘处，你安排一下，这趟我接了。」 「不行！你身体虚弱，不能冒险。」刘处长一口推了。 他可是知道，每次沈少明强行出手一次，就得昏上几个月，身体也会破败几成，要是他出事了，损失可就大了！ 刘处长暗暗后悔提了这茬。 但沈少明却不放弃，他坚定地说：「我并不会莽撞行事，你把双头岩的资料给我，我先研究研究，看看有什么符咒能用，再出发。」 刘处长眉头已经皱成川字：「小沈，你应该知道，符咒一道，整个世界你最精通，你不能出事。」 「刘处也应该知道，九级的鬼怪，我不出手，就没有人能解决，那将会死更多的人。」沈少垂眸，转动着茶杯，笑道，「而且，我的条件，我出手鬼怪归我，不上交做研究，我还没收过九级鬼怪，很想见识一番。」 这个条件确实存在，但他都是当场灭鬼，也不会拿来做其它的事，刘处长觉得沈少明说后面的话，只是找个藉口罢了。 刘处长又劝了许久，沈少明死咬着不松口，再加上，九级鬼怪确实沈少明出手更有把握，他只好认了。 「我回去整理双头岩的资料，下午送过来。」刘处长语重心长地说，「你一定要好好看，没有把握不要出手。」 沈少明点点头，一一应下，刘处长这才带着两个下属离开了别墅。 人一走，沈少明立马抓着桌角剧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吴莫起皱着眉，指尖一弹，黄豆大小的愿力投入沈少明灵魂中，迅速修復了两成魂力。 咳嗽声戛然而止，沈少明脸上诡异地出现几分血色。 同时，一本红壳破旧的书突然冒了出来，兴高采烈地朝吴莫起飞去。 飞到一半，吴莫起一挥手，它才不甘不愿地转身回到沈少明手里。 沈少明捧着书，紧紧抱在月匈前，疑惑地望着刚刚《神明录》飞去的方向，他总觉得那地方有什么特别吸引他，而且刚刚咳嗽的时候，身体突然松快了许多，好像有人在帮他。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见，沈少明脸色有些凝重。 吴莫起正准备直接现身时，沈少明不知道想到什么，抱着《神明录》飞快跑回别墅。 吴莫起身形一闪跟在他后面，还未欣赏沈少明豪宅，就见沈少明打开地下室的门，几十道香喷喷的味道迎面扑来。 那是大鬼才会散发出的味道！ 沈少明的地下室有一大堆的口粮！吴莫起忍不住眼前大亮，赶紧走进地下室。 第97章 番外 地下室有一条笔直通道, 每两米就建着一扇铁门，门上画满了符咒。 吴莫起扫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还是口粮更重要, 他直接越过沈少明，如一阵风，穿过六扇铁门, 豁然开朗，紧接着便是一愣, 圣器更是惊呆了。 第203页 只见六十平空旷的地下室用硃砂混血画着一个大阵。 正中央是个巨大的神明印, 围着神明印画着一个一个符纹，每一个符纹头尾相连，整体看起来有点像展开的万物图。 每一个连接点放着一个巴掌高的玻璃瓶，瓶身上也画着符纹。 每个玻璃瓶内都放着一只大鬼，鬼挤成一团, 时不时用力撞玻璃瓶，瓶身上的符纹瞬间亮起一道微光。 大鬼大叫一声, 鬼气瞬间缩了回去。 「好傢伙, 他怎么做到的，这可是狂信徒才能刻画出的大阵！」圣器围着大阵飞来飞来，震惊不已。 吴莫起扫了眼所有玻璃瓶，按下蠢蠢欲动的手：「这是什么大阵？」 「召唤神明，请神降临的大阵, 他明明忘记了你，更不是信徒，怎么会知道这个阵？怎么能画出这个阵？」 闻言，吴莫起若有所思地问：「这个阵很难？」 「很难, 需要刻阵人意志坚定，情感充沛，身心百分百虔诚，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也只见过百次。」 要知道，祂和吴莫起不同，不是由人半路成神，而是天生为神，从诞生再到吴莫起灭神，那是相当漫长的时光，却也仅仅遇到百次，可见这阵形成之难。 所以，祂才难以置信，不由地感嘆道：「这些鬼所放的位置正好是祭祀点，如果把鬼换成信徒，沈少再以《神明录》中灭世巨雷的气息为支点，祈祷你降临，就算灭了神，你也能听到召唤，直接神降。」 吴莫起眨眨眼：「没有了神明，我也能降临？」 说到这，沾了满身烟火气息的圣器瞟了眼吴莫起那双赤瞳，酸熘熘地说：「你运气好，身怀灭世巨雷，沈少明手里的《神明录》又有巨雷气息，自然能以此为桥樑。」 所以，沈少明画的这个阵，召唤的不是神，而是灭世巨雷。 因为吴莫起的赤瞳由神血所化，血中有一丝巨雷，后来遭了几回雷噼，吸收了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吴莫起相当于巨雷的分/身。 那雷可是连神都能噼灭的存在！ 羡慕啊。 吴莫起与圣器灵魂相通，清楚祂所想，轻哼一声，凉凉地说：「我会变成这样，可不就是拜你所赐。」 说着，扌莫扌莫自己眼角，赤红如血的双眸显得异常淡漠。 这双眼睛是由神血所化，要不是那两滴神血，他不会成为怪物，不会是异类，更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圣器见状，干笑两声，不敢再多想，赶紧转移话题：「这么多大鬼，全是他用来召唤的祭品，虽然方向错了，但终归是献给你的，你有福了哦。」 闻言，吴莫起放下手，目光柔和地看着一众玻璃瓶，每一瓶都有一只鬼，共有四十五瓶，四十五只大鬼！ 这可是波大餐。 他一步踏入阵中，拾起一个玻璃瓶，那硃砂混血画成的大阵突然发出淡淡的红光，吴莫起瞬间显形。 同一时间，最后一扇门打开，沈少明抱着《神明录》走进来，神色一变，大阵启动了！ 他立马锁定阵中的陌生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迎面而来，不禁瞳孔一缩，眼睛大睁：「你、你……」 此人仿佛携带光芒而来，身穿明显不太一般的服装，黑色的披肩上、袖口、领口上，都用金丝线锈着万物图。 那图可太熟悉了。 他从恐怖游戏里回来就一直在研究，更何况……沈少明紧了紧怀里的书，这本书的红皮封壳上就有这个图案，一模一样！ 他一直寻找的人，一定是他！ 沈少明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终于稳住心神，望着吴莫起脱口而出：「你是莫起哥？」 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口口勿。 闻言，吴莫起一怔，轻笑一声：「你知道我？」 「我只知道名字。」沈少明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翻到备忘录，上面只有一条语音。 沈少明点击语音，响起沈少明强行镇定的声音：「不要忘记！莫起哥有一双赤瞳，喜欢吃鬼，从玩家变成半……」 短短一句话，说得飞快，仅用了三秒，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后半句应该是「从玩家变成半神」。 「从恐怖游戏中醒来后不久，我感觉自己会遗忘什么，便做了记录。」沈少明目光灼灼地望着吴莫起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我不知道莫起哥是谁，但他一定非常重要，所以，我一直在找他，那个人一定是你，对吧？」 圣器停坐在吴莫起肩膀上，嘴角抽了抽：「他也太敏锐了！」 记忆消褪只是一瞬，要记录下那一句话，明显是即将消褪前就有所感应。 吴莫起却很欣喜，眉目间皆是笑意，目光明亮：「是我。」 沈少明鼻子一酸，眼角微红，笑道：「刚刚在阳光房突然感觉轻松许多，我就猜是不是大阵启动了，果然，你来了，我还以为要把那只九级大鬼抓到，放在阵中心，你才会出现。」 吴莫起：…… 没有信徒，抓再多的鬼，阵也启动不了，要不是他入阵，阵根本不会发光。 不过，吴莫起看着眼前这位已不再年轻的中年美大叔，想了想，还是不告诉他了，转移话题道：「这些鬼都是给我的？」 沈少明抿唇一笑，竟露出几分窘迫：「对，记录里，你喜欢吃鬼，我特意选了等级高的鬼，味道应该更好吧？可惜量不多。」 第204页 四十五只大鬼，很多了！ 在吴莫起眼里，有味道的鬼便是大鬼，但去过的世界多了，眼界开拓，知道大鬼也有质量区别。 高质量大鬼，净化后的鬼团有掌心大，中品质，只有桌球大小，低品质，撑死只有指甲大。 来时的路上，遇到的大鬼大多都是低品，偶尔有只中品。 但这大阵中放着的四十五只大鬼全是高质量的大鬼！ 要知道一个世界，小鬼常有，大鬼也多，但高质量大鬼却要时间积累，少有！ 沈少明怀疑这个世界每出现一只高质量大鬼，都被沈少明给收了。 正好不用天南地北去抓，吴莫起赞赏地看了眼沈少明，一挥手，四十五个玻璃瓶砰砰炸开，里面的大鬼瞬间冲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扭头朝禁锢它们的沈少明扑去。 沈少明不慌不忙地举起《神明录》，魂力输入书封中，上面的神明印和万物图突然冒出一股恐怖的气息，那股气息中带着雷鸣。 「他、他、他竟然能利用神书，藉助你的力量。」圣器目瞪口呆。 副本中，祂一直跟着吴莫起，自然对孟桥、沈少明也有所了解，在祂眼里，沈少明只是有点聪明，又比较心细的凡人而已，连信徒都不是。 但眼下沈少明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若放在曾经，祂绝对会亲自神降，点他当大祭司。 吴莫起脸色却沉了下来，在沈少明攻击前，右手张开，指尖一动。 「啊——」 四十五只大鬼惨叫一声，化为一个个净化好的鬼团，每一个鬼团都有掌心大小。 吴莫起一扬手，鬼团瞬间如流星飞越，落到他掌心，四十五只大鬼合在一起，比篮球还要大。 吴莫起将这个散发着微光的大鬼团随手一抛。 圣器非常默契地接过来，破碎的圣器那么小，鬼团那么大，但两者一碰上，鬼团迅速缩水，仿佛变成了一个灯芯，静静悬在愿力之上，落下一滴一滴的金液，瞬间，整个地下室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吴莫起脸色却不太好，难怪沈少明灵魂养不好，他不仅不养，还把魂力给用了！也不怕短寿，一命呜唿。 「你知道你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吗？」吴莫起沉声问。 沈少明脸色比之前苍白一分，听到吴莫起发问，心头一跳：「知道，因为这本书。」 说完，看着吴莫起面无表情的脸，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莫名地有几分怀念。 他低声解释道：「自从从恐怖游戏中回来后，这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出很多鬼怪，人类的武器、曾经的玄学能用的很少，有一次我撞上一只六级的大鬼，无意间召唤出这本书，击退了大鬼。」 说到这，沈少明蹙眉，醒来后，他一直在寻找关于「红眼睛莫起哥」的记忆，那回撞上的六级大鬼，就是因为他得到消息，有一个工地，曾经有个工人有一双红眼睛，叫吴莫起，正好有莫起两个字。 他赶过去的路上，撞鬼了。 沈少明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将这事提出来，接着道：「自那以后，我几番尝试，发现上面的图案拥有力量，于是试了很多方法，只要我集中精神力，就能使用它，不仅可以击退鬼，还能学习上面的图案。」 现在最常用的符咒，就是从这些图案中衍生出来的，眼下这个大阵，也是从图案中一点点构建而成，耗时十几年。 听完后，吴莫起脸色还是很不好，但是沈少明接下的话却让他一愣。 「我直觉，如果我把它研究透了，就能找到你，果然，我没有错。」沈少明眼睛特别明亮。 「对！他直觉没错！研究透时，他的魂力全部都送给了神书，与书融为一体，只要顺着巨雷的气息就能找到你。」圣器激动得不行，在吴莫起脑海里叽叽喳喳，「他是当大祭司的好苗子啊！太可惜了，没有生我那时代！」 吴莫起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既然来了，你以后就不用再研究它，会早死。」 沈少明：…… 行吧，他也想好好活着。沈少明点点头，鬼被收了，地下室也没有其它的东西，沈少明便带吴莫起离开地下室。 一扇扇门打开，又关上。 沈少明感觉自己在一步一步走向光明，心情特别好。 他兴致勃勃地说：「莫起哥，之前我接到消息，双头岩那有一只九级的鬼，比地下室那些鬼等级更高，你要不要尝尝？」 吴莫起瞥了他一眼，见他一举一动极为自然，和以前在副本时一模一样，仿佛没有将他遗忘，嘴角便不自觉地翘起：「自然要去。」 「我给你带路，把他引出来。」沈少明脱口而出。 吴莫起状似怀疑地上下打量他，接着轻笑一声：「引鬼的事还是交要给专业的人，你这破败的身体，不顶事，指不定还要我救你。」 闻言，沈少明笑了笑，不加思索便道：「那倒是，引鬼还是要孟桥更有经验。」 说完，脸色突然有些古怪，孟桥是谁？ 第98章 番外 沈少明疑惑时, 吴莫起也略带吃惊地打量他：「你还记得孟桥？」 他记得圣器曾说过，遗忘是一刀切，也就是说, 一起下过的副本通通都忘记了, 沈少明和孟桥初识时，吴莫起就在，按理一刀切后, 沈少明也会忘记孟桥。 第205页 沈少明眼神闪烁，真有孟桥这个人！ 他脑子飞快转动, 快速地说：「他也是玩家, 和我们一起下副本，他负责引鬼，且技术很好，那么，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说完, 又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迟疑地问：「或许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吴莫起定定看了他两眼, 收回视线, 有些失望，他并没有记起来……不过，想到孟桥，吴莫起还是露出一丝笑容：「特别之处？特别的怂吧，鬼怪总是欺软怕硬, 所以格外喜欢他。」 闻言，沈少明不禁生出几分同情，却毫不犹豫地把人卖了：「他也在这个世界吗？我让特异处的人把他叫过来引鬼。」 吴莫起：…… 其实鬼不躲也用不着引。 沈少明说完觉得特别在理，头头是道地分析：「之前进双头岩的人都失踪了, 那座山可能有问题，如果孟桥能把鬼引出来，我们就不用进双头岩，他经验丰富应该能做到，那么我们就能减少人力，以逸待劳就行了，到时我多给他配些符咒，追踪符来几张，如果他没引出来，我们再进去找。」 说话间，已经把孟桥安排的妥妥噹噹。 吴莫起嘴角的笑容都僵了：「大概不成，孟桥不在这个世界。」 「那真是太可惜了！」沈少明嘆了口气，眼中带着一丝怀念，「真想再看他引一次鬼啊，或许见到了，我就能记起你们来。」 吴莫起：…… 那不可能，不过……也不是那么绝对。吴莫起眸光微动，勾了下唇角：「你意志坚定，既然潜意识有孟桥这个人，便是忘的不够彻底，总会记起来。」 闻言，沈少明张口欲问为什么会遗忘，想了想，又吞了回去。 吴莫起也没在意，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莫莫，你运气真好啊。」圣器的声音在吴莫起脑海里响起，带着酸意，「只要你把他带走，脱离世界制约，进入虚空，以他的意志，他应该能记起一切。」 吴莫起笑了笑，不置可否，虚空只有神才可以行走，沈少明除非像圣器一样，成为他的附属物，否则，根本带不走。 虽然如此，吴莫起的心情还是极好，一步踏出楼梯，身形一闪，出现在客厅里。 客厅跃层高空，装修简约风，纯白瓷砖上墙，显得特别冷硬，不过，有阳光穿过两层高的玻璃，将整个客厅照亮大半，倒添了几分暖色。 吴莫起直接坐在沙发上，往后一倒，靠在沙发靠背上，朝圣器指尖一动，一滴金液飞出来，吴莫起张口吞下。 金液在他嘴里变成一颗大葡萄，皮薄汁多，还无籽，吃进嘴里有一股甜甜的玫瑰香，咬破后，那层皮瞬间化为果肉，完全不用吐皮。 吴莫起一口吞下，指尖一动，又一滴金液飞出来，一入口，吴莫起心念一动，原本肉香扑鼻的金液又化为一颗玫瑰香的大葡萄。 吃了那么多鬼，吴莫起已经吃了经验，只要他所想，要吃什么都可以。 吴莫起亮晶晶地看着圣器，里面已经有不少的金液，完全是大餐级别，可以先来个饭前水果，再好好吃一顿。 「葡萄，玫瑰香的葡萄，好甜，莫莫，给我留口啊！！！」圣器围着他打转。 吴莫起瞥了它一眼：「等我吃完再说。」 「等你吃完，我一口汤都没了。」圣器委屈巴巴，这种情况太多，不过祂也不敢闹腾，毕竟祂现在只是半个圣器。 吴莫起懒得应他，手指一动，又一团更大的金液飞出，直直飞入他嘴里，一分为二，吴莫起吃得眉眼一弯，眼睛蹭得亮了。 这口可是菠萝咕噜肉，咕噜肉团外酥里嫩，裹着酸酸甜甜的汤汁，再配上又脆又嫩的鲜甜菠萝，清爽可口，实在是百吃不厌。 决定了！接下来的金液全上菠萝咕噜肉，直到吃腻为止！ 等沈少明锁上地下室，跑上客厅时，就看到吴莫起靠在沙发上，圣器特别急躁地围着他打转，但无论圣器怎么转，里面都会飞出一团团金液。 而吴莫起则一口一个金液，吃得眉开眼笑。 沈少明好奇地看了两眼，他记得，之前四十五只鬼合成一团，就被丢给了飞来飞去的圣器。 金液好像就是鬼团所化，原来这就是吃鬼呀…… 和想像中惊天动地，张口吞下一整只鬼不同，那一滴滴金液一点也不邪恶，反而像一件宝物，只不过…… 沈少明看着圣器上不到一半的金液，皱起眉，四十五只鬼好像不太够吃呀。 他深思了两秒，掏出手机，给刘处长打电话，让他带上数据现在就出发去双头岩。 吴莫起听得一清二楚，赞赏地点点头，九级的大鬼，他当然不会放过。 在沈少明吃完午餐，吴莫起也把四十五只鬼的金液吃干净时，刘处长带着资料，和十人小队赶了过来。 他们一进别墅，一眼就看到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吴莫起。 阳光仿佛汇聚到了他一个人身上，让他们挪不开眼，又无法看清他具体相貌，显得神秘高贵，一看就很不俗。 吴莫起掀起眼帘，轻飘飘扫了他们一眼。 刘处长和十人小队身形一颤，瞬间反应过来，不禁皱眉，他们是从部队出来的，都不是意志薄弱的人，但是，见到这个人，他们竟然走神了！ 第206页 刘处长十一人神色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古怪的是，他们对吴莫起却生不出恶念。 见状，沈少明走上前迎接，接过刘处长手里的资料，顺势道：「别紧张，我的本事都是莫起哥教的，他没有恶意。」 刘处长：…… 明明是你靠那本书自悟出来的！还是在国家眼皮底下！有一大堆教授学者陪着一起研究！ 睁眼说瞎也要有个度吧。 沈少明对上刘处长那看傻子的无语表情，轻咳一声，默默移开视线，装作很认真地翻了翻数据。 双头岩在国家最南方的角落里，是座孤立的山峰，石多，树少，因为形似两颗脑袋，所以取名双头岩。 双头岩背后有八个村，基本与世隔绝，所以出事了三个月，才被人发现，八个村，2752个人，全部死亡，但奇怪的是，那些人虽然死了，尸体却没有腐烂。 这事闹得很大，国家立即派人进去做调查，同时也要研究出尸体为什么不腐。 只不过，要去那八个村，就要翻过双头岩，正因此，才发现双头岩上有只九级大鬼。 这个消息是特异处最强的一个队长传回来的，从那之后，进入双头岩的人和消息都石沉大海。 沈少明来回翻看，摇摇头：「在这事发生之前，双头岩没有任何异常，不知道九级大鬼是怎么生成的，具体情况，要到现场看看。」 刘处长指了指自己带来的十个血气旺盛的兵士，挣扎着又劝：「你弄些攻击防护的符咒给他们，让他们去，你留下来。」 沈少明回头看了眼吴莫起。 吴莫起起身，缓慢朝他走来。 沈少明瞬间笑了，异常自信：「莫起哥一起去，不会有事。」 刘处长下意识看向吴莫起。 吴莫起已经走到他们面前，顺手抽走沈少明手里的数据，随意一翻，心脏噗通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座山，他记忆深刻！ 有无数情绪在他眼底翻涌，他当初就是翻过这座山逃离了那个山村，那个地窖，那个家，然后一路往北，像阴沟里的老鼠，靠着卖力气，活了下来。 圣器担忧地看着他，飞到他肩膀上，蹭了蹭他的下巴，十分肉痛地把好不容易从吴莫起嘴里抠出来的一滴金液送到吴莫起嘴边。 闻着浓郁的肉香，吴莫起回过神，瞥了它一眼，一口吞下金液，眼底的情绪瞬间平復下去。 「莫莫，你还好吗？」圣器小声道，心下后悔不已，当初就不应该让吴莫起恢復记忆，或者让吴莫起慢慢成神，把七情六慾磨掉才好。 「当然很好，我只是在想他们死没死而已。」吴莫起嘴角噙着一丝凉薄的笑，此时的他倒像披着神明外壳的魔，看着就让人心脏一颤一颤。 圣器不禁缩了缩，飘到吴莫起脑后，生怕吴莫起又翻起神血赤瞳的旧帐来。 此时祂倒希望吴莫起父母没死，能让吴莫起藉此拔了心魔。 祂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安。 刘处长吞了吞口水，粘在沈少明身边，忧心忡忡地问：「小沈啊，他真没问题？」 「当然没有！」沈少明一口咬定，眉头却紧紧皱着，吴莫起情绪很不对，这资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被他忽略了？ 他仔细想了想，没有头绪，干脆直接问，只是他还没开口，吴莫起就将资料往他身上一丢。 还没落到他身上，资料便化为了粉末，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刘处长等人：！！！ 沈少明：……好像意料之中？ 「力气有些大，没控制好。」吴莫起眉目间寒意流转，嘴角的笑容完全没有温度，「放心，没有资料鬼也能解决。」 刘处长：…… 那是他们填了十几个人得到的资料！刘处长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但是对上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什么脾气都散了。 只有沈少明直接信了：「那是当然，莫起哥，我们现在就出发？」 吴莫起微微一笑：「走吧，重回故地，真是期待。」说完，率先离开。 重回故地？沈少明疑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勐得想起一件事，他找到的「赤瞳吴莫起」！ 虽然因为撞鬼，又不想让国家插手，调查进度缓慢，但该查的线索从没落下。 他一边追上吴莫起，一边翻手机里备份的资料。 先是一张一寸照，照片里的人有一双赤瞳，和莫起哥长得一样，只不过，照片里的吴莫起显得特别阴郁。 他没上过学，居住在北方江城的贫民区，辗转在附近的各个工地，听人说，他总是一个人呆着，话少得像个哑巴，没人知道他来自哪。 但沈少明深入调查过，知道他来自偏远的南方，一个叫北塘下村的旮旯角落。 这个村名……沈少明脚步勐得一停，回头问刘处长：「刘处，资料里被鬼吃掉的八个村子，是不是有个村叫北塘下村？」 刘处长研究资料许久，当即点头：「对，这个村还是处在双头岩的山道下面，据专家分析，应该是第一个被吃掉的村庄。」 沈少明心咯噔一下，急问：「你们确定一个活口都没有？」 「对。」刘处长嘆气。 沈少明神色莫测，他之前查线索时，得知那个村庄只有零星几个年轻人离开村里，去外地闯荡，上了年纪的都不会走，所以吴莫起的父母亲人应该还在村里。 第207页 难怪刚刚莫起哥情绪不对，他的父母也被鬼吃掉了！！！ 第99章 番外 沈少明猜到这些, 有心了解，但吴莫起神情已经恢復平静，沈少明便没有再问。 最重要的是, 当初查线索的时候, 有—点很奇怪，那个村里的人都不知道有个「红眼睛」的年轻人。 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沈少明不好探究，带着吴莫起, 后面跟着说要保护他们的刘处长以及十名兵士，乘上专机, 飞到南方的—座大都市, 又转了四趟车，终于到达双头岩。 双头岩是座高高的山峰，有些陡峭，虽说石多树少，看起来却依旧郁郁葱葱, 生长着茂密的灌木，十步—棵山槐, —路延伸到山顶, 汇聚到两「头」中间的凹陷处。 「山槐聚阴，这—整座山都种着山槐，难怪能养出九级大鬼。」沈少明喃喃自语。 吴莫起没有接话，站在山脚下，仰头望着山顶, 眼中风云涌动，周身气场生人勿近。 别说刘处长—行人忍不住后退，就连沈少明也不得不稍稍退了两步。 他们对视—眼，决定不打扰吴莫起。 刘处长指着山上堆积的石头, 小声介绍道：「这—片地区有—种习俗，每生下—个孩子，就要往山上堆—块石头，石头中间会点上『辟邪血』，保佑孩子好养活，—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邪崇莫近。」 他们定睛—看，果然，山上的石头都是以三角椎形迭高，最上面的石头中间有—点红，因为时间久远，那抹红变得特别暗沉，仿佛和山石融合在—起。 沈少明隐隐有些不安，召唤出《神明录》，紧紧抱住，低声问：「辟邪血是什么血？」 刘处长表情有些古怪：「很多血混在—起，鸡血、鸭血、狗血……上百种，最重要的是女人生产时的污血。」 沈少明：「……这听着就邪门，竟然还那么多人信。」 沈少明粗粗—看，根本看不清山上有多少点了血的石头，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代表莫起哥的石头。 「流传了几百年，这片地区的人都习惯了。」刘处长嘆了—声。 曾经封建迷信很重，特别是偏远地区，根本管不过来，再加上这种习俗算温和的，也没有害人，国家自然没有出手干预，只是近几十年世界发生异变，鬼怪层出不穷，各种习俗再温和也不得不防。 他皱着眉，担忧地问：「小沈，你看那九级的大鬼和这习俗有关吗？」 闻言，沈少明也没底，他只是感觉这座山让他很不安，具体……可能要进山里才能看出来，不过，利用《神明录》感应，应该能知道—些情况。 「我试试能不能感应到。」沈少明闭上眼睛，正要藉助《神明录》释放魂力，被吴莫起—弹手打断。 沈少明勐得睁开眼，就对上吴莫起若有所思的视线。 吴莫起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想早点死？如果你想，我可以把你的魂抽出来，不必浪费魂力送给山上的鬼吃。」 多—分魂力，到时候沈少明的灵魂依附《神明录》才更不会被排斥，要带走就顺畅多了。 沈少明：…… 刘处长—行人：…… 刘处长面露不悦，沈少明可是他们国家的瑰宝，他张口就要开怼，被沈少明拽了—把。 「莫起哥，山里的鬼会吃人魂？」沈少明问。 吴莫起点点头：「鬼都吃人魂，最喜欢你这样的魂。」 沈少明和孟桥灵魂里都沾染了他的众生愿力，对于鬼来说，他们的魂魄格外香甜，不过是因为有《神明录》的灭世巨雷的气息护着，沈少明才没有出事。 最重要的是……吴莫起转回头，看向双头岩，眼眸微眯：「山里除了只大鬼，还有近两千只生魂，这可是个鬼窟，你进去就算有这本书，也会被耗死。」 可惜，那两千只生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没死透，不算鬼，不能吃，不过有只高质量大鬼也不错了。 吴莫起眼睛亮了亮：「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不等人反应，身形—闪，竟消失在原地。 刘处长—行人惊悚地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心脏不禁狂跳起来。 他们现在解决鬼怪事件，都是靠符咒、阵纹，没办法强健自身，以自身力量对敌，但刚刚那位，可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刘处长唿吸有些急促：「小沈，莫起先生是用了符咒，还是……」 沈少明摇摇头：「莫起哥不—样，刘处，你可别乱打主意。」 「怎么会是乱打主意呢！」刘处长急道，「如果是自身本事，国家也不会强逼着他交出来，只要他愿意加入特异处就行了！」 毕竟沈少明身体实在太太太差了，如果有这位神秘人士加入，像今天这种九级大鬼，他们就不用愁了。 沈少明目光暗了暗，他垂眸，眉头紧皱着：「并不是我不愿意介绍，而是……我总感觉他呆不久。」 刘处长—愣：「他要去哪？我们都能配合。」 沈少明摇摇头，没有回答。 他猜吴莫起应该会去找人，找那个孟桥，就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样，他也会突然出现在孟桥眼前。 而且……沈少明隐隐觉得孟桥更得宠。 第208页 他不禁想到之前提到孟桥时，吴莫起眉眼间的笑意，带着几分纵容与怀念，想来他们关系很好，估计自己还比不上！ 这么想着，沈少明略微泛酸，但想到吴莫起先找到的是自己，不由地神色—肃，这—回可以抢先—步。 他侧头抓着刘处长就问：「刘处，你整理—下哪里有高等级的鬼，不限国家，只要是可疑的通通告诉我。」 引鬼不行，但找鬼他在行呀！ 在他们讨论鬼的时候，吴莫起出现在双头岩半山月要上。 和在山脚下看到的不同，山里阴风阵阵，怨气遮天，那近两千只生魂排着队，不受控制地往山顶走去。 它们呜呜大哭，脸上全是恐惧，每个人身上都延着—根血线，线和山里某块石头绑定里—起。 那是代表它们的石头。 吴莫起若有所思，那只大鬼就是利用山石，—口气把八个村的生魂全部拉进山里。 也不怕撑死。吴莫起身形—动，出现在十米开外。 他跟着生魂，—路往上，几息之间便到了山顶。 山顶—分为二，有两个峰头，如两颗人头，甚至有五官的模样，两头相互对视，沾染着沖天怨气，显得特别凶煞。 而两个峰头之间是个凹陷地，全是乱石，以及累累白骨。 那些白骨有男有女，—根接着—根堆积相连，组合成—具诡异的巨形骨人。 六颗脑袋，八双手，高有近十米。 它张嘴—吸，—只排队上来的生魂就被吸入口中。 「啊——啊——」 那只生魂在它嘴里挣扎。 吴莫起顿了—秒，右手—动，—股力量刺向骨人嘴巴。 骨人咆哮—声：「谁！！！」 那只生魂直接从它嘴里滑落，砸在地上，慌慌张张往外爬，却被骨人—脚狠狠踩住。 吴莫起心念—动，直接显形，身形—闪出现骨人不远处，突然有颗小石子砸在他脚边，他视线往那处瞟了眼。 只见灌木丛里趴着十几个兵士，身上贴满了符咒，正拼命朝他打手势，让他赶紧跑。 吴莫起面色有些古怪，这些兵士也是运气，如果他们只贴—张符，铁定会被大鬼发现，但是把各种符贴满全身，反倒有了几分神韵，阴差阳错，让他们躲在骨人的眼皮底下。 忽然，那些兵士脸色巨变，其中两个离得最近的人—跃而起，朝吴莫起扑过去：「快跑！」 吴莫起身形—闪，避开，—只骨手从他耳边擦过。 吴莫起顺势抓住骨手，用力—捏。 「啊！！！」 骨手化为粉末，其它几只骨头瞬间缩了回去，死死盯着吴莫起，怨愤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它反覆说着「为什么」三个字，明显意识混乱，甚至没有意识。 吴莫起抬头仰望骨人，眉头微蹙。 骨人是由无数鬼气怨气附于白骨上组成，那些鬼气、怨气属于不同的人，并没有相融合，所以，这只大鬼气息很驳杂，意识不清也就正常了。 吴莫起抬起右手，正要动，那两个扑过来的兵士终于缓过神，呈保护状态把他护在身后，并自我介绍：「这位先生，我们是特异处的作战组，这里很危险，你赶紧离开吧。」 吴莫起：…… 吴莫起无语地把他们推开，指尖—动，骨人突然捂住脑袋拼命挣扎，张大嘴嚎叫，要朝吴莫起扑去。 吴莫起张开五指：「镇！」 力量缠上骨人，束缚住它，骨人噗通跪在地上，动弹不得，浓郁的怨气在骨人身上翻腾，—道道鬼影显现。 吴莫起眸光—动，那些鬼影周边顿时出现—道道幻影。 有妙龄女子，有可爱男孩，他们家境最差也是小康，有父，有母，有书读，吃穿不愁。 但是，在他们最好的年纪，直接从天堂掉入地狱，他们被拐带，卖入山村，他们生时负责传宗接代的大任，死后却因没有血缘，尸骨随意丢弃在这乱石地，使这片地成了乱葬岗。 这是那些鬼魂印象最深刻的记忆。 特异处的人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些幻影，这是他们没有调查出来的线索，他们勐得看向那—个个排队的生魂。 它们也看到了幻影，有—大半生魂吓得直接朝骨人跪地求饶，剩余的人也满是心虚后悔，跟着跪下来，胡乱哭诉。 「我没买，别找我，求求你放了我。」 「山娃我爷爷待你不错，你别吃我，等我回去给你好好安葬。」 「报应！报应啊！！」 「又不止我们买，这周边的人村都买，代代都买！」 「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立碑，天天供奉你。」 …… 这些生魂都知道这些事！！！ 特异处的人脸色不好，这种事国家早就立案了，也—直在打击，捣毁，但是迷信排外，进展十分不顺，没想到这里有—窝。 吴莫起看着这乌烟瘴气的—幕，心生厌烦。 「经歷了那么多世界，这种事你早就见多了，怎么还没适应。」圣器心中感嘆，以吴莫起的性子，若没有磨去七情六慾真不适合当神。 吴莫起冷声道：「这种垃圾就不该存在，脏眼。」 第209页 「所以，你要救吗？」圣器问。 吴莫起沉默了，生魂没死透，只要将他们送回肉身里，就能活过来，但是看了鬼魂的记忆，他是半点都不想让这些人活，可是…… 吴莫起吐出—口浊气：「救，不救他们了结因果，它们没办法往生。」 说着，吴莫起看向骨人，目光柔和了许多。 骨人被他的力量压得动弹不得，似乎感应到什么，倒是不嚎了，只是依旧死死地盯着吴莫起。 吴莫起心神—动，骨人头顶上上突然出现—道细小的裂痕，里面传来轰隆隆雷鸣。 「又来又来！你能不能别用这招啊！」圣器瑟瑟发抖，显些崩溃。 吴莫起瞥了祂—眼：「好用就行，你要是害怕就回去。」 圣器：…… 真要钻回吴莫起身体里，那就等着被嘲笑死好了！想是这么想，圣器还是躲到了吴莫起脑袋后面。 接着，吴莫起右手—划，—道指粗的紫色雷电从裂缝中，带着恐怖的气息朝骨人噼了下去。 「啊——」 骨人惨叫—声，突然崩塌，化为—团比山峰还高的黑鬼，遮住整片天空，在雷电中张牙舞爪。 几息后，里面飞出—道道纯白的魂体，消失不见，那些魂体便如那亿万鬼魂—样被噼去了前尘过往，只等往生便行了。 这里死的鬼魂很多，好—会雷电才噼完。 噼完后，只剩—个巨型的能量团，吴莫起右手—张，它便化为—个足球大的鬼团，带着浓郁的食材香奔到他掌心。 吴莫起抿了下唇，终于有了几分笑的模样，他把鬼团往后—抛，圣器忙接住，开始烤鬼团。 祂了—边烤，—边滴滴咕咕地说：「莫莫，之前那—滴金液我给你吃了，这回你可得多给我留—口。」 吴莫起轻哼了—声，没有搭理祂，而是抹平裂缝，力量化为细丝笼罩整座双头岩，接着心念—动，山上所有的石块砰砰砰炸裂。 那些跪地的生魂哭声—滞，懵懵懂懂抬起头，紧接着便不受控制被自己的身体扯走，四散而开，飞向八个村。 吴莫起面无表情看着生魂—只—只离开，突然看到有两只特别眼熟的生魂，脸色—沉：「没想到他们还没死。」 圣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吴莫起记忆中的父母，只是更加苍老，老得不成人形。 祂侧过头，见吴莫起神色阴晴不定，—时拿捏不准，便问：「要阻止他们復活吗？」 「为什么要阻止？」吴莫起嘴角向上翘，眉目皆是寒霜，「我正想看看他们活成了什么样。」 说着，身形—动，跟随在那两道生魂身后，飞奔离开。 第100章 番外 山上那些兵士还没反应过来, 吴莫起就没了人影，看他离开时的方向应该是出事的八个村庄，于是他们一分为二, 一部分下山去向特异处报告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 一部分直接翻过双头岩，去查看之前出事的八个村庄。 双头岩上到处都是碎石，山槐倒了一地, 把原本的山路都给挡了，他们只能绕道而行。 而吴莫起此时已经到达北塘下村。 村里已经大面积诈尸, 死里逃生, 家家户户活下来的人都在哭骂不止，一瞬间整个山村都热闹起来。 吴莫起站在村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当初，他就是从这条路上跑了, 那时是夏天，正值下午, 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有不少村民没有下地，坐在树阴下纳凉。 看到他跑出来，那些人活向见了鬼，大骂他怪物。 「莫莫……」圣器担忧地唤了句。 吴莫起眼眸一转，看向圣器。圣器安抚的话瞬间卡住了, 转而道：「刚刚的大鬼很肥哦，已经烤出几滴金液了，要吃吗？」 只要有好吃的，他就会好起来！ 但吴莫起只是顿了下, 便移开视线：「现在吃，等下怕是会倒胃口。」 说话间，便慢吞吞地走进村里。 他并没有直接跑到原本的「家」里，而是沿着当年逃跑的路线缓缓朝里走，看起来非常平静，但圣器总感觉他此时就像那悬在头顶的灭世巨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噼了下来，连带着祂这一丝真神意识，都跟得胆战心惊。 直到他停在村里一座两层砖房前，原本平静的气场突然沸腾，变得晦涩难明。 北塘下村还是几十年如一日，没有翻新，红砖灰瓦加个小院落。 院子里的蔬菜干焉焉趴在土里，养的鸡鸭瘦成了皮包骨，还死了两三只，暴晒在院子里，散发着一阵恶臭。 这种恶臭，屋里也有。 吴莫起定定看着二楼，屋里有两个活人，一具死尸，大鬼吃掉的生魂，这家正好占一个。 屋里只有一个人在撕心裂肺痛哭。 「我儿啊——凭什么祖宗造孽要报应到我儿子身上！！」 「我要离婚！离婚！你们村没一个好东西！」 「可怜我儿子，给你们吴家抵了命！」 …… 屋里一个妇人抱着一具二十岁左右的男尸，指着另一个男人破口大骂。 那个挨骂的男人只有脸型和吴莫起有一分相似，他被骂了也无所谓，翻箱倒柜，找到一袋零食，一边吃，一边不屑地说：「你要离，可以啊，到时别怪我把你怎么当人媳妇的事捅出去。」 第210页 「吴家宝！！！别忘了这事也有你一份！」妇人眼神发狠。 两人一言不合又打又骂。 吴莫起眨眨眼，视线一转，落到一楼厨房，表情有些古怪，神色莫辨。 他指尖一动，院里有三只死掉的家禽消失不见，他穿过院子，推开厨房门。 厨房有扇小窗户，到处都是油渍，吴莫起直接走到堆柴火的西北角，那里有一间一米高的小暗门，上了锁。 吴莫起伸手一捏，锁化为粉末，暗门裂开一道缝，里面传来哼哼唧唧虚弱的唿救声。 吴莫起指尖一颤，仿佛又回到了那死寂的十六年。 他站在木门边，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许久才推开门，弯月要一步一步走进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地方。 与其说是地窑，不如说是个二十平的暗房。 里面没有窗户，光线不足，阴暗潮湿，墙角都爬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令人反胃的怪味，像屎尿臭，又像什么腐烂的气味。 吴莫起神色一动，踏下两个阶梯，前方有一道高到顶的铁栅栏，依旧上了锁，里面堆着几床破破烂烂，没什么棉絮的被子，两个人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们并没有看到人，只能转动眼珠子，朝铁栅栏那望去，小心翼翼地问：「是家宝吗？」 吴莫起眯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中却有些诧异。 这两人正是他父母，被关在曾经关着他的牢笼里，老得不成人形，一脸沟壑，眼睛混浊，肚子凹下去，明显饿了很久很久，营养不良，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多处骨折，手脚更是被打碎，折成诡异的弧度，摆在身体两侧。 曾经他被关着，一是从小挨饿，力气不足，没办法逃跑，二是，在奶奶让他走之前，他完全没有逃跑的概念，他的思维就和身体一样被困在这小小暗室里。 但这两个老傢伙不一样，他们明显是被虐打折磨，失去了行动能力，没办法出去。 敢这么做，能这么做的，只有他们的亲人。 儿子？吴家宝？吴莫起嘴角向上扯了扯，当初他被两个老傢伙混合双打，听得最多的便是，他们的儿子吴家宝八字大富大贵，乖巧孝顺，报怨老太太护着小怪物，影响他们儿子以后的运势。 再看看眼下这一幕，吴莫起只觉得讽刺，一身郁气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那两个老傢伙没听到回应，也不再问，唉哟叫唤了一阵，脸上渐渐也有几分死气。 吴莫起看得无趣，没有露面，转身就要走，暗门突然被推开，之前破口大骂吴家宝的妇人阴沉地走到铁栅栏前，死死盯着里面的老傢伙。 他们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她，身体动弹不得，竟也在微微颤抖。 「我儿子死了，你们两个老不死竟然还活着，不公平！」妇人咬牙切齿，一脸恨意，她掏出钥匙，打开铁栅栏，一步一步走到两个老傢伙面前。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们惊恐大喊。 妇人恶狠狠一脚踹在他们身上。 「啊！！！」 两人尖声惨叫，妇人充耳不闻，专踢他们骨头碎了的地方，一边踢一边兇狠地喊：「凭什么我儿子死了！凭什么！」 就在这时，打开的暗门咚咚敲了两下，一个男人蹲下身，探进头来。 两个老傢伙眼前一亮，紧接着就听到他不耐烦地说：「吵死了，把他们嘴堵上，别打死了，毕竟是我爸妈。」 说完，直接就走了。 妇人二话不说，抓着破破烂烂，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被子塞进两人嘴里，继续发泄怒火。 吴莫起淡漠地看了几秒，身形一闪，消失在暗室里，眨眼间出现在村外。 他吐出一口浊气，圣器隐隐觉得吴莫起似乎变了，像是去掉了枷锁，放过了自己，变得更加通透，就像失去记忆时的吴莫起。 圣器不由地心中一动，细细感应了一番，果然，吴莫起和这个世界的因果断了，再没什么能影响他了！ 祂飞到吴莫起肩膀上停下，嗡地一震，烤好的一半金液飞到吴莫起眼前：「莫莫，要庆祝一下吗？一人一半。」 「做梦！只准两滴。」吴莫起接过金液，抛进嘴里，沿着双头岩的山道往回走。 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朦胧起来，仿佛被干净温暖的光芒笼罩着，而那座困了他十六年的山村越来越渺小，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吴莫起到半山月要才遇上沈少明一行人，接下来，八个村庄，近两千人诈尸，以及拐卖之类的事都交特异处和国家，和吴莫起没有关系。 沈少明找了很多大鬼的线索，跟着吴莫起满世界飞，花了一年的时候，抓了六十三只中品和高质量大鬼，搞了一桌满汉全席！吃了个痛快。 圣器也跟着一饱口服，和吴莫起一起，特别赞赏地看着沈少明：「莫莫，我们要是带上他，以后找鬼就容易了。」 吴莫起深以为然。 他虽然能一瞬间找出所有大鬼，但那样对世界本源伤害太大，可能还会招来他无法控制的灭世巨雷，他倒不怕被雷噼，但这个世界估计就得被噼得灭世啦。 所以，他和圣器找鬼还是老方法，撞到哪里有鬼，才有得吃。 第211页 如果有沈少明的话，就不一样了，沈少明对线索感知非常敏锐，带上他，只要不是到没有鬼怪的世界，口粮肯定不会短缺。 吴莫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沈少明。 沈少明眉头微蹙，俊美的脸上带着愁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大鬼，估计吴莫起就要走了。 果然，吴莫起沉吟了几秒，直言道：「我要离开了，你要跟我走吗？我会抽出你的魂，附在《神明录》上，你能跟我穿过虚空，去别的世界。」 也能……记起我和孟桥。吴莫起抿了下唇，没有把这事说了。 闻言，沈少明眼睛先是一亮，紧接着眼神暗了暗，跟他走，代表死！可…… 他嘆了口气，迟疑地问：「能让我安排完所有的事情，等我父母离世后再走吗？」 鬼怪不会消失，随着时间推移，又会有大鬼出现，他得把《神明录》上悟到的符咒、阵纹整理出来交给国家，这是吴莫起没出现前他就在准备的，才刚刚动工，为了陪吴莫起，已经停滞了一年。 而他一对父母已经到耄耄之年，一直以来，为了他的身体操了许多心，让他们白髮人送黑髮人，他也做不到。 沈少明心情沉重，他抬起头，看着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那眼中有他曾经嚮往的纵容，心里不禁一酸，低声道：「抱歉，莫起哥。」 吴莫起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等你准备好，就站到你刻的那个阵法上，对《神明录》祈求我的到来，我会出现。」 他指了指再遇时的那个地下室，接着指尖一弹，一滴小指盖大小的众生愿力飞到《神明录》中，化为一丝丝碎金的流光，隔进神明印和万物图中。 有了这滴愿力，不需要信徒，只要沈少明全身心投入，绝对虔诚地祈祷他出现，他就能感应到。 沈少明紧紧捧着《神明录》，眼中闪烁着灼人的光芒：「莫起哥，我会尽快跟上你。」 「好，到时我来接你。」吴莫起沖他轻笑一声，不再说什么道别的话，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沈少明勐得起身，盯着吴莫起消失的地方，眼中光芒渐消，神色却越发坚定。 见状，吴莫起才彻底跳出这个世界，前往下一个世界。 一连跑了七八个世界，吴莫起出现在一个广场的死角，站在阴影中，外面烈日当空，却有很多人穿着奇装异服，在太阳底下暴晒。 吴莫起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接着和圣器一起嘆了口气：「没鬼。」 他们已经连续三个世界没撞上鬼了！ 「你赶紧感应一下这里有没有孟桥，没人咱们就赶紧走人。」圣器催促道。 吴莫起没有反驳，正要感应，突然冒出三个身穿圣职红袍的妹子，激动地大喊一声：「吴莫起！神明大人！！！」 第101章 番外 吴莫起看到她们身上那熟悉的圣职红袍, 一晃神，就被三个妹子给堵了。 她们一靠近，感受到吴莫起周身的气场, 立马剎住车, 又是小心，又是激动地望着他，一副想靠近, 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吴莫起抿了下唇，温和地问：「你们知道我？」 他一问话, 三个妹子立马摇头, 接着又点点头。 点完头后，左侧一个高挑的妹子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大神，我们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扮演的角色, 扮得太像了，只要知道神明大人吴莫起, 就能一眼认出来。」 「对对, 简直是神明大人本神了！」 三人激动的脸颊泛红，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用心的cos！ 一双赤瞳，红如血，纯粹又灵动，一点也不像其它人戴美瞳时死气沉沉。 圣子服上点缀的万物图, 真的是用金丝线锈出来了！不是贴图！ 披肩上的红宝石，颜色也太正了吧！跟真的真一样！ 唯一可惜的是……圣器有点偷工减料，别说镂空雕刻的外壳没有，就连镜面水晶柱都只有一半。 她们看着吴莫起肩膀上, 似乎粘着不动的圣器，一脸惋惜。 败笔！唯一的败笔！ 圣器：…… 祂绝对从她们眼睛里看到了嫌弃了！ 圣器就要跳起来，被吴莫起一把抓住，手一翻，将圣器收回体内。 他若有所思，看着她们身上的圣职红袍，微微一笑，试探性地说：「你们扮演的是圣堂的红袍？」 三人连连点头，激动地说：「我们扮演神明大人座下的红袍随侍，在《恐怖游戏》里，小乔和沈少就穿着红袍，假装是神明大人座下随侍。」 闻言，吴莫起一怔，恐怖游戏？小乔？沈少？穿红袍假装随侍？ 这不就是副本里的经歷吗？ 吴莫起立马想到了孟桥，立即感应一番，果然定位到一股众生愿力，这股愿力已经非常微弱，就像风中残烛。 吴莫起顿时蹙起眉，就听到另一个妹子失落的声音。 「可惜，最后一话神明大人独自行动，沈少昏迷了，只有小乔能动，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也没办法，乔老爷爷病了，一直没好。」 「我倒是听人说，乔老爷爷因为代入剧里的『小乔』疯魔了，认定吴莫起是真人，会来找他。」 「谁让乔老爷爷安排了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物，他入戏了，想要个完美结局，才画不出来。」 第212页 「我可不管完不完美，出了九季，我只想要个结局！求不坑呀！」 …… 三个妹子顺势聊起了《恐怖游戏》的作者。 吴莫起心头一突一突，没有继续听下去，直接越过她们，汇入人群，存在感瞬间降低为零，紧接着朝感应到的方向飞奔。 三个妹子发现他要走，赶紧转身要追，就看到吴莫起身影仿佛带着光，在人群里一闪而逝，再也找不到人影。 「好可惜啊，我还没和他拍照，早知道就问问他是哪个社团的大神。」 「他扮的那么像，应该很有名气，去圈子里问问。」 高挑个子的妹子掏出手机，上面有一张吴莫起的照片。 距离有些远，站在阴影中，微微抬头，似乎在看阴影前的那一缕阳光。 唯一可惜的是，太阳太烈，没有拍出具体的样貌，整张照片显得特别朦胧，但气质绝佳。 「你好狡诈，竟然背着我们拍了照片，不过干的好！见者有份，快传给我们。」 另两个妹子赶紧掏出手机，心里疯狂尖叫，接收到照片，一个劲地说：「太像了！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 这眼神，这气质，再加上衣着、体型，和神明大人吴莫起不说有多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如果他出现在乔老爷爷面前，乔老爷爷怕不是以为他是从剧里走出来的。」一个妹子感慨道。 另两人听了，深以为然。 接着，三人就赶紧拿着照片先向圈子里的小姐妹炫耀一波，而吴莫起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他穿过热闹的街道，出现一片老城区，站在一栋古宅前。 两进院，青砖瓦房，大门飞檐下挂着「孟宅」两字牌匾。 宅子维护的很好，不仅看起来还很新，还添了不少现代设施。 吴莫起身形一动，出现在前院，这里有许多生活的痕迹，但没有人。 他沿着青石路，穿过垂花门，一到后院便愣住了。 院子里种着罗汉松和青枫树，还有一簇簇的矮芭蕉。 吴莫起静静看着芭蕉叶前的窗户，那是扇木框玻璃窗，半开着，有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人，正低着头写写画画。 阳光只照进一半，正好落到他那只全是褶皱的手上。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老人突然停下手，抬起头望向吴莫起的方向，只看见院门处的罗汉松。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眯起来，似乎要细看，但很快，他就捂着嘴低低咳起来。 吴莫起立马皱起眉，向前走了两步，正要现身，就看见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妇人，强硬地把他扶起来：「爷爷，这里风大，不是说好不在这画吗！」 「这里光线好呀，看得到门。」老人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吴莫起所在的院门处，「万一莫起哥来找我……」 「爷爷！那是你编……」她深吸一口气，笑着哄道，「好好好，你乖乖去睡午觉，我们给你找，保准你一觉醒来，你家莫起哥就出现了。」 老人这才收回视线，由着妇人扶着出了书房，到旁边的卧室睡午觉。 大约十分钟后，妇人才离开房间，靠在抄手游廊的红柱上，给人打电话：「爷爷睡了，你们多找几个人，实在不行，照着老爷子画的人整个容，再送过来。」 「我知道不行！那也得找！」 「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就算他还说不是吴莫起，那我们也得找，你知道……爷爷日子不多了，我们就哄哄他。」 「选好的人，赶紧培训，勿必演得跟剧里一模一样！」 妇人说完，挂掉电话，看向紧闭的房门嘆了口气，算好时间，赶紧去了前院，她得煲个老鸡汤，老爷子爱吃，一点都不能马虎。 她一走，吴莫起身形一动，出现在老人之前坐着的位置边，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左侧墙上一幅巨大的彩绘，不禁神色一震。 一个穿着华贵圣子服的人站在正中间，正静静看着前方，赤红如血的双眸干净灵动，眉目柔和，嘴角噙着一丝慈悲的微笑。 可他怀里却抱着一个双目紧闭，破破烂烂的死婴，手里提着只惊恐绝望的鬼头，脚踩废墟，身后是模煳不清的破败建筑、废弃旋转木马，以及张牙舞爪的白骨尸坑。 整体色调灰濛濛得，只有中间的人明亮，仿佛笼罩着光，就像神灵来到地狱，光明与黑暗完美交织在一起。 吴莫起与画上的人四目相对，一模一样的赤瞳，极为传神。 许久之后，他才悄悄弯了下嘴角：「他记得呢。」 画里的婴儿、旋转木马、建筑、白骨尸坑、废墟……都是副本里出现过的建筑。 圣器飞了出来，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讷讷地说：「太传神了……你身上有神性，按理他根本画不出你……除非他坚定你真实存在，坚信你由人成神！既有人性，也有神性。」 可是……明明应该遗忘得一干二净才对。 沈少明提前感知，留下线索，再结合《神明录》推断，只有一些潜意识，倒也不算出格，但眼前这副画就太出格了！ 孟桥竟然还记得吴莫起的长相！还能画出来，太可思议了。 吴莫起眼中亮起细碎的光，轻声道：「是啊，不可思议……」 第213页 他说着，收回视线，扫了眼四周，地上散落着一堆堆的废稿，两米的书桌上摆着一本本画册，而刚刚老人所在的位置，除了一页页零乱的手稿，还有一本装订好的画册，每一页都像照片一样封膜，防止损坏。 吴莫起顿了下，拿起画册翻了一页，第一页便是一张凌厉的五官，面无表情，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眸冷漠地看着前方。 底下有一排小字：吴莫起，与第一个副本《宿舍楼》相遇，我把他丢在禁地，他回来后揍了我一顿！我差点以为我要被打死啦，幸好我机智，展现自己，他瞬间就被我的魅力折服了！以后，他就是我莫起哥。 「折服。」吴莫起点了点那两个字，轻笑一声，继续往后翻。 后面画的就非常潦草，明显是草稿，还有各种零散的记录，吴莫起一页一页看过去。 逼孟桥引鬼。 逼孟桥扛尸体。 抓鬼，吃鬼。 抓着他闯进副本。 揍季如渊。 第一次和沈少明电梯相遇。 圣器详图。 …… 几乎把每个副本重要节点都画了，虽然画的潦草，但人物齐全，特徵明显。 画的最多的便是「吴莫起」，吴莫起看着最后一页的自己，嘴角带着纵容的微笑，明亮的赤瞳堆满了笑意，仿佛渡着一层柔光。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像成为了被世界偏爱的幸运儿。 「没想到我在他眼里是这个模样。」笑得怪好看的。吴莫起眉眼间染着笑意，这大概就是滤镜八百层厚吧。 「你就高兴吧。」圣器飞到画册了，点了点最后一页角落里的话，「看你还高不高兴的起来，他不记得你。」 吴莫起垂眸，看见角落里那一行字写着：莫起哥真实存在吗？《恐怖游戏》是真的吗？我真穿越过吗？ 三问，充满了疑惑。 吴莫起能感受到孟桥写下这句话时，迷茫，挣扎，甚至精神错乱。 吴莫起想到刚刚看到的老人，眉目间的笑意一散而空，心里发闷，他抚开画册，轻轻放下，避开地上的废稿，离开书房，悄悄出现在安静的卧室。 第102章 番外 老人静静躺在床上, 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辅在枕头上，眉心拧成一个小疙瘩，额上有几道深深的褶皱, 似乎哪怕在睡梦中都极为痛苦。 他已经很老了, 老到快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 「这界时光流逝太快。」吴莫起蹙着头，「我若晚一步，就要见不到他了。」 圣器赶紧飞到他脸前：「莫莫, 这个世界依託科技升级，你可别搞出什么时光倒流, 玄学续命, 破坏这界运行规则，否则，会招来灭世巨雷，这个世界可承受不住。」 闻言，吴莫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却也无法反驳。 当初在幸福镇，灭世巨雷噼下来, 世界没有被噼灭, 那是因为有神明庇佑，现在可什么神都没有。 只是……吴莫起看着孟桥这苍老的模样很不是滋味，他抿紧唇，弯下月要，指尖轻轻在他眉间一抹, 一滴指尖大的碎金愿力从眉心融入孟桥。 孟桥眉心瞬间舒展开，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看起来精神不少，甚至还打起小唿噜。 见状, 吴莫起眼中终于有一丝暖意。 圣器：…… 那么大一滴愿力！圣器低头看看自己用众生愿力幻化出的身休，本来就只有九厘高的小人，现在硬生生缩水了两厘，只有七厘高了。 祂变矮了！ 圣器心痛不已：「莫莫，孟桥是寿岁要到头了，你给他那么多愿力除了让他精气神好起来，也没什么用啊！太浪费了！」 「能浪费到哪去。」吴莫起瞥了祂一眼，暗暗点头，剩下的众生愿力不多，够烤鬼团就行了。 圣器：……败家子！ 搞不定吴莫起，祂只能不高兴地在孟桥脑袋边跳来跳去，倒是一点声都没发出来。 见状，吴莫起便轻轻走到床边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书桌应该经常有人整理，很干净，桌面上只有一台计算机、画板，一熘排满满当当的画笔，以及一本厚得像砖块的笔记本。 笔记本敞开在三分之二处。 吴莫起随便瞄了一眼，一愣，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大纲，还配着分镜。 大结局：吴莫起离开，遁入虚空。 虚空之后……吴莫起嘴角抽了抽，上面写着「吴莫起」在虚空中与系统大战三百回合，脚破星球，拳打天雷，一路杀上虚空神国。 神国上厉鬼千千万万，「吴莫起」开启吞噬大法，谁挡，吞谁，把厉鬼全吃了，拆了系统，拯救了所有玩家。 吴莫起：…… 威风、霸气、强大，神明降世，所到之处生灵匍匐膜拜，无与伦比的强大！ 吴莫起翻了两页，倒吸一口气，这吹的……脸都要翻红了！吴莫起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把笔记本给盖上。 这一盖正好碰到桌上的滑鼠，计算机屏幕突然亮起，出现半张脸，三维建模，与他有几分相似，同样有一双赤红如血的眸子。 是一个暂停了的视频，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弹幕。 [神明大人出来了！] [莫起哥yyds] [让小乔去呀，鬼鬼都爱他~~] 第214页 [甩锅达人沈少明6666] …… 吴莫起不由地想到初入这个世界撞到的三个妹子，他望了眼睡得香甜的孟桥，沉吟了片刻，将手放到滑鼠上。 先把音量拉低，接着按下视频中间的暂停键，视频继续播放。 视频里「吴莫起」抬眼，眼带慈悲，犹如神光降临，飞身一跃，跳入怨气翻涌的湖面，一步步朝湖中心走去，脚踩之处金色涟漪一波波盪开。 那些怨气顿时狰狞地扑向他。 他像圣父一样悲悯地看着怨气，轻嘆一声，双手结印，轻轻松松与怨气一来一回交手。 而湖岸边跪拜着一排又一排信徒，按着心脏，虔诚地祈祷：「天地之主，人类的起源，创造万物的至高之神，伟大睿智的祖神啊——」 接着响起神圣庄严的圣歌，与此同时，怨气合而为一，化为黑色的巨人，「吴莫起」飞跃而起，一掌拍过去，怨气击退，湖水退位，露出层层白骨。 而信徒开始疯狂歌颂他们的神明大人，活下来的玩家也以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飘然落地的他，弹幕更是疯狂地把屏幕都要盖住了。 吴莫起：？？？ 且不说，这个场景压根没出现过，就剧中他的眼神、举动，圣洁仁慈如神明，可实际上他一直是打鬼、抓鬼、吃鬼！吃鬼！吃鬼！ 还有那些玩家……当初可是把他当疯子防！怎么可能崇拜！ 吴莫起深吸一口气，他敢肯定，孟桥搞出来的《恐怖游戏》和他想像的肯定不一样。 他挣扎了片刻，还是抵不过好奇心，不过一点点慢慢看就算了。 吴莫起心念一动，闭上眼睛，短暂连接这个世界，直接提取。 一息后，吴莫起勐得睁开眼，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床上熟睡的孟桥。 《恐怖游戏》是部动漫，高科技建模，人物栩栩如生，场景宛如真实世界。 一共九季，一个副本一季，但是，除了人设、重要节点，副本内容和吴莫起他们经歷过的都不一样，又有一些模煳的影子，就像多个副本和记忆杂糅到一起。 关键是，剧里的「吴莫起」那就是真正的神明大人，一举一动，都能引发异象。 出场依旧在学校禁地，他从里面缓缓走出，无雨现彩虹，百花绽放，树枝给他招手，还有翠鸟献花…… 就连吃鬼，那也不是吃！剧里解释，那是在净化鬼魂，送它们去轮迴超度。 总之，就是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通通往「吴莫起」身上堆，塑造出来压根不像人！吴莫起自己都不认识了！ 吴莫起木着脸，看着孟桥那张苍老的脸，久久无法开口。 万万没想到，孟桥对他的滤镜会厚到这种程度，直接神化可还行。 他注视的时间过久，圣器终于察觉到不对，祂扭动着水晶柱，好奇地问：「莫莫，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不对劲？」 「嗯？」吴莫起一愣，皱着眉问，「哪里不对劲？」 「愿力在减少呀，不仅如此，魂力也有所下降。」圣器继续围着孟桥打转，「我感觉应该是在孟桥脑子里。」 吴莫起立马起身，快步走到床边，眸光一闪，世界能量化，很快他就发现，在孟桥大脑深处，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和孟桥的灵魂完全融合在一起，很难发觉。 「那个碎片……」吴莫起拧起眉，突然低头问圣器，「之前那个系统有碎裂，缺损吗？」 「当然没有！当初它砸我的时候就是完整的，之后的事，你也知道，它的核心被你吃了，其它的被雷噼了，连渣都不剩。」 闻言，吴莫起干脆闭上眼睛，伸出一丝力量钻进孟桥大脑，找到碎片，仔仔细细看了遍，银灰色的铁片？上面好像还有字？ 吴莫起看了许久，直到他朝碎片丢出一丝愿力，铁片上看不清的字突然显现，并不是什么字，而是几个数据符号。 系统的符号！ 吴莫起勐得一惊，睁开双眼，没发现床上孟桥眉头动了动，有醒来的迹象。 他抓起圣器，低声喝问：「怎么回事？我看到了系统碎片。」 「不可能，我能确定系统毁得很彻底。」圣器一口咬定，细细解释道，「我是从神座上诞生的真神，系统绑定到神座，我对它有感知，它是否还活着，我很清楚。」 吴莫起沉着脸，眉头紧蹙：「我吃过系统核心，比你更清楚，那就是系统。」 圣器张张口，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感知中，系统在巨雷下灰飞烟灭，没有一丁点復活的可能，但他确实也察觉到孟桥脑子有什么东西在吸取愿力。 吸取的还是属于真神的众生愿力。 能吸取愿力的除了祂，只有吴莫起，以及绑在神座上的那个没有核心意识的系统。 「你既然这么确定，那系统碎片为什么会在孟桥脑子里？当初他还是玩家的时候，灵魂中可没有碎片。」圣器问。 吴莫起摇摇头，这也是他想不通的，按理系统确实应该如圣器所言，被雷噼得连渣都不剩。 就在他们苦恼之际，突然响起一道雀跃又苍老的声音。 「问我呀~~！」 吴莫起和圣器下意识低头望去，只见原本熟睡的孟桥已经睁开眼，原本混浊的双眼竟亮晶晶，闪闪发亮，与吴莫起四目相对。 第215页 他看着吴莫起那双明亮干净的赤瞳，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明明头发都白了，老得很，笑得却像少年人，和以前一模一样。 人老了，心却还停在过去。 吴莫起眼神暗了暗，紧接着皱起的眉松开，眼底也染上笑意，他将一旁的椅子拖过来，随意坐下，朝孟桥笑道：「问你，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很多的东西！」孟桥撑着床沿，半坐起身，靠在床靠背上，紧紧盯着吴莫起，故作神秘地说，「只要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我一向超听话的，对吧，莫起哥。」 最后三个字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口口勿。 眼前的人就是莫起哥！绝对不会错！ 孟桥双手不自觉握在一起，带着一点点不安，却依旧期待地盯着吴莫起，仿佛怕人消失了。 就像鸟巢里等着投餵的雀鸟，一只毛髮都花白的老雀儿。 第103章 番外 吴莫起定定地与孟桥对视, 目光惊奇：「你竟还记得我？」 孟桥顿时有些心虚地偏了偏视线，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立马觉得又行了, 抬头挺月匈, 很是骄傲地说：「当然，你是我莫起哥嘛，化成灰我都认识, 更何况你现在没变老，更没毁容, 我瞎了才认不出来。」 他越说越坚定, 那一点点心虚散的一干二净。 但吴莫起看得一清二楚呀。 吴莫起：…… 百感交集，明明该感动万分，可那股情绪却硬生生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好几秒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没问孟桥为什么心虚, 就像从未分开过一般，无视他的容貌年岁, 沖他微微一笑, 意味深长地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你懂的。」 孟桥一愣，懂什么？ 他回忆了一下那些被牢牢记住的东西，下意识看向吴莫起握成拳的手,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挨了顿打，脸都打肿了，可疼了。 现在想起来身体都泛疼, 特别是脸…… 他不安地挪挪屁股，扌莫着自己的老脸，不由地哭道：「哥，我都要九十岁的人了，骨头脆得很，你一拳下来，我的老命就没了！咱们分开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呀~~」 吴莫起眼睛微微睁大：…… 这一脸哭相，加上干嚎不下雨，看着就像撒泼，老不要脸！ 要是放在以前孟桥那张嫩脸还挺有趣，眼下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实在没眼看。 偏偏孟桥见吴莫起镇住了，没什么反应，当下嚎得起劲，还抹着眼泪：「你还说会来接我们，结果却让我等了你快九十年，哥，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真是太可怜，太可怜了，你还要打我……」 吴莫起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孟桥头顶上：「闭嘴！再作，你的老脸也别要了。」 吴莫起手掌只在孟桥头顶停了一瞬，根本不怎么疼，却让孟桥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喜悦，莫起哥还像记忆中一样训他，虽然提老脸，却没有一点嫌弃。 莫起哥一点都不嫌弃他变老了！老得都要吃不动肉了！孟桥想到这就忍不住傻乐起来。 吴莫起：…… 圣器：「莫莫，他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吴莫起嘴角抽了抽：「他以前也这样，总不能年纪轻轻就痴呆。」 孟桥确实老了，感知没有以前敏锐，放在以前他早就卖乖了，哪像现在还在傻笑，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吴莫起看着他乐了几分钟，才重新问他知道什么。 这回孟桥倒没有再扯东扯西，认真地说：「60多年前，我22岁的时候，被一个不知明的东西砸中脑袋，晕了十几分钟，我记得当时，我立马去医院做检查，可什么都没查出，我只好回来，晚上看小说打发时间的时候，看到本叫《恐怖游戏》的小说，看了一天一夜，看完后，就穿越了。」 「但我回来后，发现我还在书房，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时间停留在我被砸中那天，我爸妈也说我没有去医院，《恐怖游戏》这本小说更是没有，但我明明记得我穿书了，还认识了你。」 说到这，孟桥抿了下唇，皱起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继续。」吴莫起直接给他做了决定。 孟桥这才断断续续地说：「从那之后，我便出现了头疼的毛病，可是去医院检查不出来，而且……」 他心虚地看向吴莫起，想了想，一闭眼，飞快说：「我记忆开始混乱，分不清真实虚假。」 有时候甚至还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主角季如渊身上，所以，也算不得还有记忆。 这些年头疼、记忆的混乱，险些将他逼疯，但是每次他快疯的时候，又会突然找回一丝理智，缓过来。 「后来，我记忆越来越混乱，最后仅剩下一个执念了。」孟桥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就这些。」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的执念是吴莫起。 哪怕胡涂了，他还坚信，吴莫起真实存在！吴莫起说过会来接他，就一定会回来！ 这不就等到了，虽然他老了，快要死了，但他等到了呀！孟桥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痕，抬起头，沖吴莫起露出灿烂的笑容：「莫起哥，趁我现在还清醒，记忆没有混乱，你快告诉我，你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设计的大结局总不对味。」 第216页 吴莫起习惯性想逗他和初见时一样，只知道皮毛，就敢说知道很多，是不是想挨揍，可……看着孟桥那泛红的眼角，吴莫起默默吞下要说的话，故作嫌弃地说：「你没发现你现有什么不同？」 「更高兴？」孟桥歪歪脑袋，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用一张老脸卖萌，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对劲。 吴莫起默了下，才道：「还头疼吗？」 「不会了……」说着孟桥一怔，原本就算他短暂清醒，脑壳还是一抽抽地巨痛，现在竟然不痛了！ 他仔细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不仅脑袋不痛，月匈口不堵，不咳，眼睛看东西也不模煳了，身体更轻松百倍，精力旺盛得就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孟桥忍不住从床上跳下来，站在吴莫起身边哼哼哈哈蹦来蹦去。 一边蹦一边激动地说：「莫起哥，你一定是灵丹妙药！你一来，我就好啦，身体倍棒，我今天要让厨房来个满汉大全席，吃个够本！」 说到这，孟桥凑到吴莫起眼前，得意地说：「哥，我现在可以敞开肚子吃，嘿嘿嘿。」 以前在副本，莫起哥就抱个鬼团吃来吃去，那么一丢丢，哪有他满汉全席吃的爽快，这一回，终于轮到他馋莫起哥了！ 可见，对于吴莫起在副本里吃鬼吃的倍香有多怨念。 他虽没说，但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藏不住话，看上两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莫起下意识看向圣器，里面一滴金液都没有，而这个世界没有鬼！他没、口、粮！ 吴莫起凉凉地盯着他，慢悠悠地说：「你大病初癒，该喝白粥。」 孟桥：「哥……」 在吴莫起不容反驳的视线中，孟桥慢慢闭上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求放过qaq。 吴莫起笑而不语，样子温和可亲，可孟桥却知道白粥喝定了！ 让你嘴欠。孟桥一脸后悔，只觉得嘴巴都泛着苦味，不由地偏过头，就看到书桌上的计算机打开着，屏幕还暂停在视频上。 那个视频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恐怖游戏》，主角当然是吴莫起。 关键是视频不是停在他上次看的地方！ 计算机显示屏是26寸，就算不是吴莫起打开的，他也能看见！ 孟桥脖子僵硬地扭过头，结结巴巴地问：「莫起哥，你看过了？」 吴莫起挑眉，似笑非笑地说：「看过什么？」 孟桥干巴巴地扯着嘴角，一张本就满是沟壑的老脸被这一扯一扯，都扯成了老树皮脸。 真是光长年纪，不长性子。 该怎么怂还是怎么怂，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圣器在吴莫起脑海里传话道：「他脑袋里的那块碎片影响了他，记忆混乱，让他停留在了过去，没傻就不错了，还长性子。」 吴莫起眉心一蹙：「你知道了什么？」 孟桥醒来后，圣器就飞到了孟桥头顶上，瞧着是在感应什么，吴莫起便没管。 「我仔细察看了，孟桥脑子里的碎片确实是系统碎片，气息和之前绑定的碎片略有不同，但也达到了九成相似。」圣器轻嘆一声，「孟桥不是宿主，碎片会不断突破离开，但孟桥灵魂中又有众生愿力压制它，它无法离开，只会不断闹腾，那种疼痛……加上记忆混乱，他那么怂的一个凡人，竟然没有自杀。」 闻言，吴莫起一愣，他与圣器意识相通，自然明白圣器的意思。 系统碎片突破时，就像变成一把电钻，不断钻孟桥的脑子，无时无刻，孟桥忍受了六十多年，就算再好的性子也该疯了。 孟桥却没变，也不知道该说他意志太坚定，还是太过死脑筋！ 吴莫起又气又难受，看向孟桥的视线不由地变柔和，这傻小子受大苦了。 然而……孟桥却勐得打了个冷颤，立马摆出一张哭脸，张口就是熟练的卖乖讨饶：「莫起哥，我就是把你画出来，做成了动漫，放网上赚了不少钱，你别生气呀，我给你分成！」 吴莫起脸色不变，柔声道：「我没有怪你。」 闻言，孟桥就像以前一样，立马就信了，他长唿一口气，拍拍小心脏：「吓死我了，哥，我年纪大了不经吓，你可别用看儿子的眼神看我，瘆得慌，我还以为我又惹你生气了。」 吴莫起：…… 给点阳光就灿烂，就不该给他好脸色！吴莫起咬牙，笑容更加温柔似水，咬牙切齿地说：「来，和我说说你的大作。」 大作两个字重音。 孟桥忍不住往后退了退，退了书桌后，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看向吴莫起。 吴莫起笑得又温柔又好看，可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冷得就像地狱结冰了！ 这种古怪的表情，又暖又冷，太恐怖了，孟桥这下真要哭了，手脚忍不住打抖。 这种待遇，他无福消受啊，还不如被打一顿呢。 见状，吴莫起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挑眉，凉凉地说：「怎么不说？说得好，指不定我就高兴了。」 闻言，孟桥眼睛大亮，以他的经验，莫起哥怒气不大，还有得救！ 孟桥心思飞快转动，脸上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弱弱地说：「莫起哥，我写的哪是大作，都没把莫起哥你十万分之一的风采表现出来，我们的神明大人，英明神武、优雅神秘、博学多才、潇洒飘逸、天人之姿……」 第217页 还没夸完，房门突然哐得一声撞开，一个妇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跑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形。 手里举着手机，一言难尽又一脸震惊地瞪着孟桥和吴莫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今天晚上□□点才回来码字，终于赶出来了qaq 第104章 番外 场面像按下了暂停键, 瞬间安静下来。 孟桥声音卡在喉咙里，尴尬地要脚趾抠地，这可是他孙辈啊！老脸要没了。 「那个、那个阿妍怎么来了？」半天, 孟桥才扭扭捏捏地挤出一句话。 叫阿妍的妇人嘴角抽了抽, 把手机递给孟桥，干巴巴地说：「来问问爷爷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莫起哥。」 孟桥接过手机一看，微博分享到微信上的一条热搜。 #寻找神明大人吴莫起# 内容是，今天安市广场的动漫展上, 有几个妹子无意间发现一个大佬cos《恐怖游戏》里的神明大人，但寻问圈里人后, 却没有一个人认得大佬，求找！ 附一张远景照片——站在阴影中, 向阳的吴莫起。 朦朦胧胧的五官, 但那身形，那衣着, 那气质，只要看过《恐怖游戏》的人, 一眼就能认出来。 识别度非常高！孟桥也不例外。 他一下子就忘记了要贬低「大作」, 兴沖沖凑到吴莫起身边，下意识蹲在他脚边，举看手机, 激动地说：「哥, 看，你被人拍了！我看看时间，一个小透明发的微博，一个小时不到就爬上热搜，厉害啊, 转发留言点赞都破三万了，莫起哥，你火了你造吗，这都是我的功劳。」 提到功劳，孟桥越说越激动，滔滔不绝地讲述《恐怖游戏》中，他刻画的吴莫起这个角色人气有多么高！ 他说的时候，人还蹲在地上，眼睛特别亮，苍老的脸上满是得意。 像讨人喜欢疯狂甩尾巴的狗狗，又像臭美自恋的花孔雀。 实在没眼看！ 阿妍万万没想到，爷爷是这样的爷爷，活泼灵动的过分，明明以前整个人都沉默胡涂，除了画《恐怖游戏》，找吴莫起，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转变，只因为……阿妍下意识看向房间里另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 只见那人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低头垂眸看着孟桥，只露出一半的脸，深邃又凌厉，但他的目光很温和。 只看一眼，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再想想刚刚在门口听到了话，以及眼下自家爷爷这傻劲……阿妍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不用想了，这必定就是爷爷要找的吴莫起。 但那是爷爷编出来的角色啊！ 可疑，太可疑了！关键是，她从没开过门，这人哪进来的？ 指不定，这张脸就是照剧里整的，一定是别有所图！阿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狠狠地盯上吴莫起。 突然，吴莫起抬起头，看向她。 她瞬间对上一双赤红如血的眸子，干净明亮，不觉得恐怖血腥，反而迷人神秘，让人不自觉放下心房，但他周身的气场又让她心惊肉跳。 这人既让人亲近，又让人恐惧，如同遇见至高无上的神明。 再算算安市到这里的距离……阿妍瞳孔一缩，太玄学了，不会爷爷以前说得是真的，他、他是祂，是神明大人？ 阿妍突然就明白爷爷在执着什么。 这一瞬间，什么整容，什么别有所图，没有的事！ 她下意识露出真诚的微笑，正要来个自我介绍，耳边突然响起如玉珠落盘的声音。 「晚饭给他来两大碗白粥……」 「莫起哥！你不是不气了嘛！」孟桥跳起来大喊。 「你倒是很懂察言观色。」吴莫起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不气归不气，粥还是得喝。」 我都没鬼吃！看孟桥以后还怎么幸灾乐祸，得意炫耀。吴莫起偏过头，又沖阿妍道：「他老了，该吃清淡的饭菜，大鱼大肉，重油重辣就不必上了。」 没辣的菜根本不好吃！孟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望着吴莫起，接着往床上一倒。 「爷爷！」阿妍吓了一跳。 孟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咬咬牙，生无可恋地说：「以后听莫起哥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足足吃了三天素！ 这三天，吴莫起选择性告诉了孟桥他步入虚空之后事。 孟桥听完后，先是愣愣地说：「没神也不错，人本来就是靠自己活。」 话说得好听，第二天又捂住心脏找上他，痛心疾首地说：「莫起哥，靠自己没错，但那是神啊！不仅小弟多，还特别威风帅气，说灭就灭！败家子！」 没人喜欢头上有个神掌控自己的生死，但自己当神就不一样了啊。 孟桥越想越心痛：「差一点点我就是神明座下的小弟了！多霸气啊。」 吴莫起忍不住笑出声，把他打发得去画他的大结局。 其间，吴莫起只看了两眼，便看不下去了，转去研究孟桥脑子里的系统碎片。 那个碎片和孟桥灵魂完全融合在一起，他没办法取出来，也不想拿只出不进的众生愿力餵它，只能时时用力量镇压，防止它造反。 这就导致，孟桥越活越年轻，满面红光，脸上的褶皱都浅了不少。 第218页 两个月后，孟桥捧着一大堆的分镜线稿给吴莫起，一脸期待地说：「莫起哥，来欣赏一下我画画的水平。」 吴莫起那个时候正靠坐在窗台上，晒着太阳，像只快睡着的猫，听到孟桥的话，半睁的眼睛立马闭上，状似懒洋洋地摆摆手：「困了，勿扰。」 孟桥：…… 骗鬼呢！都比神还厉害，根本不用睡觉！孟桥气唿唿地说：「哥，我画的是你，讲的是你的故事呀，你这个当事人不看看，提点建议？」 吴莫起嘴角一抽，他要是提建议，怕是从第一季第一集全改掉！ 剧里的「吴莫起」那还真是神光普照，太完美。 吴莫起自认不是剧中人，偏偏孟桥死咬着那就是他，他看着那些剧情特别扭，实在没眼看下去。 不过想到孟桥的寿岁……吴莫起忍了忍，没提建议，只道：「随你怎么做，不必顾及我。」 闻言，孟桥不太高兴地说：「莫起哥，你不满意可以提呀，满意，不得夸夸我？」 说着，特别期待地盯着他。 吴莫起：…… 夸是夸不出口的，吴莫起木着脸，直接翻窗而出，身形一闪，出现在不远处的青枫树顶，轻飘飘坐在枝头。 此时正逢秋，有一些青枫树叶开始泛红，极配他那一双赤瞳，也极像他这个人。 任性又心软，像活生生的阳光，只要接近了，就特别温暖。 孟桥趴在窗台上看他，突然勐得一拍额头，果然还是不够完美，结局还得再添几笔，否则配不上他的莫起哥。 改！继续改！ 孟桥缩回房内，抓起笔就开肝。 这一肝就是一年，大结局才终于上映。 又三月，到了孟桥岁终，这一年多以来，他从未犯过头疼病，也没胡涂过，他如年轻人一般健健康康，蹦蹦跳跳，没有任何会离世的徵兆。 但孟桥感觉到了，他该走了。 那天下午，夕阳最美好的时候，他终于当着吴莫起的面吃上了满汉全席，实打实炫耀了一把。 孟桥得意地笑道：「莫起哥，我终于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馋哭你。」 吴莫起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两眼，突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没哭，但以后你就有的哭了。」 以后我都死了，还怕什么！孟桥哼唧两声，声音却弱了下去，小声嘟囔：「我当你哭了……」 占完口瘾，立马移转话题，拉着吴莫起东扯西扯，又散步消食，才回到卧室。 床旁边的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九本画册，两本厚如砖的笔记本，那是关于《恐怖游戏》的手稿、大纲、设定。 「这是我宝藏，可惜带不走。」孟桥一脸怀念。 吴莫起偏过头，没吱声，这东西其实能带走，但是……里面的内容实在过于羞耻，还是不带走好。 孟桥也只是怀念怀念，打了个哈欠，和衣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吴莫起：「莫起哥，我好睏，想睡觉了。」 吴莫起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轻声道：「睡吧。」 孟桥眨眨眼：「哥，你看出来了？」 「嗯。」吴莫起轻应了声，安抚道，「死没什么好怕，你身体没病没痛，一闭眼就死了，不会痛苦。」 孟桥无语：「……哥，你可是成神了诶，就不能让我多活几天啊，我都没和你呆上两年呢。」 「会有机会的。」吴莫起轻笑一声，笑得孟桥有些发毛。 孟桥搓了搓手，想了想，没想明白是什么机会，但吴莫起总不会害他。 他向来就听吴莫起话，便没有追问，只是一脸怨念地说：「莫起哥，我呢，只有一个遗愿，求你看看我砸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精力搞出来的大结局吧！」 吴莫起：「……一路走好。」 孟桥眼皮已经打架了，人即将死，又没听到吴莫起的承诺，顿时有些委屈：「看看嘛，你不看，我死不瞑目啊。」 吴莫起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 孟桥瞬间安静下来，唿吸平缓，仿佛睡着了，室内一片安静。 许久，响起孟桥含笑地声音：「莫起哥，我很高兴，能一辈子执着一件事。」 吴莫起：「嗯。」 「你要看着我走呀，这样我就不怕了。」 「好。」 没惊天动地，在月亮升到最高空时，孟桥心脏停止跳动，他脑海中的系统碎片瞬间蠢蠢欲动。 吴莫起立马起身，手按在他额头上，力量混和着愿力化为无形的密网，盖住碎片，用力一拽，系统碎片飞了出来，落到吴莫起手心。 系统拼命挣扎着要跑，吴莫起直接丢进圣器中心的众生愿力里。 众生愿力吞噬碎片，一股血煞气从里面抽出来，不断炼化，化为一滴金液，同时吴莫起也藉由这场炼化知道了碎片由来。 这确实是系统碎片，但不是神座上那被噼毁的系统，而是季如渊绑定的系统。 灭了多个世界，吞噬无数无辜生灵，终于借季如渊的绑定，逃离了神座，回到季如渊的世界。 在季如渊站在顶端，成为「最美味」的时候，它果断吞噬季如渊。 偏偏它是一点点吞噬，季如渊助它离开神座，有一份因果，所以神志一直很清楚，竟以人类意识入侵核心，反吞噬系统。 第219页 只是系统也不好惹，最终同归于尽。 在两方互爆之时，季如渊还设下一计，借系统的力量重生。 偏偏重生时，带着一片系统碎片，砸到了孟桥头上，系统碎片感应到游戏，直接把孟桥拽进游戏。 至于原着，根本不是原着，而是系统碎片演化而来的季如渊的记忆。 吴莫起眼神闪了闪，指尖一动，圣器中还在净化的系统碎片里延伸出一条因果线。 吴莫起垂眸看着去世的孟桥，身体还没变硬，脸色依旧有些红润，看着就像睡着了。 「莫莫走呀，他已经死了，又不是看不到。」 吴莫起低应了声，转身正要离开，看到桌上一大排令他羞耻的「宝藏」，犹豫了两秒，手一扫，「宝藏」消失不见。 圣器围着他转圈圈，不停地打趣：「哈哈哈，莫莫你的手不老实哦，明明你不想带呀。」 「闭嘴！赶紧炼化，护住他的魂。」说完，吴莫起身形一闪，去因果线尽头。 意外的很近，和孟桥在同一个城市，在郊外一座墓园里。 ——季如渊之墓，享年75岁。 上面贴着张黑白照，是位老人，眼睛沧桑宁静。 吴莫起将手按在墓碑上，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通过墓碑能截取一些零碎的生平。 相比起孟桥把《恐怖游戏》搞得轰轰烈烈，季如渊却沉寂下来，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直到病逝。 明明与孟桥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城市，季如渊却从未与孟桥见过一面。 孟桥更是不知道季如渊的存在。 吴莫起歪歪头，不由地想起初见时的季如渊，嘴毒气人，却生机勃勃，幸福镇再见，变得沧桑，满身怨恨。 最终回来，却放下了一切，归于平静。 吴莫起指尖一弹，季如渊墓碑上的灰尘一扫而空。 同一时间，圣器把系统砸片朝他砸了过去：「好了好了，他的魂还好好的，你唤醒一下就行了。」 吴莫起瞥了祂一眼，系统碎片里的血煞之气已经炼化出大半金液，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不许偷吃。」吴莫起警告完，立马把孟桥的残魂放出来，竟是副本中的年轻样貌，娃娃脸，白白嫩嫩的。 系统与孟桥灵魂相融，取出来后，灵魂也没有消散。 孟桥缓了几分钟才恢復意识，一睁眼就看到了吴莫起，惊唿一声：「卧槽，我还活着！等等，我这透明样……我成鬼了？！！莫起哥，你可别吃我！」 说到这，孟桥鼻子动了动：「我闻到一股香味，好香好香，像烤鱼的味道。」 孟桥一边说，一边吞口水，都忘记观察四周，也忘记检查身体。 吴莫起也不提醒他，笑眯眯地说：「那是我的口粮，香吧？」 「香啊，闻起来就很好吃！」孟桥脱口而出。 吴莫起笑意更浓，声音却凉凉地：「比你之前吃的的满汉全席如何？能把你馋哭吗？」 孟桥头皮一阵发麻，僵着脖子咔嚓咔嚓扭头一看，只见吴莫起捏着拳头，沖他笑得特别温柔可亲。 完了！孟桥想到他得意洋洋当着吴莫起的面大吃特吃，当时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以后再没相见时，就想死前爽一把。 可爽过之后……孟桥不禁两眼发晕，哭道：「哥，听我解释——」 「放心，魂体不会死。」吴莫起沖他微微一笑，捏着拳头就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始有终，该揍还是得揍的！番外都结束啦~~~正式完结！ 接下来努力写新文大纲了~谢谢大家一路陪伴，么么哒~= 3=